《贞观天子》 第二十六章 高句丽彻底成为历史 平壤城外，唐军大营，高建武的使者前来请降。其大致说辞是一切的罪过，都是渊盖苏文的错，他是大坏蛋，高句丽王一直是奉唐朝皇帝陛下为主的，从未有过二心。此番战事，过错全在渊盖苏文，高句丽王愿意投降，朝拜皇帝陛下。 “然后呢？”徐世绩听完，质问使者，“你们冒犯皇帝陛下，现在我军包围平壤，你们一句错在渊盖苏文就想揭过去，是不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使者似乎早就预料到唐将不会这么轻易松口，于是说道：“我王愿意献出辽东之土，交予皇帝陛下处理。” 高建武也知道唐帝贪婪，到处圈地，为了保住自己性命，果断放弃辽东大片城池土地。 “你认真的？”徐世绩面色古怪。 “啊？”使者不解。 谢叔方大喝，“高建武简直在放屁，辽东是我唐军打下的，本就属于我朝皇帝陛下，什么时候轮到他来献土，他也配！” “混账！”李君羡喝道：“竟敢消遣我们，又想玩反复投降的愚蠢之策，你以为我们是前隋那群蠢货吗！” 使者忙问道：“敢问几位将军要如何？” “让高建武自己去长安请罪，向我朝皇帝陛下磕头请罪！”谢叔方狞笑。 “这”使者傻眼，这怎么能答应，大王去了长安，这还能回来吗？ 谈判破裂。 尽管高建武知道谈判成功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但是当他从使者那里得到谈判不行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无比失落。 人，都是求活的，没谁想死。 唐军并没有废话，接下来就开始攻城。 还是老规矩，火力覆盖。 秦怀玉和薛礼作为斥候，率领骑兵侦察四周，防备高建武突然带兵撤退。 俩人看着远处炸响的火炮，对视一眼，心情甚好。 “其实，乙支文德若是不支援平壤，我们也能要他的命。”薛礼可惜的说。他跟在徐世绩身边观摩，军中同样也有数门火炮使用，乙支文德的大军在他们面前就是菜鸡。若非跑得快，他必然要死在‘国内城’那边。 秦怀玉道：“用不着可惜，现在他也得死。倒是咱们，这一趟出来可算没白来。” “哈哈哈，说的正是。”薛礼道：“果然，不亲临战场，真的很难体会这一切啊。” “嗯。” 俩人过往都是听说战场如何如何，而今却是真正的遭遇一回，方才明白战场究竟是什么样子。 乙支文德虽然爆兵准备拼死一战，但是奈何唐军神雷属于降维打击，尤其是应用在攻城上，更是无敌，直接炸的高句丽士兵无心恋战，到最后，甚至没人敢上城头防守。 因为，一整面城墙都被唐军的神雷给轰塌陷了。 “杀！” 随着平壤城门打开，徐世绩下令全军出击，直扑平壤。 战争持续一日，乙支文德被乱刀砍死，高建武被活捉，所有高句丽大臣全部投降。 战后，谢叔方将高句丽所有贵族大臣，及其亲眷，全部关押，准备分批押送长安，交给皇帝陛下处置。 而在高句丽被唐军灭亡之后，唐军顺势夺取高句丽全部土地。 此时此刻，消息传到新罗和百济，两国心思各有不同，但相同的一点都是震惊和恐惧。 他们不认为唐军打不过高句丽，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几个月内唐军就灭了高句丽。 这是在做梦吗？ 扶余义慈还在扎营缓图大伽耶和押梁，没等他打下新罗，高句丽已经完蛋了。 “怎么会这么快？”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扶余合。 “我不知道。”扶余合咽了咽口水，整个人同样一脸懵逼。此前唐军和高句丽开战的消息，他们不是不知道，但是他们所有人都认为唐军要打下高句丽，没有一年半载是不行的，但是唐军却用事实告诉他们，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短短几个月内，高句丽覆灭。死亡的速度，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哪有这么快灭掉高句丽的，唐军是天兵天将吗？ 扶余义慈扶额，整个人心情非常恶劣。高句丽死了，还死的很干净，这让他无法接受，可是不接受又不行，因为高句丽已经死了。 现在他要考虑的是继续打下去，还是要退兵。 退兵倒是其次，主要是他不知道唐军会不会继续进攻，攻打百济。这种事情，不是不可能的。更关键的是，新罗会不会帮助唐军攻打百济呢？ 他不知道，想不明白。 此前他就担心唐军灭了高句丽之后会对百济产生极大的威胁，但那个时候他考虑的是吃下新罗，然后面对唐军的压力。可现在，高句丽甚至不能阻挡唐军一下下，而他自己又没打下新罗，这就很尴尬了。 现在进不是，退又不是。 他现在既要防备新罗，又要防备唐军，头疼。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到和新罗联手应对唐军。但是他想想便算了，因为这是不可能的，新罗人肯定不会答应。他们只会选择投靠唐军然后对付百济。 “祸事了。” “大哥，怎么了？”扶余合不解。 扶余义慈解释道：“以唐军的战力，能这么轻松，这么快灭掉高句丽，难保他不会帮助新罗攻打我们。你觉得，我们能挡得住唐军吗？” 扶余合嘴唇动了动，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实际上，他心里也没底。因为高句丽死的太快，给他的感觉，就好像腐朽的木头一样，还没用力就没了。 “大哥，或许，事情没有那么糟糕。” “怎么说？” 扶余合说道：“高建武和渊盖苏文常年争斗，国内兵马肯定互有损伤，唐军或许是趁此机会一举拿下高句丽的，这不能说明唐军有多厉害。” “唉。”扶余义慈还以为弟弟能有什么高见呢，原来是废话，他说道：“你没想过吗，就算高句丽原先是实力不济败给唐军，可我们呢，难道我们就是巅峰吗？” 扶余合不说话了，因为他们确实不是巅峰，在和新罗长久的战争消耗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其实和高句丽一样，一样的脆弱无比。 尤其是在唐军面前，他们可能真的没有什么优势可言。 “那我们该怎么办？” 扶余义慈想也没想，直接道：“派使者去见唐朝将军，送上钱财，请他们不要插手我们和新罗的战争。如果他们拒绝，我们就退兵，并告诉他们，百济永远是唐朝附属国。” “这”扶余合不能接受。 扶余义慈叹道：“我知道你不想接受，可是我们只能这么做，在唐军面前，我们没有丝毫胜算。” 尽管不想承认，但事实摆在那里，不承认不行啊。 (本章完) wap. /106/106347/28400167.html 第二十五章 三月之内唐军一路横推【感谢2019---13341的打赏】 辽东城一战，渊盖苏文兄弟被火炮当场炸的血肉模糊，尸首分离惨不忍睹，程名振在外围猎杀逃窜的渊盖苏文部兵马，斩首万余，尽诛其军，后经调查总计，破城、火炮轰炸、加上程名振追杀，共计灭敌四万余人，俘虏万余。 大获全胜！ 一战斩杀渊盖苏文和渊净土，夺得辽东，意味着接下来的掠土之战将会无比顺利。 而后，谢叔方率领大军趁胜追击，于五月下旬，连下白岩、安市、建安、平郭、磨米、梁城，大军推进至乌骨城下。 事实证明，失去渊盖苏文，辽东地区的高句丽城主们面对可怕的唐军根本提不起反抗意志，几乎是望风而降，一路上唐军甚至没遭遇过什么艰难的战争。 其实这也不奇怪，论步骑军，高句丽根本不是唐军对手，一旦正面交战，就是单方面的屠杀，他们想打好也不行，只能依靠坚城防守抵抗。但是面对这些城池，唐军直接祭出大杀器火炮，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是一顿急速射，炸的高句丽士兵军心溃散，城池崩裂。 溃败，可想而知。 最重要的一点，自然是渊盖苏文死了。没有一个抵抗的主力意志存在，那些依附渊盖苏文的高句丽贵族，根本不敢和唐军对抗。何况，他们也打不赢。 那么，除了逃，就是投降。 可问题是，他们能逃到哪里去呢？ 高建武那边视他们如仇寇，他们根本就没有退路可言，除了死战就是投降。死战，打不赢唐军就真的死了，所以大部分高句丽贵族都选择跪下投降。 乌骨城守军倒是有些气节，死不愿降。 对此，谢叔方也懒得说废话，直接把火炮拉上来就是一通狂轰乱炸。他实在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输！ 论野战，唐骑能把高句丽摁在地上打成孙子。论攻城战，火炮一旦出手，寸草不留。 什么是无敌之师啊！ 谢叔方看着乌骨城头剧烈的爆炸，不禁微微后仰。 万万没想到，自己能在卸任大都督之前还干掉高句丽，真是太幸运啦。 「开炮！开炮！开炮！」谢叔方打着令旗大吼。 轰！ 轰轰轰轰！ 几十门炮口对着乌骨城就是一顿输出，炸的城头碎石四溅。 一个时辰后，程名振带着秦怀玉纵马猎杀逃窜的高句丽士兵，一路追杀好不畅快。 不久后，谢叔方率领大军，于六月打下大行、泊汋二城，顺利保证兵马能够渡过鸭绿水。 此时，他暂时停下推进步伐，一边休整，一边就地开始征粮。 兵法云：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 另外，则派遣兵马开辟粮道，做好两手准备。 而在平壤，高建武得知渊盖苏文战死，辽东丢失，安市丢失，乌骨丢失......一直到大行、泊汋二城丢失，他终于慌神了。 想都没想，他立即派人召回乙支文德大军，返回平壤。按照唐军这样的进攻速度，不久后恐怕就要兵围自己的王都。 这怎么能行！ 乙支文德从「国内城」撤军后，徐世绩和李君羡立即率领兵马打下国内城，随后一分为二，一部分继续攻城略地，另一部分去和谢叔方会合。 徐世绩和谢叔方会师之时已是七月，此时谢叔方已经整补完成，后方也已肃清，俩人稍一合计，立即动兵南下，三日内打下辱夷，而后率军渡过萨水，杀向平壤。 另一边，李君羡也紧随其后，赶赴平壤，三位大都督顺利合兵包围平壤。 此时，正是七月中旬。 自唐军动手以来 ，不过三个月，渊盖苏文战死，辽东尽失，现在更是直接包围平壤。 其速度，让高建武畏惧不已。 他是真的怕！ 亏他原本还以为能挡个一年半载，谁知道渊盖苏文那个废物会死的那么快，谁知道辽东会失陷的那么快，谁又知道，唐军居然有「神雷」相助！ 这还打什么！ 眼下，乙支文德已动员高句丽子民，聚兵二十万，誓要死守平壤王城，挡住唐军。 但问题是，他没信心。 唐军的神雷太恐怖，再坚固的城墙也无法阻挡唐军那么可怕的轰炸啊。 「你可有信心拦下唐军？」高建武两只眼球充血，直愣愣的盯着乙支文德。 他希望乙支文德能拿出当年击败隋军的气势，拍着胸脯保证他能挡下唐军。 但是乙支文德不敢这么说。 「臣，唯有尽力而为。」 他是真没信心挡住唐军，当年对付隋军，他都是灵活投降，然后反复抵抗，最后侥幸获得胜利。现在面对这么可怕的唐军，还怎么打的赢。何况，他现在反复投降，那也要看唐军答不答应啊。很显然，唐军不可能犯隋炀帝的错误，根本不给他投降的机会。 实际上，在「国内城」那边，他就试探着向徐世绩和李君羡投降拖延，但是回应他的是唐军一阵猛攻，疯狂屠杀。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知道，唐军这次过来就没打算给他拖延的机会，他们的目的就是要灭了高句丽。 唐帝，不是隋炀帝那个蠢货。唐朝的将军也不是隋朝那群白痴将军。 但是他不敢直接回答高建武自己没那个能力，他只能说自己尽力。实际上，他在辱夷亲眼目睹唐军的神雷轰炸之后，心里已经彻底绝望了。 根本就打不赢。 完全没有任何胜算。 高建武怎么看不出来乙支文德没有信心呢，他已经绝望了，彻彻底底的绝望。 此前他只是听说唐军很猛，可现在当唐军真正对自己露出獠牙杀意的时候，他才知道唐军究竟是有多猛。和唐军比起来，此前他和渊盖苏文的战斗，简直就是在搞笑。 「怎么办，难道高句丽的社稷，要在我的手中败落吗？」 没人能回答他，因为现在高句丽的大臣们早已躲在家中瑟瑟发抖。 渊盖苏文都挡不住，平壤现在更是被唐军包围。而唐军一旦动用神雷，他们拿什么抵挡？ 绝望，整座平壤城都弥漫着这样的情绪，而且极其浓厚。 如果说，高句丽和唐军交战，有胜有败，甚至是多拖延一个一年半载，他们都不至于这么绝望。 可是唐军的推进速度，只能用绝望两个字来形容。 三个月啊，才三个月就从辽东一路打过来包围平壤。所有抵挡唐军的贵族，军队，城池，全部化成齑粉，完完全全就是一面倒的屠杀。高句丽在任何方面都打不赢，任何方面都没有赢的胜算。 「天呐！」 高建武跌坐王位，惨嚎起来。 他现在后悔了，早知道就不抵抗，干脆投降拉倒，这样最起码还有机会保住自己性命。可是现在，唐军已经包围平壤，自己再投降又能有什么用，他们会答应吗？ 高建武不知道。 /106/106347/28400166.html 第二十四章 火炮在此坚城脆如蝉翼 在渊盖苏文派往盖牟的援兵被程名振截杀之后，徐世绩率领兵马攻克延津、南苏二城，旋即南下和李君羡合兵，围攻新城。 面对四万唐军，新城守将不战自投，果断放弃抵抗唐军。徐世绩和李君羡率军占领新城。 新城失守之后，徐世绩和李君羡留下一部分兵力，守住新城要道关隘，而后率领精锐，在七日内接连打下贵端、木底、仓岩。 一座座城池接连失守，消息传到渊盖苏文耳中，终于令他惊慌起来。 此刻，在辽东城，谢叔方已经兵临城下。 渊盖苏文现在是进退两难，要么退，要么死守辽东。至于支援侧翼，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他要防备谢叔方。 若失辽东，他只能持续后退。 「该死！」 他一脚踹走报信士兵，整个人暴怒不已。 谢叔方围城不攻，令他麾下士兵人心惶惶，在侧翼，他手中的城池却在不断丢失。他明白，这是唐军的诱敌之策，让他弄错了唐军主力到底在什么地方。 「不能让唐军继续打下去，必须要阻止他们。」 他自己是没有多少兵马派出去救援的，因此果断向高建武求援。他若是灭亡了，高建武也逃不掉，他笃定高建武不敢坐视不管。 而高建武确实不敢坐视不管。 在得到唐军攻打渊盖苏文的消息之后，高建武起先还挺高兴，因为唐军能帮着他消耗渊盖苏文，但是接下来唐军一路勐攻，渊盖苏文节节败退，双方战力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这让高建武慌了。这要是任由唐军打下去，自己不也得完蛋么。 不久前他还在吃瓜，看着百济新罗打生打死，万万没想到，一转眼唐军来了。 「必须要帮，唇亡齿寒。」高建武将渊盖苏文的密信撕碎，咬牙切齿道：「唐军此番不宣而战，其目的就是在于灭我高句丽，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臣也是这么考虑的。」乙支文德微微一叹，尽管他不想帮助渊盖苏文，但是没办法，正如大王说的那样，唇亡齿寒。渊盖苏文要是死了，那么高句丽也逃不掉。 「唐军凶勐，不可小觑，此番尽全军以抵抗之！」 「是！」 次日，乙支文德号称率领二十万大军，支援‘国内城，，意欲阻挡徐世绩等唐军推进脚步。 但其实，他只有十万而已。 之所以不支援辽东，高建武也是存了心思。以渊盖苏文的兵力，守住辽东应该不困难，等他们打败徐世绩等人所率领的唐军，夺回新城，到时候就能自然而然的解开辽东之围。 而且，说不定还能趁此机会灭了渊盖苏文。 但是，高建武想多了。 辽东城依山而建，其城门前是天然护城河，可以说，处在三面环山，一面临水的状态。要打这种坚城，十分困难，若是强攻，甚至会死伤惨重。 …. 「渊盖苏文以为我拿他没办法。」谢叔方笑嘻嘻的对帐下众将说道：「但是我要让他看看，他是怎么死的！」 「将军的意思是，在此斩杀渊盖苏文？」张公谨问。 「没错。」谢叔方下令道：「程名振！」 「在！」 「你率五千骑围住辽东城，只等城破，你便立即展开猎杀，务必要杀尽高句丽兵马，尤其是不能放跑了渊盖苏文。」 「是！」程名振虽然不知道谢叔方会选择怎么破城，但这不是他该想的，既然谢叔方这么有信心，他自然奉命。 随着程 名振下去，谢叔方看向帐内一直没说话的李强。 「李将军，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李强呵呵一笑，抱拳道：「放心，此城定破！」 一众将领满脑子雾水，完全不知道谢都督究竟打算怎么攻克辽东城。 辽东城头。 得到高建武支援消息的渊盖苏文着实松了口气，他现在只要守住辽东，等高建武那边打败徐世绩等唐军，到时候就能展开反攻，赶走该死的唐军。 「大哥，谢叔方围而不攻，很显然是在等新城那边的消息，但是他绝对想不到，高建武已经出兵，此番唐军必败无疑。」渊净土高兴的说。 「别大意。」渊盖苏文蹙眉，满心忧愁，「虽然不知道谢叔方到底什么打算，但是我们不能大意，说不定唐军还有什么后招没用。」 「报！」 一名探子冲上来。 「说。」 「启禀大人，唐骑开始围城了。」 「什么？」渊盖苏文一愣，「他们想干什么？」 「用骑兵攻城？」渊净土捧腹大笑，「唐军疯了吗，哈哈哈。」 渊盖苏文身边的将领们也纷纷大笑，嘲讽唐军走投无路居然选择用骑兵攻城，这不是送菜么。 只有渊盖苏文心里很不安，他不觉得谢叔方是个蠢货，会选择用骑兵攻城。 一定有什么古怪。 呜呜呜！ 号角声忽然作响，所有人循声看去，只见远方，唐旗招展，唐军缓缓接近辽东城。 「不对，他们不是想用骑兵攻城。」渊净土看着前方缓缓推进的唐军说。 「他们想干嘛？」 就在他们疑惑的观察之时，前方的唐军在河对岸忽然停下了，没有选择前进。 这让渊盖苏文彻底迷惑了。 不打？ 然而，仅仅过去两柱香时间，对面忽然传来一声雷暴之音。 「什么东西？」渊盖苏文童孔勐然一缩。 天空中，一道黑影快速放大，而后砸在城墙上。 轰隆！ 剧烈的爆炸瞬间让渊盖苏文如坠冰窖。 「什么东西！」 没人回答他，因为所有人都惊呆了。 「神雷？」 「唐军居然能用神雷？」 回应他们的，是接二连三的轰炸。 轰隆隆！ 一发又一发炮弹轰炸辽东城，炸的渊盖苏文手底下士兵惊慌失措，到处乱窜，根本没有丝毫抵抗之心。 「大哥，快跑，唐军有神雷相助，快跑！」渊净土胆子被吓破了，居然缩在墙垛底下哭喊。 渊盖苏文也是畏惧不已，他也在怀疑，唐军是不是真的有神雷相助。 轰！ 一发炮弹射在他不远处，当场炸碎城头建筑，木屑石料飞溅，炸死无数逃窜的士兵。 一块石片，甚至划破他的脸颊，血流如注。 他慌了。 他怕了。 唐军有神雷攻城，这还怎么守？ 「跑，撤！」 他歇斯底里大吼，抓着渊净土就开始撤退。 没等他逃跑，一发炮弹当头落下。 轰！ 「好！」谢叔方看着辽东城头燃烧起熊熊烈火，抚掌大笑，「有火炮在此，坚城亦脆如蝉翼。」 张公谨等人则彻底呆住了。 居然有这种可怕的攻城利器，居然这么可怕！ 不过半个时辰做左右，辽东城便被轰炸的不成 样子，谢叔方立即下令，渡河攻城！ 辽东城，在谢叔方第一次强攻之下，直接宣告失陷。 北诸侯王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106/106347/28379150.html 第二十三章 截杀渊盖苏文援兵 渊盖苏文返回辽东之后，一面调集兵马，准备抵挡唐军，一面不忘派人前往怀远，质问唐军为何不宣而战。 怀远城。 渊盖苏文的使者见到饶乐大都督谢叔方，态度很是恭敬，小心翼翼的询问唐军为何攻打高句丽，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如果有什么误会，他们愿意和唐军冰释前嫌，两国修好。 能不打就不打，这是渊盖苏文的意思。 「误会？」谢叔方对着使者嗤之以鼻，「新罗乃是我朝附属国，素来奉我朝陛下为主，而今它遭到百济攻伐，我朝陛下有好生之德，欲借道援救一二，可渊盖苏文居然敢拒绝，你们高句丽还是不是我大唐附属国，你们是不是有不臣之心！」 「没有，绝对没有！」使者慌忙辩解，但是却不知道怎么辩解。因为，他们是不可能答应借道给唐军的，因为那等于将自己的性命交给唐军拿捏。 「他们一定是有不臣之心！」张公谨怒斥道：「渊盖苏文好大的胆子，我朝先帝名讳传扬四海，他却不避讳，仍旧用‘渊，字，他始终怀着不臣之心！」 使者顿时无语，这种小事是你们兴兵的理由？ 没等他辩解，谢叔方直接下令将使者绑了，然后率领大军渡过辽水，向着辽东杀去。 与此同时，松漠大都督李君羡率军两万，攻打通定，半日即下，后三日内，连连攻克横山、玄菟二城。 远在北方，居延大都督徐世绩同样率军两万，接连攻克高句丽北部的扶余、鹿山二城，而后率军南下，直指延津，南苏二城。 唐朝六万大军，三个方向，短短三四日内接连发起进攻，打得渊盖苏文措手不及。 消息传到辽东，渊盖苏文怒不可遏，这绝对是唐军有预谋的战争行动。现在求和已经不行，只能阻挡唐军！ 他果断派兵增援盖牟与新城。 眼下的情况是，渊盖苏文必须要守住辽东，否则一旦辽东被谢叔方打下，他只能再度后退，那么鸭绿水以北的大片土地将会暴露在唐军铁蹄之下。 同样的道理，盖牟新城若有失，那么唐军就能沿着贵端、木底、仓岩，一路杀入高句丽腹心。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派往盖牟与新城的援军，已经被唐军提前获知消息。此时此刻，唐军的屠刀，正在等着渊盖苏文派出的援军落入天罗地网。 「快！」 「跟上。」 「再快点！」 渊盖苏文麾下大将延真疯狂催促士兵，赶往盖牟。他知道自己身上的担子很重，若是无法救下盖牟和新城，那么将意味着侧翼失守，到时候渊盖苏文坚守辽东，并没有多大意义。 但是，高句丽缺马，速度很慢，士兵只能跑步支援盖牟，可是两地相隔百余里，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抵达。 …. 延真真的很急，他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到盖牟。此番唐军突然发动进攻，打得他们措手不及，而且攻势极其凶勐，怀远城甚至没能坚持几天。 一切的一切来的太快，让人无法接受。 好似刹那间，唐军天兵已经兵临城下。 「该死，再快点！」 他大吼着催动战马。 休！ 一支箭失在空中划过痕迹，当场射死延真。箭失穿过延真脑袋，当成毙其命。 砰！ 延真尸体从马上摔下，倒在地上气绝身亡。在延真死后，高句丽士兵纷纷惊慌失措，下意识围成一个圈，互相抱团取暖，戒备的观察四周。 延真 的副将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惊慌不知所措。 很快，在北面，一支轻骑远远杀来。 「唐军，是唐军！」 「快跑啊！」 「将军死啦！」 战未起，敌已丧胆，面对将军身死，唐骑来袭，高句丽士兵脑子里面只有一个想法。 逃！ 哗啦啦！ 高句丽士兵们疯狂逃窜，只求能跑的快点，保住小命。但是他们的想法注定落空，那是因为两只腿怎么可能跑的过四条腿呢。 轰隆隆！ 唐骑马蹄声如铁雨，又如阎王催命之符，时时刻刻不再告诉那些逃窜的高句丽士兵，死神的镰刀，降临了！ 「杀！」 唐骑为首大将正是程名振，他奉谢叔方之令，率领三千骑截杀渊盖苏文派往盖牟的援兵，此时此刻，正是他立功之时！ 马槊挥舞，人头翻飞，战马嘶鸣，屠杀不绝。尽管这支高句丽兵马人数足有上万，但是面对骁勇善战的唐骑，却非一合之敌。双方相战，不过半炷香功夫，唐骑便凭借着骑射之威，杀的高句丽兵马魂飞魄散。 要知道，唐军可是真正意义上的身经百战，高句丽兵马的战斗经验，战斗能耐，怎么和唐军比？ 何况，这些年李智云一直给军中提供大量牛羊肉，早已将士兵体魄锻炼的无比野蛮，不说人人都是万人敌，但是对付高句丽兵马，却能做到以一敌五。 这并不夸张，甚至还过于谦虚了。 「啊！」 半个时辰后，随着程名振一槊打烂延真副将头颅，宣告这场截杀战结束。 「报！」 一名斥候小将纵马冲来，至近前，翻身下马。 程名振看向那小将，脸上表情微微缓和几分，「讲！」 「禀告将军，我军斩杀六千余人，俘虏一千余人，敌军溃兵四散不计。」 程名振颔首，旋即下马，走上前，拍拍他肩膀。 「做得好，敌将，是你射死的吧，秦怀玉。」 小将抬起头，正是秦怀玉。 「运气好。」他微微不好意思。 程名振道：「在战场上，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能射死敌将，这就是你的功劳，我会给你记上一功。」 「多谢将军！」秦怀玉感谢。 「传令下去，全军休息一炷香，一炷香后，前往辽东！」 「是。」 秦怀玉转身下去传达命令。 程名振看着少年的背影，微微感慨道：「不愧是将门出身。」 秦怀玉考入大学之后，果断选择军事专业，在这场攻打高句丽的盛宴之中，他得到命令，随军进驻战场，实践理论课程，观摩真正的战争是什么样子。 现在的身份则是唐军斥候，不久前，他随着经验老道的斥候侦察战场情报，早早发现延真踪影，一直尾随至此，等到程名振率军赶到截杀，果断放箭射死延真。 「痛快！」 秦怀玉牵着马，坐在地上，身边跟着程处默几人。 方才的战斗，他也跟在后面冲锋，战场撕杀，果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但果然很痛快啊。 程处默几个小子，身上都受了轻伤，不过无伤大雅，反而令他们越发兴奋起来。随着唐骑一起撕杀，那种感觉，果然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我们现在也是唐军了！」秦怀玉说。 「嗯。」 几个小伙伴纷纷点头。 北诸侯王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106/106347/28379149.html 第二十二章 马踏高歌唐军出动 此战过后，新罗吉同失陷，金钦纯为掩护金庾信撤退当场遭到扶余合斩杀。近三万新罗军慌忙逃窜，遭到百济追杀，死伤难以估量。 扶余义慈登上吉同，看着扶余合浑身的伤口，颇为赞许的拍着他的肩膀，“干得好，没辜负我对你的期望。这次阵斩金钦纯，你可是名气大涨，我要给你好好记下一功。” “嘿嘿。”扶余合摸摸包扎伤口的布帛，微微可惜道：“让金庾信跑了，不然咱们这次是大胜。” “没关系。”扶余义慈完全不在乎，说道：“此番，我选择强攻吉同，一来是将计就计，让金庾信以为我会选择上一次的打法，因此分兵去驻守其他地方，但是他没想到，我会选择强行拿下吉同。二来嘛，新罗去年轮番鏖战，兵力大减，就算临时强征丁壮入伍，那也没有多少威胁。我打的就是出其不意，趁虚而入！” “大哥，我们何时继续进攻？”扶余合兴奋的问。 “不着急，这次我们可不能再被挡在大伽耶和押梁了。”扶余义慈嘴角露出冷笑。 同样的错误，他不会犯第二次。 接下来，百济军在召罗打退阏川，后进军夺甘文，沙伐，茂山三城。 同样的剧情再度重演，新罗放弃前方阵地，选择固守大伽耶和押梁两城，打算复刻上一次的剧情。 但是很可惜，这一次他们没等到百济军进攻，只等来百济在前方扎营屯兵的噩耗。 没错，百济打算打持久战，这对于新罗来说就是噩耗。因为新罗没有多少国力能和百济消耗下去。 大伽耶。 金春秋在听说金钦纯战死吉同之后，立即带兵赶到大伽耶，防止金庾信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我很好，真的很好。”金庾信满眼血丝的对金春秋说。 你认真的？ 看着对方一脸的杀气，金春秋根本不相信，他甚至怀疑金庾信已经快要失去理智。 “你冷静一下，我们已经得到唐朝答复，他们会帮助我们。现在百济进攻我国，大王已经派人向唐朝求援，我们会没事的。” “可是我弟弟的命怎么算！”金庾信暴怒，“他死了，就惨死在我面前，唐军来了，他就能复活吗！” 看着声嘶力竭的金庾信，金春秋深吸口气，说道：“他确实不可能复活，但是我们可以为他报仇，杀掉扶余义慈和扶余合，你明不明白！” “我不明白！”金庾信大怒，“唐帝言而无信，拖了我们这么长时间，直到去年末才给我们答复，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帮我们！” 深陷丧弟之痛的金庾信此刻看谁都很不爽，都很愤怒，唐朝的行为在他看来，就是欺骗，是阴谋！ 金春秋沉默一会儿，叹道：“如果你现在就出去和百济拼个你死我活，正是扶余义慈想看见的。他们在前方扎营不动，就是想慢慢耗死我们。除了唐朝，没有谁可以拯救我们。不管唐朝到底在准备什么阴谋，我们只能忍耐，不打退百济，我们现在说什么也没用。” 金庾信死死咬着牙齿，恨声发誓，“我一定要杀了扶余合，为我弟弟报仇！” “你放心，我一定支持你。”金春秋安抚他，尽量让他冷静下来。 半个时辰后。 金庾信情绪稳定许多，他问道：“我们现在不能随意离开大伽耶和押梁，而百济也没有选择强攻我们，按你所说，我们只能等唐朝援救了？” “是的。”金春秋无奈道：“我们一旦出城主动进攻百济，只会给扶余义慈机会。等唐军来了，百济就死定了。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新罗现在经不起一场失败，一旦我们战败一场，新罗难存。” 金庾信抿抿嘴，点头道：“你放心，我会守好大伽耶，绝不会擅自出城和扶余义慈决战。” “很好，押梁那边你放心，交给我，一定能守住。”金春秋承诺道。 接下来一个月，百济军始终没有选择进攻大伽耶和押梁，而是继续屯兵营造军寨。新罗这边尝试性的派兵截断百济军粮草，但是却被早已有所准备的扶余义慈全部挡住。 这一次，扶余义慈是有备而来。 双方陷入僵持之中。 新罗百济再度爆发战火的消息，传到高句丽，高建武十分高兴，并且表示深切关注这场战争。他不会随意插手，因为那不符合高句丽的利益。 或许，等新罗百济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的时候，才是他动手的时机。 贞观九年四月，唐朝得到新罗求援，立即派营州刺史张公谨率军三千，借道高句丽，援救新罗。 消息传到渊盖苏文耳中，令他勃然大怒。 开什么玩笑，凭什么借道！ 让唐军轻而易举进入高句丽腹心，不是在找死么。所以，他直接回绝，并表示高句丽愿意居中调节新罗百济纷争。他此时并不想得罪唐朝，因此只是委婉拒绝，态度很好。 很可惜，这场蓄谋已久的战争，不会因为高句丽拒绝而停止。或者说，作为目标的高句丽，无论是否答应，其结果都是战争。 四月下半旬，饶乐大都督谢叔方率军两万，趁夜不宣而战，猛攻怀远城。 怀远的背后就是辽水，一旦怀远丢失，渊盖苏文将会失去抵挡唐军的第一道屏障。 唐朝这一次没有和渊盖苏文打招呼，说我看你不爽，要打你了，而是直接动拳头，一拳锤下去，打得渊盖苏文惊惧不已。 “你说什么，唐军在攻打怀远？” 尚在辽东的渊盖苏文听见消息，整个人都愣住了。这太不符合规矩了，按照唐朝以往的规矩，难道不是应该先派人威胁自己，然后再动手么。 为什么这次，不宣而战？ “他们有多少兵力？”渊盖苏文质问士兵。 “不不知道，很多，有很多，一万还是两万？”士兵已经慌了神。普通高句丽士兵更害怕和唐军交手，尤其是渊盖苏文手底下的士兵，他们接近唐朝领土，接近草原，深知唐军如何威猛。 “废物！”渊盖苏文一脚踹翻士兵，慌忙整理一番，带着人马赶往怀远。 如果这一切是误会，那么他还能挽回。如果这一切不是误会，这就意味着他最担心的事情即将发生，高句丽或许将迎来最危险的一次战争。 说实话，对付唐军，他心里没底。 没等到他赶到怀远，前方溃兵传来消息，仅仅一夜时间，怀远城已经被攻陷，三千名士兵全部遭到斩首。 不是误会，唐朝来真的了！ 渊盖苏文头皮发麻，立即掉头就跑。 现在去怀远就是送死，他必须要重新整理，布局对抗唐军。 (本章完) wap. /106/106347/28082782.html 第二十一章 新罗百济惨烈攻防战 咚咚咚咚！ 擂鼓声节奏由慢到快，仿佛先是小雨连绵，而后急转直下，变成狂风暴雨。 “杀呀！” “冲冲冲！” 呜啦啦，密密麻麻的百济军士兵疯狂冲击吉同城。这座久历百济新罗战争的城池，墙砖上甚至还有血迹未干，但是此刻，新的血迹再度挥洒着墨，让城池再度染红。 大石块从天而降，砸在正在借助云梯攀爬城墙的百济军士兵头顶之上，如同石头砸鸡蛋一样，脑壳迸裂，红的白的，宛如鲜花一般绽放开来，落在下面的士兵脸上，吓得他震怖大喊。 “怕什么，快爬！” 旁边的士兵，手拿盾牌大刀，一边抵挡上面砸下来的滚木雷石，一边对着百济新兵蛋子怒斥。 丢人的玩意！ 蚁附攻城，死伤最是惨重，但这是必要的，同时也是必须的。除此之外，他们只能选择放弃攻打吉同，从其他地方突破。但若是不破此城，擅自绕道，只会给自己找麻烦，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 历来攻城之道，都是下策。可对扶余义慈来说，这却是唯一打下新罗的办法，因为百济新罗多山，放弃已经开发的进攻道路，转而走山道来回穿插，并不现实。 “大哥，已经一个时辰了，我们死伤了两千多人，要不要暂时退兵休整？”扶余合没见过这种场面，因此有些打退堂鼓。 “不行！”扶余义慈立即拒绝，斩钉截铁道：“我们死伤惨重，新罗也不好受，必须继续打下去。在这场战争之中，谁最先坚持不下去，谁就会输，我们必须要坚持下去。” “好好吧。”扶余合咬牙，纵马上前，大吼：“进攻！” 百济军再度发起进攻，接替从城墙上退下的上一波百济军，成为攻城主力。 城池那么大，自然不可能将全部兵力压在一处，四面八方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百济军。 “他们来真的。”金庾信一刀砍死冲上城头的敌军，震惊的看着一波又一波不怕死攻城的百济军。 这么打下去，百济也不会好受吧，扶余义慈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他不把百济军士兵性命当作一回事？ 抱着这个疑惑，金庾信抽刀杀敌，每打退对方一次进攻，金庾信就会大骂扶余义慈是个疯子。 整整三个时辰，百济军发起七波进攻，每一次都是四面八方同时发起进攻，交替更换攻城主力，好像完全不怕士兵死伤一样。 搞什么？ “退！” 金庾信拉着力竭的金钦纯退下，两兄弟被新罗军团团包围保护起来。 金钦纯心有余悸的说道：“扶余义慈发什么疯，这样打下去，他的百济军也会死伤惨重的。” “不知道。”金庾信现在很烦躁，他原以为这一次百济军攻城还是和以往一样，顶多打一面城，或者是打半个时辰。他甚至觉得，当扶余义慈看见百济军攻城伤亡惨重的时候会选择暂时退兵，这样他们也有整补的时间。 可是，扶余义慈没有这么做，他像个疯子一样，命百济军不要命的一波又一波强行攻城。 到底谁的损失更大啊！ 金庾信都懵逼了，难道不是自己守城的一方更有优势么。为什么扶余义慈好像没发现，还是说，他不在乎。 可是，上一次他也不是选择从吉同突破的啊。他记得很清楚，上一次百济军在吉同遭遇狙击，扶余义慈是选择从屈山破局的，为什么这一次他选择强攻吉同？ 还是说，这是在掩人耳目，他真正的目标在其他地方？ “杀！” 一道冷厉的喊杀声打断金庾信思路，只见不远处，百济军终于打破城头缺口，杀上城头，紧跟着一个又一个百济军借助云梯，跳上城头。 “快，阻止他们！”金庾信大喊。 若是城头失守，那么城门难保，到时候整个吉同都会丢失。 “金庾信！”扶余合一边屠杀新罗士兵，一边寻找金庾信，终于让他发现金庾信所在。 “死！” 扶余合挥舞大刀，向着金庾信冲来。 “想要我命，你也配！”金庾信暴怒，当场提刀杀向扶余合，两人在城头爆发大战。 双方士兵自然不可能干看着，时不时就会冲上去掩护一二，或者是砍对方一刀。 十几个回合下来，扶余合和金庾信早已浑身浴血。 “扶余合，你很好，真的很好。”金庾信语气冰冷。他万万没想到，百济为了提振士气，居然会让扶余合这个王族子弟跟着一同杀上城头。扶余合，完全是在玩命！ “多谢夸赞。”扶余合舔舔嘴唇血迹，再度扑杀过去。 他能跟着扶余义慈一同出征，自然是有着过人之处。动脑子的事情不太适合他，他比较擅长直接动武。 金钦纯遭到百济军围攻，一时之间无法帮助金庾信，只能看着扶余合带着人围攻金庾信，杀的金庾信节节败退。 “啊！” 他爆发潜力，猛的挥刀，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冲到金庾信身边，扶着浑身都是伤口的金庾信。 “大哥，你先走，我来断后。” “放屁！” “走！” 战场之上，敌人正在进攻，哪有多余的时间讲废话，金钦纯一脚将金庾信踹到后方的新罗军人群中，然后挡在扶余合面前。 此时，扶余合也浑身是伤，但是他还有一战之力。看着金钦纯挡在自己面前，他也不废话，直接挥刀就砍。战场上，哪有那么多空余时间给你放狠话。此时又不是两军对峙，大家还能讲两句，此时可是刀兵相见！ “杀！” 扶余合和金钦纯同时大喊，挥刀冲向对方。 便在此时，越来越多的百济军士兵跃上城头，对着新罗军展开围杀。 金庾信深知，吉同怕是守不住了。这里原本兵马就不是很多，为了防止扶余义慈故技重施，他分了一部分兵马驻守其他地方，但是他没想到，这次扶余义慈就是要强攻吉同。 “可恶！” 他好恨，若非去年的征战，导致新罗军数量骤跌，此番他的兵力绝不会捉襟见肘。 “啊！” 金钦纯一声惨叫，吸引了金庾信注意力。 下一刻，让他暴怒失去理智的事情发生在眼前。 扶余合，一刀砍下金钦纯首级，并将其高高抛起。 “金钦纯已死，随我杀！” 扶余合大吼，百济军士气大振！ 金庾信不敢相信，金钦纯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 “将军，城门已被攻破，我们快走！”亲兵死死抓着金庾信，不让他去做傻事。 现在百济军已然占据优势，想要为金钦纯报仇并不现实，甚至还很危险。 “不，我要给他报仇，我要报仇！”他死死抓着战刀，盯着杀向自己的扶余合，满脑子的嗜杀情绪。 “快走！” 护卫长不听，抓着金庾信，掩护他强行撤离。 (本章完) wap. /106/106347/28082781.html 第一章 大业十三年末 隋大业十三年五月，天下大乱，隋帝杨广远走江都，失去对关中控制，中原、河北、荆襄、陇西等地相继爆发叛乱。 西河郡、高泽湖。 弯月悬空，湖水透亮，千余人的马队在湖边安歇。士兵们取出干粮食用，驽马则低头喝着湖水，吃着鲜嫩的草木。一切，都是那么的祥和宁静。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公子是想念陇西了吗?咱们现在可是造反。”身材伟岸的段志玄看着李智云，笑着调侃。 他随父亲段偃师客居太原，同这位唐国公第五子李智云相交甚笃，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可以随意开口调侃。 李智云笑着道:“我以为你会赞美这两句诗词。” “我可不懂这些。”段志玄笑着道。 虽是打仗，可他们二人之间的氛围却一点也不紧张，连带着周围的士兵们也十分的镇定。 隋王朝即将走完它的最后路程，送它一程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杀掉杨广的宇文化及，一个是占领关中的‘敦厚长者’李渊。 不久前，李渊杀掉王威和高君雅，下令，命李建成为左都督，李世民为右都督，率领马步军两万，秘密进攻西河郡，为正式起兵做准备。 李智云，则被任命为车骑散将，押运粮秣。 对这个任命，李智云欣然接受。他很清楚，以李世民的才干，打下毫无防备的西河完全没有问题。 自成为李智云之后，他为避免被阴世师所杀，在奉命前往河东的前夜，玩了一出冰火两重天，成功让自己病倒，留在太原，帮助李渊秘密招募兵马。 杀身之祸已避，李智云活下来了。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李建成和李世民很顺利的拿下西河郡。 六月，李渊将军队分为三军，统称‘义士’，建大将军府，以长子李建成为陇西公，左领军大都督，统帅左军。以李世民为敦煌公，右领军大都督，统帅右军。四子李元吉为姑臧公，镇北将军，镇守太原。五子李智云为安定公，协同自己统帅全军。裴寂为大将军府长史，刘文静为司马，殷开山，刘政会等人各司要职。同时下令开仓放粮，募足兵源镇守太原。 六月七日，李渊在晋阳宫的乾阳门竖白旗誓师，发布檄文，历数隋帝杨广恶行，正式起兵，挥师三万南下，进攻关中。 消息传出，天下为之震动。 震动的不是李渊起兵，而是李渊起兵背后代表的意义。 身为关陇贵族的李渊在这个时候起兵造反，毫无疑问是在向天下宣布，关陇贵族已经彻底抛弃隋朝，准备重立乾坤。 身在江都的杨广得到消息，将自己关在御书房一日一夜。他已经被瓦岗军阻挡在江都，无法返回关内。随着李渊起兵，其背后的关陇贵族必然全力配合李渊拿下大兴。 关内一旦有失，隋杨天下，岌岌可危。 同时，杨广也在懊恼，他被老表的老实外表欺骗了！ 这个时候想要返回关内已经不现实，不仅不现实，而且非常的危险。因为三征高句丽的缘故，死伤无数的关陇人对他深恶痛绝，那群关陇贵族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李渊篡夺天下，他心里不甘。于是，杨广在次日立即发布檄文，宣称李渊是反贼，打白旗勾结突厥，号召各地隋军进攻李渊。 但眼下的隋朝，已经不是鼎盛的大业七年，杨广的倒行逆施，让各地百姓豪杰为之痛恨，再加上内部心怀鬼胎的关陇贵族，山东士族和江左士族，隋杨天下，已经走到末路。 七月，李渊兵至西河郡贾胡堡，距离霍邑仅有五十余里。 但是，问题随之而来，一个让李智云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宋老生坚守不出？” 看着匆忙赶来的谢叔方，李智云脑子一时间没转过弯，他明明记得宋老生是被李渊打败，最后被刘弘基砍掉脑袋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到底怎么回事？”李智云面色严肃的看着谢叔方。 “卑职不知，唐公让卑职告诉将军，速去大营议事。” 事情有点严重，李智云记得很清楚，宋老生虽然手握两万精兵驻防霍邑，但却中了李世民的调虎离山之计，最终战败。 可是，他现在怎么会坚守不出呢？ 难道自己这只蝴蝶扇扇翅膀，宋老生变成龙卷风了？ 李智云对段志玄道：“我先一步去贾胡堡，辎重交由你来押运。” “将军放心，卑职一定会将辎重看护完好。” 在李渊目前的儿子中，李智云是庶出幺儿，不被轻视，但也没有如何重视。因为在招募兵马中，李智云表现的不错，李渊以及其心腹对他多有赞赏，是故李智云现在也算是在军中有些名声。 此前，李大和李二进攻西河，他是粮草官。这次进攻霍邑，他还是粮草官。 段志玄作为他的好友，李渊起兵之后，段志玄便归附他麾下，自然也得跟着押运粮草。 一日后，贾胡堡。 李智云快步走入中军大帐，里面聚集着李渊麾下的文臣武将。 “孩儿拜见阿耶。” “免了。” 李渊虽然上了年纪，但是骨架宽大，显得他颇为壮硕。其面相敦厚儒雅，看起来颇为老实，只是其锐利的眸子散发出的锋利，却和其面相有些违和。 “粮草到了何处？”他问。 “已至介休。” 李渊颔首，言道：“大军在霍邑遭到宋老生抵抗，你的粮草可不能出现意外。” “孩儿明白。” 李智云有些不解，急唤他来，就是为了问粮草？ 紧跟着，李渊问道：“霍邑阻挡在前，智云，你可有计策能够攻破？” 之所以问李智云，倒不是李渊对他有多大的期待，而是随口一问而已。 相比较那个只知道打猎渔色的四子，老五自起兵以来，表现的可圈可点。 李智云对这个问题，自有一番思考。而今帐内众人，皆是一时才俊之辈，他们不是没有计策打下霍邑，只是短时间没有想出来。因为在大战略上，他们的目标是渡河进攻关内。 wap. /106/106347/27631184.html 第二章 火油破霍邑 而今攻打霍邑，必须在短时间内拿下，所以一时之间没有急智。 再者，李世民和李建成早在几日前就开始进攻宋老生，这足以说明历史上打败宋老生的那个办法已经失效。 换句话说，宋老生已经不是那个有勇无谋的虎牙郎将。 略作思忖，李智云拱手道：“阿耶，如欲破坚城，非锐械不可。” “智云，你打算强攻？”英气勃勃的李世民询问。 平心而论，目前李渊膝下的几个儿子，除了前两年亡故的李玄霸之外，其余四人长得各有特色。 长子建成文雅敦厚，颇似李渊。次子世民英气勃勃，潇洒有度，五子智云英武率真，工书弈棋无所不精。至于老四李元吉，则长得一言难尽，以至于一出生就被生母窦氏丢弃。 “是。” “不妥。”长史裴寂道：“以主公大军之锋利，足矣打下小小的霍邑，但我们必将会损失惨重。而今，河东屈突通已经率军赶来，我们不能在这里耽误时间，有损兵马。” 裴寂的意思很清楚，霍邑肯定要打下，他们也的确有能力强行破城，但是这将会得不偿失。照他的意思，打下霍邑，必须要取巧，不仅时间要短，而且不能让大军损失惨重。 这个意思，李智云当然清楚，他很想吐槽裴寂要求真多，但是他没有。作为和老李有人生三大铁的老基友，裴寂对李渊起兵的资助之多，足以奠定日后大唐成立，他的相国之位。 “长史说的，智云自然清楚，还请长史听我细言。”李智云态度十分亲善。 终武德一朝，裴寂一直稳居高位，李智云很清楚现在不能得罪裴寂。 “请五郎道来。”裴寂道。 李智云没有过多的废话，扯什么大道理，而是从袖子中取出一只玉瓶。 说一千遍漂亮话，不如干一件实事。 “父亲请看。” 紧跟着，他拔出佩剑，将玉瓶中黑乎乎的液体倒在刀刃上，而后从旁取下烛台，引燃液体。 火焰顺着液体的流向，瞬间附着在刀刃上燃烧。刺鼻的气味，耀眼的火光，让营帐内众人难以挪开视线。 “这是，火油？”李世民瞪大眼，死死盯着燃烧的刀刃。 火油并不稀奇，炎汉末年就已经应用于战争，不过此时的火油并非是无往不利。以植物油作为主体制作的火油，只能对可燃物造成杀伤力。换句话说，目前火油能引燃的东西无非是草木一类，碰上冰冷的城墙就显得非常的乏力。 可是，李智云使用的火油，那么一点点，居然附着在刀刃上剧烈燃烧而不熄灭。 “不错，火油。”李智云回答，随后将刀刃插在地上，火油带着火焰落在地上，然后众人便看见地上冒着燃烧的火焰。 李世民呼吸急促，他忽然想到该怎么破城了。 李渊上前两步，走到李智云面前，“此物你从何而来？” “孩儿常与西域人交流，故而得知此火油炼制之法。” “智云，这火油你还有多少？”李世民忙问。 “不多，但足够我们打下霍邑。”说完，李智云取出纸张交给李渊，“这是火油炼制之法。” 李渊毫不客气的收下纸张，欣慰的拍拍李智云肩膀。 “智云，你做得很好。” 紧跟着，李智云提醒道：“火油之力，确可使我们打下霍邑，但宋老生未必会坐以待毙。孩儿以为，宋老生见守城无望，必会出城决一死战。阿耶可择偏师埋伏于小道，诱敌深追，如此，宋老生必破。” 李世民惊诧的看着李智云，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忽视这个小老弟了。 “五郎所言，卑职以为可行。”裴寂道。 李渊颔首，下令道：“建成为主力，以火油佯攻霍邑，迫使宋老生出城。世民率领精锐骑军作为偏师，掩杀东南方，只要看见宋老生出城，立即将其歼灭！” “是！” 李智云微微垂下眼眸，从老李的布置来看，显然驾轻就熟，看来老李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历史，有待商榷。 宋老生驻守霍邑，深知自己肩上的担子，因此面对叛军的百般挑衅，他始终坚守不出。他知道，只要河东的屈突通率军赶来，李渊必败。 但，当城墙上燃烧起漫天大火，宋老生慌了。 “火油怎么会如此猛烈！”宋老生大吼，“快灭火！” “将军，没用啊，水扑上去反而使火焰更猛烈。” 士卒大吼着，看着燃烧的手臂，惊慌的躺在地上来回翻滚，在其周围，其他士卒纷纷闪避，唯恐火焰燃烧自己。 砰！ 一只装满火油的罐子落在城头上，火焰瞬间弥漫。灼热的温度让士兵们慌乱不已，纷纷逃窜。 轰！ 随着一个又一个罐子被投石机抛来，砸在墙头上，黑乎乎的液体四溅，火焰从点到线再到面，剧烈的燃烧着所有的东西。 甚至，士卒的长矛都因沾上火油而导致燃烧。 凄惨的叫声使人头皮发麻。 漫天的箭矢火雨，燃烧的城头，在如此猛火油的进攻之下，宋老生打算坚守霍邑的主意，瞬间消弭无形。 面对如此猛烈的火油，宋老生毫无准备之下，险些被佯攻的李建成攻破霍邑。 如此情况，已让宋老生无法多想。这种猛烈的火油他之前闻所未闻，继续坚守下去，士卒必定因此而畏惧，导致防守不力，进而城破。 是故，宋老生选择出城迎战！ 他一把抽出佩剑，大吼道：“开城门，随本将杀敌！” 此刻，他已别无选择，只能孤注一掷，死里求生。 远处。 李智云骑在马上，缓缓放下千里镜，揣进怀里，这玩意短时间他不准备和别人分享。 一骑赶来，谢叔方禀报道：“将军，宋老生出城了！” 李智云淡定的点点头，他已经从千里镜看见了打开城门的霍邑。 作为中关村应用文理学院毕业的学生，会制造火油和千里镜，这很合理吧。 所谓北美的一只小蝴蝶扇扇翅膀，南美掀起龙卷风。 李智云觉得，应该是他掀了掀翅膀，导致原本狂妄的宋老生变得警惕起来，令他们困在这里。 wap. /106/106347/27631185.html 第三章 屈突通到来 河东屈突通的消息，身在关内的姊姊李秀宁已经派人送来，为防止老李造反大业出现差池，一只工科狗拔下狗毛，平定了掀起的龙卷风。 “不过，宋老生怎么会变得警惕呢？” 这让李智云不解，作为应用文理学院的学生，他的历史并不是特别差，知道李渊起兵之后，曾利用宋老生的‘有勇无谋’大破霍邑。 但现在，似乎有些不同。 想来想去，李智云只能归结是因为他这只蝴蝶的出现。 毕竟，他为了防止自己被阴世师斩首，装病没去河东，躲过生死大劫。或许，因为这个，让大兴的代王杨侑十分警惕李渊。 历史上，李智云没能从河东逃走，抓去长安之后，被隋朝刑部尚书阴世师砍掉脑袋。 这个时候，阴世师觉得李渊起兵谋反准备得并不充分，毕竟自己的儿子都能弄丢，所以并没有‘如临大敌’。 但这一次不同，李智云没去河东，李建成和李元吉顺利从河东逃走，这让阴世师十分警惕。因为这说明李渊的谋反计划十分周密，所以在和代王杨侑商议之后，决定让宋老生和屈突通共同进攻李渊，准备将其阻挡在太原，再慢慢的解决。 “宋老生应该是想等河东的屈突通赶来霍邑，阻挡我们继续南下进攻关中。”段志玄开口分析。 李智云揉揉眉心，说道：“屈突通人老成精，确实不好对付。” 这位名将，李智云还是有点印象的。因为他的名字很有特色，让人记忆犹新。 当夜，宋老生战败，遭刘弘基一刀斩首。 兜兜转转，宋老生还是死在刘弘基手里。 大军列阵进入霍邑，李渊看着赶来的李智云，忽然想起来当年章仇太翼对他说过的话。 ‘公欲家业兴旺，四子譬如鼎之四足，缺一不可。’ 他原以为四子说的是正妻窦氏给他生的四个嫡子，只是前两年玄霸亡故之后，他再也没将那句话放在心上。 可李智云的崛起，让他觉得那句话好像没错。 难道，智云才是那最后一足？ 八月，李渊兵至绛郡，通守陈叔达以地降李渊，义军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绛郡。 “吾已得到消息，屈突通率领数万骁果精锐驻防河东，阻绝蒲津关要道，如欲进入关内，屈突通部，不可不防。”李渊眸色凝重。 在他的战略构想中，并不准备攻打蒲津关，因为他没时间和屈突通在蒲津关浪费时间。当初起事之前，他已和关陇各家达成协定，必会在年内杀入关中，重立乾坤。 只要进入关内，得到关陇贵族的支持，他的根基将会迅速稳固。 记室参军唐俭拱手道：“主公，可择兵马进驻河东，不必攻打屈突通，只要威慑便可。只要屈突通有异动，驻防兵马便随之而动，如此必能使屈突通投鼠忌器。主公可借此，引大军自龙门渡河。” 李世民和唐俭关系不错，听闻此言，稍作思忖，便对李渊说道：“阿耶，唐参军所言有理。” 李渊对唐俭的话不置可否，他和唐俭是老朋友，俩人一起在禁卫站过岗。 “建成，你的意思呢？” “父亲，屈突通虽然手握骁果精锐，但他必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隋帝已被困在江都，其麾下士兵，多为关陇子弟，早已弃隋。唐参军所言，足可使屈突通不敢进攻我们。” 李渊看向裴寂，见他隐晦的点点头，这才说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屈突通长于武略，非是宋老生可比，若是他坚守蒲津关，我们难以攻克。” 自龙门渡河，在他的计划之内，他只是不知道怎么才能有效的防范屈突通。 现在，他知道了。 “建成，你与世民率领先锋军先行渡河，进驻冯翊郡。吾率大军坐镇龙门，待刘司马自突厥归，再行渡河。” 前段时间，刘文静奉命出使突厥，进行‘稳边’政策。自李渊起兵以来，真正需要防范的无非就是北边的突厥人。为此，李渊不惜私下里授意刘文静，只要能稳住突厥，打下关中之后，他甚至可以将妇女财物平分突厥。 当然，这是个密约。 “是。”李大李二纷纷答应。 唐俭问：“主公欲以何人前往河东牵制屈突通？” 说到此处，李渊目光看向李智云。 “智云。” 听见自己名字，一直默默无闻的李智云走出来。 “阿耶。” “你可敢去河东？” 李智云淡笑一声，“为阿耶大业，智云愿往。” “好。”李渊颔首，看向角落道：“左三统军李思行何在！” “末将在！”一名悍将走出列。 “你率领四千兵马，随智云同往河东一行。” “末将遵命！” 李智云暗想，他麾下的段志玄和谢叔方各有一千人，加上李思行的四千人，如此他兵力便有六千，驻防河东倒是足矣。 但是这还没完，可能是考虑到李智云尚且年轻，李渊紧跟着又吩咐道：“叔达，劳烦你与智云同去。” 刚刚投降的陈叔达抱拳答应。 翌日，李智云率领段志玄和谢叔方，以及李思行和陈叔达，前往河东猗氏。 这个位置很有讲究，它靠近河东蒲津关，但是又隔着一段不小的距离。如果屈突通准备在大军渡河的时候向龙门发起进攻，李智云可以率军进攻蒲津关，切断屈突通后路。 李渊军的消息，身在蒲津关的屈突通时刻关注。当他得知李渊分出一部分兵力驻防猗氏，便立即明白李渊的打算。 对此，他万分忧愁。 因为李渊的计策是阳谋，就是笃定他不敢孤注一掷去拼一把。 “眼下，唯有先破猗氏叛军，方能从容部署，牵制李渊。”屈突通看着简陋的地图，花白的须眉蹙的很紧。 事实上，他手上有数万骁果精锐，真要和李渊拼死一战，胜负尚且两说。 但是，他不敢。 原因有二，其一是因为骁果军士兵出身关中，他们大部分人都不愿意主动出击，只想着守住蒲津关。 其二，他不能将战线拉长，否则李渊军一旦自龙门渡河，拿下蒲津关，他后勤遭殃，到时候只能被困在河东等死。 “听说猗氏的叛军主帅是李渊的庶子李智云，此子现今年不过十四，年轻冲动，我们或有机会击破。”鹰扬郎将尧君素分析道。 屈突通提醒道：“李渊的目标是关内。” 作为隋朝老臣，他很清楚李渊的背后站着的都是谁，更清楚李渊起兵的目的是什么。 可也正因为如此，使得他在此地不敢乱动。 他手上的骁果军是隋朝留在关中的最后一股力量，若有万一，大兴的代王该怎么办？ 尧君素坚持道：“若是不破猗氏叛军，我们只能看着李渊从龙门渡河，进而威胁关内。” “你有什么想法？”屈突通问。 尧君素道：“卑职愿意率军进攻猗氏，为大将军掩护，不管如何必须要将李渊困在河东。” “那蒲津关怎么办？”大将桑显和问。 尧君素道：“大将军可留下驻守河东，桑将军不妨率领骑军，快速骚扰进攻李渊侧翼，使他不敢渡河。待我击破猗氏，便立即前往龙门支援。” “你几日可破猗氏？” “李智云不过黄口小儿，学人打仗，自取其辱，三日内我必能擒下他。”尧君素信心满满。 不怪他自信，李智云如今才十四岁，之前默默无闻，在尧君素看来，李智云就是吃了他老子李渊的红利，才当上将军。 屈突通却摇头道：“不妥，这个李智云虽然名声不显，但我们不能大意轻敌。这样罢，桑将军和尧将军一起去攻打猗氏，若是能活捉李智云，或许能让李渊投鼠忌器。” 尧君素觉得屈突通有些过于慎重，但他还是应命。 “遵命！” wap. /106/106347/27631186.html 第四章 老爷会打埋伏 猗氏不过小城，并不利于防守，所以李智云没打算在这个地方牵制屈突通。 他选择在桑泉驻防，留在猗氏的其实是李思行。 当时李智云提出分兵，李思行一万个不乐意，没其他原因，主要是担心李智云出意外。虽说是庶子，但到底也是老板的儿子，前段时间还拿出火油，帮助义军打下霍邑。这万一在他手里出个意外，升职加薪就别想了，甚至还会被老板打进小黑屋。 没办法，老板的儿子，理解一下。 但他最终还是妥协了，没办法，老板的儿子就是小老板。 临近黑夜，义军士兵们原准备埋锅造饭，却被李智云强行打断。 “传令下去，三日内不准生火，所有人以干粮为食。” “遵命。” 陈叔达在一旁笑着道：“五公子是在担心行踪暴露，招致隋军的进攻吗？” “初来乍到，不可不防。”李智云道：“屈突通驻防蒲津关，其深感责任重大，必不会轻举妄动。如他知晓我军动向，必会派兵前来猗氏狙击。最坏的打算，是他一面派人围攻我们，一面突袭龙门。” “龙门有主公坐镇，公子尽可放心。”陈叔达安慰。 李智云点头，“虽是如此，我们也不能大意。屈突通能征善战极富谋略，可不能小觑。” “公子说的是。” 在他们前方有一片桑林，李智云忽然想起什么。 “这里，莫不是桑泉裴氏的村落？” “正是。”段志玄道：“前面三里处，便是裴长史的老家。” 裴长史即是裴寂，他出身桑泉裴氏，和闻喜裴氏同祖不同宗。 相比较而言，桑泉裴氏远远不如闻喜裴氏。 李智云朝着谢叔方吩咐道：“去告知一声裴氏族人，让他们小心一些，提防隋军入村。此外，他们有什么难处，也尽量替他们解决。” “是。”谢叔方招呼几个人，奔向远处。 陈叔达笑着道：“他日，裴长史得承公子的情。” “不敢，力所能及之事罢了。” 入夜之后，李智云巡营而归，同陈叔达又聊了一些事情，方才靠在凭几上休息。 几名亲兵替他脱掉靴子，盖上羊皮毡。 看着昏暗摇曳的烛火，李智云脑子里面却在考虑如何击破屈突通。 李渊给他机会表演，他不能不珍惜。 李元吉后来只能跟着李世民硬混，就是因为他失败太多次，导致李渊对他失望至极。 若想主宰自己的命运，首先他得让老李知道小五郎的厉害。 不过，屈突通可不好打。 便在此时，谢叔方归来。 “将军，我们回来的时候发现隋军踪迹，他们大约有五千人，步骑皆备，带着攻城器械，看其方向，好像是去猗氏的。” 好家伙，他昨天才到猗氏，今天屈突通就来打起招呼。 “升帐，议事。” “是。” 所谓的议事，其实只是征求陈叔达的意见。无论是段志玄还是谢叔方，他们对李智云的命令都没有异议。 只是陈叔达不同，他是老李派来的行军司马，从某中意义上来说代表着老李。 得知隋军消息，陈叔达稍作沉吟，言道：“屈突通想要趁我们立足未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是他没想到，我们的主力在桑泉不在猗氏。如此，公子可率军袭隋军后路，歼灭他们。” “使君所言甚是，智云受教。” “不敢，粗陋之见而已。”陈叔达说。主力移驻桑泉，这是李智云的决定。他不会因为这么点小计策就沾沾自喜，不过李智云的表现确实有些出乎预料。 世人皆以为唐公之子，唯建成世民为最，却没想过，这个李智云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李智云道：“志玄，叔方，你们点齐兵马，等我命令，一旦猗氏有消息传来，立即出发。” “是！” 陈叔达道：“公子是担心过早动兵进攻，会引起这股隋军的警觉吗？” “不错，万一他们身后布有斥候，将我们的消息送回河东，我们将会被隋军反包围。”李智云道：“等他们进攻猗氏，我们再从后面袭击，那时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谨慎，小心。 陈叔达对李智云刮目相看。 尧君素和桑显和率领五千隋军，半日功夫便接近猗氏。 来犯隋军，令李思行异常惊恐。当初李智云要率主力移驻桑泉的时候，他就有些不乐意。因为河东的屈突通手握数万精锐，万一袭击猗氏，他怎么可能守得住。 现在，隋军来了。 “消息通知五公子了么？”李思行看着城下列阵的隋军，面色低沉的询问身旁亲卫。 “回将军，昨夜就已经送往桑泉。” 李思行点头，叹道：“希望那位公子会来救我们。” 如果驻防桑泉的是李世民或者李建成，他心里会轻松很多，可惜不是。 随着隋军的战争号角吹响，桑显和亲率大军攻打猗氏，尧君素从旁掠阵。 李思行深知自己兵力不如隋军，是故只能依城坚守。但猗氏并非是霍邑那种坚城，在他看来，顶多只能守住两三个时辰。 “给老子杀！”李思行拔刀杀敌，人头翻飞，大吼道：“杀一个赏钱五百，杀两个一千！” 敢造反的，基本上都是狠人，作为太原元从之臣，李思行本身也是一名悍将，自然不可能弃城逃跑。 他已经造反，在隋朝没有活路，再放弃李渊这边，他就真的无路可走。 两个时辰过后，隋军轻而易举便的杀入猗氏，李思行立即召集士兵，在城内展开混战。 双方士兵刀刀见血，你来我往。战马铁蹄践踏，留下一片哀嚎惨叫。 噗呲！ 一支箭矢穿过密集人群，射中李思行左肩。 李思行捂着肩膀，抬目看去，只见不远处桑显和纵马杀来。 “暗箭伤人，狗贼！” 李思行大怒，直接强行掰断箭矢，迎难而上，同桑显和鏖战。 随着猗氏被攻破，尧君素立即率领隋军杀入猗氏，准备一举拿下这股叛军。 “到底是黄口小儿，竟留在猗氏驻军，果真是庸才。”尧君素脸上泛着冷笑，等他抓住李智云，正好用来拿捏李渊。 可是不等他脸上的表情散去，身后忽然传来震动的喊杀声。 “将军，后方突然出现一股叛军，他们已经杀来！”斥候冲到尧君素身边禀报。 “你说什么？”尧君素大惊失色，“对方是谁？李渊？” “不知道，对方是从桑泉的方向而来。” 桑泉？ wap. /106/106347/27631187.html 第五章 生擒忠贞士 尧君素立时想到，他忽略了桑泉！ “快通知桑将军撤退！” 来不及多想，尧君素立即组织兵马掉头，准备迎击这股贼军。 片刻后，段志玄和谢叔方，各自率领兵马，自两翼而袭隋军兵马所在。 “大隋的将士们，随本将诛杀叛贼！”尧君素拍马前冲。 人心并不会因为他这一句话就变得强大，面对突然出现的这股兵马，隋军士兵人心惶惶。 段志玄手执马槊，杀进敌群，一通劈砍，杀的人头翻飞。另一边的谢叔方更是勇猛，直接冲杀尧君素。 “逆贼受死！” 尧君素武人出身，自然有些武力。 虽然谢叔方勇猛，但这并不会令他退却。 噹！ 谢叔方一记马槊砸下，尧君素双臂酸麻，手中佩剑飞出，倒插在地上。 此贼好大的力气！ 谢叔方见机，纵马上前，一手探出，将尧君素直接抓住，按在马背上动弹不得。 “尔等还不住手!” 谢叔方大吼一声，令隋军士兵为之侧目。当他们看见尧君素被抓住，军心顷刻间土崩瓦解。 段志玄当即大喊，“尔等俱为关陇子弟，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一股股声浪传出，隋军接二连三的放下兵器投降。 随后，段志玄率军杀入城中，诛杀桑显和，救下李思行。 “你们再晚些，只能给我收尸了。”李思行看着段志玄，撕下身上破烂的甲胄，露出精壮的臂膀。 段志玄翻身下马，笑呵呵的拍着他肩膀，“李将军，公子已经言明，此番拿下来袭隋军，李将军当为首功，他会亲自写信告诉主公。” 闻言，李思行心里好受许多。 “公子谬赞，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有小老板背书，之前的不愉快立马抛掷脑后。 桑显和战死，尧君素被抓，消息传回河东，屈突通一面懊悔，一面将兵力全部召回，坚守蒲津关。 他告诉尧君素不能大意轻敌，实际上他自己也有些大意。否则就不会匆忙答应出击猗氏，招致惨败。 “君素啊！” 屈突通懊悔无比，他和尧君素是好友，得知他深陷敌手，心中既难过又悔恨。 另一边，得知桑显和战死，李智云也有些沉默。他记得好像是桑显和劝降的屈突通，现在人死了，再劝降屈突通会不会有难处？ 没错，李智云是想要劝降屈突通。毕竟这位老将能征善战，若是能招揽麾下，无疑是一股巨大的助力。 “罢了。”李智云一叹，看向尧君素，“尧使君可愿助我阿耶一臂之力，兴大业而安天下？” “哼。”尧君素冷笑，“先帝，陛下，待李渊深厚，他不思报答君恩，却要做逆贼，我尧君素岂会助纣为虐！” 见状，李智云也不奇怪。尧君素是杨广还在当晋王时的亲信侍卫出身，论忠心，尧君素才是最忠心的那个。 “来人，把他押去龙门，交给主公。”李智云将尧君素的生死交给李渊决定。 “是。” 九月。 自猗氏一战而败后，屈突通便没有再和李智云交过手。而李智云这边拿河东坚城也没有办法，双方相持月余。 不过，李智云是笑着相持，而屈突通则是满心忧愁的煎熬。 不久前，他得知消息，刘文静从突厥归来，带回大量的战马和牛羊，龙门的李渊兵力大增。 他将情况告知大兴的代王，却得到一个更可怕的消息。 关内的李氏族人，诸如李神通，李神符等人，居然割据鄠县，对抗朝廷官兵。 现在，阴世师正忙着进攻鄠县等地的叛军。 屈突通很清楚，李神通等人根本没能力割据一县之地，对抗官兵而不败。他们的背后，是关陇贵族在支持。 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走上绝路，李渊不日将从龙门渡河，进入关内。但是，他为李智云部所牵制，不敢进攻龙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渊从眼皮子底下溜走。 不是说他打不败李智云，而是和李智云浪费时间没有意义。他曾试探进攻李智云，但是对方瞬间溜走，不给他一丝一毫的机会。 在屈突通看来，李智云的打法有些像是突厥的狼群战法。即尾随跟着敌人，没有必胜的把握不轻易出击，只等着敌人露出破绽的一刹那再动手。 而敌人若是要进攻，他会立即遁走，在远处继续尾随。 蒲津关重要无比，乃是关内的东北大门，屈突通不敢冒死袭击龙门，给李智云可乘之机。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被困在此地动弹不得。 辗转反侧，思来想去，屈突通还是决定尝试进攻龙门，阻拦李渊兵进关中。 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先拿下李智云。 这一次，屈突通没有冒险进攻，而是选择直接率军自河东蒲津关离开，奔向龙门。 “你说屈突通率军前往龙门了？” 大营内，李智云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斥候。 “卑职看的真切，确实是屈突通。” “他带了多少兵马？”陈叔达问。 “万余兵马。” “万人？”李智云蹙眉，思忖道：“不应该啊，屈突通应该知道蒲津关的重要，怎么会选择这么做？” 段志玄猜测道：“可能是因为主公那边开始渡河，屈突通收到消息，觉得不能继续僵持下去，于是选择先发制人。” 李智云在营帐内来回踱步，摇着头否定：“绝不可能如此，屈突通乃是名将，行军打仗极为稳重。眼下，他率军前往龙门进攻我们的主力大军，并不能阻止我们继续渡河，反而会让蒲津关暴露在我们的刀锋下，这种险策，不是屈突通的作风，他一定有别的打算。” 陈叔达摸着短须，眸中闪过一丝金光。 “屈突通的目标是我们。” 李智云接着道：“不错，如果我猜的没错，屈突通是想引我们出兵进攻蒲津关，他再掉头反杀我们。” 谢叔方忙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李智云和陈叔达对视一眼，同时道：“将计就计！” 翌日，李智云一边动员兵马，放出先锋军前往蒲津关，一边暗中派人去寻找屈突通兵马踪迹，想要来个伏击。 但是屈突通到底是老将，经验十分丰富，离开蒲津关之后，居然带着万余兵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wap. /106/106347/27631188.html 第六章 焦灼 得不到屈突通兵马踪迹，李智云自然不会头铁硬攻蒲津关。他又没练过铁头功，自然不会这么一根筋。 “使君，我猜测，蒲津关的隋军，一定和屈突通有联系，只是我们不知道他们的方式。” 山头上，李智云眯眼眺望远处的蒲津关，视力好点儿能看得见滔滔的大河。 陈叔达道：“不错，若是没有联系，这些时日，蒲津关的隋军绝不会如此镇静。看来，屈突通离开之前，肯定作了一番谋划。” 他们在找屈突通的踪迹，而屈突通也在找他们的踪迹。李智云并没有将兵马继续屯聚在桑泉，因为他的位置暴露，迟早会被偷袭。这次将计就计，李智云干脆带着兵马躲入山中，藏匿踪迹，让屈突通也来找找他的踪迹。 李智云道：“如果蒲津关有变，屈突通肯定沉不住气。” “公子有何办法动摇蒲津关？” “办法倒是不能动摇蒲津关，但是可以动摇隋军。”李智云自信一笑。 蒲津关，属关内天险。自河东进攻蒲津关，不能以十倍击之，难下。 这一日，隋军士卒日常在关头巡逻放哨。 从甲胄的制式来看，隋军和李渊军其实一摸一样，因为晋阳宫的甲胄兵器，本就是隋朝将作监产出。 守城校尉看着明晃晃的大太阳，总觉得今日会有事情发生。实际上自尧君素和桑显和出事之后，蒲津关的士兵都显得惶恐不安。 没办法，李渊有点邪门。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说，也就东边的那条叫瓦岗的土狗很能打，居然朝着皇帝呲牙，关键皇帝还真被吓住了。 现在，多了一条来自太原的藏獒，逼的卫大将军屈突通只能固守待援。 固守是守住了，但是援兵始终不见踪迹。 任谁，在这种情况下都显得慌乱。更重要的是，瓦岗土狗只能在东边呲牙撒尿，但是太原藏獒却要朝着关内‘嗷呜’一口，这谁受得了。 咻！ 一支箭矢在校尉瞳孔中迅速放大，紧跟着擦着他脸颊而过，钉死在身后的柱子上，箭羽上附带的信件熠熠生辉。 “敌袭！” 校尉一声凄厉惨叫，来不及管流血的侧脸，快速跑到角楼，敲响警钟预警。 哗啦啦，随着钟声响起，号角声紧跟着配合响起。然后蒲津关的骁果军乌泱泱一大阵迅速进入战备状态，张弓搭箭回敬。 远处，李智云放下弓箭，在他身后无数支箭矢腾空而起朝着蒲津关掠去，密密麻麻一大阵像是蝗虫一样。 可惜了，没把自己弄出来的蜂群重弩带过来，不然肯定能把蒲津关城头射成筛子。 “公子为何留手，方才那一箭，能射死那个瓜怂的。”谢叔方难得喷了一句关中‘美言’。 李智云将长弓丢给他，哼哼一笑，“我这一箭，射的是他的心。” 心？ 谢叔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没想到公子还好这一口，放着水道不走，喜欢走旱道。 瞥他一眼，李智云立马知道他心里的猥琐想法，淡淡道：“三万张纸，什么时候射完，你再回去吃饭。” 谢叔方顿时挎着个毗脸，报复，这一定是报复。 义军没有攻城，而是选择远程火力打击。这种程度的进攻，根本不能对蒲津关产生任何的威胁打击。 蒲津关守将有些奇怪，难道对面的叛军脑子坏了，专门过来浪费箭矢的？ 可是很快，他就不奇怪了。 “李渊从龙门渡河，兵锋直指三辅！” “叛军杀入关中，可俺的家人还在大兴啊！” “前段时间卫大将军说李渊勾结突厥人，他会不会把我们的家人送给突厥？” “突厥狗都不是好东西，李渊也不是好东西，我要回家！” “对，回家，李渊已经杀入三辅，我们留在这里干什么！” “回家！” 李智云的那封信，只是简单明了的道明一点情况。 我耶耶要偷大隋水晶了，你们这些瓜怂死定了，不仅你们要死，你们家人也得跟着遭殃。 李渊在龙门准备渡河的消息，普通的骁果军士兵是知道的。 此乃，心战！ 别提什么隋军会同仇敌忾，困难之下，与李智云共决生死。当年杨广捂着耳朵，对一群喷他征高句丽的官吏说‘我不听，我不听，王八念经’。 然后，打高句丽的时候，关中子弟冒着杀头的危险成批成批的当逃兵，最后便宜了李渊。 毫不夸张的说，老李麾下的马仔小弟，七成都是从高句丽逃回来的关陇子弟。 李智云那封信的杀伤力非常大，大的蒲津关守将都没想到。尽管他下令要所有人交出那些书信，严禁士兵谈论此事，扰乱军心。但是嘴长别人身上，不是谁让闭嘴就能闭嘴的。 同时，腿也长在别人身上。 当夜，数百名士兵逃跑。 蒲津关守将抓住一批，全砍了头。 结果，这股逃窜风潮不仅没按住，反而越演越烈。因为第二日李智云又射去一轮箭矢，这次直接说屈突通已经在龙门投降李渊，他们这些人都成了弃子！ 屈突通的计划，底层的士兵怎么知道，他们只知道确实很久没看见卫大将军。 然后，溃营了。一夜之间，逃掉两千多人，蒲津关守将杀的人头滚滚，还是止不住。 无奈之下，他只能派人联系屈突通，将实情告知。 屈突通得知蒲津关情况，顿时长叹一声。 “天亡大隋。” 李智云用的是攻心策，他岂会看不出来。 更关键的是，李渊要从龙门渡河，兵锋所向三辅，这是迟早的事情。 只不过，现在被那个李智云拿出来恐吓隋军了。 屈突通知道自己的计策已经失效，那个李智云奸猾无比，根本不上当，若是再不回去，蒲津关就会丢失。 “回去吧。” 这一刻，屈突通显得很落寞。他对李智云，并不感到棘手，他只是对目前的局势很无奈。 倾盆大雨之后是万劫不复。 消失数日的屈突通再次出现踪迹，李智云第一时间率领兵马前往小路埋伏，看看能不能黑了屈突通。 wap. /106/106347/27631189.html 第七章 屈突通的为难 但是，当他看见下面万余兵马，李智云打消了想法。 行阵严谨，进军不紧不慢，屈突通这是有防备偷袭的啊！ “不愧是老将，经验老道。”李智云放下千里镜，叹道：“后勤辎重士兵，个个腰挎横刀，身着明光甲胄，说他们不是精锐，我都不信。” 段志玄眯着眼，只能看清远处的小黑点，他没有千里镜，自然看不清数里之外的物体。 毕竟，他又不是鹰的眼睛。 “如此，我们只能放弃袭击屈突通了。” “无妨，屈突通返回蒲津关，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命人告诉阿耶，可以渡河了。” “遵命！” 九月二十四，李渊率领大军自龙门渡河，下韩城，入主长春宫，攻陷永丰仓。十月，李渊下令开仓放粮，百姓纷纷大赞‘唐公真乃仁义敦厚之长者’。 关陇股东们一看李渊这么给力，纷纷加持股份，让公司规模迅速扩大。底层员工从七八万暴涨至二十余万。此外，公司的流动资金也是暴涨，后勤食堂也多有赞助。 腰包鼓了，总经理说话做事情都不一样。 李总下令，让小李总带着外联部的刘文静，以及王长楷，姜宝谊等红花棍给蒲津关的屈突通开瓢。 小李总表示收到，自家小老弟在河东打的有声有色，还把捣乱分子尧君素给活抓，自己这个大哥自然不能落于人后。业绩方面，少说也要比小老弟多出几个点才行。 于是，屈突通就成了最好的开瓢对象。 李总带着李老二横扫渭北，一众乡老官吏纷纷来投，一时之间风光无二。 至于小李总，他打河东显得非常吃力，屈突通头上这点业绩不太好拿，这哥们虽然守着孤城，但是奈何屈突通就擅长守城。 眼瞅着老二跟总经理在渭北杀的两眼发红，小李总心里面急的不行。 外联部长刘文静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对小李总说，咱们不能在这里僵持下去呀。眼瞅着总经理就要拿下大兴，到时候去晚了，分蛋糕咱们只能吃别人剩下的。 刘文静是个文明人，自然不会说的这么粗鄙，不过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在这里和土鳖死磕，有跟着打下大兴香么。 小李总一想觉得没问题，老二这一路上杀的天昏地暗，功劳大大滴，自己要是没能参与打下大兴，这不平白落后么。 但是这么回去又不好交代，所以小李总决定拿下潼关，然后回去对总经理说这是迂回断后之策。 再说，潼关的重要，毋庸置疑。 于是，外联部刘文静竖大拇指赞成，他们俩一合计，放弃攻打土鳖，直接掉头进攻潼关。 身为土鳖的屈突通并没有因为李建成放弃攻打河东而放松，因为他已经得到大兴消息，李渊带着马仔在渭北到处收保护费。 紧跟着，潼关那边传来消息，李建成正在攻打潼关。 于是，土鳖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只能抱着河东这块木板流浪在大海上。 李智云也显得有些郁闷，屈突通返回蒲津关之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居然使得士兵停止了逃跑。凭他手上的几千人马，攻打蒲津关等于送菜。 原本小李总攻打河东的消息还让李智云虎躯一震，连赞大哥乃是豪杰。 然后，转头小李总就放弃给屈突通开瓢，选择潼关拿捏。 气的李智云......连干三碗饭！ “真香。”放下碗筷，李智云打个饱嗝，显得心满意足。 段志玄左右瞅瞅，见帐内没有其他人，说道：“公子，主公马上就要打下大兴，到时候必会论功行赏，连陈使君都收拾行李前往关中了，咱们还要继续留下来吗？” 昨天，陈叔达义正言辞的说自己要去关中向主公回禀河东战事。 “留！”李智云捡起桌案上的米粒塞进嘴里，边嚼边道：“打下屈突通，咱们功劳大大的。” “可蒲津关易守难攻，我们这点兵马，怕是不能奈何屈突通。” “所以，我们得用奇袭。” “如何奇袭？” 段志玄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李智云思路，打关隘还能奇袭？ 便在此时，谢叔方来了。 “公子，人来了！” 李智云大笑，“我的奇兵来了。” 不多时，一名男子走进大帐。此人名叫薛收，乃是大儒薛道衡之子。 另外，他也是大儒王通的学生。 好巧不巧，李智云也是王通的学生。 所以，薛收是李智云的师兄。俩人同在王通门下，学习《六经》之义。 “集弘！” “兄长！” 俩人相见，自是一番互诉衷肠。 从薛收口中，李智云得知他没去太原共举大事的原因。尧君素囚困其母，逼薛收只能留下。好在李智云干掉了尧君素，薛收这才能在河东走关系，救回母亲。 河东薛氏，跟你开玩笑呢。 说别人不知道，薛仁贵知道吧，河东薛氏南祖房子弟。 “元敬和德音何在？”李智云问。 薛收，薛德音，薛元敬，号称河东三凤，不跟你闹，不跟你开玩笑。 薛收苦笑道：“元敬尚在河东，德音去了洛阳。” “哦。”李智云点点头，听到薛德音去了别家公司任职也没有生气，毕竟人各有志，各有选择。 李智云拉着他坐下，说道：“此番请兄长来此，乃是为了河东之事。而今阿耶已经杀入关内，蒲津屈突通却未能解决，犹如白纸黑点让人难受，还请兄长相助。” 薛收就是奔着投资来的，自然不会拒绝，直接道：“屈突通眼下进退两难，他手下无将，不敢留人镇守蒲津关。唐公杀入渭北，屈突通心急如焚。待为兄返回河东，命人散布谣言，必能使军心动摇，让其不战自溃。” “此外，城门那边，为兄亦有门路......” 不得不说，老李造反，背后有关陇股东投资，就跟开挂没什么两样。一路南下，基本上就没遇到什么难题，除了屈突通。 听完薛收的话，李智云抱拳道：“兄长之助，智云铭记在心。” “为河东父老免受战乱流离之苦，都是吾该做的。” 正如薛收所言，屈突通现在进退两难。尧君素被抓之后，他麾下再无可堪一用的大将，原本桑显和倒是勉强可以，但是也被杀了。 屈突通毫不怀疑，他前脚离开蒲津关，后脚李智云就能打下来。 是故，他只能看着李渊拎着两把菜刀，在渭北到处收保护费而无能为力。 但随着李建成放弃进攻河东，掉头去打潼关，他再也坐不住了。 潼关要是再掉丢，关内大门丢失，一切都完了。 然而，不等他做出反应，河东传来消息，有人献城投降！ wap. /106/106347/27631190.html 第八章 没名气没人投降 兵荒马乱的黑夜，火把明亮，随着河东城中的内应打开城门，李智云立即率军杀入河东城。 河东和蒲津关是两个地方，两个同样难打的地方。 因为难打，所以屈突通将粮秣囤积在河东城。 “杀！” 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隋军措手不及，再加上薛收在城中散布谣言，说屈突通准备放弃他们，投奔王世充。 这怎么行！ 河东的隋军都是关陇出身，谁愿意跟着去洛阳。 随着袭击成功，成片成片的隋军投降，李智云兵不血刃的打下河东城，将屈突通逼在蒲津关动弹不得。 啪。 一巴掌拍在墙垛上，李智云吩咐道：“告诉那些隋军，愿意投降的去领兵器，不愿意投降的直接发粮食，放他们回去。但是要告诉他们，只准走蒲津关返回关内。” “遵命。”段志玄得令。 薛收笑吟吟道：“如此一来，蒲津关隋军得知消息，必然惊恐失措。军心溃散，无粮窘境，屈突通离战败不远。” “还是多亏兄长从中谋划奔波。” “不敢。” 李智云微微感慨，要是早点和薛收接头，说不定现在他也杀入了关内。 不过，这一天不远了。 随着河东的投降隋军被放回，蒲津关隋军剧烈震动，他们犹如陷入泥潭的虫子，拼命的想要逃生。 新一波的溃营，屈突通再也拦不住了。 事实上，屈突通也不准备阻拦。因为河东失守，他最后的粮秣已经落入李智云手中，后继无力。再加上潼关那边还有李建成的兵马，屈突通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索性，他放开限制，让隋军士兵返乡。 三日后，李智云进攻蒲津关，只遭遇象征性的抵抗，便拿下这座关隘。 屈突通在抹脖子的时候没成功，被他的亲兵救下。 “李智云，见过屈突公。”一板一眼，李智云向着屈突通抱拳。 屈突通只是淡淡的瞅他一眼，直接道：“给老夫一个痛快吧。” 尧君素因为过往成分问题，他是不可能投降的，但是屈突通却可以劝降。 李智云一笑，走上前为他松绑。 “屈突公，你得了痛快，这天下百姓，却要多遭罪。陛下倒行逆施，致使民怨沸腾，屈突公缝补天下，早已尽心尽力，无愧于陛下。而今乱匪横行，祸害百姓。屈突公乃是当世人杰，何忍弃天下百姓于不顾。” “我父兴义兵，实乃为了匡正天下，辅佐少主，重振大隋江山社稷。屈突公有大才，岂能就此一死。难道，屈突公就不想再振大隋社稷么。” 屈突通嗤之以鼻，丝毫不受李智云蛊惑，“花言巧语，李渊而今之行，不过效魏武旧事，小儿欺吾不知史耶？” 有点尴尬，不过不打紧。 李智云知道，屈突通其实不想死，他要是一心想死，亲兵根本拦不住他。 从他的口气就能听出，他不想投降自己这个‘小儿’。 李智云一叹，言道：“屈突公于吾父而言，乃是不可多得之良才美玉。请恕智云失礼了。” 言罢，他拍拍巴掌。 两名卫士上前，一左一右架着屈突通。 “屈突公，随我一道去大兴吧。” “我不去，放开我！” 此刻的屈突通像极了‘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你’的受害者一样被动。 蒲津关拿下，屈突通被擒，这意味着隋朝在关内的唯一有生力量宣布覆灭。 剩下的，就是大兴！ 不久之后，小李总和外联部长刘文静向前往大兴的李总发去一封贺电。 ‘爸，潼关傻逼刘纲被做了，关内是咱家的了。’ 李总看完回复：‘儿子，早点回来，大兴可漂亮了，老爸带你去看你表叔绕树的丝绸花。’ 紧跟着，李智云发去贺电：‘爸，抓住一条大鱼。’ 李总：‘干得好儿子，快来大兴。’ 大业十三年十一月，李渊数十万大军团团包围大兴城。 没错，从太原起兵，短短数月功夫，李渊的兵力成倍上涨。要说底下没几个大股东出钱出人，鬼才信老李能这么牛逼。 别的不说，单说鄠县李秀宁，她一个女人，居然能拉起数万训练有素的队伍。 开玩笑呢。 李秀宁确实是提的动刀，骑得了马，巾帼不让须眉。可问题是老李起兵时间这么短，你这数万人的队伍怎么拉起来的？是谁给你打掩护？是谁给你提供粮草？又是谁给你兵器甲胄的？ 没错，是关陇大股东们。 老李丈人家，关陇大族，窦氏。 以及，窦氏身边的独孤氏，于氏等等。 李秀宁、李神通、李神符等人之所以能在关中拉起队伍，背后全都是一双双手在推动。 连绵不绝的大营扎在远处，仿佛一根根尖刀竖在大兴城外。 十二岁的杨侑，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然后就红着眼跑到深宫嚎哭。 我还是个孩子，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祖父逃去江都快活，耶耶又撒手人寰，我还是个孩子啊！ 可惜，没人听得见。 西京留守，刑部尚书阴世师正在组织兵马防御大兴城，同时派出大量的斥候前往洛阳送信，寄希望于小胡儿能来救援大兴。 王世充收到大兴军报，看也没看，直接扔到大河里面，然后招呼儿郎们跟他一起，准备和瓦岗的土狗们血战。 丫的在东郡作威作福也就罢了，土狗捞过界，敢来洛阳抢食，不知道洛阳谁地盘啊，打丫的！ 小胡儿和李密在打架，没空搭理关内。 说回李渊，历史上屈突通投降很扯淡，前一秒还准备带小弟投奔洛阳老板，后一秒被桑显和追上，一通嘴炮，屈突通跪地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废话。 核心意思就是，不是臣无能，是李匪太狡猾。 李渊见到屈突通之后，就说一句‘怎么相见这么晚呢？’ 紧跟着，屈突通就嚎啕大哭，对着隋朝就是一顿狂表忠心，然后李总觉得小屈不错，有能力，够忠心，是一条好狗。 随后，封他蒋国公，兵部尚书，行军长史。 李智云听着中军大帐里面的哭声，啧了一声，迈开步子走开。他原准备拉拢屈突通，准备在未来的大唐公司里面搞个‘李智云个人工作室’，让屈突通担任总监。 不想，人家根本看不上自己，早已为自己铺好路，直接在大老板手底下任职。 还是没名气啊。 wap. /106/106347/27631191.html 第九章 大兴城下万千军 虽然打霍邑，打河东，李智云表现的相当出彩。李渊连连表示儿子干得不错，不愧是我的崽。 但问题是，出名太晚，外界没几个人知道。 迎面走过来一行人，正是二哥李世民和他的小伙伴。 “智云在河东生擒屈突通，不愧是我李家儿郎。”李世民夸赞的拍着他肩膀。 来自兄长的肯定。 李智云笑道：“二哥莫要取笑，若无大哥二哥杀入关内，焉能使屈突通进退两难，智云不过是取巧而已。” “哈哈哈，好啊，胜不骄，这是好事。”李世民道：“等打下大兴，咱们兄弟要好好喝一杯。” 李老二发现自己过往似乎有点忽视这个小老弟。没办法，任谁有李元吉这样的弟弟，都会觉得其他弟弟应该都是傻逼。 “二哥，这两位是？”李智云看向他身后的两名年轻人。 李世民一拍脑袋，介绍道：“这二位都是饱学之士，房乔，于志宁。” “见过五公子。”俩人拱手行礼。 该死，慢了一步，工作室的人才被李世民抢走两个！ 李智云又懊悔又无奈。他虽然知道这些贞观名臣，但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这些人从前都在哪儿实习，自然谈不上去招聘。 “恭喜二哥，得此大贤。” “五公子过誉。”房乔谦逊一笑。 要不是看见房乔两手的老茧，李智云真以为他是个搞文案创作的。 不多时，屈突通正式从大隋王朝离职，成为未来大唐王朝的兵部名义上一把手。 中军大帐内，人头攒动。 进入关中后，李氏族人同他们会合，人一下子多起来。但是不论谁来，裴寂都是李渊的心头好，永远站在最前面。李智云这段时间表现的相当奈斯，李总这次开会，特地让他站在姊姊李秀宁的旁边。 李家四兄弟姐妹站成一排，风头一时无二。当然，那是因为没有李元吉在场，不然别人一定会说牡丹丛中混进了一株狗尾巴草。 李渊首先发表讲话，表示隋朝的一小撮顽固叛乱分子，终将会死在义军的汪洋大海之中，我们要紧密团结在一起，早日拿下大兴，让大隋王朝再次崛起。大家都能有钱，有房，有婆娘...... “小五，你这次做得不错嘛。姊姊可是听大哥说了，你在河东生擒屈突通。”雌威若隐若现的李秀宁说。 从李智云的目光来看，李秀宁放后世绝对的排球队主将。她算不上有多美，但身上散发的气质，不同于含羞带怯的小娘子，反倒像是雷厉风行的大老爷们。 俗称，男人婆。 之所以会这样，应该是老李正妻窦氏死后导致的。 窦氏在的时候，老李就是个瘪三。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老李都得仰仗老丈人窦氏，所以老李规矩的很，除了李智云一个庶出的儿子，其他的都是嫡子。 等窦氏gg，老李立马放飞自我，天天搁外边不着家。家里边李建成一大老爷们，哪里懂得照顾弟弟妹妹，所以这个担子就落在李秀宁身上。 李元吉都不想见李秀宁，可见李秀宁威压如何。 也不知道柴绍怎么抗住的，李智云心里嘀咕，低声道：“好姊姊可别笑话我了，都是耶耶和两位哥哥在前面威胁屈突通，我这才捡个便宜。” “臭小子就会耍滑。”李秀宁准备掐他脖子，不想李总这时候忽然投来目光，李秀宁立马缩回手。 李渊嘴角抽搐，开公司大会呢，你们搁着干嘛呢。 人力资源部部长裴寂发表看法，表示李总说的都是对的，我们要坚决团结在李总身边，打击以阴世师为首的隋朝叛乱分子，营救代王殿下。 “阴世师曾派人前往河东秘查吾与元吉，他决不可能投降。”李建成附和一句。 刚刚拿下潼关，李建成还是很开心的，但听说李智云生擒屈突通之后，郁闷的不想说话。 外联部长刘文静，后勤部长武士彟，一众马仔纷纷表示，丫的不听话，干死丫的，杀进大兴喝酒吃肉玩女人！ 李渊连连表示人心可用，当即拍板，“明日，围攻大兴！” 蓄力已经完成，现在就干一件事情，a过去！ 翌日，二十余万大军，对大兴展开进攻。 长孙顺德、刘弘基攻打东门。窦琮、柴绍攻打南门，北门由李氏子弟负责。老李则率领裴寂、刘文静、张平高等人硬攻西门。 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士兵，或是张弓搭箭，或是运作投石机械，又或是扛着云梯，推着攻城锤，向着大兴进攻。 阴世师看着如山海一般气势的叛军，一颗心跌入谷底。到现在也没有援军，大兴怎么守得住。 大兴城内，只有三万人啊！ 轰！ 一颗陶罐砸在阴世师脚底下，紧跟着他耳边炸响，“大将军快避开，那是叛军猛火油！” 不等阴世师反应，一支火箭钉在地上，紧跟着火苗迅速成长，化作噬人的烈焰。 阴世师被吓一大跳，他听说叛军的火油厉害，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厉害，这么一点点，爆发的火焰居然如此猛烈。 啪啪啪！ 接二连三投来的罐子，砸碎在墙壁上，粘稠的，黑乎乎液体落在各处，一支支火箭凌空而来，点燃滔天巨焰。 “不要着急，所有人立即后撤，用湿布扑灭！”阴世师大吼。他听从霍邑逃回来的士兵说过，用水没办法浇灭火油。 在阴世师的调度下，火攻被成功化解。 但是，死伤惨重！ 不管是灭火的士兵，还是掩护灭火的士兵，都被叛军射死一大片。 北门。 “火油并非无往不利，阴世师已经破解。”李世民的大舅子长孙无忌皱着眉。 这一路上，火油对攻城无往不利，往城头一洒，保管烤熟敌军。 李智云道：“虽是如此，可阴世师也付出惨重代价，只要我们不停进攻，破城旦夕之间。” 阴婊砸不死，李智云不安。历史上，他就是给这小婊砸砍头的。 “尽管如此，这猛火油也让人大开眼界。”房乔赞叹。他不是没见过火油，但这么叼，这么猛的火油，头一次见。 感觉，不像是人能造出来的。 李智云要是听见房乔的心声，一定大骂，等老子将来把火铳搞出来，一定打你一梭子。 当然，开个玩笑，没个十年八年，他可搞不起来。 那玩意可比火油的过滤提纯难多了。 听着一群小弟对火油赞不绝口，小李总心里很不是滋味。大哥还没装逼，怎么轮得到小老弟。 “雷永吉！” “属下在！” 李建成道：“战机不可失，你率先登士攻城！” “遵命！” 李智云撇了一眼急吼吼去砍人的雷永吉，这哥们就在史书上留下一笔，看来后期不是死了就是变成废物。 其实，就算没有火油加持，大兴也守不住李渊的猛攻。 大业十三年十一月初五，义军攻破大兴！ 六月起兵，十一月打下大兴，短短五个月，老李就挖掉了老杨家的根据地。 要说这背后没有股东使劲儿，那就是老李开挂。 wap. /106/106347/27631192.html 第十章 一眼万年杜如晦 十一月十日，杨侑被裴寂等人一条龙服务，哭唧唧的登上至尊皇位，遥尊杨广为太上皇，改元义宁，定都大兴。进封李渊为唐王，大丞相，尚书令，总览朝政大事。 李渊觉得大兴这个名字不好听，于是改回长安。随后，李渊以李建成为唐王世子，李世民封秦国公，京兆尹。身在太原的李元吉封为齐国公。李智云封为楚国公，长安令。 在李渊的大手一挥之下，新晋楚国公李智云分到崇仁坊的一座豪宅。 “此处乃是故汉王府邸。”长安衙门派来的属臣给李智云介绍。 汉王杨谅？ 李智云一听乐了，上一个顶着楚国公头衔的老兄叫杨素，就是他把杨谅干的死去活来，哭着跪在哥哥杨广面前喊爸爸。 属臣貌似挺有见识，继续道：“此处只是汉王临府，后来文帝将大半个西北都给了汉王，这里也就荒废下来，不过一直都有礼部的人打理，收拾几日，便能入住。” 崇仁坊地段高，靠近后来的大明宫，接近皇城景风门，真正的帝都一环以内。 有价无市那种。 在里面逛了一圈，李智云发现长安衙门派来的小吏颇为聪颖，对这里如数家珍，貌似很有才学的亚子。 于是，他随口一问：“你叫什么名字？” 作为长安令，打理皇城，了解直系下属还是很有必要的。 “下官杜如晦。” “嗯......啊？！”李智云盯着他，“你叫什么？” 杜如晦眨着大眼睛，显得呆萌。 “杜......杜如晦。” 说完，他就发现年轻的楚国公双眼散发绿光，要吃人的那种。他菊花一紧，咽了口口水。 难不成，这位楚国公是个喜欢旱道的？ 李智云一双电子眼上上下下扫描杜如晦好长一段时间，久的谢叔方都觉得自家国公有点不正常。 杜如晦想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就想混口饭吃，可不想和楚国公同榻而眠。 国公，咱们不约！ “楚公若无他事，下官这便回去向县丞复命。” 啪！ 李智云一把搂住杜如晦，想肘？门都没有，不光门没有，窗户也没有。好不容易抓住一条大鱼，这要是给它溜了，他李智云难道是傻逼么。 李智云个人工作室，第一位文案策划职员，到位！ “走啥，良宵正好，你我何不小酌两杯，互谈学问？”李智云不给杜如晦拒绝的机会，掉头对谢叔方吩咐，“叔方啊，去准备几坛好酒，今夜我与克明，不醉不归！” 我带你去康好康的！ “是。”谢叔方抱拳，转身暗戳戳的想着，国公难道真是个喜欢旱道的？ 他悚然一惊，步履加快离去。 杜如晦浑身发麻，欲哭无泪。 国公，咱们不合适，强扭的瓜不甜！ 甭管甜不甜，反正李智云觉得很甜，很淦！ 事实证明，杜如晦想多了，那一夜并没有出现什么不和谐的诡异声音。 年轻的楚公也不喜欢什么旱道。 他们居然真的谈了一夜的学问，治理长安之策。 听墙角的谢叔方耳朵竖的僵化，发现什么也没有。 没过几天，河东佬薛举不服老李占据关中地盘，带着十万马仔杀到渭水之滨。号称西秦霸王的薛举站在渭河对着长安就是一顿疯狂输出，驴日的，明明是他先看上的关中，李渊算个毛，凭什么抢老子地盘。 干！ 对河东佬的出现，李渊显得很不高兴。丫的老子刚进长安，还没享受几天，你来捣乱，找死啊。 更关键的是，这狗日的居然是河东人，还姓薛。老李顿时就很不爽，私下里找到薛收，说你们老薛家干事不地道啊。你们既然已经选择投资我，怎么还要自己创业。 你们老薛家对我是不是有意见。 薛收听完，连忙摆手，表示他们和薛举不熟，一点都不熟。那就是个大流氓，大傻叉，李总您直接办他就是。 老李说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然后，秦国公李世民还没等来老婆，就被李总派去和薛举击剑。 对此，楚国公表示很淦。 出征那天，李智云还去送了送二哥。 长安衙狱。 原先的长安县丞已经被李智云一脚踹开，改由杜如晦走马上任。 杜如晦到现在都没明白，怎么楚公对他如此重视。曾经大隋公司有个人力资源部副部长叫高孝基，他对杜如晦说，‘小伙子你很不错嘛，我看好你，你将来很有前途’。 然后，高孝基掉头就把杜如晦扔去河北。 那可是河北，乱匪丛生的地方，到处都是精力旺盛踢垃圾桶的小流氓。 老杜干的还是地方保安，纯粹是去送菜的。干了几天，老杜实在担心自己被小流氓拖出去九浅一深的摩擦，干脆辞职回家。 然后他寻思，自己一大龄青年也不能在家当宅男，啃老本啊，于是找人走关系，在长安衙门做个法曹小吏混日子。 结果，楚国公对自己一见钟情？ 呸呸呸！ 咔！ 牢门打开，李智云一身锦服，迈着步子，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来到一间牢房。 “阴公，这几日过的还舒坦吧。”李智云抱手，看着牢里面的阴世师。 长安城破那天，阴世师被生擒。老李忙着去关心留守孤儿杨侑小朋友，所以将阴世师随手丢在垃圾堆。前几日他召见薛收的时候，顺便让薛收给李智云带个话，今日把阴世师拖出去砍了。 对于这等一小撮顽固分子，老李可不手软。像屈突通那样能分新公司干股的属于个例，阴世师显然不在此列。 李智云举双手赞成，阴世师不死，智云难安。 “哼！”阴世师被饿了几天，懒得喷李智云。 李智云也没蹬鼻子上脸，毕竟老杜还在身边，盛气凌人会坏了自己在老杜心里的印象。 “太上皇身边，若有阴公这般忠臣，大隋也不至于此。” “假仁假义，乱臣贼子。”阴世师冷嗤。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李智云这个黄口小儿，全身上下没一个地方的演技是真的。 浑身的每个毛孔都在说两个字，‘傻叉’。 当然，阴世师不知道傻叉是什么，他心里想的是，李智云这个小贼肯定在心里埋汰他是瓜怂。 李智云正色道：“阴公，假仁假义也好，乱臣贼子也罢，天下黎民的苦楚，你可曾看见？太上皇的荒唐顽固，你可曾看见？路边黑鸦啄食的枯骨，你可曾看见？” 一嘴三连，阴世师默不作声。 大隋现在什么样子，他作为公司内部员工能不清楚么。几个大股东闹着撤资，曾经的几个总裁，总经理，都被大老板整的死去活来。 不说别的，单是尚书左仆射，楚国公杨素。这位可是扶着大老板上位的资深员工，结果儿子被逼的造反，弘农杨氏，杨素一支连姓都给改了。 wap. /106/106347/27631193.html 第十一章 老李曾经的老丈人 可他就是个打工的，大老板又没克扣他工资，他能怎么办。 “休要巧舌如簧，老夫年近五十，早已该死，不必多言。”阴世师选择跟着破产的大隋公司一起去死。 对此，李智云并不意外。围城的时候，老李还派刘文静去劝降阴世师。 又是升职，又是加薪，好处大大滴。 然后，阴世师还是拒绝。 “也罢。”李智云给谢叔方一个眼神，后者会意，让狱卒打开牢门，架着阴世师去砍头。 临走的时候，阴世师还不忘回头咒骂：“乱臣贼子，人人得儿诛之，老夫在下面等着你们！” 李智云淡定道：“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待收拾旧山河，再死，亦不枉此生。” 阴世师一口老血卡嗓子眼，两只脚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李智云没兴趣去看阴世师被砍头，他就是过来走个流程，然后回去将事情告诉老李。 待一行人准备离开牢狱的时候，迎面两名狱卒押着个獐头鼠目的瘦弱男子走过来。 那男子脸色惨白，忍不住求饶，狱卒却是无奈道：“尹阿鼠，若是你能早日还债，兴许不必来此走一遭。” 等等，他叫什么？ 李智云脚步一顿，看着那个人。 两名狱卒虽然不认识李智云，但是认识刚刚走马上任的杜如晦。 “参见杜县丞。” 杜如晦颔首，介绍道：“这位是唐王公子，楚国公。” “参见楚国公。” “免了。”李智云挥挥手，问道：“此人犯了何罪？” 狱卒道：“公爷，此人名叫尹阿鼠，乃是东里有名的游手好闲之辈，平日不事生产，喜好赌钱。昨日他借人二十吊钱，答应今日归还债主，可他却没兑现，那人一怒之下将他告来官府，借条白纸黑字在此。” 狱卒将借条送上。 尹阿鼠连忙辩解叫冤，“冤枉啊公爷，小人和王大眼说好，一日只涨一成利息，可他却十倍上涨，还在借条上动手脚，小人是被冤枉的，公爷给小人做主啊！” “住口！”杜如晦斥道：“你游手好闲，烂赌无度，借人钱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些。” 尹阿鼠抿抿嘴，缩着脑袋不敢说话。 难怪尹阿鼠以后会殴打杜如晦，原来梁子是这时候结下的。 李智云扫了一遍借条，瞬间明白上面的文字把戏，利滚利，现在尹阿鼠欠人三百吊钱。 按照目前的铜钱购买力度，三百吊钱，大约在八万软妹币左右。 本来可以更值钱，只不过因为天下大乱，长安的经济受到一定的冲击，这才导致铜钱的购买力度下降。 还有就是，流通的烂钱，破坏了市场。 李智云好奇道：“敢这么要钱的，怎么没要你命呢。” 这年头，谁还不会拎着两把菜刀砍人。你见过玩利滚利的去找官府做主吗？ 正常的画风应该是； ‘还钱。’ ‘我没钱。’ ‘没钱可以，你婆娘，你女儿，你老母，还有你家的所有值钱东西，都给老子拿出来抵账。’ 狠一点的张口就是，‘没钱？老子把你女儿卖去醉梦楼！’ 醉梦楼是平康坊里面一家研究人体艺术学的营业单位。和它竞争业务的有礼部下属的各个坊司。 当然有人要尹阿鼠的命，债主甚至提着刀砍死了他家门前的一条狗。 但是，这个时候义军进城了。 老李发表讲话，要搞好长安的长治久安，搞好长安百姓的生活水平，严惩违法犯罪活动，打击不良分子。 然后债主怂了，不敢在这个时候撞枪口，选择走正道。 把尹阿鼠交给官府。 “小人不知道。”尹阿鼠回答。 李智云点点头，将借条收下，说道：“本公现在身为长安令，会给所有人一个满意的处置。这借条确有不合理之处，本公会给你一个交代。” 尹阿鼠傻眼了，杜如晦也傻眼了，一众狱卒更是傻眼。 这么点小事，楚国公也要较真？ 杜如晦傻眼是觉得不可思议，他一直觉得李智云只是在长安令的位置上过渡的，未来真正担任长安令的，只会是别人，不可能是这样的娇贵公子。 但眼下来看，好像和想的不一样啊。 尹阿鼠千恩万谢的被狱卒拖下去关押，李智云则吩咐人去将债主唤来。 杜如晦道：“楚公，这市井借贷，自开皇年间便十分猖獗，若想根治，怕是不易。” 老杜，你是不是误会我了，我根本没打算根治啊。 李智云又不是傻子，这玩意文明时代都禁不了，现在要根治，这不是铁头娃？ “道路虽险，吾等愿往之。”李智云洒脱一笑，大袖招展，潇洒离去。 杜如晦心生敬意，不愧是唐公之子，心怀苍生啊！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那个债主听说李智云的身份，立马屁颠屁颠的表示自己不要钱了，当场将借条撕毁。 圆满，和平。 不过杜如晦还是坚持让尹阿鼠重新写下欠条，不过，剔除了原借条里面的不合理部分。 作为长安令，李智云目前的重任就是稳定环境，平稳粮价，收归民心。 后两者相辅相成，粮价平稳，百姓自然民心归附。 首先要做的就是打击不良违法分子，于是李智云任命段志玄为副统军，和长安城骠骑将军李思行一起维护治安。 几日过去，卓有成效，李智云便前往唐王府回禀事宜。 老李对儿子的工作表示肯定，一番勉励，让他继续努力，不要辜负长安百姓的厚望。 “关于长安粮价，目前已是斗米三百文，看其趋势，还要继续上涨。虽然价高，但百姓仍旧在争相购买粮食。孩儿私以为，一味屯粮不妥，只会让百姓更加恐慌。不如放粮，任百姓购买，粮店始终盈满不缺，如此可使百姓心安。” 丞相府主簿，刚封汉东郡公的陈叔达，对李智云的话极为赞同。 “主公，楚国公所言，乃是良策。市井小民，唯恐断粮，官府若是放纵其购粮，必会让其认为官府粮库丰盈，从而停止抢粮。如此一来，粮价自然而然便会平稳。” 李渊颔首，“言之有理，就这么办吧。” 相比较这件事情，李渊现在更想知道他在长安百姓的心中是个什么地位，到底是不是被信任。 “民乃国之本，民不安，国亦不安。太上皇对关陇多有刻待，不知民心几何。” 闻言，坐在不远处的窦威和窦抗睁开眼。 wap. /106/106347/27631194.html 第十二章 那些年曾追过的世家们 窦威是李渊正妻的堂叔，目前窦氏的话事人，同样也是关陇贵族的代表。 “大王放心，关陇粮库丰盈，民心必定。” 李渊陪着笑脸，“窦公所言甚是。” 李智云坐在大哥身边，低头垂目不再多言，只是细细听着李渊和窦威的交流。 整个过程，窦威虽然没有倚老卖老，更没有恃宠而骄，但他扑面而来的土豪气息，无形之中的装逼，让人自惭形愧。那对关陇绝对的掌控力度，让李智云为之默然。 连裴寂、刘文静等一干小弟，在窦威面前，也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 没办法，土豪有钱又有人，不喊爸爸真不行。 至酉时，窦威终于不装逼了。他年纪大了，继续装逼身体架不住消耗。 偏殿。 指甲缝里面的耳屎被弹飞，老李屈起腿，手臂架在上面，斜靠着身子，欣赏窗外的冬景。 李建成和李智云跪坐一边。 须臾，老李道：“看见了吧，和训孙子一样，拿粮食，像是喂狗吃。” 这话也就老李自己发泄，李建成和李智云权当没听见。 窦威训斥李渊，还真有资格，毕竟是自家女婿，而且窦威还是大金主。 不奉献点什么，怎么拉人投资。 “都已经按照他们的意思打下关中，可他们怎么做的？说好的粮食呢？说好了兵器呢？一群小人！” 李建成略作思忖，言道：“或许是因为耶耶不愿意现在就登基的缘故。” 这件事情，李智云知道。当初打下长安，窦股东和独孤股东都强烈要求老李担任大老板，直接把小朋友杨侑拉出去打出屎。 老李当然不干！ 虽然他是造反，可他打得是尊隋旗号，拨乱反正。刚打下长安就急吼吼登基，这不是打自己脸么。 而且，这会让很多对他有好感的才俊男子失望。 “现在登基，这些直娘贼想让我当周静帝。”李渊破口大骂。 像极了工作不顺利，晚上回家对妻子儿女吐槽的中年社畜。 “不是还有宇文邕么。”李智云忽然说。 老李和小李撇他一眼，气氛沉默。 过了一会儿，老李似乎放下了对股东们的不满，说道：“我欲试探民心，你们兄弟二人可有法子？” 李建成道：“不若征兵吧。若是百姓踊跃参军，自可证明民心归附我们，反之则不然。” “智云呢，你有什么看法？”老李问。 李智云道：“大哥所言，自是妥帖。孩儿以为，可借征兵之事向百姓借钱，借一偿三，如此百姓得利，必然认为耶耶信义无双。” “好计。”李渊一笑，“征兵就不必了，长安方下，百姓以稳为主，重拾生产方是正途。眼下我们仅得京兆、渭北诸郡，兵力暂时不妨事。” “耶耶英明。” 李渊道：“现在就看二郎能不能打败薛举，好好提振士气。” 要是能给薛举开瓢，长安这块地盘才算是彻底站稳。 随后，李渊将借钱一事交给李建成去办，又嘱咐李智云好好工作办事，不要骄傲自满。 兄弟二人自然称是。 待他们离开，李渊看着二人背影若有所思。 大股东们要逼宫，他得想办法稀释股东们的股份。 如此一来，得找些新股东。 想到这里，李总邪魅一笑，计上心头。 方出唐王府，李建成便叫住李智云。 “五郎，咱们兄弟很久没一起吃饭了。” “大哥请吃饭，小弟恭敬不如从命。” 俩人骑马前往世子府，接待李智云的是世子妃郑观音。她先一步从太原赶来长安，二嫂长孙氏，李智云的生母等人还在后面，要过几天才能过来。 此女出身荥阳郑氏，没错，就是那个五姓七望之一，叼到没朋友的那个，看谁都是傻逼土老帽的荥阳郑氏。 洛阳的小胡儿一打听，卧槽，原来你们这么有钱啊，那我们做朋友好不好，我带你康好康的。 郑氏连忙摇手，不要啦王哥，人家是李总的人嘛。 小胡儿不高兴了，不过碍于郑氏的体量和影响，捏着鼻子没有对郑氏下黑手。 然后，掉头他就去和京兆韦氏联姻。 是故，郑氏目前的处境很不好。由于投资老板太早，又被当地的小流氓管着，小日子越过越差，不少人都眼巴巴的想来长安，看圆圆的月亮，呼吸香甜的空气。 郑观音的姿色只能说一般般，偏向于小家碧玉类型，待人接物也算得体，中规中矩。 可能，这也是历史上李老二没将她收入房中的主要原因。 别扯什么李老二顾及舆情，他纳弟媳，他儿子纳小妈，他重孙子纳儿媳，顾及舆情了吗？ 李唐皇室是六镇汉胡后裔，自古就有这种风气。只不过汉家的教化，让这种糟粕习气减少很多。 相比较而言，李唐比北齐的禽兽好几千倍。 再说，大家族里面，谁没有扒灰偷吃的肮脏事，都捂着没敢说出来呢。 环佩作响，郑观音亲自为李智云斟酒，吓得李智云忙说，“嫂嫂不可，智云岂敢。” “有何不可，俱为一家人。”郑观音浅浅的笑着。 已经换了身居家服的李建成点头，说道：“观音说的不错，我们是兄弟，有什么不行的。” 真的吗，什么都行？ 李智云没问，只是笑着端酒相敬。 他心里一直有个恶趣味，想要当面问一问大嫂和二嫂对她们的名字有什么看法。 大嫂叫郑观音，二嫂小名叫观音婢。 啧，缘分呐。 酒过三巡，李建成红着脸，拉着李智云手，亲切道：“过往为兄忙于外事，让我们兄弟之间生分许多，日后可得好好亲近。今日听五郎一席话，胜于听一席话，着实令为兄茅塞顿开，日后还望五郎多多指教。” 李智云脸一黑，谁跟你日后，还有，您就是废话鼻祖？ “大哥说笑了，耶耶忙于国事，若无大哥操持家业，吾等兄弟岂能有今日光景。” 姊姊李秀宁哭晕茅厕，明明就是她在操持家业。 “不管如何，智云呐，以后你可得多来为兄这儿。”李建成有点像是醉了，又好像没醉。 一旁的郑观音岂能看不出来自家男人是在和五叔搞好关系，立即笑着道：“叔叔还未婚配吧，嫂嫂族中恰巧有几位芳龄娘子，正好为叔叔打理家宅。” 好厉害的夫妻档，这要是没提前演练，打死李建成，李智云都不信。 李建成眼睛一亮，对啊，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要是让五郎娶郑氏女，那不就是自己人嘛。 “智云，此事包在为兄身上，定为你寻个好妻子。” 求豆麻袋！ 什么情况，怎么喝着喝着就开始催婚，咱不兴这套啊。 “大哥，你喝醉了，郑氏乃天之娇女，小弟可配不上。” 他没瞎说，荥阳郑氏看谁都傻逼，只跟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范阳卢氏几家联姻。 wap. /106/106347/27631195.html 第十三章 小丑竟是我自己 当然，那是以前，现在荥阳郑氏每况愈下，在大隋公司投资失利亏损甚多。所以，这才有投资未来大唐公司的事情。 叼还是崔氏和卢氏叼，一直到几十年后，仍然叼的没朋友，还是看谁都傻逼。 以至于，某个还没出世的小崽子下令禁止五姓七望通婚。 氏族志就是糊弄自己的破纸，五姓七望看完擦屁股都嫌纸硬，吐槽皇室扣扣嗖嗖的。 郑观音笑着道：“叔叔十四岁便封国公，少年才俊，如何配不上郑氏女。” 那没办法，咱这辈子就投胎技术好，有个比李刚还猛几十倍的大爹，想不封国公都难，理解一下。 “嫂嫂莫要取笑小弟。”李智云十分配合演出，羞涩的红着脸拒绝。 李建成哈哈大笑。 宴罢，李智云醉醺醺离去。 李建成一直将他送出府外，看着他登上马车离去，这才施施然转身回府。 拉拢李智云之意昭然若揭，连自己老婆都看出来，李建成岂会否认。作为唐王世子，他知道父亲迟早都会登基，到那个时候他就是东宫太子。 原本，这让人十分高兴。 可是，二弟世民的表现未免有些过于突出，而父亲又一直委其以重任。这次抵御薛举，全国兵马都受秦国公节制。他纵然心里相信二弟为人，可不免还是有深深的危机感。 还有便是，册封那一日，他看见二弟听见自己封为世子的错愕摸样。 这让他想到一个传言，耶耶答应李世民，杀进长安后，封李世民为太子的传言。 虽属空穴来风，可还是让他心里紧张不已。 拉拢李智云是必要的，无论是文才还是武略，智云目前展现的天赋都远超同龄人。耶耶对其，颇为信重，将来若能委以大任，拉拢到手，不失为一大良援。 回到府内，李建成还真的和郑观音商量着给李智云找郑氏女为妻的事情。 另一边，马车驶出巷子，李智云睁开眼眸，表情十分凝重。 在他所知的历史中，李大李二夺嫡的时间应该是李世民扫灭王世充和窦建德之后，即武德四年，封李世民天策上将，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的那个时间。 因为，从那个时候开始，身为天策上将的李世民，让李建成感受到巨大压力。 自置属官，这可是太子的权力。而且，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基本囊括洛阳以东的所有权力，再加上李世民掌管全国兵马，搁谁都怕！ 是故，根本不需要李元吉挑拨，李建成也难以忽视李世民。 可今天的事情，让李智云固有认知受到冲击。李建成对他的拉拢之意昭然若揭，若说没有小心思，鬼才信。 他不免想起当初受封国公的时候，无意中看见李世民脸上的错愕表情。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是册封李建成为唐王世子。 “原来，早就开始了。” 揉揉脸颊，李智云显得很是苦恼。 幸福来的那么突然，只想让人优美一句，“真甜蜜的”。 回归楚国公府，看见一男一女立在府前。 男的他认识，是前两天那个尹阿鼠，女的他不认识，不过借着烛火倒是看清其面容。 姿色明艳，窈窕有致，甚美矣。 “参见楚国公。”尹阿鼠纳头便拜。 “参见公爷。”那小娘子含羞带怯，盈盈福礼。 “你在此地，等本公？”李智云打量着小娘子，随口问尹阿鼠来此的目的。 尹阿鼠连忙点头，“那日多亏公爷相救，小人感激不尽，小人虽不识字，可也晓得知恩图报。奈何家徒四壁，无以偿还。故而特让小女前来服侍公爷，以尽心意。” 送女儿，这不稀奇。 达官贵人之间，经常互送侍妾，玩的非常奔放。 尹阿鼠打得一手好算盘，反正女儿迟早嫁人，不如选个潜力股。 谁是潜力股？ 唐王公子啊！ 市井都在流传，唐王就要登基做皇帝，那唐王公子就是皇子，将来还能封王，他尹阿鼠到时候也算是皇亲国戚，那不是躺在金山上吃喝玩乐么。 女儿小有姿色，做不了正妻，做个良妾，到时候随随便便接济一下娘家，那小日子不要太美。 嫁谁不是嫁，老实人听话不假，可是没钱啊！ 楚国公有钱有权有身份，女儿做小妾也不吃亏！ 李智云瞳孔微缩。 草；一种植物！ 他救尹阿鼠就是想结个善缘，将来不至于起冲突。搞半天尹德妃还没进宫啊！ 历史上，张尹二妃，是老李晚年宠妃。不是什么杨广留在晋阳宫的妃子，这一点是演义杜撰，并没有明确历史记载。 而且，李智云一直在李渊身边，他很清楚晋阳起兵完全是老李自己和关陇股东达成的协定。 至于李世民劝李渊起兵，把张尹二妃子送上李渊床榻的说法，那更是子虚乌有，老李可是个很有主见的人。 当年李虎死得早，没吃上北周篡西魏的红利，李家基本上在关陇贵族的圈子里面沉底落寞了。后来老李七岁继承唐国公爵位，发奋图强拼搏奋斗，终于‘雀屏中选’，臭屌丝娶上窦女神，凭借老丈人的家的力量，以及姨父的扶持，混的风生水起。 不然，以杨坚对关陇贵族的手段，岂会放过要死不死的李氏。 别提什么亲情，帝王从来不讲感情。李渊要是无能，早就被杨坚从头撸到尾，打屎在陇西。 现在，尹阿鼠要把女儿送给他暖榻。 不久前他还腹诽某些王八蛋纳小妈，搞半天小丑竟是我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尹德妃现在还不是他小妈啊。 “公爷？”尹阿鼠见李智云看着女儿发呆，心里面大喜，以后的荣华富贵不愁了！ 尹小娘子羞红着脸，大眼睛眨巴眨巴，低下螓首咬红唇。 “嗯。”李智云收回目光，言道：“那就留下吧，本公还缺个贴身婢女。” “谢公爷。” 尹小娘子低声羞怯，“奴婢见过公爷。” 李智云应了一声，吩咐道：“来人，带他去领赏。” “遵命。” 尹阿鼠招呼女儿要好好听话，然后屁颠屁颠跟着侍卫去拿钱。 不知怎么的，尹小娘子心里面忽然有些难受。 李智云命人带她下去安顿，自己则前往书房。 关于李建成和李元吉勾结后宫的事情，他持中立，毕竟历史不能细究。但是现在能解决一个是一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将来对付一个张婕妤，总好过对付一个尹德妃。 而且，尹阿鼠将来会有大用。 想到这里，李智云邪魅一笑。 wap. /106/106347/27631196.html 第十四章 那一夜啥事没有 历史充满趣味性，深度挖掘，你会发现很多模棱两可的事情。 比如，玄武门之变以后，张婕妤和尹德妃就失踪了。 联想李老二的收集癖和口味，李智云叹息一声。 他放下毛笔，负手看着黑夜。 有些事情，注定无法回避。 将来是做大老板，还是做拿着干股，受人监视的傀儡股东，得做个选择。 逍遥快活的日子，确实不错，可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别人手里，看人脸色行事。 有点做不到啊。 白皙的纸张上写着四个黑体大字。 ‘雪菜碧池’ 不多时，亲卫阿珍前来。 “他拿了多少？” “三百两黄金，二十吊钱，若非他拿不下太多，恐怕要将库房拿走一半。”李珍很看不惯尹阿鼠的小人嘴脸，贪婪摸样。尤其，这钱还是卖女儿的。 李智云嘱咐道：“此人贪婪无比，将来必会生事，你找几个人日夜盯着他，有什么异动，立即禀报我。” “是。” 尹小娘子甚美矣，吾独爱之。 唾液的交流，灵魂的融合，身份的刺激。 在刚满十五岁的前几日，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在寒冬烈焰的氛围下。 于是，李智云知道了尹小娘子的名字，尹叶子。 “耶耶甚爱叶子戏，故给奴取此名。” 好家伙，尹阿鼠这家伙倒是省事。 罗裙纱披，美不胜收的尹小娘子羞怯的不能再羞怯，说话细声细气，两只白嫩小手搅在一起，局促不安。 能和富少权贵睡觉，棒棒哒。 然而，富少哥哥没来得及和尹小娘子进一步交流人体艺术，就有人上门找他。 来人是略阳郡公、左千牛备身，李渊堂侄，比李智云年长一岁的族兄李道宗。 因为年纪相近的缘故，李智云和李道宗交情很不错，俩人身份又都属于不被重视的那种，惺惺相惜颇为亲善。 “我说道宗，你今夜不当值，好好休息不行么，这大晚上的你过来要干嘛。” 李智云一屁股坐在蒲团上，端起凉水灌嘴里。 唐初时期，茶水里面放生姜大蒜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喝不习惯，索性直接喝白开水。 等他空闲下来，先把雀舌炒出来。 左千牛备身是一种禁卫军职，需要在皇宫站岗。 李道宗长得圆头圆脑，身材中等，皮肤略黑。 “我的郡公府还没修缮好，先来你这儿凑合。” 其实李智云的国公府也没修缮好，不过工部的人很懂事，先把主要的几处院子给腾了出来，其他地方慢慢修缮。 老李一口气把李孝基，李叔良，李神通等几十名李氏子弟纷纷封为郡公县公，赏赐大量房宅，工部的人怎么忙的过来。 “那你自己找个窝吧，我睡觉去了。”李智云打着哈欠就要走。 开玩笑呢，正要教导尹小娘子人体艺术，这么伟大的事业怎么可以中断。 错非是李道宗找他，换成阿珍阿强，保管把他们打出屎来。 李道宗一把拉住他袖子，“别啊，进长安后我们还没在一起聊聊呢，今夜咱们同榻而眠，好好畅聊一番。” 呸呸呸。 谁跟你同榻而眠，给老子爬！ “道宗啊，那什么，我这治理长安累着呢，让我好好休息吧。” 见李智云眉宇间的疲态不似作假，李道宗挠挠头，“那好吧，我还准备和你聊聊李靖呢。” 李靖？ “你说谁？” “李靖啊，那个要告发主公谋反的马邑郡丞。” 草！ 差点忘记这一茬。 当时老李拎着菜刀在并州跟突厥佬开瓢，有个二愣子打着打着发现老李在暗中招聘员工，准备在大隋公司内部搞罢工。 这还了得，二愣子当时就伪装离开马邑，准备前往江都告密。 然后没等他到江都，老李已经和突厥佬和好，拎着菜刀准备给大隋老板开瓢。 很不巧，这个二愣子被困在长安，然后在昨天被抓住。 “道宗，你我多日未见，应当好好亲近。” 说着，牵起他的手，相约走入后室。 那一夜，兄弟二人推杯换盏，聊的十分欢喜。 那一夜，尹小娘子枯坐闺房。 那一夜，李道宗睡得十分香甜。 李靖也是倒霉，本来他想去江都告密，结果走半道上全都是小流氓在抢地盘。没办法，只能改道，准备走武关进入南阳，然后横插荆襄，前往江都给大老板报信。 结果，被抓住了。 李道宗站岗的时候发现李靖被抓进宫廷，然后掉头送去丞相府。 这种告密的二五仔，八成是要被干掉的。于是李道宗准备用这个做谈资，跟小兄弟好好喝两杯。 翌日，李智云在尹小娘子幽怨的服侍下穿好衣裳。 知她心事，李智云拍拍她白里透红的脸蛋，“爷还有事，等回来再教你怎么刺绣。” 芜湖！ 尹小娘子脸色多云转晴，羞涩的回敬桃花小嘴儿。 “阿郎。” “嗯嗯。” 敷衍完，李智云前往丞相府。 像李靖这样上了李总黑名单的前公司员工，一定不会关在长安衙门，大概率是李总亲自伺候他。 按照李总的尿性，一定会炫耀一番，然后挥舞刀子恐吓李靖，最后一刀砍头。 老李家的都是小心眼。 果不其然，抵达丞相府，李智云就从李总口中得知李靖确实被关在丞相府。 “阿耶，李靖素有才干，如此轻易杀之，岂不是损失？”李智云说道：“孩儿尝闻祁黄羊与解狐之美谈，而今阿耶若能义释李靖，必能使天下人归心阿耶。以此，定可彰显阿耶恩义。” 李渊放下朱笔，将奏章推到一旁。 “你要保李靖？” “是。” “因为他有才？” 李智云道：“不，因为他对阿耶的大业有帮助。” 李渊哈哈一笑，“你说的不错，自古贤者在位，能者在职，李靖确实是一把好刀。只不过，这把刀若是刺向我们，则是恶刀。” “再恶的刀，束之高阁也会有钝锈的那一日。”李智云道：“阿耶不妨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他日若是执迷不悟，自可杀之。” 李渊阖目思忖，片刻后点点头。 “也罢，你去见见他吧。” “多谢阿耶。” 见到李靖的时候，这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正在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wap. /106/106347/27631197.html 第十五章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丞相府没有牢房，李靖被软禁在一处院子里。 “五公子。”李智云之前和李靖在马邑见过两次，所以李靖认识李智云。 “药师，我迟来一步，咱们可就天人两分了。” 对自来熟的李智云，李靖也不气恼，只是坐在凉亭里笑笑。 “五公子为何搭救在下？”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救你的，说不定我是来送你一程的。”李智云在他对面坐下。 李靖道：“唐王若要杀我，不会等到今日。只是在下曾冒犯唐王之私，他不愿让我舒坦而已。” “你倒是实诚。” 李靖说的没错，依照老李的性子，像这种告密的二五仔向来是有多少杀多少。 李靖没死，那是因为老李不想杀。 俩人聊了一会儿突厥佬，说回正题。 “药师，我来此之意，你也明白。我只说一句，世人皆知韩擒虎之猛，却不知李药师之兵，着实可惜。” 闻言，李靖拳头霎时间握紧。 他不怕死，从他敢告发李渊就能看出来。他唯一可惜的，就是不能有机会一展所长。 蹉跎半生，一身才学无处施展，死不瞑目。 从臣子的角度来看，李靖情商高，非常会做人，所以他哪怕持身中立，依旧善终。甚至，李老二还让他和自己葬一块。 从此可见，李靖其实并没有什么追求。 钱、权、美色。 他都不喜欢，他只是个纯粹的理想追求者。 只不过，李靖追求的理想，倒霉的是萧铣，突厥，吐谷浑。 李智云起身走过去，拍拍他肩膀，“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便能离开丞相府。” 李靖这样的聪明人，话说多了反而不美。 至于让他加入‘李智云个人工作室’，现在还是别做梦了，只能看日后有没有机会交流感情。 看着李智云离去的背影，李靖微微一叹。 长安的治理越发通顺，官府开仓放粮，任百姓购买，粮店始终充盈无比，百姓渐渐心安，不再争相抢粮。 与此同时，大丞相唐王李渊借口囤积军资，向百姓借钱，承诺十日之内必还，且以一偿三。 百姓原先大都不信，只拿出几文钱上缴官府，可没想到十日后居然真得了官府的三倍偿还。 一时之间，长安百姓，人人称赞唐王乃敦厚长者，信义无双。 李总喜笑颜开，大手一挥，又赏赐李智云不少财物。长安的库房宝贝其实没有多少，大都被杨广带去东都，然后又送往江都。 眼瞅着老李在长安得了民心，窦股东和独孤股东也做出适当的让步，没有继续逼迫老李立即登基。答应的资金和粮秣，陆续送到老李手上。 据此，老李再度征兵五万，充实兵马。 不久之后，好消息传回，李世民成功给薛举开瓢，干掉薛举一万多马仔，抢了京兆以西大片地盘。 李渊高兴不已，立即封赏三军将士，同时任命李世民为唐国内史辅佐国政。 好事成双，这个时候齐国公，镇北将军，李元吉也护送着唐王家眷抵达长安。一时之间，老李一家纷纷喜笑颜开。 长安、启夏门。 “四哥！” “四弟！” 李氏三兄弟迎上，李元吉下马抱拳，“大哥，二哥，五弟。” 李元吉长得一言难尽，络腮胡绕下巴一圈，眉骨凸起，似乎有返祖的迹象。不过其身材颇为壮硕，武力值甚高。 四兄弟见面，自然是一番寒暄感慨。 “五弟，我可听说你在河东生擒屈突通，打得漂亮！” “若是四哥出手，屈突公只怕也难以招架。”李智云幽默道。 “哈哈哈。” 此时，家眷马车抵达，李智云和李世民相继前去迎接家人。 好巧不巧，二嫂和李智云生母万氏在同一驾马车里面聊天。 二嫂长孙氏，长得花容月貌，身段丰腴，极得李世民宠爱。话说回来，长孙氏要是长得不漂亮，后来能跟生猪仔一样，一窝一窝的下小兔崽子么。 就李老二的贪花性子，哼哼。 李世民和爱妻多日不见，干柴烈火，错非有旁人在，这俩人都能啃到一块去。 李智云和二嫂打了声招呼，加深印象。 双方分别，李智云骑马带着万氏前往丞相府。 “智云，听说你这次做得不错，你耶耶很高兴。”万氏慈爱的看着儿子。 李智云谦逊道：“都是耶耶指点的好。” 万氏语重心长道：“你耶耶将来登临九五，你做事情，要小心谨慎。” “孩儿明白，阿娘放心便是。” 万氏接着道：“往后，吾怕是要入宫侍奉你耶耶，宣道跟着入宫多有不便，可否让他留在你府上？” 宣道，即万氏幼弟万宣道。 万氏乃是隋扬州刺史万武刚之女，万宣道是其老来子，万武刚病逝后，万宣道便一直寄养在太原唐国公府。 “好啊，待舅舅长大后，可先谋个千牛备身。” “好。”万氏喜笑颜开。 当夜，唐王府阖家团圆。 老李高兴啊，当瘪三当了几十年，以往跟小妾同房还要看窦氏脸色，现在翻身做主人，老李当然要好好振振雄风。 除此之外，李智云的几个姊姊，后来的长沙公主，襄阳公主，平阳公主，高密公主，长广公主等女皆侍奉在侧。 而在他们这一边，四兄弟和几位准驸马也是相谈甚欢。 冯少师和长沙公主，柴绍和平阳公主，这两人很早之前就是李家之婿，因此和李氏四兄弟相处的很放松。 安丰郡公窦诞和襄阳公主前几日才成亲，因此在李氏兄弟面前还有些陌生拘谨。 提一嘴，窦诞是窦抗第三子。 同样早早成亲的还有长孙孝政和高密公主，不过长孙孝政和长孙无忌关系似乎有些说法，导致他在李世民面前脸色很僵硬。 最后一位则是长广公主的夫婿，俊美男子赵慈景。老李很喜欢这个女婿，打下长安之后，封他为开化郡公，相国府文学，兵部侍郎。 换句话说，屈突通的兵部尚书就是个摆设，真正管事的其实是赵慈景。 说起来，要不是李智云干掉尧君素，赵慈景这个美男子，在不久之后就会香消玉殒。 李氏四兄弟，李元吉好酒好猎。喝酒不是碗就是大碗，作风极似胡人。此外，他的另一大爱好就是打猎，三天不打猎，等于要李元吉的命。 “五弟，喝！” 高兴，就是喝，不喝不给面儿。 李智云当然不会拒绝，举起大碗就干。 唐初的酒，主要以米酒为主，酿造出来的颜色大多是黄颜色。所以战事吃紧的时候，朝廷一般都会下令禁止用粮食酿酒。 “姊夫，喝！”李元吉端着碗敬赵慈景。 赵慈景是翩跶美男子，滴酒不沾，十全老公，完美情人。他对妻弟的要求感到非常为难。 “元吉，吾不擅饮酒。” “今日高兴，不喝也得喝。” 李元吉亲手倒一大碗塞到赵慈景手中，还碰了一下碗，然后咕咚咕咚喝个爽。 见赵慈景为难摸样，李世民笑着劝道：“四弟，算了吧，慈景少饮，不要为难他。” 李元吉顿时有些不爽，喝酒还要插嘴。他冷哼一声，不做言语。 见状，李智云抓起酒壶，走到李元吉身边。 “四哥，咱们来喝个痛快。” “好，还是五弟爽快。” 倒酒的时候，李智云朝着赵慈景笑了笑。 赵慈景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顿时回以善意。 当夜，一众人喝的酩酊大醉。 那一夜，尹小娘子又未能如愿，只能侍奉着满身酒气的李智云休息。 wap. /106/106347/27631198.html 第十六章 东出 李世民成功给薛举开瓢，打得老流氓哇哇叫，李渊很满意，于是让李世民做好他的京兆尹。 京兆尹和长安令，在工作上有重叠，所以李渊调任李智云为民部郎中，帮助武士彟筹集粮秣。 说是筹集粮秣，实际上不过是接受各大股东送来的钱粮兵器。 大股东们资金充裕，粮食更是烂在库仓里面。没错，山东等地百姓饿的能吃人，关陇股东的粮秣却烂的老鼠都能吃撑。 杨老板输的不冤。 实际上，在李渊占据长安，拥立代王之后，身在江都的杨广已经彻底死心。他很清楚，除非李渊脑子抽抽，对关陇贵族挥舞屠刀，否则杨隋天下危矣。 民部在禁内置衙，李智云在太监的带领下抵达目的地。太监一路上低声下气，竭尽全力拍李智云马屁。所求者，无非是李智云的特别青睐。 在这大内，但凡是个有眼睛的都知道，唐王登基势在必行，杨侑不过是没人管的烂坑，傻子才跳。 如此，未来会成为皇子，乃至大王的李智云，自然是他们巴结的对象。 对此，李智云倒也没有如何反感，只是保持一贯的冷静沉着，偶尔释放的善意，便足令这些个太监心花怒放。 “楚公，奴婢就送到这里。” 民部衙门前，太监告辞。 李智云笑着颔首，勉励两句，让太监飘飘然。 阉宦之辈，虽然可恶，但也不过求生而已。人人皆有用，哪怕卑微如尘埃。 推门而入，官房中已经聚集不少民部官吏。 武士彟现任民部侍郎，封文水县公。他早年经商起家，眼光投资一流，跟着老李成功上位。 不过，这不是武士彟最成功的投资。他最成功的投资，当属几年后娶一个四十四岁的老娘们。 重点不是那个老娘们，而是那个老娘们生下的第二个女儿，她叫武则天。 老李也不会想到，将来他的子孙，会被现在这个猥琐不入流的武士彟生的女儿折磨的死去活来。 可是，这又能怪谁呢。 那个四十四岁的老娘们，她父亲是隋朝宗室大臣杨达。 换句话说，这是来自隋朝亡魂的折磨。 “参见楚国公。” “诸位免礼，智云来此，多为学习，不必牵挂。” 话虽如此，但是武士彟不会真把这种话当真。唐王让楚国公来辅佐自己清点粮秣，实际上是不放心自己。 对此，武士彟很有逼数，每一笔账目都会亲自交给李智云过目。 如此懂事的举动，也让李智云对其刮目相看，能从商贾混到元从功臣的，智商情商总是不低的。 “有劳武公。”李智云笑着接过账本翻阅。 这次粮秣给的最多的，当属窦氏和独孤氏。这两家是关陇贵族中最富庶的两家，送来的粮秣，足足有三十多万石。 此外，还有制造弓箭的原料，干、牛角、筋、胶、丝、油漆、箭杆、羽毛。以及尚未冶造的生铁，铜等矿石也十分多。 李唐能顺利扫灭各大割据实力，这些人有三分之一的功劳。李世民能打没有错，但他不可能顾及到方方面面。 一连三日，李智云都在仔细核对粮秣。武士彟很懂事，凡李智云所问，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因此，二人相处倒也十分愉悦。 大业十三年十二月，即义宁元年十二月。 老李耐不住性子了，眼见东都洛阳战事焦灼，小胡儿和瓦岗土狗撕咬的厉害，他忍不住想要偷鸡。 “阿耶，粮秣充盈，甲胄齐全，兵士众多，此时对东都动兵完全可以。”李世民首先表达意见。 “建成以为呢？”李渊问。 李建成稍作思忖，拱手道：“此时动兵倒也无妨，只是长安方平不久，亟待安抚民心。世民击退薛举，正是我们笼络人心之时，若此时对东都用兵，胜则声威大振，可一旦战败，后果不堪设想。” 这倒也是个问题，李渊听后陷入沉思。 李元吉道：“王世充为李密牵制，此时不动兵，更待何时。” “智云你是什么看法？” 随着李智云现在办事越来越妥帖，李渊也是提高对他的重视。 李智云当即道：“阿耶，虽说不久前王世充被杨广任命为援洛大军总指挥，麾下兵力近十万，但李密也不是泛泛之辈，此时出兵倒也无妨。只是眼下寒冬腊月，还需做好防寒措施。否则大军入洛阳作战难免会有掣肘。此外，孩儿担心我们一旦打败王世充，会给李密可趁之机。” 众人纷纷陷入沉默。虽然瓦岗土狗不被他们放在眼里，但是李密毕竟手握三十万大军，等闲不可小觑。 如果他们击败王世充，但却没有足够的实力和李密硬碰硬，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瞻前顾后素来为好战分子不喜，李世民虽然好战，但是他知道战争是为政治做服务，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战争，他没有急吼吼的表现出非打不可的摸样。 相比较而言，李元吉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眼瞅着大哥、二哥，五弟，建立颇多功勋，他也不甘屈居人后。 “既然你们都瞻前顾后的，那就让我去打，我一定拿下东都！” 人和人之间并不能一概而论，李智云想破脑袋也不明白李元吉为什么会这么有信心。 还是他觉得，自己可以一把菜刀直接挑了王世充？ 李渊听见这话就知道李元吉在吹牛逼装猛，于是问他准备用何计策攻破洛阳。 李元吉表示这还用计策？ 直接a过去不就完事了么。 听完李渊直接pass他。 虽然几个儿子意见不同，但是李渊既然提出来要和王世充开瓢干一架，自然不会退缩。 所以，李渊最终还是决定要打王世充。 “孩儿愿往！”李世民立即请战。 “我也一样！”俺也一样李元吉紧跟着开口。 见此，李建成脸色不愉，拱手道：“孩儿身为长兄，断没有让弟弟们冒险的道理，孩儿愿统军进攻王世充。” 老二立的战功已经够多，刚打胜大流氓薛举，他自然心生警惕。 李智云没有请战，而是说道：“耶耶，冬季行军，侧重粮秣运营供给，孩儿有一策，愿献于阿耶，解决粮秣之难。” “何策？” 李智云不紧不慢将烤馒头片和炒面的制作流程写下来，随后交给李渊考虑。 看完后，李渊仰头大笑，“好，吾儿甚慧！” 烤馒头片和炒面是最基本的干粮制作，没什么含金量，只不过现在的人不知道流程而已。 几兄弟看完李智云献上的计策，纷纷赞赏。 随后，众人移步工部司衙，实验一番，得到的烤馒头片和炒面确如李智云写的那样。 到此，李渊拍板，以李建成为抚军大将军，征东大元帅，率军十万进攻洛阳。李世民为右元帅，李智云为左元帅，辅佐李建成。 至于李元吉，则被李渊留在长安。因为李渊说李元吉过段时间还要去太原镇守，就不必跟着去东边了。 此番大军出动，三兄弟之下，还有八总管，分统各军。 wap. /106/106347/27631199.html 第十七章 进军洛阳 义宁二年一月，大军出潼关，略桃林，驻守陕县常平仓。 马军总管盛彦师，步军总管史大奈率一万五千军为先锋。先一步杀入河南郡，进攻渑池，取跳板，以谋夺洛阳。 一月中旬，渑池下，大军抵达。 李渊军来犯消息传回洛阳，舆论一片哗然。原本瓦岗土狗捞过界已经够恶心，丫的现在李渊横插一脚，令王世充怒不可遏。 更关键的是，王世充刚刚吃了一场败仗。 前不久，朝着江都杨广呲牙的李密突然掉头嗷呜咬了一口王世充的人。这让王世充异常懵逼，他打窦建德，打徐元朗，打杜伏威的时候都没被人偷袭过。现在居然被瓦岗土狗咬了一口，还留下一嘴的臭毛。 这能忍？ 不能！ 于是，王世充抄家伙带着小弟冲向李密，打算干一票大的，把李密这个搅屎棍做了。 但很可惜，没做成，反而被李密在洛口狠狠的胖揍一回。而今李渊军来犯，王世充更是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王世充自己把自己囚禁。原本越王杨侗确实想趁机干掉王世充这个权将，但是卢楚等人表示现在还不行，必须等打败李密才行。 那关几天给王世充点教训总行吧，还是不行，因为这个时候李渊军来犯，杨侗不得不捏着鼻子释放王世充，让他领兵对付李渊军。 在这种情况下，王世充率领大军防御洛阳。 但实际上，他很想骂娘。卢楚、段达、元文都、韦津这帮人都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臭老九，站在庙堂挥斥方遒一个比一个熟练，嘴上各种计策击败李渊军，但实际上屁用没有。 但，转念一想，王世充又觉得这帮臭老九越没用，越适合他浑水摸鱼，笑到最后。 于是，他下令死守洛阳，绝不出击！ 王世充笃定，天气大寒，李渊军坚持不了多久必会退兵。 洛阳粮草充盈，城墙高大坚固，李渊军想要在短时间内攻克，完全不可能。 事实证明他猜测的没错，李渊军尽管拥有十万人马，但是面对洛阳也是无计可施。 “大将军，南城的敌军撤了。”王世恽禀报。 兵权被王世充视作第一性命，他麾下掌权大将，尽为王氏子弟。 王世恽是他兄长，目前也是独掌一军的将军。 “李渊军的猛火油如何？” “非常厉害，沾之即燃。多亏你提前警戒，否则今日守城，将士们必会损失惨重。” “可有叫将作监的大匠仿制？” “难。”王世恽如实道：“大匠言明，此等火油，与眼下洛阳所用火油乃是二物，虽有相同，但是个中冶炼程序十分复杂，短日内无法制造。” 王世充一拳打在墙垛上，咬牙切齿，“李渊老贼。” 他是有理由愤怒的，自己在东都牵扯李密，反倒是便宜李渊顺利进入关中。 “严防死守虽能取胜，但也需给李渊一个教训。” 王世恽问：“大将军有何吩咐？” “传令，命郭士衡、董浚出洛阳，趁夜袭击敌军。敌虽众，然则数日攻城，疲惫不堪，趁此机会袭击，定能大获全胜。” “遵命！” 圆月高悬，李渊军士兵在帐内吃着馒头片和茶水泡开的炒面，一个个喜笑颜开。行军打仗，素来艰苦，粮秣之食，多为生米。干粮之物多为硬如石板之饼。 似如今，一口馒头片，简易携带，口感甚好，于士兵而言无异于意外之喜。 炒面遇茶水化开，量大管饱，怎能让人不喜。 迫于现实条件，李智云弄出来的馒头片和炒面，只能保质一月左右，是故他们的后勤兵马，每过大半个月便要送一次军粮。 一枚馒头片送进嘴里，盛彦师美得不行。 作为元从功臣，盛彦师被封为骠骑将军，左三统军，银青光禄大夫。此次出征，率领一万府兵起随。 目前，李建成让其听命于楚国公李智云，率军堵在虎牢关，防备瓦岗土狗李密。 “报！” “讲。”盛彦师又塞一枚馒头片进嘴，要是能来点小酒，这就更美了。 “元帅离开虎牢关，前往荥阳查看敌情。” “胡闹！”盛彦师顿时气的牙疼。 他们是来打王世充的，不是去找李密的，李智云这不是闲着没事干蛋疼么。 “速速派人寻回元帅！” 心里腹诽一万遍，但盛彦师行动还是很利索，丢下馒头片，点齐兵马，前往荥阳。 小老板做事不靠谱，只能让大老板训斥，他们这些打工的，只能跟在后面跑断腿，祈求不要背锅。 荥阳栖林，李智云率领五百精骑在林中修整。 记室参军杜如晦极度无语，他原本在长安县衙干的很舒服，但是李智云一纸调令，将他收入麾下，担任记室参军。 “楚公对世子好像很有信心？” “不，我是对王世充有信心。”李智云躺在地上，谢叔方举起他的两条腿，按摩松骨。 骑马时间长，两条腿会发麻僵硬。 杜如晦略作沉吟，问道：“楚公的意思是，此番我们注定要无功而返？” “不错，冬季作战，干粮问题虽然解决，但是洛阳城里城外，尚未到击破之时。” 不说洛阳难以攻打，单说王世充麾下的数十万大军就不好对付。 他也想不通，老李为什么会一拍脑袋就要偷鸡。 “楚公为何不阻止大王呢？”他不解。 李智云目光看向他，黑曜石般的瞳孔，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透亮。 “大王有大王的想法。” 心知自己失言，杜如晦便不再言语。 过去一会儿，李智云感觉双腿恢复一些，便起身和谢叔方换了个位置。 “今日攻城之时，王世充早有准备，无论是火攻还是投石机，都未能奏效。依我来看，洛阳四面，必然埋有数百口大缸，用来听声辩位。” “需要挖地道吗？”谢叔方问。 “不妥。”李智云摇摇头，“阿耶说过，当年宇文恺营造东都的时候，为防备地道，洛阳外围地基异常深。要是挖地道，那得挖到什么时候。” “左右都是不行。”谢叔方闭眼。 给他按摩一会儿，李智云便带上杜如晦等人前往外围探寻。 杜如晦是不知道李智云打算的，在他看来，既然攻打王世充没有希望，那为何还要离开虎牢关，进入荥阳呢。更何况，前不久他们得到李密的消息，知晓王世充在洛口的大败。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避开和李密接触么。 他有点看不懂李智云。 薛收担任李智云的主簿，参赞军政。他的族侄薛元敬担任楚国公府法曹参军，目前留在虎牢关大帐，没有跟过来。 唐初的府兵制，乃是私曲的异化，李智云身为唐王之子，就算他不刻意去养兵，那些跟着他的府兵也会认他做军主。换句话说，李智云个人工作室，随着老李起势，将会自然建立。 “楚公，外出多时，该回去了。此地乃是荥阳，为防有李密游军在侧，还是小心为妙。” 上一次，薛收因为大流氓薛举，被老李吓的不轻。这次跟着出来也是想暂避风头，离开李渊视线。 wap. /106/106347/27631200.html 第十八章 李君羡 薛收不希望李智云冒险，尤其是现在，万一出点事情，李智云一定没事，但是他们这些随从，一定会被用来背锅。 抬头看看弯月，李智云心里估算着时间，觉得该回去了。 他当然不是吃饱了没事干跑出来散心，而今大军围攻洛阳，人人警惕心拉满，他自然也不例外。 之所以暂时离开虎牢关，是因为他要躲两个人。 事情还得从前几日说起，大军抵达洛阳，当时小李总准备将洛阳围的水泄不通，然后挖地道，绝粮秣，阻援兵，要不战而屈人之兵，迫使王世充投降。 李老二表示不行，他说洛阳高大坚固，且为东都，粮秣必然十分充盈。王世充虽败于李密，但是未伤根本，用这种办法打王世充就是个大傻叉。 当然，李老二是在心里腹诽李建成的方案是个大傻叉。 小李总不高兴，到底谁才是主帅？ 李老二不想和大哥起冲突，然后唯唯诺诺的表示‘您是主帅’。 后来，采取李建成的方案攻城，打了十数日，人死了不少，洛阳依旧坚挺。 李智云估摸着时间，觉得李老二和小李总肯定要来一个人找他诉苦骂娘。 然后，这几日他借口离开虎牢关，巡视荥阳。 “回去吧。” “是。” 一众精骑转身，正准备离去，一骑斥候追上。 “元帅，发现李密军动向，在东南五里的郑家村。” “他们有多少人？”李智云停下战马。 “三百人左右，甲胄并不齐全。” 杜如晦瞬间明白李智云心思，他婉转劝道：“楚公，那三百人很可能是斥候队伍，他们的身后或许跟着李密大军，我们要尽快将这个消息告诉世子。” 李密在洛口给王世充放血，现在大摇大摆的在荥阳郡活跃，非常合理，非常正常。 “不，我们要去看看。”李智云敏锐的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因为李密不久前刚击败王世充，宇文化及还没有北上，这就意味着李密很可能会趁机对王世充发动攻势。 由于李智云坚持，众人颇为无奈，只能跟随而去。 两个时辰后，深夜时分，一行人悄无声息的奔至郑家村外。 “此地应该是荥阳郑氏祖宅。”杜如晦开口说。 “荥阳郑氏有三支，北祖，南祖，中祖，不知这是那一支？”薛收摸着下巴思考。 这个李智云有所了解，大嫂郑观音就是南祖房的人。 李密的军队出现在这里，巧合还是别有用心？ 李智云有理由怀疑李密是来此拉拢荥阳郑氏的，因为李密同样也是世家出身，深知门阀势力的强大。 “叔方，可有位置发动袭击？” “有，西南方向有一处凹口。” “寅时之际，将醒未醒，最适合袭击，你去准备。”李智云道。 “是！” 与此同时，荥阳郑氏族人将李密的使者客客气气‘请出’村子。 “族长真的不考虑我主的建议吗？”面貌秀气的李君羡无奈的问。 郑氏族长摇摇头，态度很坚决。 “为何？”李君羡不解道：“我主坐揽中原，方破王世充，乃是不出世之雄主，郑氏应当择良主而栖之。” “一时之雄罢了。”郑氏族长摇摇头，告诫道：“君羡，吾与你父共事一场，今日予你建议，听或不听，全然在你。” “请世叔赐教。” 李君羡之父李虔曾任刺史，而面前这位郑氏族长曾为其麾下长史，李密知道这一层关系，故而派遣李君羡前来说项。 “李密出身世族，然则不得世族之助，取小民以为基业，只能强一时，而不能强一世。纵观东郡等地，虽则臣服李密，不过是迫于现实从贼伺机而待。君羡若知瓦岗粮秣用度，当知这些郡县长吏，如何戏弄李密于鼓掌之间。” 事情很严重，很大条，听的李君羡头皮发麻。 不过，他也没有放弃，而是继续说，“如若我主取下洛阳如何？” 郑氏族长一笑，“苟延残喘而已。” 言罢，他转身离去。 郑氏已经做出投资，自然不会两面三刀。再者，身为门阀，没人比他跟清楚门阀的可怕。 瓦岗起兵日久，然则丝毫建树没有，宛如水上浮萍，风吹随波逐流。 而他们投资的李渊，只要两年功夫，必能迅速强大。 没有完成李密交代的任务，李君羡也是颇为苦恼。他出身殷实之家，自是知道五姓七望，关陇门阀，只是有些事情不是清楚，就能做出改变的。 他已经造反，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至寅时，李君羡仍未入睡，苦苦思考着未来。 便在此时，大地上忽然传来颤动，战争养成的警惕性让李君羡一瞬间作出反应。 “戒备！” 一声大吼，仿佛掀开战争火焰，战马奔腾肆无忌惮，自山口四面八方涌向中间位置。 而此时，李密军却仍旧将醒未醒，虽然已被战争吓的提起一些精神，但是面对蓄势待发，早已埋伏多时的李渊军，一个照面便被精锐起兵占据上风。 李君羡深知此次被袭击，以步卒对骑兵，他难以战胜，只能夺下一匹战马，边杀边组织兵马突围。 但，五百精骑岂能让他如愿。 谢叔方挥舞马槊，所过之处，人头翻飞，鲜血四溅。 李君羡一眼便发现谢叔方，他打着擒贼先擒王的主意，打算先拿下谢叔方，然后以此突围。否则，这五百精骑必然会对他造成极大的威胁。 “杀！” 李君羡使一杆八十斤重的长枪，这和他秀气的面容倒是有些贴切。瓦岗的弟兄私下里因此称呼他小赵云。 见李君羡杀来，谢叔方大吼一声‘来的好！’ 纵马挺槊，两人战做一团，杀的你来我往，枪芒槊光，令一众精骑竟不能近战场两丈。 “此将何人，竟能和叔方打的不分上下。”李智云微微惊讶。 此时天蒙蒙亮，他凭借千里镜勉强看清战场情况。 “据被俘敌军消息，此人乃是瓦岗大将李君羡。” 是他。 李智云恍然大悟，对这个倒霉的‘五娘子’，他是有些印象的。 “传令，务必生擒，不许伤他性命。” “是。” wap. /106/106347/27631201.html 第十九章 兵败 一旁的薛收笑道：“楚公欲揽其麾下效力？” “没那么容易，结个善缘。”李智云说。 虽然有‘宁学桃园三结义，不学瓦岗一炷香’的说法，但是眼下李密声威大震中原，想要擒获李君羡并且立即将其收服，难度还是不小的。 马槊重砸，以力破敌。长枪则重刺，以巧破敌。很难说得清谁更有优势，但是到了谢叔方和李君羡的武艺层次，单凭兵器优劣，却是难分高低。 双方交战数十合，俩人脑门同时出现细密汗水，其胯下战马也有些力气不继。 李君羡暗道此人好厉害的身手，就算比不上秦叔宝，却也超过程咬金。没想到此等地界，竟能碰上此等高手。 另一边的谢叔方亦是暗暗吃惊，对面那贼人，耍的一手功夫虽然略显秀气，但是杀机却是丝毫不弱自己。 眼见战场焦灼，李智云命道：“阿珍阿强，你们前去助谢统军一臂之力。” “遵命！” 李珍李强拍马冲向战场。 作为李智云贴身护卫，阿珍阿强武艺无疑是过关的，或许比不上谢叔方，但也是一般高手。 自这二人加入战场，李君羡很快坚持不住，最终被谢叔方抓准机会，一马槊砸翻在地。 冰冷的槊尖停在脖子处，令李君羡不敢妄动。 虽然打赢，但是谢叔方也没有出言侮辱，因为他是在李珍李强的帮助下打赢的李君羡，算不上英雄好汉。 天大亮，战争结束。 李君羡的三百人几乎全军覆灭，只剩下零星几人抱头蹲在地上。 而李君羡则被带到李智云面前。 “你们是谁？”李君羡是个沉着的人，自然不会张口就是‘你丫的眼瞎，老子可是瓦岗义军！’ 瓦岗的名头，在一般无知的弟兄眼中，那是‘义军’，但是在李君羡的眼里，其实就是‘反贼’。 “陛下亲封，楚国公李智云。” 说陛下，李君羡不知道是谁，因为有个长安皇帝，还有个江都皇帝。但是说到李智云，他就知道了。 “你就是生擒屈突通的李智云？” “巧合而已。”李智云淡定一笑。 名声，就是要打响打亮。 “吾乃魏公帐下李君羡，无意冒犯阁下。”李君羡如实说。 他确实没想过要冒犯李智云，因为他是被袭击的。不过，他转念一想，李智云乃是李渊第五子，他突然出现在荥阳，难道是李渊在攻打洛阳。 想到这里，他悚然一惊。 “想到了？”李智云笑问。 李君羡头皮发麻，心里忍不住悲伤，自己今天居然要死在这里。 “给他松绑。” 谢叔方担心李君羡暴起，有些犹豫，李智云却是眼神示意他没关系。 李君羡松绑后，心里升起一丝丝侥幸。 李智云道：“正统在长安，李将军何必委身贼寇，智云年纪虽小，却也知名分大义。李将军之父，乃是隋臣，我父扶持少主，欲重整山河，再复大隋荣光，李将军何不弃暗投明呢。” 李君羡沉默须臾，叹道：“一臣岂能侍二主，如若今日投降楚公帐下，他日必负叛臣骂名。君羡虽知大义名分，却也知忠，还请楚公谅解。” 自古忠义两难全。 杜如晦以为李智云应该会很失望，可是他却看见李智云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 李智云当然要笑，因为谁都知道长安真正的主人是谁，李君羡说的无异于睁眼说瞎话。这就说明，李君羡对投降并不排斥。他现在不投降，只是一时之间做不出抉择。 想到这里，李智云忽然想起瓦岗的其他干将。 “李将军是忠义之辈，智云素来敬仰。这样罢，若有一日，李密穷途末路，将军可随时来长安找我。”李智云道。 “你要放了我？”李君羡愕然。 “不然呢。”李智云笑笑，招呼人手，率众离去，留下李君羡在原地愣神。 居然，就这么被放走了？ 远处，五百精骑纵马狂奔。 “楚公，为何放过那贼将？”谢叔方不解。 李智云道：“李君羡忠义，杀之可惜。再者，时间不允许我们继续劝降。李君羡出现在荥阳，这就意味着李密下一步会对洛阳动兵，我们岂能让李密坐收渔翁之利。” 众人恍然。 兵马在接近虎牢关的时候碰上盛彦师军队。 双方见面，第一句竟一摸一样。 “我有大事要说。” 愣了愣，李智云道：“盛将军请说。” 盛彦师道：“昨夜王世充派兵袭营，大军损失有些惨重。”他本该早些找到李智云，但是被袭营兵马所阻，一直战到天明方才罢休。 “你说什么！”李智云忙问：“我大哥二哥如何？” “楚公放心，世子和秦公无恙。” “那就好，事不宜迟，我们速去与大军回合。” 李智云将李密的事情暂时压下，率领兵马前往李建成处，准备商议下一步行动。 王世充的袭营，在李智云预料之内。 作为枭雄，王世充若是连这点胆子都没有，那就太让人失望了。 不过，李建成一直追求围城猛攻，士兵疲惫不堪，就算提前有准备也不一定能挡得住王世充兵马。 此次王世充袭营，李世民麾下兵马倒是没有太大损伤，而李智云的兵马驻扎在虎牢关，也没有遭到什么打击。唯有李建成的兵马，因为攻城疲惫，遭到袭击损失惨重。 见到李建成的时候，他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容，算是打过招呼。 帐内气氛有些低迷，李世民捏着下巴，在地图前来回走动，看见李智云，便打个招呼，然后继续沉思。 李建成给韦挺一个眼神，后者会意，上前给李智云讲述昨夜袭营情况。 听完后，李智云一叹，说道：“大哥，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我在荥阳发现瓦岗斥候，李密很可能会来进攻洛阳，我们要做好准备。” “他们有多少人？”李世民闻言一惊，立即追问。 李智云摇摇头，“不清楚，不过李密号称三十万大军，若要进攻洛阳，兵马少则十万。” 麻烦！ 李世民来回走动的速度更快，房玄龄缩在角落里面蹙眉深思。长孙无忌低头和李世民商议着什么，而李世民则踌躇的摇摇头。 韦挺问道：“楚公可有想法？” 作为李建成自小的好友，韦挺的问题，实际上就是李建成的问题。 “退兵。”李智云毫不犹豫的说。 李建成没说话，但是沉默的态度表明一切，他不想退兵。这个时候退兵就是失败，他怎么去向阿耶交代。 李世民则暗自松口气，他的本意也是退兵。因为攻城不利的关系，他们已经有所损失，若是李密再来，两线作战，不妥也！ 只是，因为攻打王世充的分歧，让他和李建成之间关系微妙，这个时候他并不能开口说退兵，只能沉默。 wap. /106/106347/27631202.html 第二十章 撤退 李建成的态度，李智云心知肚明，故而他只能婉转道：“大哥，如果我们打下王世充，李密却来进攻洛阳，我们能否守得住？” 韦挺连忙道：“世子，楚公所言甚是，李密欲动洛阳，吾等就算打下洛阳，那也未必能守得住呀。” 李世民也道：“是啊大哥，智云说得对，王世充强弩之末，迟早都能拿下，可若是李密来搅局，战争就会失去控制。” 他心里给李智云的机智点个赞，这个时候不能揭短，告诉李建成什么什么不能打，什么什么打不下，这是在激怒李建成的好胜心。这种婉转的说法，显然更能让人接受。 果不其然，李建成点头，“那就暂时退兵，让李密来对付王世充吧。” 其实，他心里是想要退兵的，但是他又不愿意接受失败，只能僵硬的冥思。李智云的说辞，算是给他一个台阶。 随后，三兄弟决定，李建成的兵马损失惨重，故而不为先锋，由李世民担任先锋，先行返回。李建成兵马居中，保证安全。李智云则率军断后，防备王世充偷袭。 退兵的前一天，李老二找到正在喂马的李智云。 “智云，这次若是能诱敌出洛阳，我们也不至于惨败。” 果然，还是忍不住吐槽了。 当时李建成要强攻，李智云是沉默的，因此在李世民看来，李智云的想法应该和自己一样。 马儿嚼着草，李智云摸着马鬃，无奈道：“大哥也是想要尽快拿下东都，壮大阿耶声势。” 李世民可以吐槽，但是他不可以。他是萌萌哒，听话的小五郎。 兴许是憋得太久，李世民一句又一句的诉苦，最后拍着李智云肩膀，“此次若非你发现及时李密斥候，我们真要危险了。” “其实大哥布置的也没错，虎牢关有我驻守，就算李密来犯，一时半会儿他也打不下，我们还是可以从容撤退的。”李智云道。 “或许。”李世民表情平淡。 几日后，大军开始徐徐后撤。 见李建成兵马开始撤退，王世充冷笑不已。 “无知小儿，学人打仗，找死！” 当即，他派遣宇文儒童和宇文温兄弟率领五千兵马追击大军。 宇文儒童虽然也姓宇文，但是他和宇文化及，宇文士及兄弟情况不同，他祖上真是贵族。而宇文化及实际上是府兵家奴后裔，本姓破野头。 宇文儒童的父亲是营造东都的隋朝工部尚书宇文恺，真正的名门后裔。 正是因为如此，宇文儒童很看不惯王世充。虽然洛阳现在名义是越王杨侗作主，但是兵权却控制在王世充的手里。而对于王世充的野心，宇文儒童心知肚明。 这次被王世充派遣进攻李渊军，他只有一条路。 那就是必须赢。 不赢，王世充就会借口把他弄死。只有赢，才能继续维护少主杨侗。 可是，他能赢吗？ 他以游骑尉入仕，实际上根本没打过仗。而他的弟弟宇文温，只是尚食直长，一个照料厨房的。 王世充让他们兄弟二人率军袭击李渊军，其用心之险恶，昭然若揭。 “大哥，前方林密，恐有伏兵啊。” 一路上，没打过仗的宇文温看什么地方都像是有伏兵，这种话已经说过无数次，听的宇文儒童颇为无语。 可到底是自己弟弟，他只能安慰道：“无妨，李渊军撤的匆匆忙忙，应该无暇布置伏兵。” 话音刚落，异变突起。 只见密林杀出两队人马，显然早已埋伏多时。 宇文儒童虽然慌乱，但还是立即指挥兵马进攻。 可是，统军大将郭士衡居然掉头，率领大队兵马逃了。 是的，敌人在前，尚不知数量，郭士衡居然如此干脆的撤了！ 此时宇文儒童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已经被王世充抛弃，他这是在借刀杀人，想要将自己葬送在李渊军手上！ “胡贼！”宇文儒童仰天长啸。 冲来的李渊军将领乃是楚国公李智云麾下马军总管段志玄，他可不管对方的情况，直接指挥兵马杀入人群，砍瓜切菜，一炷香的功夫便生擒宇文儒童和宇文温兄弟。 “王世充这是无将可用吗？”段志玄打量着宇文儒童，“竟派你一个文官统军追击。”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要恶语伤人！”宇文儒童冷着脸，心情差到极致。虽说他看不惯王世充那个王八蛋，但是被人直接抛弃的感受，这种滋味真的不好受。 “嘿，跟我去见楚公吧。” 王世充会派人追击，这在李氏兄弟预料之内，于是李智云在和他们商议之后，沿途设下三道伏击线。 段志玄只是其中第一道，打的也是最轻松的一道。 而后面谢叔方负责的伏击线则打得比较焦灼，因为负责追击的乃是王世充次子王玄恕，以及再度杀来的郭士衡。 不过，由于李智云事先埋伏，王玄恕也没办法从谢叔方手上占到什么便宜。俩人在山谷中大战数十回合，最终双方力尽而撤。 不过，王玄恕和郭士衡也没有余力追击，只能放弃。 最后一道伏击线由盛彦师和史大奈负责，这俩人将追杀而来的王玄恕和郭士衡击退，成功阻拦王世充的追击阴谋。 战场上，李智云拿着千里镜，看着还在后面尾随的王玄恕和郭士衡。 “看来，得去会一会这个郭士衡。” 言罢，谢叔方和段志玄双双阻止。 “楚公，郭士衡骁勇善战，这厮若是暴起，危险！” 无论是段志玄还是谢叔方，他们都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拦下郭士衡这名骁将。 “无妨，你们随我一起去，加上阿珍阿强，应该没问题。” 李珍李强欲哭无泪，这么多人，叫啥阿珍阿强啊，像是两口子。 杜如晦脸上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这位楚国公，一旦决定的事情，只会做到底。 薛收和薛元敬对视一眼，只能安慰道：“诸位将军不必担忧，马上就要到潼关，若有万一，只需护卫楚公返回潼关便无大碍。” 闻言，四将只能赞同。 李智云纵马停下，远处郭士衡等人渐近。 走得近些，李智云看清郭士衡样貌。 年轻，精壮，尤其是他的一双眼睛，格外的具有穿透力。 wap. /106/106347/27631203.html 第二十一章 宇文氏兄弟 两方人马接近，气氛徒然紧张。 郭士衡没有自持勇武，直接发动进攻，因为他看见李智云身后连绵的兵马，足有上万人。 此次追击战，他一场未胜，心知自己返回洛阳无法交代，便希望能够在这最后一次占些便宜，可是对方的上万人马，让他有些踌躇。 “郭将军，敌众我寡，强攻不利。”王玄恕一抹脑门汗水。 郭士衡颔首，纵马上前，挺枪喝问：“来者何人！” “你才是来者。”李智云笑着调侃。 郭士衡顿时无语，这泥玛什么地方，居然还能开玩笑，三道伏击线的埋伏，真的是这个年轻人做的吗？ 看着不像啊。 李智云纵马上前两步，说道：“郭将军勇武，何故效忠贼寇之辈，况且，还是个胡儿。” 郭士衡这个人，在历史上没有什么名气，只有寥寥一笔，但是没想到他竟能力敌盛彦师。由此可见，王世充后来能打败李密，不仅仅是趁人之危，他自己麾下的武将也有三分之一功劳。 “我效忠的是越王殿下。”郭士衡说。 “那给你下命令的人是谁呢？” 郭士衡顿时语塞。他嘴上功夫，远不如手上功夫。再者，李智云说的没错。 李智云敦敦教诲道：“郭将军，现在回头还来得及，王世充野心之辈，绝不会屈居人下，假以时日，他必然谋夺神器。将军何不随我同归长安，扶持少主，光复大隋呢。” 郭士衡一时无语，倒是王玄恕痛骂李渊是狼子野心之辈，篡乱大隋之奸臣。王玄恕是王世充次子，这么说自然合理。 见状，李智云心里哀叹。纵然他知晓哪些人有大才，但是却不能及时笼络，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无奈。 双方各有忌惮，因此并未刀兵相向。互相僵持两个时辰，终是各自退去。 大业十四年二月末，义宁二年二月末。 李渊想要偷鸡的想法落空，洛阳沦为王世充和李密的战场。在李智云等人撤军后不久，李密果然率领三十万大军进攻洛阳，此时周围再无关隘可守，王世充只能继续坚守洛阳。 李密一面抢修金墉城，一面派人猛攻洛阳。其麾下诸多悍将，譬如徐世绩、秦叔宝、单雄信等人皆为勇猛之士，杀的王世充叫苦不迭。 不过，依靠洛阳的坚固，王世充终究是守住这一份基业。而卢楚和段达等人笃定，现在还不能对王世充下手，否则洛阳不保。 返回长安之后，李智云三兄弟并未受到李渊责罚。其中，认错的李建成反而被李渊奏请皇帝杨侑，封为尚书令。 李世民和李智云二人，也得了颇多的赏赐。 “耶耶，这叫孩儿实在是有愧。”李智云拿着封赏的礼单，面色苦笑。 李渊道：“你献上的火油、馒头片、炒面，皆乃是大功，这点赏赐，我儿还是承受的起。” 李世民倒是没有推脱，他打败薛举，这么点金银丝绸，拿的毫无压力。 “到底还是为父没有看清形势，贸然出击，方才有此一败。”李渊一叹。 李建成则是劝慰道：“阿耶不必自责，此番仓皇动兵，孩儿指挥不利，亦有大过。” 父子一番自忏，看的李智云心里腹诽不已。 春耕在即，李渊也是暂时停下进攻的脚步，让几个儿子好好盯着各地的百姓耕作。 这种事情，自然是由唐王世子负责。李建成刚刚搞砸东征，急需做事挽回声望。李世民对春耕不感兴趣，他更想总结这次战争的利弊得失，然后为下此东征做准备。 至于李智云，职位依旧还是民部郎中。不过，他麾下的段志玄和谢叔方二人这次都得了提拔，封为楚国公府左右统军。薛收、薛元敬以及杜如晦的编制，李智云也从老李那儿要了过来。 李智云虽然没有开府自置属官的资格，但是诺大的楚国公府，需要一两个人帮助他参谋事宜，这一点老李还是能理解的。就连李元吉都被老李塞过去一个长史宇文歆，统军窦诞，还有李仲文等人辅佐。 我李智云要一两个名不见经传的人辅佐，这很合理吧。 倒是李世民心里有些异样，因为房乔给他推荐过杜如晦，薛收二人。 不过，当时他忙着要给薛举开瓢，于是这件事情便没有跟进，没想到杜如晦和薛收都成了老五的人。 当然，李世民心里也没有什么可惜的，天下人才何其多也，不差那三瓜俩枣。 不久之后，洛阳大战的消息传回长安，李建成正在田中劳作，听闻消息后久久无言。 当初出兵的时候，他就有所犹豫。后来老二要出兵，他寻思自己不能一直给老二立功的机会，于是要亲上战场。只可惜，差点就搞砸了事情。 现在的李建成对李世民没有多大恶意，他只是不想老二一直出风头，到底谁才是大哥？谁才是唐王世子？ 而且，每次想起那个空穴来风的传闻，李建成心情就会变得非常差。 “世子无需多想，只要做好事情，大王自会记在心上。”韦挺轻声说着。 作为李建成的好基友，他自然能明白前者的担忧。秦国公一路走来，军功累累。军中能与其并肩者，顶多一个楚国公。而且，楚国公的军功还没有秦国公的大。 这就让人很难受，尤其世子自己还没有拿得出手的军功。 这不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矛盾，这是他们的危机意识。 “但愿如此。”李建成摇摇头，心里面对自家老二很是不相信。 只是，到底是自己弟弟，李建成也在想，是不是他想多了。可每次回想起杨勇和杨广的事情，他发自内心的感到恐惧。 楚国公府。 李智云目前的行程，大概就是先去民部点卯，然后去丞相府跟着老李一起处理事情，最后回到家才能做自己的事情。不过这两天没有什么大事，他也用不着心烦。 而且，老李让刘文静和张士贵经略河南，效果明显，这让老李非常高兴。 “楚公，今日膳食，还是从简？”宇文温走上来询问。 宇文氏兄弟被俘虏之后，两三天时间便决定归降。既然遭人放弃了，他们自然不会舔着脸回去效忠。 李智云用被俘的洛阳士兵换回宇文氏兄弟家眷，这让他们心中颇为感激。 目前宇文温任楚国公府的尚食，其兄长宇文儒童则担任楚国公文学椽。 李智云个人工作室，简陋的架子总算是搭建起来。 wap. /106/106347/27631204.html 第二十二章 警告 对于吃的，李智云没什么要求，于是告诉宇文温还是一切从简。 宇文温奉命离去，李智云则掉头前往偏院，在这里和宇文儒童商议打造‘深井冰’。 眼下正值冬季，正是储冰的好时机，等到了夏季，就能吃上冰镇水果，不要太美。 作为宇文恺之子，宇文儒童对冶造方面极有天赋。他从父亲的手札中知道不少工程的建造方法。深井冰算不上有多高难度，经过李智云的讲解，宇文儒童已经将诀窍摸索的差不多。 “卑职看来，加上泥灰，稻草，更能让冰储存的长久些。” 宇文儒童看着卫士动工，将一块块冰放入井中，指挥人将稻草等物盖在冰上。 “可以。”李智云对此自无不可，这是正常储存冰的方法，加之以深井，必能奏效。 早在出征之前，李智云就已经招呼人手藏冰，现在不过是转移冰而已。毕竟已经二月末，天气渐渐转暖，冰也不能在外面放长久。 宇文儒童其实很想吐糟，自己明明是文学椽，怎么到最后反而干着工曹的事情。 不过他现在是李智云的手下，老板说干什么，他自然就要去干什么。好在，老爹宇文恺给他留下不少有用的东西。 “楚公，你让属下找的那种石料，属下已从先父手札中得到一些头绪，不知您现在是否有空一观？” “哦，这么快么，那就去吧。” 论冶造经验，谁能比得上宇文恺深厚，有他遗留下来的资料，能帮李智云省不少事。 不管如何，先把水泥混凝土什么的搞起来。这两样东西材料都有现成的，麻烦的是配比，不过这方面，文理应用学院毕业的李智云还是清楚的，无非是多费手续去实验。 反正，他现在有的就是时间。 一直忙到正午，李智云和宇文儒童才将初步的石料整理完毕，采用其中可用的，以及部分的图纸绘制。 “楚公亦好工匠之道？”宇文儒童看着纸上标准的直线和曲线，顿时惊为天人。除此之外，李智云改造之后的高炉亦跃然纸上，让人看了一目了然。 “若想要烧制这种特殊的石料，没有这种炉子可不行，你一会儿去找薛收，让他给你拨钱，就在渭河那边，我有一块地，在那边先把架子搭起来。” 好不好工匠之道，李智云不清楚，反正这是他上辈子吃饭的手艺活。 “下次绘制图纸，就用这种炭笔吧。”李智云将手中炭笔递给宇文儒童，“比你用毛笔方便。” “遵命。” 李智云现在手头上还有不少钱，都是老李赏赐的工资和奖金。除却资金，就是不动产土地。恰好渭河那边就有一块地，原本那块地是阴世师的，不过他已经被砍头，那块地辗转被送到李智云手上。 宇文儒童从薛收那里得了钱和地契，在李珍的带领下前往渭河。 窦府。 自李渊起事之后，曾经被杨坚和杨广父子打压的关陇门阀再度抬头。这其中，窦氏和独孤氏尤甚。这两家和李渊关系亲密，李渊母亲出身独孤氏，李渊正妻出身窦氏。故而，在李渊起兵代隋这件事情上的谋划，窦氏和独孤氏功不可没。 不过，他们很快发现李渊似乎有些冷落他们。这里的冷落，并非是打压，而是不如以往那般亲密。 窦威现任大丞相府司录参军，负责朝廷条令，李渊身边一等一的红人。 而在他的对面，则坐着窦抗和独孤震。 窦抗和窦威差了一辈，不过年纪相近，俩人是堂叔侄。独孤震则是独孤家的家主，现任大丞相府参军。 “叔德，似无代隋意愿。我旁敲侧击，他总是装聋作哑，看样子是没这个心思。”窦威阖目，缓缓说着。 茶盏里面的生姜片起起伏伏，热气升腾，异味弥漫。独孤震抬起头，说道：“他不登基，无非是想等一个合适的机会。眼下，杨广远在江都未死，他还不想落人口实。只要杨广一死，我们就可以推他登基。” “不可操之过急。”窦抗抿嘴提醒。 “不可操之过急？”窦威不理解，“有我们支持他，关陇人心归附，有何不可。” “正是因为如此，才不能以民心相胁。”窦抗说。 独孤震若有所思，大抵能明白窦抗的意思。不过，他没有继续在这件事情上纠结，而是说道：“前些时候，我听闻他要征召王珪，郑善果等人入朝，有这回事吗？” “有。”窦威说：“世子妃乃是郑善果兄长之女，故此，郑善果暂时担任大理寺卿。至于王珪，似是丞相司录李纲举荐，担任世子府咨议参军。” 窦抗直直腰，眉头微蹙。李渊这么做，目的很明显。 窦威和独孤震也都明白李渊的目的，纷纷面露愁苦之色。 “而今天下未定，他倒是忙着牵制我们。不登基，只怕也是在等萧瑀那边的动静。” “萧瑀来了？”窦威惊讶的问。 独孤震颔首，“李世民讨伐薛举的时候，曾写信邀萧瑀前来长安辅佐李渊。前日，独孤氏女来信，他们将归。” 萧瑀的正妻出身独孤氏，这桩婚姻是当年的独孤皇后一手促成。 “除却萧瑀，听说王通，裴矩等人，也在李渊的联系之中。”窦威说。 独孤震腰背微微靠后，挨在凭几上，面露不满。 “或许，我们得给他一点教训。” 窦抗连忙道：“这不妥吧。” “有何不妥？”独孤震反问，“晋阳甲兵，联络事宜，粮秣辎重等物，俱是吾等相赠。关中李秀宁、李神通等人若不隐匿于关陇各家门户，如何得活，更遑论他们麾下兵马，俱是吾等护庄家丁。” 谁都没资格说这种话，唯有独孤震可以光明正大的这么说，因为李渊起兵的启动资金和人手，八成以上是他们拿出来的。尤其，晋阳募兵，更是他们动用各种手段，将高句丽的骁果军精锐士兵送去太原相助李渊。 就连晋阳甲库，那也是他们的人在暗中保护。 否则，岂能等到李渊取用！ “入关以来，一路畅通，长安既下，政通人和，百姓纷纷安居乐业，接受他这位大丞相的存在，到底是谁在暗中助他，难道他心里一点也没有认知吗！” 独孤震越说越怒，他自以为已经拿出了无比丰厚的诚意，可是没想到反而是李渊的诚意不足。而今关中初定，他却要玩平衡。早知如此，当年他就该支持杨玄感！ 当然，这只是说笑而已。关陇人和弘农人可是死敌，这涉及到杨素那一辈的事情。 “独孤兄，稍安勿躁。”窦威劝道：“不可逼之过甚，我们可以先警告他。” “如何警告？”独孤震追问。 窦威略作思忖，计上心头。 “北地稽胡阿史德铎吉，或可一用。” “阿史德铎吉？”独孤震道：“甲兵几何？” “五万带甲士。” “好。” 窦威嘴角一抿，“前番士则征讨薛举失利，此次我想请独孤兄一起举荐士则平叛。” 前些日子，窦轨随李世民讨伐薛举，却失战机而招致吃败仗。 “窦轨么，可以。”独孤震首肯。 听着两位长辈计算，窦抗心底一叹，终究是没说什么。 wap. /106/106347/27631205.html 第二十三章 谁出征 楚国公府。 饱满的板栗刚从锅里面炒出来，表面附着一层盐晶，吃起来格外的香甜。 “这灰糖吃起来有些涩口。”李智云往嘴里塞了一个，没有形象的坐在台阶上。尹小娘子在一旁把两只嘴巴塞成了松鼠，咕叽咕叽的含糊应着。 好不容易咽下板栗，尹小娘子说道：“可我们都是吃这种糖的。” 这么说也没错，虽然隋末的贵人们已经吃上‘霜糖’，当终究糖里面有些杂质过滤的不够干净，因此食用不免涩口。 李智云笑笑没说话，他现在手头上一边要盯着工部那边的炒面和烤馒头片计划，一边还要盯着这边的水泥，实在是分身乏术去把熬制白糖的流程弄出来。 只能再等等了。 便在此时，阿珍急忙走到李智云身边。 “楚公，丞相府来人传召。” “何事？”李智云不忘塞板栗进嘴。 李珍道：“不知道，大丞相让您立即去议事。” 没有说明原因，这只有一种可能，急事且是大事。 “走！” 大丞相府。 李渊看着手中的急报，久久无语，在他身边，四个儿子已经纷纷到场。 “稽胡，阿史德铎吉，素来胆小怕事。可此番，他们却杀入华原等地劫掠，这背后怕是不简单。” 老李一句话，让原本应该诉诸于战争的事情，似乎转变成了一次阴谋论。 事情经过大抵如下，盘桓在北地高原的匈奴别种，稽胡，南侵京兆府，杀入华原。 虽然华原距离长安较远，可怎么说也是京畿治下县城，居然被稽胡烧杀抢掠，这让大丞相李渊的面子往哪儿搁？ 李建成拱手道：“孩儿以为，此番过冬，稽胡必然是牛羊死伤较重，故而才会铤而走险，来犯我朝。不如将之驱赶，予其教训。” “教训？”李世民摇摇头，“匈奴别种，狼子野心，这一次若是轻易放过他们，下一次他们必然得寸进尺，必须要亡其族，灭其种，好叫北地彻底安定。” 李渊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咳嗽一声。 “稽胡不足为虑，我在考虑的是，这些稽胡怎么突然就敢杀入华原了。大郎所言不假，可若是稽胡牛羊真的损失惨重，为何要等到现在才来劫掠。不久前二郎征讨薛举，长安空虚，稽胡怎么不来呢？” 四个儿子纷纷低头不语。 见状，李渊头疼的揉揉眉心，“此事背后，怕是不简单。” 李元吉问：“阿耶可有猜测？” 这话问的，让老李很是无语，他都已经说得这么清楚，居然还问这种废话。他现在忽然有些担心，将太原交给老四镇守，会不会出现意外。 “二郎，此前征讨薛举，窦轨因何兵败？” “大军至长道县时，舅舅轻敌冒进，遭遇薛举埋伏。” “不堪大用。”李渊哼声。 李世民略作踌躇，言道：“虽则如此，但舅舅兵略，依旧值得肯定。” “他找你了？”李渊冷不丁问。 李世民顿时轻轻低首，“来时，碰到一面。” 砰砰砰！ 李渊连敲木地板，“二郎啊，你记住，你姓李，他姓窦！” “是。” 李建成见气氛有些紧张，连忙岔开话题，“阿耶欲以谁为将，征讨稽胡？” 说到这里，李渊犯难。 他想用李世民去平叛，但是二郎素来和窦氏走得近，到时窦轨难免会跟着一起去，这就让他心里膈应。可不用二郎，单纯让窦轨去平叛，他心里更膈应。 李智云这段时间表现的还行，但是老李还不放心让李智云独领一军去对付稽胡。 如此一来，只剩下。 “阿耶，孩儿愿往。”李元吉抱拳请战。 李渊的目光本来已经转向李建成，却突然被李元吉打断，陷入犹豫之中。 见状，李建成瞥了一眼李世民，忙道：“阿耶，元吉勇武，亦深知兵略，可让其领兵出征。” 元吉勇武，李渊是相信的，但是深知兵略，李渊则在心里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李智云道：“阿耶，孩儿倒是想随四哥一起去，只是工部和民部那边的事情实在走不开。既然大哥推举四哥，孩儿也相信大哥的眼光，相信四哥的能力。” “孩儿也是。”李世民附和。 其实，他知道父亲想让他去平叛，但是方才提到窦轨，似乎让父亲很不开心。是故，他便没有开口请战。 此时，李渊心里有所计较，淡淡道：“元吉去亦可，不过还需一人辅佐，方可万无一失。” “谁啊？”李元吉不高兴，什么叫还需一人辅佐，方可万无一失，难道他就真的担不起责任？ “你舅舅窦轨。”李渊嘴角噙着笑意。 李智云眉头微微一动，下意识看向李世民，发现这位二哥眉头蹙成一团。 我的二哥，你也看出来咱爹的谋算了么。 李元吉虽然很不舒服，但是不得不接受。 “阿耶说得对。”李建成心里微微松口气，只要不让二郎领兵出征，他便没有什么意见。 毕竟，前段时间二郎才打败薛举，而他自己却兵败洛阳，这其中的差距，还真是让人不堪回首。 歇歇吧，我的二弟。 李世民则在心底纠结，舅父窦轨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李渊抚掌道：“那就这么定下，去将窦公请来吧。” “是。”外面的随从应声。 事情是窦威和独孤震上奏的，那自然得给他们一个答复。只不过，这个答复，他们可能并不是很愿意接受。 不过，老李终究还是所有忌惮，没有完全撇开窦轨。 不多时，小朝会在丞相府召开，李渊带着四个儿子入堂，两边站满文臣武将。 为首的，自然是窦威和独孤震。其下便是裴寂、刘文静。除此之外还有陈叔达，萧瑀，窦抗。 坐在位子上，李渊道：“稽胡来犯，孤已知之。正如司录参军窦公所言，不惩之，不足以平民愤！” 参军独孤震道：“丞相说的正是。” 由于年纪较大，独孤震的身体很差，所以他只是担任一个参军的职务。本来，他应该能走得更远，只是他的身体坚持不住，必须要少忧少思。 “敢问丞相，欲以谁平叛？”他问。 “孤之四子，齐国公如何？” 点到自己名字，李元吉立即仰头挺胸，自信心爆棚。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杀入关中这一路，小李总和李老二的功劳肉眼可见。抚民善后，小李总做的十分出色，还打下潼关，素有临战经验。李老二自然不用多说，能给大流氓薛举开瓢，手段能力，自然是值得信任。 甚至，老五智云，亦有不俗才略。 只是李元吉......呵呵。 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基本上都知道李元吉是个什么货色，打猎渔色，不在话下。可若是说到行军打仗，在座的股东和员工们，心里对李元吉还真没什么底。 见众臣不说话，老李顿时脸色一阴。 娘的，老子儿子真有这么差吗？ 你们这都是什么反应，臭狗屎？ wap. /106/106347/27631206.html 第二十四章 主帅齐国公 李元吉不憨不傻，当然知道大臣们不说话，实际上就是对自己的不信任，这让他那张一言难尽的脸，变得更加扭曲。 他一向，不喜他人另类看待他。因为那种眼神，总让他想起儿时生母的厌恶眼神。 “诸位可是不信任本公？” 李元吉踏前一步，扫视众人。 人长得难看，往往会让他人感到害怕。何况，李元吉的长相有些返祖，接近胡人的粗狂。虽说关陇贵族，大部分都是汉胡后裔，可大家已经用丝绸挡住禽兽的爪子，竖起高冠。文明人，懂礼仪，自然看不起胡人。 当然，大家不是看不起胡人，只是单纯看不起李元吉。无论是窦威还是独孤震，亦或者是裴寂、刘文静，他们对李渊事体的关心，远超对自己老婆的关心。 未来主君何等人物，关乎他们日后的前程利益，岂能等闲视之。 而作为李渊的儿子，李建成、李世民等四子，相继为这些人所重视。倒不是说他们要站队，而是说，李渊的儿子，未来的皇子大王，自然要清楚他们的脾性为人，如此也能更好的相处。 毕竟，儿子就是儿子。不与皇子交恶，是明智的选择。 可能，只有李元吉自己不知道，他早已被李渊身边的亲近之人研究透彻。 好猎渔色，已算是中等评价。 镇守太原之时，日日打猎，强抢民女，殴打百姓，恣意横行，宛若太原一霸。行军打仗功底，众人真没看出来，不过这种性格的人，能带好队伍才有鬼。 无论是窦威，还是独孤震，他们都觉得李渊在给自己上眼药，你就算不让秦国公去，换成楚国公也好吧，居然让齐国公去，你这不是警告我们？ 所以，到底谁警告谁？ 窦威拱手道：“齐国公镇守之太原，乃是龙兴之地，不可有意外。依臣之见，此事兹事体大，齐国公不日又将返回太原，还是再择人选吧。” “窦公说的是。”独孤震睁开眼眸，语气冰冷道：“齐国公虽有异才，然则也不能如此劳累。大丞相麾下，将才济济，何不给他人一个机会。” 相比较窦威，独孤震的怒气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他觉得李渊就是故意的，这人真是过河拆桥，毫无底线。当初求合作的时候，一脸顺从，现在入得关中，立马更换嘴脸。 丑恶！ “哦，那独孤公以为，谁可出征稽胡？”李渊假装没听出来独孤震的不满。 “赞皇县公。”独孤震语气笃定，不容置疑。 闻言，李渊脸色稍稍收敛，嘴角微微一抿，颔首认同。 “独孤公说的正是，赞皇县公老持承重，有他在旁辅佐齐国公，想必定能剿灭稽胡。” 啥？ 独孤震脸色露出错愕，你是不是弄错了，我是让窦轨一个人去剿灭稽胡，没让你儿子一起。 这时候，裴寂终于出来冒泡。 “丞相所言有理，有赞皇县公辅佐，齐国公必能剿灭稽胡。” “臣附议。”刘文静跟着赞同。 世子李建成、秦国公李世民、楚国公李智云亦是附和。 唯独李元吉有些不爽，不过他也察觉到独孤震的心思，遂顺坡下驴，“请丞相放心，臣必不负丞相所托。” 这是一次无形的交换，哪怕窦威和独孤震再怎么不愿意李元吉跟着去坏事，但也只能捏着鼻子答应。 再纠缠下去，会让双方都下不来台。 走的时候，独孤震脸色非常难看，窦威亦是有些不满。 李渊的这一手，明显是在对他们做出回应。 你们想抬窦轨，那我就让齐国公压制他。 不过，独孤震如果愿意认怂，那他也就不是那个从隋朝撤资，转投李渊的独孤震。 方出大丞相府，李智云便看见李世民在不远处和窦轨说着什么，从神态表情来看，当是安慰居多。 偏向窦轨出征，这是李世民的看法。毕竟，自家四弟是个什么货色，别人不清楚，他自己还能不清楚么。只是此前李渊召见他们，已对稽胡南侵的事情定性，表示这不是一次偶然的战争，而是背后有人在挑事。 故，李世民也不好违背李渊的意思。 在李智云看来，这件事情背后无论有没有关陇贵族的手笔，这都足以说明老李已经开始防备关陇人。 北地稽胡，早不犯，晚不犯，偏偏这个时候突然来犯，怎么想都让人觉得耐人寻味。 毕竟，独孤氏在华原那边，可有不少的土地。 辞别窦轨，李世民看见李智云在不远处准备上马，连忙走上来叫住他。 随后，兄弟二人并行。 “智云，其实我知道，你才是最合适的平叛人选。” 李智云脑袋上冒出三个问号。 我的二哥，你怎么突然说这些。 “元吉虽然勇猛，但是稽胡贼寇，擅袭而不寻攻坚，行动如同狼群。元吉若去平叛，只怕会被稽胡所迷惑。” “二哥放心便是，有赞皇县公在旁协助，四哥一定会顺利拿下稽胡。” 你真的不知道我什么意思？我就是担心老四和窦轨配合出问题才说这些，你故意的吧小五郎。 “但愿吧。”李世民忧心回应。 现在关中初定，他不明白父亲怎么这么快就要开始防备关陇人，最起码也要等天下大定啊。 齐国公李元吉挂帅，窦轨从副，率领三万大军，前往华原，进攻来犯稽胡。 不久以后，大丞相府给出稽胡来犯的定调。 干他！ 李元吉出征那一日，李氏三兄弟照例去相送。 李建成和李智云多以鼓励为主，李世民则言语之中要求李元吉多听窦轨的意见。 这让李元吉很不舒服，他才是主帅。 “二哥放心吧。”冷冷的回一句，李元吉翻身上马，大吼一声‘出发’，旋即三军开拔。 看着渐渐远去的大纛，李世民心里没来由的露出一丝不安。他总觉得元吉去征剿稽胡不妥，就他的性子，真的能和窦轨配合好吗？ 对此，李世民心里真的没底。 回去的路上，李世民和心腹长孙无忌、房乔、于志宁说起此事。 虽说三名心腹都知道老李的意思，但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故而只能应着李世民的话头。 到最后，于志宁道：“若到万一之时，可奏请丞相，请楚公前去剿灭稽胡。” 说起这个，李世民心里有所察觉。他总觉得大哥好像在防备他掌兵一样。 “唔。” wap. /106/106347/27631207.html 第二十五章 立竿见影 征讨稽胡，李智云心里没什么想法。当时老李的动作，他看在眼里，明显属意李建成去平叛。结果，半路杀出个李元吉出来，让老李改变了想法。 而李建成的小心思，李智云大抵也是清楚的。此事由李世民去万无一失，可是李建成没有推举李世民，这就表明这位大哥对李世民立下的功劳有所忌惮。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兄弟之间，虽然没有开始明争暗斗，但是利益的分配争夺，已经初见苗头。 窦氏一向亲近李世民，窦轨的‘戴罪立功’，李世民肯定是清楚的。在李智云看来，窦威的另一套方案，肯定是让李世民带着窦轨去建功。 只是，老李没同意。 不过，这也让李智云多出一个想法，此事独孤氏和窦氏只怕心里有疙瘩，不会轻易放过。 果不其然，没过去几天功夫，民部侍郎武士彟传来消息，关陇各家的粮秣断了。 “为何断粮？” 春耕方进，朝廷的粮秣暂时还无法自给自足，得靠着关陇各家的支持才能勉强维持。 武士彟左右瞧瞧，见民部属官都在忙着事情，方才低声对李智云说道：“楚公，那边说，渭河涨水，不少储粮库仓遭到淹没，粮秣损耗严重。” “这也算理由？”李智云险些被气笑。都是关陇百年本土人，怎么会不知道渭河的动向，须知涨水，提前转移粮秣便是。为何要等到淹没之后上报，这不是明显搞事么。 武士彟也知道这不算理由，可那边的股东就给他这个答复，他这个小职员又能如何。 “此事，还需上奏丞相。” “自然。” 这种层面的交手，李智云不想去做炮灰。 老李得知消息后，摔碎几只上好的玉瓶。他很清楚，这是独孤氏等家给他的回应。 思来想去，李渊觉得自己有点操之过急，遂找来李建成和李世民二人，让他们分别拜访独孤氏和窦氏，解决此事。 听闻老李的决定后，李智云颇为无语，遇事无断制，这话倒是没评价错。 何必操之过急的动手呢，关陇各家那么好对付，杨广会把自己玩脱么。 不过，这也让李智云更直观的感受到关陇大股东对李渊的掣肘所在。或许李渊能一时得利，但终究还是要向关陇家族低头。 很现实，很直观。 “父亲有些急躁了。”李世民骑着黑马，身边跟着李智云。在他们二人身后，跟着数十名亲随侍卫。 他们所往的方向，乃是窦威府邸。 李智云摸着战马柔软的鬃毛，目光看着地上一块又一块整齐的地板砖，说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耶耶或许有所不忿吧。” “这不是父亲这么做的理由。”李世民还想说重话，但是瞥见长孙无忌的眼神，话又咽了回去。 在他看来，仅仅是一点冲突就将元吉推上去，取代更合适的窦轨去平叛，这根本不符合李家现在的利益。 现在呢，事情倒是做成了，但却要儿子们来装孙子。 作为君王，应该冷静，可是自己的父亲，貌似并不是很冷静。 想到这里，李世民幽幽一叹。 不多时，二人抵达延安郡公府邸，出来迎接的是窦威之子窦恽。窦威虽然荣宠高极，权高位重，但是窦恽目前还没有出仕，依旧留在窦氏打理族务。 “参见秦公，楚公。” “舅舅有礼。”李世民和李智云赶忙还礼。 从辈分上说，窦恽也是他们的舅舅。 窦恽笑笑，亲手扶起李世民，而后又对李智云道：“智云也免了吧。” “是，舅舅。”李智云满脸微笑。 三人并步府内，谈着无关紧要的废话。大凡正式的议题，都不会由一方一开始直接提出来，因为那会让自己陷入被动。不论是窦恽还是李世民，他们都知道对方的意思。但亲戚是一方面，利益又是另外一方面。 若想不被人掣肘拿捏，有些姿态，还是需要做出来的。 窦恽原本是不着急的，反正这次李氏兄弟过来，代表着李渊的低头。可是，随着越发接近窦威的卧房，他心里有些犯嘀咕。 李世民和李智云这装傻装的未免过了吧。 “到了。”窦恽在院落站定，对着李世民道：“世民，我就不进去了，你自己去见大人吧。” 言罢，他眼神若有若无的落在李智云身上。 李世民颔首，言道：“智云，你在此地等我。” “二哥且去便是。” 随着李世民进入卧房，李智云也随着窦恽前往偏房休息。这一次窦恽再没说什么客气话，而是例行公事般的照顾他，随后留下一句‘吾还有事，智云自便’，之后，窦恽便径直离去。 如此待遇差距，李智云自是心知肚明，不过他心里明白，有些事情做的激动，只能是无能狂怒。 窦氏如此高傲，自有他的底气。 李世民和窦威谈了什么，李智云不知道，他们离开窦府的时候，李世民的脸色，李智云还是能看出来的。 不是特别好。 大丞相府。 “独孤公的意思，是让父亲登基。” “窦公想让元吉回来，由窦轨一人平叛。” 李建成和李世民，相继说出谈话结果。李渊脸色不变，显然未出他的预料。 他很想骂一句贼心不死，但是这个时候说这些貌似没有什么用，想想还是算了。 李世民婉转道：“阿耶，稽胡平叛，由窦轨主持即可，这一点可以相让。” 说到底，他还是相信窦轨胜过相信四弟元吉。 该忍，还是得忍。 李渊道：“让窦轨主持不是不行，只是他们太过了。” 事情的矛盾不在这里，而是态度问题。稍有不顺，他们就如此相逼迫，这算什么？ 他这个大丞相是周静帝？ 看着两位哥哥轮番劝谏李渊，李智云在一旁闭口不言。老李的决定，他大抵心里有数。这个时候和各大股东硬刚，这是不可能的，无异于取死之道。老李虽然叛逆，但是还不至于分不清轻重缓急。 “不如这样罢，让窦轨担任主帅，元吉调任粮秣押运。”李建成提出一个勉强保住老李面子的说法。 老李对此不置可否，又问道：“登基的事情，你们怎么看？” 三兄弟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原本应该很严肃的两个字，在他们父子间却显得风轻云淡。可同样的，分量却是不轻。 “阿耶。”李智云道：“吾等入关，扶保少主，尊隋而安天下，拥正统之名，随时可伐四方。现在杨广未死，阿耶若是登基，无异于乱臣贼子。届时新朝和前朝割裂，人心相悖，犹未可知。前隋虽然势弱，但仍有民心遗臣，阿耶若是登基，怕是会寒了这些人心。” “智云所言，深得我意。”李渊冷笑道：“他们让我在这个时候取代隋朝，就是要我公开和隋臣对立。由此，我将不得不依靠他们坐稳皇位，打得好主意！” 李智云却在想，你玩平衡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呢。大事未成，却在对付‘自己人’，还是脾气暴躁的那一小撮团体，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么。 wap. /106/106347/27631208.html 第二十六章 脏活累活都是我 李建成自然是明白父亲的想法，只是眼下明白归明白，当务之急不是纠结这些。 “阿耶，春耕入地，百姓多乏粮秣充饥，倘若此时不得救济粮，京畿之地难安。” 这只是个婉转的说法，实际上是在提醒老李，如果不按照他们说的去做，稽胡的事情，很可能会发生在长安周围。 永远不要低估你的对手，尤其对方拥有颠覆王朝的实力，足以让他们做好最坏的打算。 比如，认怂。 “唉！”老李重重一叹，他知道自己失计较了，否则断不会如此的被动。 “大郎啊，你去告诉独孤公，我会立即让元吉回来，但是登基的事情还需再等等，哪怕多等一段时间也好。” 到如今，老李的反叛期算是暂时摁下。 毕竟，爸爸到底是爸爸。 “阿耶，这么做有什么不同吗？”李世民不解，多等一两天和少等一两天，结果还不是一样的。 “当然不同。”李渊道：“就算要登基，我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否则哪有那么简单。” 在他看来，自己掌控不了登基的时间，那就只能尽全力保证自己登基的安全。 平天冠，只能自己用双手戴上，绝不可借由他人之手。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也是唯一的倔强。 想到这里，李渊接着吩咐道：“智云，你立刻出城，前往军中大营坐镇，务必把控好手中兵马，不见吾虎符，你不用听任何人号令！” “孩儿遵命。”李智云心中一凌，抱拳答应。 “世民！”李渊紧跟着目光转向二子。 “孩儿在。” “京兆周围，神通、神符等人已经落位，你负责居中调度。” “遵命。” 李世民目光微微一凝，李神通等人居然不知不觉已经在长安周围掌兵，看样子，父亲的准备比他想的还要齐全。 马蹄声急嘈如雨，李智云率领部下纵马出城。 目前驻扎在京畿十里外大营中的两万兵马，归属于李智云统辖，领兵大将分别是段志玄和谢叔方二人。 虽然李智云知道老李日后会怎么样，但是他没想到，代隋的经过也这么凶险。还是说，因为他的存在，才导致这个过程变得凶险呢？这一点，他不得而知。 至大营，李智云立刻唤来段志玄和谢叔方，命他们二人整军经武，以防不测。 “楚公，这是要出征么？打王世充还是薛举？”段志玄不解的问李智云。 “都不是。”李智云摇摇头，轻轻摩擦着剑柄，“万事小心一些为好。” 见李智云不愿意多言，段志玄自然没有继续问。不过，心底的疑惑却还是让他骤紧眉头。 楚公，一般而言是不会这么紧张的。 看样子，最近有大事要发生了。 一连三日，李智云神经始终绷紧。如果将通往帝王的路比作是独木桥，那么李渊现在无疑是走在‘脆弱’的那段桥体。他们不清楚，支撑着独木桥的关陇股东们会不会在老李走一半的时候威胁他们。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 庆幸的是，这种事情到底是没有发生。因为不久之后李道宗代表老李前来送信，让他解除戒备。 当然，还有另一个任务。 “这趟怕是不好走。”李智云放下书信，头疼的揉眉。 老李答应窦氏和独孤氏，改任窦轨为平稽胡统帅，同时将李元吉调回长安。 正常人都会知道，当李元吉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该是多么的不高兴。 “棘手。”李道宗评价一句，旋即提醒道：“丞相让你即刻启程前往，务必在五月以前返回长安。” 五月，如此一来，老李登基的日子，应该就是定在了五月。 “我知道了。”李智云轻出口气。 李道宗道：“宫中还有事情，我这个千牛备身走不开，这次就不能和你一起去了，见了元吉，好好规劝，莫要生事。” 说到此处，李道宗环顾四周，见无人在旁，便低声道：“最近丞相和窦威时有争吵，不可再惹恼他。” 李智云心领神会的点头，“客气话我就不说了，等大事笃定，你我一醉方休。” “好，我在长安等你。” 召回李元吉的任务，落在自己头上，这是李智云未曾设想过的道路。看样子，大哥和二哥，终究还是更得父亲关心。 临行前，李智云招来谢叔方和段志玄。 “我要前往一趟华原，你们随我一起。” “那军队怎么办？”段志玄问。 李智云眼眸微阖，“丞相的意思，暂由神通叔父管辖。” “这......” 段志玄和谢叔方面面相觑，满肚子的担忧，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军队可不是粮食，这种东西，一般人都不会愿意放手。尤其，这支兵马还是随着他们晋阳起兵的嫡系。 李智云何尝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故而道：“天下兵马，皆归丞相，你们不可自误。” 见此，段志玄明白李智云，顿时颔首，“末将遵命。” 这时，薛收站出来，拱手道：“楚公，此去华原，由叔方一人护送即可。属下愿和志玄留下，助郑国公一臂之力。” 郑国公，即李神通目前的爵位。 李智云目光落在薛收脸上，后者一双小眼睛中，似乎透露出不一样的神采。 那是一种名为智慧的东西。 “克明以为呢？”李智云又看向杜如晦。 后者一直习惯于打酱油，但聪明的大脑不会在这个时候走神。 “薛公所言甚是。” 李智云颔首，“那好，这次志玄和薛收留下。叔方，克明，随我一起去华原。” “遵命。” 杜如晦心中微叹，这位楚公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什么事情都能无所顾忌的在自己面前提起，这让他有种莫名的被信任的感觉。 此行力求速度，故而李智云轻装简从，只带了十八骑上路。 路上，杜如晦骑马追上李智云。 “楚公。” “克明何事？” 杜如晦斟酌语句，言道：“郑国公虽无秦公战功，但亦是长安举义之一。此外，郑国公年长，多得丞相看重，不足为奇。楚公，切不可因此与丞相心生嫌隙，再者，薛收和段志玄留在军中，楚公不必担忧。” 闻言，李智云意外的看他一眼，打趣道：“我还以为克明要学徐庶呢。” 杜如晦哑然失笑，“属下不是徐庶，楚公亦非曹操。” “哈哈。” 李智云轻笑一声，心情极为畅快，跃马扬鞭，奔向远方。 wap. /106/106347/27631209.html 第二十七章 裂痕 啪啦！ 陶罐摔碎的声音从营帐中传出，外面的亲兵为之一抖，下意识埋低脑袋，恨不得塞上耳朵。他们最是畏惧那位齐国公发火。因为，这往往意味着殃及池鱼。 杜如晦一身灰袍，面色平静的立在帐外，目光看着不远处渐渐走过来的窦轨。 “参见窦将军。” “杜参军免礼。” 窦轨听着营帐里面的动静，朝着杜如晦不好意思笑笑，“让杜参军见笑了，我这个外甥，从小到大，脾气都是这般。” “齐公也是为京兆安危着想，属下明白。” 窦轨点点头，感慨道：“智云这段日子，言行举止，倒是比元吉成熟不少。” 杜如晦笑着道：“楚公常言，见贤思齐，世子，秦国公英才在先，楚公时常引之为傲。” 窦轨得意一笑，“世民确实如此。” 杜如晦心中暗暗记下，看样子，秦国公确实和窦氏关系亲厚。 营帐中，李元吉将喝水用的陶罐全部砸碎在地，案几也被他一刀斩裂数块。 泥土进水变得潮湿，泥点溅落在李智云靴子上。 “四哥，你冷静一些。”说着，他淡定的拿起杯子喝一口水。方才劝了大半天，越劝李元吉越来劲，砸的越多。索性，李智云闭嘴不言，喝水润润嗓子，让李元吉自由发挥口吐芬芳。 他骂窦轨是二娘生的，实际上就是在骂他舅舅，这是要天打雷劈的。当然，李智云不会阻止他，因为那是他的舅舅，又不是自己的。 “冷静？”李元吉顶着一张欠钱的拽脸，原本就一言难尽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变得更一言难尽。 “明明说好了让我来统帅，结果刚到这儿没几天，又要把我换回去，这让我还怎么在三军面前立足！” 我特么不要面子的啊！ 李元吉的心里面大骂直娘贼，当然，他口无遮拦，当着李智云的面也喷过。 从独孤震到窦威，窦抗，然后窦轨，他全都一一问候了一遍。 说话不经大脑思考，说的大抵就是李元吉这种容易情绪化的人，完全不在乎他和对方的关系，以及对方的身份地位，想怎么喷就怎么喷。 这要是放后世，妥妥的键盘奇侠。 “四哥，阿耶也是被逼无奈。长安缺粮，春耕在即，阿耶不得不妥协。此前，我与二哥亲往窦府，缓和窦公与阿耶的矛盾，着实不容易，还请四哥体谅阿耶。” 李智云放下茶盏，站起来，拉着李元吉坐下。 “四哥，别生气了。” 李元吉怒气冲冲，脸涨的紫红。 “他和窦氏关系那么好，让他去，毫无用处！窦氏原本就不同意我带兵，这次倒是称了他们的意。” 李智云拍拍他肩膀，搂着他，一副哥俩好的摸样。 “二哥也尽力了，只是窦公不松口，我们也没办法。” “尽力？”李元吉冷哼一声，“怕是不见得，当时在阿耶面前，他就觉得应该让窦轨去，没有支持我，这次去找窦威，还不是顺水推舟的同意。” 这么一说，李智云忽然觉得不是没这个可能。 当时，李世民到底和窦威谈了什么，他不得而知啊。老李之所以这么生气，那是因为关陇贵族们完全不知道‘满足’。他让窦轨跟着平叛，实际上是另外一种妥协，但是没想到关陇贵族根本不买账。同时，老李的另一个想法则是，如果平叛成功，那么首功自然是自己儿子的，和窦轨没关系。如果平叛失败，那么也能让窦轨背黑锅。 这一点，关陇贵族可能看了出来，所以极力破坏老李的打算。 “四哥，舅舅还在外面呢。”李智云低声提醒。 呼啦！ 李元吉一脚踹翻兵器架，“当了婊子还想要牌坊，老子骂的就是这种不要脸的瓜怂！许他做初一，不准老子骂十五啊，狗娘养的贱货，老子骂的就是他。” 李智云默默捂脸，心中悄悄给李元吉点了个赞。 他不得不承认，李元吉是那种敢于说出心里真实感受的率性汉子。 发起疯来，我连自己的舅舅都骂。 李智云很确信，外面的窦轨绝对能听见这些。 事实上，窦轨确实听见了。不仅窦轨听见，杜如晦也听的清清楚楚。 这已经不是指桑骂槐，而是指着鼻子骂‘嘈你麻痹’。 窦轨脸色一阵红白接映，朝着杜如晦拱拱手，“军务繁忙，不招待了。” “窦将军请便。”杜如晦憋着笑意，低头拱手。 抬起头时，窦轨已经快步离去。杜如晦心里暗想，窦轨此来，应是准备安慰李元吉。 不过，现在被人骂成傻逼，心情肯定很糟糕。尤其，对方还是他外甥。 李元吉口吐芬芳，李智云听的津津有味。 看戏吃瓜，这是人类共通的特性。 骂了半个时辰，李智云见他停下，好心送上一杯冷茶，说道：“四哥啊，其实不打仗也挺好。你看看我，留在长安吃香的喝辣的，还时不时能去平康坊过夜，多好。” “打仗，打得不好还会丢命，真不值得。” 李元吉一口喝完冷茶，说道：“我就是气不过，咱们几兄弟，可不止他一个会打仗。他别以为我看不出来，窦轨被塞进来，就是他的意思。表面上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上就是不想让我们兄弟立功，坏东西！” 李智云心里微微一惊。 不对劲啊，这李元吉怎么对李世民有这么大意见。虽说以前的时候，李元吉和李世民关系不是特别好，但也勉强能说得过去，可是现在，怎么苦大仇深的摸样。 “四哥，我们都是亲兄弟，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 “哼。”李元吉冷哼一声，“亲兄弟，只有你才这么傻，把他当成兄弟。这次平叛稽胡，怎么也轮不到姓窦的插手，最不济也是你我兄弟二人来。可是，窦轨这个败军之将，居然还能捞到一军主帅，这难道不是某些人的私心么！” “他别以为我是傻子。”说到这里，李元吉一把拉住李智云，“老五，我告诉你，他干的事情可不止这一件。我听人说过，渭北平叛的时候，父亲承诺，攻入长安，封他为世子。” 什么！ 这是真的？ wap. /106/106347/27631210.html 第二十八章 大唐 李智云一直以为，所谓封李世民做世子的传闻只是‘传闻’，可是现在，传闻好像不止是传闻。 联想此前李建成支持李元吉出征的事情，李智云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盲点。 难道，老李真的对李老二承诺过？ “四哥，这是别有用心的人在离间我们兄弟，你切不可相信。”李智云敦敦劝解。 李元吉顿时无语，他话都说得这么明白，怎么老五还是一副傻不拉几的样子。 “唉！老五，你说你平时挺机灵的人，屈突通那个老货都打不过你，怎么你现在犯糊涂了！” 李元吉痛心疾首。 李智云正色道：“四哥，我们是兄弟啊。” “罢了，不与你分说。”李元吉放弃说服他，转而提醒道：“反正你小心他，这次平叛稽胡，他可坏了你一份功劳。” 我愿称你为最强搅屎棍，这个时候还不忘搅屎。 李智云道：“四哥，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尽早回长安吧。父亲可能会在五月登基。” 纵使李元吉再怎么不甘心，他也不敢和老李对着干，只能捏着鼻子，交出虎符，随着李智云返回长安。 临行前，窦轨和李元吉这对舅甥，互相臭着一张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对李智云摆脸色。 四月末，他们返回长安。 紧跟着，宇文化及在江都兵变，杀死杨广的消息传回关中，登时天下大为震动。 虽然老百姓把杨广恨得碎尸万段，但是皇帝到底是皇帝，当皇帝被臣子谋杀，还是让老百姓难以接受。一时之间，宇文化及这个谋反篡位的狗贼成为天下人人喊打的婊子。 老李在太极宫给宇文化及点了个赞，顺便评论一句，‘宇文兄干得漂亮’。 他要代隋，难度在杨广不在杨侑。杨广毕竟做了十几年皇帝，还是有一些人心的，同时也代表着正统。而现在，正统皇帝已经被宇文化及剁了，那么长安的这个皇帝，就显得没那么‘正统’了。同时，这个皇帝也没有什么人心。 如此一来，代隋的事情，水到渠成。 原本老李还在感慨‘天意助关陇不助我’，结果转眼间老天就给他送来一份大礼。 果然，我才是主角。 什么是天选之人啊。 “时机已至！”老李看着四个儿子，布满皱纹的脸笑成一朵花，“大隋气数已尽！” “恭贺父亲。”四人笑着祝贺。 原本，关陇贵族逼着老李担任总裁，老李非常的不高兴。因为没人想要被逼着做事情。尤其，杨总裁还没死，他李总裁就直接上位，那会让很多老员工看不起他，觉得他心太急，有点不是人。 现在杨总已死，他李总上位，合情合理。 毕竟，杨侑算个什么东西？ 谁愿意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俯首称臣。 李渊扬眉吐气，现在关陇贵族那边要他登基，他随时可以登基，随着杨总的暴毙，大隋有限公司正式宣布破产。而趁机融资，取代杨总的他，将名正言顺的继承大隋有限公司。 当然，前提得改个名字。 “裴寂和刘文静的意思，新朝以唐为国号，承隋制。我觉得不错，你们以为呢？” 你都觉得不错了，我们还怎么以为。 李智云道：“裴使君和刘使君所言，正合阿耶封号，且阿耶乃是由隋杨禅让而取皇位，得正统，明大义，天下群雄莫不臣服。” 李渊笑呵呵的点头称是。 义宁二年五月，皇帝杨侑正式禅让皇位，李渊登基，建国大唐，改元武德，定都长安。 随后，李渊大封群臣，以长子建成为太子，次子世民为秦王，四子元吉为齐王，五子智云为楚王。其余李氏皇族，有功者封郡王。太原元从功臣，封国公。关陇各家，承继祖上爵位。 此外，李渊以独孤震为尚书令，裴寂任尚书右仆射，刘文静任尚书左仆射，萧瑀为内史令，窦威任中书令，窦抗任纳言。六人组成政事堂，辅佐皇帝参赞国政。 可以看得出来，老李最终还是选择妥协。政事堂六相，关陇占一半。此外，窦抗的弟弟窦琎还担任民部尚书，其他的各个重要位置，出身关陇的人士更是数不胜数。 这，正是独孤震和窦威想要的。但是，这却不是李渊想要的。 鲜红华丽的地毯从承天门一直铺设到隋太庙门前，李渊头戴平天冠，身着黑金二色帝袍，仰头挺胸，大步流星走在地毯上。在其身后，仪仗骑士队伍明光铠银光四射，霸气绝伦。 百官早已等候多时，他们向着李渊行注目礼，看着他一步步登上高阶，从隋帝杨侑手中接过玉玺，继承皇位。 作为成年的四子，李智云等人今日亦是身着皇族服饰，身上描绘着锦绣花纹，山鸟鱼虫，头戴羽冠，贵气逼人。 从位置上而言，太子和政事堂六相最接近李渊，李智云等人反而落后一步。 随着李渊举起玉玺和象征着皇帝的佩剑，百官万卒顿时俯首，高呼：皇帝陛下千秋万世，长乐未央，万年万年万万年。 李智云心里暗暗吐槽，不是万岁万岁万万岁吗？ 电视剧误我啊！ 紧跟着，老李在上面开始发表登基感言，李智云眯眯眼，阳光有些刺眼，他看不清李渊的表情，而且距离有些远，他也听不清李渊说了啥。 所以，他只能佯装自己听见了，然后时不时四下乱看。大部分人的表情都很神圣，但有一些人的表情就很有意思。 比如，他身边的二哥秦王李世民。 二哥的表情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而是介于好与不好之间，却又不是单纯的面无表情。李智云判断，这应该是一种不甘心。 因为，大哥建成被封为太子，老李一锤定音的那种，没问任何人的意见，直接下令敕封。 根据过往的传闻来看，自己的这位二哥很可能真的得到老李的某些承诺。 但是，老李无情，直接选择性遗忘，反手就把大哥给敕封为太子。 暴击啊。 至于老四元吉，这哥们的表情太直接，李智云都不好意思吐槽。那满脸的向往之色，鬼看了都知道这哥们心里在想什么。 嗯？ 李智云目光忽然一顿，他发现还有个人和他一样在四处观察，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封为太子中舍人的王珪。 很快，王珪的视线和李智云接触在一起，俩人都有些惊讶，随后互相点头，错开目光。 wap. /106/106347/27631211.html 第二十九章 婚事【上】 老李的登基感言大致分成两个部分，第一部分用委婉的语气历数前朝炀帝的罪孽，后一部分用惭愧的态度表示自己不想登基，但是奈何群臣推荐，他愿意暂代之，等将来贤人出现，愿意退位让贤。 所以，在聪明人看来，一大串的登基感言和废话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用来迷惑百姓的说辞而已。 李渊巴拉巴拉说了半个时辰，最后宣布，大唐建立啦！ 然后大家高呼‘大唐万年’。 登基仪式举行接近三个时辰，百官站的腰酸背痛，但是，该配合的演出我不能视而不见，只能全程微笑。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杨侑看着李渊，看着百官，看着臣民，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 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你们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面对这残酷的现实，我还只是个孩子啊！ “那小子快哭了。” 李元吉闲着没事，瞥见杨侑，笑嘻嘻的对李智云说。 “四哥，我们要引以为戒。”李智云语重心长的回答。 李元吉浑不在意，“合该我李唐代隋。” 这时，一直阴着脸的李世民道：“四弟五弟，民心在谁尚且两说，你我兄弟，要辅佐父皇成就大业。” “皇兄说的是。”李智云立马一副‘受教’的表情，这让李世民颇为受用。 只不过，很快他又不爽了。因为李元吉拽着张脸，冷冷道：“民心自然在唐，这有什么质疑的，不需你说。” 李世民有心教训他，不过这场合，他硬生生的憋住怒气，转过头不再理会李元吉。 待一切事宜举行完毕，李渊在武德殿开流水席，招呼百官大吃大喝。这算是公司的开业典礼宴会，唯一让李智云不适应的是居然没人吹唢呐，这就有点不对劲了嗷。 武德殿内，百官喜笑颜开，推杯换盏，时有大臣向皇帝敬酒，说着吉利话，哄的老李乐的嘴合不上。 吃东西，还是分席，一人一张案几。在武德殿用膳的，不是相国就是大王，最不济也得是一部尚书，或者侍郎。 至于食物嘛，那可就丰富多彩了。名字是个啥，李智云叫不上，不过鸡鸭鱼肉一样不缺，味道也十分不俗。到底是宫廷大厨做出来的东西，不是普通的货色。 就是坐的不舒服。 没有椅子，他们只能跪坐，或者是靠在凭几上。 宫女端着金瓶给李智云添了酒，小心侍候在侧。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这些宫女也都明白自己的身家性命已经属于李氏皇族。 酒过三巡，老李忽然道：“齐王。” “父皇。” 李元吉笑着站起身。 李渊指着萧瑀，说道：“萧相国劳苦功高，朕深为看重，你可代朕敬他一杯。” 皇帝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看在眼里，同样也被人琢磨在心里。一般代皇帝敬酒的都是太子，再不济也有秦王，可怎么是齐王呢？ 皇帝要干嘛？ 如果把皇帝比作女神，那么百官都是另类的舔狗。他们可能不想追求皇帝，但是他们一定都想知道皇帝在想什么。 当然，李元吉除外。 他想也没想，给自己倒满酒，走到萧瑀面前。 “萧相国，本王敬你一杯。” “不敢不敢。”萧瑀连忙回敬。 萧瑀的身份很叼，但是也很尴尬。虽然他是政事堂六相，但他的‘前科’挺多，而且身份也复杂。 原本，萧瑀是萧梁皇族，后来他姊姊嫁给杨广，他又摇身一变成为隋朝忠实走狗。独孤皇后做媒，给他娶了独孤氏女，他身上又带着一层关陇势力的薄膜。 但其实，他还是江左士族出身。 老李笑着问：“宋国公，朕这个儿子，你瞧着如何？” 李渊刚打进长安的时候，萧瑀以郡降，封宋国公，任民部尚书。在老李登基以后，封爵没变，只不过民部尚书改由窦琎担任。而萧瑀则进为相国。 老李的问题，让萧瑀非常为难。 如果老李问他太子或者是秦王，他会不假思索的说‘人中龙凤’‘天家之子’。就算是问楚王，他也可以说‘英姿勃勃’。 唯独齐王，让老萧感到很为难。 违背良心，他可以说齐王‘才华卓然’。 不违背良心，嗯，那就等于骂齐王傻逼烂货。 “齐王殿下少年英才，不愧是皇室子弟。” 没办法，理解一下，在人手底下吃饭，就得学会说瞎话。哪怕他明明知道李元吉是个拾不上手的废物，他也得笑着夸赞‘齐王牛逼’‘齐王最帅’。 小老板，不舔也不能得罪。 “宋国公过誉啦。”老李笑呵呵的说：“元吉自小便疏于管教，常有异举。朕，对其多有忧愁。” “少年心性，率性而为。”萧瑀附和。 老李见时机差不多，露出森森白牙。 “宋国公，既然你也觉得齐王不错，朕倒有个想法。” 萧瑀心里面顿时预感来者不善。 李渊道：“朕这个儿子，还没成婚，朕听说，你的孙女刚好在长安，朕想与你结个亲家，让你孙女做齐王妃，你觉得如何？” 这一刻，萧瑀大脑一片空白。 他掉坑里了！ 不对，应该是他把自己孙女推火坑里了！ 李元吉是个什么货色，稍微有了解的都知道。说他是纨绔，这个词的深度还不够，得用‘恶霸’来形容。 你能想到的坏事，这家伙全都干过。 把自己孙女嫁给这种人，这不是害人么！ 可当他看向皇帝的时候，对方一双眼眸透露出来的意思简单明了。 要么你同意。 要么你滚蛋。 萧瑀毫不怀疑，一旦自己拒绝，不久以后他一定会被李渊干死。 “谢陛下赐婚。”萧瑀眼泪流了一肚子，笑着答应。 李渊大笑，“好！” 正在啃着鸡翅的李智云楞了好半天，好家伙，他记得很清楚，李元吉的老婆不应该是杨氏么，就是那个后来被李世民霸占的巢刺王妃，隋朝宗室出身的杨氏。 现在，怎么变成了萧瑀的孙女？ 这特么也是自己的锅？ 可是不对啊，他根本就没插手过李元吉的婚姻，这和他有毛的关系，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不对劲！ “诸位爱卿，与朕同饮一杯，祝贺齐王。”李渊高举金盏。 “恭贺齐王！” 百官纷纷痛饮一杯。 反正，嫁出去的是萧瑀的孙女，不是自己的女儿，该哭的人是萧瑀，不是百官。 李元吉倒是无所谓，娶谁都一样，不妨碍他猎色。 wap. /106/106347/27631212.html 第三十章 婚事【下】 啪的一声，李渊放下酒盏，目光转向李智云。 这一刻，李智云毛骨悚然，他的第六感告诉他，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楚王。” 这特么一摸一样的话语是什么意思？ “儿臣在。”李智云硬着头皮站起来。 看着儿子脸上的表情，老李喷笑，“害！小子，你紧张什么。” “父皇，儿臣没有紧张。”李智云努力的眨着大眼睛卖萌。 老李也没在意，说道：“朕与工部侍郎杨士贵相识于微末，攻陷长安，杨侍郎立有大功，你可代朕敬他一杯。” 闻言，殿内百官顿时心思百转。经过刚刚的事情，他们都有心理准备。李渊让两个儿子敬酒，很显然带着目的。 那么，这个杨士贵很可能就是老李的下一个联姻对象。 李智云欲哭无泪，他又不是傻子白痴，自然猜到老李想干什么。正是因为如此，李智云才想哭。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婚姻做不得主，但是你好歹找一个历史上有名的女人嫁给他吧。 李元吉老丈人是相国，他老丈人居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侍郎，这差别未免太大了吧。 这个杨士贵，他都没听过，他只听过张士贵。 “儿臣遵命。” 李智云端着酒，刚转身，一个红服官员就已经站起身。 不用想也知道，那哥们就是杨士贵。 “本王敬杨侍郎。” “楚王请。”杨士贵很顺从的回敬。 李渊站起来，拉着李智云的手，走到杨士贵身边。 “朕与恭仁乃是旧交，曾与恭仁约为儿女亲家。如今他深陷江都，生死未卜，朕一诺千金，决不反悔。士贵，你可愿意代恭仁，与朕结为亲家？” 杨士贵能说什么，能说不吗？ 不敢！ 他是隋朝宗室，观王杨雄之弟，在李唐公司里面，他就像萤火虫一样扎眼。不听李总裁话，丢官是小事，掉脑袋是大事。 “臣愿意代侄儿完约。” “好！”李渊问道：“你家中可有淑女？” 好家伙，你特么连对方有没有女儿都不知道，就直接订婚？ 李智云已经懒得吐槽，他失望极了，心好累，感觉不会再爱。 杨士贵道：“臣有一孙女，正是出嫁之龄。” 李渊大喜，道：“那就约定此事，不可反悔。” “臣绝不敢反悔。”杨士贵忙道。 他心想，楚王虽然是庶出，但是风评远比齐王要好得多，孙女嫁给楚王，总比嫁给齐王好。而且，和皇室搭上关系，这下子能安心的活下去了。 敲定这桩婚事后，老李心情大好，连干三杯酒。 李智云默默吃酒，脸上露出一丝表面微笑。 他在想一个事情，刚刚老李提到的恭仁是谁？ 这个杨士贵又是谁？ 这时，李世民挨过来，同李智云干一杯。 “恭喜你啊智云，终于要成婚了。” 李智云憨憨一笑，“若是未婚妻能有二嫂一半贤淑，我便心满意足了。” 李世民哈哈一笑，“你放心吧，杨侍郎虽然出身前朝宗室，但他是观王一支，其家风素来严谨。前隋杨恭仁，为人廉正，其弟杨师道亦颇有文采，你未婚妻身为观王侄孙女，想必自然不差。” 我的二哥，你这波强势解说我给满分。 李智云笑笑，端起酒盏，在酒沿凑近嘴唇的时候，脑子忽然炸开。 卧槽！ 观王侄孙女？观王侄孙女！ 玛德，巢刺王妃不就是观王侄孙女吗？ 他霸占了四嫂？ 小丑又是我自己？ 等等，我为什么要用又？ 不对，这算什么霸占，他可不是李世民。 等等，等等！ 李世民？ 李智云脸色猛变，一时之间十分复杂。 草（一种植物）！。 搞半天，原来不仅是他欣赏二嫂，二哥在将来也会欣赏他老婆。 酒菜，它突然就不香了。 “智云，你脸色怎么突然这么红？”李世民不解。 “高兴，我是高兴。”李智云连忙喝酒，对李世民咧着满口白牙微笑。 我真特么高兴。 高兴的，想用酒盏砸碎你的头盖骨。 酒宴持续一夜，百官方才渐渐散去。 朦胧云雾。 李智云看见自己成婚了，他老婆那长得那叫一个漂亮，比二嫂不遑多让。 婚后，夫妻二人虽多有生分，但也相处的十分融洽，情感渐渐升温。 不久之后，他们有了孩子，夫妻感情变得更好。 但此时，李世民突然狞笑着出现，他一把抢走自己老婆，大笑着对李智云说，‘智云，你老婆真不错，借我玩玩’。 玄武门之变爆发，他被李世民一刀剁掉脑袋。 他看见杨氏被李世民玩弄，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李世民一刀一个小朋友。 然后，他看见杨氏给李世民生了个儿子，然后李世民把那个孩子过继给了自己。 当李世民站在自己灵位前，假惺惺的说；‘智云啊，二哥给你过继了个孩子，你不要担心没脸去见先祖。哦，对了，杨氏我一直在尽心的照顾，你安息吧。’ “安息你妈妈的吻！” 李智云暴怒，大吼一声，惊醒坐起。 满头大汗，浑身湿透，李智云双眼泛起血丝。 是梦么。 窗外漆黑一片，隐隐约约能听得见鸡鸣。 大喘几口气息，李智云一手扶额，屈着膝盖，愣愣的回忆着梦中的事情。 曹！ 小丑难道真的是我自己？ 李智云一阵后怕，冰冷寒意遍布全身。 他一直以来都没去深想未来的事情，玄武门之变，他根本不可能置身事外！ 他现在，无非三个选择。 要么投靠李世民，要么投靠李建成。 或者，两边不靠，做个吃喝等死的逍遥王。将来，李世民要玩兄弟感情，自己就乖乖被他牵出去溜两圈，做做兄友弟恭的样子。 投靠李建成首先被他pass，这位大哥最后可是输给了二哥。 投靠李世民做个吉祥物？ 放在以前他还真想过，可是现在，他不敢赌了。 想起那个梦，他就不寒而栗。 李世民什么人？ 绝世狠人。 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亲弟弟，说杀就杀，不带眨眼的。老李要不是够知趣，说不定也‘暴毙’了。 另外，他堂而皇之的霸占弟媳，后来还想要立为皇后，这人能是一般人？ 自己未来的老婆，可是历史上的巢刺王妃啊。 要是李世民真看上他老婆...... 那绿油油的憋屈画面，令他想的咬牙切齿。 wap. /106/106347/27631213.html 第三十一章 选择题 如果投靠李世民，他会不会善待自己？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就被李智云掐灭。 他脑子里面没有‘忠君’概念，投靠李世民或许一时能活得很好，但自己的命运掌控在他人手里，这让他难以接受。 尤其，他现在还有拼的机会。 下榻，披上一件外衣，李智云走到院子里，看着皎皎明月。微风轻抚脸颊，让他燥热的心安静一些。 心里想着事情，李智云毫无睡意，于是便在院子中走起来，穿过游廊，静静的走着。 这个时候，他要是还能坦然处之，那他是真的没心没肺。 选择题一直都在，只是他刻意回避，始终没有选择。现在，那个梦提醒他，该做出选择了。 而且，夺嫡的斗争，根本不是剿灭王世充之后发生的，而是一开始就存在！ 以他现在的表现，李建成和李世民，必然会将他当作增添势力的筹码，从而进行拉拢。 他能拒绝吗？ “真累！”他一叹。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令李智云一惊。 “谁！” 这时候，李智云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偏院。这里是楚王府议事的地方，平时用来给楚王府属官办公用的。 在他的身侧，屋内亮着烛火，隐隐约约有人影在窗布上面闪动。 “是大王吗？”屋内响起杜如晦的声音。 “克明？”李智云一楞，抬头看看天，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杜如晦怎么还没回去。 这时候，杜如晦已经打开门走出来。 “拜见大王。” “你我心心相映，不用多礼。”李智云习惯性的说着肉麻话。 杜如晦对李智云的肉麻话已经免疫，当初被李智云‘请’来楚王府上班的时候，他就经常听李智云说这种让人肉发抖的话。 “你今日没回去？”李智云问。 “是，因为大王封楚王，还有诸多事宜没有处理，卑职与薛收和薛元敬约定，早日处理完。” “辛苦你们了。” 杜如晦问道：“大王可是有心事？” “为什么这么问？” “大王回来时满身酒气，应当好好休息才对，可是大王却没有休息，若不是有心事，不会如此。” 好灵敏的嗅觉，这就是‘杜断’么。 “今日，父皇给我订了一门亲事，不知是喜还是忧。”李智云微微一叹。 应该是喜忧参半吧，李智云很迷茫。未来老婆是杨氏，好巧不巧，二哥却是李世民。 “大王说的是杨氏女吗？”杜如晦问。 “你知道？” “嗯，听李珍说起过。” 李珍这个大嘴巴，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他。李智云心里暗戳戳的想着，旋即又自嘲一笑，觉得自己真能瞎想。 杜如晦以为李智云的笑容是在感慨自己被当作联姻的工具人，因此开解道：“大王，其实圣人这么做，应该是为了拉拢各方势力。” 嗯？ 李智云不解，“克明此言何意？” 杜如晦解释道：“大王，你难道没发现么，太子妃出身荥阳郑氏，秦王妃出身关陇长孙氏，未来的齐王妃则出身江左士族，而楚王妃则是前朝宗室女。大王，圣人这是在拉拢各方势力啊。” 这么一说，李智云恍然一惊，他想起来了，还真是这么一回事情。 利用四个儿子的婚姻，和各方势力建立联系。太子妃郑观音和秦王妃长孙氏二人，很明显是在和山东门阀以及关陇门阀建立联系，而未来的齐王妃萧氏，楚王妃杨氏，同样代表着一股门阀势力。 兰陵萧氏，江左世家。前朝杨氏，代表着前隋的残余势力。 老李这是想全都要啊。 这么想着，李智云忽然有些不爽。因为李建成他们老婆背后的势力貌似都比他要高大上，只有他未来老婆代表的那股势力，好像是老李施舍一般的拉拢。 如同，老李把自己当作工具人，用来安抚拉拢前隋旧臣。 这就是差距么。 李智云心里暗暗的想着。 杜如晦接着道：“所以，大王切不能坏圣人的计划。” 李智云有些想笑，他为什么要坏计划，他只是不舒服而已。不是针对未来的妻子，而是那被摆弄的命运。 “克明，你说得对。” 对啥对，我就是分析一下。杜如晦一脸懵，他都没说什么。 李智云忽然道：“克明，以前你可从来没有这么开解过本王。” 杜如晦一笑，幽默道：“大王每月的钱粮给的那么足，属下也不能光吃饭不干活。” 闻言，李智云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大王，婚事定在何时？” “父皇登基不久，诸事繁多，暂时定在年终。” 杜如晦若有所思道：“如此，属下和薛收以及元敬，倒有时间给大王准备。” “无妨，届时宫中会有人来帮忙，你们不需劳累。” 失之桑榆收之东隅，过往的时候，杜如晦虽然在楚王府上班，但是大抵属于到点打卡上下班的那种，不问到他，他几乎很少会参与事情的分析。 这次，他和李智云之间的距离倒是拉近不少。 二人说了很多的事情，最后，李智云忽然说道：“克明，你怎么看待秦王。” 没有称呼二哥，这立即让杜如晦心中一凛。 “大王为何这么问？” 李智云看他一眼，心知自己还是有点操之过急，遂拍拍他肩膀，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齐王和楚王的婚事，长安百姓听说以后最多图一乐。不乏部分人为萧瑀的孙女感到惋惜，居然要嫁给齐王这个禽兽。李元吉到底有多禽兽，这一点李世民最清楚。 自来到长安以后，李元吉没少在长安惹是生非，不是今天调戏女子，就是明天喝酒打猎横冲直撞。作为京兆府尹，李世民多次警告规劝，但是效果都不大，李元吉依旧我行我素。 为什么李元吉和李世民之间的关系会越来越恶劣，就是因为随着身份的提高，二人言行的冲突。 李世民要善待百姓，可李元吉从不把百姓当人。单单这一点，便让他们无法和睦共处。 而且，李元吉一直非常反感李世民巴拉巴拉的唠叨话，总觉得二哥是在故意针对自己。 所以，小青年叛逆期，越和他对着干，他逆反心理越重。 李世民不准李元吉强抢民女，李元吉就偏偏这么干，气的李世民把事情告诉李渊，然后老李抓住李元吉一顿斥责。 就这样，李元吉越来越不爽李世民。 所以，他渐渐让自己在太原的名号响彻长安。 wap. /106/106347/27631214.html 第三十二章 交锋 对于楚王的婚事，长安百姓议论较少。因为李智云一直表现的中规中矩，他既没有秦王那样出彩，同样也没有齐王那样混蛋。而且，李智云的未婚妻也只是没落的前朝宗室，没有什么爆点，没有什么看头，所以大家议论的比较少。 很难想象，千年以前，百姓们在茶棚里面喝茶吃糕点，聊着朝廷大事。有个别愤青还会骂一些大臣是王八蛋，跟人沾边的事情是一样不干。 万年县。 ‘工部尚书武士彟强伐桑林，为铸矛杆，百姓多有怨怼’。 李智云看着杜如晦写完，接过小册子翻看，上面记录着不少的百姓言语，以及地方官吏在民间风评。 不久前，李智云被老李封为‘关内道采风使’，任务是深入民间查看民意，主要是想看看百姓对唐朝怎么看待。 采风使一般还有另一个任务，给皇帝物色美女。历史上李世民的采风使就看中了郑氏女郑婉，想要将其送入宫中，结果采风使马尿喝多了，没搞清楚人姑娘都订婚了，闹了一个乌龙，让李世民险些下不来台。 老李当然不会让儿子找小妈，因此压根没提找美女的事情。 当然，老李登基之后已经彻底放飞自我，短短一个月左右，宫里面的美女就多了十几个，甚至薛收的族妹也被老李收入宫中。这辈分乱的，李智云满肚子槽没地方吐。 尹小娘子要不是早被他收入府中，只怕‘尹德妃’已经开始在老李身边崭露头角。 只能说好色这个传统，老李和几个儿子一样。 不愧是父子。 “克明，你写的还挺委婉。”李智云目光从武士彟那一页离开，笑着调侃。 作为原始股东，李渊登基之后，武士彟官至工部尚书，封应国公，在长安也算是一号人物。 不过，人一旦有权，就会忍不住谋私。所谓伐桑林铸造矛杆不过是对外的说法，真正的原因其实是武士彟在万年县圈地。 “桑梓大宗，非同小可，多少百姓指着桑树养家糊口。”杜如晦说道：“这罪名可不小。” 桑树是平民百姓不可多得的自然财产，桑果能吃，桑叶能养蚕，蚕宝宝能吐丝，丝能熬成线，制成丝绸贩卖，这是百姓一项收入。家家户户，再穷的也会在院子里面种植桑树。 “就怕父皇不会放在心上。”李智云轻抿茶水。作为老李的铁杆心腹，这点小差错，老李不会拿武士彟怎么样，顶多警告他。 杜如晦将笔收好，看着茶棚里面的人，叹道：“我只是在做我能做的事情。” “克明有济世之心。” 喝完茶水，李智云便没有在万年县停留，他要在月内跑完关内道的各个郡县，整理资料送给老李，行程很是紧凑，没工夫在一个地方久留。 不过，李智云前脚刚离开万年县，后脚老李的使者钱九陇就追上李智云。 “楚王殿下，陛下让您立即返回长安。”作为晋阳元从功臣，钱九陇功劳不小，目前封郡公，担任左监门中郎将，常随李渊左右。 “钱将军，发生什么事情了？”李智云问道。 “西秦薛举来犯，兵锋已至安定。” 大流氓薛举还是不服老李占据长安的既定事实，在老李称帝以后立马带着几万马仔要来抢地盘。 老李一听这还得了，他这皇位还没捂热呢，丫的这时候就来挑事，分明是不把他李渊当一回事。 据说，当晚老李夜宿薛婕妤寝宫，折腾了大半宿。 听说此事之后，李智云只能跟着钱九陇返回长安。 武德殿内，太子李建成，秦王李世民，齐王李元吉，楚王李智云，政事堂六名宰相纷纷在位。 “众位爱卿，薛举兵进安定，扬言打下长安，要朕授首，何人可替朕分忧啊。” 李渊脚底下踩着地图，木杖指着安定郡，神色非常不爽。他这登基还没多长功夫，姓薛的来搞事，分明就是故意的。 独孤震神色傲然道：“陛下不必担忧，薛举不过逞一时之威，其麾下兵力虽众，然则不过是乌合之众，只要我军出动，必能歼灭此獠。” 这是属于关陇股东的骄傲，他们根本没把薛举这种货色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薛举和占山为王的瓦岗土狗没什么区别。 这话听着舒服，老李笑着应和两句。 窦威道：“陛下，薛举来犯，我们正好趁此机会拿下薛举，稳定陇西。” “朕也是这么想的。”李渊目光流转，落在李建成身上，“太子，你以为呢？” “回父皇，儿臣以为窦相国所言甚是。” 大流氓来挑事，那就干他丫的。不过，关于主帅的选择，却让李渊犯了难。 独孤震举荐窦轨，不久前窦轨从稽胡那边浪了一圈回来，成功干掉闹事的蛮子，重回朝堂。 所以，独孤震的理由很恰当，让窦轨戴罪立功，从什么地方跌倒的就从什么地方爬起来。窦轨不是第一次输给薛举么，这次就让他戴罪立功。 老李当然不干，军队这玩意能交给别人么，怎么可能。 作为老李的基友，裴寂第一时间明白老李心中想法，立即拱手道：“陛下，臣以为，秦王能征善战，当为主帅。” 此言一出，李建成立马甩去一记暗眼刀。 老李很高兴，他要的就是这个。紧跟着，他又看向刘文静，“爱卿以为呢？” 刘文静瞥了一眼太子，拱手道：“陛下，秦王确实合适。不过臣私以为，齐王殿下亦可从旁协助秦王殿下，平叛薛举，如此，当可万无一失。” 李智云眉毛微微一抖，好家伙，这都能扯上齐王，这什么意思？ 他可不记得李元吉和刘文静的关系有这么好。 老李思忖片刻，显得有些纠结。自己儿子自己能不清楚么，李元吉能当大任吗？ 不过，如果只是从旁协助，这应该没问题吧。 独孤震和窦威对视一眼，显得有些踌躇。秦王李世民担任主帅，他们貌似并没有什么借口反驳。 不过，独孤震还是不愿意放弃，紧跟着推举窦轨为行军总管，追随秦王平叛。 对此，老李欣然答应。有了上次的教训，他打算和关陇股东交流的时候好好的拉扯，不能直接全盘否定，要迂回。 从始至终，李世民未发一言，不过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息都在说明一件事情。 除了我，还有谁能打？ 还有谁！ 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没办法，李老二不久前还给薛举开瓢，打仗能力这方面没人能质疑。 唯一让李老二不爽的就是他要带着李元吉这个拖油瓶去打仗。 wap. /106/106347/27631215.html 第三十三章 拖油瓶 李元吉也很不爽，他其实也不想跟着李世民捡漏，但是看见太子哥哥投来的眼神，他只能说道：“父皇，儿臣一定会帮助二哥，拿下薛举。” 独孤震一脸的不爽，这尼玛的还在举荐主帅，你们姓李的什么意思，就这么决定了？ 不把我当人？ “陛下，臣以为可让左仆射担任行军长史，辅佐秦王，如此才是万无一失。” 刘文静一惊，他就说一句，独孤老贼这就恨上了他，这不科学啊，明明是裴寂那个老货提议的，你不攻击他，为什么找我麻烦？ 李建成显然也没想到独孤震突然会对着刘文静发难，立马开口说道：“刘相国要处理政务，怕是不宜前往军中。” “太子说的对。”李世民立马跟着附和。他可不想自己打仗的时候身边跟着一双眼睛。 尤其，这双眼睛还不属于自己。 李智云瞥了一眼独孤震，看看太子和刘文静，又观察李世民，心中大抵有数。 不过，这时候他还是做一个泥塑人为好。 武德殿，水深得很啊。 独孤震给窦威一个眼神，后者不得不站出来，言道：“刘相国经验老道，出使突厥亦能功成，此番若有刘相国相助，想必定然会马到成功。” 成你娘！ 淦！ 刘文静心里问候一百遍独孤家十八代女性祖宗。 他出使突厥能成功是因为知己知彼，但现在他对大流氓薛举一无所知，让他跟过去打仗，这不是在折磨他？ 最毒妇人心啊！ 不对，独孤震和窦威是狗男人。 “陛下，臣......” 刘文静话没说完，李渊立即拍板，“就这么决定了，刘爱卿为元帅行军长史，辅佐秦王平薛举。” 我曹！ 能不能等我把话说完？ 李建成和李世民脸色都很难看，不过他们养气功夫还是有的，很快就隐去面色。 只有李智云一脸懵逼，老李你什么意思，大老远把哥们叫回来就是为了当个听众？ 采风使不重要是不是，不能给你找小老婆你要换人是不是。 李智云满肚子牢骚想喷李渊，想想还是算了。 随后，李渊下令，以李世民为大元帅，刘文静为长史，李元吉、殷开山、刘弘基、盛彦师、屈突通、庞玉、窦轨等八位行军总管随行，起兵四万征讨薛举。 吩咐完毕，李渊看向李智云。 “智云，巴蜀各郡，有心归附我大唐，朕已下令，封李孝恭为山南道招慰大使，经略巴蜀。你负责率领本部两万兵马，辅佐孝恭拿下山南道各州。” 唐初官方，对地方的称呼还是以前朝的‘郡’为主，但是李渊已经开始着手重新划分地方范围，改‘郡’为‘州’。 山南道指的是古益州的部分地区，包括汉中一带。 搞半天，原来是让他去打巴蜀。 “儿臣遵命。” 这算是个好消息，那两万寄放在李神通名下的嫡系兵马又能重回掌控。 原本，他还担心李神通会吃下他的兵马，现在倒是能名正言顺的取回来，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虽然李渊说是让李智云为副，帮助李孝恭，但其实从任命就能看出来，老李在儿子和侄子之前，很明显偏向儿子。原因很简单，李孝恭麾下只有一万人，李智云却有两万人，谁主谁副，一目了然。 武德殿议事散去，黄门侍郎温大雅传达诏令，朝廷的战争机器再度运转起来。 “二哥，你脸色这么差，是不是没休息好。” 殿外，李智云忧心的看着李老二，关切之情，任谁看了不得说一句‘大唐好弟弟’。 “昨夜心忧薛举，没休息好，智云不用担心。”李世民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旋即提醒道：“智云，你和孝恭取巴蜀，要切记小心山南蛮人，对其可剿抚并用，以安其心，如此山南方能安定。” 话音方落，李元吉阴阳怪气道：“智云，二哥说的金玉良言你可得牢牢记在心里，一刻也不准忘记，不然，山南道诸州，你和李孝恭怕是拿不下。” 要是手里有板砖，李世民觉得自己大概率会一砖头砸死这个臭弟弟。玛德，净给自己添堵。 他实在懒得和这个沙雕斗嘴，想起这沙雕居然是行军八总管之一，李世民忽然觉得肾疼。 当他看见太子和刘文静走出来，不仅是肾疼，现在他感觉自己胃都疼。 好累，感觉不会再爱，怎么给人开瓢也这么不顺心。 他觉得自己一个能打十个薛举，但是老李偏偏觉得他一个人不行，必须带着李元吉这个混不吝的拖油瓶捡漏。 他恨啊！ 伸手拍拍李智云肩膀，李世民微笑道：“拿下山南道，二哥给你接风。” “多谢二哥。” “孤也准备给你们接风呢。”李建成走过来，说道：“世民，智云，元吉，待你们归来，为兄扫榻相迎。” 不用了，让大嫂扫榻相迎就行。李智云偷偷更换概念，旋即说道：“皇兄放心，臣弟一定和孝恭拿下山南道。” 李世民寒暄两句，告辞而去。 看着李老二背影，李元吉冷冷道：“咱们弟兄可不如他能打，怎么做都要他来教，真是喜欢多管闲事。” 说完，他又不爽的看向李建成，“大哥，你为什么要让我跟着他打仗，我一个人不行吗？” 还真不行！ 李建成和李智云同时在心里补充。 “元吉！”李建成不满的瞥他一眼，身为大王，心里藏不住话，这怎么行。 臣不密，失其身。 李建成觉得自己要好好的教导李元吉，慢慢的改造他。 三兄弟在路上聊了一会儿，李建成很大方的向李智云表示，只要有困难，随时找他解决。 对此，李智云自然又是一番道谢。 骑着马返回楚王府，他脑子里面却在回想武德殿发生的事情。从今日发生的事情来看，太子和刘文静似乎走得很近。至于李元吉貌似也在靠向太子，啧啧，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矛盾，其实是一日一日积累的。 李建成表面温厚，内里子却十分精明。他已经意识到李世民的崛起对他而言会是挑战，所以，开始防备了。 李元吉，是分功的，也是太子扶持给李世民的对手。 wap. /106/106347/27631216.html 第三十四章 东宫议洛阳 在唐初的宗室将领中，李孝恭算得上一号人物，虽然干萧铣的时候有摸鱼的迹象，但是其自身亦有才华。他比李神通、李孝基那两个逗逼牛逼得多。 目前李孝恭身上仅有一个左光禄大夫的荣誉官职，不过老李对这个侄子很够意思，追封李孝恭爸爸李安为西平郡王。这就等于在暗示李孝恭；大侄子，好好干，叔叔有奖励。 山南道招慰大使，就是李渊给大侄子的立功机会。 李孝恭得知楚王李智云将会同去山南道的消息，隔日立即拜访楚王府。不过他不是一个人来的，随行的还有李道宗。 虽然李孝恭比李智云和李道宗大上十几岁，但他和李道宗的关系很不错，而李道宗又和李智云玩的很好，所以这次过来拜访，自然就拉着李道宗一起。 工具人李道宗无所谓，他不在意这个。 双方见面，自然是一番没有营养的寒暄废话，不过这中间有李道宗穿针引线，谈话十分流畅融洽。 “其实，我也想去前线，留在千牛备快要疯了。”李道宗灌一口酒，显得颇为苦闷。 李孝恭长得人高马大，就算是跪坐，腰杆也挺的笔直。他听见李道宗的牢骚，笑着道：“你还是等等吧，圣人怜你是东平王唯一子嗣，想好好栽培你。” 老李追封李道宗爸爸为东平王。 “我又不是不能打仗。”李道宗把玩着酒盏，搓着牙花。 现如今大唐初立，天下群雄割据，正是立功之时。虽然李渊看重自己，但是不好好表现，估计以后在宗室里面也没什么地位。 “这次去山南道，你怎么没找父皇请命？”李智云问。 “我说了，但是圣人不同意。”李道宗显得颇为苦闷。 到此，三人也没纠结这个话题，转而说起山南道的事情。这也是李孝恭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商议如何拿下山南道各州。 虽然山南道，即汉中一带，没有什么割据势力，但是当地的郡县长史都是隋朝旧人，若是一味强压也不好，得迂回婉转。老李让李智云和李孝恭带兵过去，这属于大棒。 有大棒，自然有萝卜。 “长安令独孤怀恩和并州长史窦静，会和我们一起去。”李孝恭说。 果然！ 先前李智云就在奇怪，按照他的记忆，李唐拿下巴蜀根本没费任何功夫，所谓的动兵也只是口头上说说。历史上，李渊称帝以后，巴蜀很快就投降了。 这其中的猫腻，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独孤怀恩，窦静，这两个人可不是去镀金的。真正计较起来，这两位才是这次山南道之行的主角。 巴蜀一带，关陇门阀势力极大，有关陇的独孤氏和窦氏亲自去游说劝降，事半功倍。 这俩人身份也是不俗，独孤怀恩是老李表弟，窦静是相国窦抗之子，完全够分量。 当然，李孝恭提起这个，自然不是简单的提醒。 “殿下，巴蜀路远，是否要好好照顾这二位？” 李智云摇摇头，“这二位可是常去巴蜀，应当是他们照顾我们。” 明白了，李孝恭点点头。 “不过，山南道蛮人众多，我们要护卫他们安全，免得出现意外，那样我们可不好向独孤相国和窦相国交代。” “殿下说的是。” 东宫。 黑夜深深，李建成独坐窗边。在他身后，几道人影浮现。 “殿下。” “你们来了。”李建成回过头，招呼他们坐下，又命人奉上茶水。 “洛阳战事如何？” “回殿下，王世充联合段达等人扶持越王杨侗登基，招安李密，使其攻打宇文化及。”韦挺将一封密信送上。 李建成看完之后，冷笑一声。 “这李密也不过如此，显而易见的驱虎吞狼之计，他竟也上当，亏得父皇十分警惕此人。” 杨广死后，李渊登基，身在洛阳的王世充、段达、卢楚等人也不甘落后，他们扶持越王杨侗登基，是为皇泰帝。但瓦岗土狗太过凶悍，还有江都的宇文化及，这都是极大的威胁。 因此，卢楚等人经过一番商议，打算招安李密，用李密来对付宇文化及。原本他们都觉得李密应该不会答应，但是万万没想到李密居然答应了。 是的，当时已经重重包围洛阳的李密，答应皇泰帝的招安。 于是，洛阳的皇泰帝派遣使者前往瓦岗，承认李密的魏公，又封他为太尉，尚书令。 反正，这些虚名不要钱，能哄李密去打宇文化及，洛阳朝廷官吏都不在乎。 韦挺道：“也不知李密是怎么想的，前段时间卑职得到消息，李密将洛阳包围的水泄不通，在这个时候，他居然放弃攻打洛阳，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李师傅怎么看？”李建成看向一位老人。此人名叫李纲，素有名望，江湖人称太子杀手。 咳咳，后半句是几十年后的事情。 李纲和陆德明，这俩人天生克太子。李纲克死前隋太子杨勇，克死李建成，后来又克死李承乾。 陆德明好一点，不过他教导的南陈太子陈叔宝现在被隋唐两代皇帝挂在耻辱柱上，用来教导儿子。后来，陆德明也顺便克死李承乾。 李承乾哭晕在厕所，他的老师都是杀手。 李纲归顺以后，老李封他做礼部尚书，太子詹事，现在是李建成的心腹。 “李密想要大义名分。”李纲人老成精，一眼看穿李密想法。 “詹事此言何意？”在他身边的李瑗忙问。 李瑗也是宗室出身，他爸爸李哲和李孝恭爸爸李安是亲兄弟。目前李瑗担任刑部侍郎，和李建成关系甚密。 李纲道：“瓦岗虽然势强，占据中原，势力横跨大河大江，但身份始终是乱匪，不得百姓承认，不被世家认可。李密投靠洛阳朝廷，是想要借机改变身份，为将来掌控皇泰帝做准备。” “王世充数败于李密之手，李密骄傲自大，认为自己可以取代王世充，所以才会效忠皇泰帝。等李密打败宇文化及，王世充与其必有一战。” 闻言，李建成恍然大悟。 别看李密很强，手下马仔很多，但是地方的郡县官吏根本不承认他。就算他占据大片土地，手底下那些底层官僚也不认可，经常阳奉阴违。 这一点，当初李君羡请荥阳郑氏子弟效命李密被拒就能看出来。 李密要改变这个尴尬，就必须要改变自身的表面身份。 wap. /106/106347/27631217.html 第三十五章 秦王征薛举 正统大义这个东西，有的时候没有用，可有的时候又很有用。比如李密，虽然瓦岗土狗厉害，造反的抠脚大汉都拱手喊大哥，但老百姓觉得瓦岗土狗就是土匪，不承认他们是义军。 更何况，地方的世家门阀，更是看不起李密。在门阀眼中，李密就是个沙雕，用来逗乐子的。 可如果李密投靠皇泰帝，身份就能迅速转变成朝廷重臣。然后，他就能学习老李，干历代造反头子最喜欢干的事情，禅让。 别小看这个看起来像个笑话的程序，百姓就吃这一套。 老李要是直接宰了杨侑登基，那就等于宣布他和隋朝没有半毛钱关系，等于拱手将正统让给洛阳。 没有正统，那就没有‘自古以来’。 李瑗听闻，问道：“若是王世充和李密交战，我们可否趁机袭取洛阳？” “不可。”说话的是太子中舍人王珪，“眼下我朝已和西秦相争，且兵马一分为三，一守太原，二进陇西，三下巴蜀，如若此时东出潼关，胜负尚且两说。” 李瑗道：“有何不可，我们大可等王世充与李密两败俱伤，在兴兵攻打洛阳，到时王世充也好，李密也罢，断不能阻挡我军。” 李建成抬抬手，制止二人谈话。 “西秦之危，乃是当务之急，此时是无法兴兵的。太原龙兴之地，不可丢失。巴蜀粮仓，事关朝廷根本，亦不能放弃。攻打洛阳，还需静候时机。” 尽管，他们都知道这个时候打洛阳很有机会，但是关中未平，还不是时候。在这件事情上，李建成还是能拎得清轻重缓急的。 李建成对李瑗道：“孤已向父皇请命，推举你去安抚山南道诸州，你此去一定要配合楚王。” 不得不说，老李对李氏子弟没话说，只要稍微有点能力的，基本上都给机会立功。 “太子放心，我一定照办。” 此时，韦挺道：“殿下，卑职有一事不解。” “何事？” “楚王亦通军阵，为何不推荐他去剿灭薛举？”这是韦挺不能理解的，李元吉能打，但是他脑子比不上楚王。这一点，韦挺相信太子能明白。 李建成沉吟道：“智云虽然有些谋略，但毕竟年纪尚幼，还有待成长。”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刘文静为什么要推荐元吉去。 李纲瞥一眼韦挺，淡淡道：“圣人独断，此事不必节外生枝。” 闻言，韦挺笑笑沉默。 此去巴蜀拓土，李智云麾下的两万嫡系兵马得从李神通嘴里逃出来，这让李神通颇为遗憾。不过，他还没不要脸的不给，只是在送别李智云的时候，嘴里面念叨着‘此去相州，无兵不可啊’。 李智云冷笑不已，就你这个傻逼，给你十万人你也打不过窦建德。 宗室大混子莫过于李神通这个沙雕，打窦建德输，打刘黑闼输，打徐圆朗的时候，要是没有李世民兜底，估计李神通还是输。 当然，这是几年后的事情。现在老李对他的几个堂弟，族弟，李神通、李神符、李孝基、李叔良等人还十分信重。殊不知，他的几个弟弟都是报废产品。 重新拿回兵权，李智云立即任命谢叔方和段志玄为左右统军，杜如晦为行军长史，薛收为记室参军，薛元敬担任记室功曹。 现在，他也是开府建衙的大王，手中有四品以下的任官权力。不过这个权力需要老李点头，和后来李世民的天策上将完全比不了。 但，人要学会知足。 临行的前几天，李元吉要随李世民去征讨薛举，于是上门找李智云吃了顿饭。 虽说是吃顿饭，但大多数时间俩人都在喝酒。然后李元吉就开始话里话外的吐槽某些人，不过他没明说，李智云自然也不会直接问。 出征那一日，老李亲自相送。 李智云在人群中，目光格外注意刘文静。这位老兄的脸色差得很，不是因为天热，而是心怒。 太子李建成多加安慰，刘文静脸色这才稍微好转。 随着战鼓鸣动，李世民一马当先，率领八位行军总管，数万大军缓缓离开长安城。 百姓夹道相送这种场面，李智云完全没有看出来。哭泣的妇女童子，他倒是见到不少。 关内这些年也不平静，当年杨广想要干死关陇贵族，于是动了歪脑筋，三征高句丽，把大量关陇子弟送去辽东送死。在关内百姓看来，打仗就等于死亡。 不管是给杨广打仗，还是给李渊打仗，都是如此。 送走李世民，李渊也没停留，直接返回皇宫。这天气越来越热，老李对后宫的留恋程度也越来越深。 李智云记得自己阿娘万贵妃说过，宫里面有女人怀孕了。 李渊在登基后，追封正妻窦氏为太穆皇后。楚王生母万氏，封为贵妃，代领六宫事宜。 想来，不久以后，他就会多几个弟弟妹妹了。 正想着事情，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楚王殿下。” 回过头，发现正是杨士贵。 “杨侍郎。” 杨士贵笑着问道：“明日佳节，可否请殿下上门一叙？” 佳节？ 李智云正奇怪明日是什么节日，谢叔方在一旁提醒是七夕节。 情人节？ 联想杨士贵的身份，李智云心中大抵有数。 “也好，过段时间本王将去巴蜀，应当上门与侍郎一叙。” 得到李智云答应，杨士贵连忙约定时间，表示会备好酒水。 送走李智云，杨士贵默默叹息。其实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有点上不得台面，只是他也没有选择。 前隋文帝说自己是弘农杨氏出身，然后弘农杨氏就变成了宗室家族。可关键是杨坚小老板和弘农杨氏屁关系没有，如此倒也罢了，只是更让人无语的在后面。 杨坚和杨广两代老板，他们脚踢关陇贵族，拳打山东士族，弘农杨氏就是他们手中的板砖，专门用来砸人。 砸人，免不了溅一脸血。弘农杨氏的两代家主，杨素和杨玄感都被大隋的两位老板当作御用打手，因此得罪了不少的关陇贵族和山东士族。 现在杨老板完蛋了，他们这些弘农杨氏背负着‘前朝宗室’身份，外加和各个门阀的仇恨继续存活，难受的没地儿哭去。 想要活得好，杨士贵只能让自己和李唐皇室绑定。 wap. /106/106347/27631218.html 第三十六章 七夕 杨士贵府宅位于升道坊，靠近延兴门，同时也靠近曲江池。别以为靠近曲江池风景好，实际上每到下雨天，第一个被淹的就是升道坊。没办法，老李带着小弟打进长安城，土匪进村，好地方都被划拉进碗里面，哪轮得到杨士贵挑三拣四。 这里和崇仁坊的楚王府肯定比不了，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住房。 七夕这一天，长安到处都飘散着石楠花的气息，发情的男女躲在草垛里面互啃。路过的李纲看见这一幕，大骂斯文扫地，然后写折子给李渊，希望圣人制止这股不正之风。 老李当天没看见奏折，因为采风使带回来几个胡女，说圣人好学，想要学习异族语言。 听说，当夜烛火一夜未熄。 李纲气的抓住李建成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敦敦教诲，阿巴阿巴说一大堆废话，核心意思就是；小老板，你以后当家作主，一定不能助长歪风邪气。 天公不作美，这一日下起瓢盆大雨，更给了狗男女们在室内深入交流感情的机会。 李纲看着大雨，蹲在角落画个圈圈诅咒斯文败类。 马蹄溅起水珠，谢叔方极度无语的看着水过马腿的升道坊。 长安居然有这种鬼地方，这是认真的？ “大王，前面被淹了。” 车帘掀起，李智云看着变成‘河流’的升道坊街道，一时之间感觉自己到了龙宫。 “叔方，你确定我们还在长安吗？”李智云幽幽道：“一日千里是吧，咱们是不是在江南。” 我的大王，这个时候您还开玩笑。 “大王，现在怎么办？”谢叔方无视自家大王的冷笑话。 由于距离杨府已经不远，李智云便让阿珍阿强带着人先回去，他和谢叔方直接走过去。 刚下马车，下半身就被泡在水里。 这特么是认真的？ 修长安的时候难道没通下水道？ 李智云觉得自己很尴尬，今天是去见未婚妻的，结果弄成这个样子，是不是有点邋遢。 一行人抵达杨府。 哦豁，杨士贵带着一家子人在门前等候，早已淋成落汤鸡。年纪最小的那个八岁小男孩，完全就是在水里游泳。 双方相见，颇为尴尬。 杨士贵自己也没想到忽然就来了大暴雨，然后日常被水淹的升道坊直接沦陷。 为了缓解尴尬。 李智云说；‘曲江池要扩建了’。 杨士贵说；‘水是上流堵住的’。 好特么尴尬，好想回家。 还是杨士贵的妻子卢氏有眼力见，连忙命人带着李智云去换一身衣裳。 偏厅。 “玉娘，此子如何？”杨士贵一边用干布擦着脸，一边问老婆。 对这个问题，卢氏一度想锤杨士贵两拳，这刚见面，话没说两句，谁知道此子如何，她又不是看相的。 卢氏沉吟道：“看面相，倒也正派。” “那可不是，圣人四子，除却太子和秦王，便属楚王最有风采。害，多亏圣人第一个为齐王求亲。”杨士贵感慨之余又有些庆幸，虽然齐王身份更高一些，但那家伙风评太差，而且长得不好看。萧相国这次也是栽了，想到这里，杨士贵蚌埠住了，发出一阵鸡贼的低笑。 卢氏无语，想起什么，招呼侍女嘱咐两句，而后那侍女匆匆而去。 “你做什么呢？” “没什么，让月娘见见她未来夫君。” 杨士贵点点头，惆怅道：“月娘自小孤苦，若是楚王能待她好，我也算是对她死去的父亲有个交代了。” 卢氏生有两子，长子杨福目前在同州担任朝邑县令。次子杨誉早年病逝，留下一女，便是李智云未来妻子杨氏。 房中，两名杨府侍女送去衣裳，替李智云换下湿衣。 一女戴着面纱，动作颇为迟钝。不过，其身材曼妙，面部朦胧之间可见其姿色不俗。 艹，现在一个侍女颜值身材都这么高吗？ 果然是万恶的封建主义。 李智云有些奇怪，唐初的女子貌似没有轻纱掩面的习惯，论开放程度，唐初绝对高的一逼。 毕竟，吃醋吃醋，房玄龄的老婆敢直接把李老二送上的‘毒药’一口闷。 这还不算什么，以后李智云还有个妹妹，直接和侄子偷情。好巧不巧，这个侄子就是杨师道的儿子，算起来，和李智云未来老婆还是堂兄弟姐妹。 当然，和房玄龄那个名传千古，绿帽大王房二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那哥们真是‘好丈夫’，老婆跟和尚啪啪啪，他给人看门。 就俩字，牛逼。 “这衣裳还挺合身，是杨侍郎的？”李智云看着身上的白色玄纹长衫，觉得做工手艺还真不戳，不比宫中尚服局的绣娘差。 戴面纱的女子眨眨大眼睛，偷笑道：“阿郎何来这般身样。” “你胆子挺大的嘛，敢揶揄你家主人。”李智云打趣。 似是发现自己失言，那女子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给他理顺身上衣裳。 “就这样吧，赏你的。”李智云随手送去几粒金豆子，带着谢叔方前往偏厅。 另一个没戴面纱的侍女说道：“娘子，你做的衣裳正好合身唉。” 戴面纱的自然就是李智云未婚妻杨氏，先前她得到祖母卢氏消息，说未婚夫已经登门，让她去瞧瞧。 杨氏胆子也是大，直接扮作侍女过来。 当然，李智云眼更瞎，这点蹊跷都没看出来。其实，李智云心中虽然奇怪侍女戴面纱，但是完全没想过未来妻子会扮作侍女偷看他。这种玛丽苏剧情，李智云觉得只有电视剧才会有。 正常人，谁会这样玩。他还以为这是杨府婢女的个人行为艺术。 然而他忘记了，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唐玄宗时期，唐人妇女奴婢追求潮流，玩烟熏妆，吓坏不少人。再说，杨广以前还用丝绸绕树，李智云觉得杨士贵身为宗室，家里面的侍女有独特个性很正常。 “哼，赏你的，少说话。”杨氏将金豆子塞给小侍女，顿时让小侍女眉开眼笑的闭嘴。 那道身影已经消失在转道的游廊，杨氏默默一叹。 再度和杨士贵见面，卢氏眼前一亮，她可是知道李智云身上穿的衣裳是谁做的。让她惊讶的是，居然正好合身。 奇了怪了，月娘之前可没和这位楚王殿下见过面。 难道，这二人真的有缘？ 杨士贵混到老就是个工部侍郎，这还是老李要拉拢前隋旧臣赏赐的，可见他能力匮乏。 是故，李智云和他聊天的内容大多避开朝堂，只论闲杂文学。杨士贵能侃，侃的李智云都不知道怎么接。原因无二，这人崇拜魏晋风流，张口闭口就是玄学。 大隋亡的不冤啊。 “智云可要尝尝仙丹？” “不用不用，不敢夺人所好。”李智云连忙拒绝。 开玩笑，他还想多活两年呢，没事吃什么水银啊。 瞎扯了大半天，卢氏便让人去请杨氏来和李智云见个面，吃个饭，一起赏花.......不对，是赏雨，顺便交流一下感情，如果能拉拉小手亲个嘴，倒也无妨。 结果，杨氏说自己病了。 李智云当然不会相信这种鬼话，他猜测，要么是杨氏害羞不敢见他，要么是对这门婚事有抵触。 wap. /106/106347/27631219.html 第三十七章 整理内务 卢氏前往闺房去寻孙女，见面便问她怎么不去相亲，不对，是问她为什么不去见未来老公，是不是不满意。 杨氏羞答答的说未来老公出手阔绰，她不好意思。 然后卢氏就奇怪，出手阔绰不好吗，以后娘家的弟弟妹妹就指望你送钱买房娶媳妇。 紧跟着，杨氏就把自己胆大包天的伪装事说出来。 没办法，不想社死。 虽然戴着面纱，但是那只能糊弄鬼，刚刚见面，李智云一定能认出来。 卢氏再度无语，让你看看未来老公，不是让你胆子这么大扮作侍女去糊弄他的。 “你打算怎么办？日后成亲，你们总是要相见的。” “成亲再说吧。”杨氏低头，嫩葱一样的手指缠来缠去。 卢氏又问：“你可满意？” 这话怎么能问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杨氏羞答答的点点头。 李智云要身份有身份，要样貌有样貌，不说一见钟情，她心里倒也没有如何抵触。 “满意就好。”卢氏松口气，就怕孙女不喜欢，以后嫁过去玩三国演义。 这年头，强摁牛头喝水，造成的悲剧婚姻不是一两件。 虽然，大家都不能反抗。 李智云见不到未婚妻，自然不会和杨士贵继续唠嗑，随便找个理由就告辞。 离开升道坊的时候，天晴了。 李智云心想，要是见到未来老婆，配上天晴，寓意倒是不错。只可惜，自己没那个福气，也不知道她长得怎么样。 能被李老二看上，怎么也不会差吧。 心里想着，不知不觉就回到楚王府。 因为要准备去和巴蜀本地的帮会动刀子的关系，杜如晦和薛收还有薛元敬三人正在整理楚王府内务。 这一次，李智云准备带杜如晦和薛元敬过去，让薛收坐镇楚王府总管事宜。对这个安排，薛收没有意见。 杜如晦也习惯了楚王的指派，如果不出意外，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被楚王套紧了。仔细想想，杜如晦发现自己也不反感，楚王为人平易近人，虽然经常说肉麻话，但是为人不肉麻。 算是个好老板。 “殿下，王府进项有些入不敷出。”薛收拿着账本交给李智云。 薛收说的进项，自然不是王府的日常开支，而是关于兵士遗孤赡养的事情。 王府的财政分成两块，内务交由尹小娘子打理，这一块主要是人情往来，王府的吃喝拉撒。别说，尹小娘子虽然出身普通，但是妙在会精打细算，而且受李智云影响，没有那么奢侈，王府内务一直都有盈余。 薛收负责的主要是用于对外，也就是嫡系兵马的那一块。李智云手底下的两万嫡系兵马，虽然有朝廷赡养，但是府兵制，注定李智云这个军头要好好的和兵士维系感情。 所以，除却朝廷发放工资，李智云也经常给自己手底下的小弟马仔们包个大红包赏赐。 “缺口有多大？”李智云翻看账本。 “两千吊钱。” 够精确的。 一吊钱和一贯钱说法不一样，但意义一样，都是一千文铜钱用绳子串起来。 以现在后世的购买力来说，目前一吊钱大约价值两千左右软妹币。等天下太平，购买力还会上涨。 不过，铜钱得用老李铸造的开元通宝。由于前隋的五铢钱目前还在市面上流通，一时间无法收回，所以开元通宝还没有大面积铺开，只在长安流通。 但，新朝的钱总归更值钱。现在大家都认开元通宝，五铢钱贬值的很快。 “内府还有圣人赏赐的五百两黄金，应该足够堵上缺口。” 李智云这个楚王的工资可不高，不足以用来打赏马仔，主要的财政来源还是老李的赏赐以及战利品分配。 这么一说，在一旁算账的尹小娘子不干了。 “阿郎。”她撅着嘴，满脸不高兴。 李智云捏捏她柔嫩的脸蛋，“听话。” 再怎么不情愿，尹小娘子也没拒绝，只是生着闷气，带着李珍和李强去搬运黄金。 薛收道：“主要是抚恤和安家所用，此番甲兵尽出，不少士兵都无甲胄兵器，还需武装。” 府兵制，兵器马匹都要士兵自备。 目前关内已有一百三十多府，这些士兵闲时农耕战时撕杀，耕战合一。 李智云要保证战斗力和生存率，自然要尽力武装这些马仔。毕竟这些人都是跟随他晋阳起兵的老卒，不能亏待。 “你放手去做，钱不够就来找我。” “是。” 一直忙到次日，薛收三人这才将事务整理完毕。 “这是尹娘子给大家熬的鸡参汤，都来尝尝。” 汤里面放了辽东山参，绝对的大补汤。李智云担心给他们三个补过头流鼻血，所以人参没有多放。 已经因为补过头，流过鼻血的杜如晦看着香气喷鼻的参汤有些犹豫。 “克明，怎么不喝？” 杜如晦迟疑道：“大王，这次会不会流鼻血？” 上一次也是尹娘子送的参汤，结果给他喝的流鼻血。 这话尹小娘子就不爱听了，没好气道：“不喝算了。” 她可是按照阿郎的意思熬了两个时辰，这人不喝拉倒。 杜如晦尴尬一笑，连忙端起参汤。尹小娘子可是大王的贴身侍女，将来必然要被大王收入后府，自然不能得罪。 李智云道：“放心吧，这次山参没有多放，不会让你流鼻血。” 用完参汤，李智云又和三人做一番整理，这才敲定出征程序。 由此，他准备进宫禀报老李，可以干了。 老李得到李智云的消息，嘱咐道：“此去巴蜀，一定要盯住独孤怀恩和窦静，你明白吗？” “耶耶的意思是？” 李渊立在窗前，看着不远处新纳的才人，淡淡道：“巴蜀素来富裕，粮秣充足，关陇人士，在巴蜀多有田地。” 李智云秒懂，躬身道：“耶耶放心，儿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要打草惊蛇，暗中行事。另外，独孤怀恩和窦静的动向你要注意，他们见过谁，你要记在心里，回来告诉朕。” 好家伙，007李智云？ “儿臣明白。” 李渊一笑，拍拍他肩膀，“智云，好好做事，回来朕有重赏。” “为父皇大业，儿臣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胡说八道。”老李罕见的温和道：“卫王已经走了，为父就你们几个儿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不久前，李玄霸被追封为卫怀王。 “是。”李智云‘感动’道。 放心老李，你马上就要化身播种机、打桩机，给我们几兄弟在短短几年内添上十几个小弟弟。 wap. /106/106347/27631220.html 第三十八章 那一夜 和老李聊了一会儿，李智云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满头大汗，七月份的天真不开玩笑。 作为皇帝，老李是个会享受的，让人取来深井冰，冰块里面放着金瓶，瓶子里面是美酒。 父子俩人连干几杯，李智云看着冰块，忽然想起什么。可就在这一瞬间，老李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问道：“智云啊，此番出征，钱粮可够？” “粮食倒是充足，只是有的府兵甲胄不全。” “唉，这也难怪，关内多战，已被前隋掏空元气。眼下大唐府库尚且不够充盈，委屈你了。” “不委屈，精锐兵马甲胄都十分齐备，父皇不用担心。” 李渊颔首，嘱咐道：“巴蜀之地，事关大唐粮秣生产，你此去切要认真行事。” “儿臣明白。” 老李阿巴阿巴像个八婆一样说着废话，李智云明知没有营养还得做出‘受教’姿态，装的可真累。 事了，李智云跟着老李去后宫，陪母亲万贵妃用膳。席间，万贵妃多次提及婚事，让他早去早回。 对此，李智云自然是满口答应。 离开皇宫，李智云回到楚王府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人把宇文儒童从渭河那边叫回来。 目前水泥已经有一定进展，混泥土还在摸索配比，宇文儒童接触这些以后，好像打开新世界大门一样，天天抱着水泥睡觉。 “大王，何事？”宇文儒童匆忙赶回来，脸上还有未褪的水泥痕迹，看起来颇为狼狈。 “先喝茶，喝完再说。” 宇文儒童喝完茶，李智云方才道：“水泥那边你继续跟进，不过我现在有另一件事要你去做。” “请大王吩咐。” “第一，去找一些擅长制造摸具的工匠。第二，我会让人给你一笔钱，你去给我囤积一些灰糖、果浆、羊奶。” “灰糖？”宇文儒童一楞，不解道：“大王，那东西要来何用？” 唐初的灰糖没经过处理，只是简单从甘蔗里面取出来，食用虽然有点甜，但是很涩口。一般而言，人们吃的很少。 因为不受欢迎，所以便宜，价格贱。基本上十几文钱就能买一斤灰糖，就这还没人买。 “这你不用管，我会让人在渭河工坊那边开辟一间仓库，专门用来放这些物资。” “卑职遵命。”虽然搞不懂老板的想法，但宇文儒童还是满口答应。 反正，他现在是楚王府工曹，就是干这个的，没区别。 “关于摸具样式，我会明日将图纸交给你，记住，一定要保密。” “遵命。” 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李智云砸砸舌头，显得有些忧郁。 渭河工坊那边的第一批新茶已经投放市场，但是貌似并不受欢迎，大家还没有察觉到这种泡茶的美味，目前的收益一般般，只有一些脚夫和车把式在买。 是故，收益不多。 这次要不是钱不够，以及天太热的关系，李智云一时间也没想起来要搞另一项收入。 不过，硝石这玩意可得找个大矿才行。 思索一会儿，他忽然发现自己貌似搞错重点了，囤积灰糖简单用来制作哈根达斯是不是有点浪费？ 或者，自己回忆一下，先把白糖弄出来？ 嗯，这个可以有。白糖或者冰糖，以目前的条件弄出来没有大问题，主要就是其中有些程序需要细究，比如结晶的过程要把控一下。 味精那玩意得用到玉米，目前是无能为力。不过白糖倒是可行，这玩意无论是夏天还是冬天，大家都爱吃。 想到这里，李智云心头一热，额滴亲娘嘞，这是要发啊！ 一座座小金山仿佛正在向他招手。 爱了爱了。 “大王，你的下巴。”宇文儒童在一旁默默提醒。 李智云抹掉口水，轻咳两声，“暂时就这样，你速速去替本王办妥此事。” “遵命。” 玛德，要不是马上要去巴蜀扫平当地帮会，他真想现在就开干，这年头皇帝也缺钱，谁能不爱钱呢。 等等，巴蜀？ 李智云忽然想起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真想仰天长啸，大喊一声，‘天意助我’！ 王府拿出五百两黄金支援外府，尹小娘子心疼好长一段时间，晚上吃饭的时候还在李智云耳边埋怨，俩人耳鬓厮磨的时候也是在说，弄的楚王殿下很没有乐趣。 “本王过几日就要去巴蜀，你不想和本王好好说说话么，怎么净说这些。” “阿郎可是要爱妾身？”尹小娘子顿时眨着大眼，媚态十足。 论姿色，尹小娘子自是不差他人，身段也好，尤其是眼睛，格外的勾人。 “你说呢？”李智云掐着她的柔软嬉笑。 虽说尹小娘子早被李智云收入府中，但是由于外事繁忙，李智云一直没和她深入交流，试试深浅。 这一次要去巴蜀，他也是难得有空闲。 该办的事，还得办。 想起这女人是尹德妃，一股莫名的刺激让李智云激动不已。 “阿郎，爱我。” “爱你！” 那一夜，世间少了一个翩跶少年，多了一个男人。 那一夜，世界少了一个怀春少女，多了一个少妇。 折腾一宿，初经人事的尹小娘子抱着一块落红白布羞涩的不敢看人。 当然，身体的酸麻，背部的无力，以及不可言述的疼痛，也让她无法起床。 “你好好休息，本王让人来服侍你。” 李智云瞧着小娘子嘿嘿一笑，穿上衣袍，招呼婢女进来服侍尹小娘子。 “过些日子，本王会进宫向阿娘讨一个孺人给你，到时本王离开长安，王府内务，你可便宜行事。” 孺人是亲王妾的一个官方身份，有这个，就是楚王的侍妾。没这个，那昨晚的事情就是一夜情。 李智云也明白，他要是离开长安，府内得有个人能处理事情。尹小娘子是目前唯一人选，谁让他没王妃呢。 当然，这不意味着尹小娘子可以在王府随心所欲，因为王府还有其他的管家。 尹小娘子自是喜不自禁，有这个承诺，她才算是勉强摆脱奴婢身份。 “多谢阿郎怜惜。” “好好休息吧，你身子弱，要多修养。”李智云坏笑着说。 尹小娘子脸颊酡红，似是想起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 昨夜，她可是尽力配合楚王的各种姿势，累人自是不用多说，不过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就是回想起来，不免让人有些不好意思。 姿势太玄学，不好意思说。 wap. /106/106347/27631221.html 第三十九章 小动作 大概在几百年前，有个叫司马错的猛男，一通嘴炮把张仪干的像个傻逼。 张仪可是当时七国第一嘴炮＋二流子＋顶级祖安大佬。大胃（魏）王和大厨（楚）王都被张仪骗的像个买了菠菜的沙雕君主。 张仪当时对秦国老大说；咱们先拿韩国孙子开刀，然后再去割掉蜀国土老帽的肉。 司马错说张仪傻逼，大王千万不能这么干。 然后，俩人在秦王面前阿巴阿巴疯狂互怼。最终，司马错把张仪干趴下，秦国老大最后决定，先干掉蜀国土老帽。 之所以说这个事情，那是因为巴蜀这块地盘被秦国拿下以后，大秦正式搭乘芜湖航班起飞。 有这块粮食造血基地，自秦惠王以后，大秦的狼狗们才能疯狂对外输出。 后来关内又搞了郑国渠，秦国不仅能打还能抗，续航能力堪比装备六个大天使的瑞兹。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秦国出关，对着关东六国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脸滚键盘，四个技能疯狂甩脸不怕缺蓝。 大家翻看秦史，上面通篇说着两字；‘巴蜀’！ 虎踞关中而不取巴蜀者，傻逼也。 当年曹老板就是没打下巴蜀，被一个编草鞋的和耕地的恶心了十几年。 老李当然不是傻逼，大叼丝宇文泰搞关中本位制的时候，巴蜀的地位就相当于‘陪都’。历代关陇各家对巴蜀的控制都十分严密，从不敢掉以轻心。 换谁也不能放弃这块生产粮食的大宝贝地盘。 杨广嗝屁之后，巴蜀这块地方名义上还打着隋旗，实际上各郡太守都在观望。 望啥？ 望老李！ 老李要是对巴蜀没兴趣，或者是没能力拿下巴蜀，他们立刻就会开始互殴。 有那么一句话，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治蜀未治。 就这块地盘，因为地缘和外界隔绝，经常乱的一笔叼糟。 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流涌动。 七月中旬，唐帝李渊任命楚王李智云为山南道讨捕大使，率领李孝恭等人，并三万大军，自陈仓散关入凤州，正式进攻巴蜀。 嗯，老李地盘没拿下先给地盘改了名字。 唐朝叫凤州，隋朝叫河池郡。 李智云也不想两个名字来回叫，但是官方文件用凤州，底下的马仔们还是习惯叫河池郡。 无所谓了，都一样。 这次除却他和李孝恭过来，还有独孤怀恩和窦静，以及李孝恭两个镀金的小老弟，李瑊和李環，还有李孝恭的堂弟李瑗。 理解一下，老李太照顾宗室子弟，一有机会就给他们镀金。 大军在三日内下凤州，随后顺沮水南下，进入汉水，杀入梁州。 梁州，即汉中一带。 不得不说，老李改名还没古人叫的好听。 汉中可以说是巴蜀的桥头堡，同时也是小巴蜀，这块地方是盆地平原，产粮丰厚。 有独孤怀恩和窦静两个人打前站，梁州百牢关守将直接投降喊李渊爸爸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智云乐得清闲，平素就是负责善后，整理降卒，或是任命刺史官吏，顺便给老李发电报说哪儿哪儿被拿下了。 如此咸鱼的楚王，让独孤怀恩有种错觉，这他娘的是来度假的？ 感情他和窦静累死累活，一个一个去劝说官吏投降，你楚王，山南道讨捕大使，就是来看戏的？ 作为老李表弟，李智云表叔，独孤怀恩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楚王殿下，不能一味做咸鱼，得出份力！ “殿下，南郑周边山中多有蛮人盗匪与南郑守将王德发勾结，还需谨慎一些。” 年纪不小的独孤怀恩，看起来颇有威严，一副干练摸样。 “表叔所言甚是。”李智云义正言辞道：“若无表叔替智云筹谋，焉能进军至此，表叔请继续。” 独孤怀恩眼角抽搐，你踏马的说话能不能把鸡腿放下，你脸上的表情和你动作完全不匹配啊！ 啃一口香喷喷的鸡腿，李智云抬头发现独孤怀恩盯着自己手中的黄金脆皮鸡，他顿时犹豫道：“表叔，只剩这一只了，你要是想吃，我让叔方进山给你打几只回来？” 我还以为你要把这一只给我。独孤怀恩闭眼，睁眼，气压丹田。 “殿下，老夫在说正事。” “唔，本王知道。”李智云道：“表叔放心便是，本王已经派叔方进山打猎了。” 谢叔方？ 独孤怀恩一怔，他倒是忘记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楚王府左三统军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两天前，王德发拒绝投降的时候。”李智云把鸡腿啃完，鸡骨头丢在火堆里面，拍拍手站起身。 “应该快要回来了。” 两个时辰后，谢叔方抓着一个满脸络腮胡的野人归来。 “大王，此人便是当地蛮族首领孙华。” 所谓蛮族只是蔑称，南蛮南蛮，官方都这么叫。至于这个蛮人到底属于那个族，谁管这个，马上都是大唐子民，在乎这个干嘛。 “本王问你，为何对抗天朝大军？” 孙华摇头晃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要抵抗的也是你们，要抓的也是你们，你们是最有道理的。” 我亲爱的朋友，你前半句让我听的心烦，后半句让我听了意味深长。 不待李智云说话，独孤怀恩上前两巴掌打晕孙华。 “呸，胡言乱语，来人！拖出去斩了！” 帐内没人动，都默默的看着李智云。 玛德好尴尬，独孤怀恩老脸发紫，对着李智云道：“智云，此獠不杀，不足以平梁州。” “要杀？” “得杀！”独孤怀恩点头。 李智云点点头，“那就交给表叔处理吧。” “好。”独孤怀恩一喜，连忙抓着孙华出去砍头。 杜如晦笑道：“一个蛮族首领，却有如此正统的汉名，倒也是奇了。” “聪明人给他取得呗。”李智云一笑，扭扭脖子，骨头咔咔作响。 “殿下为何不和那个聪明人聊聊？” “他太聪明了，显得本王很笨。”李智云幽幽道。 闻言，杜如晦蚌埠住了，捂嘴盒盒盒偷笑。 谢叔方嘟囔道：“什么聪明人笨蛋，明明是大王让我跟着独孤修德去抓人的。” 嗯？ 此时帐内投来三道死亡视线。 对不起我错了，谢叔方惭愧低头。 李智云哼哼道：“叔方啊，你这个嘴巴管不住啊。” “卑职知错。” 杜如晦收回视线，警告道：“谢将军，此言不可再说。” 谢叔方连连点头。 wap. /106/106347/27631222.html 第四十章 折磨打法 独孤家作为大族，年轻一辈当然不止独孤怀恩一人。当年皇帝老丈人专业户，美男子独孤信什么不多就儿子多，所以他后代自然也多。 独孤修德就是其中之一。 “王德发那边你不能再去了。”独孤怀恩看着对面的小老弟，语气十分凝重。 “为什么？”独孤修德一双眯眯眼皱成一条缝，“不是说好了在梁州多待些时日，让利州巴州那边的人做好准备么？” “因为你暴露了。” “什么？” 独孤怀恩将孙华被抓的事情说出来，接着道：“不能小看这个李智云，他一路上虽然没个正形，但是心眼多。若是谢叔方没有跟踪你，他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抓住孙华。如果我猜测的没错，孙华手底下的人已经有李智云安插的探子，你若是再去联系，李智云一定会抓住我们的把柄。” “他威胁兄长了？” “那倒没有。” “哼。”独孤修德冷哼一声，“李渊都拿我们没有办法，何况一个黄口小儿，兄长是不是太过担心李智云了。” 独孤怀恩觉得小老弟有点猖狂过头，李渊虽然是在他们扶持下登上皇位，看起来确实还是那个穷屌丝，但毕竟已经是皇帝，掌握着数十万兵马，名义上的大唐共主，怎么能当傻逼看待呢。 “修德，不可对圣人口出狂言。” 独孤修德撇撇嘴没有反驳，实际上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一切，他看不起那个沙雕。独孤家在周、隋、唐三朝都是外戚，对皇帝没有平头百姓那样畏惧。 “最近你不要外出了，南郑的王德发，让其自生自灭吧。” “那李智云怎么办，他既然看出蹊跷，会不会和李渊禀报？” 独孤怀恩略作沉吟，而后摇摇头。 “没事，他没有证据。再者，孙华已死，死无对证，就算活抓王德发也没用。” “但愿吧。”独孤修德紧跟着道：“那利州巴州那边要怎么办？何时派人过去？” 独孤怀恩哼笑：“放心好了，我们有的是时间，李智云心眼多，但是他打仗就不一定，没有我和窦静助他，你觉得他能赢么。” 说起这个，独孤修德顿时嘿嘿一笑。 一个十五岁的小屁孩，他能干什么？ 窦静年纪比李智云大一些，做事稳重，讲究一步一个脚印。相比较独孤怀恩的心眼多，窦静在李智云眼里属于老实人。 细较起来，俩人是同辈人。窦静的弟弟就是襄阳公主驸马窦诞。 “殿下打算如何攻破南郑？”窦静骑着马，眺望远方的南郑，询问身前的楚王。 前些时候，他本该和独孤怀恩一起去劝说王德发投降，但是独孤怀恩突然告诉他，王德发有贰心，不可轻入南郑。对此，窦静心中虽有疑虑，但也不敢拿自己性命赌博。 “长史以为呢？”来自楚王的反问。 到底是谁先问的，还讲不讲先来后到？ 窦静暗自腹诽，旋即道：“南郑高大坚固，不宜硬攻。” 净说废话，谁踏马会拿头撞冰冷的城墙，你以为我傻逼啊。 “长史所言甚是。” 所以，你踏马倒是告诉我准备怎么打南郑啊。窦静心里暗戳戳的想着，楚王肯定是拿南郑没办法。 南郑虽然易守难攻，但对于李智云来说却完全不是。若是王德发背后有一个巴蜀国本地帮会撑腰，李智云说不定得打电话告诉老爸，巴蜀本地帮会不好摆平，要摇人来开瓢。 但问题是，王德发背后有个屁的人，他就一座孤城坚守，装什么逼，没挨过打是吧。 “长史莫急，本王已有腹稿。” 你有个屁的腹稿，就会装逼，要不要给你一把扇子，让你cosy南阳耕夫？ 当然，窦静是个文明人，不会在心里想到这些，他顶多就是腹诽李智云是个嘴强王者，强行装逼，关内人称瓜怂。 翌日。 谢叔方率领一万唐军在南郑城下，百步以外，大摇大摆的摆各种造型，那摸样像极了方唐镜。 你来打我啊笨蛋！ 嘿，我又跳进来了。 我又出去了。 你打我啊笨蛋。 窦静发誓，他从没见过这么折磨人的打法。平康坊的小娘子顶多露半个球一条大腿，给钱就能爽一把，这可比平康坊的小娘子还要折磨人。 唐军在弓箭射程以外，又在南郑守军视线以内。 整日里啥事不干，就是操练。疯狂的操练，大吼，跑马，扬尘，树旗。 王德发一开始对此一脸懵逼，搞不懂唐军这什么意思。 打又不像打，撤又不像撤。 他很烦躁！ 原本按照剧本，他应该在独孤怀恩的劝说下痛哭流涕，跪地北拜唐帝，说自己是个大傻叉，不该有眼无珠，对抗天朝大军。然后李智云出场，一番虚情假意，俩人心满意足的接受对方。 南郑和平交接，皆大欢喜。 可特么不久前独孤怀恩送来消息，孙华被抓住砍了脑袋，楚王李智云是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大恶霸，他不接受投降！ 王德发很震惊，这特么和之前说好的剧本不一样啊，我特么就是个npc，你让我打小boss什么意思？ 独孤怀恩很抱歉，说李智云是个神经病，想拿南郑的人头煊赫自己的武功。 当时王德发就信了，为啥信呢，因为他和孙华就是这么干的。孙华出蛮子，他拿人头，然后朝廷的赏赐两人各一半，这流程他太熟悉了！ 于是，他很慌。 这尼玛唐军三万人，武装到牙齿。他就一座南郑孤城，打个屁啊。 他问独孤怀恩能不能跑路。 独孤怀恩说不要害怕，李智云就是个废柴二代，全靠他爸爸才能当上山南道讨捕大使，你只要坚守一两个月，到时候李智云打不下南郑，我会亲自来招降你。 王德发表示很淦，愉快接受。 然后，他就看见唐军在射程以外疯狂摆poss。 姓李的，你特么什么意思！ 唐军不仅是白天操练，大晚上也疯狂操练，喊杀声震天，搞得王德发一夜不能安眠，生怕唐军袭城。 但是，唐军没有。 没想到吧，唐军在外面吼一夜，南郑守军神经绷紧一夜，啥事也没有发生。 wap. /106/106347/27631223.html 第四十一章 就硬拖 好贱！ 王德发顶着黑眼圈，恨不得拔刀捅死那个素未谋面的贱人李智云，问问这个王八蛋为什么要打得这么贱。 “你们盯着，老子去睡一会儿。”王德发一拍墙垛，吩咐身边同样顶着黑眼圈的马仔。 “遵命！” 王德发回府刚躺下，甲胄都没来的卸，马仔匆匆来报；唐军貌似要攻城！ 不得已，王德发只能忍着困意再度冲上城头，然后他就看见在弓箭射程边缘疯狂试探的唐军。 这特么是要攻城？ 几只零星的箭矢落在地上，段志玄嘿嘿一笑，挥舞着马槊像个猴子一样大吼。 他身后的几千唐军也像个喜剧演员，疯狂横跳跑马，就是不进攻。 折磨！ 这么折磨到午时，段志玄回去恰饭，轮换的谢叔方带着兵马在城下开始修筑防御工事，那摸样，大有一举进攻的意味。王德发无奈，只能招呼马仔们放箭。 但是唐军在射程以外，根本不能对他们造成威胁。 一连好几日，唐军就是不进攻，疯狂在城下制造各种噪音，以及要进攻的假象，折磨的南郑士卒寝食难安。每当他们要吃饭或者休息的时候，唐军这时候肯定来骚一波，然后快速后撤。 王德发算是看出来，李智云根本没打算攻城，他就是要折磨死自己。 可偏偏他还不敢放松警惕，谁知道这是不是李智云故意玩的花样，等自己放松警惕，他直接攻城。 这么贱的打法，不仅王德发无语，窦静也十分无语。 聪明人都能看出来，楚王这是摆明要心战。 折磨，拖延，折磨，拖延，再折磨。 有人要问了，唐军自己不折磨吗？ 还真不折磨，唐军没有进攻压力，李智云也没让他们限时破城，反正每天就是日常操练，放开嗓子吼，谁会觉得这是折磨。 反观南郑守军，他们守着一座孤城，没有援兵，没有后勤，再加上唐军天天这么折磨，这才是真的心力憔悴！ 南郑守军自己都搞不明白，守着南郑有什么意义。 进入第六日，唐军终于开始有动作，他们的骑军出动，张弓搭箭朝着城头就是一轮急速射，然后快速撤退。刚刚抵达城头的王德发还没看见唐军大纛，就看见溜的不见踪影的唐军骑兵留下的烟尘。 艹！ 王德发大吼，气的不行。 “将军，这是箭上附带的纸片。” 王德发接过纸片，看见上面是劝降书，里面许诺种种好处，要南郑守军去当大唐顺民。 玛德，他原本就准备当个大唐良民，现在看见这份劝降书就像是吃屎一样难受。 可他还不能投降，因为独孤怀恩要他坚持守城。 “传令下去，命所有人上交纸片，不准私藏，违者立斩！” 这种事情，不是禁止就能禁绝的，总有一些人私藏。南郑马仔一看纸片上的内容，顿时觉得我艹，好有道理！ 他们又没有效忠的君主，守着一座孤城，还被唐军日夜折磨，不如投降算逑！ 当夜，李智云正在吃饭，顺便跟杜如晦讨论汉中一带的风土人情。 “如此说来，汉中倒有几处铁矿。” “不错，靠近毂水一带，有几座前朝开发的大矿。” “值多少......咳咳。”李智云压下对小黄金的渴望，把饭扒拉完。 不多时，谢叔方来报，有十几名南郑守军前来投降。 “好好安顿他们，明日让他们上去劝降。” “遵命。” 杜如晦笑道：“殿下的计策已有成效。” “这算什么计策，欺负小孩子而已。”李智云一点也不得意，南郑就是孤岛，拿下只是时间问题。 “小孩子？”杜如晦不解。 李智云叹道：“是啊，小孩子闹脾气，咱得陪他玩玩。” 王德发是傻逼吗？ 这个问题貌似不需要多问，王德发和老李家又没有深仇大恨，他也没有需要效忠的朝廷君王，他为什么不愿意投降？ 他头铁？ 不，他根本就没有头铁的资本。 他要自己创业？ 他创个屁，就南郑这块地方，他拿头赢大唐啊。 思来想去，江户川智云觉得，只有一个可能，王德发背后的人不想让他投降。 不久前，孙华可是被灭口了。 杜如晦是何等的聪明人，立刻就明白老板的郁闷。 “殿下打算怎么做？” “克明，你觉得本王应该怎么做？” 我尼玛你问我？ 这种踏马的事怎么能说出来，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杜如晦又不是嘴上没把门的八婆，当然讳莫如深。 “殿下神目如电，一定早有打算。” 李智云斜睨他一眼，“克明啊，前言不搭后语，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 杠上了是吧，杜如晦抿抿嘴，低声道：“殿下不若再和独孤使君商议商议，看看能不能劝降王德发。” 商议个屁，狗日的给老子增加游戏难度，为什么要装孙子。 “来人，去请独孤使君过来。” 闻言，杜如晦一度觉得自己是楚王的饭后糕点，专门用来把玩消食的。 不多时，独孤怀恩踏步而来。 双方略作寒暄，李智云直接道：“表叔啊，如今南郑守军已有投降迹象，表叔不如再走一趟南郑？” 靠，你搞的我很没面子，还想我去南郑给你收小弟？ 所谓没面子，是指孙华那件事。独孤怀恩相信，李智云绝对看出了什么猫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追究。 按照正常剧本，他应该立即承情。但问题是，他是大唐皇帝的老表，连老李都不怎么重视，何况李智云这个黄口小儿。 “大王，王德发若是愿意投降，绝不会苟延残喘至今，他心有死志。” 王德发要是听见这话，绝逼一刀劈了独孤怀恩的臭嘴。谁特么怀有死志，杨老板没把老子当人，老子对谁怀有死志？ 给脸不要脸，这是你说的，淦！ 李智云心想老子都这么给你脸了，你特么给脸不要脸是吧。 “好，本王要活捉这个王德发，问问他为何要对抗大唐！” 李智云豪气云干的表态。 独孤怀恩撇嘴，南郑城内有独孤家留下的粮仓，王德发完全可以凭借城池坚守几个月。 几个月打不下南郑，看老李到时候怎么打你屁股。 小屁孩！ wap. /106/106347/27631224.html 第四十二章 楚王不足为虑 折磨王李智云很快就让独孤怀恩知道他要怎么打南郑。 日上三竿之际，投降的南郑士兵拿着铁皮话筒，朝着城头疯狂输出，讲述投降唐军的种种好处，各种福利张口就来。什么底薪三吊钱，提成拿一倍，逢年过节集体旅游，大红包等等等，让人听了两眼发红。 便是李智云听了都觉得自己真特么的是良心老板。 “......楚王殿下说了，每隔五天休息两天，让大家回家和婆娘睡觉，俸禄一个子儿不少，有田免赋，无田赏田！” 艹，这文案哪个王八蛋写的，这么露骨，这么没有涵养。 于是杜如晦告诉他，是薛元敬写初稿，士兵们自由发挥。 别说，效果出众。 当晚又有几十人投降。 但李智云知道这还不够，于是当夜，唐军在折磨多日以后，正式开始发动远程火力打击。 火油罐在投石机的帮助下砸在城头，火光瞬间弥漫而起，烧的南郑守军人心爆炸。 原本他们就被折磨的死去活来，现在火油出手，南郑守军心态瞬间炸裂。 抵抗？抵尼玛，投降！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王德发深知这么继续下去自己必死无疑，他打算走最后一条路拼一把！ 投降！ 是的，他真不觉得自己干得过城下的三万唐军。硬拖下去就是死路一条，干一场还是死路一条。 除了投降有一线生机，王德发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办法能继续活下去。 不久后，李孝恭找到李智云，说王德发出城投降了。 这着实让李智云没想到，他以为王德发这个马仔准备来个鱼死网破拼一把，没想到他这么没骨气。 “好，准备进城吧。” “王德发怎么办？”李孝恭问。这段时间他可是亲眼目睹李智云怎么折磨南郑守军的，这尼玛还能这么打仗的，好贱的打法。幸亏李智云是自己人，这万一要是敌人，能把自己恶心死。 “抓起来，严加看守，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准任何人接近，否则立斩无赦！” “是。” 王德发投降的消息传入独孤怀恩耳中，让他直接气的砸碎三只大碗，晶莹剔透的米饭洒了一地，让人看了心疼。 “没骨气的东西！” 一旁的独孤修德道：“照李智云这种打法，换成谁也坚持不住，何况孤立无援的王德发。” 他一直觉得独孤怀恩有些小孩子气，就为了给李智云一点难堪，导致他们现在陷入两难的境地。 “要找到王德发，不能让他泄露我们的事情。” “那南郑的粮仓怎么办，里面还有几千副盔甲没有转移。”独孤修德说。 淦！ 独孤怀恩这才想起来，南郑拖这么久没拿下，独孤家在里面的粮秣甲胄还没有转移。 “我去拖住李智云，你速速进城，找到我们的人转移物资。” “是。” 唐军进入南郑，李智云把事情丢给李孝恭和窦静，让他们全权负责处理南郑的事情。 然后，他就去找王德发。 这几日，王德发过的胆颤心惊，原因无二。他一面担心李智云那个神经病拿自己人头向唐帝邀功，一面担心独孤怀恩找人干死自己。 总之，过的很苦逼。 碗里的饭菜很香，但是王德发完全没胃口。 碰！ 铁牢门打开，唇红齿白的少年带着一大批人高马大的糙汉子走入牢内。 “起来！”谢叔方大眼一瞪，王德发手里的碗掉在地上，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开个玩笑，他当然不是被谢叔方吓唬的，而是因为看见了谢叔方身后，黑着脸的独孤怀恩。 独孤怀恩想要拖住李智云，让南郑的政务累的李智云没时间找王德发。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屌人咸鱼的让人无语，进城就把各种事情丢给李孝恭去干，自己在城内到处闲逛找人喝茶。 玛德，这人行事风格完全不着调。 “你就是王德发？”李智云开口问道。 “罪将正是。” “为何不愿投降？” 单刀直入，问的王德发小心脏顿时一停，他下意识抬头看向独孤怀恩，却发现后者狠狠瞪他一眼。 “回禀楚王殿下，罪将在城内胡作非为，多有欺压百姓，担心殿下会......会.......” “担心本王秋后算账？” “是。” 借口找的不错，李智云又不是瞎子，王德发和独孤怀恩的小动作他不是没看见。 “那为什么后来又投降呢？”李智云又问。 尼玛，你打仗折磨人，问话也折磨人是吧。 王德发欲哭无泪，他怎么摊上这么个苦主。 “楚王殿下，罪将有罪，乞请殿下饶恕罪将一命。” “饶命？”李智云冷哼，“若是你此前投降，本王不仅会饶恕你一命，还会对你委以重用。但是现在，这话你留着和圣人去说吧。” 王德发一楞，这特么不对吧，你不是要拿老子人头去邀功吗？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看向独孤怀恩，后者又瞪他一眼。 “对了，你在南郑这么多年，可知道前朝的铁矿在什么位置？” 话一出口，独孤怀恩原本悬起来的心顿时放下。 他原本已经对李智云刮目相看，觉得这小子虽然小鸟没长毛，但是打仗折磨人有一手，而且还有些小聪明。 但是刚刚的问话彻底暴露李智云的心性。 贪财！ 贪功！ 他记得很清楚，老李可没让李智云找什么铁矿，这绝逼是他自己临时想出来的。 哼，李智云不过尔尔。 “知道知道。”王德发忙不迭点头。 李智云给杜如晦一个眼神，后者会意。随后，李智云带人离开，留下杜如晦记录铁矿位置。 走在路上，独孤怀恩忍不住道：“大王，王德发阴险狡诈，若是要押送长安，路上一定要小心。” “哦，表叔有什么看法？” “独孤修德做事素来妥帖，不如让他亲自押送王德发前往长安，如何？” 李智云‘大喜’，拉着独孤怀恩的手，亲切道：“表叔真是智云的智囊啊。原本智云还在苦恼此事，却不想表叔已有对策，真是让智云感动不已。” 手拿开！独孤怀恩笑眯眯道：“智云，我们是一家人，表叔岂会不帮你。” 帮你麻痹，少给老子搞事。 “那就麻烦表叔安排了。” “唉，不麻烦，不麻烦。”独孤怀恩满口答应。 心里，对李智云又轻视几分，觉得这小子就是个没眼力见的小垃圾，不足为虑。 wap. /106/106347/27631225.html 第四十三章 爷这是要发啊 次日，独孤修德率领一队人马，押送王德发前往长安。而独孤怀恩则继续留下，帮助李智云摆平山南道各州。 与独孤怀恩预测的大差不差，得到王德发告知的铁矿位置，李智云果不其然，急吼吼的带着人前去查看。据此，独孤怀恩原本警惕的心不知不觉为之一松。 他原本还担心李智云会严审王德发，追根究底，但现在看来，李智云也不过是小儿一个，格局狭小，器量狭隘。 他到底，是想多了。 汉中以北便是秦岭，这里什么不多就是山多，前隋朝的铁矿就在秦岭山中。一连三日，李智云都在山中乱窜。 让杜如晦和薛元敬奇怪的是，他们明明已经找到前隋开发的铁矿，为什么楚王还是流连在此不走呢。 “殿下，这不是铁矿吗？”薛元敬捏着铁矿石，看着上面的赤红色，十分的不理解。 阳光落在林间，斑驳光影附着在李智云身上。脚下，便是一条清潺小溪。耳边，可闻林中雀鸣。 “我知道。” 知道？ 知道你还在这里闲逛？ 杜如晦觉得自己拿钱办事，应该劝两句。 “殿下，梁州虽平，但山南道还有多地未有归附，不可在此地久留。否则，圣人怕是会怪罪殿下。” “怪罪什么，耽误时间吗？”李智云一笑，蹲在地上，扒拉着石头，寻找着什么东西。 杜如晦道：“正是如此。” “克明，你还真是直接。”李智云道：“耽误时间的可不是我李智云，而是另有其人。我想，父皇应该会理解我。再者，汉中乃山南道腹地，不可不安，不可不定。汉中定，平山南道轻而易举。”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杜如晦选择沉默。 薛元敬却低声道：“殿下，独孤修德押送王德发，真的妥当吗？” 杜如晦抬起眼眸，深深看一眼薛元敬，随后便道：“殿下，卑职想去方便。” “现在不方便。”李智云撇他一眼，接着道：“再急，你也憋着，等我们说完话再去。” 你什么意思，撒尿也不行是吧。 “卑职遵命。”杜如晦认怂。 李智云道：“没有人比独孤修德去押送更合适了。” “可万一出事呢？”薛元敬语气凝重，“到时，殿下岂不是白白在这里浪费时间？” “一点时间而已，总比得罪表叔的好。”李智云轻笑。 我不听我不听，杜如晦很想把耳朵堵起来，钻地底去。 但李智云没放过他，问道：“克明，你觉得我这么处置，是否妥当？” 大哥，能不能放过我，我就是打工的。杜如晦思忖道：“殿下此举，极为妥当。” “哦，你说说，妥当在何处，顺便给元敬解释一下。” 艹！ 老板，你就给我一份工资，凭什么让我打两份工，你以为你是我主子么。 哦，楚王就是我主子，那没事了。 “殿下神目如电，魑魅魍魉，无所遁形。” “哈哈哈。”李智云放声大笑，惊起林中鸟雀乱飞。 笑个屁啊，我怎么这么倒霉，碰上这么多心眼的老板。杜如晦心里难受，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 笑完，李智云走到杜如晦身边，拍拍他肩膀，看着老杜沧桑的脸，感慨道：“得克明为友，如得萧何。” 大家年纪都不大，只是唐初可没有什么保养的化妆品，二三十岁的男子，看起来年纪有四十多岁。 薛元敬略作思忖，聪明的小脑袋一下子就明白，顿时恍然的点点头。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李智云举起手中白色的矿石，“雀，不与蛇争。” 杜如晦和薛元敬同时沉默，讳莫如深。 “来人。” “在。” “将东西带上来。” “遵命。” 不多时，李珍李强取来携带的铜盆放在地上，在铜盆里面，还有一只小铜盆。 “注水。” 李珍依言在两只铜盆里面倒入清水。 李智云招呼杜如晦和薛元敬过来，“给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宝贝。” 说着，他将手中白色矿石放入大铜盆里面。 当然，他没有放一块，而是放了十几块白色矿石。 紧跟着，神奇的一幕出现，小铜盆里面的水居然开始出现一丝丝白气，然后其表面出现晶莹的薄膜，最后化作剔透的冰块！ 杜如晦和薛元敬目瞪口呆，方才的谈话瞬间抛掷脑后。 “这...这这这，结冰了？” “对，结冰了。”李智云从小盆里面取出冰块，交给杜如晦和薛元敬观看。 “大王，这是怎么做到的？”手中冰块的凉意，告诉杜如晦这不是假的，更不是做梦。 李智云一笑，取出白色的石头交给他。 “秘密就在这石头里面。” 硝石制冰，简单粗暴。 唐朝版的哈根达斯，即将诞生！ 汉中，硝石矿聚集之地！ 要是李智云知道独孤怀恩以为他是在贪图铁矿，一定会笑掉大牙。 铁矿，那玩意有什么用？ 弄不好一个谋反罪名卡头上，甩都甩不掉。 这硝石矿，才是李智云的目标。 制作哈根达斯倒是其次，tnt才是他的玩具。 “记得保密，这可是咱们楚王府生财的宝贝。”李智云笑着嘱咐。 闻言，杜如晦和薛元敬连忙点头。 制冰，这简直离大谱！ 到了夏天，他们岂不是要发？ 杜如晦觉得自己工资可能又要上调了。 梁州的新任刺史，李智云没有交给别人，而是直接请命老李让他担任，用的借口很简单，防止有王德发这样的顽固分子起复。 老李觉得没问题，刚刚拿下梁州，正需要好好镇守，于是同意李智云的要求。 紧跟着，李智云任命薛元敬为长史，让他全权负责梁州内的诸多事宜。 当然，包括硝石矿。 这玩意的用处，别人根本不知道，因此没人在乎李智云在梁州到处圈地。 楚王殿下，强取豪夺一些土地，不行吗？ 就连李孝恭这个老实汉子，他不也偷偷在汉中置了不少地么，不过是挂在弟弟李環和李瑊头上。 在汉中待到八月，李智云才缓缓动身，率领兵马从栈道南下，进入巴州等地。 这次，独孤怀恩没有继续闹脾气，他与窦静，大有南阳耕夫在江东嘴炮孙十万的气概，帮助李智云连续拿下果州、利州、巴州、同州等地。 大唐的版图，正在急速向南方扩张。 wap. /106/106347/27631226.html 第四十四章 算计 泾州，折墌城。 李老二在打仗方面的天赋没得说，大流氓薛举十万马仔，硬是被李老二四万人堵在折墌城，双方对峙已有月余。薛举能打，但是脑子没有李老二好使，进攻不得寸功。李老二困于兵力，只能暂时挡住薛举的脚步。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大王，刘长史催促我们尽快破敌。”司马殷开山对着李世民禀报。 “尽快破敌？”参军长孙无忌冷笑：“想打败薛举，可不是坐在大后方指挥那么简单，让他来前线试试看！” 他气的不行，打生打死的是他们秦王府和八总管的人，刘文静倒好，直接坐镇大后方押运粮秣，还经常对他们行军布阵指手画脚，这搁谁也不能容忍。 “无忌。”李世民瞅他一眼，让他闭嘴。刘文静再怎么讨人嫌，那也是大唐的相国，现在又是元帅行军长史，不是他们能随随便便在背后议论的。 长孙无忌到底是大舅哥，很给妹夫面子，没有继续发牢骚，独自瘪着嘴生着闷气。 李世民分析道：“薛举孤军深入，粮草不济，我们以逸待劳，只要等其粮秣断绝，便能一举战胜他。现在出兵，正合薛举心意，不妥。” 殷开山迟疑道：“可是刘长史那边，要怎么回复他呢？” 闻言，帐内顿时安静下来。 李世民低头沉思，无意识的抓着衣角。其实他知道刘文静不能给他带来任何的助力，如同他那个傻逼弟弟李元吉一样，只会在后面给他拖后腿。 但是，他偏偏不能说什么，因为这都是老李的安排。也不知道阿耶是怎么想的，觉得薛举好欺负，给自己这边添两个废物，增加自己游戏难度？ 房乔和于志宁对视一眼，前者面无表情道：“大王，此事不能再这么拖下去。前两天，齐王和刘长史无视军令，进攻折墌城，损兵折将，大损士气。若是长此以往，我们难敌薛举。泾州一旦有失，长安危矣。”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李世民眸光中带着不同寻常的意味，那并不是询问，而是在确认某些事情。 房乔道：“行军打仗，不可妇人之仁，否则害人害己。大王身负平薛举重担，一旦有失，圣人必定震怒，不可掉以轻心。” 帐内众人目光聚集在房乔身上，后者接着道：“齐王殿下如此信心满满，大王不妨让齐王殿下主军。” “荒唐。”长孙无忌觉得房乔在开玩笑，就李元吉那个沙雕，让他守太原都要配几个高玩，刘武周就能把他打出屎，更何况大流氓薛举。 “你这是在拿秦王府将士的性命开玩笑，更是拿大王的前途开玩笑！我不同意！” 长孙无忌立马开口反驳＋拒绝。 李世民没有开口，不过目光中却带着疑惑，他觉得这不是房乔的智商能想出来的点子。 “不要着急，等我把话说完。”房乔道：“大王若是继续留在军中，自然难免会受到牵连。所以，卑职建议大王以退为进，先让一步。” “让一步？”李世民目光微微凝聚。 房乔点头，“不错，让一步。” “如何让？”殷开山问。 于志宁微微一笑，“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三日后。 “秦王身患疟疾，已经返回长安。” 疟疾就是寒战和高热的结合体，由蚊虫叮咬引发，外在表现是‘打摆子’。 “疟疾？什么时候的事？”刘文静看着弟弟刘文起，一脸的懵逼。 李世民怎么会突然得病，还有，走的这么快？ 刘文起道：“昨日传来的消息，说是秦王病的厉害，已经拖延不起，长孙无忌已经带着秦王先一步返回长安。” “那军中之事怎么办？” “秦王让您和齐王殿下主持。” 刘文静顿时意识到不妙，手掌连拍三下案几。 “狡猾！” “大哥说什么？” “呃，没什么。”刘文静摆摆手，脸色不是很好看。 刘文起兴奋道：“大哥，齐王和你一同主持军事，若是能打败薛举，岂不是大功一件。” 你傻逼吧，老子要是能打败薛举，会让李世民过来？ 对弟弟的白痴，刘文静懒得纠正。李世民走得太快，他都没时间准备，现在还要和李元吉合作，想想就让人害怕。 当然，李世民虽然走得匆忙，但是并非没有留下什么，他告诉李元吉不要匆忙出战，只要继续坚守，必破薛举。 可是，李元吉觉得二哥看不起他。 你走都走了，还废什么话，没你老子不能打胜仗？ 辛亏李世民当时不在场，不然肯定会被气的露出破绽。 刘文静对李元吉没什么好感，这位齐王殿下的恶名他是非常清楚的。前段时间他还在心里嘲讽萧瑀那个倒霉蛋，有齐王这个沙雕孙女婿。 但是现在，他自己怎么也笑不出来了。有时候他难免会想，若是当时力推楚王过来，现在也不至于会这么被动。 楚王总比齐王要靠谱一些。 在李世民走后第四天，李元吉忍不住要和薛举硬刚。 屈突通说：“大王，薛举兵强马壮，就是想我们和他们大战，此时不宜动兵，应当遵奉秦王之令，坚守不出。” 目前，就是由他来负责外围防御，以他的目光自然能看清薛举想要决战的迫切。 因此，他们决不能让薛举称心如意。 秦王秦王又是秦王，没有秦王，老子不能打胜仗？ 李元吉最不爽李世民的就是这个，好像李世民无所不能，他李元吉就不值得被信任。 当年窦氏抛弃他，最疼爱李世民，这就让他心里很有落差，长大以后李世民光芒又那么耀眼，更让他不爽。 “屈突总管，薛举不过泛泛之辈，我大唐兵马一出，必能叫薛举授首。” 你这话说出来，我觉得授首的是我们。屈突通心里悲叹，这个齐王很明显不通军略，这个时候怎么能和士气旺盛的西秦军决战呢，这不是开玩笑么。 但他是前公司员工投降，又不能和小老板顶牛，只能闭嘴不言。 刘文静也觉得这时候不能打，于是劝解李元吉，“殿下，还是再等等吧。” “等什么等，战机稍纵即逝，错过打败西秦的机会，你们能担待的起吗！” 相比较这个，我们更担待不起兵败的责任！刘文静道：“殿下，现在局势在我们，不能擅动啊，您忘了太子殿下的嘱咐吗？” 一直没说话的殷开山眸光一闪，说道：“其实我们现在进攻也有机会。若是薛举知道秦王殿下染疾的消息，必然轻视我们，骄兵必败，薛举大意之下动兵，焉能不败？” 草！ 姓殷的，你特么到底谁的人！ 刘文静心里顿时觉得不妙，没等他开口，李元吉就下令，“好，就这么决定了，明日进攻薛举！” 虽然殷开山的话说的让他别扭，但是能进攻薛举，李元吉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 wap. /106/106347/27631227.html 第四十五章 你在赣神魔 唐军全军出击，三路齐推，中路英雄...不，中路领军大将正是大唐齐王，并州总管，镇北将军，李元吉是也！ 见铺天盖地的唐军冲来，薛举仰天大笑，这特码是老天助他啊。原本他被李世民的龟缩战术打的一头恼火，没想到这时候李世民染疾返回长安，天助他破唐军！ “传令，命宗罗睺率领三千骑军绕过折墌城，袭击唐军右翼。” “是！” “命翟长孙率领刀盾兵正面迎击！” “遵命！” 十万西秦兵马冲向唐军，刀盾兵为第一道进攻线，他们面对唐军的精锐骑兵，在翟长孙的率领下英勇对敌，强行挡住唐军的铁骑洪流。 殷开山看着战阵中横扫四方的翟长孙撇撇嘴，大吼道：“敌人悍不畏死，吾等亦不落人后，随某杀！” 他挥舞着大刀冲向翟长孙。 翟长孙早就发现殷开山，就等着他主动杀上来。 “狗贼，来的好！” 翟长孙虽然被薛举任命为内史令，但他不是文官，他是武人出身，武艺不俗，自然不怂殷开山。 俩人战成一团，马槊寒光，杀的难解难分。 殷开山微微惊讶，这西秦土鳖看身手居然不弱。难怪秦王不准他们擅自出击，好家伙，西秦果然不是什么下三滥的对手，不能小觑之！ “杀！” 马槊横击，翟长孙和殷开山交手数十招，互相都不能奈何对方。 “来者可敢报上姓名！” “有何不敢，某乃殷开山！” “殷开山，我记住了。”翟长孙马槊一指，“再来！” 殷开山拍马冲上。 此时，李元吉已率领中路兵马冲向西秦军本阵，他的对手不是别人，正是薛举长子，西秦太子薛仁杲！ 薛仁杲打遍西秦无敌手，号称万人敌。 李元吉脑子虽然不好使，但是武艺在李氏四兄弟中绝对不弱。 不过，这次他遇到对手了。薛仁杲脑子同样不好使，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这屌人经常滥杀无辜，抓住敌人不是分尸就是炮烙，恶毒狠辣是对他最好的形容。 相比较而言，李元吉居然算是个好人。 两人在阵中交战，李元吉与其对杀十余招，双臂被薛仁杲震的酸麻无比。 “哈哈，小李贼，再来！” 薛仁杲就是个神经病，战斗狂人，打起仗什么都不管，谁敢拦着他直接一马槊砸死。纵马冲向李元吉，薛仁杲誓要打死李元吉，以泄长安被李渊占据之仇。 这时候，李元吉再没脑子也知道自己打不过薛仁杲。他想摇人来gank薛仁杲。 但是，屈突通却忽然斜杀入阵中。 “大王，贼将宗罗睺率领骑军袭击右翼，后方大乱！” “你说什么！”李元吉大怒，“你干什么吃的，怎么没挡住！” 屈突通真想一刀捅死李元吉，玛德，明明就是你自己排兵布阵的，右翼被宗罗睺袭击，这也能让我背锅？ “大王，快撤吧！”屈突通虽然心里恨不得宰了这个傻逼，但他是大老板儿子，只能忍着怒气劝说。 李元吉狠狠瞪他一眼，“没用的东西！” 屈突通气的脸颊发紫，哆嗦着白胡子，终是一句话不敢反驳。 在屈突通、殷开山、窦轨等人保护下，李元吉从折墌城逃脱，但是四万唐军却是伤亡惨重，甚至阵亡一名总管，刘弘基、李安远力尽被西秦俘虏。 武德元年八月中旬，唐军在折墌城大败，四万兵马伤亡殆尽，损失惨重无比。 薛举趁机一举占据泾州，兵锋直指京兆！ 消息传回长安，京师震动！ 这是李渊起兵以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战败，还是在大唐立国之后的第一场战争。 “你在赣！”立政殿内，李渊红着脸，粗着脖子，看着下方跪着的老四李元吉，“秦王不是告诉你，不要擅自进攻吗！你为什么不听！为什么不听！” 那歇斯底里的吼声，听的李建成头皮发麻，他担心老李暴怒之下上去甩李元吉俩耳光。 李世民脸色略微苍白，低着头一副病怏怏的摸样。 李元吉委屈道：“父皇，这都是殷开山和刘文静的主意，儿臣也不想啊！” 纳尼？ 李世民微微抬起头，错愕的看着老四。这和他计划的有些不对啊，怎么是殷开山的主意？ 闻言，李渊决定给李元吉一个狡辩的机会。 “说下去。” 李元吉哭丧着脸，“儿臣也不想进攻薛举，但是殷开山说我们可以故意泄露秦王染疾的消息，引薛举进攻，然后反击。刘文静也是同意这个计划，儿臣这才无奈答应进军。” 草！ 李世民目瞪口呆，房乔算来算去，唯独算漏老四的厚颜无耻。可他转念一想，到底是老四无耻，还是殷开山暗示的太直接？ 他忍不住道：“元吉，你才是一军主帅，怎么能没有自己的判断就听信他人呢！” “秦王别忘了，你走的时候让刘文静和本王一起主持军事，刘文静也可以做主！”李元吉面对老李唯唯诺诺，面对李世民则嘴硬无比。 “你！”李世民怒道：“身为一军主帅，你却轻敌冒进，招致大军惨败，还敢狂言！” “是刘文静和殷开山的主意！”李元吉反驳。 不管李世民怎么说，李元吉一口咬死就是殷开山和刘文静蛊惑他这么干的，反正他没错。 李建成听见他扯着刘文静不放，忍不住道：“四弟，刘相国素来稳重，怎会如此大意。” 言下之意，老四，老刘是自己人，你aoe是不是打的范围太广了。 “太子的意思，是本王污蔑刘文静吗？”李元吉不高兴的反问。 李建成皱眉，正想开口说话，老李却厉声打断：“够了，吵来吵去有什么用！” 他最近的心情很不好，原本山南道那边进展迅速，楚王给他开疆拓土，他应该非常高兴。但是美中不足，独孤怀恩和独孤修德的小动作让李渊觉得吃屎一样恶心。 李智云给他的密报提到的王德发，回到长安就变成一具死尸。独孤修德给的理由是‘忧患惊惧而死’。 老李想发作，但是偏偏不能发作。裴寂说得对，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个时候还不能和独孤家闹翻。 于是，他忍了。 可现在，大唐立国之后的第一场战争，居然惨败，这让他怒气无处宣泄。 李元吉眼角含泪，跪伏在地。 “父皇，儿臣身为主帅，责任不能推卸，请父皇责罚儿臣，以示群臣。” 老李先前的咆哮，一是宣泄怒气，二是苦于没有背锅侠。 但刚刚李元吉的狡辩，给他找到了背锅侠。 这正是他所需要的，有背锅侠，他就能给百官交代，这才是主要的目的。 wap. /106/106347/27631228.html 第四十六章 兄与弟 老李对兵权把控的很死，大唐掌兵的，要么是李渊的儿子李世民，李元吉，或者是李智云。要么是宗室子，李孝基，李神通，李神符，李孝恭等人。 从本心上来说，老李根本没想过要追究李元吉的责任。就算他打了败仗，李渊也不会追究。因为李元吉不仅是他的儿子，大唐的齐王殿下，更是掌控兵马的亲王。 如果这次追究李元吉责任，下一次再让李元吉掌兵，就会遭受非议。 这不是他要的结果，兵权只能掌控的皇室手中。 前隋的血腥教训告诉他，不能让外人掌兵，尤其是世家门阀。 “你确实有罪，但殷开山和刘文静不明情况，鼓动你擅自出兵，才是罪魁祸首。” 此言一出，李世民立刻就明白，父皇这是要给四弟找替罪羊。他有心开口辩解，但是看见父亲狠辣的眼神，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李建成脸色也不是很好。 至于李元吉则偷偷大喜，自己责任推脱成功。 很快，老李让黄门侍郎温大雅传达圣旨，将殷开山和刘文静削职为民。 当然，李元吉也没有放过，而是削去其镇北将军、并州总管之职，罚俸半年。 虽然都是削职，但是明眼人都明白，李元吉在圣旨里面是第二罪臣，黑锅已让殷开山和刘文静背实。 圣旨下达之后，老李开始询问薛举该怎么办。 立政殿只有父子四人，说话不用遮掩。李建成思来想去，咬牙请命：“父皇，儿臣愿意领军对付薛举。” 李渊看了一会儿李建成，摇摇头，告诫道：“你是太子，大唐储君，国本，岂能擅自离开中枢。” 李建成无奈，这就是他掣肘的地方。虽然是太子，但是却不能真正领兵作战。 不能领兵，就无法掌控兵权，更无法立下战功。 老李拒绝李建成挂帅，其态度已经很鲜明。 李元吉刚刚战败，万不可能继续担任主帅，这一点他自己也知道，所以这次他低着头不说话，没有秀存在感。 剩下的，就是李世民。 这个时候，李渊目光也落在李世民身上。 “二郎啊。” “父皇。”李世民抬起头。 “身子可好些了？” “回父皇，儿臣已无大碍。” 李渊点点头，说道：“元吉留下的祸事，还得你来处理。” 这句话就让李元吉很不爽，什么叫他留下的祸事，当初明明就是殷开山说能打的。 李世民点头，言道：“儿臣明白。” 李渊接着道：“要什么人，怎么打，你自己决定，朕都可以答应。另外，让元吉跟着你去戴罪立功吧。” 闻言，李世民顿时眉头轻蹙，他真的不想带李元吉上分。 “父皇，儿臣觉得，元吉此番死里逃生，应当好好休养。智云素来稳重，可让其为儿臣副将，共破薛举。” 这次他是真的怕了，怕李元吉再跟过去捣蛋。所以，他提出让李智云跟着去，就是为了防止父皇强行把李元吉塞给他。 想和智云双排？李建成眉头一挑，开口道：“二弟，智云尚在扫平山南道，这个时候把他叫回来，不妥吧。” 李世民欠身道：“大哥有所不知，山南道各州已经平复，完全可以让孝恭负责善后事宜。” “我不同意。”李建成道：“智云扫平山南道，劳苦功高，这个时候把他调回来，岂不是欺负智云么。” 老李也觉得这么做有点不厚道，他可是答应儿子，搞定山南道回来给他惊喜。再说，这时候把智云调回来，不是抢功么，智云心里肯定不舒服。 李世民坚持道：“父皇，智云素来识大体，不会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再者，父皇完全可以先赏赐智云，再让他跟着儿臣去讨伐薛举。” 这倒也是个办法，老李心里一想觉得没毛病。反正山南道已经搞定，让李孝恭处理后续事宜应该没问题。 世民＋智云，薛举脑袋长犄角也必死。 “好，朕同意了。” “多谢父皇。” “不过，元吉还是跟着去戴罪立功吧，你们三兄弟一起，定能拿下薛举。”李渊又说。 李世民顿时感觉草了狗，玛德老子说了一大堆又回到原点是吧。 李建成接着道：“父皇，刘文静，殷开山都是晋阳元从，让他们也一起去吧。” 这次不是日了狗，李世民感觉自己被狗给日了。 这尼玛装病有什么用？ 李渊想了想，点头同意。 秦王府。 李世民从宫中回来，一句话不说，靠在凭几上，仰着头看着屋顶。 丰腴美丽的秦王妃看着揪心，连忙把自己兄长长孙无忌拖过来，然后长孙无忌又把房乔和于志宁拖过来。 “玄龄啊，你说本王这个病装的有什么用？” 李世民将立政殿的事情说一遍，最后补充一句。 房乔一笑，欠身道：“殿下，当然有用。” “说。” “最起码，圣人从此清楚，齐王不可靠，而秦王，才最可靠。” 李世民掩目须臾，叹道：“太子似乎，对本王有些忌惮。” 闻言，屋内顿时沉寂，长孙无忌，房乔，于志宁三人纷纷沉默。 屋外廊下，丰腴的秦王妃抚摸着隆起的小腹，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过了一会儿，房乔低声道：“殿下才能有目共睹，太子，心有他意，不足为奇。” 李世民抬眸，眯眼看着房乔。 “那你说，本王该怎么做，才能避免和太子冲突。” 房乔沉默须臾，反问道：“殿下欲为逍遥王乎？” 没等李世民说话，于志宁道：“天下未定，以殿下之才能，做得了逍遥王吗？” 说完，四人同时沉默。 以他们四人的智慧，话说的点到即止，深层次的意思已经在心里明朗。 大唐宗室，能打的，唯有已经立下赫赫战功的秦王李世民。楚王李智云虽然开始展露风采，但是到底和秦王有差距。在这种情况下，李世民再怎么退让，李渊也会让他掌兵，征讨四方。 而这，恰恰让太子有些不舒服。 话说回来，李世民自己，能放弃现在的一切吗？ “好了，不说了。”李世民道：“你们准备准备，等楚王自山南道回来，我们就要出征。” 房乔点点头，和于志宁起身离去。 长孙无忌脚步踏出门外，而后又缩了回来。 “怎么了无忌？”李世民不解的看着又回来的长孙无忌。 “殿下，这次楚王随我们一起，倒是可以亲近亲近。” 李世民眸色瞬间严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长孙无忌回以认真眼神，“可正是如此，我才要和殿下说。” “防患于未然呐，殿下。” 闻言，李世民顿时怔仲。 wap. /106/106347/27631229.html 第四十七章 楚王归 长孙无忌和房乔于志宁二人不同，他是李世民大舅哥，心腹中的心腹。很多房乔和于志宁不方便说的话，他可以说。 “大唐尚未一统，现在想这些，太早了。”李世民摇摇头。 劝人也讲究方法，长孙无忌很清楚妹夫的心思，于是说道：“属下希望殿下能够重视，告辞。” 李世民看着大舅哥离去，眸色闪动。他走出屋内，来到廊下，伴坐在妻子身旁。 秦王妃轻轻靠在丈夫怀里，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 “孩子没折腾你吧。” “没有，才三个月呢。” 李世民看着院内的树木，微微一叹。 长孙氏道：“二郎，妾身有件事想与你商议。” “你说。” 长孙氏道：“母后走得早，齐王婚事，太子妃代为打理，此事父皇已经应允。如今，宫中万贵妃忙于后宫之事，只怕也无闲暇打理楚王婚事，妾身身为嫂嫂，当为弟弟解忧。” “此事，还需智云同意。” “若是万贵妃同意呢？” 闻言，李世民看向妻子。这时候，长孙氏也看向他。 夫妻二人心有灵犀，不需多言。 “辛苦你了。”他搂着妻子。 长孙氏摇摇头，“这是妾身应该做的。” 东宫。 气氛有些压抑，刘文静和李元吉面对面坐着，互相无视对方，撇着脑袋不说话。 李建成夹在中间很是无语，只能给李纲一个眼神。 偏偏，李纲无动于衷。李纲虽然不知道李元吉和刘文静之间是怎么回事，但是圣旨的事情他还是清楚的，再加上太子夹在中间，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不简单。 作为太子詹事，辅佐教导太子，他本该给太子排忧解难，但是眼下的状况，他不想插手。因为太子明显有事情瞒着他。 李纲无动于衷，李建成只能看向韦挺。 韦挺会意，说道：“此番两位虽然征讨薛举不利，但是太子殿下已为两位争取戴罪立功的机会，所以不用如此气累。” 气累？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气累，刘文静明白韦挺这是在和稀泥。不过，他也不是真的想和李元吉撕破脸。 旋即，他顺坡下驴，感谢太子在皇帝面前美言，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 李建成问道：“刘相，真的是殷开山建议元吉进攻的吗？” 刘文静点头，“确实如此，他说可用秦王染疾之事，引薛举出手。” 秦王染疾？ 李建成也不是傻子，殷开山是谁的人他很清楚，现在有些事情，貌似有了解释。 二弟，好手段。 李纲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他们讨论征讨薛举失利的事情。 以他的智慧，已经有些明白。 李建成道：“不管如何，此事既然过去，就不要再追究了。眼下薛举乃是大患，我们还是先解决薛举吧。” “太子殿下说的是。”刘文静拱手，他原本也没想过要把事情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只能说李元吉是个变数。 李元吉淡淡道：“秦王出征，万事无忧。” 知他心里不平，李建成安抚道：“好了元吉，到此为止罢。” 李元吉还是给李建成面子的，冷哼一声便没有再提起。 众人商议一番，随后便散去。 李纲最后一个走，他看着李建成，说道：“太子似乎有事瞒着老夫。” 李建成也没有隐瞒，将自己对秦王染疾和殷开山故意引齐王出手的猜测和盘托出。 李纲听后，只警告道：“太子殿下，而今大唐尚未一统天下，有些事情适可而止。否则，反受其害。” “李师说的是，孤谨记在心。” 李建成自然明白李纲是在提醒他不要多事，现在的情形，他也觉得有些超乎预料。 尤其，是世民染疾那件事情。 李渊使者快马加鞭，十日内将消息送到巴州。 李智云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吃哈根达斯，八月份的天还是很热的，尤其是巴蜀地区。 “你们怎么看？” 哈根达斯用羊奶和果浆混合制作，味道还行，虽然没有真正哈根达斯那味道，但是勉强能让李智云下口。这总比抱着冰块啃要来的舒爽。 杜如晦擦擦下颌胡须的冰碴，思索道：“薛举虽然占据泾州，但是西秦不事生产，粮秣必然没有多少，只要在泾州坚壁清野，薛举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你支持秦王？”李智云问。 “是。”杜如晦如实道：“卑职觉得秦王的计策没错。” “错的是刘文静和殷开山，或者齐王？” 这尼玛还能不能好好说话，咱能不提这些么老板。杜如晦满嘴苦涩，“大王，卑职以为圣人让秦王再次出征，想必是明白的。” 薛元敬倒是没有纠结这些，而是说道：“大王，这眼看着山南道就要平复，这时候让大王回长安，那山南道这边怎么办？” “圣旨说了，让孝恭坐镇。” “那大王呢？”薛元敬问。他自然不是问李智云去哪里，而是问李智云的功劳怎么办。 这相当于被人截胡啊。 李智云也明白，直接说道：“父皇已在圣旨中承诺，返回长安就会加封本王为山南道大行台尚书令，梁州总管，顺便也给了不少的赏赐。” “可坐镇山南道的是李孝恭。”薛元敬提醒。 李智云道：“无妨，山南道诸州人事任命，父皇已在圣旨中说明，全权由本王做主。” “那就好。”薛元敬觉得这个赏赐还行，最起码没有直接给个空名。 李智云接着道：“本王决定，让你暂任山南道行台左仆射，和孝恭配合，管理好山南道的事情。” “卑职遵命。” 左仆射这个官职很屌，但是加上‘山南道行台’这个前缀，就显得不那么屌。 因为山南道属于临时战区划分，没有中枢的左仆射位高权重。 “克明，你和本王去一趟泾州。若能安然无恙的回来，本王保举你做梁州刺史。” 杜如晦点头，“卑职遵命。” 嘱咐完毕后，李智云又任命段志玄为山南道行军总管，辅助李孝恭统管兵马。 随后，他带着杜如晦和谢叔方返回长安。 wap. /106/106347/27631230.html 第四十八章 张婕妤 九月初，李智云抵达长安，没来得及换衣服，直接进武德殿面见李渊。 老李一见面，二话不说，先让黄门侍郎温大雅宣读嘉奖圣旨，山南道大行台尚书令，梁州总管，金银玉器更是赏赐无数。连带着杜如晦、薛元敬、段志玄和谢叔方等人也都另有嘉奖。 一番言语夸赞之后，老李切入正题。 “智云，薛举如今正在泾州肆虐，你可有退敌之策？” “父皇，儿臣以为，秦王之策无错。薛举孤军猛进，后勤辎重一定有问题，只要能遏制他的势头，将其困在泾州，必能一举将其歼灭。儿臣认为，可与其拉扯。” 老李问：“怎么拉扯？” 场上拉，场下扯。开个玩笑。 “坚壁清野。” 对此，秦王李世民觉得很赞，小老弟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相国裴寂亦是附和，“陛下，臣以为楚王所言有理。刘文静此前轻敌冒进之策，断不可取。” 这个时候，裴寂也不忘给刘文静补刀。 没办法，三人友，必有两人排挤一人。老李和裴寂还有刘文静关系都好，但是老李是皇帝，这就注定裴寂和刘文静必要争宠。 窦威、独孤震二人好似假寐，实则冷眼旁观。先前泾州兵败，完全是李元吉大意轻敌之故，但是老李却硬保儿子，这让他们心里很不舒服，因此这次武德殿议事，他们兴趣不是很高。 如果李渊真的不能解决薛举，他们不介意‘帮助’李渊，当然，前提是让他们的人率军出征。 太子李建成这时候也是赞同，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秦王已经制定战略打法，只等楚王回来，然后便是出征。再说，刘文静和李元吉先前战败，让老李很是生气，他现在若是唱反调，明摆着让老李骂不识大体。 因此，半个时辰左右，内朝会议便宣布结束。 方离开武德殿，太子和秦王同时叫住李智云。 那场面，微微有些尴尬，好像男一男二同时抓住女一，准备表白一样。 “二弟有何事？”李建成问。 李世民道：“大哥，臣弟想和智云商议出兵之事。” 这借口很强，让李建成一时间都没话说。 李元吉却说道：“这一次本王也随军出征，戴罪立功，可否让本王旁听，聆听秦王教诲。” 李智云暗自腹诽，好家伙，李元吉这阴阳怪气的功底见长啊。 确实，李世民被李元吉恶心的不行，脸色霎时间有些挂不住。他可没打算和李元吉说什么废话。 见状，李智云苦笑道：“三位哥哥，小弟刚刚回来，还未向母妃请安，可否隔日再聚？” “也好，明日为兄在府中等候智云。”李世民拍拍他肩膀，向太子告辞，不甩李元吉，踏步离去。 不远处，独孤震和窦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仿佛昨日重现啊。”独孤震感慨。 窦威点点头，抚摸着胡须，“历朝历代，都无法规避，只是没想到，你我有生之年，却见到两次。” “那独孤兄以为，这次情况如何？” “嘿，天下尚未一统，如此内斗，怕是不智。” “有理。” 万氏颇得李渊敬重，登基之后便封为贵妃，总揽六宫诸事，相当于皇后。 不过，老李没有要封皇后的打算，因此唐宫是没有皇后的。 李智云既然说要向万贵妃请安，自然不能食言，告别李建成之后便径直前往后宫。 他是亲王爵，可以随时入宫面见母妃。 母子二人见面，自是一番寒暄。 万氏道：“儿啊，前些时候为娘已让秦王妃帮助你张罗婚事，你得空可要去秦王府当面致谢。” 二嫂？ 想起那丰腴的身材，成熟的少妇气息，李智云心里微微痒。 “阿娘说的是，孩儿明日便去。” 随后，万氏又不免说起弟弟万宣道的事情，然后又对着李智云说着后宫的烦心事。 总不过是老李又纳了多少美人，又有多少后宫妃子争风吃醋，亦或者是谁谁怀孕了。 老李年纪虽然大了，但是播种能力不减，一朝撒丫子狂欢，不少女人的肚子都有了反应。李智云估摸，明年他就要多不少兄弟了。 见儿子风尘仆仆，万氏也没有久留，让李智云早日回府歇息。 刚离开寝宫，李智云迎面碰上前来请安的张婕妤。这女人老李刚收入后宫不久，不过其媚态和身段，以及床榻上的花样，让老李神魂颠倒难以自持，大有专宠的倾向。 “拜见楚王殿下。”娇媚的张婕妤柔声问候。 啧，不得不说老李的眼光没毛病，张婕妤确实是个大美人，尤其是其妖媚的脸，不愧是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的女人。 他不免心想，若是尹小娘子没有跟他，现在或许已是老李身边的尹德妃。 “见过张婕妤。” “殿下这是来向贵妃娘娘请安？” “是。” 张婕妤上前两步，幽香直入李智云鼻孔，她柔声道：“殿下远征在外辛苦，可得多注意身子。” “多谢张婕妤挂怀，智云省的。”李智云不动神色后退半步，拱手告辞。 这女人虽然诱人，但现在还不是他能碰的。 见李智云如此生分，张婕妤也不恼，只是看着李智云的背影有些晃神。 眼眸流连，光彩熠熠。 良久，化作一声叹息。 回到府中，李智云在尹小娘子的服侍下洗了个鸳鸯浴，然后搂着尹小娘子进入梦乡。 翌日，李智云便带着李珍李强前往秦王府。 人无信不立，既然答应要去，李智云自然得去，否则就是在侮辱李世民。 没错，放后世，兄弟之间约吃饭，经常有放鸽子的事情，这种事在后世不算什么。但在古代，随意放人鸽子，就是在侮辱别人。 秦王府前，李智云下马。 李世民早已得到消息，带着秦王妃长孙氏等候多时。 “二哥，二嫂。” “智云无需多礼。”李世民拉着他臂膀。 李智云一笑，目光转向二嫂。 那丰腴的身段，成熟的少妇气息，撩人的味道，不是二嫂又是谁。 不过，长孙氏微微隆起的小腹却让李智云微微惊讶，“二哥，二嫂莫不是？” 李世民得意一笑，点头道：“再过些日子，你就该做王叔了。” 前些时候，他已听说大嫂郑观音怀有身孕，没想到长孙氏也不落后啊。 “恭喜二哥，恭喜二嫂。” 长孙氏和声道：“叔叔若是羡慕，以后孩儿出世，你可得多来看看。” “一定，一定。”李智云暗想，我一定多来看看你。 不多时，三人进府。 wap. /106/106347/27631231.html 第四十九章 见完二哥见大哥 秦王府的布置颇为平凡，几株有些年岁的杉木种在院子中，地上偶尔能看见一两只四处乱跑的鸡。相比较东宫，秦王府无疑层次要落上许多。 唐宫的宅院，不是所谓的青砖铺地，白瓷贴墙，除却规模有固定档次，其他的布置，其实和农家院落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砖石都得靠人工打磨，现在的大唐，可没有这么富庶。 入得厅堂，兄弟二人对坐。 李智云首先感谢二嫂对自己的关怀，帮助他筹备婚事。长孙氏则笑着说是应该的，一番话说的极为合适，让人听了既不觉得欠人情，又拉近双方的关系。 李老二能有贞观之治，漂亮贤惠成熟的二嫂占三分之一功劳。 不多时，二嫂便笑着下去准备饭食，留下两兄弟说着此番征讨薛举的事情。 大部分时候，李智云都在赞同，少部分时候，劝解李世民。 赞同李世民对薛举的策略，劝解李世民看开，不要将刘文静和李元吉兵败的事情放在心上。 “智云，若是此番由你统军，断不至于如此惨败。” “二哥过誉，我一直觉得二哥的策略没有错，只是出了些许意外罢了。二哥若是没有得病，此番薛举已败。就算薛举此时占据泾州，那也不过是强弩之末，他孤军在外，我们只消固守，薛举必然无计可施。等其力疲，一举攻之，薛举必败。” 李世民的个人魅力不用多说，和他聊天，比和李元吉聊天要舒畅，不过想起以后的事情，李智云心里不免有些警惕。 说李世民是被动发动玄武门之变，此事有待商榷。但换位思考，若自己是李世民，恐怕也不甘心做个实权王。再者，历史上的实权王什么下场，人所皆知。 “智云，其实那一日，我不想刘相国和元吉跟着去征讨薛举。军中之事，繁杂沉冗，并非那么简单。当时我患有疟疾，曾告诉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但还是......唉。” “二哥，四哥其实也只是想要替你分忧。我们几兄弟，二哥你是最累的。做弟弟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以攻城略地而言，二哥当属宗室第一人。是故，我觉得四哥其实是想要让二哥看看，他也可以替父皇分忧，减轻二哥肩上的担子。” “如今大哥辅助父皇参赞国政，二哥你对外开疆拓土，我和四哥自然也是想要多帮助你们。” “智云，你有心了。”李世民感慨，他相信李智云确实如他方才所说，但是并不相信李元吉。 那个臭弟弟，不给他添麻烦他就烧高香了。 李世民道：“此番大败，父皇在关陇人士面前，有些难堪，你我出征，断不能再给父皇丢脸。” “二哥放心便是，小弟一定听从二哥吩咐。” 李世民欣慰一笑，他就是要李智云这个态度。若是李智云和李元吉一样，他估计要爆炸。 “对了智云，山南道那边如何？” ...... 在秦王以及秦王妃细心款待下，兄弟二人所谈甚欢。李世民还表示，若是日后出征在外，还望他多多照顾秦王府。 对此，李智云拍着胸脯表示，都是兄弟，不分彼此。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这一句，李智云在心里悄悄补充。 见完李世民，隔日李智云又应太子所请，前往东宫一叙。太子妃郑观音即将临盆，挺着大肚子和李智云见面。 当日，李元吉一边喝酒一边吐槽刘文静和殷开山引诱他进攻薛举。 李智云不免好笑，他们能引诱你齐王？ 那本事还真是不得了。 李建成道：“此次出征，你们务必要好好配合秦王，不可意气用事。” 这话主要针对李元吉。 “谨遵皇兄教诲。”兄弟二人抱拳。 李元吉虽然心里很不服气，但是败了就是败了，他顶多在李世民面前逆风输出，但在李建成面前还保持着应有的尊敬。 顿了顿，李建成看向李智云，“智云，昨日秦王可有与你说起应对薛举之策？” 闻听此言，韦挺眉头顿时微微一簇，开口道：“太子，您还是担心薛举？” 李建成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急躁，连忙顺着韦挺的台阶而下，点头叹道：“薛举号称兵马十万，由不得孤不紧张。” 李智云扫一眼韦挺和李建成，说道：“皇兄，你放心吧，二哥文韬武略，远超智云，区区一个薛举，一定能拿下。” 李建成心里微微不舒服，老二比我强这么多？ “智云啊，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但是做哥哥的，却要提醒你。”李元吉道：“此番我们随军出征，一定要小心殷开山这个小人。” 他眼中闪烁的凶光，让李智云毫不怀疑，一有机会，李元吉一定会整死殷开山。 “四哥此言何意？” 李元吉道：“我先前不是说了么，若不是殷开山错误估计薛举，鼓动我出兵，焉能大败。哼，我甚至怀疑，殷开山的那番话，其实是秦王指使的！” “四弟！”李建成严厉呵斥。 李元吉气势为之一怂，嘴硬道：“你们就是太傻！” 李智云低声道：“四哥，不要乱说，我们四兄弟是为一体，皆为父皇大业效力，二哥断不会如此。” “反正呢，小五你就是相信他是个好人，等你以后吃苦头了，你就知道厉害了。”李元吉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但就是没人理解我的无奈’摸样。 李建成警告道：“这话在东宫说说也就罢了，若是让孤在外面听见，决不轻饶！” 没有指名道姓，这是在警告在场的所有人？ 李智云心中暗忖，随后安慰道：“大哥，别生气了，四哥只是一时被兵败的事情梗在心里，这才会失言。对不对，四哥。” 说完，李智云看向李元吉。 后者撇撇嘴，不甘不愿道：“是是是，你们说的都是对的。我昏头了，失言了。” 李建成收回目光，长叹口气。 话题到这里，显得有些凝重，三兄弟都不愿意多谈，何况韦挺和王珪。 李建成转移话题，想让气氛缓和下来，于是问李智云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 李智云无奈道：“大哥，原本我是打算让母妃准备的，可是后宫诸事繁杂，母妃实在抽不开身。好在二嫂不久前入宫，答应母妃帮帮忙，不然，臣弟真要分身乏术了。” 话音落下，韦挺瞳孔一缩，下意识看向太子。 而太子李建成，手掌已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wap. /106/106347/27631232.html 第五十章 老狐狸毒辣 老二媳妇这么做，目的太明显，明显的让李建成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智云呐，怎么不找你大嫂呢？”李建成养气功夫越来越好。不会因为这点事情破防，虽然他心里确实很不舒服。 李智云无奈道：“大哥，大嫂怀有身孕，怕是多有不便。而且，大嫂已在为四哥筹备婚事，小弟实在不好让大嫂劳累。” 闻言，李建成心里一堵，有些说不出话。 韦挺开口笑道：“殿下成婚的时候，可别忘记给我一张喜帖，我好去沾沾喜气。” “韦兄放心，到时候少不了你一杯喜酒。”李智云哈哈一笑。 经过韦挺的打岔，李建成很快整理心情，说道：“前些时候听父皇说，他准备让王通先生担任楚王府长史？” “是，王师傅已从太原赶来，明日就能抵达长安，小弟打算到时去迎接王师傅。” 唐朝的王府长史属从四品上，负责教导大王，匡正过失，统摄幕僚。楚王府初建的时候，薛收和薛元敬都短暂的担任过王府长史，但是薛举的事情让老李心里很疙瘩，所以薛收和薛元敬很自觉的辞去长史一职，换成王府参军或者是法曹。 王通身为当代大儒，又是李智云授业恩师，由他担任楚王府长史，再合适不过。 李建成开心啊，因为他身边也有一个姓王的。 王珪和王通同为太原王氏，虽然不是亲兄弟，但却是族兄弟。 “珪也好久没见通弟了，不知他身体怎么样。”王珪笑着说。其实他早就得到这个消息，只是没说出来。 李智云叹道：“前些时候师傅来信告诉我，说他身体每况愈下，我是真不忍心他舟车劳顿，从太原赶来长安。” 李建成安慰道：“无妨，待王长史来长安，定要晨昏请安，以安其心。” “臣弟谨记皇兄教诲。”李智云拱手。 用过午膳，李智云辞别。 “你们看见了吧，秦王是不甘寂寞啊。”李建成立在廊下，看着园中庭花，脸色令人捉摸不透。 韦挺和王珪对视一眼，前者道：“太子不可掉以轻心，楚王殿下才能卓著，行事稳妥，前有生擒屈突通之功，后有平叛山南道之勋，来日必得圣人重用。” “我知道。”李建成道：“父皇膝下，唯吾等四兄弟。” 其实韦挺和王珪都很清楚，大唐的皇帝陛下，异常重用宗室子弟，这和前隋的杨广完全不同。杨广像防贼一样防着宗室，老李则是重用宗室。 李叔良、李孝基、李神通这些宗室长者不论，年轻的李孝恭、李瑗、李琛等人都得到老李给的立功机会，或是担任州长史，或是统率一军。 而李智云身为成年皇子，又怎么会差呢。 从封号就能看出来，李渊还是比较重视这个庶子的。 楚王！ 王爵封号，以秦晋齐楚最贵，楚王的分量很足。 再加上，楚王麾下有一支两万人的嫡系兵马，岂能小觑之？ 虽然他们都没有明说，但是东宫拉拢齐王和楚王的举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尤其，是秦王。 王珪道：“不管如何，楚王那边，太子殿下要多些耐心。以属下来看，楚王殿下怕是对秦王心怀好感。” “那也不算好感吧。”李建成回忆道：“智云自小便是跟着秀宁一起长大的，论关系，秀宁和智云最亲近。世民嘛，一般般吧。” 韦挺道：“殿下，不可掉以轻心啊。” “放心，孤明白。” 翌日，李智云亲自前往长安城外的灞桥迎接王通。 王通在隋唐两代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儒学大家，曾经见过隋文帝，辅佐过蜀王杨秀。后来他发现杨秀喜欢玩封建迷信，果断辞职回家。 “弟子智云，拜见师傅。” “殿下免礼。”脸色蜡黄的王通一副病恹恹的摸样，行将就木是对他最好的评价。 其实王通年纪不大，才三十四岁，但是他身体不好，年初又感染风寒，险些丧命。本来，他不想来长安这个是非之地，但是李渊三次派人去请，自己的族兄王珪也派人请他。无奈之下，他只能答应李渊所请，前往长安担任楚王府长史。 俩人进了马车，李珍驾车前往长安。 “方才的见面，倒是让老夫想起了当年第一次见杨秀的情形。他也和你一样，英姿勃勃。” 擦，老师你要不要这么刺激，上来就玩读心术？ “智云自问没有在外丢老师的脸，老师何必拿杨秀埋汰智云。”李智云苦笑回应。 杨秀当年迷恋封建迷信，扎小人，被杨坚打出屎。 王通顶着蜡黄的脸，摇头道：“你素来聪颖，工书弈棋无一不精，怎么现在反倒是喜欢装糊涂？难道说，成了楚王，你也学会了为官之道？” “智云不敢。” “是不敢，还是现在不敢？” 面对王通的咄咄逼人，李智云一度想把他从马车上丢出去。你是李智云的老师，又不是我‘李智云’的老师，丫的装什么逼呢。 他成为李智云之前，李智云早已出师。 “老师此言何意？” “何意？”王通嗤笑，“当年的蜀王杨秀，亦是这般问过老夫。” 李智云不说话了，他算是看出来，王通就是来找茬的。 见李智云不语，王通也沉默许久。 过后，他低声道：“智云，老夫历经两朝，有些事情心知肚明，长安何等情形，自然清楚。你为楚王，身在局中，老夫明白。只望你勿忘本心，勿忘君臣。” 闻言，李智云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旋即笑着道：“老师放心，而今天下尚未一统，智云必定竭尽全力为父皇大业鞠躬尽瘁。” “唉。”王通重重一叹，终究是没多说什么。 王珪的信，他早就看了，有些事情，以他的经历早已看穿。 回到长安，王通和李智云前往宫中面见李渊。 老李对王通还是很礼遇的，不仅赏赐宅院，还请御医为王通把脉，又下令让王通领礼部尚书荣誉头衔。 最后，王通临走的时候，老李还让王通一定要好好教导楚王。大有家长请个家庭教师回来的感觉，让李智云十分的别扭。 wap. /106/106347/27631233.html 第五十一章 王德发的遗产 王通并没有入住楚王府，而是选择住在老李安排的宅院里面，甚至他也没有真正做到一个王府长史的职责。即，帮助楚王出谋划策，管理招募幕僚。 更多的，王通只是给李智云讲讲经史，完全没有和李智云讨论国政的心思。这让李智云莫名的松口气，因为自那日王通的态度来看，他似乎看出什么，但是出于对朝政的灰心丧气，没有要在仕途更进一步的打算。 “老师似乎一点没变。”薛收将王通送出王府，对李智云这么说。 李智云绕有深意道：“老师见多识广，不喜朝政，况且他现在的身体，不支持他劳心劳神。” “可惜，以老师的足智多谋，大王必能一帆风顺。” “这世上从来没有一帆风顺的事情。”李智云说。 屋内，杜如晦听着他们二人说话，打断道：“殿下，太子和秦王那边，如何？” 李智云笑道：“克明，你素来对这些事情避之不及，怎么现在主动谈起？” 还能因为什么，他现在已经是楚王府的人，身上已被打上烙印。 “殿下说笑，属下不能光拿俸禄呀。”杜如晦幽默道。 没办法，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李智云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拉拉家常而已。当然，免不了谈及兵败的事情。” “殿下打算怎么做呢？”杜如晦带着深意的问。 “怎么做？”李智云微微一笑，“克明啊，天下尚未一统，王世充占据中原，窦建德纵横河北，刘武周背后有突厥人，南方更是割据数地。现在，我能想这么多吗？” 杜如晦赞赏的点头，“殿下慧心。” “可总要有个章程吧。”薛收默默道。 李智云和杜如晦同时沉默。 这种事情，逃避是不解决问题的，而且以现在的苗头来看，以后的情况只会越来越恶化。 “不管怎么说，都是哥哥，要搞好关系。”李智云道。 此时，杜如晦提醒道：“殿下切记，圣人永远是圣人。” 李智云心中高兴，言道：“不错，圣人永远是圣人。” 便在此时，李强来报，“大王，府外有人求见。” “是谁？” “他说自己是王德发之子，有要事求见大王。” 李智云一楞，“王德发的儿子不是都已遣散了么。” 虽然王德发被抓，但是李智云并没有决定要杀他，因为王德发是自己投降的。而且，因为牵扯到独孤家，所以李智云将皮球踢给了老李，让李渊决定王德发生死。 后来，王德发被独孤家整死，老李捏着鼻子认怂，没有继续追究王德发，于是赦免了他的儿子。 “他来有什么事情？” 李强道：“他说，王德发有一份遗产。” 遗产？ 独孤府。 近来薛举闹得声势很大，但是对关陇贵族来说几乎没有影响。他们连李渊都当工具人，何况一个到处踢垃圾桶的小流氓。当然，如果老李不能解决薛举，他们不介意帮帮场子。 独孤震是独孤信幼子，不过他和前七个哥哥不一样，他在隋朝的时候没什么名声，一直做着普通的官，直到大哥独孤罗之子独孤篡死掉，他才开始接管独孤家，成为家主。 独孤家有不少人才，也有不少白痴，有人还在隋朝造反，这让独孤家一直在走下坡路。 这种情况，直到独孤震当上家主才开始好转。 “修德，王德发的事情，你处理的如何？”独孤震一边钓鱼，一边询问独孤修德。 “家主，不是已经盖棺定论了吗？”独孤修德很不理解，朝廷已经认定王德发暴毙身亡，这还有什么可问的。 独孤震拿着鱼竿的手微微抖动，忍着拿鱼竿抽独孤修德的冲动，说道：“你父将你交给我教导，你可知道是何原因？” 独孤修德的父亲是独孤机，目前在洛阳。而独孤修德的祖父是独孤信第四子，独孤震的四哥，独孤藏。 “孙儿不知。” “因为你做事粗糙！” 一声低吼，鱼竿扑通一声插进水里。 独孤修德吓一跳，连忙低头，“还请家主教诲。” 他在外面耀武扬威，但是绝不敢在独孤震面前嚣张。 “你知不知道，王德发身上有一份独孤家在梁州储藏的粮秣兵器账册。” “什么？！他怎么敢！”独孤修德又惊又怒。 “他怎么不敢！”独孤震怒道：“独孤怀恩这个蠢货，好端端的要生事。你们不准王德发投降，他又打不过李智云，自然要给自己留下后路！” 独孤修德震惊的无以复加，连忙问道：“家主是如何得知消息的？” 独孤震双手背在身后，言道：“王德发的副将，乃是独孤家的人，南郑城破，他力战而死，其子将遗书送给老夫，老夫这才知道王德发身上有一份账册。” “那账册现在何处？”独孤修德忙问。 独孤震眼眸中蕴含杀机，“在王德发的儿子手上。” “我去杀了他！”独孤修德杀气四溢。 “站住！”独孤震叫住已经转身的独孤修德，质问：“你知道那人在什么地方吗！” 有点尴尬，独孤修德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见他这副摸样，独孤震气不打一处来。 过了一会儿，独孤震压下怒气，说道：“我派去的家奴一直追杀到长安才失去王德发儿子踪迹，他一定躲在长安城。长安衙门有怀恩旧部，你可去联系，让他们以清查西秦探子为由，暗中调查，务必给我抓住他，找回那份账册。” “是！”独孤修德答应，旋即不解道：“王德发的儿子这个时候不往山里跑，却来长安，他想为王德发翻案？” “你还不蠢。”独孤震冷哼，“若是我没猜错，王德发一定嘱咐过什么，比如，他一旦出事，让其子拿着账册前来长安，与我们玉石俱焚。” 说起这个，独孤震就是一阵胃疼。尼玛的，原本好好劝降王德发就是，按照剧本来不就完事了么，偏要搞事，结果现在搞的一手都是屎。 “他在痴心妄想，做梦！”独孤修德大怒，咬牙切齿：“等我抓住他，一定将他五马分尸！” 独孤震挥挥手，“尽早解决此事，不要拖延。” “是。” wap. /106/106347/27631234.html 第五十二章 延续百年的战争 王德发的儿子叫王协，长得黑黑瘦瘦，一双大眼格外明亮。 “这可不是遗产。”李智云看完王德发的遗书，目光落在王协身上。 王协道：“只要楚王殿下愿意助我，账册我一定亲手奉上。” “你误会了。”李智云淡淡一笑。 他说那话的意思，其实是觉得账册是烫手山芋。 “我有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去找别人，而来找本王呢。你父亲，可是本王亲自下令押送长安的，按理来说，你父亲的死，本王也有连带责任，你来找本王这个仇人做主，说不过去吧。” 王协恨声道：“我父亲的死和大王无关。当日，我父原准备投降大王，但有人不准！” 李智云眼帘微垂，缓缓坐下，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王协，你要告的人可是长安令，此事非同小可，本王马上就要出征，怕是帮不上你。” “殿下就不想知道是谁在背后阻挠殿下攻打南郑吗！” “口说无凭。”李智云道：“没有证据，本王什么也不信。” 王协顿时心灰意冷，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楚王居然这么怂，而且毫无好奇心。原本，他以为可以利用楚王和独孤氏之间的矛盾，来借楚王之力，替父翻案。 可是楚王的表现，大大出乎自己的预料。 “原来你们都是一丘之貉。”王协愤怒道。 “放肆！”李珍上前怒喝，“胆敢冒犯大王！” 王协的小心思，李智云岂会不明白。在这长安，王协举目无亲，根本没人能帮助他。而自己，正是和此案有牵扯的人之一。 李智云有理由相信，王德发的遗书绝不止这么一点，很可能王德发在投降之前告诉过王协，独孤氏暗中给他李智云穿小鞋的事情。 而王协，想借着这个事情，让自己帮助他。 “好了，算了。”李智云打断李珍，看着王协，“你所说的事情非同小可，没有证据我很难帮你，不过我可以帮你见一个人，如果他愿意帮你，你可能会成功。” “谁？” “太子。” “太子？”王协咽咽口水，“殿下，您说的是真的？” 李智云嗤笑，“王协，你现在孤身一人，在本王的楚王府，你觉得本王有必要欺骗你吗？” 王协连忙摇头。 “好，本王会带你去见王协，至于你能否说服太子，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多谢大王！”王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拜道：“若能替父翻案，大王之恩，小人铭记一生。” “行了，你下去休息吧。”说完，李智云给李珍一个眼神，后者会意，带着王协下去。 在他们走后，李智云拍拍手，藏在屏风后的薛收和杜如晦走出来。 “你们觉得王协说的几分真，几分假？” 杜如晦道：“半真半假。王协想报仇是真，不恨殿下是假。只是他也明白，目前他只有依靠殿下，才能得到重视。若是属下猜测的不错，独孤家一定在四处找他。这次，他冒险前来楚王府，一是为了见大王，二也是想要拉大王下水。” “怎么说？” “如果大王不助他，等他从楚王府离开的消息传入独孤家耳中的时候，大王必受牵连。独孤家会以为，账册在大王手中。” “好小子，心眼很深啊。”李智云笑了笑。 杜如晦道：“大王控制王协是对的，如果事情不对，大可以将其软禁。” 李智云点点头，又问道：“账册的事情，你们怎么看？” 薛收拱手道：“大王，恕属下直言，不管账册是真还是假，大王都碰不得，独孤震乃是当朝相国，大唐鼎定之功臣，大王决不能得罪他。” “属下也是这个意思。”杜如晦道：“虽然南郑的事情确有蹊跷，但是大王，此事不宜深究。” 李智云起身在堂内来回走动，须臾，停下脚步。 “那你们以为，本王是否要带他去见太子？” 杜如晦错愕道：“殿下，您真要帮他？” 他不理解，自家大王为什么要接这个烂摊子。 “不行吗？”李智云反问。 “不是不行，而是没必要。”杜如晦道：“大王大可以无视此事，作壁上观。” 李智云摇摇头，笑道：“克明，你既然知道这个王协想拉我下水，那他也有可能准备后手啊。比如，若是他被困在楚王府出不去，外面可能有人做其他的动作。换句话说，我答应见这个王协，就已经插手了。” 杜如晦顿时汗如雨下，这话确实有道理。 薛收沉吟道：“既然如此，那就得让他去见太子。不过属下有个建议。” “你说。” “殿下不能直接带他去见太子，要让其他人做中间人。” “谁做中间人？” 薛收道：“王珪。” “王珪？”李智云迟疑道：“他可是太子的人，而且很警惕，岂能看不出来我们是想要祸水东引？” 薛收正欲开口，但看见杜如晦，话止住了。 杜如晦也察觉到薛收有些忌惮自己在场，拱手道：“属下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告退。” “不急。”李智云拉住杜如晦，看向薛收，“克明是自己人，什么话都可以说，我相信他。” 闻言，杜如晦沉默的低下头。 薛收颔首，言道：“大王，正是因为王珪是太子的人，所以他才一定会抓着此事攻歼独孤震。” “为什么？” “因为他姓王，太原王氏，五姓七望之一的王氏。” 刹那间，闪电划过脑海，李智云顿悟。 这已经不是个人的斗争，而是两个庞然大物数百年的斗争，乃至于一直延续到百年后的大唐。 知道河北为什么那么乱吗？ 知道超级不死小强刘黑闼为什么老是能跳出来造反吗？ 知道安史之乱吗？ 一切的根子，都是两个庞然大物的斗争。 关陇军武集团，山东士族集团。 这两个庞然大物，从东西魏开始，延续到北周北齐，再到大唐和窦建德，刘黑闼。 一直到那个娶儿媳的玄宗皇帝时期，安史之乱。 自古赵燕多豪杰，终唐一朝，河北就没有安静过。山东豪杰，北齐血脉，一直在暗中搞事。 而他们之所以能搞事，那得问问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赵郡李氏等等等。 薛收的意思很明显，这样的机会，王珪一定会抓住，狠狠咬一口独孤氏。 李智云缓缓松口杜如晦，言道：“该怎么通知王珪呢？” “大王放心，属下自有计较。” 李智云沉默须臾，点头道：“好，你把想法写个陈条给我。” “是，属下这就去。” wap. /106/106347/27631235.html 第五十三章 来自杜如晦的解答 看着兴冲冲离去的薛收，李智云问道：“克明觉得，薛参军的办法如何？” “殿下为何如此相信杜如晦，殿下就不怕杜如晦告密吗？”他没有回答李智云的问题，而是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你方才一直沉默，是在纠结这个事情？” “是。” 李智云哑然失笑，旋即道：“其实也没什么，我看重的人，无条件相信。克明，虽然你一直与我若即若离，但是我知道，你其实值得信任。而我，一直想做那个被你信任的人。” “当然，若是我看走眼，你去告密，那只能怨我李智云识人不明，我活该，与你无关。克明啊，从我看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你我之间的缘分，我相信你，如同相信我自己。” 我相信你，如同相信我自己。 这句话回荡在他脑海。 “杜如晦微末之吏，何来殿下如此信重。”他眼眸湿润。 李智云拍着他肩膀，“没有为什么，只因我信你是个耿直君子。” 一双干净的眼，看的杜如晦心潮澎拜。 “属下明白了，请受卑职一拜。”他深深一躬。 “快快请起。” 扶起杜如晦，李智云朝着他肩窝来一拳，笑道：“以后，你可得多指教，别让我踩空掉坑里。” 杜如晦一笑，“大王放心，卑职吃饭必做事。” “哈哈哈。”俩人相视而笑。 笑完，切回正题。 杜如晦分析道：“大王，薛参军的计谋没错，王珪若是知道此事，必会联合太子对付独孤氏。但是，薛参军有私心。” 闻言，李智云眉头一皱，“为何这么说？” “大王，王珪一旦鼓动太子发难，独孤氏再也不可能亲近太子，如此一来，东宫人士，尽出山东。” 霎时间，李智云眉头剧烈跳动一下。 “可是如此一来，薛参军能得到什么呢？” 杜如晦低声道：“人是从殿下这儿送去的，太子会怎么认为呢？” 李智云瞳孔一缩，“太子认为，我支持他！” “不错。”杜如晦道：“不仅如此，王珪也会认为殿下亲近他们，排斥关陇，如此一来，日后必会百般拉拢，甚至逼迫殿下做出选择。而薛参军本就出身河东薛氏，隶属于山东士族。殿下支持太子，不正是他们想看见的么。” 一瞬间，李智云冷汗打湿内衣。 他刚刚，险些走错。 就算独孤氏不知道这件事情，可正如杜如晦说的那样，人是从他这儿送出去的，太子随时可以将这个消息散出去。 “他为什么要设计我！”李智云咬牙切齿，“我视他为兄，多加礼遇，从不曾慢待，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一场斗争，关乎大唐继承人选择的斗争。 从目前东宫的班底来看，太子明显偏向山东士族。 而山东士族素来和关陇贵族不合，这是两个集团延续百年的争斗。 前隋时期，太子杨勇被废的根本原因就是他身边的关陇人士太多，犯了杨坚的忌讳。 杨坚觉得以杨勇的能力根本无法驾驭强悍的关陇贵族，隋朝迟早会走上北周的老路。所以，他选择了败家子杨广。 杨广身边的头号马仔是谁？ 弘农杨氏，杨素！ 山东士族并非是单纯指五姓七望，其实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一个对门阀世家的统称。 所谓五姓七望，那是魏孝文帝用来收买北地士族人心的计策。 从地图上看，太原王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赵郡李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陇西李氏，其实都在大河周边，也就是北地。 而在百年的南北分裂之中，魏孝文帝为了融合汉民，提出贵族门阀，划分鲜卑贵族和汉家高门，两者互相通婚。 崔氏、卢氏、王氏、李氏、郑氏，都在河北或者并州扎根生存，遭到北魏统治，想不答应都难。 于是，五姓七望的说法渐渐传开。 但其实，除却这七家，天下还有很多的望族门阀。比如弘农杨氏，河东薛氏，琅琊王氏，闻喜裴氏等等，他们的势力一点不弱。 在并州，素有‘北王南裴’的说法，闻喜裴氏一点不怵王氏。 前隋的太子之争，山东士族赢了，关陇贵族输了。 所以翻看史书，你会发现有一段时间，闻喜裴氏的裴矩和裴蕴居然同为宰相，这是何等煊赫。 关陇贵族也没有坐以待毙，在杨广抛弃关中，前往洛阳的时候，注定了关陇贵族的造反。 这一切看似偶然，其实必然。 杨广用山东士族对付关陇贵族，迁都洛阳，摆脱关中，逃离关陇贵族控制，间接让关陇贵族下定决心，干掉隋朝！ 最后的结果大家也清楚，隋朝gg。 你不能说杨广错了，你只能说他斗争失败了。 而现在，历史重现。山东士族的太原王氏选择太子李建成，他们再次开始押宝。 按照历史，这次山东士族大败。王氏一蹶不振，直到他们再次押宝李治，太原王氏出了一个王皇后，才再度雄起。 不知不觉，李智云发现自己其实早已入局。 他联想到窦氏亲近李世民，心中一片冰冷。这些老狐狸，早就开始布局下一代。 “为什么？”李智云又是一句自问。 杜如晦饶有深意道：“因为殿下，只是殿下，而太子，将来却不是太子。薛参军认为，殿下只能是殿下，只能是支持太子，或者其他人的殿下。” 李智云全明白了，薛收的做法，基于一个原则。 那就是李智云只能是楚王，他只能支持哥哥们，不能成为独立的楚王。 从这一点上来说，薛收其实并没有背叛李智云，他只是在推动李智云靠向李建成。 可是，李智云可没打算在将来把自己的性命交给别人来决断。尤其，他知道李建成会输，而且自己未来妻子是杨氏的时候，那就更不可能顺从他人。 这一点，薛收不明白。 李智云深吸口气，低声道：“或许是我们想多了。” 杜如晦道：“尽管如此，大王也要谨慎行事，切不能受制于人。” “你说得对。”李智云道：“不能受制于人。” 过去许久，李智云才重新平复内心。 “克明，你方才说，殿下只能是殿下。那你呢，跟着我会觉得委屈吗？” “殿下的做法和卑职刚刚说的，可有一些差距。”杜如晦一双瞳孔看着李智云，好似看穿一切。 wap. /106/106347/27631236.html 第五十四章 越走越孤独 现在，李智云才发现，他小觑了这些‘古人’。无论是薛收还是杜如晦，都让他心里彻底改变对‘古人’的看法。 在杜如晦的注视下，李智云叹道：“我确实有所察觉，但只是想要自保。” “仅是自保？”杜如晦面露‘不怀好意’的笑。 “克明，你又何必如此呢。”李智云对杜如晦的刨根问底显得有些无奈，知道放心里就是，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闻言，杜如晦心里已有答案，他微微一笑，“是卑职想多了，还请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李智云松口气，坐在软垫上，问道：“那我现在要怎么做才行？” 杜如晦来到他身边坐下，身子前倾，低声道：“殿下，王协必须要交出去，但是不能让王珪交给太子，得换个人。” “换谁？” “王通。” “长史？”李智云不可思议道：“克明，你没有开玩笑吧，以长史的性子，此事他若是知晓，一定会让我把人交给父皇。” 那日迎接王通，他提起杨秀的事情，未尝没有警醒李智云的意思。 杜如晦解释道：“大王，我们完全可以双管齐下，一边让薛参军通知王珪，一边不小心把消息透露给王通。如此一来，殿下就能抽身事外。再者，王通乃是王府长史，他有匡正殿下言行之责，由他来做此事，合情合理，任谁也挑不出毛病。而且，以王通和王珪的关系，东宫那边也不能说什么。” “最多，只能怪殿下让王通知晓此事罢了。” 草！ 老杜你这心眼怎么这么多。 杜如晦紧跟着道：“只是如此一来，便坏了殿下的谋划了。” 闻言，李智云眸色一紧。 “克明，你还真是敏锐啊。” 杜如晦一笑，言道：“其实殿下不用刻意让太子去和独孤氏对立，因为已经有人替殿下做了。” “谁？” 杜如晦没说话，只是向上指了指。 见状，李智云沉默足足有半炷香时间，而后回过神，放声大笑。 笑完，他看着杜如晦，“克明，我真是庆幸遇见了你。否则，我怕是早成众矢之的。” 杜如晦谦逊道：“殿下不用担心，若非殿下亲近之人，若非关注殿下之人，若非一等一的聪明人，断不会看出端倪。” “你这是自夸？”李智云笑问。 杜如晦笑着挠挠头，显得有些憨厚。其实他没说错，能看出端倪的，只有这几种人。因为，他也是跟了楚王很久，因为楚王的信任，才看出楚王的谋划。 旋即，李智云直起腰板，朝着杜如晦郑重一拜。 “殿下，你这是？”杜如晦手忙脚乱去扶。 李智云抬起头，拱手正视，“往后，还请先生，多多指教智云。” 言罢，又是一拜。 见此，杜如晦拱手，“杜如晦，必尽全力，竭尽所能，辅佐殿下！” 俯身，下拜。 堂内寂静无声，只有两人相对而拜。 得杜如晦之助，确实让李智云十分高兴，但是杜如晦的一番分析，却让他毛骨悚然。 他认为自己没有入局，但实际上自己早已入局。 “克明，你觉得我该如何对待薛参军？” 杜如晦略作思忖，言道：“殿下，薛参军其实并无坏心，他只是在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而且，他的本意应该也不是谋害殿下。卑职以为，他到底出身河东薛氏，将来会成为殿下臂膀，不可轻弃之。且，薛收素有才干，殿下不能放过。” “可是他的心思，不在我这儿。”李智云一叹。 杜如晦笑着道：“殿下放宽心，薛收那边，交给卑职就是。” “那好，薛收就拜托你了。” “定为殿下分忧。” 杜如晦告辞而去，李智云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他想起来，杜如晦貌似是京兆杜氏出身。 城南韦杜，去天尺五。 李智云明白，他若想成事，离不开这些人。 “阿强。” 李强从外面走进来，“殿下。” “杜参军自即日起便是本王心腹，你可派人暗中保护他，顺便也看看，谁想对他动手。” “遵命。” 随着李强下去，李智云坐在软垫上久久无语。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相信别人了。 或者说，孤独感越来越深。 那一条路，或许就是所谓的孤家寡人吧。 只是，悬崖陡峭，行差踏错一步，自己将会万劫不复。 “唉。” 一声叹息，回荡在屋内，久久不散。 河东薛氏对关陇独孤氏没有私仇，只有立场敌对。他们之间的斗争也不涉及仇恨，只有利益之争。 看看如今的大唐六相，一个山东士族出身的人都没有，这就足够让他们心中不满。 薛氏并没有什么人有机会接近相国的位子，但是这不妨碍他帮助其他的山东人士接近那个位子。若一直是关陇当权，用腚想也知道山东士族会被干的多么惨。 同为山东士族，帮助别人，就是帮助自己。 薛收从本心上来说，并没有要设计李智云的意思，他只是希望楚王能够和山东士族联系的更加紧密。 在薛收巧妙的设计下，东宫太子中舍人王珪得知这个消息。 东宫。 “你说的是真的？”李建成盯着王珪。 “千真万确。”王珪道：“昨日薛收去拜访王通，属下恰好在场，席间，他饮酒过多，无意透露出这个消息。” 李建成来回走着，说道：“无意？他是不是故意把消息透露给你，或者说，这是楚王的意思？” 王珪道：“殿下，不论是不是楚王的意思，这都是我们的绝好机会。现如今圣人深恶独孤氏，若是殿下呈上这份证据，圣心必然大悦。” “那为什么楚王不这么做呢？”李建成反问。 王珪略作思忖，言道：“殿下的意思是，楚王想利用我们？” “不然呢？”李建成道：“楚王也知道父皇不满独孤氏，这样的功劳，他为什么要让给别人？他若真与孤一条心，为何不直接来找孤道明情况呢？” 王珪道：“薛收说，楚王甚为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人交出去。” 这让李建成一怔，他忽然想起来，老五不是老二，应该没这么多的心眼吧。 最近李世民为征薛举，在军中大肆排除李建成的人，弄得他很是疲惫，变得疑神疑鬼。 便在此时，东宫右翊卫车骑将军冯立匆忙来报。 “殿下，圣人传召您立刻入宫。” “可有说什么事情？” “内给事没有说，只让您立即进宫。” “孤知道了。” 李渊突然传召，李建成只能将此事暂时放下，整理一番入宫。 wap. /106/106347/27631237.html 第五十五章 太年轻 太年轻了，太年轻了，五郎还是太年轻了！ 李渊现在很庆幸把王通任命为楚王府长史，这个耿直的儒学家教导智云，是他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五郎啊，你还是不懂事，这种大事你怎么不告诉为父呢！”李渊看着身侧的李智云，苦口婆心的说道：“如此大事，你应该早日与为父商议啊！” 李智云委屈道：“父皇，不是儿臣不说，只是王协所言之事涉及当朝相国，儿臣实在是拿不定主意，不敢轻信。” 李渊顿时哑然，说的也对，五郎到底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他怎么懂政治斗争的弯弯绕绕。 李建成适当开口道：“父皇，此事不能怪罪智云，他还小，不懂事。” 现在李建成确认，五郎没有老二那么多心眼，由于年纪还小的关系，碰上这种事情难免拿捏不定。看样子，真的是他多想了。 “五郎啊，下次若是再碰上这种事情，你一定要及时和为父禀报，知道吗？” “儿臣谨记。” 李渊颔首，问道：“那个王协，现在何处？” “在儿臣府上，儿臣已命人严加看管。” “好，朕马上让钱九陇去提人。” “遵命。” 吩咐钱九陇去拿人，李渊看着两个儿子，哼哼道：“若是王协所言之事是真，朕这次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这个他是谁，李建成和李智云心知肚明。 李建成委婉道：“父皇，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应当妥善安排。” “妥善安排？”李渊冷哼，“私藏粮秣也就罢了，甲胄兵器也敢私藏，他想造反么！” 看看看，又情绪化了。李智云毫不怀疑，憋屈的老李这次一定会狠宰独孤氏。 其实李智云明白，老李当孙子当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一朝登基为皇，自然无法容忍旁人违逆他。哪怕对方是创业初期的投资股东，这他也不能忍。 李渊道：“智云啊，你先回去好好准备出征之事，这件事情就交给朕来处理。” “儿臣告退。” “去吧。” 随着李智云下去，李渊看向李建成，“大郎。” “儿臣在。” “智云和元吉年纪小，你身为长兄，要多教导他们。朕忙于朝政，对他们多有疏忽，以至于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若非是王通来报，智云还不知道要怎么做呢。” 李建成颔首，“父皇说的是，儿臣以后，一定多多教导元吉智云。” “嗯。”李渊道：“我们来商议商议，怎么做这件事情。” 俩人商议之时，尚书右仆射裴寂，左仆射刘文静二人也相继抵达立政殿。 在独孤氏满长安找人的时候，王协已经被秘密送往皇宫。一场无形的交锋，即将在长安上演。 李智云刚出皇城，不远处王通已经等候多时。 “老师。” 王通哼道：“老夫虽然不愿多事，但这种事情不得不上报圣人，否则老夫对不起做你的长史。” 矫情的解释。 李智云低眉顺眼道：“老师说的是，这次是智云的错。” 见李智云姿态放低，王通低叹一声，没有继续矫情，而是语重心长道：“那个王协是想利用你对付独孤氏，你虽是皇子，贵为楚王，但独孤氏不是小门小户，不要招惹他们。” 身为太原王氏子弟，王通自然十分清楚独孤氏的能量。他们若是犯浑要整死李智云，顶多得罪李渊，但是李智云绝对逃不了。 “智云记下了。” 王通点点头，说道：“你那个参军杜如晦不错，是个明白人，以后可以多问问他。” “是。” 教导一番，王通身子架不住，只能登上马车先行回府。 李智云立在巍峨的皇宫前，轻轻吐口气，这次他这个小蝴蝶扇起的只怕不是龙卷风，而是飓风。 此事最后的结果不论是什么，独孤家一定会不满老李。 李世民在忙着出征的事情，所以他并不知道王协的事情。 九月，唐军整装待发，唐帝李渊亲自前往安化门送大军出征。这次还是以李世民为主帅，李智云为副，此外还有盛彦师、屈突通、李元吉、柴绍等总管随军出征。 “二郎啊，薛举，朕就交给你了，千万不要让朕失望。”李渊握着儿子的手，充满期待的嘱咐他。 李世民点头，郑重道：“父皇放心，儿臣一定竭尽全力拿下薛举，荡平陇西，使我大唐再无后患。” 还有西凉李轨吧二哥，话也说得太满了。李智云在一旁暗戳戳的想着陇西局势，吐槽二哥想的过于完美。 嘱咐完李世民，老李又看向李智云和李元吉。 “这次你们跟着二郎出征，一定要听命行事，知道吗？” “儿臣遵命。”李智云，李元吉同时抱拳。 李渊点头，拍拍老四老五肩膀，又捏捏他们脸蛋，嘱咐道：“好好干，等打胜仗回来，朕给你们同时举办婚礼，大大的婚礼，好好的办一场。” “谢父皇。” 对几个儿子说完，老李又去勉励女婿柴绍，以及戴罪立功的相国刘文静。 趁这个功夫，李智云扫了一遍周围，发现中枢官吏基本上都来送行了，但是却没见到独孤震。看样子，老李已经出手。 这时，杨士贵走到李智云身旁。 “殿下，这是月娘让老夫交给你的。” 杨士贵送上一只绣着鸳鸯的香囊。 李智云不免想笑，他不认为这是未来妻子专门给他绣的。因为七夕那一日，未来老婆可不愿出来见他。如果他没猜错，这应该是杨士贵让未来妻子做的。 毕竟，论舔狗，抱大腿，没人比杨士贵更懂。 李智云收下香囊，藏在内衣中，说道：“还请转告月娘，本王已知她心意，待大胜回朝，一定迎娶她。” “好说好说。”杨士贵脸蛋笑的像朵花，灿烂极了。 另一边的萧瑀脸色黑的和昆仑奴有得一比。 他现在每次看见杨士贵和李智云站在一起，就会自然想起自己孙女和齐王李元吉的婚事。 胃疼！ 狗嫌人厌，说的大抵就是文官对李元吉的看法。 没办法，李元吉干的事根本就不是人事。三天两头跑外面打猎，兴趣来了拉人家小媳妇少妇进草垛侮辱。 京兆尹，秦王李世民光给李元吉擦屁股就不知道多少回。更别提长安令独孤怀恩在的时候，数次压下这种丑事。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李元吉跟着大军出征，长安百姓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当然，少部分人更希望齐王殿下在平薛举的时候为国捐躯。 待一切事毕，李世民等人翻身上马，他马鞭扬起，大吼一声，“出发！” 三军缓缓前行，周围的侧翼骑兵在各自统军的率领下汇聚大军。 wap. /106/106347/27631238.html 第五十六章 卧龙 大军出发后第七日，抵达邠州，驻扎长武城，和四十里外的折墌城十分接近。 薛举听说李世民再度挂帅，恨的牙痒痒。上次他搞事，就是被李世民给打败，这次李世民又来了。 不久前，薛举让太子薛仁杲进攻宁州，但是没干过宁州刺史胡演。 紧跟着，薛仁杲自作主张去攻打泾州，这次成功干掉镇守泾州的骠骑将军刘感，这让薛举老怀欣慰。 只可惜，他没笑太久，因为身体先垮了，病在床榻上难以署理军务，只能让谋士郝瑗，黄门侍郎褚亮辅佐太子薛仁杲对付李世民。 没有薛举掣肘，薛仁杲像是脱缰的野狗，看见李世民就嗷嗷上去要咬两口。 结果李世民根本不跟他打，就是拖，硬拖。就是守，硬守，严防死守。 这搞得薛仁杲很没脾气，各种办法都用过了，但李世民就是不跟他打。 甚至，薛仁杲还学着诸葛武侯给李世民送妇人衣裳，然后李世民笑嘻嘻的收下，还让人回礼一副甲胄。 这尼玛让薛仁杲气的吐血。 李世民，你他娘的还是不是男人，这都不出来跟老子决一死战的吗？ 李世民就不，就是不打。 又是一日，西秦兵马在长武城下骂街，一边骂老李生儿子没屁眼，一边骂老李脚底流脓头顶生疮，还有的骂李世民是二娘生的狗杂种。 目的只有一个，引李世民出战。 骂战骂战，越难听越对味。 “骂的还挺连贯，倒像是吟诗。”李世民两只手搭着墙垛，笑着评价。 房乔很无语，自家大王有点欠骂啊，这种难听的话都能一笑了之。虽然他知道大王为何坚守不出，但是薛仁杲未免太没品，连续骂街骂四五日，西秦士兵嗓子怎么坚持住的。 李元吉怒不可遏，他刚刚听见那群狗东西骂他有娘生没娘疼，这死戳李元吉痛处，他忍不了！ “本王要杀了他们！” 李元吉杀气四溢，此刻脸上的表情只能用四个字形容，‘生人勿近’。 “你若敢擅自出战，本王就把你送回长安。”李世民冷冷的警告他。 玛德还要给老子惹麻烦，懂不懂消停啊。 李元吉气势一顿，转身下了城头。他实在懒得和这个怂货二哥辩论。 李智云也听见对方骂自己了，骂的他脸色涨红。下面那群狗日的骂他和小妈偷情。 尼玛的，你们也穿越的是吧。 老子是光明正大和小......咳咳，尹小娘子快活的，你们懂不懂爱情啊。 草！ 李世民也发现小老弟被骂的有点上头，于是安慰道：“智云，薛仁杲越是这样下三滥，越证明他已经黔驴技穷，只要我们继续坚守，笑到最后的一定是我们，不要上当。” “二哥说的是。” 正在和房乔聊天的杜如晦瞧见自家大王，心中暗自竖起大拇指，悄悄点了个赞。 我的大王，好演技！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么，自家大王的脸皮那真是厚的超过长安城墙。他才不相信那个随口肉麻话的楚王能被这种小伎俩骂的破防。 又骂了几日，见李世民依旧无动于衷，薛仁杲也算是服了，于是没让人继续骂街。 这个时候，李世民决定给薛举找点麻烦。于是他让人传信给陇州刺史常达，让他率军进攻薛举。 常达表现还是不错的，一度杀掉薛仁杲一千多人，杀完躲进大山里，让薛仁杲拿他没办法，气的跳脚。 一看陇州大有破局迹象，长平郡王李叔良坐不住了，赶忙向李世民请命。 “本王愿率兵马，助常刺史自陇州破敌。” 这个要求让李世民很为难，从感情上来说，他很想让皇叔建立功勋，但从理性上来说，他不相信李叔良的能力。 此前镇守泾州的骠骑将军刘感就是李叔良部将，当时刘感死守泾州，等待李叔良援军，结果这哥们担心自己打不过薛举，果断停止不前，放弃营救刘感，导致刘感兵败被杀。 然后，这哥们来了个神操作，为了稳定军心，他拿出金帛赏赐士兵。 这尼玛是一个正统王朝郡王该做的？ 你这分明是土匪行为好吧。 还有没有点威严，能不能镇静，安抚军心做到这程度的，大都是穷途末路的土匪好吧。 好在李叔良保住泾州没有完全丢失，这让老李多多少少保住一点面子。 到底是自己堂弟，李渊还是很照顾李叔良的，让他继续在泾州带兵，跟着李世民一起操薛举。 一旁的李智云也在思考，李叔良就是唐朝版的卧龙啊，这尼玛能答应他？ 二哥，你要公私分明啊！ 李智云是很想阻止李叔良的，但这人是自己皇叔，现在不能得罪他，想想还是算了。 这么一想，李智云忽然有些感慨。幸亏大唐有李世民这个战神存在，不然能不能顺利统一天下都是两说。李叔良就不说了，纯纯的卧龙，他和李元吉能组成卧龙凤雏组合出道。 其余的什么李神通、李神符勉强算是半个人。 依照老李信赖宗室将领的性子，若是没有李世民，都是这些人带兵出征，悬！ 我的二哥，我的战神！ 越想，李智云越佩服战神李世民。这尼玛带着一群猪队友，还要窝里斗防范李建成，这都能统一天下，锤得王世充等人喊爸爸。 这不是战神是什么。 “皇叔，陇州凶险，若您有个万一，侄儿如何向父皇交待。”李世民婉转的劝他。 我的皇叔，去什么陇州，跟着我捡漏不香么。 李叔良一本正经的教训道：“秦王此言差矣，此时薛举被拖在长武城，只要本王率领偏师袭其后方，定能一战而胜。世民呐，叔父我走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你还差了点，没叔父懂得多。” 都特么让你懂完了。 李智云暗暗吐槽，你这么屌，怎么之前就没想起来从陇州进攻薛举呢。 李世民顿时无语，玛德，他让常达从陇州进攻薛举就是为了牵扯薛举精力，根本没打算声东击西好吧。 皇叔，您想的可真多。 但是不答应，看李叔良这架势肯定不会罢休。 一时之间，李世民十分为难。 wap. /106/106347/27631239.html 第五十七章 王者辅助青铜 答应他，李世民不放心，不答应他，他肯定很不爽。这一点，李智云能理解二哥的无奈。 不过，话说回来，李叔良是否真的是为了打败薛举而做出的请命，这个实在是不好确定。 毕竟，他之前怂成那个批样，差点丢掉泾州还历历在目。或许，这次请命，更多的是为了立功，用以赎罪。 “世民，你可是不信老夫？”见李世民踌躇摸样，李叔良再傻叉也看出来对方不信任自己。 “自然不是。”李世民正色回答。 这尼玛要是说不相信李叔良，他不得一蹦三尺高，就地打滚嚎哭啊。 李叔良抱拳，“那就请秦王给末将一个机会。” 我给你机会，谁特么给我机会啊！李世民心里吐槽，李叔良这一去要是成事还好，这万一出点意外，父皇那边他拿头交待啊。 “皇叔莫急，先等等陇州消息再说。”李世民左思右想，脑子里面反复横跳，决定先拖着李叔良。 这就让李叔良很不高兴了，他身为长辈，姿态已经放的这么低，没想到李世民还是不给面子，不答应他，这让他一张老脸没地儿放。 “秦王莫不是担心老夫抢了你功劳？” 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典型的不识好人心，反咬一口，恶意揣测他人的拒绝。 李智云嘴角抽搐，这特么是什么品类的卧龙啊，这味道也太冲了吧。 难为二哥了，带着一群废物给人开瓢。这群废物要是老老实实跟在后面捡漏也就罢了，关键是他们还喜欢搞事。 李元吉最近安分许多，那是因为有老李压着。 李叔良嘛，放飞自我啦。 听了李叔良的话，李世民脸色自然不太好看。 他会担心李叔良抢自己功劳？ 呵，李叔良得有那个能力才行。 “世民并无此意。”李世民耐着性子解释道：“眼下薛举陈兵折墌城，目的乃是为了吞下泾州，一旦我们分兵前往陇州，导致正面战场溃败，陇州也保不住。” 和这种人讲道理，应该是对牛弹琴吧。李智云暗想。 “秦王放心便是，本王只带本部三千校刀手即可，不会让大军兵马受损。” 果然是这样。 李智云暗自吐槽，你以为你是谁？ 关二爷？ 见李世民依旧迟疑，李叔良直接放大招，“秦王不用担心，若有意外，本王一力承担，绝不会牵连秦王。如若秦王不答应，本王就上书圣人。” 打架打不过告状，吵架吵不过也告状，李叔良啊李叔良你特么就这么点出息啊。李智云暗自摇头，这李叔良是铁了心认为可以从陇州进攻薛举。 这还让李世民说什么，都把李渊搬出来了，他能拒绝吗？ 李世民无奈道：“既然如此，本王同意皇叔所请便是。” 他倒不是担心李渊会问责自己，这是因为他看出来，不让李叔良去陇州，这哥们一定会不高兴。换成别人，李世民鸟都不鸟，可这人是自己皇叔，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多谢秦王！”李叔良抱拳。 “且慢。”李世民道：“皇叔前往陇州，事关重大，世民欲让智云随行，以作辅助。” 李智云：？？？ 我辅你麻痹啊，你让我一个王者给青铜打辅助，你是觉得我能c还是觉得我能送？ 你是不是故意想让我送死？ 李叔良这位卧龙，菜的不是一星半点，李智云宁愿和凤雏李元吉合作，也不想和他走一路。 李叔良瞥一眼李智云，傲然道：“秦王放心，本王会照顾好楚王的。” 在他看来，秦王是让楚王去蹭功劳的，不过没关系，他是长辈也是主帅，这点小事还不放在心上。 李叔良的眼神着实很伤害李智云的自尊心，他觉得自己被一个傻逼看成了傻逼。 李世民也十分无语，只能转头对李智云道：“智云，我会让柴绍和冯少师率领五千人随行，你不用担心。”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李智云自然不能拒绝。他的人设可是好弟弟，听哥哥话的好弟弟。 “二哥放心，我会全力辅助皇叔。” “好。”李世民握着李智云手，用力拍了拍。他心里十分感动，也就只有智云这么听话，换成李元吉，早撂挑子了。 次日一早，李叔良率领兵马悄悄离开长武城，前往陇州安戎关。 李渊的女婿里面，有可堪一用的，也有混日子的。 柴绍和冯少师就是两个极端，柴绍背后有个女强人，不得不更上进，不然回家说话都不敢大声。 冯少师娶的是李渊庶长女，自身没有柴绍压力那么大，不用担心夫纲不振，于是他偏向于混日子。目前，冯少师在秦王府担任铠曹参军。 这次跟着大军出征，冯少师也算是过来镀层金的。老李悄悄许诺，这次做得好，回京就上任鸿胪寺。 是故，他对突然前往陇州显得兴致不高。原本呆在长武城等着秦王打胜仗就可以，为什么要去陇州呢？ 不理解啊。 “智云，这次自陇州动兵，你有几分把握？”他骑着马，故意落后一截，靠近李智云。 因为败绩在前的关系，冯少师不是很相信李叔良。 李智云把玩着马鞭，说道：“姊夫，这话你该去问皇叔才是。” 开什么玩笑，我辅助只负责套盾，不负责开团的。 冯少师脸上掠过一丝不屑，言道：“皇叔自有皇叔的想法。” 李智云点点头，说道：“副统军是柴总管，他或许心里有谱。” 这次出征薛举，李智云嫡系兵马一人未来，全部留在山南道交给段志玄统帅，他只带着谢叔方和杜如晦过来打酱油。 别看大唐兵马现在名义上都受到李世民节制，但其实各个派系的嫡系兵马根本不听别人的。 比如李元吉的太原嫡系兵马，如果李元吉下令撤退，他们会立马撤退，拦都拦不住的那种。 有人说，直接把主帅拿掉就是。 没那么简单，宇文泰当年搞府兵制的时候，模式照搬的鲜卑部落制。八柱国，十二大将军，本质上和部落族长没什么区别。哪怕杨坚破除鲜卑人当兵，汉人务农的规矩，府兵制的特点依旧鲜明。 即，他们会认军主。 如果把李智云比作八柱国，那么谢叔方和段志玄就是十二大将军，而在他们的手下，还有一批忠于李智云的‘二十四小将军’，这些人分布在各军，或为校尉，或为参将。 若是强行把李智云的军队交给李世民，李智云只要捣捣乱，李世民绝对不敢在打仗的时候把这样的军队放到前线。 所以，隋唐之时，常常有将军打仗打一半带着兵马逃跑，原因就是因为府兵制的弊端。 各军的独立性太强。 wap. /106/106347/27631240.html 第五十八章 抵达陇州遇大鱼 目前大唐军中派系非常混乱，总得来说以宗室派系为主。 大致可以划分为皇子系，宗室系，以及外戚系。 皇子系代表人物自然是秦王李世民，他麾下嫡系兵马近五万。其次则是李元吉和李智云。 而宗室系兵马弱于皇子系，主要以李孝基、李叔良、李神通等人为主。 最后的外戚系则更为孱弱，主要是柴绍、窦诞、窦轨这些人。他们要么是李渊母舅家的人，要么是李渊的驸马。 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来，李渊到底多么的信重李氏宗室将领。 冯少师听见李智云提起柴绍，他侧目看了一眼前面的背影，心中略微不舒服。 他娶的公主是庶长女，柴绍娶的是嫡长女，这其中的差距可实在太大了。而且那位平阳公主比男人还猛，这尼玛让人怎么接受。 驸马亦有差距。 虽然冯少师喜欢混日子，但是这不代表他被别人拿来和柴绍比较的时候愿意当作垫脚石。 “或许吧。”他心不在焉的回一句。 大军横穿泾州，在百里城修整一日，随后三日内赶赴安戎关。 陇州刺史常达一脸懵逼的迎接李叔良到来。 他心想，这尼玛剧本拿错了吧，秦王明明让他在侧翼骚扰进攻薛举，怎么现在还让他担负起偷袭的重担。 有没有搞错！ 李叔良挥斥方遒的摸样告诉他，小伙汁，你没有搞错。 常达也是晋阳起兵的元从功臣，只不过他功劳小，只混了个陇州刺史的位置。不过这也不错了，毕竟是一州长官。 李叔良抵达之后，直接询问薛举在陇州战线的兵力布置，常达只负责牵扯，哪知道这么多，只能说薛举在良原布有兵马。 李叔良很不高兴，斥责常达做事不够仔细，然后顺理成章的接过陇州兵马指挥权。 紧跟着，李叔良就派李智云和常达前往良原打探消息。 “殿下，秦王真的准备从陇州偷袭折墌城吗？”俩人前往良原的路上，常达实在没忍住，询问李智云。 “长平郡王不是说的很清楚么。” “可是殿下，自陇州袭击折墌城，途中多为山道，大军难行啊。”他说。 废话，是个人都知道陇山山脉。李智云安慰道：“常刺史不用担心，长平郡王或许已有计策。” 除了这么说，李智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谁让李叔良一拍脑袋就要从陇州进攻呢，都怪你常达打的太好，给李叔良看见立功的机会了。 “唉。”常达重重一叹，推心置腹道：“不瞒殿下，属下之前之所以能偷袭成功，全靠山脉掩护。而今大军若进攻良原，必惹西秦兵马注意，危险啊。” 谁不知道危险呢，良原和安戎关之间的距离有一百多里，哪有那么容易进攻呢。 可谁让咱们的皇叔是嘴强王者呢。 队伍行至金线谷，天色昏暗，李智云下令原地休息。 斥候队伍，夜间从不生火。 树下，李智云取出馒头片和水袋，一边吃一边和常达闲聊。 “瓦岗常何，常刺史可认识？” “有过一面之缘，我与他同族不同支。”常达说。 在隋唐，什么不多，就是大家族多。各种支系的划分能把人脑子都给绕晕，比如独孤氏。 独孤信当年生了八个儿子，三个皇后女儿，想想看独孤信八个儿子又能生多少儿子。 这还算好的，似荥阳郑氏，直接划分‘北祖房’‘南祖房’‘中祖房’。 常达小心翼翼道：“殿下，其实属下和常何没有什么联系。” “常刺史多虑了，本王只是随口一问。” 随口一问？ 你当我傻啊，随口一问就是常何。 常达陪着笑脸，说着陇州趣事，企图转移注意力。 便在此时，谢叔方悄悄摸过来。 “殿下，十里外发现火光。” “火光？”李智云一怔，问道：“什么情况，对方什么来头？” 谢叔方附耳低语。 “真的？”李智云语气惊疑不定。 谢叔方点头。 李智云思忖片刻，吩咐道：“所有人立即准备，我们去看看！” “遵命。” 一行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只能悄悄跟着李智云前往目的地。 一个时辰后，众人抵达一处矮坡，李智云伸手拨开草丛，露出一双眼睛，看着矮坡下面。 火光冲天，白幡起舞。 只见那些士卒各个穿着甲胄，戴着白布，一看就知道这是一支送丧队。 谁死了？ “殿下，这是西秦兵马。”常达在一旁低声提醒。 废话，我眼睛不瞎。李智云道：“不知道死的是谁。” 常达一双鹰的眼睛在四处扫视，忽然，他瞳孔骤缩，盯着火堆旁的一个年轻人好长一会儿。 良久后，他轻出一口气，低声道：“殿下，你看见火堆旁的那个年轻人了吗？” “谁？” “穿黑衣的那个。” 闻言，李智云拿出千里镜，瞄准那个年轻人。 “看见了，怎么了？” 虽然他不知道楚王手里的长筒是个什么玩意，但是也没在意，而是接着道：“殿下，那人是薛举次子，伪晋王薛仁越。” 纳尼？ 那年轻人戴着白孝，若他真是薛仁越，能死的岂不是？ “你能确定吗？” “属下和薛仁越交过手，认识他，完全可以确定。” 李智云轻轻吐口气，将千里镜收起来。 他想起来了，薛举好像确实是死在前线的。 “叔方。” “在。” “你带人立即回去禀报柴总管，让他带人过来，截下这支队伍。” “遵命！” 不管死的是不是薛举，以李智云目前手中的几十名斥候，对付对方上百人，明显不够看。 常达道：“殿下，属下可以带人抓一个回来拷问。” “不妥。”李智云摇头拒绝，“打草惊蛇，我们自身难保。”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大唐楚王殿下，一旦失手被抓，到时候会影响整个大局走向。 这种高风险低回报的事情，李智云从来不干。 见李智云拒绝，常达不由得暗自腹诽这位大王胆子小。 一夜过去，这支西秦队伍再度启程。而李智云也带着人悄悄跟在身后，沿途留下特殊记号，引导唐军前来。 wap. /106/106347/27631241.html 第五十九章 战争走向转折点 这支西秦兵马的领头人确实是西秦晋王薛仁越，他也确实在给他爹送回家。 四日前，薛举得知李世民坚守不出，死守长武城。他心忧自己的傻缺儿子薛仁杲。在和谋士郝瑗商议之后，决定暂时退回秦州，以图他日再攻长安。 但是薛仁杲就是脱缰的野狗，根本不听话，带着兵马就去强攻长武城。 心力憔悴，加上重病缠身，薛举终于与世长辞，正式gg。 薛举死后，薛仁杲直接在折墌城继位，追赠薛举为武皇帝，让薛仁越护送薛举的棺柩返回秦州，他则继续和李世民死磕。 “大王，只要越过华亭，我们就安全了。”羌人降将钟利俗说。 他们一路沿着泾水而行，只要穿过陇州的华亭，进入秦州地界，那就没事了。 薛仁越忧心仲仲的点头，“钟将军，本王还是担心皇兄一个人留在折墌城。” 钟利俗微微沉默，说道：“陛下乃是万人敌，李世民绝不是他的对手。” “可李世民先前击败过先帝。” 钟利俗不说话了，西秦和大唐在长武城死磕有一段时间了，李世民虽然还没动手，但是拉锯战却打得西秦兵马十分疲惫。 而且，他们的粮秣撑不住了。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从四月打到九月，马上就要十月，西秦的粮食将要用完，到时候还怎么打下去。 薛仁越烦躁的挥舞马鞭，他心里一直很不安，失去薛举，他总觉得薛仁杲靠不住。 可他不是继承人，他只能听命于薛仁杲。 两日后，薛仁越在路过华亭的时候碰上前来截道的柴绍。 唐军飘扬的战旗，令薛仁越瘫痪在地。 钟利俗拔剑，护卫在棺柩左右，冷冷的注视着自四面八方包围而来的唐军。 柴绍双腿一夹马腹，战马让开身位。 其后，李智云纵马上前。 “薛仁越，而今你已被本王兵马包围，还不投降么。” 薛仁越嘴唇颤抖，战战兢兢的拔剑。 “李贼，你休想辱我父皇！” 还父皇？ 李智云冷笑，“你觉得，凭你们这点人，能打得过本王吗？降了吧，本王不会做出有悖天理的事情，你多虑了。” 薛仁越握着剑的手剧烈颤抖，最终只听见‘咣啷’一声，长剑落地。 见此，钟利俗微微一叹，只能缓缓放下手中长剑。 兵不血刃的拿下这支西秦兵马，李智云立即开始盘问薛仁越。 他得到两个消息，其一是薛举确实死了，其二是西秦的粮秣已经出现问题。 “大王，我们可以趁胜追击，阻断西秦粮道，与秦王兵马东西联合，攻破薛仁杲。”柴绍道。 李智云目光从地图上转移，落在柴绍身上。 “姊夫，我们要等长平郡王前来才能做决定。” “战机稍纵即逝。”柴绍强调。 李智云苦笑，“姊夫，你能在事后保证皇叔不生气吗？” 闻言，柴绍顿时愣住。他心里立刻醒悟，一旦他们这么做，在李叔良眼里必定是抢功。 “可是，我们就这样放弃到手的战机吗？”他有些气愤。既气愤李叔良，又气愤李智云的胆小。 李智云不在乎柴绍腹诽自己，他本来就是过来打酱油的，这次抓住大鱼只是一个意外。 “姊夫不要着急，切断粮道虽然重要，但是我们手上有薛仁越和薛举，这俩人能做的事情，比切断粮道还要厉害。” “怎么做？” “直捣黄龙！” 三日后，西秦队伍再次上路，为首的依旧是薛仁越和钟利俗，但是他们身边的人却全部更换成了唐军，足足有三千人。 李智云站在华亭矮墙上，手中的千里镜能看得见带着白孝的李叔良。 “盒盒盒......”蚌埠住了，李智云发出鸡贼的笑。 谢叔方不懂他笑什么，只是不高兴道：“大王，这明摆着的功劳，你怎么不要。若是能杀入秦州，拿下薛举老巢，你可是这次的第一功臣啊。” 李智云放下千里镜，回想起当时和李叔良建议假扮西秦兵马，护送薛举棺柩返回秦州，趁机动兵的场面。 当时李叔良还假惺惺的问李智云要不要一起去偷西秦的水晶基地。 李智云当即表示他会驻守华亭，阻拦薛仁杲的援军。 李叔良高兴啊，觉得小侄子太特么懂事了，当即表示事成之后给他表功。 “僧多粥少，少张嘴吃饭，总是能吃得饱的。”李智云嘴角扯起一抹弧度。 这样的功劳，所有人都很动心。不仅是李叔良亲自给薛举披麻戴孝的去了，柴绍和冯少师也混在军中跟随而去。 他要是再去，不是招人厌么。 一个馒头够几个人分的？ 杜如晦适当开口道：“谢将军，若是薛仁杲得知秦州失陷，必会派兵马返回，只要大王能拦住，功劳也不小。” “可是没有拿下秦州的功劳大。”谢叔方嘟囔。 李智云一笑，拍着他肩膀，“好好做事，以后少不了立功的机会，没有薛举，还有王世充，窦建德，萧铣。” 谢叔方郁闷的点点头。 杜如晦走到李智云身边，低声道：“大王此举，应当不止是如此吧。” 李智云嘿嘿一笑，“皇叔乃是大唐宗室骁将，岂能抢他的风头。” 闻言，杜如晦秒懂。 且说李叔良护送着薛举棺柩返回秦州，有薛仁越和钟利俗二人在队伍中，一路畅通无阻，轻而易举接近西秦都城成纪。 薛举的全国兵马都在折墌城，留守成纪的翟长孙手中只有两千人，面对李叔良的兵马，毫无胜算。 在入城之后，李叔良立刻发动进攻，战争仅仅持续三个时辰，李叔良顺利攻下成纪，将西秦上下官吏一网打尽。 随后，李叔良派人将消息分别送往长安和长武城。 得知李叔良已经得手，李智云也不敢怠慢，失去秦州，薛仁杲必然发狂，他要么猛攻李世民，要么掉头回援秦州。 而卡在秦州和泾州中间的陇州华亭，将成为重要的战场。 当然，前提是薛仁杲要回援。 但，不管他回不回援，二哥李世民都将趁此机会进攻薛仁杲。 西秦，必死无疑。 wap. /106/106347/27631242.html 第六十章 西秦之内屈辱臣 秦州拿下的消息传到李世民手中，令他高兴的连干三碗饭。这尼玛就相当于随手投资一笔，结果赚的比自己主业还多。 “打得好！” 房乔道：“殿下先前还担心长平郡王，没想到他却给了殿下一个大大的惊喜。” 李世民一笑，心想房乔还是太年轻，说道：“玄龄啊，事情没那么简单。若薛仁越是皇叔抓住的，恐怕早已送往长安，绝不可能用来攻下秦州。” 他对李叔良还是了解的，贪功，急功，眼光格局绝没有这么大。他之所以急吼吼的想要从陇州战线撕破伤口，主要还是想挽回战败泾州的面子。 “殿下的意思是，出此计策者，另有他人？”长孙无忌问。 李世民颔首，指着地图上的‘华亭’，说道：“楚王目前率军驻扎在这里，很显然是想要断绝薛仁杲后路，你们说，这计策是谁出的？” 这还用问？ “楚王殿下。”于志宁非常配合老板演戏。 “不错。”李世民道：“本王猜测，这个法子多半是智云想出来的，他担心秦州拿不下会出问题，所以留在华亭，时刻准备阻绝薛仁杲回援。” 长孙无忌道：“不管怎么说，秦州拿下，薛仁杲陷入绝境，我们反击的时机到了。” “对。”李世民兴奋道：“此前，本王还准备继续消磨西秦粮秣，而后一鼓作气拿下薛仁杲。彼时秦州既下，消息传入折墌城，西秦军心必定溃散，士卒争先溃逃，薛仁杲末日已至！” 如果说之前他打败薛仁杲的胜算有七成，那么现在他有十成的胜算！ “传令，立即将消息传入折墌城，本王要亲眼看着薛仁杲撤军！” “遵命！” 随着传令兵下去，李世民又让人擂鼓聚将，商议一举干掉薛仁杲。 趁此功夫，于志宁说道：“楚王真是不可小觑，原先陇州战线譬如鸡肋，有无皆可。然则楚王一朝至，便盘活整场战局走向，这份能力，当真让人叹为观止。” 长孙无忌也是眸色凝重，虽然他心里并不轻视李智云，但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还是小瞧对方了。 大唐宗室战将，如李智云这番心性手段者，能有几人？ 房乔道：“楚王身边的杜如晦，乃是一时才俊，有他在旁协助楚王，查补阙漏，一切行之有规。” 他之前给李世民推荐过杜如晦，但是没想到被李智云给先一步抢到手。 可惜。 李世民心里舒畅，见惯了猪队友，这次终于有个神队友，这仗打得未免太舒服了。 “智云素来多智，否则父皇也不会放心让智云去平山南。”李世民道。 小老弟能打，他自然是开心的，没有谁愿意一直跟着猪队友打游戏。尤其，这些个猪队友还甩不掉。 长孙无忌奇怪道：“若此计真是出自楚王，那为何楚王不亲自跟去执行？” 话音落下，帐篷内一片寂静，只听得见外面擂鼓之音。 房乔看了一眼李世民莫测的脸，言道：“或许，楚王想要扼守华亭。” 长孙无忌道：“我怎么觉得，楚王是故意将这份功劳，让给长平郡王的。” “够了。”李世民喝断，看着长孙无忌，警告道：“这种话以后不准再说。” “是。”长孙无忌低头。 李世民觉得大舅哥在这个时候不该说这种影响军心的话，而房乔则觉得长孙无忌有些警惕过头，这种话若是传入李渊耳中，一个挑拨兄弟不睦的罪名，长孙无忌逃不掉。 但，长孙无忌觉得自己没错，他的怀疑合情合理。 折墌城。 秦州失陷的消息已经传入薛仁杲耳中，起先这位万人敌认为这是李世民玩的把戏，但随着秦州使者到来，薛仁杲知道这是真的。 高地水晶被偷了。 他一把揪着使者的脑袋，眼珠子瞪的快要飞出眼眶。 “秦州铜墙铁壁，单凭陇州的唐军兵马根本不可能攻破，翟长孙到底是怎么守城的！” 随着薛仁杲手掌的力气越来越大，使者仿佛是被抓住脖子的小鸡，整个人快要被活生生的捏死。 薛举死后，薛仁杲立即登基，作为皇帝，他这种行为无疑很不符合身份。 不过，他这种草头王做出这种行为也不是不能理解。 黄门侍郎褚亮看不下去了，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三下四哀求薛仁杲，“陛下，请给褚遂良一个解释的机会，恳求陛下！” 薛仁杲抓住的使者不是别人，正是褚亮的儿子褚遂良。 当年杨玄感造反，褚亮啥事没干遭受牵连，隋炀帝把他贬到西海郡和羌人躲猫猫。后来大流氓薛举造反，褚亮被薛举强拉入伙，担任黄门侍郎，参与机密要事。 以褚亮的身份，他向薛仁杲下跪这个礼，着实不符合当前的君臣之礼。 但薛仁杲是个沙雕神经病，他懂个屁的君臣，他更不懂尊重老臣，他的脑子里面只有杀杀杀。 谁让他不顺心，他就杀谁。 所以，褚亮明白，他若想儿子活命，只有这样低姿态的去恳求薛仁杲。 郝瑗也看不下去，连忙道：“请陛下给褚遂良解释的机会。” 薛举任命的两位托孤大臣同时开口，薛仁杲冷哼一声，松开手掌，冷冷道：“你最好能说服我，否则我剁碎你！” “咳咳咳。”褚遂良屈辱的一张脸深深低下，说道：“唐军劫持先帝棺柩，骗开城门，翟将军一时不察，中计失城。” “好胆！”薛仁杲暴怒，一脚踹翻养和，拔剑在屋内狂砍一通，吓得众臣抱头鼠窜。 褚亮和褚遂良父子俩躲在角落，看着发狂的薛仁杲，一时之间惊惧无言。 发泄好一会儿，薛仁杲才将胸中戾气放出。 他环顾四周，发现大臣们像老鼠一样躲在角落，不由得哈哈大笑，“尔等鼠辈也！” 众臣屈辱无言，默默忍受。 “传令，明日与李世民决战！”薛仁杲爆喝。 郝瑗急走出来，劝解道：“陛下，李世民现在怕是已经知道秦州之事，他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和我们决战。以臣看来，李世民一定会等我们回援秦州，再行袭击。陛下，军中粮秣仅够大军食用五日，不宜和唐军决战啊！” 啪！ 薛仁杲反手一巴掌将郝瑗抽的七荤八素，直接昏死过去。 “还有谁要撤兵？”他阴森森的看着大臣们，目露凶光。 这尼玛谁还敢说话，群臣顿时唯唯诺诺，再无人敢劝半句。 wap. /106/106347/27631243.html 第六十一章 兵败如山倒 薛仁杲的摸样就不是询问，更不是商量，而是杀人。谁敢阻止他干李世民，他就干谁。 上一个劝阻的现在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此时，大将宗罗睺站出来，抱拳道：“陛下，秦州失守，粮秣断绝，还是该派人回援的。” 秦州还有个屁的粮食，屋内的大臣们纷纷腹诽。 薛仁杲打仗最讨厌后勤的屁事，他更喜欢上阵杀人。 “那个谁？”他目光游转，落在褚遂良身上，“就你。” “我？”褚遂良脖子梗着，脑门上还有薛仁杲留下的大红手印。 “对，就你。”薛仁杲命令道：“你去救援秦州，若是失败，朕就杀你祭旗！” 褚遂良真是感觉自己日了狗，这尼玛也能找上他？ 想他千里迢迢，从秦州跑来折墌城报信，被一顿毒打不说，现在居然要他回去救援秦州，这尼玛不是开玩笑么。 可薛仁杲满脸杀气的摸样告诉褚遂良，这不是开玩笑。 “救不了秦州，也没人救的了你！” 放下一句狠话，薛仁杲带着宗罗睺出去，商议干李世民一票。 褚亮拍拍儿子肩膀，说道：“不要怕，为父与你同去。” “是。”褚遂良屈辱的低下头。 其实去回救秦州他并不怕，他屈辱是因为被薛仁杲像教训儿子一样当众羞辱。 次日，薛仁杲没有像李世民预想的那样匆忙撤退，反而开始强攻折墌城。 “薛仁杲，匹夫也，困兽死斗。”李世民呵呵冷笑，一副尽在掌握的摸样。 长孙无忌看着乌泱泱涌来的西秦兵马，眸色波澜不惊。 “薛仁杲不顾秦州，拼死一搏，可见其已没有退路可言。而今流言四散，西秦兵马人心不附，我军固守三日，西秦必定自溃，届时大军出征，必能一举荡平薛仁杲。” “无忌所言，大善。” 房乔提醒道：“大王，薛仁杲虽为困兽，然则困兽死志，伤人也，不能小觑。” “玄龄放心，本王已让侯君集和屈突通严守二门，任凭薛仁杲有万夫不挡之勇，此番也叫他饮恨乌江。” 薛仁杲确实是发了狂，他虽然不在乎后勤，但是后勤的小蜜蜂天天说没粮食，他自己当然知道没粮食。再打不下李世民，手底下的马仔肯定要搞事。 “给老子打，谁能打下长武城，拜大将军，封王！”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纵使是个草头王，那也能爽一回，西秦士兵攻城更加凶猛。 但是唐军以逸待劳，早将长武城打造的固若金汤，任凭西秦士兵如何凶悍，一时之间也攻之不下。 大将宗罗睺身先士卒，亲自攀爬云梯登城。 但是等待他的却是侯君集。 “贼子来的好！” 侯君集长矛挥舞，站在城头上，面临万千箭雨，竟是丝毫不怵，如同闰土扎猹一般，长矛起起落落，西秦士兵惨叫摔下城头。 蚁附攻城，死伤最为惨重，仅仅两个时辰，城下尸横遍野，血流满地。如同大地肌肤，破口开伤。 薛仁杲怒不可遏，他真是要被李世民这种无赖打法逼疯。战又不战，退又不退，简直无耻至极！ 宗罗睺负伤归来，气喘吁吁道：“陛下，末将失职。” 他在城头上和侯君集死战，结果不敌败退，险些从城头上掉下来活活摔死。 薛仁杲哪有心情管宗罗睺，再度下令，命人强攻长武城，他发誓，一定要把李世民五马分尸，以泄心头之恨。 此战一直持续到深夜，西秦数万兵马轮番强攻，皆被李世民挡下。 一连三日，西秦兵马宛如疯狗，抓着长武城这块硬石头疯狂死磕，结果咬的口齿崩裂，血肉模糊。 城头上扎满箭矢，宛如刺猬壳。李世民拔出一支箭，点评道：“杆木弯曲，做工粗糙，西秦兵马如何发挥战力，果真是贼寇之辈。” 跟着老板的侯君集嘴角抽搐，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老板还有心情说这些。 李世民心情好啊，薛仁杲这次撤兵，意味着他已经走到悬崖边上，只等着轻轻一推就能万劫不复。 但是李世民不打算现在就推，他爱兵如子，麾下兵马皆为精锐，岂能耗损在薛仁杲这个废柴下三滥手上。 他决定等。 等薛仁杲退兵！ 又是一日，薛仁杲终于忍不住开始退兵，因为粮食已经吃光，而且长武城久攻不下，加上秦州失陷消息在军中流传，西秦兵马已经开始出现大规模的叛逃。 再不撤，他就要真成孤家寡人了。 随着西秦兵马开始撤退，李世民大手一挥。 干他！ 侯君集任左骑军统领，率领三千骑军攻其右翼。庞卿恽任右骑军统领，率领三千骑断其后路。此外，李元吉、屈突通、庞玉、公孙武达等人正面追杀，务求一战斩杀薛仁杲，全歼西秦兵马！ 这一战可以说是薛仁杲盼望已久，只是情况和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其麾下兵马见唐军追来，十之八九，要么投降，要么溃逃，万余人竟只有千人拿起武器追随薛仁杲杀敌。 面对唐军的数万大军围剿，战场很快就被唐军团团包围。 “杀！” 李世民马槊挥舞，亲自杀敌。 不要以为李世民只会谋略，他武艺亦是不差。 可以这样说，隋唐之交，大凡关陇门阀出身子弟，弓箭骑射绝不弱于普通武人。甚至，山东门阀子弟，防身武艺亦是基本功。 不然，你以为世家公子敢随随便便吹牛逼离家游学吗。 这个时代，死在路上的人不要太多，水土不服，一个小感冒就能要人命。没有一副强壮的身体，逛平康坊都会被花魁当作笑料。 每战必身先士卒，鼓舞士气，李世民一直是这么做的。 李氏四兄弟，人人皆有武艺在身。 主帅都拿刀砍人，小弟们自然更加积极。 干就完事儿了。 唐军嗷嗷的扑上去，把西秦兵马撕的四分五裂，惨不忍睹。 西秦大将宗罗睺再度碰上侯君集，这次二人马战，侯君集二十招内将宗罗睺斩落马下。 头颅高高挑起，侯君集大吼壮威。 “威！” 唐军杀的更加疯狂，士气暴增。 wap. /106/106347/27631244.html 第六十二章 近视眼老杜 眼见大势已去，薛仁杲心升惧意。 万人敌薛仁杲终究也只是普通人，在死亡面前的反应和普通人一般无二。 跑！ 但是他跑不掉。 齐王李元吉和公孙武达俩人一左一右，疯狂进攻，杀的万人敌薛仁杲一路败退，身上甲胄炸裂，鲜血横飞。 噗呲！ 远处，李世民箭矢穿越人海，正中红心，一箭将薛仁杲射下战马。 公孙武达长矛下捅，贯穿薛仁杲大腿，痛的薛仁杲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随着薛仁杲被擒，负隅顽抗的西秦兵马渐渐投降溃散。 李世民放下弓箭，一脸得瑟。 “大王神箭。”长孙无忌在旁，不轻不重的拍着马屁。他身上亦是鲜血染红，血沫点在脸上绽放。 李世民呵呵一笑，纵马来到薛仁杲身前。 高头大马，骑士威风凛凛，装逼光芒，刺的薛仁杲睁不开眼。 “薛贼，还叫嚣么？” “李世民，你胜之不武！”薛仁杲一只大腿被公孙武达用长矛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见他嘴硬，公孙武达长矛一转，薛仁杲立即痛晕过去。 李世民冷冷道：“别让他死了，本王答应了圣人，要将西秦余孽带回长安，于闹市斩首示众！” “遵命！” 李元吉看李世民装逼很不爽，刚刚他就要干趴下薛仁杲，结果被李世民截胡。 逼都让李世民装了，他能高兴么。 “传令下去，打扫战场，反攻折墌城！”李世民大喝。 “是！” 在薛仁杲被生擒的情况下，留守折墌城的西秦兵马当然不是继续坚守负隅顽抗的傻逼。 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 曾经雄霸陇西的西秦，就这样在战火中打出gg，正式退出天下争霸的大舞台。 自此，陇西诸郡尽归大唐。 李世民爽啊，得陇西之地，意味着大唐没有后患，日后东出再无掣肘。 当然，西凉李轨还是需要稍稍注意一下。不过西秦都干不过大唐，就凭你一个西凉的瘪三也想搞事？ 讲真，李世民真看不起李轨。 折墌城下，李世民大军一路反攻，泾州旦夕之间便下，重回大唐怀抱。 此时，陇州华亭。 黑鹰盘旋升空，城头上，李智云傲然独立。那摸样，有几分浊世佳公子的帅气。 “薛仁杲战败了。” 李智云将鹰信交给杜如晦。 利用黑鹰传信，自古已有。只不过这玩意一般人可玩不起，因为一个懂训鹰的鹰奴就很难找，而且后续的培养，各处据点的划分，都没那么容易布置。 现在军情的传递，主要还是靠骑兵在各处驿站传送。 杜如晦看完黄纸信件，默默将其叠好，然后拿出火折子燃尽。 “薛仁杲不过匹夫，兵败并不稀奇。” 看不起薛仁杲的人不要太多，在杜如晦看来，就算没有李世民前来，仅楚王殿下就足够捶死薛仁杲这个废物。 李智云道：“西秦覆灭，陇西平定，大唐再无后患。” “不是还有西凉李轨吗？”杜如晦奇怪的问。 李智云道：“你不知道，前些时候父皇接见了安兴贵，此人之弟安修仁，乃是李轨的民部尚书。” 嘶。 杜如晦倒吸凉气，原来圣人不声不响已经开始对李轨动手了啊。 其实大唐并没有只对薛仁杲一处开战，李轨那边在布局，南阳的朱粲，北边的梁师都，大唐的地方州刺史，总管，都在小规模的进攻敌对势力。 薛仁杲因为闹的声势大，才会引起大唐上下的重视。 “大王以为，此事可成否？” “内用计，外压兵，破西凉弹指之间。” 杜如晦道：“西秦，西凉，好比两根尖刺，令大唐如芒在背，一朝得灭，大唐便能出关争霸中原。” “克明。” “属下在。” “你以为，中原最强者是谁？” 杜如晦思考片刻，言道：“不为王世充，便属李密。” “说得好，如此大敌，可不能小觑。” 便在此时，谢叔方来报。 “大王，斥候发现西秦兵马动向，二十里外，约莫两千人左右。” “两千人？”李智云微微一楞，问道：“可是薛仁杲的溃兵？” 谢叔方摇摇头，“不是薛仁杲，领兵的似乎是个文官。” 文官？ 薛仁杲搞什么飞机。 杜如晦道：“大王，两种可能。第一，这支兵马是回援秦州的，第二，这是一支从泾州逃出来的兵马。” 两千人回援秦州？薛仁杲以为这是两千天兵天将？ “二哥来信告诉本王，薛仁杲已经生擒，看来这支兵马是逃窜的，传令下去，拿下他们。” “遵命。” 华亭有三千唐军驻守，目前归属李智云统率。虽然对方只有两千人，但是李智云并没有小觑。打仗最忌讳的就是小觑对手，进而大意，最后失误，葬送生命。 山道上，五骑并列。 “大王，来了。” 谢叔方手指前方，只见一排黑影自路的尽头出现。 李智云拿起千里镜，清晰看见那支军队打得旗号，正是西秦的行军旗。 随后，视线下移，看见领头的将军。 确如谢叔方所言，是一名文官。那人虽然身着甲胄，但却掩盖不了其身材瘦弱的事实。 在这个时代，武艺高强者，基本上都是‘魁梧高大’。类似演义里面杜撰的那种，瘦的跟猴子一样的李元霸，一个单挑好汉榜前十那种强者，根本不存在。 古武术大部分都是‘增力’。 即，强大的力气，舞动几十斤甚至上百斤的兵器，然后能够拥有纵横疆场的持久力。 大凡猛将，如谢叔方一类，基本上都是马上功夫出众，能够在两三个时辰内舞动几十斤兵器毫无压力。 瘦弱的人，根本没有力气和体力支持他在战场上撕杀。 李智云借着千里镜看人，自然能够判别对方的一些基本情况。 收回千里镜，李智云命令道：“叔方，去准备吧。” “遵命！” 马头调转，谢叔方纵马而去。 杜如晦手搭帘，眺望远方，有些羡慕道：“武人练箭，看的就是远呐。” “羡慕了？”李智云笑问。 杜如晦洒脱一笑，“说不羡慕是假话，属下现在的眼睛，看字是越来越模糊了。” 近视眼啊，要不要想办法磨两块眼镜出来给老杜呢？ 嗯，找个时间可以搞一下。 wap. /106/106347/27631245.html 第六十三章 贤良臣 回援秦州的两千西秦兵马正是由倒霉蛋褚亮父子统率，他们走的时候，薛仁杲还活蹦乱跳，所以他们现在并不知道薛仁杲已经战败被擒，泾州也重新回到大唐的怀抱。 当然，他们就算知道也不奇怪。褚亮发誓，若是薛仁杲那个智障儿能打败李世民，他就可以吃两斤屎。 玩笑话，褚亮从一开始就不看好薛举进攻长安。 李渊什么底子，薛举什么底子。若薛举真能打败李渊，那只能说李渊无能到极致。 否则，但凡李渊正常一点，拖也能把薛举拖死。 关陇底蕴，岂是薛举那点家底能比拟的。 “大郎，此番是为父拖累你了。”褚亮默默叹息。 他遭受杨玄感谋反牵连，然后又被薛举强拉入伙，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得不说很倒霉。 褚遂良摇摇头，自嘲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有何可说。不过薛仁杲也得意不了太久，他军中无粮，秦州沦陷，旦夕之间，定然兵败。” 褚亮点点头，说道：“若是此番我们父子得活，就回河南老家吧，这官我是不想再做了。” 当官，太累了。有能力不如有门路，有门路不如会站队。他已经连续站错好几次队伍，自觉雄心不在。 “恐怕有点困难。”褚遂良忽然苦笑着说。 闻言，褚亮抬头，便见前方唐军大纛飘舞，甲士并列而行，肃杀气息扑面而来。 “华亭，竟有伏军！” 褚亮深深震撼，他原以为唐军应该都聚集在秦州和泾州两地才对，没想到华亭居然也有唐军。 薛仁杲，你拿什么赢？ 为首大将谢叔方一马冲出，马槊散发冰冷寒意。 褚亮轻轻叹息，他知道，这又是一次选择。可这次，他貌似还是和几年前一样没得选。 要么投降，要么自尽。 “爹，怎么办？”褚遂良毕竟年轻，遇上这种场面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褚亮口中生涩，言道：“我们没必要为西秦牺牲，不值得。” 薛举虽然礼遇他，但是他心里并不认同薛举，再加上不久前薛仁杲对褚遂良的做法，他早已对薛举仁至义尽。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褚氏父子没做任何抵抗，直接下马投降。 李智云将那两千西秦残兵遣散，留下褚氏父子。 “两位还不知道吧，日前，我二哥来信，薛仁杲已被生擒。待返回长安，两位就能看见他。” 大营内，李智云打量着褚亮和褚遂良。 这又是两位贞观名臣。 “全凭楚王发落。”褚亮苦涩道。 原来，薛仁杲已经败了。 “发落？”李智云哈哈一笑，“那好啊，本王尚缺录事参军和铠曹参军，两位就发落去那儿吧。” 嗯？ 褚亮和褚遂良一脸懵逼的看着李智云。 不是要发落他们吗？ 怎么反而要用他们？ 还留在身边？ “两位不愿意？”李智云问。 闻言，父子俩对视一眼，纷纷拱手，“不敢，听凭楚王吩咐。” 李智云一笑，起身走到俩人身边，扶起他们，言道：“两位先下去好好休息，不日咱们与大军会合，同往秦州一行。” “遵命。” 褚氏父子走出大帐，仍觉得此番经历有些梦幻。 良久，褚遂良道：“爹，薛仁杲败得不冤。这大唐楚王已有这份心胸，不知那秦王李世民又当如何？” 褚亮颔首，言道：“不论如何，仕唐好过仕秦。” 唐朝有关陇贵族支持，最不济也能固守关中。西秦有什么？只有薛举当流氓时候抢的家底，怎么能跟唐朝比。 营帐内，杜如晦恭贺道：“恭喜大王，又得贤良。” 李智云一笑，玩笑道：“此番最大的收获，当是褚氏父子。” 原本，他打算在这里打个酱油，然后和二哥会合继续摸鱼。没想到苍天有眼，直接给他送来两份大礼。 “褚亮少有才气，得陈炀帝，文帝两代帝王看重，今为大王录事参军，必能恪尽职守。”杜如晦道。 “人虽附，然心在外。克明，本王要做的还有很多啊。” “属下相信大王必能得人又得心。” 说完，杜如晦和李智云同时楞了一下，旋即忍不住放声大笑。 一旁的谢叔方暗自嘟囔；什么得人又得心，肉麻。 长安，武德殿。 李渊看着两份来自泾州的捷报，高兴的嘴巴合不拢。一份是李叔良直捣黄龙，拿下秦州的捷报。一份是李世民生擒薛仁杲的捷报。 “好！好！好！哈哈哈哈，好啊，好啊。” 李渊一边叫好，一边吩咐内给事，“去，将捷报抄写五十份，贴在长安各处，让大唐臣民都知道这份好消息！” “遵旨。” 内给事拿着捷报前往尚书省。他只是个宦官，可没资格抄写这样的捷报。 “陛下，什么好消息，让您这么高兴？” 娇媚的张婕妤依靠在李渊怀中，素手捧金盏，奉至李渊唇边。 李渊按着美人白嫩玉手，一边摩擦，一边说道：“秦王给朕打了一个大大的胜仗！” “什么胜仗？” “什么胜仗？”李渊哈哈一笑，在美人的喂食下饮完美酒，高兴道：“薛举死了，陇西之地，尽归大唐！” 舒服了。 没登基前，薛举来搞事。登基后，薛举还来搞事。这次干掉了薛举，再也没人能威胁长安了。 张婕妤伏在老李怀里，把弄着老李的胡子，撅着红唇，好奇问道：“那秦王岂不是第一功臣？” “唔，长平郡王这次也立下了功勋，还有楚王，他们都有功劳。” 张婕妤一笑，玉面枕在老李胸膛上，微微闭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老李拍着美人的玉背，越想越高兴。 不多时，太子和几名相国先后抵达武德殿。 外臣在场，张婕妤自然退居幕后。 “诸位爱卿都知道了？”老李脸上的得瑟之意溢于言表。 废话，你让人在全长安宣传，不知道也很难吧。 “恭贺陛下。” “免了免了。”李渊大笑，“这都是诸位爱卿之功啊。” 太子李建成道：“皇叔直取秦州，断薛仁杲根基，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说起李叔良，李渊也十分满意，说道：“前番他泾州战败，这次也算是将功补过，终究是没辜负朕对他的一片苦心。” 纳言窦抗道：“臣以为，若无秦王殿下在长武城牵制西秦大军，秦州也不会空虚啊。” 李渊点头，言道：“二郎此番，确实大功。不过叔良审时度势，能借薛举棺柩巧攻秦州，断薛仁杲后路，亦是大功。” “父皇所言甚是。”李建成附和。 wap. /106/106347/27631246.html 第六十四章 谁才是唯一李哥 纵然李建成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但是他嘴上也只能这么说。旋即，他提道：“父皇，四弟五弟这次也做得不错。” “嗯。”说起这个，老李更开心，李元吉没给他惹事，这次他终于能堵住那些大臣的嘴，“元吉智云，亦有功劳。” 反正都是你们姓李的功劳，独孤震心里暗自腹诽。王协的事情，让独孤家损失了不少东西，这段时间他很少在朝政上发言，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透明人。 没办法，小辫子被老李揪住，不认也不行。 萧瑀道：“陛下，而今西秦覆灭，西凉李轨也不得不防。” “朕正准备说呢，陇西收复，大唐接壤西凉，李轨狼子野心，窥伺神鼎，罪不可恕。朕欲趁胜追击，进攻西凉，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裴寂道：“陛下，大军出征在外日久，粮秣捉襟见肘，是否要再缓缓？” 李渊道：“朕已让安兴贵前往西凉，他弟弟安修仁身为李轨大臣，若与大唐里应外合，打下西凉应当可行。” 解决薛举，老李自然想要一劳永逸，彻底搞定大唐屁股后面的刺，而西凉李轨就是剩下的那根刺，不拔掉他，老李很不舒服。 “父皇准备让谁出征？”李建成问。 李渊略作沉吟，言道：“世民如何？” “善。”没等李建成说话，窦威笑着道：“圣明无过陛下，秦王能征善战，若有他配合安兴贵，西凉必下。” 李建成微微不悦，说道：“父皇，二弟征讨薛举劳苦功高，甚为辛苦，不若让他先回长安休整。再者，秦王妃快要分娩，二弟岂能在外久留。” “太子此言差矣。”窦威道：“秦王乃是国之柱石，岂能耽搁于儿女私情。陛下，西凉李轨不可不灭，还请陛下三思。” 这就三思了？ 李建成很不高兴，还欲争辩，不想独孤震和窦抗都先后开口支持秦王平叛。 这让李建成顿时默然。 三比一，他知道自己说了也是无用。 李渊想了想，说道：“眼瞅着就是十一月，临近年关，先让世民回来吧。等安兴贵那边准备好，朕再择人前往。” “遵命。” 李渊心情大好，言道：“今日该饮酒庆祝，来人啊，上酒。” 侍者快速从内室取出准备好的美酒奉上。 李建成喝着酒，心里很不是滋味。 大唐剿灭了薛举，收复陇西，按理来说他应该高兴才是，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高兴不起来。 武德元年十一月，薛仁杲于泾州战败被擒，大唐秦王李世民率军陆续收复陇西，占领秦州，割据陇西的西秦势力宣告覆灭。 回程的路上，唐军旗帜招展，上下将士无不兴高采烈。干趴下大流氓薛举，拿着战利品，回家过年，舒服。 “智云，袭击秦州的策略是你提议皇叔做的吧？”李世民拉着缰绳，笑问身旁的小老弟。 李智云含蓄一笑，“二哥说笑了，华亭截下薛举棺柩乃是姊夫做的，袭击秦州也是皇叔提议的。当然，小弟也混了不少功劳。” 李世民笑骂，“你呀，还真是不在乎这些。此番大胜薛举，父皇圣心大悦，赏赐定然少不了，你就这么不在意？” “哈哈哈。”李智云大笑，旋即道：“父皇怎会刻待我呢？你说呢二哥？” 李世民哑然一笑，“也对。” 长孙无忌瞥了眼李智云，眼眸微垂。 在唐军大胜薛举的同时，洛阳小胡儿和瓦岗土狗在洛水互相对喷一阵rap。王世充是胡人出身，发音快，一顿叠音rap喷的瓦岗土狗两眼发懵。 李密寻思自己特么的和胡人扯个蛋的rap，直接教他做人就是。 可是李密失败了。 不久前，李密刚去参加‘江都好声音’，他和宇文化及在杨广的坟头蹦迪。宇文化及唢呐一吹，全家火葬场，李密一通海豚音干的宇文化及直喊爸爸我不行了。 于是，干趴下宇文化及，李密嗓子哑了。 这时候，洛阳的杰哥拉着李密去房间里面康好康的，被坑的李密没想到自己会倒在王世充的rap之下。 瓦岗军大败，十不存一。 纵然李密占据大片中原之地，但手底下的军队没了，他也就没了东山再起的资本。 这就是李渊和李密的区别。 李渊禁得起失败，因为他背后有十几个强壮的男人支持。李密禁不起失败，因为他背后根本就没有人。 失去瓦岗老底，李密想重新募兵也不现实。因为中原之地的百姓根本就不认同他，大家只觉得这傻逼是反贼，上至官吏，下至百姓，都不想继续跟李密混。 这时候李渊站出来大吼一声，还有谁！ 谁才是唯一李哥，巨龙你擦亮眼睛看清楚！ 李密觉得很淦，忙说大哥你才是唯一李哥。 偃师。 大河之水滔滔东流，几名魁梧的壮汉立在河边。 “几位哥哥下一步打算怎么办？”问话的是李君羡。 瓦岗贸易公司倒台了，他们这些保安部的成员被迫下岗，不得不说是一件让人悲伤的事情。 单雄信道：“裴将军打算投靠王世充，诸位以为呢？” “裴老儿要留在洛阳？”程咬金攥着鼻孔，听见单雄信的话，激动之下拔出一撮鼻毛，疼的他眼泪挤出眼角。 单雄信颔首，说道：“裴将军认为洛阳的皇泰帝才是正统。” 李君羡冷笑，“当年他被萧怀静陷害起义的时候，认为瓦岗也是正统。” 闻言，单雄信无奈道：“好吧，其实是王世充已经把自己的侄女许配给小裴将军，所以裴老儿才不得不留下。当然，我认为裴将军还是想要重复大隋社稷的。” “屁。”程咬金不屑，“狗屁的大隋。” 当年他们几个老哥们一起撂挑子造隋朝的反，根本没想过重立大隋社稷。 “你不要这么激动，这只是裴仁基的决定。”单雄信道。 程咬金冷哼，“某只是不喜欢把投降说的天花乱坠。” 投降就是投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干什么。当年他爹也是隋朝的官，可他造反就是造反，绝不否认。 wap. /106/106347/27631247.html 第六十五章 瓦岗兄弟的决定 几兄弟沉默一会儿。 李密倒台，他们心里也不好受，瓦岗毕竟是他们的心血。现在公司完犊子，还得考虑是否投降那个动刀子的人。 单雄信直接道：“其实，我也打算留在洛阳。” “效忠皇泰帝？”李君羡话里有话。 阴阳怪气谁呢？单雄信不高兴道：“魏公已失雄心大志，难道我们要回乡务农吗？” 说实话，在场的几个糙汉子，有一个算一个，他们现在除了给人放血这一专业技能，种田技能基本上忘得一干二净。而且，现在天下哪有乐土给他们种田？ 数年叛乱，中原被打成筛子，安定之日遥不可及。 李君羡道：“洛阳根本不是正统，皇泰帝不过是另一个汉献帝，王世充就是曹操第二。迟早有一日，王世充会取代皇泰帝。” “不会吧，皇泰帝等人身边还有卢楚等人啊。”说话的是一名面色淡金的精壮大汉，他说话很少，但是身上的煞气很重。其背后交叉背负着两只黑锏。 没错，他就是秦琼。 李君羡对秦琼还是很佩服的，解释道：“如今洛阳大军尽在王世充之手，而魏公已败，目前已经没有人能威胁洛阳，卢楚等人绝不会容忍王世充继续掌握兵权。但是，诸位哥哥觉得，王世充会把兵权交出去吗？” 这还用问？ 乱世兵权最重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交出去，何况王世充这个枭雄。 秦琼一叹，“如此说来，洛阳也不是久留之地。”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们该去哪儿？总不能去找宇文化及吧。”程咬金气的抓起石头砸进水里。 “或许，是君羡你多虑了呢？”单雄信迟疑道：“今天下未平，洛阳这边不会这么做吧。” 李君羡知道单雄信已归心王世充，不欲多做辩解。 “也罢，诸位哥哥若要留，小弟也无话可说。” “君羡，你打算去哪儿？”秦琼听出李君羡话中去意，问道。 “长安。”李君羡直接说。 长安？ 单雄信蹙眉道：“你要投效李渊？” “不错。”李君羡道：“我投靠唐朝，不是因为魏公。而是因为我觉得，最后得天下的会是唐朝。” “为什么？”秦琼问。 李君羡道：“因为李渊背后是关陇人。” 闻言，众人沉默。 秦琼等人沉默是在沉思，程咬金沉默则是真不懂。 于是，他问：“关陇人很厉害？” 李君羡点头，“前周，隋，背后都有关陇人。” “可是周隋二朝都失败了，这难道不说明关陇人不行了吗？”单雄信问。 面对单雄信的抬杠，李君羡不再说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他不会去改变别人的决定。 “诸位哥哥，就此告辞，他日若是战场相见，不必留情。若能死在诸位哥哥手中，李君羡死而无憾！” 他朝着众兄弟抱拳，随后踏步离去。 “君羡。”单雄信看着兄弟的背影，默默叹息。 单雄信转而看向秦琼和程咬金，“叔宝，义贞，你们的决定呢？” 秦琼说要再想想，没有及时给单雄信答复。 回去的路上，秦琼和程咬金俩人并行。 “叔宝，你到底什么打算？”程咬金忍不住问。 “你呢，怎么想的？” “我寻思，君羡说的没错，虽然我不知道唐朝怎么样，但是洛阳这边我真不看好。王世充不讲规矩偷袭我们，足可见此人之卑鄙狡猾。” 秦琼哑然，他很想说战争就是如此，但是想起李密的遭遇，心里也不由得凉了几分。 程咬金道：“魏公和王伯当，还有徐世绩都投降了唐朝，其实我觉得去唐朝也不失为一个选择。” “因为君羡那番话？” “不尽然。”程咬金道：“虽然我读书不多，但是亦知战国雄秦，而今唐朝之地位，譬如秦国。” “可我们是故齐之人。”秦琼说出心里犹豫。 秦琼和程咬金能成为好兄弟，脾性相投是一点，还有一点便是他们都是山东人，北齐血脉，他们的父祖都曾是北齐官员。秦琼也知道唐朝是关陇人当权，很担心自己去了被排挤。 “叔宝，大隋都没了，谁还在乎齐国？若是唐皇如此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他又岂能坐稳天下？”程咬金反问。 这番话让秦琼十分讶异，“义贞，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哈哈哈。”程咬金大笑过后，旋即低声道：“其实，我愿意投降唐朝的原因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程咬金站住脚步，在秦琼耳边低声道：“有一回李君羡那小子和我喝酒，他喝多了，说去年在荥阳办事的时候被唐朝的楚王抓住，但是楚王没有杀他，反而劝降他，这让我肯定，唐朝应该不在乎出身。” “有这回事？”秦琼震惊。 程咬金点头道：“我打听过，魏公确实让李君羡去过荥阳，当时唐军正在进攻洛阳，应该是真的。李君羡这小子铁了心去唐朝，只怕是和那位楚王有私情。” 有私情？ 秦琼脸一黑，不会用词语就别用啊。 “如果这是真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们去找李君羡问个清楚！”程咬金一锤定音。 秦琼深思熟虑过后，决定和程咬金一起去找李君羡问个清楚。顺带着，还有罗士信和牛进达。 见到秦琼等人，李君羡自然很高兴。面对程咬金单刀直入的问题，李君羡也没有隐瞒，而是将那一夜和李智云相遇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我也不瞒你们，这次我就是去投靠楚王的。唐皇如何，我不清楚，但是我相信楚王。” 程咬金道：“我们同去，如何？” “真的？”李君羡开心道：“诸位哥哥若是一起，再好不过！” 罗士信道：“如果那个李智云真如你所言，我也愿意去长安。” 其实，他们心里都对王世充无感，更对洛阳朝廷无感。因为当时洛阳朝廷承诺过接纳他们，结果在他们打败宇文化及之后居然悍然袭击他们。 这种遭遇，搁谁也无法忍受，更不想再相信洛阳的官吏。 “叔宝，你的决定呢？”众兄弟齐齐看向秦琼。 见此，秦琼深吸口气，言道：“吾等妻子俱在，还需尽早动身，以免夜长梦多。” 他想通了，与其不情愿的留在洛阳，还不如去长安赌一次。 众人议定，连夜收拾行李，前往长安。 单雄信知道兄弟们的决定后，独自一人在帐中枯坐良久。而王世充那边得到消息后，则是大发雷霆，派出兵马沿途追杀。 只可惜，无果而返。 wap. /106/106347/27631248.html 第六十六章 媒婆李 武德元年十一月下旬，天下局势突变。宇文化及干死杨广之后，本来立秦王杨浩为皇，后来他一脚踢开杨浩，把江都的隋杨皇室杀的干干净净，自己登基做皇帝，立国大许。 只可惜，天不随人愿，瓦岗土狗李密率领三十万马仔干的宇文化及原地爆炸。 纵使宇文化及手握十万骁果精锐，但也架不住三十万土狗冲锋。 李密虽胜，但也没有笑到最后，洛阳王世充趁机进攻李密，一战击溃瓦岗。李密战败以后，领着死党王伯当投降唐朝。统率中原之地的徐世绩也顺势投降唐朝。名义上来说，唐朝的版图几乎是瞬间暴增，南触大江，东至大海。 与此同时，西秦薛举覆灭，唐朝收复陇右。 李渊眉毛一挑，一手指天一手掐腰，质问天下群雄，谁他妈的才是唯一李哥，你们给老子看清楚！ 武德殿。 李密投降之后，李渊对其颇为优厚，封他为光禄卿，邢国公。为了庆祝唐朝大胜，李渊照例在武德殿开流水席。 薛举覆灭，群臣议定首功为秦王李世民，次功长平郡王李叔良。李渊对二人加官进爵，金银珠宝不吝赏赐。 同时，李智云也加封上柱国，左武卫大将军，领梁州、洋州、凰州，三州总管。此外，李渊还赏赐李智云美女十人，奴婢三十人，金银不计。 李智云答应过杜如晦，得胜归来，保举他做梁州刺史，因此向老李开口要官。 老李本想直接答应，但考虑梁州地理位置重要，而杜如晦又资历不足，因此让他领梁州刺史职位，但不管事，等将来资历足够再上位。 李智云欣然答应，目前他可离不开杜如晦的帮助。 而打酱油的李元吉也捡漏一个并州总管，加封右威卫大将军，上柱国。 总得来说，老李扬眉吐气。 那副得瑟摸样，看的独孤震一个劲儿的低头灌酒。 “法主观朕文武何如？”李渊端着酒盏，笑眯眯的询问李密。 李密尴尬一笑，恭维道：“文可定国，武可安邦。” “哈哈哈。”李渊大笑，“法主慧眼呐！” 李智云打量着李密，心中微微可惜。这哥们能在隋唐之交利用义军干出大事业，不失为人杰枭雄。只可惜，他遇上开挂的大唐。 老李那副得瑟摸样，李智云也是极度无语。李密虽然伴驾在侧，恩宠惊人，但怎么看都像是老李在向李密炫耀。 “来来来，诸位，我们同敬陛下一杯，祝愿大唐早日一统天下，陛下威临四海。”裴寂笑眯眯的朝着群臣吆喝。 “祝大唐早日一统天下！” 李渊高兴大笑，举杯示意，“干了！” 酒过三巡，众人欣赏着宫伎曼妙舞姿，或是饮酒或是交谈，气氛十分热闹。 马尿喝多了，老李就忍不住给人做媒。 他说李密老弟，朕看你孤身一人不合适，不如朕给你娶个媳妇吧。 李密一开始准备说自己单身习惯了，觉得恋爱结婚什么的最麻烦了，不劳陛下操心。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寄人篱下，还是不要表现的太叛逆，于是说；全凭陛下作主。 老李跟嗑了士力架一样，瞬间化身两米二老李，一双电子眼扫视群臣，似乎能透过这些人看见他们家里的小娘子长什么摸样。 群臣瞬间唯唯诺诺，老李的眼光他们实在不敢恭维，除却楚王和杨氏的婚约他们觉得奈斯，齐王是个什么货色心里门清。这次做媒的男主角还是李密，群臣现在心里就一个想法。 不要看见我，不要看见我。 萧瑀冷哼，淡淡品尝美酒。他已经栽了，不介意别人跟他一起栽坑里。而且，这次的男主李密，简直比李元吉还要让人悲伤。 大唐群臣，配种机器了属于是。 李智云心里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反正，他已经有婚约了，根本不在乎老李发神经。 不过老李对李密友好的态度让他还是微微惊讶的，这尼玛未免太好了吧。 按理来说，老李不赐李密一丈红就不错了，现在居然还给他找媳妇，这宠爱，简直了。 “陛下圣明啊。”一旁的杜如晦低声说。 这次武德殿开流水席，杜如晦也跟着李智云一起参加。 “怎么说？” 杜如晦道：“李密乃中原之主，稳定李密，中原飞地就能巩固。” 不错，虽然李密的部下徐世绩名义上归顺唐朝，但是中原之地的郡县其实还属于飞地。当地的官吏是否心向唐朝还是两说。若是能稳定李密，中原瓦岗再无起复可能。 老李好心机啊。 李智云默默感慨，谁特么说老李昏庸无能的。 看了一圈大臣，老李目光突然定格在独孤震身上。 霎时间，独孤震虎躯一震，尼玛的姓李的你什么意思？ 讹上了是吧。 “朕记得表妹孀居在家吧，独孤公？” 独孤震一楞，这他怎么知道，独孤家那么多女儿，总有一些早死丈夫回娘家的。 “好......好像是。”独孤震微微迟疑。 老李道：“朕欲使表妹改嫁邢国公，独孤公以为如何？” 哦豁！ 大臣们纷纷松口气，向独孤震投去揶揄的目光。 独孤震嘴角隐晦的动了动，无奈答应。 他当然可以拒绝，但是那并不划算。因为王协的事情，独孤家现在不合适再和李渊顶牛。 再说，李密也算世家子弟，勉强可以。 做成一桩婚事，李渊大喜，群臣纷纷笑着祝贺。 他们向独孤震敬酒，心里暗暗嘲讽瓜怂。 李密这人是公司破产外招进来的，这辈子也就当个光禄卿，是个吃喝等死的货。 李智云看了看独孤震阴沉的脸色，心里微微感叹。老李这人是给他点阳光他就灿烂，属于蹬鼻子上脸那种。 得瑟改不了啊。 武德殿流水席吃完，李智云准备打道回府。 不想，路上遇见太子李建成。 大哥表示我想死你了小老弟，你出征在外，大哥可担心了，来来来，一起去东宫深入交流，好好和大哥说说这次征讨薛举的细节。 李智云笑着点头，说可以可以，大哥想听，小弟一定说。 结果，半道上碰见秦王李世民。 李世民现在加封陇右道大行台尚书令，上柱国，七州总管，大唐一半兵马大权在手，简直屌到没朋友。 听说太子哥哥想知道征讨薛举细节，秦王表示楚王可能说不清楚，还是我来吧。 于是，兄友弟恭的三人一同前往东宫。 wap. /106/106347/27631249.html 第六十七章 长乐王 昨日饮酒过多，之后又和两个大老爷们熬一夜，李智云回府倒头就睡，直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吃着午膳，李智云回想昨夜的大哥和二哥。 什么叫尬聊？ 那就是明明不想和对方说话，但是表面上却聊的十分开心。大哥和二哥打得什么主意，李智云心知肚明，他乐得装无知。 不过，他也有些感慨，武德年间的斗争确实够复杂。 大哥可能只是想和他拉拉感情，但是二哥貌似也想和大哥‘拉拉感情’，于是就变成兄弟三人拉拉感情。 那到底谁和谁的感情更深了呢？ 答案是没有。 “大王，宫里和秦王府来人，说是商议大王婚事。”李珍禀报。 “确实有这回事，让他们进来吧。” “是。” 他和杨氏的婚事定在年终，这次搞定薛举，老李也下令可以开始操办。 宫里的人是李智云母亲万贵妃派来的，秦王府那边主要负责宫外的采买，由二嫂长孙氏帮忙。 不过，二嫂现在十月怀胎，马上就要临盆，所以这次过来的是二嫂的贴身侍女。 宫里的主要是要生辰八字，以及为李智云制定礼服，顺便给李智云临时培训一下相关礼仪。 秦王府这边则是请客人，定酒楼等等俗事。 等一切都搞定后，李智云才发现，他可能要自己亲自上门去向女方家问名。 因为老妈在宫里忙着后宫诸事，暂时脱不开身。二嫂那边本来是准备去的，但听说好像是动了胎气，只能留在府中静养。李智云这边没什么亲戚，宗室那边的长辈，他有认识的吗？ 李叔良？ 嗯，因为在征讨薛举的时候，李智云‘识趣’的选择，李叔良现在对他感官很不错。以前见面的时候，李叔良顶多点头打招呼，现在见面一口一个智云，那是相当的亲热。 想来想去，李智云决定就请李叔良过去问名。 因为征讨薛举大获成功，李叔良虽然居次功，但是老李很开心臭弟弟能有出息，所以果断封李叔良为长平王。目前在宗室里面，李叔良算是拔尖的人物。 “来人。” “在。”一名侍女体态婀娜的走进来。 李智云见她仪态不似普通侍女，而且有些陌生，遂道：“抬起头来。” “是。” 侍女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姿容俏丽的玉脸。 这份容貌让李智云稍稍惊讶，楚王府侍女的颜值都不低，但是面前这位侍女的颜值很明显高出楚王府侍女一大截。 “你是何时进府的？本王怎么没见过你？” “大王，奴婢是陛下派来服侍大王的。” 这么一说李智云想起来了，老李赏赐他几个美人，不少奴仆。 “噢，你去告诉李珍，本王要出门。” “是。” 李智云也没在意她的身份，只是淡淡的吩咐。可他却没看见，那侍女转身露出一副略显悲凄的表情。 长平王府在务本坊，距离李智云的崇仁坊不远，半个时辰左右便抵达长平王府。 李叔良早先得到消息，早已在府前迎候。如果说之前李叔良只把他当楚王，那么华亭献策之后，李叔良就把李智云看成了亲侄子。没办法，相比较李世民当初不愿意让他自陇州打开局面的态度，李智云这个侄子很显然更尊老。 “楚王，老夫恭候已久啦。” “劳皇叔久候，智云惭愧。” 该说的场面话还得说，谦虚是美德。 俩人方一进府，便听见偏院传来一声声惨叫。有些内容虽然含糊不清，但是李智云勉强能听得懂。 “畜生！老子屁股都要开花了，你们不能轻点啊。” “你他娘的眼睛看哪儿呢，是屁股，伤在屁股上，你涂大腿干什么，找死啊！” “哎呦呦，给老子滚！找两个女人来，滚！” 李智云一脸懵逼的看着李叔良。 李叔良也有些尴尬，解释道：“是长乐王。” 长乐王李幼良，听名字就知道是李叔良弟弟。说起来也挺有意思，李叔良一脉兄弟六人，伯良和仲良两位兄弟早夭，只剩下李叔良和李幼良几兄弟。 “皇叔，怎么回事？” “唉，智云随我一观便知。” 俩人前往李幼良所在偏院，李叔良给李智云解释事情来龙去脉。 原来，不久前李幼良从突厥人手中搞到一匹金山马，端的是神骏无比，李幼良深爱之。谁曾想却招来盗马贼，李幼良一怒之下将盗马贼就地打杀。 消息传到李渊耳中，李幼良被叫去太极殿训话。本来呢，大家都觉得李渊随便训斥两句也就过去了，没想到礼部尚书李纲站出来，一句‘盗马贼其罪也，王可行生杀之权否？’。 老李登时大怒，下令杖责李幼良。结果李幼良就被打的屁股开花，被人从太极殿抬回府。 “这个李纲，倒是刚正不阿。”李智云笑着调侃。 李叔良冷哼，“我看他是不长眼睛，多管闲事。” 见状，李智云淡淡一笑。他这位皇叔，现在可是自信心爆棚，李纲怕是被他记恨上了。 抵达偏院，便看见李幼良趴在床榻上，露出黑黢黢的腚，旁边两名侍女忍着羞涩给他上药。 李幼良一边轻哼，一边手还不规矩的问候侍女娇躯。 “幼良，楚王来看你了。”李叔良说。 李幼良半眯着眼睛，听见哥哥的话也不和李智云打招呼，直接冷哼扭头，像个受气包小媳妇，哄不好那种。 李智云一脸懵，他记得自己好像没有得罪李幼良吧，这哥们是不是有些反人类？ 李叔良微微尴尬，轻轻咳嗽一声，说道：“幼良啊，楚王是来拜访我的，他听说你身体不适，特来探望。” 这话就等于告诉李幼良，别他妈在李智云面前耍小性子，他根本不是老李派来安慰你的。 这时候李幼良才知道自己搞错了对象，转过头，说道：“请楚王恕罪，本王身体不舒服，不能行礼。” 李智云笑道：“皇叔不必多礼。” 问候一番李幼良，李智云便和李叔良离去。主要是这哥们脑子不太好，他觉得老李的处罚不公平，言辞之中多有怨怼。这话李智云可不敢多听，索性借口商议事情，离李幼良远点。 wap. /106/106347/27631250.html 第六十八章 喜当爹 在李智云道明来意后，李叔良二话不说直接答应，顺快的让人以为李叔良是个敦厚长者，爱护宗室后辈的和蔼老人。 二人相谈甚欢之时，仆人来报，太子上门拜访。 “太子？”李叔良微微一楞，旋即明白什么，言道：“随本王去迎接。” “皇叔，同去。” 二人至府门口迎接太子。 李建成看见李智云在长平王府显得有些惊讶。 “智云缘何在此？” “回太子话，臣弟是来请皇叔做媒人的。”李智云一番解释，李建成顿时明悟。 “你大嫂即将临盆，不然可让你大嫂前往。” 李智云笑着道：“前些时候二嫂为臣弟忙碌婚事，本也准备前往杨府问名，谁知动了胎气，不能前往，智云只能来劳烦皇叔了。” 李叔良笑着道：“能给智云做媒，老夫也甚为欢喜。” 废话，老子在陇西给你送了一份大功劳，你这不给老子帮忙，你良心是给狗吃了么。 李建成道：“智云，你婚期将近，怕是十分忙碌吧。” 你这意思是闲我碍事？ 李智云秒懂，笑吟吟道：“大哥说的极是，我这还要回去联系傧相。” 说完，他朝着李叔良抱拳，“皇叔，问名之事，还请皇叔多多费心了。” “智云放心，太常寺那边交给老夫便是，若是不吉，老夫就绑了那群神叨叨的小东西，一定让他们测个大吉出来。” 闻言，李智云顿时无语。你他妈是土匪吧，人家太常寺虽然说是玩封建迷信的，但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小东西了。 “多谢皇叔。” 辞别太子，李叔良，李智云离去。 对太子上访长平王府，李智云心知肚明。他微微感慨，谁说武德年间一片太平，宗室和睦的，没看见这些小动作么。 纸上得来终觉浅啊，历史上这段是匆匆掠过的，但是从李建成的动作来看，很显然背后没有那么的简单。 李纲，礼部尚书，太子的人。 太子这是怕李叔良兄弟俩对自己有意见呐。 唐初的婚礼走得还是传统，即六礼。纳采已经由秦王府和宫里的人搞定，问名也交给李叔良，后面的流程也基本上有人去负责，这倒是不需要李智云去费心。 剩下的就是傧相，主持人什么的，需要找人来担当。 这个倒是不麻烦，随后李智云先后拜访柴绍，赵慈景，冯少师等人，让他们帮自己忙活。都是姊夫，这点要求屁都不算，他们想都没想直接答应。 一切搞定之后，李智云回府直接倒在榻上。 太他娘的累了，比打仗还要费神。 可是没办法，宫里面老娘总管后宫，位同副后，事情一大堆，能抽出宫里的人帮他忙活已经很不错。毕竟，后宫的争斗日日上演，一日松懈就会出事。 虽然老李现在专宠张婕妤，但是十分敬重万贵妃，万氏也想趁此机会巩固自己在宫里的地位。 尹小娘子走进屋内，初为少妇不久，青涩中带着一丝成熟，轻熟的气息撩的人心里痒痒的。 她走到榻上跪坐，李智云脑袋枕在她丰腴的大腿上，抬眼看着两团生命之源在眼前晃悠。 有些晕。 现在他才知道为毛历史上老李那么宠爱尹德妃，这女人在床榻上放开以后那真是让人流连忘返。 熟练的让人以为她是学过的。当然，那夜破瓜是事实，李智云只能认为这应该是她的天赋。 细腻白嫩的小手轻轻给李智云按摩着太阳穴，轻熟少妇吐气如兰，让李智云心里痒痒的。 “阿郎可累坏了吧。” “没办法。” 尹小娘子笑着道：“那妾身说个好消息给阿郎听？” “什么好消息？”李智云闭眼享受尹小娘子的服务，没把她口中的好消息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尹小娘子的好消息无非就是府里又有多少进项。可能是因为她是尹阿鼠女儿，尹小娘子好财喜奢的性子已经渐渐露出苗头。 虽然李智云三番两次告诉她要低调，要节约，但是尹小娘子现在已经是丝绸裙身上穿，珠钗发上插。 不过她也知道李智云不喜欢她在外面招摇过市，所以只敢在府里面穿戴。 她脸颊涌现一抹红晕，朱唇轻启。 “阿郎，妾身有了。” “有什么了？”李智云懒洋洋的问。 嗯，有了？ 李智云猛然睁开眼睛，瞬间从她怀里爬起来。 “你有了？什么时候？” 他惊愕的看着尹小娘子，目光下移到她的腹部。 尹小娘子嘴角含笑，两手抚摸着小腹，羞涩道：“就是阿郎第一次和妾欢好的那一次，有好长一段时间了。” 李智云愣神好一会儿，反应回来立马叫李珍去宫里请御医过来诊治。 半个时辰后，宫里御医甄权拎着小医箱匆匆赶来为尹小娘子号脉。 “恭喜殿下，尊夫人确实已有身孕。” 闻言，李智云脑子短暂的一片空白，然后则变得手足无措。 确确实实是怀孕，这是真的。 换句话说，他要当爹了。 随后，王府管家取来夜宿籍册，交由李智云查看日期。经过甄权比对，基本可以确认，尹小娘子怀的孩子是他的。 不要觉得是李智云不相信尹小娘子，疑心病重，因为这是宗室亲王的制度所在。就算他不查，等宗正寺那边给孩子上皇室玉碟的时候，还是会调查尹小娘子的受孕日期，怀孕日期，以及产子日期。 在古代可没有基因检测确认亲子关系，皇室为了确保血脉，只能用这种死办法。李智云身为第一代亲王，他的儿子，不论是嫡子还是庶子，将来都有可能会封王。 封王，那就不能开玩笑，不能不慎重。 “好，好，好。”李智云连说三个好，随后给甄权包了个大红包，亲自将他送出府。 甄权笑呵呵的接下，他也是三朝老人，曾侍南梁，后入隋，现在为唐官。见过大场面，自然心安理得的接下楚王的大红包。 “大王放心便是，夫人胎动平稳，没有大问题，只要多加善养，一定能给大王生下孩子。” “借甄公吉言，日后还要请甄公多费心了。”说着，李智云不动神色又塞给甄权一块玉佩。 没办法，古代孩子胎死腹中、夭折的概率实在太恐怖，由不得李智云不慎重。甄权的医术没得说，更何况他还有个弟弟也是个医家高手，跟他们搞好关系很有必要。 wap. /106/106347/27631251.html 第六十九章 女人最懂女人 屋内，尹小娘子满脸幸福的躺在李智云怀里。 李智云也没想到，他居然一发入魂，第一次和她同房，就让她怀上了，这尼玛运气得多好才能做到。 “阿郎，妾身怕是有一段日子不能服侍你了。”尹小娘子嘴上说着可惜，但是脸上的得色却是出卖了她内心的得意。 给大王怀上孩子，下半辈子就有了保障，这是大王的第一个孩子，若是个男孩，她以后在王府也有了一席之地，谁也不能无视她。哪怕是那位还未过府的楚王妃，也不能轻贱她。 “你现在要好好养着身子，其他的不用多想。”李智云拍着她细肩，心里十分复杂。 他生理年龄才十五岁啊，居然要当爹了。 不可思议。 相比较尹小娘子的高兴，李智云心情则是复杂和喜悦交织。怎么说呢，应该说是没有做好准备。 这难道就是喜当爹的感觉？ “明日你随我进宫面见母妃，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母妃一定会很高兴。” “好。”尹小娘子心里一甜，这还是大王第一次让她跟着进宫见贵妃娘娘，往日里，她可没资格进宫。 李智云高兴尹小娘子怀孕是一回事，但心里也有一丝忧愁。这尼玛正宫还没进府，小妾先怀上了，这算怎么回事。 往后，这王府后庭怕是要热闹了。 紧跟着，尹小娘子道：“阿郎，家父前些时候来拜访，说哥哥要成婚了。” 闻言，李智云立刻明白她的话中意。 这女人呐，大抵应该都是这样。 “待他成婚，本王会派克明去出席，若是有什么用度不够，你可酌情帮忙，不能寒酸了。” “大王不去？”尹小娘子有些不开心。 李智云这个时候不可能松口答应她，否则以后她必然会接着提出各种要求。 “马上要年终了，朝廷事务繁忙，本王哪有时间。再说，本王马上要迎娶王妃，这桩婚姻乃是圣人所赐，岂能慢待。” 尹小娘子撅撅嘴，缩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似乎在生着闷气。 见此，李智云无奈道：“这样罢，平康坊有一家酒楼是本王所置，算是本王赠你哥哥的成婚贺礼。” 闻言，尹小娘子这才重新展露笑颜。 “阿郎果是疼爱妾身。” “当然，本王不爱你还能爱谁。”李智云揉揉眼角。 这谎言他现在是张口就来，说出来不带打草稿的。 次日一早，李智云带着尹小娘子入宫面见万贵妃。 听说尹小娘子怀有身孕，万贵妃高兴不已，连连赏赐尹小娘子，叮嘱她要好好养胎，有什么需要可派人进宫告诉她。 尹小娘子自是满心欢喜的答应。 旋即，万贵妃给李智云使个眼色，后者会意，对着尹小娘子道：“你去看看母妃赏赐的东西，有什么喜欢的就都带上。” “谢大王，谢母妃。” 尹小娘子也不矫情，跟着宫女前往内室。 待她走后，万贵妃看着李智云道：“这女子，出身市井吧。” “是。” 万贵妃脸上露出一丝不屑，言道：“言行粗鄙，虽是小心翼翼，却难掩她身上俗气。” “阿娘何必这么说呢，她肚子里的可是您的亲孙儿。” “错非如此，吾可不想见她。” 万贵妃出身官宦家庭，从小知书达理，嫌弃这等没有礼教的女子也是正常。 “待孙儿降生，吾要亲自抚养。” 李智云哑然失笑，“阿娘，这不妥吧，使母子分离，是否有些残忍？” “吾可不想长孙被这等女子教养。” 许是觉得话有些过，万贵妃接着道：“当然，交给楚王妃抚养也可。” 这倒是让李智云有些讶异，“阿娘，你见过杨氏了？” “见过了。”说起杨氏，万贵妃喜笑颜开，“前不久，卢夫人带着杨氏进宫拜见吾，那女子言行举止颇为得体，婚配我儿，极为合适。” 李智云笑笑没说话。 玛德，他还没见过未来老婆呢。 说到这里，万贵妃提醒道：“如今杨氏尚未过门，尹氏却怀有身孕，往后这王府后庭，你要多多留心，以免后院失火。” “阿娘，杨氏身为大妇，若是这点能耐没有，这让孩儿如何放心将王府交给她打理。” “就怕到时你心疼尹氏。”万贵妃横他一眼。 李智云尴尬一笑。 我的娘啊，你怎么越说我越觉得麻烦啊。 不多时，尹小娘子满脸喜色的回来，万贵妃说要叮嘱尹氏一些事情，属于妇人间的私密话，让李智云去给老李请安。 无奈之下，李智云只能请万贵妃嘴下留情，不要教训的太过。 万贵妃顿时无语，她这还没把尹氏怎么样，这儿子就心疼了。这样可不行，她心里打定主意，以后要找个机会和杨氏好好聊聊，怎么镇住妖艳贱货的技巧。 她喜欢杨氏是一点，不过这不是她偏爱杨氏的主要原因。她只是想自己儿子后庭能安稳一些，不要天天争宠闹事，影响自己儿子的仕途。 所以，必要的镇压手段，她需要传给杨氏。 杨氏毕竟是大妇，只有她才可以名正言顺的总管楚王府女眷。 至于尹氏，以万贵妃老辣的眼光，以及对妖艳贱货的敏感程度，瞬间就看穿尹氏不是个省油的灯。尤其在争宠上，这一点，从自己儿子身上就能看出来。 万贵妃到底是宫斗技能max的存在，有些东西，李智云看不穿，她一眼就能看穿。 最懂女人的还是女人。 尤其，对方还是出身小门小户的尹氏。 离开后宫，李智云抵达立政殿。 立政殿内，老李正在张婕妤的服侍下看着奏折。不得不说，玩还是老李会玩，他靠在张婕妤博大的胸怀里，让张婕妤双手张开奏折，自己喝着酒，看着奏折。 享受。 见李智云前来，老李一笑，坐正身子，招呼他坐在自己面前。 “你不忙着婚事，怎么有空进宫啊？” 你才进宫，你全家都进宫。 呃，不对，我也是老李家的。 “回父皇，儿臣侍妾怀有身孕，带她入宫给母妃见一见。” “哦，这是真的？”老李面色一喜。 “是真的，三个月了。” “好好好好！”老李哈哈大笑，“好啊，太子妃和秦王妃马上就要临盆，你也有了孩子，我李家儿孙满堂啊，好！” “来人啊，取玉璧两块，东珠十枚，锦缎百匹，赏赐楚王府。” “遵旨。”内给事应声下去准备。 “多谢父皇赏赐。” 李渊拍着他肩膀，笑着道：“朕可不是赏赐你的，朕是赏赐未来孙儿，哈哈。” 不得不说，华夏自古以来就是父系社会。哪怕尹小娘子的身份只是个侍妾，可当她怀有身孕后，无论是李渊还是万贵妃，他们都没有觉得一个侍妾生的孩子不值得重视。 相反的，他们觉得，只要是自己孙子，不管是谁生的，都会重视。 当然了，嫡子和庶子的差别不会磨灭。不过，这是李智云的第一个孩子，也是老李的第三个孙儿，老李怎么会不高兴呢。 wap. /106/106347/27631252.html 第七十章 这女人有意思 同老李聊了一会儿孩子，老李高兴的嘴都合不拢。别看李唐皇室人多，但对老李来说那都是旁支，只有自己儿子是嫡系。 “酒。” 老李端起酒盏，张婕妤心不在焉的给老李添酒。 然后，李智云就看见张婕妤酒添多了，撒了老李一手。 “怎么回事？”老李不满的看着宠妃。 张婕妤也是个聪明人，忙道：“妾身听说楚王将有子嗣，思及自身，颇觉惭愧。” 李智云心中暗自警惕，虽然他不知道这女人为什么走神，但是这份应变能力当真不可小觑。果然，能在史册留名的都不是简单人物。 听张婕妤这么说，老李顿时气消一半，笑呵呵的道：“害，你急什么，以后会有的。” “是。”张婕妤笑着给老李擦干净手，端着酒壶悄悄退下，走到门边转身，她目光快速扫过李智云。 而此时，李智云也看着她。 俩人目光一触即散，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事实上，对于李智云来说就是什么都没发生。不过，他总觉得张婕妤好像对他有些关注。 老李品尝着美酒，笑哼哼道：“而今大唐蒸蒸日上，你们兄弟又都将有子嗣，真是天意啊。” “全赖父皇勤勉，大唐方有今日。”李智云笑着拍马屁。 父子聊了一会儿，李智云便起身告辞，方出立政殿，便看见张婕妤立在不远处。 这女人能成为老李宠妃，姿色自然不用多说，丰满娇艳，像一朵盛开的艳花。 “楚王且慢。”张婕妤叫住准备装没看见走开的李智云。 李智云停下脚步，朝着张婕妤拱拱手，“张婕妤。” 张婕妤漫步李智云身前，红唇微启，似有幽怨之意。 “楚王似乎不想看见我？” 你以为你是谁？开元通宝？长得妖媚了不起啊，老爷家里就有一个，你不稀奇。 “张婕妤误会了，本王从无此意。” “我相信楚王。”她娇媚一笑。 嚓？ 你相信个屁啊，没看见我敷衍你么。 “张婕妤若是无事，本王就此告辞。” 虽然唐初对妃子和大臣的接触管辖没那么严厉，但终归这种行为不合理，李智云不想被御史弹劾自己淫乱后宫。 嗯，御史就是靠嘴皮子吃饭，越夸张越爱说。 “且慢。”她伸手拉住李智云。 “张婕妤可是有事？”李智云不动神色的抽回手。 尼玛的，你想干嘛，撩我？ 张婕妤正准备说话，不想内给事走出来。 “张娘娘，圣人传召。” 闻言，李智云心里微微松口气，“送张婕妤。” 见状，张婕妤只能幽幽一叹，转身进了立政殿。 李智云在前往万贵妃寝宫的路上，脑子里面始终在想着张婕妤。 当然，他不是觊觎那个女人，他只是奇怪张婕妤为什么要找自己，她要告诉自己什么？ 这个女人难道要搞事？ 几日后，李智云收到太常寺占卜的生辰八字消息。 大吉！ 是不是真的无所谓，反正大吉大利，老李高兴，他也高兴。 “太常寺的官员说要讨个吉利，希望大王亲自去太庙祭祀历代先帝。”李珍说。 李智云无语道：“他们是想要红包吧。” “红包？”李珍一楞，旋即反应过来，明白大王说的就是以往逢年过节发的奖金，于是笑着道：“应该就是如此。” 隋也好，唐也好，贿赂官员基本上是半透明状态，大家见怪不怪。当年萧瑀姊姊，也就是那位萧太后跟在隋炀帝身边的时候，老李没少贿赂萧瑀，打听隋炀帝的喜好。 “行，你随本王走一趟吧，太庙那边终归是要过去一趟。” “遵命。” 李氏太庙追封七世祖，老李一口气把自己老祖宗全都封为皇帝，让老祖宗们死后屌的没朋友。最近老李神叨叨的说他们李家还有一个更牛逼的老祖宗，好像叫什么李耳的，花名老子。老李准备给老子追封一个玄元皇帝。 对此，关陇贵族呵呵冷笑，朝廷百官更是无语至极。谁他娘的不知道你李家的底子。当年杨坚宣布自己是弘农杨氏，已经把天下门阀恶心坏了，现在老李宣布自己是老子后人，门阀官员更是觉得皇帝在给他们喂翔。 李智云对此不做评价，顶多是觉得老李青春期又来了。皇帝嘛，给自己找个牛逼的祖宗似乎是惯性。 流氓如汉高祖刘邦，不也被人编排是龙之子？ 传说刘邦老母和龙媾和才有的刘邦，换句话说刘太公是被龙戴了绿帽子的接盘侠，而且还把刘邦无条件养大，这应该是野史上最早一批的接盘大侠。 而刘邦老母，应该是野史上第一个人与怪兽y的女人。 相比较而言，老李辛亏没找人编排这样的故事汇。当然，什么‘桃李子’的说法，老李已经开始让人往史书上堆砌了。 所谓亡国童谣，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后人添加的。 抵达太常寺，里面正热闹。 “你们会不会算命？什么叫深夜下山虎没肉吃，入百家食人，你们想死吗？给老子重新占卜！” 发火的是凤雏李元吉。 一段日子没见，他下巴的络腮胡简直是野蛮生长，十五岁的少年居然能长成三十五岁的抠脚大汉，这尼玛也是没谁了。 看看李智云，下巴只有浅浅的茸毛，依旧唇红齿白，依旧是翩跶少年郎。 “四哥，这是怎么了？” “哦，智云你来的正好，你来看看这些废物占卜的东西，简直就是狗都不理！” 李智云接过箴言观看，险些没笑出声。 这尼玛绝对是大大的恶卜。 所谓深夜下山虎，大抵就是懒人一个，该工作的时候不工作，等大家都不工作了才去工作。而下山虎恶极，没有吃的，只能吃人。 嘿，这占卜的倒挺有意思。 等等。 李智云一顿，他忽然想起来李元吉日后的行为。 他低头仔细看着箴言，眸色渐渐变得凝重。 认真的？老祖宗的东西真的有讲究？ 想到这里，他忽然有点紧张。 他的八字可是卧龙李叔良交给太常寺测的，那哥们有没有使什么手段，变出这个‘大吉’的。 “智云，你的是什么？”李元吉问。 李智云没有说自己的箴言，而是低声道：“四哥，婚姻大事，人人都想讨个彩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闻言，李元吉秒懂。 他骂道：“讹到老子头上来了，不答应！” 李智云连忙安慰一番，“四哥，喜庆事儿，咱们都冷静点，无非是丢些骨头罢了，不值当为此事闹红脸。这辈子不就结一次婚么，吃点亏算了。真闹大了，父皇那边也不好交待。” 听后，李元吉觉得有那么点道理。 wap. /106/106347/27631253.html 第七十一章 屠龙猛男出现 虽然很不爽，但李元吉还是交了份子钱，太常寺的官员也很懂，立马重新测算。这次的结果不错，虽然不是什么大吉大利，但绝对比上一个恶卜要好得多。 果然是玩封建迷信的，这一套套的，看的李智云眼花缭乱。还是老祖宗会玩啊，光明正大的受贿。 随后，李智云和李元吉一起参拜历代先帝。 完事后，李元吉觉得太常寺恶心的一逼，要不是因为自己要结婚，想要讨个吉利，他一定把太常卿脑袋拧下来。然后他问李智云要不要一起去平康坊喝两杯。李智云在尹小娘子怀孕后确实没开荤了，不过他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于是笑着婉拒。 在李元吉走后，李智云留了下来。 “大王，人到了。”太常卿带着一名中年男子走过来。 “你就是替本王占卜八字的太常令？”李智云打量着绿袍麻衣男子。 “下官袁守诚，见过楚王殿下。” 纳尼？ 等等，等等？ “你叫什么？” “袁守诚。”袁守诚不解的看着楚王。 卧槽，你就是一张嘴干死一条龙的猛男？ 他一直以为西游记里的袁守诚是杜撰的，没想到真有这个弔人。而且，他还是太常令。 李智云给太常卿一个眼神，后者会意告退。 袁守诚不太理解楚王的动作，只是有些奇怪。 “袁天罡和你什么关系？” 一句话问的袁守诚大吃一惊，楚王怎么会知道袁天罡？ “回楚王，他是下官本家侄儿。” 草，对上了，袁守诚是真的。 “大王远在京城，如何得知下官侄儿姓名？”袁守诚问。 老子从书上看来的，李智云淡淡道：“你以后就会知道。” 见李智云不想回答，袁守诚也不敢继续追问。毕竟，他只是个八品的太常小官。 李智云踱步，问道：“你给本王所测箴言可是真的？” 袁守诚心里一惊，面上平静道：“大王所测箴言乃是大吉，有何不妥吗？” 守山虎，金玉雀。 这是李智云和楚王妃杨氏二人的生辰八字所测答案。 李智云当然知道这是大吉，他只是担心这个答案是卧龙李叔良强逼袁守诚占卜出来的。 李智云语气略带威胁道：“你可知道欺瞒本王会是什么下场？” 太庙内静悄悄的，袁守诚在这个十五岁的少年面前竟显得有些局促。楚王身经战阵不久，煞气未散。一时之间，极具压迫力。 “下官不敢欺瞒楚王，只是第一次为楚王所卜，未能解卦，故而不敢示人。” 好小子，果然有问题。 “拿出来，本王看看。” “遵命。” 不一会儿，袁守诚奉上另一份卜卦。 李智云看完之后一头雾水，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似是而非雾中隐，穹高苍上匿云霞。’ “这什么意思？” “下官不知。” 李智云没好气道：“你身为太常令，还有你解不开的卜卦？” 这就好比玩封建迷信把自己玩的不知所以，这不扯淡么。 袁守诚尴尬道：“大王有所不知，卜卦虽是固定，但解答却有千万。” “本王的卦，古来未见？” “倒也不尽然，只是这两句放在一起，下官就不会解释了。” “不会解释。”李智云气笑，“你的意思是，本王和王妃的八字放在一起，从未有过？” “是。” “是你还敢随意拿个大吉搪塞本王？”李智云质问。 玛德，他要是不多嘴问这一句，这不歇逼么。 袁守诚连忙解释道：“大王稍安勿躁，这两句分开来看其实是上上卦，所以下官以为合在一起，应当是大吉。再者，那一日长平王要下官务必占卜大吉出来，所以......” 好家伙，果然有卧龙出没。 李智云无语，这尼玛业务能力不到家啊。 “你说分开来看是上上卦，那‘杂’和‘种’这两个字合在一起是好话么。” 袁守诚无语，你们到底要我怎样啊，谁特么知道会占卜出来这种卦语。再说，卜卦第二次就不灵了，他又不能再验证。 其实，他真的很想说太常寺就是做做样子，讨欢心的地方，你没事这么较真干嘛。 历史上不少人家八字不合也在一起过，那也没出什么屁事啊。就你们姓李的事多，麻烦！ 于是，他低声道：“大王，前齐后主高纬卦语上上，其结果也不好，大王不必纠结于此。” 这就等于告诉李智云；李哥，咱们混口饭吃的，能不能不要这么较真，大不了我把大红包退给你就是。 草，你拿谁比喻不好，非要拿北齐的那群神经病？李智云顿时不高兴了，冷着脸说：“你也知道高纬是前齐皇帝，那他就不会篡改卦语么。” 大王，您就是大唐杠精么。 就硬杠，是吧。 袁守诚认怂，拱手道：“下官失职，请大王责罚。” 这尼玛还能说什么，对方是大杠精，说什么都会被杠，还不如直接认怂。 果然，我袁守诚就不配当官，还是去街上摆地摊骗骗小朋友的好。 李智云哼哼，没有直接说要惩罚他，而是道：“这卜卦还有谁知道？” “仅下官一人。” 李智云打量着他，忽然道：“这太常寺太小了，容不下你，楚王府尚缺一名仓曹，你可有意向？” 什么意思？ 给我升官？ 袁守诚懵逼了，他实在搞不懂李智云的脑回路。 “不愿意？”李智云语气加重。 “不敢，下官愿意。” “很好，吏部那边本王会打招呼，你收拾收拾，准备上任吧。” 言罢，李智云拿着那份卦语离去。 袁守诚久久无语。 李智云对于所谓的卜卦是不相信的，所谓运势天定，成大事者必顺天而逆数，这种事情，当个谈资也就罢了。 他主要是看上了袁守诚，以及他未来的侄儿。这俩人貌似对天文地理颇有研究，将来有大用。 回府之后，李智云顺手将那份卦语丢进火盆里面，看着它烧成灰烬。 这以后，还是不要麻烦那位卧龙的好，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亲自去做，不然出问题都不知道。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好玩，这次要不是那位卧龙，他可能就失去了见到袁守诚的机会。 wap. /106/106347/27631254.html 第七十二章 令人汗毛倒竖 最近，李密过得很不好。虽然老板李渊给他娶了一门媳妇，但是独孤家的寡妇哪是他能消受的起的。半路夫妻，屁事总是很多的。三天两头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吵架，李密懒得和妇人哔哔，每天在平康坊买醉。 独孤家的女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吃醋，当年独孤皇后把隋文帝杨坚治的死死的。有史以来，杨坚应该是最早一批妻管严皇帝。 对李密夜宿平康坊，独孤氏不能忍，在家里大发雷霆。 李密自己呢，心情也是郁闷的不能再郁闷。想当年他也是一方霸主，统率中原，挥斥方遒，现在给别人打工，看别人脸色，个中酸甜苦辣，常人岂能理解。 “伯当啊，我悔啊。”李密抱着酒壶，对着好兄弟王伯当诉苦。 在他们身后的屋子里面，独孤氏还在大发雷霆。王伯当听着独孤氏打砸东西的动静，眼皮跳个不停。 “哥哥可是后悔归唐？” 李密点点头，“我本以为自己再无雄心壮志，可现在才知道，我不甘心。” 做惯了老板，突然做个没权利的小职员，这落差，一般人真无法接受。 王伯当一叹，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他们在中原的根基已尽数毁坏，就算回去也做不了什么。 “大哥，你这又是何必呢，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李密沉默一会儿，接着狠狠灌一口酒。 “伯当，你还记得张善相吗？” “记得，他不是也投降了么。” 李密道：“张善相现在是襄州司马，我们或许可以去找他。” 王伯当大惊，“大哥，你准备起复？” “你愿意追随我吗？”李密反问。 王伯当想也没想，直接道：“小弟早年发誓，要与大哥同生共死，如今依旧如此。” “好！”李密握着他的手，郑重道：“吾必不相负。” 王伯当问道：“大哥，我们该怎么离开长安？” “如今瓦岗在中原的残存兵马由徐世绩统率，他虽然也归降唐朝，但是还没有真正入唐，我可以借此向李渊请命，说服徐世绩放弃兵马，前往长安。如此，李渊一定会答应。” “可李渊不会怀疑吗？”王伯当迟疑。 李密冷哼，“他一定会怀疑，李渊表面上敦厚，但骨子里多疑，若要取得他的信任，必要带着他的耳目一起离开长安。” “大哥可有准备？” “有。”李密回头，看向屋子里发疯的女人，眸中露出残忍。 次日一早，光禄卿李密向李渊请命，愿意前往中原，说服徐世绩放弃兵马，前往长安入朝为官。 对此，李渊大喜。 这还没完，李密接着请求，希望长安令独孤怀恩跟着他一起去，帮助他完成此事。 李渊心里乐开花，他原先还在想，要怎么才能把独孤家的人塞给李密，没想到他自己提了出来。 好兄弟，没得说。 于是，李渊欣然答应。封李密为河南道讨捕大使，独孤怀恩副之，率领千人前往中原。 独孤震总感觉有什么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散朝的时候，他找到李密。 “你有几分把握，为何不事先与吾商量。” 李密现在是独孤家女婿，属于半个独孤家的人，他这么做让独孤震很不爽。 李密躬身道：“独孤公放心，密有十成把握。” 独孤震警告道：“怀恩与你同去，你最好别做不该做的。” “是。”李密低头，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不远处，李智云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回头看看武德殿，仿佛能够看得见帝座之上的圣人。 难道，这一切都是老李的计算？ 想到这里，李智云浑身汗毛倒立。 长安，明德门。 “这便是长安？果真是不同凡响。”程咬金望着人来人往的朱雀大街，有些感慨。 “叔宝，你不是来过长安么。”牛进达说。 秦琼点头，说道：“那是大业年间的事情了，当时我是跟着张将军进京述职的。” 提起张须陀，一众弟兄微微沉默。 李君羡道：“先别管这些，我们问问楚王在何处吧。” 经过一番打听，众人得知楚王府坐落崇仁坊，于是众人连忙前往崇仁坊。 越是靠近崇仁坊，众人越觉得自己像是乡巴佬进村。 程咬金忍不住道：“他娘的，这比洛阳也不差啊，真不知杨广为什么要去江都。要换我老程，绝对不跑。” 秦琼蹙眉，提醒道：“义贞，这是长安，莫要乱说，小心祸从口出。” 众人说着话，靠近楚王府。 “站住，此处乃是楚王府邸，你们是何人？”门前亲兵拦住众人。 李君羡上前抱拳，“两位兄弟，我们是楚王旧友，还请通禀。” “可有名刺？” “匆忙而来，未来得及准备，还请两位兄弟见谅。” 亲兵倒也没有因为他们衣着普通而出口嘲讽，而是婉转道：“若是你们没有名刺，我也不好为你们通传。” 李君羡顿时犯了难，就算他们有名刺那也拿不出手啊。 名刺上总不能写‘瓦岗李君羡’吧。 便在此时，一名绿袍男人在府前下马。 “参见杜参军。”亲兵抱拳一礼。 杜如晦看看程咬金等人，又看着李君羡，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李君羡。 “杜参军，这些人说自己是楚王旧友，特来拜访大王，但他们没有名刺，卑职不敢放他们进去。”亲兵在一旁解释。 杜如晦看着李君羡，问道：“敢问足下姓名。” “在下李君羡。” 李君羡？ 这名字怎么有些熟悉。 忽然，他脑子灵光一闪，想起来了，面前这人不就是当年在荥阳被擒的瓦岗部将么。 “原来是李将军，失敬。”杜如晦笑着抱拳。 他记得大王对此人颇为赏识，只可惜当时没有招揽成功。李密战败归唐，大王还特地问兵部的人有没有李君羡。 没想到，他自己上门了。 李君羡迟疑道：“你认识我？” “认识，当时在荥阳我们见过一面，只是李将军可能没看见我。” 李君羡先是尴尬，旋即一喜。这人知道荥阳的事情，那么就一定知道自己。 “还请这位兄弟为在下引见楚王殿下，在下感激不尽。” 杜如晦哈哈一笑，拉着他的手，说道：“大王上朝去了，马上就会回来，几位朋友先随我入府，到时大王会亲自接见诸位。” 众人顿时松口气，他们可不想被人堵在大门口。 程咬金悄悄给李君羡竖起大拇指，兄弟给力，靠谱！ wap. /106/106347/27631255.html 第七十三章 一群大宝贝【感谢大号被封用小号的打赏，谢谢兄弟】 不多时，李智云一路胡思乱想返回府邸。 方进府，他便听见偏院传来叫好声。 “什么人在喧哗？” 亲兵道：“大王，有个叫李君羡的自称是大王旧友，带了几个人来拜会。方才谢叔方将军前来，找了其中一个在比武。” 李君羡？ 李智云丢掉马鞭，衣裳也没换，直接前往偏院。 当时李密归唐，李智云特地去兵部查看降将造册，结果根本没找到李君羡，甚至程咬金等人也没有。那时候他才想起来，程咬金等人是先归降的王世充。 现在，这个大宝贝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 什么叫天上砸馅饼啊。 抵达偏院，他便看见一圈人围着面积不大的青石场。场中央，一名面色淡金的瘦长大汉正在和谢叔方角力。 李珍准备出声宣布楚王来了，李智云抬手制止他，默默的看着场中央两人的较量。 时间不长，谢叔方败下阵，那瘦长的汉子挺拔傲立。 “秦兄好身手，在下输了。”谢叔方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输了就是输了，不会耍赖。 秦琼抱拳还礼，“谢兄武艺高强，在下不得不全力以赴。” 谢叔方知道这是秦琼的谦虚，摆摆手转身，结果便看见立在廊下的楚王。 “大王。” 众人一惊，连忙看去。 只见一身紫服的李智云立在不远处。 厅内，侍女们奉上新鲜的肉食素菜，美酒等物。 李智云举杯，言道：“诸位，大唐初立，国家尚不富裕，酒肉管饱，但歌舞美姬，本王实在没有，还请见谅。” 瓦岗兄弟们连忙表示酒肉管饱就很棒，不敢奢求其他。 众人连干三杯。 李智云看向李君羡，“君羡，你还记得和本王的约定，本王着实很高兴。” “不敢，君羡不过一降将，能得大王收容，再无他求。” 李智云摆摆手，说道：“对本王来说，你们并不是降将。君羡，你父是隋官。叔宝，义贞，进达，士信，曾是隋将。我大唐圣人，得位隋帝禅让，诸位此前是隋将，现在自然就是我唐将。本王很高兴诸位没有留在洛阳，在此，本王敬诸位将军。” “大王请。”瓦岗弟兄们连忙举杯。 又干一杯，接着便是一番闲扯。 李智云说瞎话不带打草稿，为跟这群草莽搞好关系，脏话狂飙，荤段子一个接着一个，瞬间拉近双方距离。 在秦琼程咬金等人看来，大唐的楚王，必然端着架子，高高在上。可是面前这位楚王丝毫没有架子，和他们聊的很痛快。楚王府到处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爱了爱了。 当然，这位楚王有时候也会问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问题。比如，他问秦琼是不是有一套家传的锏法，问程咬金是不是会耍天罡三十六斧。 秦琼哭笑不得，解释自己确实会一套锏法，但并不是家传，而是用来锻炼双臂之力。程咬金也解释自己不会什么天罡三十六斧，他的武器是马槊。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随后，李智云吩咐李珍，让他亲自安顿秦琼等人在长安入住，钱不够随时来取。 同时，他向秦琼等人保证，三日之内，兵部的任职文书就会送到他们手上。 众人自是一番连连感谢。 送走秦琼等人，李智云也是微微感慨。这次老天不仅送给他一个大宝贝，而是四五个大宝贝。 “大王似乎很看重那个叫秦琼的？”杜如晦整理文书，看向一边的李智云。 李智云一手撑着脑袋，说道：“你看出来了？” “是。”杜如晦浅笑，“大王虽然没有重赏拉拢，但是方才席间，大王言辞对秦琼却是多有赞赏。” “你觉得他值得拉拢吗？” 杜如晦摸着胡须，回忆道：“方才席间，秦琼饮酒极为节制，这和程咬金牛进达二人极为不同。此外，大王口语近似山野莽夫，程咬金等人熟络的很快，但是秦琼却依旧有些隔阂疏离。由此来看，秦琼是个慎重之人。” “此人武艺力压谢将军，且为张须陀、李密二人所看重，可见其并非是狡猾之辈。大王看人的眼光很准。” 废话，能不准么，这可是大唐猛将，青史留名的那种。 “只是，怕是不好拉拢。”李智云揉揉眼。他可没有虎躯一震，王霸之气侧漏，天下群雄纳头便拜的力量。 杜如晦一笑，说道：“若是秦琼立即答应效忠大王，大王怕是难以相信他吧。” 闻言，李智云哈哈一笑，点头道：“不错，所以本王没有强留他在楚王府出任官职。虽说他是跟着李君羡一起来的，但是他并没有做出选择，本王不能着急。” “大王走兵部是极对的，他们毕竟是瓦岗旧将，若是直接收入楚王府，难免会惹人非议。”杜如晦说。 走兵部是没问题的，现在兵部管事的不是兵部尚书屈突通，而是兵部侍郎赵慈景，他和李智云关系很不错，只要只会一声，秦琼等人便能入职。 对秦琼，李智云确实极为欣赏，可又有些矛盾。 矛盾的点是玄武门之变。 历史记载，秦琼是参与玄武门之变的，可是后来的历史似乎又有些说不通。 因为秦琼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排名的最后一个，按照他的战功来说，似乎并不应该如此。 更重要的是李世民对待秦琼后人的态度。 秦琼的儿子秦怀道，并没有继承秦琼的国公爵位，而是一个开国县公。 如果秦琼真的参与玄武门之变，以李世民对待功臣的态度，绝不会亏待秦琼的儿子。 国公不给，郡公总要给吧。 而且，李世民素来喜欢把女儿嫁给功臣之子。秦琼在早亡之后，秦府衰落，李世民看在以往的份上，怎么也要拉一把秦府，嫁个女儿过去吧。 可是也没有。 这就很让人怀疑，秦琼到底有没有参加玄武门之变。还是说，秦琼和徐世绩，李靖一样，当时是中立的？ 不过，他个人还是偏向秦琼是参加玄武门之变的，因为很多的史料都证明了这一点。 想了想，李智云收回思绪，现在纠结这些并没有什么用，还是再观察观察吧。 “对了克明，说起瓦岗，今日在朝堂上发生了一件事情。” “何事？” 紧接着，李智云将李密请命前往中原的事情说出来。 wap. /106/106347/27631256.html 第七十四章 老李心似海 听完后，杜如晦思忖片刻，没有立即说出自己的看法，而是反问道：“大王，中原之地名义上归属我大唐，可我大唐现在真的能将中原囊括吗？” “不能。”李智云果断摇头，说道：“大唐兵甲虽盛，但李密的地盘何其庞大，北接窦建德，南联江淮，东至大海，西边还有个王世充。只要王世充和窦建德不除，中原便不能真正掌握。” 杜如晦点头，说道：“大王觉得，圣人是否明白这个道理。” “父皇应该明白。” 说完，李智云脑门瞬间流下汗水。 “克明，难道这一切......是个局？” 杜如晦眸色凝重的点头，“大王，圣人知道，就算李密能说服徐世绩前来长安，中原也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拿下。如此一来，他放任李密前往中原，那就是别有意图了。” “你的意思是，父皇想杀掉李密？” 杜如晦摇摇头，“大王，圣人若想杀李密，当初又何必接纳李密投降呢。” “那是为什么？” “大王方才说，李密的副将是......独孤怀恩。” 碰！ 茶盏落地，碎裂四散，滚烫的茶水流满一地。 “独孤氏。”李智云一字一顿的说。 杜如晦点点头，蹲下身子，将茶盏碎片一块块捡起，放在案几上。 “此事，大王绝不可插手！” 他脸色非常的严肃。 李智云深思片刻，回过神，捏着眉心，说道：“克明，若李密是真心想劝徐世绩，帮助大唐收复中原，那此事不就失败了么。” 杜如晦道：“大王，圣人有一万种办法能让李密造反。就算他不造反，圣人也可以说他造反。” “可如此一来，父皇所图，真的能成功么？” “计划顺利，独孤氏必遭重创。” 李智云想起王协的事情让独孤震在朝堂上当了一段时间的木头人。 见李智云沉默，杜如晦再次提醒道：“一旦出事，大王若去平叛，必成关陇死敌。” “本王知道。”李智云起身，走到窗边负手而立。 以后，谁再敢说老李昏庸的，直接拖出去暴打一顿。 “克明，若父皇让我去平叛，我该如何拒绝？” 杜如晦道：“大王新婚燕尔，宫里贵妃娘娘，应该不想大王东奔西跑。再者，齐王殿下英勇善战，想必对此事不会排斥。” 闻言，李智云咧嘴一笑。 “你说的对极。” 解开心头困惑，李智云问道：“对了，今日你去参加尹氏婚宴，如何？” 李智云答应尹小娘子让杜如晦代替他参加其兄长的婚礼，算是给尹家一个面子。 “尹家甚为礼遇属下。” “甚好。” 顿了顿，杜如晦迟疑道：“大王，尹阿鼠为人，还需注意，以免出现意外。” 李智云刚准备说他早已派人盯着尹阿鼠，可话到嘴边，变成了，“你说的有理，我会让人注意的。” 翌日，在李智云打过招呼之后，兵部那边以最快的速度给秦琼等人造册军籍，正式加入唐军。 秦琼、程咬金、李君羡、罗士信四人都是从五品游击将军，贾闰甫则是六品昭武校尉。 “叔宝，你可是魏公的龙骧大将军，怎么到了唐朝就一个从五品游击将军。”贾闰甫有些不满意兵部安排的军职。 程咬金哼牙，“昨日看楚王很重视我们，原来也不过是敷衍。” 想他在瓦岗也是大将军级别，统率一军，到了唐朝居然变成小兵小卒，这落差可太大了。 秦琼将军籍收好，说道：“瓦岗什么地方，唐朝什么地方，你们难道不明白么。在这里，我们只是降将，此前并无耀眼战绩。就算是在前隋，我也不过是个游击参将。再者，兵部的这份军籍，上面并未提及我们的过往，这就等于我们可以在唐朝重新开始。如今天下大乱，凭我们兄弟的身手，博个富贵，应当不是什么事情。” 李君羡也说道：“叔宝说的极是，楚王虽然看重我们，但是他也不能越过唐朝军纪做事。唐朝毕竟是正规的朝廷，不是草头山，希望大家明白。” “原来如此，反正就是要打，那就打吧！”程咬金把军籍往怀里一塞。 秦琼接着道：“我们现在隶属于楚王府统辖，跟着楚王，你们还担心没仗打么。” 众人一笑。 程咬金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去平康坊喝两杯，我早就听说长安的平康坊都知乃是一绝。” 秦琼横他一眼，没好气道：“咱们现在住的地方都是楚王安排的，你还是省点钱吧，别到时你娘子扣你月钱，你没处哭去。” 闻言，程咬金顿时一怂。 众人拿了军籍，便各自散去。 秦琼叫住李君羡，俩人走在路上细谈。 “君羡，我本以为楚王会让吾等入府效命，没想到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李君羡道：“当年我在荥阳为楚王所擒，他也没有逼迫我投降，现在来看，楚王自有一番心胸。” 秦琼颔首，感慨道：“虽说我们如今境遇不同于瓦岗，可是大唐蒸蒸日上，倒也无可比拟。” “是啊。”李君羡感慨，旋即道：“对了，我听说楚王快要成婚了，咱们是不是要去一趟？” “要去。”秦琼道：“我们欠楚王恩情，自是要去。” 说到这里，他无奈一笑，“只是我们捉襟见肘，怕是拿不出贵重的贺仪。” 李君羡思虑片刻，言道：“吾观楚王非庸俗之人，且他贵为大唐亲王，应当看不上我们那点三瓜俩枣，最重要的应当还是心意。” “可是什么东西能代表心意呢？”秦琼问。 两个大老粗相视无言。 楚王府。 李智云正在伏案书写请帖。 结婚这种事情免不了宴请宾客，有点逼格的宾客，李智云都要亲自书写请帖送上门。 比如窦氏、独孤氏、王氏、裴氏等等。 其他的宾客请帖，则交给杜如晦和薛收去写。 “不行了，手要掉了。”李智云靠在养和上，整个人快要虚脱了。 玛德，平时没看出来，他的三姑六姨八大妈居然有几十号人。光宗室长辈林林总总就有二十几人，加上窦氏和独孤氏的长辈，加起来近五十多人。 这些人有的肯定不会来，但是李智云偏偏得写请帖以示尊重。 形式主义要不得啊！ wap. /106/106347/27631257.html 第七十五章 我是她的仇人【感谢大号被封用小号的打赏，谢谢兄弟】 不远处的杜如晦和薛收相视一笑。 他们就知道自家大王不喜欢这种麻烦事儿。 几名侍女走进来给他们添上茶水。 “元敬何时回来？”李智云问。 薛收道：“大王，元敬和志玄还有三日便能返回长安。不过大王，就算元敬回来，那些请帖也要您亲自写完。” 李智云很想说凭什么，他相信李元吉绝对不可能亲自写几十份请帖，那个弔人肯定会找人代笔。 侍女将茶盏轻轻放在李智云手边，而这时李智云却在光明正大的看她。 他想起来了，这个女人就是早上服侍他穿衣的侍女。同时，她也是老李赏赐给自己的美人。 “你是掖庭宫出身？”李智云忽然发问。 侍女吓了一跳，连忙将头低的快埋进规模可观的生命之源中。 “是。”她低声回答。 掖庭宫在皇宫中是犯官女眷和宫女所居之地。 如果一个官吏犯了大罪，抄家流放，那么大概率是男丁全部弄死，女眷没入掖庭宫。 别以为掖庭宫很差，还有更差的。 教坊司。 这是大唐的官办人体艺术单位，下属单位坐落平康坊，你们自己品味。 里面的女子是双重意义上的抚琴、吹箫、坐莲。 如果你还不能理解，有半句诗肯定能帮你理解。 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砂万客尝。 如果你还不能理解，请自己拿块豆腐撞死算逑。 能留在掖庭宫没有被送去教坊司，只能说明这个女人运气很好。 “抬起头来，给本王看看。”霸道总裁李智云上线。 见楚王似乎来了兴致，杜如晦和薛收非常自觉，俩人各自抱着一摞请帖去偏房。 闻听此言，那侍女却将螓首埋的更低。 见此，李智云不解，“本王只是看看，又没把你怎么样？再说了，你可是圣人赏赐给本王的，你难道不明白自身的处境么。” 话音落下，半天没有动静。 在李智云等的不耐烦，准备让她下去的时候，她却抬起头，露出一张倔强的俏脸。 美！ 有多美，以李智云匮乏的词语无法修饰，只能说哪怕是侍女打扮，她的颜值也是相当高。 “你叫什么？”李智云咽咽口水。 天地良心，他原先真的只是随口一问，万没想到身边竟有如此美人。平常，这侍女总是低着头，他也没看清她长什么摸样，到如今总算是看的清楚。 “姓杨，隋帝杨广的杨。”她厉声回答。 李智云眯起眼睛，“你是前隋宗室？” “是，父皇曾封我为淮阳公主。”美人落泪，一双明眸，流下亡国公主的眼泪。 “放肆！”李智云一巴掌拍在案几上。声响大得隔壁听墙角的杜如晦和薛收都是一惊。 “大王这动静挺大啊。”薛收说。 杜如晦点点头，“确实挺大。” 屋内，李智云缓缓站起身，伸手捏着她下巴，“你年纪小，胆子却不小，隋炀帝只有一女南阳公主在宗室造册，你竟敢冒充公主。” “冒充公主？”淮阳流下眼泪，“我若要冒充，为何不冒充李唐公主，而要冒充一个亡国公主？留在大兴的宗室造册是仁寿年间所作，我在大业初年出生，随父皇东迁洛阳，后父皇前往江都，我随代王回归大兴，我的宗室籍册在江都！” 她一双倔强的眼，让李智云缓缓松开她的下巴。 “我告诉你，我绝不会承认你是什么隋朝公主，你给我记好了，你是本王的贴身侍女，记住了！” 淮阳哭着低头，没说话。 见状，李智云深吸口气，说道：“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既然已经入我楚王府，便忘记过去吧。本王只当你是淮阳，从未见过什么公主。” 她抬起头，不解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李智云伸手准备点去她脸颊泪珠，却被她偏头躲开。他说道：“你既然选择隐姓埋名，本王愿意成全你。” 她没有跟着大隋一起覆灭，可见她是想活的。 淮阳低泣，充满哀伤。 伤口被人撕裂，总是疼痛不已。 李智云现在已经猜到她的身份，淮阳应该就是历史上的杨妃。历史记载杨妃是隋炀帝女，但是关于她在隋朝的消息却什么也没有记载，甚至封号也没有记载。 今天听见她这么说，李智云才明白，很可能知道她身份的都已经前往江都。 那些前往江都的隋朝宗室，一批死在宇文化及手上，一批跟着萧后进入了突厥。 可能正是因为如此，杨妃的历史才一直不可考。毕竟，没有相关的证明，以史官的严谨，不会瞎编。 而今天，若不是李智云的逼问，估计他也不会知道杨妃的封号，淮阳。 李智云猜测，历史上李世民对杨妃的过往进行遮掩，只怕也是不想她沉浸在过去。 毕竟，丈夫是抢夺自己家业的仇人。 想到这里，李智云忽然想起好玩的事情。曾经有人提出看法，说李世民娶弟媳巢刺王妃是为了拉拢隋朝旧臣。可是，当时他早已有杨妃，这个隋朝公主，难道不比一个观王侄孙女的血脉更高贵？ 答案呼之欲出，这是私欲。 二哥，我们断难相容啊。 李智云一叹。 目光重新落在淮阳身上，李智云拉着她坐下。 “别哭了，以后留在楚王府，重新做人。” 说完，李智云感觉有点不对劲，什么叫他妈的重新做人，这话不对劲嗷。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她小声的问。 因为你好看……这话他是不会说的。 李智云道：“国家大事，不应该牵扯你一个弱女子。我知道，你心恨我李家夺走你们杨家的基业。但是，你可知道，就算没有我李家，还有赵家，王家什么的会夺走隋朝基业。你若是了解天下战乱，当知这一切乃是天意。” “你父亲让百姓活不下去，百姓只能造反。否则，谁又会冒着杀头的危险造反呢？我说这些并不是要狡辩什么，我只想告诉你，在这乱世，我们都没得选，我们只能让自己不被这乱世裹胁。” 听李智云这么说，淮阳的情绪平稳不少，低着头沉默好一会儿。李智云见她心情逐渐恢复，便让她下去休息。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屋内伏案的少年，低低一叹，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在他走后，李智云将请帖放在一边，两手捧着脸陷入沉思。 遇见淮阳，是他未曾设想的邂逅。 这是小嫂子啊。 小丑居然还是我自己。 李智云痛并快乐着。 wap. /106/106347/27631258.html 第七十六章 人生大事属结婚【上】 武德元年十二月下旬，齐王李元吉、楚王李智云双双举行婚礼，这为久经战乱的长安带去一丝烟火气。因为是战时，大唐上下并不富裕，所以没有大办，只是如平常人家一般。 换句话说，老李食言了。 而在此时，邢国公李密也和长安令独孤怀恩率众离开长安，前往中原。 临走前，李密望着明德门，心里默默想着，我一定会回来的。 另一边。 楚王府早在申时便开始忙碌，上下奴仆纷纷为婚礼做准备。一尊大鼎放在府前，燃烧着火焰，时有崇仁坊的孩童围绕着大鼎投掷竹子，烧的噼里啪啦响。 褚遂良笑呵呵的给孩童分着干果和一些吃食，逗得孩子们绕着大鼎唱着唐初的歌谣。 自从仕唐之后，褚亮父子便一直在楚王府做事，平常帮着楚王处理军务，整理文书，日子过得倒也潇洒。这次楚王成婚，他和父亲褚亮都收到来自楚王的亲笔请帖。于是，褚遂良主动请缨，帮助楚王完成婚礼。 不仅是褚氏父子，凡是李智云心仪之臣，他都亲自写请帖送上。 “好天气。”看着天空飘着小雪花，褚遂良心情很好。 薛元敬和段志玄也相继从山南道赶回长安，两人都在府前忙着迎接客人。登门的要么是宗室，要么是勋贵大臣，这让薛元敬和段志玄压力很大，好在楚王的地位摆在那里，倒也没人闹什么幺蛾子，一切平稳正常。 王府内，李道宗和李道玄两兄弟在李智云的内室前瞎几把聊天。他们今天是李智云的傧相，俗称伴郎。 这俩人同辈，属于堂兄弟，不是亲兄弟。 李道宗长李智云一岁，而李智云又长李道玄一岁，三人年龄接近，关系颇好。 李道玄由于年纪才十四岁，老李心疼侄子，所以没让他参与朝政，而是把他丢给李纲教育一番。今年他终于憋不住，请求老李给他活干，于是老李就把他放进了千牛备。 论宠爱程度，李道玄要比李道宗高一点。大唐建立以后，李道宗只得封略阳郡公，但是李道玄却被老李直接封淮阳王，右千牛卫大将军。 这和老李跟李道玄爸爸关系好肯定没关系【狗头jpg】。 李道玄好武，是宗室里面公认的能打，他少时和李元吉交手也能稳压李元吉一头。 “道宗，你说我们何时能上战场？”李道玄没规矩的坐在扶栏上，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询问身边的李道宗。 “这话我也想问你。”李道宗嘴里叼着枯草，有些百无聊赖。 好烦，好像找人开瓢！ 眼瞅着宗室的李孝恭等人都开始崭露头角，得圣人封赏，他们也难按心中悸动。 李道玄道：“你说五哥下次出征能不能带上我？” 按理来说，李玄霸死后，李智云应该晋升为‘四哥’，但是一众兄弟早就‘五哥’‘五郎’‘五弟’什么的叫习惯了。 “你得先让圣人同意。”李道宗说。 李道玄无语，这尼玛还同意个屁。 室内。 李智云昨夜基本上没睡，宫里面来人教导他今日礼仪行程，然后就是各种走形式，熬到现在又开始穿礼服。 服侍他穿衣的是淮阳。 给李智云将腰带系好，淮阳低声提醒：“大王，好了。” “哦。”李智云睁开眼，看着侍女捧着的铜镜。 模模糊糊的，勉强看清他今天很帅。具体有多帅不方便透露，只能说结婚的男人看起来确实还阔以。 “怎么样？”李智云看着淮阳。 淮阳习惯的低头，不搭理他。 见此，李智云呵呵一笑，捏捏她的小脸。 目送李智云走出去，淮阳摸摸脸颊，低着头继续做事。 齐王府那边也基本上准备完毕，兄弟俩同时动身。一个前往萧府，一个前往杨府。 李智云这边要寒酸一点，毕竟杨士贵没什么地位，而且身上还带着前朝色彩，所以客人不多。 齐王那边就热闹多了，萧瑀出身江左萧氏，朋友旧故多如狗。 两个儿子同时结婚，老李自然不好出宫。毕竟，去一个儿子府邸就不能去另外一个，索性直接留在宫中，等着两个儿子领新妇进宫拜见他和后宫妃子。 升道坊。 杨府闺房中，新娘子正在梳洗开面。负责给杨氏开面的是卢氏儿媳赵氏，她是卢氏长子杨福妻子。 “月娘，忍着点。” “嗯。” 开面即修脸，用金丝绞去眉角，耳侧，鼻翼等部位的一些绒毛，意味着新娘子以新的面貌开始另一段人生。 婢女们则忙着给杨氏梳妆，这是杨氏最后一次梳双环垂髻。今日过后，她就要梳堕马髻或者是云朵髻。 开面结束，赵氏亲自给杨氏化妆贴花钿。 而后，她低声道：“月娘，吾昨夜所言，你要谨记于心。” 女子出嫁的例行公事，由女性长辈教导新婚夫妻夜生活。 杨氏俏脸一红，似是想起害羞的事情，低声哼哼。 便在此时，一名婢女大呼小叫而来。 “娘子，姑爷来迎亲啦！” 闺房中顿时热闹起来，和杨氏相熟的少女们纷纷开口打趣。有的说要出去看看李智云长什么摸样，有的说要李智云拿五首催妆诗，还有的说不让李智云进门。 杨氏两根手指点来点去，笨重的头饰让她感觉压力好大。心里面又是期待，又有点害怕，五味杂陈。 门外，杨氏亲戚的孩子们堵着大门，见到新姑爷立马跪地磕头求红包。 不给就不让进门。 尼玛，这头都磕了，不给说不过去。 李道玄和李道宗俩人一手一个篮子，手中抓着黄澄澄的开元通宝，一把接着一把往外抛洒。 撒的李智云肉疼，这可是他的钱！ 孩子们得了钱，喜笑颜开的散去。 进了大门，杨府丫鬟奴仆们又堵着不让迎亲队伍前进。 李道玄和李道宗俩工具人又开始撒绢、布、绸缎、蜀锦等丝织品。 过了这一关，杨氏的女性亲戚们又堵着最后一道正厅门。年长的开始吟唱诗句，然后李智云从杜如晦手里接过早就准备好的催妆诗吟唱。 一首唱罢，里面传来少女的娇俏声。 “姑爷再来一首！” 来你妹啊，要不要给你唱一句死了都要爱。 无奈，李智云把目光投向杜如晦，后者颇为尴尬的偏头看向薛收，然后薛收尴尬的看向薛元敬，薛元敬往左边一看。 哦吼，没人啦。 于是，他低头装没看见。 草！ 一群小垃圾，本王养你们有何用！ 李智云摸摸下巴，一拍巴掌。 贾岛小老板，咱借你诗词一用。 只听得李智云高声道：“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阳台近镜台。谁道芙蓉水中种，青铜镜里一枝开。” “好！”李道宗大吼。 后面的崽种们跟着鬼哭狼嚎。 这首诗其实并不出名，但贾岛小老板的‘推敲’可是九年义务教育必须学的，然后李智云就被老师科普记住了这首诗。 老师万岁，老师真是蜡烛。 不等那群小娘子刁难他，李智云抓住机会，金钱绸缎开道，硬生生从花丛间杀出一条血路。 入得正厅，拜见杨士贵夫妇。 随后，杨士贵命人招待迎亲队伍，又给李智云依次介绍观王房的一些旁支亲戚。 杨士贵很懂事，没有让李智云依次给长辈下跪，这让李智云面子上好过不少。 不然，杨氏长辈有他娘的十几人，一个个磕头，李智云不把自己脑袋磕破才怪。 还有，他不喜欢给别人磕头。 wap. /106/106347/27631259.html 第七十七章 人生大事属结婚【中】 一众杨氏长辈，李智云都没怎么听说过，只有一个刚刚从洛阳逃难来的杨师道，李智云有些印象，好像是后来太宗皇帝的宰相。 对了，这哥们原本应该娶长广公主为妻，然后生下那个和姨母私通的沙雕儿子，但现在赵慈景还活的好好的，长广公主自然不可能再嫁给杨师道。 杨师道的父亲是隋观王杨雄。杨雄有两个弟弟，一个是杨达，一个就是杨士贵。 所以，杨师道是杨士贵的堂侄儿，现在是李智云的堂叔父。 杨雄三兄弟，最出名的应该是杨达，因为这哥们有个四十四岁才出嫁的女儿，后来这个老女人生下一个女儿，名字叫武则天。 是故，按照辈分来算，还没出生的武则天和李智云居然是同辈的。 当然了，在唐朝追究辈分没什么意义。如果按照历史，杨师道接下来应该会娶长广公主，到时候他就会变成李智云姊夫。 可问题是，他娘的，现在李智云是他侄女夫婿啊。 这怎么算？ 一般而言，都是各论各的。 我管你叫哥，你管我叫爸。 杨师道风度翩翩，中年帅哥一枚。 老李似乎也很欣赏杨师道，已经打算给他一州总管之职。 “楚王有礼。”杨师道拱手一礼。 “见过叔父。” 堂内的一圈人，能入李智云眼的，只有这个杨师道。当然，那个向佛的大龄女青年杨牡丹也算一个。 嗯，杨牡丹就是武则天老妈，同样也是先前和李智云k歌的那位杨氏长辈。 这女人虽然年纪有点大，但是乍一看还真看不出来她快四十岁了，顶多也就三十出头这样。李智云怀疑这和杨牡丹礼佛食素有关，毕竟这女人礼佛礼到四十四岁不嫁。 当然，这女人的人生才开始一半，历史上她活到九十一岁。 论容貌而言，杨牡丹已经过了最漂亮的时候，但她身上却因岁月所致，散发着轻熟的气息。 杨师道和李智云就洛阳的小杂毛王世充当作谈资，吹了会儿牛逼。 不一会儿，大龄女青年杨牡丹窈窕而来，她手中握着串佛珠，显得她像个大龄女菩萨。 “殿下，请移步。” “有劳。” 李智云跟着杨牡丹前往妻子杨氏闺房。 走在路上，俩人之间距离一会长一会短，李智云能闻得见杨牡丹身上的檀香味。 玛德，武士彟这个老淫贼，一定是好熟妇。 你也是曹贼是吧。 因为走在她后面李智云才发现，这个大龄女青年的腚好大，腰好细，左摇右摆的让人心神不定。 淦！ 收回目光，李智云上前两步与其并列。 “姨母礼佛？” “是。”她说话声轻轻的。 李智云又问：“在何处修行？” “养慈寺。” “姨母真是位女菩萨。”李智云笑着说。 “殿下言过了，妾代发修行，实在不敢如此越礼。” 眼瞅着就要抵达妻子闺房，李智云也没继续调侃。 见到新婚妻子，李智云以为自己看见了仙女，着实呆愣了一会儿，引得杨氏未出阁少女们窃窃私笑。 有人说女人最美的时候就是穿上嫁衣的那一刻，以前李智云觉得那些人是吹牛逼，现在他才知道那是自己酸。 娘的，这白捡的媳妇真漂亮，身段样貌说一句‘倾国倾城’不为过。难怪历史上太宗皇帝把持不住，甚至还要立她为皇后。 这他娘的谁能顶得住。 “姑爷，回家看吧，再看阿姊脸上就要长花儿了。”有大胆的杨氏少女调笑。 这么一说，李智云倒是无所谓的嘿嘿一笑，他脸皮厚的子弹都打不穿。杨氏则俏脸红的不能再红，螓首更是埋在两团生命之源中，也不知是害羞还是因为头饰过重。 杨氏也曾担心过李智云会认出她来，但现在来看倒是自己想多了。 她不知道的是，李智云压根就没有将那日的那个戴着面纱的侍女记在心里。 杨牡丹则忍着笑意，提醒道：“殿下，别误了吉时。” 闻言，李智云收回心思，与杨氏见过一礼，然后伸手拉着媳妇，一起走下闺阁。 杨氏的手心全是汗，估计是紧张的不行。 在正厅拜别杨士贵夫妇，卢氏拉着孙女的手，说道：“月娘，你嫁过去之后切记要孝顺父母，和睦手足......” 卢氏化身八婆，歪哔巴卜说一大堆话。 到最后，杨氏已然落泪。或许这一刻，她才真正感知到自己要离开家的恐惧。 迎亲队伍离开杨府，随后前往皇宫。 本来应该直接回府的，但是老李和万贵妃还在宫里面等着儿子和儿媳敬茶。因此，只能稍微改改流程，先去皇宫，再回府。 马车角的铃铛叮当作响，路边围着一大圈的长安吃瓜群众。李道玄和李道宗再度化身工具人，一边撒着开元通宝，一边撒着布匹。 得了好处，长安群众不吝啬赞美祝福。 不多时，李元吉的迎亲队伍和他们合流，同往皇宫。 李元吉今天穿的像个人，不像以前那样让人看了感觉一言难尽。 两对新人在后宫拜见爹妈，然后带着媳妇回家。 李元吉妈没了，所以他还得去一趟太庙烧纸。 随后，宗正卿李神通郑重在皇室族谱上添上两位王妃的姓名。 待回到楚王府的时候已是午时，行完最后的新人礼，姑母同安公主念完祝词，将李智云和杨氏的头发缠绕在一起，放在玉枕下面。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同安公主道：“希望你们能和和美美的走完这一生。” 言罢，同安公主招来坐床小童，随后又放下百子帐，然后又是一段晦涩的祝词。 拖拖拉拉一个多时辰，终于结束。 随后，人散，独留杨氏和她的两位陪嫁丫鬟在新房。 理解一下，李智云得出去接待客人，不喝两杯肯定不行。 由于今日是两位大王同时举办婚宴，不少宗室都在赶场子，齐王那边喝完来楚王府，楚王这边喝完去齐王府。 李建成和李世民俩人也是如此。 不过他们像是约定好一样，互相错开，并没有同时出现。 本来呢，李建成和李世民应该带着老婆上门的，毕竟这是亲兄弟结婚。但很不巧，大嫂已经生了个大胖儿子，正在坐月子。二嫂正在待产，所以也没法来。 陪着宗室亲戚喝了半个时辰，李智云又去朝臣那几桌喝了半个时辰，最后他才去陪着自己的心腹们喝酒。 心腹们安排在别院，人不多，十几人这样。 本来呢，心腹只有杜如晦、段志玄、谢叔方三人。后来杜如晦觉得他这么安排不妥，强烈要求将薛收、薛元敬、褚亮、褚遂良、秦琼等人也安排在一起，方便互相熟悉。 李智云想了想便同意了。 和自己人喝酒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怎么高兴怎么来。 然后，一喝喝到大半夜。 哥几个都顶不住了，这才散了。 wap. /106/106347/27631260.html 第七十八章 人生大事属结婚【下】 李智云一身酒气的进了新房，两个陪嫁丫鬟玉儿和欢儿羞涩着为李智云褪去外裳，随后红着脸去了外间。 媳妇杨氏坐在床榻上，周围有百子帐围着，夫妻二人借着明亮的灯火倒是能看得清对方。 掀开百子帐，李智云坐在她身侧。 这时候还没有红盖头，新娘子的头饰自带珠帘，手持一团圆扇遮面。 李智云断片了，呆呆的看着媳妇不说话。 其实他不是喝多了，而是不知道说啥。唐初的米酒对他来说和啤酒一样，喝多了顶多胃胀多跑两趟茅厕。 上辈子没来得及结婚就走了，这辈子又是先结婚后恋爱，一时之间李智云有些不知所以。 可在杨氏看来，李智云这副痴迷摸样着实让她哭笑不得。 丈夫痴迷自己，她似乎应该高兴，可现在好像不是痴迷的时候啊。她坐了一下午，腚都痛了，丈夫还在发呆，这让她如何是好。 无奈之下，她只能忍着羞涩，轻唤一声：“夫君。” “哎。”李智云傻啦吧唧的应了一声，然后回过神，回味自己的表现觉得自己像个初哥沙雕。 挠挠头，李智云一副憨憨摸样，“你饿了没，饿了我给你煮面......呃，不是，饿了我们吃点？” 对丈夫语无伦次的傻样，杨氏再也没忍住，扑哧一笑。 这一笑，气氛顿时缓和许多。 李智云暗骂自己白痴，随后道：“今日人多，喝的有点多，一时间有些......” “妾明白。”她说。 你明白就好，我就怕你不明白。你不明白，我解释你只怕更不明白。咱们还是明白点好。 李智云到底是老手，一番说笑，令杨氏放松许多。 “头饰取下吧，这东西很重吧。” 说着，李智云动手给她取下纯金镶玉的头饰，然后又轻轻拿开她遮面的萤扑小扇。 这下子，李智云看得更清楚。 还是美。 气质美、身段美、眼睛美、鼻子美、嘴唇美、耳朵美......总结起来十六美。 美上加美，美丽绝伦，绝美脱俗，大美无疆......咳咳咳。 “尚不知夫人名讳。”李智云问。 这以后总得有个昵称啊，不能老是夫人夫人的随大流。 杨氏道：“妾名皎月。” “皎月女神？”李智云脱口而出。 杨氏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心说丈夫怎么如此嘴甜。 “不是啦，妾名取自《诗经》中的月出。”她红着脸解释。 怪我怪我，吃了没文化的亏啊。 王通老师，我对不起你。 哦，王通老师被灌醉了，那没事了。 “我当然知道，可我觉得我说的没错。”李智云厚着脸皮狡辩。 杨氏不与他争辩，因为她脸皮薄。 随后，夫妻二人用了些糕点茶水，然后步入正题。 次日一早。 李智云和新婚妻子是被万贵妃宫里派来的宫女叫醒的。 宫女问杨氏要东西，杨氏先是不解，随后回过神恍然大悟，羞红着脸取出一块落红白布交给宫女。宫女看完后用手帕包好交还杨氏，并嘱咐她一会儿进宫要亲手交给万贵妃。 李智云坐在床榻边上发呆，回味昨夜的经历。 杨氏则忍着身体初破的不适，坐在铜镜前梳妆。 偶尔，她看见李智云一脸的坏笑，红着脸撇过脑袋不去看他。 昨夜的经历，初次是迷茫的，过程是曲折的，结果是美好的。 玉儿给杨氏梳好云朵髻，穿好衣裳，她整个人从青涩少女转变成了轻熟少妇。 随后，杨皎月亲手给李智云净脸穿衣。 一切准备停当，夫妻二人前往皇宫拜见父皇母妃。 当李智云看见万贵妃拿着那块落红白布打量的时候，整个人莫名很无语，古代的母亲应该都是这样的吧。 在母亲那儿没聊一会儿，万贵妃就打发他出去转转，说是和媳妇要说体几话，他一个大男人留在那里不方便。 李智云无奈走出去，正巧碰上李元吉。 “四哥怎么在外面？” “你四嫂在和张娘娘说体几话，我不方便听。你呢？” “我也一样。” 两个男人相视无语。 于是，路过的太监宫女们就看见齐王和楚王蹲在内池边聊天。 “父皇说，明年让我去镇守太原。”李元吉道：“你说那地方有什么镇守的，谁敢打？” 刘武周，李智云在心里默默回答。 “四哥不必生气，太原乃是龙兴之地，边防重镇。无论是刘武周还是窦建德，他们都将成为四哥的对手。到时，四哥必能立下大功。” “不让打，光看着，立什么功劳。”李元吉嗤笑，“我估摸着，到时候还是二哥去打。” 你但凡有点用都轮不到你二哥。 历史上，李渊让李元吉镇守太原，其实就是在提拔李元吉在军中的地位，但是他很不争气，自己干不过突厥儿子刘武周，哭唧唧的跑回长安要抱抱。 李渊这才无奈转而全力支持李世民东征西讨，让李元吉跟在后面捡漏喝汤。 不然，让李建成监管朝政，秦王和齐王掌军，老李控制三个儿子，平衡各方势力。 完美的食物链。 “四哥，只要让父皇看见你的能力，窦建德和刘武周，那就是你碗里的肉，谁也抢不走。” 李元吉思考一会儿，认真的点头，“那倒是，等我打败他们，看二哥还能怎么说。” 怎么说？ 说你是废物沙雕呗。 李元吉问道：“你呢？明年还去山南道？” “不清楚，不过应该不会去山南道。那边有孝恭坐镇，巴蜀各州都在收复，我去没什么用。”李智云扭扭脖子，道：“留在长安也挺好的，能享受还是要享受。” “长安有什么好的，长安令像个苍蝇，整天嗡嗡叫。若去太原，最起码我打猎没人管。”李元吉说。 你刚刚还说不想去太原，善变的男人。李智云心知肚明，李元吉不喜欢长安，那是因为他掳良家女子总是被李渊惩罚。若是他去了太原，害，恶霸还乡。 兄弟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废话，过去一会儿，等到各自媳妇事了，便各自回府。 路上，李智云在马车里忍不住问媳妇，“夫人，阿娘和你说了些什么？” 唐初对老婆的称呼都是名加娘，如月娘、清娘什么的，不仅适用丈夫对妻子，长辈也可以这么叫。还有的则叫娘子，这个称呼贴身婢女也可以叫。 李智云不想随大流，干脆叫夫人。本来他想直接喊女神，结果杨氏坚定拒绝。 由此，李智云觉得媳妇和自己的感情应该还是不够深刻，这才有些隔阂，所以决定暂时称呼夫人，等以后再喊女神。 什么？ 叫女神不可以？ 呵呵，郑观音名字还叫观音呢。 杨女神想了想，小声道：“阿娘让妾好好打理王府，莫要让大王......唔，夫君为后庭之事所绊。” 就这？ 不对吧媳妇，你在骗我。 这种话我有什么不能听的。 “夫人，还有呢？” 杨女神无奈道：“夫君，妇人间的话，何必如此在意。” 好吧，爷不问了。 见李智云消停，杨女神也是悄悄松口气。 万贵妃确实是让她‘好好’的打理王府。 wap. /106/106347/27631261.html 第七十九章 蜜月二三事 婚后的日子相当于度蜜月，夫妻二人琴瑟唱诗，描眉作画，增进双方感情。 这期间，杨女神也和他说过当时扮作侍女的事情，着实让李智云惊讶了一番。 描眉，李智云是不会的，因此好几次把杨女神描的心情恶劣。不过李智云会用其他的小玩意逗她。 比如，拼方块。 先是准备一块木板，然后沿着中心挖掉一层，接着再在另一块木板上画上一只小雀图案，然后用刀分成七块，安置在先前的木板里面。 如此，唐朝版的小型手机游戏拼方块就完成了。 除此之外，李智云还亲手制作一只魔方，六个面涂上不同的颜色。 当然，五子棋，大富翁，斗兽棋这些少不了。 相比较投壶，李智云拿出的这些小玩意无疑是新奇的，好玩的。自杨女神学会五子棋后，李智云曾经一度下五子棋下到吐血。 他后悔了。 又是一日，夫妻俩人在园中放风筝。 今日雪停了，地上一片银芒，空中有些微风，正适合放风筝。 “夫君，你瞧。”杨女神看着飘在空中的风筝，眼眸若星河，笑言如娇花。 “瞧见了，夫人真厉害。” 李智云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只要不下五子棋，咱们一切好说。 便在此时，李珍走到不远处静候。 李智云招手让他过来，问他什么事情。 李珍说齐王觉得天气不错，邀请他去打猎。 李智云心说李元吉这沙雕脑子不好吧，这刚结婚没几天，不陪着老婆打个屁的猎啊。打猎能有老婆香？ 当我是你，打猎狂魔？ “说我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不去了。” “遵命。” 待李珍走后，杨女神低声道：“夫君，拒绝齐王是否不妥？” “不陪着夫人才不妥。”李智云半搂着她，握着她的玉手，夫妻俩人一起放风筝。 杨女神心里一甜，高兴的继续放风筝。 虽然夫妻之间感情未到如胶似漆之时，但杨女神能感受到丈夫的心意，而她也在努力的向着丈夫靠近。 放完风筝，夫妻二人在暖室里一边下着五子棋，一边吃着糕点。 “那日成婚，太子哥哥和二哥先后至王府，两位嫂嫂因身孕未能到来，找个日子，我会带你上门拜访两位嫂嫂。他日我若是出征在外，你在家里无趣，两位嫂嫂上门拜访，你要好生接待。” “妾知夫君素有家国大志，定当妥善处理府宅之事。”杨女神细声道：“秦王妃，妾见过一面，是个好相处的人。只是太子妃，妾还未见过，不知该如何相待？” 李智云思虑片刻，言道：“大嫂心地良善，不弱二嫂，你只需本分便可。” 杨女神颔首，幽幽道：“到底是高门贵女，妾多有不如。” 我的老婆，这有什么好比较的，她们又不是我老婆。 “何来这般怪话。”李智云道：“大嫂也好，二嫂也罢，何如吾妻也。” 杨女神嗔他一眼，取出玉盏黑子放下，五颗黑子顿时连成一片。 “夫君，你又输了。” 李智云捏捏鼻子，从自己这边划拉五枚开元通宝过去。 小赌怡情，一盘五子棋五个开元通宝。 嗯，李智云快输了一吊钱。 一开始他故意输，毕竟是自己媳妇，得让着。后来杨女神上手之后，他不用让也输。 惨。 紧接着，又一盘五子棋开杀。 杨女神道：“若是太子妃和秦王妃同时来访，妾教她们下五子棋如何？” 您搁这儿学以致用？不愧是我老婆，聪明。 “好啊。” 顿了顿，李智云接着道：“府内诸事，先前皆有赵叔和赵婶打理，他们夫妻二人曾在阿娘身边服侍，为人老实本分。你有事情，可交给他们处置。各房管事的跟脚，他们都知道，你可咨询他们。” 楚王府建衙后，万贵妃便将身边服侍的老人赵叔和赵婶指派过来，他们是一对夫妻，李智云自小便认识，都是老实本分的人，绝对可以信任。 王府的外府之事，如马场、往来迎宾、各院清扫，皆由外府管家赵叔打理。内府之事，如庖厨采办，各房女眷用度，都由管家婆赵婶负责。 现在楚王妃已经归位，自然要交给楚王妃一力总管。 “妾明白。”杨女神浅浅一笑。 再又输掉一盘五子棋后，李智云得到杜如晦前来的消息，果断开溜。 李智云走后，杨女神招来赵叔和赵婶。 “奴婢参见王妃。” 赵叔和赵婶都是老实人，行礼也是一丝不苟。 “两位免礼。”杨女神虚抬手，又让人取来软垫给他们坐下。 一番寒暄过后，杨女神道：“大王已将府内诸事交由吾来打理，宫中母妃也希望吾能使王府后庭清净，希望叔叔婶婶不吝赐教。” “不敢，请王妃吩咐。”赵叔立马说。 杨女神问道：“府中进项几许？月余多少......” 面对杨女神的查账，赵叔和赵婶也不奇怪，这是主母的权力。 一番对答，账册检查，杨女神细眉微蹙。 “渭河那边的田亩为何不对？尹氏怀有身孕不假，可为何要用自己的月钱买药材？吾记得，王府每月有人专门购进药材吧？” 赵叔道：“王妃有所不知，渭河周边有一些田亩是大王下令让宇文工曹摘出，另作他用。” 宇文工曹即宇文儒童，这个杨女神知道。她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 “那尹氏那边怎么回事？自她怀孕之后，大王已经命人每日给她采买补药，为何她还要自己用月钱买用，可是药材不够？” 若是尹氏真用自己的月钱购买，那也是她的私事，杨女神自然不至于盯着不放。 她之所以问，那是因为尹氏的月钱超支了。 赵婶欲言又止，一脸为难。 见此，杨女神心知肚明她的忌惮，遂开解道：“赵婶有话直说便是，有吾在，不用顾忌。” 闻言，赵婶低声道：“回王妃，尹娘子的药材是足够的，只是......只是，她要贴补娘家父亲。” 话到这里，杨女神基本心里门清儿。 她暗自想着，阿娘说的果然没错，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大都有这个通病。 说实话，这点超支的月钱在楚王府的体量面前根本不算什么。可若是放任自流，将来尹氏必会变本加厉。如若不能处置此事，将来王府奴婢偷奸耍滑者，恐怕会数不胜数。 而她这个王妃，只怕也是有名无实。 这股不正之风，必须要刹住！ “玉儿。” “奴婢在。” “去，请尹娘子过来陪吾下一盘五子棋。” “是。” 杨女神将账册归档，又吩咐赵叔赵婶下去做事。 赵叔刚出楚王妃的院子，便听见自家婆娘苦着脸道：“这下子可得罪了尹娘子。” “别怕，王妃乃是大王大妇，又有宫里的贵妃娘娘撑腰，尹娘子掀不起什么风浪。”赵叔安慰道。 “可尹娘子怀孕了呀，若是她生个男孩，王妃那边......” “禁言！”赵叔打断她，左右瞧瞧，低声呵斥，“你疯了，说这些，走走走。” 言罢，拉着婆娘离去。 其实，杨女神也因尹小娘子怀孕的事情而苦恼。虽然和丈夫新婚不久，但想起丈夫身边那个姿色明艳的贴身侍女，想起怀孕的尹小娘子，她基本上明白丈夫的为人。 正因为如此，她得立威。 大妇的威严。 wap. /106/106347/27631262.html 第八十章 回家的诱惑 议事厅。 “大王，属下没有打扰您吧。”杜如晦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脸上完全没有打扰人家新婚夫妻生活的意思。 李智云请他坐下，捏着鼻骨，说道：“倒也没有。” 他都输钱输麻了。 “那就好。”杜如晦从袖子中取出邸报交给李智云，“大王，这是宫里的内给事交给属下的，还说事情紧急，希望大王立马去宫里。” 接过邸报查看，李智云哀叹一声，“李密啊李密，真是个傻子。” 李密这个小可爱在离开关中后，终究是没忍住回家的诱惑。他没有按照既定路线前往中原，而是转道南下。这种行为无疑是在阳奉阴违的违抗朝廷意思。 关键的是，他没有任何的解释，甚至他的部曲也没有放回来。 “消息是谁送回长安的？” “不清楚，不过圣人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 李智云明白消息是从哪里来的了。 李密反不反不重要，皇帝认为他已经造反，这就足够了。 “此去皇宫议事，怕是如你所言。” 之前杜如晦就给他分析过李密造反的前因后果。 杜如晦语气凝重的说道：“大王切记，多听，多看，少言，绝不答应。” “本王明白。” 李智云问道：“克明，你觉得这次的事情，父皇会让谁来解决？” 杜如晦略作思忖，慎重道：“两种可能，其一，交给太子动手。其二，独孤氏让步。” “若父皇让本王表态呢？” 杜如晦道：“圣人所言，大王不可有异同。” 是啊，目前他还离不开老李。 “那你觉得太子会趟浑水吗？” “太子即使看出来，王珪韦挺也会鼓动太子动手。东宫的位置已经编满，容不下关陇的人了。” “如此说来，此番太子主攻，秦王主守？” 大王，您的比喻还真形象。 “应该如此。”杜如晦道：“不过秦王身边还有个房乔，此人足智多谋，还不好说。” 房乔，房谋杜断，你们二人的羁绊，到底还是牵扯着命运的吸引。即使，你们现在已各为其主。 秦王府。 房乔抚摸着下巴的两根毛，放下邸报。 “大王，此事非同小可。明面上是李密谋反，然则实际牵扯独孤怀恩，只怕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谁舞剑？”李世民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他喝的是西市新茶，这种茶叶只需用沸水泡开，味道口感远超之前的茶。 房乔手指向上指了指。 “你看出来了。”李世民放下茶盏，显得有些阴郁。 “谁又看不出来呢？”房乔道：“以圣人之智，岂会看不出来李密不甘屈居人下，但圣人还是让他去了。” “还让独孤怀恩一起。”长孙无忌补充说道：“这又不是去劝降山南道各州，独孤怀恩去有什么用呢？” 李世民点头，目光扫视着两位心腹，“我看出来了，你们都觉得此事是父皇设的局。” 房乔和长孙无忌互视一眼，前者道：“大王，此前出征薛举之时，太子和楚王曾向圣人送去一个人，此人乃是故南郑守将王德发之子，他名叫王协，是个名不经传之人，但是他手中却握有一份独孤家藏在梁州的粮秣兵器账册。” “什么？”李世民一惊，“此事我为何不知？” “此事乃是圣人下令封口。”房乔道：“我和楚王府长史王通有旧，曾听他提起过一点蛛丝马迹，这才派人调查。” 李世民良久无言，而后才道：“原来如此。” “大王什么意思？”长孙无忌问。 李世民道：“出征薛举之前，父皇曾对我言，大唐粮库早已耗尽，全靠右仆射裴寂多方筹谋运算，这才汇集粮食。但仗打起来之后，父皇却再也没有说过粮食不够的事情。现在看来，那笔粮食，应该是这么来的。” “圣人这是尝到了甜头。”房乔转而道：“当然，圣人早对独孤氏不满了。” 李世民深深一叹，“旧事重演啊。” 长孙无忌看看房乔，又看看李世民，急躁道：“大王，难道你就一点不好奇太子和楚王怎么会合谋这件事情吗？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楚王和太子岂不是......” “够了辅机。”李世民打断他，说道：“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南郑是楚王打下的，这其中，父皇和楚王之间，一定有其他的事情。否则，涉及这样的事情，父皇不会隐瞒我。” “可是。”长孙无忌还欲再说，却被房乔打断。 “大王说的没错，其实那个王协，是主动去的楚王府。根据我的调查，事发之前，独孤家一直在追查王协，他走投无路，只能去找楚王。” “他为什么不找秦王，偏偏找楚王呢？”长孙无忌反驳质问。 房乔沉吟道：“或许正如大王所言，圣人让楚王前往山南道，应该有什么嘱托。再者，这件事楚王是有参与的，毕竟王德发是被楚王所俘虏。” 李世民不等长孙无忌继续杠下去，接着道：“事已至此不必深究，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李密的事情。” “玄龄，此事你如何看待？”李世民问。 “大王，此番之事已有定局，无论怎么做，都挡不住圣人的决定。属下以为，大王要遵从圣意。” “放弃独孤怀恩？”长孙无忌道：“怎么能这么做？大王若是放弃独孤怀恩，独孤家那边要如何交待？” “可是不这么做，你想要大王违逆圣人吗？”房乔反问长孙无忌。 “我没有要大王违逆圣人，我只是担心一旦放弃独孤怀恩，独孤家会对大王不满！”长孙无忌反驳。 房乔道：“这件事情的结果如何，你我心知肚明，你要大王怎么保住独孤怀恩？” “难道保不住就放弃吗？”长孙无忌道：“东宫的王珪，韦挺，郑元璹，他们可都是......” “够了。”李世民打断两名心腹的争论，“我知道你们所说的都有道理，但是现在势在父皇，不在我。我也想要一个两全之策啊。” 房乔道：“大王，这一切都是圣人的谋划，谁阻拦圣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长孙无忌道：“政事堂还有两位窦相国，如果他们愿意帮忙，或许会有转机。” 房乔呵呵道：“若是两位窦相国同时施压，此事以后势必再生。” 闻言，李世民抿抿嘴唇。 他很清楚这件事情是个死结，他无能为力。 “罢了，我尽量尝试一下。”李世民一叹，“天下尚未一统，怎能内生龃龉呢。不智啊！” 父皇，为何总是这般沉不住气呢，为什么呢！ 难道稽胡的事情，教训还不够么。 哎！ wap. /106/106347/27631263.html 第八十一章 激争武德殿 武德殿。 李世民抵达的时候，政事堂六位相国，太子、齐王、楚王等人都已经在场。 “儿臣参见父皇。” 中央皇位上的李渊点点头，面色很是严肃。 “秦王来了，坐吧。” “谢父皇。” 李智云瞥一眼老李，觉得此时此刻，老李心里一定笑开了花，他在硬撑着不笑呢。等老李蚌埠住的时候......嗯，这是不可能的，老李一定能绷住。 最起码，当着几位重臣的面，他是一定能绷住不笑的。 相比较而言，李智云对面的尚书令独孤震就没有那么好的脸色了。他也不是傻子，李密谋反，跟着李密一起去的独孤怀恩还能逃得了？ 不管独孤怀恩有没有谋反，只怕李渊也不会放过独孤家。 当时李渊给李密做媒，娶独孤氏女的时候，独孤震就察觉到不对，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李渊居然用这一招对付独孤家。 好，够狠。 见人到齐，李渊咳嗽两声，说道：“邸报你们都看了，李密离开关中后没有前往中原，而是转道荆襄，朕派去的人他视而不见，甚至连解释的奏折都没有，他想干什么？啊？” “如此看来，李密这是要造反。”裴寂很配合李渊演出，说道：“陛下就是太仁慈了，李密乃是枭雄，岂会愿意屈居人下，他的谋反完全可以预料。” “是啊，现在回想来看，朕确实是太过仁慈了。”李渊哀叹一声，“朕敬重李密反隋，却没想到他如此不识好歹，不识好心，朕真是痛心疾首啊。” 裴寂又道：“陛下，依臣看来，还是尽早拿下李密为好，以免出现更大的危机。” 李智云表示自己不说话，就这样看着你们表演。 不仅李智云不说话，但凡有个脑子的都没说话。 只是，有人没脑子。 “父皇，你当初就不该收留这个乱臣贼子。李密是谁？他是逆贼！他在中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就是个卑鄙无耻的恶贼，人人得儿诛之！”李元吉义愤填膺的大骂李密。 李渊点点头，“齐王说的有理。” 左仆射刘文静暗戳戳道：“陛下，长安令独孤怀恩尚在李密处，不知他可知情啊？” 李世民眼睛一眯，厉色闪过。 李渊迟疑着没说话。 裴寂猜测道：“独孤怀恩为副，怕是知道内情吧。” 这一唱一和的，表演痕迹未免过重。李智云暗自点评两位尚书仆射的拙劣演技。 李世民道：“父皇，若李密真要谋反，独孤怀恩一人如何能阻止他？在儿臣看来，此时独孤怀恩只怕已被李密控制，身不由己。” “陛下，臣以为秦王所言在理。”窦威道：“李密谋反，独孤怀恩必会阻止，现在怕是九死一生呐。” 独孤震也道：“吾相信怀恩绝不会背叛大唐。” 随后，窦抗和萧瑀也都开口说独孤怀恩没问题。 李渊犹如被人浇了一头冷水，心里的得意再度丧尽。 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种感觉！ 他说一句，政事堂的宰相们能顶他十句！ 独孤震、窦威、窦抗、萧瑀，这些人让他如鲠在喉。 刘文静接着道：“独孤怀恩可能一开始并不想背叛大唐，但是李密若是刀斧加身，那就不好说了。毕竟，人都惜命。” “刘相就如此笃定怀恩会造反吗！”独孤震怒视。 “那倒没有，我只是怀疑。独孤相国，您不会不让我怀疑吧？” “你当然可以怀疑，但是你不能冤枉他。” 刘文静一笑，说道：“陛下问群臣策，身为臣子，自当对陛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是臣子本分。” “呵呵，刘相所言，臣以为有理啊。”裴寂道：“李密乃枭雄也，这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裴寂！”独孤震怒喝。 “御前大吼大叫，成何体统！你无礼！”裴寂立马怒斥回去。其实他生气的是独孤震直呼他的姓名，这是很无礼的事情。 李渊脸色黑的犹如锅底，能在武德殿大声说话的只有他一人，现在独孤震不仅大吼大叫，他还敢直呼宰相姓名，独孤震眼里还有自己这个圣人吗？ 独孤震脸皮发紫，气得浑身颤抖。 没想到，他有一日居然会被这等阿谀奉承之辈挤兑。 “够了。”李渊发话，“此来叫尔等议事，不是叫尔等如市井妇人一般争吵！” 李智云视线下移，静静的看着武德殿光滑的地板。这种较量，一年也看不到几次，他得好好观摩听讲。 殿内平静下来。 李渊看向李建成，“太子。” “儿臣在。” “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李建成道：“父皇，儿臣以为，应当立即派人去追回李密，查明事情真相。否则，一直争吵下去，无济于事。” 刘文静道：“太子殿下，现在派人去无济于事，李密已经决意谋反，他绝不会束手就擒，应当立即派兵拿下他。” 李建成看一眼刘文静，后者朝着他微微颔首。 见此，李建成顿时明白。 “太子以为如何？”刘文静问。 闻言，李智云心里憋着笑，差点蚌埠住。 这难道就是自己人的背刺？ 大哥啊大哥，你想和稀泥，可你马仔不同意呀。 上次刘文静被独孤震坑去打薛举，差点丢命，这次抓住机会，刘文静这条细犬开始向独孤震呲牙了。 李渊催促道：“太子什么想法。” 这是个要命的问题，如果李建成赞同，那么就表明他站在刘文静这一边，而刘文静的背后是老李。如此一来，他将彻底和独孤家割裂。 可若是不站在刘文静这边，他就得站在独孤震那边，如此一来，李渊那边他又如何交代？ 这可不是普通的站队，能选择两不靠。 他是太子，国之储君，如果他没有自己的决断，那会让支持他的人很失望。 而如果他不站在老李那边，老李会很失望，而且生气。 李智云很好奇，李建成会怎么选择。 “若李密真的谋反，应当立即派兵捉拿。”他李建成说。 果然，李建成的选择不出李智云预料。 说到底，李建成和李世民不同。李建成的东宫重要谋士，基本上全都出自山东门阀。潜移默化之间，已让李建成偏向山东门阀。 而李世民则和窦氏走得很近，这是他们兄弟二人的本质区别。 是故，在李建成说完以后，李世民开口道：“可若是李密没有谋反，我们这样派兵去捉拿只会逼李密造反。” 凤雏李元吉说话了，“二哥，此言差矣。你难道没看邸报么，李密公然抗旨南下，而且不向父皇禀明缘由，他这不是造反是什么！” 卧槽！ 我的四哥，你简直就是神！ 绝杀！ wap. /106/106347/27631264.html 第八十二章 泾渭分明的对抗 争论的核心，明面上是李密是否造反，实际上是要不要派兵坐实李密造反。 两者区别很大。 如果李密是要造反，那么可以说这是李密狼子野心。可如果现在朝廷直接派兵去镇压，那就只能说明李密已经造反，而跟着李密的人，也同样是造反分子。 这才是争论的核心。 即，到底是李密一个人造反，还是李密以及某些人一起造反。 一旦派兵镇压，那就没得说了，李密及其党羽全都是造反分子，都该死。 如此一来，独孤怀恩就算没有造反，在朝廷眼里，他也是造反的。 因为，朝廷根本就没有核实过事情真相如何。 现在武德殿泾渭分明，太子、齐王、刘文静、裴寂四人配合皇帝李渊。 李世民和萧瑀，偏向关陇三相。 如此一来，剩下的那个打酱油的，吃瓜群众李智云瞬间变得明显起来。 “楚王，你怎么看？”李元吉问。 看你麻痹，你踏马不带我不会说话是不是。 草！ 提起李智云，李渊这才想起来武德殿里面还有一个儿子没说话。 “智云，你觉得此事该当如何？” 一时间，目光都聚集在李智云身上。 李智云平静道：“父皇，李密公然抗旨，改变路线南下，其必然是要谋反，这一点无可置疑。可儿臣不明白，他挟持我大唐官员有什么用呢？难道，他以为挟持这些人就能让我们大唐投鼠忌器放过他？” 楚王果然是个蠢货！ 裴寂、刘文静等一干重臣心里同时嘲讽。 圣人如此明显的意图都看不破，真是愚蠢至极啊！ 李世民也是默默一叹，楚王的表现着实有些辣眼睛。 说实话，李渊对李智云也有些失望，果然还是太年轻了么，看不透政治手段的意图么。 不过李渊也没觉得没什么不对，以李智云的年纪，不懂这些很正常。个中算计，若是让李智云看透，那老李才会真正感觉到可怕。 李智云这么回答，老李自然兴致缺缺，转头问道：“李密公然抗旨，必是谋反，何人可去捉拿？” 独孤震默默攥紧衣角，眼底露出血丝。 裴寂拱手道：“李密既然南下，必走汝州，可令驻守宜阳的盛彦师和史万宝捉拿。” 李智云默默无语，盛彦师是晋阳元从，老李的铁杆心腹，这话又是裴寂说出口的，这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可以这样说，老李今天就是要坐实李密谋反。 哪怕，无视独孤震和窦威等人的意见。在李智云看来，这个局发展到如今的地步，老李断不会因为他人的反对而罢休。 窦威开口道：“李密谋反罪不可恕，但是随行唐吏，必为其所迫，还望陛下明察。” 明察？ 老李心说我要是明察，那今天也就没必要整这么多活儿。 “窦相能保证吗？” “不仅臣能保证，关陇三十七家都能保证。”窦威目光平静的直视李渊。 这一刻，李智云能很清楚的感受到武德殿的气氛很凝重。像是两头兽王的决斗前夕，一切都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平静。 李渊目光前所未有的阴狠，“窦相这是在警告朕？” 窦威平静道：“陛下言重，臣只是在为陛下思策。” 关陇三十七家的分量摆在那里，李渊也不敢随意无视。在他的预算中，没有考虑过窦威会因为一个独孤怀恩就拿整个关陇出来压自己，但是窦威今天真的这么做了。 李建成道：“窦相，陛下肯定是相信独孤怀恩的，只是李密手段残忍，就怕万一。” 李渊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窦威。 作为李渊的好基友，裴寂自然清楚，李渊根本不想放弃这样的好机会。 “以臣来看，不如先拿下李密，一审便知。” “若李密身死，此事岂不是死无对证？”李世民质问。 他就知道事情一定会变糟糕，父皇太心急了，太心急了！现在天下未稳，怎么能内斗！ 便在此时，独孤震忽然道：“陛下，独孤怀恩是老臣子侄，有些话，老臣想要单独禀报陛下。” 闻言，老李点头同意。 武德殿小朝散去。 太子和刘文静走到一起。 “刘相，你为何要孤表态？” “太子殿下，不是臣要您表态，而是您的表态，乃是陛下所期许的。” 李建成微微蹙眉，东宫谋士们早已和他道明利害，并直言这是打击独孤氏的好时机。可是他心里并不愿意这么做，因为如此一来等于将独孤氏彻底推开，再无缓解可能。 这不是他想看见的。 可是，在这件事情上，父皇很明显是希望自己站在他那一边。 同样深深明白道理的还有李世民，虽然他在殿内为独孤怀恩说好话，但并不敢正面反驳老李。若是按照他和窦家的关系，他必定要直言独孤怀恩无罪，大力支持独孤震。 可现实是，他的表态很婉转。这足以说明，李世民也知道这件事情的背后是老李。 正是因为如此，窦威和窦抗二人现在对李世民颇有微词，不过他们也清楚此事最大的阻力在什么地方，是故也没有将这点小事一直记挂在心。 窦威笃定李渊不敢赌，关陇家族，不是他能碰瓷的。真正让窦威愤怒的要拿关陇全体施压的原因不是独孤怀恩，而是李渊的态度。李渊入主长安才多久，他居然现在就想要过河拆桥。 简直毫无底线！ “殿下，告辞。”窦抗朝着李世民抱拳，随后跟着窦威上马离去。 李世民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整个人显得很忧郁。 他能理解关陇家族对父皇的压力，可现在并不是解决这些的时候。王世充、窦建德、萧铣等人还在虎视眈眈，没有关陇贵族支持，大唐拿什么统一天下？ 不远处，李智云摆脱凤雏李元吉，打马前行。 今日在武德殿，他只说了一句话。但是这句话，必定会让老李失望，因为他没有直接支持老李，而是一本正经的装傻。 换成李世民装傻，别人会看出来他在装傻。但是他李智云向来默默无闻，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怀疑。 有得必有失，今日过后，关陇各家的大门已经对太子关上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也在渐渐关闭。 而李世民的表现也不能说十全十美，因为他没有直接表态支持独孤震。 之前李智云还不懂李渊为什么这么心急对关陇动手，但是今天他算是明白了。 窦威一句关陇三十七家，实在是太令人火大了。 尤其，威胁的还是大唐的皇帝。 搁谁，都不能容忍这种事情。 现在看来，今日的纷争，早在立朝之初，李渊任命政事堂六相的时候就已经形成。 六相三个半都是关陇利益代表，以李渊的心性，岂能一直容忍下去。 wap. /106/106347/27631265.html 第八十三章 希望你我共勉【感谢尼古拉斯秦的打赏】 关于独孤震到底和李渊谈了什么，没人清楚，李智云只在隔日收到邸报。李渊下令，让盛彦师和史万宝捉拿反贼李密，里面特别提到要保护唐朝官员。 据此，李智云推断，独孤震应该是用手段让老李让步了。至于独孤震付出怎样的代价，李智云不清楚。 “绝对不是逼迫。”杜如晦判断道：“再没有什么，比窦威的威胁更让陛下如鲠在喉。” 关陇三十七家么。 “那你觉得，独孤震拿出了什么诚意呢？”李智云摩擦着茶盏。 这种事情，要么是老李捏着鼻子让步，要么是独孤震割肉，反正总有一方要吃亏。看老李的表现，李智云就知道，这次老李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独孤家不付出代价，怕是没那么容易善了。 杜如晦思考一会儿，旋即摇头，“属下猜不出来，此事乃是圣人谋划已久之事，独孤家拿出的东西，只怕是没那么简单。” 李智云同意这个说法，独孤家若是没有大出血，老李不会这么轻易的让步。 “克明，经此一事，你说关陇会不会生出不臣之心？” “不会。”杜如晦肯定道：“大王，圣人此番虽然设计坑......呃，令独孤家损失惨重，但毕竟只针对独孤一家，其余关陇家族并未遭受波折。而且，圣人乃是他们所选，不会如此反复。不过独孤家心有不满肯定是真的。” “不满，很有可能演变成不臣。”李智云意味深长的说。 杜如晦苦笑一声，言道：“其实圣人这么做也能理解，政事堂六相，关陇独占三席，加上一个独孤氏之婿萧瑀，圣人难免会觉得关陇势力过于庞大，打压之举不足为奇。” “可现在才是武德元年啊，天下混战，我们内部却生龃龉，如此不妥吧。” “好在圣人此番只针对独孤氏，没有涉及全部的关陇家族，如此尚有转圜的余地。”杜如晦道：“而且，此举也能让圣人进一步掌控朝堂。如此一来，很多事情就不必掣肘于关陇家族。” 李智云点点头，旋即又苦笑道：“此次武德殿议事，我可是做了一回傻子。” “大王不必担忧，人总要成长的。圣人秉承天意而统摄四方，相信他老人家会很愿意看见大王一步一步成长。” 闻言，李智云和杜如晦相视一笑。 “你猜测的没错，太子果真选择支持父皇，不过以我来看，太子一开始并未表态，而是在刘文静的示意下才不得已支持父皇。” 杜如晦沉吟道：“这说明太子并不满足于现有的东宫人才，他还在谋划关陇家族的支持。” “你觉得他能成功吗？”李智云轻呷一口茶水。 “那就要看太子能给关陇家族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或者说，太子要如何平衡东宫派系之间的平衡。” “韦挺自幼与太子一起长大，王珪、郑元璹等人追随太子较早，如今更是占据东宫各个重要位置。这个时候关陇的人想要插进来，怕是难度不小。”李智云嘴角泛着轻笑。 “大王说的是。” 李智云问道：“薛收那边，你劝的如何？” 因为上次的事情，李智云现在对薛收有隔阂，许多秘事都没有告诉他。 迫于人才匮乏的现状，李智云并不打算放弃薛收。只是他所谋之事非同小可，一般人他不敢轻信。 杜如晦反问：“大王觉得薛收是否是聪明人？” “当然。” “那就不必多劝，只要大王做出事来，他自然能明白。届时不论他作何选择，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李智云捏着眉心，叹道：“薛收、元敬、褚亮、褚遂良，这几人都身怀大才，可我却不能直心相待，可叹。” “大王不必如此，鲤鱼跃龙门尚需百劫。” 李智云站起身，走到窗边。院中凉亭下，杨女神正在刺绣。 “克明，你说本王真的能成功吗？”李智云喃喃道：“本王非长非嫡，亦无他人支持，真的能成功吗？” 今日武德殿的事情给了他很大的冲击，世家门阀能够正面硬撼皇权的力量，让他深深为之震惊。 关陇三十七家，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令老李沉默许久。若非后来独孤震主动退一步，事情发展到最后究竟是什么样的，没人清楚。 最关键的是，现在的他，根本入不了那两股力量的眼。 杜如晦走到李智云身侧，低声道：“大王既然已经决定走上这一条路，那就绝不可言弃，否则必受其乱。眼下太子和秦王相争之局已渐现端倪，只要圣人继续让秦王掌兵征讨四方，有朝一日，太子和秦王必成你死我活之局。” “属下的意思是，大王不动则已，一动就要鼎定局势。” “可太子和秦王若是拉拢我，我该怎么做？” 太子在军中的势力或许弱于秦王，但是朝堂上，太子绝对强过秦王，而且因为出于对关陇贵族的忌惮，老李必然会支持太子对付窦威等人。 李智云当然知道历史上是李世民大获全胜，可现在是武德元年，距离那场事变还有九年。 九年！ 以李建成在朝堂上的力量，只要他前脚投靠李世民，后脚李建成就会教他做人。 而且，别忘记还有李元吉这个毒辣的兄弟。 这个人，什么事他都敢做。 可若要他为李世民出生入死，鞍前马后。扪心自问，李智云不甘心为他人做嫁衣。 杜如晦道：“大王只需谨记四个字。” “哪四个字？” “忠君忠父。” 李智云思忖片刻，言道：“你让我跟着父皇，不偏不倚？” “没错。”杜如晦接着道：“前汉诸吕之乱，汉家勋贵扶持代王登基，难道真的是因为代王贤？非也。论若功劳，当属齐王襄，可汉家勋贵却借口刘襄之舅驷钧蛮横而拒立刘襄为帝。” 李智云知道这段历史，于是接口道：“不立刘襄，那是因为汉家的勋贵觉得代王恒更好控制。” “不错。”杜如晦意味深长道：“可太宗孝文皇帝是什么样的人物，您还不清楚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智云明白了，他微微一笑，“你说得对，有的时候确实要做个傻子。” 当然，李智云的情况和汉文帝可大有不同。杜如晦的意思，是让他韬光养晦。 他走到案旁，挥毫泼墨。 “不过，本王终究和汉文帝情况不同，日后还需克明多多提醒。” 杜如晦拱手道：“属下遵命。” “克明，若无你在本王身旁辅佐，本王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你让本王如何谢你？”李智云低着头写东西。 杜如晦一笑，言道：“不瞒大王，京兆杜氏，家大业大，从不缺杜如晦一人。” 笔停。 李智云抬起头，轻声道：“总有一天，你杜如晦会成为京兆杜氏不可或缺之人。” 他手指点了点案上的纸张，言道：“克明，这是本王赠你的，同样也是告诫我自己的，希望你我共勉。” 杜如晦走过去，纸上的内容跃然眼帘。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这一刻，杜如晦知道他的选择没有错。不是因为这两句话，而是楚王对未来的决断。 以及，隐忍！ wap. /106/106347/27631266.html 第八十四章 寒冬腊月暖人心 杜如晦小心翼翼的将纸张折好，收入袖子中，他说道：“大王，其实您并不是无人支持。” “怎么说？” “前隋旧臣，河东薛氏，京兆韦杜，您都可以慢慢熟络。” “你说的我明白，只是京兆韦氏，我似乎和他们并无交集。而且，韦挺是太子的人，韦氏只怕也是支持太子。” 杜如晦一笑，分析道：“大王，韦挺出身夐公房，他只能代表他自己，可代表不了京兆韦氏。目前，韦氏真正当家作主的乃是勋公房的人。” “我记得秦王府还有个韦元整，他是勋公房的？” “不，他是固公房的。”杜如晦道：“勋公房后裔，乃是韦孝宽子孙，目前属于主宗。” 有意思，多方下注？ 李智云眯眯眼，说道：“克明的意思是？” “大王，属下恰好与勋公房的几位子弟熟络，愿为大王举贤。” 李智云在房内踱步片刻，言道：“此事我答应了，不过克明，你记着，不要引人注目。” “大王放心，属下只会举荐有才之人。” “那好，辛苦你了。” 韦、杜两家，皆以京兆为郡望。虽然实力上可能和关陇门阀有差距，但也绝对不是一般的世家能碰瓷的。由于身处关中腹地，京兆韦杜常常抱团取暖，互帮互助。由此，两家结下深厚友谊。 离开楚王府后，杜如晦没有回家，而是骑着马前往京兆城南。 将近年底，风吹在脸上十分刺脸。离开官道，进入乡间小路之后，杜如晦便下马而行。前两天下过一场雪，乡间小路糜烂，淌过烂泥地，抵达韦曲。 似京兆韦氏这样的大族，似乎不应该住在小乡村。但实际上，耕读传家的汉人世家，大都喜欢在乡间扎根。 况且，韦曲也不是普通的乡村，进入村中后，便是不逊色官道的石板小路，两旁的家家户户都远比普通百姓家更加的富裕。 靠着记忆，杜如晦找到好友的住宅。 这是一座三进的小院，占地十多亩，面积尚可。 “你找谁？”门口的小童吃着热乎油饼，眨着大眼睛，看着陌生的杜如晦。 “三郎，你在和谁说话？”院子里传来妇人的声音，随后一名麻衣女子走到门口。 杜如晦笑着道：“弟妹，好久不见了。” “杜大哥？”女子认出杜如晦，连忙朝着屋子里喊道：“阿郎，杜大哥来了。” 不一会儿，一名和杜如晦年纪相近的男子走出来。他看见杜如晦，顿时调侃道：“我说今日眼皮怎么总跳呢，你这厮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族中宰食的时候过来，鼻子属狗的吧。” “那我可有口福了。”杜如晦哈哈一笑。 “进来吧。” 此人乃是杜如晦好友，名唤韦思齐。 正厅。 妇人在一旁煮酒，小童则拿着杜如晦给的‘黑糖’舔食。这黑糖是李智云脱色失败的白糖产品，虽然品相不好，但真心甜。前段时间杜如晦跟着楚王去渭河工坊视察的时候，李智云赏赐的。 韦思齐将两块牛脊放进锅炉里面煮着，又给杜如晦倒上一杯美酒。 “你在楚王府当差，怎么还有空来我这儿打秋风？” “韦氏擅自杀牛，我奉命前来捉拿。”杜如晦绷着脸严肃说。 韦思齐一顿，没忍住哈哈大笑，“克明啊，你以往可不会如此说笑的。” 闻言，杜如晦也是忍俊不禁，蚌埠住，嘿嘿一笑。 虽然圣人下令不准杀牛，但那只是限制普通人的，世家大族想吃牛肉随时都能吃，没人去纠结。 就是长安酒肆，那也是光明正大的卖牛肉。 按照勋贵的话来说，大冬天的，冻死一两头牛很正常吧。 俩人饮下两杯酒暖和身子，开始吹牛逼。 杜如晦问道：“族学如今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吧，比不上崔学、卢学，不过教导族中子弟当是足够。” 杜如晦点点头，说道：“思齐，你打算一辈子留在族中教导后进子弟吗？” 韦思齐道：“我就知道你这厮来肯定有目的，暴露了吧。” “何谈暴露呢，我就是来请你出仕的。” “楚王让你来的？” 杜如晦摇摇头，“楚王日理万机，他怎么会知道你这个无名之辈，是我举荐你的。” “你这是在这儿邀功？”韦思齐乐了。 杜如晦道：“你我自幼相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么。” “倒也是。”韦思齐叹道：“那你怎会想起我这个旧友呢？韦观不是更合适么，楚王应该知道韦观吧。” “不知道，事实上楚王都分不清韦氏各房的情况。” 韦思齐一笑，“有时候我也挺糊涂的。” 韦妻见丈夫心不在焉，顿时蹙眉道：“杜大哥来请你，你就不能好好考虑啊。但凡你是个求上进的，我们也不至于离开长安。” 言罢，韦妻抱着孩子下去，将空间留给两个男人。 韦思齐苦笑道：“让你见笑了。” “没有，我反倒觉得弟妹说的没错。”杜如晦道：“思齐，成公早逝，膝下唯有珪娘子，有些东西想争却不能争。伯公而今在江都离世，勋国公之爵没有落在你大哥思言身上，反倒是落在照三叔身上，这往后，只怕是韦观继承爵位。到时候，你们三兄弟打算如何呢？一辈子留在这村子中吗？” 韦思齐拿着杯子的手一顿，说道：“大伯当年离世的时候，文帝让我父承继爵位，如今轮到三叔，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确实是理所应当，但你能看着韦观最后接手勋国公爵位吗？他是个什么人，你比我清楚，你能看着韦氏落在他手里么？” 韦思齐问道：“克明，你究竟什么意思？” 杜如晦仰头喝下热酒，一巴掌拍在地板上。 “跳出去！” “跳出去？” “不错，大丈夫在世，功名自取！” 韦思齐久久无言，旋即道：“其实我也想过，只是如今三叔当家做主，长安又有多少人看得起我韦思齐呢？” “我这不是来了吗。”杜如晦笑着说。 看着好友的笑脸，韦思齐忽然觉得这寒冬腊月，似乎也没有那么冷了。 wap. /106/106347/27631267.html 第八十五章 毕业也要读书 韦氏各房的划分，主要是自文惠公韦旭之后的几个儿子。夐公房即韦旭长子，北朝隐士韦夐之后。这一支虽然是长房，但是地位不如勋公房。目前效力东宫的韦挺即出身夐公房。 勋公房，即韦旭次子孝韦宽之后。韦孝宽乃是北周名将，封勋国公，是故成为了京兆韦氏的嫡系大房。同时，勋国公这个爵位也是传给历代韦氏家主。 至于固公房，迁公房，顺公房等都属于旁支，人丁不兴，人才不旺。 单说嫡系勋公房，韦孝宽儿子中，三子韦总最为突出，曾为京兆尹，是故为家主。 韦总之后，便是嫡长子韦圆成，只可惜他嫁错女儿，受叛贼李子雄影响，郁郁而亡。 接任的人是他弟弟韦匡伯。 韦匡伯在隋朝表现的还不错，受到隋炀帝重用，但是前不久在江都病故。 于是，老三韦圆照上位家主，李渊封其为勋国公。 韦思齐即韦匡伯次子。 在了解完韦氏的历史，李智云只想感慨一句，真踏马的复杂。 当然，老李家的历史比这还复杂。 “思齐不用多礼。” 李智云扶起韦思齐，和蔼道：“从此以后，还望思齐多多提点本王。” “不敢。”韦思齐有些扭捏，显得颇为不好意思。 没办法，他今天出门穿上的衣裳已经缝补数次，破破烂烂，哪里还有半点世家子弟的风采。 李智云注意到这一点，蹙眉道：“勋国公竟然如此苛待族中子弟？” “殿下息怒。”韦思齐解释道：“家主并未苛待属下。” 杜如晦在旁解释道：“大王，思齐是韦学的先生，族学中有不少孩子少而孤，一般都是思齐在接济。” 原来如此，李智云先前还在奇怪这是不是韦思齐独特的穿衣爱好，原来是这么回事。 “本王这里给不了你什么，但是绝不会让你饿着冻着。”李智云拍拍他肩膀，言道：“王府主簿之位空缺已久，还请思齐不要嫌弃。” “不敢，愿为殿下效力。” 李智云哈哈一笑，说道：“克明，叫上薛收、元敬、褚遂良、褚亮等人，本王要为思齐接风。” “遵命！” 韦思齐心里默默感慨，他本意只想谋个官职养家，没想到楚王竟如此重视他。 “多谢殿下。” “既然入了楚王府，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无需动辄言谢。” 这次请吃饭，除却是和韦思齐熟络关系，李智云也想趁此机会让幕僚们互相熟悉，免得以后产生摩擦。宇文儒童和袁守诚也被叫过来一起用餐，几名武将也在场。 席间，推杯换盏自是不用多说。薛收和薛元敬都是饱学之士，一番交谈下来，韦思齐顿时收起心中的小觑之心。他原以为楚王府人才匮乏，杜如晦找自己是来顶缸的，但是目前的情况和他所想完全不同。 至于薛收则心中有些许奇怪，他时而看看韦思齐，时而看看楚王，心里面抑制不住的放飞思想。 年底之时，盛彦师从宜阳发来捷报，他在熊耳山成功伏杀叛贼李密，其党羽王伯当亦是万箭穿心而死。 李渊非常高兴，当即封盛彦师为葛国公，授武卫将军，继续统兵镇守宜阳。 随着捷报一起传入京城的还有李密的首级。 “父皇，儿臣以为应当掩盖李密身死的消息，派人将徐世绩招入长安。如此，方能保证中原不再起复。”李建成说。 李渊敲着盒子，里面装着李密的头颅，沉吟道：“这种消息怕是掩盖不了。” 李世民道：“父皇，既然已经诛杀李密，不妨让人拿着李密首级前往黎阳，以此震慑瓦岗残余。” 对大哥的掩耳盗铃做法，李世民不屑一顾，杀都杀了，这种做法根本毫无用处，还不如直接震慑宵小。 李元吉冷哼道：“以我看，瓦岗贼寇都不值得相信，还是永绝后患为好。不仅李密该死，其他的瓦岗降将都该死。” 不愧是你，李元吉，这种不顾后果的恶毒想法也就只有你能说的如此轻松。 “四弟，我们已经杀了李密，如果再对投降的瓦岗旧部赶尽杀绝，瓦岗将和我们大唐不死不休。一旦瓦岗余孽联合王世充，洛阳的版图就会扩张至青州。”李世民说道：“到时，我大唐东出，敌人的实力将会异常强大。” 李元吉翻翻白眼，胳膊肘碰了碰吃瓜群众李智云。 “智云，你怎么看？” 我的四哥，我叫李智云不叫李元芳，不要老是问我怎么看，我只想当个安静的美男子。 “父皇，不如将李密的尸首一同送往黎阳交给徐世绩。如果此人是真心归降大唐，他自会好好安葬李密，并且遣散瓦岗旧部。如果此人心怀仇怨，他必会借此机会一举造反。” “智云说的有理，父皇，儿臣附议。”秦王说。 李渊意外的看了一眼老五，他发现这个儿子在政治斗争上显得很愚笨，但是在战争的判断上却非常优异。 “好，让徐世绩自己选。”李渊下令道：“传令下去，命山东道安抚大使，淮安王李神通跟进此事。” 大概是十月的时候，李渊封李神通为淮安王，山东道安抚大使。但李神通一直磨磨蹭蹭没去上任，因为山东道就是个空话，现在山东道的地盘都在叛军手里，他去能干什么。 后来，架不住老李催促，李神通带着崔民干无奈前往相州。 说完正事，父子几人便说起过年的事情。 “你们都已开府，这今年的守岁，你们就留在府中，不用来了。等元日朝贺之时，你们再进宫。” “是。”四子皆应。 李渊看向李智云，问道：“近日可在读书？” 这话问的李智云有些懵，他都毕业了还读什么书？ “在的。” “什么书？” “长史让儿臣多读论语。” 李渊冷哼一声，“儒家做派。” 他语气一转，说道：“你既身为皇子，大唐亲王，怎可不知青史，春秋之言，不可不读。” “儿臣谨记。”李智云有些莫名其妙，他又不是关二爷，读什么春秋。再说，春秋可不好理解。 回到府中，李智云立即将这件事情告诉杜如晦。 “大王，春秋明写史，暗喻人，圣人这是要大王多多留心朝事。” 李智云恍然，笑道：“看来上次武德殿装傻，父皇有些不高兴。也罢，那就请克明为我讲解春秋大义吧。” “遵命。”杜如晦笑着答应。 wap. /106/106347/27631268.html 第八十六章 除夕 武德元年的最后一日，这也是传统意义上的除夕。按照传统，六日前就已经罢朝，皇帝李渊下令，大家回家过年吧，可劲儿造。 唐初时，过年的程序就已经和后世有些相似，除夕守夜，元正日走亲戚。不过此时还没有形成固定的拜访顺序，一般都是亲戚邻居互相走动热闹一下。 由于此前李渊下令，开府的亲王不用前往宫中一起守岁，李智云也能留在府中陪着娇妻一起度过第一个新年。 不过，该走的程序却是一点不能少。 有些规矩在李智云看起来颇为好笑，比如楚王妃除夕一早就下令奴仆，除夕和元正两日的垃圾不准倒出去，说是这样会流失家产。还有，楚王妃亲手将几只不穿的鞋履埋在院子里面，说是这样将来王府的后嗣就会做大官。即，所谓的印绶之子。 李智云是不相信这些的，不过他看见楚王妃认真的表情倒是觉得很有趣。 “夫君莫要捣乱，若是无事，不妨代妾去看看大傩准备的如何。”杨女神看着夫君笨手笨脚的弄坏彩幡，无奈的说。 她今日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连衣裙，外面罩着一件大氅，头上也插着玉钗，耳下的玉环更是熠熠生光，红唇娇艳，素面如玉。 不愧是我十六美的小娇妻，穿啥都好看。 “大傩有赵叔在看着，无碍。” “那就请夫君回书房看书可好？父皇不是让你多看书吗？” 楚王妃有点嫌弃他，不做事也就算了，还喜欢评头论足的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比如，彩幡为什么不用鲤鱼形状。 她怎么知道这些。 “除夕啊娘子，你让为夫除夕看书？” 楚王妃也觉得好笑，抿着红唇，说道：“那夫君看着就好，不许插手，不许多问。” “那多不好，我还是帮你罢。” 她无奈了，只能道：“那你帮忙递东西给我。” “好好好。” 玉儿、欢儿、淮阳，三女看着楚王这般顺从，皆是暗自发笑。 杨女神手法很娴熟，结彩幡手艺甩李智云几条街，没有李智云帮倒忙，很顺利的就将彩幡弄好。 “李珍，待子时一过，你们便将彩幡竖起。”楚王妃下令。 “是。” 李智云多嘴一问，“有什么用吗？” “妾不知。”楚王妃脸色一黑，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家夫君有这么大的好奇心呢。 随后，楚王府又举行了大傩仪式。这是一种驱除瘟疫的仪式，具体的表现形式，大抵就是小孩子们带着恶鬼面具，然后巫师将他们‘驱赶’，这样就代表瘟疫被驱除了。 嗯，在李智云看起来就是一场舞台剧。 “瘟疫走了吗？”李智云在王妃耳边悄悄的问。 楚王妃感觉心很累，这问题怎么像是小孩子问的问题，“夫君，妾不知。” 与杨女神调笑一会儿，门房来报，秦王府的人马已经在等候。 “娘子，二嫂他们到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是。” 除夕嘛，要祭祖。作为皇室成员，李智云自然得去太庙烧香。这次祭祖，在京城的宗室成员基本上全部到场。 以往李智云吐槽韦氏、独孤氏、窦氏这样的家族内部各房混乱复杂，但是今天他发现宗室内部各房同样混乱无比。 没办法，李虎太能生，生了八个儿子！ 李智云一度怀疑李虎是不是想弄出一个‘八柱国’。 想想看，李虎这八个儿子能生多少儿子，这些孙子又能生多少重孙子。 祭祖的时候，乌泱泱一大片，甚至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也跟着过来磕头。 不过李智云却觉得很有趣，因为他在后世可没见过这么多的亲戚聚集在一起祭拜先祖。 虽然，有些同辈兄弟的血缘关系已经开始疏远。 比如李智云和李道玄、李道宗三人的关系。李智云是李昞一脉后裔，李道玄是李绘一脉后裔，李道宗则是李璋一脉后裔。换句话说，他们仨爷爷是亲兄弟，父亲是堂兄弟，到他们只能算是‘堂堂兄弟’。 有句话说得好，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走不了。 这也就是在古代，宗族之间的凝聚力强，放后世，大家见面顶多打声招呼。至于在一起过年，啧，恐怕困难。 等他们后辈再过两代，出五服，基本上大家就是陌生人了。 皇室祭祖的时候，其他的家族也都在陆续祭祖。 同为大家族的独孤氏族人聚集在独孤氏的宗祠之中，领头的自然是独孤震。 李虎能生，皇帝老丈人专业户独孤信也不遑多让。 没错，八个儿子！ 独孤震是最小的那个，同样也是活的最久的那个。他熬死了几个哥哥，又从侄子手上接过家主之位，并且当上了大唐的赵国公。 独孤氏的族人比较分散，有几个在洛阳，并不是全部的族人都在长安。 祭祖过后，独孤震将几个独孤氏子弟叫到暗室。 在场的独孤氏族人，除了独孤怀恩、独孤修德、还有独孤晟、独孤延寿几人。 “怀恩，伤势如何了？”独孤震问。 李密被剿灭后，独孤怀恩侥幸逃得一命。但他在逃跑的时候身中流矢负伤，后被盛彦师派人送回长安。 “不碍事。”说起伤势，独孤怀恩就想起不堪回首的屈辱，令他整个人脸色都变得阴沉起来。 他的变化，独孤震自然看在眼里，于是教训道：“大丈夫行于世，谁能一帆风顺？你有此难，情理之中。” 独孤怀恩不服道：“李密狼子野心，李渊不可能不知道，他这是在报上次的隐瞒之仇！” “是李渊点名让你去的？”独孤震反问。 独孤怀恩顿时沉默，还真不是李渊让他去的。 现为殿中监的独孤晟知道一些内幕，开口道：“不管如何，李渊这次借着李密谋反牵扯怀恩，却是真的。” 独孤震问道：“你们以为李渊的目标是怀恩？” “家主何意？”独孤延寿询问。 独孤震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们，那意思很明晰，你们都给我猜猜。 众人沉默一会儿，还是独孤晟先想透彻，他到底是从三品的殿中监，智慧比其他的兄弟高一丢丢。 “家主的意思是，李渊想对我们动手？” “什么！” 除却独孤震和独孤晟，其他几人皆是大怒。 “他怎么敢！” “他为什么不敢？”独孤震反问。 wap. /106/106347/27631269.html 第八十七章 有一些流言 这还用问？ 没有独孤家，他姓李的凭什么做皇帝！ 独孤修德怒道：“若无独孤家出人出钱出粮，怎么轮得到他来做皇位，他这是在过河拆桥！” “不错，他登基满打满算不过一年光景，怎能如此无耻！”独孤延寿也是怒不可遏。 独孤震冷笑道：“过河拆桥的皇帝还少吗？宇文邕、杨坚、杨广，他们谁没做过。” 闻言，众人一度无言以对。 独孤家就是不断的投资，亏本，然后再投资，再亏本。每当他们觉得自己赚的时候，投资的老板总是要拿他们开刀。 哪怕，独孤家是三朝外戚。 独孤震冷漠道：“当时他为李密娶独孤氏女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劲，现在算是明白了。其实，就算怀恩没有跟着去，只要李密谋反，他一样能因为李密和独孤家的关系而攀咬独孤家。至于李密，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只要他被放出去，李渊就能随时宣布他造反。” “好深的心机。”独孤晟冷哼。 独孤延寿问道：“那这次的事情如何算？” “为了保下怀恩，我已和他达成约定，辞相。” “辞相！”独孤怀恩一惊，忙道：“家主，你怎么能放弃相国之位！” “你以为我愿意？”独孤震瞥他一眼，说道：“我想明白了，政事堂六相，关陇独占其三，李渊绝对无法容忍，就算这次我能继续待下去，下一次他依旧会想办法对付我们。既然如此，不如我退一步。” “为何是家主退，不是窦家呢？他们可是有两人在相位。”独孤修德说。 “嘿嘿。”说起窦家，独孤震冷笑，“你以为窦威还能在那个位置呆多久呢？” 独孤延寿不满道：“是我们助他登基，他怎么能这么快翻脸。” “天真。”独孤震斥道：“他已不是李渊，而是大唐的圣人，自然无法容忍别人对他指手画脚。” “没有我们，他做什么圣人！”独孤怀恩道：“家主，独孤机尚在洛阳，不如我们......” “住口！”独孤震打断他，骂道：“你这是病急乱投医！” 独孤机是独孤修德的父亲，是独孤怀恩的堂兄弟，目前在洛阳效忠皇泰帝。 独孤震气道：“你以为我是怕了他才示弱的？错！” 顿了顿，他解释道：“关陇各家，自杨坚开始，屡遭打压，后来我们支持杨勇失败，又被杨素打压，杨广更不用说，他为了削弱我们更是丧心病狂，多少关陇子弟惨死辽东，你们不是不知道！” “因屡遭创伤，而今关陇各家亟待恢复元气。我们支持李渊，一来是因为他出身关陇，二来则是因为他此前老实本分有利控制。但是没想到，我们被他骗了。如今大唐初立，关陇各家不想再遭受流离之苦，根本没人愿意折腾。” “况且，李渊只是针对独孤家，没有针对所有人，而且你们在朝中的位置也没有动，这就说明他还是投鼠忌器。如此一来，我若是继续留在政事堂，只能和李渊互相掣肘。” “那我们就这么算了？”独孤怀恩瞪大眼。 “算了？”独孤震冷笑道：“我只是说要退一步，可没说过要罢休。” 独孤晟问道：“家主打算怎么做？” “不着急，慢慢来，天下未定，大事未成，不管是李渊还是别人，我们独孤家都是他们不能忽视的存在。老夫在明处，目光多有局限，而今退下来，才能看得更清楚，更方便布局。” 独孤震嘱咐道：“你们日后行事要小心，不得大意。” “是。” 皇宫的祭祖事罢，李智云便打算打道回府，不想半路上却被太子哥哥叫住。 “承宗，快叫叔父。”李智云抱着太子的嫡长子李承宗逗乐。 楚王妃没好气道：“孩子还这么小，哪会说话。” 说着，她从李智云手中接过孩子，轻轻点着孩子琼鼻，笑着称赞，“长大后定是个俊俏小郎。” 太子妃说外面风大，于是便拉着楚王妃上了马车交谈。 “恭喜大哥。” 李建成开心道：“听父皇说，你的侍妾也有了身孕，以后承宗也能有几个同龄玩伴。” “是啊，听说二嫂也快生产，咱们李家兴旺啊。”李智云笑着说。 李建成脸色不自然的笑笑，旋即道：“智云，你听说朝中的流言了吗？” “流言？” “关于独孤相国的。” 李智云恍然，不屑一顾道：“大哥无需多想，独孤相国劳苦功高，绝不可能离开朝堂。依我看，这十有八九是空穴来风，大哥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 “未必。”李建成道：“独孤怀恩之事，你也在场。” 闻言，李智云极度无语，大过年的说这些，你无不无聊。 “大哥的意思是？” 李建成背对着风，看着李智云，问道：“若是独孤公真的离开朝堂，你觉得谁会入相？” 李智云知道，今天不说个子丑寅卯出来，李建成怕是不会放他走。 “如果独孤公真的去职，臣弟觉得，父皇应该会用黄门侍郎陈叔达为相。” “为何？” “因为陈叔达现在已是判纳言，以他的资历，最适合入相。” “可我觉得礼部尚书太子詹事李纲更合适。”李建成一本正经的说。 不是吧大哥，你认真的？ 李智云低声道：“大哥，以资历来说，李纲他老人家自然足够，只是过往嘛......” 李纲是出了名的直臣，当年没教好杨勇，他敢直接把锅甩给杨坚，居然还踏马的成功了。 老李会给自己添堵，让这样的人入相吗？ 答案是肯定的。 不会！ 他针对独孤家，就是因为独孤家碍事，怎么可能赶走一个又招来一个，那不是智障行为么。 李建成不管，意味深长的看着李智云，“孤觉得，李纲更合适。” 说着，拍拍李智云肩膀。 这语气，这动作，李智云又不是傻子，对这种充满暗示的行为视而不见。 “臣弟明白。” “好，你明白就好。”李建成高兴道：“要不，今夜咱们兄弟一起守岁？” 李智云当然不干，笑着拒绝，“大哥，臣弟还是不打扰你们一家守岁了。” “哈哈哈，好吧，我就不留你了。” 辞别李建成夫妻，李智云低叹一气，带着娘子回府。 wap. /106/106347/27631270.html 第八十八章 年夜饭 这就是李智云为什么无法在武德年间做骑墙派的原因，只要他想有一番作为，他就一定会被太子拉拢。当然，他可以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做，老李给他任务他也可以故意弄砸，让老李渐渐对他失去信心，然后去做个逍遥王。 可问题是，李智云扪心自问，他做不到！ 他不甘心！ 只要是人，面对权力这杯毒酒就很难拒绝。 偶尔，李智云想过做一个逍遥王，可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命运将被掌握在别人手里，他就立马掐灭这个想法。 他可不是孤身一人，他现在可是有娇妻，未来还有儿女的楚王。 “夫君？” 一声轻唤，李智云思绪回归现实。 “怎么了？” 杨女神一脸的向往道：“承宗很乖。” 李智云没往深处想，没注意娇妻一脸的羡慕，十分煞风景的说道：“承宗还是个孩子，能不乖么，长大可就不好说了。” 楚王妃脸色一敛，瘪着嘴不说话。 李智云搞不懂娇妻怎么脸色突然一变，说道：“你若喜欢承宗，我们可以多去东宫看望。” 真笨！ 杨女神不想说话，闭上眼休息。 李智云挠挠头，弄不清发生了什么。 二人回到王府，准备晚上守岁事宜。 待夜幕降临，长安出现星星点点的亮灯，时不时各个街坊传出爆竹的响声。 嗯，所谓的爆竹也叫爆竿。 简单来说，在院子里烧一堆火，然后将竹子扔进火堆里面烧，让它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李智云对这项活动兴致缺缺，尹氏倒是很有兴趣的看着奴婢们烧竹子。她有心自己动手，但已经隆起的小腹则告诉她不能去。 当然，没有楚王妃的同意，她也不敢。 上次和楚王妃下五子棋，她可着实被教训了一番。虽然她也想过找李智云诉苦，但是每当看见李智云和楚王妃其乐融融的相处，她心里又有些畏缩。 或许，只有等孩儿出世，她才能在李智云面前说一说楚王妃对她的‘照顾’。 楚王妃呢，正在指挥奴婢们搭建案几胡凳，又命人去庖厨催促饭食。 不会儿，一切准备就绪。 一张三步长的案几放在正厅中央，富贵的红木色，成年人小腿骨高，周围放着一些胡凳。案几上放着各色膳食，鸡鸭鱼肉自是不用多言。此外，牛羊肉，鹿舌、五辛盘、椒柏酒、屠苏酒、假花果、汤中牢丸、以及胶牙饧等食物也是应有尽有。 “请夫君坐。” 待李智云坐下，杨氏才跟着坐下，随后尹氏也坐在一旁。 按照习俗，李智云从椒盘中取出一粒花椒放入屠苏酒中，轻轻摇匀。 杨氏和尹氏则也是如此。 端起酒盏，李智云先是回顾一下去年王府诸事，然后夸赞娘子贤惠，将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为夫甚为感激。杨氏则娇羞着说都是她应该做的。随后，李智云又说出对新的一年的愿望。 然后杨氏则说一定可以实现。 “饮酒。” 李智云向着二位夫人敬一礼，将酒一饮而尽。 杨氏和尹氏自然是跟着一起饮酒。 程序走完后，便直接开始用膳。 本来，管家赵叔说去平康坊请个乐班都知过来演奏琴乐，但楚王妃却拒绝。 理由简单充分，大唐尚未一统天下，百姓尚且不富足，大王身为圣人之子，当为表率，不该贪图享乐，落人口实。 娶对老婆很重要，李智云觉得娇妻说的没错。 但是，当他看见桌上丰富的菜肴，心里不禁有些嘀咕；不是说要节省一点么。 “夫君，尝尝这汤中牢丸，蘸醋好吃。”杨女神给他夹了一个饺子。 是的，汤中牢丸就是原始的饺子，不过形状和李智云印象中的差别很大，但是分量足，一口咬下去，里面全都是肉。 “好吃，娘子也来一个。”李智云给娘子夹了一个。 “妹妹也吃。”杨女神笑着招呼尹氏，“你可得多吃点，等孩子出生，明年咱们王府就热闹了。” “谢王妃。” 说起孩子，尹氏一脸幸福。 李智云对鹿舌比较感兴趣，这玩意口感不错，吃起来够味。至于五辛盘，他看都没看。那个盘子里，装的是大蒜、小蒜、韭菜等蔬菜，不怎么对他胃口。 不过，娘子告诉他，得吃一些，对身体好。 无奈之下，李智云只能吃了些韭菜。 “这胶牙饧也不怎么甜啊，你们好像都挺爱吃的。”李智云吃着唐朝版麦芽糖，觉得味道一般般，还没他实验失败的‘黑糖’味道甜美。 胶牙饧是用大麦、小麦或者是精细的糯米制造的甜品，因为涉及主要粮食，而且工序复杂，这玩意属于贵重品，平民百姓很少吃。 “很甜啊。”尹小娘子说。 杨女神也很不解，问道：“夫君觉得不甜吗？” 反正没我的白糖甜，李智云道：“一般吧。” 三个人用一大桌子的膳食，那是吃不完的，剩下的只能赏赐给奴婢们食用。 用膳结束后就是守岁，通常意义上的熬夜。 尹氏怀有身孕，楚王妃便让她回房休息。 厅内，李智云和杨氏下着五子棋，在输掉五盘后，李智云果断要求和娘子改玩大富翁。 “淮阳，你待会过来陪我和王妃一起玩吧。”李智云朝着收拾棋盘的淮阳说。 “这不合适吧。”她有些迟疑。 杨氏道：“没什么不合适的，就按大王说的做。” “是。” 淮阳下去之后，杨氏揶揄道：“夫君欲纳淮阳？” 李智云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没有的事。” “是吗，那可否让妾身做主，将其许配给赵叔家的儿子？” “此事不妥。” “有何不妥？” “淮阳乃是掖庭宫出身，不妥。” 杨氏哼道：“妾还未做主，大王便这般不舍，还说不是。” 李智云顿觉一股醋味弥漫，无奈道：“娘子何必如此呢。” 见他这般乖怂，杨氏浅浅一笑，言道：“其实夫君纳她也好，淮阳也是苦命人。” “你知道了？”李智云摆弄棋子的手一顿，看向娘子。 杨氏点点头，“起先还未认出，后来熟络了，妾便认出了她的身份。当年妾亦见过她一面，本以为她还在掖庭宫受苦，没想到已被大王收入府中。” “咳咳，没有收入府。”李智云勉强的解释。 杨氏道：“夫君若要纳她，还需和圣人说清，以免日后麻烦。” “嗯，我知道。”李智云下意识点头。 等等，不对啊。他抬头，看见娘子一脸的幽怨。 “大王果真喜爱淮阳。” 碰！ 角落里，刚刚端着茶水走出来的淮阳听见杨氏的话，手中茶盏落地，四分五裂。 俩人都被这动静吸引，移目看去。 只见淮阳一边道歉，一边准备收拾。不想，杨氏却是叫停，让旁人去收拾，让淮阳过来。 “你不当做这些事情。” 说着，杨氏拉着淮阳坐下。 淮阳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见此，李智云也是摇头苦笑，这可真是太巧了。 wap. /106/106347/27631271.html 第八十九章 守岁 外面听得见爆竹的响声，厅内却是一片寂静。本着节省的原则，厅内没有点燃烛架，而是在四角位置各点燃一只牛油蜡烛，靠近主坐位置点燃一只烛架，是故厅内光线偏暗。 因此，李智云也无法看清淮阳此时的表情。不过他想，淮阳怕是没想到这些。 杨氏拉着淮阳的手，轻声道：“方才吾所言之事，你可听清了。” 淮阳有心说我什么都没听见，但杨氏笃定的语气，让她默然点头。 “那你怎么想的？” 闻言，淮阳沉默。 见状，李智云轻咳道：“娘子，算了。” 杨氏白了他一眼，没有追着淮阳刨根问底。不过经此一事，三人玩大富翁的时候也都各有心思，没那么愉快。 不久之后，随着宫中传来钟声，武德元年宣布告别，大唐迎来了武德二年。 各府年轻子弟都在向长辈磕头，家家户户喜笑颜开。 楚王府没有小辈，故而都是奴婢们向主人祝贺，楚王妃也没有小气，凡是送上祝福的奴婢，都赐下不少东西。 淮阳收拾着大富翁棋盘，目光略过雕刻着‘江都’名字的迷你城堡磨具，心中微微一叹，端着棋盘悄无声息的下去。 她目前是李智云的贴身侍女，居与西跨院，属于王府内地位较高的侍女。故而，独居一间屋子。 今日回了院子，寂寥无声，其他的侍女们都掐着点去给楚王和楚王妃送上新年祝贺，因此院子里面没有多少人。 净面洗手之后，她悄悄从床底拖出一只木箱，打开木箱，里面放着一只成色上好的玉佩。 轻轻的握住玉佩，淮阳不禁流泪。 这是杨广送给她的东西，也是她仅剩的，关于父亲的东西。 她不敢私祭杨广，只能对着玉佩追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女子的声音。 “阿姊？阿姊？” 闻言，淮阳将玉佩收好，连忙走出去。 “怎么了？” 来人是与淮阳关系颇好的侍女，她见了淮阳，说道：“阿姊，大王要见你。” 说完，侍女便拿着楚王妃的赏赐笑着回屋。 淮阳来到西跨院门口，见到楚王负手而立。 大王怎么会过来？ “大王？” 李智云回过身，问道：“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你就不见了？” “奴婢在收拾棋盘。”她低声说。 俩人间默然一会儿。 李智云道：“这是给你的赏赐，拿着吧。” 他递上一卷卷轴。 “这是？”她看了看卷轴，又不解的看着他。 “今日府中人都有赏赐，你也一样。” “奴婢......” “收下吧。”李智云打断她的拒绝。 看着她收下卷轴，李智云接着道：“先前王妃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与我说笑的。” 淮阳轻轻颔首。 至于是否说笑，他们二人心里都知真假。 李智云道：“天气严寒，你早些休息吧，不用过来侍候了，王妃那边我会去说。” 听他这么说，淮阳低头答应。 回到屋中，淮阳打开卷轴，上面出现一位身着帝袍的男子。 她顿时捂着嘴，眼泪止不住的流下。 熬夜守岁不算苦差事，李智云在军中也没少熬夜。只是对于楚王妃来说却是个新鲜事儿，上半夜和李智云下棋倒也没有睡意，下半夜就有些难熬了。 不知不觉，她便靠在李智云肩膀上，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 见状，李智云将大氅披在她身上，搂紧娘子。 虽然他们二人成婚尚不足月，但感情却是在急速升温。李智云要身份有身份，要样貌有样貌，脾气也好，嘴甜会哄人，算得上是如意郎君。 杨氏自是不用多言，十六美娘子，李智云哪有不满足的呢。 虽是强配姻缘，但二人却觉得心满意足。 啪！ 火堆里面传来爆竹声，杨氏惊醒。 “我睡着了？” “睡吧，我在呢。” “守岁呢。”杨氏从他怀中做起，将大氅裹紧，上面有李智云的味道。 俩人聊着闲话，不知不觉就说到了孩子身上。 “夫君是该多纳些女子，如此也能为王府开枝散叶。” “你我还年轻，说这些作甚。” 李智云这下算是明白先前娘子为何反常，感情是因为孩子的事情。 听李智云这么说，杨氏也没有继续纠结，转而聊起儿时守岁的趣事。 元正日，群臣、外使、向皇帝朝贺。 随后便是走亲戚，大抵上都是玩得来，关系好的亲戚互相走动。 李智云自然是先后拜访了东宫、秦王府、以及齐王府，四兄弟相聚，表面上自然十分熟络，喝酒吹牛逼氛围融洽。兴许是都不想在元正日闹得不开心，故而四兄弟都没有提起朝政之事。 次日，李道玄和李道宗俩人拜访楚王府。 几个堂兄弟，他们三人玩得是最好的，年龄相近是主要原因。 杨氏命人送上茶水，又在场闲聊两句，而后便带着侍女们下去，把空间留给他们三兄弟。 “这茶可真好喝，听说不少勋贵现在都喜欢喝这种泡茶。”李道宗端着茶盏，砸吧着嘴，嘟囔道：“就是太贵了，一斤雀舌竟要半吊钱，也不知是哪给黑心的在背后主事。” 李道玄道：“敢在长安做买卖的，能是一般人么。” 李智云哼哼一笑，大唐百姓终于开始慢慢发现炒茶的美味，现在卖茶叶已经成为王府的收入了。 他正在搞试验，看看能不能把茶叶蛋搞出来。 “你们若有兴趣，可以参一档。” “参一档？”李道宗先是一楞，旋即瞪大眼，“智云，这茶叶是你弄出来的？” 李智云点点头，“从巴蜀那边运过来的，孝恭让人送的货。” 关中这边可没有多余的田地给他种植茶树，只能从巴蜀那边找山货，然后人工移植，不过由于技术不到家的关系，死了不少茶树。 李道玄问道：“五哥，只怕这中间还要做些什么，才能变出这种茶叶吧？” “那是自然。” “问那么多干嘛，我参一档。”李道宗道：“智云，我也不要多，这雀舌，你每月多给我一些便可。” “好。” “那我也参一档。”李道玄说。 “行。” 三兄弟聊着聊着便发出爽朗的笑声。 wap. /106/106347/27631272.html 第九十章 谁是继任者 杂事说完，话题渐渐便转入朝堂。 “坊间传闻，独孤相国要辞相，也不知是真是假。”李道宗说。 这个流言从去年十二月开始小规模出现，现在终于开始发酵，不少的普通官吏都知道这件事情。 “真真假假，我们怎么知道。不过我觉得，圣人应该不会让独孤相国辞相吧，他毕竟对大唐有鼎定之功。”李道玄说。 关陇家族做出的贡献，宗室基本上都清楚。 李道宗摇摇头，“这可不好说，独孤怀恩虽然没有参与李密谋反，但独孤相国估计心中有愧吧。” “独孤相国劳苦功高，父皇不会亏待他。”李智云跟着附和一句。经过太子的提醒，李智云已经知道独孤震必定会离开政事堂。或许，这就是老李放过独孤怀恩的原因。 不过话说回来，老李也是够狠的，居然直接让独孤震回家，够魄力。 李道玄丧道：“我真是在长安憋出鸟来了，也不知圣人何时准我上战场，为国立功。” “那你还不求求五郎，让他带你一起。”李道宗打趣。 李智云笑道：“道玄若有此意，下次我若得机会出征，可随我一起。” 什么？ 李道宗一楞，他说笑的。 “真的？”李道玄眼眸一亮。 李智云揶揄道：“你还真当我不知道你来这儿的意思啊。” 当时他结婚的时候，作为傧相的李道玄就在旁敲侧击李智云的意思，他又怎会不知。 李道玄生怕李智云反悔，忙道：“那可说好了，不准骗我。” “放心，不骗你。” “我也要！”李道宗喷香的雀舌也不喝了，紧跟着开口请求，“智云，加我一个，加我一个！” “你不是在千牛备么。”李智云道：“凑什么热闹。” “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加我一个。”李道宗连忙说。他原先根本没想过李智云会答应李道玄这种事情，现在看着李道玄得到承诺，他自然是坐不住了。 李智云道：“行吧，到时我尽量和父皇请求。” 李道玄和李道宗嘿嘿一笑，前者道：“有五哥开口，圣人一定会同意。小弟以茶代水，敬五哥一杯。” 言罢，一口喝下雀舌。 这般粗糙的喝法，放平时，李道宗一定会说他糟蹋好茶，现在嘛，李道宗也跟着以茶代水，敬了李智云一杯。 李智云问道：“二哥那边正缺人手，你们怎么不找二哥？” “那边可没有我们的位置。”李道玄闷闷道：“窦轨等人早就站着坑了。” 站着坑？ 小老弟，说话能不能文明点。 “你也不要怨愤，窦轨等人追随二哥较早，合该如此。”李智云开解。 李道宗低声道：“五郎，可没有这么简单，不仅是窦轨，于氏等关陇子弟也在近期多有和秦王往来。” 闻言，李智云沉默一会儿，言道：“道宗，这话以后不要在外面说，免得惹来麻烦。” “我知道。”李道宗点点头。 还未到开朝的日子，独孤震要辞相的消息已经漫天飞舞。对此，宫中的圣人没有出面做任何的解释，似乎是在默认这个消息。 由此导致的，则是另一个意料之中的风波。 谁是继任者？ 政事堂六相去其一，则必进其一。 如今朝中，谁能担任相国之位？ 很快，有两个人被推上前台。 黄门侍郎温大雅，礼部尚书太子詹事李纲。 这俩人从资历上来说都没问题，温大雅乃是晋阳元从，李渊起兵时就担任大将军府记室参军，深得李渊信任。李纲更是无需多言，历任两朝，人所皆知的直臣。 能力上更是不用多言，温大雅现在是黄门侍郎，传到圣令，偶然还帮皇帝参详国事。李纲乃是太子詹事，负责教导太子，这样的人学问能力名望都有。 选来选去，大家发现这俩人居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属于势均力敌的存在。 难办。 温府。 “兄长，你要竞争相国之位？”三弟温大有一边咳嗽，一边询问温大雅。 温大有现任中书侍郎，中书令的副官，属于高级官员。同时因为温大雅是黄门侍郎的关系，不少人进言皇帝，觉得温氏兄弟同在中枢不妥。 皇帝未曾理会，由此可知温氏兄弟在李渊心目中的地位。 “我从未有此心！”温大雅原本是个温和的人，但现在他郁闷且愤怒。因为长安官员议论他是相国之位的竞争者，他根本没想过！ 尤其，对方还是李纲。 李纲曾对他们温氏三兄弟有提携之恩。 温大有又是一阵剧烈咳嗽，“那现在可麻烦了，同僚们都在盛传大哥将会出任相国。” “窦威也这么说？”温大雅眸色凝重。 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独孤震若是真的要辞相，那么个中曲折绝不简单，他可不想去摘独孤家的桃子。 温大有摇摇头，“我虽为中书令副官，可是窦威从未允许我掺和朝政，又怎么会和我说这些呢。但，此事坊间都在传闻，想不知道都难。” 闻言，温大雅心思快速闪动，片刻后，他说道：“看样子，有人在针对我。” 针对？ 温大有沉吟片刻，言道：“大哥的意思是，有人想利用大哥，阻止李纲担任相国之位？” 温大雅抿着嘴唇，“不清楚，但我觉得事情一定不简单。李纲是太子詹事兼礼部尚书，以他的资历和威望，担任相国名正言顺。可有人偏偏把我拉出来，绝没有那么简单。” “会不会是独孤家的人？”温大有猜测道：“如果独孤震真的要辞相，会不会是独孤家在从中阻挠圣人决定此事？” “不会。”温大雅笃定道：“以独孤震的情况，不需要玩三辞三让的把戏。他若要辞相，那就一定会辞相。” “那会是谁呢？”温大有蹙眉深思，忽然，他想到什么，压低声音道：“大哥，李纲是太子的人，难道会是......” “住口！”温大雅脸色剧烈变化，瞬间打断温大有，低声呵斥，“这种话不许说！” “是，是，咳咳咳......小弟明白，咳咳。” 发现自己太过激动，吓到弟弟，温大雅连忙给他抚背顺气。 温大有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接着道：“大哥，不管如何，此事决不能等闲视之。” “我知道，我会认真对待。” wap. /106/106347/27631273.html 第九十一章 猜测 东宫。 太子脸色很难看，非常的难看。推李纲上位是他早就有的打算，原先政事堂六相，三位是关陇人，自成一派。萧瑀属于中间墙头草，裴寂是皇帝的人，刘文静是自己人。 现在关陇走一位，他正好抓住机会推李纲上位，让政事堂多一个自己人。 “消息是怎么泄露的！” 李建成扫视一众心腹，语气非常冲。 大朝未开始，李纲就被推出前台，这会多出很多的变数，同时也会让对手有准备的反击，这不是他想看见的。 韦挺和王珪互视一眼，都没从对方的眼神中得到答案。无奈，韦挺道：“太子殿下，这个消息只怕是有心人故意放出来的。” “孤当然知道这些。”李建成道：“可孤想知道，究竟是谁把李纲的消息泄露出去的。” 王珪道：“李纲的事情，只有我们东宫的人知道，旁人是不知道的，除非有人泄露。” 废话！ 李建成问道：“你们有没有失言？” “臣等不敢。”几人纷纷一拜。 “那就怪了，除了我们，谁会知道呢？”喃喃自语间，李建成忽然想起一道身影，“楚王。” 楚王？ “太子殿下此言何意啊？”王珪不解的问。 “孤曾在祭祖之后，暗示楚王支持李纲入相。” 韦挺道：“殿下认为，是楚王在阻挠此事？” 李建成摇摇头，“孤不确认，如果是楚王做的，那么他有何目的呢？温大雅和楚王，从无深交，朝中大臣，与楚王相善者更是寥寥无几，他这么做毫无意义。” 想了想，李建成自己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拉下来一个人，推上去一个人。 这才符合实际，可楚王手上根本没人能推举上位。 王珪道：“应该不是楚王，他没有道理在知道殿下要推荐李纲的情况下，还明着反对。” 韦挺问道：“殿下，李纲较之温大雅，谁更能让圣人看重？” “不好说。”李建成道：“二人各有优势。” 事实上，他现在也拿不准父皇的意思，所以他才藏着李纲，等到大朝会再提出来。 可是现在事情有变，一切都将发生变化。 “不管如何，孤去探探楚王口风。” “且慢。”王珪出言。 “何事？”太子问。 王珪道：“殿下，楚王机敏，一旦殿下试探，他必会察觉，不利收拢人心呐。” 李建成思考片刻，说道：“那也不能干等着呀。” “就是要等。”韦挺道：“幕后之人若有目的，一定会继续出手，动作过多，就会露出破绽。” 李建成思虑须臾，点点头，“那好，再等等。” 他也想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搅弄风雨。 楚王府。 其实，当李智云听说坊间传闻的时候，着实愣了一会儿。李纲他倒是能理解，毕竟太子推他上位的姿态很明显。但温大雅算怎么回事？ 这个人虽然在朝中有些存在感，可没听说他背后有什么人啊。 “首先排除独孤氏。”杜如晦摸着胡须，分析道：“温大雅出身太原温氏，同关陇素无交集，若非圣人潜邸之时身在晋阳，温氏未必能入得朝堂。且，温氏俩兄弟身在中枢，若有一人为相，那另一人必要去职。如今温大雅担任黄门侍郎，温大有担任中书侍郎，已让百官心有不满。倘若温大雅进位相国，朝野非议啊。” “有理。” 李智云颔首，“温大雅不太可能进入政事堂，虽说他也是晋阳元从，但却不如其他人功勋卓著。再者，此番风波一出，父皇只怕会怀疑温大雅背后有人在运作。” “是极。”杜如晦道：“若无此事，温大雅倒也能做个备选，只是此事突生，温大雅再无机会。” “那这个事情算什么呢？”李智云不解，“温大雅并非高调之人，其身在中枢，素来行事谨慎，独孤震留下的相国之位就是个烂泥潭，谁接手，都要受到独孤家的敌视，温大雅没这么傻。此事，温大雅很可能不知情。” 杜如晦接口道：“若是温大雅不知情，那么就是有人想利用温大雅和李纲混肴视听，好趁机取利。” “也可能是以此拖李纲下水。”李智云提醒道：“李纲是太子要推荐的人，幕后的人很可能想借此事，让父皇将这二人排除在外。” 闻言，杜如晦瞳孔一缩。 敢和太子作对的很少，长安中最有嫌疑的...... “秦王？”他试探的问。 李智云在屋内来回走动，抿嘴道：“不好说，独孤家也有可能行此事。只是独孤震既然已经打算辞相，那他也不会做这些无用之功，因为入相之人绝不可能出身关陇。” “而秦王，他这么做，有何意义呢？仅仅是阻止李纲入相吗？不见得，秦王做事不会如此肤浅。” 杜如晦灵光一现，言道：“大王，你说秦王会不会是利用这俩人来搅乱局势，然后等圣人拒绝这俩人入相，再推出真正的自己人入相呢？” 嗯？ 李智云脸色一变，“陈叔达！” 他居然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了！ 老李这次强硬踢独孤家出局，就是因为政事堂六相对他掣肘太大，他需要更多的爪牙。 李纲是太子的人，李渊绝不会让他上位。因为目前政事堂的刘文静已经和太子走近，而太子本身就能参赞国政，参与大事决策，甚至监国，太子自己就是第七相。 在这种情况下，李渊不会让太子在政事堂的势力进一步扩充。 平衡，他需要平衡。 温大雅原本倒有可能，只是他现在被当成了靶子，变成太子攻击的目标，他已经出局了！ 太子要推李纲，必会否决温大雅。 而李渊不会让太子进一步在政事堂安插人手，所以李纲也出局了。 如此一来，同为黄门侍郎的陈叔达，反倒是最有可能入相的。 这片刻间，杜如晦也相通其中关键，“如果大王猜测的没错，陈叔达就是秦王要推上去的人。” 李智云轻轻捏着指骨，说道：“此事有待验证，不能轻下结论。” 杜如晦道：“大王，不妨派人查查陈叔达，也许能得到一些蛛丝马迹。” 李智云轻轻点头，眸子中一片凝重之色。 这个幕后之人心思十分深沉，竟能洞悉圣人心思，利用太子当局者迷，使其为剑。 真的不简单啊！ wap. /106/106347/27631274.html 第九十二章 丑闻 平康坊。 作为大唐知名经济贸易街，这里不仅有南来北往的客商，还有天南海北的塞外胡人，西域商贾。在忙碌一天之后，只有平康坊都知温暖的怀抱才能抚慰为家庭奔波的男人之心。 当然，怀春的少男也偷偷摸摸来这里提前学习传宗接代的新型姿势。 三层的江南小楼，彩带飞舞，大过年的，中年男人的腰包也稍微鼓了鼓，借口拜访友人摆脱糟糠之妻，来平康坊喝喝酒聊聊人生，非常的合理。 这栋名叫三月楼的酒楼，因为醉人的酒和人，让长安的勋贵们流连忘返。 人多，则意味着口杂。 “邯哥儿，今儿个还是让妙妙姑娘接待？” 小龟奴瞅着门口走进一位男子，立马笑着上去搭话。 “某今日带弟兄们见见世面，好姑娘都请过来。”长安知名青皮刘邯带着一圈小龟奴没见过的人走进大厅坐下。 “得嘞，您候着，小人这就去叫人。” “赏你的。”刘邯大手一挥，钱袋子落在小龟奴手里，后者两只眼立马变成铜钱眼。 “这就去这就去。”小龟奴嘴巴裂到耳朵缝，笑着走下去喊姑娘。 小龟奴走后，刘邯脸色立马变得恭敬起来，朝着身旁的男子说道：“李大哥，我查过了，姓陈的那小子经常来这儿，一定能等到。” 李姓男子点点头，没有说话。他虽然身着青衫麻衣，但却浑身散发着一股悍气，两只手的虎口结着一层厚厚的老茧。 不多时，姑娘们笑着走过来陪李姓男子聊人生，谈理想。 嗯，很纯粹的那种，不带任何的颜色。 约莫过去半个时辰，姑娘们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就等着更进一步。但李姓男子和刘邯却始终没有动静，这让姑娘们不觉乏味。 哪有来青楼光喝酒聊天的。 便在此时，刘邯目光一凝，悄悄看了一眼李姓男子。后者会意，随意抱着一个姑娘，跟着前面的那对狗男女上了楼。 厢房中。 “安远兄，你说我这日子过得，算什么啊？”陈政德一把将酒壶砸在案几上，整个人脸色涨红，十分的难看。 “发生何事了？”李安远问。 李安远曾和陈叔达一起献绛郡投降李渊，获封正平县公，右翊卫统军。前段时间攻打薛举，他和刘弘基两个倒霉蛋不幸被俘，后来虽然获救，但没有分到战功，因此这段日子过得也十分苦闷。 而陈政德，正是陈叔达的长子。 咕噜咕噜咕噜。 陈政德苦酒入喉，心更苦，憋得说不出话，或者说难以说出口。 “兄长有所不知，我憋屈啊！”陈政德一脸愤慨，“活得比大江王八还憋屈！” 李安远和陈政德也算旧交，他很清楚陈政德的为人，说一句谦谦君子不为过，一般很少爆粗口。当然，这类人也是通常意义上的软蛋。因为他们动辄就是子曰，巴拉巴拉说一大堆废话。 能让陈政德这般失态，那事情肯定不小。若能解决他的问题，那秦王那边他也好交待。 “说说吧，哥哥能帮你的，一定不会推辞。” “你帮不了我，没人能帮我。”陈政德深吸口气，又灌一口酒。 见状，李安远没有接着问他，而是改变思路，陪着他一起喝酒。不知道喝了多少，陈政德终于醉了。 “他是齐王啊！大唐的齐王，他居然霸占吾妻，他不是齐王，他是个畜生！他是一个该死的畜生！” 碰！ 陈政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怒砸酒盏。 李安远目瞪口呆，他以为陈政德的难处是什么朝廷的事情，万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丑闻。 “你说的是真的？” “如何不真！”陈政德大骂，“那畜生大婚之日，因其妻出身萧氏，我与苇娘同去祝贺，却没想到那畜生......今日他更是登门，强驱我出府！” ...... 楚王府。 “你没喝多吧。”李智云手指夹着围棋，听完李珍的话，整个人呆在原地。 与李智云对弈的杜如晦也是一脸见鬼的表情。 李珍道：“大王，属下没喝酒，为避免暴露大王，属下是让手底下的人去打探的消息。他们蹲了五日，才等来的陈政德。” 李智云默默放下围棋，心里给李元吉送上两个字。 牛逼！ 陈政德的妻子，只怕年纪不小了吧。齐王这都有兴趣，难不成是喜欢成熟一点的？ 这么想，李智云觉得很有可能。毕竟，李元吉从小就缺少生母窦氏的关爱，正所谓缺少什么就需要什么。 可以理解。 杜如晦从震惊中回过神，低声道：“大王，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这将是一场风暴。” 李智云道：“阿珍，你继续去盯着陈政德，注意谨慎些。” “是。” 随着李珍离去，李智云两只手搭在膝盖上，沉默好一会儿，方才抬头，对着杜如晦抱歉一笑，“让你看笑话了。” 杜如晦微微低头，说道：“大王，陈政德属下了解，是个软弱君子，如果齐王真的......那他不敢说出来也是情有可原。可能是今日齐王做的实在太过，他才憋不住找上李安远喝酒。” “他为什么不告诉陈叔达呢？” “就算他告诉陈叔达，又能怎么样呢？”杜如晦先是反问，接跟着道：“陈叔达若是向圣人告状，大王觉得，这件事情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 皇室丑闻，按照李渊的性子，肯定是保住李元吉。而且，陈叔达现在只是一个黄门侍郎，比的上堂堂的齐王？ 李智云道：“克明，你说秦王会不会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大王为何这么说？” “此前本王一直有些不解，如果按照我们的推算，秦王是想要推陈叔达入相，那么陈叔达和秦王之间，必然关系亲厚，可本王从没有看出来秦王和陈叔达之间如何亲密。” “而如果，秦王知道齐王的事情，并以此为筹码，拉拢陈叔达，你说有没有可能？” 杜如晦细细思量一会儿，点头道：“不是没这个可能，如果陈叔达知道这件事情，以他的聪明，肯定明白事情一旦暴露，圣人一定会选择掩盖事实，以此保全皇室声望。而以秦王的地位，是最能帮他讨回公道的人。” “如此一来，秦王得了人心，还能利用父皇对陈叔达的愧疚，让陈叔达顺利入相。”李智云抿嘴嘴唇。 杜如晦倒吸一口凉气，“如果这是真的，那秦王的心机，未免太过可怕。” 圣人、太子、李纲、温大雅、陈叔达、齐王、不管是事件还是人心，都被秦王把控的死死的。 一环扣一环，无解。 但是，真正让李智云震撼的是秦王消息的灵通。 此等隐秘之事，他竟也能知晓。 wap. /106/106347/27631275.html 第九十三章 大朝 李智云道：“李安远和陈政德的见面绝非偶然，很可能是秦王在暗中授意，想以陈政德为突破口，联系陈叔达，为后续之事做准备，如果我没猜错，接下来秦王就会联系陈叔达，以齐王之事作为筹码，联合拉拢陈叔达。” 大胆的假设，小心的求证。 “大王觉得，秦王会帮助陈叔达讨回公道吗？” “陈叔达若能讨回公道，他最感谢谁？陈叔达若是不能讨回公道，他最恨谁？” 杜如晦明白了，这件事情的结果无论如何，秦王都是笑到最后的人，“大王远见。” “可秦王若是这么做，岂不是和齐王撕破脸吗？”他问。 “你不知道，齐王素来与秦王不合。” 有些人天生就是对头，说的就是李元吉和李世民。明明是亲兄弟，但是互相就是看不爽。 主语是齐王，杜如晦立即明白，秦王怕是不在乎齐王的态度。 李智云叹道：“二哥真是厉害，先是放出消息，利用太子解决温大雅，然后再借着父皇的心思，拒绝李纲入相，最后剩下另一个黄门侍郎陈叔达，而陈政德和齐王的事情，必将会让父皇对陈叔达心怀愧疚，如此一来，陈叔达入相顺理成章。” 杜如晦道：“秦王最厉害的，就是他不用出面，就能收获陈叔达的好感，同时也能阻止政事堂再出现另一个刘文静。” 李智云靠在养和上，疲惫的揉着眉心。虽然这一切都是他和杜如晦的猜测，但是他向来不介意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因为现实往往比猜测的更加血腥。 这位二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将众人囊括。 “克明，你说本王该怎么做？” “大王想插手此事？” “难道看着秦王在政事堂安插人手吗？”李智云苦道：“虽说本王要韬光养晦，但政事堂如今已被太子和秦王的人马占据，以后内朝议事，本王怕是会被他们随意摆弄。” 倒也是，一旦陈叔达入相，政事堂六相，一半和秦王交好，剩下的裴寂跟着皇帝，刘文静则和太子走近。 而楚王，则孤立无援。 杜如晦道：“大王不用担心，事情还没结束呢。” “怎么说？” 杜如晦稍微整理思路，说道：“大王可别忘记，这一次秦王虽然拉拢了一个人，但也利用了一个人，如果这件事情暴露出来，那个人会怎么想呢？” “你是说，让秦王暴露，给温大雅知道？”李智云皱眉道：“可是这样有什么用呢？他又不可能入相。” “未必。”杜如晦道：“太子推李纲入相，必要对付温大雅，如此温大雅必然会远离太子。而齐王的事情一旦暴露，秦王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必会为人所知，以温大雅的聪明，一样能猜出来前因后果。这样的话，秦王还能继续拉拢温大雅吗？” “这些本王都知道，可就算如此，父皇难道还会让温大雅入相？” 他纠结的是现在没人能替自己在政事堂说话。 杜如晦道：“大王忘记了吗，如今政事堂有两位窦相国，圣人岂能继续容忍？” 说到这里，李智云立刻明白。 “我明白了。”他看向杜如晦，抚掌道：“好计策！” “大王不要着急，属下话还没说完。” “请说。”李智云正了正身子，认真聆听。 杜如晦道：“依属下猜测，秦王若要动手，必是悄无声息，此事毕竟涉及皇室丑闻。因此，暗中借人之手告诉圣人的可能性最大，这样一来，圣人必会召大王、太子、齐王、陈叔达等人当面议事，这样的话，秦王就能达成目标。但事实真相却不为人所知，不利我们的计策。” “属下想，可以借百姓之手，将此事暴露出来。如此一来，朝野议论，圣人必要与百官商议，而秦王若要拉拢陈叔达，则必要表态支持。这样的话，秦王就不能继续藏在幕后。” “秦王暴露，太子和齐王必定会群起而攻之，温大雅那边也会明白，他是被人利用。太子攻击他，秦王利用他。而这，正是大王的机会。” 听完后，李智云轻轻出口气，朝着杜如晦抱拳一礼。 “克明，多亏有你。” “这是属下该做的。” 李智云轻轻一笑，言道：“或许，李安远是枚不错的棋子。” 武德二年大朝的前三日，独孤震果然上书辞去相国之位，他在奏折中说自己身老体衰，无法胜任繁杂的政务，不能辅佐圣人处理国事。 对此，李渊不但直接拒绝，而且还派人赏赐独孤府，一副‘朕不舍’的摸样。 随后，独孤震再度上书辞相，李渊还是拒绝。 直到大朝的前一日，独孤震第三次上书辞相，李渊无奈答应。 旋即，李渊封独孤震为司徒，太子太师等等虚衔，又多加赏赐独孤震。 到此，百官基本上清楚，传言是真的。 大朝这一日清晨，李智云早早起床。 淮阳给李智云洗漱穿衣。 “大王，今日戴金冠还是玉冠？”她问。 李智云仰着头想想，说道：“玉冠吧。” “是。” 淮阳为他束发戴冠，又拿出铜镜让他观看。 “好，就这样吧。” 武德二年的第一场大朝，百官群至，从武德殿一直排到外面的阶梯。 太子、秦王、相国等高官，自然是一身紫色官服，头戴官帽，手拿象牙制作的笏板。 随着百官到位，皇帝李渊走上皇位，百官见礼，而后开始议事。 首先是政事堂相国道出武德元年的收支，各地情况，对外战事，战损比，百姓生活等等情况。而后，再由政事堂相国提出今年的大致规划，以及各部各司需要完成的工作量。 这其中，若是有人质疑不合理的地方，可以随时提出来，皇帝和百官群议。 比如，在军费开支上，军方的人强烈要求不准减少。 这是一项巨大的工作量，因为关系到武德二年一整年的规划，所有人都在认真倾听。 其中，民部和兵部听的异常认真，因为大唐目前的主旋律是对外扩张，一统天下。民部掌管钱袋子，兵部掌管兵马，他们半点不能疏漏。 裴寂洋洋洒洒的将大致规划说完，率先开始手拍笏板，随后百官跟着手拍笏板。 这种举动就表示大家赞同，类似于鼓掌。 相国们说完后，老李又开始声情并茂的演讲，鼓励大家为国效忠，早日助大唐一统天下。 wap. /106/106347/27631276.html 第九十四章 争执 前戏时间不多，一个时辰左右，李智云听的昏昏欲睡。大唐初立不久，很多的事情都是内朝政事堂决定，真正放在大朝上的事情很少，因为现在需要集权，不需要人多口杂的去分享自己的建议和看法。 而且，不管是李渊还是关陇贵族，都不希望这个时候别人来对朝政的事情说三道四。说是大朝，其实只是例行公事，对外宣布已经决定的事情。 真正的机密，根本不会在大朝上说。 比如，政事堂说要尽快一统天下，但是下一步打谁，根本没说清。这也算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是军事机密，要防备敌国的探子和内部的间谍走漏消息。 随后，独孤震正式出列，接受李渊封赏，然后辞相，接下来就是一番‘君臣际遇’的感人至深环节。 那场面，真是闻者落泪，听者悲伤。 太子拱手道：“父皇，政事堂为国筹谋，分担君主政务，职分所系，重在万民，还请父皇早日决定下一位相国。” 重头戏来了。 原本半眯着眼，打着瞌睡的官员们纷纷打起精神，聚精会神的听着。对他们来说，这才是最值得关注的事情。 “太子所言甚是，那你可有人选？”李渊平静的问。 这样的场景在他的预料之内，太子不提出来，其他大臣也会提出来。 太子道：“父皇，儿臣以为，礼部尚书李纲可任相国。” 位在人群中的李纲动了动眼皮，默默低下头。 相国之位，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刘文静亦附议，“陛下，李纲历任两朝，政务通达，身俱才学，臣以为太子所请，实乃诚言。” 太子系的官员纷纷附议。 李渊颔首，问道：“可有不同意见？” 窦威给窦抗一个眼神，后者会意，出列抱拳，“陛下，臣以为，黄门侍郎温大雅可任相国。” 听见窦抗说话，李智云心想果然，温大雅是秦王丢出去的诱饵。 此时，黄门侍郎温大雅下意识看向窦抗，后者对他报以和煦的微笑，这让温大雅遍体生寒。他可不记得自己和窦抗的关系这么好，更不记得自己和关陇的关系这么好，好到能让他们举荐自己当宰相。 太子也不奇怪窦抗这么说，此前的流言他可一直放在心上。 随后，太子撇一眼大理寺卿郑善果，后者明白意思，立马出列说话。 李纲的背后是太子系人马，温大雅的背后有谁呢？ 一个假窦抗而已，这完全是一面倒的情况，面对太子系人马的围攻，温大雅很快坚持不住，朝着皇帝拱手请辞，“陛下，臣才疏学浅，实在担当不得相国之位，还请陛下另择大贤。” 温大雅也明白，他被人当诱饵了。 相国，有那么好当吗？ 每一位相国的背后都代表着一方利益，他温大雅此番根本没有任何的准备，更没有一个派系支持他，他怎么可能上位。 倒霉啊。 温大雅主动退让，李建成很满意，现在只剩下一个李纲，那么父皇只能选择...... “陛下，老臣以为，黄门侍郎陈叔达可任相国。” 说话的是裴寂，李渊的好基友。 听见裴寂提名陈叔达，李智云心知肚明，李渊果然偏向陈叔达担任宰相。他不禁微微感慨，二哥还是厉害啊，顺水推舟就能拉拢一位相国。 李建成脸色霎时间变得非常难看，冷冷的瞥一眼裴寂，而后示意刘文静。 裴寂和刘文静是人所皆知的冤家，在这件事情上，俩人在大朝上再度展开嘴炮。他们分别从李纲和陈叔达的过往履历，对大唐的功劳，以及做出的成绩等等方面，做出横竖向的比较。 其言辞之锋利，让李智云大开眼界。 这尼玛才是嘴强王者啊。 吵了一炷香时间没有结果，李渊不得不喊停，他看向李建成，“太子以为呢？” “父皇，儿臣以为李纲更合适。” 不需要掩盖的推荐，世人都知道李纲是他的人，这个时候还装作避嫌，那不是聪明，那是自欺欺人。 李渊目光扫过群臣，落在几个儿子身上。 “秦王，你觉得呢？” 朝臣的态度很明显是两派，不需要再问，所以李渊打算问问儿子们的看法。 李世民笑着道：“儿臣没什么看法，只要新相国能辅佐陛下，儿臣别无他求。” 话音刚落，李元吉立马道：“那李纲最适合不过，他素来耿直，必能好好辅佐父皇。” 李渊点点头，看向李智云，“楚王，你一直没说话，想必心里有些话说吧。” 没有，我心里没话，你别瞎说。李智云拱手道：“父皇，温侍郎乃是晋阳元从，陈侍郎更以绛郡归我大唐，李尚书历任两朝，素有威望，论功劳资历，他们不分上下，儿臣实在不知道谁更好。” 楚王还是一如既往的脓包。 大概率，这就是殿内重臣的看法。在他们看来，李元吉支持太子的动作虽然明显，但好歹有态度。而李智云呢？还是一如既往的划水，没有主见。 倒是温大雅感激的看一眼李智云，这个时候还有人记得他温大雅是晋阳元从，感动。 李渊有些好笑，楚王的态度他大抵能明白，无非是不想掺和这件事情。 但问题是，有些东西不是李智云想躲就能躲开的。 放在前隋，杨广很喜欢这种‘懂事’‘明哲保身’的宗室，但在大唐不行。 在李渊这里不行。 目下，宗室成年皇子仅有四人，李渊需要宗室皇子来维系稳定大唐的统治。 “楚王，朝政大事，你不可不用心。”李渊暗暗警告。 如果李智云是个废物，老李可能真的会放弃他。但李智云不是，他的表现要比老四更好，仅次于老大老二，这样一来，老李在天下未统一的时候，自然希望李智云能多多为大唐社稷效力。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动不动装聋作哑。 李智云低头，拱手道：“儿臣知错。” 见状，李渊也没继续纠结李智云的态度，而是说道：“此事容后再议吧。” 一派支持，一派反对，后面肯定有人要妥协认输，所以不可能一直放在大朝上争吵。 换句话说，相国之争的第二轮将在私下进行。 wap. /106/106347/27631277.html 第九十五章 让人没有防备 事实往往出乎很多人的预料，相国之争的第一轮在很多人看来只是一个开端。大部分人认为关陇家族不会轻易放弃这个位置，他们一定会和太子激烈的争夺这个位置。 李智云虽然觉得关陇没机会争夺相国之位，但是太子和秦王的斗争也没有那么容易结束。 但仅仅在大朝结束的第三日，李渊宣布陈叔达任纳言，进入政事堂参赞国政。 对此，不仅是很多人感到不可思议，连李智云也觉得这个消息来的未免太快，快的让他没有丝毫的准备。 在他看来，李渊肯定是偏向陈叔达的，但是不会这么草率的单方面决定，一定会有一些博弈。 “这中间，一定有事情发生！” 李智云对着杜如晦斩钉截铁的说。 他自认为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大朝的交锋也在证实他的猜测。 “圣人应该是知道了齐王的事情。” 杜如晦将邸报交给李智云，说道：“邸报中说刘武周勾结突厥，威胁晋阳，派遣齐王前往并州坐镇，三日后出发，这足以说明一切。虽然此前朝中也有传闻，圣人会派遣齐王坐镇太原，但是圣人一直没有下命令，但这次命令下的果断又急促。” “可为什么父皇没有通知本王呢？”李智云不解。 杜如晦解释道：“大王，这件事情毕竟关乎皇室尊严，越少人知道越好。属下猜测，知道的人只怕很少。” 是啊，这是丑闻啊！ 他太想当然了！ “陈政德，派人查查这个陈政德的情况！”李智云即刻命令李珍去调查陈政德。 随后，他得到的消息是，陈政德任洋州长史，已经带着家眷离开京城。 得到消息后，天色已暗。 李智云和杜如晦俩人在屋中久久无言。 “大王，此番属下筹谋不利，请大王恕罪。”杜如晦认错道。 李智云摇摇头，说道：“不是你的错，是本王太自信了，自认为父皇一定会通知本王议事，自认为秦王动手没那么快，这件事是本王没有考虑全面。” 说完，他浑身发冷。 他的二哥，眼睛没眨一下，顺水推舟让陈叔达上位，同时将李元吉送去镇守太原。 而他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 好手段！ 将来有一日，他会不会也这样被秦王玩弄在股掌之间呢？ 想到这里，李智云有种深深的危机感。 “克明，你说本王还能继续留在长安吗？还能继续做个傻子吗？” 杜如晦微微沉默，言道：“太子和秦王的斗争，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激烈，虽然没有公开，但这次交锋也意味着双方彻底撕开伪装。如今齐王离京，下一步大王必定会被他们二人拉拢。” “本王还要继续忠君忠父吗？” “要！”杜如晦坚决道：“只要大王不偏不倚，太子和秦王必不会在这个时候得罪大王。” 李智云揉揉脸颊，唏嘘道：“齐王仅仅露出一个破绽，他就被贬谪离京，本王若是继续留下来，迟早会成为第二个齐王。” 有句话说得好，老大和老二打架，老三死了。 虽然他不偏不倚，可他却不能置身事外。 “大王想暂时离京？” “不错，现在留下来不利日后发展。太子此番吃了大亏，一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既然如此，本王不妨将场地让给他们，先退一步！” 他想的很清楚，现在朝堂上根本没有他的位置。不对，应该是根本没人能帮助他。 以他的地位，当然能够轻松出入皇宫议事，但问题是没人帮他，他的意见根本不会被人重视。甚至，一旦发生大事，他会成为太子和秦王拉锯战的焦点。 到时候，必然得罪人。 既然如此，那就先撤出去！ 想到这里，李智云有种深深的无力感，背后没有世家门阀的支持，实在是太难了。 见李智云一脸的低迷，杜如晦安慰道：“大王，事情还没到最坏的时候。这一次秦王虽胜，但日后他可没有精力来注意大王。不提太子，单是齐王就不会善罢甘休。” “你说的对。”李智云想了想笑笑，“才刚刚开始呢，慢慢来就是。” 他倒是杞人忧天了，李元吉这根搅屎棍，虽然不能对李世民造成威胁，但是却足够恶心人。 三日后，李元吉带着宇文歆、夏侯端、窦诞等人准备前往太原镇守。 这一次，李渊没有来为儿子送行，甚至连一个内给事也没有过来送话，只有太子、秦王、楚王出城相送。 “五郎，哥哥我呢，这一次是丧家之犬，不得不去太原。你记着，以后在长安，遇到事情多找大哥商议，切记，小心某些小人。”李元吉拍着李智云肩膀，语重心长的说。 一旁的秦王面色平静，好似没有听见一样，说道：“四弟，你此去太原，小心刘武周，他若是南下，必然得到突厥支持，不宜和其野战，当固守太原城，择机而破。突厥兵马大多擅长马战，他们对攻城战知之甚少，太原乃是坚城，只要坚守，突厥必定会露出破绽，你要切记。” “哼！” 李元吉的回应是冷哼。 在李智云看来，那是一种憋着怒气的冷哼。 “四哥，小弟在长安等你回来。”李智云抱拳。 李元吉道：“好，哥哥我记着。不过五郎，哥哥还是那句话，你要记着，小心某些小人。” “咳咳。”李建成看不下去了，轻咳两声打断李元吉，笑着说道：“元吉，秦王所言，你要谨记在心。” “放心吧大哥，我记着呢！”李元吉咬着牙说。 这般古怪的氛围，李智云又不是傻子，他知道那些事情肯定已经在暗中发生。 过程如何他不知道，但是从结果来看，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看着李元吉率领大军离去，李智云默默无语。 “智云，回去吧。”李建成拍拍他，示意他跟自己一起走。 不待李智云答应，李世民笑着道：“正好一起吧，我也想问问智云怎么看待刘武周。” 李建成面皮扯了扯，呵呵一笑。 兄弟三人肩并肩而行，任谁看了，不得说一句兄弟感情真好。 长孙无忌和房乔对视一眼，会心一笑，迈着轻松的步伐跟上。 “太原有齐王殿下镇守，想必无妨。”长孙无忌说。 房乔淡淡点头，道：“应该如此。” 李智云被大哥二哥夹在中间，心里却默默盘算着自己下一步该去哪儿。 长安暂时是不能留了，得想办法暂时避开。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278.html 第九十六章 木头人发话 独孤府。 “李元吉走了？” “走了。” “哼，不是胡人却近似胡人，还真没辱没他身上的鲜卑血。”独孤震拿着鱼竿，坐在草地上钓鱼，嘴角露出不屑的冷笑。 独孤晟道：“确实让人惊讶，当时我听说消息后，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堂堂齐王所为。” “嘿。”独孤震讽刺一笑，说道：“上一个齐王也干过同样的事情，这个封号还真是有毒啊。” 上一个，独孤晟先是一楞，旋即想起前隋齐王杨暕。 独孤晟忍不住一笑，“家主，当年杨暕和元氏妇私通，事情暴露，竟对杨广说元氏妇酷似亡妻韦氏，他念及爱妻方才私通。不知这位唐齐王又用的什么理由狡辩呢？” 杨暕妻子韦氏早亡，他跟韦氏的姐姐，嫁给元氏的那个韦氏女私通，还生下一个女儿。 仔细想想，独孤晟觉得家主说的话对，齐王这个封号确实有点毒。两代齐王，私通的女人居然和自己妻子都是同出一族。 陈政德出身江南，他的妻子出身江左萧氏，而齐王李元吉的正妃，同样是江左萧氏女。 历史转了个圈又回来了。 “什么理由并不重要，李元吉被贬去镇守太原，未尝不是李渊在息事宁人。”独孤震动动鱼竿，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李渊确实袒护子嗣。”独孤晟想想，上一次李元吉兵败，李渊也是选择保全李元吉。 独孤震道：“他其实不是袒护子嗣，他更多的是在防备我们。前隋杨广排斥宗室，导致兵权落在外姓手中，如王世充、宇文化及、杨玄感、甚至是李渊。现在轮到他做皇帝了，自然要吸取教训。李元吉再怎么无能，那也是皇室子弟，兵权放在他手里，比放在我们手里要让李渊心安。” “可李元吉能挡得住刘武周吗？”独孤晟道：“我得到消息，刘武周接受突厥册封，现在可是定杨可汗。” “不是还有李世民和李智云么。”独孤震道：“李元吉打得再烂，他身后一定有人给他兜底，李渊就是因为如此，才无所顾忌。” 独孤晟不解道：“家主，秦王才能自是不用多说，这个满朝文武都清楚，可是楚王好像没那么突出吧？” “呵呵。”独孤震淡淡道：“李智云可没那么简单，擒屈突通，攻破秦州，足以证实他非庸人。” 关于这两点，独孤晟不是很认同。 “家主，楚王能生擒屈突通，不过是因为当时长安已被唐军包围，屈突通陷入绝路，唯有投降一条路可走。至于攻破秦州，那不是长平王做的吗？” 独孤震忽然感到一些心累，他发现家族的后辈们真的需要擦亮眼睛好好的看看朝政，好好的观察人。 “李叔良那种货色，他有什么能力攻破秦州？”独孤震玩味道：“呈上的西秦战报中曾经提到，是楚王在华亭截下的薛举棺柩，这就很有意思了，难道李智云不知道攻破秦州的功劳吗？他为什么要留守华亭，将这个功劳拱手让给李叔良、柴绍等人呢？这件小事，你想过吗？” 独孤晟咽咽口水，摇摇头。虽然他当初确实看过西秦的战报，但是并没有注意这样的细节。现在听家主这么说，他觉得李智云可能真的不简单。 独孤震目光转移，落在水上，眸子中倒映着波光粼粼的水光。 “这个李智云是个聪明人。” “要注意他吗？” “不需要。”独孤震道：“他若是一直如此，注意他也没用，静观其变吧。” 独孤晟点点头，旋即低声道：“家主，这次怀恩和秦王联手，太子那边怕是会对我们很戒备。” “无妨，太子放弃我们，注定他要戒备我们。现在嘛，他的对手可不是独孤家，不用去管。” “是。” 在李元吉离开长安后，一切好像恢复了平静，但是又好像没有平静。 自陈叔达入相后，政事堂热闹许多，每一次政事堂的小朝会，不是太子脸黑就是秦王脸黑，反正总有一个脸黑的。 而楚王李智云，大多数时候都在装泥菩萨。 真说起来，太子和秦王的矛盾也不是很大，他们目前的矛盾主要集中在政见上，还没有延续到私下。 太子的意见呢，大抵是这样的，目前大唐需要修养，不可以四处征战，要尽量减少对外战事，等国力强盛在择机而动。 秦王觉得不行，因为现在天下大乱，若是慢一步就会处处被人掣肘，他主张对外进取。 李渊很为难。 他一方面觉得太子说的没错，大唐初立，粮秣甲胄都是从关陇家族那边取用的，这就相当于一直受制于人。如果大唐能够渐渐恢复，那么就可以慢慢的摆脱关陇家族在粮秣上的影响，有利于巩固大唐的统治。 另一方面呢，他又觉得秦王说得对。现在天下大乱，就应该四处出击，开疆拓土，为统一天下做准备。 所以，李渊在中间摇摆不定。 “楚王，你怎么看？”李渊看向李智云。 政事堂是间小屋子，李渊坐在正中央，靠着养和，头顶上有一束光落在他身上。他的左右两边，依次是六位相国，太子，秦王以及楚王。 所以，李渊一张口，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同时扭头看向李智云。 六位相国基本上都知道楚王在小朝上天天划水的事实，所以没指望楚王能说出个什么东西出来。 李智云心说，爷的机会终于来了。 “父皇，两位皇兄所言都有理。” 听见这一句，裴寂暗暗嗤笑，低头摆弄着奏折，他已经对楚王不抱什么希望。 萧瑀、刘文静、陈叔达、窦威、窦抗等人都秉持着基本的礼貌，木然的看着李智云。 就连李渊，他脸上也露出一些不满。 他让李智云参赞朝政，那是希望他能给点意见，不是每次都当个路人附和，这不是他要的结果。 紧跟着，李智云道：“但是，儿臣觉得二哥说的更符合我大唐当下的情况。” 唉唉唉？ 楚王居然给个准话了？ 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裴寂更是竖起耳朵听着。 李世民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李建成则微微蹙眉。 这段时间，楚王虽然没有表态偏向谁，但一直都做个与世无争的木头人也挺好，最起码没有和自己唱反调。 今天是怎么回事？ 李渊饶有兴趣的说道：“你具体说说看。” “是。”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279.html 第九十七章 什么是大局观啊 李智云道：“父皇，而今我大唐位居关中，譬如战国嬴秦。孝恭经略巴蜀，四哥镇守太原，此二者如同我大唐两翼。出巴蜀可取萧铣，出太行则可取河北。此乃我大唐之优也。” “五弟。”太子打断他，说道：“你可知道，太行为屏障，可防河北。巴蜀为粮仓，可充盈大唐粮仓。既然如此，大唐就更应该暂时休整，何须急忙对外开拓。只要如此休养生息，三五年内，民心归附大唐，我唐军出关，必能一举荡平天下。” “太子此言不妥。”秦王道：“天下战乱，别人可不会等我们休养生息。” 李渊道：“智云，你接着说。” “是。”李智云拱手，言道：“太子所言，自是老成谋国，但臣弟觉得，我大唐亦有危机。” “危在何处？”刘文静问。 李智云分析道：“如二哥所言，别人不会等我们休养生息。西凉李轨，背脊之患，早晚必犯陇西。北地梁师都勾结突厥，一朝南下，关内俱危。南阳朱粲虽是无根漂浮，但盘踞南阳，时刻威胁武关。此三者，随是小患，但须得时刻警戒。” 顿了顿，李智云语气严肃道：“李密兵败之后，中原之地虽名义上属于我大唐，但洛阳王世充，河北窦建德，却如两头饿虎，随时能拿下中原的广袤地盘。如若此时我大唐不趁机快速解决疥癣之患，出关击王世充，一旦等王世充和窦建德巩固基业，将来再出关，未尝不是大唐以一敌二。” “这还只是北方的局势，南方江淮一带虽有混战，但萧梁势强，如若被其一统南方，梁国依江淮而守，只怕又是一方强国。南北分裂数百年，将来大唐就算能统一北方，再南下进攻萧铣，只怕变数也会增多啊。” “况且，大家别忘记，还有突厥人在北方虎视眈眈。” 说完，殿内的氛围变得很沉重。 李渊脸上的表情早已不复轻松，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他很清楚李智云说的没错，李轨、朱粲、梁师都等人不足为虑，但王世充和窦建德必须要防备。 瓦岗军灭亡之后，中原的广袤郡县虽然都投降大唐，但由于中间隔着王世充，中原的郡县就像是一块飞地。直到现在，李渊也没有往中原派遣官员。 因为大家都怕死！ 以大唐目前的兵力，根本不足以囊括整个中原。换句话说，中原一带现在还没真正被大唐掌控。 而相对的，王世充却能出虎牢关取东郡等地。窦建德也能渡河取北海等郡。 如果大唐按照太子所言，休养生息，那么就是坐视王世充和窦建德慢慢做大做强。 更别提，还有南方的萧铣。 南北数百年对立，隋朝一统南北年数不长，南人北人根本没有彻底认同。 一旦分裂，拖得越久越难办。 相国们在沉思，他们一边沉思李智云的话，一边沉思李智云这个人。 前者自是不用多说，李智云说的那么透彻，大家基本上都能想到形势的严峻。 而沉思李智云这个人，则是因为，李智云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具有大局观的话。 这可不一般，这份战略眼光，不是什么人都能具有的。 最开心的莫过于李世民，他心里想的和李智云说的不谋而合！ “父皇，五弟所言，句句令人振聋发聩。” 李建成没有反驳李世民，因为他也不能无视事实。 中原那么大一块地盘，一旦被王世充和窦建德瓜分，到时大唐出关，那可真是以一敌二。 大唐若是在休养生息，那其实也是给别人休养生息的机会。 历史上，终武德一朝，基本上每年都在打仗，每年都在强势剿灭割据势力。 王世充、窦建德，之所以败给大唐，硬实力的差距是主要原因，但也有次要原因，那就是他们根本没有时间休养生息。 中原起义军此起彼伏，从大业年间一直打得武德年间，中原各地早就打成了筛子，十室九空，一片荒芜。那个时候，王世充拿下中原地盘也没用，因为他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让中原提供战争力量。 同样的道理，窦建德也是如此。 所以，王世充一直固守洛阳，那是因为他知道，一旦接管中原，他就得拿出粮食去安抚这些地方。 可问题是，在面对唐军强大的军事压力之下，他根本不敢浪费一颗粮食。 之后的结果，大家都清楚，不必多说。 李渊从深思中回过神，看向李智云。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不了解这个儿子，或许楚王在政治上确实不够聪明，但在军事上的天赋，却是让他大为惊喜。 “智云，你说的很好。” “不敢，这只是儿臣的浅薄看法。”李智云说。 作为公认的政事堂‘木头人’，不是不说，而是要有‘道理’的去说，否则就是和李元吉一样的无能狂怒。 李渊摇摇头，道：“不，这一点不浅薄。你们的意思呢？” 他询问众人。 裴寂道：“臣以为，楚王所言，句句在理。” 在问完众人后，李渊决定对外出击。休养生息只能暂时放下，精力必须用来对外拓土。 随后，李渊决定，派遣李世民征讨李轨，先彻底解决脊背之患，然后又派遣李叔良进攻朱粲。 “父皇，楚王智勇双全，请父皇允许楚王随儿臣一同出征李轨。”李世民说道。 李建成眉头一蹙，开口道：“父皇，儿臣以为，以二弟的能力，拿下李轨轻而易举。如今河北糜烂，神通叔父一人镇守相州不妥，可让智云前往相州，助神通叔父一臂之力。” 刘文静紧跟着道：“太子所言极是，而今宇文化及、窦建德二人俱在河北，必须要小心防备。” 李智云默默低下头，悄悄的握紧拳头。 李渊想了想，觉得让李神通一人在相州确实不妥，李智云过去的话，把握更大些。 而且李轨那边，他已经布局的差不多，秦王一人过去，应该能轻松拿下。 “好，就按照太子说的办。”李渊看向李智云，“楚王。” “儿臣在。” “朕封你为山东道行台尚书左仆射，粮草转运使，帮助淮安郡王抵御宇文化及和窦建德。” “儿臣必不辜负父皇厚望。” 李智云心里暗想，虽然没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但是不管怎么说，离开长安的目标算是达成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280.html 第九十八章 我其实只记得两句 其实，在太子开口争夺李智云去向的时候，李世民已经暗中示意陈叔达配合自己，但问题是没等陈叔达开口，李渊就直接定下基调，把楚王送往河北。 这让李世民不得不怀疑，父皇是不是偏向太子。 于是，他笑着道：“父皇，神通皇叔素来严谨，有他一人镇守相州，足以威慑宇文化及和窦建德，智云身具才干，让他做个粮草转运使，有些大材小用吧。” 此时，陈叔达亦道：“秦王所言不无道理，楚王有这般眼界，只在后方押运粮秣，实在屈才。” 李渊一听，摸着下巴思考片刻，而后看向李智云。 “楚王，你觉得呢？” 又是我觉得？ 我觉得怎么样，你难道就会同意我怎么样？ 李智云道：“纸上得来终觉浅，儿臣愿意听从父皇安排。” 纸上得来终觉浅？ 众人一顿，这句子不错啊。 刘文静忙问：“楚王，可有下一句？” “什么下一句？” “纸上得来终觉浅的下一句！” 李智云这才回过神，这首诗好像还没问世。 他努力做出一副沉思状，言道：“绝知此事要躬行，如何？” “好！”刘文静大喜，“妙句！” 装逼是人类的刚需，历史上李老二就写了不少打油诗。当了皇帝，还要在曲江池搞诗歌创作大赛。此时此刻，闻得此句，李世民立刻问道：“智云，应该还有两句吧？” 草！ 你们有完没完，老子又不是五道口职业技术学院的才女。 “二哥，这是我顺口说的。”李智云低声提醒。我特么就记得这两句，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么！ 好吧，李世民不问了。 被这么一打岔，殿内氛围倒是轻松许多，老李脸上也挂着一丝丝笑容。 不管怎么说，五郎确实值得培养，可堪大用。 “那就这样吧，楚王先去相州。”老李拍板。 “遵命。” 小朝散去，黄门侍郎温大雅传达召令给百官，战争机器再度开始运转。 三兄弟走下台阶，太子走在前面，秦王落后一个身位，楚王又落后一个身位。 是故，当太子忽然停下脚步的时候，秦王和楚王自然也跟着停下脚步。 他看向李智云，没说话。 李智云有点不明白，迷茫的看着大哥。 李世民好整以暇，就这样站着不说话。 “大哥，怎么了？”李智云受不了大哥二哥，只能自己开口询问。 李建成瞥一眼‘什么都不知道’的李世民，说道：“为兄对那两句诗甚为感兴趣，智云可愿意前往东宫一叙？” 蹩脚的借口，没等李智云开口，李世民也赞叹道：“其实，我也觉得那两句应该不足以表达意思，应当还有两句。大哥，我也想去探讨学问。” 李建成嘴角一扯，轻轻咳嗽道：“二弟，你马上要出征西凉，准备事宜繁重，还有时间吗？” “一点点讨论学问的时间还是有的。”他笑着回应。 李智云极度无语，讨论个屁的学问哦。 李建成到底是个翩翩君子，没有撕破脸拒绝，捏着鼻子和两个弟弟一起回了东宫。 探讨学问！ 没错，三兄弟真的在东宫扯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废话。 深夜，楚王府。 杜如晦忙着整理籍册，韦思齐、薛收、薛元敬三人则在认真比对此番出征的兵马细则。 “凡是家中独子的，这次便不用跟着去了，让他们留在家中务农。此番我军并非主力，不需太多人马。”李智云将一张黄纸递给薛收。 “是。” 薛收应一声，拿起笔在黄纸上勾勾画画。 韦思齐走过来，奉上一份陈条。 “民部的意思是，五万石粮食，分三次运往相州，第一次一万石，第二次和第三次都是两万石。” “有什么说法吗？”李智云看着韦思齐整理的运粮方案，随口问道。 韦思齐道：“按照兵部规划的运粮路线，这次是走蒲津关进入河东，而后借由轵关陉、太行关、横穿太行山脉，将粮草运抵相州。因太行山中多有盗匪，为粮草安全计，第一次主要是为了熟悉运粮路线，顺便扫平路上障碍。” 李智云点点头，将陈条还给他。 “就这样办吧。” “是。” 不知过了多久，烛火时大时小，李珍走过去轻轻提起灯芯，光芒顿时亮了许多。 李智云抬头看了看，而后继续借着烛火，观看舆图。 这次担任粮草转运使可不是简单的押运粮食，河东一带虽然在大唐的掌控中，但是潜藏在太行山的盗匪可不服大唐，他得小心谨慎的应对。 薛元敬走过来，说道：“大王，此番出征的统军、参将、校尉名单，属下已经整理完毕，请大王过目。” 李智云放下舆图，接过纸张。 他看了一会儿，说道：“秦琼、程咬金、李君羡、罗士信四人必须加进去。” “可他们此前并不在军中效力，如若贸然以将领的身份加入，会不会引起士兵们不满？”薛元敬提醒道。 李智云略作思忖，颔首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罢，将他们四人编入我的近卫军，留在我身边效力。” 此时，一直默默整理籍册的杜如晦突然开口道：“大王，属下以为，还是将他们先放在谢统军麾下效力，这样最合适。毕竟，他们和谢统军也认识。” 俩人隔空交换一个眼神，李智云道：“那行，先让他们去谢统军麾下。” “是。”薛元敬领命。 薛收默默低下头，回忆着刚刚楚王和杜如晦的互动，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被排斥了。 不，应该说楚王和杜如晦之间有着一种旁人不知道的默契。 便在此时，李强走进屋内。 “殿下，王妃来了。” 王妃？ 李智云一怔，这大半夜的她还没休息？ 楚王妃确实没休息，她让人送上庖厨做的宵夜，然后又嘱咐李智云注意休息，便告退离去。 宵夜是咸菜粥＋鸡汤，普普通通，但是粥熬的不错，因此众人吃起来倒也舒服。 喝鸡汤的时候，薛收忍不住问道：“大王，您好像很看重那几位瓦岗降将？” 此前楚王说要把秦琼等人编入近卫军，这让薛收大为惊诧。近卫军可是楚王府嫡系兵马中的精锐，目前也不过一百人左右，都是绝对的死忠兵马。 在战场上，他们就是楚王的人肉盾牌，不仅负责保护楚王，关键时候还负责人肉挡箭。 换句话说，近卫军是楚王心腹中的心腹。 是故，当楚王要把秦琼等人编入近卫军的时候，薛收表现的极为惊讶。 不止是薛收，杜如晦同样觉得不妥，所以才会劝楚王先把秦琼他们放入谢叔方的麾下。 当薛收问话的时候，薛元敬和韦思齐也竖起了耳朵。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281.html 第九十九章 论投胎的重要性 汤匙搅动鸡汤，李智云将碗中鸡汤喝完放下，擦干净嘴。 “他们虽是降将，但却是忠勇之辈，值得重用。况且，李密兵败之时，他们不远千里前来投效本王，本王又岂能视而不见呢。” 薛收抿抿嘴，点点头不说话。 众人用了宵夜，又开始忙碌，直到天边泛起鱼白方才自楚王府离去。 “克明稍待。”薛收叫住杜如晦。 “何事？” 薛收走上前，俩人并肩而行。 此时长安已开始新一天的劳碌，拾粪老人挑着粪便自二人身边路过，空气中飘来一丝恶臭，让他们不禁捂住口鼻。 “克明，大王最近好似有些......唔，有些，对我好像有些不信任。”思虑再三，他如此说道。 杜如晦心知肚明，脸上则露出不解之色。 “何出此言啊，大王若是不信任你，怎会让你处理军中诸事呢。” “不是这么一回事。”薛收蹙眉道：“我总觉得，大王好像有些疏远我。” 杜如晦知道他的困惑，遂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应该尝试去了解大王。” 薛收不明白，看向杜如晦。后者也没有解释，只是笑了笑。 这种事情，不能说明白，只能自己悟。 薛收有些明悟杜如晦话里有话，只是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 独孤府。 窦威难得从政务中脱身，找到闲散在家的独孤震一起钓鱼。 “独孤兄觉得，楚王所言如何？” 他将政事堂的事情告知独孤震，想要听听独孤震的看法。 独孤震好似假寐，其实耳朵一直认真听着窦威说话。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楚王倒是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谁？” “前隋卫王爽。” 窦威听完，顿时哈哈大笑，“独孤兄，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承认李智云确有风采，但相比卫王爽，他还不够资格。在我看来，秦王倒是有卫王爽的神韵。” 独孤震对窦威的话嗤之以鼻，秦王李世民虽然军略超人，但他的行军打法和卫王爽完全是两个人。如果要在历史上找比较对象，那么卫王爽和霍去病相似，而秦王则神似司马懿。 “独孤兄，你还没说楚王的想法如何呢？”窦威追问。 独孤震淡淡道：“基本符合大唐目前的情况。” “如此说来，你也觉得太子的想法不妥？” “倒不是不妥，只是太子未免过于天真。而今窦建德虎踞河北，一旦他得到范阳卢氏、博陵崔氏等家族支持，到时未尝不是又一个前齐。南方等地混战不休，萧铣背后有萧梁遗臣，南陈余孽的支持，一旦统一南方，到时便是三足鼎立。到了那个时候，想要短时间内统一天下，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你似乎忘记了王世充。”窦威道：“他刚刚打败李密，士气旺盛，洛阳又居天下之中，势力不可小觑啊。” “哼，王世充不过是跳梁小丑，不穿胡裳穿汉服，他还真把自己当汉人了，不过就是一条狗罢了。”独孤震不屑道：“河南郡的粮仓虽然充盈，但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不事生产，不得民心，不养军民，李密的下场就是他的下场。” 窦威颔首，抚须道：“现在，只等秦王解决李轨，李叔良解决朱粲，到时便能进攻洛阳，还复东都。” “嗯。”独孤震心不在焉的应一句。 窦威聊了两句便起身告辞，留下独孤震一人钓鱼。 不多时，独孤晟走过来。 “家主，窦公回去了。” 独孤震点点头，伸手拍拍身旁的坐垫。 “坐。” “是。” 独孤晟坐下后，笑着道：“家主整日钓鱼，似乎从没成功过。” 独孤震笑笑没有解释，而是问道：“方才谈话，你都听见了？” “听见了。” “好，你怎么看。” “家主是说大唐还是......楚王？” “你觉得呢？”独孤震面无表情的问。 明白了，独孤晟略作思忖，组织语言，说道：“正如家主所言，楚王是个聪明人。而且，我以为楚王似是在藏拙。” 独孤震嘴角微微一勾，“不错，有长进了。” 得到鼓励，独孤晟高兴许多，接着道：“以楚王的见识和眼界来说，他绝不应该表现的如此平庸。我以为，他是故意如此。而今太子和秦王的争斗已经初现端倪，楚王怕是有所察觉，不想卷入其中，所以一直以平庸示人。” “是不想卷入其中，还是另有所图，现在下定论，为时过早。”独孤震说。 “啊？”独孤晟不解的看着家主，说道：“家主的意思是，楚王其实暗中在支持着谁？” 会错意了笨蛋，独孤震心中一叹，看样子后辈的教导还得用心。 “不管楚王是何打算，你我都需要注意他。此外，窦威希望独孤家派人去辅助秦王，你怎么看？” 独孤晟面色严肃道：“窦公这是在替秦王做说客啊。” “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不妥。” “为何？” 独孤晟斟酌道：“唐不是隋，建成太子也不是勇太子，一切难下定论。” 独孤震心满意足的点点头，“不错，不错。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回复窦威。” “我以为，要么不帮，要么全都帮。” “你就不怕得罪秦王？”独孤震问。 独孤晟道：“独孤家得罪的大王还少么？” 闻言，独孤震哈哈大笑。 “好啊，好啊，你比怀恩要懂事的多。” “不敢，全赖家主提点。” 独孤震轻轻攥着鱼竿，抚须沉思片刻，问道：“独孤瑛现在何处任职？” “现为鸿胪寺司丞。” 独孤震微微阖目，言道：“该让他动动了，独孤家不居相位，但却不能放弃属于我们的利益。” “家主的意思是？” “让独孤瑛去楚王哪儿吧。” 独孤晟微微低头，“遵命。” 独孤晟走后，独孤震提起鱼竿，一根针穿着丝线，静静的点着池水。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做官很难。但对于世家门阀来说，做官很简单。独孤家这样的顶级关陇门阀，向皇帝要一个族中子弟平调的机会，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不过两日，独孤晟便从吏部那里拿到独孤瑛的平调文书。 正如十五岁封楚王，参赞国政的李智云一样，在这个时代，投个好胎，是个技术活儿。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282.html 第一百章 临行前的准备 独孤瑛属于独孤善一脉，而独孤善是独孤信的次子。从辈分上来说，独孤晟是独孤瑛的叔父。 “听说你去年得了个女儿，我还没来得及恭喜你。” 屋内，独孤晟和独孤瑛相对跪坐。 独孤瑛给独孤晟倒满茶水，笑着道：“不过一女儿家罢了，不值得叔父亲自来恭贺。” “女儿家怎么了，我独孤氏出过三任皇后，女儿家也得好好的教导。”独孤晟说道。 “是。”独孤瑛笑着答应，他可没想过将来要让女儿进宫。 俩人寒暄一会儿，独孤晟道：“我此来，乃是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你自己看。”独孤晟拿出调任文书。 看完后，独孤瑛十分不解。 “吏部怎么会突然调我为楚王府录事参军？” “不是吏部的意思，是家主的意思。”独孤晟轻呷茶水。 家主？ 独孤瑛拿起文书，陷入沉思。 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不是一次简单的平调。 “敢问叔父，家主可是有什么嘱咐？” 独孤晟摇摇头，“没有。” “没有？” “嗯，家主没有任何的嘱咐，只希望你在楚王麾下好好做事即可，不用多思多想。” 独孤瑛皱眉，直觉告诉他，事情没这么简单，但独孤晟的摸样又不似作假。 “你若是不相信，可以去找家主问个清楚。不过我要提醒你，楚王马上就要出任山东道粮草转运使，你也要跟随，早些收拾吧。” 说完，独孤晟便起身离去，独孤瑛自然一路相送出府。 回来的时候，独孤瑛仍旧在考虑这件事情。 他的妻子走出内室，问道：“阿郎，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朝廷派遣我跟着楚王前往山东道。”说完，独孤瑛扶着妻子坐下，“你刚生下女儿，还需多多休息。” “无妨。”独孤瑛妻子道：“此番前往山东道，可有危险？” “只是押运粮食，没有危险。” “那便好。” 独孤瑛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拿着任职文书久久无言。 思来想去，他还是不敢去找家主问个清楚，只是默默前往吏部办理调任的后续事宜。 秦王府。 李世民坐在位置上沉默不语。 出征李轨的事宜，有手下的房乔、于志宁、长孙无忌、韦元整等人打理，他不需多做思考。 只是，有些事情却让他一直梗在心里。 “殿下最近似乎有些心事。”房乔阅人无数，一眼便看穿李世民心里装着事情。 长孙无忌八字胡抖了抖，说道：“应该是楚王的那件事情，让殿下心里记挂。” 于志宁轻轻放下文书，看一眼不远处的秦王，低声道：“依我看来，殿下应该是在想着太子。” 房乔和长孙无忌撇他一眼。 房乔手掌轻轻压着薄薄的书册，眼眸微微一垂。 “陈相方进中枢，难免有些不适应，等时间长了，殿下就会舒心许多。” 长孙无忌和于志宁点点头。 他们筹谋推陈叔达入相，可不是为了当个摆设。 不多时，李世民召集众人。 “你们都说说，怎么拿下李轨。”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出言献策。 其实，他们都知道，西凉有安兴贵和安修仁两个内鬼在，只要唐军不失误，打下李轨有十成把握。 讨论一会儿，李世民总结众人的意见，确定行动纲领。 待众人下去各司其职，长孙无忌留了下来。 “殿下还在想着楚王的事情？” “嗯。” 在大舅哥面前，李世民没什么好隐瞒的，他叹道：“智云所说乃是我心里所想，若能多和智云亲近，那该多好。” 四个兄弟，大哥那边他是没什么想法了，至于齐王，他更是想都不愿意想。 长孙无忌道：“殿下不用着急，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太子要辅佐圣人处理国事，总不会亲自领兵出征的。” 想了想，李世民点点头，“你说得对。” 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还需妥善进行才好。 待长孙无忌离去后，李世民起身走到内室。 秦王妃挺着大肚子，快要分娩，因此只能卧在榻上休息。 “二郎，怎么了？” “为何这么问？”李世民坐在榻边，手掌放在长孙氏肚子上，感受着胎儿的动静。 “你的心事写在脸上。”长孙氏笑着说。 作为夫妻，没人比她更熟悉丈夫。 李世民苦笑一声，“有这么明显吗？” 长孙氏挥挥手，遣散服侍的婢女，说道：“其实也不明显，只是妾能看出来。可是出征有难处？” 李世民摇摇头，“李轨不足为虑。” “那为何？” 李世民轻轻吸口气，说道：“前些时候，我本打算请智云一叙，谈谈征讨李轨的事情，只是太子也恰好找上智云，故而到现在也未能如愿。马上就要出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 长孙氏眼帘微垂，叹息道：“却也是赶巧了，本打算在二郎出征后多多与楚王妃来往，毕竟楚王也要出征，妾与楚王妃也好互相有个伴儿，只是如今快要分娩，怕是不行了。” 李世民轻轻握着她的玉手，说道：“以后再说吧。” “嗯。” 顿了顿，李世民愧疚道：“此番征讨李轨，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希望孩儿能等等我。” “等你作什么？”长孙氏俏皮道：“妾可被这小家伙折磨许久了，就盼着他早些出生。” 闻言，李世民不禁一笑，搂过妻子，二人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而在楚王府，李智云也在和两个老婆交待事情。马上就要出征了，怎么也得告别一番。 尹小娘子已经显怀，肚子虽然没有秦王妃那么大，但也开始微微隆起。她现在可宝贝自己的肚子，不用别人提醒，处处小心谨慎。 “你在府中好好养胎，缺什么就告诉王妃，本王已经嘱咐她好好照顾你。” “是。”尹小娘子低眉顺眼的答应。 旋即，李智云看向正宫。 “娘子，此番前往相州，沿途皆为大唐州县，没有危险，你且安心在府。” 杨氏轻轻点头，“妾明白，大王不用担心王府，安心为国效力便可。宫中阿娘，妾也会日日前去请安。” “好，辛苦你了。” “这是妾该做的。” 见状，李智云也是微微感到好笑。大抵上，外人在场的时候，杨女神是真女神做派，不会和他嬉闹。 是故，府内奴仆女眷，大多很敬畏楚王妃。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283.html 第一章 行至绛州遇贼寇 自关内运粮前往相州，走陕州渡河进入河内其实是最便捷的路线，但洛阳有个王世充，为安全计，兵部的方案是走蒲津关渡河进入河东，然后穿过太行山脉，抵达相州。 两条路线相比之下，后者很显然是下下之选。但迫于形式，李智云也只能老老实实走蒲津关渡河，前往相州。 此番，他率领本部五千兵马，一众谋臣猛将。武将譬如谢叔方、秦琼、程咬金、李君羡、罗士信。文臣譬如杜如晦、褚遂良、薛元敬等等。 本来，李道玄和李道宗也想来，但是老李不同意，他们只能继续留在长安。 这么多人才汇聚的目的，居然只是为了运粮。 李智云在路上的时候，不止一次暗想，他这个阵容的英雄，足够干掉突厥儿子刘武周，现在用来运粮，这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呢。 当然，除此之外，他想得更多的还是另一个人。 独孤瑛。 说实话，吏部把独孤瑛调到自己麾下，李智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绝对不是老李的意思。 因为老李没那么无聊。 “克明，独孤瑛你可熟悉？” 兵马长如龙蛇，正在缓缓渡过蒲津渡口。李智云和杜如晦俩人在一旁聊着天。 杜如晦摇摇头，“属下并不了解此人，不过这几日相处倒是发现，此人做事颇为诚恳，没有怠懒，应当可以交付一些事宜。” “你觉得独孤瑛调到本王麾下，是谁的意思呢？” “必不是圣人。”杜如晦首先排除错误答案。 李智云点点头，摸着下巴，思忖道：“你说，独孤家想干什么呢？用独孤瑛来观察本王？” 不是老李的意思，李智云和杜如晦默认是独孤家的意思。 “有这个可能，但也有可能是想给独孤瑛一个发展的机会。而今大唐主要精力是对外扩张，族中子弟从军，能走得更快。” 对此，李智云不置可否。 “算了，再看看吧。” “是。” 虽然搞不清楚独孤家想干什么，但是李智云也没有放松警惕，关陇家族错综复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对待他们，不得不多一些心眼。 大军路过河东的时候，李智云回想起大业末年生擒屈突通的故事，可惜的是，这位老将军现在跟二哥走的很近。 李智云得到的教训就是，得到他的人，真不一定能得到他的心。 在蒲州行军一路顺利，随后进入绛州。 对大唐绛州，李智云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龙门薛仁贵。不知道这位名将现在是不是在龙门玩泥巴呢。 想到这里，李智云露出一丝笑容。 便在此时，一骑疾驰而来。 “大王，前方有盗匪出没！”李君羡抱拳道。 “盗匪？”李智云蹙眉，问道：“盗匪什么跟脚，现在是什么地界？” “据报，应该是夏县的吕崇茂，目前大军已靠近闻喜。” 吕崇茂？ 李智云一听乐了，这哥们可是个猛人，他记得历史上这哥们让唐军吃了个瘪。 思忖片刻，李智云下令道：“命秦琼率部击退他们，务必要伤其人马，不得放过一人。” “遵命！” 秦琼得到楚王命令，立刻点齐三百人马冲向远处盗匪。 而此时，吕崇茂正在围攻一行马队。其手下得知唐军来袭，立马将消息告诉吕崇茂。 “唐军有多少人？” “不知道，好多好多。”没文化的小弟用了一个让吕崇茂满脑门黑线的数量词。 “好多好多是多少？” “上千人吧。” 吕崇茂大惊，他原以为忽然出现的兵马应该是唐军的游骑，顶多几十人，怎么会有上千人？ “撤！” 作为资深盗匪，吕崇茂深得‘崩撤卖溜’四字真义。他手下的乌合之众，在旷野和拥有制式装备的唐军撕杀，那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情况不对，赶快撤退！ 然而这个时候撤退很显然没那么顺利，秦琼率领兵马直插吕崇茂兵马背部，犹如利剑一般将盗匪众撕裂。 秦琼一骑当先，马槊寒光凛冽，乱军之中杀出一条血路，直取吕崇茂首级。 “救我！” 吕崇茂见秦琼杀来，顿时魂飞魄散，驾驭马匹，慌不择路的逃窜。 无奈，他背后的煞气大汉实在太过勇猛，马槊挥舞斩杀，一时之间无人能近他的身。 就在吕崇茂觉得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叔宝，快救人！” 李君羡在后大吼，秦琼顿时寻声看去。 只见不远处停着一行马队，吕崇茂残部正在争抢马队货物，有的抢到手就逃窜，还有的在杀人抢东西。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吕崇茂抓住机会脚底抹油，霎时间溜的老长一段距离。 见此，秦琼不得不放弃继续追杀吕崇茂，掉头率领兵马前去救人。 半个时辰后，唐军大部队接近。 “吕崇茂跑了？”李智云眨巴眼，不敢相信的看着秦琼，以秦琼的武力和唐军的战斗力来说，再来十个吕崇茂也不够打的。 “怎么回事？” “回禀殿下，是卑职大意，让吕崇茂逃遁，还请殿下责罚。”秦琼老实人，直接认错。 李君羡连忙在旁解释前因后果。 听完后，李智云安慰道：“无妨，救人要紧。” “多谢殿下。”秦琼低头。 随后，李智云来到那处马队前。 谢叔方眼睛打量着马队护卫，小声提醒道：“大王，这些人都练过，不可大意。” 李智云点点头，他实际上也看出来这支马队的不同。否则，他们也不会在吕崇茂的围攻下坚持这么久的时间。 谢叔方纵马上前，喝道：“你们是何人！” 马队护卫们面面相觑，不多时，人群中走出一名黑衣男子。 他抱拳一礼，“敢问足下可是唐将当面？” “正是！” “在下乃是闻喜人，远游归来，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谢叔方轻轻催动战马，走到那男子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 黑衣男子眉头一蹙，旋即吸口气，说道：“在下裴爽。” 姓裴？ 谢叔方心中不敢大意，留下一句话，便掉头回去禀报楚王。 “等着。” 看着远去的谢叔方，以及更远处的唐军大纛，裴爽默默松口气。 不多时，裴爽看见一名年轻人，在众星拱月中驭马而来。那年轻人头戴金盔，一看便知身份不俗。 “你是闻喜裴氏的人？”李智云问。 “正是。” 李智云点点头，“虽说裴氏耕读传家，但如今世道混乱，你还是少在外面游学为好。本王会派遣一队兵马护送你返回闻喜。” “多谢。”话说完，裴爽忽然意识到面前这个年轻人居然自称本王，难道他是大唐亲王？ 没等他问出来，李智云已经率领兵马继续上路。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284.html 第二章 裴氏族内事 李君羡将裴爽一行人送至闻喜，便抱拳告辞。 “将军稍等。”裴爽叫住李君羡。 “何事？” “敢问方才那位乃是何人？”裴爽问道。 李君羡答道：“大唐楚王。” 言罢，他率领骑兵远去。 “楚王？”裴爽暗暗一叹，他真是在江都呆的太久了，久的连大唐楚王是谁都不知道。 一行人进入裴柏村，沿着那条熟悉的乡间小路，前往宗祠所在。 闻喜裴氏，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代表着绝对的分量。世人都知道五姓七望的太原王氏，但却少有人知道，在并州，素有‘北王南裴’的说法。 真以实力底蕴而言，裴氏丝毫不怵所谓的五姓七望。 此番，裴爽返回闻喜族中，乃是为了将父亲裴蕴的衣冠送回来。 “宇文化及弑君之后，家主因为给骁果军娶妇的缘故，侥幸逃得一命。而父亲却被宇文化及这个狗贼杀害，我趁着李密打败宇文化及之际，侥幸脱离虎口......” 裴爽对着面前的老人诉说着一年来的遭遇。 这名老人名叫裴世清，曾代表大隋出使倭国。 说完后，裴世清叹道：“世道糜乱，裴蕴有此一劫，你也不必过于伤心。好歹，你与裴愔无事，裴蕴在天之灵，多少能安慰些。” 裴爽苦笑道：“当年先帝前往江都时，家主便已知世事艰难，可是谁也不曾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说起家主，裴世清问道：“家主还在宇文化及手上？” “是的。”裴爽道：“宇文化及派人监视家主，侄儿没办法带着家主一起逃出来。” “奸贼！” 饶是裴世清这等有涵养的人，面对无耻的宇文化及也不禁口吐芬芳。 “家主不归闻喜，族中大事多有掣肘，子弟也是群龙无首不知该往何处。” 闻听此言，裴爽问道：“叔父，仁基回来了吗？李密兵败之后，他可有逃脱？” “裴仁基父子现在洛阳。” “他要效忠皇泰帝？”裴爽蹙眉道：“我听说洛阳现在内争不断，王世充和卢楚等人矛盾极深。” 裴世清沉默须臾，说道：“这也算一条路吧，乱世之中，裴家多个选择也多条路。” 这也是世家一贯的做法，不仅裴氏这么做，韦氏、独孤氏、元氏等家族，在洛阳和长安都有人为官。所谓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面，说的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说到这里，裴世清道：“最近桑泉那边来人，商议两裴合并的事情，我原想等家主回来再做打算，现在怕是不行了，家主生死未卜，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桑泉？”裴爽一怔，旋即拒绝：“叔父，这一定是长安那边的意思，裴寂现在可是大唐的相国。他真是无耻，居然趁着家主不在，竟想吞并闻喜裴氏！” 桑泉裴氏属于闻喜裴氏的分支，闻喜裴氏属于主宗，以西眷房为主，其余还有其他四房。 桑泉裴氏，甚至不在五房之内。是故，在裴爽看来，所谓的两裴合并，实际上就是桑泉裴氏借着裴寂来吞并闻喜裴氏。 当然，桑泉裴一向以西眷裴自称，可在裴氏内部却没有人承认。 “你不要激动。”裴世清道：“目前族老们还在商议，只要家主一日未归，我就不会答应。你如此反对，可是对唐朝有成见？” 裴爽一叹，解释道：“我并非是对大唐有成见，我只是看不惯裴寂的做法。其实，在回来的路上，我路遇贼寇，还是大唐楚王相救方才逃脱。” 楚王？ 裴世清一怔。 “楚王来绛州了？” “是的，只是我不知道他来做什么。”裴爽道。 李智云自然不知道，他随手救下的裴氏子弟，乃是裴蕴的长子裴爽。 离开绛州后，李智云率军穿越太行关，在第三日抵达相州。这一路上，其实也多有不平，路上总有一些不长眼的贼寇见钱眼开，想要打粮秣的主意。 但是，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成了大唐战刀下的亡魂。 安阳。 山东道安抚大使李神通率军三万驻守在此。 “有劳楚王亲自押运粮草。”山东道安抚副使，黄门侍郎，崔民干前来迎接李智云。 李智云抱拳道：“不敢，为国效力，乃是本王本分。” 崔民干点齐粮秣，领着李智云前往安阳。 “崔侍郎，如今河北情况如何？” “一团乱麻。”崔民干叹道：“原本河北就有窦建德、徐圆朗等人肆虐。而今宇文化及也蜷缩在魏州，牵一发而动全身啊。最近，王世充也在紧密联络徐圆朗，河北不久怕是要爆发大战。” 李智云道：“宇文化及兵败李密，自身已经元气大伤，他不足以对我大唐形成威胁，我们真正要小心的是窦建德。” “可宇文化及毕竟有前隋的骁果精锐，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啊。”崔民干低声说着。 李智云解释道：“崔侍郎担心的不无道理，只是宇文化及和李密一战，两败俱伤。宇文化及惨败，其麾下的骁果精锐必定也是损失惨重。” “我也知道是这样，只是我唐军驻扎在此，不能擅动。”崔民干说着。 见状，李智云哑然，这个崔民干还真够稳重的。 “无妨，我们忌惮宇文化及，而宇文化及何尝不忌惮我们呢。” “智云说得好！”一道声音打断二人。 只见前方走来十几人，为首者正是李神通。 “侄儿见过皇叔。” “免礼。”李神通一把扶起李智云，笑着道：“我说今儿个喜鹊怎么在屋顶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原来是皇侄来了，真是喜事！” 李智云尴尬一笑，“皇叔说笑了。” “今日你我叔侄，不醉不归！”李神通豪迈道。 李智云当即拒绝，“皇叔，父皇有言，军中严禁饮酒，还请皇叔体谅小侄。” “怕个甚。”李神通揽着李智云肩膀，说道：“这里是相州不是长安，圣人不会说什么的。” “那也不行，小侄不敢违逆父皇。”李智云一副乖宝宝的摸样。 李神通顿觉无趣，松开李智云肩膀。 众人一边返回安阳大营，一边说着河北局势。 目前而言，大抵上是平稳的。宇文化及在魏州不敢擅动，似乎还是在恢复元气。 窦建德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处于静默状态。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285.html 第三章 主副使意见相左 来时的一番谈话，李智云就已经大抵明白李神通和崔民干之间有意见分歧。 李神通主张进攻宇文化及，而崔民干则觉得大唐目前的重心不在河北，因此他们的主要任务应该是抵御、威慑河北的乱匪势力，稍缓进攻节奏。 俩人各有自己的看法意见，说出来也大抵有理。李神通和李智云倒是看法一致，即主动进攻宇文化及。 毕竟，宇文化及先前与李密一战，已经被打得元气大伤，而他背后又没有其他势力的支持，独木难支。再加上客居魏州，人生地不熟，完全可以趁此机会一举歼灭宇文化及。 “不如这样吧，我们先劝降，再进攻。”李智云建议。 “如何劝降？”崔民干问。 李智云道：“宇文化及麾下的骁果军大多为关陇子弟，只要他们愿意主动投降，我们可以赦免他们附贼的罪行。当然，在此之前我们要先打宇文化及，将他打痛，如此一来，劝降效果势必事半功倍，两位以为呢？” 崔民干沉默，他已经清楚楚王的意思，那就是支持李神通进攻宇文化及，现在他再怎么反对也难以奏效。 “属下以为，还是要小心些为好。” 李神通冷哼，小心小心，一天到晚的小心，小心就能打下宇文化及了吗？ “崔侍郎若是害怕，大可不必上战场。” 闻言，崔民干脖子一梗，“圣人封属下为副使，属下岂有害怕之理！” 他根本不是害怕，他只是担心攻打宇文化及不妥而已。 李智云劝李神通，“皇叔，崔侍郎也是一心为国。” “但愿吧。”李神通轻蔑的眼神已经暴露他内心的不屑。 见状，李智云默默扶额。他心想老李也是心大，居然让崔民干来配合李神通，这俩人这般对立，迟早得出问题。 李神通一心要攻打宇文化及立功，再加上李智云也表示支持，崔民干独木难支，只能被迫同意。 很快，士兵们取来魏州地图。 看见地图上的名字，李智云有些蚌埠住。因为上面赫然写着‘武阳郡舆图’。 前隋的武阳郡，大唐的魏州。 嗯，没毛病。 “目前，宇文化及的兵马驻扎在魏县，距离安阳有两百里，中间要渡过洹水。根据这几日斥候侦察，我们估计，宇文化及目前的兵力在两万左右。”介绍情况的大将名叫赵君德，他曾是李密部将，后李密降唐，他也跟着投降。老李封他为贝州刺史，协同李神通防御河北。 那么问题来了，贝州在哪儿呢？ 答案是在窦建德手里。 很显然，这是一个空口册封。 “我们有三万人！”李神通傲然说。 赵君德点头称是，“魏县并非坚城，只要进攻妥当，打下宇文化及不成问题。” 李智云微微沉吟，言道：“既然如此，那么宇文化及很可能不会固守魏县，他外无援军，若是坚守必败无疑。本王猜测，一旦皇叔率领大军抵达魏县，宇文化及很可能会逃跑。当然，他会先抵抗一段时间，但本王认为他最终会向北走，要么进入洺州，要么进入贝州。” “可是窦建德在北，宇文化及去了岂不是送死？”崔民干问。 李智云道：“他若是留下来，必死无疑，向北则还有一条生路，崔侍郎觉得宇文化及会怎么选择？” 那就是没得选。崔民干心里默默想。 李神通哈哈一笑，说道：“智云，你也想参战？” “皇叔容禀，来时父皇已命小侄协同皇叔驻防河北，一切听从皇叔安排。” “好。”李神通道：“既然你觉得宇文化及会北逃，那本王就给你三千兵马，前往洺州拦截宇文化及，如何？” “遵命。” 随后，李神通命令崔民干安排李智云的兵马扎营。 “楚王，属下实在不明白，为何一定要现在攻打宇文化及？”崔民干看着亲手拆解帐篷的李智云，说道：“等窦建德和宇文化及两败俱伤，我唐军再出手，岂不是一石二鸟？” 文人思想。 李智云解释道：“崔侍郎，窦建德不是宇文化及。那窦建德虎踞河北，麾下兵马精悍，等窦建德消灭宇文化及，只怕到时面临压力的就是我们唐军了。彼时，窦建德携大胜之威，三军士气高涨，倘若一鼓作气猛攻相州，崔侍郎以为唐军能敌否？” “这......”崔民干支支吾吾，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片刻后，他低声道：“楚王，若是宇文化及愿意投降呢？” “你能说服他投降吗？”李智云反问。 “可以试一试。”崔民干道：“若是宇文化及愿意投降，我们不仅能免去一场大战，还能尽得骁果军，增强相州兵力。” 想法很美好，但能不能实行是个大问题。宇文化及会投降大唐吗？ 说实话，李智云没有把握。 “既然崔侍郎如此有信心，可与皇叔商议一番。” 崔民干苦笑道：“我早先已和淮安王商议过，只是他不同意。所以，属下想楚王能否......” 李智云顿时无语，“崔侍郎，本王奉命协同皇叔驻防河北，只能给建议。此事，只怕无能为力。” 见状，崔民干也没有多说什么，告辞离去。 薛元敬道：“这崔民干未免有些过于谨慎。” “毕竟行军在外，小心无大错。”褚遂良道：“他也是想维稳。” 李智云敲下钉子，起身直直腰板。 “都准备准备，明日出发。” “是。” 待众人散去后，杜如晦走过来。随后，俩人进入大帐。 “殿下鼓动淮安王出兵，想必另有想法吧。”杜如晦道。 李智云一笑，说道：“克明，你猜猜看，本王想做什么？” 杜如晦踱步两下，言道：“宇文化及乱臣贼子，不值一救，他麾下的骁果精锐也在和李密的大战中损失七八成，殿下的目的一定不是宇文化及和骁果军。属下斗胆猜测，殿下是想救下隋朝宗室，以及前隋的大臣。” 啪啪啪！ 李智云抚掌，“克明知本王！” 他站起身，负手而立。 “前隋宗室，一朝在外，就会多生变数。而今窦建德、梁师都、刘武周等人都和突厥有联系，一旦前隋宗室落在突厥手里，后果不堪设想。此外，我大唐承隋朝而立，前隋大臣，自然不能让他们流落在外。而今宇文化及势微，正是我们痛打落水狗的时候，如此天赐良机，岂能轻易放过。” 杜如晦点点头，接着提醒道：“若此事成，淮安王那边该如何交待？” “交待？”李智云一笑，“若是本王救下那些人，那也是皇叔给的机会，不是吗？” 闻言，杜如晦了然一笑。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286.html 第四章 魏县之鏖战 魏县。 杨恭仁脚步匆匆，直往后庭而去，似乎生怕脚步慢了被谁追上似的。 江都事变之后，宇文化及没有杀他，而是任命他为吏部尚书。这看似是个高官，其实不过是个草头官。宇文化及现在自身难保，他这个吏部尚书还比不上一个有兵权的校尉。 杨恭仁也明白，宇文化及没有杀他，不是因为他德高望重，而是因为他根本无足轻重。 隋朝宗室男子，基本上被杀了个干净。他虽然顶着个宗室大臣的名头，但重臣基本上都明白，弘农杨和隋杨是两码事。 “站住！” 一道冷喝，让杨恭仁如遭雷击，立马停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倒不是他胆小如鼠，而是宇文化及丧心病狂。皇帝他都敢杀，何况大臣呢？自江都至魏县，多少大臣被宇文化及当场砍死，血腥画面历历在目。 待他回头，却见身后站着一名老者。 “裴公！”杨恭仁哭笑不得的看着裴矩，“你怎......童心未泯啊！” 来者正是闻喜裴氏家主，裴矩。 江都事变之时，宇文化及本想做掉裴矩，但因为裴矩曾给骁果军将士娶妇，在顾及士兵的态度之下，宇文化及没有杀他，而是封他为尚书右仆射，光禄大夫，河北道安抚大使，蔡国公。 一连串的封赏弔用没有。 裴矩走上前，问道：“来见太后？” “嗯。”杨恭仁点点头，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便小声道：“我得到消息，相州的李神通已经率领唐军前来，宇文化及正在商议对策，我便趁机来见见太后。” “李神通啊。”裴矩摸摸胡须，说道：“也不知他能否击败宇文化及。” 没人想从贼，尤其还是宇文化及这种看不见未来的贼寇。 杨恭仁叹道：“不管如何，总比让宇文化及继续苟延残喘要好。” 苟延残喘么，他们现在这样，何尝不是另类的苟延残喘呢。裴矩心里悲哀的想着。 “走吧，我们一起去见太后。” “好。”杨恭仁点头，跟随裴矩一起进入后庭。 大营内。 宇文化及正在和兄弟们商议对策。 早些时候，宇文化及已经杀掉傀儡皇帝杨浩，自己登基为皇，建国大许，年号天寿，置百官。 不过，他这个皇帝水的很，除了可以找萧太后谈谈心，其余的大部分时间都在逃亡的路上。 现在，李神通率军前来，宇文化及顿时如遭大敌。 “我们手中还有三万人，马铠甲兵皆备的骁果精锐只有一万人左右，该如何退敌？”宇文化及看着两个弟弟，宇文智及和宇文士及。 除了自己的兄弟，他现在谁也不信。 宇文化及很清楚，现在他到处都是敌人，外部有，内部也有。只有握紧兵权，才能活命。 宇文智及和他哥哥半斤八两，他懂个屁的打仗，遇到这种事情，除了‘全军出击’，其他的办法，什么也没有。 靠不住！ “李神通要来送死，那就打！”宇文智及怒道。 宇文化及微微失望，目光看向宇文士及。 后者看见哥哥的目光，踌躇须臾，建议道：“大哥，我们就算这次能打败李神通，可河北还有窦建德，我们能打得过窦建德么？” 闻言，宇文化及烦躁道：“可我们现在打不过李神通，马上就得死！” “其实，我们还可以归顺唐朝。”宇文士及小声说。 “你说什么！”宇文化及眼眸瞪的老大。 要不是宇文士及是他亲弟弟，他一定把宇文士及剁碎喂狗。 宇文智及也怒道：“你在胡说什么？投降唐朝，送死吗！” 宇文士及解释道：“我与李渊有旧，他绝不会拿我们怎么样。再说，我们反隋，他也反隋，宇文家和唐朝，并没有仇怨。” “愚昧！”宇文化及骂道：“这种话不必再说，我绝不会投降唐朝！” “可是......” “够了，你别呆在魏县，给我去济北筹粮，滚！” 宇文士及灰头土脸的下去，剩下暴怒的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继续商议对策。 这俩卧龙凤雏兄弟，商议大半天，只想出一个办法。 坚守！ 不久后，魏县战争打响。 李神通亲自擂鼓，唐军整装待发，前仆后继的冲向魏县。 上了战场，李神通彻底放飞自我，将李智云想的计策忘得一干二净，脑子里面只剩下杀杀杀！ 唐军扛着云梯，先后搭在城墙上。 大将赵君德一马当下，身先士卒攀爬云梯。在他的鼓励下，唐军纷纷进攻城头。 双方箭矢四射，兵马前冲，喊杀声震天。 赵君德举着盾牌，将许军从城头扔下的石块尽数格挡，在接近城头之时，他双脚猛然发力，跃上城头。 “杀！” 赵君德挥舞战刀，杀入敌群。 骁果军是精锐不假，可赵君德也不是善茬。 血战爆发。 有赵君德抵御在先，唐军先后攀上城头，展开撕杀。 “是谁第一个登城？”李神通见战场有所突破，急忙询问。 “启禀大王，是赵君德。”有斥候回答。 赵君德？ 李神通顿时脸一黑，显得不怎么高兴。 当初李密归顺唐朝起复，遭到斩杀，圣人让他拿着李密头颅威慑瓦岗部将。 大部分人都选择和李密撇清关系，唯有赵君德态度暧昧，甚至还为李密哀哭。 这让李神通十分怀疑赵君德是不是心念旧主。 “哼。” 冷哼一声，李神通没说什么。 在旁的崔民干摇摇头，没有说话。 鏖战两日，宇文化及还真守住了魏县。 呜呜呜！ 随着号角吹响，唐军开始徐徐后撤。 赵君德满脸血污，不甘心的回看一眼魏县。 这两日，他每战身先士卒，第一个攻上城头，可每回都因为后继兵力不济，只能退回，这让他好生憋屈！ 回到大营。 赵君德对着李神通道：“明日攻城，恳请大王全力支援末将，末将一定能打下魏县！” “战争并非儿戏，岂能因你一人而擅自改动，此言休提。”李神通不咸不淡的回绝他。 “大王，这两日攻城，每回末将都能率领士兵先行登城，恳请大王给末将一个机会！”赵君德不死心。 “给你机会？”李神通道：“本王麾下猛将千员，你又是后来之人，先给你机会，岂不是对他人不公？下去吧。” 赵君德死死咬着牙齿，忍着愤怒告辞。 他一直都知道，李神通看不起他的出身，更因为他曾经的经历而排斥他。 这些，他都清楚。 但是他没有放弃，他相信只要自己为大唐立功，李神通迟早会承认他。 可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田舍奴！狗鼠辈！” 在回去的路上，赵君德忍不住破口大骂。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287.html 第五章 他的萧后啊 说实话，宇文化及居然能守住，这非常出乎裴矩的预料。他认为以唐军的战力，拿下一个筋疲力尽穷途末路的宇文化及，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没想到李神通这么不给力。 “看样子我们还得继续苟延残喘。”裴矩哀叹一声，看着对面的杨恭仁。 “哎。”杨恭仁重重一叹，“就算李神通能打败宇文化及，我们也未必能活命。” “事已至此，老夫早已不惧死亡。”裴矩淡漠的说着。 自宇文化及杀掉他族弟裴蕴后，裴矩的心就彻底恨上宇文化及。 二人谈话之间，一名随从匆忙赶来。 “宇文化及要撤退了，让我们即刻启程！” 撤退？ 裴矩不解的问随从，“为何要突然撤退？” “听说是外城将破，将士们不想打下去。” 果然是穷途末路，裴矩冷笑。 这一年多来，裴矩和杨恭仁已经习惯临时跑路，早已锻炼出来，因此不慌不忙的整理物品，然后装上马车，开始撤出魏县。 李神通虽然看不惯赵君德，但是赵君德自身却能打，硬是杀出一条血路，攻破一座城门。 此时，李神通抓住机会，命大军压上。 面对这种情况，宇文化及立马放弃继续抵抗，带着弟弟宇文智及开始边打边撤。 “大哥，往何处撤？”宇文智及骑马狂奔。 宇文化及想也不想直接道：“往北！” 向南要过大河，他们没有准备船只，根本无法南撤。 魏州、浅口。 此地属于魏州、洺州、贝州，三州交界点。据李智云和杜如晦等一众谋臣的推算，宇文化及若是北逃，一定会向东北撤。而浅口位居中间地带，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截杀宇文化及。 只是，李智云抵达浅口已经五日，却迟迟没有得到魏县被攻破的消息，这让他着实郁闷。 李神通不会翻船吧。 “殿下在担心淮安王吗？”杜如晦走到李智云身边。 俩人脚下，藏着数千兵马，群木掩映，常人难以发觉。 李智云点点头，“在我看来，打下魏县顶多三日即可，可现在已经有五日了，不知道魏县究竟是什么情况。” 褚遂良走过来，言道：“魏县并非坚城，以淮安王的能力，迟早可以打下，殿下不用过多担心。” “但愿如此。” 话音刚落，李君羡和秦琼匆忙赶来。 “大王，发现敌踪！” 李智云霍然转身，“在什么地方？” “自馆陶方向而来，看其行军路线，应该是往贝州永济县。” “是宇文化及吗？” “是！” 闻言，李智云轻轻吐口气，命令道：“传令下去，三军出发，前往永济县，截杀叛贼！” “遵命！” 李智云捏捏拳头，看向杜如晦，俩人皆是一笑。 县城也有高低之分，有下县，中县，上县，治县，畿县。这其中最次的毫无疑问是下县，而永济县就是不折不扣的下县。 一座破烂小城，一条十里左右的街道贯穿永济县东西两门。 事实上，这座小城也不过是因为永济渠的开通而诞生，起初是作为货物中转站而存在。当年也曾兴旺过，只可惜战争摧毁了永济县的一切。 李智云率军抵达的时候，立马让斥候找到一片松林。待全军全部隐藏之后，李智云撒出斥候，侦察宇文化及的动向。 树高林密，李智云找到一颗粗树，卸甲攀爬。 看着爬树速度奇快的楚王，程咬金咂舌道：“这比我老程还会爬树啊！” 秦琼瞪他一眼，示意他住口。 “义贞，下次我们比比看谁爬的更快。”树上传来李智云的调侃声。 程咬金挠挠头，憨憨的。 练武的人怎么可能不会爬树，李智云的武艺虽然打不过秦琼这等猛将，但对付普通士兵还是绰绰有余。 三两下，他就爬上最高处。 从怀里拿出千里镜，李智云开始扫视四周。 此时天色渐暗，光线消失，李智云看的也极为勉强。不过，用来发现远处的火把光点却是足够。 在树上待了半个时辰，李智云终于发现了敌人的踪影。 待下了树，李智云立刻命令道：“让斥候前往东方查看。” “遵命。” 五名骑士出发，前往东方。 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带着几十辆辎重车走的不快，更何况他还不愿意放弃萧后和一众隋朝大臣，这就更加拖累行军速度。 好不容易摆脱李神通的追兵，宇文智及再也忍受不了，他找到宇文化及，说道：“大哥，那些废物要来做什么，我们只要钱就行，带着他们我们逃不掉！” 宇文化及咬一口干粮，沉默不语。 他当然知道宇文智及说的没错，可是他心底还是想留着萧后，留着那些隋臣。 因为他一直没放弃皇帝梦。 咕噜咕噜。 灌下一大口凉水，宇文化及擦擦嘴角。 “不用担心，李神通刚刚打下魏县，他追不上我们。” “大哥！” “我是主帅，听我的！”宇文化及固执道。 宇文智及狠狠一跺脚，扭头下去。 宇文化及看向不远处的车队，那里面有萧后。 便在他休整之时，号角预警忽然响彻，许军顿时风声鹤唳，纷纷戒备。 刚刚离开的宇文智及再度归来，他惶恐道：“大哥，永济县有唐军伏兵，他们杀来了！他们杀来了！怎么办啊大哥！” 面对歇斯底里的宇文智及，宇文化及自己也是慌得不行。 “跑！” 除了跑，宇文化及想不到别的办法。此时许军在和先前唐军的大战中早已筋疲力尽，而今碰上唐军伏兵，必死无疑。 他还不想死！ 夜深风如箭，唐军厉如刀。 三千唐军在谢叔方、秦琼、李君羡等人率领下直扑许军，撕杀霎时间在永济县周围展开。 面对战力充沛的唐军，许军几乎是一面倒的被屠杀。 “秦将军，看谁杀的多！”谢叔方马槊挥舞，人头炸裂。 秦琼大笑，“某应战！” 两人杀入敌群，一通翻江倒海，杀的许军丢盔卸甲。 主将如此勇猛，士兵们更是嗷嗷撕杀。 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在亲兵的护卫下勉强杀出一条血路。 “萧后！”宇文化及逃出战场，这才想起来那个女人还在里面。 宇文智及懒得理会大哥，他现在一心逃命，两耳不闻窗外事。 眼见唐军追来，宇文化及忍着心痛，带着兵马逃窜。 他的萧后啊！ 几十辆满载辎重、隋臣、宗室的车队，人惊马慌。有的跟着宇文化及逃窜，有的原地抱头鼠窜，还有的原地罚站，显然是被惊吓的丢掉了魂魄。 此时，许军也没空管他们，有的士兵逃跑之前还抢一点值钱的珠宝，有的杀红眼，干脆拔刀相向。 乱成一锅粥！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288.html 第六章 无形财宝最珍贵 在靠近中间的马车里，一老一少安稳就坐。 老的气定神闲，一点不慌，小的就有点害怕了，手脚都在忍不住哆嗦颤抖。 “害怕了？”裴矩看着随从。 随从非常诚实的点头。 砰！ 一支箭矢射穿马车，扎在案几上。 箭头距离随从的身体只有一拳距离。 “啊！” 随从吓的抱头伏地。 裴矩摇摇头，感慨小伙子还是太年轻，说道：“当年老夫出使突厥，行走西域，可比今夜危险多了。” 想起突厥的凶悍，大漠的无情，裴矩也有些怀念，那是他回不去的青春，当然，他也没想过要回去。 刀光剑雨，他大半辈子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砰砰砰！ 又是几支箭矢射进车内，吓的随从躲在裴矩身后。 听着外面的惨叫声和厮杀声，裴矩默默将一封信揣进怀里。这是他写的遗书，如果今夜死了，他希望这封信能被送回闻喜。 而在另一辆马车里面，杨恭仁也心惊胆战的等着结果。现在出去就是送死，不如待在马车里面。 砰！ 不知道什么东西砸在马车上，案几上的烛火被震翻，车内陷入黑暗。 良久，杨恭仁微微一叹。 到底，还是要死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厮杀声渐渐小了许多。 直到一道声音响起。 “车内之人，立刻下车！” 闻言，杨恭仁知道结果已定。 不管谁赢，他都要去面对自己的命运。 待他下了车，方才发现，自己的车上趴着一具尸体，车下堆着四五具尸体。死状极为惨烈，是硬生生被人用刀砍死，用矛捅死的。 浓烈刺鼻的血腥味，让他闻了反胃。 “杨公。” 裴矩喊了一声，从远处走过来。 “裴公。”杨恭仁抱着裴矩的臂膀，俩人相视无言。 以往，宇文化及虽然也逃窜，但是像今夜这样被人伏击还是很少见的。 “看样子，宇文化及输掉了。” 裴矩看着火把照耀下，迎风飘扬的唐军大旗，心中莫名的松口气。 杨恭仁点点头，放松道：“是啊。” 俩人说话间，猛然想起太后，连忙向着车队深处走去。不多时，戴着维帽的太后走下马车。 那帽子长纱，遮住太后的身躯，让人看不清她的摸样。 在太后身旁，还有一名戴着维帽的女子，以及一个小孩。 “太后，公主。你们没事吧？”裴矩问道。 萧后道：“哀家没事。” 闻言，裴矩放下心来，说道：“宇文逆贼战败，是唐朝赢了。” 唐朝？ 萧后闻言没有任何动静，在她看来，丈夫死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是孤魂野鬼了。 便在此时，人群分开，一名年轻的骑士驭马而来。 在其左右，众多悍将护卫。 借着火光，裴矩勉强看清那骑士面容。让他惊讶的是，那人居然如此年轻。 场面寂静，唯有战马的蹄子踩踏声，或是火把的燃烧声。 至近前，骑士勒马驻足。 森寒盔甲，刀柄泛冷。 “你们可是隋臣？”李智云目光扫过萧后，裴矩等人，心中基本上已经有答案。 杨恭仁走出来，言道：“吾等正是隋臣，这位乃是大隋太后。” 听着杨恭仁说完，萧后默默看向那年轻的骑士。 李智云翻身下马，将横刀丢给李珍，走到萧后面前，拱手道：“甲胄在身，不便行礼，还请萧娘娘见谅。” 萧后淡淡点头。 紧跟着，李智云道：“本王乃是大唐楚王，奉大唐圣人之命，前来营救诸位。各位，不用害怕，不用担心。” 楚王！ 裴矩默默摸着胡须，他想起来了，李渊称帝的时候，几个儿子都封了亲王。 根据传闻，这个楚王，好像是老五吧。 李智云对着萧后道：“萧娘娘，宇文逆贼逃脱，本王已经命人追杀，请娘娘安心。” 萧后点头，“有劳。” 随后，李智云大手一挥，唐军带着隋臣、宗室、战俘，前往永济县暂时休整。 而在另一边，秦琼、谢叔方、罗士信几人正在率军疯狂追杀宇文化及。 一路追赶，直到天边泛起鱼白霞光，他们方才停下。 “秦将军，不能追了，前面就是清河，窦建德在那边盘踞。”谢叔方说。 秦琼不甘道：“宇文狗贼的战马竟如此厉害，我们追了一夜也没有追上。” 谢叔方道：“传闻宇文化及的几匹战马，乃是隋炀帝的宝马，我们追不上，情有可原。” “我们该如何向殿下交待？”罗士信问。 谢叔方挠挠头，无奈道：“如实说吧。” 几人面面相觑，只能率领兵马原路返回。 永济县。 这座破小的城池，难得的热闹起来。唐军在城内埋锅造饭，救治伤员。 一夜未眠，李智云却是精神抖擞。 在给一名伤员喂了清水之后，杜如晦找到他。 “大王，属下已经清点宇文化及留下的辎重。”说到这里，杜如晦咽咽口水，在他耳边低语两句。 “卧槽，这么多？” 李智云被小钱钱给震慑到，不禁口吐优美语言。 杜如晦拉着他走出人群，在僻静处说着话。 “经过属下的调查，发现这批金银玉器，不过是江都库仓中的三成而已。听管理辎重的俘虏说，他们在路上被李密抢走一批，逃得时候丢掉一批，买粮食的时候又失去一批，只剩下这么一点。” “一点？”李智云道：“这一点可是大唐一年的税赋收入，还多不少！” 杜如晦道：“大王，按照隋炀帝当初带往江都的财宝来说，这确实是一点。” 也对，没毛病嗷。 杨二那个败家子，一天到晚的瞎浪。 “这么多的钱......” “大王。”杜如晦冷不丁打断，说道：“这些辎重必须全部交给淮安王，一点都不能留下。” 闻言，李智云顿时有些不舍。 “一车都不能留？” “不能！”杜如晦解释道：“淮安王操持正面战场，而今宇文化及却倒在大王手里，淮安王定会认为是大王抢他功劳，心里必生怨恨。只有将辎重人员，全部交给淮安王，才最为妥当。” “那本王这次不是什么也没得到么？” “不，大王得到两样东西。” “什么？” 杜如晦道：“辎重人员全部交给淮安王，他自然会投桃报李，如实上报大王战功，此其一也。其二，这些隋臣很清楚，是大王救了他们，而不是淮安王。其三，大王啊，这些财宝就是累赘，若是谁贪墨，将来一旦查出来，圣人绝不会放过他。” 闻言，李智云秒懂。 “本王明白了。” “大王明白就好。” 李智云拍拍他肩膀，说道：“本王险些走错路。” 杜如晦安慰道：“财帛动人心，便是属下，见到那些宝贝，亦是难以自持。” 李智云哈哈一笑，说道：“无形的财宝才是最珍贵的。” 他双眸深情的看着杜如晦，后者脸颊一红，低头不语。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289.html 第七章 哀家能做你祖母了 军中饭食，大多粗糙，隋朝旧臣跟着宇文化及颠沛流离，倒也没觉得唐军的食物不能吃。相反的，他们吃的很舒适。 裴矩和杨恭仁坐在角落里面，各自捧着一碗稀粥，一块干粮。 “咱们这算是大难不死吧。”裴矩咬着馒头片说。 杨恭仁道：“不一定，还不知唐军会如何处置我们。” 裴矩一笑，说道：“唐朝毕竟自持正统，不会像宇文化及一样滥杀无辜。再者，我们和唐朝又没有仇怨，他们犯不着杀我们。” 想想，杨恭仁觉得没毛病。 便在此时，裴矩和杨恭仁看见楚王带着杜如晦，以及捧着食物的士兵走进萧后的营帐。 俩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只不过，心底却是有一丝忧虑，曾经的宇文化及也经常这样出入太后营帐。 营帐内。 “萧娘娘，军中饭食简陋，还请担待。” 李智云目光略带波动的看着萧后。 昨夜天黑，加上萧后带着维帽，李智云看不清她的摸样，现在则看得十分清楚。 李智云只想说一句，六位帝皇玩果真名不虚传！ 这女人虽然年近五十，但却保养的像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美妇。浑身上下散发着高贵、成熟、雍容的气质。 成熟的女人是成熟的果子，萧后则是成熟到松软的水蜜桃。 不简单，很不简单。 这女人，越老越妖。 在萧后身旁的是南阳公主，同样也是个细腰长腿的大美人。她的丈夫就是宇文士及，在她身边的孩子则是她的儿子宇文禅师。 萧后轻声道：“楚王有心了。” 李智云点点头，挥挥手遣散奴仆。 此举，让萧后大为紧张。她原以为李智云年纪小，应该看不上她这个老妇人，但现在好像不对劲。 “楚王，当年先帝北巡，接见李......你父亲的时候，哀家还见过你一面，一转眼，你也成大郎君了。”萧后连忙转移话题。 孩子，哀家都能做你祖母了，咱俩还是别发生什么好吧。 萧后说的，李智云没什么印象，那时候他还不是他。 当然，萧后的话中意思，李智云自然是明白的。他不禁感到好笑，爷还没这么饥渴好吗！ 再说，我二哥以后都能找你谈心请教问题，我为什么不可以！ 当然，这些话李智云现在也就想想而已，说出来被有心人散播出去，那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智云也记得那些事情。”李智云随口敷衍一句，接着道：“萧娘娘不用担心，令弟萧瑀现为我大唐相国，本王一定会将萧娘娘安全送回长安，让你们兄妹团聚。” 闻言，萧后顿时大松口气。 “多谢，多谢楚王。” 只要楚王不向她请教情感问题，她就心满意足。 一边的南阳公主也顿时放松，看向楚王的目光也不再生冷。 紧跟着，李智云道：“另外，有件事情想要请教萧娘娘。” “楚王请说。” 李智云问道：“萧娘娘可还记得淮阳？” 淮阳？ 萧后顿时一惊，“淮阳还活着？” 李智云颔首，“她活得很好，现在是我的......咳咳，她目前在我的府上居住。” 闻言，萧后这个过来人立马明白。李智云遮掩的说辞，只能证明他对淮阳有企图，或者是有意思。 随后，李智云从萧后口中得知淮阳的过往。 淮阳是宫女所出，一直未被正式加封公主。后来杨广前往江都，淮阳便跟着代王杨侑返回长安。 阴差阳错，她流落掖庭宫，最后又来到李智云身边。 “待返回长安，本王会带着淮阳去探望萧娘娘。” “多谢楚王。” 言罢，李智云便告辞出去。 谷萧后对着女儿感叹道：“真是没想到，淮阳还活着，真是上天保佑。” 南阳眼眸微垂，情绪很低落。 她想起父亲了。 随着楚王走出萧后营帐，杨恭仁和裴矩不约而同的松口气。至于为什么松口气，他们自己心里有数。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楚王居然径直朝着他们走来。 至近前。 “见过楚王。”俩人拱手一礼。 李智云回礼，说道：“两位明公不必多礼，智云此来只为叙旧，不为其他。” 叙旧？ 咱们不认识好吧，换成你爹说这话还差不多。裴矩和杨恭仁暗自腹诽。 似是知道他们的想法，李智云对着杨恭仁躬身一礼。 “楚王何故如此，杨某实在担当不起。”杨恭仁连忙扶起李智云。他有点糊涂，李智云这是干嘛？ 李智云解释道：“杨公，去年本王已娶杨氏女为妇，当唤杨公一声堂叔。” 这就更让杨恭仁糊涂了，他杨氏那么大一家子，哪晓得李智云娶的是谁？ “敢问楚王说的是？” “我朝工部侍郎杨士贵之孙女。” 这么一说，杨恭仁顿时明白。 杨士贵是他三叔啊，李智云娶的是三叔孙女，那自己确实是李智云堂叔。 “原来如此。” 李智云笑着道：“成婚那日，师道堂叔亦在。” “师道在长安？”杨恭仁惊喜的问。 李智云肯定的点点头。 “好！”杨恭仁听说弟弟还活着，顿时喜不自禁。 看着杨恭仁和李智云相谈甚欢，裴矩忽然有些羡慕杨恭仁。因为他听说，杨恭仁和李渊的关系，好像也很好。 同杨恭仁说着话，李智云也没有冷落裴矩。 “裴公，闻喜裴氏真是英才辈出，我朝尚书右仆射裴公，乃是大唐鼎定功臣，父皇常言闻喜裴氏乃天下名门也。” “不敢。”裴矩呵呵一笑，“裴相国贵人，老朽不敢高攀。” 闻言，李智云挑挑眉，笑笑没接话。 闻喜裴氏和桑泉裴氏，似乎有事儿啊。 不一会儿，谢叔方等人归来，李智云向杨恭仁和裴矩告辞，回去处理军务。 裴矩看着李智云背影，抚须问道：“杨公，我听说你过往和唐皇相善？” “那还是开皇年间的事情了。”杨恭仁回忆片刻，没有细说，旋即苦笑道：“如今，只怕是不同了。” 裴矩点点头，接着道：“我观这位楚王殿下风姿不凡，想必唐皇的其他几位皇子也是如此优秀。” 杨恭仁对李渊的几个儿子还有些印象，便说道：“建成太子儒雅敦厚，秦王文武双全，李元吉......唔，亦非常人。至于这位楚王殿下，老实说，我当年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 裴矩呵呵一笑，好似不甚在意，全做笑谈。 大营中。 “末将无能，没有抓住宇文化及，还请大王惩处。”谢叔方等一众将领躬身抱拳。 李智云蹙眉来回走动片刻，叹道：“罢了，这是宇文化及命不该绝。” 薛元敬担忧道：“宇文化及若是逃去河北，他会不会和窦建德勾结？” 李智云摇摇头，冷笑道：“宇文化及不过是条丧家之犬，他的兵马损失在我大唐手里，萧太后、隋臣，尽数落在本王手里，他还有什么资本，让窦建德和他合作？” 杜如晦赞同道：“大王说的没错，宇文化及现在已是孤家寡人，他弑君屠臣，早已为天下所不容，窦建德若抓住他，他必死无疑。” 众人说了一会儿宇文化及之事。 便在此时，斥候来报，李神通的前锋已至永济县外十里。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290.html 第八章 送钱心里很难受 说实话，李神通现在是有一点生气的。因为明明是他打败的宇文化及，但截杀宇文化及的却是李智云。他感觉自己被李智云摘了桃子。 这次前往永济县，他也想看看李智云到底什么意思。 “大王，前面就是永济县。” “让楚王来见本王！”李神通马槊倒插在地，下令大军扎营。 崔民干一瞥李神通的摸样，心里就知道这老小子现在很不爽。而他不爽的原因，崔民干也能猜到。 感觉自己的功劳被楚王抢走了。 可问题是，明明是你自己同意让楚王在北方埋伏的。 现在反悔了？ 小人！ 崔民干暗自腹诽，牵着小马走开。 一个时辰后，崔民干看见李智云一人一骑进入大营。 他心里微微感慨，楚王怕是要遭受磨难委屈。 但很快，半个时辰过去。 李神通和李智云走出大营。 “智云啊，啥也不说了，等老叔我回长安，咱们叔侄俩一定要喝他个昏天黑地！” 喝你娘，把老子的几十车金银财宝还给老子！ 李智云心里问候李神通他老妈。 李神通搂着李智云肩膀，一路走，一路笑着说话，叔侄俩的关系好的简直就是羡煞旁人。 “皇叔，此番大捷，还需早日禀明父皇，告及臣民，宣扬我大唐武功。”李智云提醒道。 李神通‘嗯嗯’点头，“智云你放心，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将李智云送出大营，李神通迫不及待回去点兵，准备搬运宇文化及留下的辎重。 李智云狠狠吐一口唾沫，纵马返回永济县，准备交接事宜。 至于崔民干，则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双方交接之前，李神通照例去拜会了萧太后和一众隋臣。相比较李智云的彬彬有礼，李神通对待隋臣则是趾高气昂的胜利者姿态。甚至，他当众肆无忌惮的打量萧太后。 那副猪哥摸样，看的杨恭仁和裴矩一脸的怒火。 不过，李神通终究不敢胆大妄为的对萧后做什么。 看着一车又一车的金银财宝从眼前运走，李智云难受的没眼看，转身就回了大营。 虽然杜如晦已经给他分析送出这些东西的利弊，而他自己也觉得很对，但看着宝贝被拉走，他心里还是难受。 那他娘的可是真金白银！ 杜如晦掀开营帘走进来，看着正在默默收拾东西的楚王，笑着说道：“大王还是不舍那些东西吗？” 李智云将箭矢放进箭筒里，背对着杜如晦，诚实道：“本王只是个俗人，财前亦难平静。” “可大王还是忍住了。”褚遂良笑着说。 杜如晦呵呵一笑，说道：“大王心里不舒服，属下有一言，必能使大王心情恢复。” “你说说看。” “淮安王初胜宇文化及，志得意满，不是好事啊。” 谷闻言，李智云转身看着满脸笑意的杜如晦。 “克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杜如晦道：“河北最强者，当是窦建德。此时宇文化及已败，窦建德惴惴不安，唯恐大唐乘胜追击，进攻河北。属下猜测，不久之后，窦建德必定来犯。倘若淮安王仍旧骄傲自大，无视窦建德，怕是要吃大亏。” 李智云不得不承认，杜如晦的才华确实非凡。 “克明啊，那我可得好好的提醒皇叔啊。”李智云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打败宇文化及，李智云也不想继续留下来帮助李神通驻防河北窦建德。因为这孙子和李叔良是一个品种的畜生，搞不好就会闹翻，早日远离他才是正确选择。 临走前，李智云郑重其事的提醒李神通一定要小心提防河北窦建德来犯。 但此时的李神通自信心爆满，根本不把李智云的话放在心上。当然，他也没把窦建德放在眼里。 虽然嘴上答应着，但是心里却是不屑一顾。 李智云对此，自是心知肚明。他没有义务一定要李神通小心窦建德，他只是顺口一提，听不听就是李神通自己的事情。 反正，到时兵败和他没有可没有干系。 他就是个粮草转运使，可不是前线主帅。 回去的时候，李神通似乎有些想法，让自己的次子李孝察跟着李智云一起护送辎重隋臣们返回长安。 对此，李智云笑着答应。 武德二年二月初，李神通在魏县打败宇文化及，迫使其北逃。唐廷俘获萧太后以及一众江都隋臣，唐军之威，大震河北。 在隋末的天下大乱之中，窦建德属于比较老实的那一类。他造反完全是因为没饭吃，不造反不行。 去年，天降祥瑞，窦建德在谋士孔德绍和宋正本的建议下，自称夏王，建立夏国，改元五凤。 似乎这个年号确实给他带来了好运，不久前他干掉了魏刀儿，称霸河北。 河间郡、乐寿。 窦建德建立夏国以后，建都在乐寿。 此时，在夏宫的议事厅中。 “两位先生，消息你们都听说了吧？”高胖的窦建德看着心腹谋士宋正本和孔德绍。 “大王说的是唐军战胜宇文化及之事？”孔德绍先问，而后自答，“臣确实已经听闻。” 窦建德语气严肃道：“唐军来者不善，只怕不是一个宇文化及能打发的。” 孔德绍道：“宇文化及与李密一战，早已元气大伤，败给唐军并不稀奇，大王要重视，但也不必过度担忧。” “话虽如此，但宇文化及终究是败了。”窦建德眯着眼。 宋正本道：“大王，我军数十万，唐军在河北的兵力，不过是李神通的三万兵马，若是遭遇，唐军必败。更何况，此时李神通刚胜宇文化及，必定狂妄自大目空一切。臣以为，大王此时可取李神通。” 窦建德嘴角一咧，他喜欢这话，听着舒坦，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李神通先不谈，孤的部将殷秋抓住了宇文化及和一些隋臣，你们觉得孤要如何处置他们？” 宋正本不假思索道：“谁都可以饶恕，唯独宇文化及不可，此人心性恶毒，无君无父。宇文氏一门深受隋帝杨广恩宠，然则却犯下弑君罪行，罪不可恕。大王可将宇文化及斩首，以慰民心。同时，可将宇文化及尸首送往突厥，交给义成公主，以此获取突厥相助。” “臣附议。”孔德绍也赞同这么做。 窦建德点头，“好，就这么办。” 宇文化及好不容易逃脱唐军追捕，却不想死在了窦建德手里，尸首还被送往突厥，不得不说，这一切都是报应。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291.html 第九章 绛州剿匪记 绛州、翼城。 自那日截道被唐军杀败之后，吕崇茂着实狼狈了一段时间。他甚至不想留在绛州继续创业，而想离开这个伤心地。手底下百来号小弟马仔全被唐军砍死，吕崇茂有些心灰意冷。 这个时候，有人找到了他。 “寻大哥何故来此？” 一名皂衣汉子，打量着山寨，眼眸中露出不屑，不过很快又悄然隐去。 “听说贤弟遭唐贼袭击，为兄特来探望。”寻相笑着拍拍吕崇茂肩膀，让随从取来烈酒，在山寨中和吕崇茂对饮。 吕崇茂灌一口烈酒，苦涩道：“也是小弟走了霉运，本想劫富济贫，却不想遭遇唐军兵马，这才招致惨败。” 寻相感慨道：“当年，为兄北投刘公，你不愿意去，现如今知道后悔了吧。” 吕崇茂微微沉默。 寻相和他曾经都是太行山的马匪，自刘武周起兵之后，寻相带兵北往，投靠刘武周。 “你知道么，刘公现得突厥相助，麾下战将千员，兵马过万，已是定杨皇帝。为兄不才，陛下封为兄左骁卫大将军，如今也算是混出头了。” 你是来炫耀的么，吕崇茂不爽道：“寻大哥特地来此侮辱我？” “不，为兄是来拯救你的。”寻相道：“陛下意欲南下太原，这正是你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你想我投靠刘武周？” “不好吗？”寻相反问，旋即道：“做大将军，封国公，甚至将来封王，总好过你在这里钻山沟吧。” 吕崇茂也不是傻子，当即反问：“我有什么能让定杨皇帝看重的？” “你在太行山的号召力，无人可比。”寻相道：“为兄已经给你带来我朝陛下赠给你的起兵之资，只要你愿意，将来打下河东，你就是河东王。到时候咱们兄弟一起吃肉，一起喝酒，一起玩女人，岂不快哉？” 吕崇茂心动了，他现在就是丧家之犬，老弟兄们死光之后，他也不得不蛰伏起来，如果能得到刘武周的帮助，东山再起不是梦。 “还请寻大哥指教！” “好说！” 不久之后，吕崇茂深入太行山，召集昔日同僚对手，一番游说许诺好处之后，举兵五千，攻占翼城。 而此时，寻相已悄悄返回北方。 吕崇茂在翼城造反的时候，李智云恰巧刚出轵关陉，抵达曲沃。 “这个吕崇茂，还真是顽强啊。”李智云听到消息后不由得嗤笑一声。 李孝察问道：“殿下知道这个吕崇茂？” “嗯。”李智云颔首，说道：“本王运粮前往相州的时候，路过闻喜，遇见过吕崇茂正在截道，顺手收拾了他，本以为他会安分一段时间，没想到他这么快又卷土重来了。” 杜如晦掀开营帘走进来，拱手道：“殿下，绛州刺史派人求援，希望殿下镇压吕崇茂。” “既然碰见了，那就一并解决了。”李智云下令，命所有人前来大营议事。 不多时，文武汇聚。 众人听完消息后，秦琼率先道：“殿下，吕崇茂是在属下手上逃走的，恳请殿下让属下带兵前去剿匪。” 李智云压压手，示意秦琼稍安勿躁。 “诸位，吕崇茂虽然是乌合之众，但根据绛州刺史的消息，对方麾下有五千左右的人马，不能小觑。而今我们护卫辎重隋臣返回长安，必须要护得众人安全，可用兵力在三千人。诸位，可有万全之策，攻破吕崇茂？” 众人一番沉思。 褚遂良出列，拱手道：“殿下，吕崇茂麾下士兵，先前皆乃太行马匪，他们目光短浅，可以利诱之，再行击破。” “细说。” “是。”褚遂良道：“属下以为，可让士兵们沿途丢下金银财货，以马匪的性子必然哄抢，届时其军阵大乱，我军可一举出击，拿下吕崇茂。” 杜如晦接着道：“不如我军先行进攻，佯装败退，沿途丢下金银，马匪性贪，必定穷追不舍，而后可择偏师伏击。” “诸位以为呢？”李智云扫视众人。 随后，众人都表示这个计策没问题。 李智云道：“那好，就这么办！” 旋即，李智云以谢叔方为诱饵军，带着缴获的部分辎重前往翼城。命秦琼、程咬金二人率领偏师，埋伏侧翼，等待时机。 不日，谢叔方率军前往翼城。 当听说唐军已至翼城，吕崇茂着实兴奋。他发誓要报仇，手刃唐军，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于是，他果断率领兵马出城迎战唐军。 双方在城下大战一个时辰，谢叔方按照计划，下令撤退。 “田舍奴受死，哈哈哈。”吕崇茂跃马挺矛，看着远逃的唐军发出畅快的大笑。 他就知道，当日战败是因为他兵力不足的缘故。而今他重兵在手，唐军绝非他的对手。 嗯？ 忽然，他笑声一滞。 不远处，麾下的士兵们正在哄抢唐军遗留的金银。 “大哥，好东西啊！” 亲兵捡来一串玉珠，送给吕崇茂。 这串玉珠，各个圆润饱满，色泽透亮，一瞧便知乃是上等的宝贝。 “还有呢！”亲兵又送过去一只玉镯。 吕崇茂小心肝晃动，好家伙，这支唐军居然如此富有？ 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些警惕。这些唐军打仗怎么会带着这么多的宝贝呢？ “去，找几个活口问问，他们哪里来的宝贝。” “是。” 亲兵下去不一会儿，便返回来禀报。 “听说这是他们运往相州的军饷，而且......”说到这里，亲兵咽了咽口水，“而且，曲沃还有几十车的宝贝。” 几十车？ 吕崇茂眼睛瞪的滚圆。 “他们还有多少人？” “不多，俘虏说他们这次只有三千人。” “三千？”吕崇茂深吸口气，死死握住宝贝，“干了！” 吕崇茂果然上当，率领人马一路追杀。一路上，他们光抢唐军留下的宝贝就抢的昏天黑地，毫无警惕心可言。 此时，吕崇茂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他发现，自己的命令对哄抢宝贝的士兵毫无用处的时候，吕崇茂才感觉事情很不对劲。 而此时，一切已经晚了。 “吕崇茂！” 一声炸喝，一骑率先杀来。 那马上大汉，端的是煞气逼人，杀气浓郁。 “是他！” 吕崇茂大惊失色，他永远无法忘记那天被秦琼追杀的凄惨。 “上当了，快撤！” 等他下令撤退的时候，哄抢宝贝的士兵们早已乱作一团，毫无章法，互相碰撞，不成阵型。他们本就是太行马匪，见到满地的宝贝，早已将警惕心丢到十万八千里之外。 此时骤然敌袭，没有系统训练的贼匪，又如何能够迅速整理阵型呢？ 秦琼自东面杀来，程咬金率军自西面杀来，两方夹击，将吕崇茂扼杀在绛州。 起兵不过十几日，吕崇茂魂丧绛州。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292.html 第十章 闻喜宰相村 吕崇茂死后，李孝察找到李智云。 “而今贼寇已知我军怀有辎重金银，我想先带着辎重先一步返回长安，楚王以为如何？” 李智云和杜如晦不动神色的交换眼神，旋即赞同，“此言大善，本王也觉得不能在绛州拖延。这样罢，你带着辎重先行一步回长安，本王带着隋臣断后。” 隋臣包括很多人，有萧太后和宫女，还有一些前隋重臣，带上他们行军，速度自然缓慢。 “如此甚好！”李孝察大喜。 翌日，李智云命令李君羡和薛元敬率领一千人，跟随李孝察押运辎重先行返回长安，他则在后方带着隋臣随后返回。 在李孝察走后，李智云率军在闻喜暂做休整。 “末将清点辎重的时候，发现少了三车。”谢叔方在大营内向着李智云禀报。 褚遂良沉吟道：“谢将军会不会看错了，这一路上除却遇见吕崇茂，辎重那边一直相安无事，从未脱离我们的控制。” 李智云端起陶碗喝掉冷水，沉默不语。 李神通到底还是贪了三车宝贝，他娘的。李孝察急匆匆要回去，只怕也是想着安顿那些贪墨的金银财宝。 杜如晦心知肚明，说道：“辎重是李孝察负责的，既然他没发觉，那想必是谢将军看错了。” 这么一说，谢叔方顿时急了。 “殿下，我没看错！” “本王相信你。”李智云安抚了谢叔方，说道：“此事不必追究，辎重到底不是我们负责的。” 褚遂良似乎明白什么，没再说话。 李智云接着道：“先前审问了几个俘虏，他们说曾有人找过吕崇茂，看样子吕崇茂能东山再起，背后有人推动。” “那些人可知道帮助吕崇茂之人的身份？”杜如晦问。 李智云摇摇头，说道：“他们不知道，不过本王猜测，能帮助吕崇茂东山再起的人很少，而能将手深入绛州的，则更少。” “马邑刘武周？”褚遂良猜测。 李智云深深看他一眼，“此事没有证据，不能妄下定论。不过刘武周背后有突厥人，只怕是蠢蠢欲动。” 虽然刘武周不要脸认突厥人当干爹，但是不可置疑的是，突厥这个干爹对干儿子刘武周的帮助还是很大的。 便在此时，李珍进入营内。 “大王，裴矩求见。” 裴矩？ 李智云先是一楞，旋即颔首道：“让他进来。” 顿了顿，李智云说道：“你们先回去好好准备，不日启程。” “遵命。” 众人出去后，裴矩走进帐内。 “见过楚王。” 李智云抬手免礼，“裴公勿要多礼，快快请坐。” “是。” 裴矩坐下后，说起来意，希望楚王能允许他返回闻喜一日，向族内报个平安。 按理来说，这个请求不算什么。但此时，裴矩的身份是俘虏，得等李渊处置之后，才能重获自由。 想了想，李智云道：“这样罢，本王心慕闻喜裴氏已久，早想拜访，裴公随本王一起如何？” 如此明显的答应，裴矩岂能不知。 “老夫愿领楚王游览裴氏。” “如此甚好。” 谷隔日，李智云和裴矩带着杜如晦、褚遂良、秦琼、程咬金，以及百人近卫军前往裴氏。大军则交给谢叔方统帅。 裴柏村内，裴氏族人看见家主平安归来，纷纷上前问候。天下大乱，裴氏族人自各地陆续返回闻喜本宗，因此裴柏村倒也变得热闹起来。 裴矩得到李智云同意，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将裴氏族人遣散。而后领着李智云向着村内深处走去。 “殿下，那浮雕舆图乃是先祖秀公命人所制。”裴矩指着不远处的一副简略天下舆图介绍。 那舆图刻在长廊墙壁上，十分醒目。 这个李智云还真不清楚，便问道：“秀公是？” 裴矩一笑，解释道：“先祖秀公名叫裴秀，曾侍魏晋二朝，创有制图六体。” 这么一说，李智云顿时有些印象。 裴秀可是开创了古代地图绘制学的男人，所谓的制图六体，即包含；分率、准望、道里、高下、迂直、方邪。 现在大唐绘制地图的方法，用的就是裴秀创造的体系。这个体系，一直延续到千年以后。 众人正在欣赏之时，裴世清带着族老们匆匆赶来。 “家主！” “清弟！” 感人的相见场面自是不必言表。 随后，众人向李智云见礼。裴氏族老们亲自陪着李智云游览裴氏各处名地。 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裴氏建造的文昌阁。 此处乃是裴氏族学所在，鼎盛之时，曾有三千学子。 “这副凤凰落垣图，乃是政公所作。”裴世清介绍着墙上的一副字画。 政公即是裴政，此人曾主持修编《开皇律》。现在大唐正在修编的《武德律》，后来的《唐律》，《宋刑统》，皆是出自《开皇律》。 除却裴政的字画，还有历代裴氏名人字画。 包括裴松之、裴子野、裴楷等人。 真说起来，裴氏的光辉史，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半个时辰后，李智云找了个借口，让裴矩和裴世清等裴氏族人相聚，他则和杜如晦等人留在文昌阁观摩。 对此，裴矩连声感谢。 裴矩等人离去之后，留下两名裴氏族人在门外侍候。 杜如晦感慨道：“方才村中小童亦能口吐论语，管中窥豹，以此可知裴氏文风之盛。” 虽然京兆杜氏也有族学，但是和裴氏的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褚遂良亦道：“天下族学，莫过王、崔、卢、郑。今日见到裴学，大开眼界。” “耕读传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杜如晦道：“我曾听闻，裴氏族人如若不能做出一番事业，死后不得进入宗祠。” “哈哈，那老裴家的宗祠肯定没几个人。”程咬金大大咧咧的笑着说。 褚遂良幽幽道：“程将军，裴氏的宗祠已有两处。” “呃......”程咬金挠挠头，“他娘的，这么厉害么。” 李智云道：“非常厉害，历朝历代，裴氏族人皆身居高位，不容忽视啊。” 仔细想来，李智云还真没发现，裴氏在哪一朝被严厉打压过。就算是后来李世民特地打压山东士族的时候，裴氏貌似也没有受到什么打压。 不得不说，这个家族真的很不一般。 或者说，宰相村名副其实。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293.html 第十一章 你是来度假的吧 东院。 裴氏家族在天下大乱之后成立了临时的五人族会，这五人由裴氏五房德高望重的人担任。主要任务是维护裴氏安全，同时，在家主不在闻喜的时候，主持族中大事。 裴矩没有回来之前，裴世清代理家主之位，现在裴矩安全归来，自然是由裴矩继续主持族中事务。 由于目前裴矩的身份还属于俘虏，能留在裴氏的时间不长，所以裴世清便没有事无巨细的向裴矩禀报，而是将重要的大事告诉裴矩。 “两裴合并之事，虽然明面上看是裴寂的意思，但在我看来，很可能是李渊的意思。”裴世清道：“他已得关陇之助，现在想要拉拢我们裴氏。” “裴氏不是不可以投靠李唐，但是闻喜裴和桑泉裴绝对不可以合并！”东眷裴族老严词拒绝，他说道：“桑泉裴乃是百余年前的分支，如今已有数十年没有前来宗祠族祭，早已不算闻喜裴氏，若是两裴合并，当以谁为主？桑泉裴吗？” “老夫也不赞成两裴合并。”中眷裴族老说。 南来吴裴房的族老抚须，缓缓道：“李渊这是想要让裴寂代表裴氏，支持李唐。目前，太原王氏已经投靠李唐，他需要裴寂来支持他，彻底拿下并州。如果我们不答应，会不会引起他的不满？” 一直没说话的裴矩睁开眼，语气十分平静。 “他的不满没有任何用处，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李唐立足关陇，得关陇人士而建国，如今正是李渊扩充势力的时机，得罪裴氏，只会让他自己难受。裴氏传承至今，自有底气，有何惧之。” 几位族老纷纷点头。 “那我们该如何答复李唐？”裴世清问。 裴矩淡漠道：“明日，我会跟着唐军前往长安，到时候且看李渊要如何对待裴氏，再思对策。不过，他若是想要两裴合并，那就是轻视我闻喜裴氏！到时，老夫宁血溅皇城，亦不会让其得逞！” 裴世清郑重道：“家主若有万一，闻喜裴氏子弟，终唐一朝，绝不出仕！” 这就是世家门阀的底气！ 这世上从来没有千年的王朝，只有千年的世家！ 大事定下基调，小事聊起来，氛围就轻松很多。 “说起来，楚王倒是对我们裴氏有恩。”裴世清道：“前些时候，裴爽归来，路遇贼寇，乃是楚王所救，这次家主能安然归来，楚王在其中亦有出力。” 裴矩颔首，言道：“确实。” 他目前对李智云的感官还不错，毕竟是李智云将他从宇文化及那个狗贼的手上救出来。唯一让他可惜的，就是李智云没能杀掉宇文化及，为他的族弟裴蕴报仇。 翌日，李智云带着隋臣们返回长安。 吕崇茂在绛州起兵失败的消息传回马邑，让寻相觉得废物就是废物，怎么也扶不起来。 “陛下，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了。”寻相对着刘武周说。 突厥人封刘武周为定杨可汗，他自己觉得这个称号狗屁不是，于是先自称定杨王，现在又称北汉王。不久前，他登基当皇帝了。 嗯，国号大汉。 没办法，他姓刘，日常和刘邦攀亲戚。 刘武周恶人恶相，满脸横肉。 “镇守太原的是李渊第四子，齐王李元吉，听闻此人好大喜功，无甚谋略，比不上他的二哥李世民，不用担心。” 刘武周是纯粹的野心家，从他依靠突厥就能看出来，他要的是整个天下，而不是窝在马邑当个‘定杨可汗’，受突厥人控制。从他目前的位置来看，若想要扩张地盘，就只有南下一条路可走。 “传令，朕要接见突厥使者。” “遵命。” 李唐之强，刘武周自是清楚。目前而言，只有依靠突厥才能有机会打败李唐。 “尉迟恭！” “末将在！”一名黑脸大汉走出来。其身姿出现的时候，屋内光线仿佛都暗淡了不少。 “你与宋王训练兵马，随时准备南下！” “遵命。” 不久前，宋金刚被窦建德击败，率领残余兵马投靠刘武周。刘武周十分欣赏宋金刚，封他为宋王，还把自己妹妹嫁给他。 宋金刚道：“陛下，臣以为这次陛下会见突厥使者，可向他们许诺好处，换来战马与精锐骑士。” 谷“什么好处？”刘武周问。 宋金刚道：“臣听闻，当年李渊自晋阳起兵的时候，曾经许诺突厥，一旦攻入关中，愿将妇孺财产送给突厥。这次，陛下可向突厥许诺，只要拿下太原，就与他们平分城中人口。” 刘武周想了想，郑重的点点头。 “可以。” 黑脸大汉尉迟恭微微低头，他有些讨厌这种交换。 身在太原的李元吉还不知道，刘武周已经开始谋划太原，甚至整个并州。 太原城头。 窦诞正在例行巡防。 夏侯端匆匆赶来，问道：“窦将军，齐王在哪儿？” 窦诞奇怪道：“齐王不在府中吗？” “不在，我已经找遍太原，没找到他。” “那我就不清楚了。”窦诞敷衍道。他心里知道，李元吉肯定是出城打猎去了，但是他不打算说。 “怎么了使君，可是有要事禀明齐王？”他问。 夏侯端跺跺脚，急道：“绛州吕崇茂造反，刺史紧急求援。” “啊？”窦诞一惊，“怎么会这样？” 绛州可是在他们的后方，要是混乱起来，太原可就不安全了。 “不知道，送信的只是这么说。” 闻言，窦诞也不敢继续怠慢，连忙招呼人手出城去找李元吉。可是太原那么大，想要找到正在打猎的李元吉可没那么容易，一直到傍晚，窦诞和夏侯端都没有找到李元吉。 最后，还是李元吉自己打猎满载而归。 堂内。 李元吉刚刚归来，便听说夏侯端有大事禀报，还没来得及换衣裳便在正堂接见太原文武大臣。 “什么事啊？”李元吉一脸的疲惫和不耐烦。 见他这副摸样，夏侯端气的不行，有心说他两句，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自己虽然和李渊是好友，但这个齐王可不是个听话的东西，还是不说为好。 “大王，绛州吕崇茂造反，请速发援兵剿灭。” “多少人啊？” “五千左右。” “就这？”李元吉冷嗤，“这种小事，你们看着办就行了，本王要休息了。” 说完，潇洒离去。 夏侯端目瞪口呆，这尼玛算什么？ 你是来太原度假的？ 太原文武们面面相觑，先后退出去。 右卫将军宇文歆走到夏侯端面前，说道：“使君，绛州那边，劳烦你去安排了。” 夏侯端抿抿嘴，心里暗暗发誓，他有机会一定要参李元吉一个玩忽职守之罪！ 没等夏侯端率军出发，绛州又来消息。 押运粮草路过绛州的楚王已经扑灭吕崇茂。 得知消息过后，夏侯端大松口气，心里默默感谢楚王。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294.html 第十二章 两个姓裴的 长安，太极殿。 “武德二年正月十八，山东道安抚大使，淮安王李神通，将兵击魏县，大败宇文化及，灭贼两万，缴获辎重隋臣......”内侍大太监李忠展开圣旨，对着一众唐朝大臣宣扬河北大胜消息。 当萧瑀听见‘俘虏前隋太后’的时候，眼中直泛泪花。那可是他的亲姊姊。 “故，加封楚王礼部尚书衔，山东道行台尚书令，梁州总管，赏赐......” “儿臣谢父皇隆恩。”李智云躬身一拜。 几十车的宝贝没有白白送给李神通，在呈给老李的捷报中，李神通如实的将李智云功绩写了进去。 不过老李的赏赐就显得很鸡肋，除了赏赐的金银财宝，其他的全都是空头衔，拿来装饰门面用的，没有多大用处。 “恭贺陛下。”太子李建成笑着扬声说。 “恭贺陛下。”群臣连忙跟着拍马屁。 李渊心里那叫一个舒坦，干掉宇文化及不算什么，主要是俘虏了前隋太后，以及一干隋臣。当然，那几十车的宝贝也算。 “此番我朝大胜，全赖诸位爱卿运筹帷幄之功，前线将士浴血奋战之功，朕心甚慰啊。” 老李日常的帝王氏谦虚。 裴寂笑呵呵道：“群臣有功，将士也有功，可最重要的，还是陛下的英明统帅。是故，老臣以为，若无陛下择人之明，难有今日大唐之盛。” 恶心！ 李智云心里反胃，裴寂这老小子说恶心话，拍马屁真是老手。 老李又是一阵谦虚，然后加封有功之将。 等嘉奖程序走完，老李下令，让萧太后等隋臣进入太极殿。 当萧太后走入大殿，唐臣们纷纷侧目，他们此前大多是隋臣，对这位大隋的皇后并不陌生。再见面，亦是不免恍惚。 所谓风水轮流转，大抵如此。 昔日的皇后，如今的前朝太后。 令人不胜唏嘘。 萧后看着帝座上的李渊，心里十分复杂，痛恨、后悔、害怕、嫉妒等等。 那帝座之上的男人，本应该是她的夫君，现在却变成了李渊，就是从前那个胆小如鼠的李渊。 这个人，曾在她夫君面前卑躬屈膝。 现在，轮到她在他面前卑躬屈膝。 “杨萧氏，拜见陛下。”萧后微微屈膝一礼。 “拜见圣人。”裴矩、杨恭仁等隋臣先后见礼。 李渊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方才大笑道：“免礼。” “谢陛下。” 李渊回忆道：“说起来，朕与杨广，乃是表亲呐。当年他倒行逆施残害百姓，朕多番劝谏，他却置若罔闻。大隋支离破碎，万民哀嚎。朕以渺渺之身得群臣拥戴，方立大唐，当以杨广为镜，时时刻刻警惕自己，警惕大唐。” “陛下明见。”裴寂日常捧哏。 萧后眼眸微微垂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只能无能为力的听着李渊耀武扬威的恶心人。 相国萧瑀出列，拱手道：“陛下，杨广已死，臣乞请陛下，饶恕杨萧氏，彰显我大唐恩德。” 李渊笑着道：“冤有头债有主，杨广之罪，自有史书评述，朕又不是杨广，怎么会滥杀无辜呢。萧爱卿，你放心吧。” “陛下真乃仁德之主。”萧瑀夸赞道。 李渊笑呵呵道：“杨广于百姓虽有大罪，但他既然已经伏诛，朕绝不会继续追究他的家人。再者，朕受隋帝禅让，建立大唐，自然要善待前朝遗孀，杨萧氏，朕封你为隋国夫人，赡养于长安。” “谢圣人。” 萧后默默答应。 随后，李渊看向杨恭仁。 “恭仁，咱们相见的可有些晚了。” 杨恭仁无奈一笑，“罪臣亦心念陛下。” “哎，你忠心为隋，谈不上罪臣。朕早想与恭仁再会。” “臣惶恐。” 李渊和杨恭仁是旧识，免不了在朝堂上拉拉感情，聊聊过去的峥嵘岁月。 最后，李渊封杨恭仁为黄门侍郎，观国公。 杨恭仁本想请辞，但老李十分坚持，因此他也只能无奈接受，拜谢李渊厚爱。 随后，李渊又加封裴矩为殿中侍御史，安邑县公。 但这次，裴矩却拒绝的十分干脆。 “陛下，罪臣初归大唐，身无寸功，如若授爵，于礼不合，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李渊不高兴道：“裴公，你与观国公一样，只是身陷贼手，迫不得已，算不上罪臣，莫要拒绝朕的好意。” 裴寂也跳出来，笑着道：“裴兄，这可是陛下的恩赐，你可不能拒绝呀。” 你算哪根葱？ 老子巅峰的时候，你就是个修晋阳宫的包工头。 裴矩打心眼里蔑视裴寂，在他看来，裴寂就是个走狗屎运的小人罢了。 “请陛下恕罪，罪臣不敢接受。” 此时，一直当透明人的刘文静开口道：“陛下，臣以为不妥。” “有何不妥？”李渊蹙眉。 朝臣们看见刘文静跳出来也不奇怪，纷纷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 裴寂和刘文静的对立，已经渐渐露出迹象。凡是裴寂赞同的，刘文静肯定反对。凡是刘文静说话，裴寂肯定挑毛病。 “裴矩为前朝大臣，初入我朝，便授官封爵，这于我大唐制度不合，一旦开此先例，后人效之，不妥。” 闻言，李智云瞥一眼一本正经的刘文静，心想这哥们真会睁眼说瞎话。刚刚杨恭仁封观国公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说话。 想到这里，李智云忽然皱了皱眉。 刘文静和裴矩，貌似没有什么交集，那他为什么要针对裴矩呢？ 李智云忽然有点不明白。 刘文静说完后，裴寂跳出来反对。 回合制了属于是，反正俩人在殿中互相反驳，就是要辩倒对方。 李智云越听越不对味。 他记得自己曾经和裴矩聊起过裴寂，当时前者对裴寂的感觉十分淡漠。按理来说，裴寂不应该对裴矩这么友好才对啊。 难道是因为俩人都姓裴？ 李智云心里笑笑，觉得自己的想法挺可笑的。 裴寂出身桑泉，裴矩出身闻喜，他们之前可不认识。 等等，桑泉？闻喜？ 李智云脑子里面灵光乍现，好似抓住了什么。 眯眯眼，李智云仔细的观察着裴矩和裴寂。 这一看，还真有点蹊跷。 两个姓裴的互相拒绝对方的好意，而刘文静却帮着裴矩拒绝裴寂的好意。 有点意思。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295.html 第十三章 终究还是妥协 在李智云看来，目前有两个问题。 一是裴矩为什么要拒绝老李的封赏，所谓‘无功不受禄’的说法，只是一个说辞。不说杨恭仁已经接受封赏，单是从拉拢的角度来看，裴矩都应该接受这份封赏。 因为，裴矩不仅是前朝重臣，更是闻喜裴氏家主，这两点加在一起，足够裴矩心安理得的接受李渊的封赏。 他拒绝封赏，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他对封赏的东西不满意。至于不想为唐朝效力这种说法则完全站不住脚，因为他要是真的对大唐无感，那他绝不会拒绝这份封赏，而是会拿着封赏吃喝等死，从此之后做个混子，不为大唐谏言一句话。 如此说来，裴矩对封赏的东西不满意。 李智云暗自思索，裴矩到底不满意什么。 殿中侍御史这个职位？ 不太可能，裴矩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他刚刚归顺唐朝，李渊不会给他高官。 那就是封爵了。 换句话说，裴矩不满意的是安邑县公这个职位。 安邑县公？ 想到这里，李智云顿时明悟。 原来如此！ 裴矩可是闻喜裴氏家主，若要封爵，那也应该是闻喜县公，因为这才是闻喜裴氏家主该有的爵位。 这个爵位是次要，主要是代表着朝廷对闻喜裴氏的承认。承认闻喜裴氏的历史地位，承认裴矩的家主之位！ 想到这里，李智云也知道了第二个问题的答案。 第二个问题，即是裴寂为什么要裴矩接受封赏，而刘文静为什么会反对李渊对裴矩的封赏。 先说裴寂为什么要裴矩接受封赏，如果裴矩真的接受安邑县公这个爵位，那么这就给了裴寂机会。 取代裴矩在裴氏地位的机会！ 想想看，他裴寂可是相国，而裴矩只是殿中侍御史，到时天下人显然觉得他裴寂强于裴矩。而且，裴矩得不到闻喜县公的爵位，自身的闻喜裴氏家主地位不被官方承认，那么裴寂将来就有机会取而代之。 刘文静反对李渊对裴矩的封赏，不是因为他和裴矩关系好，而是因为他一眼看穿裴寂的打算。 他和裴寂的关系现在已经直线下降，双方基本上视对方为最大的政敌。这样一来，刘文静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裴寂有机会取代裴矩，成为闻喜裴氏的话事人。 绝无可能！ 想透彻之后，李智云默默抿嘴。 他还是太嫩了，这些老东西一个比一个老谋深算，一个比一个阴险狡诈。 裴寂和刘文静在太极殿一通说唱，吵不出来结果，老李只能让他们闭嘴。 李渊看向裴矩，暗含威胁道：“裴公难道不愿意与朕一起，开创一个太平盛世吗？卿不可自误。” 威胁？ 对不起，闻喜裴氏从来不惧威胁。 “罪臣只是实话实说，还请圣人答应。”裴矩抬头直视李渊，目光平静却又带着一丝丝冰冷。 李智云暗自捏拳，这一幕，让他想起窦威拿关陇三十七家威胁李渊的场景。 面君不拜，不卑不吭。 世家本色。 李渊藏在袖袍中的手渐渐捏成拳头。 这种感觉，真的很令人恼火，让他很想要拍案而起杀人。 可是他不能，如果他冲动之下杀了裴矩，到时候寒心的不止是裴氏，还有和裴氏有姻亲关系的山东各大门阀。 这些世家就像一颗颗大树，表面上看各自独立，但其实他们盘根错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动一个，都会引起另外几个激烈的反抗。 一如当初杨广要干死关陇门阀一样。 太极殿的气氛有些凝固，窦威窦抗冷眼旁观，这不是他们的事情，他们不会横插一手，因为那没有意义。他们没必要给老李当枪，更不会去帮助死对头山东门阀。 裴寂和刘文静已经下场。 剩下的萧瑀和陈叔达，他们也不愿意插手这种事情。如果他们帮助老李，那就是在和裴矩对立，如果他们帮助裴矩，那就是在和李渊对立。 无论是哪一个选择，都不是好选择。 因此，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其他的官吏，那更不会说话。 李建成开口打破冰封的氛围，“父皇，儿臣以为，裴公所言不无道理。不若暂时授裴公殿中侍御史之职，至于爵位，可等裴公立下功劳再行封赏，亦不晚也。” 李智云冷瞥李建成，他的大哥，亦看出其中猫腻。而他的选择，是帮助裴矩。 这也能理解，毕竟李建成身边都是山东门阀的人。 李渊沉默半晌，言道：“便如太子所言吧。” 忍耐，还是要忍耐。一如李渊忍耐关陇门阀一样，面对山东门阀，他还是要忍耐。 因为，山东各地尚未收复，还不能急躁。有上次的教训，这次李渊没有继续顶牛。 “臣多谢陛下。”裴矩躬身一礼。 不久后，朝会散去。 萧瑀因为姊姊萧后获救的缘故，散朝的时候特地感谢李智云出手相救。 对此，李智云自然再三谦虚。 立在台阶上，李智云时不时看向裴寂和裴矩。如他所想的那样，裴寂和裴矩并没有任何的交集。 好似陌生人一般。 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内侍李忠悄悄走过来。 “楚王殿下，陛下有请。” 李智云点点头，“烦请带路。” “不敢。” 至立政殿偏室，老李和李建成已经等候多时。 “儿臣拜见父皇，太子。” “免礼，坐！”老李笑呵呵的说。 看样子，老李应该是从朝会上的郁闷心情走出来了。 内给事送上软垫，李智云跪坐。 “五郎啊，这次你做的不错。淮安王在捷报中，对你可是多加赞赏啊。”老李笑得露出满口白牙，看起来像个温厚的老人。 废话，老子可是把几十车宝贝给他。但凡是个人，他都不能视而不见，侵吞老子的功劳。 “儿臣惶恐，此番大捷，皆乃皇叔集众用武，运筹帷幄之功。儿臣，只是运气好罢了。”李智云谦逊道。 李建成微笑道：“五郎莫要自贬，捷报孤也看了，若非你提前埋伏在永济县，此番未必能截杀宇文化及成功，更不可能救回前朝太后和一干隋臣，你居功甚伟。” “臣弟还要多谢大哥当初推荐臣弟前往河北，否则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这话听的舒坦，李建成心道；你知道我对你好就行了。 李渊看着兄友弟恭的一幕，满意的点点头。虽然老四不让他省心，但是老五很听话，很谦虚。 “救回前朝臣子，大涨我大唐气势威风，天下正统，在我大唐！” 李建成附和两句，紧跟着劝道：“父皇，而今山东诸地未平，还需宽待山东官吏人心，使其为我大唐效命。” 李渊叹一口气，点点头，“是朕有些着急了，多亏太子啊。” “父皇也只是为大唐江山思虑，并无过错。”李建成说。 李渊点点头，旋即开始询问李智云，在河北和宇文化及一战的具体细节。 捷报上说的，只是笼统的说法，他还需要知道更多的细节。尤其，是关于河北的形式情况。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296.html 第十四章 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河北大体上而言其实没什么好说的，窦建德作为河北目前的霸主不容置疑，盐贩子高开道虽然占据着渔阳郡，能够威胁窦建德后方，但他自己太拉胯，除了家传手艺煮盐，打仗实在有够下饭。甚至，突厥人和部分草原部落都不愿意支持他割据一方。 相比较而言，罗艺就很让窦建德忌惮。 “在儿臣看来，两年之内，窦建德必将进攻相州。他已击败魏刀儿和宋金刚，带甲士数万，前些时候听闻他杀了宇文化及，将其尸首送往突厥交给前隋义成公主，很显然是想要学刘武周，获取突厥人的帮助。” 宇文化及身死的消息是在李智云返回长安的时候传过来的，死的老惨了，虽然谈不上五马分尸那么惨，但也是死尸不全那种。而且，尸首还不能留在中原。 更重要的是，他杀了杨广，义成公主为兄弟报仇，说不定会把他的尸首挂在旗杆上让秃鹫啄食。 李建成思忖道：“父皇，智云说的有道理，相州那边还需多多注意。目前我大唐正在四处对外征战，若是一不留神让窦建德做大，未尝不是又一个前齐。” 李渊眸色凝重的点点头，河北对于关陇王朝来说一直是个不稳定的因素。从两魏开始，到周齐并列，北方数百年的分裂，一朝一夕之间，绝难让民心归附。 “只能再等等了，二郎目前正在进攻李轨，已经卓有成效，年内想必就能平定西凉，到时我朝大军才能将主力调往河北，东出潼关，争霸中原。” 李智云道：“父皇，儿臣以为，高开道和罗艺，其实都值得拉拢，让他们在河北牵制窦建德，我朝方能从容部署。” 李渊嘴角带着一丝笑容，智云虽然在朝政上不甚精通，但对于战略局势却很敏感。 “你有什么想法？” 李智云略作思忖，说道：“儿臣听说温侍郎之弟温彦博乃是罗艺帐下司马，可派人联系他，劝说罗艺向我大唐称臣。” 李建成眼眸一亮，言道：“此计可行！” 李渊想了想，觉得没毛病，遂道：“可以。” “父皇，此事交由儿臣去做吧。”李建成主动请缨。 “好。” “谢父皇，儿臣必不负父皇信任。” 随后，父子三人又聊了一会儿，然后一同用了膳食。 李智云自宫中而返，得太子相邀，旋即又去东宫坐了一会儿。李建成的说辞还是老一套，各种嘘寒问暖，各种关怀备至。对此，李智云自然是表现的受宠若惊。 好不容易摆脱李建成回府，已是深夜。 烛火摇曳，楚王妃杨氏轻纱罗裙，肌肤雪莹，玉树映花，清雅中却又带着一丝丝妩媚，如河中青莲，盛开芳绝，叫人怎么也看不够，看不腻。 她端坐梳妆台前，素手取下步摇，一双明眸看着铜镜中倒影的那道身影，红唇不由得微微勾勒一抹弧线。 侍女玉儿和欢儿帮着杨氏卸下首饰，其黑发如瀑，披散香肩之侧。轻纱笼体，玉人世无双。 李智云仰躺在榻上，背后靠着养和，手中拿着一卷书册。 杨氏走到李智云身边，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挨着他坐下，言道：“而今这新茶的进项却是越来越好，长安显贵门庭，多有采购，王府的进项也是越发充裕起来。” “进项好，麻烦应该也不少吧。”李智云翻开一页，目光依旧看着书册。 杨氏颔首，“财帛动人心，亦有不少人在铺前闹事。不过，有淮阳王和略阳郡公出面，旁人也得掂量掂量。” 李智云嘴角一勾，他当初主动让李道玄和李道宗参一档，为的就是找几个合作伙伴，挡下不必要的麻烦，打发苍蝇。 现在看来，效果卓著。 “我走的这些日子，王府内没什么事情吧。” 杨女神轻抚青丝，将耳边发丝挽在娇嫩的耳后。 “无甚大事。” “真的？”李智云将书册盖在脸上，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妻子。 杨女神自是极美的，她已经由婚前的青涩少女，转变成王府端庄、知性、雍容的王妃。 “夫君不相信妾？”朱唇亲启，略带一丝羞怒。 “为夫自是相信娘子的。”李智云伸手握住她白嫩的玉手，轻轻的揉捏，动作像个登徒子。 杨女神横他一眼，没好气道：“看来，尹氏向大王诉苦了。” “不过是些杂事，我只是随口一问。她如今有孕在身，御医说了不能大喜大怒，若是可以，唔......你尽量宽恕她。” 后庭的事情，李智云是全盘交给杨女神处理，他一般是不过问的，不过尹娘子如今毕竟是怀着孕，李智云也不得不多关注几分。 “大王这话，好似妾欺负她一样。”杨女神不高兴道：“妾给她的月钱，是让她养着身子的，不是让她拿来接济娘家的。一次两次倒也罢了，数次如此，可不怪妾敲打她。” “你说的自是有理，我也没说不行啊。”李智云‘委屈’的说。 见他这副怪样，杨女神嗤笑一声。 “大王可是要给尹氏增添月钱？” “你是王妃，后庭的事情，自是你做主。” “可大王今夜，似是想要自己做主。”她撅着红唇，露出一丝少女的俏皮娇憨。 李智云眉头一挑，放下书册，横抱起杨女神，引得她一阵惊呼。 “夫君！” “为夫看你是羡慕她，那为夫只能再努力努力，让你和她一样，老实养着身子。” 杨女神双手环抱李智云脖颈，轻咬红唇，低声道：“夫君征战归来，不好好休息吗？” 质疑我行不行？ 男人从不说不行！ “娘子，你现在应该问为夫是喜欢男孩还是喜欢女孩才对。”李智云一本正经的看着妻子美丽的脸庞。 闻言，一丝红晕自细腻白皙的玉颈蔓延妩媚的脸蛋，杨女神偏过头不理睬他。 “你不问，那为夫可问了，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李智云调戏她。 杨女神不说话，俏丽的媚脸早已红透。 “说。”李智云不打算放过她。 侍女玉儿和欢儿见气氛不对，早已退下，剩下他们夫妻二人交流感情。 “就不说。”她赌气似的拒绝回答。 “那就别怪为夫咯。” ...... 一番云雨不足言表。 完事后，杨女神疲惫的睡在李智云怀里，脸上全是满足疲惫之色。 李智云抱着妻子的娇躯，给她盖好被子，遮挡露出的雪腻肌肤，轻轻拍着她，像哄孩子一样。 杨女神蚌埠住了，硬是打起精神，问他：“夫君这是哄小儿吗？” “你刚刚求饶的时候，不就像个孩子么。” “不许说！”杨女神顿时羞恼，狠狠拧他的腰间软肉。 可是，拧不动。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297.html 第十五章 温氏兄弟之忧 太硬了。 李智云腹部不说十二块腹肌，至少有六块硬肌肉。没办法，行军打仗，日夜骑马，腰腿力量锻炼的十分强悍。 杨女神纤细的手指怎么可能拧的动。 不过，李智云还是很配合的露出一副‘我好疼’的摸样。引的杨女神哭笑不得，连拍他的胸肌。 “别做怪了，妾都不能好好休息了。” “你先说喜欢男孩还是喜欢女孩。”李智云固执的追问。 杨女神拗不过他，只能无奈道：“妾喜欢男孩。” “为什么？” “哎呀，夫君你怎得这般精力旺盛，好好休息不行么。”杨女神真是服气了。 见她气恼，李智云呵呵一笑，更是将妻子搂紧几分。 “现在还嫉妒吗？为夫可是很努力了，是你自己坚持不住的。” 闻言，杨女神脸色红潮涌现，没好气的又招呼他腰间软肉。 可惜，还是拧不动。 “妾可不是妒妇，尹氏生子，妾是嫡母，有什么好嫉妒的。” “嘴不合心，该罚！” 又是一番折腾，杨女神服气了。 “夫君，别胡闹了，妾真没力气了。”她缩在李智云怀里，整个人都显得有气无力。 李智云笑笑，说道：“王府的事情，该怎么办，你就怎么办，不要坏了规矩。” “哼哼，夫君不心疼吗？”她无力的轻哼两声，嘟囔道。 “心疼。”李智云先是这么说，引的杨女神眉头轻蹙，有些不高兴。 紧跟着，李智云话音一转，“我更心疼你劳累王府诸事。” 黛眉舒缓，杨女神心情又变好了。 “你惯会哄我。” 李智云嘿嘿一笑，哥们嘴甜那是上辈子自带的buff。 这辈子，有钱有权有身份，高大英俊嘴还甜。天生的优势，别人羡慕不来。 “对了，过两日我们带着淮阳去一趟宋国公府拜访。” 杨氏睁开眼，露出一丝疑惑。 “怎么突然要去宋国公府？” 李智云解释道：“这次我在河北打败宇文化及，捕获了萧后，想带淮阳去见见。” 杨氏沉默一会儿，点头道：“应该的。” 温府。 温大雅送别太子李建成。 “此事，还需温侍郎多多费心。” “太子放心，臣一定尽力。” “不是尽力，是一定要促成。”李建成说道：“河北形式严峻，我朝兵力目前集中在关内和巴蜀，对河北鞭长莫及，急需力量牵制窦建德。” “臣明白，请太子殿下放心，臣马上就写信联系彦博，让他务必劝说罗艺归顺大唐。” “好，此事若成，温侍郎便是为我大唐立下大功。” “不敢，此乃臣之本分。” 李建成登上马车离去，温大雅轻轻叹口气，转身回府。 温大有还是一副病怏怏的摸样，听说李建成的来意之后，沉默一会儿，言道：“太子的眼光很独到啊，若能使罗艺归顺大唐，那便是在河北打下一颗钉子，窦建德会坐立不安的。” “只怕不是太子的想法。”温大雅沉思道：“太子处理朝政，哪有时间关注河北动向。此举掐中要害，必是对河北熟悉之人的想法，太子久在长安，如何能这般严谨。” “大哥的意思是，提出此策的另有其人？” “据我猜测，应该是楚王的意思。” “楚王？” “嗯。”温大雅说道：“不久前，楚王打败宇文化及，自河北归来，只有他才会如此熟悉河北的局势。” 温大有听后，感慨道：“楚王军略不俗啊。” 温大雅没纠结楚王的事情，而是说道：“太子的意思，是希望我一定要二弟劝说罗艺归顺，此事不好办啊。” “这件事情，大哥倒是不用担心。” “怎么说？” 温大有分析道：“罗艺占据幽州，虽有优势，但他自己亦深受窦建德和高开道的威胁，唯有投降我朝，他才能保住一命。否则窦建德一旦和高开道联手，罗艺必败。二哥素来聪敏，必能劝服罗艺归顺。” 温大雅端起茶盏，轻呷一口，“但愿吧。” “大哥，你似乎在担心什么？”温大有发现大哥的情绪貌似不是很高。 温大雅沉默一会儿，说道：“若是彦博真的劝降罗艺，到时我温氏三兄弟怕是要成沸水上的茶叶了。烈火烹油啊。” 闻言，温大有轻笑打趣，“大哥还在记挂上次的相位之争？” “如何能不记挂？”温大雅凝重道：“陈叔达入相，我并不觉得奇怪。他本就深得圣人信重，接替独孤震入相理所应当。只是，我却没想过，他的背后会有人支持。” 温大有默默道：“陈叔达入相后，朝政大事多有偏向秦王，如此看来，他是秦王的人。” “哎。”温大雅重重一叹。 有些事情，事后他已经想明白，只是越是如此，他越是感觉如履薄冰。 这长安，水浑的很。 温大有担心道：“天下未定，太子和秦王，这个时候不该如此啊。” 温大雅揉揉眉心，低声道：“前朝前车之鉴，太子必会时刻警惕。前朝前车之鉴，秦王必定时刻谨记。世事难料。” 说着，温大雅摇摇头。 温大有忽然明白大哥担心什么了。温氏表现的越出众，将来越有可能要做出选择。 “罢了，多思无用，走一步看一步吧。”温大雅说道。 楚王府。 “明日去见隋国夫人？”淮阳手掩红唇，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李智云。 她虽穿着侍女的罗裙，但却难掩自身高贵气质，娇躯玲珑，姿色艳殊。 “你不想去吗？”李智云在纸上画着滑轮组和飞梭。 渭河工坊那边的进展十分缓慢，目前还在研究怎么造出齿轮和滑轮的模具。李智云忙着打仗，自己事情太多，又不能时时刻刻到现场指点，因此他只能尽量画出一些图纸，供那些工匠们参考。 只是，毕竟是跨时代的东西，大唐的工匠们研究的非常缓慢，跟不上李智云的思路。 “想去。”她说。 李智云点点头，低头继续画着图纸。 不多时，李智云忽然听见有低泣声。他抬头一看，发现淮阳捂着红唇，眼角泪水无声流下。 “怎么哭了？” “奴婢高兴。” “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别哭了。”李智云笑着说。 淮阳点点头，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身子，转身朝着李智云屈膝福礼。 “多谢大王。” 李智云点点头，“去吧。”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298.html 第十六章 我比李神通弱吗 前隋那会儿，商州还不叫商州，叫上洛郡。这地方挺有说法的，当年汉高祖刘邦就是从这儿打入关中，让西楚猛男吃了个瘪。 自古以来，关中号称王霸之基，四关一旦闭守，自成一国。开关东出，则可争霸天下。 但这四关，除了潼关、以前叫函谷关。其他的三关，其实并非是绝对的易守难攻。 比如商州的武关，这个地方就不好守。因为武关距离关中路程过长，而且沿途多为秦岭山路，补给困难，所以自古进攻关中者，多有选择南下自西南进攻武关，而入关中。 当然，历史上也有个别猛男从潼关打入关中的。 说武关是鸡肋，它也不是鸡肋。说它不是鸡肋，它又有点像鸡肋。当然，如果南阳郡在唐朝的掌控中，那武关就不是鸡肋，只要在南阳屯驻重兵，谁敢走武关进攻关内，必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但很可惜，目前南阳郡不在唐朝的控制之内。 眼下控制南阳的是朱粲。 朱粲号称人类终结者，灭霸师傅。眼下的百姓一般叫他畜生，食人魔王。 灭霸只是消灭一半人类，朱粲则不然，他打下一个地方，基本上是蝗虫过境，除了一针一线不要，其他的全都消灭干净，包括人类。 论神经病，他比北齐的皇帝还要更甚，属于反人类晚期那种。 朱粲起兵之后，号称迦楼罗王。这个称号，搁在现在来看无疑很有‘国际范’，但在唐朝，就是个沙雕二流子称号。 因为，迦楼罗是佛教里面的一种大鸟。毫无疑问，朱粲是个佛教徒，否则他也不会自称自己是‘鸟王’。 其实，朱粲残暴确实残暴，但废柴也的确废柴。 去年，邓州刺史吕子臧、山南抚慰使马元规、宣州刺史周超、三人都打败过朱粲。甚至玩封建迷信的太常卿郑元璹，在太子的支持下也带兵虐了一把朱粲。 但，没彻底打屎这个家伙。 不久前，吕子臧和马元规大意轻敌，结果被朱粲吃了。 现在邓州和南阳都落在朱粲手里，山南道讨捕大使，长平王李叔良只能率领三万大军驻守商州武关。 武关内，李叔良正在思量如何破敌。本来他也不着急，慢慢打就能耗死朱粲。但是不久前，长安传来消息，淮安王李神通在河北干掉了宇文化及。 这就让李叔良坐不住了，宗室中还能有人比我更优秀？ 那绝对不行！ 于是，他召集商州刺史于永宁、宣州刺史周超、以及山南道讨捕副使郑元璹几人，商讨怎么干掉朱粲。 “使君，朱粲麾下虽大多是乌合之众，但毕竟拥兵近二十万，若是强行攻打，必会损失惨重，还请使君三思啊。”说话的是商州刺史于永宁。 他的名字是不是很熟悉，没错，他有个弟弟叫于志宁。 关陇于氏，西魏八柱国于谨后代，算得上是关陇门阀中的中坚力量。 “你既然说了是乌合之众，那他又怎么会是我大唐铁骑的对手，于刺史多虑了。”李叔良干净利落的驳斥于永宁。 于永宁顿时无语，你他么听话只听一半是吧，二十万大军你听不见是吧。就是二十万头猪，三万唐军硬抓也要抓好几天吧。 “使君，朱粲麾下二十万大军虽是老弱构成，但胜在人众，不可小觑啊。否则，吕子臧和马元规二人就是前车之鉴。” “屁话。”李叔良不高兴道：“他们岂配和本王相提并论。”说着，手掌哐哐拍案几。 看看清楚，现在坐在你面前的是大唐长平王，剿灭西秦的长平王！ “于刺史，本王找你来是想要商议如何破敌的。如果于刺史如此畏缩，那还是回去继续准备粮草民夫吧。此等大事，于刺史就不必参与了。” 于永宁动动嘴唇，最终还是保持沉默。 他看明白了，长平王铁了心要干朱粲，拉不回来的那种。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多费口舌呢。 谷因为，他在李叔良面前屁都不算。 郑元璹婉转道：“使君，欲攻朱粲，可否要先请示圣人呢？” 李叔良眼睛一斜，“本王以为郑使君先前打败过朱粲，应当不会说这种丧气话。怎么，你也畏缩？” 郑元璹顿时无语，那时候的情况和现在的情况能一样么。他进攻朱粲的时候，后者缺兵少粮。现在朱粲已经从人退化成畜生，直接把百姓当作口粮，麾下裹挟的百姓有二十万，能一样么！ “非在下畏缩，实在是朱粲残暴，不能不小心啊。” 郑元璹苦心孤诣的劝他。 于永宁有些奇怪，郑元璹可是太子推荐过来的，没听说他和长平王关系好啊，怎么如此尽心尽力辅助？ 李叔良作为李智云认定的卧龙，自有道理。他听不进去郑元璹的劝谏，直接道：“朱粲不是突厥，我大唐不需要用女伎和亲，不用害怕。谁再畏畏缩缩，斩！” 这下子安静了，没人说话了。 郑元璹脸色涨的通红，因为李叔良在嘲讽他。突厥、女伎，这两个词，让他想起了一段屈辱史。 隋义宁初的时候，郑元璹和襄武郡公李琛一同出使突厥，带去大量女伎送给突厥始毕可汗，以此缓和唐突双方关系。虽然这是秘密，平民百姓不知道，但内部官吏却很清楚。 而且，其实郑元璹也算是给李渊背黑锅了。当初李渊起兵的时候就和突厥约定，攻入关中，妇孺送往突厥。但后来李渊成功后立马反悔，只送去一些女伎，安抚突厥。 可不管怎么样，这种行为都让人不耻，有向突厥蛮夷低头的意味在其中。 骂人不揭短，李叔良无疑是在往郑元璹伤口上撒盐。 再想想郑元璹出身荥阳郑氏的身份，就能理解郑元璹为什么这么生气了。 耻辱啊！ 宣州刺史周超一直老实本分的做个透明人，一句话不说，上司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李叔良自从干掉薛举之后自信心爆棚，觉得打仗也就那么回事儿，不是什么难事。 西秦都被我灭了，拿下一个朱粲还不是轻而易举。 粑粑给我整个薛举朱粲，我比李神通弱吗？ 李神通能干死宇文化及，我李叔良难道干不掉一个朱粲？ 开玩笑！ 干！ 在于永宁和郑元璹劝谏失败后，李叔良一句‘畏缩者斩’，彻底将军营变成李叔良的一言堂。 最终，通过决议。 出兵，进攻朱粲！ 郑元璹忧心仲仲的回到自己营帐，坐在软垫上沉默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将消息告诉太子，让太子去劝圣人阻止长平王。 他这次过来可是太子好不容易弄来的带兵机会，绝对不能在履历上留下黑点。 摊开黄纸，郑元璹笔走龙蛇，快速写下密信，而后唤来亲随。 “你速去长安，将此信交给太子，要快！” “遵命！”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299.html 第十七章 已婚男人的噩梦 原本，李智云以为淮阳见到萧后应该会痛哭流涕，而萧后也会和淮阳上演一出‘母慈女孝’的感人场面。 但实际上并没有。 “很平静？” 自宋国公府回来后，妻子对他说起淮阳和萧后见面的场景。李智云是男人，自然不能随意去后庭和女眷见面，淮阳是跟着楚王妃去见的萧后。李智云则在前面和萧瑀吹牛逼。 “嗯，隋国夫人嘱咐淮阳要好生侍奉大王。其他的，就没有多说什么了。”杨氏穿着淡紫色罗裙，丝带绕着细肩，身姿高挑，肌肤雪腻，有着别样的妩媚、俏丽。 杨氏这一身的淡紫色罗裙可不便宜，紫色在古代比较难提炼，属于高档颜料。 怎么听着一股醋味呢？ 李智云心里暗自琢磨，旋即看见妻子若有若无的审视眼神，心下顿时了然。 “咳咳，既然见过了，那就行了。” 楚王妃似是不打算放过丈夫，接着似是无意道：“隋国夫人要妾转告大王，希望大王好好照顾淮阳，莫要负了她。” 你等等？ 负谁？ 李智云蚌埠住了，“娘子，莫要取笑为夫。” 楚王妃幽幽道：“大王真无此心？” 李智云心想，看来娘子还没感受到他如火焰一般的炽烈感情，不然她哪有空关注这些呢。 不行，得继续！ “娘子，你不觉得这王府太冷清了吗？”李智云忽然没头没脑的问。 楚王妃也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弄的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嗔道：“大王休要糊弄妾。” 李智云嘿嘿一笑，搓着手走过去，像个饥渴的老汉。 “啊！” 楚王妃惊叫一声，被他横抱在怀。 “夫君，你要做什么？”她有些慌乱。 李智云一本正经道：“为夫只是希望王府日后能热闹些，多些烟火气，娘子切莫拒绝为夫心意。” 杨氏仿佛明白什么，顿时羞恼：“夫君，现在可是白日，你可不能白日宣......” 那个字她可说不出来，只能羞恼的用小拳拳砸丈夫胸口。 太荒唐了！ “那咱们就白日宣......” 话没说完，李智云已经抱着娘子进了内室。 既然说不过她，那就‘睡’服她！ 杨女神的心态，李智云大抵是清楚的。他们新婚不久，正是你侬我侬的热恋时期。这个时候李智云表现出对别的女人有意思，杨女神心里难免膈应。加上尹娘子怀有身孕，杨女神感到一些压力，是故才会时常在李智云面前表现出吃醋的小情绪。 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办法，那就是和杨女神深入交流感情。让她知道，了解，明白，自己对她的赤诚之心，迷恋之意。 如果可以，让她怀孕应该是最好的。 所以，一连好几日，李智云和杨女神都没怎么离开小院子。 直到兵部和民部那边派人来告诉他，第二批运往河北的粮草已经准备完毕，可以上路，李智云这才离开小院。 楚王府门前。 李智云面色微微苍白，脚步虚浮，莫名感觉二月的长安怎么有些冷飕飕的。 那些风，好像能直接吹进他骨头里。 走向战马的时候，一不留神，差点摔倒。 “大王小心！” 一声惊呼，李珍李强眼疾手快，连忙扶着差点跌倒的李智云。 “没事，没事，冷静。” 李智云推开他们，站稳脚跟。 玛德，还得锻炼啊。 楚王妃容光焕发，肌肤雪里透红，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不在散发着别样的风情。 她见李智云差点摔倒，连忙走到李智云身边，关怀的问他可是身体不舒服。 这李智云能说不舒服吗？ 不能啊！ “放心，我没事。” 谷看着娘子越来越漂亮美丽的媚脸，李智云心里感慨；果然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老婆的美容觉真是越睡越漂亮。 自己特么却是越睡越虚。 这就是已婚男人的噩梦么，爱了爱了。 “我此去一定早日归来，府中诸事，拜托娘子了。” “夫君放心，妾一定好好照料王府。” 李智云点点头，翻身上马，大手一挥，带着兄弟们出发。 在楚王押运粮草送往河北的时候，司竹盗匪祝山海起兵造反，自称护乡公。太子李建成主动请缨剿匪，李渊一看几个儿子和侄子都在外面打仗，于是点头同意，让太子带着兵马去剿匪。 李建成大喜，带着东宫翊卫车骑将军冯立去剿匪。 仅仅三日，李建成就大胜而归。 这一仗，打得简简单单，轻轻松松。完全是满级神装大号虐新手村菜鸟。 赢的寡淡无味。 东宫。 一众太子心腹眉开眼笑的在喝酒。 有韦挺、王珪、郑善果、李瑗等人。 郑善果由于太子妃郑观音的缘故，他很顺利的就变成了李建成的人。 李渊封他为大理卿，太子左庶子，荥阳郡公。 “来来来，诸位，我们共敬冯将军一杯。”李建成举起酒盏。 众人连忙举起酒盏，高呼：“敬冯将军。” 冯立大笑着吃酒。 韦挺放下酒盏，笑着道：“这一仗打完，圣人亦知殿下将兵之才也。” 李建成谦虚道：“不过是区区贼寇，不值一提。” 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还是舒坦。自从打进长安后，父皇就不准他接触军队。这次率军剿匪，他方知个中滋味。 “诸位可知，孤看见那绵延大唐旗帜之时，心中作何感想？” 王珪端着酒杯，试探问道：“大唐之盛？” 李建成摇摇头。 韦挺问道：“莫不是唐军之威？” 李建成依旧笑着摇摇头。 郑善果猜测道：“殿下感想，应当是军队之威吧。” 到底是老臣，经验老道，一语中的。 李建成感慨的点点头，“刀枪如林，斧戈不绝，铁甲寒槊，万马奔腾。那一瞬，孤真的觉得，一军在手，天下谁堪敌手。” 说完，他闭上眼睛，似是在回味余韵。 殿内的气氛，却是突然凝滞一舜，而后才恢复。 韦挺开解道：“殿下乃是储君，威自天授，德披万民。威德并重，方是王道。兵者，不过霸道也。可取，但不可全取。殿下不必纠结在心。” “哼，孤是想取也没机会。”李建成睁开眼，说道：“此番，错非宗室战将不在京中，否则孤也没有这个机会领略军中悍勇。” 王珪提醒道：“殿下，少饮些酒啊，伤身。” 李建成回过神，漠然的点点头。 只有在一众心腹面前，李建成才会说这些。 虽然韦挺是那么劝解李建成的，但是他心里也知道兵权的重要，正待他欲说话的时候。 一名奴婢匆匆走进堂内。 “殿下，商州郑使君急信。” 郑使君？ 李建成先是一怔，旋即想起来是郑元璹。 “拿上来。” “是。” 接过信件观看，李建成眉头渐渐锁起来。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00.html 第十八章 喝酒好喝酒好 写信的自然就是郑元璹，他在信中告诉李建成，长平王李叔良不顾反对，固执的要出兵进攻朱粲。在信中，郑元璹详细分析了敌我双方的兵力情况，地形优势，以及战胜的可能性。 总结而言，郑元璹认为赢的几率很小，希望太子能够告诉圣人，由圣人下令阻止李叔良贸然动兵。 看完信，李建成沉默不语，将信传阅众人。 各方都有自己的利益要维护，郑元璹是李建成好不容易从太常寺那边拉出来，派出去接触军队的，如果在商州被朱粲打败，将来他就只能老老实实回京城做个太常卿。 而这，不是李建成要的。 “诸位都有什么想法，说说吧。” 韦挺直截了当的说，“如果郑使君没有夸大，朱粲真的手握二十万大军，那殿下要立刻进宫，劝圣人阻止长平王进攻朱粲。” 王珪亦道：“臣赞同韦公所言，郑使君出征朱粲，已经小有成效，现在万万不能有所失误。否则圣人一定会怪罪郑使君，到时殿下所谋定然化作泡影。” 郑善果不解的问：“主张进攻朱粲的是长平王，一旦兵败，圣人为何会怪罪元璹？” 闻言，众人顿时一默。 这是大唐官员都知道的一种潜默契，圣人偏爱宗室战将领兵，一旦兵败，一定会尽力维护宗室。到时候，背黑锅的一定是下面的人。 可这种事情，当着太子的面，不好给郑善果解释。 只能说郑善果归唐时间不长，还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 李建成提醒道：“父皇素来偏爱长平王。” 这么一说，郑善果立马明白。 其实李渊不仅偏爱李叔良，凡是宗室战将，他都偏爱。之前李元吉和李叔良都吃了败仗，但是李渊不仅没让他们背锅，还让他们戴罪立功。 “如此，殿下确实要阻止长平王。”郑善果说。 李瑗不解道：“长平皇叔为何会突然进攻朱粲？我记得之前不是还在商州对峙吗？” 这个问题，信里面没说，他们也不知道前线情况，所以在场的人都无法回答。 “不管如何，要阻止皇叔。”李建成头疼的揉揉太阳穴。 好不容易能把手伸向军队，却闹出这样的事情，真是有够糟心的。 韦挺提醒道：“殿下，军中诸事，当由主将禀明圣人，而郑使君却私下告知殿下，已经违背规矩，殿下可想好如何向圣人解释？” “你说得对，孤差点忘了。” 王珪道：“此事易尔，既然要阻止长平王动兵，那势必会得罪他，既然如此，殿下不妨告诉圣人，郑使君苦劝无果，只能出此下策，事急从权，还请圣人谅解。” “好。” 眼下事态紧急，容不得李建成找一个比这个更好的理由来解释郑元璹的行为。 对这件事情，李建成不敢怠慢，沐浴更衣后便前往皇宫面见李渊。 阳光透过窗户缝隙撒落在黄纸上，李渊仔细的看完上面的每一句话，然后问道：“郑元璹为何不禀报朕，而写信给你？” “回父皇，儿臣觉得，郑使君只怕是心忧大军安全，已经无从顾及太多，慌忙之下有所疏漏，还请父皇谅解。” 李渊撇他一眼，没有揭穿他。 郑元璹是太子的人，他心知肚明。 “郑元璹真的认为打不赢朱粲吗？” “父皇，朱粲残暴无比，已经以生人为食，况且手中握有二十万大军。而我朝在商州却只有三万人马，皇叔一旦主动出击，就算能胜，那也必是两败俱伤。此时王世充窥伺在侧，岂能叫王世充捡了便宜？” 李渊放下黄纸，端起酒杯饮了一口。 “长平王此前奇袭秦州，大败西秦，可见他是擅长临战之道。此番主动出击朱粲，兴许他心中也是有想法的呢？” “可朱粲毕竟有二十万兵马啊。” 这么一说，李渊顿时有些踌躇。 这话也没错啊，对方到底还是有二十万兵马，而商州的唐军却只有三万，兵力悬殊啊。 见李渊迟疑，李建成进一步劝道：“商州乃是我大唐东南门户，绝不可有失，否则关内危险！目前我大唐兵力集中在西凉、并州、河北三处，如若商州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啊！” 闻言，李渊有些担心了，他迟疑道：“可若是贸然将长平王召回来，岂不是不信任他？” 李建成道：“父皇只是下令，不准皇叔擅自出击，守好商州即可，何须将皇叔召回长安呢。” 长子的话，句句在理，让李渊颇为犹豫。 “父皇有何担心？” 李渊道：“朱粲手下虽有二十万大军，但却只是流民组成，甲胄不齐，军械缺失，如何是我唐军的对手。再者，朕相信你皇叔不会冒进的。” 李建成顿时无语，感情他分析半天，全都是废话？ “这样罢，朕再考虑考虑，明日一定给你答复。”李渊说。 李建成忙道：“父皇，军情紧急，迟一步，便会错失改正的机会啊。” “改正什么？”李渊顿时不高兴了，脸色一板，又问：“改正什么？” 见李渊似有发火迹象，李建成心中在焦虑商州战事的情况下，也不知道老李为什么突然不高兴。 因此，他只能道：“儿臣失言。” “哼，你好好处理朝政即可，外边的事情，自有朕来做主。” “是，儿臣明白。” “下去吧。” 李建成抿抿嘴唇，告辞下去。 李建成走后，李渊看看黄纸，将其揉成一团，随手扔飞出去。 好巧不巧，纸团落在张婕妤的裙下。 她端着玉盘走进来，上面放着一壶美酒。 “陛下心情不好？” 张婕妤媚眼看了一眼纸团，轻声说着，莲步轻移，纤腰圆臀摇晃，走近李渊。 李渊没说话，一边身子靠在养和上。 张婕妤微微一笑，媚脸春意盎然。 “陛下若是生臣妾的气，那臣妾下去便是，何须为臣妾气坏了身子。” 说着，作势要走。 “哎呀，不是生你的气。”老李无奈的说。 见状，张婕妤一笑，坐在老李身旁，给他倒了一杯美酒，送到嘴边，喂他喝下。 一杯酒下肚，老李不高兴道：“朕都让他监国了，他还要教朕怎么做吗？贪心不足！” “陛下说的是谁？” 老李本想说太子，但话到嘴边，摆了摆手，“算了，烦心事，不去理会他。” “那就喝酒吧。” 张婕妤笑着服侍李渊喝酒。 “嗯，喝酒好，喝酒好。”老李说。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01.html 第十九章 太子不亏大赚 李建成越想越气，越想越不明白，他忠心国事，怎么父皇突然就有发怒的迹象。 搞不懂！ 左思右想，李建成命人唤来刘文静，商议今日发生的事情。 刘文静听完后，抬头看着窗外的月色，忽然问道：“殿下可知陛下今年春秋几何？” “怎么问这个？”李建成有些搞不懂。 “殿下不知道吗？”刘文静又问。 “怎么会不知道。”李建成如数家珍道：“至今岁，父皇春秋五十有二。” 顿了顿，他不耐烦道：“你问孤这些做什么？” 刘文静点点头，道：“是啊，圣人五十岁才品尝到帝王权力这杯美酒的甘醇。而殿下呢？” 李建成霎时间如同雷击一般，怔在原地。 见此，刘文静知道李建成明白了，他叹口气，言道：“圣人不许殿下多管外面的事情，乃是心有忌惮。而且，长平王乃是圣人亲自决定出征朱粲的主帅。如若此事有错，那岂不是说圣人错了？” 双重打击，令李建成汗如雨下。 “我从未有不臣之心！” “圣人自然知道，否则殿下今夜就不在这里了。”刘文静提醒道：“殿下，圣人到底是圣人啊。君父二字，君在前，父在后啊。” 咕噜。 李建成咽咽口水，整个人颓然的靠着养和。 “孤只是在为国筹谋，从未想过不臣啊！” “正是因为如此，圣人才没有追究。”刘文静接着说道：“殿下监管朝政，这是陛下希望看见的。殿下插手军队，这不是陛下希望看见的。殿下，以后做事，还需多多考虑，以免圣心不愉。” 皎洁的月光如霜，落在丝绸衣摆，上面描绘着金色玄纹。李建成就这样愣愣的看着衣裳，良久之后方才一叹。 “孤之所以力劝父皇阻止长平皇叔进攻朱粲，乃是希望保住商州不失。若是长平皇叔在商州失利，关内必受朱粲威胁。而现今，我大唐兵马远征各处，局势不利我们啊。” 刘文静道：“臣知道殿下的担心，臣也知道殿下思虑的没错，但是圣人选择相信长平王。所以，臣觉得殿下不用纠结这件事情，因为圣人经此一事，怕是在这件事情上，听不进去殿下的劝谏。” “难道就这样坐视战事失控吗？”李建成质问。 刘文静心中哀叹，这就是太子无奈的地方。他一面理解圣人的心思，但是一面又心忧国事。偏偏这两件事情还有冲突，算是个死结。 “殿下既然如此担心商州，不如请圣人向商州增兵，如此也可稳妥些。” 李建成微微蹙眉，“眼下各路大军都在各地征战，长安已经较为空虚，这个时候还将兵马派遣出去，不妥吧。” 刘文静发现太子真是个什么都要担心，什么都想插一手，但是什么都没法处理好的人。 “殿下忘记了吗，楚王麾下，还有两万兵马。如今楚王奉命押运粮草前往河北，那两万兵马一直都在关中啊。” 楚王？ 李建成忽然想起来，自家小老弟手底下确实还有两万兵马，而且是自晋阳起兵以来就一直跟着楚王的嫡系兵马，战力相当不俗。 “你的意思是，让孤向父皇建议，派遣楚王前往商州助战？” “不。”刘文静摇摇头。 “不？”李建成不解，他不明白刘文静的意思。 谷刘文静眸色一闪，言道：“殿下，楚王身负押运粮草重担，岂能擅自更改。臣建议，殿下应该说服圣人，派遣庐江王李瑗率军支援商州。” 李瑗！ 李建成瞳孔一缩，他忽然明白刘文静的意思了。 建议李瑗支援商州，在李渊那儿是有可能通过的。因为李瑗乃是宗室，仅这一个身份，就让他有机会接掌兵权。 从他目前的班底来说，虽然有比李瑗更合适的人，但是却没有李瑗的先天优势。 可是，李建成回过神却有些迟疑道：“只是如此一来，孤担心楚王会心有不满。而且，你不是说父皇忌惮孤插手军队么。” 那毕竟是楚王自晋阳起兵以来一直掌控的两万嫡系兵马，不仅是楚王承认，而且朝廷的兵部也有造册。虽然名义上属于大唐，但本质上却属于楚王的私人部曲。 府兵制的弊端在此刻显露。 楚王麾下的两万兵马，只认楚王这个军主，两万军中，自将军到底层军官队正，他们都只认楚王。 若建议李瑗率领这两万兵马支援商州，那就是在明着夺楚王的兵权。 刘文静自然知道这些，他说道：“殿下可以在事后和楚王解释，只是临时征用，并非强夺。再者，圣人若同意，楚王也无可奈何。还有一点，殿下以为，眼下是庐江王值得培养，还是楚王更值得信任呢？” “至于插手军队，殿下，不是您插手军队，而是宗室庐江王。李孝恭他们掌握兵权，但是不妨碍他们交好楚王，秦王。这一点，殿下你要想明白。” 刘文静的问题，让李建成无从回答。 因为答案很明显，当然是李瑗值得培养。 此前，他多番拉拢亲近楚王，但是楚王却总是若即若离。而李瑗，自一开始就是他的心腹。 李建成起身，在堂内来回走动，匆忙的肢体语言表现着他内心的纠结。 从心底来说，他觉得刘文静的建言没有问题，这是培养自己在军中力量的最好时机。楚王麾下的兵马，战力相当不俗，几近于秦王麾下的兵马。 但是，如果真的这么做，楚王必然会对他心生不满，若是楚王到时彻底靠向秦王，这就是一招臭棋。 更关键的是，楚王是父皇的儿子，而且兵法韬略在宗室中隐隐有秦王底下第一人的趋势。 他在这个时候得罪楚王，真的好吗？ 见太子纠结，刘文静适时道：“殿下，这世间难有两全其美之事，有得必有失。而且，臣以为殿下可以借此事告诉楚王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李建成停下脚步，看向刘文静。 “谁才是东宫之主，谁才是大唐储君。”刘文静道：“臣素知殿下在拉拢楚王，但楚王却始终没有回应。臣以为，殿下已经显示了‘恩’，现在该展示‘威’了。” “恩威并施，才能让人信服。” “恩威并施。”李建成喃喃一语，眸光微微闪烁。 顿了顿，李建成重新坐在刘文静面前，问道：“若是李瑗支援不力，长平皇叔还是战败呢？” 刘文静低声道：“殿下可以让庐江王在路上走得慢一点，若是到时候长平王真的战败，殿下正好建议庐江王驻守商州。借此机会，彻底控制楚王的两万兵马。” 嘶！ 这句话，彻底让李建成下定决心。 因为，事情一旦成功，不论怎么样，他都血赚！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02.html 第二十章 来自太子的恶意 翌日，立政殿。 老李一边看着奏折，一边享受着张婕妤的服务，小日子过得相当的滋润。朝政繁杂，自有太子处理。对外征战，又有儿子、堂弟、侄子们效力。 他嘛，吃喝玩乐，享福就行。 除却军国大事，他亲自过问，一般的朝政小事情，他全都交给太子去处理。他时常将杨广引以为戒，准备做个高高在上，总览一切的皇帝。 事无巨细，不应该是一个皇帝真正该做的。 像老表杨广，什么事都要亲自去做，什么事都要亲自去管，最后呢，聪明反被聪明误。 当皇帝，就要会用人。如果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去做，那还不如当个逍遥王呢。 杨广，太嫩咯。 “陛下今日心情不错？”张婕妤红唇轻启，送着一颗果子喂食李渊。 “哼哼。”李渊轻哼。 见此，张婕妤微微一笑，又说着些许趣事逗乐李渊。 便在此时，内侍李忠走进来。 “陛下，太子求见。” “什么事情啊？” “说是有要事。” 李渊眉头挑了挑，“让他进来吧。” “是。” 李忠下去后，时间不长，太子李建成走进来。 “儿臣拜见父皇，问父皇安。” “朕安，太子免礼。” “谢父皇。”李建成起身，接过李忠送来的软垫跪坐，看了看张婕妤，言道：“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闻言，李渊看了一眼张婕妤，后者会意，起身下去。 “什么事情，说吧。”李渊翻看奏折。 李建成道：“父皇，昨日儿臣言语不当，还请父皇恕罪。” “你也是忠心国事，朕能理解你的苦心。” “谢父皇体谅。”李建成道：“昨日回府后，儿臣左思右想，觉得长平皇叔既然有信心和朱粲决战，那想必是胸有成竹。儿臣以为，若除朱粲，大唐东南无危。是故儿臣觉得，应当派兵支援皇叔，彻底解决朱粲，并趁机拿下南阳。” 这话中听，老李放下奏折，笑吟吟道：“你的想法很不错。” “谢父皇赞赏。” 旋即李渊迟疑道：“可关中之兵并不多，若派去商州，关内就会空虚啊。” “这一点，儿臣也想过。” “那你什么想法？” 李建成压下心中紧张，言道：“父皇，儿臣原想让五郎率军支援商州，五郎谋略素有奇效，深得父皇赞赏。只是五郎如今要运粮前往相州，只怕是分身乏术，因此儿臣觉得，可以让庐江王率领云阳大营的兵马支援商州，助皇叔一臂之力。” “云阳大营？”李渊眉头一皱。 自山南道平定之后，李渊便让李孝恭率领兵马镇守，而李智云原先的两万兵马则调回关内，驻扎在云阳县。是故，又称云阳军。 “你想要让庐江王率军前去支援？”李渊确认的问。 “是。”李建成笑着道：“庐江王谋略，自是不如长平皇叔。他的任务，只是负责为长平皇叔增兵而已。” 李渊眼珠子转了转，轻轻靠在养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矮几，李渊并没有立刻给予李建成回复。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云阳大营的兵马，此前一直是楚王统领，李瑗有信心吗？” 谷果然，父皇心动了。 李建成暗自松口气，解释道：“以李瑗在军中威望，自是难以企及五郎。不过，李瑗只负责将兵马引去商州，真正指挥的乃是长平皇叔，以皇叔的威望，足够。” 这么一说，李渊觉得没问题。 不管是李叔良还是李瑗，他都没有意见。而且，太子的说法，让他也很是心动。 “来人。” “奴婢在。”李忠走进来。 李渊道：“让裴寂和刘文静，唔，还有陈叔达，让他们三人即刻进宫见朕。” “是。” 李建成看着李忠走下去，嘴角勾出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大事已成一半！ 刘文静一定会赞成，裴寂是父皇的人，也会赞同。至于陈叔达，他一个人又能做什么呢？ 一日后，宣旨内侍从云阳大营离去。 大营内，段志玄手中拿着圣旨，整个人面色十分凝重。 圣旨的内容十分简单，命庐江王李瑗率领云阳大营的两万兵马前往商州支援。 这本是一份很普通，很平常的旨意，但在段志玄看来，这是圣人在拿走楚王的军队。 因为，自晋阳起兵以来，云阳军一直都由楚王辖制，其他人根本没接手过。曾经有一段时间，云阳军交由李神通管辖，但很快又回到楚王手中。 这次，还能和上次一样吗？ 段志玄很担心。 此时，留守在云阳大营的薛收开口道：“段将军，你要立即写信，快马加鞭，将事情告知大王，一刻也不能耽误！” 段志玄看向他，问道：“大王眼下在河北，一来一回，最快的速度也要五日，可我们没有这么长的时间等大王回来。圣旨中说的很清楚，三日后启程。” 薛收道：“这一点，我自然清楚。可是段将军，你要明白，军队是大王的，更是圣人的。如若我们抗旨，那就是在陷害大王。现在我们只能先去商州，等大王那边的回信，再做决定。” “不能拖延吗？” “不能。”薛收道：“虽然我不知道圣人为什么突然让庐江王来统帅云阳军，但我们不能这么做。一旦我们拖延，李瑗就有借口将我们从军中剔除，到时候大王才是真的失去对云阳军的控制。” 段志玄咬咬牙，“好，先这么做。” 旋即，段志玄写完信，找来亲兵，让他快马加鞭送往河北。 两日后，亲兵在泽州晋城碰上返回长安的楚王。 大营内。 李智云看完信，额角青筋凸起，对着亲兵，尽量和蔼说道：“你一路劳顿，辛苦了，下去领赏吧。” “谢大王。”亲兵退下。 旋即，李智云在位置上枯坐良久，仿佛入定一样，久久没有说话，同时也没有动作。 见状，杜如晦心知情况不对，连忙给谢叔方等人使了个眼色，众人会意，先后告退。 “大王，发生什么事了？” 李智云动动嘴唇，没有说话，而是拿起信递给杜如晦。 杜如晦上前两步接信，正好看见李智云手掌上有指甲掐出的血印子。 见此情况，杜如晦心中更加提心吊胆，觉得信里面一定有什么大事情发生。 果不其然，看完信后，杜如晦也陷入沉默。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03.html 第二十一章 还未到不可收拾 营帐内，主臣二人久久没有说话。 最后，杜如晦分析道：“庐江王李瑗，素于太子相善。他此前虽然跟着大王前往山南道平叛，但并没有立下什么功勋，此番圣人让李瑗统领云阳军，绝非是出自对李瑗的信任。在属下看来，这其中，应该是太子在使力。” “本王何尝不知。”李智云端起茶盏饮水，润润干涩的喉咙，“李瑗算什么东西，将千人已是极限，何况万人兵马。若不是李建成在暗中助他，李......父皇又怎么会注意他。克明啊，本王和你，都失算了。” 没有称呼哥哥，更没有称呼太子，而是极其无礼的称呼储君名讳。杜如晦明白，楚王已经盛怒在心。 “大王，冷静。” “冷静？”李智云一双厉眸看向杜如晦，“克明，你可知道云阳大营的兵马，乃是追随本王自晋阳起兵的嫡系！现在，他说拿走就拿走，视本王如草芥耶？” 杜如晦抿抿嘴唇，郑重提醒，“大王欲效前汉刘长行事乎？” 前汉刘长，淮南厉王，前汉孝文帝异母弟，此子自幼养在吕后膝下，因此躲过杀身之祸。当盛年，力能抗鼎，武力强悍。他的母亲赵姬因为审食其救援不力而死，是故刘长自幼心怀怨恨。 后来，汉孝文帝主政，刘长锤杀审食其。 没错，小年轻用锤子活活锤死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杜如晦说这个，是在提醒李智云不要冲动。冲动会造成巨大，且不可挽回的失误。 而且，不要把愤怒用错了地方。 李建成并不欠你什么，他今日夺你兵权，意料之中。正如审食其救不了赵姬一样，他本就不欠赵姬什么。刘长锤杀审食其，只能说他是无能狂怒。 因为真正害死赵姬的是吕后。 听见杜如晦的警告，李智云也渐渐冷静下来。 “本王失态了。” “属下能理解大王的心情，不过，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李智云叹道：“信中言明，大军已随李瑗前往商州，本王这个时候赶回去也迟了。” “大王，你根本就不可以赶回去。” “为什么？”李智云不解，“难道，让本王眼睁睁看着云阳军被太子拿下吗？” 杜如晦摇摇头，“大王，云阳军不是太子的，而是圣人的。如果大王赶回长安，要求圣人换将，圣人会怎么想？楚王迷恋兵权？楚王不愿放权？还是楚王欲控制军队？又或者，楚王心怀不臣？” 一席话，令李智云汗流浃背。 至如今，他才如冬月冷水扑面，彻底冷静下来。一直以来，云阳军都受到他的辖制，加上又是晋阳起兵的嫡系，以及李渊的默认，李智云从心底将这支兵马当成他的私曲。 可是他忘了，这大唐做主的，乃是圣人。甚至他现在的荣耀地位，也是来自那个人。 “克明，我知错了。” 闻言，杜如晦心中一松，“大王冷静下来便好。” 李智云调整心情，问道：“你方才说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这是什么意思？” 杜如晦分析道：“圣人让李瑗率领云阳大营的兵马支援商州，这就说明商州出现了战事。此前朝廷的主方向是支持秦王平定西凉李轨，齐王驻守并州，淮安王驻防河北。长平王驻守商州，本来是打算进攻朱粲，但因为朱粲麾下聚集二十万兵马，因此改为暂守商州。” “而现在，朝廷往商州调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朱粲开始进攻商州，二是长平王准备主动出击。不管什么原因，商州必有战事爆发。原本长平王麾下已有三万兵马，加上云阳大营的两万兵马，共计五万大军，这绝对不是小打小闹。” 李智云点点头，说道：“这些本王都明白，可是云阳大营的兵马，就这样拱手让给太子吗？” “让？”杜如晦笑着摇摇头，“大王，李瑗现在虽然统帅着云阳军，但并不代表他就能掌控云阳军。” “可如果，长平王在商州打赢朱粲，太子就会趁机建言，让李瑗继续统帅云阳军。” “打得赢吗？”杜如晦反问。 “为何打......”看着杜如晦的眼神，李智云似乎明白什么。 杜如晦道：“大王，长平王什么人，大王与属下再清楚不过。他的对手，朱粲有二十万兵马，长平王得到云阳军也不过五万兵力，属下听闻朱粲麾下将士无粮以人为食，各个都是丧心病狂的野兽。虽然朱粲手下将士未必人人着甲，但是他们已经非人，面对唐军，必然殊死一搏。唐军虽然装备齐全，但面对二十万兵马，亦难有十成把握言胜。” “退一步来说，就算能打赢，他们也打不赢。” “什么意思？”李智云眯眼。 “大王别忘记了，段志玄和薛收还在云阳军呢。大王经营云阳军多年，上下将官，皆以大王马首是瞻。大王要他们做什么，他们自然就会做什么，李瑗短时间内，可找不到那么多人替换。” 说到这里，李智云已经全部明白了。紧跟着，他又说：“如果让段志玄在暗中掣肘，长平王十有八九会败。但本王担心，长平王一旦战败，太子会不会建议父皇，用李瑗镇守商州。甚至，干脆就让李瑗延缓行军，等长平王大败的时候，再抵达商州。到时候，太子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推荐李瑗来镇守商州，而李瑗也有足够的时间来控制云阳军。” 杜如晦笑着摇摇头，言道：“殿下放心，朱粲不过是山野匹夫，他若能打败长平王，一定会进攻关内。届时关内震动，就算圣人让李瑗防守朱粲，但有段志玄和薛收在军中，他守得住么？” “而他若守不住，朱粲威胁关内，必然导致关内百姓躁动。目前秦王征讨西凉，齐王镇守并州，淮安王远在相州，其他的宗室诸王，谁又能比得上大王呢？到时候，圣人必以大王为主帅，抵御朱粲。” “再说，如果朱粲不进攻，我们也可以暗中使计，告诉他关内虚实，引诱他进攻。朱粲已经抢遍南阳诸地，关内的膏腴，足够吸引他拼死一搏。” 到此，李智云已经彻底放心。 只要微操弄得好，最后他还是可以回去重新掌控云阳军。 “不管如何，经此一事，云阳军必然元气大伤。”李智云有些心疼。 杜如晦劝谏道：“大王，云阳军虽然是晋阳嫡系，但自从打进长安之后，一直没有经历大战。平山南道，得益于关陇之势。剿灭薛举，主力是秦王兵马，云阳军已经很久没有大战了。此番若是战败，当如当头棒喝，打散云阳军的骄逸。烈火炼金，方出神兵。” 李智云点点头，言道：“你说得对。” 紧跟着，杜如晦说道：“而且，圣人若以大王为主帅，云阳军损失多少兵马，大王就可以补充多少兵马。甚至，借此机会，扩充兵力。” 李智云微微一顿，危机危机，危在前，机会在后。 “哈哈哈，好啊克明，好啊。” 听见大王爽朗的笑声，杜如晦也发自内心的微笑。 “本王这就写信给段志玄，让他好好的‘效忠’李瑗。”李智云语气充满杀意。 抢我的玩具，得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04.html 第二十二章 不可畏手畏脚 “大王且慢。”杜如晦叫住他。 “怎么了？” “属下建议大王写两封信，一封明信给段志玄和薛收，一封暗信给段志玄。” 说到这里，李智云似乎有些明白杜如晦的意思，他朝着后者招招手。 杜如晦来到他面前，李智云让他坐下。 “先喝点水。” 给杜如晦倒了一杯茶，看着他喝下。 李智云问道：“你想借此事试探薛收？” 杜如晦点点头，“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如果薛收配合段志玄行事，并且出谋划策，这就证明他可以相信，而大王也能借这件事情，将他纳为心腹。但凡，他稍有迟疑，大王便要找机会......放弃他。大王与臣所谋之事，关乎身家性命，决不能大意。” “以这封信的情况来看，薛收是值得期待的。”杜如晦捏着信件，说道：“他让段志玄不要冲动，不要拖延，实际上就是在给大王准备的机会。但这还不够，还需要继续观察。正好，这次李瑗还是太子的人，这样的试探机会，可不常有。” “如果薛收心向太子，配合李瑗呢，到时候，我们的所有计划岂不是会落空？”李智云冷不丁的问。 杜如晦安慰道：“大王，这次的事情，以段志玄为主，他是大王的心腹，有他在军中，薛收翻不出什么花样。同时，他也是用来观察薛收一举一动的最佳人选。” 闻言，李智云沉默良久，方才感慨道：“吾得克明，如得张良萧何。” 杜如晦脸颊一红，有些汗颜。张良，萧何，这等人杰，他可从未有过比肩的想法。 “大王过誉了。” “本王没有过誉，这次若不是你及时开导本王，本王险些误入歧途，犯下大错。” 李智云不得不感慨，名臣就是名臣。这次的事情，如果没有杜如晦为他出谋划策，他会怎么办呢？ 大概率会立马返回长安，向李渊请缨出征朱粲，然后想办法夺回兵权。 可现在呢，他隐藏幕后，控制一切，让所有的事情水到渠成的发生。 顺理成章的，重新拿回兵权。 甚至，还能得到更多。 随后，李智云写了两封信，交给李强，让他快马加鞭追上云阳军，亲自交给段志玄。 一切尘埃落定，李智云慢慢站起来。 “克明，你说太子这次夺我的兵权，是不是想要对付我？” “属下以为，太子多番拉拢大王，但大王却始终不给太子回应，他心中有些意见。这次正好出现这样的机会，他顺水推舟的让李瑗拿下云阳军，恐怕也是想增强东宫在军方的力量，同时培养李瑗。以太子的眼光，自然清楚大王的潜力，只是他没得选。” “那此事之后，本王该如何对待太子呢？”李智云走上前两步，目光略带忧愁的看着外面。 太子突然翻脸，这让没有准备的他措手不及。 难道，就此和太子翻脸吗？ 如此早的树立敌人，可不明智。尤其，对方还是东宫太子。 杜如晦道：“大王不用担心，依旧保持距离即可，不友，但也不敌。” “若是如此，只怕他以为本王好欺负。”李智云冷笑，“有一就有二，这次他若是失败，下次肯定还会继续这么做。” 说完，李智云有些懊悔道：“当时我就该找机会，向父皇请命出镇一方，如此也能保住军队，断不至于现在如此被动。” 闻言，杜如晦一咬牙，说道：“大王，属下有一言，请大王静听。” “你说。” “属下以为，大王不该离开长安。” 谷李智云转身，不解道：“为什么？眼下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本王在朝中力量孱弱，根本抵抗不了太子和秦王。继续留下来，迟早会失去一切。” “若大王出镇一方，那将再无机会问鼎轻重。” 李智云一顿，问道：“什么意思？” 杜如晦郑重道：“长安乃是大唐京畿，中枢所在，如若大王不能在长安经营，而是出镇一方，迟早会失去争夺的机会。因为地方永远不可能逆转中枢，大王在朝中无人，最后只能走上起兵一道。大王，你可有信心一路打回长安？” “就算大王真的能打回长安，关陇门阀，山东世家，他们可会诚心诚意奉大王为主？” “若无中枢重臣支持，朝廷如何运转？” “若无世家相助，天下何安？” “大王，你明白吗！” 振聋发聩。 李智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直以来，他只是在想着如何避开太子和秦王的争斗，却忘记了他自己的目的。 一味退让，最后必然失败。 而且，杜如晦发自内心的言论，直击要害，让他无从反驳。中枢不稳，走边疆路线，这是要以兵夺位。 这种情况，放在五代十国倒是可行。但现在，隋末唐初，这是世家的天下。没有世家的支持，仅靠军队，他就算能得天下，那也撑不了太久。 想到这里，李智云对着杜如晦躬身一礼。 “请明公教我。” “不敢，大王快起来。”杜如晦扶起李智云，语重心长道：“大王，我知你心中所忧，但大王要走的路，注定如此崎岖坎坷。朝中无人，大王可以慢慢培养。政事堂无人，属下愿为大王筹谋。长安皇宫，亦非一日建成，大王，愚公移山，靠的就是毅力。一老叟尚且不惧巍峨大山，大王才华横溢，又有何可惧呢？” “东宫虽强，秦王府虽盛，若有压力，无外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随机应变。大王若要登顶，将来所遇困难，只会比现在对付太子和秦王更加的凶险，大王岂能不在心中做好准备。” “譬如此番，大王亦能危中取利，化凶为盛，此乃历代雄主必经之路。大王若要避险，那就是属下这个谋士不合格，属下又有何颜面面对大王恩遇？” “请大王放心，属下定会竭尽所能，助大王一臂之力。万丈悬崖，粉身碎骨，属下亦愿为大王而行！” 感动，喜悦，激动。 “克明！” 李智云一把抱住杜如晦，“有克明此言，纵使三皇复生，我也要一往无前！” 他抱的很紧，这让杜如晦感动之余又有些气衰。 “大王，属下喘不过气了。” 闻言，李智云尴尬的松开他。 “是我太激动了。” 杜如晦轻轻摇头，笑着道：“是大王想明白了。” 李智云心情大好，想明白一切，心中再无踌躇纠结。 “现在，就看段志玄能不能实施我们的计划。” “大王放心，段将军素来聪颖，深知大王心意，他一定不会辜负大王的信重。” 李智云重重点头，目光闪烁。 既然早已决定入局，那就要全力以赴。 畏手畏脚，可成不了大事！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05.html 第二十三章 这波是经典复刻 武德二年三月，大唐长平王李叔良正式向朱粲发起进攻，双方在商州、邓州诸地，相继爆发战争。 其实，在此次大规模的遭遇战之前，李叔良部就已经开始小规模的向朱粲发动袭击。并且，屡次取得不俗的效果。这让长平王信心大增，下意识觉得朱粲号称二十万大军，不过是虚有其表。 于是，在邓州内乡、菊潭一线，双方投入大量兵力决战。 而一开始，缺少甲胄兵器、缺少粮秣的朱粲军的确不是装备精良的唐军对手。 自内乡开始，朱粲军几乎节节败退，三日后便被唐军推至菊潭一线，而现在，朱粲军很可能连菊潭都守不住。 “冲啊！” 唐军在坚铠的保护下，手拿长矛，沿着骑兵冲出的道路，向着前方突进。在他们的头顶上，黑压压的箭阵划过完美的抛物线落在朱粲军阵中，一轮箭射，杀伤数百人。 这点人数，对于朱粲麾下的兵力来说可能只是九牛一毛，但它对士气的危害很大。 尤其，唐军数千骑兵越过头顶，马蹄践踏同袍躯体的时候，那种在绝对的冲锋力量面前的战栗，让每一个朱粲军士兵都心生寒意。 唐军的长矛大致分为两个部分，即铁矛头和木制矛杆。这看起来很简陋的武器，在朱粲军士兵看起来却犹如神兵。因为他们，很多人根本没有武器。 矛头捅进敌军身体，对方不会在第一时间死亡，他会拼命的反抗，这个时候，唐军士兵没有和敌人纠缠，而是迅速拔矛，然后越过他，继续去捅杀下一个。 因为，战场上不会给你纠缠的机会。如果你和一个人死磕，那么最后死的一定是你自己。 每个人后面都有兄弟袍泽，进入战场，脑子里面只需要记住‘冲冲冲’。 你杀不掉的人，自会有你的兄弟替你补刀。 同样的，你也是补刀的那个。 什么时候意味着胜利呢？ 当你冲杀到最后，发现没有敌军在你前方时，那就基本上可以确定。 你们应该赢了。 但是菊潭一战，唐军受到极大的阻碍。唐军士兵疯狂冲杀，甚至两翼的骑兵部队都已经杀了一个来回，但还是没办法冲散朱粲军阵型。 “这他娘的怎么回事？”宣州刺史周超瞪着大眼，手中马槊已经染血，胯下战马也在打着响鼻，显然是累的不轻。 在他身后，两千骑兵损失过半，各个气喘吁吁。 “使君，先撤吧，人还能坚持住，但是马匹不行了。”亲兵在一旁提醒。 周超低头看看战马，发现坐骑确实要扛不住了。 “不行，长平王让我打通右翼，会合主力啊。” 周超眯眼，看向混乱的战场。此时战场中央，烟尘四起弥漫，人嘶马吼，宛若雷霆阵阵。 越看，周超越奇怪。 朱粲军真的是乌合之众吗？ 这和在内乡交手的情形完全不同啊。 军令在身，周超也没来得及多想，只能率军切朱粲军右翼。 骑军冲锋，对步卒来说是降维打击。但那只限于骑军人马体力充沛之时。 周超的第二次冲杀，很显然没有第一次取得的效果好。第一次他最起码打入了右翼，虽然没有杀穿，但好歹给予了对方一定程度上的打击。 但第二次，没办法冲进去。 看着接二连三捅上来的矛头，战马纷纷扬起前蹄，没刹住的战马，直接被捅死。 刷刷刷！ 又一阵捅杀，周超头皮发麻。 这次敌军右翼有准备！ “撤！” 无奈之下，他只能掉头后撤。 但他后方的人刚刚冲上来，根本不知道前面的友军会后撤，因此难免出现了踩踏碰撞。 而朱粲军抓住机会，杀的周超大败逃遁。 右翼的局部胜利并非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在周超率军逃遁之后，战场上遗留下大量的尸体。其中，朱粲军士兵占到八成。 而在那些长矛兵的背后，一支支冰冷的箭簇散发着寒光，朱粲军的精锐兵马，正督促着他们迎敌。 菊潭一战，唐军受阻，未能及时攻克。 大营内。 商州刺史于永宁苦口婆心说道：“大王，朱粲丧心病狂，以死逼迫麾下士兵和我们顽抗，大王不能鲁莽行事啊！” 郑元璹也劝道：“大王，于刺史所言有理，朱粲麾下二十万大军，我们只有三万，根本耗不起，还请大王三思。” 李叔良脑门子上的黑线多得可以变成阴影，先前内乡一战，他志得意满，但是没想到紧跟着朱粲就用这种畜生手段和他死抗。 就此放弃？ 不！ 他还有更好的办法。 “朱粲在菊潭布置重兵，南阳肯定空虚，本王要奇袭南阳，让朱粲首尾难顾！” 啊这？ 我的长平王，您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 于永宁心里恨不得离这个傻缺远远的，有没有搞错，菊潭距离南阳有上百里，骑兵奔袭也要一日一夜，疯了吗？ “大王不可！” “有何不可？”李叔良反问于永宁。 于永宁解释道：“大王啊，南阳远在百里之外，奇袭之策，未必能取得效果。再者，朱粲乃是盗匪之流，根本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一旦大王分散兵力，袭击南阳，让朱粲察觉，他趁机反攻我军大营，这该如何是好？” 没毛病，有理有据。 郑元璹赞同，周超也觉得完全正确。 “狗屁不通！”李叔良大骂。 于是，于永宁傻眼了，他十分不理解，“大王为何这么说？” 紧跟着，李叔良便露出一副‘你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勉为其难的解释道：“南阳乃是重地，本王笃定，朱粲一定会在南阳屯有辎重粮草，一旦本王袭击南阳，朱粲必然匆忙回撤，到时候，你们率军追击，必能大获全胜！” “你们放心，本王便是如此击败薛举的。这朱粲再强，还能强过薛举不成？” 郑元璹觉得自己不能再当一个哑巴，否则事情将会不可控制，于是他开口问道：“大王何以确认，朱粲在南阳屯有辎重？” “本王不是说了么，南阳乃是重地，富庶膏腴，朱粲岂会放过。” 这不就是纯粹的猜测么？ 其余三人心里暗暗想着。 周超小声道：“大王，要不要等一等。” “等什么？” “末将听说朝廷将派援军，帮助大王进攻朱粲，我们何不等兵力充足的时候再进攻朱粲呢？如此一来，击败朱粲的把握不是更大么？” “是啊大王，周刺史所言有理。”于永宁和郑元璹连忙附和。 李叔良自是接到过朝廷派遣援兵的文书，但是他却说道：“战机稍纵即逝，岂能畏缩不前。你们若是害怕，便不用去了。” 最终，于永宁三人也未能劝阻李叔良的行动。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06.html 第二十四章 千万别走错路 翌日，李叔良和周超率领一万精锐兵马，绕过菊水，向着南阳而去。 送别李叔良，郑元璹满心忧愁，他写信给太子，本是希望太子阻止长平王擅动，但太子不仅没有阻止，还让他可以适当配合长平王进攻朱粲。 他虽然不明白，但还是依言行事。可现在，事情发展，或者说长平王的思路，他有点看不明白。 而在他身旁的于永宁则是完全沉默，他根本不看好这次长平王的奇袭计划。 什么叫‘就是这样打败的薛举’，这能一样么？ “郑使君，我们要催促庐江王尽快率领援军赶来支援，否则长平王危矣。” “不错，确实如此。” 俩人返回大营后，立马派人快马加鞭返回关内，通知庐江王加速行军。 一万人的兵马行军，哪怕再怎么小心，只要斥候稍微认真侦察都能发现踪迹。 一日后，朱粲知道了唐军的异动。 大营内，面向凶恶的朱粲正在剔牙，两名女子颤抖的跪在他脚边。女子手中的玉盘，放着不知名的熟肉。 “还是小孩的肉嫩，香！” 朱粲美餐一顿，拍拍身上的明光铠，又扶了扶头盔，缓缓站起来。他是个瘦长个子，身上带着莫名的阴气，脸上的五官搭配在一起，给人一种莫名的凶恶。 或许，这和他食人魔王的恶名在外有一定的关系。 “大王，斥候发现有唐军绕过了菊水，他们会去哪里？” 说话的人，是朱粲麾下的‘大将军’，不过这位大将军穿得十分寒酸，远不如朱粲身上的盔甲漂亮。 其实，朱粲的一套明光铠也是以前当隋军的时候白嫖来的。 他麾下的将军们，能有个布甲穿就算不错。 “老子怎么知道他们去哪里。”朱粲翻翻白眼，“不管那些，今天一定要给老子把唐军打回武关。老子肉吃完了，得回南阳再搜搜，看看有没有活人。” “是。” 菊潭再度爆发战争，不过这次是朱粲军主攻，唐军主守。 没有卧龙长平王，郑元璹和于永宁凭借营盘防御，楞是给朱粲干的不要不要的。 但，郑元璹和于永宁却没有因此而放松。因为他们清楚，朱粲只要一直不要命的进攻，他们撑不了太久。 京兆、蓝田。 庐江王李瑗，曾经跟着李智云去过一趟山南道，俩人算是泛泛之交。自山南道镀金回来后，李瑗就一直留在长安，他本以为自己只有跟着别人出去摸鱼沾光的机会，万万没想到，太子送给他一份天大的机缘！ 云阳军！ 楚王李智云麾下嫡系兵马，这支军队，在山南道的时候他就有所了解，战力方面绝对算得上大唐的强军。 太子的叮咛犹在耳边，让他时刻不敢忘记。 只要他能稳住，他将成为这支兵马的新主人！ 故而，他的行军速度非常的缓慢，走的小心谨慎。七八日的功夫，才堪堪走过蓝田，还未出关。 “这行军速度，曲江池的王八都比我们走得快。” 后方，段志玄吐槽。 薛收先前在思考李瑗为什么走这么慢，现在他被段志玄一打岔，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 曲江池的王八好像走不快吧。 “段将军稍安勿躁。”薛收安慰一阵，一只手拉着缰绳，一只手伸出，指着不远处的李瑗亲兵。 “段将军，你看那几个庐江王的亲兵神态如何？” 段志玄观察一阵，发现他们满脸笑容，毫无云阳军的整肃，顿时有些生气，“松松垮垮，毫无军容，真该罚他们站桩。” 站桩是云阳军特有的惩罚方式，李智云结合站军姿的优势以及少林寺的木人桩，专门用来惩罚违反军纪的云阳军士兵。 薛收低声道：“观其身边人便知主帅，那些亲兵如此懒散，只怕庐江王亦是十分放松，这和我们此行的目的可有些差别。” 段志玄心中一动，问道：“你的意思是？” “行军速度如此缓慢，只怕内有乾坤。” 闻言，段志玄摸摸下巴，低声道：“如此也好，我们正好可以等大王的回信。” 又过去一日，大军抵达蓝田关。 这个时候，李强也追上了云阳军，并暗中联系到段志玄。 “段将军，这两封信，一封是给你和薛参军的，一封是大王单独给你的。大王的指示，全都在信中。” 李强拿出两封信交给段志玄。 段志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王会给他一封单独的信，但是李强特别提出来，这让他觉得事情不简单。 看完两封信后，段志玄面色顿时变得十分凝重。 “李兄，大王还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吗？” 李强道：“大王说了，云阳军是否还是云阳军，全系段将军一人之身，万望段将军小心行事。” 段志玄郑重点头，“请转告大王，段志玄一定会竭尽全力按照大王信中所言行事。若不能成功，当以死赎罪。” “段将军言重了。” 李强身份敏感，不能在军中久留，因此送完信，立马脱离军队。 而段志玄，则拿着那封明信找到薛收。 “薛公，这是大王派人送来的，你看看吧。” 大王？ 薛收接过信，仔细看完。 “段将军，送信的人可以信任吗？” “你放心，送信的绝对可信。” “好。”薛收点点头，捏着信件，说道：“大王希望我们能帮助他重夺云阳军的掌控权，段将军可有办法？” “有。”段志玄眼眸微微一缩，看着薛收，轻声道：“我左思右想，觉得只有弄掉李瑗，大王才能回来。” “段将军，杀人不妥吧，他可是宗室！”薛收一惊。 段志玄翻翻白眼，他说要弄掉李瑗，可没说过要杀掉李瑗。 “你想错了，我何时说过要杀人。我的意思是，咱们想办法让李瑗自己待不下去，或者，让他不得不离开。” 薛收微微沉吟，“这可不容易啊，李瑗毕竟是圣人派来的。” “不，大王在信中猜测，李瑗的背后，可能是太子在支持，他应该是太子派来的才对。”段志玄盯着薛收脸色，一个细节也不愿意放过。 薛收皱皱眉，言道：“大王的猜测可能没错，若无太子支持，以李瑗的能力，不足以统帅一军。” 段志玄叹道：“这件事情可真麻烦呐，若是我们弄掉李瑗，只怕会得罪太子。” 薛收沉默。 见他沉默不语，段志玄眼角的余光渐渐变得冰冷。 老薛啊，你可千万别走错路，不然休怪段某翻脸不认人！ 想起大王单独给自己的那封信内容，段志玄不得不收起以往和薛收相处时的感情。 或许，薛收会活过今日，但有些事情，将再也回不到过去。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07.html 第二十五章 永远都不亏【感谢方块a的打赏】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段志玄都希望薛收能做出正确的抉择。当年他们还没有打入长安的时候，薛收和薛元敬就在河东追随大王，并帮助他们打败屈突通。 他们，其实是一起扛过矛上战场，一起逛过平康坊学习人体艺术的‘两大铁’好基友。 至于同窗是不可能同窗了，毕竟青春已经过去，再也不能重新拿起书本学习了。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提醒薛收。但是，他不敢。 大王单独给他的那封信，内容太过劲爆，看完他就当着李强的面烧毁了。 虽然，他不明白大王为什么要他不择手段的拿下李瑗，但是他作为楚王心腹，不会多问，只会认真执行命令。 当然，他心中其实也有一点猜测。不过这种事情，他只能深深的埋在心底，当作没发生过。 薛收沉默，则是因为他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往往能从一件事情上，联想到很多的东西。楚王明知道李瑗是太子的人，但还是要他们想办法帮助他夺回兵权。 这事情可不简单。 楚王，他牢牢的抓着兵权不放，究竟想干什么？ 立功？ 单纯为了立功，不至于做到这个份上。因为事情一旦暴露，楚王就会得罪太子。 相比较这个猜想，薛收宁愿相信这是因为楚王舍不得失去晋阳起兵的嫡系兵马。 可问题是，楚王写的信，表达出来的意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算是‘自私谋利’。 不顾军国大事成败，只顾个人利益。 这和薛收知道的楚王李智云，好像完全是两个人。还是说，他从一开始就没看明白楚王呢？ 想到这里，薛收浑身一震，他突然想起来杜如晦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尝试去了解大王。 难道他不了解楚王吗？ 从这次的事情来看，他好像真的不是很了解。 大王，到底想干什么？ “你觉得为难吗？”段志玄开口问：“还是说，你觉得大王得罪太子不妥？” 薛收一直不说话，段志玄自然不会等他。 闻言，薛收缓缓摇头，对着段志玄语重心长道：“你不觉得奇怪么，大王明知道此举一旦暴露会得罪太子，那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还有，大王以往向来顾全大局，但是大王这次的做法，很明显另有深意。”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阻止大王得罪太子？”段志玄一只手背到身后，默默摩擦着甲胄夹层里面的刀刃。 老薛，你路走窄了。 薛收想了想，脸色凝重的摇摇头，“不，不管大王怎么想的，但是他既然这么做，那肯定有他的理由，只是我还没想明白。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之后，我会亲自询问大王。” “再说，有杜如晦在大王身边，我相信大王不会乱来。我食大王俸禄，自当为王筹谋，这是我的本分。” 恭喜你老薛，你又回到正路了，希望你再接再厉，把路走宽。段志玄拍了拍薛收肩膀，“那咱们就一起想办法吧。” 薛收踱步两下，说道：“李瑗此番率领云阳军是为了支援长平王，合兵对付朱粲。如果此战大胜，太子就有借口让李瑗继续率领云阳军，所以，我们要让李瑗失败。” “让李瑗失败？” “不错。”薛收分析道：“李瑗一旦战败，以目前长安的可用战将而言，大王是第一人选，到时候大王能轻而易举的夺回云阳军控制权。” 段志玄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要......” 他给了薛收一个眼神，后者也用相同的眼神看向他。 一切尽在不言中。 武德二年三月十三日，李瑗率领两万兵马慢吞吞的赶到商州武关。这一路上，李瑗最起码收到三封来自于永宁和郑元璹的催促信件。 谷但他全都置若罔闻，依旧慢吞吞的行军。 等他抵达武关的时候，于永宁和郑元璹已经从菊潭一线撤回武关。 没办法，实在挡不住。营盘防御虽然有效，但是架不住朱粲以十倍兵力强行进攻，为了武关安全，于永宁和郑元璹合计之后，还是打算先撤回武关。 毕竟，他们等不到李瑗的援军，实在不敢拿武关去赌。眼下长平王奇袭南阳，一旦他们在菊潭全军覆没，武关必失。 是故，见到李瑗的援军，于永宁脸色非常的难看。 他不知道写了多少封军信，派遣亲兵催促李瑗，但他还是来的太晚了，这与他们预算的合兵日期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庐江王，你们来的未免太慢了。” 李瑗平静道：“秦岭崎岖难行，希望于使君见谅。” “见谅？”于永宁气道：“你知不知道武关的重要，知不知道朱粲对关内的威胁！” “于使君实在质疑本王吗？”李瑗语气不善。 你听不出来吗，我就是在质疑！ 于永宁本想反驳，却被郑元璹拦下，他对着李瑗道：“庐江王见谅，实在是事情有变。不久前长平王率军袭击南阳，眼下武关的防御十分薄弱。” 郑元璹是自己人，李瑗自然不会冷言冷语，他听后说道：“长平皇叔奇袭南阳，倒也不失为一招妙棋。” 什么？ 于永宁感觉自己被狗咬了一口，你这是人话？你看不出来南阳其实是鸡肋吗？你难道不懂奇袭南阳的不妥吗？ 李瑗还真不懂。 于是，他说了和李叔良差不多的话。 “若是长平皇叔奇袭成功，朱粲必定回援，到时候我们追击朱粲兵马，必定能大获全胜。” 无论长平王成败，李瑗永远都不亏。 长平王若胜，他就白捡功劳，然后太子就能向圣人奏请，让他继续统帅云阳军。 长平王若败，那他就能率领云阳军镇守商州。 怎么算都是赢，他一点儿不紧张。 于永宁听他说完，心里顿时凉了一大截。 圣人怎么会派遣这种畜生来领军，这份眼力见，连给秦王提鞋履都不配！ 完蛋，武关完蛋了，商州完蛋了。 大唐......呃，大唐没事。 于永宁心里悲哀的想着。 郑元璹也是一脸懵逼，太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让李瑗过来呢？ 他急忙说道：“庐江王，你有所不知，朱粲不过是贼寇之流，他根本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就算失去南阳，他也不见得会回援啊。” “无妨，我听说朱粲以人为食，可见他早已没有粮草。南阳若失，他连人都找不到，只能等死。”李瑗不在意道。 听听，听听，这他妈的是人话？ 于永宁沉默不语，他心里已经冰凉一片。 跟在李瑗身后的段志玄和薛收对视一眼，互相能看见对方眼里潜藏的笑意。 这种废物，居然也敢抢大王的云阳军。 最终，李瑗决定暂时按兵不动，驻守武关。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08.html 第二十六章 没有一个靠谱 朱粲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守住南阳，他的王是草头王，而且他也知道自己早已惹得天怒人怨，所以他根本没想过要建立可靠的根据地。对他来说，天大地大，到处都是家。 只要活着，干什么都行。 南阳丢不丢，和他有关系？ 是故，李叔良打下南阳和直接走进南阳几乎没什么区别。 非常的轻松，轻松的李叔良都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 这种感觉，好像他去平康坊学习人体艺术的时候一样，那里的老师没有半点抗拒，非常细心的教导他各种奇妙的姿势技巧。 “大王，南阳十室九空，粮仓空空如也，当地大户也绝迹了。”周超在旁说道。 李叔良两只手搭在膝盖上，义愤填膺的说道：“朱粲这个畜生，若是被本王抓住，一定要将他炮烙！” 这话是真心话，但凡是个人都觉得食人魔王朱粲恶心该死。李叔良虽然是卧龙，但也是一个人，做人基本的底线还是有的。 “大王，我们奇袭南阳，没有带来粮草，下一步该怎么办？” “放心，本王已经派人去通知于永宁和郑元璹，只要他们追击朱粲，大事可定。”李叔良一副自信心爆棚的摸样。 周超皱皱眉，提醒道：“大王，目前斥候还没有发现朱粲有回援的迹象。” 嗯？ 李叔良蹙眉，冷笑道：“哼，到底是贼寇，这等重城防御也如此松懈，难怪一败再败。无妨，本王相信朱粲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们等他来送死。” 见长平王这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周超有心说什么，但想了想还是作罢。他的心里面，其实有些惴惴不安。 因为南阳的防御，根本形同虚设。如果朱粲真的重视南阳，他会如此轻视吗？ 后方空虚也不是这么空虚的啊，基本上没放一箭，他们就打进了南阳。 这种感觉，倒是有点儿像是空城计。 唐军打下南阳的消息，朱粲不久之后就知道了，但是他一点感觉没有。 南阳早就被他糟蹋成废墟，抢回来也做不了什么，还不如换个地方继续抢。 在将唐军打回武关之后，朱粲就打算南下了，毕竟这时候前后都有唐军兵马，久留在邓州可不安全。 等他动身后撤的时候，唐军又来了！ 这可把朱粲气的不行，能不能一次打完，烦死了。 这次是庐江王李瑗领军，他已经接到长平王拿下南阳的消息，特地率军过来追杀朱粲。 唐军旗帜招展，猎猎作响。 “段志玄！”李瑗大喝。 “末将在！” “本王命你率领三千兵马进攻，务必取胜，不得有误！” “末将遵命！” 段志玄眼眸微微凝聚，看了薛收一眼，俩人翻身上马，点齐兵马，冲向朱粲军。 随后，李瑗挥斥方遒，给于永宁、郑元璹先后布置任务。结束之后，他率领中军直接冲向朱粲大军。 “杀啊！” 唐军策马奔腾，气势汹汹的朝着朱粲军杀去。 朱粲寻思，唐军还真是顽强啊，刚输给他又来了，看样子不彻底解决唐军，他是走的不安稳了。 干！ 战争爆发，双方打得昏天黑地。 李瑗原本以为他这次是‘追杀’朱粲，但完全没想到朱粲根本就没有回援南阳的想法。 双方打了两天一夜，李瑗这时候终于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朱粲这摸样根本不像是要急忙回援南阳的样子。 确实，朱粲麾下都是散兵游勇，但是十几万散兵游勇，打起来也没那么的好打。 尤其，唐军的两位主帅先后分别是李叔良和李瑗。 双方交战第三日，唐军出现小规模的战败，但并没有影响到正面战场。 谷但是到了第四日，情况不对劲了，李瑗一通瞎几把指挥，加上段志玄‘故意配合’，唐军开始战败。 先是一场战败，紧跟着连败三场，兵马损失极为惨重。 李瑗害怕了，他本就没有多少的军事才华，属于‘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那种人。 在一败再败之后，他担心自己会死在朱粲手底下，因此果断后撤回武关。 这次朱粲来了脾气，一度猛攻武关，打得李瑗提心吊胆。 “庐江王，向朝廷求援吧。”于永宁看着武关下缓缓撤走的朱粲兵马，朝着李瑗说。 求援？ 李瑗脸色一黑，一旦他求援，太子交给他的任务就完不成了。 绝对不能求援！ “慌什么！”他斥责道：“本王已经写信给长平皇叔，不日皇叔将会率领大军合围朱粲，到时我们必胜！” 于永宁气的跳脚，这些宗室为什么没有一个靠谱的，全都是白痴啊！ “庐江王，你可知道，武关一旦有失，关内将会面临威胁！”于永宁几乎是用吼的方式在告诉李瑗。 “本王当然知道！”李瑗大声回击，“本王说了，有长平皇叔回援，我们还没到向朝廷求援的地步！你若是害怕，就自己回去！” “你！”于永宁气的一口老血堵在胸口，憋的生疼。 郑元璹忙打圆场，让人拉着于永宁先下去。 他看看周围，发现没其他人，压低声音道：“庐江王，到底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 “太子为什么没有阻止长平王进攻朱粲。”郑元璹这段时间一直在问李瑗这件事情，为什么太子不阻止长平王，反而要李瑗率军支持长平王进攻朱粲。 只是，李瑗一直不说。 事到如今，他也不装了，直接开始逼问李瑗。 李瑗也知道瞒不下去了，于是直接道：“长平王胜败与否，太子殿下都不关心。” “什么意思？”郑元璹眉头一挑，觉得事情不简单。 李瑗淡漠道：“太子殿下要的是云阳军。” 闻言，郑元璹瞳孔猛然一缩。 虽然，此前他和于永宁都奇怪为什么不是楚王率领云阳军过来支援商州，但是也没有多想。毕竟楚王正在押运粮食送往河北，分身乏术，而商州战事紧急，圣人让云阳军过来支援也是正常的。 但郑元璹现在听李瑗这么说，顿时有些明白，云阳军调来商州，只怕背后没有那么的简单。 “到底怎么回事？” “具体的事情，等回到长安，太子殿下自会告诉你。现在，你要帮着我好好的守住商州。这就是最大的功劳，比打赢朱粲的功劳还要大。同时，这也是太子希望看见的。”李瑗说道。 郑元璹怔仲，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而在另一边，段志玄和薛收也在商议后续之事。 薛收道：“眼下李瑗被朱粲打疼了，短时间内肯定不愿意继续进攻朱粲，我想，他会休整一段时间。” “不会吧，我听说他写信给长平王了，说不定他会和长平王合围朱粲呢。”段志玄甩着马鞭。 “如果是那样，再好不过。”薛收一笑。 他们要的，就是李瑗不断出击。 段志玄立即明白他的意思，跟着笑了笑，接着说，“如此来说，我们现在反倒要担心他不进攻朱粲了？” 薛收道：“没那么简单，长平王发现朱粲不回援南阳，一定会出击，到时候李瑗肯定要跟着出兵，不管如何，他都逃不了失败。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朱粲直接离开邓州，这样我们的计划就不能继续实施了。” 段志玄仔细一想，发现确实如此。 朱粲一旦走了，没仗打，计划肯定要中断。 “那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朱粲继续留下来吗？” “有。”薛收自信一笑。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09.html 第二十七章 葫芦娃救爷爷 随后，听完薛收的计谋，段志玄摸着下巴沉思一会儿。 “用粮草来引诱朱粲，不失为一个办法。”想到这里，他叹口气，说道：“只是如此一来，云阳军的损失怕是还要加重。不久前我清点兵马，连番大战，云阳军已经损失了三千之多。” 说着，他就是一阵心疼。 这可是他们的嫡系老卒，各个忠心耿耿，战力不俗。 薛收安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想必大王也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话说回来，若是能用这点损失，帮助大王重夺云阳军的掌控权，倒也值得。” 段志玄点点头，“只能如此了。” 将唐军打回武关之后，朱粲也陷入人生思考当中。到底是这个时候南下，还是趁机一举拿下武关呢？ 转念一想，拿下武关有什么意义呢？ 从本心上来说，他从未想过要借着武关进攻关内。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更重要的是，他就没打算真正和李唐死磕。 如果他要建立割据势力，他当初何必吃光南阳一带所有人呢，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么。 同样的道理，关内虽然膏腴，但是李唐也不是好惹的，他要是真打进关内，到时候被李唐包圆，那可真是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左思右想，朱粲决定，南下襄阳郡扫荡！ 不过，这个时候亲兵急匆匆赶来。 “大王，不好了。” “什么事？唐军又进攻了？”朱粲眉头一皱。 亲兵点点头，说道：“南阳失守，李叔良率领兵马正在向我们袭来。” “没完了是吧！”朱粲大怒。 李贼真是皮贱，他都放弃了南阳，这狗东西居然还要来找他的麻烦，肯定是故意的！ “传令，给我全军出击，打死李叔良！” 李叔良不会想到，庐江王李瑗和他是一个品种的卧龙。他率军进攻朱粲的时候，还以为庐江王也会率军和他一起前后夹击朱粲。但是庐江王没有，因为庐江王刚刚战败。 对于两只卧龙来说，他们似乎对合围有着某种误解。总觉得一军在前，一军在后，这就算是合围。 但实际上，以整个南阳地区为战场进行博弈，若想要合围，最起码要约定一个可靠的时间。 但是他们俩人都忽略了这一点。 默契这东西，不是谁都有的，而两名卧龙很显然没有。 所以，在庐江王李瑗进攻失利之后，李叔良在没有收到消息的情况下，发起了第二轮的进攻，当然，这也是李叔良以一万兵马单独面对十几万‘乌合之众’的作战。 所谓葫芦娃救爷爷，一个接着一个硬送。 李叔良的一万唐军确实是精锐，但是架不住朱粲的十几万人轮番暴打。 朱粲没有粮草是真，但对于一群丢掉人类底线的畜生来说，一万唐军，不仅可能携带粮草，甚至唐军本身就是粮草。 陷入疯狂的野兽是难缠的。 李叔良一战未果，只能后撤。 但这次，朱粲不打算放过李叔良。他算是看明白了，不解决唐军，他就不能安生。 既然如此，那就干掉他们！ 一路穷追猛打，李叔良丢粮失械，最后败退南阳，固守待援。 这个时候，李叔良心底的自信终于被彻底摧垮，变得惶恐不安。他可是亲眼见过朱粲军吃人的场景，他害怕了。 一连三日，李叔良连发十二道求援信。不仅要求武关的李瑗去救他，甚至直接派人突围返回长安求援。 这时候，你若是打开李叔良写给李渊的信，里面通篇的语言，总结起来只有一个意思。 哥哥，快救救我！【撕破喉咙】 身在武关的李瑗自然是第一时间收到李叔良的求救信件，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显得非常的局促不安。 谷因为，此前李叔良让他派兵合围朱粲的时候，他进攻朱粲失利，被朱粲打怕了，而且心里存着想要保存云阳军的原因，对于是否出兵援救，显得非常犹豫。现在李叔良被困南阳，他该怎么办？ “能救长平王吗？”他抬起头，迷茫的看着郑元璹。 你这时候跟我说这些？郑元璹心里嘀咕；你他娘的早干什么去了，让你守武关，你要打。让你打，你要守。让你求援，你不求援。你他娘的就是太子派来折磨我的，这时候想起我了？ 以前在东宫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李瑗这么垃圾呢？ 郑元璹心里暗自后悔和这样的人搭档配合，简直就是雄鹰和小雀欲比高。 “大王若是不救，要坐视长平王战死南阳吗？” 闻言，李瑗浑身一抖，霎时间六神无主。 坐视长平王战死？ 一旦事后朝廷追查，他死定了！ 这种罪行，太子也不会为他脱罪。 可问题是，他要是去救长平王......他能打过朱粲吗？ 就算打赢了朱粲，云阳军还能剩多少呢？ 云阳军要是打没了，他又拿什么来向太子交待？ 一个又一个问题，疯狂冲击着李瑗的脑袋瓜子，让他头痛欲裂。 郑元璹见李瑗踌躇，心里哀叹一声，太子的眼光真是太差了，怎么会让李瑗统军了。换成韦挺，形势断不会发展成这样。 “大王，派人去救吧。不管怎么样，必须救回长平王。你是太子殿下推荐来的，必须要担起责任。” 郑元璹很清楚，长平王一旦有失，他可能不会丢掉性命，但仕途基本上完蛋了。 李瑗捂着额头，“对，要救长平王，必须要救。” “来人，速传段志玄和薛收来见本王！” 半个时辰后。 段志玄和薛收奉命率领兵马，准备前往南阳救援。 前往军营的路上，段志玄道：“你的计谋用不上了。” “其实我还没有完全想周全。”薛收幽默的说。 “哈哈哈。”段志玄先是大笑，旋即憋住，现在还不能笑，毕竟长平王被包围了嘛，得严肃点。 可是，真的好想笑啊，憋不住。 薛收道：“当初庐江王欲行合围之策时，我就有些奇怪，他们没有定好共同出击的时间，贸然出击，单独作战，算什么合围呢？后来我想明白了，庐江王应该是认为朱粲知道南阳丢失，肯定会匆忙回去救援，所以庐江王才肆无忌惮的进攻朱粲。” “但是没想到朱粲反其道而行之。”段志玄道：“他不仅没有着急回去，反而全力应对庐江王的兵马。等打退庐江王后，他又能从容回去包围长平王，这个朱粲，还是有点脑子的。” 薛收摇摇头，“不是朱粲有脑子，而是我们的庐江王和长平王太自大，太想当然了。朱粲不是王世充、窦建德。他乃是食人魔王，岂会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南阳，对于朱粲来说，可有可无。” 仔细想想，段志玄觉得也没问题。 “那现在呢，我们要不要救长平王？” 薛收道：“要救，但是不能全力救。能不能让大王回来，就看将军能不能把握这次的机会了。” 段志玄心有所悟，点点头，“你放心吧，李瑗吓破了胆，不敢过去，这次由我们二人全权做主。打胜打输，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闻言，薛收一笑。 “将军高见。” 段志玄本想大笑，结果想想还是算了。 严肃点，长平王现在被敌人包围呢！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10.html 第二十八章 还不是要他背锅 武德二年三月下旬，长平王李叔良进攻朱粲失利，反被困死南阳城，庐江王兵败退守武关。 消息传回长安，李渊震怒，召集群臣，商议对策。 武德殿。 政事堂六相，裴寂、刘文静、萧瑀、陈叔达、窦威、窦抗，六人最先抵达。随后太子匆匆赶来，最后则是皇帝李渊。 “拜见陛下。” “众卿免礼。”李渊挥挥手，坐下。 当李建成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李渊额头上包着布巾。 “父皇，可是身子不爽？”他关心的问。 李渊对他有些爱答不理，哼道：“朕倒是想养好身子，可总有事情，让朕寝食难安。有人告诉朕，庐江王可堪大用，如今呢？啊！” 李建成顿时感到委屈，他知道父皇是说商州的战事。可当初他对李渊说，李瑗只是率军去支援，指挥大权还是李叔良的。再说，当初他可是反对李叔良主动进攻朱粲的。 现在事情搞砸，怎么也不能把气撒在他头上吧。 刘文静道：“陛下，如今长平王被困南阳，朝廷一定要派兵去救援长平王。” 这是一句毫无营养的废话。不救长平王，难道看着他被朱粲烤着吃吗。 裴寂冷冷道：“当初刘相建议李瑗率军去支援长平王，我就持反对意见。李瑗虽为宗室，但此前未领一军，未胜一仗，如何能担当一军主帅的责任？果不其然，现在长平王因李瑗之故，被困南阳，生死危殆。” 裴寂和刘文静这对冤家，在政事堂的争锋相对已经不是一回两回，其他人早已习惯。 甚至刘文静也不奇怪裴寂这个时候攻击他，但是他仍然感到愤怒。 “当初陛下也同意庐江王领军，事到如今，裴相却将责任推给我一人，真是荒谬！” 他自己心里也恨死李瑗这个废物，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结果被李瑗弄成这样，让他下不来台。 “你的意思是，这都是陛下的错？”裴寂反问。 刘文静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裴寂这是在给他挖坑，他当即反驳：“我何时说过！” “冤有头债有主，总得有个人错了吧。难不成，庐江王没有朝廷的同意支持，他就自己率军去了商州？”裴寂不依不饶。 刘文静咬牙道：“当初裴相也是赞同庐江王领军出征的。” “那是因为某些人将庐江王夸的天花乱坠，蛊惑了陛下！”裴寂嘴巴毒的很。 “够了！”李建成出口打断，说道：“商州战败，事后自有计较，现在还是想想如何救援皇叔才是。” “咳咳。”李渊咳嗽一声，提醒李建成，这是武德殿，不是你的东宫，在这里能大声说话的只有皇帝。 李建成放低姿态，轻声道：“父皇见谅，儿臣只是担心皇叔安危。” 李渊叹道：“诸位爱卿，可有对策？” 窦威和窦抗默默不语，连带着一旁的萧瑀也是保持沉默。当初李渊派兵前往商州的时候并没有找他们商议，他们现在自然不会开口说话。 至于陈叔达，那更不会给太子和刘文静解围。 六相，有四相不说话，只剩下裴寂和刘文静。但是这俩人说话又能有什么用呢，无非是互相攻击罢了。 见此情形，李渊恼火，李建成也恼火。 “我大唐无人乎？竟拿一个小小的朱粲毫无办法？”李渊怒斥。 不是没人，是你没把人当人。窦抗心里默默冷嗤，当时不和他们说一声，现在出事了要人想办法。 这相国当的是专门给你收拾粪便的？ 裴寂适当开口道：“陛下，刘相曾追随秦王平薛举，想必精通战阵，臣举荐刘相率兵支援商州，定能击溃朱粲。” 好毒的心啊！ 刘文静恨不得一刀捅死裴寂这个王八蛋，骂人不揭短，这狗东西专门揭他的短。 “陛下，臣才疏学浅，担当不起大任。”刘文静赶忙推辞，深怕李渊真给他派去商州。 谷上次征讨薛举，他被坑了一次，差点丢掉相位。这次，打死他也不去外面瞎几把浪。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刘文静知道自己不擅长打仗。 裴寂阴恻恻道：“刘相自己都不敢去，当初怎么有胆子举荐庐江王去支援商州的，莫不是你有眼无珠，行欺君之事？” “裴寂！”刘文静顿时破防，“你胡言乱语！” “无礼！”裴寂怒喝。 直呼人姓名，在古代都是一种很无礼的行为。 “够了！”李渊拍案大骂，“吵吵吵，你们在这里吵，长平王就能脱困吗！都给朕闭嘴！” 武德殿安静了。 李渊心累了。 作为李渊的贴心小棉袄，裴寂知道李渊这时候不喜欢看见他继续和刘文静互相斗嘴，于是认真道：“陛下，老臣以为，应当立即派遣兵马前往南阳，先救回长平王，而后固守武关。” “哼，谁不知道要这么做。”刘文静在揣摩圣意方面，很显然不如裴寂。 他话刚说完，李渊脸色一黑，反问：“那刘相有什么高见？” 刘文静道：“商州之败，罪在长平王未能审时度势，强行进攻朱粲。臣以为，当遣兵马前往商州，支援庐江王，让庐江王戴罪立功，不仅要救回长平王，更要击败朱粲！” 李建成心里微微感动，这个时候也就刘文静还在想着帮助他保全李瑗。 然而，李渊脸色更难看了。 “你说，全都是长平王的责任？”李渊一把将长平王的求救信砸在刘文静面前，“你自己看看，长平王先夺南阳，而后要李瑗配合他夹击朱粲，但是李瑗却兵败了！你说这是谁的责任！” 当初，太子要他阻止长平王进攻朱粲，说长平王的选择是错误的，现在刘文静也说长平王是错误的。 可是，长平王是他亲自点的将。 长平王错了，岂不是他这个皇帝识人不明？ 没有眼力见的东西！ 刘文静低头，地板上的奏折乱成一团，譬如他此刻的心情。他想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如此袒护长平王。 仅仅是因为他是宗室？ 刘文静看不明白，局外人却看得清楚。 窦威一眼就看穿，李渊是不想承认长平王的失败，因为一旦承认，这就意味着是他这个皇帝不会择人。 这时候，陈叔达开口道：“陛下，长平王袭击南阳是没错的，当时进攻薛举之时，长平王亦是这般获胜。臣以为，此番战败，罪在庐江王未能配合长平王。” 这话听着，让老李心里不那么疙瘩。 “还是有明白人的。” 他哼一声，看向李建成，“这就是你推荐的人才，现在打成这个样子！” 李建成抿抿嘴唇，他现在已经大抵明白父皇的意思。李叔良兵败南阳，要找一个替罪羊。这个替罪羊还得是两个，一个是外面的将领，一个是政事堂的宰相。 如此，皇帝才能向朝臣交待。 想到这里，他也明白了当初他劝谏父皇阻止长平王进攻朱粲，父皇为什么会生气。 不准他插手军队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长平王若是失败，那就是父皇的失败。 “父皇，儿臣识人不明，给大唐带来损失，致使皇叔深陷危难，儿臣知错。”李建成拜道。 见李建成认错，李渊脸色顿时缓和不少。 “罢了，你也是为国举贤，怪不得你。不过，这件事情，你得给朝臣们一个交待。” 李建成低头答应，说来说去，还不是要他背锅。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11.html 第二十九章 毫无置疑的人选 事情发展到现在，刘文静要是还看不明白，他就基本上可以告老还乡，回家养猪了。 在太子认错后，刘文静立刻明白，圣人要的不是他们想办法救援商州，而是要他们背锅！ 李建成也不想背锅，谁愿意自己名声受损呢？ 但是他今天不背锅，事情就没法完结。 李渊的态度非常明显，在陈叔达说责任在庐江王的时候，他当即赞同，这就表明他不想把南阳兵败的责任推给长平王，而是找了背锅侠李瑗。 同样的道理，李瑗是谁推荐的呢？ 太子！ 所以，李建成很清楚，他要是不背锅，这件事情恐怕不能善了。 这个太子不好当啊，想当初他一心为国，没想到最后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惨。 有人背锅，那事情就可以继续商议下去，老李接着说道：“庐江王支援不利，罪行容后再议，现在先想想怎么救援长平王。” 怎么救？ 无非就是派兵支援。 这一点，刚刚裴寂已经说过了，但是他不介意自己再重复一遍。 “陛下，臣以为，当派兵去支援。不过刘相推荐的庐江王不堪大用，恐怕不能担当救援主帅，还请陛下另择主将前往商州。” 这个时候，裴寂还不忘恶心刘文静。 放在以往，刘文静肯定要和裴寂吵上一嘴，但是现在，刘文静不敢再说话。因为今日，他和太子都被皇帝当成了背锅的。 “诸位觉得，谁能担当救援主帅？”李渊问。 这个问题问的，在场的人基本上都清楚，老李心中肯定偏向宗室将领带兵的。 可问题是，目前还待在长安的宗室将领并不多。 秦王李世民，毫无疑问，这个人要是在长安，肯定是他去，但他现在正在干西凉，没空。 其实，唐初的对外战争，李世民有点像是大唐的救火队员，定海神针。 打薛举，那是因为薛举主动来犯。打刘武周，那是因为凤雏李元吉干不过突厥儿刘武周。打王世充，那是因为当时已经是武德四年，李渊看了看一圈的废柴，发现还是二儿子好用。 毫无疑问，李世民是大唐的战神。 但战神也不会分身术，尤其现在战神还不是战神，大家自然排除了李世民。 排除李世民，自然而然想到李元吉。 但，李元吉正在镇守并州，防御刘武周。是故，再次排除。 紧跟着，众人想到楚王李智云。 你要说了，不是还有李神通、李孝基等等宗室吗，为什么会想到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原因很简单，老李偏向宗室领兵。 但这个宗室，亦有差距。 秦王、齐王、楚王、作为皇帝的亲生儿子，领兵的优先级很显然是高于其他人的。 当初李渊派李叔良去剿灭朱粲，那是因为李叔良之前打了一个漂亮仗。李渊觉得李叔良不错，可堪大用，再加上李智云年纪小，老李有点迟疑。 所以，李叔良最后去了。 想想看，李元吉镇守太原，李渊可是把窦诞、夏侯端等人全都派去辅助。虽然他相信儿子，但对他们的能力事实上还抱着模棱两可的态度。 归根结底，李渊只是相信儿子不会背叛自己。 他要的是儿子们掌控兵权，不是要儿子们帮助他打胜仗。当然，儿子们要是和秦王一样猛，他睡觉都会笑醒。 他推崇的，一直都是‘贤者在位，能者在职’。用儿子们来掌控兵权，用外人来打胜仗。 唔，简单而言，用别人给自家儿子打工。而自家儿子又是给自己打工，四舍五入，等于所有人都给他这个皇帝打工。 完美。 裴寂是了解李渊心思的，于是说道：“陛下，臣以为，楚王可堪大任。” 李渊对裴寂露出一个‘你很聪明’的眼神。 裴寂眉头一挑，表示收到。 没办法，李渊和裴寂那真是好兄弟一辈子，李渊放个屁，裴寂就知道昨天晚上老李吃了什么。 贴心小棉袄裴寂，真不开玩笑。 人生三大铁的说法不是没道理的。 一起同过窗，那代表着青春岁月。一起扛过枪，那代表过命的交情。一起逛平康坊，那代表互相坦诚相见。 男人之间的友谊能做到这一步，那真是很铁了。 况且，裴寂还是个聪明人。 楚王是目前大唐宗室战将中颇为耀眼的存在，虽然他上面有个光芒堪比小太阳的秦王，但楚王自身亦是不差。 从晋阳起兵开始，楚王献火油破宋老生，牵制并生擒屈突通拿下河东。再到稳定长安粮价。献军粮炒面和烤馒头片，后来，率军平定山南道，跟随李叔良攻破西秦。 一桩桩，一件件，不必凤雏李元吉强？ 最合适的人选就是李智云，这是毫无置疑的。不论是从宗室角度还是从战绩角度，楚王都是最合适的。 当然，硬要拿年纪说事，这个是没用的。 因为秦王现在年纪也不大，齐王年纪更不大。在古人的印象中，结婚生子就是成年人了。 听见裴寂提名楚王，李建成抿抿嘴唇没有说话。事实上他心里也有人选，但是他不敢再说。一是担心这次又推荐一个彩笔过去，二是因为，如果他否定楚王出兵，那自己针对楚王的意图就太明显了。 此前，他拿走云阳军，已经让人怀疑他在对付楚王。如果现在极力反对楚王，那就几乎将‘我讨厌楚王’刻在脸上。 这种事情，他还是能想明白的。 更何况，他也没打算彻底把楚王推开。所以，他顺势保持沉默。 刘文静就更不用说了，刚刚的交锋让他现在还没回过神，自然不会继续和裴寂唱对台戏。 至于陈叔达，他要的是太子不能继续插手军队，目的已经达到。 剩下的窦威、窦抗、萧瑀，他们则完全是局外人，根本没想过插手这件事情。 而且，大家都知道老李偏向自己儿子领兵，这时候反对，等于和老李对立。 当然，窦威心里也在暗忖，要是楚王这次出征失败，那他或许可以动一动，推荐一两个窦氏的人去领兵。 总之，政事堂人人都各有心思。 见所有人都没反对，老李就当他们默认了，便问道：“楚王现在何处？” 萧瑀道：“根据兵部的消息，楚王已经送完第二批运往相州的粮草，正在返途。现在，应该到河东了。” “让楚王速回长安。” “是。” 陈叔达问道：“陛下，楚王若是支援南阳，那第三批运往相州的粮草让谁负责押运呢？” 李渊想了想，说道：“让永安王去吧。” 闻言，众人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 永安王李孝基，之前是陕州总管，但是不久前王世充小股兵马进犯陕州，李孝基抵挡不力，惨败逃遁回长安。因此，他被免职了。 现在李渊重新启用李孝基，摆明了就是要给李孝基立功的机会，好再次重用他。 李渊重视宗室，几乎是写在脸上的意图，不带掩饰的。 “陛下圣明。” 就这样，内侍拿着圣旨前往河东，召回李智云。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12.html 第三十章 其实我在第五层【感谢2021.....7070的打赏】 蒲州、河东。 这一路上，李智云走得很慢，没有加速返回长安，但是也没有故意拖延，有点‘我对长安发生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 再次抵达河东，李智云想起当初晋阳起兵，他在河东生擒屈突通的往事。那位名将，现在追随二哥李世民，终究是没有到李智云的碗里来。 放在以前，李智云肯定有遗憾。但是现在，他一点也不遗憾。因为他薅了李世民的羊毛。 大家扯平了。 “大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 李智云骑着战马，一手抚剑，一手拉缰，口吐豪迈诗句，气势颇有几分高昂。 在他们面前，大河之水波涛滚滚，霎是激荡。 “好！”捧哏的程咬金嗷呜一嗓子，炸的褚遂良耳朵发懵。他骑着马和程咬金并列，因此听的耳朵发懵。 “真没想到，义贞也懂鉴赏诗词啊。”褚遂良回过神，毫不留情的揭穿程咬金老底。 众人闻言，顿时哈哈大笑。 程咬金脸皮厚的能跟李智云一比，自然不在乎褚遂良的阴阳怪气。 “不懂，但殿下念的，我听着觉得好。” 说得好，下次不许说了。李智云无语，能不能好好捧哏，你这样我很难给你圆回去的。 杜如晦笑道：“殿下，真是好句啊，应当还有下半句吧？” 看看，看看！ 什么叫专业捧哏，你得有点技巧，学着点程妖精！ 程咬金不仅够妖，而且精明。楚王府一众武夫跟他混的相当好，整天称兄道弟，喝酒逛平康坊，有时候还会小赌两把。 在李智云看来，程咬金在武夫圈子里面有社交牛逼症，跟谁都能一口一个哥哥，一口一个贤弟。 当然，马尿喝多了，哥哥弟弟就变成了杂毛、直娘贼、瓜怂。 与程咬金不同，秦琼武力超群，但为人沉闷，不喜说话，虽然大家都知道他重情重义，但是和秦琼从不敢开荤段子。 这人太正经了。 大家敬重秦琼，但少有人敢和秦琼勾肩搭背，说；哥哥，咱们去平康坊报个人体艺术补习班吧。 所以，哪怕是现在，秦琼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跟着众人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 李智云勒停战马，说道：“可不止下半句，有机会，本王写出来，与诸位一同评鉴。” 又来了。 杜如晦觉得自家大王真的很有诗词天赋，每次在偶然之间都能说出那种相当绝妙的句子。 但是，每次都不给一首完整的诗。 甚至，工书方面，杜如晦都觉得楚王堪称一绝。 打仗会，诗词也会，甚至还会制作机巧工具。更别说，他人长得帅，说话又好听。 爱了爱了。 呃，好像有什么不对。 便在此时，一行马队，打着唐旗，自远方而来。 大营内。 李智云把玩着圣旨，目光看向杜如晦。后者眼里，亦露出一丝笑意。 其实，他们走得慢，但不代表他们不知道商州的情况。李强一直在暗中和段志玄联系，将商州战况源源不断的送到李智云手中。 “克明，我们把朱粲想的太复杂了。” 杜如晦点头，说道：“朱粲虽然行事毫无章法，但他亦知进攻关内必死无疑。多番打败唐军，也未曾想过更进一步，可见此人难成大器。不过，长平王的选择，属下确实没有料到。” 说到这里，杜如晦无奈苦笑。 他原本以为，长平王就算得到两万云阳军，那商州唐军兵力也不过是五万，面对朱粲的二十万大军，应该不敢轻举妄动。最差的结果，无非就是固守武关。 可是，长平王用行动教育了杜如晦幼稚的思想。 他去突袭南阳，结果现在被朱粲反包围在南阳。 朱粲：你只看到了第二层，而你把我想成了第一层，实际上我在第五层。 事情发展到这里，杜如晦此前的担心化为乌有。 他和李智云先前还在担心朱粲见好就收，干趴下李叔良和李瑗就会撤走。但是万万没想到，李叔良和李瑗是一个品种的卧龙，他们所谓的，奇袭后方—追击回援主力—合围朱粲，这条计策，从李叔良奇袭开始就已经宣告失败。 因为，朱粲这种流寇，食人魔王，根本没打算走以民养军的发展路线。 他只是个纯粹的搅屎棍。 所以，杜如晦想的那些，诸如‘以关中膏腴引诱朱粲进攻关内’等等计谋完全派不上用场。 因为，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朱粲兵困南阳，圣人让楚王率军前去营救长平王。 李智云不禁微微感慨，当初花里胡哨的计策想了一大堆，结果呢？ 就这？ “根据朝廷的消息，现在李瑗派遣段志玄和薛收去营救长平王，南阳的主动权已经掌握在段志玄手里。殿下，我们要尽快返回长安，整备兵马，前往商州，以免出现变故。”杜如晦说道。 李智云点点头，将圣旨放在案几上，问道：“克明，经此一事，薛收那边，能放心了吗？” 杜如晦道：“薛收是聪明人，他现在一定怀疑大王的心思，得找时间，亲自和他细谈。”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李智云反抗太子，相当于内斗，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你说得对，是要找时间和他谈谈。” 当夜，李智云率领一众心腹，率先返回长安。 抵达长安后，李智云没来得及回府看看，直接进宫面见李渊。 立政殿。 “智云，你一路辛苦了。” 李建成伸手拍拍李智云。 呵呵，装尼玛呢。李智云客气道：“臣身为大唐一份子，自当为朝廷效命，当不得太子殿下一句辛苦。” 生分，十分的生分。 李建成自然听得清李智云话语中夹带的不满情绪，他低声道：“五郎，有些事情，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 李智云故作不知，奇怪道：“太子殿下说的是什么？” 这种话中话的意思，最忌惮直接挑明，一时之间，李建成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李智云。 这时，内侍李忠走出来。 “太子殿下，楚王殿下，陛下有请。” 李智云点点头，伸手道：“太子殿下请。” 李建成心中低叹，点点头，率先走进去，李智云随后。 见到李渊后，一番寒暄，直接步入正题。 “五郎啊，现在你已经知道南阳的事情，可有办法？”李渊问。 李智云略作思忖，说道：“长平皇叔主动进攻朱粲，其实并没有错，毕竟朱粲在南阳一带涂炭生灵，将来大唐一旦收复，得到的也不过是凋敝的南阳。只是，袭击南阳有些地方没有做好，这才导致如今的局面。” 还是五郎会说话，李渊听见李智云说没有觉得李叔良做错，心情顿时变得阳光起来。 自李叔良战败之后，他最不想听见的就是李叔良有错。 因为李叔良有错，那就等于他这个皇帝不会选择人，同样也有错。 可是皇帝，怎么能有错呢。 皇帝是永远没错的，错的只能是底下的臣子没做好。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13.html 第三十一章 商州行军总管【感谢2019......6113的打赏】 “你说说看，长平王什么地方没做好？”李渊忙问。 说到底，他还是相信李叔良的，毕竟他是李渊自己点的将。 李智云整理语言，缓缓说道：“儿臣来时，已经看过朝廷给的南阳战事细则，发现庐江王的追击有点问题。长平皇叔袭击南阳成功之后，庐江王应该立即和长平皇叔商议出兵时间，而不是胡乱的出兵进攻。此战之所以败，乃是因为庐江王和长平皇叔没有在同一时间出兵进攻朱粲，这才给了朱粲逐个击破的机会。” “父皇，你也知道，朱粲麾下有二十万兵马，就算连番大战损失下来，他最起码也有十几万兵马。反观庐江王和长平皇叔，加起来也不过是五万兵马，更何况当时还是分兵。如此一来，南阳之败也就可以预见。” 听完后，李渊重重一叹，“五郎啊，满朝文武，少有人能及你这般见识啊。” 李智云谦逊一笑，“儿臣庸碌，实在当不得父皇夸赞。旁人儿臣不知道，但若是二哥在的话，他一定能看出来。” 其实，那番话是李智云瞎编的。在他和杜如晦看来，李瑗是一个彩笔，李叔良就是另一个彩笔。 李建成则不发一言，微微垂着眼帘。 说起秦王，李渊也甚为赞同。 “既然你知道战败原因，现在可有办法破敌？” “有。” “说说看。” 李智云道：“朱粲虽然拥兵甚重，但他不事生产，不养百姓，竭泽而渔......” 战争这种东西，打之前叫庙算，各种数据分析，利弊分析，等到真正打起来，那就看谁够贼，能直接抓住对方弱点痛打。 是故，李智云和李渊说了一大堆的道理，总结起来就是；爹，咱们能干他。 李渊听完分析，觉得说的有道理，于是他问：“你觉得，多少兵马能拿下朱粲？” 李智云认真的想了想，说道：“怕是要五万左右。” “五万啊。”李渊抿抿嘴，手指轻轻敲击着矮几。五万这个数量并不多，目前老李还是能拿出来的，只是经过李叔良的战败，老李不敢再小觑朱粲。 “父皇可是担心儿臣不足以对付朱粲？”李智云笑着问。 说实话，老李有这个担心，毕竟之前李智云都是给别人打下手的，现在贸然让他率领主力兵马对付拥有十几万大军的朱粲，老李还真有些迟疑。 这也算是李渊特有的毛病了，每次遇到大事都没有断制。 “自然不是。”李渊叹道：“只是你长平皇叔身陷囹圄，朕现在也担心你。” 如果楚王出征再度失败，那对朝廷的打击可想而知，对他这个皇帝的声望打击可想而知。所以，老李这才显得有些犹豫。 李智云认真道：“父皇，儿臣身为父皇的儿子，大唐的楚王，有责任也有义务在大唐为难之时献出生命。这是儿臣对父皇的孝道，同样也是儿臣对大唐社稷的心意，还请父皇允准儿臣为大唐效命。” 李渊略微怔仲的看着李智云，他这个时候才发现，智云虽然非他嫡出，而且政治斗争也显得很幼稚，但是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一向持心公正，从未有过私人之欲。 相比较四子元吉，五子智云从未给他添过什么烦恼。 “好，不愧是朕的儿子。”李渊道：“朕任命你为商州行军总管，率领五万兵马前往南阳，救援长平王，以及剿灭贼寇朱粲！” “儿臣一定不负父皇信重！” 谷所谓的商州行军总管只是一个临时的战争主将头衔，并没有多大的实际意义，一切都要以现在的情况出发。比如秦王李世民征讨李轨，李渊就加封他陇西道行军总管，总览一切。 一般而言，这种头衔在战争结束之后自然会被朝廷收回。相当于什么山南道行台一样，只是一种临时的战区划分。 目前，李智云的头衔多的他自己都分不清。 得到李渊的同意，李智云拜别李渊，准备回去召集兵马，择日前往商州。 方出立政殿，李建成找上他。 “五郎，此去商州，一切小心，万勿冲动行事，以免重蹈覆辙。须知，父皇可是对你委以重任，你千万不能让父皇失望，更不能让大唐臣民失望。”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臣谨记在心。”李智云抱拳。 还是这般生分么，李建成心里微叹，他知道李智云这是在不满他擅自夺走云阳军的事情。 “智云，云阳军的事情，为兄也是没有办法，当初为兄力劝父皇阻止长平皇叔主动进攻朱粲，但是父皇一意孤行，为兄万般无奈之下，才想着你的云阳军身经百战，应当能够帮助长平皇叔拿下朱粲，所以这才建言父皇派云阳军支援商州。” 李智云一本正经道：“太子殿下此言差矣，大唐没有什么云阳军，只有父皇的兵马。只要是父皇有所要求，臣愿为父皇肝脑涂地死而后已。太子殿下的担心，实在是多虑了。” 李建成抿口不言，李智云的态度，让他心底失望的同时又有些生气。 难道，你一个楚王真的要孤低头认错？ 这时候，李智云接着说道：“臣出征南阳，后勤粮草，还请太子殿下多多照顾，臣感激不尽。” 闻言，李建成顿时点头，“你放心，孤一定盯着民部和兵部。” 不知不觉，兄弟二人已经走到朱雀门。 李智云一叹，言道：“大哥，小弟此去，若是再无归期，还望大哥、二哥、四哥，替小弟在父皇面前尽孝。” 听见李智云的一声大哥，令李建成心里舒缓不少，但是后面的话却让他眉头一皱。 “五郎，不过是区区朱粲，为兄还等着喝你的庆功酒，怎得说这些丧气话。” 李建成虽然不满李智云对他的拉拢表现的若即若离，但是李智云毕竟是从小跟在他身边的弟弟，论兄弟感情，他还是有的。 这一点，不仅是李智云，李世民和李元吉，包括出嫁的李秀宁，李建成的心里都有兄弟感情。 只是，有时候涉及到政治斗争，这方面的感情无疑显得很孱弱。 现在李智云说这种亲情之间的生离死别之语，顿时勾起李建成心底的恻隐之心。 说到底，五郎还是那个五郎。只是他，已经不是从前的李建成。 当然，这种恻隐之心，李建成也就只有在面对李世民、李元吉、李秀宁和李智云的时候会表现出来。毕竟，他们几兄妹是一起在唐国公府长大的。 换成李渊刚生的两个儿子说这种话，李建成心底不会有半点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李智云笑着摇摇头，拱手告辞，踏步离去。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14.html 第三十二章 什么都要钱 东宫。 月如华，太子对月兴叹。他端起金杯，轻呷一口美酒，显得有些忧郁。金冠玉带，显得他卓尔不群。 在他对面，刘文静跪坐，躬着身子，两只手叠在一起。 “如此说来，楚王还是心有怨愤？” 李建成‘呵’的一笑，屈膝，一只手臂搭着膝盖，轻轻摇晃着金杯。 “这也不奇怪吧，毕竟云阳军是被孤给拿走的，而且是在没有知会智云的情况下。那毕竟是跟随智云的晋阳嫡系兵马，换成谁，只怕心中都会如此。” 刘文静默默道：“这次是臣失算了，向殿下请罪。”他伏身一拜。 李建成摇摇头，“你其实没有做错，是我们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同样的，也把李瑗想的太聪明了。” 他们以为，长平王兵败，他们就可以让李瑗驻守商州。但长平王确实败了，只是他被困在了南阳。 李瑗呢？ 毫无作为，他无能，救不了长平王，更无能的打不过朱粲。 种种原因纠结在一起，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那楚王那边......” “暂时先这样吧，以我看，并非没有补救的机会。”想起李智云的态度，李建成心里又升起一抹希望。 最起码，李智云没有直接撕破脸说；大哥，你真是打得好算盘，居然抢我的人！ 只要没撕破脸，那就还有补救的机会。经此一事，李建成明白一个道理，军队可以想办法插手，但是不能操之过急，万一下次还是李瑗这种人担当主帅，他就算是把老二的兵马夺过来也没用。 楚王府。 李智云回来后没有和楚王妃卿卿我我，简单向她交待事情后，楚王妃便陪着李智云用膳，然后回去给李智云准备换洗的衣物。而李智云则前往偏院，和谋士们商议出兵的事情。 至于怀孕的尹娘子，李智云倒是特地去探望她一次。毕竟她就快要生产，还是要给些安慰的。 只是这次出征，李智云也没法确定回归日期，因此只能很抱歉的对她说，可能见不到孩儿出世了。 仔细想想，李智云发现他和二哥倒是差不多，秦王府的二嫂已经快要临盆，只怕二哥也见不到他的孩子出世。 “殿下，朝廷的敕令已经发往关内各府，五日左右，兵马就能汇集。”杜如晦说。 老李自然不会将守卫京畿长安的卫戍兵马交给他，即将跟随李智云前往商州的五万兵马全是来自关内的折冲府兵。 李智云看着杜如晦整理的各折冲府兵军资信息，心情变得很差。 “五万人，战马不足五千，其中三千还是老马，近两万人无甲无械，这算什么！” 这就是李智云为什么一定要夺回云阳军的必要原因。他的两万云阳军，每一个人，都有他的投资在里面。骑术精湛的士兵，李智云补贴其养马。步卒方面，则是尽力武装，铁甲穿不上，但是基本上能做到人人布甲在身，长刀在腰。 可现在呢？ 五万人能武装一半就不错了，更别说精锐的骑兵，更是少之又少。 杜如晦安慰道：“殿下稍安勿躁，这些人虽然一时之间军械难以齐备，但毕竟是折冲府出来的士兵，基本的战力还是有的。现在困难的无非是军械方面，属下的意思是，殿下可去兵部一趟，看看能不能再弄些军械回来。” 兵部？ 李智云摸着下巴沉思一会儿，点头道：“该去一趟。” 打仗不是开玩笑，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能增加胜利的几率。 谷杜如晦接着道：“除却甲胄、战马、殿下还要向兵部讨要弓弩、箭矢、以及火油等物。” “你将缺少的东西列个陈条出来，我明日去拜访赵侍郎。” “遵命。” 目前在兵部做主的是兵部侍郎，驸马赵慈景。 尧君素被李智云活抓，交给老李砍了脑袋，所以赵慈景自然没有率军前往河东讨伐，自然而然的，他也没有死，现在依旧是老李颇为喜爱的女婿。 赵慈景长得帅，号称兵部一枝花。平常待人接物十分得体，将兵部打理的井井有条。 他和李智云关系不错，平常也多有来往。 听说李智云的来意后，他沉吟道：“目前战马主要供给秦王，关内的马场还有三千匹战马能够拿出来，甲胄那边倒是有些盈余，可以交付给你。只是弓弩、箭矢、火油，倒是有些麻烦。” “姊夫不妨细说。” 赵慈景点头，解释道：“弓弩一向紧缺，因技艺较为繁杂，一月的产量也没有多少。普通的弓弩，兵部目前也只有两千张，至于你要的连弩、黄弩之物更是少有。” 兵部和工部的工作是交叉的，在军械方面表现的比较突出。涉及军械，一般双方都有备案。因此，赵慈景知道这些并不奇怪。 “那箭矢呢？”李智云放下茶盏，眉头皱了起来。 有谁不喜欢火力压制呢？ 穷则人海战术，达则火力压制。 “箭矢的话倒是有一些，不过都是廉价的竹箭，木箭的成本要高一些，现在是四十五文一支，以目前朝廷的财力来看，不足以大规模制作。至于火油......”说到这里，赵慈景苦笑，“虽然此物杀伤力巨大，但是开采不便，而且工部那边一直没办法学会你交给他们的提纯办法，因此进展十分缓慢，目前只有三千桶左右。” 听到这里，李智云心里暗骂工部的牲口都是一群废物，活该穷死这群兔崽子。他都把过滤网和提纯器的制作方法写的那么详实，这些笨蛋居然还没钻营透彻。 真是无能。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释然了，因为以目前的工业水平，过滤网和简陋的提纯器制作都是相当的耗费功夫。没有他的手把手指导，工部那边又怎么可能快速进步呢。 “姊夫，目前能拿多少箭矢出来？” “竹箭约莫十万支，木箭三万支。” “这么少？”李智云不满。 赵慈景苦笑道：“殿下，你要知道，目前朝廷要供给秦王、齐王、还有淮安王三处大军，能拿出这些，都是很不容易的。” 实际上赵慈景还少说了平常的训练用箭。 总之，打仗就是打钱粮，什么都要钱。 “我都要了。” 一听说他都要，赵慈景忙说：“这可不行，我只能给你七成，剩下的要分批送给秦王，他那边一直在催，若是少了，圣人那边我不好交代。” 听他这么说，李智云也只能无奈答应。 他的渭河工坊现已经开始着手搞水力机械，能够初步运用水力进行锻造。 但是，李智云没有搞军械甲胄的制造，虽然这么做确实能降低制造成本，但是他不敢。 因为私自锻造军械甲胄，等同于谋反。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15.html 第三十三章 到底参几本 见李智云一脸的无奈，赵慈景只得安慰道：“殿下，眼下正值朝廷危难之时，您就担待着点吧。” 李智云苦笑着说：“我倒是可以担待，只是战场凶险，我可不能保证朱粲也担待。” 说起朱粲，赵慈景沉吟须臾，提醒道：“殿下，长平王被困，乃是你此行最大的困难。不管怎么说，只要救出长平王，殿下便不算失败。圣人心忧长平王，这一点，你懂的。” “姊夫说的，小弟记住了。” 与赵慈景聊了一会儿，李智云想起什么，说道：“姊夫，赵慈皓现居何职？” “尚未出仕。” “这样罢，我军中还缺个郎将，姊夫若是信得过小弟，就让他来我手下谋个一官半职。” 闻言，赵慈景自是大喜，这明显是给小弟镀金的机会，傻逼才会拒绝。 “如此，为兄在这里多谢殿下了。”他起身拱手。 李智云笑着说：“你我是亲人，这不过是点小事，不值得放在心上。姊夫放心便是，小弟会保护好慈皓的。” “多谢殿下。” 说完，赵慈景沉吟道：“智云，如果你真的缺少弓弩箭矢，可以去将作监看看。” “将作监？” “嗯。”赵慈景解释道：“将作监负责宫室、宗庙、陵寝的土木建设，他们应该有不少的木料。如果你能说动人的话，我可以和工部的杨侍郎为你制作箭矢。”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没错，工部的杨侍郎就是杨士贵，他岳祖父，打一声招呼，肯定帮忙。 只是将作监那边是谁做主，他还真不清楚。 “现任将作大匠是何人？” “陈国公。” 陈国公就是窦抗。 闻言，李智云心凉半截。 从辈分上来说，窦抗其实还是李智云舅舅，只不过不是亲的。 其实，窦抗和李建成他们也不是亲舅甥。 关陇窦氏，主要是三支，号称三祖房。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老祖宗，名叫窦略。 窦略是北魏征北大将军，他生有五个儿子，前两个不出名，后三个比较牛逼。 分别是三子窦岳，四子窦善，五子窦炽。 其中窦威出窦炽房，他是窦炽的儿子。 窦抗出身窦善房，他是窦善的孙子。 而太穆皇后窦氏，则出身窦岳房，她是窦岳的孙女。 是故，窦威的辈分比较高，兼之又是关陇的头面人物，所以他经常把‘窦氏女婿李渊’训成孙子。 李建成他们和窦抗都隔着一些距离，何况李智云这个庶子？ 如果换成二哥李世民自然没问题，窦氏本就和李世民亲善，至于自己，李智云想想还是算了。 回到王府，杜如晦正在清点此行的辎重军械，他见到李智云归来，连忙询问弓弩箭矢事项，李智云只得如实相告。 “勉强够用吧。”杜如晦安慰道：“殿下莫急，朱粲麾下兵马多为流民组成，单论弓箭之道，战力肯定不如我们。” 李智云点点头，道：“这一点我自是清楚，只是朱粲先胜吕子臧、马元规，后胜长平王，怕是士气正旺，你我可不能小觑他，以免重蹈覆辙。” 打仗就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哪怕对手是不入流的朱粲，李智云也不会小觑。历史上多少名将的黑点都是因为大意而抹上去的，关二爷英明一世，却落得个败走麦城，这可是警惕。 “殿下说的是。”杜如晦沉吟须臾，言道：“属下的想法是，若是不能武装五万大军，可否择精锐而组之，以奇兵袭破朱粲？” 奇兵么。 “可以考虑。” 李智云认为的军械辎重不够，只是相对他之前的云阳军而言。若是比较对象换成朱粲，那李智云的兵马就是氪金的豪华阵容。 谷武德二年三月底，楚王李智云率军五万，自长安出发，奔向商州。 与此同时，朱粲已经包围南阳有十几日的功夫。 李叔良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憋屈过，当初打不过薛举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狼狈。 当时，他率领一万兵马突袭南阳，并没有带多少粮草，而今粮草渐渐被吃完，麾下士兵所剩不多。在朱粲的猛烈进攻之下，南阳的唐军还剩下三千左右。 就这，还是因为外围有段志玄和薛收牵制朱粲的结果。否则，南阳早就被朱粲攻破。 “只有段志玄和薛收来了？” 李叔良瞪着大眼，眼球里面布满血丝。这几日为了节省粮草，李叔良饱一顿饿一顿，精打细算的死撑着。因此，他整个人显得有些虚弱，面色也变得蜡黄。 “回大王，庐江王镇守武关，因此没有前来。” 说话的是拼死突围杀进南阳的云阳军士兵。 “入娘的，他是怕了！”李叔良破口大骂，“狗东西，老子让他配合袭击，他打的什么玩意，老子这次若是能活着回去，定要在圣人面前参他一本......不，参他两本......不，参到他削职！” 他心里恨的滴血，单纯的认为就是因为李瑗没有配合好，才导致他现在被困南阳。 一旁的周超却是在暗想，长平王到底要参庐江王几本？ 紧跟着，李叔良看着云阳士兵，“段志玄能不能打退朱粲？” 士兵犹豫的摇摇头。 “为什么？他也害怕！”李叔良暴怒。 “不，大王，段将军说他拼死也要救出大王。只是大王有所不知，庐江王要镇守武关，因此他只给段将军五千人马。大王，您也知道朱粲有多少兵马，段将军的五千兵马，只能在外围牵制朱粲进攻南阳，若想击退朱粲的十几万大军，凭借五千人实在是太困难了。” 闻言，李叔良一顿，旋即一脚踹翻案几。 “李瑗，老夫定要参你一本！” 他嘶吼着，状若癫狂。 在李叔良看来，李瑗这是在放弃救他。李瑗想要看着他被朱粲活生生的吃掉！ 周超抿抿嘴，现在又变成参一本了？ 南阳城外二十里。 段志玄指挥着士兵们搭建坚固的营盘，大营内人道、马道泾渭分明。 “段将军，好消息！” 薛收匆匆而来。 “什么好消息？”段志玄回头看着他。 薛收笑着道：“朝廷已来信件，言楚王率军五万支援商州。” “好！” 段志玄一巴掌狠狠拍在圆木上，脸上多日来的凝重之色霎时间消退无形。 “大王果真来了。” 薛收将信件交给段志玄观看，说道：“多日谋划，总算不辜负你我二人。” 段志玄看完信，将其收好，言道：“数日攻伐，我见朱粲已有撤退之意。你说，我们要不要放朱粲离去？” “不。”薛收道：“这样一份功劳，岂能坐视他溜走。我建议将军继续拖延朱粲，务必使其留在南阳。” “好，我明白了。”说完，段志玄又道：“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长平王撑不住。” 薛收道：“这一点倒是无妨，只要朱粲敢全力进攻南阳，将军就可以袭击他的后方，使他首尾难顾。” 顿了顿，他提醒道：“不过将军要小心朱粲分兵，同时对付我们和长平王。” 段志玄点点头，“我明白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16.html 第三十四章 一般称之为赌怪 李智云知道自己的任务很重，因此不敢怠慢，行军速度非常快，基本上每日都在不停歇的赶路。眼下长平王被困在南阳，命悬一线之间，他必须要快。 老李是个好哥哥、好叔父、好耶耶、甚至，你可以用好亲戚来总结老李这个人。 他对宗室没得说，乱给宗室封王不说，还个个委以重任。李叔良作为他的堂弟，在李渊心目中有着特殊的地位。 没办法，老李的亲兄弟们死得太早了，他把堂兄弟们看的很重。 所以，李智云知道他必须要救下长平王。 哪怕对方是个彩笔。 一路上，他也基本上弄清楚南阳战事的前因后果。对此，李智云只能说李叔良是个喜欢认真学习的好孩子。 他把打薛举的战略完美复制到朱粲身上，这种人，我们一般称之为赌怪。 当年大魔术师秀儿能用一万兵马赢下王邑和王寻的四十二万精锐大军，现在李叔良就敢用五万人赢朱粲的二十万乌合之众。 没毛病嗷。 单以难度而言，秀儿远比李叔良更难。 但是为什么秀儿赢了，而李叔良败了呢？ 这将会是一个千古之迷。 事实证明‘秀刀仔’远比‘良刀仔’更弔。 一路急行军，李智云部在第六日抵达武关休整。 如果可以，李瑗并不想见李智云，他宁愿支援的人是秦王，或者是齐王。 没办法，抢了别人的满级号，结果打出来刚出新手村的操作，现在还要原号的主人来救。 这个脸，丢大发了。 相反，于永宁则是满心欢喜。他早就从弟弟于志宁那儿听说过，秦王是如何称赞楚王的。 这下子，终于来了个靠谱的。 而郑元璹则没有什么心理波动，因为他知道自己完蛋了。当初太子让他来商州镀金，结果仗打成现在这个样子，将来回长安，想要往上爬是有些困难了。 “参见楚王殿下。” 李瑗、于永宁、郑元璹三人步入大营，朝着李智云躬身一拜。 在李智云身旁，谢叔方、秦琼、程咬金、罗士信、李君羡等武将屏息而立。杜如晦、薛元敬、褚遂良等人则默默无言。 这一副阵仗，让李瑗觉得李智云这是在恐吓自己。 李智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李瑗。 “庐江王，圣人对你的表现，很失望啊。”说话的不是李智云，而是淮阳王李道玄。 跟着李道玄一起来的，还有李道宗。 没错，听说李智云要支援商州，给朱粲开瓢。李道宗和李道玄再也坐不住，天天找老李哀求要出征。 老李呢，一面高兴，一面纠结。 高兴的是，侄子们真懂事，知道为国分忧，为君分忧，而且不惧生死，主动要求去前线。 纠结的则是，侄子们年纪着实不大。 李道玄十五岁，李道宗十七岁。 李道宗勉强可以，毕竟已经十七岁。但是李道玄，李渊一开始真的不想同意。 后来，还是李智云亲自找老李要的人。 李瑗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李道玄，毕竟后者在宗室诸王里面是公认的能打。 “臣有罪。” 他立马老实认错，这种时候不认错还嘴硬，那就是在给楚王送把柄。 声音落下，众人看向沉默的楚王。 没有像众人预想的那样冷嘲热讽，李智云反而是面露忧色，他走过去将李瑗、于永宁、郑元璹三人扶起。 “三位使君镇守武关，辛苦了。尔等败给朱粲，非战之罪，实在不必自责。眼下本王率军前来，还望三位能够鼎力相助，配合本王击破朱粲，救回长平王，以安圣人之心。” “遵命！”三人同时抱拳。 见李智云没有对付自己，李瑗心中顿时生出侥幸。或许，他也知道自己是太子的人。 于永宁则微微感慨，这位楚王真是好大度。庐江王将云阳军打得溃不成军，又导致长平王被困南阳，他竟丝毫不怒，反而好言安慰。 这是真正的为国之臣。 至于郑元璹则没什么想法，他现在只想安全的从商州回去。最好，能安全的和长平王一起回去。 要是长平王被朱粲吃了，他估计只能去圣人面前认罪了。 李瑗甩锅道：“楚王有所不知，当初长平王奇袭南阳之时，我还未抵达武关，未能阻止长平王，实在是我的过错。” 于永宁感觉自己好像吃了生羊肉一样，好想吐。可是偏偏，他还不能在这里吐。 俩字，恶心！ 郑元璹面皮抽搐，默默低头。 丢人啊，太丢人了！ 楚王还没追究，你倒是先怪罪长平王了。 李智云嘴角也是快速抽动一下，心想这弔人真几把恶心，居然可以这么不要脸。 要是李瑗还这么不要脸，他真担心自己蚌埠住。 “是非功过，圣人自有明断，庐江王不必担心。” 啊？ 李瑗一楞，心中顿时不安起来，不敢再继续甩锅。 李智云安慰一阵，旋即问于永宁，“于刺史，武关现在还有多少兵马？” “回殿下，段将军率领五千兵马营救南阳，武关还有七千人。” 李智云抿抿嘴唇，默默告诉自己要制怒。 他的两万精锐云阳军，现在居然只剩下一万两千人。李瑗，你这个铁废物！ 冷静，冷静。 “此番朝廷予本王五万大军，请三位放心。” 于永宁点点头，见楚王没有发作，顿时心安。毕竟，之前商州也是五万大军，结果打成现在这个样子。 李瑗抿嘴道：“殿下，末将请命，率军前去救援长平王。” 你能不整幺蛾子么，等回长安，你再想办法找老李求原谅吧。在李智云看来，李瑗现在就想要戴罪立功。 但是，他绝不会给李瑗这个机会。 “庐江王，你镇守武关辛苦，接下来就交给本王吧。”李智云和煦的笑着，干脆的拒绝，不给李瑗一点请求的机会。 说完，李智云下令：“谢叔方、秦琼！” “末将在！” “你二人负责整合武关骑兵，明日必须完成！” “遵命！” “程咬金、李君羡、罗士信！” “末将在！” “你等三人负责整合步军，按照之前本王交给你们的章程行事。” “遵命！” 紧跟着，李智云目光看向薛元敬和李道宗，“元敬，道宗，你们二人去清点武关辎重，务必不要遗漏。” “遵命！” “那我呢？”李道玄连忙开口。 李智云道：“道玄，你先跟着斥候出去看看。” 斥候？ 李道玄点点头，“末将遵命。” 雷厉风行的任命，让于永宁心中默默震惊。看样子，楚王早就做好接手武关的准备了。 李智云道：“庐江王、于刺史、郑使君，你们留在商州，好生歇养，本王会守护大唐，你们放心！” “是。”于永宁和郑元璹抱拳。 李瑗愣了一会儿，旋即不情不愿的答应。 他知道，自己此番已经失败了，不仅在太子那边失败了，在圣人面前，只怕也失败了。 在这南阳，他已经没有机会立功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17.html 第三十五章 你不猜我就走 在武关整合兵力之后，李智云将所有兵马带去前线，只留下数百人守武关。 对这个安排，李瑗有心说一句；我觉得人太少，不安全。 但是每当他听见李智云平静而又果断的命令，李瑗只能闭嘴。表面上看，楚王好像没有恨他，甚至是没将他夺走云阳军的事情放在心上，但实际上，楚王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思。 别插手爷的事！ 离开武关后，李智云率军迅速和段志玄会合，加上段志玄的兵马，他的兵力升至六万。 “末将参见大王。”段志玄和薛收见到李智云一行人，脸上十分的轻松。 李智云将他们二人扶起，笑着道：“你们辛苦了，没有辜负本王的厚望。” 段志玄抬头看着李智云，暗暗点头，“大王放心，末将一直谨记大王纷附，从无一刻懈怠。” 段志玄隐晦的点头，李智云收入眼底，旋即拍拍他肩膀，“做得好，辛苦你了。” 旋即，他又看向薛收，“兄长，你也辛苦了。” 薛收欠身道：“这是属下的本分。” 众人见面，一番寒暄，旋即李智云纷附杜如晦和薛收下去安顿兵马扎营。段志玄带着李智云登上临时搭建的箭楼，眺望远方的朱粲大营。 “大王，朱粲虽然对外号称二十万大军，但真正有战力的不过是五万人。剩下的数万兵马，其实都是被他裹挟的流民。属下曾经抓住一些俘虏，从他们口中得知，如果不帮朱粲打仗，他们就会被朱粲的兵马杀死。” “甚至，在战场上的时候，这些人也是被迫冲阵。因为他们不冲，在他们身后的弓箭手和刀斧兵就会向他们挥下屠刀。” 李智云沉吟须臾，问道：“朱粲目前还有多少粮草？” “不清楚。” “不清楚？”李智云一手扶着箭楼栏杆，一手指着远处的朱粲大营，“粮草乃是重中之重，你告诉我不清楚？” 段志玄惭愧道：“请大王恕罪，因为朱粲常以......以生人为食，所以属下实在不知道他还有多少粮草。属下派出去的斥候，发现南阳周边的一些村子已经被洗劫一空。” 闻言，跟在李智云身后的谢叔方怒骂一声，“简直就是畜生。” 李智云眉头也是紧蹙起来，他原以为朱粲的食人魔王外号是有水分的，但现在看来，朱粲好像确实是个反人类的畜生。 “本王错怪你了。” “关于粮草，大王说的没错，属下确实没有做好这一点。” 李智云摆摆手，极目眺望远方。 “近日朱粲可有进犯？” “属下刚开始搭建营盘的时候，朱粲曾经引兵进攻，但是自营盘建成之后，朱粲拿营盘毫无办法，渐渐的也就没再过来。倒是南阳那边，他一直在猛攻不停。” 李智云道：“朱粲还是很聪明的，他试探的进攻营盘，发现不好对付，想拿南阳当突破口，逼你出去接战。” “属下又不是傻子。”段志玄一笑，说道：“属下一直派遣骑兵队伍在侧翼护卫。只要朱粲敢全力进攻南阳，属下就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进而进攻他的后方，让他一败涂地。” 这就叫拉扯。 “做的好，对了，长平王现在情况如何？”李智云问。 段志玄道：“前两日长平王派人向属下求救，言南阳已经断粮，让属下尽快破敌。” “那你可有破敌之策？” “属下愚钝，暂时没有想到办法，只能在侧翼牵扯，减轻南阳压力。” 李智云从怀中取出千里镜，看向朱粲大营。 圆圆的筒镜中，看见的是毫无章法的扎营，士兵和士兵们混乱的挤在一起，处处透露着一股难民营的味道。 这种军队，长平王居然能败的这么惨。 现在，李智云真的搞不懂李叔良到底是怎么输给朱粲的，打这种不成形的流寇，只需要稳扎稳打，基本上就能将对方活活逼死。何必玩花里胡哨的奇袭呢，这不是脱裤子放屁么。 放下千里镜，李智云摸摸下巴，言道：“准备一下，派人过去告诉朱粲，明日本王要与他一会。” “大王要和朱粲决战？”段志玄劝阻道：“属下以为，对方虽然不是我唐军的对手，但若是此时决战，就算打胜，那也会损失惨重。以朱粲毫无人性的做法，他一定会利用那些手无寸铁的流民冲阵。届时我军受其牵制，必定会战力下降。如果此时，朱粲再以精锐袭击，后果不堪设想。”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李智云首先认可他的说法，紧跟着似笑非笑道：“可是，谁说本王要和朱粲决战的。” 这么一说，段志玄有些不解，“大王的意思是？” 李智云负手而立，一派高人摸样。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另一边，杜如晦和薛收正在整理兵马扎营事宜。 见杜如晦一直没有提起为什么要用阴谋诡计夺回云阳军的事情，薛收终究是按捺不住，拉着他走到营帐一角。 “怎么了？”杜如晦问。 薛收左右看看，见没什么人往来，转头看着杜如晦，认真的询问他。 “云阳军的事情，你该给我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 “够了，这个时候你少给我装傻。你难道不知道么，李瑗和太子亲善，大王让我和段志玄用阴谋夺回云阳军，你得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做！” 忍不住了么，杜如晦心里暗笑，也罢，就让我替大王和你谈谈。 “你怎么不去找大王问个清楚，找我干什么？” 闻言，薛收有点生气，他身为楚王府属官，怎么能质问楚王，这是在以下犯上。就如同楚王让他们用阴谋诡计夺回云阳军一样，楚王对太子做的也是以下犯上。 “克明！”薛收压低声音，“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再装无知了，你知不知道大王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他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你知不知道大王正在走上歧途！” 见薛收有点急眼，杜如晦依旧慢吞吞的说，“既然你心中有所怀疑，不妨说说看，说不定你的怀疑是正确的呢。” 薛收看着杜如晦那张脸，恨得跺跺脚。 那副摸样，在杜如晦看来有些滑稽，因此他接着道：“薛兄不妨猜猜看，大王为什么要让你们不择手段的夺回云阳军，哪怕是让庐江王战败。” 话说到这里，其实已经很露骨，甚至有点危险。 薛收眯眯眼，狠狠吐口气，冷冷道：“我猜不出来。” “你不猜，那我可不会和你说，你只有去问大王了。”说着，杜如晦转身欲走。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18.html 第三十六章 我支持大王 见杜如晦真的要走，不是骗他，薛收连忙叫住他。 “站住！” 杜如晦停脚，转身，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薛收无奈的叹口气。 紧跟着，杜如晦走回来，说道：“猜猜看吧，如果你猜对了，省得去问大王，而且也不用一直憋在心里难受。” 薛收剜他一眼，有点小埋怨，兄弟之间这么点事情都不能相告，简直伤人心。 “我心中确有猜测。” “嗯嗯。”杜如晦点点头，抱着手。 “大王让我们夺回云阳军，应该是因为云阳军乃是晋阳起兵的嫡系兵马，大王不甘心将这支兵马交给李瑗吧。不，应该是不想交给太子。或许，说的深一点，大王以为这是太子在夺他的兵权。” “那你觉得呢？”杜如晦问。 “我觉得什么？”薛收不解。 杜如晦道：“你认为，太子趁着大王不在长安，谋夺云阳军，是不是在夺走大王的兵权呢？” 薛收沉默一会儿，无声的点点头。 虽然大家都知道大唐的兵马属于圣人，可私底下，云阳军是谁的，所有人都清楚。 “那我再问你，此番李瑗若是战胜朱粲，云阳军能不能回到大王的手中？” 这还用问？ 肯定不可能！ 薛收又不傻，太子此前对楚王的拉拢他是清楚的。太子为什么拉拢楚王？还不是因为楚王手底下的军队，以及在军中的影响力。李瑗一旦战胜朱粲，相当于东宫在军方安插一枚强力的棋子，太子怎么可能会将云阳军归还楚王，放弃李瑗这颗棋子。 “不能。”他闷闷的说。 杜如晦颔首，接着道：“你觉得，一旦大王失去云阳军，大王还是大王么？” 大王还是大王么？ 薛收暗自思忖这句话的时候，杜如晦继续说道：“大王如今在朝中的地位，是他自晋阳起兵以来，一刀一枪打出来的。若是失去云阳军的控制权，失去嫡系兵马，到时候大王就会在朝廷变成边缘人，再也不能立功。” “没这么严重吧。”薛收迟疑道：“大王乃是圣人之子，以大王的才华，只要有战事，他就可以率军出征。” “你难道不知道折冲府兵制的弊端吗？”杜如晦质问。 薛收顿时哑口无言。 表面上看，折冲府兵好像只属于朝廷，但细究起来完全不是那回事情。 比如云阳军。 两万云阳军士兵，或多或少都受到过楚王的照拂。平日对外出征的战利品也都由楚王分配，这就有利于建立楚王的威信，以及云阳军士兵对楚王的认同。 换句话说，楚王就是云阳军士兵认可的军主。只要楚王一声令下，刀山火海，他们也不会皱眉的前冲。 可若是失去云阳军，楚王率领其他的兵马出征，则完全不会有这种效果。 因为，其他的兵马都是成建制的，从中层军官开始，基本上都是固定的，他们会对楚王的命令绝对服从吗？ 不见得。 而一旦这些人稍有私心，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薛收不打算纠结这件事情，而是反问，“可是大王如此反抗太子，这不妥吧？” “你的意思是，要大王倒向太子吗？”杜如晦反问他的反问。 “太子是储君，难道不该支持......”说到这里，薛收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杜如晦。 见此，杜如晦点点头，表示你想的没错。 “大王支持秦王？”薛收不可思议的问。 虽然太子名分早定，但是长安百官都能看出来秦王对太子地位的威胁。尤其，坊间素有传闻，圣人当初有立秦王为太子的流言。 杜如晦嘴角一咧，娘的，老薛你怎么回事，这个时候脑子怎么会这么糊涂呢。 “大王从没支持过秦王，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大王不支持秦王，又不支持太子，他想干什么。 支持齐王？ 这不可能，自家大王不是傻子，不可能支持齐王。 想到这里，薛收就算再蠢，他也能想明白。 于是，他倒退两步，眼眸睁的老大，仿佛看见什么让他感到震惊又可怕的事情。 杜如晦摸摸下巴，好奇道：“你在害怕？” 废话！ 这种事情，是个人都应该害怕吧。 “大王，他欲争储？”薛收磕磕巴巴，不敢置信的向杜如晦确认。 杜如晦微微一笑，让人如沐春风。 没有回答，没有否定。 但在薛收看来，这就是变相的承认。 “大王疯了，你也疯了！”薛收顿时破防。 杜如晦问：“为什么这么说？” 薛收深深吸口气，在原地沉静好一会儿。 杜如晦知道，这种事情，总得给薛收一个反应的时间。于是，他默默看着薛收消化消息，没有出声打扰他。 半炷香时间过去，薛收理智回归，他看着杜如晦，说道：“你知不知道，大王根本不可能成功。” “为什么？”杜如晦反问。 “为什么？”薛收对这个问题感到好笑，他说道：“自古以来，储君之位，要么立嫡，要么立长。大王非嫡非长，如何能入主东宫？难道说，你们要兵行险招，以兵夺位？” 说到这里，薛收浑身悚然一惊，他终于明白楚王为什么要死抓着云阳军了，原来是想要强行夺位！ “你们疯了，就算大王有十万大军在手，可是大唐还有秦王，还有齐王，还有一众宗室，你们绝不会成功！克明，听我一句劝，我们立即去找大王，让大王收手，为时不晚！” 薛收是真的想不到楚王能赢在什么地方，一旦楚王武力夺位，秦王就是最大的阻碍，更别说还有齐王等人。 楚王争储，毫无胜算！ 看着慌乱的薛收，杜如晦淡淡道：“薛兄，你想多了，大王从未想过以兵夺位。” 这话说出来，杜如晦也有些心虚，因为他和楚王从没有排除过这个选择。不过，他们不约而同的将这个选择放在最后，不到万一不会去这么做。 “那就是一点希望都没有。”薛收冷言重复说：“一点希望都没有！” 除了以兵夺位，薛收想不到其他的办法，能让楚王登顶。 杜如晦一笑，轻松道：“嫡长之分，真的有那么重要吗？秦二世是嫡是长？前汉孝文是嫡是长？前汉孝昭是嫡是长？薛兄，你也是知史的人，自姬周以来，多少雄主出身非嫡非长。你我乃今人，又何必拘泥于这些。” “呵呵，你这番说辞，颇有名家白马非马的味道。”薛收冷嗤。 “可我说的是事实，不是么？” 薛收冷冷道：“就算你说的是事实，可你出身京兆杜氏，难道不明白么，这天下可不是从前的天下，不是谁手里有兵就能坐稳的天下！” “你说的没错，这是天子与世家共治的天下，这一点，我当然十分的清楚。” “你既然清楚为什么不规劝大王！”薛收压制不住怒气，质问他，“难道你不知道么，太子的东宫，尽为山东世家子弟。秦王背后，关陇世家群聚。大王呢？大王有谁支持？就算大王真的能以武力夺位，到时候世家人心不聚，大王的位置，能坐得稳么！你想天下再度大乱吗！” “现在天下就很乱。”杜如晦说。 “够了，我在和你说正事！” 杜如晦一笑，说道：“你说的，我自然清楚，可你要知道，事在人为。” “好一个事在人为。”薛收气笑道：“难道大王还能拉拢其他人支持吗？” “为什么不能？” “谁支持大王？”薛收不解。 杜如晦点点自己的鼻尖，“我。”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19.html 第三十七章 大王有心我不惧 气氛霎时间有些冷，还有些尬。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薛收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顿时捧腹大笑，笑容中夹杂着些许可怜。 那是对杜如晦狂妄的可怜，对无知弱者的怜悯。 “克明啊，我知道京兆杜氏亦为世家，但你能代表杜氏吗？就算你能代表，可你能帮助大王战胜山东世家，关陇世家吗！你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愚蠢！” 从纸面实力上看，京兆杜氏还不够关陇世家杀的。从现实出发，京兆杜氏还是不够关陇世家杀的。所以，不怪乎薛收如此轻视京兆杜氏。 对薛收的嘲讽，杜如晦并不恼怒，只是平静道：“薛兄，有些事情不去做，你永远不知道结果。太子和秦王，虽得山东世家和关陇世家的支持，但亦非绝对能成功。大王现在没有他们的支持，不代表以后不能得到他们的支持。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这个天下，并非只有黑白两色。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闻言，薛收‘呵’的一笑，说道：“我承认，你说的确实有点道理，只要太子一日不登基，秦王、齐王、楚王，乃至宫里面刚出生的皇子们都有机会。可是克明，你为何如此有信心，觉得能在这种情况下帮助大王入主东宫，乃至御极天下？” “太子名分早定，身后更有山东世家支持。秦王战功非凡，亦为嫡出，且得关陇之助。大王如何能和他们对抗？” “说得好！”杜如晦笑道：“你都这么觉得，其他人应该也会觉得大王毫无机会。” 闻言，薛收一顿，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克明，你什么意思？” 杜如晦道：“你刚刚说的很好，太子有山东世家，秦王有关陇支持，他们两虎相争，和大王有什么关系呢？” “你想坐收渔翁之利？” “非也，只是冷眼旁观而已。” 薛收沉默一会儿，而后摇摇头，“我还是不看好。” 杜如晦也不奇怪他的态度，只是走上前，低声道：“昔年，秦孝文王有子二十余人，庄襄王异人平平无奇，不也能登临大位么。薛兄，人生在世若能仿效文信侯，他日必然光宗耀祖。河东薛氏，京兆杜氏，若想有朝一日比肩五姓七望，这条路就是最快的捷径。你我在族中非嫡非长，功名利禄，只能舍身自取。你是知史的，应该知道天下大乱，乃是豪杰辈出之时。吾等机会摆在眼前，若是不抓住，将来只能坐看他人豪门夜宴，吾等囹圄挣扎。” “当然，若是你胸无大志，那就当杜某胡言乱语，不必放在心上。只是薛兄，你想想看曾经的元魏八柱国，他们若不是舍去自身安危，如何能有今日关陇之盛？” “京兆杜氏，旁人都觉得乃是高门大户，可在关陇世家面前却显得孱弱无比。河东薛氏，名门世家。可提及并州，世人只知王裴二氏。薛兄，你就不想名垂青史吗？你就不想为后辈子弟谋个出身吗？你就不想，让河东薛氏成为望族吗？” 薛收听完，沉默一会儿，说道：“我想，我也明白，自古以来，从龙之功乃为最大，只是你的想法太疯狂了。大王在太子和秦王面前，毫无优势可言。” “大王说得对，优势是一点一点积累的。”杜如晦循循善诱，“眼下太子防备的是秦王，不是大王，我们完全可以慢慢的谋划。而且，薛兄啊，如果我们将大王推上那个位置，你、我，将会怎么样呢？” 扑通扑通！ 薛收心脏不争气的剧烈跳动，如果他真的帮助楚王登上大位，荣华富贵，光宗耀祖，宰执天下...... 他压下心中的激动，问道：“你就不怕我泄露消息吗？” 杜如晦摇摇头。 “为什么？”薛收问。 杜如晦道：“薛兄，你刚刚已经分析出大王毫无机会问鼎，所以你说出去，谁又相信呢？顶多，会被人说在挑拨皇室兄弟。” 闻言，薛收顿时哑然。这话倒也没错，楚王在旁人看来，毫无机会登顶。 紧跟着，杜如晦又道：“其实，薛兄你自己也想大王争一争的，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不可能？”薛收摇头否认，“我从没有这种想法。”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留在楚王府，不去东宫呢？眼下王珪可是太子身边的红人，你们都是并州出身，跟着太子，前途远比跟着大王要好的多吧。” 薛收顿时哑口无言。 是啊，他为什么不去东宫呢？ 他仔细想了想，发现杜如晦其实并没有说错。因为他心底一直认为楚王优异，跟着楚王能走得更好。 可是走到最后，他是做楚王之臣，还是做新君之臣呢？ 他在心底问自己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还是楚王。 李智云不仅是他的同门师兄弟，交情深厚，更待人宽厚，从无不智之举。 而且，李智云是第一个重用他的人。 自河东破屈突通开始，就一直对他信重有加。 紧跟着，杜如晦又说，“薛兄，你知道真相之后，并没有退缩，而是希望极力劝阻大王，这说明，你心底更在意大王的安危。你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只是觉得太子和秦王不可逾越。我说的，没错吧。” 杜如晦之所以敢和薛收说这些，那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些。如果薛收真的是见利小人，他早已离开楚王，转投东宫。 可是他没有，他心里依旧是有楚王的。 在杜如晦言语下，薛收激动的情绪渐渐平稳，他低声问道：“你有多大把握成功？” “现在吗？” “对。” “一成不到。” “你！”薛收顿时想骂娘。 耍我？ 杜如晦道：“我实话实说而已，这次云阳军差点被夺走，就让我和大王看清，我们在朝中基本上没有任何的盟友和政治力量，所以现在毫无把握。” 那你说的和真的一样，那么激情管个屁用。 “你这可是豪赌。” 杜如晦一笑，说道：“吕不韦投注异人，萧何张良投注汉高祖，诸葛武侯投注刘玄德、他们哪一个不是在豪赌。” “你可知道，如果我们输了，结果会怎么样？”薛收问。 “无非一死而已。”杜如晦不在乎这些，他紧跟着道：“可如果我们赢了，我们会得到什么，你再清楚不过。其实，你想想看，跟在秦王身边的房玄龄、于志宁、长孙无忌等人，他们一样在豪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秦王虽然是嫡出，但是太子的名分已经定下，除非太子暴毙，否则秦王能怎么上位呢？” “退一步来说，如果真的有一天，太子横遭不测，齐王又岂会甘愿秦王夺得大位？薛兄，大王的处境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话音落下，薛收陷入沉默。 “如果我不答应，大王会杀我灭口吗？” “不会，大王一直视你为兄，良师益友。如果你真的不愿助大王一臂之力，大王会让你离开。” “我不信。”薛收说。 杜如晦道：“我也不信。” 闻言，薛收先是一楞，旋即和杜如晦对视一眼，两人放声大笑。 笑完，薛收舔舔干裂的口唇。 “克明，你说得对，太子和秦王，争斗已现端倪，大王不是没有机会。” “你想好了吗？” “嗯。”薛收认真道：“既然大王有心，我又有何惧。” “好！” 杜如晦一把抓着他的手，紧紧相握。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20.html 第三十八章 再得一人心 得到薛收的肯定答复，杜如晦心里也是一松。别看他们谈及不答应之后的下场是一带而过，但其实他们当时真的不轻松。 “你这厮问东问西，瞻前顾后，一点不够痛快！”杜如晦一拳锤在他肩窝。 薛收无语，这种事情换成谁不瞻前顾后。 “克明，其实我从没有想过大王会夺嫡，但是方才听你一言，我忽然意识到，大王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 “哦，你还能举一反三，那你说说看。”杜如晦松开他，语气非常的轻松写意。 薛收四下看了看，发现仍旧没有人迹往来，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觉得，大王一定是明白，太子和秦王之争不可避免，他身为宗室亲王一定难以置身事外。太子虽得名分，但是秦王却于朝廷有鼎立之功。现如今秦王对外征战，屡次大胜，深得圣人看重。有朝一日，野心滋生，只怕又是祸起萧墙。在这种情况下，大王生出这种想法，理所应当。” “大王若依附太子，必被秦王敌视。大王若投靠秦王，必为太子所忌惮。大王......他也难。” 说到这里，薛收一叹。 如果说之前话没说开的时候，他不明白楚王为什么要夺嫡。但是现在，他明白了。只要楚王想要有一番作为，那他就会成为太子和秦王拉拢的对象。 与其左右为难，不如自己生灶。 杜如晦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自晋末以来，帝位更迭，从不看嫡长，而看自身实力。秦王如今兵权在手，于军中影响力甚大。就算将来太子登基，只怕亦是难以容他。更何况，秦王若真的战功彪炳，他又岂会甘心让位太子。” “眼下朝中的局势，你不是不知道，太子身后站着山东世家，秦王背后则是关陇世家，这两股势力必定要斗上一斗。我们和大王是豪赌，秦王和他麾下的文武亦是豪赌。只不过，眼下秦王的赢面要大一些而已。” “可我听你的语气，倒觉得大王的赢面更大。”薛收忍不住打趣。 杜如晦调皮道：“其实我装的，我和大王到现在也没底呢。” 薛收横他一眼，他才不相信呢。 “不管怎么说，食君禄当报君恩，既然大王和克明信得过薛收，那薛收自当尽力。” 杜如晦拍拍他肩膀，说道：“千万别勉强自己。” “不勉强。”薛收叹道：“终究我也是俗人，想要在大唐有一番作为。” 从龙之功的机会，谁又能拒绝呢？ 正如杜如晦说的那样，历史上这样的豪赌比比皆是。 入夜之时，李智云巡查营盘归来，在大营内看着南阳一带的地图。这时候，薛收独自一人走进来。 “大王。” “唔。”李智云没有回头，继续看着地图，他在思考怎么把朱粲堵死在南阳。 走一步看三步，他心里已经有了对付朱粲的计划。 薛收道：“大王，有些事情，属下想和大王单独谈谈。” 闻言，李智云回头看着他，见他面色认真，于是纷附李珍，“你们下去，守住大营，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来。” “遵命。” 李珍李强躬身退下。 在他们走后，薛收道：“大王，克明已经把事情都告诉我了。” 李智云点点头，并不奇怪，这是他和杜如晦商量好的。 “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本王都不会怪你，毕竟此事关乎身家性命。” 薛收抿抿嘴，问道：“如果属下不答应，大王会灭口吗？” 李智云摇摇头，“不管你信不信，本王都绝不会那么做。” “为什么？” 李智云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回忆道：“克明第一次知道本王心思的时候，问本王为什么这么相信他。本王告诉他，那是因为本王相信他，如同相信自己。现在，我也想告诉你，本王相信你，如同相信自己。不管你怎么选择，都是本王的师兄，这一点，现在不会变，未来更不会变。” 谷李智云心里很清楚，如果薛收真的想押宝，那他绝对不会在楚王府浪费时间。东宫里面充斥着山东世家的人，只要薛收有心思，他会很快进入东宫。 以他的才华，得到太子的重用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是他没有，他一直留在楚王府。哪怕曾经有一段时间，自己冷落他，他也没有怨言。 据此，李智云笃定，薛收值得信任。 其实，更重要的是，李智云得到段志玄密报，薛收在帮助他对付李瑗，夺回云阳军的事情上，表现的非常认真。 当然了，如果薛收不答应，那么现在来见自己的不是他，而是杜如晦。 “薛收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他单膝下跪，拱手低头。 “快快请起！” 李智云脸上浮现笑容，将他扶起。 “兄长，你没让我失望。” “殿下也没有让我失望。”薛收认真道：“殿下有此雄心壮志，属下竟未及时察觉，惭愧。” “现在知道也不迟。”李智云哈哈大笑，心情十分舒畅。 两个人的智慧毕竟是有限的，多一个人，就能多一份智慧，多分担一些压力。 众人拾柴火焰高嘛。 翌日，唐军随楚王李智云出营，会见朱粲。 其实，当时得到唐军支援军队出现的消息，朱粲心中有些退缩，没办法，他和正规的朝廷终究有着本质的差别。 李唐能源源不断的送军队过来，但是他的军队却是越打越少，粮食也是越吃越少。 当然，朱粲已经走上反人类的道路，粮食并不能掣肘他。只是南阳一带的百姓都被他迫害的近乎灭绝，现在想要找到人，可太困难了。而且，现在南阳百姓视他为魔鬼，疯狂反抗抵制，让朱粲心头极其窝火。 双方大军一字摆开，对比之下，高下立判。 唐军甲胄森森寒光，长矛利刃迫人心寒，大纛行军旗迎风飘荡，战马嘶鸣气势不俗。 一看便知道是精锐。 反观朱粲军，衣衫褴褛，毫无精气神，两者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对手。 就这，长平王居然也能败。 李智云只能说卧龙不愧是卧龙，对得起他的花名。 此时，三骑奔出中军大阵。 为首的自然是李智云，在其左右，则是谢叔方和秦琼。 在他们离开本阵后，段志玄下意识拉住缰绳，一只手随时准备举起下令支援。 弓驽兵已经张弓搭箭，只等段志玄命令。 李智云在双方大军的中央停下战马，拿出粗制的铁皮小喇叭。 “朱粲，滚出来！” 声音并不是很大，但是在气氛凝重的战场，却显得非常刺耳。 一声大吼，朱粲军三骑冲出。 “小李贼休得猖狂，老子在此！”朱粲隔着李智云五十步的距离，停下战马。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21.html 第三十九章 吓一吓就撤退 胯下战马时不时踢动蹄子，晃着脑袋，打着响鼻。李智云见朱粲出来相见，顿时怒斥：“朱粲，本王看你是粪吃多了堵住脑子，居然敢食人，你简直就是禽兽。不，你禽兽不如！” 闻言，朱粲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小李贼，你接着骂，老子听着就是。” “我骂你？”李智云哈哈大笑，“禽兽，你是不是弄错什么了，本王这次来，是来打死你的！” 李智云又不傻，朱粲这种反人类的畜生，根本不在乎别人语言攻击，他怎么可能说废话。 “打死我？”朱粲又是一阵畅快大笑，“老子已经不记得有多少人对老子说过这种话。” 李智云道：“那你记着，本王是最后一个对你说这种话的人。” 朱粲撇撇嘴，骂道：“李贼，你要打便打，何来这般废话！” “嘿嘿，朱粲，你是禽兽，但本王不是，本王乃是天朝亲王，讲究义战，不行偷袭小道。本王告诉你，这次本王率领十万大军，七万精锐步卒，三万骁勇精骑。步卒人人明光铠，横刀长矛。骑兵战马皆为突厥金山宝马，可日行千里。十万大军，人手强弓劲弩。一旦打起来，本王会让他们先射完三十万支箭！” “朱粲，你做好准备了吗！” 声音落下，朱粲军顿时人声鼎沸起来。 十万大军？ 装备精良？ 当朱粲军看向唐军的时候，发现对方果真如李智云说的那样，各个武装到牙齿。 身在中军的段志玄微微脸红，殿下这脸不红气不喘的吹牛逼好弔啊。 朱粲见军心骚动，连忙大喝，“慌什么！” 他转头看向李智云，“小李贼，你敢骗我！” “骗你？”李智云哈哈大笑，“禽兽，本王行得正坐得端，不屑于骗你。” “你若是有此军力，还会在此故布疑阵吗！” “既然你不相信，那本王就给你展示一下。”李智云抬起手，猛然落下。 中军的段志玄得到消息，立马道：“大纛发令，两翼骑兵按照计划行事！” 旗令兵立即纵马大喝。 “大纛发令......” “大纛发令......” 一层层的消息传递下去，紧跟着在他们后方的密林之间，猛然冲出大股骑兵，马蹄踏动，如同暴雷激雨，尘雾四起，遮天蔽日，如同狂暴龙卷，竟在后方形成漫天黄沙，宛如末日之景。 朱粲顿时骇然，狗日的，这小李贼说的是真的？ 且闻那云雾躁起之中，人吼马嘶，马蹄轰声震击大地，如同地覆前兆，让人望而生畏。 朱粲军顿时人人胆寒，那股声势错不了，绝对是有大量的骑兵。 李智云马鞭一甩，在空中炸响。 “朱粲，洗干净脖子，三日后本王会亲自取你性命！” 言罢，李智云掉转马头，返回大军。 朱粲心神震裂，看着那久久不散的烟雾，回想先前的声势，心中顿时生出畏惧之意。 等双方退兵之后，朱粲为了确认心中所想，还派人去察看，结果发现后方确实有数不清的战马脚印。 这是真的！ 唐军大营。 李道玄给心爱的战马卸下马尾上绑着的树枝，嘟囔着问：“五哥，这样真的能骗朱粲吗？” 李智云对着众人道：“能骗到最好，骗不到也无所谓。这是本王给他的心理压力，而且，这并不是我们的杀招。” “那我们的杀招是什么？”李道玄问。 李智云道：“你很快就会知道。”顿了顿，他命令道：“各部立马返回阵地，做好准备。” “遵命！”众将抱拳。 身在南阳的长平王也得到楚王率军来援的消息。 谷“大王，朱粲军这几日都没有攻城，看来楚王那边给的压力很大，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周超道。 长平王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只是配合他苍白干瘪的脸，显得有些瘆人。 “智云这孩子本王是知道的，聪明，懂事，比李瑗强多了！”李叔良几乎是咬着牙说‘李瑗’两个字。 等他脱困，他一定要把李瑗打屎！ “我们何时突围？” 周超思忖道：“大王，不如再等等吧，眼下兵马疲惫，只怕无力突围。不如等楚王打退朱粲，我们再和楚王会合。” 李叔良想想，点点头，旋即道：“派人突围，告诉楚王，让他尽快打退朱粲！” “遵命。” 自一天前和李智云会面后，朱粲始终心神不定，惊惧害怕，因此将围困南阳的兵马抽调一部分回来，这也导致南阳周边的围困力度减弱许多。 不过，这个时候朱粲也不在乎这些。他打南阳，完全是为了泄愤。现在更大的敌人出现，他自然不会继续在南阳死磕。 左思右想，朱粲决定逃！ 情况不对，赶快撤退！ 不逃，留下来打不过唐军就是死。 他召来心腹，直接说出想法，心腹们立马赞同。 “我们该往何处？”朱粲问。 “河南郡，洛阳！”心腹说。 “王世充？” “没错大王，李密死后，王世充现在就是中原最强者，跟着他才有机会报仇。而且，王世充地盘大，说不定到时候会给大王兵马镇守一方。到时候，大王就能暗中积蓄力量！” “好，就去找王世充！” 隔日，朱粲毫无节操的开始撤退，连招呼都不打的那种，直接开溜。 得到朱粲退军消息的李智云差点笑岔气，天地良心，他骗朱粲自己有十万大军，真的只是为了给他施加心理压力而已，从没想过朱粲这么脆弱，吓一吓居然就怂了。 “五哥，下令吧，我愿为先锋，为你擒来朱粲！”李道玄兴冲冲的掀开帐帘，人未至声先到。 等他入帐后才发现，众将已经齐聚。 李智云压压手，示意他冷静。 “朱粲开始退军，南阳必定解围。本王打算先救回长平王，至于追击朱粲，这个不着急。” 段志玄迟疑道：“大王，这样做，会不会让朱粲逃了。” “他逃不了。”李智云道：“谢叔方和秦琼俩人率领的两翼骑兵会一直跟着他，让他寝食难安。” “那我就去骑兵！”李道玄忙说。 见此，李智云无奈，只能道：“那好，你去找谢叔方，跟着他阻止朱粲逃遁。” 李道玄闻言大喜，抱拳道：“遵命！” 朱粲撤退的时候就预料到唐军会追击他，因此也做好了准备，让兵马断后。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唐军的打法居然如此折磨人。 追击他的是骑兵，每次看他摆好阵型，骑兵就会撤退，等他要休息的时候，骑兵又开始快速接近。无奈，朱粲只能让兵马时刻戒备。但是唐军骑兵追而不攻，硬是不断骑射骚扰，打得他暴怒三丈。 于是，朱粲下令，和唐军骑兵决一死战。 但问题是，两条腿跑的过四条腿吗？ 肯定跑不过！ 等他的兵马追出一段距离，疲惫的时候，唐军骑兵迅速回转进攻，杀的他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唐军骑兵三战三捷，将朱粲堵在向城和丰山一带寸步难行。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22.html 第四十章 折磨打法破敌 骑兵机动性之强，令步卒望尘莫及。哪怕李智云麾下的骑兵并未经受严格的训练，但是硬实力摆在那里，朱粲的步卒如何能是对手。 数次遭遇战，朱粲被唐军骑兵折磨的死去活来。他想和唐军骑兵决一死战，但是每当这个时候，唐军骑兵就会迅速后撤。等他回去休整，唐军骑兵又会在侧翼尝试性进攻，令他焦头烂额。 这种打法，朱粲头一次见，真的好贱啊。 他派人斥责李智云，不是说要光明正大的决一死战吗，畏畏缩缩的偷袭算什么英雄，有本事决战啊。 李智云的回答是一句话；你粪吃多了糊住了心，想多了。 这句话，原先李智云也骂过，不过那个时候朱粲没什么感觉，但此时此刻，李智云再次骂他，让他怒不可遏。 “他粪才吃多了，他全家都吃粪，啊！” 朱粲暴怒的挥舞马鞭，召集大军猛攻唐军营盘。 没错，李智云的大军移动，必先铸造营盘，然后将两翼骑兵潜藏起来。只要朱粲敢正面硬攻营盘，两翼骑兵就会教他做人。 “大纛发令，放箭！” “大纛发令，放箭！” 漫天箭阵覆盖而来，其锋劲之强，刹那将射死朱粲军数百人。 落地箭羽颤抖，朱粲军士兵心也跟着颤抖。有的士兵死状之惨烈，让人心肝俱裂。 全身被箭矢贯穿，真正被射成了刺猬。 等到朱粲军好不容易接近营盘，一块块巨大的木板缓缓升起。 “大纛发令，立障！” “大纛发令，立障！” 随着一声声传出，一块块厚重的木板缓缓升起，一根根长矛的尖锐从木板的圆孔中探出。 噗呲！ 长矛伸缩之间，朱粲军士兵一个接着一个被捅的透心凉。 “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 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士兵，面对龟壳般的唐军营盘霎时间崩溃，丢盔卸甲的逃窜。 然而，没等那士兵逃离战场，他的身后贯穿一只利刃，刀尖捅破他的胸口，鲜血和寒光交织，血腥而残暴。 最后一刻，士兵看见了翻转的天地。 “谁敢言退！”朱粲军校尉抓着逃卒头颅，威胁那些人继续强攻营盘。 千里镜中，李智云将这一幕收入眼帘。 他现在的位置在箭楼上，能够尽视战场。 “好狠呐。” 收回千里镜，李智云摇摇头。 这半月以来的交手，让他深深明白，朱粲确实是个反人类的畜生。 薛收道：“殿下，先回大营吧，这里不安全。” 话音方落，一支流矢窜来，钉在李智云脚下。 “无妨。”李智云弯腰拔起箭矢，让李珍取来自己的弓。 张弓搭箭，箭尖对准射程内的一名敌军。 一呼一吸之间，箭矢脱手而出，下一刻射中敌军脖颈，令其当场毙命。 “大王好箭！”薛收赞道。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怪呢，李智云摆摆手，“雕虫小技而已。” 身为关陇子弟，不会骑射，等同于富二代不会开车。 就是杜如晦，他也是可以射箭的，只是准头不怎么好。 便在此时，李道宗奔上箭楼。 “殿下，营盘的东、西两面，都出现朱粲军兵马，约莫五千人左右。” “看来这才是他的杀招。”李智云一笑，下令：“命人守住东西两面，传令谢叔方、秦琼，立即奔袭朱粲军后阵！” “遵命！” 不多时，两骑冲出营盘，带着李智云的命令传达给骑兵统军谢叔方和秦琼。 二人得到命令，当即率领骑兵绕袭朱粲军后阵。 此时，唐军营盘四周已经密布朱粲军兵马，双方杀的难解难分。 而朱粲呢，早已杀红眼，这次他发誓要杀了李智云这个贱人，不然他根本没办法安生的离开南阳。 “进攻！” 他大吼着，让精锐压上。 眼瞅着正门压力越来越大，李智云也立马下令。 “上火油！” “遵命！” 得到命令，弓箭兵熟络的将箭头从火油桶中涮过一遍，然后放在火盆中点燃，朝着敌阵射去。 火箭从天而降，射在阵中。 强烈的火油沾之即燃，任凭敌军如何翻身打滚也无法将之扑灭。随后一轮又一轮的火箭从天而降，四处开始弥漫火焰黑烟。 “啊！” 浑身浴火的敌军惨叫着，四处横冲直撞，火焰也随着他的脚步到处燃烧。 一时之间，面对突如其来的火油反击，令朱粲措不及防。 “快扑灭！” “大王，这火箭有古怪，灭不掉！”亲兵在旁大声说。 “你放屁！”朱粲大骂，让人去灭火。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亲兵没放屁，因为唐军所用火箭确实不同于平常的火箭。 灭不掉火！ 随着前方兵马阵型大乱，唐军趁机疯狂反击，打得朱粲军节节败退。 便在此时，朱粲耳边响起惊雷般的求救声。 “大王，唐军骑兵袭击后阵，弟兄们死伤惨重！” “你放......”朱粲的屁没说出来，回头便看见后方大乱的士兵们在慌不择路的逃窜。 而在那人群之中，唐军的行军旗招展起舞。 纵使朱粲号称十几万大军，但面对唐军接二连三的折磨，士兵们早已被消磨的毫无士气。 而此时，前方火油烧的他们痛苦不已。后方犀利的唐军骑兵杀的他们溃不成军。 崩溃，在此时爆发。 “跑啊！” 此刻，没人在乎朱粲的威胁，他们拼死也要逃。因为留下来死磕还是死，硬逃，说不定还能活命。 这场仗，从上午打得傍晚，双方没有一刻停歇。随着唐军骑兵的到位，朱粲兵马开始溃败。 敌军的溃败，就是唐军胜利的冲锋信号。 轰隆！ 随着营盘三门落下，唐军士兵狂奔杀来。 “弟兄们，杀啊！” 程咬金、李君羡等人纵马杀敌。 如潮水一般的唐军洪流，冲入溃逃的敌军，收割着一个又一个新鲜的人头。 而在敌军的背后，唐军骑兵宛如死神的镰刀，他们每一次冲锋都意味着一次无情的屠杀。 朱粲早已没有战意，他现在只想逃！ 他原以为，靠着那些被逼迫来的流民，能以人海战术打下唐军的营盘。 但李智云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打得他晕头转向，狼狈逃窜。 “小李贼，老子一定会回来报仇的！” 朱粲伏在马背上，周围跟着三千左右的兵马，护卫着他逃跑。 他号称手握二十万大军，但其实根本没有这么多。如李智云欺骗他一样，朱粲也在欺骗世人。 真正听从他指挥，拥有战力的兵马，其实不过三万左右。剩下的，基本上都是跟着他的流民。 这些人，要么是没得吃，要么是被裹挟，还有的则是纯粹来浑水摸鱼。 在正规军面前，他们如何能是对手。 哪怕之前朱粲以他们的性命威胁他们强攻营盘，但那也不过是短暂的威逼进攻而已，根本无法持久。 李智云先前放出十万大军的消息，紧跟着又用骑兵尾随打运动战，早已将朱粲兵马折磨的不行。 而现在，朱粲一头撞上唐军营盘，正好给李智云击溃他的机会。 打阵地战，进攻方的伤亡永远是最惨重的。更别说李智云还给朱粲准备了火油和绕后袭击的骑兵。 朱粲不败，那才有鬼！ 残阳如血，李智云领兵纵马，追杀敌军。 他手中长枪舞动，顺手补刀，刺死倒地哀嚎的敌军。在其身侧，百名近卫军将他包裹在中心。 在战场上，领头冲锋是主将提振士气最好的办法，但是安全也同样重要。 所以李智云有这么多人保护，很合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23.html 第四十一章 什么叫大唐好侄子 朱粲一路溃败，逃至向城，遭到唐军团团包围。 “五哥，让我攻城，我一定给你生擒朱粲！”李道玄满脸的兴奋之色，这一战他打得痛快，跟着骑兵往来厮杀，纵横无影，颇有石家庄赵子龙在长坂坡七进七出的豪迈。 当然，两者情况没法比。 火把如野蛮生长的野草，点亮黑漆漆的夜空。 李智云眯眼看着向城，似乎能够穿过冰冷的城墙，看见躲在里面瑟瑟发抖的朱粲。 “不着急。” “不着急？”李道玄不解道：“为什么？生擒朱粲，这可是大功劳。” 废话，李智云当然知道生擒朱粲是大功劳。 但是，他的功劳还不够大吗？ 救下长平王，剿灭朱粲，他是此战的头号功臣，这谁也不能质疑。所以，他根本不需要拿下朱粲添彩。 “朱粲如今困兽死斗，若是强攻，我军必有一番损伤。而且将士们鏖战一日，追击数里，人马疲惫，加之天色已晚，强攻不妥。让将士们休整一日，明日再攻。” 李道玄想了想，觉得李智云说的也对，便没有继续请战。 “众将听令！”李智云下令。 “在！” “给本王困死朱粲！” “遵命！” 李智云下令就地扎营，带着诸将回营休息。 回到中军大帐，李智云和众将又商议一会儿事情，随后便遣散众人。 靠着凭几，李智云揉揉眉心，缓解疲劳。 自进入南阳以来，至如今已经过去大半个月，这段时间他心弦一直绷的很紧。现在朱粲插翅难逃，他也能暂时放松一点。 瞧不起朱粲是一回事，但是这不代表李智云会大意小觑他。 不多时，杜如晦和薛收二人走进大帐。 杜如晦手中端着饭食，放在李智云面前。 “今日一战，大王身先士卒，拼死杀敌，体力耗损想必极大，快用饭吧。” 李智云自嘲的笑笑，端起饭碗，说道：“我哪是什么身先士卒，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大王切莫谦虚。”薛收笑着说，“若无大王坐镇指挥，如何能打败朱粲。” 李智云笑笑，低头扒饭。 军中饭食向来简单，粗茶淡饭不必言表。李智云向来以身作则，普通士兵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因此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菜色。 味道么，确实很差。 等李智云吃完，喝了杯茶，杜如晦方才问道：“殿下没有乘胜追击拿下朱粲，是有什么打算吗？” 闻言，李智云擦擦嘴唇，笑道：“克明知我。” 杜如晦谦逊一笑，“敢问大王有何打算？” 对李道玄的说辞，自然是借口，若李智云想要一鼓作气拿下朱粲，其实不成问题。 但他还有别的打算。 “本王得到消息，南阳解困，长平王正在赶来的路上。” 说到这里，薛收和杜如晦基本上明白。 “倒是把长平王忘记了，朱粲全力进攻大王，长平王自南阳脱困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薛收道：“大王是准备将朱粲交给长平王拿下吗？” “你们觉得如何？” 杜如晦和薛收陷入思考，不一会儿，薛收道：“长平王在宗室中确有分量，而且得圣人信赖，属下以为可行。” “属下也觉得可行。”杜如晦先是肯定，转而提醒道：“不过殿下，属下认为，殿下此时不宜和长平王走的过近。” 李智云点点头，“这一点我也考虑到了，目前我还没有要结好长平王的想法。” 要不是看重他是宗室重臣，李智云绝不会在他身上花费心思，这么个卧龙，还是保持一定距离比较好。 薛收道：“殿下不和长平王走近，但是可以利用他。” 李智云没说话，笑吟吟的看着薛收，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薛收接着道：“若是长平王拿下朱粲，那么圣人就能给他脱罪......这也算是戴罪立功吧。如此一来，南阳兵败，圣人就得找其他人来担责任。” 杜如晦接口道：“能担责任的，无非是庐江王和郑元璹。不管他们谁担责任，太子此番都不会好过。” “说的极是。”薛收一笑。 啪啪啪！ 李智云为他们鼓掌，笑着道：“我们倒是想到一起去了，此番长平王脱困，本王得好好和他谈谈因何失败。” 闻言，三人相视一笑。 紧赶慢赶，李叔良终于从南阳赶来向城。他听到朱粲溃败之后，一刻也不敢耽误，立马带着人就奔来向城。 他虽然没什么脑子，但是兵败的现实还是明白的。如果就这样灰溜溜的返回长安，到时候圣人一定会责备他。 为了止损，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和楚王一起拿下朱粲。如此，回去他也能有借口狡辩。 抵达楚王大营的时候，天已渐亮。李叔良本以为李智云这几日酣战不止，应当早已休息，却没想到李智云听说他来了，立马亲自出来迎接。 “皇叔，你没事吧！” 李智云接到李叔良，先是狠狠拥抱一下，紧接着松开他，上下打量，好似生怕他受了伤一样。 这般紧张的摸样，落在李叔良眼里，却让他好生感动。 “智云，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李智云‘勃然大怒’，“朱粲这个畜生是何等的残暴，我心里非常清楚。皇叔这些日子，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李叔良脸一红，惭愧道：“怪我大意轻敌，否则断不至于此。” 李智云立马说，“皇叔何以愧疚，你的奇袭之策并未做错，只是未能和庐江王配合好而已，这只是一点失误，我相信父皇一定能理解皇叔的苦衷。” 什么叫大唐好侄子，这就是啊！ 听了李智云的话，李叔良心中暖暖的，心想这个侄子真好，性格好，脾气好，说话又好听。 同时，他也觉得李智云的话说到他的心坎上。若是李瑗那个废物能及时配合他进攻朱粲，他何以会被朱粲这个流寇围困南阳。 “多谢智云开解。” “皇叔，你赶路而来，快快随我进帐休息。”李智云看向杜如晦，“去让火头营烧些饭食送来。” “遵命。” 紧跟着，李智云又向李叔良道歉，“皇叔，军中禁止饮酒，请恕侄儿不能以酒款待。” 感动！ 李叔良真心感动，这侄子实在没得说。他打了败仗，这侄子还能这么尊敬他，处处维护他，真没得说！ “军纪不可败坏，你做的对。” 叔侄二人走进大帐，李叔良这才发现，李智云为了迎接他，居然没穿鞋就跑了出来。 李智云在一旁穿鞋，察觉李叔良的视线，他抬起头笑着说：“皇叔见谅，这几日实在太累，手下人趁着我睡着，给我卸了甲。” 李叔良忙说：“不要紧，不要紧，你受累了。” 李智云咧嘴一笑，显得有些憨厚。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24.html 第四十二章 他脸都不要了 火头营那边得到杜如晦命令，以最快速度烧了点好菜送上来给李叔良填饱肚子。 一边吃着，李叔良一边也在思考怎么向李智云开口请求攻打朱粲的事情。侄子的态度好是好，但是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就是明晃晃的抢功劳，这是个人都只怕没那么好说话。 毕竟，朱粲的人头不仅李智云惦记，他手底下的将士们也惦记。 不过，回想李智云的态度，他心里又觉得还有点希望。想着想着，他饭吃到一半便放下碗筷，似是无意的叹了口气。 李智云问：“皇叔缘何叹息？” “唉。”李叔良露出苦笑，悲从心来，“此番我败给朱粲，他日回朝，只怕圣人会降罪啊。” 你还知道你哥不高兴啊，那你特么当时怎么非要玩刺激呢，好好打不行啊。 当然，这话李智云也就放心里想想。若是没有李叔良的猪鼻神操作，他此番也不能危中取利。 因此，李智云当即安慰道：“皇叔不用担心，父皇向来倚重皇叔，此番不过是小失利而已。再者，皇叔当时计策并未有错，只能说未能配合好，没有取得效果而已。” “可我这心里还是担心啊。” 见状，李智云也是微微一叹，说道：“皇叔，朝廷的事情，侄儿素来插手较少。此番父皇也是压力颇大，希望皇叔担待些。原本太子哥哥让庐江王支援皇叔，乃是为了取胜，谁也不曾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今内外朝都盯着南阳战事，父皇也不好徇私，希望皇叔理解父皇的苦衷。” “圣人的苦衷，我自是能够理解，只是我不明白，当初为何不让你来助我一臂之力，偏偏让李瑗过来！”李叔良不满道：“云阳军明明是你的兵马，太子怎么会让他过来！” 人倒霉，当然希望找个背锅的。李智云三番两次的暗示李叔良没错，错的是李瑗，现在李叔良自己也这么觉得，现在自然要把兵败的黑锅全都甩到李瑗头上。 李智云和声道：“皇叔此言差矣，当时侄儿正在押运粮秣前往相州，支援神通皇叔，自是分身乏术。太子哥哥心忧南阳战事，派遣庐江王过来实属应当。再者，云阳军是大唐的兵马，是父皇的兵马，从来不是侄儿的兵马，请皇叔慎言。” 闻言，李叔良顿时觉得这个侄子有点傻不拉几的，他语重心长的提醒道：“智云啊，有些事情，你不要以为它像表面那样简单。就拿云阳军来说吧，太子完全可以派人去相州将你召回来，然后让你来南阳支援，可他为什么偏偏找李瑗呢？” “他李瑗什么的都在当主将，他能当吗？当不了你知道吧！没那个能力，我劝朝廷务实一点，能不能在支援的时候先把我的进攻方案搞懂，智云你把云阳军驾驭的蛮好的嘛，你说太子把你换了干什么？现在输朱粲，接下来要输刘武周，再输萧铣，然后没人输了。为了心底的那点心思，他连大唐的脸不要了。” 闻言，李智云顿时‘皱眉思索’，“皇叔，你说的太危言耸听了吧，太子哥哥不是那种人。侄儿和太子哥哥是亲兄弟，他绝不会这样对待侄儿的。” 李叔良顿时无语，他发现李智云确实有点过分的信赖他人。 “智云，你如今也是大唐亲王，有些事情，该上上心了。” 李智云‘认真’的想了很久，方才点点头，“侄儿受教了。” 紧跟着，李叔良趁热打铁，说道：“依我看呐，朱粲还是要尽早的拿下，这样也能让朝廷安心。你一路围追堵截，十分辛苦，接下来的事情，不如让我来给你分担压力。” 分担你麻痹，够不要脸的，理所应当的说这种屁话，你他妈才是最不要脸的那个。 朱粲现在就是一头要死的病虎，谁动手都能赢。 “皇叔的意思是？” 李叔良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旋即道：“智云啊，皇叔此番能否安然渡过危机，全看你了。” 谷李智云似是恍然的点点头，旋即道：“侄儿明白了。”说完，他又有显得有点迟疑。 “怎么了？”李叔良问。 李智云道：“不满皇叔，仗打到现在，大家都想拿下朱粲，这一时之间，侄儿真不好和众将解释。” 李叔良对此倒是霸气的很，直接说，“吃着我李家的饭，就要接受我李家人的安排，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道玄和道宗这次也过来了。”李智云提醒。 闻言，李叔良霸气的脸皮一抖，旋即干咳两声，“这样啊，那......” 见李叔良为难，李智云十分‘善解人意’，“不如，侄儿将指挥权交给皇叔吧，如此不论是谁擒住的朱粲，皇叔都能向父皇交差。” 闻言，李叔良这次是真心感动。 非常的感动！ 这个侄子，真是好侄子，没得说。 他感动道：“智云，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皇叔言重了，此番进攻朱粲，皇叔本就没错，只是没有和庐江王配合好而已，皇叔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求求你一定要放在心上，咬死李瑗。 李叔良重重点头，“智云你放心，我知道谁好谁坏！” 翌日，李智云当众宣布由长平王指挥攻打向城。听到消息的众将面面相觑，十分不解。 这可是摆在眼前的大功劳，楚王这也能让出来？ 段志玄和谢叔方蠢蠢欲动，准备为李智云抱不平，结果对上李智云的眼神，又默默的退回去。 李道玄当即不满道：“皇叔，朱粲如今之颓势，皆乃楚王之功，眼下最后一战，还是交给楚王为好。” 他只是单纯的替李智云感到不爽，李叔良这种做法，等同于摘桃子啊。 李叔良面皮有些挂不住，还是李智云出面道：“道玄，些许小事而已，只要能拿下朱粲，不论是谁，本王都觉得可以。诸位，你们谁若能生擒朱粲，本王算你们头功。” 闻言，众将抱拳，“谢大王。” 李叔良虽然不满意众人无视他，但是也不敢发作，谁让他自己这次没打好呢。 嗯，都怪李瑗这个铁废物。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25.html 第四十三章 叔侄哄堂大孝 向城之内，朱粲已是残兵败将，奄奄一息，如何能抵挡数万唐军的攻城，更别说向城还不是南阳那种坚城，几乎就是一触即溃。李叔良纵然是卧龙，刚出新手村的萌新，但当他手握满级神装大号的时候，一个技能丢过去，就能碾死一只残血的小boss。 毫无悬念，唐军在长平王李叔良的英勇指挥下，顺利拿下向城。 活捉朱粲的是骑兵统军秦琼。 秦琼目前的军阶不高，但是这次讨伐朱粲立下不少功勋，回去之后就能升职加薪。 李智云远远的见过一次朱粲，虽然有千里镜辅助，但是远不如近观看的仔细。 朱粲长得凶残，但也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与常人无异。至于谣传的什么‘青面獠牙，食人魔王’，则有些化。 “饶命，饶命！” 这厮被活抓送来唐军大营后毫无底线，看见李智云立马磕头求饶命。 “现在求饶命太晚了吧，当初本王初来南阳，你若是投降，本王或可求圣人开恩，饶你一命。”李智云嗤笑，言语之中根本不把朱粲当人。 事实上这畜生也不是人，人哪里会吃人呢？ 朱粲嚎啕大哭，“殿下，小人都是被逼的，穷怕了，暴隋当政，小人吃不饱肚子，迫于无奈才造反，求殿下开恩呐！” “放屁！”李智云勃然大怒，“天下造反者何止你一人，但食人者却只有你，你还是人吗！” 这种事情，想想就让人反胃。 当初进攻朱粲连捷的时候，李智云从朱粲的营地中发现大量的骸骨，还都是被啃食的骸骨！ “小人穷怕了，饿怕了，实在是迫于无奈，求求殿下饶命！” 没人不怕死，说不怕死的都是吹牛逼。像朱粲这种为了活命毫无底线的人更是怕死。 李智云看向众人，“你们觉得，如何处置朱粲为好？” 李道玄站出来，拱手道：“五哥，依我看，应该立即将其斩首示众，此等灭绝天性的畜生，不该存活于世！” “末将附议！” “臣附议！” 帐内文武，几乎都同意杀了朱粲这个畜生。主要是这狗东西太不是人，他连人都吃，简直就是魔鬼。 征讨朱粲这些日子，文武们都非常清楚南阳一带的村落是如何败坏，百姓如何凄惨。 这种人，死都是便宜他！ 李智云很尊重李叔良，问他，“皇叔觉得呢？” “该杀。”李叔良立马说。 他现在完全把李智云当成亲侄子，好侄子。 众人意见相同，李智云也不再耽误，直接道：“本王不会杀你，让南阳百姓决定你的生死吧！” 杜如晦眼睛一亮，他原先还担心楚王一怒杀人，这样就不好和朝廷交待。毕竟是活抓的朱粲，按理来说应该交给圣人处置。但若是楚王将朱粲交给南阳百姓杀死，那就没问题了。 听到李智云的话，朱粲浑身冰冷，如同坠落地狱。他对南阳百姓做过什么，别人不知道，他自己最清楚。若是落在南阳百姓手上，他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 “不！” 朱粲大吼，欲暴起伤人。却见秦琼一个箭步冲出，一拳打在朱粲脸上，将之直接打晕过去。 其实秦琼不动手，朱粲也不能做什么。因为他浑身绑着铁链，根本动不了。 李智云挥挥手，让士兵直接将人拖出去。 随后，众人便是商议班师之事。朱粲已败，南阳诸地尽归大唐，他们该回去交差了。 其中，朱粲曾经的部下大抵分两种处置方法。罪大恶极的直接就地处死，裹挟的百姓则将其遣散回家。至于如何治理安置，那就是将来朝廷派来的刺史的任务，这不归李智云管辖。 在唐军收拾战场完毕，准备回去的时候，朱粲被南阳百姓分尸了。是的，真正意义上的分尸，听闻当时群情激愤的百姓直接冲上去撕扯朱粲的身体，最后居然把朱粲分尸成无数块。 有深受朱粲荼毒的南阳百姓，更是直接生吃其肉。 那场面，血腥却又大快人心。 南阳大捷的消息，李智云派人快马加鞭送往长安。自三月末前往南阳，至如今已近五月，朝廷那边一直在追问南阳战事。李智云让人回去给老李送好消息，也算是安老李的心。 大军在三日后抵达武关。 “给老子站住！” 武关府衙，匪夷所思却又让人瞠目结舌的场面出现。 长平王李叔良拿着横刀，追着庐江王李瑗到处乱窜。 “狗东西，你差点害死老子，让老子砍一刀，你若不死，咱们两清！” 李叔良满脸暴怒，横刀挥舞，誓要就地砍死李瑗。 李瑗听了李叔良的话几欲吐血，给你砍一刀我还能活？当我是瓜怂吗？ “皇叔，饶命啊！”他大喊。 跑！ 死命的跑。 按辈分来说，李叔良还是李瑗的堂叔，只不过李叔良着实被李瑗气的要死，现在只想要砍死李瑗泄愤。 郑元璹站在一旁劝又不敢劝，只能无能的朝着李叔良大喊，让他冷静，不要做错事。 李叔良管那个许多？ 他是李瑗长辈，打死李瑗都是应该的。 他只知道，这次若不是楚王相救，他的命就会丢在南阳。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李瑗！ 郑元璹见劝导无果，只能派人去请楚王来拉架。 于永宁在一旁倒是显得冷静很多，他和郑元璹不是一路人，和李瑗更不是一路人。李叔良是否砍死李瑗，在他看来都不重要。反正，他被这俩人坑的想死。 不多时，李智云、李道玄、李道宗三人先后赶来。 此时，李瑗已经爬上墙头，身上衣裳多有破烂，一只手臂也被李叔良砍伤，正在流着鲜血。 李叔良呢，则两只手撑着膝盖，弯着腰，疯狂大喘气。 他上了年纪，哪能跑得过李瑗这个小年轻。 “皇叔，还不住手！”李智云大吼一声。 听见李智云声音，李叔良终于冷静下来。 李瑗看见李智云，更是如蒙大赦。他今日本就惴惴不安，担心李叔良揍他。万万没想到，李叔良居然想要一刀砍死他。 看着这样‘叔侄相残’的场面，李智云也是极度无语。他喜欢李叔良恨李瑗，可不代表他想看见李瑗被李叔良砍死。 这就没意思了。 李智云走到李叔良身边，一把夺走他的横刀，丢给李道玄。低声说道：“皇叔，有什么事情回长安再说，你在这里闹事，不是平白无故给圣人丢脸么！咱们都姓李，不能在外人面前弄成这样啊！” 想劝李叔良，只能搬李渊出来，否则这愣头青今天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李叔良点点头，恶狠狠的盯着李瑗，“这事不算完！” 放完狠话，踏步离去。 在李叔良看来，若不是李瑗这狗东西无能，他早就打赢了，否则岂会被朱粲围困！ 因此，他心里恨极了李瑗。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26.html 第四十四章 一刀斩个桃花开 李叔良走后，郑元璹连忙小跑过去接墙头上的李瑗下来。郑元璹是真怕李叔良一刀斩个桃花开，当场砍死李瑗。若是李瑗被砍死，李叔良可能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他自己一定会被太子责罚。 李瑗坐在地上，捂着手臂伤口吸冷气，郑元璹安慰一阵又去拿布给李瑗包扎伤口，然后请军医过来治伤。 “郑使君，我来吧，你去请军医。”李智云走上前说。 郑元璹抱拳，“有劳殿下。” 李智云拿着白布给李瑗包扎伤口，和声安慰道：“皇叔近日心情不佳，你切勿放在心上，都是一家人，你要担待些。” “他要杀我。” 李智云又说，“怎么会呢，皇叔只是一时没有想通，我们都是一家人，皇叔绝不会这么做。” “他要杀我。”李瑗重复。 “你别担心，有我在，皇叔不会伤害你。”李智云给他包扎伤口。 “他真的要杀我！”李瑗还是重复这一句。 李智云被他重复的心烦，手指微微用力，给他系的紧了些，顿时疼的李瑗呲牙咧嘴。 “你干什么！” 站在李智云身后的李道玄顿时不乐意了，出口斥责道：“你刚刚说什么！” 李瑗吓得一激灵，顿时闭嘴。 李道玄可不是什么善茬，宗室里面的年轻子弟没有谁打得过他。 “你别担心，别害怕，皇叔是好人，这一点我最清楚。他只是因为朱粲的事情有些心结，等这一阵过去就好。”李智云拍拍他肩膀，站起身，在李道宗端着的铜盆里面洗把手。 说起朱粲，李瑗顿时委屈道：“我真的按照他的要求出兵了，可是我......可是我......朱粲太凶残了，没打败朱粲不能怪我啊。我真的冤枉啊，智云。” 我当然知道你冤枉，而且，没人比我更清楚你有多冤枉。 “没事，等回了长安，圣人自有明断。” 圣人自有明断？ 李瑗心里根本不相信，他这次是实实在在吃了大败仗，而且连跟在后面戴罪立功的机会都没有。 想起这个，李瑗顿时埋怨道：“智云，当时你为何不准我跟你同去救援皇叔呢。” 李智云眉头一挑，正准备说话，不想李道玄忍不住了，他一把揪着李瑗衣襟，一只手将李瑗给抓起来。 “你他娘的还脸说，朝廷尽付精锐兵马给你，你怎么打仗的！你脸呢，不要了吗！” 李道宗放下铜盆，拉住李道玄，“道玄，你干什么！” 闻言，李道玄愤愤不平松开李瑗，嘲讽道：“商州五万大军，居然被你们打成这样，丢人现眼的东西！” 李瑗被骂的抬不起头。 换成别人顶多腹诽李瑗是个垃圾，但换成李道玄就不必了，他虽然谨厚好武，但是脾气素来直耿。加之其在宗室中的直来直往性格，向来对脓包的同辈兄弟没什么好脸色。 整个宗室，能让李道玄服气的人很少。 秦王算一个，楚王算一个。 便是当年，李智云和李道玄也是打过一架之后，俩人关系方才越来越好。 李道玄和李瑗，不仅是大唐同僚，他们更是堂兄弟。是故，李道玄可以毫无顾忌的骂李瑗是垃圾，这是同族兄弟的矛盾，不牵扯朝政斗争，所以李瑗无话可说。 李智云拍拍李道玄，示意他冷静，李道玄哼哼一声，一脚踢飞铜盆，清水洒了一地，吓得李瑗抱紧身子。 不远处的于永宁很有眼力见，他知道这是他们宗室兄弟的谈话，不敢多听，果断告辞下去。 李智云对李瑗道：“道玄是心疼那些阵亡的唐军将士，所以情绪有点激动，希望你能理解。我知道你的本心是好的，肯定也想打败朱粲，这一点我坚信。至于我为什么不让你去救援皇叔，那是因为当时军情紧急，一切以击退朱粲，营救皇叔为主，所以我便没有顾及太多的东西。现在想来，确是我做的不够妥善。” “五哥，对这人说这些做甚，他不配！”李道玄冷哼。 李道宗也开口道：“庐江王，道玄性子就是这样，你别放在心上，若非我们是兄弟，道玄也不会如此生气，他是真的希望你和长平皇叔能打败朱粲。” “最重要的是，你不应该怪罪智云。你自己摸着良心想想，若没有智云打败朱粲，现在该是个什么情景。” 李瑗抿抿嘴不说话。 这时候还说啥呢，他兵败的黑锅背定了，而且回长安后还要想办法抵挡长平王的攻歼。 见他不说话，李智云自然不会多事继续劝慰。他这次过来就是阻止长平王一刀砍死李瑗，只要李瑗不死，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其他的不重要。 捡起地上的铜盆，李智云转手扔给李道玄，没好气的斥责道：“力气没处使就去校场和叔宝、叔方他们打一架，少在自家兄弟面前显威风。” 李道玄哼哼一声，没反驳。 虽然大家长大了，李智云论武艺也打不过李道玄，但是李智云和他关系好，他服气，所以他自然不敢在李智云面前犟嘴。 三兄弟在郑元璹带着军医来后，便结伴离去。 军医给李瑗检查一番，又上了些药，便让他好生休息。 “庐江王可有大碍？”郑元璹问。 军医摇头，“无碍，皮外伤而已，没有伤及骨头，只要修养半月就能恢复。” 李叔良虽然想要砍死李瑗，但是下手还是留了几分力的。他更多的，其实是想要毒打李瑗一顿，以泄心头之愤。 军医回去，郑元璹扶着李瑗回营帐休息。 “郑使君，回长安后，长平王怕是会将兵败的责任推给你我，我们该怎么办？”李瑗看着郑元璹。 你放屁，明明是你没打好，又怪我？ 郑元璹能被李叔良和李瑗活活气死，他好不容易能出来带兵镀层金，结果连续碰到长平王和庐江王的轮番折磨。 其中，庐江王还他娘的是自己人。 简直把他郁闷的不行。 “不用担心，还有太子殿下呢。”郑元璹心口不一的安慰。 在他看来，这次吃了大败仗，李瑗更是太子殿下推荐的，只怕太子殿下也保不住李瑗。 “对，还有太子殿下，还有太子殿下！” 对李瑗来说，太子殿下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27.html 第四十五章 秦王府复盘 武德二年五月，大唐对外战事迎来一波小高峰。 先是四月之时，秦王李世民揍趴下西凉李轨，彻底荡平大唐背后的割据势力。后是五月初，楚王李智云剿灭南阳朱粲。两道大捷消息传入长安，令长安臣民人心振奋。 李世民赢的早一点，所以先楚王一步返回长安。 秦王府。 战场归来不久，李世民便得知秦王妃给他生下了嫡长子，这个消息，比父皇给他的加封赏赐还要令他高兴。 李世民贵为秦王，已经是顶级王爵，这个自然封无可封，所以李渊封他为陇西道行台尚书令，左武侯大将军，凉州总管，领八州刺史，实封七百户。 一连串的封赏，真正有实质意义的不多，只能算是锦上添花。譬如这个领八州刺史，这只是纸面意义上的意思，并不代表他真的能控制八个州。但是，他可以拿八州刺史的工资是真的。 另外，大头属于实封七百户。 这个封赏，就相当于将七百户人家封给李世民，他的后辈子孙能世世代代的继承，一直收这七百户的税收。当然，前提是他将来的后辈子孙不犯错。否则皇帝可以随便找个由头收回去。 还有一种封赏是食邑封赏，这属于虚封，一次性给封赏户数的人头税钱。 这次李世民手底下的长孙无忌、窦轨、侯君集等人，都有三百户左右的食邑封赏。 这种虚封，相当于发奖金。 抱着嫡长子，李世民嘴巴时不时嘬着，逗乐儿子。虽然他已经回来有一段时间，但是每次看见儿子还是止不住高兴。 长孙氏生下孩子已经一月有余，不过她有气疾的老毛病，因此生育之后一直卧榻安养。 双手轻轻拖着儿子，李世民哼着歌谣，时不时在长孙氏卧房内走来走去，摇着孩子。 小崽子贪吃，没一会儿就饿的哇哇大哭，李世民只能让乳母带下去喂奶。 他走到榻边坐下，轻轻给长孙氏盖好被子。 “太医说你要静养，府内的事情，你就暂时放放，交给阴氏和王氏处理吧。” “好。”长孙氏从善如流，紧跟着问道：“二郎，孩子的名字，你可想好了？” 这段时间，李世民一直在考虑嫡长子的名字。到底是第一个儿子，又是嫡子，所以在取名上，李世民纠结了很久。 闻言，李世民苦笑，“我想了好几天，没想到父皇已经替我想好了。昨日进宫，父皇说他已经给孙儿起好名字，就叫承乾。” “承乾？”长孙氏黛眉微蹙，“二郎，这不合适吧。” 事实上，一开始李世民也觉得不合适，可是后来，他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下来。 “这是父皇的意思，还是顺从为好。我听说，承宗也是父皇起的名字。” 长孙氏点点头，没有再过问。 便在此时，奴婢来报。 “殿下，王妃。长孙无忌、房乔、于志宁三人已至偏厅。” “好，本王马上就去。” “是。” 奴婢退下去后，李世民又和长孙氏说了一会儿话，便嘱咐她好好休息，然后去了偏厅见长孙无忌等人。 偏厅，长孙无忌三人正在用茶，这时候李世民走进来，他们纷纷起身见礼，随后众人落座。 李世民端起茶盏，问道：“让你们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 三人互视一眼，于志宁开口道：“我来说吧，这事情我要更清楚一些，前些时候兄长托人从商州送了消息过来。” 于志宁的兄长即于永宁。 “好，你说。”李世民喝着茶。 于志宁道：“原先的时候，南阳战事一直处于对峙状态，可是后来长平王按捺不住，要求主动进攻朱粲。兄长和郑元璹无法劝阻，只能听之任之。不知怎么的，朝廷知道了此事，太子建议圣人派遣兵马援助长平王。于是，庐江王李瑗被太子和刘文静推荐为主帅，率领云阳军前去支援。但是长平王错误估计了朱粲，欲行先袭南阳，断其后路，迫朱粲回撤，再以李瑗追击，两方合围夹击，以求一举歼灭朱粲部兵马。不过事情有变，朱粲没有回援南阳，反而率先击败李瑗，又兵围南阳，这才导致唐军在南阳的战败。” “哼哼哼呵呵呵。”李世民抿着嘴一阵笑。 长孙无忌也是没忍住，笑眸中潜藏着鄙视不屑，评价道，“东施效颦。” 房乔道：“朱粲不是薛举，他是流寇，不在乎百姓生死，更没有根基。南阳是否丢失，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 于志宁道：“兄长也是这般劝谏长平王的，不过他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李世民放下茶盏，两只手臂搭着养和，说道：“本王这个皇叔向来是骄傲自负，连本王都劝不住他，旁人如何能劝阻。此番，倒是差点连累于永宁了。” 长孙无忌道：“我猜，朝廷之所以知道长平王欲攻打朱粲的消息，应该是郑元璹泄露的，他是太子的人。当初，太子为了能将他从太常寺捞出去带兵，费了不少功夫。他很清楚，一旦在前线战败，他就无法向太子交待，故而才会暗中通知太子。我想，只怕一开始太子是想让圣人阻止长平王对朱粲动兵。” “可到底还是动兵了，而且还动了智云的兵马。”李世民说。 房乔道：“长平王乃是圣人亲点，自是无比信任，不是太子三言两语就能动摇的。如果辅机说的不错，那么太子是在劝阻无果之后，支持朝廷出兵支援商州的。” “郑元璹毕竟是东宫的人，太子自然不会坐视他陷入危险。当然，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太子差点化险为夷，还夺走了楚王的云阳军。” 说到这里，房乔的语气渐渐凝重起来，“借支援一事，趁着楚王不在长安，以李瑗替代，谋夺云阳军，好深的计谋。如果，李瑗没有兵败，而是长平王兵败，那么太子就能名正言顺的上书圣人，让李瑗率领云阳军镇守武关。反之，若是长平王大胜，太子亦可趁机为李瑗表功，请求圣人将云阳军交付给李瑗统帅。” 话音落下，众人顿时默然。这种事情，不是没可能。 于志宁猜测道：“会是谁给太子出谋划策的呢？王珪？还是韦挺呢？” 长孙无忌冷哼道：“这些还重要么，现在来看，他们的谋划失败了，南阳战事一塌糊涂，若无楚王带兵支援，只怕已经彻底糜烂。”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28.html 第四十六章 猜测与怀疑 李世民惆怅道：“太子对楚王拉拢不成，终于要动手了么。” 在李世民看来，太子夺云阳军，等同于太子对付楚王。大唐群臣都知道，云阳军是跟随楚王晋阳起兵的嫡系，从来没有交给第二个人统帅过。 于志宁道：“殿下，这个结论，为时过早。” “哦，你有什么看法？”李世民歪着头，问他。 “殿下，属下以为，太子是想在军中发展势力，并不想现在就放弃拉拢楚王。这次的事情，不过是个契机而已。齐王和太子相善，太子自然不会对他动手，宗室众将，譬如淮安王等人乃是圣人心腹，太子也不好下手。如此一来，只剩下殿下和楚王。此番若是殿下的兵马留在长安，太子也会动手。” 房乔赞同的点点头，“所言有理，太子绝非是轻易放弃之人，楚王受圣人看重，又为手足兄弟，太子断没有现在就放弃的理由。” 李世民道：“不管怎么说，太子这次恶了楚王，确是真的。” 夺人嫡系兵马，这可不是言语冲突那么简单。 于志宁想起什么，笑着道：“还有一件小事情，殿下听了，或许会很高兴。” “说说看。”李世民显得兴趣满满。这种看着对手吃瘪的八卦，听着很有意思。 于志宁道：“兄长在来信中提及，楚王率兵抵达武关之后，立即整合兵马，并且没有让李瑗插手半分，后来击破朱粲也没有给李瑗和郑元璹分一杯羹。反而是长平王，最后代替楚王指挥大军攻打向城，给予朱粲致命一击。” 闻言，李世民顿时哈哈大笑。 长孙无忌也发出阴恻恻的笑声，“长平王被困南阳日久，没想到一朝脱困，还能代替楚王拿下朱粲，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这种明显排挤李瑗，恶心李瑗的行为，他们岂会看不懂。 房乔道：“看样子，楚王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李世民脸上的笑意憋不住，“生气也是正常的，毕竟云阳军一直都是智云统帅。似太子的做法，换成谁都会生气。” “看样子，楚王也知道是谁在背后算计他。”长孙无忌沉吟片刻，思忖道：“不过，楚王在这件事情中的表现，好像有点过于冷静和顺利了。” “辅机，你什么意思？”李世民虚眼。 长孙无忌道：“据我的调查，太子谋夺云阳军之后，楚王还在押运粮草送往相州。按理来说，云阳军是楚王的嫡系，不可能没有人通知楚王云阳军的变动和长安发生的事情，但偏偏楚王好像就是什么都不知道，一直到抵达蒲州的时候，才在圣人的旨意下赶回长安，这不奇怪吗？难道楚王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云阳军的事情吗？” “第二点，从李瑗进入商州开始，情况的发展就偏离了太子的谋算。在长平王要李瑗配合他进攻朱粲的时候，李瑗兵败可以理解，毕竟朱粲麾下兵马众多，但是败退到坚守武关，这就有点不对了吧。就算是牵扯，好像也不会败得这么惨吧。” “整件事情，给我的感觉，好像在太子之外，还有一双手在控制南阳战事的胜负。” 南阳大捷的消息早已传入长安，李世民身为秦王，自然能看见详细的捷报，因此秦王府的心腹们都知道战事经过。再者，于志宁的兄长就是于永宁，他亲身经历过，有他传递消息给秦王府，所以长孙无忌等人才能非常清楚战事的细节。 房乔道：“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楚王也在暗中谋划？” “我没有证据，不好确定。”长孙无忌说。 李世民摩擦着下巴，沉思一会儿，说道：“李瑗的为人，我知道一些。为一方刺史，才能足够，若是攻坚征战，不足担当大任。再者，如果太子的谋划是云阳军，那么李瑗故意兵败，以此保存兵马，不失为一个选择。你们觉得呢？” 于志宁点头道：“有这个可能。” 长孙无忌想想，说道：“殿下说的，比属下说的有道理。属下的想法，更多的是猜测。” “话也不能这么说。”李世民道：“最起码，我觉得太子动云阳军的时候，云阳军肯定有人通知楚王，这一点，你的猜测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说完，众人再度陷入沉思。 这件事情，表面上看不简单，更何况深入分析呢。 不多时，于志宁道：“不管楚王有没有暗中谋划什么，现在他和太子之间，必然会生分许多，甚至于敌视。” “说得对。”李世民笑道：“太子谋夺云阳军是真，楚王排斥李瑗和郑元璹也是真的，这一点做不得假。” 楚王不和太子在一起，他就高兴。 于志宁道：“殿下，或许这次楚王回来，可以多和楚王接触。” 李世民点点头，他一直都在和楚王接触，只是楚王一直若即若离，这一次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长孙无忌说道：“依我看来，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让太子憎恨楚王。” “怎么说？”李世民问。 长孙无忌分析道：“这次长平王被朱粲困在南阳，朝廷的说法是太子推荐李瑗是一个重大失误，如此看来，圣人是想要让李瑗来担当这次兵败的责任。我们不妨在大朝上顺水推舟，不仅要圣人处置李瑗，更要处置郑元璹，如此一来，太子和楚王必定互相不满。” 众人看向李世民，后者轻轻敲着额头，半眯着眼，说道：“可以这么做，但是不能由我们提出来，得在关键时候推一把。” 三人纷纷点头。 紧跟着，于志宁提醒道：“殿下，太子如今越发渴望得到军队的支持，我们还是要再三小心，千万不能大意。” 这一点，李世民自然是非常清楚，他如今手中握着大唐一半的精锐大军，军功也是朝中第一等，当然明白自己的优势在什么地方。 军队，重中之重，绝对不容有失。 说到这里，李世民想起什么，忽然说道：“此前进宫，父皇给本王的长子赐名承乾，你们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三人面面相觑，旋即纷纷拱手祝贺。 “恭喜殿下，恭贺世子。” 李世民一笑，摆摆手，“今日你们都留下，陪本王痛饮几杯。” “遵命。” 三人笑着答应。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29.html 第四十七章 有奖励也有惩罚 武德二年五月初五，楚王李智云班师回朝。此番，云阳军大破朱粲，救下长平王，将南阳诸地纳入大唐统治，着实让李渊大松口气。原因无二，主要是先前李叔良被困在南阳，险些让他颜面丧尽。 “大唐皇帝令......” 武德殿内，重臣群至，六相、太子、秦王等人分列左右。大功臣楚王率领一众将士躬身聆听圣训嘉奖。 李忠手中拿着黄纸，宣读老李早就写好的嘉奖词，开头不是什么‘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而是‘大唐皇帝令’。 虽然某些官方文书称呼大唐，但其实唐朝的国号就是一个字唐。所谓大唐，只是用来装逼的，装逼是人类的刚需，理解一下。 这次老李非常的高兴，因此封赏也是越发的豪爽起来，加封李智云多个荣誉头衔，又赐他金银珠宝，更是下令允许他自行分配此番缴获的战利品。 当然，让李智云最在意的是老李任命他为南阳都督，持节总管南阳诸军事。 除却李智云的封赏，底下的谢叔方、秦琼、杜如晦、段志玄、薛收等人也都相继出现在圣旨中，受到嘉奖。或是加封任职，或是多加赏赐。其中生擒朱粲的秦琼，更是得老李言语嘉奖，加封为楚王府马军总管。 “儿臣拜谢父皇。”李智云叩拜。 “臣等拜谢陛下。”众文武拜谢。 李渊笑得嘴巴合不拢，连忙虚扶，“免礼，起身。” “谢父皇。” “谢陛下。” 李渊笑着道：“智云啊，你没有令朕失望，南阳一战，捷报朕都看了，打得非常好！” 朱粲死在南阳百姓手里，有助于大唐收拢民心，李渊丝毫不介意李智云没把朱粲给抓来长安，反正，朱粲抓来长安还是死，没多大区别。 “全赖父皇洪福，群臣策力，众将一心，儿臣不敢居功。” 闻言，老李摇摇手，“你这孩子，在为父面前，怎么还如此谦逊呐。” 李智云尴尬一笑，他心说老李这高兴过头了吧，不就铲平一个朱粲，至于么。又不是宰了王世充和窦建德，需要在群臣面前搞一出父慈子孝的戏码么。 实际上，老李高兴的不是他铲平朱粲，而是他救下长平王挽救了皇帝的颜面，以及李智云独当一面的能力。 前者自然不用多说，主要是后者，让老李心里痛快舒畅。 不久前，永安王李孝基在陕州失利，紧跟着长平王在南阳失利，这让不少的大臣在私下里质疑他重用宗室将领毫无用处，令老李颇为恼火无奈。 现在李智云大胜朱粲，足以让那些人彻底闭嘴。同时，李渊也高兴自己儿子能有大出息，这样他以后也能放心的让李智云统军征战一方。 老二能打，老五也能打，他这个皇帝位置才能坐得稳。 李渊一直把老表杨广当作反面教材，时时刻刻警醒自己。隋末天下大乱，隋杨宗室，竟无一人能够力挽狂澜。在老李看来，外人哪有自己人值得相信。 家国天下，用亲戚，位置才能坐得稳。 当然，群臣看见李渊这副腻歪儿子的摸样，心里一阵恶寒。楚王打赢朱粲确实值得嘉奖，但你有必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示你对儿子的舔犊之情么。 恶心！ 在群臣的心里，嘉奖楚王不是重头戏，因为从皇帝对楚王的嘉奖来看，很显然稍逊色于秦王。这与他们打赢的对手不无关系。 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面。 果不其然，李渊说完之后，下令兵部组织一场流水席，犒劳一下征讨朱粲的将士，于是便遣散楚王府众将。 紧跟着，李渊的小棉袄裴寂站了出来，他笑呵呵的说道：“楚王不愧是我大唐的英才，不负众望，臣恭贺陛下。” 前半句说完，老李哈哈一笑。 紧跟着，裴寂后半句开始放炮，“但是，臣以为，南阳战事有胜有败，嘉奖是一方面，但也要深究为何兵败，如此才能汲取经验，为我大唐征讨天下不臣，做好准备。” 话音落下，太子眼眸顿时变得犀利，裴寂这是明摆着要搞事情。 李世民则老神自在，仿佛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颔首抚须，似是在考虑什么。 已经归位的李智云轻阖眼眸，没有说话，心里却是在思考裴寂要针对谁。 如果他没猜错，应该是刘文静。 李渊脸色变得凝滞，有些不高兴小棉袄在这个时候说这些，但还是秉持着虚心纳谏的态度，询问道：“裴相有何要说的？” 裴寂拱手道：“陛下，老臣私以为，刘文静坏我大唐征讨天下大计，应当重责。” 群臣了然，顿时变得激动起来。 打起来！打起来！ 裴寂和刘文静的矛盾，人所共知，这次刘文静和太子推荐庐江王领军支援商州，招致大败，裴寂岂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不久前，太子已经公开承认是他识人不明，不该举荐庐江王去支援商州。不得不说，这对太子的声望是一次巨大打击。 现在，裴寂要把刘文静也拖下水。一旦成功，太子一系这次可是连着折损两名心腹。 “老臣冤枉！”一声哀呼，刘文静走出列，言辞恳切道：“陛下容禀，老臣为国筹谋，从无二心，裴寂这是在危言耸听，陷害老臣，请陛下还老臣清白！” “清白？”裴寂嘲讽道：“刘文静，当初若非是你推荐庐江王去支援商州，长平王岂能兵败被困南阳。先前的南阳捷报，我们都看了，群臣也看了，长平王袭击南阳的策略完全合理，但就是庐江王没有配合好，才招致大败。而庐江王是你推荐的，你敢说自己没有责任！” 很有技巧的进攻，裴寂半句没提长平王的不好，而是将一开始唐军战败的责任全都推到李瑗的头上。而李瑗又是刘文静和太子举荐的，这摆明了就是要拉刘文静下水。 不得不说，裴寂确实很懂好基友李渊的心思，他知道自己不能针对长平王，因为那样就是在骂李渊任人唯亲。所以，他借口推卸责任给李瑗，澄清不是长平王无能，而是李瑗太废物。 这样，不仅保住了老李的颜面，同样还能针对刘文静。一石二鸟玩的不要太顺溜。 这么做的好处，那就是李渊明知道裴寂在拿刘文静动刀子，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同意。 没办法，他若是要保全刘文静和庐江王，那就要长平王来分担南阳兵败的责任。 可问题是，李叔良是他点的将，他能这么做吗？ 一旦这么做，这就等同于承认他有眼无珠，派了个废物去南阳。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30.html 第四十八章 他被洗的发白 裴寂和刘文静从前是好朋友，老李还在晋阳的时候，他们三个是好朋友，很难说那个时候他们谁和老李的关系更好。但是自从老李起事以后，他们就开始内卷。 为什么内卷？ 答案很简单，他们都想独得老李的宠爱和信任。三人行，必有一人越走越远，这是人类定律，千年以后都是这样。 老李是皇帝，天下最尊贵的人，这样一来，裴寂和刘文静只能拼命讨好李渊，排挤另外一个。 刘文静聪明是聪明，但是他还没有裴寂会钻研。裴寂之所以是李渊的小棉袄，那是因为他一心一意和李渊走在一起。而刘文静呢，从他和太子相善开始，注定他会有破绽露出来。 当然，裴寂和刘文静之间并没有生死之仇，他们的内卷矛盾，很大程度上是老李促成的。 臣子内卷争斗，是他这个皇帝希望看见的。 如果臣子们心在一起，那他娘的才可怕。 是故，看见裴寂找刘文静麻烦，李渊心里并没有反感，当裴寂的话说出来，李渊甚至还有点赞同。 不把责任推开庐江王，不让刘文静和太子背黑锅，那他这个皇帝岂不是要承认错误。 这怎么行！ 李智云听完后，心里一片舒坦，什么叫借刀杀人啊【国际后仰jpg】。 武德殿内，稍微聪明一点的臣子，如太子、秦王、窦威、窦抗、陈叔达等人，心里门清儿，裴寂这一招就是狠，一招毙命。既能让皇帝避开李叔良兵败的责任，又能名正言顺的打倒对手刘文静。 这说辞，老李能不同意吗？ 很漂亮的一手。 刘文静也不是傻子，他也知道皇帝不想承认自己看错人，派遣李叔良去南阳导致兵败。但问题是，他现在没法反驳。 顺着把责任推给庐江王？ 那他还是逃不掉，因为庐江王是他和太子一同举荐的。 “陛下，臣一片赤诚，还请陛下明鉴。” 放弃了？ 群臣嗤笑，刘文静这是被逼到死角了啊。 这时候，一直充当哑巴人的李叔良跳出来诉苦补刀，声情并茂的告诉李渊，自己的战略如何如何完美。李瑗呢，则低头沉默，不敢发一言。他知道自己说话也没用，甚至还会露出破绽，被裴寂抓住死怼，索性保持沉默，全盘交给太子处理。 裴寂步步紧逼，“你若是一片赤诚，当日就不该举荐庐江王去支援商州，你这是包藏祸心！” “裴相！”太子忍不住了，出口制止裴寂，让裴寂再接着嘴炮，恐怕谋反的罪名都要强加在刘文静的头上。 裴寂笑呵呵的拱手，问道：“太子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裴相乃是我大唐的肱骨之臣，孤只是想要提醒裴相，刘相为大唐的建立立下汗马功劳，岂会对大唐包藏祸心。他推举庐江王支援商州，那也是合理之举。庐江王战败，那也是战场瞬息万变之故，这与刘相有何干系，还请裴相莫要攀咬。” 明眼人都看出来，太子这是放弃李瑗，想要保住刘文静。 想想也合理，毕竟刘文静是相国，而李瑗是废物憨批，保谁，一目了然的事情。 李世民心里倒是微微可惜，他还期望太子两个都保护呢。 太子当然不是傻逼，当初商议拯救大兵李叔良的时候，老李就让他背锅，他当然知道自己不能再触老李的霉头，把兵败的责任推给李叔良。 今日裴寂借机攀咬，他只能选择保住刘文静。 “那依太子所言，先前南阳战败，应该归咎于谁呢？”来自裴寂的心灵质问。 李建成面色一黑，恨不得拿笏板敲碎裴寂的头盖骨。 裴寂这是在逼他承认错误。 如果他说李叔良和李瑗都有责任，那老李绝对不会同意。如果他说全都是李瑗的责任，那李瑗从此以后基本上报废。而且，李瑗是他和刘文静一起推荐的，他们一个连带责任逃不了。更重要的是，李叔良后面还跟着楚王捡了功劳，将功赎罪，现在没法把黑锅甩在李叔良头上。 不管怎么选，今日他都要脱层皮。 李智云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此时此刻，要是有瓜子汽水就好了。 李世民憋得难受，恨不得大力拥抱裴寂。尽情抒发心中的畅快之情，老裴，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天才！ 李渊咳嗽一声，问道：“太子，你怎么看？” 李建成面色发苦，此时此刻，他心里才真正开始后悔。当初要是不自作主张用李瑗去就好了！ 李建成思忖片刻，正准备说话，不想刘文静忽然开口，“陛下，臣以为南阳战败，实非李瑗一人之过！” 哦豁！ 刘文静要绝地反击了！ 窦威等人纷纷眯眼，等候着刘文静的高谈阔论。 这才是交锋，这才是斗争！ 裴寂不怀好意道：“你的意思是说，长平王有过？” 李渊眯眼，眸中露出冰冷之意。他现在很讨厌有人在他耳边说长平王有问题，谁敢说长平王有问题，那就是那个人自己有问题。 “当然不是！”刘文静又不是傻逼，当然知道李渊要力保李叔良，他自然不会说李叔良有问题。 听见刘文静这么说，李渊面色微微一松，问道：“那爱卿以为南阳战败，责任在谁呢？” “商州刺史于永宁，罪大恶极！”刘文静掷地有声的说。 好咬！ 李智云在心里为刘文静鼓掌。 本来在看戏的李世民顿时郁闷，刘文静这厮是真够扯的。 刘文静的回答，不仅出乎群臣意料，同样也有点超出李渊的预料，他不解的问：“此言何意？” 第一阶段的南阳战事，掌兵的是长平王和庐江王，关于永宁什么事情？ 这一点，老李很不懂。 刘文静拱手道：“陛下，于永宁身为商州刺史，参赞军务，他未能帮助庐江王配合长平王拿下朱粲，岂能置身事外，臣请诛于永宁。” 众人明白了，刘文静这是在分锅。 人越多，锅分的越少，他担的责任也就越少。 李智云还以为刘文静要放什么大招，感情是多找几个人背锅啊，白期待了。不过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现在刘文静已经没有什么手段反制裴寂了。 李渊看向众人，“你们怎么看？” 陈叔达拱手道：“陛下，若是于永宁有过，那副使郑元璹也是罪责难逃，他也没有帮助庐江王配合好长平王。” 说实话，李智云要不是知道内幕，仅凭这些人说，他差点真以为长平王一点锅都没有。 就尼玛离谱，李叔良还真给这些人洗的发白。 只能说，李叔良有个疼爱他的皇帝欧巴。 先前是李世民郁闷，现在又轮到李建成郁闷，郑元璹也被牵扯进来了。 说实话，最郁闷的应该是于永宁和郑元璹，啥错误没犯，躺着也中枪。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31.html 第四十九章 楚王还是不懂 虽然是分锅，但仍然有人锅大，有人锅小。 刘文静攀咬于永宁，李世民那肯定不会轻易认怂，只消一个眼神，陈叔达立马跟进。 面对陈叔达和裴寂两个人，刘文静独木难支，很快败下阵来。 最终，老李拍板，长平王功过相抵，不奖不罚。庐江王在南阳兵败一事中占八成责任，官职全部撸掉，回家反省。郑元璹征讨朱粲不利，回归太常寺继续跳大神。刘文静、于永宁，罚俸一年。 李叔良逃得一难，面露喜色。而李瑗则一脸的灰败，官职全部拿掉，他顶着一个郡王的名号有什么用？ 总得来说，太子一系遭到打击，秦王一系受到无妄之灾。长平王侥幸逃脱，老李保住了颜面。 只是没干掉刘文静，让裴寂是有些可惜的。 李智云暗自思忖，这个决定，老李只怕是早就做好了，不然不会这么干脆。 紧接着，李渊说道：“而今河西初平，朕欲派人安抚，诸位爱卿以为，谁可前往？” 李世民眉头一挑，小眼神瞄了一眼陈叔达。 收到老板。 陈叔达拱手道：“陛下，臣以为民部尚书窦琎晓畅军事，做事沉稳有度，可为河西安抚使。” 窦威和窦抗很满意的点点头。 这种明摆着的镀金机会，谁愿意放弃？ 李建成心里一惊，连忙道：“父皇，儿臣以为民部尚书职责重大，不能轻易擅离，窦尚书老持沉重，岂能擅自离京。因此，儿臣举荐大理卿郑善果前往河西。” “皇兄此言不妥。”李世民开口道：“陈相所言，句句有理，河西事务繁杂，非是一寺正卿所能理清。民部尚书窦琎，近些年将民部打理的井井有条，甚得父皇倚重，足可前往河西安抚。再者，河西初定，安抚使责任重大，岂能随意任之。” 此时，窦琎站出来，抱拳道：“陛下，臣愿立下军令状，若不能使河西安宁，任陛下处置。” 郑善果也走出来，躬身道：“陛下，臣虽不才，亦愿为大唐效犬马之劳，还请陛下成全臣的一片丹心。” 李渊看向窦抗，“窦相以为呢？” 窦抗不紧不慢的说道：“窦琎乃是臣的弟弟，此事，臣实在不好开口说项，以免被人说任人唯亲，臣唯陛下圣裁。” 李建成脸色霎时间变得难看，郑善果是他妻族长辈，窦抗这是拐着弯骂他任人唯亲。 可偏偏，他还不好反驳。 李渊道：“郑爱卿，大理寺还需你坐镇。” 闻言，郑善果无奈退下。 李建成岂会甘愿将这个镀金的机会让给窦琎，他连忙给李纲一个眼神。 后者明白，拱手道：“陛下，窦尚书奢荣无度，只怕吃不了河西的风沙。” 闻言，窦琎脸色一变，狠狠瞪一眼李纲。 民部尚书管着钱袋子，属于肥差，窦琎又是个会享受的，早已被御史弹劾过度奢靡。 在李纲说完后，几名太子系的御史连忙开炮，喷窦琎中饱私囊。 然后，秦王系的御史跟着反驳，双方开始对喷。 李智云揉揉眉心，很想堵住耳朵。因为他和大哥二哥坐在一边，他们俩人唇枪舌剑的往来，吵得李智云耳朵生疼。 玛德，好像下班回家啊。 吵了一炷香时间，老李见吵不出来结果，开口让所有人闭嘴。 他看向窦琎，“窦爱卿忠心朝事，朕已知道，只是民部暂时还离不开你，河西的事情就不要操心了。” 闻言，窦琎知道自己被pass了，只能无奈退下。走之前，他又瞪了一眼李纲，恨的牙痒。要不是李纲坏他的事情，这次他若是能安抚河西，那就是一项大功劳，回来之后未必不能更进一步。 李渊目光扫过众臣，落在李智云身上。方才殿内群臣基本上都说了一遍自己的态度，就李智云装聋作哑不说话。 “楚王。” “儿臣在。” “你觉得谁往河西合适？” 李智云心思百转，老李连续否定郑善果和窦琎，真的是因为他们的履历小黑点吗？ 不一定。 窦琎和郑善果的争斗，就是秦王和太子的争斗。老李否定这两个人，很显然是不想从太子系和秦王系里面选人去河西。 如此一来，老李其实是想要让自己的人去河西。 想到这里，李智云心里有谱，他心思一动。 “父皇，儿臣以为，工部武尚书、中书侍郎唐公，殿中侍御史裴公、黄门侍郎杨公，四人皆可。” 裴寂嘴角一抽，楚王这人真尼玛比离谱，要么装傻，要么糊弄。让你推荐人，你倒好，直接塞四个。 你搁这儿选秀呢？ 窦威、窦抗等人都十分无语，好家伙，楚王不开口就算了，一开口就让人做选择，还不如不开口。 不过窦威毕竟是人老成精，他很快就看清楚，楚王提议的四个人既不是秦王系的人，也不是太子系的人，很显然，楚王还是在和稀泥，只不过这次换了个方式。 哼，楚王果然还是脓包。会打仗又怎么样，小废物一个。 老李呢，有些心塞。他以为楚王会提名一个，好家伙，直接来四个。 说了等于没说。 人群之中，工部尚书武士彟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楚王还记得他这个毫无存在感的工部尚书。至于中书侍郎唐俭、殿中侍御史裴矩、黄门侍郎杨恭仁三人则有些错愕，因为他们习惯了打酱油，万没想到自己的名字也会出现。而且，推荐的人还是楚王。 他想干嘛？ 秦王在一旁低声提醒，“智云，你说的再仔细些。” 潜意思就是，小老弟，你说的人不行。 李渊也提醒道：“智云，这四人皆乃我大唐肱骨之臣，谁去都可以，你这是让朕做选择？” “儿臣岂敢。”李智云连忙擦擦鬓角的汗水，有些紧张。 见状，李渊暗笑，智云果然还是不懂啊。 “那你说说，谁最合适。” 他之所以逮着李智云不放，并不是一定要李智云给他正确答案。他只是不想听太子和秦王吵来吵去，因为他根本没打算让太子和秦王的人去河西。 李智云低头思考一会儿，说道：“儿臣觉得，裴公和杨公更合适一些。” “为什么？”李渊问。 李智云道：“裴公曾在前隋开皇年间安抚岭南二十余州，经略西域，对外经验老道。杨公在前隋仁寿年间担任甘州刺史，熟悉西北情况。他们二人，再合适不过。” 中肯之言。 李智云说完，一时之间无人反驳。 因为没办法反驳。 毕竟，这是裴矩和杨恭仁履历上记载的，在场的人基本上都清楚，反驳不了。 总的来说，他说的很有道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32.html 第五十章 老杨阔以的 老李也很惊讶，说句实在话，老李没打算李智云给他说个子丑寅卯出来。 但是，当楚王将裴矩和杨恭仁的履历说开，好家伙，还真挺有道理。 想到这里，老李顿时又有些不开心。原来你小子脑筋不差啊，那你平常装木头人干嘛。 糊弄朕？ 李渊暗暗警告道：“智云呐，这以后朝中诸事，你要多上上心。” “遵命。”李智云忙说道：“儿臣以后，一定多多向两位皇兄请教。” 李建成和李世民这时候已经没空管李智云卖乖，他们还在想着裴矩和杨恭仁的事情。 他们又不傻，听见李智云的话后，立马就明白，这俩人是极为合适的。 于是，郑善果悄悄用眼神示意太子。 太子得到讯息，当即道：“父皇，儿臣以为五弟所言大善。裴公和杨公才是最合适之人，不过儿臣以为，裴公毕竟有经略西域的经历，由裴公安抚河西，极为妥当。” 话说得很漂亮，但这并非是太子本意。其实杨恭仁和裴矩谁去都合适，但在太子这里，最合适的是裴矩。 一来，他手底下暂时没人可以推荐。二来，裴矩出身闻喜裴氏，山东士族，关系更亲近，更好拉拢，推荐他最合适不过。 这一点，李世民心知肚明。 因此，他在太子说完后紧跟着说道：“儿臣倒是觉得杨公更合适，裴公经略西域时间过去甚久，只怕世事多变，而杨公担任过甘州刺史，治下胡汉百姓各安其所，由他安抚河西，极为妥当。” 只要不让太子的人去，李世民就能接受。 裴矩，在他心里等同于半个太子的人。谁让裴矩出身闻喜呢，谁让闻喜裴氏和太原王氏关系好呢。 裴矩和杨恭仁则是一脸懵逼，他们真的只是吃瓜群众。自从归唐后，他们一直老实本分的做着分内之事，从没有和太子以及秦王互相接触。 不过，裴矩毕竟是官场老油子，很快就明白这是太子和秦王的斗争，他也懂太子为什么推荐他。 因为，郑善果看了他好几次。 至于杨恭仁，则目光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李智云。他以为，楚王这是在抬举他。毕竟楚王妃是他侄女，楚王和他关系也有些亲近。 这么一想，老杨心里忽然暖暖的。没办法，他这个前朝遗种在李唐其实并不怎么受到待见，百官也不敢跟他过分走近。虽然老李一再表示杨恭仁是朕兄弟，铁的，但是百官都懂，杨恭仁就是圣人拿出来做样子的吉祥物，表明圣人胸襟广阔的工具人。 大家都知道杨恭仁是弘农杨，跟隋杨没有半毛钱关系，但谁让隋文帝非要认弘农杨当祖宗呢，杨恭仁不承认也得承认，他就是前朝余孽。 所以，老李再怎么表示他和杨恭仁关系好，大家都对杨恭仁敬而远之。 没办法，杨恭仁身上有前朝烙印，洗不掉的那种。 现在，楚王忽然抬举自己，杨恭仁能不感动么。 还是侄女婿靠得住啊。 太子、秦王、楚王，三人都觉得裴矩和杨恭仁ok，那么其他人自然就自动淘汰，剩下裴矩和杨恭仁竞争。 李渊再问李智云，“楚王，太子和秦王，各荐一人，你怎么看？” 神特么我怎么看，说了多少遍，我叫李智云，不叫李元芳，你只给我起名字，不记我名字的是吧。 “父皇，这次儿臣是真的不知道。”李智云非常诚恳，非常‘惭愧’的对老李说。 李渊手指点点他，说道：“朝政议事，本就要畅所欲言，你不要怕说错话，朕要你说。” 不说是不行的，老李打定主意，要好好培养李智云，不能让这小子天天划水。 在大唐，能划水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朕！ 闻言，李智云‘无奈’一叹，说道：“儿臣觉得二哥说的有些道理。” 杨恭仁感动，真心感动。 裴矩面无表情，一直面无表情。 李世民想笑，想哈哈大笑，顺便嘲讽太子是个傻叉。 让你抢弟弟玩具，让你抢弟弟军队，哈哈哈。 太子脸色黑的不能再黑，楚王果然因为云阳军的事情开始偏向秦王。 玛德。 李渊呢，看看太子，再看看李智云，心中了然。 不过他也没有直接下定论，而是看向小棉袄裴寂，“裴相，你怎么看？” “臣以为，秦王和楚王所言甚有道理，臣附议。” 裴寂很果断的赞同秦王和楚王，这不代表他和李世民关系好，他只是单纯的不想看见裴矩去河西立功。 “臣附议。”窦威、窦抗、陈叔达三人同时拱手。 剩下的萧瑀啥也没说，保持沉默，沉默等同于弃权。 至于刘文静，暂时他是不敢开口表决了，要是再跳来跳去，说不定又会被当靶子打。 举荐李瑗的失败，让他暂时失去说话的机会。 少数压倒多数，李渊决定了。 “那好，就封杨恭仁为凉州总管，河西安抚使，负责经略河西诸地。” 杨恭仁心头一喜，不过仍旧保持着镇定，起身一拜，“臣遵旨。” 李渊道：“恭仁啊，河西之地，朕就交给你了。” “臣，定不负圣人厚望。” 对杨恭仁这个选择，李渊还是很满意的。因为他不是秦王的人，同样也不是太子的人，而且因为身上的隋朝烙印，注定他只能紧跟自己的脚步。 老杨，阔以的。 大朝散去，群臣离开武德殿。 下台阶的时候，李智云特地看了一眼裴寂和裴矩，这俩人很有意思。虽然一个姓，但却不是一个心。 杨恭仁感谢秦王举荐之情后，追上李智云。 “楚王。”杨恭仁见礼。 “杨公不用多礼。”李智云连忙还礼，随后二人并行。 其实具体称呼杨恭仁什么玩意，李智云也搞不懂，不过叫杨公肯定没错。 杨恭仁感激道：“此番多谢楚王为在下说项。” 虽然举荐他的人是秦王和裴寂，但杨恭仁很清楚，他和秦王关系一般般，他和裴寂更没有交集，他们不是要举荐自己，他们只是不想让太子举荐裴矩成功。 是故，最值得他感谢的，还是侄女婿。 李智云笑着说道：“杨公身具大才，就算智云不说，父皇也一定能看见。” 能看见吗？ 杨恭仁觉得不会，他对自己的定位还是很清晰的，在朝中基本上没有立功的机会。 “楚王抬举之情，在下铭记。” “杨公，你太生分了。”李智云责怪道：“你若是这样，王妃会怪罪我的。还有，本王是为国举贤，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亲亲疏疏，明公尽管放心。” 闻言，杨恭仁心里默默感动，没再客气。 “殿下......” “杨公若是不嫌弃，就叫我智云吧，长辈们都是这么称呼的。”李智云笑着打断他。 杨恭仁点点头，“智云。” 接下来，李智云自然和他聊了好一会儿，最后分手的时候，俩人互相约定，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吹牛逼，加深感情。 当然，对外的说法，自然是王妃回娘家探亲。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33.html 第五十一章 老歪脖子树 方出宫门，李智云便看见太子和秦王俩人一人一边，似是在等着什么人。看见李智云出来，俩人同时走过来。 好吧，李智云明白了，他们在等自己。 “臣弟参见太子殿下。”李智云先朝着李建成行礼，而后又对李世民抱拳，“二哥。” 称呼不一样，李建成和李世民心里的感受肯定也不一样。 加上武德殿刚刚发生的事情，让李建成心里很清楚，老五这是心里还对他有所不满。 “五弟，你这次做得很好，能替父皇分忧，以后为兄身上的担子也轻松些。” “太子哥哥说笑了，臣弟向来是不懂这些的，以后朝政若有不明的地方，请教太子哥哥，还望太子哥哥教导臣弟。” “那是自然。”李建成心里微微一松，说道：“此番你得胜归来，为兄已在东宫给你摆下酒宴，为你庆功。” 李世民脚掌摩擦地面，抬起头，问道：“大哥，不知臣弟能不能一起去呢？” “好啊，元吉走后，咱们三兄弟很久没有在一起喝酒了。前番你班师回朝，为兄便准备等智云回来，一同宴请。”李建成脸上挂着笑容，心情却十分恶劣。 他对二弟没什么意见，真的。 二弟能打，他高兴，非常的高兴。但是二弟能打又聪明，他心里就很纠结了。 每次看见二弟指挥大军消灭敌人，他的耳边仿佛响起一声声雷音。 ‘想想吧，前隋勇太子和晋王之事，才过去几年呐，忘啦！勇太子吊死的那颗老歪脖子树还在长安，天天地盯着你呐！’ 不寒而栗！ “如此，多谢大哥。”李世民和煦的笑着，让人如沐春风。 李智云心里有一句mmp不知道该不该吐槽，这俩弔人绝对是拿他当恶心对方的工具人。 三兄弟其乐融融的前往东宫喝酒。 独孤府。 独孤震戴着斗笠，坐着胡凳，待在池边钓鱼。在他身边，独孤晟巴拉巴拉将今日朝中的事情说完。 “家主，此番太子可是吃了大亏。” “你觉得太子做错了吗？” 独孤晟略作思考，说道：“在我看来，太子其实没有做错。秦王屡立战功，在军中威望甚高。而太子在军中势单力薄，想要培植人手，情理之中。” “你长进了。”独孤震微笑。 朝政斗争，哪有什么对错，只有胜利者和失败者。 独孤晟虚心道：“不敢，还望家主多多教导。” “很好，那我问你，太子为何失败？” “因为他看错了人。”独孤晟分析道：“楚王押运粮草前往相州，这是夺取云阳军的好机会，太子借着支援商州，抓住了这个机会。如果李瑗能打败朱粲，或者李瑗能够保持不败，太子都有办法让李瑗继续统帅云阳军。但是，李瑗输了。” 说完，他看着独孤震。 “还有呢？” “还有？”独孤晟询问：“敢问家主，还有什么原因？” 独孤震轻轻吸口气，提醒道：“你忘记了一个人。” “一个人？秦王？”在独孤晟看来，敢给太子小鞋穿的，只能是秦王。 谷猜错了笨蛋！ 独孤震摇摇头。 独孤晟想了想，瞳孔猛然一缩，不可思议道：“楚王？” 独孤震放下鱼竿，两只手撑着膝盖，弓着腰，目光静静的看着泛起涟漪的池水。 “云阳军是李智云的嫡系兵马，太子若欲夺之，云阳军中必定有人通知李智云。你别忘了，云阳军将士，从上到下，都是李智云的人，只要他让人在李瑗进攻朱粲的时候动动手脚，纵李瑗是当世白起，也得惨败！” 听完，独孤晟陷入震惊。 而独孤震则接着道：“云阳军前往商州，李智云却好似半点没有察觉，一直慢吞吞的从相州返回长安，由此可见，他早已有信心夺回云阳军。否则，谁能轻易放弃嫡系兵马？” “如此说来，此番太子是输给了楚王。”独孤晟咽咽口水。 “可以这么说，也可以说，太子看错了楚王。”独孤震一笑。 “看错了楚王？” “没错，他以为楚王没有心机，但其实楚王的心机比他想的还要深。”独孤震眸中闪烁着精光。 独孤晟不是很赞同，委婉道：“家主，楚王或许聪慧，但是还不至于让人看不透吧。” 闻言，独孤震想拿起鱼竿抽这个傻逼。 “愚蠢！你以为楚王是什么良善之辈么，就算商州的事情是老夫的独断猜测，但是今日朝中的事情，绝对不简单。” 挨骂之后，独孤晟不敢随意发表意见，于是小心翼翼的说：“请家主细说。” 独孤震也是心累，只能慢慢的解释道：“河西安抚使之职，楚王给李渊推荐了四个人，工部尚书武士彟、中书侍郎唐俭，殿中侍御史裴矩，黄门侍郎杨恭仁。这四人，武士彟和唐俭是晋阳元从，李渊的心腹。裴矩和杨恭仁新近归唐，不属于太子也不属于秦王。” “此时，李渊已经否决窦琎和郑善果出任河西安抚使之职，这就表明李渊不想用太子的人和秦王的人。而李智云推荐的四个人很有意思，两个是李渊心腹，两个是新臣。如果李渊要用心腹前往河西，不用李智云说，唐俭和武士彟都合适，李智云的提议会很快被采纳。无非就是商议到底是唐俭去还是武士彟去。” “但是并没有，李渊可能自己也没决定好到底谁去，所以他让李智云接着说。这个时候，李智云将裴矩和杨恭仁的优势说出来，李渊不得不考虑事情本身的成败。即，裴矩和杨恭仁前往河西，确实能更好的安抚当地诸族。结果你也看到了，裴矩因为自身的缘故，虽然有太子支持，但是却被秦王和裴寂否决，最后让杨恭仁捡了便宜。” 听完独孤震的长篇大论，独孤晟沉默很久没说话。 这种感觉，一般人很难去体会。 看花是花，看花不是花。 看李智云是楚王，看楚王不是李智云。 “家主，楚王，真有这般心计？” 独孤震犹豫道：“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李智云绝不是外面传的那般愚蠢。” 人心隔肚皮，他也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据。 独孤晟忽然问道：“家主，楚王会不会也想夺嫡？” 气氛突然沉静，独孤震转头看着他，“你为何这么问？” “因为楚王妃出身杨氏，杨恭仁也算楚王的人，这会不会是楚王在借机扶持杨恭仁，壮大自己在朝中的实力？” 独孤震沉默一会儿，露出一抹笑容，反问他，“如果真的是这样，你觉得怎么样？” 在独孤震的注视下，独孤晟思考一会儿，摇摇头，“侄儿不知道。” 独孤家现在并没有下注，夺嫡的斗争，他们是作壁上观的，不管谁参与，对独孤家来说都一样。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34.html 第五十二章 长子李承静 独孤震收回目光，拿起鱼竿，发出嗤笑。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才有意思。” 太子和秦王已经在斗，加上一个楚王，不，或许还有那个齐王，这才有意思。 独孤晟问道：“家主，窦氏那边会不会看出来楚王的心思？” “不一定能看出来。”独孤震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楚王在朝中毫无根基可言，窦氏只会注意太子，不会在乎一个楚王。如果楚王真的要参与夺嫡，后续一定还有动作，我们多加注意便是。” 有些事情，不跳出来，真的很难看清。这一点，独孤震深有体会。 “那独孤家该怎么做呢？”独孤晟问。 独孤震摩擦着竹子制造的鱼竿，轻轻说道：“不要着急，我们再观察观察。” “是。” 楚王府。 两日前在东宫饮酒过多，回来的晚，加上一身酒气，楚王妃把李智云丢在外面不让进房。尹氏那边眼看就要临盆，他自然不能过去打扰尹氏休息，因此李智云只能在书房对付一晚。 好话说了一箩筐，楚王妃这才原谅他。 杨氏倒不是反对他饮酒，只是反对他无节制的滥饮。 “夫君可要记着，喝多伤身。” 卧房中，李智云斜躺在榻上，一边看书，一边听着楚王妃念叨。 书本稍移，侧目看着老婆婀娜的倩影，李智云自我反思，他是不是没有让老婆满足？不然她哪里来的精力盯着他，还是说，老婆被滋润的精力过剩？ 这是一个问题。 “记着呢，记在心里。” 杨氏转身，白裙裙角飘扬，束腰丝带扣着纤细的紧致腰身。 “妾是为了夫君身体着想，还请夫君放在心上。” “嗯，本王明白娘子的苦心，娘子放心，没有下次了。” 嘴上说着没有下次，脸上全然一副‘下次还敢’的摸样。杨氏气的走过去推推他。 夫妻俩人腻歪一会儿，淮阳走进卧房。 “殿下，杜先生和薛先生来了。” “哦，是我让他们来的，这就去。”李智云捏捏老婆白皙的俏脸，起身离去。 刚出庭院的时候，李智云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一支金钗，塞给淮阳。 “这次出征回来，王妃她们都有，你也不能少了。” 说完，也不给淮阳拒绝的机会，直接走人。 小手攥紧金钗，淮阳低头浅笑，两抹红晕自耳畔蔓延。 书房。 杜如晦将此番征讨朱粲缴获的战利品做了一个大致的分配方案，写在册子上，交给李智云审核。 老李这次还是很给力的，让李智云自行分配战利品，这就是给李智云收买军心的机会。 朱粲这种穷鬼，其实也没什么好东西，不过谁会嫌弃钱多呢？一个铜板，那也是钱。 花费半炷香功夫，看完册子，李智云批了一个‘准’。 “就按照你的方案做吧。” “是。”杜如晦接过册子，放进袖子里。 薛收禀报道：“这次征讨归来，除却留守武关的两万人马，殿下麾下兵马已至四万，恭喜殿下。” 这才是此行的最大收获，名正言顺的扩充兵马。而且，经历南阳一事，老李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把他的军队随意交给别人。 “这些人还需要多加训练，不能懈怠了。” “殿下放心，谢将军和段将军一刻也未放松警惕。” 杜如晦道：“殿下，此番推荐杨公前往河西，真是一步妙棋。” 说起这个，李智云摆摆手，“顺水推舟而已。” 其实，当初他没想过在这件事情上能有作为，但是没想到老李不打算用秦王和太子的人，这才给了他机会。 谷当时他故意提及武士彟和唐俭，就是想看看老李偏向谁，没想到老李两个人都没偏。 薛收言道：“殿下，杨公若是顺利从河西功成归来，必然能更进一步。这样的话，殿下在朝中就不是没有口舌了。” 李智云歪着头沉思一会儿，说道：“只怕没那么简单，而今政事堂六相齐满，一时之间只怕无能为力。” 话是这么说，但李智云还是觉得政事堂肯定还有变动。偏向秦王的相国占一半，老李能继续容忍吗？ 这次刘文静屁事没有，李智云怀疑这是老李在搞平衡。 “不管怎么样，殿下要步步为营，切不可心急。”杜如晦提醒道：“殿下这次推荐杨公，一些人肯定有所察觉。” “你说得对，确实要小心一些。”李智云不会小觑那些躲在暗处的老妖怪。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次能和杨恭仁搭上线，以后沟通交流就能顺畅许多。加上亲戚关系，李智云只要不是傻叉，杨恭仁最后必会落在他的碗里。 三人正在说着事情，淮阳急忙赶来。 “殿下，尹娘子要生了！” 闻言，李智云豁然起身，踏步向着后宅而去。 李智云的书房距离后宅有一段距离，他一边走，一边问淮阳，“稳婆来了吗？” “王妃知道尹娘子这几日将会临盆，早已将稳婆请来府上，已经进去催产了。” “好。” 待他抵达尹娘子所在的院落，楚王妃已经先他一步抵达。 “夫君。” “娘子。” “夫君不要担心，稳婆说胎位很正，只要顺利，不会出事。”楚王妃连忙安慰他。 这是楚王的第一个孩子，无论男女，对楚王府来说都意义不凡。 李智云点头，握着杨氏的玉手，不断深呼吸，平静剧烈跳动的心脏。 没办法，他真怕。 当年在太原的时候，他听到不少妇人生产死去的消息。便是到了长安，他也时常听宗室长辈说家中小妾难产而死。 在大唐，没有保大保小的说法，一旦难产，大概率一尸两命。 房中传来尹氏生产的痛苦哀嚎，撕心裂肺的叫声，让一众女眷头皮发麻。 李智云也是不安的走来走去，顺带着，楚王妃也被他牵着走来走去。 这次生产还是挺顺利的，稳婆进去后，不到一个时辰，孩子便顺利出世。 “恭喜大王，是个小郎！”奴婢走出来，兴高采烈的禀报。 李智云一颗心终于放下，大笑着道：“赏！” “多谢大王。”众奴婢纷纷拜谢。 房中。 李智云抱着襁褓中的小崽子，脸上露出一丝丝笑容。这是他的儿子，血脉相连的孩子。 楚王妃立在不远处，见丈夫看够了孩子，方才施施然走进去，接过孩子抱在怀里。 她一边逗弄着小孩，一边问李智云：“夫君，你可给孩儿取好了名字？” 闻言，榻上虚弱的尹氏也期待的看着他。 李智云坐在榻边，伸手给尹氏抹去额头碎发，说道：“想好了，就叫他李承静吧。” 楚王妃轻轻拍着孩儿，问道：“可有说法？” 李智云看着尹氏，解释道：“子曰；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本王希望他以后能沉静稳重。” 楚王妃满意的笑着，低声对孩子说，“静儿，这是耶耶给你取的名字，喜不喜欢。” 李承静睡着了，自然不可能说话。 见李智云没有敷衍，尹氏也露出满意的笑容。 武德二年五月中旬，李智云长子出世。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35.html 第五十三章 工坊看不下去 楚王长子顺利出世，楚王府文武之臣自然送上祝福贺仪。主公拥有子嗣，这才是完整的主公。哪怕这个孩子不是嫡子，但只要是个带把子的，这就足够了。 杜如晦、薛收、谢叔方、段志玄几人格外开心，闹着要李智云请客吃饭。这一点，李智云自然不会拒绝，在平康坊流水席摆了几十桌，云阳军上下将士，都有份。普通的士兵，李智云也让人送去一点小福利。 东宫、秦王府那边也都有送来祝贺。 宫中的圣人和万贵妃自然也都派人送来赏赐。万贵妃那边在李承静出世的第二日便得到消息，更是亲自出宫探望孙儿。 长子出世，热闹几日后，李智云也终于能抽出空，前往他的‘工业基地’视察。 渭河工坊。 作为宇文恺的儿子，宇文儒童可能遗传不少他老爸在建设上面的天赋，工坊在他的建造下，给李智云一种工业崛起的感觉。巨大的水车被渭河的水流冲击转动，一块块隐藏在水底的齿轮缓缓转动，为工坊带来‘水力’。 “殿下，水底的齿轮，每月就要更换一次，否则就会被河水腐蚀，有时候也会有水草缠绕在上面，阻挠水车转动。工匠们还是没办法按照您的要求，烧铁水浇注齿轮。一来是因为木质经受不住铁水的温度，二来也是因为高炉温度不够，很难将精铁完全烧成您要的铁水。” “另外，水车六十片挡板，二十只转轮，在河底经常莫名其妙的折损一半，真正能带动水车的很少，这也导致水力锻造锤不能完全利用起来......属下无能。” 越说，宇文儒童越无力，最后只能认错。 李智云一边视察水车转动，一边听着宇文儒童解释。 “你的意思是，现在水力的运用还不够是吧。本王给你那么多的钱，让你去做事，你就给本王这个结果？” “属下惭愧。”宇文儒童微微脸红。 李智云扶额，这尼玛的叫什么事儿啊，水车这一块是他很早就开始搞的项目，水车的齿轮、转轮、挡板、乃至于麻绳制造原材料，他都写的非常清楚，让宇文儒童照葫芦画瓢的去制作。 结果就这？ 果然，这种跨时代的东西，没有他亲自监督，想要做出效果出来是不可能的。 工部的火油是这样，渭河工坊的水车也是这样。 李智云也没什么大野心，没打算现在就把蒸汽机什么的搞出来装逼，他就想改变一下目前的生产力方式。 人力、畜力，这两样成本太高，见效又晚，不符合他的预算，想来想去，他打算先把水力搞出来。 水力运用，这是目前最实际，最有可能实现的东西。渭河下游这一段，经常洪涝，用这块地来带动水车运转最合适不过。 不说别的，只要能让水车全力转动，运用水力锻造锤打造甲胄，那速度远超人力！ 工效缩短、人工成本减少、最后等于甲胄成本变少！ 人力能比得上源源不绝的水力吗？ 不能！ 不说别的，单说铁矿石的锻造，人力就要耗费巨大功夫。如果有水力呢，完全可以昼夜打磨，很快弄出精铁，加快制造速度。 人能举起多重的铁锤，水力就能举起人力几倍的大铁锤。 虽然这种水力锻造锤打造的甲胄有些粗糙，最后还得工匠来修型。但问题是，你要知道，现在唐军的普通士兵穿的是布甲！ 什么是布甲，全身都是布，胸口一块铁片的叫布甲。不是人人都能穿的上明光铠的！ 这种粗糙的板甲如果能打造出来，普通的士兵也能大规模武装起来，到时候战力还不是成倍的飙升。 最关键的是，这是水力锻造锤打造出来的，人力成本少，不需要浪费大量金钱。 水力锻造锤除了能打造甲胄，还有兵器，甚至在水力锤子下面放个凹槽，就能用来舂米！ 这是人力到机械力的转变。 李智云当机立断道：“本王会让人从巴蜀送来各种木料，你和工匠逐一实验。铁水烧注要用高炉，不过不要用普通的木料来当作燃料去烧，要用从太原那边运过来的石炭。转轮和挡板，本王会给你们再讲述一次制作流程，关于水车运转的基本......” 一上午，李智云都在和宇文儒童还有工匠们讲述如何更好的运用水车以及制造挡板和转轮。 “滑轮组的麻绳必须要用三股绳，不然拉不起来水车主体......”李智云一边说着，一边在黄纸上写写画画。 在他的身后，聚集着几十名工匠认真听讲。 李智云是不担心这些人泄露秘密的，因为没用。没有他亲自参与，这些人根本学不到技术。 比如工部的那帮废物，李智云把火油制造的方法全部告诉他们，结果呢？还不是和吃屎一样难。 涉及水车这样的大型机械，每一个零部件出问题，都会导致整体罢工。 讲述完毕，宇文儒童和工匠们似懂非懂。 “懂了吗？”李智云问。 众人：“......” 李智云：“......” 好吧，他想多了，这种东西不是光嘴说就行的。 “你们先回去钻研，有问题的，等本王下次过来再说。” “是。”工匠们散去。 李智云也没办法，这种东西，他得花费大量的时间去给工匠们解释才行，甚至还要手把手的教导他们。 但是，他现在没有这么多的时间能天天泡在工坊里面。 说句实话，看见水车拉胯成这样，李智云真不想继续视察下去，真没眼看。 不过转念一想，李智云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问题。因为他让工坊不仅研究水车一个东西，还有水泥、白糖、织机什么的都在捣鼓，这就大大分散了工匠们的精力。 渭河工坊这边，一共才几十个工匠，不是人人都是鲁班在世的。 “殿下，属下让您失望了。”宇文儒童一脸惭愧的站在李智云身边认错。 说句实话，楚王府给这边拨了不少钱，但是他们目前仅仅弄出一个茶叶。就这还是楚王手把手教导他们搞出来的，收益也只能算是一般般，完全配不上楚王府每月发给他们的工资。 李智云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没事，本王决定了，你们暂时主要把精力放在挡板和转轮这一块，齿轮的事情本王来想办法。” “多谢殿下。”宇文儒童十分感动楚王的大度。 不大度能怎么办呢，这种事情越着急越没有效果，只能慢慢来了。 除了水车搞得不行，水泥进展倒是可以，已经基本摸清各种材料的配比。 白糖制作的还行，就是脱色有问题，这一点李智云倒是可以谅解，因为这一块技术属于核心机密，他不打算现在就拿出来。 思来想去，李智云发现他得再搞一种产品出来赚钱，不然工坊这边完全无法自给自足。而且，现在手底下兄弟变多了，每月发的工资奖金也变多了，他得想办法搞钱。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36.html 第五十四章 肥皂也不便宜 赚钱的项目，正在撰写的《武德律》上记载的都是有偿的，有的要用几十年自由换，有的要用脑袋换，李智云肯定不会用那些。 白糖是个赚钱利器，但是李智云不打算现在拿出来，因为这涉及到白糖的定性问题。 这玩意是吃的，而且不分年龄段，所有人都爱吃，一旦出现在市面上，绝对会迅速风靡。哪怕李智云用现在脱色失败的‘黑糖’，那也能迅速风靡天下。 但问题是，它的利润太可怕了。 李智云能想象得到，一旦他制作的糖拿出来，那绝对是上至八十老人，下至三岁稚童，全都爱不释手。不说成为盐那样，变成人类必需品，那也会变成食用油一样的存在。 皇族宗室，显贵功勋，平民百姓，三教九流，白糖能够覆盖人类的所有年龄段和所有的阶级。 想想看，这要赚多少钱？ 而且，这还不是一次性的赚钱项目，它是永久的财源。凭借白糖的甜度，只要吃不死，唐朝百姓就会往死里吃。 因为市面上能和白糖比拼甜度的东西，不存在！ 唐初的制糖工艺还不够精妙，从甘蔗里面弄出来的灰糖基本上是逗小孩子吃的，一般人看都不看。 白糖是独一无二的！ 更别说，白糖将来传到草原、传到西域，那个利润简直无法想象。 正是因为如此，李智云才不敢拿出来。 因为拿出来，他一个人根本保不住。到时候别说世家眼红，皇帝也眼红这份利润。 这年头，除了世家，皇帝也不富裕。老李想从朝廷夹带私钱，顶多也就几千贯，拿多了就会出问题。 所以，李智云一直忍着不把白糖和冰糖搞出来，就是因为他一个人吃不下这些利润。 他现在要搞出来一种产品，既能赚钱，又不至于赚钱到让人眼红的程度。 这种东西原材料还得便宜，制作流程还得简单。 想来想去，李智云定下了肥皂。 肥皂的制作比较简单，原材料也不值钱。 普通的肥皂，主要用到水、猪油、草木灰、食盐几样就能搞定。其中最值钱的原材料就是食盐。 水，随便从渭河取用。猪油更是便宜，百姓家里的猪一般养在厕所里面，基本上没人吃猪肉。如果嫌弃猪肉脏，完全可以用植物油或者其他动物的油脂替代，没问题的。至于草木灰就更简单了，百姓根本不知道这玩意的用处，烧完麦秆之后直接给它扬了，到处都能搞得到。 肥皂虽然有用，但不是生活必需品，没有白糖对人的诱惑力巨大。人类不用肥皂不会死，同样也不会忍不住。而且，目前百姓吃饭都是问题，估计没多少人愿意买肥皂这种奢侈品。 是故，李智云把肥皂搞出来，利润是没有白糖那样恐怖的。 毕竟，白糖是吃食，而且足够甜，市场太广阔。肥皂就不一样了，虽然新奇，而且实用，但是没有肥皂也可以活得下去。 定死了，肥皂！ 几日后，楚王府。 “夫君这是何物，为何这般滑腻泛香？” 这是肥皂，能不滑溜么。 楚王妃拿着李智云送来的肥皂洗手，发现洗完后，手不仅变白了，而且变香了！ 这是高端一点的肥皂，李智云在里面加了最次的香料。 “它叫香皂。” 楚王妃懵懂不解，为何要叫香皂？ 李智云问：“娘子，你喜欢香皂吗？” “喜欢。”楚王妃拿起滑滑的香皂，说道：“真香，女儿家应该都喜欢这物什。” 虽然她是第一次见到肥皂，但是立刻喜欢上它的香气和洗手去污功能。 那可不，现在人洗澡用花瓣浴，都不一定能比得上一块香皂来的效果好。 “那你觉得，这一块值多少钱？”李智云指着她手里的方块肥皂问。 “此物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怕是不便宜。”楚王妃问，“夫君是从何处得来？” 谷这么一说，李智云心里立刻有底，这玩意能走高端路线。 李智云道：“你猜猜多少钱。” 杨氏想了想，猜测道：“两百文？” “这么贵？”李智云挑挑眉，他心里的定价是一百文。毕竟，一块肥皂的成本价也就三十文。 杨氏解释道：“夫君，此物不仅香气四溢，而且还能用来洗手去污，洗完之后手也变香了，便是一般的香料也未有这般能耐，如何能不贵重。” 是啊，他倒是忘记了，香料死贵的，那香气四溢的肥皂还能便宜吗？ 玛德，发了发了。 “好娘子！” 李智云抱着老婆亲了一口。 杨氏红晕着脸啐他一口，“奴婢们还在呢。” 他决定了，把肥皂分开来搞，一种走高端路线，加香料的。一种走低端路线，不加香料的。 “夫君，此物你从何处买来？” “你要是喜欢，以后天天送给你。”李智云豪迈道。 杨氏解释道：“妾是想送一些给宫里的母妃，她老人家一定喜欢这东西。” 等等，宫里，女人？ 听到这里，李智云心想，这尼玛不就是送上门的明星代言么。 “好娘子！” 李智云又抱着老婆亲一口。 这一次，奴婢们全都退了下去，她们觉得大王接下来肯定要和王妃深入交流。 杨氏又羞又喜的推推他，期待着夫君接下来的动作。 自从尹氏生子后，她心里羡慕的不行，但就是怀不上。 “过几日你去宫里请安，不仅要送给母妃，连各宫娘娘都要送一点。不，还有东宫的太子妃，秦王妃，齐王妃，还有你认识的贵妇人们，都送一点！” 这玩意的主要销售客户就是女人，只要能迅速在大唐贵妇人们间走红，那销量绝对不用愁！ 这一方面，他有天然的优势！ 拿下大唐贵妇们的心，那就等同于拿下大唐勋贵们的钱袋子。 玛德，这次真发了。 杨氏：“......” 我都准备好了，你却让我带货？ “夫君，为何要送给这些人？” 接下来，李智云和老婆说了香皂的来源，然后在房外的奴婢们便听见房里面传来楚王妃的惊讶以及喜悦的喊声。 奴婢们面面相觑，羞涩的不行。 大王好厉害，王妃好满足啊。 通过和老婆的一番商议，李智云意识到肥皂的利润只怕也不小，思来想去，他决定找几个人搭伙。 吃独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样一来，难免会被人嫉妒。一个好汉三个帮，多几个人一起投资，这样做事才稳重。 上次卖茶叶，他让李道玄和李道宗参股，这次卖肥皂，这俩人也可以拉拢过来。 但是只有他们两个不行，因为太年轻了，他得再找一个有点分量的宗室。 除了宗室，李智云目前不打算和外人合作，因为还不是时候。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37.html 第五十五章 唐香牌肥皂 茶叶也好、肥皂也好，都是赚钱的东西。 李智云和宗室合作搞钱，那没问题，要是被老李抓到，顶多训斥他身为皇族，私自行商，没什么大问题，这不是什么原则性错误。而且话说回来，李智云又不是傻逼，他完全可以找个代言人出来贩卖。卖茶叶的时候，站在明面上的就是傀儡人，抓到完全可以甩锅。 在大唐，敢动傀儡的能有几个人？ 不看看卖茶叶的背后是谁，一般人能动嘛。不说李智云，光是李道玄和李道宗就足够震慑宵小之辈。 但是，他如果和其他人合作搞钱，那问题就大发了。 比如，要是李智云和裴寂合作卖肥皂，那被老李知道，老李会怎么想？ 楚王和裴寂关系这么好？ 再加上肥皂的利润，老李怕是要把李智云放在灰名单里面重点观察。 可换成宗室则完全没有问题。 因为这两者性质完全不同，李智云要是和裴寂合作卖肥皂，那就是皇子勾结大臣，弄不好就直接gg思密达。 李智云和宗室合作卖肥皂，那顶多就是皇室团伙作案行商。 查到最后，顶多训诫。 李智云身为皇子，不沾权臣，这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宗室里面，能入李智云眼的人，真的很少。除了大哥二哥，道玄道宗，以及身在巴蜀的李孝恭，其他人都差点意思。 矮个子里面拔高个儿，李智云只能把目标放在李叔良的身上。因为李叔良是宗室长辈里面，唯一和他关系不错的。 当然，这不是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有两个，一个是李叔良蠢，另一个是老李很保护这个傻叉弟弟。 定死了，长平王！ 翌日，长平王府。 自南阳归来，大朝结束，李叔良一直闭门在府。 没有经历南阳战事的官员，只看朝廷发下的官方文书，他们一定会认为这次南阳战败的主要责任在庐江王。只有经历南阳战事的人才明白，真正的罪魁祸首应该是长平王。 由此可知，李叔良被洗的有多白。 甚至，出现这样的一幕。 “......若不是李瑗这个混账，我岂会闭门在府！”李叔良对着李智云倒苦水。他现在很后悔没一刀斩死李瑗。 原本，李叔良觉得自己被困南阳，应该还有一点点的小责任，但是看了朝廷的官方文书。他有些迷茫，原来我真的没问题啊。 那我没问题，有问题的就一定是李瑗！ 他不知道的是，他之所以没问题，那是因为没人敢说他的问题。毕竟，李叔良有问题，那就是皇帝有问题。皇帝不可能错，错的只会是这个世界。 很合理。 “现在倒好，前些日子，圣人可是将我召进宫，好一顿训斥。” 李智云喝着茶，点点头，劝慰两句，而后拿出肥皂让他洗手。他是来拉投资的，不是来听李叔良吐槽废话的。 铜盆里面飘着肥皂，李叔良难以置信的看着滑溜泛香的双手，十分的不可思议。 “此物竟如此神奇？” 很好，你觉得神奇，咱们就能合作。 经过俩人一番商议，李叔良决定入股，拿下京兆府的高端香皂贩卖许可证。 价格嘛，三百文一块。 本来李智云打算卖两百文，但是李叔良说这等宝贝，卖三百文都是贱卖！ 李智云顿时觉得李叔良说的太特么的有道理了，我居然无言以对。 李叔良卖三百文一块，他从工坊拿货要两百五十文一块，赚五十文钱。李叔良觉得没问题，因为他认为，这等宝贝，制作的材料肯定相当昂贵，一块能赚五十文绝对不少。 最主要的是，他啥事没干，就是进货卖货，能不赚么！ “皇叔，本王明日要进宫向母妃请安，你我不如一同去见父皇，将香皂献上。如此，父皇定然十分高兴。”李智云建议。 闻言，李叔良拍拍李智云肩膀，“智云，皇叔就不说那些没用的，你对皇叔的好，皇叔记在心里。” 这好侄子，实在没得说。 功劳的事儿想着他，赚钱的事儿还想着他。 感动。 李智云也有自己的打算，这事儿得和老李通个气，有老李背书，谁敢伸手香皂，那就剁谁的手。 次日，李智云和李叔良去见老李，楚王妃则拿着香皂去送给万贵妃和宫里的其他娘娘。 搞推销，术业有专攻，方向要摸准。 老李见了肥皂，自然也是觉得神奇，不过这玩意不能吃，只能用来洗手洗澡，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他觉得，女人或许会很喜欢这东西。 不过，这能赚几个钱？ 女人能有多少钱？ 这时候李叔良很懂事，表示每月都要给圣人送点茶水钱，全当孝敬的。 聊胜于无吧，老李觉得没问题，于是就同意李叔良私底下卖。 上头搞定老李，中间搞定李叔良，香皂的事情基本没问题。 李智云心里暗想，自古以来，能花钱的都是女人啊。老李，你不懂啊。 接下来，东宫的太子妃，秦王妃，齐王妃，乃至一些勋贵妇人们都知道长安出现一件神奇的宝贝。传闻此物洗手洗澡不仅能去污，还能使人浑身散发香气。 事情起源于一次太子妃宴请女眷，当时秦王妃、齐王妃、楚王妃，以及一些朝臣的妻子纷纷而至。 在席间，楚王妃不经意间弄脏手，便让人取来铜盆洗手，又不经意的露出香皂。 然后，香气不经意间四处散发。 在东宫用的香皂，那是李智云特地制作的浓烈香皂，香气非常浓厚。 一次次的不经意，让天性爱美的妇人们双眸大放金光。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贵妇们回家派奴婢在长安到处寻找香皂铺子。 最后，一家名为‘唐香’的铺子出现在东西两市。 说实话，这个名字不是李智云起的，是大老粗李叔良起的名字。李智云很想吐槽，但想想算了，反正又不是他的铺子。 尽管一块香皂卖三百文，但生意还是火爆，十分的火爆！ 男人们觉得这玩意也就一时新奇，买一两块玩玩就算了，但是女人不一样，这玩意就是她们的福音。 有了香皂，香料还有什么用？ 香皂不仅能让人香喷喷的，还能用来洗澡，这种功效，香料有吗？ 没有！ 传闻某某侍郎的正妻一直有狐臭，那位贵妇一口气买了几十块回家泡澡，当晚那位侍郎就和正妻来了个老树盘根。 李智云万万没想到，三天内就卖光了第一批交付给李叔良的香皂。 离谱。 更离谱的是，李叔良上门找他要货的时候，顺便跟他透露，老李最近被宫里的女人催着买香皂，让他送一批进宫。 听到这里，李智云立即让工坊那边加紧生产，给宫里送去最贵的香皂。 至于外面卖的，自然是次一点的。 没过多久，宫里面的娘娘独爱香皂的小道消息就传遍长安。再加上贵妇们的口口相传，香皂的销量基本上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38.html 第五十六章 小弟们喝汤 一开始的时候，李智云就打算把香皂做成高端品牌和低端品牌两类，但是随着肥皂的口碑发酵，顾客量增大，低端品牌只能以后再拿出来，现在得把香皂的名气打开。 肥皂的口碑名气是自上而下的，先是贵妇们交口称赞，接下来变成男人们的议论。 传闻礼部的一些牲口去平康坊喝酒，同老相好交流人体艺术的时候忽然发现味道不对。 “三娘用的甚香料？可是唐香？” 小娘子：“？？？” 没几日功夫，平康坊的都知们就知道生意为何突然变差。不是客人们改邪归正，回家疼爱妻子。 而是唐香的出现。 随着平康坊都知们的实力加盟，唐香迅速脱销，卖到关门的那种。 东西两市，李叔良一共就两家铺子，根本卖不过来。 而李智云也因为准备不足，导致生产断裂。无奈之下，他只能在渭河那边又搭建两处工坊，然后直接派兵过去保护生产，不准任何人接近。 那是他的私人地盘，谁私自接近，一旦抓住，直接装麻袋沉河。 同时，他从依附楚王府的佃农里面挑了不少老实本分的人过去帮助制造香皂。 搞定生产，李智云在平康坊组了个局，请李叔良、李道玄、李道宗三人吃饭。最终敲定，京兆府这边，李叔良拿四成货，李道玄和李道宗拿两成货，剩下的两成，李智云自己分配。 皆大欢喜。 不日，东西两市又增开几家唐香铺子。这次，终于完美供应长安贵妇们的需求。 眼瞅着唐香红的发紫，少部分民部官员暗地里悄悄下手，然后被他们的上司一顿暴打。 因为，李叔良找了个时间，请民部的大小头头吃了顿饭，塞了点茶水钱。 牛鬼神蛇打理顺畅，唐香售卖也是畅通无阻。 而在宫里面，李叔良送上茶水钱，更是让老李喜笑颜开。 底下的小官吏消息不灵通，当然不知道唐香背后是谁。朝中大臣们自然心里门清，他们虽然眼红肥皂的收益，但是毫无办法。 因为肥皂的背后是长平王李叔良、淮阳王李道玄、略阳郡公李道宗、传闻还有一个楚王也有参一股。甚至，听说宫里面的圣人好像也有点关系。 这尼玛还怎么强取豪夺。 当然，喜欢嚼舌根的御史也都得到了李叔良的封口费。换成李智云一个人独吞香皂利润，指不定就有御史喷李智云与民争利。 不过香皂的火爆也只是一时的，毕竟它的主要客户是女人，不可能一直火爆，一直供不应求。尽管如此，垄断的利益还是让李智云、李叔良、李道玄、李道宗几人赚的盘满钵满。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朝臣们才没有心动的失去理智。这要是换成人人都爱的白糖，李智云四人根本扛不住。 楚王府。 “娘子，这个月赚了多少？”李智云一边喝茶，一边询问案几对面的楚王妃。 “哎呀，阿郎莫要打岔。” 楚王妃嘀咕一声，一双巧手，麻溜的串着开元通宝。 除了开元通宝，还有前隋的五铢钱也混迹在其中。虽然老李早已开始发行开元通宝，但是前隋的五铢钱一时之间也没办法全部回收。再加上地盘不够大，天下尚未一统，所以开元通宝的流传范围还不够广。 见老婆没空搭理自己，李智云只能自己拿起账本计算。 半炷香时间，他基本上弄清这个月的收入。 五千吊左右。 嗯，这个收入勉强达到他的预算。毕竟肥皂刚出世，新鲜，新奇，加上长安贵人群聚，购买力肯定不差。 再过两个月，等大家熟悉了，利润肯定还要下降。但是不管再怎么下降，每个月少说也有两三千吊利润。 血赚好吧。 等将来拿下洛阳、拿下江南，利润肯定还是要涨的。因为，这只是京兆府的利润，别的地方他还没布置呢。 不过也不能抱太大希望，毕竟唐初的大都市也就那么几个，香皂这玩意又是高端产品，主攻客户群肯定还是有钱人。 现在老百姓都吃不饱，怎么会管自己是香还是臭。 又是一吊钱串好，楚王妃总算摆满了一桌子的铜钱。 黄橙橙的，霎是喜人。 “阿郎真是厉害，一番巧思，竟令府中收益变得这般丰厚。”楚王妃爱慕的看着情郎，一双大眼睛里面好像有星星在闪动。 不知怎么的，李智云突然感觉腰疼。他连忙从怀中取出一支金钗送到老婆手上，“今日散朝时路过西市，碰巧看见此钗，觉得适合你，便买了回来，你戴上肯定好看。” “多谢阿郎，妾真欢喜。” 她拿起金钗戴上，问情郎好不好看。 李智云忙说好看好看。 自从上个月尹氏生下长子之后，李智云现在天天在楚王妃的房里折腾大半夜。 至于为了什么，大家都清楚。 ...... 书房。 众人用了茶水，杜如晦便问道：“殿下召我等前来，可是有要事相商？” 在李智云对面，坐着四位心腹。杜如晦、薛收、段志玄、谢叔方。 “嗯。”李智云点点头，问道：“近日风靡长安的香皂，你们可知道？” “知道。”谢叔方道：“昨日我还让人去买两块送给内子。” 薛收道：“此物我也买过，真是神奇，小小一块竟要三百文，不过确实不俗。若是手上沾了油污，只消用唐香洗一洗，保准能够洗掉，而且还有一股香味经久不散。” “那你们可知这香皂的利润是多少？”李智云问。 杜如晦眉头微蹙，提醒道：“殿下，此物虽然赚利颇多，但是不可打其主意。传闻售卖此物的背后之人，乃是几位宗室，殿下切不能得罪他们。” 李智云微微一楞，旋即摇摇头，“克明，你误会本王了。” “大王何意？” “这香皂，是本王的东西。” “啊？”四人一惊。 半个时辰后。 “本王给了长平王四成的货，淮阳王两成，略阳郡公两成。如此还剩下两成的货，本王打算让你们四人平分。东西两市，你们可各自租一家铺子，找人代为买卖，如此，你们也能多些进项。” 四人面面相觑，旋即起身一拜。 “多谢殿下厚爱！” 这香皂在长安卖的如何，他们心知肚明。这是大王在给他们送钱啊，能不激动么！ 李智云倒是想的很简单，自己吃肉，小弟们当然要喝汤。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39.html 第五十七章 突厥始毕挂了 武德二年六月，东突厥始毕可汗挂了。 始毕可汗原名阿史那咄吉世，启民可汗阿史那染干之子，他比他爹要厉害。启民可汗运气不好，碰上巅峰状态的大隋，一生都活在阴影里面，天天做大隋北方的牧羊犬，跪舔隋朝爸爸。 等到始毕上位的时候，他很快就开始朝杨广呲牙，表示老子才是北方老大，你个南蛮子给老子爬！ 当时的杨广年轻气盛，一看突厥狗尼玛比的不听话是吧，干他一票！ 这时候裴矩就说，始毕身边有个专门主管对大隋贸易的宠臣叫史蜀胡悉，此人是突厥中最坚定的反隋派，应该做了他。 杨广表示可以。 然后裴矩就开始简单粗暴的操作，直接借口贸易把史蜀胡悉骗到马邑郡，手起刀落，砍下人头。 杀完人后，杨广还故意恶心始毕。说什么，你们家奴隶背叛你，要来投降大隋，我们已经帮你做了他，感谢爸爸吧。 这尼玛能忍？ 始毕先是和隋朝断交，紧跟着在同年，也就是大业十一年八月十三日，几十万突厥大军包围雁门郡。 当时，杨广正好在雁门郡采风。 可以说，始毕包围雁门郡是隋朝大乱的开始。因为杨广被吓尿了，他为了脱困，直接下令让各郡县各自募兵，天下勤王。 这一招，伤敌一千自己原地爆炸。 因为从这一刻开始，天下各郡县的割据势力已经初具规模。后来的事情，基本上都清楚。杨广虽然有心解散那些勤王的兵马，但是各地的太守各种借口搪塞。 有的，干脆养寇自重，借口剿匪，就是不解散军队。 随着中枢失去对地方的控制，杨广开始心灰意冷的逃避现实。没办法，这个时候关陇贵族因为征讨高句丽的事情对他恨之入骨，冷眼旁观隋朝覆灭。 失去军队，失去世家，失去民心。 杨广最后没了。 始毕是压垮大隋的一根稻草，还是一根举足轻重的稻草。 隋朝大乱以后，始毕开始放飞自我，他先是扶持李渊，派突厥骑兵帮助李渊打下长安。但是没想到，李渊打下长安后就变拽了，对他爱理不理，再也不提什么称臣纳贡的事情。 始毕气坏了，随后又扶持梁师都、刘武周，甚至窦建德那边都有往来。就连王世充，始毕也有派人联系。 折腾来折腾去，最后他没折腾过死神，挂了。 老李听见始毕死掉的消息，实在蚌埠住，当天晚上在后宫喝的酩酊大醉，召了四个妃子侍寝。 然后，第二天。 立政殿。 “父皇，你不要紧吧？”李建成一脸担忧的看着老李。 只见老李面色发白，黑眼圈甚重，整个人像是瘟鸡一样，垂头丧气的毫无精神。 “没事，朕好得很！”李渊语气豪迈，与其满脸的疲惫之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谁特么愿意当孙子？ 当年起兵的时候，他捏着鼻子给始毕拍马屁，各种许诺好处，大唐建立以后，为了稳住北方，每年都派人悄悄给始毕送钱。都特么这样讨好认怂了，这狗东西还是天天在北方搞事。 他是皇帝！ 谷每次受这种窝囊气的时候，都让他恨不得提兵北上搞死始毕这个放羊的王八蛋。 刘武周、梁师都，乃至窦建德，这些个臭瘪三为什么跳得欢，还不是因为始毕这个狗日的在后面搞事。 现在始毕挂了，他高兴的想要跳舞。 “突厥始毕可汗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李渊看着三个儿子。 李智云翻翻白眼，突厥使者都特么在鸿胪寺下榻了，这种事情全大唐都知道了好吧。 李建成点点头，“儿臣等来时已经得知消息，恭喜父皇，始毕暴毙，北方压力骤减。” “不见得。”李世民泼冷水，说道：“父皇，儿臣听说新继位的处罗可汗正在扶持梁师都，他的儿子，郁射设为南面设小可汗，正在帮助梁师都扩充兵马。” 李渊顿时皱眉，始毕都死了，怎么突厥还不安生。他问道：“这个处罗是怎么回事？” 三兄弟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突厥的事情，他们实在不清楚。 李智云提醒道：“父皇，殿中侍御史裴矩曾经出使突厥，他或许清楚突厥的事情。” “说得对，传裴矩。”李渊当即下令传召。 不多时，裴矩抵达立政殿。 听了李渊的问话后，裴矩立即道：“处罗可汗是启民可汗次子，始毕可汗之弟，名为阿史那俟利弗设，此人勇武不下始毕。” “他对中原是何态度？”李渊问。 “狼子野心。”裴矩评价一句，紧接着道：“而今天下大乱，突厥在北方四处扶持傀儡，此番遣使来朝，绝非和好。” 李渊咬咬牙，“该死的突厥贼！” 李智云不解的问：“裴公，始毕可汗难道无子么，为何是处罗继位？” 裴矩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突厥汗位，向来是兵强马壮者居之。始毕可汗之子没有继位，只怕是处罗势大，不得不退让。” “多谢解惑。”李智云抿抿嘴，心道不太妙。 虽然他对突厥的事情不清楚，但是一个强大的突厥，对于大唐而言就是灾难。 李渊问道：“此番突厥使者是何人？” 太子答道：“康鞘利、骨咄禄。” 闻言，李渊面色喜忧参半，“康鞘利是大唐的老朋友，当年朕起兵的时候，刘相出使突厥，便是康鞘利带兵来相助。至于骨咄禄......”老李话没说完，但是语气已经变得很低沉。 关于康鞘利和骨咄禄的事情，李智云知道这一点。康鞘利是西域康国人，不过现在是突厥特勒，当年老李起兵的时候，派遣刘文静出使突厥，始毕答应帮助，派遣康鞘利带领兵马相助。这个人，对大唐的态度还算尚可。 至于骨咄禄，纯粹的征服者，每年都作为突厥使者来大唐耀武扬威的装逼。 如果要分一个好坏，康鞘利属于可饶恕狗命的那一种，而骨咄禄则属于必杀的狗东西。 不管如何，始毕虽然已经死了，但是大唐迫于现状，还是不能和突厥人翻脸。 因此，次日李渊率领文武百官在长乐门吊唁始毕可汗，又派人前往突厥使者的住处哀悼。 慰问突厥使者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子和楚王。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40.html 第五十八章 以凡人之躯 老李虽然恨不得跃马挺抢戳死突厥佬，但是迫于现状，他只能选择认怂，苟着。因此始毕虽死，但他对待突厥的态度依旧十分的恭敬可亲，这一点，从派遣太子和楚王慰问突厥使者就能看出来。 此番随行的还有裴矩和刘文静，他们二人都对突厥有些了解，同样也是突厥的‘老朋友’。 刘文静倒还好，只是裴矩却是突厥佬十分厌憎的老东西。 无他，因为裴矩曾经设计分裂突厥。 双方在鸿胪寺见面，泾渭分明，各有一名翻译官坐在一旁。 康鞘利长得高大魁梧，鼻梁坚挺，眼窝凹陷，十足的西域人摸样。至于骨咄禄则是突厥的麻子脸，穿着突厥的胡服，整个人身上都是一副‘老子很拽’的欠扁摸样。 最恨骨咄禄的应该是长安令独孤怀恩，因为这些狗东西每一次来长安肯定要闹事。不是强抢漂亮姑娘，就是吃东西不给钱。因为突厥势强，所以大唐的官员只能选择忍气吞声，如此也就招致百姓臭骂独孤怀恩是个软蛋。 太子首先沉痛的表示；大唐对始毕可汗的去世表示沉痛的哀思，然后回顾一番大唐和始毕可汗的友好交流岁月，最后希望突厥人民能早日走出始毕可汗去世的痛苦。 翻译官说完后，骨咄禄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最后翻译官翻译的意思是；突厥人民对失去始毕可汗这样伟大的统帅同样感到万分的痛苦，他们感谢大唐太子的善意以及大唐皇帝对突厥始毕可汗表现的恭敬哀悼。 是的，高人一等的回话。 虽然李智云这个突厥语零级的人不知道骨咄禄的具体用词，但是看对方一脸的拽样，他就能知道对方用词多么嚣张。不过话说回来，别看李建成的官方措辞很恭敬，但实际上心里乐的开花。 大唐巴不得始毕死无葬身之地。 随后，李建成说道：“为了祝贺处罗可汗继位，大唐愿意奉上绢帛三万段，以示大唐友好之心。” 骨咄禄点点头，说道：“大唐的结好之心，伟大的处罗可汗一定会收到。但是，为了突厥和大唐能够更加的友好，我们希望大唐能够将前隋宗室送往突厥。可敦非常思念她的兄弟姊妹，希望大唐能够成全可敦。” 突厥可敦即是可汗的正妻，现在的突厥可敦，就是前隋的义成公主。她一开始嫁给启民可汗，后来嫁给启民可汗的儿子始毕可汗，现在又嫁给始毕可汗的弟弟处罗可汗。 这种收继婚制度是突厥的特点。 突厥人向来直来直往，从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因为他们在唐朝面前，拥有绝对的优势。骨咄禄觉得，唐朝不敢拒绝。 但是，李建成的脸色却是非常的难看。让大唐把前隋的宗室交给突厥人算什么，还有，狗屁的可敦思念兄弟姊妹！ 明明就是你们自己想要人！ 李智云倒是想起来了，如果没有他截杀宇文化及，后来的隋朝宗室确实是被窦建德送给了突厥人。现在增添了他这个变数，突厥人不能找窦建德要，只能找大唐要人。 对于骨咄禄的说辞，李智云根本不信。突厥人要隋朝宗室，很可能是想要在突厥立个‘隋王’，然后南下进攻中原。 不得不说，突厥人也在飞速成长，现在也知道玩立傀儡的小把戏。 李建成眼珠一转，哀痛的说道：“贵使有所不知，逆贼宇文化及早已将前隋宗室诛杀殆尽，现在遗留长安的前隋宗室，可敦只怕并不认识他们。” “无妨，可敦心胸比草原的天还要广阔，只要是她的兄弟姊妹，她都非常的疼爱。”骨咄禄说。 心胸比草原的天还要广阔？ 李智云暗暗吐槽，你们这些突厥狗果然是喝奶长大的。 骨咄禄这话说出口，唐朝官员都清楚，突厥人借口义成公主要人没安好心。 裴矩道：“若是可敦思念兄弟姊妹，大可往长安一行，我朝圣人定会亲迎。前隋宗室思念故土，并不愿意离开长安前往突厥，还请贵使理解。” 谷骨咄禄脸色一沉，威胁道：“宇文化及谋害隋帝，已被窦建德斩首送往突厥，希望大唐皇帝要以此为鉴。” 众人脸色顿时一变，突厥狗这是明摆着威胁他们。 紧跟着，骨咄禄说，“如果你们不愿意，下次来长安见前隋宗室的就不是可敦一人，而是伟大的可汗以及四十万控弦猛士。” “贵使意欲撕毁唐突和约？”李建成眼眸冰冷的注视他。 骨咄禄丝毫不惧的回答，“如果你们不答应可敦的要求，那就是在与整个突厥为敌！始毕可汗怎么教训的隋帝，处罗可汗将会让唐皇重蹈覆辙！” “放肆！”李建成一巴掌摔在案几上，怒目而视。 突厥人的嚣张、狂妄，刻在他们脑门上。 刘文静连忙拉住太子，低声劝说，“太子息怒，息怒啊！” 骨咄禄倨傲道：“唐太子，希望你记住，我们突厥能扶持一个李唐出来，同样也能毁灭它！” 室内寂静无声，突厥人的狂傲，唐人的愤怒，形成鲜明的对比。 “毁灭？” 在这个时候，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骨咄禄和康鞘利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楚王。 李智云歪着头，冷冷的问：“你刚刚说要毁灭大唐？” “你是谁？”骨咄禄嘲讽的问：“我不和无名之辈说话。” 翻译官正准备介绍李智云身份，不想李智云却是抬手制止他。 “我说的话，你一字一句，给我说给他听，一点不许遗漏！” “是。”翻译官点头。 李智云缓缓站起身，眼眸中露出嗜血战意。 “骨咄禄，你给本王记着，突厥如若敢犯我大唐疆界，我大唐必将血战到底。唐人当以骨肉铸就兵锋长城，父兄其上，子弟不绝，饥餐胡肉，马革裹尸，哪怕有朝一日，万千土地，尸骸相撑，唐刀定斩处罗狗头，悬于北阙！” “突厥之贼，不过百万，我大唐子弟万千难记。西起陇西、东至大海、北接草原、南连巴蜀，一寸山河一寸血，百万唐人百万军。突厥若至，纵尔勇猛似神，我唐人骨血，亦可，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给我他娘的翻译！” 李智云怒喝。 翻译官咽咽口水，在死寂的唐朝官员注目下，将李智云的话一字一句的翻译给骨咄禄和康鞘利。 一个字不少。 翻译官说完后，霎时间，室内一片安静。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41.html 第五十九章 交还是不交 这次慰问突厥使者，李建成等人的基调是服软，能糊弄突厥人就糊弄，能服软就服软，大唐现在需要休养生息，需要统一天下，暂时还不能和突厥人撕破脸。 因此，李建成、裴矩、刘文静三人表现的非常温和。但是这种温和是有限度的，当骨咄禄肆无忌惮的放炮，说要让李渊做下一个杨广的时候，所有人都怒了。 处罗不是始毕，李渊不是杨广，大唐更不是大隋！ 嘴嗨没关系，但是没有限度的嘴嗨就有问题了。突厥人向来是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包括他们对大唐的威胁。 步步紧逼，他们已无退路。 前隋宗室虽然无用，但若是交给突厥，这让李渊的脸往哪儿放，这置大唐的尊严于何地！ 唐承隋制，若是连前隋宗室都保不住，那就是一个笑话。更会成为李渊的人生污点！ 虽然李渊的人生污点太多了，但是这次，绝对不可能答应。因为这是对唐帝的蔑视！ 李智云的豪言壮语，立马激起裴矩的内心，他当即在李建成耳边低声道：“殿下，突厥人畏强而欺弱，绝不可对他们卑躬屈膝，否则他么只会得寸进尺。” 李建成点点头，站起来，走到骨咄禄面前。 “楚王所言，便是孤所言，突厥若要战，大唐万千子民，枕戈待旦！” 突厥人，向来只服从强者，他们只会对强者平等相待。先前李建成一再退让，一再服软，已让骨咄禄从心底蔑视唐太子。 但是这次，他不敢了。 因为李智云的话，让他浑身发颤。 突厥的人口，相比较大唐的人口，的确差的太多。如果唐朝真的一心和突厥死战，那并不是现在的处罗可汗能接受的。 骨咄禄撇下李建成，看向李智云。 “你是谁？” “唐人，李智云。” 这次的谈话，显然不可能得到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结果。于是双方战略性结束谈话，约定三天后再谈。 离开鸿胪寺，裴矩抬头看看耀眼的太阳，低头掠过前方和太子并肩而行的楚王。 ‘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好个楚王！’ 武德殿。 会谈的过程，由太子告诉李渊。 此时，六相、秦王、楚王、裴矩等人俱在。 “好贼子！”李渊暴怒，“突厥狗竟敢拿杨广来威胁朕，好大的胆子！” “陛下息怒。”裴寂劝慰道：“天下大乱，突厥人有恃无恐，自觉高人一等，择一方而扶持必能窥伺中原神鼎。此乃蛮夷小道，古已有之，陛下不必为此生气。须看昔日匈奴柔然，再看今日突厥，他日俱为冢中枯骨。” 李渊看向李智云，“楚王，你说的好，突厥胆敢来犯，定要斩杀处罗狗头，悬于北阙！” “父皇过誉。”李智云拱手道：“儿臣以为，突厥人索要前隋宗室，极有可能欲复立前隋社稷，南下争霸，请父皇千万不要答应。” “儿臣附议。”李世民道：“楚王所言有理，突厥欲窥我中原神鼎日久，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千万不可大意。” 裴寂皱眉道：“两位殿下暂熄雷霆之怒，突厥野心，人所共知，只是此时大唐尚弱，万不能与突厥刀兵相见，否则只会便宜王世充之流。臣请陛下三思。” “话也不能这么说。”刘文静反驳道：“处罗新近继位，突厥内部人心不定，未必就能全力南下。况且，始毕之子什钵苾未能继位突厥可汗之位，心中必然不满，处罗此时亦心有忌惮，是否全力南下，尚且两说。” 谷“笑话！”裴寂冷哼，“大唐安危，岂能寄托于敌寇之手，刘相此言大谬！” 刘文静大怒，质问裴寂，“难道裴相欲交出前隋宗室吗！” 裴寂道：“若能以前隋宗室换取大唐北疆安宁，臣以为不是不可以。待他日，大唐兵强马壮，亦可提兵北上，剿灭余贼！” 交，还是不交，这是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若是交出去，那就要承受相应的后果。若是不交，那还是要承受相应的后果。总之，令李渊左右为难。 裴寂主张交出宗室，刘文静主张不交。政事堂六相，剩下的窦威、窦抗、陈叔达，自然紧跟秦王脚步，态度一致，不交。 而萧瑀则强烈反对交出前隋宗室。 至于太子，态度模棱两可，摇摆不定。 交的一方，虽然只有裴寂一人，但是他的理由很充分。只要交出去，突厥就没有理由对大唐出兵，这样大唐就能全心全意的统一天下。 不交的一方，有窦威、窦抗、陈叔达、萧瑀、刘文静、楚王、秦王七人。虽然人多势众，但是理由比较苍白。而且，真的不交出前隋宗室的话，就要面对突厥的兵马威胁。 这其中，刘文静是单纯的要反对裴寂。萧瑀则是因为和前隋宗室的关系而反对，并非是绝对为大唐社稷考虑。 这个时候，李渊显然不在乎这些。他虽然生气，但是脑子还没昏头，他知道裴寂说的很对。 大唐现在，还不能和突厥彻底撕破脸。 但是这么多人反对，又让他心生迟疑。 吵了好一会儿，没有结果。李渊只能暂时罢朝，决定回去好好的想想。 但是，私底下，他又偷偷的找来裴寂商量。 “你觉得，到底该不该交人？” “应该交人。”裴寂毫不犹豫的说，“各种利弊，方才武德殿上辩论，臣已尽述。” 李渊沉默好一会儿，方才说道：“其实朕知道你说的有道理，只是这么将人交出去，朕要如何向朝臣，向百姓交待呢？” 老李还是顾及自己名声的。 裴寂说道：“陛下放心，臣有一计，能得两全之美。” “快快道来。” “陛下，臣以为楚王说的没错，突厥要前隋宗室，就是为了复立前隋社稷。既然如此，陛下不妨将酅国公交给突厥人。” “杨侑？”李渊顿时蹙眉，“将杨侑交给突厥人，这不是给朕添麻烦吗！” 杨侑退位后被降封酅国公，幽禁长安。李渊一直派人严密监视杨侑，就是担心杨侑会给他闹事。现在裴寂说要将杨侑交给突厥人，他怎么能不生气。 “不，恰恰相反，这是为陛下解决麻烦。”裴寂说。 “此言何意？” 裴寂解释道：“杨侑在长安一日，前隋朝的残根便一日不能除尽，陛下也难以放下心。将杨侑交给突厥人，他们必会欣然接受，因为杨侑乃是杨广亲孙，最适合用来复立前隋。这样一来，突厥人必然不会再针对我朝，而陛下也能借突厥人之手，除掉杨侑。” 闻言，李渊顿时安静下来。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42.html 第六十章 私底下达成协议 见李渊意动，裴寂趁热打铁，说道：“陛下，其实对于突厥来说，有没有前隋宗室并不重要。他们扶持刘武周、扶持梁师都，足以证明他们对中原的狼子野心。向我们索要前隋宗室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就算真的没有宗室在手，突厥人也可以李代桃僵，找一个人冒充前隋宗室，复立前隋社稷。” “但是，若我大唐这次和突厥撕破脸，那关北各州、太原以北，将会面临巨大的威胁。当此时，洛阳王世充、河北窦建德在旁虎视眈眈，我大唐该何去何从呢？” 裴寂说完，只见李渊颓然的靠在养和上，重叹一声。 “窝囊。” 裴寂知道，李渊已经偏向自己了。 “陛下不必心灰意冷，请陛下想想看，前汉之时，匈奴南下，代地狼烟四起。汉景帝初继位，匈奴大举入侵，烽火之盛，景帝远在甘泉宫都能看得见。景帝欲御驾亲征，晁错是怎么说的？匈奴者，疥癣之患，诸侯王，脏腑之痛。哪一个更致命？” “而今，臣问陛下，突厥者疥癣之患，中原群雄，脏腑之痛，哪一个更致命？” 李渊自然知道哪一个更致命。 他迟疑道：“只是这么将杨侑交出去，置朝廷颜面于何地？” 裴寂自信一笑，说道：“请陛下放心，此事完全可以私下进行，待突厥人带走杨侑，陛下大可宣布突厥人和杨侑勾结，叛出大唐。他日天下一统，唐军远出边塞，消灭突厥，亦可名正言顺的斩杀杨侑。” 这么一说，李渊心中的顾及彻底消失。 杨侑对他来说是威胁，突厥更是威胁。这一招，能同时防范两个威胁，何乐而不为？ “好，此事朕全权交给你去办，务必办妥！” “遵命。” 突厥人的要求，不日便传遍朝野，大部分人自然是严词拒绝，少部分人则表示可以再商量商量。 这个时候，李渊的态度变得暧昧起来，没有一开始那么反对，只是说要好好的考虑。 突厥使者下榻处。 结社率关闭窗户，转身看着康鞘利。 “可汗让骨咄禄出使唐朝，是他继位以来做的最愚蠢的事情。” 结社率是始毕可汗次子，目前效忠大哥突利可汗什钵苾。 康鞘利摸着手中的香皂，沉吟道：“骨咄禄还以为现在的唐朝是之前的唐朝，自然会肆无忌惮的提要求。” 结社率冷笑道：“如果唐朝真的和处罗翻脸，那么小可汗就能重夺父汗的基业！” 突利可汗什钵苾，本来应该继承突厥可汗之位，但是处罗实力强大，强行夺走了可汗之位，他封侄子什钵苾为突利可汗，又称小可汗，迁突利部离开突厥牙帐，前往幽州以北。 这一点，令什钵苾和结社率非常的不满。如果处罗和唐朝全面开战，他们不是没有机会夺回始毕可汗的基业。 是故，他们希望唐朝拒绝骨咄禄，然后和处罗全面开战。 康鞘利从前是始毕可汗的心腹，现在自然心向突利可汗什钵苾。 “此事不能着急，得徐徐图谋。骨咄禄那边，对我有防范，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结社率不想放弃这样的好机会，他摸着下巴的胡子，说道：“那个唐太子太懦弱，他可能会选择服从骨咄禄，但是唐朝的楚王很强硬，我们或许可以和他联手。” 康鞘利摇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楚王李智云虽然很强硬，自身也有实力，但是他没有能力说动唐帝。我出使唐朝多次，很清楚李渊这个人。他的几个儿子，最重视的是已死皇后的三个嫡子，即太子、秦王、齐王。楚王只是庶出，不可能劝动李渊发动战争。” “你的意思是，放弃这样的机会，继续让处罗坐稳可汗之位吗！”结社率很不高兴。 康鞘利道：“唐朝人非常的奸诈，如果让他们知道突利可汗的事情，他们一定会利用这一点，让我们自相残杀，你千万不要小觑这些唐朝人。” “你就是一头羔羊！”结社率怒骂。 康鞘利也不反驳，依旧说道：“结社率，你要知道，前几任可汗都是因为相信中原人才会死无葬身之地。否则，突厥早已问鼎中原大地。” “不，那是他们愚蠢！”结社率狂妄道：“如果父汗依旧统帅大突厥，那么中原的男人将尽为突厥奴隶，女人将会为突厥猛士生下雄鹰，中原之地，会成为突厥新的放牧之地！” 你特么疯了。 康鞘利摇摇头，将肥皂收好，这玩意是个宝贝，带回去肯定能赚大钱。 “我们不是主使，还是看骨咄禄怎么做吧。” “哼，中原的腐朽已经让你从勇猛的雄鹰变成了脆弱的羔羊！”结社率怒其不争。 康鞘利懒得和结社率争辩这些废话，干脆推开门出去买肥皂。不想，这个时候骨咄禄正好走了进来。 “李渊服软了。”他冷笑着说。 闻言，康鞘利和结社率对视一眼，顿时怔住。 原本，楚王李智云的一番豪言壮语，让骨咄禄颇为迟疑，甚至还有点‘玩脱’的害怕。 因为处罗可汗刚继位不久，不可能真的冒险和唐朝决一死战。 但是没想到，没几天功夫，李渊就让他的宰相来服软了。 幽暗的小房间里。 “你们的楚王非常的狂妄，甚至还要和我突厥拼尽一兵一卒，你是来宣战的吗？”骨咄禄冷冷的看着裴寂。 裴寂温和道：“使者不要生气，楚王殿下年纪尚轻，怎么懂得唐朝和突厥友谊的宝贵之处，我朝陛下，已经严厉申饬楚王，还请使者不要生气，我们要以和为贵。” “哼。”骨咄禄冷哼，说道：“那我问你，唐皇是答应我们的要求了吗？” “当然答应。”裴寂道：“我朝陛下不仅答应交出宗室，还愿意将杨侑交给你们。” 杨侑！ 这个名字，是他此番来长安的重点目标人物。 “但，只有一个杨侑。”裴寂说道：“我朝陛下也要顾念朝臣们的心意，不可能将所有人交给你们。” 骨咄禄这次不敢再搞什么幺蛾子，张口狂言，因为他担心再逼李渊，最后唐朝真的会发动战争。 “好，杨侑也行！” 裴寂道：“使者，我们可以交出杨侑，但是你们必须配合我们，否则朝中的某些人会坏了我们的交易。” 骨咄禄眯眯眼，“你说说看。” “很简单，我希望你们能带着杨侑悄悄的离开长安，如果大张旗鼓的走，我朝群臣面上难看，只怕会全力阻止。这一次，能达成交易，我朝陛下已是顶着巨大压力。这是一次密约，希望我们双方都能遵守。” 骨咄禄嘲讽道：“你们汉人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行，我答应你们！” “多谢使者理解。”裴寂拱手。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43.html 第六十一章 你像我的哥哥 大事商量完毕，裴寂便准备告辞。不想，康鞘利向裴寂提出另一个要求，那就是这次除了送给处罗可汗三万段绢帛，他们还要三万块肥皂。 这个要求，裴寂自然满口答应。他虽然知道肥皂卖的有多火热，但是和突厥的事情比起来，那根本不算事。反正，绢帛是财物，肥皂也是财物，没什么区别。 当裴寂将会见骨咄禄的事情告诉李渊，李渊自然是满心欢喜，让裴寂继续跟进，千万不要出岔子。 至于肥皂的事情，李渊则找来李叔良，让他想办法凑够三万块肥皂送给突厥使者。这玩意是李叔良在贩卖，老李自然要找他。 一听说要三万块肥皂，李叔良心里顿时疼的滴血。三万块肥皂，那他娘的要卖多少钱啊！ 李渊看出来李叔良的不愿意，便告诉他，买肥皂的钱可以直接走户部和鸿胪寺。 如此一来，能混点朝廷的开元通宝，李叔良自然得答应。之后，他就找到供货商李智云，将朝廷要采购肥皂的事情告知。 听到这个事情，李智云倒是无所谓，三万块肥皂不怎么值钱，况且还能从朝廷那边拿点补贴，不算什么。 西郊。 马匹纵列嘶踏，唐骑和突骑混在一起，纵横山林中间狩猎。 这次狩猎的发起人是康鞘利，他得知肥皂是李叔良在售卖，立马组织这次狩猎，想要和李叔良拉拉关系，为以后贸易往来打下基础。 康鞘利是西域康国人，精通经商，一眼就看出来肥皂的暴利。 李叔良这边也没拒绝，大唐年年都有对外贸易，关北各州还设置有唐突互市监通商。再加上康鞘利的康国人身份，李叔良立马意识到这是一次赚钱的机会。 因此，果断拉上李智云一起。 “五百文一块，不能再多了，否则我便不算赚钱。长平王殿下，你要知道，自西域来往大唐，路途艰险，商队十不存一，我们赚取的钱财是有限的。”康鞘利张弓搭箭，对准远处的兔子，对身边的李叔良说。 康鞘利这次贸易走的是西域，不是突厥，因此他只能以私人身份和李叔良商量，没法用突厥施压。 当然，他也可以借突厥人之手买肥皂，不过这样一来，他所能赚取的利益就会变得更少，不如他自己单干。 李叔良也不是傻叉，当然知道这种贸易的差价有多高。最次的丝绸在大唐三百文一匹，卖到西域就是一吊钱，差价七百文！ “康鞘利，你少糊弄本王，真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赚多少钱吗？我告诉你，唐香在长安一块就是三百文，卖到西域最起码一吊钱，你少装傻！” 康鞘利松开手，箭矢离弓，没有射中兔子，而是落在地上。 “长平王殿下，我们赚不了这么多钱。” 其实，他心里则是暗自想着，肥皂这种神奇的东西，一旦运到西域售卖，一吊钱只能买半块，一块肥皂最起码要两吊钱！ “那你就别买，老老实实从突厥拿货。”李叔良吃死康鞘利想要单干的心思。 “那也不是不行！”康鞘利半步不让。 李叔良张弓搭箭，对准更远处的一只兔子，说道：“长安有很多西域商人，他们给出的价格，远远超过你。” 此言一出，康鞘利脸色顿时一变。 另一处，李智云则和结社率在一起狩猎。 结社率对肥皂贸易没有兴趣，他对李智云很有兴趣，这也是他这次过来的主要原因。 “你比你的哥哥要更有气魄，我非常的欣赏你。唐太子之位，应该你来坐。”结社率骑着马，对李智云说。 结社率的汉语不是很好，但是能勉强表达意思，说话磕磕巴巴的。 话语落下，跟着李智云的谢叔方、秦琼等人脸色骤变。 李智云冷冷道：“结社率，你实在太蠢了，这种言语的挑拨离间还不如我大唐的三岁稚童。本王建议你回去好好的读一读论语，以免出来丢突厥人的脸。” 结社率一顿，哼哼道：“随你怎么想，不过这就是我的看法。我们突厥人只尊重强者，如果将来是你的哥哥继位，那我的哥哥一定会好好的教训他！” “本王现在就要教训你！” 谷声音落下，李智云已经纵身跃出，抓着结社率滚在地上。 李智云将结社率压在身下，一通王八拳疯狂招呼结社率面门，打得他两眼发晕。 单以力气而言，李智云未必能打得过结社率，但是以摔跤技巧而言，十个结社率也不够一个李智云打得。 跟随结社率的突厥勇士们不仅没有帮忙，反而纷纷下马吆喝，为俩人助威。 秦琼等人见状，面面相觑，没有冒失的冲上去帮助楚王。 结社率三次掀开李智云，但是三次被李智云摔在地上暴打。 片刻后，结社率大呼：“我认输，我认输，你比我强！” 闻言，李智云全当没听见，又是一拳打在结社率嘴上，让他吐出鲜血。 在确认结社率无法反击的时候，李智云方才停下动作，站起来冷冷的看着他。 “谁教训谁？” 李智云战马仰着脑袋，发出叫声。结社率战马则低垂着脑袋，不敢自鸣。 林间一片寂静，众人无言的看着结社率。 “我打不过你，当然是你教训我。”说完，结社率坐起来，看着李智云，说道：“你赢了，我认输。” 见状，李智云心里倒也觉得这突厥狗是条汉子。 他一边擦着脸上伤口，一边说道：“刚刚你打我的时候，让我想起了我的哥哥。” “你的哥哥？”李智云扫清身上的草屑，问道：“什钵苾？” “是的。”结社率道：“说起来，你和我的哥哥挺有缘分，都是前隋仁寿三年出生的，你们一样大。” 李智云不置可否。 “不过，你没有我的哥哥健壮！”说起自己的哥哥，结社率一脸的骄傲，“他是草原上最勇猛的狼王，最凶狠的神鹰，他天生就该领导突厥！” 神经病，死兄控。 李智云翻白眼，翻身上马，“本王没空听你废话。” 说完，纵马前行，唐骑紧跟其后 “等等我！”结社率翻身上马，追上李智云，“你和我的哥哥一样，都被困在低谷之中。我的哥哥要面对处罗，而你则要面对父亲和兄长，你们若是见面，一定能成为最好的朋友。” 啪！ 马鞭不偏不倚的抽在结社率脸上，留下鲜红的血印。 “结社率，你若要战，他日战场相见，你我不死不休，少在本王面前喋喋不休，做那长舌妇。下次，若再敢胡言乱语，本王会砍下你的头颅，送给什钵苾。” 突厥骑兵和唐骑瞬间剑拔弩张，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秦琼等人已经蓄势待发，只要突厥人动手，他们会立马擒下结社率。 而突厥骑兵，在等结社率的态度。 结社率被李智云暴打一顿，加上刚刚的一鞭子，竟没有要翻脸的趋势。 他笑嘻嘻的摸着脸，说道：“你们汉人就是喜欢藏着掖着，好吧，我不说就是了。不过，你刚刚抽我的时候，更像我的哥哥。” 玛德智障吧，这傻弔是不是有自虐症？ 李智云极度无语，他忽然后悔今天出来见结社率这个傻叉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44.html 第六十二章 不可争一时之勇 正午之时，李智云和结社率猎到不少动物，一行人在河边生火烤肉吃。 “你是强者，你的部下也是强者，我能感觉出来。”结社率看着另一处火堆旁的秦琼等人。 方才狩猎之时，李智云十箭九中，秦琼也是箭法超群，顿时让结社率心服口服。突厥人向来崇拜强者，他们只会对强者平等对待。弱者在他们看来，天生就该被奴役。 李智云懒得和这个神经病说话，自顾自烤着肉。 忽然，结社率压低声音说，“如果大唐的官员都是你这样的人，那我们突厥将会非常的危险。但好在不是，李智云，你很强，但是你父亲的部下非常懦弱，这注定了你的失败。” 李智云不理他。 结社率也不在意，接着说，“你们大唐的宰相裴寂，已经答应骨咄禄，将会交出前隋宗室杨侑。” 李智云霎时间抬头看着结社率。 “我就知道你肯定在意这个。”结社率洋洋得意的说。 李智云眯眼冷笑，“愚蠢，还在挑拨离间。” “信不信在你，反正过些日子你就会知道真相。”结社率说道：“其实我非常希望你能说动你父亲对处罗开战，因为到时候我的哥哥会帮助你！” 闻言，李智云心思一动，试探道：“你的哥哥想要图谋突厥可汗之位？” “没错！”结社率大方承认，“只要你们唐朝对处罗开战，我的哥哥将会从侧翼出兵帮助你们。到时候，我哥哥夺得可汗之位，一定会和你们大唐修好，永不再南下牧马！” 听完后，李智云就知道结社率在吹牛逼。草原部族所谓的永远不再南下牧马，只能建立在中原王朝的刀刃是否锋利之上。结社率这个狗东西，想要借助大唐的力量来打败处罗。 把老子当傻叉？ “你为什么不去找本王的父皇说这些？”李智云反问。 结社率一顿，言道：“看来你也是懦弱之辈，算我看错人了！” 他当然不可能去找李渊说这些，因为他和骨咄禄可不是一路人，一旦消息暴露，他就死定了。 得不到李智云的答应，结社率也没空继续留下来说废话，他临走的时候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消息，处罗已经让他的儿子奥射设去帮助刘武周，你自己小心一点。” 不管怎么样，他觉得李智云是个不错的工具人，值得他来拉拢。 看着结社率率领突骑离开，李智云发现手中的烤肉忽然就不香了。 这时，秦琼等人走过来。 “殿下，这个突厥贼好阴险，竟要挑拨殿下和太子的关系。”谢叔方气愤的说。 李智云呵呵一笑，狠狠撕咬一块烤肉。 “突厥人虽然愚蠢，但是这些年和我们汉人打交道，再加上西域奸诈的胡人帮助，难免会多几个心眼。此事就当没听见吧，不必再言。” “是。”众人连忙应答。 相比较无所谓的挑拨离间，李智云心里更在乎结社率临走时说的两件事情。 回去的路上，康鞘利问结社率，“怎么样，李智云答应帮助你了吗？” 结社率冷哼，“你说的没错，唐人果真狡猾，那个李智云，虽然强硬，但是没有失去理智。” “你错了结社率。” “我错了？” “没错。”康鞘利说道：“与其拉拢楚王李智云，还不如拉拢秦王李世民。以我出使唐朝多次的经验，以及见识来看。唐庭之中，最有可能向李建成发起挑战的是李世民，而不是李智云，你选错了人。” 结社率沉默须臾，恨道：“若不是骨咄禄在眼前碍事，李世民那边，我也可以拉拢！” 见此，康鞘利警告道：“这次私下会见李智云，已是我尽最大的努力促成。李世民那边，我可帮不上忙，希望你明白。” “放心，我不会现在就牺牲你的。”结社率呵呵一笑，脸上冰冷无情。 康鞘利也不在乎，这就是突厥人的本性，没有用的人，没有资格活着。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拼命的赚钱，等钱赚够了，他就回康国老家，再也不掺和突厥和唐朝的破事。 想起答应李叔良的肥皂购买价格，他就是一阵心痛，一块九百文啊！ 楚王府。 李智云回来以后，立马召来薛收和杜如晦，将今日会见结社率的过程和盘托出。 “你们觉得，结社率说的是真是假？” “大王指的是哪一件事？”薛收问。 李智云沉吟道：“处罗派遣奥射设去帮助刘武周，我心底其实愿意相信。因为刘武周本就是他们重要的棋子，至于杨侑......” “属下觉得，杨侑的事情未必是空穴来风。”杜如晦说道：“杨侑于圣人而言，始终是一块心病，如能借突厥之手铲除这块心病，圣人乐意为之。再者，突厥势强，不是眼下的大唐可以对付的，能用杨侑换来平稳过渡的时间，圣人不一定会拒绝。” 薛收反驳道：“可若是将杨侑交出去，圣人将背负天下百姓的谴责，更会动摇大唐的威信，这两者孰轻孰重，克明你应该明白。” “我当然明白。”杜如晦道：“但是你别忘了，结社率告诉大王，是裴寂找到的骨咄禄商议，可是我们并没有收到朝廷任命裴寂担当谈判使者的邸报，这是圣人的暗中授意！”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秘密进行的？”薛收不敢置信。 杜如晦点点头。 李智云默默无言，杜如晦的分析，他是认可的，如果结社率说的没有错，那么裴寂一定是私下得到老李的授意去谈判。 难怪这几日朝廷的态度变得暧昧起来，没有一开始那样的强硬。难怪康鞘利和结社率能私下组局狩猎，原来正事已经结束了。 “父皇至今没有通知本王，想来是主意已定，无论真假，过几日突厥人离开长安的时候便知分晓。”李智云不是傻子，不会傻乎乎的去质问老李为什么要私底下交人。 他已经尽力阻止，对得起自己良心。只是，这种被突厥人骑在头上拉屎撒尿的感觉，实在是让人非常火大。 见李智云面色泛黑，杜如晦咬牙道：“殿下，属下认为圣人这么做，完全没错。” 薛收脸色一变，连忙示意杜如晦冷静，不要说下去。他看得出来，楚王非常反感向突厥人低头，否则也不会在和突厥人谈判的时候说出那样的豪言壮语。 李智云看向杜如晦，后者屹然不动，坚定的目光丝毫没有动摇。 “说下去。” “是，殿下。”杜如晦道：“而今大唐诛灭李轨、扫平朱粲，南据巴蜀，北占太原，已成战国强秦之势。他日，无论是东出潼关争霸中原，还是出太行八陉攻取河北，亦或是出武关巴蜀，两路并进同取江南，将毫无掣肘。大唐现在，进可攻，退可守，统一天下，不过是旦夕之间。” 李智云仰着脑袋，没有说话。 杜如晦接着道：“而一旦大唐和突厥全面开战，关北各州、太原龙兴之地，将会顷刻间沦丧。届时，突骑长驱直入，大唐仅靠潼关和蒲津关绝难防守。如若突骑自关北攻破长城，南下关内，关中腹地将会化作废墟！” “关中一旦受损，大唐国力必将骤降，到时就算能击退突厥人，可又如何能抵挡得住王世充、萧铣、窦建德等人呢！” “殿下，切不可争一时之勇，而废万世之基！”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45.html 第六十三章 洛阳的变化 杜如晦的话，振聋发聩。 李智云心中虽然很憋屈，但设身处地的想，他知道老李做的没有错。 现在的大唐，正在国力上升期，完全没必要去和突厥硬碰硬。等到天下一统，有的是时间和突厥算账。 现在想来，老李也是不容易。 李智云起身朝着杜如晦躬身一礼，“李智云受教。” 见楚王虚心纳谏，杜如晦脸上顿时绽放笑容。一旁的薛收，心里也是十分的满意。 大丈夫能屈能伸，这才能成大事。 随后，杜如晦接着道：“不管结社率所言是真是假，但是其兄长突利可汗什钵苾不满处罗是真，将来我大唐若是北击突厥，此人或为关键。” “你说的是，本王记下了。” 几日后，突厥使者提出要前隋宗室的事情影响力渐渐淡化，随着突厥使者离开长安，众人都以为事情将会过去。 没成想，这个时候忽然有人禀报，酅国公杨侑不见了！ 作为前隋的遗种，杨侑一直被监禁在长安，现在忽然消失，众人都敏锐的发觉事情不对劲。 便在此时，裴寂查明真相，上报圣人，言杨侑勾结突厥，已经叛出大唐！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知情况的臣民纷纷痛骂杨侑是逆贼。而知道一点内幕的则完全保持沉默，因为他们很清楚，这件事情的背后，一定有圣人的影子。 当然，他们保持沉默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杨侑的自身存在，对于大唐来说就是一个不定时的威胁。 现在杨侑去了突厥，未尝不是最好的结果。 在李渊的有心压制下，这件事情的影响并没有扩散，不久之后就被压制下去。 处罗继位以来，不仅在北方扶持梁师都、刘武周、窦建德，他同时也派人深入中原，联系王世充。 前往洛阳的突厥使者，名叫阿史那思摩。 思摩虽然是阿史那家族后嗣，但是长的不像突厥人，反倒是有点像是胡人。始毕可汗、处罗可汗等人，以往总喜欢拿这个嘲讽思摩。 但是思摩并不在意，因为他也看不起突厥人。当年启民可汗逃奔隋朝的时候，他也短暂的当过东突厥可汗，后来启民回归突厥，他果断的让出位置。 因此，他受到启民、始毕、处罗、三代可汗的重用。当然，只是有限的重用。他从未有机会设立牙帐统帅部族，只能担任特勒，不断的出使唐朝。 这一次，处罗把他派往洛阳联系王世充。 听闻突厥使者到来，刚刚登基的王世充，擦擦刀刃上的鲜血，悄悄的藏在身后，然后笑着派出大臣迎接。 王世充已经逼迫皇泰帝禅让，他自己登基做了郑国皇帝。 对突厥使者的到来，王世充还是非常重视的，派出的两名大臣分别是宗室汉王，王玄恕。尚书右仆射，韦霁。 郑国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这一点王世充心知肚明。他虽然能打败李密，但是面对更强的李唐，心里面没有一点战胜的信心。毕竟李唐背后站着关陇大族，而他的背后屁也没有。 论军事而言，唐军一旦死守潼关，他这辈子都无法击败李唐。 突厥使者的到来，让王世充看见一点希望。如果能和突厥人联手进攻李唐，那还是有胜算的。 思摩在郑国鸿胪寺下榻，向王玄恕和韦霁说起自己的来意。 “郑公既然已经登基为帝，那杨侗对郑公来说，想必再无作用，可汗希望郑公能将杨侗送往突厥，全可敦爱护子侄之心。” 思摩多次出使唐朝，一口汉语说的相当纯正，意思自然也表达的非常到位。 但王玄恕是个土鳖，不懂思摩的意思，他看向韦霁，问道：“右仆射，可敦是什么？” 韦霁出身京兆杜氏，曾担任前隋河北大使，太常少卿，自然知道可敦是什么，而且也知道现在的突厥可敦是谁。 他解释道：“突厥可敦就是皇后，现在的突厥可敦是前隋的义成公主。” 这么一说王玄恕就懂了，于是他大大咧咧道：“很抱歉使者，杨侗已经被叛军杀害了。” 思摩瞪大眼，脑门上跳出几个问号。 处罗派出两队使者，一队由骨咄禄率领，前往唐朝索要杨侑。一队由思摩率领，前往洛阳找王世充要杨侗。 临行前，处罗悄悄告诉思摩，唐朝那边不好拿捏，他比较看重思摩能够带回来杨侗。 结果，你特么告诉我杨侗死了？ 韦霁默默低下脑袋，沉默不语。杨侗确实死了，不过不是死在叛军手里，而是死在王世充手里。 上个月，礼部尚书裴仁基和他儿子左辅大将军裴行俨联合一众人要杀了王世充，复立杨侗。但事情败落，裴氏父子丧命，杨侗也被王世充给鸩杀在宫里。 思摩自然要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然他不好向处罗交待。结果王玄恕只告诉他，有叛贼要谋害杨侗，其他的就说不出个所以然出来。思摩又不傻，立即明白这其中的道道。他怀疑是王世充担心杨侗复立，所以才会下杀手。 现在杨侗死了，思摩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王玄恕却将这件事情一带而过。 “使者，我父皇愿意和突厥联合，共享天下。” 思摩闻言，满心鄙视。真把他当成什么都不懂的突厥人是吧，居然说这种屁话。不过思摩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提起处罗可汗交待他的第二件事，那就是联合王世充。 接走杨侗只是他的任务之一，联合王世充才是重中之重。而今处罗扶持的梁师都、刘武周、窦建德等人始终没有太大的进步，只能在天下一角当个土大王，这自然不符合突厥的利益。 处罗希望能在中原开花，让王世充打败李唐，彻底搅浑中原的局势，为将来突厥南下做好准备。 王玄恕和思摩心有灵犀，一拍即合，相谈甚欢。过程中，思摩提出处罗的要求，那就是王世充必须向突厥称臣，这样突厥才会帮助他们击败李唐。 王玄恕原准备赞同，但是转念一想，称臣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他得请示父皇才能决定。 于是，王玄恕请思摩暂时等待，他会转达思摩的意思给郑国皇帝。 对此，思摩自然答应，他相信王世充会选择聪明的做法。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46.html 第六十四章 事了拂衣去 整场谈话下来，韦霁像个看客，很少发表意见。实际上，韦霁给自己的定位就是看客。不做一个看客，那就准备迎接王世充的屠刀。 韦霁和王玄恕辞别思摩，在鸿胪寺分手。韦霁回家，王玄恕前往皇宫。 目前，韦霁和弟弟韦津住在一起。两兄弟因为各自的原因，躲过王世充的杀劫。 王世充曾想要为长子王玄应求娶荥阳郑氏嫡女，但是惨遭拒绝，后来他找到京兆韦氏联姻。韦霁寄人篱下，不敢不答应，同时又抱着下注的心态，将自己的侄孙女韦氏嫁给王玄应。 那位侄孙女，便是韦匡伯嫡女韦菩提。 大业十三年，韦匡伯病故于江都，他的几个子女在返回京兆途中，路过洛阳，正好让韦霁作主，将韦菩提嫁给了王玄应。因为这一层关系，加上韦霁谨小慎微，所以躲过了王世充的屠刀，苟活到现在。 至于韦津则是误打误撞活了下来，王世充篡位的时候，韦津正好带兵进攻李密，结果兵败被俘。等李密战败，韦津返回洛阳的时候，王世充已经大权独揽。 为了收买人心，王世充大肆赞赏韦津身在敌营不投降的节气，然后任命他为工部尚书，丢在一旁不再搭理。 “王世充可能会和突厥人联手。”韦霁将今天的见闻告诉兄弟韦津。 韦津看着书册，好像根本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自他的好友元文都被王世充杀害后，他就不想再掺和王世充的事情，老老实实闭门在府。 “突厥人远在草原，对中原的事情鞭长莫及。唐军东出潼关，突厥人根本救不了王世充。再者，听说突厥人还扶持刘武周和窦建德俩人，王世充能从突厥人哪儿讨到多少便宜呢？” “这么说，你不看好王世充？” “还需要我看吗？”韦津反问，“他残忍偏激，喜信谗言，性猜忌，无容人之量，如何能成事。再者，李唐得关陇之助，他能得谁的帮助啊？” 闻言，韦霁重重一叹。 他也知道王世充前景渺茫，只是深陷囹圄，他又能如何呢。 韦津道：“莫要再想那些无用的东西，韦氏家大业大，少了你我二人不会怎么样。” “我自然知道，只是苦了菩提那孩子。”韦霁一叹。他现在很后悔将韦菩提嫁给王玄应。 韦津放下书册，怔仲的看着门外落叶。 “这都是命，强求不得。” 乱世风云，他们也无可奈何。 另一边，王世充很快和思摩达成合作，他愿意向处罗称臣，但条件是突厥要送给他战马和优秀的骑兵。对此，思摩表示可以。 为了显示诚意，王世充表示，他接下来将会进攻黎阳。思摩自然大喜过望，又是一番许诺王世充好处。 长安。 自突厥使者走后，长安一下子安静许多，加上各地相对平静，众人感受到久违的和平。 这样的和平，令李智云有些无所适从。天下大乱以来，大唐几乎每一年都在战争中度过，突如其来的安静，让李智云感觉很不真实。 楚王府，书房灯火未熄。 “殿下，近卫军已经按照吩咐重新编制，挑出来的那一部分人，属下已经借着南阳之战，伪造死亡，消去他们的军籍和户籍，让他们在各地待命。”李珍禀报。 “很好。”李智云看向李强，“阿强。” “属下在。” “以后，那一部分人交给你来管辖，钱不够就来找本王。” “是。”李强顿了顿，问道：“先布置京兆府一带吗？” “那是自然。” “属下明白。” 李智云摊开黄纸，提起笔，在上面勾勾画画，写下几个字。卷起来，递给李强。 “告诉他们，以后他们没有名字，只有假名。” 李强点点头，摊开黄纸，上面写着‘拂衣’。 “殿下，为何叫拂衣？” 李智云轻轻一笑，吟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谷“属下明白了。”李强一拜，而后缓缓退下去。 李珍看着李强离开，看向李智云，问道：“殿下，阿强以后是不是......” 李智云点点头，说道：“阿珍，你和阿强自幼随本王一起习文练武，一起起兵反隋，一起冲锋陷阵。本王最信任的，只有你们二人，此事关乎本王性命，只有交给你们，本王才能放心。” 李珍单膝下跪，抱拳道：“大王放心，李珍粉身碎骨也会为大王铲除敌人。” 李智云笑笑，走到他面前，拍拍他肩膀，“没那么严重，你只需要管理好消息就行，杀人的事情，交给阿强吧。” “属下遵命。” 李珍告退以后，李智云缓缓坐下，靠着养和，陷入沉默。 这一步，他很早就开始谋划，直到今天才算初步完成，后续的发展如何，只能听天由命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李智云回归神，揉揉脸，让人进来。 淮阳端着药膳走进来，来到李智云身边坐下。 “殿下，这是王妃让奴婢端来的。”她俏丽的脸蛋莫名红晕，一双素手托起玉碗。 碗中，是浑浊的液体。 其刺鼻的味道，让李智云不自觉的皱皱眉。 “这是什么？” “药膳。” “放了什么东西，怎么如此难闻？” 淮阳低着头，轻声说道：“是一些补药。” 补药？ 听到这个，李智云顿时想吐。这段日子，老婆没少和他深入交流感情，代价就是天天大补汤。 李智云觉得自己身体完全ok，他有一副金刚不坏的肾。 “先放下吧。” 闻言，淮阳放下药膳。 李智云伸手拢拢她耳边流发，问道：“这段时间好些了吗？” 淮阳点点头。 杨侑叛逃的事情，让淮阳难受了许久。 李智云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轻轻地说道：“过几日随本王去城外散散心吧。对了，你有什么地方想去吗？” 朝夕相处，她与李智云早已郎情妾意心有对方。 嗅着李智云的味道，她想了想，说道：“想去骊山看看。” “好啊，到时候我找你。” “嗯。” 温存片刻，李智云道：“我会找个时间面见母妃，提出纳你入府的事情。” 淮阳轻声问道：“王妃那边要如何交待？” 说起这个，李智云顿时脑袋有点大。 他安抚道：“没事，我会找个时间和王妃说的，她当初也是赞成你入府的。” 淮阳点点头，她选择相信情郎。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47.html 第六十五章 河北突发大事 北地。 风乍起，庞大的突厥骑兵队伍押运着各个部族的奴隶正在东迁，他们即将离开突厥王帐，前往东方的牙庭。 金狼头大纛在队伍前方迎风飘展。 旗下，是一名粗狂的突厥少年。他的年纪不大，眉宇之间可见一丝稚气，但是身上的血腥味却是经久不散，苍蝇蚊虫在他身边胡乱飞舞，发出嗡嗡叫的声音，弄得他不胜厌烦。 便是他胯下的金山马王也是极其讨厌飞来飞去的苍蝇，时不时摇晃脑袋驱赶。 他便是始毕之子，现在的突利可汗什钵苾。 其实，处罗一开始根本不想封什钵苾为小可汗，因为什钵苾的存在就是对他权力的挑战，但是突厥内部并非是铁板一块。 始毕死的时候，有人支持什钵苾上位，还有人支持始毕的三弟咄苾。在这种情况下，处罗只能捏着鼻子封什钵苾为突利可汗，统摄东方各部族。以此，换取什钵苾的支持。 而什钵苾很清楚自身的处境，因此愉快答应叔父的条件。他知道自己暂时是没有机会上位可汗的，因为处罗只是其中一个障碍，他的另外一个叔父咄苾也不是什么善茬。 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选择和处罗合作，带着部族迁往东方，积蓄力量。 尖锐的鹰鸣响彻耳畔，黑影自什钵苾头顶掠过，它在湛蓝色的天空划过完美的弧线，极速俯冲，目标正是什钵苾。 什钵苾大笑着举起左臂，黑影在即将撞上的时候，竟在半空诡异减速，而后两只利爪牢牢抓住什钵苾手臂。 “让我看看，你抓住了什么？” 什钵苾从黑雕口中取出一只血肉模糊的羊腿。 “不错，不错。” 便在此时，数百骑自远处而来。 为首者，正是不久前出使唐朝的结社率。在结社率的身边，还有一名突厥少年，他是什钵苾三弟，欲谷设。 什钵苾拉停战马，等着结社率会合。 待结社率赶来，什钵苾笑着说，“我的兄弟，你回来了。” “可汗。”结社率在马上行礼，而后说道：“我回来了。” “走！” 三兄弟边走边谈，主要是结社率说着在唐朝的见闻，以及处罗那边的下一步动向。什钵苾时不时问一些问题，而欲谷设则完全沉默。 等结社率说完后，什钵苾道：“听你这么说，我倒是很想见见那个李智云。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狂妄至极！” 欲谷设冷冷道：“他不过是小小南奴，竟敢亵渎天神，找死！” “你错了欲谷设！”什钵苾教训道：“不管这个李智云是否亵渎天神，但他的勇气足够我们重视。” 结社率道：“大哥，我和李智云交过手，他的实力很强，一对一我打不过他。李智云的大哥是唐朝继承人，但是我不看好那个叫李建成的家伙，他太软弱了！我已经多次暗示李智云夺位，将来此人必有大用。” 什钵苾摇摇头，“结社率，你太天真了。汉人的心思，比羊肠还要扭曲，你永远不要小看汉人的伪装。不管李智云将来是否有用，我们现在都要令自己强大，然后夺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是！”结社率重重点头，随后道：“大哥，我已经听说处罗准备支持奥射设的计划，全力帮助刘武周攻打太原。而窦建德也将获得咄苾的帮助。此外，郁射设也在支持梁师都，处罗似乎打算对唐朝大举进攻。” “很好，处罗最好能和唐朝两败俱伤！”什钵苾露出冷笑。 武德二年七月，长安在厚重沉闷的钟鸣声中惊醒。 楚王府。 李智云在榻上猛然惊醒，他推开卧房门静听一会儿。楚王妃追上来，将衣裳披在他身上。 李智云披散着头发，转头问：“是宫里面传来的？” “妾也觉得是。”楚王妃回答。 “糟了！” 李智云心猛然提到嗓子眼，深夜宫钟响起，绝对不是小事。 这时候，女婢快步走来。 “殿下，宫里来人传话，让殿下立即去武德殿议事。” 谷“知道了。” 随着一名名内侍敲响重臣的府门，马蹄声渐渐喧闹起来，长安中四品以上官员纷纷纵马奔向皇城。 在宫门口，李智云碰上李建成和李世民。 大家都是深夜被叫醒，因此精神不是很好，不过都知道圣人这个时候让他们议事，绝对不是小事，所以全都勉强打起精神。 “大哥，二哥。” “五弟。” “五弟。” 三兄弟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父皇竟要鸣钟召臣。”李世民蹙眉，心底隐隐觉得不妙。 李建成道：“先去见父皇吧。” 众人跟着内侍，纷纷涌入武德殿。 殿内，群臣到位，议论纷纷。 便在此时，李渊在两名内侍的搀扶下出现。 “参见陛下。”众人拜见。 李渊坐下后，有气无力的让众臣免礼。 见此，李智云几兄弟立即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老李这副摸样，像是被重重打击的结果。 李渊开口说话，语速很缓慢，但是内容很爆炸。 “窦建德进犯相州，淮安王战败，永安王......”说到这里，老李停顿一下，悲怆道：“他战死了。” 什么！ 晴天霹雳！ 永安王李孝基，战死河北！ 自大唐建立以来，李孝基应该是第一个战死的宗室亲王。虽然他前往相州的任务只是押运粮草，但是他的身份到底还是摆在那里。 纵然众人都知道李孝基是一块烂泥，皇帝启用他是想给他一个机会。但问题是，他战死在了相州。 而负责河北战略的淮安王也同时战败。 这就意味着，大唐在河北的前哨即将失守。 更可怕的是，窦建德势力的变强，将会对大唐形成挑战。 话又说回来，永安王之死的本身，对于朝廷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大唐创立至今，这是第一次对外战事的彻底惨败。折损一位宗室大将，这是在对战薛举的时候都没有的损失。 李渊说完后，内侍将河北的战报细则依次分发给太子、秦王、楚王、相国等人。 李智云压下心中的震惊，打开战报。 武德二年五月初，淮安王兴兵击贝州，三战三捷，一度杀的窦建德溃败。 武德二年六月十二，窦建德军伏杀侧翼绕袭宗城的淮安王李神通，迫使李神通后撤。 武德二年六月十八，窦建德兵进浅口，派遣侧翼骑兵绕袭相州成安。当时，永安王正在成安囤积粮草。不敌窦建德骑军，城破人亡。 武德二年六月二十四，淮安王退守临漳。 一炷香时间过去，李智云大抵看完战报，明白李神通是怎么输的了。 总结起来很简单，轻敌冒进，被窦建德抄了后路，然后在正面战场溃败，最后被当成猪狗暴杀。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48.html 第六十六章 非秦王不可 众人看完战报都没有贸然开口说话，全都在考虑事情本身带来的影响力。在这件事情上，追究谁对谁错已经失去意义。首先，领兵的是淮安王李神通，身为宗室，圣人不会把他怎么样，顶多找一两个背锅的杀了。 其次，永安王战死，现在圣人心情非常的悲伤，总结失败的意义是在往圣人伤口上撒盐，是在逼迫圣人发怒。 最后，淮安王战败，大唐将失去对河北的攻略优势，他们需要尽快弥补兵败带来的惨烈后果。 一时之间，武德殿内没有人敢说话，所有人都在等着第一个发言的人挑起话题。 而这个人，是太子。 作为储君，李建成知道自己的义务，他需要在这个时候稳定人心平稳。 “父皇，儿臣以为，应当立即派遣大将前往河北坐镇，接替淮安王对付窦建德。同时，遏制窦建德进一步通过太行八陉入侵并州。” 当务之急是对付窦建德，所有人都下意识忽略追究这次的兵败的责任。虽然，殿内有一部分具有见识的重臣明白，这次兵败的失利很可能是因为淮安王轻敌冒进所致。 但现在，很显然不适合讨论背锅的问题。 李渊看了一眼太子，旋即道：“除却窦建德的事情，黎阳那边也传来噩耗，王世充似乎准备动兵进攻。” 哗！ 这一次，大臣们都有些坐立不安。 一个窦建德，虽然杀了李孝基，但这只能让他们感觉到威胁。如果王世充在此时横插一脚，那才是迫在眉睫的压力。 李世民道：“父皇，王世充的事情不用担心。窦建德视河北为囊中之物，绝不会愿意看见王世充的势力进入河北。儿臣以为，只要命人向洛阳进军，王世充不日就会退回。” “二哥所言，儿臣以为可行。”李智云道：“父皇，王世充攻打黎阳，或许有趁机取利的心思，但是他绝难和窦建德联手。眼下我大唐的主要敌人还是窦建德，如果不能重铸河北防线，那么窦建德很可能会乘机进入河内郡，威胁并州。” 两个最能打的儿子说话，李渊还是比较相信的。 现在的问题是出兵前往河内郡，抵御窦建德的兵马继续前推。至于永安王的死去的悲伤，他只能暂时放在一边。 毕竟，大唐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诸位爱卿以为，谁可担当却敌大任？”李渊目光扫视众人。 窦威当即道：“陛下，非秦王不可胜任。” “臣附议。”窦抗拱手。 陈叔达亦是道：“非秦王殿下不可。” 裴寂、刘文静、萧瑀，三人虽然和李世民不是一条心，不过他们明白，现在很显然不是内讧的时候，于是纷纷同意李世民带兵。 李渊呢，自然也是偏向李世民带兵的。因为李孝基战死的事情，让他有点担心其他人打不过窦建德。 至于李建成，则是心情复杂。他有心举荐自己人去，但是想起现在河北的局势，他也只能捏着鼻子支持秦王。 因为，如果他派去的人无法抵御窦建德，那么后果他无法承担。 “父皇，儿臣也认为，此番只有二弟才能堪当大任。” 这话说出来，李建成心里实际上非常的难受。他心里明明很不想让老二去河北的，真的。 李智云适时道：“父皇，让二哥去对付窦建德再适合不过，但是我们也要防备马邑刘武周可能会趁机南下。故，儿臣希望父皇能够传信告诉四哥，让他务必小心。” 李渊点点头，“好，朕知道了。” 他看向李世民，“秦王。” 李世民当仁不让的说道：“父皇放心，儿臣定会将窦建德赶回河北！” “不是赶回河北！”李渊恨声道：“若有机会，你要剿灭他，为孝基报仇！” 李渊自己的亲兄弟死的比较早，唯一还活着的，是他的妹妹同安公主。从小到大，李渊身边的兄弟都是堂兄弟，他之所以看李叔良、李神通、李孝基等人这么重，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毕竟，他当年继承唐国公爵位的时候年纪很小，若是没有李氏长辈的扶持，他绝难守住李氏基业。 而现在，李孝基死了。 似是看明白李渊的愤怒，李世民当即承诺，“父皇放心，儿臣会让窦建德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紧跟着，李世民提议道：“父皇，可让智云率军出潼关，伪攻洛阳，牵制王世充，使其从黎阳撤军。” “准！” 李智云抱拳，“儿臣不会让父皇失望。” 李渊点点头，目光中露出一丝欣慰。不管如何，有老二和老五出面，他这心里头，十分的安心。 裴寂道：“陛下，目前朝廷可调动粮草二十万石，兵马十五万，敢问陛下，此番秦王出征窦建德，需要多少兵马？” “秦王，你的意思呢？”李渊看向李世民。 “八万足矣。”李世民自信道。 李智云心知肚明，这八万兵马可不是临时从折冲府招募来的，而是一直追随李世民的精锐兵马。 李渊点头答应，“好，其余统兵总管，任你自选。” “遵命。”李世民抱拳。 窦建德虽然强，但在李世民看来并非不可战胜。 随后，李渊看向李智云，“楚王。” “儿臣在。” “朕命你率领两万兵马，东出潼关，牵制王世充，若有机会，给朕狠狠的教训他！” “儿臣遵旨。” 老李虽然心里恨不得把趁火打劫进攻黎阳的王世充抓起来直接暴打致死，但是他心里也明白，朝廷目前还无法支持两线大规模作战，只能再忍忍。 最起码，要先解决窦建德这个狗东西。 随着武德殿确定进攻方案，朝廷快速运转起来，一道道命令接连下达民部和兵部，朝廷派往沿途各州的传信使也在迅速行动，不久之后，各州的民夫将会在当地集结，然后帮助朝廷转运粮草军械，送往相州。 同时，李世民也在秦王府召集心腹，集众用武，确定攻打窦建德的方案。 而相州的相关消息也会在第一时间送往秦王府。 此时此刻，一起行动的还有李世民麾下的折冲府兵，他们得到朝廷的命令，立即放下农耕事宜，带上战马甲胄，刀枪剑戟，前往长安会聚。 战争机器快速运转的同时，将会带来无法遏制的行动力。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49.html 第六十七章 蚩尤也救不了他 淮安王李神通在相州战败，这在李智云的预料之内。当时打赢宇文化及的时候，李神通几乎已经狂的没边，就差没说‘天老大，圣人老二，他老三’了。 趁胜追击，扩大战果，这是为将者难以拒绝的诱惑。而通过朝廷得到的相州战报细则，李智云也看明白，窦建德就是利用李神通不可一世的心态，将其一步步引入陷阱之中，然后开始屠杀手术。 现在，由秦王率军前往河北，李智云说不担心也不担心，说担心也担心。 不担心，那是因为二哥能打。 担心，则是因为历史开始变得面目全非。他记得历史上李神通确实输在窦建德手里，但是李孝基可没有死在窦建德手里。而且，历史上也没有这次李世民征讨河北的战事。 他不知道二哥这次还能不能生擒窦建德。 总之，事情变得麻烦起来。 楚王府议事厅内，一众心腹忙完出兵事宜，纷纷聚在李智云身边。 “大王在担心相州吗？”杜如晦问。最懂李智云的，还当是杜如晦。这次楚王奉命东出潼关进攻洛阳，主要的目的在于牵制王世充兵力，属于辅助河北战事，并不是主力，因此楚王没必要担心自己的事情。 李智云不假思索的点点头，说道：“二哥的能力，我自然是相信的，只是窦建德此番来势汹汹，相州多地失陷，一旦河内一带也守不住，那就只能将战场缩至并州之内，甚至会在轵关陉一带展开血战。” 想起错综复杂的太行山路，杜如晦等人相继沉默。攻坚战，向来伤亡惨重。 薛收说道：“大王，属下以为，现在考虑这些还是为时尚早，相州的具体情况，只能看秦王到时候的排兵布阵。大王眼下要考虑的，乃是如何进攻洛阳，将王世充的兵马从黎阳牵扯回来。” 闻言，李智云自嘲一笑，“你说得对，我这是杞人忧天了。” 进攻河北的主将又不是自己，操心这些有什么用呢。 褚遂良思忖道：“王世充很清楚我朝对他的压力，因此我军东出潼关，必然瞒不了他，如此一来，必然要小心谨慎。甚至，属下怀疑王世充会借着这次窦建德打败淮安王，趁机对我朝用兵。” “你的意思是，王世充出兵黎阳可能是个陷阱，他的主要目的是想要借机进攻潼关？”薛元敬追问。 褚遂良颔首，看着李智云，面色凝重的提醒道：“大王，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窦建德打败淮安王，我朝兵马支援相州，领兵主帅还是秦王，王世充应该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话音落下，室内众人面色一片凝重。 薛元敬提醒道：“殿下，如果此事是真的，两万兵马对付王世充是否不够呢？” 李智云摇摇头，说道：“你们错了，如果是真的，我们反而已经达成了目的。” 嗯？ 众人不解的看着李智云。 杜如晦明白李智云的意思，当即解释道：“殿下的意思是，如果王世充进攻黎阳是个幌子，那么相州那边，秦王殿下只需要对付窦建德就可以。而我们，只需要固守潼关便可。以我们的两万兵马，加上潼关的守军，王世充纵有十万大军来犯，短时间内他也无法攻克。” “如果王世充真的举国之力进攻潼关，我们该怎么办？”段志玄问。 “一个字，拖。”杜如晦说。 “拖？”段志玄不明白。 杜如晦点头，说道：“只要能拖住王世充，等秦王殿下击退窦建德，到时候秦王兵马渡过大河，就能直接打下洛阳。” 这么一说，众人顿时恍然。 李智云道：“你们担心的也不无道理，这样罢，待会儿我进宫和父皇禀明是由，看看能不能把本王麾下的四万大军全都带过去，防守潼关。” 薛收放心道：“如此一来，潼关可成天险。” 潼关本来就易守难攻，如果再有五万兵马死守，给王世充二十万大军也不一定能打得下来。 众人旋即又是一番商议，而后便回去忙着出征事宜。 李智云则直接前往皇宫，向李渊说明心中担忧。 抵达立政殿的时候，太子和秦王也在商议出兵之事。 等李智云说完之后，李渊想也没想直接同意李智云带四万兵马过去。潼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李渊绝对不容许潼关有失。 李世民安慰道：“父皇，您不用过于担忧。正如智云说的那样，如果王世充真的想要声东击西，那我们就有机会通过河内的渡口，直接进攻洛阳。” 李渊点点头，看着三个儿子，说道：“不论如何，二郎，五郎，你们此番出征，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如果真到万一之时，不要硬撑。兵马、土地，为父都可以失去，但是为父不想失去你们。” 这个时候的老李，看起来不像是个皇帝，倒像是一个脆弱的父亲。 李孝基的死，给他带来了巨大的阴影。自大唐创立以来，所有的危机都被轻松化解。阴世师、薛举、李轨、朱粲、宇文化及、一个又一个敌人，接连死在唐军的手上。 这让老李产生一种唐军天下无敌的错觉。 直到李孝基战死，他这才醒悟，唐军并不是无敌的，宗室亲王也不是常胜将军。 四个成年的儿子，失去其中任何一个，都不是他能接受的。 李智云心中有些触动，拱手道：“耶耶，你放心吧，孩儿和二哥绝对不会犯错。窦建德找死，二哥会成全他。王世充找死，孩儿会成全他。谁敢冒犯大唐，必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李世民重重点头，严肃道：“耶耶，智云说的，也是孩儿想要说的。孝基皇叔的仇，孩儿一定会报！窦建德，他死定了，兵主蚩尤也救不了他，我说的！” 李孝基虽然是他们的堂叔，但到底是宗室。宗室战死，李世民和李智云心底都有些难受。 此仇不报，相当于皇族尊严被窦建德肆意践踏。 李渊点点头，“好！不愧是我的儿子，等你们凯旋归来，我要给你们办个大大的庆功宴！” 李智云和李世民二人拱手一拜，“请耶耶放心，孩儿一定不负耶耶重托！” 李建成看着两个弟弟，心底莫名有些触动，言道：“世民、智云，你们放心，后勤之事，为兄便是死，也会给你们支援！” “多谢大哥！” 三兄弟，相顾无言，但是此刻却又胜于万千言语。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50.html 第六十八章 临行前的惊喜 出征临行前，楚王妃告诉李智云一个好消息，她怀孕了。 对此，李智云自然是感慨万分，不枉费他提供大量子弹，现在终于开花结果。 顺理成章的，淮阳也被李智云纳入府中。他倒不是担心自家娘子吃醋，只是心有不忍。毕竟娘子想要怀孕的迫切心情他大抵是清楚的，而且尹氏怀孕生子在先，李智云也能明白娘子的心情。 后庭那点事，李智云也不是傻子，懂得都懂。只是一般而言，他不好说开，只能尽量无视。现在娘子怀孕，他自然能顺利的将淮阳收入府中。 这个时间节点，娘子心里也不会难受。 淮阳的入门仪式并没有如何操办，只是简单走了过场，邀请隋国夫人和南阳公主过来坐坐，然后淮阳给楚王妃敬茶，便算是入门了，成为李智云的第三位夫人。 临走前，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 楚王妃对肚子里的孩子万分珍视，凡是忌口的东西，她碰都不碰一下。 对此，李智云便劝说道：“娘子，虽然御医说要忌口，但你也不用完全不吃，可以吃一点点。” 营养均衡的道理，李智云还是懂得。 “嗯，妾记着了。”楚王妃点点头，素手给他盛了一碗鸡汤送到手边。 “阿郎，你马上就要出征，可得多吃些。军中素来艰苦，阿郎向来体恤士兵，这一点，妾是知道的，只是阿郎可别累坏了身子。” 李智云一笑，握住她的玉手，安慰道：“你放心吧，你说的我都记着。” 此时，小承静忽然在奶娘怀里哇哇大哭。 “把孩子给我吧。” “是。” 奶娘将孩子递给李智云。 抱着长子，李智云轻轻捏捏他柔嫩的小鼻子。 “耶耶马上就要出征了，给耶耶笑一个。” 李承静还是个北鼻，目前看出来长得像谁，不过万贵妃和老李看完孩子一致觉得像李智云小时候的摸样。 万贵妃的话，李智云还是比较相信的。至于老李，李智云觉得他纯粹是瞎几把附和。因为，李智云出生的时候，他头上已经有四个嫡哥哥，当时老李正妻窦氏还没gg，老李怎么会，又怎么敢对一个庶子上心呢。 不得不说，老李一手‘乌龟心经’练的炉火纯青。他表面的老实憨厚，愚钝的外表，欺骗了绝大多数的人。这其中，包括不可一世的杨广和吊炸天的关陇贵族。 仔细想想，他的二哥也能忍，忍人所不能忍，最后干掉了那些曾经让他忍的人。 话又说回来，孩子刚出世那会儿，杜如晦和薛收他们都曾经提醒过李智云立世子的事情。他们二人倒不是劝说李智云立小承静为世子，而是提醒李智云以后立世子要多留一份心。 毕竟，第一个出世的孩子不是王妃嫡出，要小心后庭的事儿。 对这一点，李智云倒是让他们放心。因为尹氏就算生下了小承静，李智云也没有对她表现出格外的疼爱。 “哇哇哇呜呜呜......”小承静很不给面子的暴风哭泣。 李智云：“......” 这么不给你爹面子的吗？ 见状，淮阳捂嘴一笑，眼底露出一丝羡慕。她已和李智云圆房，只是不知道何时能怀上孩子。 李智云哄了好一会儿没哄好。最后，李承静被奶娘抱下去喂奶，方才停止暴风哭泣。 饭吃的差不多了，李智云咳嗽一声。 谷闻声，三个女人立马认真起来。 李智云道：“此番对外出征，日子可能不会短，王妃怀有身孕，需要多多休息。府中诸事，一切听凭王妃的安排。” 说到这里，李智云看向杨氏。 “娘子，这府内的事情，还是交给你来打理。不过，你眼下怀有身孕，还是需要多多休息。” “妾明白。”楚王妃温婉一笑，安慰道：“阿郎放心，妾会让淮阳帮着妾打理。” 李智云想想，点点头，“也好，承静还小，离不开尹氏照顾。一些事情交给淮阳，应当无碍。” 淮阳道：“殿下放心，妾会帮助王妃的。” 尹氏在旁抿抿嘴唇，未做言语。 虽说她生下了长子，府内的地位有所提升，但是随着王妃怀孕，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大王，到底还是偏爱王妃的。便是新纳的淮阳夫人，貌似身份也是前隋的公主，远不是她能比得上的。 吃完饭，李智云便准备回去收拾行李。 不想这个时候有几个人找上门。 分别是李道玄、李道宗，以及李孝协。 对道玄、道宗二人找上门，他并不奇怪，因为此番出征王世充，他们两人也在名单上。但李孝协来的就有点突兀了，他是李叔良的长子，目前在打理肥皂的事情。 四人寒暄过后，李道宗说道：“此次不能前往相州，亲手为叔父报仇，真乃生平之憾。” 李孝基是李道宗的亲叔叔。 “你若是愿意，我可以推荐你去二哥那边任职。” 李道宗想了想，摇摇头，“算了，我现在过去，只怕也是会打乱秦王的部署，还是跟着你出征王世充好些，免得给秦王添乱。只是，若是秦王生擒窦建德，我希望亲手斩杀此獠，为叔父报仇雪恨。” “会有机会的。”李智云安慰一句。 随后，李孝协送上李叔良的一封信。 信的大致内容可以这样归纳，李叔良因为南阳兵败的事情，暂时无法起复，他希望李智云能带着李孝协飞一次，给他未来的仕途增添亮点。 简单而言，李叔良希望李孝协能跟着去镀金。 对这个要求，李智云自然不好拒绝，因此当着李孝协的面承诺，会将他安排在身边担任一个参军的职务。 对此，李孝协自然连连感谢。 李道玄颇为遗憾道：“这次倒是便宜了王世充，若是没有窦建德这档子事，咱们这次趁机打下洛阳该多好！” 李智云摇摇头，提醒道：“洛阳坚固，王世充更是枭雄，对付他不能大意。这次咱们虽然是过去牵制的，但是也正好借机会和王世充的兵马好好交手，看看对方的能耐。” 关于王世充是否是声东击西的战略，李智云没有告诉他们三个，毕竟这事儿属于猜测，没确定，不能随意放出消息，否则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方才各自散去。 当天晚上，李智云留宿王妃的院子。大晚上，陪着娘子说了好一会儿话，方才轻轻呵护着娘子睡去。 窗外，月渐圆，夜正安。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52.html 第六十九章 十万大军糊脸 炎汉末年，即建安元年，曹丞相设潼关，废置函谷关。自此之后潼关开始登上历史舞台，它第一次扬名是西凉马超（外号马四连）和韩遂在潼关大战曹丞相之时。 后来，取代函谷关的潼关在战争史上出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成为关中天险的称号也越来越响亮。虽然潼关不止一次被攻破，但是没人怀疑这个地方是天险。 宇文泰实行关中本位制以后，潼关的防守量级呈几何数上升。基本上，潼关可以算作是关中的东大门。 李渊入关后，这个地方把守的武将换了一茬又一茬，而替换的武将，全都是李渊曾经的心腹。之所以不停的换将，那是因为这个地方实在太过重要，李渊不敢一直让同一个人把守。 万一哪一天守关主将抵挡不了王世充的诱惑，反水献关，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眼下，镇守潼关的主将是太原元从，李思行。 说起来，李智云和李思行也是老搭档，当年他们俩人联手操屈突通的时候就合作一把。 不过，那个时候李思行是被卖的那一个。 当然，那一战结束后，属于李思行的功劳一分也没少，所以李思行对李智云也没有多大意见。 造反嘛，不就是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么。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潼关城头，李智云巡视一圈，发现李思行治兵还算严谨，最起码没有偷懒。士兵的精气神也还算可以，没有一副纵欲过度，精神不振的颓废样。 例行夸赞后，李智云问道：“李将军，近日可曾发现王世充兵马的行迹？” 闻言，李思行摇摇头，“殿下说笑了，而今于总管和张将军在陕州驻守，王世充纵然有天大的能耐，他也不可能掠过陕州而来啊。” 大唐和王世充地盘的版图接壤并非是潼关一线，而是在潼关以东的陕州一线。 之所以会这样，那还是因为当年李渊刚刚打进长安的时候，曾经派遣李建成、李世民、李智云三兄弟讨伐洛阳，想要趁着王世充和李密大战偷鸡。 结果那次的结果不太好，不过也不是很差。因为李智云殿后的时候，把陕州防线稳固住了。后来张士贵在这边发挥的还阔以，勉强守住了陕州。 “陕州目前多少兵马？”李智云问。 “五千马步军。” 五千？ 李智云微微一楞，蹙眉道：“本王记得王世充曾以五万兵马进攻陕州吧，五千兵马是如何守住的？” 陕州又没有天险，基本上就是真刀真枪的干，五千人打得过五万人？ 李智云对此表示怀疑。 李思行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镇守陕州的张将军颇有能耐，曾以少胜多，击退了那次王世充的进犯。” 夸赞同行这种事情，李思行没有多大热心，言语能简单就尽量简单。 “哦？”李智云微微一笑，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没想到我大唐还有这样的能人啊。” 李思行一笑，点头称是。 能不能人什么的，李思行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憋在潼关没仗打，每天只能摸鱼。 “此番有张士贵镇守陕州，本王应该无忧。” “那是自然。”李思行笑着附合。 不管爽不爽张士贵，反正使劲舔楚王就对了。这次楚王带了四万兵马过来，怎么看也不是过来旅游的，说不好能跟着混点业绩。这样年终调职的时候，他说不定能混到更高的位置去。 谷李智云也没多想，他就是对张士贵挺感兴趣的，因此夸赞两句。 没想到，这个时候城头下忽然自远方冲来一骑。 那骑兵在城下大吼：“急报，王世充十万大军进攻陕州，于、张二位将军不敌，已经后撤潼关，请求支援！” 声音很大，城头上的人都听到了。 李智云：w(??Д??)w 李思行：(lll￢w￢) 众人：(°ー°〃) 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让人丝毫没有防备。 李智云干咳一声，下令道：“传令众将，准备议事。” 众人：“是。” 王世充这次玩了个小心机，他答应阿史那思摩进攻黎阳是真，但是图谋潼关也是真。 原本呢，王世充是打算过河的，结果窦建德太猛，直接把河北大片领土给占了。这个时候王世充就放弃了过河，因为他目前还不想和窦建德翻脸。 在王世充的心目之中，眼下最大的敌人应该是李唐。只要李渊不死，他是不能和窦建德爆发战争的。除非窦建德自己脑残，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很显然，窦建德不是脑残。 窦建德击败李神通后，选择向河内郡进兵，这一则消息被王世充捕捉到，他明白了窦建德的意思。 咱们各打的各的，不要干扰。 只要窦建德不过河进攻洛阳，王世充表示能接受。是故，他让进攻黎阳的兵马立即后撤。而在得到秦王李世民率军征讨河北的消息后，王世充果断出击，派遣大军袭击潼关。 如果这一战能打下潼关，他的要求也不高，不求一次性灭亡李唐，只求能守住潼关这个进攻关内的跳板即可。 促使他下定决心的，主要还是阿史那思摩对他说的话，突厥准备对李唐动手，李唐各路大军都被牵制在四面八方，这个时候是进攻潼关的最好时机。 此番率领郑国十万大军的乃是王世充的哥哥，封齐王的王世恽。裴氏父子复立杨侗失败，就是王世恽鼓动王世充杀的杨侗。 王世充和李渊一样，信任自己兄弟，因此兵权全部交给兄弟们去掌管。 不管王世恽强不强，他十万大军强行糊脸，张士贵只有五千兵马如何能守得住。 陕州失守，一路追杀到潼关之下，王世恽方才停住步伐。 潼关不好打这一点，王世恽也是清楚的，因此他没有贸然进攻潼关，而是选择观望，以及打听潼关的消息。 很快，他就知道潼关的主将不再是李思行，而是换成了楚王李智云。 “诸位，可有破敌之策？”王世恽看着帐下文臣武将。 此番进攻潼关，王世充相当的重视，因此过来的马仔们也是他手下最能打的那一批。 包括郭士衡、张童仁、单雄信、杨公卿、独孤机、独孤武都等人。 众人听了王世恽的话，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啥。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53.html 第七十章 孙子叫谁呢 见众人拿不出来可行的方案，王世恽真想破口大骂一群垃圾。 旋即，他看向独孤机，“独孤大夫可有妙计？” 独孤机现任司隶大夫，听完王世恽的话，他一脸懵，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有妙计？ 独孤机和独孤武都两兄弟在王世充身边的地位不上不下，既没有得到重用，同样也没有被排斥。 没有重用，那是因为独孤家支持李渊。没有排斥，那是因为王世充还想留着独孤家将来效忠自己。 这次进攻潼关，独孤机和独孤武都根本不想过来。 “启禀大将军，卑职认为，潼关易守难攻，我军虽众，但强攻不妥，损失过大，还请大将军三思。” 废话！ 老子不知道潼关难打？ 王世恽抿抿嘴，看向郭士衡、张童仁、杨公卿、单雄信四人，然后又默默的收回目光。 王世恽觉得，这四位猛将可能还没有他聪明。 于是，他问独孤武都，“独孤总管认为呢？” 独孤武都现任马军总管，他思忖道：“若是朱粲未败，我们倒是可以借道南阳，走武关进攻。只是眼下，唯有强攻潼关。” 还是废话。 王世恽有些心累，他又看向自己的儿子和两个侄子。 即王太、王仁则、王行本三人。 嗯，他看见的是一双双迷茫无措的眼神。 王行本是个狠人，就是他逼着杨侗喝毒酒，呛死杨侗的。因此，他狠辣道：“大将军，末将以为，此时潼关防守兵力不足，可以强攻拿下！” 他们虽然知道李智云现在是潼关的主将，但是他们不知道李智云带了多少人过来。 王太也跟着道：“大将军，末将以为可行。而今李唐兵马跟着李世民前往河北，潼关必然空虚！我军十万兵马威压，潼关必如风中残烛，一吹即灭！” 总结而言就是一个字，干！ 王世恽一想也没毛病，王世充不就是这么和他说的吗。趁着李世民带兵征讨河北，他们这边偷袭潼关。 商量个屁啊！ 干！ “王仁则、单雄信！” “在！” “命你二人率军三万攻打潼关，谁先杀入潼关，算谁首功！” “是！” 王仁则和单雄信下去点齐兵马，冲向潼关叫阵。而在大后方，王世恽率领众人掠阵。 独孤武都和独孤机两兄弟凑在一起，小声的交流着。 “家主在信中说这个李智云颇有能耐，王仁则只怕没那么容易占到便宜。”独孤机道。 独孤武都哼笑，“潼关天险，李智云若是守不住，那也只能说他是废物。” 独孤机问道：“那你觉得，李智云能不能守得住？” “无所谓。”独孤武都一脸淡漠，“姓王的和姓李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独孤家支持李渊，独孤武都原本觉得完全没问题，但是后来，他从独孤修德那边得到消息，李渊一直在打压独孤家，先是借着巴蜀的事情敲诈独孤家粮食，然后又故意诬陷独孤怀恩和李密联手造反，逼迫家主辞相。 这让独孤武都非常的愤怒，他原本还打算干掉王世充，以洛阳归降李渊。但是现在，哼哼，他要继续观察。 其实独孤武都不知道的是，他要是敢造反，王世充会送他去见隋炀帝。 阵前。 王仁则和单雄信并马而立。 王仁则的王号对于李智云来说非常的恶心，王世充称帝后，封王仁则为唐王。 这尼玛要不是成心的，李智云打死不认。 王仁则仗着自己武艺高强，跃马上前，对着城头上严阵以待的唐军大吼。 “让李智云滚出来答话！” 谷闻言，谢叔方、段志玄等人瞬间暴怒，嗷嗷叫要下去干王仁则。 李智云伸手拦住他，走上前，举起小喇叭，清清嗓子。 “孙子，叫耶耶何事啊。” 王仁则：(°ー°〃) 李智云那孙子拿的什么玩意，居然能放大声音？ 算了，这不重要。 他大吼道：“吾乃唐王，你该唤本王耶耶！” “哈哈哈。”郑军士兵纷纷大笑。 李智云淡漠的问：“孙子叫谁呢？” “孙子叫你呢！”王仁则老实人，哪懂什么文字游戏，说话不经过大脑直接开喷。 “哈哈哈哈！”这次轮到唐军大笑。 便是单雄信也十分无语，这尼玛打仗呢，你们能不能严肃点！ 王仁则这时候也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当即大怒，“进攻！” 卧槽！ 一言不合就开打？ 李智云愣了愣，王仁则这孙子不禁逗啊。 郑军扛着云梯奔向潼关，后方箭矢铺天盖地而来，大规模火力覆盖压制，为先登士提供火力掩护。 不用李智云纷附，近卫军的盾牌纷纷竖起，将李智云保护的严严实实。 叮叮当当。 箭矢射在盾牌上纷纷掉落。 李智云拿出千里镜，从缝隙伸出去，悄悄的观察外面。 好家伙，只见密密麻麻的郑军士兵冲来。 “反击！” 随着李智云一声令下，唐军这边的箭矢也不要命的往下急射。 潼关这样的天险要是被王仁则三万兵马打下，李智云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城头，重新投胎。 双方一直打到傍晚，郑军寸步难进，反倒是损失大量兵马。 无奈之下，王世恽只能下令撤退。 夜幕下，李智云拿着小喇叭，喊道：“孙子，耶耶明天等你。” 听见李智云的声音，王仁则险些从马上摔下去。 “你给老子等着！” 恨恨的骂一句，王仁则掉转马头后撤。 李智云在城头哈哈大笑。 王世充偷袭潼关的打算被他料到了，能不痛快么，唯一不爽的就是这次不是王世充过来。 罢战之后，李智云和众将用过饭食，开始讨论应敌之策。 大方向还是死守，这没什么值得质疑的。 杜如晦道：“大王，此番王世充动兵十万进攻潼关，洛阳必然空虚，可以告诉秦王这件事情。” 李智云想了想，摇摇头，“不妥，二哥现在刚至河内不久，只怕还没有解决窦建德，现在找他也没用。顶多，二哥会派人渡河佯攻洛阳，让王世充退兵。” 杜如晦想想也对，便没有再说。 段志玄皱眉道：“殿下，难道我们一直防守么？” “不好吗？”李智云反问，接着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只要我们死守下去，郑军士兵强攻不下，必然军心动荡，到时候便是我们反击的机会。” 李智云又不是傻叉，会这个时候出去和郑军硬拼。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54.html 第七十一章 都有点破防 潼关僵住了，从七月开始，僵持大半个月，郑军寸步难进，唐军也出不来。 王世恽这个时候才知道，李唐肯定是知道他们准备偷袭潼关的事情，否则潼关的守军不会一下子多出这么多。 当然，独孤机和独孤武都其实一早就猜出来，唐朝肯定知道郑军准备偷袭潼关的事情。否则潼关的守军不会这么多，而楚王李智云更不会出现在潼关。 不过，他们没打算提醒王世恽。 为了打下潼关，王世恽采取排列组合，将几个侄子和大将分别派出去轮番攻打，各种计策也使了个遍，但是唐军就是不出来。 气的王世恽在城下大骂李智云是个孬种。 李智云呢，笑呵呵的用小喇叭回复他是个沙雕。 长安。 不久前李智云将消息送给李渊，言王世恽十万大军正在猛攻潼关，看样子是有备而来的偷袭。 这让李渊有些庆幸，幸亏智云聪明，预料到这一点，否则还真有可能被王世充得逞。 潼关的兵力足够，李渊没必要派遣兵马去支援，只是让李建成维持对潼关的粮草供应。他也明白，王世充十万大军气势汹汹而来，肯定是抓住了窦建德入侵河内的机会，所以没要求李智云立刻破敌，而是要李智云务必守住潼关。 潼关战事，不好也不坏。 而秦王负责的河北战事，同样也是如此。据李世民送回来消息，窦建德阵营里面有大量的突厥兵马，他一时之间无法破敌，只能采取坚壁清野的战法，和窦建德在相州、河内区域硬耗。 当然了，也有一点点的好消息，那就是黎阳那边没有遭到王世充袭击。 不过，这并不能让李渊安心。 因为，不久前盐州总管段德操来信，言梁师都联合突厥兵马南下进犯灵州。 三处战事，让李渊意识到一丝不对，不过具体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直到他安插在洛阳的细作送来消息，突厥人曾经出使洛阳，面见王世充，这才让李渊恍然大悟。 梁师都、窦建德、王世充，他们和突厥有联系！ 这次三方进攻大唐，很显然是突厥人在背后指使！ 这让李渊怒不可遏。 “突厥贼言而无信！” 政事堂六相、以及太子，七人相顾无言。突厥人言而无信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你能指望一群畜生和你讲春秋义战？ 裴寂道：“陛下，臣以为当前的重任是守住潼关，击退梁师都和窦建德。” 李渊道：“说下去。” “是。”裴寂慢慢道：“王世充命王世恽率领十万大军进攻潼关，来势汹汹，此战不可力敌，只能死守。窦建德以强兵破淮安王，占据河北，气势正盛，同样也不能力敌。唯有梁师都，兵马稀少，少有粮秣，可让盐州总管段德操和灵州长史杨则速速破敌。如此，北方压力减轻，朝廷可将兵马派往河北，帮助秦王击破窦建德。” “窦建德一旦战败，秦王便能渡河进攻王世充。到那时，王世充必然召回王世恽，如此潼关危机解除。而楚王也能出关，配合秦王进攻洛阳。” 窦威撇裴寂一眼，没有说话，心里还是有些认可的。他虽然看不起裴寂跪舔李渊的烂样，但是不能否认裴寂分析的很有道理。 便是刘文静、太子二人，也不好说裴寂在放屁。 李渊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传旨给段德操、杨则，让他们速速击败梁师都！” 只要击退梁师都，到时候关内没有压力，就能把关中的军队派往河北，秦王得援军相助，如此便有机会击破窦建德。 窦建德一败，王世充也得掂量掂量他能不能继续攻打潼关。 紧跟着，李渊又说道：“据报，窦建德、王世充、梁师都，他们背后都有突厥人，你们怎么看？” 谷事实上，这个问题一开始李渊就已经问过，现在不过是重复一遍。 坐着看，窦威心里想。他说道：“陛下，突厥人谋我中原之心不死，自古已有，不必惊慌。” 这算是安慰吗？ 李渊有点生气，关陇人在政事堂争权夺利很有一手，但是划水也有一手。 李建成欠身道：“父皇，眼下突厥势强，实在不宜刀兵相见，还是等二弟和五弟那边的消息吧。” 他是在提醒李渊，现在自家门口着火，暂时还是忍忍吧。 李渊真特么想要一拳砸死突厥狗，他送钱送人，结果突厥狗还是要找他麻烦。 喂不熟的狗东西。 李渊只是暴怒，但身在洛阳的王世充则有点破防。 当时，阿史那思摩告诉他，处罗已经派遣弟弟咄苾率领十万突厥骑兵援助窦建德，一定可以将李唐的大部分兵力牵扯在河北。只要他能抓住机会，就可以攻破潼关，打下长安。 结果呢？ 窦建德现在被李世民堵在河内和相州一带寸步难进，而他的十万大军被堵在潼关寸步难进。 潼关一点都不虚弱好吗！ 突厥人的欺骗，王世充是有心理准备的，因为他根本没打算真正臣服什么狗几把处罗，他只是想要借势而已。 现在他最破防的是打不下潼关，十万大军只能在潼关前硬耗。 他可不是李渊，背后站着关陇家族，能够源源不断的获取粮草，他背后屁没有，隋炀帝留给他的老本基本上快要掏空，新占领的李密地盘早就在大业年间被打成了筛子，比特么洛阳还穷，他拿什么和唐军消耗？ 学习朱粲吃人吗？ 开什么玩笑，他还梦想统一天下呢！ 现在怎么能做禽兽。 洛阳皇宫。 “齐王还是没办法破敌吗？”王世充看着太子王玄应。 王玄应硬着头皮禀报，“没有。” “废物！” 震怒之下，王世充一脚踢翻御案。 殿下的太保王世伟、段达、云定兴等人吓得一激灵。 不害怕不行啊，王世充登基前后，杀了多少人？ 范阳卢氏的卢楚，都惨死在王世充刀下，何况他们这些小鱼小虾呢。 “告诉齐王，朕要他十日内打下潼关，否则他等着朕降罪吧！” 现在打不下潼关，等李世民打败窦建德，唐军抽出人手，到时候难受的就是他。 王玄应有心劝解两句，但还是不敢，于是拱手道：“儿臣明白。” 至于其他人，则是不敢吱声，唯恐殃及池鱼。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55.html 第七十二章 除了强攻还是强攻 王世充的命令以最快的速度传到郑国齐王王世恽手中，老实说一句，王世恽心里很想骂一句妈卖批。 潼关要是那么好打下来，他至于在潼关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王八蛋死磕大半个月么！ “十日之内？” 听见这个消息，王太、王行本、王仁则三人面面相觑，这不是难为人么，潼关真不好打！ 哪怕他们手握十万大军，但潼关强度摆在那里，加上那个像乌龟一样的李智云，拿什么打？ 拿头打吗？ “耶耶，陛下真的说是十日之内？”王仁则问。 王世恽瞪他一眼，直接将洛阳那边送来的圣旨给他看。王仁则看完圣旨之后一脸的无语，还真的是真的。 “大将军，我们该怎么办？”王太问道。 潼关要是好打，别说十日之内，三日内他们也觉得无所谓。可是潼关不好打，而且唐军明显有准备，双方死磕大半个月，难道陛下不知道吗？ “我要是知道怎么办，还会找你们吗？”王世恽没好气的反问。 王太一脸无语，你特么才是大将军啊，你都没办法，凭什么觉得手底下人会有办法。 王行本发狠道：“大将军，我们别无他选，只有强行打下潼关一条路。” 听到这个，王世恽顿时感觉脑壳疼。 这尼玛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吗？难不成这段时间进攻潼关还不算强攻？ “你有把握吗？”王世恽问他。 王行本冷漠道：“只有一个办法，让士兵昼夜不息攻城，以命换命。” 闻言，王世恽眉头紧蹙，“这样的话，就算打下潼关，我们的兵马只怕也所剩无几。你要知道，潼关内的守军只怕不下四万。” “可是打不下，我们就要被陛下问罪。”王行本冷静的反驳。 王世恽明白，王世充这是在给他压力。 左思右想，王世恽还是决定召集文武，询问意见。 然而，郭士衡、张童仁、杨公卿、单雄信等人都是武人，只有一腔热血武艺，没有一颗聪明的脑袋。让他们拿出办法攻破潼关，还不如让他们带兵强攻潼关。 剩下的、独孤武都、独孤机、崔孝仁等人也是毫无办法。 当然，王世恽心里是有一杆秤的。郭士衡等大老粗没有想出办法，他觉得可以理解。但是独孤机、崔孝仁等人就有摸鱼的嫌疑。 商量来商量去，最后王世恽采纳王行本的办法。 强攻！ 日落月升，繁星渐现。 潼关没有因为黑夜的降临而陷入平静，反而越发的喧闹。绵延的火把照亮大地，郑军士兵源源不断的强攻潼关。 “有些奇怪。”张士贵摸着下巴，眸子中露出思索。 在他身边，正是曾经的陕州总管于筠。没错，他也是关陇门阀于氏出身。 知道于筠身份的时候，李智云虽然没有太过惊讶，但是心底也不得不警惕起来，从朝廷到地方，尽是关陇子弟。 “有何奇怪？”于筠不解的问。 自陕州败退之后，他和张士贵就跟着李智云防守潼关。按照楚王的安排，今夜轮到他们二人值守。 张士贵看着下方进攻的郑军士兵，说道：“你不觉得，今夜郑军士兵进攻的格外凶猛么？” 于筠看了一会儿，猜测道：“前些日子，郑军夜袭的时候，兵力时强时弱，有没有可能是王世恽在试探我们防守的漏洞。或者说，想要趁我们习惯的时候，发动猛攻？” 张士贵没有直接推翻这个猜测，而是皱着眉思索。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张士贵渐渐意识到不对。一般郑军夜袭的时间维持在两个时辰左右便会退去，但是今夜，已经过了三个时辰，郑军进攻的强度还是没有减缓。 反而，越来越强。 王世恽来真的？ 谷“事情不对，我去通知楚王，你加紧防守。”嘱咐一声，张士贵飞奔而去。 于筠心里也意识到有一丝不对劲。 “快，顶上！” 不一会儿，李智云、杜如晦等人陆续赶赴城头。 此时箭矢凌冽，时有流矢飞射四周，乒乒乓乓的响声一刻也未断绝。而在不远处，喧闹的厮杀声更是让人精神一震。 李智云观察一会儿，得出结论。 “看来王世恽狗急跳墙了。” 杜如晦问道：“大王的意思是，王世恽打算不计代价的强行攻打潼关吗？” 李智云颔首，说道：“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天明，郑军兵马不减反增，可见王世恽是打算昼夜进攻，不给我们喘息的机会。” 薛收呵呵一笑，“我们没有喘息的机会，他同样也没有。” “不错。”李智云命令道：“将火油搬上来，浇注在城墙上！” “遵命！” 此前，李智云一直没有动用火油。因为这玩意现在工部那边每月产出的很少，此番李世民进攻河北又带走七成，李智云只带了三成过来，一直留着没用。 现在，他得用火油刹住郑军这股疯狂。在打击他们军心的同时，让他们对攻打潼关产生畏惧。 郑军士兵顺着云梯向上攀爬，紧接着他忽然发现上面好像下雨了。 抬头一看，发现是他头顶上的士兵流下的水。 “你他娘的找死啊，害怕就滚下去，居然吓尿了！” 他以为是上头的士兵吓尿了。 但是，他鼻子动了动，发现情况不对劲。因为那股‘尿’，味道过于刺鼻。 紧跟着，一束浓烈的火焰像是火蛇一般向着他猛然窜来。 “啊！” 剧烈的高温燃烧着郑军士兵。 无数道火焰顺着城墙上的火油四处弥漫，攀爬的郑军士兵一个接着一个从城头掉落。 啪啦！ 一只陶罐摔在城门口的攻城锤上，紧跟着一只火把落在上面。 刹那间，火焰弥漫，其速度之快，让推着攻城锤的郑军士兵毫无反应时间。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一个个火人在黑夜中疯狂乱撞。火油配合着唐军的箭矢，郑军如潮水般的进攻像是撞击到大山一样，突然停顿下来。 焦糊的味道顺着风传到后方郑军大营。 “这是唐军的猛火油！”王世恽大惊。他对这股刺鼻的味道很熟悉，一闻就知道是唐军的猛火油。 唐军的猛火油如今已不算是秘密，毕竟它霸道的可燃性和持久性，让一众反王都心有余悸。 王世充曾让王世恽想办法炼制这种猛火油，但是最后没有成功。 这时候，在前方督战的郭士衡跌跌撞撞的冲进大营。 “大将军，唐军的火油太厉害，弟兄们撑不住了，潼关城墙全都是火，沾之即燃！” “什么！” 王世恽失声，怔仲的看着他。 心里，却是飞过万千思绪，最后却又变成一团乱麻。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56.html 第七十三章 视而不见你的演出 面对唐军的猛火油，王行本给出的‘昼夜猛攻，以命换命’方法很快破产。因为燃烧的潼关城墙，正常人都没办法顺利攀爬。但是很快，王行本又生毒计。 “大将军，唐军的猛火油虽然难敌，但绝非如草木般常见，只要耗完唐军的猛火油，我们就赢定了！大将军，此前唐军可一直没有拿出猛火油，现在却拿出来使用，这就说明，他们的猛火油储量绝对不多！”王行本说。 听完，王太和王仁则头皮发麻。王行本的计策太毒辣了，想让郑军去硬趟火焰，耗光火油。 便是王世恽，此时也是十分迟疑，“这么做，军心会动摇的。” 这种明显的送死行为，士兵又不是傻子，当然能看出来。一次两次或许会上当，但是成批量的去送死，谁都能看出来。到时，军心必然剧烈动荡。 见王世恽迟疑，王行本也不再劝。如果他的计策失效，到时候追究责任，他是有可能会被拿出去顶罪的。 想来想去，王世恽也没办法。 这时候，王仁则说道：“不如我们佯装败退，引诱李智云率军出关追击，再伏击他。” “细说。”王世恽眼睛一亮。 王仁则道：“此次李智云拿出猛火油，我们正好可以佯装被猛火油击退，慌不择路的逃跑，丢下辎重，引诱李智云出关。如此一来，大军围剿他，必能得胜！” “好计策！”王太抚掌，“李智云年轻气盛，必然认为我军久攻不下，心生退意，加之他拿出猛火油抵御，我军败退，情理之中，他定然上当！” 闻言，王行本皱眉，问道：“万一李智云不上当呢？” “那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王仁则反问。 王行本不说话了，他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见状，王世恽思忖片刻，觉得能搞！ 翌日，郑军再度猛攻，这次也是持续一天一夜。在唐军拿出猛火油后，王世恽果断下令后撤，顺便丢下大量辎重，造成慌不择路逃窜的迹象。 潼关。 “撤了？”李智云看着谢叔方。 后者点点头，“不但撤了，而且还丢下大量的辎重。” 于筠当即道：“殿下，郑军定然是畏惧我军火油，加之久攻不下，心生退意，此时正是追击的好时候！” “且慢！”杜如晦打断，拱手道：“殿下，事有蹊跷。” “有何蹊跷？”于筠问。 杜如晦道：“郑军畏惧我军火油不假，但是丢下辎重逃走却是不太可能。大王，属下觉得，这是郑军故意如此。他们打不下潼关，想引诱大王追击，再行伏击。” 李智云摸摸下巴，沉吟片刻，下令道：“去把郑军的辎重全都烧了，然后闭关。” “是。”谢叔方抱拳。 于筠急忙道：“大王，我们真的要放弃这样的机会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若大王能击溃这十万郑军，我军很有机会一举覆灭王世充！” 李智云摇摇头，“将士们鏖战日久，并不适合此时出兵追击。再者，本王的任务是守住潼关，不是冒险追击。” 闻言，于筠还想再劝，不想李智云挥挥手打断他，“就这样吧，派出斥候严密注意郑军动向。” “是！” 不管郑军是不是真的败退，李智云都没打算追击。因为，唐军鏖战日久，将士疲惫，并不适合去做这个赌博。 随着李智云率人离开，于筠向着张士贵抱怨。 “楚王太过稳重了，错失良机啊！” 张士贵摇摇头，说道：“我倒是觉得楚王做的没错，郑军此时丢下辎重逃走，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在诈败。” 于筠一楞。 王世恽率领大军一路逃回陕州，路上该演的戏一场不落，就等着李智云上钩。 然而，整整过去三日，王世恽别说唐军的踪影，连个毛都没有看见。 “人呢？”他问斥候。 斥候低着头回答：“唐军没有出关，只是派人烧毁了我们留下的辎重。” 王世恽：o(≧口≦)o 我尼玛！ 我...... 一口老血喷出，王世恽直僵僵倒下。 “大将军！” “大将军！” 王世恽最后一刻，只听到有人在呼唤他，但是眼前却是一黑，最终昏了过去。 第二日王世恽醒来，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他都在赣？ 难道李智云一开始就识破了他的计策？ 这还是年轻人吗？ 这人也太稳重了吧。 “我们剩的时间不多了，若是打不下潼关，我只能去向陛下请罪了。”王世恽迷茫的看着王太、王仁则、王行本三人。 王仁则低着头不说话，他现在被暂时剥夺了说话权力。没别的，就是因为他提出的诈败计策，让他们看起来像个煞笔。 王太抿抿嘴，低叹一声不知所措。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果然还是太难了。 当时随着王世恽出征的时候，王太觉得自己可以轻松的跟着捡功劳。 当他知道潼关主将是李智云的时候，他心里乐开了花儿，因为他听说李智云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屁孩，根本不懂打仗。他甚至觉得，李智云能成为主将，完全是因为李智云是李渊儿子的缘故。 直到现在，王太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那个看起来比他还年轻的李智云，居然打得他们原地乱撞。 和王太不同，王行本不觉得是自己打不过李智云，他觉得是郑军打不下潼关。 “皇叔，现在我们要么回洛阳，要么继续攻打潼关。李智云铁了心死守，计策毫无作用，只能真刀真枪的强攻。” 王世恽现在听见强攻就是脑壳疼，但是他又无法反驳。 于是问：“你有多大把握？” “没有把握。”王行本直接回答。 王世恽无语，他低头沉思许久，最终下定决心。 “再试试吧，我们别无他选。” 让他这么回去领罪，他做不到。 郑军返回的消息，李智云很快就得到了。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却视而不见??(^??^*)” 听着楚王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子，众人会心一笑。 杜如晦道：“王世恽这一次可把郑军折腾的够呛。” “还丢了不少辎重。”薛收补充。 “哈哈哈。”众人放声大笑。 李智云停下哼唱，端坐主位，说道：“这一次王世恽回来，想必是打算老老实实正面硬攻，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是！” 众人齐声说。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57.html 第七十四章 反击的号角 至八月，唐军和郑军鏖战已经进入惨烈阶段，还是难分胜负。不过作为攻城的一方，郑军的死伤颇为惨重。 值此时，酷暑降临，双方都在比拼最后的意志力。 “好热啊。”王行本看着烈阳，感觉整个人都快被烧成灰烬。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流过脸颊，仿佛浑身置于火炉中一样。 在他前方，郑军数日的进攻节奏已经降至最低。随着越来越多的士兵死在潼关脚下，郑军内部开始产生畏战情绪。无论王行本如何压制，这种情绪却一直无法消除，而是像幽灵一样盘桓在郑军之间。 张童仁在旁说道：“不能再打了，现在弟兄们都不愿意继续攻打潼关。再打下去，我担心士兵会逃。” 王行本默默不语，实际上他很清楚，就算他想打，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潼关，像是天门一样，横隔在他面前。 打到现在，双方比拼的无非就是毅力二字，谁能坚持下去，胜利就属于谁。不论是攻城的郑军，还是守城的唐军。 攻城方损失惨重，守城的唐军也差不多。 截至目前，唐军伤亡已经高达两万。 杜如晦干完一口清水，说道：“殿下，虽然我军损失惨重，但是郑军想必更加惨重。属下猜测，郑军连日强攻，损失只怕不下四万。” 在场的李道玄、李道宗、张士贵、段志玄等人都深谙兵法，对于杜如晦说的战损比表示赞同。 李道玄担忧道：“五哥，若是郑军还是这么打下去，只怕我们要向长安求援。” 潼关守军数量到底是没有郑军庞大的，若是郑军真的不顾一切，一直猛攻，以命换命，他们必须要向朝廷求援。 李智云手掌附在城墙上，灼热的温度从掌心传到身上，他摇摇头，说道：“马上就要月末，郑军的粮草坚持不了多久，现在就看谁先撑不住。传令下去，将所有的火油都搬上城，死守潼关。” “遵命。”李道玄抱拳。 李智云很清楚，潼关的胜败不取决于他，而取决于李世民能否击败窦建德。 只要二哥给力，到时候郑军必退。 众人散去，杜如晦和薛收走到他身边。 “殿下，其实属下以为，我军死守多日，或许可以出其不意。”杜如晦建议道。 李智云思忖道：“你的意思是袭击郑军？” “不错。”杜如晦道：“我军长久死守，从未出过潼关一步，郑军定然猜不到我军敢在此时袭击。况且，郑军猛攻多日，士兵损失惨重，警惕性必然下降，此时正是我军袭击的好时机。” 李智云摸着下巴沉思片刻，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让谢叔方、秦琼、李君羡、程咬金几人来见本王。” “是。” 这是一次尝试，如果成功，自然是意外之喜，如果失败，那也没什么。 当夜，谢叔方和秦琼率领五千骑军，夜出潼关，奔袭郑军大营。 连日鏖战，郑军死伤惨重，人疲马惫，加之唐军此前从未敢出潼关一步，他们根本没想过唐军会在这个时候袭击郑军大营。 大战爆发，郑军被杀的措手不及。 跟随谢叔方和秦琼的骑军乃是精锐兵马，骑**通，他们狂袭而去，火箭急速射向郑军大营。 霎时间，火光冲天而起。 “杀！” 长矛挑破帐篷，后面的骑兵一枪捅死急急忙忙穿戴甲胄的郑军校尉。 “敌袭！” 随着号角声吹响，郑军从疲惫中惊醒，他们宛如迷茫的羔羊，抱着布甲，拿着长刀，在杂乱的火焰中四处乱逛，不知所措的看着唐军骑兵来去收割同袍性命。 “杀！” 唐军战马双蹄高高抬起，而后猛然落下，瞬间踩碎郑军士兵胸膛。 当王行本匆忙冲出营帐之时，只看见火焰之下，唐军骑兵追着郑军士兵屠杀。 火焰攀附哨塔，木料很快被燃烧殆尽，压力摧垮哨塔，轰隆一声倒地四分五裂。 屠杀、惨叫，听在王行本耳中宛如死神镰刀挥舞的破风之音。 眸子中倒映着仇恨的火焰，王行本带着亲兵快速后撤。当他找到慌乱的王世恽时，双方非常有默契的率军逃窜。 唐军的突然袭击，出乎所有人预料。双方打到现在，李智云在他们心中的印象和王八没有两样。 “单雄信、杨公卿，你们二人负责断后！” 匆忙下达命令，王世恽带着亲兵转眼间向后急撤。 单雄信和杨公卿对视一眼，无奈收拢兵马，抵抗唐军扫荡。 秦琼率领兵马，从西边一路杀向中营，破开中军之时，碰上昔日的同袍单雄信。 刀光剑影之下，没给他们叙旧的机会。 秦琼马槊横扫，一击之下，单雄信连人带马险些被掀翻在地。 “降了吧。”秦琼看着昔日同袍。 单雄信摇摇头，招呼亲兵围攻而去。 秦琼心有不忍，正欲出手，不想一骑从旁冲出。 “让我来会会你！” 来者正是支援而来的李道玄。 噹！ 金戈之音响起，李道玄和单雄信战作一团。 “我来助你！”杨公卿大吼一声，冲上去，欲助单雄信斩杀李道玄。 但此时，秦琼却是冷哼一声，纵马挺槊，将杨公卿拦下。 十招之内，秦琼斩下杨公卿头颅。 目睹杨公卿阵亡，已经身受轻伤的单雄信毫不犹豫撤退。他本就难敌秦琼，现在还有一个李道玄，若是留下来必死无疑。 唐军一路穷追猛打，打死打伤郑军一万余人，俘虏三千余人，一战大胜。 得知偷袭大胜，李智云毫不犹豫下令，命潼关守军尽出，追杀郑军。 三日之内，唐军陆续收复失陷的诸多城池，一直杀到陕州陕县方才停下脚步。 而此时，郑军已经退回河南郡。 战后统计，唐军损失不过千人，但是十万郑军，却因攻城，被袭击，死伤殆尽，收拢残兵之后仅存三万余人。 于筠趁机建言，“大王，末将愿意率军继续追杀，直下洛阳！” “是啊五哥，咱们打洛阳吧！”李道玄大声附议。这一战他杀爽了，一路穷追猛打，杀的十分痛快。 杜如晦连忙劝阻，“殿下，我军一路狂飙突进，后勤粮草远远落下，若是此时强攻洛阳，无异于羊入虎口。再者，三军士兵连日强战追杀，身心俱疲，此时应该休整三军！” “殿下，杜参军所言有理，属下也以为应该休整三军，日后再做打算。”薛收说。 李智云攥着缰绳，看着混乱的战场，点头同意。 “传令，三军不可再追。” “是！”段志玄抱拳。 于筠咬咬牙，还想再劝，却不想李智云已经打马离去。 其实，李智云当然是想直接打下洛阳，但是现实情况不允许他这么做。他麾下的兵马也没有多少，面对洛阳坚城，毫无胜算。 再者，杜如晦和薛收说的也没错。唐军一路追杀，后勤粮草跟不上大部队，一旦他率军深入河南郡，遭到郑军包围，到时候可就是大喜变大悲。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58.html 第七十五章 李唐扬眉吐气 当王世充知道他亲爱的兄弟，郑国齐王殿下，王世恽同志把十万大军打成三万的时候，王世充第一想法是把王世恽脑袋砍成三片。看看他脑子里面是不是全装的是屎。 “你在赣！” 洛阳皇宫，王世充朝着王世恽咆哮。 “十万大军啊，十万大军啊！就是十万头猪，唐军抓也要抓一个月吧，你三天把老子十万大军打成这样，你怎么不去死啊！” 面对咆哮的王世充，王世恽缩着脑袋不敢反驳。他怎么也没想到，一直当王八的李智云敢主动袭击郑军。 大意了！ 跟着王世恽跪着的还有王太、王行本、王仁则、单雄信等人。不过这些人的锅，显然没有王世恽的大，因此王世充的主要输出对象是王世恽。 整整骂了半个时辰，王世充一屁股跌坐皇位。 他的十万大军啊，没打下潼关也就罢了，现在居然损伤如此惨重！ 太子王玄应偷偷看了一眼王世充，见他骂痛快了，方才小心翼翼的说道：“父皇，儿臣以为齐王虽然不敌唐军，但是好歹......嗯，好歹......额，好歹齐王也给予了唐军重创，迫使唐军无法继续进攻洛阳，还是有功劳的。” 玛德，实在洗不干净。若非王世恽是宗室，王玄应绝对不会开口给他求情。 王世充冷哼，气的要死，骂道：“都滚下去！” 王世恽如蒙大赦，连忙带着人撤下。 段达说道：“陛下，臣以为太子所言不错，齐王虽然兵败，但是唐军也损伤不少，况且窦建德还在河北牵制李世民，我军还有时间休养生息。” “狗屁！”王世充大骂，“朕是想让他打下潼关，现在他打成这样，丢人！” 任务没完成也就罢了，搞成这个样子，还有脸洗？ 独孤武都、独孤机、韦霁、韦津等人默然不语。他们心里很清楚，别看王世充一副想要干死王世恽的摸样，但他绝对不会那么做。 王玄恕道：“父皇，现在看来，潼关唐军绝对不少，由此可见突厥人的无信。他们根本没有牵制唐军，我军有此一败，实非战之罪。” 这次，王世充倒是没有破口大骂。因为他也觉得是突厥人言而无信，没有牵制唐军。否则潼关他早就打下来了，何至于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传令下去，严守各处，防止唐军趁机进攻。” “是。” 打成这个样子，王世充也没资本和唐军继续耗下去，眼瞅着就要到九月收粮之际，他没法和唐军继续对垒。 但是想想，他心里就是一阵不甘心。如果这次能打下潼关，必定能给予唐军重创。 失败的王世恽，他有心严惩，但王世恽到底是自己兄弟，实在下不去手。 于是，王世充道：“王世恽兵败，原本罪无可恕，但念及他亦立有寸功，暂且记下，日后再算。” “是。”王玄应默叹。 眼下郑国被困河南一地，李唐几乎三面包围郑国。现在，王世充就期盼窦建德能打败李世民，占据河北各地，这样他和窦建德联手，说不定还有翻盘的机会。 至于突厥人？ 哼！ 他再也不会相信突厥人的谋划，这群狗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朝会散去。 韦氏两兄弟走在一起。 “没看出来，这个李智云竟有如此谋略。”韦津说道。 韦霁道：“此前他死守潼关，寸步不让，便可见此人之智。李渊的几个儿子，可比王世充的几个儿子强多了。” 韦津点头，说道：“如此看来，确实如此。” 韦霁眉头一皱，觉得这话好像有点重复，但也没多想。 在韦氏兄弟的不远处，独孤武都和独孤机也在默默交流。 谷“继续这样下去，王世充撑不了太久。”独孤机说。 独孤武都冷哼，“他现在仅有河南一地，如何能敌得过李渊。中原各郡，连年乱战，元气大伤，想要恢复绝非一日之功。依我看，顶多三年，洛阳必失。” 虽然他们对李渊有意见，但还是能看清局势的。 其实不仅是他们，洛阳的百官，基本上都明白，郑国面对李唐，没有丝毫优势可言。 就拿这次潼关战争来说，李唐一直坚守，严丝合缝，未有一丝退兵现象。 但是郑军呢？ 出征在外，粮草不济，未能长久消耗。就算唐军这次没有袭击，过几日郑军也得撤退。 因为他们耗不起。 随着潼关危机解除，唐朝东面的威胁暂时消失。 消息传回长安，李渊心情大为畅快，命人将捷报抄写五十份，张贴长安各处，以安臣民之心。此番潼关大捷，总算一扫此前永安王战败的阴霾，让大唐臣民重拾自信。 紧跟着，盐州方向也传来好消息，段德操和杨则击败梁师都，将其赶回老巢。 这下子，李渊扬眉吐气，唯一要担心的对手，就剩下河北的窦建德。 政事堂。 “现在潼关和关北的危机已经全部解除，是时候支援秦王，对付窦建德了。”李渊说道。 河北的局势还是比较僵持，不过唐军已经将战场推至相州一线，重新夺回河内。但是窦建德元气未损，依旧在进攻唐军。而李世民一时之间也打不败窦建德，双方只能继续对峙。 裴寂颔首，说道：“关中无危，陛下此计可行。” 刘文静道：“陛下，臣以为可让楚王渡河，助秦王一臂之力。” 李渊沉吟。 窦抗却是反对，“不妥。” “有何不妥？”刘文静反问。 窦抗解释道：“潼关危机虽然解除，但是难保王世充不会再度进攻，为避免此事发生，臣建议应当由楚王继续坐镇潼关。至于支援秦王，臣以为可从关中直接派兵前去。” 太子眉头一皱，说道：“正如窦相所言，难保王世充不会再度进攻潼关，所以关中的兵马绝对不能擅自动用。父皇，儿臣已经细看潼关捷报，五弟麾下兵马鏖战多日，多有损伤。但是皆乃精锐将士，如能助二弟一臂之力，拿下窦建德指日可待。” 窦威反对道：“潼关兵马鏖战多日，正该休养生息，老臣建议陛下从关中直接派兵支援秦王。” 双方说的都有道理，李渊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于是让众人暂时退下。 但，随后又悄悄的将裴寂召去立政殿。 “方才你所言甚少，现在你告诉朕，到底是派遣楚王去支援秦王，还是直接从关内派兵过去。”李渊问好基友。 裴寂呵呵一笑，说道：“老臣呢，一向是唯陛下之命是从，这一次依旧如此。” “哼。”李渊一笑，说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说吧。” 裴寂点点头，分析道：“两位窦相国和太子的分歧，无非是派遣谁去支援秦王。臣以为此事并不难，难的地方在于，让谁去。若是让楚王去，那打赢窦建德之后，谁是首功呢？” 说到这里，李渊已经明白意思，他点点裴寂，“你这个老东西，眼光还真毒。” “呵呵。”裴寂谦逊一笑，“陛下过誉了。” 李渊叹一声气，“孩子们都长大了，没有小时候简单咯。” 裴寂笑笑，没有答话。 翌日，李渊下达诏令，起复长平王李叔良，命其率军两万，支援秦王破敌。 与此同时，对楚王和段德操的嘉奖圣旨也在飞速送往潼关和盐州。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59.html 第七十六章 一只耳李神通 裴寂的想法还是太简单了，李建成反对从关中直接派遣兵马过去支援李世民，就是担心这次李世民再度立下功劳，便能乘机吃下更多的兵马。 而窦威和窦抗则既想让秦王独揽破窦建德的大功，又想让秦王的兵马增加。 但是李渊技高一筹，起复李叔良，由他率军去支援秦王。如此一来，破窦建德的功劳还是秦王的，但是兵马却是李叔良的。 这个解决方案，太子自然满意。而窦威和窦抗虽然有心反对起复李叔良，但也无可奈何。 东宫。 刘文静笑着道：“陛下到底还是偏向殿下的。” “未必。”李建成捏着茶盏，眼眸深邃，“父皇在敲打窦氏，同样也是在敲打孤。长平王战败南阳，时间如此之短便再度起复，反观李瑗却依旧闭门在府。哼！” 闻言，刘文静开解道：“殿下，长平王毕竟是宗室，得陛下圣心也是理所应当。” 废话，李瑗难道不是宗室？ “孤知道这些，孤现在烦恼的也不是长平王。” “殿下的意思是？” “窦氏。”李建成抿嘴，说道：“还有一个陈叔达。” 政事堂六相，和秦王走近的居然有三个，这让他怎么能安心。 在旁，王珪低声道：“殿下的担心，属下也是十分清楚，只是要谋划窦氏，还需谨慎。” 窦氏不是小门小户，身为关陇家族代表，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是关陇家族的态度。对他们动手，稍有不慎，便会毁于一旦，甚至还会沾惹大麻烦。 当初独孤震辞相，那是李渊亲自动得手。 “其实我倒是觉得，现在是对付窦氏最好的机会。”郑善果淡然的说。 李建成问道：“你有办法？” 郑善果道：“殿下知道窦氏和陈叔达偏向秦王，陛下定然也知晓这一点。此时，秦王出征在外，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所以，你特么的办法呢？ 李建成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吗？” 郑善果一顿，讪笑道：“慢慢想，总会有的。” 李建成：“......” 韦挺劝道：“殿下，此时大唐应当上下一心，一致对外。殿下若在此时谋划窦氏，陛下那边一旦知晓，只怕不好解释。” 刘文静摇头否定，“不然，其实随着梁师都被击败，潼关危机解除，剩下的窦建德翻不起什么浪花。待长平王支援到位，秦王攻破窦建德也不过是旦夕之间。而一旦秦王携大胜而归，我们再想要谋划窦氏，便是难上加难。” 闻言，众人皆是一默。刘文静说的是事实，无法反驳。 韦挺叹道：“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若想要动窦氏，必要过政事堂。陈叔达、窦抗、窦威，三人互通往来，绝没有那么好下手。而且还有一个摇摆不定的萧瑀，同样也是如此。” 虽然他不反对众人的意思，但他觉得这个时候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李建成现在也有点犹豫，因为韦挺和刘文静说的都有道理。一时之间，不好选择。 见状，刘文静说道：“方才郑兄说的一点很有道理，政事堂三位相国偏向秦王，陛下定然也知晓这一点。或许，我们可以借此机会提醒一下陛下。” 闻言，李建成眼眸一亮，“你的意思是，借父皇之手？” 刘文静颔首。 九月，长平王抵达相州。 此前，当李世民得知梁师都和王世充先后被朝廷击退的时候，他非常的高兴。当他知道父皇要派兵支援自己的时候，他更是高兴。但是当他看见李叔良的时候，突然就没那么高兴了。 不知道为什么，还有点胃疼。 “侄儿见过皇叔。”李世民带着长孙无忌、房乔、侯君集、于志宁等人前来迎接李叔良。 “世民，我来得不晚吧。” “不晚，不晚，正是时候。”李世民笑着说。 寒暄片刻，李叔良左瞅右看，没看见李神通，顿时问道：“淮安王呢？” 听见这个，李世民顿时有点踌躇。 “怎么了？他受伤了？”李叔良语气十分关心。 虽然他和李神通有竞争‘圣人好弟弟’的意思，但那毕竟是私下里的较量。表面上，他们还是好兄弟。何况，他刚刚在南阳被教训了一次，现在乖顺不少。 “淮安王在后营休息。”李世民说。 李叔良哈哈一笑，“这厮肯定是打了败仗不好意思见我，待我去安慰安慰他。” 李世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皇叔请。” 后营。 李叔良看见李神通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 因为，李神通就剩一只耳朵了。 “神通，你怎么了！”李叔良难以置信的看着李神通空荡荡的脸侧。 李神通此刻并不想看见李叔良，但是李叔良既然已经过来，他再逃避也没有意义。 “唉，别提了。”李神通自嘲一笑。 想他打败宇文化及的时候何等风光，现在就有多悲凉。战败倒是其次，但失去一只耳朵，这可太特么艹蛋了。 李世民在旁小声解释道：“窦建德麾下有一支突厥兵马，神通皇叔不敌，才会这样。” 窦建德当然没有在万军中射掉李神通一只耳朵的能力，把李神通打成这样的是那支突厥兵马。 得知事情来龙去脉，李叔良默默一叹，安慰道：“神通啊，事情过去就别放在心上了。想想永安王，你也是幸运了。” 李世民顿时无语，你不会安慰人就别安慰啊。你这是安慰吗？你这明明是补刀。 李神通抿抿嘴，不做言语。 因为，说多了都是泪。 不多时，李世民召开会议，商量怎么对付窦建德。现在有李叔良的支援，他麾下兵马更加强大。 “窦建德麾下，当有八万兵力，加上那几万突厥骑兵，已经有数十万大军。不过正是因为如此，他必败无疑。本王已经得到消息，那些突厥兵在河北四处劫掠，早已民怨沸腾，我们只要继续坚壁清野，损耗窦建德粮草，届时他必将撤兵。” 李世民说完，看向李叔良，问道：“皇叔可有补充？” 李叔良摇摇头，“世民，我是来支援你的，一切以你为主。” 来的时候，好哥哥李渊特地嘱咐他，这次一定不要擅作主张，一切听秦王安排。 李叔良从善如流，立即答应。他也想的明白，这次若能跟着李世民打败窦建德，那么他南阳战败的事情便算是彻底翻过去。 如果打不败，那也是李世民的问题，跟他可没有关系。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60.html 第七十七章 窦建德后撤 唐军援兵抵达相州的消息，窦建德在第一时间就通过斥候侦察获得消息。 因此，他显得格外焦虑。 别看他先前干死永安王，射掉李神通一只耳朵。但那根本不是他的战绩，而是突厥人咄苾的手笔。 原本，拥有一支强力的突厥兵马，窦建德非常的开心，因为他曾借此一度拿下河内大部分地盘。 但是李世民率军赶来之后情况就开始发生逆转，先是在河内被李世民用坚壁清野暴揍，然后退到河北又被李世民死耗。 现在，还有二五仔背刺他。 二五仔不是别人，正是突厥人咄苾。 咄苾是处罗可汗的弟弟，在突厥帝国中，势力仅次于处罗可汗，拥有几十万的人口，数十万引弓突骑。这次咄苾南下，虽然只带了两万突厥骑兵，但是仍然凭此打得李世民头痛不已。 毕竟，突骑来无影去无踪，唐军的步军对上突骑没有优势，而唐骑更是被突骑所压制。 但李世民到底是战神，很快就制定新一轮‘坚壁清野’战法。如此一来，倒霉的就变成了窦建德。 因为咄苾南下以来，吃喝拉撒全都是他在买单。现在仗打的越久，他的粮草支出就越大。一日不打败李世民，他就要支付咄苾一日的加班费。 这还是小事，毕竟他咬咬牙，从自己的军队里面抽出点粮草送给突厥人也还能撑住。 但是突厥人在河北肆无忌惮的劫掠，让窦建德非常的愤怒。 这尼玛是他老家，不是突厥人老家。突厥人抢完杀完，拍拍屁股跑回草原继续放羊，但是他可得被河北老乡指着鼻子骂王八蛋。 这还怎么玩？ 而现在，李世民得到援军，肯定又要和他死耗，而他根本耗不下去了。 相州、临漳。 “大王，我军粮草仅能撑一个月左右，必须思考退路！”谋士孔德绍脸色非常的严肃，向窦建德阐述一个事实。 宋正本也在旁提醒：“大王，咄苾纵兵劫掠乡民，百姓对我军怨恨极大，临漳一带，百姓剧烈反抗我军收粮。” 因为粮草告急，窦建德只能下令向百姓购买粮食。但现在百姓自己都吃不饱，如何愿意卖粮食。再加上突厥人四处抢劫，百姓都认为是窦建德授意的，现在更加排斥窦建德。 他不想学习朱粲，走上反人类的道路，因此无法强抢百姓的粮食。 窦建德在帐中走来走去，时而唉声叹气，时而苦思皱眉，却始终不发一言。 “大王，要不咱们和李世民拼了！我还不信了，他李世民难道真有三头六臂不可战胜吗！”大将刘黑闼请求出战。 刘黑闼也是一号猛人，他年轻的时候是地方知名小流氓，好吃懒做，全靠窦建德接济。后来天下大乱，他先附李密，后降王世充，现在又追随窦建德。 虽然出身一般般，但是刘黑闼打仗很猛，而且还有点小聪明，会蛊惑人心，因此手底下聚集着一票死忠猛男。 听见刘黑闼的话，窦建德直摇头，太年轻了，刘黑闼还是太年轻了！ 这段日子和李世民交手，窦建德已经看出来，这个李唐的秦王，确实名副其实，战略谋划远超淮安王李神通。单以阵地防御战而言，窦建德觉得当世没人是李世民的对手。 为什么呢？ 首先，自然是李世民能忍，他可以忍受任何的诱惑。前段时间在河内战场的时候，窦建德明明已经抵抗不了，无奈后撤，但是李世民却没有趁机追杀，而是依旧稳定如山的逐步推进。 这让窦建德非常的绝望，李世民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他只能硬着头皮和李世民对耗。 但问题是，他耗不过李世民！ 这就是李世民为什么强的主要原因，他有一个强大且极其富庶的关中能够给予他源源不断的粮草兵马支援。 谷这谁顶得住？ 每进一步，李世民就把周围战略要地打造的固若金汤，严防死守。活生生的把人一步步往后逼退，最终逼至死角。 窦建德看明白了，李世民不等到自己炸营，绝不会贸然出击。 究极折磨。 现在他孤注一掷的攻打李世民，毫无胜算，只会被消耗至残，最终败退。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现在进退两难。 打吧，打不过。 撤吧，李世民又不放过他。毕竟李孝基的死，他手上也沾着血。 不打又不撤，他耗不过李世民。 怎么走都是死路。 难受。 似乎是看出来窦建德的顾虑，孔德绍提议道：“大王，我们不妨让突厥人牵制李世民，我军保留主力，后撤乐寿，再图日后。” 宋正本补充道：“为避免突厥人怀疑，大王可以留下一部分军队帮助咄苾对抗李世民。现在我军粮草即将吃完，而李世民却粮草充沛，兵马枕戈待旦，强攻不智啊！” 这个提议，窦建德非常心动，他看突厥人不爽，看李世民更不爽，看他们狗咬狗是最爽的。 但是，他迟疑道：“如此一来，岂不是得罪了突厥人？” 孔德绍呵呵一笑，说道：“大王不用担心，突厥人毫无道义可言，他们眼中只有利益。下次若是还想借力突厥，完全可以再行许诺。” 窦建德沉思一会儿，点头答应。 “好，就这么办！” “传令，让范愿、董康买二人率军留下，其他人跟我回去！” “是。” 刘黑闼连忙打断，“大王，我们现在兵马强盛，又有突厥人在旁协助，为何不搏一搏呢！” 窦建德反问他，“你有信心能够击败李世民吗？” 刘黑闼不说话了，这段日子的交手，他知道自己确实没有十成的把握能够击败李世民。 紧跟着，窦建德语重心长道：“我们不是败给了李世民，而是败给了粮草。如果粮草充盈，我们可以一直和李世民打下去。但是我们已经没有粮草了，再不撤退，一旦士兵们哗变，后果不堪设想。” 刘黑闼满脑子都是干死敌人，从来没有站在窦建德的角度考虑问题，当然不知道这一点。 现在知道了，他只觉得更加憋屈。 不是败给李世民，而是败给了自己。 窦建德临走前嘱咐范愿和董康买，情势一旦不对，让他们立即放弃突厥人撤退，不用管乱七八糟的事情。 范愿和董康买立即明白，突厥人这是被放弃了。 不过他们可没有负罪心理，因为死的是突厥人，又不是他们麾下的弟兄。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61.html 第七十八章 处罗的算盘 平心而论，咄苾对处罗南下中原的战略非常支持。但是他对处罗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策略非常鄙视。 尽管咄苾没有读过书，但是他也不傻，知道南方一旦出现一个统一的帝国将会对突厥带来怎样的灾难。 参考几十年前的隋朝。 除此之外，南方温润的气候，广袤的土地，都是突厥牧民最好的放牧之地。 咄苾大哥始毕可汗在位的时候，曾经提出一个构想。将来若是能打下中原，那就用汉人耕地，突厥人放牧，这样完美的兼容两大民族。 对此，咄苾深为赞同。 只可惜，始毕可汗死了，二哥处罗可汗在咄苾眼里是个沙雕。 因为处罗对中原的策略十分愚蠢。 在咄苾看来，要么就直接扶持一个势力，要么就不要扶持势力。像现在这样，一下子扶持梁师都、刘武周、窦建德三方势力，突厥再大的家底也不够分散的。 此外，他还听说处罗在和洛阳王世充合作。 这在咄苾看来，处罗完全是在瞎几把乱搞。 这次他被处罗派过来帮助窦建德，根本就没有把精锐兵马带过来相助，只带了两万兵马。因为在咄苾看来，窦建德不是能成事的人。 事实如他所料，尽管一开始窦建德取得不小的胜利，但是当唐朝的李世民率军抵达的时候，取得的优势全部吐了出去。现在更是被逼迫退回河北，完全就是废物。 不过无所谓了，咄苾心里没把扶持窦建德当一回事，自然不会为窦建德的失败感到痛心。 他纵容突厥骑兵劫掠汉民，乃是故意为之，就是要不断消耗河北的力量，为将来突厥南下做准备。 原本他是赚的，直到他被窦建德背叛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不赚。 不久前窦建德让部将范愿和董康买率军进攻李世民，请求他在侧翼袭击。 他没有多想便答应了，但是战争爆发之后，窦建德自己率领大部队逃了，而范愿和董康买也先后撤退。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唐军已经把目标放在仅存的突厥人身上。 由此，最后演变成咄苾一人面对唐军。 兵力差距如此悬殊，咄苾如何能胜。 数日苦战，突厥骑兵损失惨重，被迫后撤。 但唐军紧追而上，双方一路打一路追，让咄苾吃了一个大亏。 无奈之下，咄苾只能全力逃奔，不打算反击。 其实呢，李世民也没打算一直追杀突厥人。因为他的步军跟不上骑兵速度，粮草辎重也跟不上。因此追杀一两日后，便果断放弃。 咄苾吃此大亏，自是不打算继续留在中原，不过他发誓将来要给窦建德教训。 赶走突厥人，李世民便将目光全面聚集在窦建德身上。他要趁着这个机会，一举剿灭窦建德！ 且说咄苾，数十日狂奔，终于在九月末返回草原，见到了二哥处罗可汗。 “窦建德出卖了我，让突厥勇士损失惨重，这就是你支持的傀儡！”咄苾愤怒的说。 失败这种事情他完全可以接受，但是他接受不了自己被汉人出卖，尤其是这个人之前还像条狗一样像他摇尾乞怜。 处罗人高马大，长得粗狂奔放。 他安慰道：“咄苾，我的弟弟，冷静一点。将来我会亲自拧下窦建德的脑袋给你赔罪。但是现在，不是追究他的时候。” “什么意思？” “我已经决定了，全力支持刘武周拿下太原，重创李唐。按照汉人的说法，太原是李渊的龙兴之地，打下太原，就能动摇唐朝统治的根基。” 咄苾嗤之以鼻，“我不赞成。” “为什么？” “这些汉人包藏祸心，根本没打算臣服。刘武周就是第二个李渊，如果我们自己有实力，为什么要利用这些傀儡。再说，我听说杨侑在可敦手里，既然如此，为何不立杨侑为隋王，这样我们就能名正言顺的对付唐朝。” 虽然突厥人不在乎狗屁的名正言顺，但是挂羊头卖狗肉的事情他们也不会拒绝。 万一有效果呢。 处罗大笑，热烈拥抱了一下弟弟咄苾。 “骨咄禄，你给他解释吧。” “是，可汗。”骨咄禄解释道：“可汗早有立杨侑为隋王的打算，但是我们要利用刘武周对付唐朝。如果刘武周能打下太原，我们就继续帮助他进攻唐朝。如果刘武周最后兵败，那么我们就控制他，收拢他的部下，立杨侑为隋王，再度南下。” “不论如何，我们都没有损失，还能借刘武周的力量消耗唐朝的军队。用汉人的话来说，这叫何乐而不为呢。” 闻言，咄苾沉默一会儿，问道：“你们有多大把握？” 处罗道：“十成。” 十成？ 咄苾暗暗思忖，上次扶持梁师都和窦建德的时候你也说十成。 可结果呢？ “随便你们。” 咄苾不想继续掺和这件事情，转身便离开大帐。 处罗将目光从弟弟身上收回来，显得有些不高兴。咄苾在突厥内部是仅次于他的实权派，如果没有他的全力支持，可汗的位置未必轮到他坐。 不过，现在的主要目标是南下。只要让突厥人尝到劫掠汉人财富的滋味，那他的地位将会越来越稳固。如果，能够占据太原，那他的威望将会得到空前提升。 咄苾的事情，暂且放放也无妨。 处罗道：“窦建德被李世民赶回河北，我们绝对不能坐视窦建德被消灭，这样不利于我们南下。通知刘武周，让他尽快动手，我要他在短时间内拿下太原！” 他就是要用刘武周牵制李唐精力，让唐朝不能顺利解决窦建德。 “遵命，伟大的可汗。”骨咄禄微微躬身。 突厥人的谋划，正在进攻窦建德的李世民自然是不知道的。失去突厥骑兵的帮助，面对强大的唐军，窦建德几乎是连战连败。 唐军大营。 “报，窦军已经返回乐寿，其各地贼军正在向乐寿集结。”斥候来报。 李世民挥挥手退下斥候，说道：“窦建德打算和本王殊死一搏了。” 房玄龄笑着道：“殿下，属下以为，越到此时，殿下越要稳住。窦建德此举，可见他已黔驴技穷。只要我们继续消耗他的粮草，到时候拿下窦建德轻而易举。” “你说的没错。”李世民自信一笑。 现在是关键时候，李世民不会给窦建德任何的翻盘机会。只要继续对峙耗损窦建德粮草，挤压窦军士气，窦军迟早会变成破砖烂瓦。如此，便能稳稳的吃下他。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62.html 第七十九章 晋阳十万火急 处罗有两个儿子，长子奥射设、次子郁射设。在处罗继位突厥可汗之后，他给予两个儿子重任，分别委任他们为西北设和南面设。奥射设负责扶持刘武周，郁射设负责扶持梁师都。 历史上，处罗死后，义成公主嫌弃奥射设长得丑，没有立他为突厥可汗，而是转而支持咄苾继位，也就是颉利可汗。 这种说法其实站不住脚，因为突厥女人的地位比汉人女子还要低下，她们基本上是突厥男子的附属。哪怕贵为可敦的义成公主，其实也左右不了突厥可汗的推举。 是故，颉利登基的原因只有一个，他比奥射设更强。 在始毕可汗死后，突厥内部混乱了一段时间，因为好几个酋长都很有实力，而且他们支持的人不同。 突厥只是对外的称呼，实际上他们是一个草原部落联合体，其中较为强大的部落诸如；铁勒、室韦、契丹等等等。这些部落酋长支持的人不同，分割的阵营自然也不同。 有的人支持处罗，有的人支持咄苾，还有的人支持什钵苾。 处罗有弟弟咄苾的帮助，因此压倒始毕可汗的儿子什钵苾，接管了整个突厥。 奥射设长得摸样并不能算丑，只能说是很突厥化的长相。因为整个突厥也没几个好看的，每次南下他们都垂涎汉人女子，那是因为突厥女人不仅长得一言难尽，身上还有一股羊骚味。 但是汉人女子不仅没有异味，还有香味。不管是从奴隶的角度，还是从繁衍的角度，汉人的女子始终是突厥贵族南下劫掠的首要目标。 义成公主能先后被几任突厥可汗接受，其实也是因为这些可汗着迷她的身份和摸样。 不久前，处罗次子郁射设传来消息，梁师都南下失败。 听到这个消息，奥射设非常高兴，因为弟弟的失败，意味着他的机会变多。 在突厥可没有嫡长子继承的说法，谁拳头大，谁就拥有更多的话语权。如果这次他能帮助刘武周打下太原，那么他的势力将会得到扩充。 因此，哪怕他知道刘武周是用来消耗唐军的傀儡，但也十分的上心。 奥射设率领本部统辖的三万突骑先一步进攻侧翼，即兵进娄烦郡一带，给予唐军侧面压力。而刘武周的兵马则直接南下，进攻太原汾阳。 为了这一次南向以争天下，刘武周准备的异常充足。大军在汾阳手起刀落，斩下唐军车骑将军张达头颅，而后在十月兵破榆次，绕袭太谷。 其兵威之胜，唐军莫不能挡。 继太谷失陷之后，祁县、文水两城相继落入刘武周手中。 而身在晋阳的李元吉只能独守孤城，同时派兵将消息送回长安求援。 出了这档子纰漏事，李元吉再也不敢无视太原防务，几乎每天都在城头转悠。 “长安有消息吗？”李元吉阴着脸，问夏侯端。 “斥候才离开一日，长安应该没有这么快得到消息。”夏侯端低声说着。 他心里疯狂腹诽李元吉这个废物，当初刘武周南下的时候让你小心应对，现在晋阳被团团包围知道害怕了，你特么早干什么去了！ 窦诞安慰道：“殿下不用害怕，太原城高大坚固，粮草充盈，甲兵数万，完全可以坚守数月。纵使刘武周拿下整个太原，只要长安出兵，他必然溃败！” “长安还有什么兵马！”李元吉狠狠瞪他一眼，“秦王征讨窦建德，楚王驻守潼关，长安还有谁能来救本王！” 窦诞抿抿嘴，低头不语。 李元吉说的是事实，刘武周在这个时候南下，实在是把时机抓的太死了。 便在此时，斥候来报。 “禀报总管，突厥人自娄烦郡杀入太原，已破交城！” 李元吉脸色猛变，一个刘武周就让他被困在晋阳，现在又来一个突厥，这不是要他死么！ “再探！” “遵命！” 随着斥候下去，李元吉再度下令，“十万火急，向长安求援！” 他几乎是用吼的方式命令窦诞。 “遵命。”窦诞拱手告退。 夏侯端和宇文歆对视一眼，都能看见对方眼中的担忧。李元吉如此慌乱，真的能守住太原么。 太原乃重镇，一旦失陷，不仅会导致整个并州以北的陷落，更会打击唐朝声威。 此地，乃是圣人起兵龙兴之地啊！ 不提李元吉如何安排，且说刘武周。 见李元吉如此无能，刘武周彻底放开手脚，命令宋金刚自文水南下进攻西河郡介休。 十月初十，宋金刚和尉迟恭兵分两路，一路攻打介休，一路攻打灵石，三日后，两城相继失陷。 此时，奥射设率军自太原南下，一路狂飙赶上宋金刚。 刘武周大喜，命宋金刚、寻相、尉迟恭三人配合奥射设，经雀鼠谷进攻临汾。 十月中旬，突厥骑兵和刘武周大军打下临汾，兵锋直指绛州！ 而此时，整个并州大部分皆已落在刘武周手中，他更是亲自带兵围困晋阳。 隋朝的临汾，即唐朝的晋州。 晋州的陷落，绛州和蒲州岌岌可危。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身在长安的李渊得知刘武周大举南下的消息，同时也知道四子元吉被困晋阳，并州即将丢失的噩耗。 呜呼哀哉，原先他还在高兴楚王赶走王世充，秦王击败窦建德，没想到转眼之间整个并州都快没了，更别说龙兴之地晋阳。 政事堂。 “陛下，老臣以为，现在应当立即派兵支援并州，阻止刘武周继续进攻绛州。否则绛州陷落，蒲州必将陷落，届时大唐会失去太原！”窦抗抱拳说。 其实，从晋州丢失开始，整个并州就再也没有能阻挡刘武周的险关。如果蒲州再陷落，那么唐朝面向并州的大门就会洞开，到时候刘武周就可以复制李渊当年兵进关中的路线。 所以，底线是蒲州绝对不能丢。 李渊点点头，“你说得对，要派兵救援。” 救援并州，这是无可争议的决策，谁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说一句‘放弃并州’。 不过问题来了，该派谁去救援并州？ 眼下秦王正在围剿窦建德，远在河北。楚王镇守潼关，防备王世充。朝廷中能得李渊信任的大将并不多。 这个事实，政事堂六相和太子都清楚。 因此，李建成当即拱手，“父皇，儿臣愿意率军支援并州！请父皇俯允。” 他想得很清楚，现在二弟和五弟不在，宗室几名大将都在外面，加上父皇只信重宗室的前提，这个时候他请命出征，父皇一定会答应他。 “臣附议。”刘文静立马附和。 窦威和窦抗对视一眼，没有贸然表决态度。 陈叔达却反对道：“陛下，太子乃是储君，岂能轻易涉险。” 李建成坚定道：“父皇，儿臣乃是大唐的储君，更应该为大唐抛头颅洒热血。而今二弟、四弟、五弟，三人皆在外征战，儿臣岂能独坐长安，请父皇允准儿臣驰援并州，救援齐王。” 李渊顿时有些为难，一时间没有表决态度。 而此时，窦威紧跟着道：“陛下，陈相所言有理，太子乃国之储君，决计不可涉险。臣建议陛下另择贤良，支援并州。” “臣附议。”窦抗和萧瑀先后开口。 李建成气的要死，偏偏他还不好反驳。这几个家伙张口闭口为他好，实际上却是在阻挠他领兵。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63.html 第八十章 支援行动失败 关于谁领兵，政事堂吵了一会儿，吵不出来结果。 刘文静偏向太子，而窦威、窦抗、萧瑀、陈叔达四人却反对太子涉险。 于是，李渊问窦威，“窦相以为谁可领兵救援并州？” “老臣以为，长孙顺德可领兵救援。” 长孙顺德...... 李渊默默不语，其实让长孙顺德领兵也无妨，毕竟他是太原元从功臣，但是这话从窦威的口中说出来，李渊就提高了警惕。 他心里想了又想，还是否决了窦威的提议。 对此，窦威也不奇怪，因为长孙顺德也是关陇家族，李渊否定他不意外。 但是这次，窦威却没有失望，因为现在朝中秦王、齐王、楚王、淮安王、永安王等名将都已经派出去，李渊想从宗室里面找人可没那么容易。 更关键的是，这次李渊不能找个废物过去。因为并州不容有失，必须要夺回来。因此，窦威笃定李渊已经无人可用。 除非，李渊派太子过去。 如果这样的话，他绝不会答应。 李渊呢，本来对李建成的请命也挺心动，但是心中又觉得陈叔达说的没错。刘武周这次来势汹汹，万一太子在并州有个好歹，那可比丢掉并州还可怕。 因此，他看着李建成道：“皇儿之心，朕已知晓。正如几位相国所言，你乃是储君，不可轻易涉险。” 闻言，李建成再度坚持：“父皇，儿臣是储君，可儿臣更是父皇的儿子，齐王的兄长。而今大唐有难，弟弟被困，儿臣岂能坐视不理，儿臣恳请父皇允许儿臣率兵驰援并州！” 这是他立功抓兵权的好机会，他绝不会放弃。 李建成的坚持，出乎李渊的预料。 李渊沉思好一会儿，还是摇摇头拒绝，“皇儿不必多言，朕心中已有人选。” 李建成一楞，不解的问：“父皇欲派谁驰援并州？” 留在长安的宗室大将已然不多，谁还能担当这样的重任呢。 “襄邑郡王。”李渊面色严肃的说。 李神符？ 众人一惊。 窦威心中暗叫要糟，他居然把李神符给忘记了。 虽然李神符没有他哥李神通出名，但也是长安响应的宗室大臣，且立有功勋。 不待众人说话，李渊紧跟着又说，“还有裴寂。” 裴寂：(？ー？〃)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直没说话，居然还是会被皇帝点名。 旋即，他的目光迎上李渊的目光。 裴寂：“......” 李渊：“......” 好吧，我明白了。裴寂拱手，“臣遵旨。” 李渊很欣慰好基友的听话，命令道：“委任襄邑郡王为晋州道行军总管，裴寂为行营总管，太常少卿李仲文、左卫大将军姜宝谊，随军出征并州。” 见李渊已经定下，众人面面相觑，拱手道：“遵旨。” 兵贵神速，李神符得到命令后立即率领三万马步军，走蒲津关进入蒲州。 此时，宋金刚和尉迟恭已经率兵长驱直入，逼近绛州柏壁。 得知消息，李神符立马以骑兵打头阵，先一步支援柏壁，遏制宋金刚的推进。 双方在柏壁大战两场，尉迟恭勇猛无敌，阵中独斩两名唐将。但是因为兵马不济，未能敌过李神符。 柏壁一战，唐军勉强取胜，迫使宋金刚暂时后撤。 太平关大营。 谷宋金刚和尉迟恭自太原一路南下，千里奔袭绛州，兵马粮草难以维系，小败李神符一场，可以理解。 因此，宋金刚并不觉得难以接受。他现在苦恼的是，唐军有三万，而他只有一万兵马，这要如何才能击败李神符呢？ 原本，他这次南下有五万大军，但是刘武周见进攻并州如此容易，加上还有突厥在旁协助。因此他命寻相率军返回太原，配合他包围晋阳。 唐朝的支援速度之快，有些出乎宋金刚的预料。 “宋王，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黑脸大汉尉迟恭闷闷的问。 自马邑一路南下，他就没遇到过像样的对手。几乎是一路横推唐军无敌手，高手寂寞。 宋金刚虽然出身草莽，但是为人狡猾。 他指着舆图，说道：“现在唐军驻扎柏壁，拥军三万，凭借我们的一万人攻打，肯定不行。我打算联合突厥人，进攻李神符。” “突厥？”尉迟恭皱眉，显得不是很开心。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你不知道么，那群狗东西正在到处劫掠。” 闻言，宋金刚拍拍尉迟恭肩膀，“其实我也不喜欢这些突厥狗，但是现在大王必须要依靠突厥人才能打败李渊。” 尉迟恭沉默，他对突厥的土匪行径非常的反感，但是并不能阻止刘武周联合突厥。 翌日，宋金刚派人给身在曲沃的奥射设送去消息，邀他共击柏壁唐军。 突厥人虽然答应帮助刘武周，但是并没有直接把兵马交给刘武周管辖，而是由奥射设亲自统帅。 这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当年李渊起兵的时候，始毕可汗就是让康鞘利听命李渊，结果李渊最后无情抛弃付出的突厥。 这一次，处罗吸取教训，再三嘱咐奥射设，一定要把兵马控制住。 奥射设一路南下，疯狂劫掠沿途各城池，抢的盆满钵满。他爽快的答应宋金刚求援，愿意与他共击唐军。 翌日，宋金刚命尉迟恭率军进攻柏壁。 李神符也不含糊，立马率军迎敌，双方大战一场，尉迟恭按照宋金刚的安排，一路败退，向着曲沃逃奔。 李神符见此良机，自然是不愿放弃，当即要组织兵马追杀。 但此时，裴寂却劝阻道：“郡王，我听闻曲沃有突厥兵马出没，这很可能是宋金刚的阴谋，我们不能上当啊。” “屁话。”李神符不屑道：“本王此来就是为了救援并州，就算曲沃有突厥狗在，本王也要杀败他们。否则太原丢失，这份罪责，裴相国你能担当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裴寂急道：“我们现在打败宋金刚，完全可以徐徐图谋击败他。曲沃的突厥兵马，是何情况，我们一无所知，如何能如此轻敌冒进呢！” “你若是害怕就留下吧，本王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推开裴寂，李神符翻身上马，率领兵马追击尉迟恭。 见状，裴寂气的跺脚，心里大骂李神符是个蠢货。 李神符率军一路穷追猛打，在接近曲沃的时候，果然碰上奥射设率领的突厥大军。 三万突骑正面冲杀唐军，宋金刚率领千余人自后方袭击，李神符顿时陷入苦战。 尉迟恭手执马槊，一骑黑影杀入唐军阵中，直奔李神符而去。 战局渐入焦灼，但是突厥骑兵明显更胜一筹，他们化分数股，从四面八方进攻唐军。 一个时辰过去，唐军渐入绝境，一路败退。 此时，李神符方才心神大乱，率军快速后撤。然尉迟恭和宋金刚却紧追不舍。 双方一追一逃，一夜之间横跨数十里。追杀中，尉迟恭阵中斩杀李仲文，让李神符心肝颤抖。 最终，身在柏壁的裴寂得知李神符溃逃消息，命姜宝谊率领兵马救援，方才救下李神符。 但是经此一战，李神符支援的兵马也所剩无几，无奈之下，裴寂只能劝李神符暂时退回蒲州，坚守河东，向长安求援。 见唐军退走，宋金刚也没有匆忙追赶，而是一面派人向刘武周要粮草，一面原地整合兵马。 至于奥射设，他倒是想一鼓作气杀死李神符。但是面对坚固的城池，只能暂时放弃，准备等宋金刚那边的粮草到位，再行破敌。不过他也没闲着，该抢的还得抢。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64.html 第八十一章 最后还得是秦王 李神符战败消息传回长安，李渊直接在武德殿晕倒。他对李神符不可不谓不看重，这次临危受命就能看出来老李多么重视宗室大将。但是看重是一回事，值不值得看重就是另外一回事。 很显然，李神符不值得看重。轻敌冒进，致使支援失利，兵马损失殆尽不说，大将李仲文战死，更是对唐军的巨大打击。 后宫。 几名重臣在门外忧心忡忡的等候。 李渊躺在榻上，万贵妃在旁小心的伺候，张婕妤等后妃纷纷跪在榻前，等候着御医的医治。 不多时，甄权诊断完毕。 他对着李渊说道：“陛下切不可再动怒，更不能思绪忧愁，否则臣也回天乏术。” 李渊自嘲一笑，“而今大唐身处危难之间，朕如何能不担忧。” 闻言，甄权沉默。他只是个医生，不是相国。无法回答朝政的大事。 “你下去吧。” “是。” 甄权退下后，李渊看着万贵妃道：“你也先回去，让太子他们进来吧。” “可是陛下，您的病......” 李渊摇摇头，拍拍她的玉手，“无妨，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并州的事情不解决，永远不可能康复。” 见状，万贵妃只能带着妃嫔们退下。 不多时，太子和几位相国先后走进来。 “臣等参见陛下。” “免礼。” 李渊在李建成的帮助下坐起来，斜靠着养和，脑袋上还绑着白巾。 “李神符战败，并州危殆。你们说，谁能救援并州？” 随着李神符战败，并州的情况显然已经危险到极致，这个时候众人自然不敢再说废话。 陈叔达道：“陛下，刘武周来势凶猛，更兼突厥相助，决不能掉以轻心。臣以为，当命秦王支援并州。” 李建成蹙眉道：“可是眼下世民正在河北，而且窦建德已被世民逼至绝境。这个时候放弃河北，援救并州，岂不是功亏一篑么。儿臣觉得，可以让五弟去支援并州。” 窦抗摇头道：“太子所言差矣，窦建德已经元气大伤，下次进攻必能一举歼灭他。但是并州的情况十万火急，根据裴相国的急书来看，这次帮助刘武周的突厥兵马不在少数。仅是宋金刚身边就有三万突厥兵马，更何况太原的刘武周呢！” “不错。”窦威道：“太原是何情况，我们现在一无所知，若是齐王守不住太原，那么整个并州都将会失去。到时候，就算秦王打下河北，那也没有意义。楚王虽然能征善战，但是到底没有秦王稳妥。只有秦王支援并州，才能使人安心。” 李渊颔首，“说的不错。” 他不是不相信李智云，只是碰上这种难事，心底还是更相信秦王能妥善解决。 再者，窦威说的没错，齐王那边确实让人担心。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齐王已经连发十二道求援急信，每一道里面都有他请求退兵返回长安的意思。李渊知道，再拖下去，李元吉绝对撑不住。 兵部侍郎赵慈景补充道：“陛下，臣以为仅仅只有秦王支援并州还不够妥当。这次刘武周和突厥联手，兵马少说也有十万之众。现在刘武周包围晋阳，宋金刚进攻蒲州，若是我们的援兵少了，只怕无能为力。” “那你有什么办法吗？”李渊问。他很看重这个女婿，自然非常重视他的意见。 “臣以为，应当让楚王和秦王一同支援并州，彻底拿下刘武周，解决太原之患。” 谷“如何出兵？”李渊追问。 “可让楚王移驻蒲州，对抗宋金刚。秦王率军北上，自井陉直接杀入太原，两相夹击，如此定能一举击破刘武周！” “好！”李渊一巴掌拍在床榻上，面色涨红，“说得好，守住蒲州，拖住宋金刚，让秦王自井陉入太原营救齐王，妙！” 萧瑀道：“臣以为此计可行。这样一来，秦王不用率军返回并州，可以直接在河北动身，袭击太原。” 刘文静问道：“楚王自潼关动身离开，那潼关怎么办？” 李渊沉吟片刻，说道：“让柴绍率领两万兵马前往蒲州，听候楚王调遣，潼关的兵马可以继续留下镇守。” “臣附议。”窦威拱手。 窦抗和陈叔达自然也是先后赞同。 李建成道：“儿臣也觉得赵侍郎所言合理。” 赵慈景给出的解决方案，不可谓不好，人选也让李渊满意。纵使李建成有心反对，却也只能答应。当然，此时他已将精力放在击退刘武周这件事上，其他的，自然不会多做考虑。 顶多，心里还是对不能带兵出征有些遗憾。这也是让他憋屈的地方，还没等他请命，陈叔达已经把秦王搬出来。再加上赵慈景的一番说辞，父皇明显更偏向这样解决刘武周。 此时，他若是胡搅蛮缠要带兵出征，只怕父皇不会答应他，甚至还会斥责他。 见太子也答应，刘文静自然不会整什么幺蛾子，立马附议。 李渊下令：“命楚王率军前往蒲州，对抗宋金刚。立即派人快马加鞭给秦王送信，让他暂时停止进攻窦建德，救援太原！” “遵旨！” 旋即，长安派出三队人马，分别奔向潼关，河北，以及太原。 通知楚王和秦王自然是不用多说，通知太原那边，李渊主要还是担心李元吉临阵脱逃，直接放弃晋阳。 李建成和刘文静走出皇宫。 “殿下，臣无能。”刘文静颇为失落。第一次支援并州，李渊让李神符去，这让他们无计可施。但是李神符支援失败，太子还是没有捞到带兵的机会，这就让人很难过了。 李建成摇摇头，“不怪你，其实孤能看出来，父皇是心里有意让秦王去救援太原的。” “若不是陈叔达他们，陛下也不会......” “够了。”李建成打断他，警告道：“现在是朝廷危难之际，不要多生事端。一切以打败刘武周为主，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刘文静提醒道：“可是殿下，你别忘记了，如果秦王真的从井陉杀入太原，击败刘武周，那此事可就是秦王占便宜！” “不然呢？”李建成停下脚步，注视刘文静，“你要孤不顾朝廷安危，在后方掣肘秦王吗？” “当然不是！”刘文静道：“但是窦威他们，殿下决不能掉以轻心。这次的事情殿下也看见了，他们数次阻拦殿下带兵，其心可诛！” 说起这个，李建成顿时有些恼火。 他顾及朝廷安危是真，但是反感窦氏也是真。 李建成眸色闪动，挥一挥衣袖踏步离去，“回去再说吧。” “是。”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65.html 第八十二章 你可别拉胯 潼关。 自王世恽退兵之后，李智云奉命继续坐镇，防备王世充卷土重来。 这段日子，李智云过得相对轻松，因为王世充那边并没有卷土重来进攻潼关。在潼关的生活，无非就是每日身先士卒的带着士兵们日常操练，然后是跟着杜如晦和薛收学习一些文化知识，处理潼关军务，以及注意王世充的动向，偶尔他也会带着弟兄们出去打猎浪一把。 当然，自刘武周南下之后，他又多了一份消遣，那就是关注并州的战事。 实际上，李智云是早就知道刘武周这次会南下的，而他也曾经提醒过李渊。不过根据最新的消息来看，很显然李渊没有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 而凤雏李元吉还是逃不掉被刘武周教做人的命运。 挂在墙上的舆图有两张，一张是潼关周边的地形图，一张是并州的地形图。 “根据消息，刘武周派遣宋金刚和尉迟恭一路南下，已经打通雀鼠谷，如此来看，晋州和绛州无险可守，已是危在旦夕。朝廷若不派遣援兵，只怕蒲津关也守不住。”李智云拿着木杆，点着地图。 杜如晦抚须说道：“一旦蒲津关有失，关中必然震动，到时候圣人很可能会让大王带兵救援。” 薛收道：“如果真是那样，不如放弃蒲津关，直接从风陵渡过河截断宋金刚退路，将他们扼杀在关中。” “宋金刚虽然出身草莽，但他应该不会如此冒失吧。”杜如晦持不同意见，“我觉得，他很可能会选择占据蒲津关，引而不发，等待刘武周打下晋阳。” 李智云摇头，“晋阳不好打，自前朝文帝起始，太原作为北方重镇，为防御突厥，早已铸造的高大坚固，城中粮草甲胄足够齐王坚守数月。就算刘武周有数万大军，短时间内也打不下晋阳。” 杜如晦道：“万一突厥人帮助刘武周呢？” 这倒是个问题，突厥狗向来是不当人。 李智云放下木杆，揉揉脸，说道：“现在只希望朝廷那边有妥善解决的办法，否则事情肯定会进一步恶化。” 根据他的记忆，这次刘武周南下，整个并州其实都彻底沦陷在刘武周的手中。 若非有战神二哥出手，啧，结果还真不好说。 便在此时，李珍走进来。 “大王，长安来人了。” 闻言，李智云心里立马有了不好的猜测。并州若是无碍，老李不会找他。现在老李找他，只有一个可能，并州的事情恶化了。 事实如他预料，朝廷派遣襄邑郡王李神符救援并州失败，宋金刚率军一路势如破竹，已经占据大片并州土地，蒲津关岌岌可危。 在李渊写给他的密信中，李智云还得知李神符兵败的原因，以及宋金刚身边出没的突厥兵马。 这可不算是好消息。 李神符兵败不是好消息，李神符兵败的原因更不是好消息。李智云在此前一直觉得李叔良、李神通、李孝基，这三位皇叔已经够搞的了，没想到还忘了一位李神符。 不多时，他召集文武，商议对策。 “诸位，刘武周勾结突厥，率军进攻太原，目前已经包围晋阳。其贼将宋金刚和尉迟恭一路南下，打败朝廷援救并州的兵马，已经开始威胁蒲津关。圣人让本王立即率兵前往并州。” 李道宗问道：“殿下，不知此番刘武周有多少兵马？” “不清楚，不过根据长安给的消息，这次刘武周南下勾结突厥，兵马少说也有数万。而此前襄邑郡王在绛州柏壁和宋金刚一战，已经发现有三万突厥兵马在绛州。本王猜测，只怕刘武周那边还有突厥的兵马。保守估计，这次刘武周应该有十万马步军。” 嘶～ 堂内众人倒吸凉气，刘武周的马军很可能是突厥骑兵，这让众人异常警惕。 “五哥，我们现在只有四万左右兵马，潼关还需重兵把守，就算是去救援并州，只怕也无法带更多的兵马过去。”李道玄担忧的说。 此前王世充这条疯狗逮着潼关一阵狂咬，他自己损失惨重，唐军这边也不好受。 褚遂良紧跟着说：“根据朝廷的消息，绛州有三万突厥兵马，那么刘武周那边，少说也有五六万大军，凭我们的力量，只怕无法救援并州吧。” 谷李智云安抚道：“兵马的事情倒是不用担心，父皇已经命柴绍率领两万兵马前往蒲州等着我们。此外，父皇已经传信秦王，让他暂时停下进攻窦建德，准备北上恒山郡，自井陉直接救援太原，对付刘武周。秦王有十万大军在手，刘武周不足为虑。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阻止宋金刚进一步攻打蒲津关。最好，能将他扼杀在蒲州。” 朝廷给出的这份救援方略，在李智云看来还是比较靠谱的。 褚遂良点头道：“如此，属下没有异议。” 薛收道：“殿下，不如我们直接从风陵渡过河吧，这样一来，还能打宋金刚一个措手不及。” “好，就这么办。”李智云答应。 从风陵渡过河能节省大量时间，不必绕去蒲津关。 紧跟着，李智云道：“潼关继续由李思行将军镇守，陕州交给于使君，其他人整备兵马，明日出发前往并州！” “遵命！” 命令下达，众人纷纷下去准备。 于筠跟着张士贵一起走出大殿，朝着他拱手道：“恭喜张将军得楚王看重，他日飞黄腾达，可别忘了老朋友。” 张士贵心里也高兴能跟着楚王出去打仗，不过他还是谦虚道：“于使君过誉了，士贵以朝廷之命为准。” 于筠呵呵一笑。 说不羡慕是假的，他心里确实有点羡慕张士贵能跟着去捡功劳。 内室。 杜如晦笑着道：“刘武周这次南下的可真不是时候，晚一些，秦王说不定已经平定窦建德。” 薛收脸上带着微笑，说道：“好在此番大王解决了王世充之患，否则潼关危机不除，圣人只怕也不放心大王带兵去并州救援。” 李智云猜测，他的二哥接到父皇手书，只怕会郁闷的不行。偏偏太原告急，他还不能视而不见，只有听命行事。 难受啊二哥。 “说实话，秦王那边我倒是不担心。我现在担心的是齐王，他若是守不住太原，那我们做的都是无用之功。”李智云蹙眉，历史上李元吉可是私自从太原逃回了长安。 杜如晦慎重道：“大王所言有理，齐王若守不住，我们的救援就显得非常乏力。而且，齐王此番若败，以后的处境可就不好了。” 闻言，三人心有灵犀的沉默。 他们倒不是真的关心齐王，他们只是担心齐王此战一旦战败，日后将会彻底失势。 而这，对李智云来说并非是好消息。 薛收道：“这样如何，大王不妨书信一封送往太原，告诉齐王，一定要守住太原。” 李智云点点头。 现在，他能做的只有这么一点，希望李元吉能给点力，撑住。 “不如本王在书信中提点他一下，如何？” 提点什么，不言而喻。 “善。”杜如晦道：“若能提醒齐王，他或许能守住太原。” “那就这么办。”李智云点头。 凤雏，老子可是尽力拉你了，你可别拉胯啊。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66.html 第八十三章 抵达蒲津关 翌日，李智云率领两万五千马步军前往风陵渡过河。大军一日一夜渡河进入蒲州，随后急行军绕过首阳山，往蒲州而去。 此时，宋金刚正在率军猛攻蒲津关。好在柴绍支援迅速，已经先李智云一步抵达蒲津关驻防。否则，仅凭李神符和裴寂手中的那点残兵败将，未必能守得住蒲津关。 得到宋金刚位置消息，李智云当机立断，让秦琼、谢叔方、罗士信、李道玄四人率领一万精骑先一步支援。 骑兵脱离中军，迅速赶赴蒲津关。 第二日午时，宋金刚率领汉突联军正在猛攻关隘。 得知消息，秦琼和谢叔方稍作商议，化作两股，由秦琼和李道玄率军奔袭宋金刚侧翼。谢叔方和罗士信绕过宋金刚中军，直接袭击他们的后方。 蒲津关上，柴绍正在指挥兵马严防死守。 激战正酣，行营总管马三宝来报，“将军，有一股唐骑正向宋金刚军侧翼袭去！” 唐骑？ “他们是何人兵马？” “自风陵渡方向而来，应是楚王援军！” “好！” 柴绍气势大振，忙道：“告诉各军，楚王已经来援！” “遵命！” 蒲津关守军得知楚王已经率军来援，军心顿时振作。而另一边的宋金刚则愤怒异常。 随着秦琼和李道玄率领兵马袭击大军侧翼，他的兵马阵型开始紊乱，军心也所有下降。 不过他也没有立即放弃后撤，而是告诉奥射设，希望他能拦住这股唐骑。 奥射设自然答应，命人率军前往侧翼支援。 秦琼和李道玄自是不惧怕突骑，见着就杀，一往无前。 与此同时，谢叔方和罗士信袭击后方大获成功，消息传入宋金刚耳中，令他咬牙切齿。 “传令，撤退！” 尉迟恭正在浴血奋战，听闻宋金刚要撤退，立马回到中军。 “为什么要撤退？”黑脸上是鲜红的血，一脸的倔强，不满宋金刚的命令。 “唐军的援军来了，后方被他们袭击，再不撤退，我们就走不了了。”宋金刚看得很清楚，这个时候唐军得到援军帮助，必然悍不畏死，如果他继续恋战，到时候蒲津关唐军杀来，他就会被前后夹击。 “可是蒲津关马上就要打下了！”尉迟恭不甘心的说。 宋金刚很喜欢尉迟恭的勇猛，因此耐心的给他解释一番，最后说道：“还没有结束，我们还有机会。” 尉迟恭重重一叹，抱拳，“是！” 随着宋金刚和奥射设撤退，蒲津关城头响起胜利的欢呼声。 夜幕降临之时，李智云率军赶到蒲津关。 经过一番整合，加上蒲津关的原来兵马，李智云的兵力达到五万余人。 这些兵马，让李智云对付宋金刚多了几分信心。 见到裴寂和李神符的时候，这俩人都显得有点颓废。毕竟是刚刚吃了败仗，自然高兴不起来。 “智云，不是我说你，今日宋金刚撤军，你就该趁机追杀，如此必有机会一举歼灭他！”李神符教训道。 李智云轻轻挑起烛火灯芯，橘黄色光芒照亮他疲惫的脸。 “皇叔，本王的兵马一路急行军方才赶来，早已人疲马惫，此时还不宜和宋金刚决战。更何况，宋金刚的兵马并没有什么损失，现在还不能操之过急。” 这话是真的，步军可跟不上马军，一路追赶，大军无比疲惫。 紧接着，李智云又说道：“蒲津关被宋金刚连日猛攻，士兵心有余悸，不宜在此时动手，皇叔见谅。” 说完，他转身看着李神符，目光坚定，不容置疑。 见状，李神符狠狠跺脚。 “你会后悔的！” 李智云心想，老子确实后悔了，后悔没给老李上书，把你这弔人送回长安。 裴寂很看不惯李神符这副指点江上的摸样，你要是真有能耐，不至于败得这么快。 因此，他直接说道：“圣人让楚王殿下总览军务，我们还是听楚王的比较好。你说呢，襄邑郡王？” 闻言，李神符顿时不满的瞪他。 “我是在劝谏！” “我当然知道，只是我认为楚王殿下说的没错，我们现在还不能冒失的和宋金刚决战，否则只会重蹈覆辙！” “你说谁重蹈覆辙！”李神符一只手摁着腰间佩剑，大有一言不合一刀斩死裴寂的趋势。 李智云撇去一眼，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李神符表演。 不愧是一家人，在‘将功补过’这件事情上，他的几个皇叔，甚至是老李，想的一模一样。 裴寂呢，自然也害怕李神符这二愣子真的会杀他，因此气的脸色涨红，不甘不愿的撇头不语。 憋屈！ 帐内没人敢说话，就这样默默的看着李神符表演。 柴绍这时候见李智云一言不发，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 “郡王，稍安勿躁。既然圣人让楚王总览军务，那我们就应该听从楚王殿下的指挥。” 李神符看着李智云，哼道：“智云，如果你害怕宋金刚，不妨让本王率军去攻打他。得胜归来，功劳算你的，如何？” 去尼玛的！ 有那么一瞬，李智云想开口喷他像个傻逼。甚至，还想一怒之下整死这个王八蛋。 但是他忍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 “皇叔，我知道你想打败宋金刚的心情，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你真想出兵，不妨回长安向父皇请命，让父皇下令，将本王撤了。” “现在不是时候什么时候是时候？”李神符反问他。 套娃是吧，好，本王陪你。 “本王认为什么时候是时候，就会在什么时候出兵。现在不是时候就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兵，否则时候不对，在这个时候出兵，一旦兵马折损，到时候算谁的？” 李神符：“......” 众人：“......” 楚王说的话，有点绕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李神符直接说道：“那你说，到底要何时动手？” 李智云冷漠的说：“该出兵的时候自然会出兵，不该出兵的时候那就不能出兵。” 最终的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李神符虽然很想现在就去乘胜追击宋金刚，但是李智云不同意，他又不敢真的向李渊请求换人，只能恼怒的离开。 送走李神符，李智云也顺手将其他人遣散，留下杜如晦和薛收二人。 “殿下，今夜还是不要劳心费神了，你一路行军劳顿，应该养足精神对付宋金刚。至于襄邑郡王那边，属下和薛收会盯着他。”杜如晦劝道。 薛收也道：“是啊殿下，战争才刚刚开始，一切还未定呢。” 闻言，李智云点点头。 “好吧，我知道了。” 旋即，杜如晦和薛收自然又是一番安慰，然后退下。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67.html 第八十四章 齐王的处境 其实李智云并不想和李神符闹矛盾，但是并州情况危急，他必须要压倒军中所有不和谐的声音，完全控制军队。不然，李神符再给他来一发进攻失利，到时候他可就是救援并州的最大战犯。 郁闷的不止是李智云，远在河北的李世民比李智云还要郁闷。眼看着就要干死窦建德，结果这个时候并州被刘武周打成了筛子。不说朝廷让他救援，就是他自己也得回去救援。 否则并州失守，他拿下河北没有意义。 所以，在接到李渊急信之后，李世民立即召集长孙无忌、房玄龄、于志宁、侯君集等人商议要事。 众人对朝廷的决定没有异议，以楚王进驻蒲州牵制宋金刚。他们走井陉袭击刘武周救援太原，这是合理的。 是故，李世民很快调整兵马部署，前往井陉。 而得到李世民退军的消息，窦建德瞬间松口气。因为他已经快要被李世民给活生生的捶死，这次能够死里逃生，让他大为庆幸。 太原危在旦夕，李世民也不敢松懈，半月时间跨过数百里，进入井陉。 刘武周是并州本地人，自然知道走井陉可以直接杀入太原，因此他早已在井陉布置兵马等候来犯之敌。 但是李世民可不是吃素的，入井陉，横穿蒙山，强攻石艾，在十二月初抵达寿阳。 进驻寿阳以后，李世民没有贸然进攻，因为他还有不少兵马在后方赶来。因此，他派人前往太原送信，要李元吉死守。 此时此刻的太原，早已被刘武周包围的水泄不通。数月鏖战，双方都十分疲惫。 在李世民出现以后，刘武周的心情急转直下，晴转雷雨。 此前，宋金刚打败李神符的时候，他还高兴着，想着宋金刚能够顺势拿下蒲州，占据蒲津关。但是李智云率军抵达蒲州之后，宋金刚陷入苦战，无法得脱。 此时，他已知道宋金刚在短时间内只怕解决不了李智云，因此他打算快速攻破晋阳，然后南下支援。 但是李世民来了。 他布置在井陉的兵马被李世民尽数击败，现在李世民占据寿阳，引而不发，让他如鲠在喉。 因此，攻打晋阳的节奏瞬间断裂。 现在他面临两个选择，一个是掉头撤军返回马邑郡。另一个是打败李世民。 仔细想想，刘武周觉得这两个选择都不好做。 如果他现在返回马邑郡，不说能不能逃走，但是远在蒲州的宋金刚必死无疑。 因为自己一走，宋金刚就变成了孤军。 所以，他没的选，只能选择打败李世民。他很清楚，李世民绝不会轻易放他走。 于是，刘武周集结兵马，准备对付李世民。 刘武周将精力放在对付李世民身上，身在太原的李元吉压力骤减。这段时间，他写了几十封信送回长安，请求父皇让他撤出太原。但是每一次等来的都是李渊严厉无比的训斥。 再加上刘武周重重包围太原，他只能被迫严防死守。原本，他想过不管李渊的命令，直接逃，毕竟他是皇子，太子和圣人一定会庇护他，他顶多吃些苦头，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是楚王的一封信改变了他的主意。 李智云在信中告诉他，如果这次守不住太原，父皇必然对他失望至极，从此以后会剥夺他的领兵之权。此外，李智云又给他分析利弊；言二哥的十万大军会从井陉打入太原，而他李智云会迅速解决宋金刚，北上支援。只要他能守住，最后必然胜利。 随着局势的发展，李元吉选择坚守，因为他知道李智云没有欺骗他。太原是龙兴之地，一旦丢失，就算父皇有心庇护他，到时候二哥也不会放过他。 谷很可能，他真的会丢掉领兵的权力。 十二月初，他接到二哥的来信，知道二哥已经率军抵达寿阳。如此一来，他更没有放弃太原逃走的打算。 晋阳临时议政室内，文武齐聚。 窦诞兴冲冲道：“殿下，秦王殿下已经率军抵达寿阳，正在和刘武周激战，我军可出晋阳支援，从后方袭击刘武周，如此一来，必能大获全胜。” “放屁。”李元吉不屑一顾，斥责道：“晋阳还有多少兵马能去支援秦王？万一刘武周掉头攻打晋阳，失城罪责谁来担当！” 窦诞心中愤慨，当时刘武周包围太原的时候，李元吉一心想要逃走，是夏侯端和宇文歆拼死拦下。现在战机就在眼前，他居然不屑一顾要放弃。 简直无可救药！ 窦诞心里憋屈至极，跟随李元吉驻守太原，是他做过最傻逼的决定，没有之一！ 夏侯端劝说道：“窦司马稍安勿躁，齐王殿下所言不无道理，眼下刘武周大军仍在，我们坚守数月不易，还是不要轻易冒险为好。” 其实，夏侯端也是心累。李元吉不着调，在太原胡作非为，刘武周围城的时候，李元吉就差没有献城投降。若非是他和宇文歆拼命拦住李元吉，现在太原早已丢失。 对李元吉，夏侯端已经没有多少期望，只盼他能守住太原。有时候想想，夏侯端也觉得不可思议。太子、秦王、楚王，明明各个都是那般优秀，为何这齐王如此不堪。 夏侯端和李渊是老朋友了，看待太子、秦王等人，如同看待自己的后辈子侄，但是齐王表现，着实让他十分失望。 李元吉看见窦诞一脸的不甘，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说道：“窦诞，如果你要去支援，本王允许你去。” 窦诞眼睛一亮，连忙拱手：“末将多谢殿下成全！” “不妥。”右卫将军宇文歆一眼看穿李元吉打算，立即阻拦道：“太原城中兵力不足，此时分兵，能否助秦王殿下破敌还是两说，窦将军你自己的安危又当如何保全呢？” 闻言，窦诞一楞。 分兵？难道不是让他率领全部的兵马去支援秦王吗？ “齐王殿下，末将不明白你的意思。” 李元吉暗骂一声老狐狸，心情非常的恶劣。宇文歆在李元吉眼中比夏侯端还要可恶。 夏侯端只是劝谏他，但是宇文歆动不动就派人去长安打小报告，弄得他经常被父皇训斥。 “宇文将军若是不放心，不如和窦诞一起去吧，如何？”李元吉面无表情的说。 宇文歆摇头道：“殿下，眼下我军固守待援便可，不必节外生枝，应该一切听从秦王殿下安排。” 这么一说，李元吉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说得对，我们应该等秦王殿下安排。” 言罢，也不管这些人，直接离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见状，宇文歆摇摇头。 而窦诞则吓得浑身冷汗直冒，他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李元吉想要杀他！ 夏侯端默默一叹，此战若能安然抽身，他或许该考虑离开并州。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68.html 第八十五章 布局破敌斩杀 回到自己住处，窦诞越想越气，他原本鼓动李元吉出兵帮助秦王打败刘武周，本是出于公心，但是李元吉却想借此杀他。若非是宇文歆提醒他，到时候李元吉只给他少量兵马去支援秦王，岂不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好狠的心！” 窦诞气的破口大骂。 以往，他虽然也看不惯李元吉，但是却并未想过要谋害他，可是这家伙居然对自己设下这般狠毒的陷阱！ 他可是李元吉姊夫啊！ 左思右想，他命人取来纸笔，当即书信一封送往寿阳，告诉秦王晋阳内况。 写完之后，他心中愤慨难以消散，又写一封信让人送回长安。 他生气，李元吉更生气。 驻守太原以后，夏侯端、宇文歆、窦诞，三人次次掣肘他，心中毫无他这个并州总管齐王殿下，着实可恶。 这一次，他本想将计就计，成全窦诞，却没想宇文歆和夏侯端又跳出来阻碍他。 可恶！ 随着秦王到位，太原战事由刘武周包围晋阳攻坚战变成秦王和刘武周的野战。 双方在榆次、寿阳、燕岩山一带激战不休。 与此同时，身在蒲州的李智云也在和宋金刚交手。 双方大战三场，小战二十余次，遭遇战不计其数，互有胜负。 通过交手，李智云已经看穿宋金刚虚实。刘武周原本的军队并不厉害，真正厉害的是处罗之子，奥射设的三万突厥兵马，只要能拿下这些突厥贼，宋金刚必败无疑。 “根据斥候消息，宋金刚部兵马粮草主要囤积在太平关，而我军现在柏壁，宋金刚和奥射设在稷山，如果我们能打下太平关，派兵死守，断绝宋金刚粮草，他必败无疑。”李智云指着舆图，给众人分析战场环境。 片刻后，杜如晦道：“殿下，眼下天寒地冻，突厥兵马行之困难，骑兵难已施为，我军欲突袭太平关，困难重重。” “我知道。”李智云道：“我们困难，突厥人也同样困难，继续耗下去，绛州各城，将会被突厥人屠戮殆尽，到时候千里赤地，非本王所愿。” 薛收分析道：“柏壁距离太平关近百里，兵马行军非得两日不可达。若是叫宋金刚知晓，他必然会派遣兵马前去支援。” “如此甚好。”李智云道：“他若分兵，本王就直击稷山，破他中军。” 顿了顿，他说道：“本王已经接到秦王消息，他已经率军穿过井陉，抵达寿阳，正在对付刘武周。此时我们若断宋金刚退路，必能使其慌不择路，因为他的后方已经没有兵力能够支援他。而拿下太平关，我们便能关门打狗，吃下宋金刚和奥射设！” 说完，李智云扫视众人，“谁还有意见？”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没有反对。 “很好。”李智云吩咐道：“秦琼，李道玄，李道宗！” “末将在！”三人走出列，抱拳等候。 “本王命你三人率领五千兵马，袭击太平关，务必拿下！” “遵命！” 秦琼三人退下。 紧跟着，李智云又道：“谢叔方、李君羡、程咬金、罗士信！” “末将在！” “命你四人率军两万，为秦将军等人掩护，佯攻稷山！” “遵命！” 待四人退下，李智云看向段志玄，“本王猜测，这个时候宋金刚肯定也在派人打听我军屯粮之地。志玄，你跟着本王准备返回万泉和柴绍会合，以防万一。” “末将遵命。” 当夜，风雪交加，唐军一分为三，一部分由秦琼、李道玄、李道宗三人率领，突袭太平关。另一部分由谢叔方率领，前往稷山拦截宋金刚。剩下的，则跟着李智云返回万泉，防备宋金刚袭击。 天寒地冻，战场上最忌讳断粮，因为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吃的，只能依靠各自后方运来的辎重粮草。是故，保证粮食的安全十分重要。 大地银芒一片，尚未形成积雪，不过此时却是越发严寒，多有战马冻死。士兵们也是冒着风雪，推着运载军械粮草的辎重车缓缓前行。 李智云和普通士兵一样，没有多添御寒衣物，依旧是甲胄在身，时刻戒备。 冷空气冻的李智云直打哆嗦，握住缰绳的手已经冻的开裂，隐隐可见伤口流血。 “殿下，你还是去马车里面吧。”褚遂良在旁劝道。 李智云摇摇头，“你身子弱，去马车吧，这是本王的命令。” 言罢，他直接命人架着褚遂良，把他塞进马车里。 而此时，杜如晦和薛收驭马走到他身侧。 “不是让你们俩待在马车里面吗？”李智云蹙眉。 杜如晦笑呵呵道：“殿下，属下虽然不如秦将军等人壮勇，但是区区风雪还是无所畏惧的。” “是啊殿下，你是一军主将，应该你去马车里面。”薛收笑着说。 闻言，李智云无奈摇摇头，说道：“此时本王若规避风雪，叫将士们作何感想。身为主将，自当以身作则。” 没人愿意冒着风雪骑马，但李智云的身份注定他不能不坚强。 旋即，李智云道：“不久前太原那边送来消息，齐王守住了晋阳城。而今秦王已至太原，想必危机不日解除，我们只要解决宋金刚，便能北上和秦王会合。” 杜如晦颔首，说道：“如此甚好，不枉费殿下一番苦心。” 苦心么，李智云自认为他没有做什么，只是稍微提醒了一下李元吉而已。 此次李元吉没有放弃太原逃回长安，以后的事情虽说变得不可预料，但是有李元吉在，军中的事情，李世民就没法独揽大权。 便在此时，柴绍派人赶来。 “楚王殿下，宋金刚麾下大将黄子英夜袭万泉！” “好个宋金刚，果然不出本王所料！”李智云大笑。 难怪这个东西能打败李神符，果然是有点东西的。 旋即，李智云命段志玄率军先一步赶赴万泉营救，他则率军亲自去断黄子英后路。 万泉守将是柴绍和李神符，守军仅有三千，面对黄子英五千兵马进攻，有些坚持不住。 段志玄一路急赶，终于追上，在万泉外十里之地打败黄子英，迫使其后撤。 但是黄子英万万没想到，在他后撤的路上，李智云已经等待已久。 待黄子英的残兵败将出现，李智云当即下令进攻。双方大战半个时辰，张士贵一刀斩下黄子英头颅。 至此时，黄子英部全军覆没。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69.html 第八十六章 真男人大战真男人 在黄子英战败的时候，宋金刚也陷入了苦战。因为谢叔方等人率军在稷山外扎营，日夜擂鼓，佯攻稷山。 宋金刚一开始看出来谢叔方是在佯攻，因此也没有在意，因为他也要拖延时间，给黄子英机会拿下万泉。 但是很快，他就坐不住了，因为斥候来报，发现有唐军兵马正在向着太平关奔袭。 宋金刚登时明白，李智云是想要用谢叔方等人拖住他，然后派人拿下太平关。这让宋金刚如临大敌，因为太平关里面储存着粮草，绝对不容有失。 因此，他派遣尉迟恭前去支援太平关，自己一边和谢叔方大战，一边等候黄子英消息。 如果万泉那边顺利，他将会先李智云一步捣毁唐军的粮草。 然而老天仿佛和他开了个玩笑，他没有等来黄子英，只等到黄子英在万泉全军覆没的消息。 “到底怎么回事！”他一把抓着那好不容易逃回来的士兵，严厉质问他。 士兵哆哆嗦嗦的告诉宋金刚前因后果。 听完后，宋金刚咬牙发颤。 “李智云！” 这是一种挫败感，被敌人算计的挫败。如果说，他和李智云不约而同的选择袭击对方的粮草辎重算是心有灵犀。那么李智云派兵前往万泉支援则是完完全全的谋略压制。 因为，他完全没想到李智云会察觉。 大意了！ 对方不是李神符，更不是李元吉。 从此刻开始，宋金刚终于重视李智云。他发现了，这个唐朝的楚王和唐朝其他的宗室将领是不一样的。 他沉稳，冷静，狡诈。 但事已至此，后悔无益。 他现在只能想办法击败谢叔方，然后掉头去太平关打败那支袭击的唐军。亦或者，尉迟恭能拦下那支唐军。如此一来，他还能勉强止损。 很可惜，尽管有奥射设帮忙，但谢叔方等人也不是吃素的，硬生生挡住宋金刚和奥射设的联手进攻。 在大战的第三日，李智云率军抵达稷山，完成对宋金刚和奥射设的包围。 与此同时，在太平关东南五里的桥山脚下，尉迟恭终于追上秦琼率领的唐军。 双方没有问候对方，直接开杀。 此前，尉迟恭和秦琼交过手，虽然每次都没有分出胜负，但是他知道，唐军中只有秦琼能和他打。因此，他兴奋的无言诉说。他要在这里和秦琼痛快的血战一场。 “秦叔宝，看槊！”他纵马狂奔，杀向秦琼。 秦琼自然知晓那黑脸大汉是尉迟恭，当即纵马跃起，马槊横摆，迎击而上。 俩人在万军中杀的不分你我。 周围敌我兵马，竟无一人能够近身。尉迟恭麾下士兵要上前帮助尉迟恭，却被秦琼马槊轻易捅死。而唐军这边欲袭击尉迟恭，也遭到尉迟恭无情斩杀。 两匹战马嘶鸣狂奔，秦琼和尉迟恭一路互攻一路破开一条人行马道。 李道玄和李道宗面面相觑，旋即大吼杀敌。 尉迟恭大吼狂笑，“秦叔宝，你是条好汉，但是你今日必死在我尉迟恭之手！” 秦琼冷哼，不屑一顾。 马槊仿佛万钧之力，猛然砸下。秦琼马槊横抽，便听的‘噹’的一声，俩人胯下战马纷纷被强劲的力道震的后撤数步。 “好小子，这才像话！”尉迟恭再度杀来。 天寒地冻，秦琼仿若未觉，他本就煞气极重，在这样的环境下，更显得他像一尊冰魔战神。 “来！” 双手执马槊，猛然刺向尉迟恭，八棱槊头泛着冰冷寒光。 此击速度极快，迫使尉迟恭不得不后撤侧身躲过。紧跟着秦琼下一击立马倾泻而来，宛如狂风暴雨，槊头在寒雪中仿佛化作一只咆哮魔虎。 尉迟恭体内气血翻涌，越战越猛，硬生生抗下秦琼一招，紧跟着还以颜色。 却说正面正场，李道玄和李道宗如入无人之境，率领唐军一路横推撕杀。待他们回头，却见不远处秦琼和尉迟恭再度撞击在一起，恍惚之间，马槊与马槊的碰撞溅射火光。 谷而那沉闷的碰撞，更是让人心生胆寒。 因为，有的唐军或是尉迟恭麾下士兵不小心卷入他们二人的战斗范围，直接被马槊砸的脑浆炸裂。 “好一个尉迟恭，竟能和秦将军战成平手。”李道宗震惊的说。楚王府众将，包括李道玄和李道宗，他们公认秦琼武艺第一，骑射绝伦。却没成想，刘武周麾下这个尉迟恭，竟能和秦琼打得难解难分。 李道玄看的血脉膨胀，恨不得杀入战团。但是他知道，这是真男人与真男人之间的大战，猛将和猛将的撕杀，如果他加入战场，以二敌一，就算能打赢尉迟恭也无法让自己满足。 “擂鼓，为秦将军助威！” 咚咚咚咚咚咚！ 激昂急促的鼓声响彻战场。 秦琼和尉迟恭血战数十回合，二人身上皆已负伤，但是他们脸色坚挺如旧，下手狠辣无比，每一击皆有碎石开颅之力。 轰！ 又是一次对攻，秦琼马槊擦着尉迟恭肩甲而过，撕裂他上身甲胄。俩人错马还迎，目视对方丝毫不让。 尉迟恭哈哈大笑，一把扯下护心镜，撕烂破衣，赤着上身，露出伤痕累累的满身刀疤。 “秦叔宝，你是条真汉子，今日你若死在我尉迟恭手里，不枉英雄之名。” 秦琼冷笑一声，同样将身上破损的甲胄卸下，露出身上更加可怕且密集的刀疤。其中有一条刀疤，居然擦着秦琼脖颈而过。 冰天雪地，俩人却仿佛置身火炉，血脉燃烧，气势宛如暴雷。 “尉迟恭，你助贼逆天，今日注定死在我秦某之手。不过秦某敬你是条汉子，会给你留个全尸！” 言罢，秦琼不在废话，战马双蹄高高扬起，刹那间冲出，宛如洪海咆哮。 “来的好！” 尉迟恭两手抓着马槊，双腿死死夹住马腹，战马咆哮冲击。 这一瞬，擂鼓之声仿佛达到节奏最密集之时，如同雷鸣不歇，暴雨不停。 马槊在万众目光之中交错而过，刹那之间，目不暇接。 “噗！” 在这最后一刻，尉迟恭和秦琼胯下战马纷纷力竭而亡，庞大的惯力将俩人甩出去老远。地上马蹄错综复杂，两道雪痕清晰明目。 尉迟恭半跪在地，一口鲜血喷出，气势顿时萎靡。在他的背部，血肉崩裂，内骨折断。秦琼那一槊之力，谁能硬抗？ 秦琼翻身而起，目光看着马槊上流淌的鲜血，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这是他第一次和别人打成这样。 自出道以来，从来没人能将他逼成这样。 李道玄立时大吼，“威！” “威！” “威！”三军暴吼。 唐军气势高昂，再度发动猛攻，彻底打退尉迟恭兵马。 此战，持续近两个时辰，尉迟恭麾下兵马尽数折损，近乎全军覆没。 而尉迟恭并未战死，在残兵败将的掩护下逃窜。 李道玄命人打扫战场，他和李道宗来到秦琼身边。 “秦将军今日一战，叫我兄弟二人眼界大开，佩服！”李道玄抱拳。 秦琼挥挥手，忽然嘴角溢出一丝殷红。 “秦将军！” 见状，李道玄和李道宗立马扶着他，将其送回后方。 最后一击，尉迟恭吃他一槊，但他自己，又何尝没有吃尉迟恭一槊。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70.html 第八十七章 金刚谋退路 稷山。 宋金刚得知李智云率领兵马赶来，心中微微合计一番，发现自己处于势弱的一方。纵然他有奥射设相助，但是黄子英部败亡，尉迟恭支援太平关尚且不知情况，眼下他只能依靠奥射设的兵马勉强维持唐军的进攻。 李智云引而不发，大军时刻戒备，召令三军铸造营盘，一副要将宋金刚逼死的架势。 宋金刚自然知晓唐军营盘一旦铸成，必将会坚如磐石，因此他果断和奥射设商议出兵，趁着唐军营盘尚未建造成功，企图攻破李智云的部署。 但是李智云早有准备，派遣谢叔方和李君羡等人顽强抵抗，死守不攻，数次打退突厥兵马突袭。 至十二月下旬，双方已在稷山一带鏖战数场。 然而宋金刚越打心里越害怕，因为太平关那边始终没有尉迟恭的回响。 终于，尉迟恭送回消息，太平关失守！ 见到尉迟恭的时候，宋金刚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虚弱的汉子是那个强壮勇猛的尉迟恭。现在的尉迟恭不复以往的气血充盈，反而十分虚弱。 “敬德！” 宋金刚扶着尉迟恭，查看他的伤势，发现十分的严重。 经过询问，宋金刚得知，尉迟恭在太平关和唐将秦琼血战三场，无一胜，身负重伤，侥幸逃脱。 “敬德！”宋金刚抱着尉迟恭，心里难受不已。他十分喜欢这个勇猛忠诚的黑脸大汉，将其视作心腹。现在见他伤势这般沉重，心里自然十分难受。 尉迟恭道：“宋王，你快逃吧，太平关失守，我们没有粮草为继，耗不过唐军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好好休息，放心吧，一切交给我。” 安顿好尉迟恭，宋金刚召集人手商议对策。 现在主动权在唐军手里，他想要进攻决战，李智云肯定不会让他如愿。最坏的结果，就是李智云死守不攻，耗光他的粮食，然后乘火打劫。 因此，宋金刚认为强攻不智，他需要一条退路。 但是眼下太平关失守，大王在太原对付李世民，不会有人来支援他，所以北上这条路肯定走不通。 如此一来，只有走龙门渡河才有一线生机。 “该死的李智云，该死的李世民！” 本来，他大局尽在掌握，但是随着李世民杀入太原牵制大王，李智云在蒲州步步紧逼，拖至十二月。现在唯一的粮道又被李智云截断，他知道这次南下失败了，而且是惨败！ 众人定好退路之后，宋金刚找到奥射设，告诉他准备撤兵。 奥射设先是怒骂宋金刚是垃圾废物，随后又表示他要突厥兵马先过河。 “可以。”宋金刚压抑着怒气：“你们可以先过河。”现在大军损失惨重，谁先过河，谁就能活。而剩下的那个，则要引诱牵制唐军。突厥人几乎是让他去送死，但是他偏偏不能拒绝，因为他手上的兵力已经完全不足以支持他对抗奥射设。 奥射设脸色阴沉的能滴水，他恨不得一刀捅死宋金刚这个废物。他南下之时三万兵马，在和唐军的战斗中已经损耗过半，现在又没有粮草，简直就是身陷绝境。 早知道，他就该留在太原，抢一次就跑。 奥射设走到宋金刚面前，一把抓着他衣襟，咬牙切齿道：“这次的事情，你最好能妥善处理，否则我会让父汗停止帮助刘武周。” 潜意思，警告宋金刚老老实实当诱饵，掩护他撤离。 闻言，宋金刚忍着怒气，说道：“我明白。” 翌日，宋金刚为掩护突厥兵马撤退，亲自率军袭击正平，以此牵制唐军兵马。 说实话，宋金刚的套路在李智云面前显得幼稚愚蠢。李智云一眼就看穿了宋金刚的打算。 不久前，他得知秦琼已经拿下太平关。当时他立马召集薛收、杜如晦、褚遂良、薛元敬等人商议对策。 随着太平关失守，宋金刚部粮草断绝，他只剩下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反攻太平关，撤出绛州。另一条是自龙门渡河，返回北方。 而现在，宋金刚反常的攻打正平，几乎是明牌告诉李智云；我要自龙门渡河。 李智云自然不会让他如愿，在宋金刚进攻正平的时候，他命令柴绍、马三宝、李神符，三人率领兵马七千，前往龙门拦截。 至于宋金刚部，李智云没有派人追击，而是先命段志玄打下稷山，让宋金刚无路可退。以此分割战场，切断宋金刚和奥射设的联系，紧跟着派遣李君羡、程咬金、罗士信等人尾随袭击宋金刚，折磨到他兵尽粮绝，然后再一举拿下。 宋金刚攻打正平当然是假的，不过他这次没有小觑李智云，因为他很清楚，李智云很可能会看穿他的对策。 所以，他放弃了突厥人！ 他没有和唐军交手，同样也没有攻打正平。宋金刚率领精锐兵马，带足干粮，直接越过正平，向着曲沃逃奔。 唐军大营。 收到宋金刚踪迹的消息，李智云顿时有些不解，“宋金刚他想干什么，稷山不要了？” 杜如晦目光死盯着舆图，忽然说道：“殿下，我们被宋金刚骗了，他自己没打算走龙门渡河，他想进入太行山！” 闻言，李智云瞳孔猛的一缩，三两步走到舆图前，看着曲沃所在方位。 “轵关陉！”李智云气笑了，“好个宋金刚，竟然利用突厥人反过来牵制我们，好家伙！” 原先，他们都认为宋金刚是在给突厥人打掩护，结果现在是宋金刚利用突厥人给他打掩护。 果然狡猾！ 李智云冷笑道：“你以为你逃得了？” “谢叔方！” “末将在！” “本王命你率领三千人前往曲沃，把宋金刚给本王逼回来！” “遵命！” 又是一日过去，龙门那边率先传回消息，柴绍已经将奥射设拦截，目前堵在龙门山脚。 李智云立刻派人告诉柴绍，让他不必进攻，慢慢围堵即可。越是耗下去，突厥兵马越虚弱。如有必要，可以毁掉龙门的船只，彻底断绝奥射设渡河。 柴绍收到命令，立即执行。 而在曲沃，谢叔方追上宋金刚，双方血战两场，互相各有损伤，但此时唐军的程咬金、李君羡、罗士信等人先后赶来。宋金刚不敢恋战，连忙率军南遁。 值此天寒地冻之时，绛水结冰，竟助宋金刚暂时逃得一条生路。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71.html 第八十八章 最后一线生机 雪花飘呀飘，有的落在绛河的冰面上，有的落在落了一层银芒的大地上，还有的落进了宋金刚的嘴里。 吧嗒吧嗒。 宋金刚砸吧两下嘴，颓废的靠着心爱的战马。 他原以为李智云应该会去追杀突厥人，毕竟突厥人有万余，而他呢，只有几千残兵，论威胁那也是突厥人的威胁更大。论战功，抓住突厥人的功劳应该比抓住他宋金刚的战功更大。 可是，李智云用行动告诉他，不，我全都要。 当然，目前宋金刚是不知道奥射设被柴绍逼至龙门山脚的事情，他还以为突厥人已经通过龙门渡河逃走了。 想想他不禁感到颓丧，这次他被李智云这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打的找不着北，还真是让人难受。 他原想把突厥人当作脱身的工具，向东逃进太行山，结果曲沃一战，他的心思彻底破灭。如今被唐军撵狗一样往南方逃，基本上就是一条死路。 难道他宋金刚真的要死在这种地方吗？ 悲从心来。 “宋王。”尉迟恭走到他身边坐下。 宋金刚连忙将自己的大氅披在尉迟恭身上，责怪道：“你身子还未康复，不要出帐篷，若是受了寒可怎么办。” 尉迟恭和秦琼血战三场，最终也未能保住太平关，反而自己身受重伤。从军以来，这是尉迟恭第一次败的这么彻底。 “没事，俺还行。” “好汉子。”宋金刚拍拍他肩膀，俩人靠坐在一起。 尉迟恭说道：“宋王，我们是不是逃不掉了。” “你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宋大哥吧，宋王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称号罢了。”宋金刚苦笑，说道：“现在来看，我们确实逃不掉了。” “唐军会杀我们吗？” “应该会吧。”宋金刚说这话的时候，自己也没察觉他心底留了一丝念想。 没有谁真正不怕死。 便在此时，派出去探路的斥候陆续返回。 “宋王，往西南走是闻喜，往东走是绛县，咱们怎么走？” 宋金刚苦笑，怎么走都是死，有区别吗？ “这两个地方，谁更富饶？” 他想通了，投降唐军肯定还是死，毕竟他和突厥人把河东糟蹋的不成样子。逃呢，又逃不掉。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死前疯狂一把，让弟兄们高高兴兴的上路。 斥候想了想，说道：“应该是闻喜吧，听说当地有个大族裴氏。” 裴氏？ 这么一说，宋金刚忽然想起来，并州的闻喜裴氏！这个家族，他曾经听刘武周念叨过，是个很厉害的存在。 “我记得，唐军里面有个叫裴寂的，似乎就是河东人，他还是唐朝的相国是吧。” “是的。” “如此说来，这个裴寂和闻喜裴氏岂不是同族人？”说到这里，宋金刚目光一亮。 如果能够控制闻喜裴氏，威胁裴寂，让唐军放他们离开绛州，这条路倒是有可能走得通！ 以裴寂唐朝宰相的身份，说不定能让李智云低头同意。 斥候不确定道：“宋王，没听说裴寂是闻喜裴氏的人啊。” “笨蛋，裴寂能当上唐朝的宰相，肯定是因为闻喜裴氏诺大的名声，你以为唐朝的高官是泥腿子啊！”宋金刚越说越笃定，裴寂一定出身闻喜裴氏！ “走，我们去闻喜！”宋金刚下令。 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这是最后一线生机，他一定要把握住！ 几千残兵跟着宋金刚，连夜赶往闻喜。 远在他们身后跟着的唐军斥候，立即将这个消息告知谢叔方。 宋金刚没见识，把裴寂出身弄错，但谢叔方可不会弄错，不过闻喜裴氏的地位分量摆在那里，他也不敢怠慢。一边派人通知楚王，他一边率领军队追击宋金刚。 李智云得知宋金刚南下闻喜的时候已是深夜。 眼见大胜在即，李智云心弦紧绷，丝毫不敢怠慢。 “闻喜？” 听了斥候的消息，李智云端着烛台，走到挂着的舆图前，抬起烛台照射舆图，寻找闻喜位置。 看了半天，李智云有些糊涂。 “他去闻喜干什么，这地方非要道，非坚城，拿下闻喜又能怎么样？” 杜如晦、薛收、薛元敬、褚遂良，四人也是低头沉思。 如果说此前宋金刚走曲沃是想窜入太行山，这还是有目的的，但是这次南下闻喜，他的目的是什么？ 固守待援？ 开什么玩笑，太平关已失，刘武周又被秦王牵制，宋金刚已经没有援兵了。 杜如晦抚须道：“有没有可能，宋金刚是想用闻喜裴氏族人的性命威胁殿下，让殿下放他一条生路？” 想来想去，杜如晦觉得这个猜测应该是最合理的，因为闻喜最出名的只有一个裴氏，最有价值的还是裴氏。 “不会吧？”李智云莫名想笑，“宋金刚脑子坏了吧，他凭什么认为本王会被他威胁？” 褚遂良道：“殿下，宋金刚穷途末路，可以理解。不过他做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万一他真的要用闻喜裴氏族人性命威胁殿下，殿下难道真的要置若罔闻，不顾闻喜裴氏族人的性命吗？” 闻言，李智云陷入沉默。 如果宋金刚真的这么干，他只怕还是要顾及一点的。 因为裴氏若是真的在宋金刚手上死伤惨重，那么到时候他和裴氏之间的关系不说深仇大恨，只怕也是老死不相往来。 想到这里，李智云轻呼口气，“这个宋金刚啊，还真是让本王头疼。” 轻轻放下烛台，李智云扭扭脖子，眸子中露出一丝杀意。 虽然他现在和裴氏没有往来，但是不代表以后也不会有往来，若是真让宋金刚得逞，这次他打赢了宋金刚也没意思。 薛收拱手道：“殿下，此事不能不慎重，属下提议，殿下应当亲自率军去截杀宋金刚。” 亲自？ 褚遂良不解，宋金刚已经是穷途末路，交给谢叔方不就行了么，用得着楚王殿下亲自出马？ 杜如晦也反应过来，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拱手道：“殿下，属下以为可行。” 闻言，李智云看了一眼两名心腹，说道：“那好，传令下去，让三千骑兵准备，本王马上就出发。” “是。”薛收匆忙下去准备。 杜如晦道：“殿下，属下请求一起前往闻喜。” “准。” 半个时辰后，骑兵准备就绪，李智云带着杜如晦和薛收纵马赶往闻喜。 看着大王离去，褚遂良疑惑的问身旁的薛元敬。 “宋金刚已成必死之局，殿下未免太小心了吧？” 薛元敬摸摸下巴，沉吟道：“宋金刚狡诈，他一日不死，河东便一日不能安定。我想，大王应该还是想亲自看着他死才能安心。” 这个解释，虽然有些勉强，但是褚遂良也只能勉强接受。 当然，他心底还是存着疑惑。 宋金刚本是想用闻喜裴氏威胁裴寂，但是他搞错了裴寂的出身。不过他还是成功引起了李智云的忌惮，只能说他误打误撞蒙对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72.html 第八十九章 杜如晦和裴世清 临近年末，这本该是个让百姓高兴的日子，但是对于河东的百姓来说则不然。因为今年宋金刚和突厥南下，劫掠了大部分的河东地区，平民百姓遭受无妄之灾，根本没有一丝一毫迎接新年的心情。 闻喜虽然没有遭到折磨，但是闻喜的百姓同样活得提心吊胆，生怕一觉醒来满城皆是突厥狗。 宋金刚目标明确，杀入闻喜，拿下闻喜裴氏族人。因此他一路急行军，终于抵达闻喜，向着闻喜发动猛攻。 闻喜县令得知宋金刚攻城，召集城中青壮，拼死抵抗，顽强坚守一日一夜，终于等到谢叔方率军赶来。 宋金刚看着飞速杀来的唐军，心中哇凉一片。 “杀啊！” 冰天寒地之中，唐军朝着这股残兵败将发动进攻。战争仅仅持续半个时辰，宋金刚便带着数百人继续向南逃窜。 这一次，谢叔方不给他机会，直接率军追杀，一心一意要拿下宋金刚的头颅。 双方一逃一追，渐近美良川。 李智云率军抵达闻喜的时候，碰上回来报信的李君羡。 “殿下，谢将军已经率军将宋金刚围困在美良川，等候殿下处置。” 美良川？ 李智云一楞，这绕了大半圈，还是饶不开这个地方。不过这一次，可没有‘两大门神初次决战’的记载了。 他早已得知，秦琼在太平关下击败尉迟恭。 “尉迟恭是不是也在美良川？”李智云问。 李君羡颔首，“是的。” “告诉谢叔方，让他继续围困，派人劝降。” 杜如晦笑着问：“殿下要收服尉迟恭吗？” “此人勇猛，这么死去有些可惜。若是他识大局，本王不介意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 仅次于秦琼的巅峰战力，一旦收服忠心耿耿，李智云如何能不心动。 李君羡道：“尉迟恭确实勇猛，属下和罗将军围攻此人，一时半会儿竟也拿他不下。” 说完，李君羡奉命而去。 此时，闻喜城下，县令正在召集人手收拾尸体。李智云召见县令勉励一番，而后率领近卫军直奔闻喜裴氏所在的裴柏村。 是的，闻喜裴氏大部分族人根本不在闻喜县城，而在城外的裴柏村。 “你们说，宋金刚若是事先知道裴氏子弟都在裴柏村，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得逞了呢？”李智云骑着马，笑着问。 想想也是好笑，若宋金刚此行的真正目的是闻喜裴氏，那么当他得知闻喜裴氏族人不在闻喜县城，而在裴柏村，会不会气吐血呢？ “应该有可能。”薛收道：“裴柏村可守不住宋金刚的猛攻。” 说完，三人放声大笑。 趋近裴柏村，见过一面的裴氏代理家主裴世清亲自在村口迎接李智云。他早已知道宋金刚攻打闻喜的消息，因此，对李智云的到来异常欢迎。 说实话，裴世清对李渊是有意见的。因为李渊曾想封家主为安邑县公，剥夺家主的地位。虽然最后没有得逞，但还是让他心里不舒服。 不过这只针对李渊，对待李智云，裴世清还是很客气的。因为李智云已经是三次于裴氏有恩了。第一次救下裴爽，第二次救下家主裴矩，第三次击败宋金刚，护得闻喜安全。 如此，足以使得裴世清郑重相待李智云。 李智云没有进村，而是在村口和裴世清寒暄两句。 “宋金刚已是穷途末路，眼下被我军困在美良川，你们不必担心他再来闻喜。” 裴世清笑着说道：“如此说来，我们倒是能安然过个好年了。” “那是自然，不仅是闻喜，年内本王必然拿下宋金刚，河东的百姓都能过上一个好年。” 谷此时，杜如晦忽然轻轻咳嗽一声，低声提醒道：“殿下，裴相国嘱咐您尽快解决宋金刚，耽误不得啊。” 闻言，李智云眉头一皱，不满道：“先前本王要来闻喜他就多有怨言，而今宋金刚已是笼中鸟，网中鱼，何须耽搁这一时半会儿。” 裴世清眼眸微微眯起，似是发现什么，不过他并未有所言语，而是说道：“殿下既然有正事，那我就不耽误殿下了。不过，在下请求殿下留下一些人保护闻喜，不然闻喜百姓心中不安。” “这是自然，本王打算让克明留下，有他安抚闻喜，想必会好些。” “多谢殿下怜悯闻喜百姓。”裴世清拱手。 李智云点点头，朝着一旁的李珍使了个眼色，说道：“你去告诉裴相国，本王马上就去美良川。” “遵命。”李珍抱拳。 紧跟着，李智云又和裴世清闲聊两句，随后便带着薛收离去。 杜如晦留在闻喜，由裴世清协助他安抚当地百姓。 一天忙碌下来，裴世清强拉着杜如晦饮酒。 酒过三巡，杜如晦已是有些醉意，他指着裴世清责怪道：“这下好了，若是叫大王知晓我公务期间饮酒，定然要罚我。” 裴世清笑呵呵道：“楚王殿下为人宽厚，当不至于此。” 说起这个，杜如晦打了个酒嗝，感慨道：“你说的没错，殿下真是我见过最宽厚的人了。襄邑郡王和裴相国打了败仗，他却仍然以礼相待。” 说起这个，裴世清试探道：“裴相国此番怎得不随殿下一起过来，亲自捉拿宋金刚呢？” “裴相国早来了，不过他直接去的美良川。害，你不知道，殿下当时知道闻喜有难的时候，便准备率军前来救援，不过裴相国埋怨殿下耽误战机........”说到这里，杜如晦猛然一惊，旋即连忙止声。 “不喝了不喝了，我醉了。” 连连摆手，杜如晦起身离去。裴世清连忙唤人扶着杜如晦下去休息。 裴世清轻轻放下酒盏，脸色不太好看。虽然杜如晦和李智云说的模棱两可，但是他还是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救援闻喜，裴寂在其中多有阻挠。 他想干什么？ 想到这里，裴世清想起前些日子家主的来信，然后又联想到桑泉裴氏谋划的两裴合并之事。 “好贼子！”裴世清咬牙生怒。 他们什么都没做，裴寂便这般咄咄相逼，果真是可恶！ 想到这里，裴世清再也坐不住，连忙前往书房，准备书信一封送往长安，将此间之事尽数相告家主裴矩。 黑夜落下，李珍绕了一圈，没有去找什么裴相国，而是追上了李智云的大部队。 “你说，咱们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李智云骑着马，询问身边的薛收。 薛收道：“殿下，有些事情不可操之过急，慢慢来才能见效。” “恐怕没那么简单，东宫才是火炉，楚王府不过是冷灶，裴氏只怕看不上。”李智云默默抿嘴。 薛收微微一笑，安慰道：“殿下不用担心，经过属下的打探，得知东宫现在还没有拉拢到裴氏。” “哦？这是为何？”李智云不解。按理来说，裴氏这股力量，应该早就被太子拿下才对。 更何况，东宫里面又全是山东士族的人。 薛收分析道：“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裴氏不答应，第二种是太子还未拉拢成功。” 这中间，不存在太子不拉拢裴氏的说法。因为裴氏在河东的影响力摆在这里，除非太子是智障，否则绝不会放过。 李智云一笑，“哼，有意思。”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73.html 第九十章 美良川收敬德 他是不担心自己的谎言会被裴氏发现，因为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他们几个人的一面之词，裴寂一无所知。就算某天裴矩问裴寂为什么阻挠楚王救援闻喜，估计裴寂也只会甩给裴矩一个白眼，说他神经病。 当然，在李智云看来，裴矩那种老谋深算的人一定不会当面问裴寂这种问题。他更多的，只会怀疑裴寂对闻喜裴氏的恶意。 说一千道一万，李智云还是觉得自己拉拢裴矩实在是没有万全的把握。 “他连太子的拉拢都能拉扯，本王的示好，只怕也是没有多大用处。” 拉扯？ 薛收想了想，明白李智云的意思，遂开解道：“殿下，凡事不可操之过急，总得一步一步来。好比前段时间杨恭仁的事情，殿下也未想到会有那样的机会吧。” 李智云一笑，“你说得对，是本王心急了。” 众人一路狂飙，在第二日抵达美良川。 此地不能算是城，只能勉强说是小镇，往南是王屋山脉的余脉，一路向东，几个峰头林立，一条小溪自山下流过。 此时天大寒，溪水结冰，宋金刚等人弹尽粮绝，只能凿冰充饥止渴。 闻喜一战，尉迟恭被谢叔方和李君羡牵制，宋金刚被罗士信一枪刺伤肩头，疼痛使他心生绝望。 他已经无路可逃了。 逃至美良川的兵马不过千余，各个负伤，已经不具备战斗力。而包围美良川的唐军足有三千多人，兵力对比如此悬殊，宋金刚知道自己插翅也难飞出去。 唐军此刻围而不攻，不过是在等他自行崩溃。 回忆过往，宋金刚觉得自己还挺失败的，同魏刀儿合作，却被窦建德赶出河北。投靠刘武周之后，本以为在突厥人的帮助下能有一番作为，却没想到今日要死在李智云手上。 “宋王，唐军遣将喊话，要我们立刻放下武器投降，否则他们将会立马进攻。”斥候来报。 宋金刚捂着肩膀，大骂道：“你去告诉唐贼，老子死也不会投降他们！” 他非常清楚，一旦投降，手底下的将士们可能会没事，但是他自己必死无疑，唐军绝对不会放过他。 斥候面色露出犹疑，想劝宋金刚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但是终究不敢说出口。 宋金刚却没给他机会，他看出斥候的怯弱，当即拔刀捅死斥候。 “宋王.......”斥候到死都不敢相信宋金刚会杀他。 宋金刚满脸狞笑，转动刀柄，而后猛地拔出。斥候倒在地上挣扎一会儿，便没有了动静。 “这是你自找的。” 宋金刚冷哼，旋即翻身上马，大吼道：“兄弟们，想活命就要杀出重围，否则唐军会把我们抓起来，带去太原斩首示众，威胁陛下军心！” 最后一刻，宋金刚仍然拒绝体面的死。 他不想体面，李智云自然会帮助他体面。 “宋金刚要死的，尉迟恭要活的，你们明白吗？”李智云看向谢叔方等大将。 “末将明白！”众将抱拳，召集兵马，杀向亡命而来的宋金刚。 李智云站在矮坡上，拿起千里镜看着渐渐汇流的两股兵马撕杀。在他身旁，战马打着响鼻，蹄子摩擦着地面。 宋金刚狡猾多智，但是武艺比不上尉迟恭。自然而然，他面对罗士信的单挑，只能被迫防守反击。 很可惜，在罗士信面前，受伤的宋金刚只有被动挨打的份，怎么可能给他反击的机会。 不过一炷香功夫，罗士信便一枪捅死宋金刚。 随着宋金刚身死，他手底下的残兵败将纷纷丢盔卸甲，原地抱头蹲下投降。 尉迟恭虽然能打，但是面对谢叔方、李君羡、程咬金三人的围攻也坚持不住。更何况，他此前和秦琼血战，身上负伤，现在又如何能以一敌三。 李智云要活的尉迟恭，谢叔方自然不敢拿尸体糊弄李智云。 “尉迟恭，宋金刚已经死了，你投降吧。我家大王惜才，不愿你误入歧途，你若是现在投降，我家大王承诺，保你不死。” 谢叔方马槊指着尉迟恭，眼眸犀利。 程咬金道：“谢将军，我看这黑厮肯定是不愿投降，还是直接打杀好些！” 尉迟恭大骂，“姓程的，你偷袭老子算什么英雄。” 方才交战之中，谢叔方和李君羡在正面牵制尉迟恭，程咬金专门在后面下黑手，打得尉迟恭满头包。 “呸！”程咬金大骂，“你他娘的算什么东西，马邑小儿贼，老子偷袭你，那是给你脸。” “程黑炭，你给老子闭嘴！” “黑厮，你他娘的洞房的时候肯定不敢吹蜡烛吧，长得这么黑，你家婆娘蜡烛一吹都看不见你！” 尉迟恭老实人，玩嘴，那肯定玩不过程咬金。 “你这狗东西，我.......” “哈哈哈哈哈。”程咬金哈哈大笑，马槊倒插在地。 看着程咬金和尉迟恭斗嘴，谢叔方和李君羡一脸的无语。 这个时候，罗士信驭马而来。 “尉迟恭，宋金刚已死，你降了吧。”罗士信道：“你是条汉子，不该为宋金刚这种人而死。” 他和尉迟恭交过手，自是知道尉迟恭的厉害，所以心里想要尉迟恭投降。 尉迟恭看着四名唐将包围自己，心中也知道他今日不是死就是投降。 想走，那是不可能的。 他沉默一会儿，说道：“让你们管事的出来，他若能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尉迟恭就给他牵马！” 程咬金破口大骂，“马邑小儿休得猖狂！你还有脸讲条件？速速给老子乖乖下马投降！” “程将军稍安勿躁。”谢叔方叫住程咬金，而后道：“尉迟恭，本将敬你是条汉子，给你这个机会。” 言罢，他唤来亲兵，让其去通知楚王。 不多时，李智云纵马而来。 尉迟恭看见李智云着实愣了愣，唐军管事的居然这么年轻，毛都没长齐吧。 “敬德，我就是管事的，你有什么条件就尽管说吧，本王能答应你，一定答应你。”李智云看着对面的黑脸壮汉，心中嘀咕，尉迟恭居然这么黑。 再黑一点，能比得上昆仑奴了吧。 “爽快。”尉迟恭道：“我有三个条件。” “你说。” “第一，我要亲手安葬宋王。” “宋金刚虽是反贼，但也是一时豪杰，本王答应你。”李智云点头。 “第二，投降的弟兄们你不可以杀他们，若他们要回去，请放他们走。” 李智云呵呵一笑，“敬德，你这是两个条件呐。” 两个吗？尉迟恭一怔，旋即道：“你答不答应！” “可以，本王答应你。” 紧接着，尉迟恭道：“第三，我还要再找秦琼打一次！” 闻言，李智云、谢叔方等人都是一楞，没想到尉迟恭会提出这么奇葩的条件。看样子，他输给秦琼还挺不服气。 程咬金不高兴的嘲讽道：“马邑小儿，你还没被叔宝打怕啊！” “你闭嘴程黑炭！”尉迟恭立马还嘴。 有些人一定是有特别的缘分，尉迟恭就是不喜欢程咬金的破嘴，总想怼他两句。程咬金也不喜欢尉迟恭装逼，总想拆他台。 看着这友爱的一幕，李智云嘴角露出笑容，当即道：“敬德，本王倒是想看看你和叔宝交手，只不过此事还得叔宝同意，本王不能替他决定。” “大王。”程咬金道：“这黑厮岂会是叔宝的对手，他就想找个由头耍咱们，不能上他当。” “程黑炭，你放屁，老子说到做到。” “那你还不投降！” “降就降，怕你啊！”尉迟恭翻身下马，朝着李智云单膝下跪，抱拳行礼。 谢叔方顿时无语，尉迟恭这么耿直吗？ 其实倒也不是尉迟恭一点心思没有，只是他心里明白，自己不投降就是死。更何况，楚王已经答应他的条件，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程咬金不屑道：“你这黑厮，定是借着老子下台，端的是不要脸。呸！” 尉迟恭气的面皮抽搐。 李智云抬手制止程咬金，纵马走到尉迟恭面前。 下马，上前扶起他。 “将军请起，刘武周、宋金刚之流，不配将军这样的英雄豪杰效命。我父皇德披天下，正需将军这样的豪杰辅佐。” “俺输了，从今以后听你的。”尉迟恭快人快语，干脆的说。 李智云哈哈一笑，将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在他身上。 “得将军之助，实乃本王福气。” 尉迟恭的投降，让李智云高兴不已，这样的忠心猛将，只要好好培养，将来能为他李智云抛头颅洒热血。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74.html 第九十一章 河东之战结束 尉迟恭在美良川给宋金刚安葬，立了个石碑，然后遣散那些跟随他的弟兄们，旋即跟着李智云前往稷山。 宋金刚败亡，河东还剩下奥射设的突厥兵马，只要再解决他们，河东之战便能平复。 三日后，唐军全部兵马汇聚在龙门山脚。 此时李智云麾下，巅峰战力汇聚，兵马强盛，平a过去就能直接打死奥射设。 当李神符看见李智云身后的尉迟恭之时，顿时有些心虚，因为他想起当时在曲沃被宋金刚追杀的时候，尉迟恭阵斩李仲文带来的恐惧。 尉迟恭倒是对李神符没什么印象，而且他也懒得和李神符哔哔。相比较李神符，尉迟恭对秦琼更感兴趣。他已经找过秦琼，再度发出真男人大战邀请。 不过秦琼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等解决奥射设再说。 在秦琼看来，他能打败尉迟恭一次，就能打败他第二次。 唐军大营。 “叔宝，你看看这匹马如何？” 李智云指着李珍牵来的战马。 秦琼打量眼前高大健壮的战马，眸色渐亮，“这马是突厥战马吧？” “叔宝识货啊。”李智云笑着解释道：“长乐王素来爱马，这是他赠给本王的金山宝马。” 随着长平王和李智云关系越来越好，长乐王那边，李智云也时常走动。这匹金山马，李幼良本想直接送给李智云，不过李智云还是花了一千贯从李幼良手上买来。 秦琼摸着宝马灰黄的鬃毛，连连感慨，“真是一匹好马。” 他是武将，自是懂马的。 李智云道：“本王听说，你和敬德对阵，战马力竭而亡，这匹马是本王补偿你的。” “大王，末将受之有愧。” “宝马赠英雄，你拿下太平关，扭转战局，这是你应得的，莫要推辞。” 李智云将缰绳递给他，拍拍他肩膀。 秦琼心中感动不已，嘴上还是谦让道：“拿下太平关，非末将一人之功。淮阳王、略阳郡公都有出力，末将实在不敢当。” 李道玄道：“叔宝，你收下吧，太平关一战，将军之猛，非敬德不可敌也。” 他虽然自负勇猛，但是秦琼和尉迟恭这两号猛男，他还是十分佩服的。 程咬金大大咧咧道：“叔宝，你要是不要，送给我老程吧。” “你也配。”尉迟恭顿时讥讽。 不知怎么的，他就是想怼程咬金这个嬉皮无赖。 “黑炭头，你找死！” “程黑炭，要单挑吗！” 李智云咳嗽一声，让俩人闭嘴。这俩人上辈子绝对是冤家，这几日没少斗嘴。尉迟恭对其他人高冷的很，但面对程咬金就是一副怼死他的摸样。因为程咬金那副臭嘴太让他恶心了。 据李智云猜测，尉迟恭心里肯定对程咬金背后偷袭他下黑手的事情耿耿于怀。 柴绍笑着道：“秦将军，若是你不要，那我愿出五百贯买下，如何？” “姊夫，这匹马在西市可值千贯。”李智云笑着调侃。 众人大笑。 秦琼见李智云坚持，也不再扭捏，抱拳感谢，收下宝马。他的爱马在和尉迟恭对阵时力竭而死，正愁没有宝马。 尉迟恭眼馋不已，不过也没多说，他刚刚投降，这种好事自然轮不上他。 小插曲过后，众人便商议拿下奥射设。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现在奥射设就是锅里的肉，无非是决定他几成熟的时候再吃。 谷僵持到月末，奥射设粮草战马都已食完，只能率先发难，主动突围。但是面对唐军的重重包围，他的突围注定是无用之举。 奥射设在龙门战败被擒，突厥兵马全军覆没。 “奥射设，你说你们在草原待的好好的，南下做什么？”李智云看着跪在地上的突厥男子。 “干你何事！” “放肆！”柴绍大骂，“尔乃蛮夷，焉敢无礼！” 李智云挥挥手，制止姊夫，走上前，说道：“你们突厥人就是闲不住，非要南下找死，老实留在草原不好么。” “李智云，你休要得意，我父汗四十万控弦猛士整装待发，他日南下，必取尔头颅！” 闻言，秦琼和尉迟恭下意识来到李智云身侧站立。 一个煞气逼人，一个黑脸杀气四溢，纵使奥射设见了也不禁胆寒，就是这俩人将他生擒的。 “看样子骨咄禄没将本王的话转告处罗啊，罢了，你的命还是交给我大唐圣人处置吧。” 他也懒得和奥射设说废话。 随后，李智云让裴寂和李神符带着奥射设返回长安，给老李报喜，他则率军留在河东整备，等粮草抵达，便准备前往太原，同秦王共击刘武周。 裴寂对这个决定丝毫没有异议，他早就不想留在河东，这次兵败河东，靠着楚王找回场子，脸面丢尽。之前他嘲讽刘文静不会打仗，现在他和刘文静一样了。 李神符则有些不高兴，请求留下，要求跟着李智云一起去太原。 对此，李智云想了想也只能答应。毕竟他是老李心腹，得罪太深不合适。 解决突厥，李智云率军进驻正平。 正平便是唐朝划定的绛州治县，相对而言基础设施还算可以。 大军驻扎之后，李智云才发现，明晚就是除夕。 这应该是他在外面过的第一个除夕，不过他此前早有心理准备，早已让人送回家信。 他出征的时候，妻子告诉他怀孕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在外面过年，考虑到将士们的心情，李智云便下令拿出肉食招待三军。至于美酒，那是万万不可能的，行军打仗，李智云自己不喝酒，同样也禁止其他人饮酒。 不过也有意外之喜，裴世清为感谢李智云，在除夕当天，特地亲自送来酒肉犒军。肉食李智云收下，美酒全部原封不动让裴世清带回去。 军令之严，让裴世清刮目相看。 除夕当晚，大营内载歌载舞，将士们围绕着篝火跳舞扯嗓子，抒发猛男的激情。 嗯，这也难免，大家都是年轻气盛的爷们，一直憋着也不是个事情，有发泄激情的方式，李智云自然不会阻止。 毕竟，他自己得空也是靠着五姑娘安慰自己。 光有歌舞自然不够热闹，李智云拿出一百贯当作彩头，在大营内组织了一场比武。 众将纷纷踊跃参与，钱是其次，主要是想分个高低。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年轻人争强好胜才属正常。 比武又分角力、骑射两项。 秦琼、尉迟恭、李道玄、李道宗、李君羡、程咬金、罗士信等人纷纷参与。 当夜最让人叫好的便是秦琼和尉迟恭的比拼，他们击败各自的对手，一路杀至决赛，骑射角力不分高低，最后变成骑马对攻。 虽然不是生死之战，但双方也是拼尽全力撕杀，精彩程度，便是李智云看了也是澎拜不已。 最后，秦琼战胜尉迟恭，拿下彩头。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76.html 第九十二章 捷报安长安 长安、楚王府。 李智云出征在外，没能回来过年，楚王妃心里是有些失落的，不过收到李智云的家信，她心里面又是甜蜜的。因为，丈夫在外平安无事，总是好事。 宫里的万贵妃也体谅儿媳，在除夕当天还出宫驾临楚王府，安慰儿媳。 楚王妃已经挺着大肚子，自是不好再走动，于是便召集淮阳和尹氏一起守岁。 李承静穿着厚厚的衣裳，趴在毛毯上滚来滚去，时不时抱着李智云给他做的毛绒玩具傻笑。 楚王妃则和淮阳下着五子棋，聊着闲事。 “也不知大王何时能回来。”淮阳说。 “快了，等赶走反贼，大王就会回来。”楚王妃摸着大肚子，心里越发期待丈夫早日归来。 尹氏在旁笑着说道：“大王肯定会在王妃生子之前回来。” 楚王妃轻轻点着白玉下巴，叹气道：“就怕是个小娘。” 她怀孕的这些日子，没有尹氏当时怀着承静的时候闹的厉害，心里面怀疑自己这次怀的是个姑娘。 淮阳道：“殿下常说他喜爱女儿，王妃若是生下女儿，殿下指不定要怎么高兴呢。” 楚王妃笑笑没说话，她自然是想生个儿子的。 “对了，还没给承静压祟钱呢。” 压祟钱就是压岁钱，在汉朝的时候又叫压胜钱，送给小儿带在身上，用来贿赂鬼神，躲避灾祸。 一般而言，这种铜钱都是特制的，不是普通的铜板。到了隋朝就没有那么多讲究，反正是用来贿赂鬼神的，那还不如直接用真的。大户人家用金银制作铜板，小户人家就用普通的铜板。只要不把钱拿出去用，朝廷一般不会追究。 说着，她向小承静招手，“承静，到娘这儿来。” 尹氏忙把小承静抱来，送给楚王妃。 楚王妃大着肚子，自是不好抱着小承静，只能摸摸他的小脸蛋，然后取出一吊用红绳串着的铜板，挂在小承静腰间。 “吾儿快快长大，帮你耶耶分忧。” 尹氏笑着说道：“王妃，承静可懂事了呢，前些日子妾身教了他几个字，他便记住了，日后长大了，肯定能给大王分忧。” 楚王妃呵呵一笑，摸着小承静圆溜溜的小脑袋，“这是好事儿，承静是长子，应该如此。” 除去楚王府，秦王府、齐王府，今夜都是几个王妃在府中守岁。 李渊心忧并州战事，这个年过得并不痛快，直到武德三年正月初三，裴寂带着奥射设回归长安，带来河东大捷的消息，老李这才眉开眼笑。 他一边下令犒赏楚王府，一边命人将大捷消息传遍长安。 政事堂。 李渊脸色红润，看完李智云的大捷消息，又给六位宰相过目。 “恭喜父皇，五弟没让父皇失望。”李建成笑着说。 李渊高兴道：“智云这孩子，朕没看错他。好啊，打败了宋金刚，刘武周也蹦跶不了多久，等智云和世民会师，就是刘武周的死期！” 裴寂这个时候也不吝啬吹捧两句李智云，“楚王殿下行军用兵十分稳重，实乃陛下之福啊。” 他在河东战败，若不是跟着李智云将功赎罪，这次回来，刘文静肯定要给他上眼药。 对好基友的赞美，李渊笑着接纳。 窦抗拱手道：“陛下，臣以为楚王既然已经收复河东，那还是要快些前往太原才是，早日解决刘武周，这样也能早些班师回朝。” 几天前，窦诞写信回来，言李元吉守城表现的不堪，以及对他露出的不怀好意。窦抗担心窦诞安全，因此希望能早日结束太原战事。 “嗯，朕已经命人告诉智云，让他早些北上支援世民。” 陈叔达问道：“陛下，奥射设要如何处置？” 李渊冷哼一声，“处罗背信弃义，支持刘武周犯我大唐，如今他儿子落在朕的手里，朕要他付出代价！” 萧瑀道：“陛下，臣以为奥射设暂时还不能杀，不如用奥射设来劝处罗退兵。武德二年我朝对外战事不休，百姓负担沉重，应该暂时缓缓。这次若能击败刘武周，不如暂时和处罗修好。” “臣附议。”刘文静同意，说道：“陛下，此番若不是处罗支持刘武周南下，秦王早已拿下窦建德，收复河北。” 李渊沉吟片刻，看向李建成，“太子，你以为呢？” “父皇，儿臣觉得萧相和刘相所言不无道理，虽说我朝此时应该对外扩张，统一天下，但若是和突厥死战不休，只能便宜了王世充等人，不如暂时罢兵，全心全意统一天下。” 李渊轻轻敲着手指，片刻后，说道：“派人出使突厥，让处罗退兵。” 正如刘文静所说，这次若不是刘武周进攻太原，窦建德已经被秦王剿灭，而大唐也能顺势拿下河北。 突厥确实让他恨的滴血，但现在还不宜和他们死战。 窦威问道：“陛下准备欲以何人前往突厥？” “你们觉得，谁人可以前往？” 李建成当即道：“太常寺卿郑元璹曾经出使突厥，儿臣以为可以让他前往。” “不妥。”陈叔达摇头反对，“此等大事，应当派遣对突厥经验老道之人才可。” 李建成看了一眼刘文静，后者会意，说道：“陈相所言有理，臣以为殿中侍御史裴矩乃是不二人选。” 闻言，陈叔达脸色一变，他好像中计了。 窦威蹙眉，拱手道：“裴矩确实对突厥熟悉，但时过境迁，此时让他出使突厥，有些不妥，还请陛下三思。” 李建成呵呵一笑，问道：“郑元璹、裴矩，此二人皆曾出使突厥，他们不合适，不知窦相认为谁合适呢？” 窦威道：“老臣倒是觉得，刘相曾出使突厥，最是合适。” 刘文静脸色猛然一变，现在唐朝和突厥矛盾这么深，让他出使突厥是在害他！ 更何况，他之前还忽悠了始毕可汗。 窦威，你好毒啊！ 李建成当即道：“父皇，晋阳起兵之时，刘相曾出使突厥，按理来说最是合适。只是眼下始毕可汗已死，处罗可汗对我大唐心怀不轨，刘相若去，只怕会被处罗所胁，儿臣觉得还是裴矩前往突厥最是合适。前隋之时，裴矩对突厥事务便能处理的游刃有余，这次也应该没有掣肘。” 裴寂这时候罕见的没有落井下石，因为他觉得裴矩真的去突厥也行，若是处罗杀了裴矩，那实在是再好不过。 更何况，他刚在河东吃了败仗，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跳的太欢。 李渊看看窦威，又看看太子，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旋即，他问刘文静，“刘相，你以为呢？” 刘文静抿抿嘴，拜道：“臣愿为大唐出使突厥。” 尽管心里十分不愿意，但这个时候他不能退缩，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77.html 第九十三章 裴矩的抉择 李建成有些紧张，他担心父皇真的派遣刘文静去突厥，若是突厥人不讲规矩，直接留下刘文静，或者是杀了刘文静，他都会损失惨重。 “刘相之心，朕知矣，起来吧。” “谢陛下。” 李渊道：“太子说的有道理啊，处罗对我大唐心怀不轨，刘相若去，难免有危险，还是算了吧。” 闻言，刘文静心里顿时松口气。 好险，差点就中招了。 裴寂心里默叹，刘文静要是出使突厥也不错，他若是死在突厥就更好了。 陈叔达问道：“不知陛下以为谁可前往突厥？” 李渊思忖片刻，说道：“处罗行事，素来粗鲁，若是遣重臣出使突厥，难免会被处罗扣留。” 说到这里，他突然看向窦威，问道：“窦相，朕记得窦恽还未出仕吧？” 窦威心里顿感有些不妙，“是。” 李渊咧嘴一笑，露出大黄牙，“窦恽乃是皇亲国戚，而今国家有需，朕希望他能以身作则，敢为人先。” 刘文静仿佛闻着腥味的猫，顿时附和，“臣附议，陛下所言真知灼见，窦恽才思敏捷，行事稳妥，若由他出使突厥，定能手到擒来，大获成功。” 窦威忙道：“陛下，窦恽此前从无出使突厥经验，他无能事小，坏陛下大计却是灾难，臣请陛下三思。” 窦抗也赶忙道：“陛下，臣也觉得窦恽出使突厥不妥。” 李渊眯眼，冷冷道：“原来窦相如此不看好自己的儿子啊。” 说着，他将前几日窦威请求给窦恽封官的奏折拿出来，摔在御案上。 “他连出使突厥的能力都没有，又如何能治理一州之事呢。你说是不是，窦相。” 窦威暗叫糟糕，李渊这是逼他表态。 若是不同意，窦恽只能继续待在家里做宅男。若是同意，以现在大唐和突厥的关系，扣留突厥事小，身死突厥事大！ “陛下，朝中能人诸多，何需一个小小的窦恽出力。”窦威说。 李建成淡淡道：“朝中能人诸多的确不假，但是窦恽身为皇亲，已至而立，尚不能为大唐立下功勋，这就有些让人失望了。父皇垂怜，给予窦恽立功机会，窦相正该替他把握才是。” 窦威紧张了，他的确可以拒绝，但问题是这次拒绝，下次窦恽再想谋个出身就难了。 李渊冷冷的问，“窦相，你觉得呢？” 窦威看着地板，脑海中思绪翻涌，最终还是咬牙说道：“陛下，臣以为窦恽去不妥，殿中侍御史裴矩熟知突厥之事，由他去才是最合适的。” 最终，他还是不放心窦恽一个人去突厥。尤其，在这个时候让窦恽去突厥冒险。 见状，李渊冷哼一声，将那封请求给窦恽封官的奏折扔给窦威。 “窦相，以后做事，三思而后行。” 窦威看着掉在地上的奏折怔怔出神。 旋即，李渊封裴矩为并州安抚使，持节出使突厥。 裴寂请命，向裴矩传达圣旨。 裴府。 裴矩摸着胡须，看着手中圣旨，想起刚刚裴寂一脸恭喜的假笑，他心里立马感觉一阵恶心。 虽然裴寂表面上说这是圣人对他的重视，但是联想此时大唐和突厥的关系，裴矩只觉得这是满满的恶意。 而裴寂，表面上是来恭喜他，但实际上却是在盼着他死。 “大人，没事吧？”长子裴宣机送来火盆，拿起大氅披在裴矩身上，问道：“大人，自从裴寂走后，您一直看着圣旨，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妥？” “你自己看看。”裴矩将圣旨给他。 裴宣机接过圣旨打开，看完之后，脸生怒容，“此时大唐和突厥交恶，圣人让父亲出使突厥，这不是害父亲么！” 裴矩拿着火钳轻轻拨动火盆中的木炭，没有说话，似是在沉思。 裴宣机急道：“大人，不如去找太子吧，他一定能回护大人！” 闻言，裴矩将火钳往火盆中一捅。 砰！ 火花飘展。 “你以为这单单的是圣人的意思么？” “大人的意思是，太子也希望大人出使突厥？” “不然呢？”裴矩冷笑，“太子举荐我出使突厥，无非是想以此示恩拉拢。” “可这算什么拉拢？”裴宣机目瞪口呆，这尼玛送人去死也是示恩？这是示威吧。 裴矩嗤笑，“这些日子，太子对我多有拉拢示好，但是我却不假辞色。这次他举荐我出使突厥，无非是想告诉我，不投靠他，只能任人摆布。” 裴宣机道：“如此说来，只要大人向太子低头，他便能让圣人收回成命？” “不见得。”裴矩翻翻白眼。 这次的事情可不是太子能一手主导的，关于出使突厥的决议，政事堂的争论，他也有所耳闻。 李渊的目的明显是针对窦威，他只不过是李渊用来警告窦威的棋子罢了。 真正让裴矩不舒服的还是太子的态度，窦威提议让刘文静出使突厥，太子便立马回护。而自己呢？却是太子用来对付窦威的工具，完全不把他裴矩当一回事。 呵呵，好一个大唐太子殿下。 裴宣机不明白父亲的想法，因此急的满头大汗，“大人，你不能去突厥，现在大唐正在和突厥交战，你若是去了，突厥人谋害你，那该怎么办？” 裴矩道：“不去是不行的，上次为父已经拒绝圣人的安邑县公封爵，这次再拒绝，他一定会借机发难。” “可是，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裴宣机急道：“大人，要不我们辞官回闻喜吧，不在唐朝出仕！” 不在唐朝出仕么。 放之前，裴矩还真的会同意，但是现在他不能这么退缩。 “你看看这个。”裴矩拿出裴世清写给他的书信。 裴宣机不解其意，拿过书信观看，看完后，他脸色顿时惨白，“裴寂，他怎么敢？” 信中内容总结而言；宋金刚袭击闻喜，裴寂阻挠楚王营救。 裴矩重重一叹，“这次若不是楚王相救，闻喜裴氏必然损失惨重。这次为父拒绝圣人，下一次裴寂再动手，我们防不胜防。而且，得罪圣人，他会强行让两裴合并。” “做梦！他就不担心山东世家的口诛笔伐么！”裴宣机怒说。 裴矩道：“他当然担心，但是，有裴寂这个鹰犬在手中，他随时可以把裴寂抛出去当替罪羊。” 上一次，他拒绝了李渊的好意，同样也是在告诉李渊，闻喜裴氏和桑泉裴氏没有关系。裴寂这辈子，都别想代表闻喜裴氏。 如果这一次他再拒绝李渊的任命，那么裴寂以后暗中对闻喜裴氏动手，李渊不仅不会阻止，甚至还会给予帮助。 山东世家当然不怕李唐，但是目前他在朝中孤掌难鸣，没有人联手，独自奋战，个中苦楚可想而知。 而且，因为拒绝太子的拉拢，东宫的山东世家子弟，也不会对他伸出援手。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79.html 第九十四章 深入分析朝局 现在情况很明显，裴氏不愿和东宫走近，又被裴寂所忌惮，圣人偏向裴寂提出的‘合并两裴’的主张，闻喜裴氏在朝中步履艰难。 裴宣机忍不住问道：“父亲，您为何要拒绝太子？” 火盆烧的炽盛，融焰让裴矩的思绪翻飞。 “你觉得裴氏应该效忠太子是吗？” “父亲，而今太原王氏、荥阳郑氏，他们都纷纷效忠东宫。裴氏也是山东世家的一部分，向来与他们共进退。孩儿实在不明白，父亲您为何拒绝太子。” 如果裴氏靠向东宫，这次的事情完全可以避免。 “你呀，太年轻了，什么都不懂。”裴矩摇摇头，说道：“东宫太子，名分虽然早定，但日后能否御极还是两说。” “什么？”裴宣机一楞，不解的问：“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裴矩解释道：“东宫班底，尽出山东世家，但是这天下并不是山东世家所能左右。李唐立足关陇，譬如当年的宇文泰，虽然采纳苏绰的建议，接纳汉族世家，但本质上还是以武川将士为本。而今，太子倚重山东世家，已经违逆整个关陇世家。自独孤氏退出朝堂以来，窦氏执关陇之牛耳，他们才是李唐立足之本。” “可是你看看太子身边有几个关陇子弟效命？反倒是秦王府的长孙无忌、于志宁、窦轨等人尽出关陇世家。你用脑子想想看，太子一朝御极，关陇世家会答应吗？前隋的勇太子和晋王广之事历历在目，关陇世家绝不允许有第二个杨广出现。” “再者，依我看呐，造成太子和秦王相争的局面，也不单单是太子一人失误。政事堂六相，窦威、窦抗、陈叔达偏向秦王，这一点皇帝是知道的，可是他没有制止，反而纵容，由此可见，皇帝对东宫也是有防备的。” “甚至，太子和关陇世家无法走到一起，只怕也是皇帝在暗中作梗。现如今太子已得太原王氏和荥阳郑氏之助，若是再得关陇世家支持，你想想看，皇帝能睡得好吗？” “当今皇帝，春秋五十方才御极，可太子却年轻健壮，只怕他心中有所忌惮呐。” 裴宣机比较年轻，没有他爸爸老谋深算，更没有他爸爸浸淫官场数十年的经验。而今听到这些，整个人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各种之复杂，让裴宣机感觉自己真的太年轻了。 裴矩继续说道：“太子如今的地位看似稳固，但却是摇摇欲坠，没有关陇世家支持，仅有山东世家，他永远掌握不了大局。秦王在外征战，功勋卓著，日积月累，人心必然思动。便是秦王自己没有贰心，将来他麾下的将士也不会答应。我不知道太子是怎么想的，完全拒绝关陇人士。但仅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东宫可未必是热灶。” 其实裴矩看的很清楚，李渊用东宫来拉拢山东世家，用秦王府来安抚关陇世家，一方面是拉拢天下世家巩固基业，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故意用太子和秦王的争斗来引诱关陇世家和山东世家争斗。如此一来，既能平衡朝局，同样也能打压太子，用秦王来压制太子，防止太子提前夺权。 想到这里，裴矩不禁暗笑，李渊倒是学到了杨坚的皮毛。 作为一个服侍了三代皇帝的老油子，裴矩足以称得上‘老谋深算’四个字。 他之所以不向东宫靠拢，就是不想这么早入局，因为有些事情是控制不住的。 没人比他更懂关陇世家的粗暴。 杨广嚣张一世，最后还不是死在关陇世家手里。 良久之后，裴宣机方才问道：“大人，裴氏该怎么办？” 原本，他以为太子确立，应当没有什么变数，但是经过爸爸的一番分析，裴宣机三观崩碎，现在脑子一片混沌。 “不要着急，一切才刚刚开始。”裴矩气定神闲。 他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在这等风波面前，还是能够做到镇定自若。 相比较而言，东宫众人这次则是‘兴奋’。 因为圣人对窦威的态度足以表明，他对窦氏不满！ 而这，正是李建成、刘文静等人想看见的。 “殿下，只要我们继续努力，窦氏下一次绝对难以脱身。”刘文静信誓旦旦的说。 自李瑗兵败南阳以来，东宫在朝中气势骤减，秦王府那边则是蒸蒸日上，大有超越东宫的架势。 这一次圣人忽然对窦威发难，足以表明窦氏引起了圣人的忌惮。 李建成轻轻摩擦着酒盏，说道：“慢慢来吧，要顺势而为，不要刻意为之。” 经历上一次的事情后，他现在变得谨慎许多。 “对了，裴矩还是没有联系你们吗？”李建成看向王珪、郑善果两人。 俩人摇摇头。 王珪拱手道：“殿下，恕属下直言，这一次您不该让裴公出使突厥。” “王舍人这是什么意思？”刘文静有些不满。 不让裴矩过去，难道要让他去出使突厥送死？ 便是郑善果也没有开口说话，因为郑元璹是他的族兄弟，他自然也不希望郑元璹出使突厥。 王珪分析道：“裴公历任三朝，心思缜密，突厥和大唐现如今的关系，他再清楚不过。殿下举荐裴公前往突厥，只怕裴公认为殿下心怀恶意。” “恶意？”李建成冷冷道：“孤多次示恩拉拢，可他却置若罔闻，还要孤怎么做呢？三顾茅庐吗？” 王珪叹道：“殿下，而今朝中局势变幻莫测，裴公有所犹疑实属正常，殿下这么做，裴公心里必然生分啊。” 刘文静却是持不同意见，“王舍人此言不妥，殿下推举他出使突厥，这是给他立功的机会，怎么能算是心怀恶意呢。” “你.......” 王珪正准备反驳，不想韦挺却是打断他，“殿下，属下以为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击退刘武周，以及对付窦氏，其他的可以暂时缓缓。” 李建成颔首，说道：“这次窦威拒绝父皇，下一次他就没那么好的机会了。” 说到这里，他眼眸中露出一丝冷意。 几日后，裴矩入宫与李渊商议出使突厥一事。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80.html 第九十五章 二使往突厥 表面上，裴矩对这次的事情丝毫不放在心上，但是心里却是十分重视。眼下大唐和突厥交恶，裴矩之前在突厥那疙瘩又有挑拨突厥兄弟分家的前科，容不得他不谨慎。 这次出使突厥，纯粹是走钢丝，稍有不慎，直接gg。 他还想多活几年，现在还不想死。 “陛下，老臣以为，此次出使突厥，奥射设暂不能放。一旦我朝先一步释放奥射设，那便处于弱势方。现在并州战事扭转，刘武周即将覆亡，臣以为可借此事，震慑突厥，好叫突厥知晓我大唐不是他能轻易招惹的。” 裴寂对裴矩的话嗤之以鼻，怕死就直接说，冠冕堂皇的给自己活命找理由。在裴寂看来，裴矩不让李渊率先释放奥射设，就是为了留下奥射设威胁处罗。 因为一旦裴矩被扣留突厥，朝廷这边也能拿奥射设换人。 李渊连连点头，问道：“爱卿有何看法？” “臣以为，可等刘武周覆亡，臣携刘武周头颅出使突厥，递出国书，如此方能震慑处罗狼子野心。如若一味求和，只会让处罗认为我大唐柔弱可欺。臣自付多次出使突厥，了解突厥，恳请陛下三思。” 闻言，李渊略作思忖，目光转向李建成，“太子，你以为呢？” “回禀父皇，儿臣以为裴公所言甚是。处罗这次明目张胆撕毁唐突和约，支持刘武周、窦建德南下，就是欺我大唐一味避让，适当的强硬，可使处罗不敢肆无忌惮。”李建成拱手说道。 “好，就依裴公所言。”顿了顿，李渊接着道：“此番裴公出使突厥，朕心系之，希望裴公早去早回。” 裴矩躬身道：“为大唐效忠，乃是臣之本分。” 李渊颔首，说道：“此番裴爱卿为主使，宇文士及为副使，希望你们二人同心协力，让突厥退回草原。” “臣遵旨。” 宇文士及走出列，拱手行礼，“臣遵旨。” 当初在魏县的时候，他希望宇文化及能跟他一起投降唐朝，但是宇文化及拒绝，并将他派去济北征集军粮。因此，宇文士及在宇文化及兵败的时候侥幸逃得一命。武德二年，他随封德彝一起归顺李渊。他和李渊关系不错，再加上妹妹宇文氏现在是李渊小老婆，因此他在唐朝勉强能站住脚。 不过他也并非如表面那般轻松写意，因为他的老婆南阳公主憎恨宇文家谋害杨广，至今不愿见他。 根据裴矩的提议，李渊决定让他先去河东和楚王会合，然后一同前往太原，先解决刘武周，再让裴矩带着刘武周头颅出使突厥。 武德三年正月十三，裴矩和宇文士及带着出使队伍，一行二十余人，跟着送往河东的粮草一起抵达正平，同楚王会合。 得知裴矩要出使突厥，李智云霎时间一懵。 大哥在搞什么飞机，他难道不知道突厥人现在恨不得干死大唐么？这个时候让裴矩去突厥，岂不是去送人头？ “裴公节气，真叫智云叹服。”李智云骑着马，和身边的裴矩聊着天。 在他们的前方，大军正在穿越太平关。 朝廷的粮草抵达正平以后，李智云立即下令三军出发，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裴矩虽然上了年纪，但是骑马不成问题，颇有廉颇老矣尚能饭的气势。 “殿下谬赞了，都是为了朝廷，为了陛下大业。”裴矩笑呵呵的捋着胡须。 李智云摇摇头，感慨道：“朝中能人众多，曾出使突厥者也并非只有裴公一人。此番大唐和突厥关系紧张，值此之际，裴公仍然愿意舍身前往突厥，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大唐能有裴公，实乃我朝之幸。” 对李智云的吹捧，裴矩笑着接受，面色淡然。 “殿下击败宋金刚，生擒奥射设，少年英才，老夫也是极为叹服啊。” 李智云笑着摆摆手，“我这可不算什么，若是没有二哥在太原牵制刘武周，我可未必能打得过宋金刚。” “殿下不必妄自菲薄，秦王殿下骁勇善战不假，殿下亦是不遑多让。”裴矩说道：“此次若非殿下救援闻喜，老夫百年之后，恐怕成了孤魂野鬼。老夫在此，多谢殿下。”说着，他向李智云拱手。 李智云道：“裴公是我大唐之臣，闻喜裴氏自然是我大唐之民，本王是大唐楚王，自然有责任救援闻喜，请裴公不必放在心上。” 裴矩摇摇头，说道：“殿下，你对裴氏的恩情，老夫铭记在心。殿下或许不知道，裴爽乃是老夫族弟裴蕴之子，你先救裴爽，又救下老夫，现在又救下整个裴氏，老夫不敢或忘。” 这么一说，李智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心中始终存着一份警惕。裴矩这等老谋深算的人物，说的话是真是假有待两说，李智云听过也就算了，并不会因此而要求裴氏如何。 当然，该做的姿态还是要做的。 “裴公，其实换成旁人，都会这么做，智云只是恰巧遇上而已。” 裴矩一笑，心里对李智云的谦逊很有好感。他方才的感激之言确实发自肺腑，因为李智云于裴氏有恩是真的。 “往后若有时间，还请殿下多多走动。” “不敢，他日智云若有疑难，请教裴公，还请裴公不吝赐教。” 裴矩哈哈一笑，说道：“殿下太谦虚了，臣虽于朝中不显，但是亦知殿下之才。他日殿下若来裴府走动，老夫必定竭尽全力，以报殿下恩德。” 闻言，李智云笑着答应。 裴矩的好态度，李智云虽然高兴，但还没有昏头，因为历史上裴矩就是朝堂长青树，油的滑不溜手。 在他们后面的杜如晦和薛收二人从始至终都在默默听着他们说话，时不时对视一眼，也都心领神会。 大军穿过太平关，在晋州稍作停留，而后又用了五日功夫，抵达太原。 此时的太原，硝烟弥漫，秦王李世民和刘武周已在太原展开数场大战。总体上来说，李世民要占据上风，胜多败少。双方目前阶段维持在一个脆弱的平衡状态，而随着李智云率军抵达，平衡便彻底不复存在。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81.html 第九十六章 刘武周约战 李智云率军抵达太原，局势瞬间失控。先前刘武周还能凭借自身实力和李世民掰掰手腕子，但是李智云的兵马加入战争，唐军一方优势瞬间暴涨。 而刘武周得知唐军援军抵达，以及宋金刚身死的消息之后，立马明白，现在局势对他非常的不利。要么撤回马邑，要么和唐军一战分胜负。 “陛下，突厥人走了！” 刘武周军大营，大将寻相对刘武周禀报。 “呵，这群狗贼就是如此，一旦局势不利便会抛弃我们，不必大惊小怪。”刘武周黄牙咬的恨不得吃了突厥人。 寻相担忧道：“陛下，李智云派人送来消息，言宋王已经在美良川战死，黄子英阵亡，尉迟恭投降，他让我们立即放弃抵抗。” “放屁！” 轰！ 刘武周一脚踹翻兵器架，怒目而视，“他算什么东西，他说投降就投降，老子必杀他！还有尉迟恭这个杂碎！” 他待尉迟恭十分优渥，本以为尉迟恭是个知恩图报能托付重任的，没想到他居然投降了李唐。 这是背叛！ “这个叛徒，确实该死。”寻相抱拳道：“陛下，而今李世民大军正在围剿而来，李智云兵马从后方袭来，需要早做准备啊。” 刘武周眸色冷厉，喝道：“你去告诉李世民和李智云，我要和他们约战！” 闻言，寻相咬牙，面露迟疑。 “怎么了，你怎么还不去！”见寻相不动，刘武周顿时质问。 “陛下，末将有一言，还请陛下静听。” “你该不会是让我退兵吧。”刘武周猜测道。 寻相点点头，认真道：“陛下，李世民有十万大军，李智云支援的兵马有三万之众。而今突厥人已经逃走，凭借我们手中的兵马，就算是约战，做最后一搏，那也未必能战胜唐军。如若退回马邑，我们或许还能守住城池，再图日后。” 刘武周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走上前，一把攥着寻相衣襟，眼眸死死瞪着寻相。 “你这个蠢货，既然知道唐军此番有十三万大军，就算我们退回马邑，你以为唐军会放过我们吗？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斩草除根么，你以为李世民是什么善茬么！” 猛地推开，寻相跌坐在地。 刘武周居高临下，冷冷道：“我们若想活命，只能和唐军拼了，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听清楚了吗！”刘武周大吼。 寻相脸侧流下冷汗，小鸡啄米点头。 “末将明白。” 收到刘武周约战的请求之后，李世民立即传信李智云会合，双方大军在榆次相聚。 唐军大营。 “智云！” 兄弟俩人见面，没有丝毫废话，李世民上来就是一个熊抱。 “我的好兄弟。”李世民抿着嘴，头碰着头，使劲儿拍着李智云肩膀。 “打得好，打得好！” 李智云咧嘴一笑，回以兄弟情巴掌拍肩。 “二哥，是你打得好，小弟只是微末之功。” 谷李世民松开他，两只手搭着他肩膀，认真说道：“我说的可不止是河东战事，潼关若无你的坚守，王世充早已得逞。河东之战，若非你运筹帷幄，蒲津关一旦丢失，宋金刚和奥射设突袭关中，我们就是大唐的罪人！” 正所谓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李元吉打得像一坨翔，而李智云则打得完美无缺。 李世民时常思考，都他娘的是一个爹生的，怎么兄弟和兄弟的差距，比人和狗的差距还大呢！ 他真的想不通，也无法想通。 太原对峙之时，他派人告诉李元吉，让他试探性的在后方骚扰刘武周，配合他的正面战场。 但是李元吉打得还不如龟缩守城。 李智云商业互赞，“二哥，若是没有你在太原牵制刘武周兵马，解决晋阳之围，小弟也没机会打败宋金刚。” “好，走。” “走。” 众人入帐，商议战事。 “目前刘武周有大军七万，主要屯驻在晋阳二十里的暇木驿，主力精锐是一支由突厥人和他麾下士兵组成的骑军，约莫在两万左右。善战之将，唯有一个寻相。目前我军兵力已达十三万，只要防备好刘武周的骑军，我们必胜。”房玄龄在一旁给众人分析。 杜如晦说道：“房参军说的那支骑军，配备如何？” “据斥候侦察，甲胄还算齐全，人人携弓。” 杜如晦沉吟道：“如此来看，这支骑军，刘武周很可能会用来突袭我军。” “不错。”李世民道：“此前我军和刘武周兵马交手，这支骑军多用来突袭，正面战场出现的次数很少。” 李智云道：“若是这样，不如我们故意卖个破绽给刘武周，请君入瓮。” 长孙无忌问道：“请楚王细言。” 李智云颔首，说道：“其实也不难，骑军之用，无非就是奔袭侧翼，掩护大军冲杀，乱军阵型。而今我们已经知道这支骑军的存在，那么只要在交战的时候，露出侧翼破绽，引其进攻便可。” “若是刘武周不上当呢？”长孙无忌追问。 李智云道：“他不上当更好啊，我军的骑兵正好袭击他的侧翼。我们大军十三万，正面战场打得好，绝无可能会输。现在弱势的一方是刘武周，不是我们。” 众人沉思。 此时，老将屈突通说道：“不如我们先发制人，以骑制骑，大军为骑军掩护，牵扯刘武周主力，迫使刘武周派出骑兵拦截我军骑兵。” 话音落下，李世民深思一会儿，言道：“都可以，先用智云的策略，如果刘武周不上当，那么我们再依屈突将军所言。智云，你的意思呢？” “小弟没有意见。” “好。”李世民点头，紧接着脸色一整，郑重说道：“诸位，此次一战定胜负，望诸位将军严阵以待，切莫大意。谁若是不按军令行事，休怪本王军法无情。” “遵命！”众将抱拳。 紧跟着，李世民开始分配任务。 骑军由侯君集、屈突通、秦琼、谢叔方四人率领，时刻准备出击进攻。 步军则由李世民麾下的其余六位总管，以及李智云这边的诸位大将统帅。 十三万兵马整合，每一名总管麾下都有万余士兵。 这是一次富裕仗！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83.html 第九十七章 象谷水决战 象谷水侧畔，双方大军云集。 天云涌动，烈阳四射，大军阵列密密麻麻宛如黑云，唐军赤黑战旗飘扬，中军大纛上书‘秦’‘楚’二字。精锐骑兵跃跃欲试，枪矛寒光凌冽，人马杀气毕露。 刘武周一骑冲出，看着对面百步之外的唐军，心中生出几分决然之意。 “让李世民和李智云出来答话！” 一声怒吼方歇，不多时，唐军阵列，两骑冲出。 两兄弟身高一般无二，面容相似之余又有些异同。 李世民亮银明光铠在身，显得他威严而持重。李智云则一身纯黑甲胄，面容稍显冷峻。 任谁看了这两兄弟，不得不嫉妒老李生了好儿子。 刘武周也不意外。 “当年，我与你们父亲交过手，他没你们兄弟聪明。” 李世民和李智云对视一眼，各露笑容。 “刘武周，事到如今何须多言，你若愿意下马投降，本王保你一世富贵。”李世民扬声说。 刘武周大笑三声，调侃道：“李世民，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而今我落得如此境地，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是反贼，你李家难道就不是反贼了吗？我们是一样的，今日谁赢，谁就是正义！” 这话倒是没说错，刘武周若是打赢，并州大概率要丢失，到时候河北也保不住，大唐只能死守关中。 正义从来不看对象是谁，正义只看谁的拳头大。 “你错了刘武周。”李智云纵马上前，拿起小喇叭喊话，“我李家从来不是反贼，隋炀帝倒行逆施，致使天下民怨沸腾，社稷若安，我李家绝不会兴兵乱。天下若平，绝对不会有你刘武周之辈出现。大唐所做的一切，乃是天下百姓心里所思所想。你千不该万不该，引狼入室。突厥贱种，残害汉民，这一切都是你带来的！” “你有伤天和，罔顾天下百姓，注定要战败。你回头看看，你麾下的将士们，他们哪一个不是父亲、儿子、孙子，你将突厥人引入中原，残害的不是我大唐，而是千千万万的汉民！” “你对不起追随你的将士们，你更对不起马邑郡支持你的父老乡亲，你是整个天下的罪人，你注定，要成为青史恶徒！” 李世民听了，心里畅快不已，小老弟喷人还挺有理有据。 “放屁！”刘武周暴怒，他指着李智云骂道：“黄口小儿焉敢擅谈栽赃，你们李家当年勾引始毕可汗的事情，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哈哈哈。”李智云大笑，“刘武周，你栽赃嫁祸也要找个好一点的理由吧。你说我李家勾引突厥，那你倒是看看，并州何曾遭受过突厥之患！” 李世民看小老弟的小喇叭怪好用的，伸手接过来，问道：“这怎么用？” “朝着铁口喊话就行。”李智云说完，见李世民把喇叭倒过来，连忙补充，“小口的，小口的那边。” “哦。”李世民弄好喇叭，喊道：“刘武周，我家小弟所言，有理有据，你还不快快投降，如此也能洗清你身上的罪恶！刘武周的将士们，你们的老家，现在正在被突厥人残害，你们的乡亲，正在遭受无妄之灾。你们拼死拼活为刘武周效命，但是他却拿你们亲人的性命来换突厥人出兵，兄弟们，你们醒醒吧！” “我大唐圣人，仁爱宽厚，只要你们愿意投降，我们既往不咎，我们才是兄弟，我们的敌人是突厥人和他的走狗刘武周！兄弟们，你们不要被刘武周骗了，快醒醒吧！” “住口！”刘武周怒不可遏，当即张弓搭箭，朝着李世民射去一箭。 他出来和李世民兄弟喊话，那是为了喷李世民，结果现在被李世民和李智云带偏了话题，继续说下去说不定会动摇军心。 便在此时，白光闪过，刀鞘发出‘锵’的一声，临空斩断刘武周的那一箭。 李智云缓缓将细长的唐刀插回去，反手从箭壶中抽出一支白羽箭还以颜色。 不过刘武周在射出那一箭的时候就转头溜了，因为那一箭射偏了，而且力量不够，根本无法威胁李世民。 谷所以，李智云那一箭射空了。 “瓜怂。”李智云嗤笑。 李世民哈哈一笑，“走，咱们回去。” 交流结束，双方大军缓缓向着对方涌去。当双方接近的时候，几乎是同时开始发动冲锋。 李道玄一马当先，手持马槊，横扫敌军，他麾下的兵马是先锋部队，要求力挫敌军锐气。因此，他打得格外凶狠。 在战场上，没有回头一说。所谓过河卒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杀，杀到敌人投降，杀到敌人溃败，杀到自己兵解。 刀剑划过甲胄，花火四射，长矛捅穿战马，热血溅射眼帘。 高台之上，李智云在‘楚’字旗大纛下肃立。 千里镜中，红血溅射，烟尘翻滚。 两柱香时间过去。 “秦王大纛发令，命庞玉总管率军压上。”有信卒前来禀报。 李智云顺手拔出身边的一只三角旗，丢给下方的旗令官。 “命罗士信部追上！” “遵命！”旗令官高举令旗，纵马狂奔，扬声高喝，“大纛发令，罗士信部即刻进军！” 呜呜呜～ 进攻号角吹响，罗士信战马按捺不住，双蹄高抬。 “弟兄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出发！” 马槊高举，他一骑冲出，兵马紧随其后。 在高台之上，能够很清楚的看见两支兵马穿越中军，直奔第一线战场。 耳边擂鼓战音回荡不绝，人人血脉膨胀，撕杀无止。 鲜红的血汇聚成河，注入象谷水。 太阳西移，天色渐暗，双方撕杀已进入白热化。 刘武周的精锐骑兵已经出现，他们朝着唐军故意暴露出来的侧翼袭击而来。 李世民和李智云当即下令，让早已等候多时的骑军支援，开辟出第二骑军战场。 李世民看着刘武周出光底牌，哈哈大笑，“是时候了，通知楚王，发动总攻！” 李智云得到消息，拔刀下令，三军总攻！ 数十万兵力在一瞬间全部压上，乌泱泱的人群仿佛一浪接一浪，杀不完的唐军，朝着敌人碾压而去。 气势若万山而来，崩碎天幕。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84.html 第九十八章 三兄弟心离心 面对准备充分且实力数倍于己的唐军，刘武周终究没有完成绝地翻盘，战胜唐军。 刘武周一战溃败，唐军阵斩两万余人，俘虏三万余人。大将寻相等人战死，刘武周被生擒。 其后，按照朝廷的安排，将刘武周斩首，头颅由裴矩和宇文士及送往草原，交给处罗可汗。 晋阳之围解除，三兄弟齐聚。 殿内。 “智云，多余的话为兄不说了，多谢！” 李元吉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主位上的李世民见李元吉没有要和自己说话的样子，也没有在意，只是默默抿了一口美酒。 长孙无忌则面露不愉，对着身边的于志宁说道：“齐王殿下还真是气性大，咱们大王可是救了他一命。” 于志宁呵呵一笑，端起酒盏，说道：“且看楚王如何应对。” 李智云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装逼，抢走李世民风头。 “四哥，此次能战胜刘武周，多亏二哥从河北支援而来。你可要好好谢谢二哥，他为了你，可是放弃剿灭窦建德呀。” 李元吉嗤笑一声，朝着李世民敬了一杯，“多谢二哥。” “元吉，我们是兄弟，不必言谢。”李世民笑呵呵的说。 李元吉朝着李智云说道：“看见没，二哥说的对，兄弟之间在乎这些干什么。” 那语气，那态度，是个人都知道是敷衍。 对此，李智云自是不好再说什么缓和兄弟情感之类的废话。陈叔达的事情，李元吉可被搞得有点惨。 他看向李世民，说道：“二哥，马邑那边还需收复，咱们俩人的兵马经历大战，都需要休养生息，依我看，不如让四哥带兵去拿下北方诸郡吧。” 李世民心知这是李智云在给李元吉补过的机会，他本想顺势答应，却看见房玄龄对着他微微摇头。 于是，他沉吟一会儿，问道：“四弟，晋阳还有多少兵马？” “不多，万余人吧。”李元吉说。晋阳被困多日，兵马被打得所剩无几。 李世民道：“五弟啊，突厥还在北方虎视眈眈，仅靠齐王的兵马只怕不足以解决，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闻言，李元吉无所谓道：“二哥说得对，我又不是个会打仗的，晋阳都没守住，这万一要是去北方收复各郡的时候被突厥偷袭，那还不是死无葬生之地啊。我死了不要紧，可千万不能坏了二哥收复并州的大计，还是算了吧。” 大丈夫能屈能伸，李元吉很显然记仇不能屈。 李世民脸色很难看，他虽然和李元吉关系确实不好，但是家丑不可外扬，他并不想在外人面前和李元吉闹的这么僵。 见状，李智云非常无语，心底准备好的说辞打消，说道：“既然二哥已有准备，那小弟就不多言了。不过这次父皇让裴公出使突厥，事关北方边防未来几年是战是和，还需二哥多多上心。” “智云，你说的我都知道。你放心吧，我会派出兵马，好好的配合裴公，震慑突厥！” “如此，小弟便没有可担心的。” 谷笑着和李世民干一杯，众人欣赏着殿内歌舞。 一曲宴罢，众人渐散。 回到自己营帐，李世民不解的问道：“玄龄，你为何要阻止本王答应智云？” 房玄龄不紧不慢道：“殿下何须再向齐王示好呢？” 一句话，问的李世民哑口无言。 长孙无忌道：“不错，齐王恨殿下入骨，就算殿下施些恩惠，齐王也不会回心转意。既然如此，殿下帮助齐王，在齐王看来既显得可笑，又显得殿下软弱。” 李世民瞪了他们一眼，叹道：“元吉终归是本王同胞兄弟。” “可是齐王却敌视大王，屡屡给大王难堪，不是么？”长孙无忌反问。 “住口。”李世民警告道：“辅机，这话以后别说了。” “是。”长孙无忌虽然被斥责，但是脸上一点表情没有，淡漠的欠身答应。 于志宁说道：“殿下，属下说句大不敬的话，这次齐王殿下若是没能守住晋阳，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果。” “你说什么？”李世民眸色严厉的盯着于志宁。 房玄龄沉默，思考于志宁话中之意。 于志宁丝毫不惧，分析道：“属下认为，若是齐王丢掉太原，圣人必然震怒，怀疑齐王领兵之能。到时候，圣人剥夺齐王领兵之权，将太原交给其他人镇守，这才是最好的结果。其一，这样能保证太原的安全。其二，殿下可以更好的征讨四方而不必为齐王所累。” “请殿下想想，这次若是楚王镇守太原，刘武周、宋金刚之流，如何能肆虐整个并州。而殿下不必支援太原，自然可以顺势拿下窦建德，平定河北。” 话音落下，长孙无忌当即抱拳道：“殿下，属下觉得于志宁说的很有道理。这次的事情，咱们得到什么了？咱们什么也没得到，窦建德眼看着就要败了，结果......结果齐王这边出事了。” 说着，长孙无忌一脸的无语。 李世民脸色复杂。 房玄龄拱手道：“虽然属下等人不该在背后如此编排齐王殿下，但眼下事实摆在这里。若是太原没有事情，河北如今已经被殿下平定了。现在齐王殿下守住了太原，日后若是突厥再度南下，齐王殿下守不住此地，那该怎么办呢？难道殿下又要率军来援吗？” “你们什么意思？”李世民问道：“你们不会想让本王上书圣人，更换镇守太原的齐王吧？” 于志宁道：“原先，齐王离开京城，这是好事情。但现在来看未必，让齐王镇守太原，不足以对抗突厥。而今大唐尚未一统天下，太原这边绝对不容有失。若是能将......” “够了。”李世民直接打断于志宁，“更换齐王的事情，不必再说，这是不可能的。父皇素来信重我们几兄弟，他不会让别人来镇守龙兴之地。” “楚王如何？”房玄龄问。 “智云自然是可以，但是太子不会同意。”李世民淡淡的说道：“而且，智云心里对我和太子之争，有些抵触。” 太子拉拢楚王失败，他这边自然也没有多少建树。他知道楚王肯定看出了他和太子的争斗，但是楚王的表现，分明再说；‘我不想掺和你们’。 这就让人很无奈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85.html 第九十九章 我们是亲兄弟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他看重五弟智云，欣赏智云，但是智云对于他和太子的拉拢却视若无睹。 房玄龄道：“殿下，以楚王的智慧，必然已经猜到您和太子之间的隔阂，他不可能一直独身事外。属下的意思是，楚王那边必须要拉拢过来。殿下心里明白，宗室战将，楚王最为合殿下心意，若得楚王相助，不仅对外战事能得一大臂力，朝堂之内，殿下的话语权也将更有分量。” 这一点，不仅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明白，李世民自己何尝不明白呢。 纵观这几年的对外征战，只有楚王出征的时候，他心里才会觉得万无一失。换成李叔良、李神通、李神符，甚至是齐王李元吉，他都觉得不稳妥。 而楚王又是他的兄弟，地位天然更高。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只是楚王那边始终不愿意掺和，本王也没有办法。” 这种事情，他只能暗示，不能明说。而楚王一直装傻，他也不好直接撕破脸，否则把楚王推向太子，那才是灾难。元吉和太子走近，他觉得没有什么，但若是楚王也和太子走近，那才是最头疼的事情。 长孙无忌沉吟须臾，说道：“殿下，其实我觉得，您也不必过于担心。楚王虽然不愿意掺和，但是他为大唐社稷之心却是真的，只要殿下在一些事情上和楚王保持一致，到时候就算楚王不是殿下的人，太子那边也会认为楚王是殿下的人。到时候，楚王别无选择。” “此言有理。”于志宁道：“殿下，楚王的事情不能大意，太子手中无将，若是楚王靠向太子，殿下在军中必将被太子掣肘。” 李世民想想，点头道：“本王明白了。” 另一边，李智云酒喝多了没有回到自己的营帐休息，反而被李元吉拉到他的营帐。 “四哥，真不能喝了。”李智云摆摆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李元吉故作不满道：“大丈夫不喝酒怎么行。” 你特么以为我是你，酒桶啊！ “四哥，今日你不该说那种话，我们是兄弟。”李智云转移话题的说。 说起这个，李元吉果然不再纠结李智云喝酒，他将酒盏重重砸在案几上，冷哼道：“智云，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所以你觉得他是个好人。当时他兵进太原，却始终不愿意解救晋阳，而且还让我把粮草运给他？开什么玩笑！晋阳坚守数月，能有多少粮草！他一不救人，二不送粮，反倒要我给他粮食，你说说他是不是包藏祸心！” 当时宋金刚切断太原和河东的联系，朝廷的粮草无法运往太原，如果走河北运粮，无疑是绕了一个巨大的圈子。李世民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向晋阳要粮，以及就地征粮。 这个事情，李智云有所耳闻。 于是，他劝慰道：“四哥，你也知道当时宋金刚深入河东，闹的河东不得安宁，朝廷的粮草一时之间也无法运抵太原。二哥麾下十万大军，人吃马嚼，难免做事有些不够全面，你也要理解他。” “哼！”李元吉狠狠灌一口酒，啧啧道：“十万大军呐，一转眼他手里面就有十万大军，咱们兄弟真是拍马不及。” 又喝了一口酒，李元吉忽然说道：“智云，李瑗的事情，我已经听太子哥哥说过，你不要怪大哥，这件事情都是刘文静那个老东西蛊惑了大哥，否则大哥绝不会谋夺你的兵马。此番回长安，咱们一同去见大哥，到时候我摁着刘文静的头让他给你赔罪。” 原来是刘文静在谋夺自己兵权啊，狗东西，给老子等着！ 李智云心里微微警惕，旋即苦笑道：“四哥，那件事情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每次想起南阳战败的那些老兄弟，心里面不禁难受，他们到底是跟随我晋阳起兵的老卒。” 闻言，李元吉居然信以为真，他拍拍案几，说道：“你不放在心上就好，至于李瑗那个废物，我早就看出来他不堪大用，也就大哥还觉得他能拿出来用用，嘁！” 你有说这话的立场吗？ “好了四哥，不管怎么说，这次能度过危机，都是我们兄弟齐心的结果，万不能违逆二哥的意思。四哥，做弟弟的本不该说哥哥什么，只是小弟还是希望我们四兄弟能和睦。”李智云一脸的认真。 见五弟这般苦心劝说，李元吉再也憋不住，恨铁不成钢道：“智云，你打仗这么聪明，眼光着实不行，你难道看不出来么，老二和大哥对立，就是打算谋夺太子之位！” 李智云当即瞪大眼，表演一番‘震惊’‘难以置信’‘完全否认’的脸部表情。 “四哥，你喝醉了！” 说着，李智云走过去一把夺走他手中酒壶，言辞郑重道：“四哥，这种话以后别说了，我们是亲兄弟，二哥绝不是那种人。” “天真！” 李元吉一把推开李智云，瞪着李智云，说道：“五弟啊，你知不知道，政事堂里面，姓窦的那些狗娘养的，全力支持老二啊，还有军中，他拼了命的抓权，军中要务，从来不向太子禀报，他想干什么，人尽皆知！” 李智云微微沉默，这个时候再装傻就显得真傻。 所以。 他捂着脸，泪水不争气的流下，低低的啜泣声，引起李元吉的注意。 “智云，男子汉大丈夫，你哭什么！” “我没哭。” “我都听见了。” “我没哭！” “行行行，你没哭。”李元吉靠坐着，看着烛火，眼神散光，“智云，我知道你不相信，甚至你不愿意去相信，但是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老二野心毕露，咱们兄弟几个可危险咯。” 李智云擦干泪水，红着眼眶，低声说道：“我之前看出一些苗头，但是始终不愿意相信。大哥、二哥，我们是亲兄弟，怎么能.......” 闻言，李元吉拍拍他肩膀，举起酒壶狂饮。 “智云，你心地善良，所以你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陈叔达能当上相国，都是咱们的二哥在暗地里使的好手段。若是有一天，你挡了他的路，一样会死。他的心是硬的，不会管我们。” 李智云又擦了擦眼眶，发现还是没有泪水，不得已只能弄了点唾沫在脸上划出一道泪痕。 “四哥，不管怎么样，我相信大哥的为人，我也相信二哥，他们是兄长，一定能处理好。我只是一个弟弟，不想多管兄长的事情。” “你呀，有你后悔的时候。”李元吉摇摇头。 陪着李元吉喝了一会儿酒，李智云便起身告辞。 要是继续陪他聊下去，李智云怕自己接不住李元吉的口无遮拦。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86.html 第一百章 工部学习岁月 最后一战，李智云没有让尉迟恭上战场面对老东家。这让尉迟恭很感谢李智云，同时心底又有一丝担心。 担心李智云不信任他。 他是个直肠子，不会弯弯绕绕，于是便找到杜如晦，将自己的担心告知。 然后，杜如晦又找了个机会告诉李智云。 没几日的功夫，李智云带着尉迟恭巡视大营的时候，无意间说道：“敬德，楚王府马军总管虽有叔宝，但还差一人，你愿意来吗？” 在楚王军待了一段日子，他基本上搞清楚了一些情况。楚王最信重的武将当属谢叔方、段志玄二人，在其后便是秦叔宝、罗士信、李君羡等人。 谢叔方和段志玄追随楚王较早，理应如此待遇，秦琼能得马军总管之职，完全是因为他的战功。 现在，楚王抬举自己，尉迟恭心底那一丝不安悄然消失。 “末将愿为大王效死！” 跟着一起巡营的程咬金立即嚷嚷道：“大王，这黑炭投降没几日便给这般高的职位，俺不服！” 尉迟恭老脸一红，想反驳又不敢反驳，因为程咬金这次不是无的放矢。 “义贞，敬德的为人，本王是信的过得。”李智云说一句，紧跟着道：“正如本王当时信重你一样，你们都是本王的翅膀。” 翅膀？ 程咬金一楞。 说完，李智云暗自嘀咕，程咬金和尉迟恭应该算是黑翅膀吧。 在晋阳带了几日后，李世民下令，由李神符和李叔良两位宗室大将，率领兵马收复马邑等地，同时，让他们二人一路护送裴矩前往突厥。 这一手做的很漂亮，李智云暗自揣测，应该是二哥手底下的智囊们出的主意。 事情发展到现在，大家基本上都明白，这些宗室的卧龙们打不得骂不得，因为老李的疼爱，还必须得护着。 失去刘武周的北方各郡，在一个月内陆续被李神符和李叔良率军收复。 自此，威胁太原的刘武周割据势力彻底覆亡。往后，太原若再有危机，那就是来自草原的威胁。 当刘武周覆亡，窦建德败退河北的消息传开，天下割据势力发生剧烈震动。 李唐这次猛的让人目瞪口呆，打败窦建德不算什么，但是灭了有突厥人帮助的刘武周，这可是真的猛。 一时之间，王世充、萧铣、李子通、沈法兴等人纷纷大为戒备。虽然大家都知道立足关陇的李唐很厉害，但是没人想过李唐真正露出来的战斗力会这么彪悍，打了几个月，硬是不给突厥人面子。最后把刘武周给灭了。 若说最紧张的，那一定是王世充，因为他得罪李唐得罪的最狠。所以，洛阳新一轮的备战风风火火的展开。 为防止李唐进攻洛阳，王世充加重税赋，强征百姓入伍，一时之间洛阳一带怨声载道。 另一边，李世民、李智云、李元吉三兄弟得胜回朝，老李大肆封赏三兄弟。 其中，李世民功勋卓著，自然是封赏最厚，其次便是李智云，至于剩下的李元吉则是老李偏心。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李元吉守住太原根本不算是功劳，但老李硬是给李元吉贴金，赏赐些财物，大家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随后，太子提议继续由齐王镇守太原，但是不必待在太原，可用夏侯端、宇文歆二人坐镇，一旦太原告急，可让齐王立即前往。现如今刘武周已死，能威胁太原的只有突厥人，李渊对太子的提议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 事后，夏侯端找到李渊一顿诉苦，表示自己年老体衰弱，实在无法担当这般重任。 李渊自然是不同意，而且他也知道夏侯端为什么要辞职，因此好言宽慰，又多加赏赐，这才安抚住夏侯端。 经此一事，李渊也意识到让李元吉一个人镇守太原有些不妥，他左思右想，最后决定派几名心腹大将镇守。 李元吉并州总管的职务，李渊仍然保留，因为他并不放心把兵权交给别人，只有放在自己儿子手中才能让人安心。 争夺镇守太原的权力，李世民也算一个，不过他刚在朝会上提出来就被李渊否决。 解决掉刘武周，老李胃口变得很大，找来四兄弟，商议下一步把洛阳的王世充给做了。 但是太子表示不行，粮草跟不上用，必须要等一等。 李渊找来民部尚书窦琎，一番询问，发现粮草确实有些不够用，所以只能捏着鼻子等九月秋收再说。 朝中的风云，随着刘武周的败亡，大唐暂时停止对外扩张，变得激烈起来。 这其中，主要是太子系和秦王系的斗争。 随着秦王再度立下功勋，秦王系的臣子们说话腰板硬的不能再硬，张口闭口秦王有理。 政事堂中，随着秦王归来，窦威、窦抗、陈叔达三人也是隐隐约约稳压太子一头。 太子这边虽然有刘文静，还有一个齐王，但到底不如秦王的人多。 至于楚王李智云，大部分时候都不在政事堂议政。自大胜刘武周之后，李渊除了加封他的勋职，同时也任命他为工部侍郎，待在工部观政学习。 老李觉得五子在政事上显得过于愚笨，打算让李智云从基层开始慢慢学习。 对此，李智云也没有意见，他现在虽然在工部上班，但是政事堂一旦发生大事，李渊一定会叫他过去。 而且，随着政事堂火药味越来越浓郁，李智云其实并不想进去掺和一脚。 此外，他愿意去工部，主要也是想把火油的事情搞定。没有他亲历亲为，工部的牲口始终搞不定。现在对外战事频繁，火油这等战略物资自然是多多益善。 火油矿在巴蜀那边找到不少，原材料有了，制作起来自然不用担心。 在工部上班，没人敢给李智云摆谱，全都全力配合李智云。就算是工部尚书武士彟，那也是十分配合。再加上岳祖父杨士贵的帮忙，他在里面混的如鱼得水。 是故，勾心斗角的事情，李智云倒是没有遇到多少。不过，工部的基本情况运转，以及人员往来的细则，李智云暗地里倒是学习到不少有用的东西。 他以往扎根军中，少在官场经营，对于各中一些套路不甚理解。这次在工部观政，倒是让李智云获益匪浅。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87.html 第一章 主要是你生的 在工部的日子还算悠闲，毕竟不是吏部和民部，工部主要的任务还是搞建设，以及打造军械。一般而言工部在六部中属于垫底的存在，而且大家都不喜欢工部，甚至工部的牲口自己也嫌弃自己。 搞基建，需要钱，现在大唐正值对外征战之际，哪一方面不需要钱呢。兵部那边，赵慈景在每一次大战过后都忙的脚不沾地。兵员补充要钱，抚恤费要钱，粮草还要钱，甲胄军械配给更不用多言。 所以，民部尚书窦琎很不喜欢看见赵慈景和武士彟，因为这俩人上门就干一件事情。 要钱。 兵部那边好歹掌管着军队，在朝堂上位置较高。 工部呢？ 没有地位，油水也没有。 这就导致工部里面一些官员生出不好的心思。 “这个月又丢掉三十张弓弩，再找不到窃贼，我这个工部尚书就要做到头了。” 工部衙门内，武士彟唉声叹气的和李智云说。 “好在甲字库的盔甲没有丢，否则你我二人都要去向圣人请罪。”李智云眸色有些凝重。 自五月以来，几乎每个月工部都要丢失一批军械，一开始只是一两件，现在已经多达三十张弓弩。 两个月过去，已近七月，凶手还是没有找到。 武士彟紧张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丢失军械的罪名可不轻。在这帝都内，若是丢失的军械落在歹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武公，那两个郎中还是没有招吗？” “没有。”武士彟摇摇头，“嘴硬的很，就是不承认东西是在他们手上丢的。” 李智云冷笑，“每个月都要检查一次军械数量，他们是负责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武公，若是你还想继续留下来，那就得抓紧了，否则你我还是去立政殿请罪吧。” “好，我这便去审问。”武士彟吐槽完，匆忙而去。 李智云则眯着眼没说话，对于军械丢失的事情，他心里自然是紧张的，但是他还没有失去方寸。 这次的事情，透露着古怪。 打卡下班后，李智云骑着青骢马离开工部衙门，回到楚王府。 上个月，楚王妃生下一女，目前正在修养，代替楚王妃处理府内是由的则是淮阳和尹氏。 主事的自然是淮阳，尹氏要带娃，只能帮帮小忙。 楚王妃生的女儿小猫儿般大，缩在王妃广博的胸怀中汲取着生命能量。 “小家伙睡着了？” 李智云戳戳女儿粉嫩的小脸，露出老父亲的笑容。 楚王妃枕着叠被，李智云坐在她身旁，抱着女儿，一家三口很是温馨。 “她是个喜睡的，不是吃就是睡，将来定是个笨小娘。”杨氏脸上没有多少高兴的神色。 “怎么会呢，承静小的时候不也是如此么，养孩子又不是养小猫小狗，怎么能心急。你以往斥责尹氏照顾孩子不周，眼下你自己不也有点么。” “承静是男孩子，自然得细养。” 李智云没有一皱，语气不满道：“你若是真不喜欢女儿，干脆我将她交由淮阳善养，你觉得如何？” 自生下女儿后，李智云能察觉到娘子的一些情绪变化。不过他也不好当面说什么，只能多抽空陪她，打消她心中顾虑。但是这一次娘子的对男孩和女孩的差别对待，让他忍不住开口警告。 女儿才多大？ 一两个月的小娃娃，当然是除了吃就是睡，不然要她飞天遁地吗？ 听见丈夫话语中的斥责之意，杨氏没来由的有些委屈，红着眼眶，撇过脑袋。 “太子妃、秦王妃、齐王妃，她们都生下了男孩，只有妾身无能，给阿郎丢人了。” 李智云微微一叹，他就知道迟早有一日得把话说明，不然问题越积越多，他们俩迟早得吵一架。 “娘子，你我尚不满二十，将来何患无子呢？” 楚王妃不说话，她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知道是一回事，担心又是另外一回事，二者不能混为一谈。 李智云遣退奴婢欢儿和玉儿，对着娘子语重心长道：“你呀，就喜欢胡思乱想，有为夫在，你还怕日后无子吗？” 她还是有些委屈，不理睬他。 李智云只能把宝贝女儿轻轻放在摇篮里面，一边摇着女儿，一边和娘子说好话。 摇篮是他画图纸，找工部的人打造出来的，大唐第一版摇篮。宝贝女儿在摇篮里面睡得很开心，时不时发出一声声婴鸣。 对娘子的心情，李智云大抵有些明白。无非是心里觉得，尹氏生下了男孩，而她生的却是个女孩，这种落差感不好受。 站在李智云的角度来看，女孩男孩其实都一样，但是站在杨氏的角度自然不是这么回事。 而且，李智云也明白杨氏的担心并非是不能理解。 因此，他也只能说着好话宽慰她。 杨氏的小情绪并没有闹很久，不一会儿便和李智云重新和好。 “阿郎，女儿是妾身上掉下去的肉，岂有不喜之理。方才所言都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她说道。 “我自是知道，你放心便是。”李智云轻轻摇着摇篮，微微一笑，说道：“我给她想了个小名，就叫宝娘。” 闻言，杨氏顿时打趣道：“淮阳说阿郎喜欢女儿，果是真的。” “主要是因为女儿是你生的。”李智云道。 杨氏顿时娇羞，满脸的笑意。 好不容易安抚住娘子，李智云便让她好好休息，自己则起身去处理事情。 李智云走后，杨氏轻轻的晃着摇篮，看着女儿，脸上满是温柔母韵。 她怎么会嫌弃女儿，她只是心中意难平。现在女儿已经出世，再怎么意难平也只能放下。 好在，她见丈夫这般疼爱女儿，心中的芥蒂顿时消散许多。 玉儿走上前，笑着说道：“王妃心中可好受许多了？” 楚王妃点点头，轻声吩咐道：“日后不许府内人嚼舌根，否则严惩不贷。” “是。”玉儿答应一声，旋即问道：“那尹氏那边，是否需要警告她？” 楚王妃想了想，摇摇头。 “算了，阿郎不喜听见这种事情，她若是乖顺则不必。” “奴婢明白。”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88.html 第二章 喜事接连不断 快要七月的天气是越来越热，淮阳一边处理着月末王府的进项，一边吃着冰激凌。用硝石制冰，加上一些果浆和纯天然的牛奶制作而成。冷而味鲜，极其消暑。更关键的是，硝石用过晒干，还能重复利用。 现在没有那么热，淮阳吃的也不多，不过女孩子都喜欢吃甜食，淮阳吃过一次冰激淋后，每日都要尝一些。楚王妃若不是刚刚生产不宜乱吃东西，估计也忍不住。 李智云搂着淮阳，一边亲自给她喂食，一边饶有兴趣的看她算账。 “这个月香皂的进项多了许多。” “主要是西域的商贾拿货，长平王提高了价格。”淮阳解释道。 “茶叶呢？” “和以往一样。” “嗯。”李智云微微沉吟，言道：“看样子主要进项还得是香皂呀。” “阿郎，不少了。”淮阳掰着手指头给他算账，“宫里的娘娘们，各府的勋贵，有钱的商贾，粗略算来，每月利润都在三千贯左右。” “算的很清楚，奖励一下。” 李智云吧唧一口，吻的淮阳满脸通红。 她问道：“阿郎，这冰激凌也要拿出去卖吗？” “那是自然，哪有放着钱不挣的道理。” “可是，这要怎么卖呢？”淮阳说道：“它一见阳光就变成了水，如何保存？” 李智云呵呵一笑，说道：“放些冰块就好。” 制冷的盒子，李智云无能为力，他只能用冰块降温储存冰激凌，不过这玩意属于高档消费，普通人吃不起，等将来把市场彻底打开的时候，肯定是顾客提前预定。 当然，这东西是消暑利器，迟早会被别人挖出来制作原理，李智云也不可能一直藏着捂着。硝石矿虽然少见，但不是没有，而且冰激凌这等吃食，一般人在夏天还真拒绝不了。 想独吞不可能。 淮阳玉手撑着圆润白皙的下巴，一双妙目斜视着郎君的侧脸，莫名觉得有点小帅。 “阿郎真厉害。”她赞叹一声。 对外能打仗，对内能赚钱。别看王府高门，但其实进项着实不多。除了朝廷的赏赐便是地租税收，或者从朝廷夹带私钱。现在大唐经济拮据，长安各宗室的灰色收入其实也很少。 “哪里厉害？”李智云嘴角噙着坏坏的笑容。目光看着淮阳玲珑娇躯，小兄弟抬抬头表示尊敬。 淮阳天真的说，“上次齐王妃来拜访大姊，两人一起下五子棋的时候，一盘也不过十文，着实寒酸的紧。尤记去岁，齐王妃可大气了呢，一盘五子棋，没有一百文都不愿意下。” 李智云：(？ー？〃) “你们下五子棋要钱？” “对啊，如今长安贵妇们闲暇消遣，一盘五子棋少说也得这个数。”说着，她小手五根手指分开。 “五十文还好，也不多。”李智云说。 淮阳摇摇头，说道：“阿郎，是五百文。” “什么？”李智云猛然一惊。 难怪上次朝会结束，大哥和二哥罕见的统一战线，说从楚王府流出来的五子棋有些奢靡。 当时他还奇怪，下五子棋有什么奢靡的，棋子能值几个钱？ 感情这些女人没事干拿五子棋赌钱啊。 “王妃也是一盘棋五百文？”李智云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那倒没有，王妃怎会如此奢靡。”淮阳道：“王妃有孕在身，已经很久碰五子棋了。” 那就好，那就好。 不等李智云松口气，淮阳接着道：“不过王妃十分喜欢阿郎制作的大富翁，常常用铜钱代替戏钱。” 所谓戏钱，即是李智云用纸裁剪出来的假纸币。 李智云：“......” 他感觉自己一直在外征战，好像跟不上时代了。 “咳咳，你们以后不要用钱来玩五子棋，而今朝廷对外战事频繁，不要如此奢靡。”李智云提醒。 淮阳浅浅一笑，说道：“阿郎放心便是，王妃一般下五子棋都是和太子妃、秦王妃几人玩玩，并没有如何痴迷。” “大富翁呢？” “也是如此。” 那就好，那就好。 李智云泪流满面，他把五子棋捣鼓出来，只是想没事的时候和老婆增进情感，打发时间用的，真没想过会变成现在这样。 “对了，其他几位王妃，常常来府上吗？” “太子妃和秦王妃拜访的频繁一些，齐王妃少一些。” 李智云点点头，又问：“王妃和那两位嫂嫂，其中哪一位相处的最好？” 淮阳想了想，摇摇头，“好像都一样，妾看不出来。” 闻言，李智云满意的点点头。 旋即，他问道：“听你所言，齐王妃如今颇为拮据啊？” 可不是么，一盘五子棋一百文，变成现在一盘五子棋十文。这几乎降了十倍，如何能不拮据。 淮阳左右瞧瞧，见无人在室内，于是小声道：“阿郎，你可不知道，齐王妃常常和大姊诉苦，说齐王夜不归宿，好马好猎好酒，齐王府用度十分紧张。” 李元吉么，倒是的确如此，先前他在太原的时候还好些，而今留在长安，齐王府的钱都被李元吉拿出去潇洒，齐王妃赌资变少也属正常。 “那你呢，玩不玩五子棋？”李智云搂着她，轻轻摩擦着云袖彩云纹。 淮阳红着脸点点头，旋即解释道：“妾忙于府内之事，少有时间下棋。” “无妨，你若是喜欢，今夜本王陪你慢慢下。” “阿郎.......” 浓情蜜意，四目含情之时，淮阳忽然干呕一阵。 众所周知，呕吐一般等于怀孕。 李智云倒是没有这么想，他觉得这很正常，心里犯恶心的时候偶然呕吐一下非常正常。 但，淮阳却蹙眉道：“也不知怎的，这个月时常恶心。” 闻言，李智云心里有了一丝猜测，立马命李珍去太医署抓个人回来诊治。 结果不出预料，怀孕了。 “恭喜大王。”甄权笑着拱手。 李智云笑着将他送出去，又塞了点茶水钱，甄权表示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大王随叫随到。 没办法，这年头太医署是太常寺手底下的小兄弟，真不赚钱。能偶尔出来接个活赚点外快，甄权还是很乐意的。 更何况，楚王一向豪爽，不出手则已，一出手铁定大赚。 说起来也好笑，科学的太医署居然隶属于不科学的太常寺，想想就让人觉得无语。 送走甄权，李智云回到王府。 看着淮阳一脸喜色的抚摸小腹，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刚刚才把娘子的心态哄好。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89.html 第三章 军械丢失事件 现在淮阳怀有身孕，他本该十分高兴，但是想起娘子那边，他心里面莫名一叹。怀孕这种事情，他负责提供弹药，这一点是可控的，但是生男生女就是他不能控制的。 不过转念一想，他觉得淮阳和娘子素来友善，应当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 走过去，搂着淮阳，轻轻捋顺她的青丝。 “现如今你怀孕了，还需多多注意身子，王妃那边已经生下孩子，能重新管理王府，你就好好休息吧。” “嗯。”淮阳小脸上满是幸福，一边摸着腹中尚未成型的孩儿，一边贪恋着丈夫的怀抱。 同淮阳腻歪一会儿，李智云便找来管家吩咐，多找几个奴婢服侍淮阳夫人的日常起居。 淮阳怀孕的消息，楚王妃和尹氏很快知晓。楚王妃在房中坐了一会儿，想了一会儿，然后亲自去找淮阳说话，嘱咐她怀孕要注意那些事项。尹氏则带着小承静过去，陪着淮阳聊天。 三个女人和睦相处，李智云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内宅的事情渐渐平息，外面却又闹了起来。 工部丢失军械的消息到底是没能瞒住，李渊知道事情后，把武士彟和李智云叫到立政殿好一顿训斥。 “朕限你们半月内破案，若是破不了案子，你们也没必要继续待在工部！” 老李很生气的对武士彟和李智云表达态度。 半月内破案？ 李智云心里暗想，查了近两个月都没有查出来，现在要在半月内破案，这怎么可能呢？ 老李是不是对他有意见？ 你要是不想我留在工部干，那就直接说啊，别搞这些有的没得。反正我只是在工部观政，责任不能赖我。 “臣遵旨。” “儿臣遵旨。” 李渊冷哼一声，接着道：“刑部尚书皇甫无逸、大理寺卿郑善果，他们二人会配合你们调查。” 刑部尚书皇甫无逸是隋朝老臣，曾经和卢楚、段达等人拥立越王杨侗在洛阳登基。后来王世充犯上篡位，他不想同流合污，孤身逃离洛阳，归顺大唐。 老李还是很看重皇甫无逸的，同时也认为他很有才干，因此提拔他为刑部尚书。 皇甫无逸很有自知之明，他很清楚自己应该老实做个花瓶，不能随意插手朝政。因此，这次配合调查的事情，他指派刑部侍郎，襄武郡王李琛全权负责。 李琛和李孝恭是亲兄弟，沉默寡言，见到李智云和武士彟之后只是打了声招呼，然后便没有言语，静静的听着郑善果和武士彟制定调查计划。 按照武士彟的打算，调查主要分两步，第一步是‘内查’，第二步是‘外搜’。 内查，即严厉搜查所有接触过军械的工部官吏，不仅要查他们在工部的动向，还要调查他们在家中的行迹。 外搜，即找京畿守卫，左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配合，请他派遣士兵严格搜查长安酒肆、青楼、赌坊等三教九流之地。 李智云蹙眉道：“这不妥吧。” “请问殿下，有何不妥？”武士彟问。 李智云道：“内查倒是妥当，只是外搜，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贼人只怕会藏的更深呐。” 武士彟呵呵一笑，抚须道：“殿下请放心，我就是故意闹出这般大的动静，好叫那些贼人坐立不安，主动露出马脚。” 闻言，李智云瞬间无语，你踏马是认真的？ “武公，我们只有半个月的时间。”李智云提醒他不要浪费时间。 “我知道，殿下放心便是，老夫心里有数。”武士彟好似没听懂一样。 你有个屁的数，半月内想用这种办法将贼人逼出来，你这是认真的吗？ 现在，李智云忽然有点羡慕他岳祖父杨士贵了，杨士贵因为身子不爽，请假在家养病，完美避过这次灾难。 郑善果也觉得武士彟有点想当然，因此说道：“武尚书，正如楚王殿下所言，动静若是过大，贼人藏得更深，反而不好办。不如这样吧，我们暗中搜查，如此也能打贼人一个措手不及。” 武士彟摇摇头，“这么做的话，半月之内绝对无法破案。就按照我说的做吧，我们把动静闹得越大，贼人就会越害怕，到时候他们一定会露出马脚。” 武士彟，你认真的？ 李智云心想，那按照你的方法就能在半月内破案了？不见得吧。 郑善果也是极其无语，哪有用这种办法抓人的，你这不是明晃晃的告诉贼子不要行动么。 “武尚书，我觉得这么抓人有待商榷。” “那敢问郑使君有其他办法吗？”武士彟反问他。 郑善果思忖片刻，言道：“贼人能从工部偷出军械，内部一定有内鬼，我们不妨严抓内部接触军械的官吏，严刑拷打，总能发现蛛丝马迹。” 好家伙，这位更是重量级。 李智云沉吟道：“郑使君有所不知，负责武库的两名郎中早已被拿下拷问，但是至今也没有答复。” “那就再抓。”郑善果面露狞色，说道：“凡是在武库周围的侍卫、官吏、哪怕是清扫武库的小民，全都抓起来拷问！” 武士彟不同意严刑逼供，“屈打成招，未必能得到我们要东西。” “宁可错杀不可错放。”郑善果严肃道：“武尚书，请你记住，现在丢失的可是军械，其中还有劲弩，这可是帝都，不是开玩笑的地方！” 虽然郑善果言辞过于锋利，但是李智云觉得倒也能理解。一般人从武库偷一张弓弩，一经发现立即流放。弓弩自然是工部制造的强弓硬弓，不是山野猎户的那种弓弩。 “我是圣人亲派的主事人，听我的。”武士彟一挥手，直接否决郑善果的意思。 旋即，郑善果看向李智云，希望楚王能聪明些，阻止武士彟的降智做法。 虽然这次他不是主要调查案子的负责人，但也是辅助之一，万一出点差错，他履历上可就有小黑点了。 李智云默默一叹，无视郑善果的目光。 他有心劝阻武士彟，但是考虑到自己还没有想出来切实可用的方法，只能作罢。 而且，老李让他们在半个月内破案，怎么想怎么觉得扯淡。那些人敢从工部偷弓弩，怎么也不像是没脑子的。 这件事情，复杂且麻烦。 刑部侍郎李琛沉默，楚王默认，郑善果再怎么挣扎也没用，只能按照武士彟说的去做。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90.html 第四章 谁给他的勇气 由于李智云和郑善果都不怎么同意大张旗鼓的在长安搜查，所以这一部分，武士彟直接表示由他来负责。如此内查这一块，便交给了李智云和郑善果。 其中，郑善果负责把嫌疑人带回大理寺审问，李智云则负责在工部活动，揪出内鬼。 李智云其实很想吐槽，他虽然行五，但他不是沉睡的小五郎，对破案实在没什么天赋。 在工部衙房枯坐大半天没有思路，他决定去找杜如晦商量商量。 可能是因为换季的关系，杜如晦和薛收俩人居然先后病倒，虽然二人病的不是很严重，但是李智云强制性的要求他们带薪休假，并且把甄权和甄立言两兄弟抓来给他的心腹谋士诊治。 李智云记得很清楚，历史上杜如晦和薛收都不怎么长命，现在他更要小心谨慎。杜如晦活到贞观四年，而薛收只活到武德七年。 甄氏兄弟乃是当世名医，在后世医学史上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甄权精通针灸，擅长养生，历史上活到一百零三岁。他亲手撰写《古今验方录》，《针经钞》，《明堂人行图》等等医书。而甄立言则精通本草，擅治寄生虫病，著有《本草音义》，《本草药性》，《本草集录》。由他们兄弟二人合力诊治，李智云还是比较放心的。 这一查，还真查出一点毛病。 杜如晦倒还好，甄权说他积劳成疾，现在还年轻，能抗住，不过日后就不好说了。 而薛收就比较严重了，甄立言说他身子骨脆弱，如果再继续案牍劳形恐不长久。具体病因，还是过度劳累，导致毒素积累在身体里面无法排泄，而且因为饮食不良，长久熬夜，早已成顽疾。 据此，甄立言开出药方，并且嘱咐薛收，必须劳逸结合，该休息的时候决不能硬抗，否则神仙难救。 而杜如晦那边，甄权则要他好生休养一段时间，然后再吃些补药，便能渐渐恢复康健。 李智云下令，让薛收回府好好歇着，杜如晦也回府接受治疗。 虽然他们二人都不想回去，但是李智云态度坚决，他们也只能老实回家养着。 这俩人可是李智云心腹中的心腹，宝贝中的宝贝，绝对不能有一点点的意外。 如果可以，李智云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杜如晦，但是目前他想不出办法破案，只能来找杜如晦。 杜府。 花园里面，一壶香茶飘着渺渺香气，李智云和杜如晦相对跪坐，俩人各自靠着养和，聊着工部军械失窃的案子。 “克明，你身子骨还没有好，少吃些冷的。” 李智云看着杜如晦一口一个甜冰块，连忙提醒他。 甜冰块是李智云带来给他消暑的，眼见杜如晦吃的凶，担心他身子，李智云也只能开口提醒他少吃些。 杜如晦不好意思一笑，“让殿下见笑了，这段日子在家里面憋着，又热又闷。” “你现在不是有事做了么。”李智云笑着调侃。 杜如晦哈哈一笑，摸着下巴，沉思一会，分析道：“军械丢失已有数月，而且丢的还是弓弩，作为工部尚书，武士彟此时在圣人的警告下才开始大肆搜查，殿下，你不觉得事有古怪么？” “古怪？”茶盏递到嘴边停下，李智云蹙眉道：“先前武士彟不敢声张，主要也是因为一直没有找到窃贼，这次消息走漏，父皇知晓，武士彟慌乱之下行此蠢计，倒也合理，有何古怪？” 谷杜如晦摇头道：“不，殿下，我说的是武士彟的态度。” “态度？” “嗯。”杜如晦仰头回忆道：“武士彟此人，商贾出身，眼利而择圣人，从龙登临朝堂，但自身却没有多大能耐，担任一部尚书已是其能力极限。自掌权开始，他在多地圈地，未见其多智。然而，这一次军械丢失，他却信誓旦旦的告诉殿下，只要大肆搜捕，就一定能抓住窃贼，试问，谁给他的勇气和信心？” 谁给他的勇气，那肯定是梁静茹啊。李智云沉吟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情，武士彟其实心底已经有十成的把握能找出凶手？” 杜如晦点点头，“殿下说的不错，现在的问题是，武士彟究竟知道了什么，为何这么有信心？否则，以武士彟的为人，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如何能做到这般从容。须知，这次丢失的可是弓弩，若是不能查明真相，武士彟的仕途可就到头了。” 这么一分析，李智云结合武士彟先前的一番表态，心底已经信了几分。 “你可能猜出来武士彟的信心来源于何处？” 杜如晦想了想，摇头道：“属下猜不出来。” 顿了顿，他接着道：“不过殿下，你可以派人跟踪武士彟，属下觉得，武士彟一定知道什么，或许能从他身上扒开一点内幕。” 跟踪么，拂衣那边倒是可以。 “好，我知道了。” 杜如晦不放心的提醒道：“殿下，一旦发现武士彟有不正常的行踪，切记不能打草惊蛇，一定要小心追查。” “这个我知道，你放心。” “嗯，除此之外，殿下在工部里面，也可以尽量找一找，这一次殿下可以让元敬和思齐帮帮忙。” 薛元敬和韦思齐目前在楚王府当值，确实有空。自薛收和杜如晦二人被李智云强制性的摁在府中修养后，褚遂良、薛元敬、韦思齐几人便代替他们处理一些事情。 “好，我会去告诉他们。” 在楚王府当值，其实就是在楚王军中任职。不同于东宫，无论是秦王府还是楚王府，亦或者是齐王府，其所属幕僚大多是军职官吏，文职的很少。 一般而言，只有李智云要出征了，或者是遇到大事，才会将他们唤去王府处理事情。平常的时候，王府的官吏，都是在军中，或者在朝廷划定的衙门里面处理事务。 比如韦思齐，对外头衔是楚王府主簿，但是办公的地方却在长安外面的军营，或者是楚王府周围开辟的属衙。早先时候，基础设施不完善，楚王府的幕僚们聚集在王府前院商议要务，现在随着王府周围的衙门建设完善起来，王府官吏的办公地点自然是转移了出去。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便在此时，一只毽子忽然从天而降，落在李智云身前的案几上，打翻了他的茶水。 “怎么回事？”杜如晦顿时有些生气，游目四周，寻找冒失鬼。 这个时候，一个小郎和一个小娘，脸色惨白的站在不远处。而在他们二人身边的杜府奴婢，已经跪在地上请罪。 见到这一幕，李智云哪里还不明白，定是小孩贪玩，把毽子从隔壁给踢飞过来的。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91.html 第五章 韦氏成公之女 小男孩是杜如晦长子杜构，李智云见过他几次，是个憨厚的小家伙。至于小女孩则有些陌生，李智云笑着调侃，“克明，你不老实啊，那小娘是你女儿吗？什么时候偷吃生下的？” 闻言，杜如晦顿时哭笑不得，连忙解释道：“殿下，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小娘是韦氏女，其母是韦氏成公之女，珪大娘子。因内子出身韦氏，与珪娘子熟悉，故而两家多有往来。” 韦氏成公？ 那不就是韦圆成么，如此说来，这小女孩应该是韦珪的女儿。 历史上，韦珪在嫁给李世民之前还有一段婚姻。她先嫁给渤海李氏，隋朝大将军，民部尚书李子雄之子李珉。后来李子雄脑子抽风跟着杨玄感造反，结果兵败被杀。韦珪作为逆犯家属，本应该流放或者斩首，但当时韦珪的亲二叔，韦匡伯是杨广跟前的红人，看在韦匡伯和京兆韦氏的份上，杨广没有下旨将韦珪斩首。 直到老李打进长安，掀翻前隋，韦珪才重新获得正经身份。如果现在依然是隋朝，韦珪的身份终究还是有些尴尬。但大唐建立，韦珪的过往就不存在问题了。 李智云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主要是因为韦思齐的缘故。韦思齐就是韦匡伯的次子，换而言之，韦珪是韦思齐的亲堂姊。 杜如晦朝着儿子招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小郎和小娘，俩个小孩怯怯的走上前。 “耶耶，孩儿知错，请你不要责罚顺娘。”小杜构非常乖顺的跪在地上磕头。 小娘吓得不知所以，愣愣的站着，有些手足无措。她虽然不认识李智云，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似乎闯祸了。 否则，构哥哥何以这般害怕。 杜如晦脸一板，“你安敢在殿下面前失礼，还不向殿下请罪！” “好了克明。”李智云挥挥手，“小儿不晓事，何必斤斤计较。” 这本来就是个意外，实在没必要上纲上线。李智云又不是什么不讲理的凶恶之徒，自是不会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小杜构从善如流，立马向着李智云磕头赔罪。 李智云让他起来，把毽子还给他，说道：“我家中也有一个小郎君，不过他没你大，以后你要是有空，可以来我家和他一起玩。” 小杜构看了一眼父亲杜如晦，得到他的示意，方才点头答应，“我一定会拜访世叔，陪弟弟一起玩。” 李智云回头道：“克明，你这家教很严厉呀。” “殿下见笑，构儿性子憨厚，不严厉些，怕他以后不晓事。” 历史上杜构确实挺老实的，看样子杜如晦教育的还不错。只可惜被脑瘫弟弟牵累，最后死在岭南。 李智云点点头，摸摸小杜构脑袋，目光转向小女孩。 “你叫顺娘？” 小女孩点点头，怯怯道：“我叫李顺儿。” 她有点害怕李智云，但是看见杜如晦在一旁和颜悦色的微笑，她心中又有些安定。 “不要害怕。”李智云蹲下身子，捏捏她肉嘟嘟的小嘴巴，和蔼的说道：“我家中有个小妹妹，不过她现在还不会说话，等她长大了，你可以来找她一起踢毽子。” 李顺儿点点头。 便在此时，韦珪和杜如晦妻子纷纷赶来。 她们得知孩儿闯祸，打扰李智云和杜如晦议事，连忙向李智云道歉。 “无妨，本王与克明已经说完了，不碍事。”李智云笑着说一句，目光却黏在韦珪身上。 韦珪现今二十三岁，正是花开艳丽之时，细腰长腿的身姿，容貌姣好。她的身材已经张开，胸脯沉甸饱满，虽已生下女儿，却亦然挺立。此时正值夏季，罗裙轻纱，又怎能遮掩韦珪身上的轻熟气息。 在李智云见识过的少妇中，韦珪别有一番风韵。 “咳咳，殿下，属下为您介绍一下。”杜如晦见自家老大似乎眼睛长在韦珪身上，连忙咳嗽一声，提醒大王不要失态。 “好，劳烦克明。”李智云尴尬一笑，收回目光。 杜如晦道：“这位便是珪大娘子，她也是思齐的堂姊。” “珪娘子有礼。”李智云拱手。 韦珪点点头，目光轻垂。她早已不是青涩少女，对李智云方才的目光心知肚明，因此不敢去看他。 杜如晦又介绍道：“这位是楚王殿下。” 韦珪屈膝，盈盈一礼，“见过楚王殿下。” 李智云颔首，笑着说道：“此前本王便听思齐说过，成公之女姿容不凡，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让殿下见笑了。”韦珪细声说着，目光却看着地板，脸颊微微升起的红晕却掩饰不了她此时的紧张。 因为，李智云方才的话，对她来说可谓是欣赏。 紧接着，李智云又道：“本王见你这女儿聪明伶俐，想必大娘子自有一番育儿心得。不久前王妃也诞下一女，吾甚喜之，大娘子日后若是得空，可与杜夫人一起，多来王府走动。本王相信，王妃与你一定有很多话说。” 楚王妃和李智云麾下心腹的女眷们往来密切，关系亲厚。杜如晦等人随着李智云出征，楚王妃便将这些女眷接来王府交流安抚。 杜夫人也是过来人，方才楚王看珪娘那‘吃人’的目光她看在眼里，心中明白，楚王只怕不仅仅是欣赏珪娘。 于是，她笑着说道：“若是得空，妾身一定携珪娘拜访楚王妃。” “如此甚好。”李智云笑着颔首，旋即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挂在李顺儿腰间。 韦珪连忙拒绝，“殿下不可。” “有何不可？”李智云笑着说道：“本王乃是顺娘长辈，送她见面礼，大娘子切勿拒绝。” “殿下，顺娘年纪小，怎配殿下如此重礼。”韦珪提起胆子，目光直视李智云。 一双大眼，看的李智云心中荡漾。 “收下吧，本王还盼着顺娘以后能多陪本王的女儿玩耍呢。” “殿下，这不合礼。”她依旧拒绝。 李智云却反问她，“本王是顺娘长辈，赐后辈礼，有何不合礼？” 这要她怎么说？ 楚王是李顺儿长辈没错，可是哪有刚刚认识的长辈送厚礼的。 见李智云态度坚决，杜如晦从旁说道：“大娘子收下吧，思齐是殿下近臣，殿下赐顺娘礼，大娘子不必放在心上。” 见状，韦珪也只能福礼，“多谢殿下厚爱。” 李智云伸手扶起她，轻轻触碰着柔软的肌肤，点到即止，收回手。 “本王还有事，不陪大娘子叙话了。” 说完，杜如晦送李智云离去。 杜夫人瞧着李智云走远，轻轻打趣道：“恭喜珪娘了。” “有甚可喜？”韦珪红晕着脸，手臂上似乎还残留着李智云掌心的温度。 杜夫人促狭道：“楚王待珪娘之意，我可看出来了。” “哎呀，休要胡言，不与你分说。”韦珪羞红着脸，牵起女儿的手匆匆离去。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92.html 第六章 我把你当兄弟 王府主簿一职，主要负责掌管文书籍册印鉴。这个官不大也不小，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韦思齐作为楚王府主簿，日常的工作内容就是给楚王提供需要的文书，以及为楚王下达的军令盖章。 本来呢，他打算在楚王麾下一展拳脚，出人头地。但事实非常打击人，无论是薛收、杜如晦，还是薛元敬、褚遂良，亦或者是褚亮、段志玄，这些人都比他能干。他的才华，在楚王府算不上出类拔萃，久而久之，心中的豪情就慢慢消失殆尽。虽然他和杜如晦关系好，但是这不代表他能在王府获得重用。 没有真才实学，靠关系，终究是不能长久的。 但是最近，情况出现转机，楚王开始询问他一些大事的看法，甚至还要他帮忙清查工部军械失窃的案子，这让韦思齐觉得自己时来运转了。 不过他的才华到底是不如杜如晦的，因此在清查工部军械失窃的案子上，表现的不如薛元敬机敏。 在这种情况下，韦思齐找到杜如晦，求教取经。这是他在楚王面前表现的机会，他自然不愿意轻易放过。 对好友，杜如晦自然不会藏着掖着，凡是他知道的，全都尽数相告。 末了，杜如晦忽然问了一句题外话。 “珪大娘子还未许人吧？” 韦思齐一怔，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堂姊的身份，她如何能轻易许人。” 杜如晦皱眉道：“前隋已经覆灭，应当无妨吧。” “自然不是因为这个。”韦思齐叹道：“自大伯父走后，堂姊又因李珉之故，带着顺娘生活，着实孤苦。虽说现在已是新朝，但堂姊又岂能随意嫁之。” 韦氏女自然是不愁嫁的，但是韦珪情况特殊。高门贵户，对韦珪的过去还有一丝担心，毕竟她是叛贼家室。普通人家，韦氏又不屑联姻。 这就造成了韦珪现在高不成低不就。 更重要的原因，韦思齐没说。那就是现在韦氏当家作主的是三叔韦圆照，他向来是不管两位兄长的子女如何。 “你问这个做什么？”韦思齐不解的问他。虽然杜如晦认识自家堂姊，但似乎二者之间的关系还没好到这种地步吧。若是杜夫人问他这种话他倒是不奇怪，毕竟堂姊和杜夫人是闺蜜，但是杜如晦一个大老爷们问这种话，很难不让人怀疑他别有心思。 难道说，这王八蛋想当自己堂姊夫？ “好啊，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惦记我家堂姊！杜如晦，我看错你了！” “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杜如晦哭笑不得，“我素来敬爱自家夫人，何曾有此妄念，你错怪我了。” “那你什么意思？”韦思齐不依不饶的追问。 杜如晦眸色闪动，不动神色的说道：“前些日子，楚王来府上见我，偶然碰见珪大娘子，还赐下一枚玉佩给小顺娘。” “哦。”韦思齐点点头，忽然，他脑子一卡，“你说什么？” “我说，殿下来府上见我的时候，偶然碰上了珪大娘子，还赐给小顺娘一枚玉佩。” 韦思齐愣了一会儿，回过神，看向杜如晦。 此时，杜如晦也看向他。 眼神与眼神的交流，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心领神会，有的时候不必直接表明。 “殿下莫不是对堂姊有意？” 越想，韦思齐越觉得有可能。他的堂姊虽然嫁过一次，但是身份样貌却是不输闺阁少女。 “我不清楚。”杜如晦睁着眼说瞎话，他向来是不喜欢用这种办法讨主公欢心的，总觉得自己像个佞臣。 “克明，你我之间，还要隐瞒吗？”韦思齐故作不愉。 杜如晦干咳一声，“背后议论君上，不是人臣所为，我只能告诉你，殿下似乎很喜欢小顺娘，还要她以后去王府陪王妃的嫡女玩耍。” 这般明示，韦思齐又不傻，自然明白。 不过，他也没有高兴过头，反而说道：“难道殿下近来重用我，是因为堂姊的关系？” 杜如晦斜睨他，问道：“你何时见过殿下重用亲戚了？” 闻言，韦思齐细想一番，发现还真没有。 沉默一会儿，韦思齐问道：“那你觉得，此事可为否？” “这话你得问你自己，还有珪大娘子。当然，主要是珪大娘子，若是她没意见，我们自然可以一试。”顿了顿，杜如晦补充道：“大王那边，还需要确认一下，免得这一切都是我们妄加揣测，最后好心办了坏事。” 想了想，杜如晦又说，“还有楚王妃那边，此事若是不知会楚王妃，你我二人怕是会得罪她。” 说着说着，杜如晦干脆闭嘴，他心想，自己果然不适合做个幸臣。 韦思齐咬咬牙，说道：“我还是先问问堂姊........不，先观察观察吧，若是殿下真的有意，我尽量帮忙便是。” 这种事情，他还真不好擅自做主。 “你能这么想，殿下一定非常高兴。”杜如晦说。 韦思齐带着高兴和纠结的心情走了。 杜夫人从后堂端着茶水走出来，坐到杜如晦身边。 “夫人，你说殿下是不是对珪大娘子有意？”杜如晦一边喝茶一边问。 杜夫人老辣的说道：“肯定有意。” “何以这般肯定？” “因为你当年就是这么看我的。” 杜如晦：(°ー°〃) 杜夫人：(????????) 韦思齐回家后，左思右想，始终觉得此事对他而言是个机会。 如今楚王蒸蒸日上，杜如晦得楚王提拔已经混了一个梁州刺史的头衔，虽然是个空号，但是过两年外放，那就是一方刺史。薛收也有诸多功勋，将来必然也是一方刺史。 他呢？ 小小的主簿，就算以后外放，只怕也是一县长官，微末之吏。 如果，堂姊和楚王真的能成，那么他不是没有机会往上爬一爬。 想着想着，他就开始心动，觉得此事一定要好好观察，只要确认楚王确实有意思，他这边就可以想办法劝一劝堂姊。 话说回来，堂姊年纪尚轻，日后肯定还要嫁人，嫁谁不是嫁，若是能嫁给楚王，那也不失身份，甚至还能更进一步。 妙啊！ 另一边。 韦珪正在灯火下做着小鞋子，楚王送给自家女儿一枚玉佩，她怎么也要回礼。贵重的东西，以她目前的经济水平肯定买不起，因此她也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听说楚王已有一儿一女，她亲手给楚王的孩子做两双鞋，算是回以心意。 小顺娘乖巧的陪着娘亲。 “阿娘，这是给我做的吗？” “不是，是给送你玉佩的世叔家的孩子做的。” 小顺娘歪着头，把玉佩捧在手心，天真的问：“那个世叔说，要我去他家玩，阿娘，我们什么时候去呀？” 韦珪粉脸一红，轻声道：“以后吧。” 楚王那眼神，她岂会看不出来，眼下心中乱糟糟的。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93.html 第七章 成就一段佳话 长安最近有点闹腾。 一来是七月的天气炎热，大家都觉得烦躁。二来则是因为工部尚书武士彟和左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二人，近来几乎把长安翻了个底朝天，到处找贼人。 找什么贼人呢？ 朝臣心知肚明。 工部丢失弓弩的事情已经泄露，皇帝勃然大怒，严厉申饬武士彟和楚王，并限他们二人在半月内破案。 知情的人，譬如从郑善果那里得到消息的太子，从长孙顺德那里得到消息的秦王李世民，他们都知道工部从两个月前就开始丢失军械，只不过是最近掩盖不住才暴露的。 因此，他们对武士彟能否破案持怀疑态度。 瞎几把猜测的李元吉对这些事情不怎么上心，碰上李智云也不会像太子和秦王那样，客气的告诉他‘有需要尽管开口’。李元吉只会拍拍李智云肩膀，说一句；武士彟那个老货，他必不可能破案，智云你还是去找太子商议。 是的没错，李元吉滞留长安不肯走，老李默认，朝臣阻止不了。这就导致李元吉一有机会就拉拢李智云去和太子击剑。 李智云又没有特殊癖好，自然是不愿意。因此，他每次都愁眉苦脸的摇头拒绝李元吉，并且‘好心好意’的说：“此事事关重大，弓弩丢失，若是找不出凶手，牵累大哥，我于心何忍！” 说完，头也不回的扎进工部，开始遁世。 政事堂斗争的相当激烈，据李智云所知，自秦王归来后，太子已经在秦王系手上吃过几次亏，若不是老李关键时刻扶持一把，太子真的要焦头烂额。 没办法，李元吉虽然能参与政事堂议政，但是他本身是没有那个能力的，根本怼不过死对头陈叔达。 太子倒是想让李智云参与进来，拉拢李智云对抗二弟，但是很可惜，李智云现在为丢失弓弩的事情所牵制，根本分身乏术。 元胡酒肆。 楼上靠西的一间客房，打开窗户，对面便是五湖酒肆。 一道身影坐在窗边，静静的喝着酒，他的目光看着五湖酒肆二楼雅间，在那里面，目标人物正在饮酒。 他以前的名字已经舍弃，上头给他起了个花名，叫做乌蝇。下头的小弟们，叫他乌蝇哥。 咚咚咚....... 耳边响起敲门的暗号声，乌蝇起身走过去开门。 外面的小弟点点头走进来，乌蝇关上门，问道：“情况怎么样？” “长孙顺德走了，没搜到什么。”小弟花名断水流，据说是上面的头给起的名字。 乌蝇觉得断水流这个名字挺叼的，一度请求龅牙珍给他换个花名，但是龅牙珍告诉他，乌蝇这个名字更弔。 “乌蝇哥，武士彟呢？” “还在对面。” 断水流在窗边看了一会儿，愁眉苦脸道：“这老东西不是去青楼就是去喝酒，什么也查不出来啊。”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乌蝇哥训斥他。 乌蝇哥和断水流盯了一会儿，忽然，乌蝇哥发现一个人走进五湖酒肆。 然后，对面五湖酒肆二楼的窗户啪嗒一声合上。 “刚刚那人是谁？”乌蝇问。 断水流摇摇头，“没看清。” 乌蝇沉吟一会儿，拿出一只钱袋交给断水流，“去对面看看，务必查清那人身份。” “多谢乌蝇哥，小弟明白。” 入夜、楚王府。 书房中，李智云正在整理这几日搜查工部的消息。凶手还是毫无头绪，但倒是查到不少工部官吏贪墨的证据。 工部油水少，贪得也不多，最多的也不过三十两银子。 谷李珍敲门走进来，禀报道：“殿下，断水流那边送回消息，这几日武士彟除了和长孙顺德接触外，还和一个人有过接触。” “谁？” “左监门中郎将，钱九陇。” 嗯？ 李智云抬起头，目光中带着询问。 李珍道：“乌蝇和断水流盯了很久，发现武士彟和钱九陇在五湖酒肆谈了有两个多时辰。” 这么长的时间？ 李智云心中暗自思忖，虽然钱九陇也是晋阳元从，但是没听说他和武士彟关系有多好啊。 钱九陇怎么会牵扯进来呢？ 有意思。 他立即指示道：“让断水流带人跟踪钱九陇，武士彟那边交给乌蝇。” “遵命。” 李珍下去后，李智云在书房来回走动，思考钱九陇的出现意味着什么。想来想去，他还是毫无头绪，没有切实的证据，他着实猜不透这一切背后意味着什么。 武士彟和钱九陇，他们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 隔日。 韦思齐早早的起床，穿戴好后，便准备前往工部，跟着楚王一起继续调查军械失窃的案子。说实话，这几日在工部空耗时间，韦思齐真的想不到能查出什么来。 便在此时，他的夫人走上前，说道：“昨日大娘子来府，让我将此物交给你。” “这是什么？”韦思齐看着夫人手中的包袱。 “听大娘子说，楚王赠给小顺娘一枚玉佩，这包袱里面的两双儿鞋，是她连夜缝制，送给楚王殿下的一双儿女的回礼。” 韦思齐了然，他眼珠一转，将包袱接过来，放在马匹上。 韦思齐妻子好奇的问道：“楚王殿下认识大娘子吗？” “此事你不须多问，日后我自会给你解释。”韦思齐翻身上马，想了想，提醒道：“不许在外面乱说，明白吗？” 见丈夫神情严肃，她立即点头，“我一定不会乱说。” 抵达工部，忙碌至午时，韦思齐才找到机会和楚王单独相处。 “殿下，这是大娘子感谢您的回礼。” 韦思齐将包袱递过去。 “回礼？” 韦思齐点点头，解释道：“大娘子说她身无长技，只能亲手给王子郡主缝制两双小鞋，聊表心意。” 李智云了然，看样子韦思齐应该是知道他和韦珪接触的事情。 于是，他笑着接过包袱打开，里面躺着两双虎头小鞋，十分精致可爱。 合上包袱放在一边，李智云笑着道：“大娘子有心了，本王甚喜小顺娘聪明伶俐，你回去后告诉大娘子，让她得空，带着孩子前往王府，多与王妃说说话。你也知道，王妃生下一女，正愁没人给她说说如何养育女儿家。” “属下遵命。”韦思齐拱手。 到这里，他基本上懂了，楚王确实对自家堂姊有意思。这种明显的借口，他若是听不明白，那真是白活了。 仔细想了想，他不觉心潮澎湃，这可是他的绝好机会。若是楚王和大娘子真能成就一段佳话，那么他在楚王府属官中的地位必然提升！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94.html 第八章 突破口终于出现 乌蝇和断水流是龅牙珍的属下，他们此前的身份是楚王身边的近卫军。南阳一战过后，他们‘被迫死亡’，而今的身份籍册属于南阳人。朱粲还活着的时候，在南阳一带不当人子，到处吃人，具体死了多少人没人知道，某某村子有几个幸存者，一般人也查不出来。因为南阳一带的村子都被朱粲吃的十室九空，谁也无法证明这些人的身份。 再说，天下大乱，百姓到处流动，想查清一个人的跟脚，难度无异于登天。 由明转暗的近卫军，除却对李智云的绝对忠心，还有一个便是他们都是孤儿。只有孤儿才无所牵挂，才能随意丢弃过往的身份。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便是身手要好。 京畿中的四位成年皇子，身边的护卫都是一等一的猛人。太子的左右卫率，秦王身边的百骑，齐王身边的齐卫，还有楚王身边的近卫军，各个都是一等一的打手。 单以论骑射，阵斩敌将而言，他们可能比不了秦琼和尉迟恭这俩人形凶兽，但是一般的人想从他们手上占到便宜，等同于做梦。 已知文明世界中，这些人属于最能打的一批。 断水流出身唐国公府家奴，自幼陪着李智云一起习文练武，跟着李智云出生入死，跟着李智云晋阳起兵，忠心不二自是不用多说，人也足够机灵。 否则，当初挑人转入地下的时候，不会挑中他。 接到龅牙珍的命令后，断水流立即带着两个小弟，日夜跟踪钱九陇的行踪。 断水流不在乎钱九陇左监门中郎将的身份，哪怕对方是圣人的身边人。他只知道，自己该听谁的话。 怀远坊。 钱九陇虽然是晋阳元从，立下诸多功勋，且挂着紫金光禄大夫的头衔，但是在新朝勋贵之中，地位并不高。因此，他只能住在靠近西市的怀远坊。 从钱九陇放衙开始，断水流便跟着他返回怀远坊。这几日跟踪钱九陇，断水流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位左监门中郎将每日的行程非常固定，不是坐衙就是回家，从来没有逛平康坊找美娇娘，或者是找个酒楼一醉方休。 这般规矩的臣子，断水流都有点刮目相看。便是楚王府中十分惧内的杜如晦，他也会时常跟着大王一起去平康坊放松放松。 “还真有不偷腥的猫啊。”断水流躲在暗处，看着钱九陇在他色衰妻子的迎接下进入府内。 “说不定他纳了不少小妾。”小弟说。 断水流问道：“这几日你们可发现钱府有什么人出入？” 小弟想了想，说道：“没有。” “难道真没问题？”断水流眸子中闪过异色。 是没有问题，还是掩盖的好，断水流决定继续追查。 钱府。 钱九陇坐在堂中央，旁边跪坐两个人。 “东西已经准备好，今夜我带着你们去取。你们记住，拿到东西后立即送到该送的地方，然后立即脱手，不想死就不要多管闲事。” “遵命。”俩人同时低头。 当夜，钱九陇在宵禁之后从侧门离开府邸，带着两个人前往西市。 他不知道的是，自家的大门和侧门都有断水流的人在监视，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监视。 在钱九陇走后，断水流紧随其后。 跟踪这么久，断水流觉得今夜会有大突破。 深夜时分，西市是闭市的，但是今夜不一样。因为今夜是七夕的前一天，朝廷特别准许东西市这两日可以开夜市。 钱九陇前脚带人抵达目的地，后脚断水流已经‘路过’那家西市粮铺。 他抬眼看了看粮铺名字‘淳安’，默默记在心里，然后毫不犹豫的直接离去。 来时钱九陇一行三人，回去的时候只有钱九陇一人，断水流敏锐的察觉到剩下的那两个人应该留在淳安粮铺，于是他亲自盯着粮铺，让剩下的两个小弟继续跟踪钱九陇。 一晃两个时辰过去，眼瞅着天快亮了，钱九陇在树上待的快要睡着的时候，终于发现先前跟着钱九陇的那两个人的踪迹。 他们和粮铺里面的几个伙计，推着小车，上面放着麻袋，从后门离开粮铺。 断水**神回归，立马跟上去。 很快，那一行人抵达另一处院落。 断水流没有轻举妄动，他静静的等候着时机，等那些人全部走后，断水流眯眯眼，打量一下周围环境，而后从怀中取出上头发下来的钩索。 谷借着钩索，断水流潜入院子。 按照记忆，他走到先前那行人进入的房间中。 里面堆放着小山般的麻袋，断水流掏出匕首，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刺穿一袋，里面流出白皙的米粮。 “原来是粮库。” 断水流左右看看，很快找到先前那行人送进来的粮袋。 他走过去，解开其中一只米袋，伸手在里面抓了抓，发现还是米粮，没有什么异样。 “难道是我想多了？” 他不死心的把手伸进去又抓了抓。 然后，他抓到一件硬物。 紧接着，他慢慢取出那件东西。看清那东西样貌之时，断水流瞳孔一缩。 “弓弩！” 他出身近卫军，对朝廷的制式弓弩再熟悉不过。 钱九陇，果然有问题！ 楚王府。 今日是七夕，女儿家的节日。府内本没有什么忙碌的，不过今年楚王妃生下女儿，又有些不同。 李智云拿出很早就命人缝制出来的玩偶堆放在小宝娘的摇篮里面。 玩偶的外皮是蜀锦，里面放着羊毛，外形多种多样。有老虎、兔子、老牛，还有李智云恶作剧做出来的小火龙和杰尼龟。 楚王妃拿起小火龙玩偶，一脸大写的懵。老虎兔子玩偶她都能认出来，甚至那只可以站起来的王八她也能认出来，但是手中这只红色的怪物是什么？ “阿郎，此是何物？” 李智云拿着小兔子玩偶正在逗乐摇篮里面的小宝娘，小家伙被李智云逗的咯咯笑，嘴角时不时流出口水，两只小手抓来抓去，就想抓住李智云手中的小兔子。 “小火娃。”李智云随口一说。他当然不会说那是小火龙，因为那玩意和唐人印象里面的龙完全没有联系。 “火娃？”楚王妃一怔，旋即奇怪道：“它也不像娃娃呀。” “呃，可能是缝制外皮的人没有制作好。”李智云随口解释。 楚王妃也没有纠结这个东西，她看见丈夫如此疼爱女儿，心里面十分欣慰。 “对了，前些日子妾让人去请韦娘子来府上坐一坐，她说身体不适拒绝了，妾还想向她请教缝制小鞋的经验呢。” 说起这个，李智云抿抿嘴，显得有点不开心。韦珪刻意避开的行为，他又如何不明白。 “或许是不凑巧，下次吧。” “嗯。” 便在此时，尹氏带着小承静来给楚王妃问安。看见李智云在这里，倒是省去她们多跑一趟的功夫。 淮阳有孕在身，而今正在静养，楚王妃让她好生休息，不必日日过来问安。 小承静在尹氏的教导下，已经能勉强喊一声耶耶。 他向李智云磕过头后，目光盯着妹妹摇篮里面的玩偶，两只眼睛瞪的老大。 “耶耶。”他指着那些玩偶。 李智云随手拿一只玩偶递给他，小承静便抱着玩偶在地上傻笑。 见此，尹氏捂脸，儿子一碰见玩具就变得傻乎乎的。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95.html 第九章 主谋居然是他 女儿虽然还小，不用过什么七夕，但是女儿要宠着养的道理，李智云觉得很对，并且严格贯彻。 送礼物，陪着女儿待一会儿，李智云便离开后院，来到书房。 “断水流已经查清楚，钱九陇昨夜先带人去的西市淳安粮铺，而后独自离开，剩下的人将粮铺里面的米粮转运到另一处院子。断水流潜入其中，发现米袋中藏着工部的制式弓弩。” “什么？”李智云看着李珍，“断水流没看错吗？” “殿下，他是近卫出身，不可能看错工部的制式弓弩。” 李智云蹙眉，在书房内来回走动。工部丢失的弓弩居然出现在西市的粮铺里面，而且还和钱九陇有关系。 他们想干什么？ 走私？ 可是不对啊，工部丢失的弓弩加起来也没有多少，冒着杀头的风险，走私这么一点能赚几个钱？ “淳安粮铺和那处院子的底细，你们查清楚了吗？” 李珍点点头，说道：“淳安粮铺是武士彟曾经的商队在经营，至于那处院子，好像是窦家的产业。” 李智云脚步一停，思维骤然暴风雨般袭来。 此事果然和武士彟有关系！ 武士彟本就是经商出身，后来跟着老李出人头地之后才渐渐丢掉老本行，但是手底下曾经的小弟们依旧在经商。靠着武士彟这棵大树，他的小弟们，生意做的还算不错。淳安粮铺若是和武士彟有关系，这完全能说通。 但是，窦氏在西市的粮库，居然也牵扯其中。 武士彟和钱九陇合作，把弓弩神不知鬼不觉的塞进窦氏的产业里面，他们想干什么？ 栽赃？ 是了，只有栽赃才能说得通。 可问题是，武士彟和钱九陇，他们和窦氏好像无仇无怨吧。 这么做，他们有什么好处？ 越想，李智云思绪越是一团乱麻。 “去杜府！” “是。” 想不明白，李智云也只能去找杜如晦参谋。 杜府。 听了李智云的话，杜如晦面色凝重异常。他思绪翻涌好一会儿，方才渐渐平息。 “克明，此事真有些复杂了。”李智云沉吟道：“如果真是武士彟和钱九陇联手栽赃窦氏，那恐怕背后的事情不简单。” 杜如晦道：“殿下，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武士彟在主导，那么殿下始终查不出来窃贼，这就可以说通了。” 可不是么，工部尚书带头偷东西，这谁能查出来。 贼喊捉贼，说的就是武士彟。 难怪那两个管着军械库仓的郎中被打得死去活来也不肯承认偷东西，原来人家真没偷。 难怪武士彟信誓旦旦的说只要强搜就一定能破案。 李智云揉着太阳穴，苦恼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本王就想知道武士彟为什么要和钱九陇联手干这种事情。他们到底图什么？” 栽赃他人，总要有动机。要么图财，要么图权，亦或者是为了报仇雪恨。 武士彟和钱九陇，他们栽赃窦氏能得到什么呢？ 李智云想来想去也想不到。 而报仇一说更是空谈，武士彟和钱九陇在朝中根本不被窦氏放在眼里，双方也没有什么恩怨。 武士彟和钱九陇吃饱了撑的干这种事情？ 杜如晦问道：“殿下觉得，武士彟栽赃窦氏能图谋什么呢？” 李智云摇摇头，“不瞒你说，来找你的时候，本王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来武士彟到底图谋什么。” “属下也想不出来。”杜如晦说道：“武士彟、钱九陇，此二人虽然都是晋阳元从，但在朝中地位并不高，而且属下从未听说他们和窦氏有什么恩怨，或者是利益之争。” “照你这么说，他们是吃饱了没事干，闲的？”李智云苦中作乐，调侃的说。 杜如晦摇头，又道：“属下原先也觉得应该是有什么原因，才让武士彟和钱九陇联手陷害窦氏，但是仔细一想，无法说通。方才殿下说武士彟和钱九陇联手，倒是让属下想到另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敢问殿下，钱九陇和武士彟关系亲厚吗？” 李智云皱眉思索一会儿，不确定道：“他们应该没有什么深交吧？钱九陇是我父皇护卫出身，此人在前隋时承袭父爵，后来坐罪籍没为奴，发配他前往边疆，是我父皇看重他的骑射武艺，将其招揽入府。武士彟是商贾出身，二者并没有什么交情可言。” “如此说来，他们二人怎么会联手呢？”杜如晦先是一问，紧接着道：“而且，这次还是用弓弩栽赃窦氏。他们身为勋贵，岂能不知窦氏在朝中地位，图财，图权，此二者都说不通，那么是谁给他们的胆子去栽赃窦氏呢？谁又能让他们俩人联手栽赃窦氏呢？” 闻言，李智云头脑风暴展开。 窦氏一门两相国，更兼窦氏在关陇家族中的领袖地位，整个大唐敢找窦氏麻烦的寥寥无几。 若真要找几个人，无非是皇帝、太子、秦王、或者是关陇的独孤家。 秦王首先排除，他和窦氏关系亲厚，脑子坏了才会干这种损己利人的蠢事。 独孤家跟着排除，作为关陇的一份子，独孤家还没蠢到在这个时候和窦氏内斗。 剩下的只有太子和皇帝。 说实话，太子最有可能，因为窦氏支持秦王的缘故，太子早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但是，武士彟和钱九陇，他们和太子的关系一般般，不可能冒着杀头的风险去帮太子干这种事情。因为事情一旦泄露，就算皇帝能放过他们，窦氏也会干死他们。 那么剩下的，就是皇帝了。 武士彟和钱九陇都是晋阳元从，一个资助老李，一个是老李的贴身护卫。他们二人都是老李的心腹，只有老李才有权力让这两个关系一般般的人联手干这种事情。 没有老李这位皇帝做靠山，武士彟和钱九陇哪来的胆子去栽赃窦氏？ 现在，最有嫌疑的是皇帝李渊。 想到这里，李智云看向杜如晦，“克明，本王想到一个人，只有他能让武士彟和钱九陇心甘情愿的冒着杀头的风险对窦氏动手。” “属下心中也有一个人。”杜如晦说。 俩人目光对视的一刹那，心中答案已然明了。 杜如晦低声道：“近来，自秦王大胜刘武周后归朝，太子在朝中被其多有打压，政事堂六相，其中三位偏向秦王，这一点，圣人必然心中清楚。圣人提拔陈叔达为相的时候，应该没想到陈叔达会是秦王的人，现在圣人看清楚陈叔达的偏向，自然要想方设法的打压秦王。此前，属下听说，圣人有意派遣窦威之子窦恽出使突厥，但是被窦威拒绝。” “现在来看，此事或许正是陛下在背后谋划，想要借此将窦威从政事堂贬黜。” 李智云沉默，独孤震之所以离开朝堂，一来是因为关陇势强，在政事堂对李渊多有掣肘。提拔陈叔达，李渊本以为他和关陇没什么联系。 但是陈叔达其实是秦王的人，换而言之，秦王系在朝中的力量其实并没有削弱。 而因为秦王的关系，陈叔达和窦威窦抗多有合作，间接的变成了第二个‘独孤震’。 这种事情，李渊怎么可能容忍。 所以，这次武士彟和钱九陇对窦氏进行栽赃，完全是说得通的。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96.html 第十章 棋子转变棋手 其实，就算没有陈叔达的出现，李渊还是会对窦氏下手，因为窦威窦抗两个人在政事堂为相，太过扎眼。 真正让李智云心中震惊的还是此事的谋划，居然是从两个月前就开始的，因为武士彟能在窦氏的粮库里面安插人手，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老李的隐忍心机，再度刷新李智云对他的看法。 杜如晦说道：“殿下，此事不一定是冲着窦威去的，也可能是窦抗，但不管怎么说，窦氏这一次必要折损一个人。属下说句大不敬的话，秦王军功傍身，又在政事堂势力强大，圣人必然难以容忍。他需要秦王来制衡太子，但何尝不需要太子来平衡秦王。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太子的处境岌岌可危，政事堂只有一个刘文静为其口舌，圣人是一定要改变这一切的。” “拿下一位窦相国，既能打压关陇，又能打压秦王，再度平衡朝政，一举两得。” 李智云点点头，说道：“你说得对，此事或许真是父皇在背后谋划。但本王不明白，一旦最后事情完成，窦氏难道不会对父皇离心离德么？” “不会。” “为什么？” “殿下忘了不成，这次大理寺卿郑善果协同办案，若是让他知道窦氏私藏弓弩，你觉得东宫会放弃这样的好机会吗？” 闻言，李智云瞬间全懂了。 这件事情，由老李完成进度条的百分之九十九，但是最后的百分之一，下杀手的那一刀，老李交给了太子。 一旦让太子知道窦氏私藏弓弩，他或许会猜测事情不简单，但是一定不会放弃趁机打压窦氏的机会。 到时候，扑上去咬人的太子，得罪窦氏的还是太子。 至于老李，抽身事外，隔岸观火。 得罪人的事情让太子干，他在背后收取胜利的果实。 好心计！ 甚至，秦王和窦氏会怀疑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太子的谋划！ 毕竟，他们和太子的关系差的不能再差。 想到这里，李智云想起来，历史上老李就是不断平衡太子和秦王的力量。发展到最后，演变成太子主政，秦王主军。 现在，秦王势力强大，又和关陇家族关系亲厚，早已引起老李的忌惮。 打压之举，意料之中。 “如果最后查出来窦氏私藏弓弩，太子趁机谏言，拿下窦威或者窦抗。本王身为此案办理官员之一，岂不是会被牵扯，甚至为秦王和窦氏所恨？”李智云阴沉着脸。 他更担心的，还是这次的事情一旦顺理成章的发展下去，他会被李世民认为是已经靠向太子。 他明明什么都没干，却被卷入这样的风波之中。 憋屈！ 杜如晦想了想，问道：“那殿下要怎么做？” “本王想立即抽身事外。” “错。”杜如晦摇头。 “错？”李智云问道：“错在何处？” 杜如晦分析道：“现在情况很明了，武士彟最后一定能破案，如果殿下在此时抽身事外，那事后圣人、太子、秦王他们会怎么想？” 李智云眯眼，拱手道：“请先生教我。” “殿下切勿如此，为殿下分忧乃属下本分。”杜如晦连忙回礼，而后分析道：“先从圣人开始说起吧，此事乃是圣人一手主导，殿下在圣人眼中是一颗棋子，按照圣人的规划，殿下此次应当全程都是一个见证人，而不参与具体规划，如果殿下在此时抽身事外，圣人会不会觉得殿下察觉到什么呢？” 李智云心中一紧，他现在在老李心目中就是一个政斗白痴，一旦在这次事情中表现出异常，只怕会立即引起老李的警觉。 谷“还有呢？” 杜如晦接着道：“太子一旦借机进攻，成功使得窦威窦抗中的一人离开政事堂，事后却发现殿下在这次事情中诡异的抽身，不觉得奇怪吗？秦王那边也是如此啊。” 李智云觉得这个说法有点牵强，辩解道：“本王在他们眼中一向恪守本分，借着无法破案一事，在惶恐之下请求父皇从轻处罚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不。”杜如晦摇摇头，“殿下，你又错了。” “又错了？” “没错，请殿下细想，宗室大臣犯错者不知凡几，可最后又有几人受罚呢？前有齐王，后有永安王、长平王。殿下不过是没有查出军械失窃的贼人，何至于害怕的直接请罪，这难道不令人奇怪吗？” 李智云脑门流汗，终于意识到自己想的过于天真。 李元吉又是兵败又是欺辱宰相儿媳，可最后屁事没有。他作为皇帝的儿子，不能破案，这点小事根本不算什么。再说，在大臣们的眼中，就算最后无法破案，背大锅的也是武士彟，他只是个工部侍郎，根本轮不到他来承担主要责任。 他怕什么？ 如果他半途请罪，抽身事外，最后太子和秦王一定会怀疑他察觉到什么，才会半途离场。 李渊那边就更不用说了，绝对会被怀疑。 李智云深吸口气，拱手道：“我确实错了，多谢先生点醒。” 杜如晦一笑，说道：“殿下，其实你现在什么都不用做，继续追查案子便是，只要殿下不亲手查出来弓弩藏在窦氏的庄园里面，这件事情就和殿下没有关系。” 李智云点点头，“你说得对，本王记住了。” 顿了顿，他又咬牙不甘道：“只不过，这次当一枚棋子，真是有够憋屈的。” 虽然下棋的人是老李，但是这不代表李智云愿意心甘情愿的做一枚被摆布的棋子。 “在殿下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之前，殿下是一颗棋子，但是现在殿下不是了。”杜如晦绕有深意的说。 “何意？” “殿下，这次圣人不惜亲自下场，设计对付窦氏，这就表明窦威和窦抗，他日必有一人要离开政事堂，如此一来，政事堂可就缺少一位相国了。” 闻言，李智云思绪飞速运转。 “不论是窦威走还是窦抗走，下一位相国，父皇必然不会让关陇出身的人进入政事堂。太子那边，只怕会旧事重提，想办法重新把李纲塞进政事堂。秦王吃此大亏，必然不会同意，一定会全力阻止太子的人进入政事堂。而父皇也不想看见太子这个时候压过秦王，更不会让秦王系的力量在政事堂得到补充。” 说到这里，李智云眸光一闪，“这是本王的机会！” “不错，正是大王的机会。”杜如晦分析道：“而今太子手中，适合推举为相的人，无外乎一个李纲。秦王那边，很可能是民部尚书窦琎。但是这俩人，陛下都不会同意。前者倒是有一点机会，可是后者乃是窦抗的亲弟弟，陛下如何愿意看见又一名窦氏之人入相。” 不论从何种角度来说，这次窦威和窦抗其中一人下马，空缺出来的相国之位，老李心中肯定不愿意交给太子或者秦王的人进入政事堂。 因为，陈叔达入相的事情就是前车之鉴。 当初老李赶走独孤震，那是为了打击关陇势力，但是没想到提拔的陈叔达居然是秦王的人，兜兜转转，陈叔达因为秦王，又和窦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简直就是做了一件无用之事。 李智云冷静下来，仔细思考。 “太子的人和秦王的人，都无法入相，那么最有可能入相的会是谁？” 现在，他知道事情的发展，可以名正言顺的从棋子转变成棋手，但是怎么落子，有待商榷。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97.html 第十一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想要成为唐朝相国，要具备两个条件，其一是重臣，这代表着资历。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个人必须代表一方势力的利益，只有这样才能服众。 目前的政事堂六相，裴寂是李渊的贴心小棉袄，还是晋阳起兵的元谋功臣，属于例外。刘文静和裴寂的情况一样，但同时他背后又有太子的支持。 窦威窦抗自是不用多说，他们代表着关陇家族的利益。 萧瑀代表江左士族，老李把他放在政事堂，又用齐王联姻萧瑀，目的就是为了拉拢江左士族，好为将来唐朝平定南方做准备。 剩下的陈叔达，本来老李是准备把他培养成自己爪牙的，结果没想到他是秦王的人。 以目前朝中重臣来说，能入相的其实不多。 礼部尚书李纲是太子的人，老李不会同意他入相，裴寂更不会同意太子的势力在政事堂扩张，因为那样一来，刘文静得到助力，他日后向刘文静发难就会很麻烦。 刑部尚书皇甫无逸，形单影只，不做考虑。 吏部尚书目前由窦威兼任，不做考虑。 兵部尚书屈突通直接pass，现在兵部能做主的是兵部侍郎赵慈景，屈突通就是个摆设，兼之他还是秦王的人。 民部尚书窦琎，窦氏出身，窦抗亲弟弟，老李不会允许他入相。 剩下的便是工部尚书武士彟。 “殿下，目前最有可能入相的是工部尚书武士彟。他是圣人的心腹，晋阳元从，这次的事情若能成功，他就是圣人心中的第一功臣，入相十拿九稳。”杜如晦说。 李智云轻轻吐口气，点头道：“不错，武士彟确实最有可能。” 虽然还有黄门侍郎温大雅、其弟中书侍郎温大有、中书侍郎唐俭、黄门侍郎崔民干等人，但他们都没有武士彟的优势大。 李渊现在想要的，是引入一股自己能控制的势力，同时用来平衡政事堂。 温大雅这些人，背后或多或少都牵扯一些利益纠葛，并不合适。 而武士彟，商人出身，没有根基，且素来对老李忠心耿耿，兼之这次还是老李对付窦氏的主要打手，他的优势最大。 杜如晦眼眸犀利道：“废掉武士彟，殿下就能落子了。” 李智云一怔，旋即道：“我还以为，你会让我拉拢武士彟。” “武士彟不值得拉拢。”杜如晦摇头，“这个人是圣人的爪牙，根本不会跟着殿下，他也绝不会偏向殿下。” 紧接着，杜如晦道：“而今殿下手中，最有机会入相的只有一个人。” “杨恭仁。”李智云说。 “没错。”杜如晦道：“听说杨公安抚河西卓有成效，不日将返长安，这是殿下的机会。” 杨恭仁身份特殊，作为前隋宗室，他身上有着抹不去的烙印。而且，他若是能入相，前隋的残余臣子会自动在他身边拧成一股绳，这是一股不大，但是不能忽视的力量。 李智云沉吟一会儿，说道：“不能直接把杨恭仁抛出来，这样势必会失败。武士彟最有可能入相，我们要找一个人和他打擂台，让杨恭仁在背后捡便宜。” 这一招，李智云是跟二哥学的。 杜如晦抚须道：“属下倒有一个人选。” “谁？” “裴矩。” “裴矩？”李智云蹙眉道：“他现在还在突厥没回来，能赶得上吗？” 谷裴矩和宇文士及二人带着刘武周的头颅出使突厥，虽然背后有唐军撑腰，令处罗有所忌惮，没有直接扣留他，但处罗那边却在和裴矩不断的扯皮，以至于唐突和约到现在都没有正式签订。 “这就是我们要做的第一步，先想办法把裴矩从突厥弄回来。” “然后呢？” 杜如晦道：“裴矩是前朝重臣，自身又代表闻喜裴氏，属于山东士族，他的成分很复杂，仇人也很多，他想入相很困难。但是他却是最适合用来和武士彟打擂台的人选。” 李智云端起茶盏轻呷一口，“细说。” “是。”杜如晦分析道：“太子想要拉拢裴矩，山东士族希望政事堂出现一个山东士族出身的相国，如此一来，太子必要在李纲和裴矩二人之中做一个抉择。举荐裴矩，还是举荐李纲。若是他举荐裴矩，那么政事堂的裴寂一定会坚决拒绝，但是裴矩背后有山东士族的帮忙，不会轻易落败，到时候武士彟想入相，就得防备来自山东士族的明枪暗箭。” “就算圣人属意武士彟，在替他挡下裴矩之后，也不会再冒着被群臣抵制的风险，强行提拔武士彟入相。而政事堂有裴寂在，裴矩想入相千难万难，所以，裴矩是个很好的人选。” “如果太子推举李纲呢？”李智云问。 杜如晦呵呵一笑，“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放出风声，言太子更加重视李纲，轻视裴矩。太子两次推举李纲入相，却一次没有推举山东士族的人，殿下想想看，山东士族的人该何等心寒。裴矩这一次出使突厥，本就有着风险，若是还不能得太子重视，那么太子将不会再有机会收获裴矩的效忠。” “至于李纲，自有秦王来对付他，换句话说，无论是李纲还是裴矩，他们就算能挤掉武士彟，但也没办法过得了秦王那一关。一旦被武士彟栽赃成功，窦威窦抗其中一人离开政事堂，秦王必视太子为大敌，绝不会让太子的人进入政事堂。”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李智云邪魅一笑。 杜如晦嘿嘿一笑，言道：“裴矩、李纲，他们都是前隋旧臣，只要他们不能入相，我们便能放出流言，说朝廷轻视前隋旧臣。到时候，我们再把杨恭仁送上去，凭借他的资历，以及安抚河西的功劳，大有可为。” 听完后，李智云点头道：“目前的首要，是想办法让裴矩从突厥返回长安，然后，对付武士彟。” 现在情况很明了，只要事情顺利，武士彟栽赃成功，窦氏遭重，秦王必然仇视太子。 不管老李是否要让武士彟上位，有一点很明白，太子和秦王的人，这一次很难入相。 所以，这一次李智云要把微操弄好，做好黄雀，一个一个收拾出现的竞争对手。 最后，尽最大的努力，把杨恭仁送进政事堂。 他现在，太需要有一个人在政事堂帮他说话。 一切商议完毕，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去。 李智云起身，看了一会儿晚霞，突然转身朝着杜如晦躬身一拜。 “殿下，你这是做什么，属下何等何能，请殿下切莫如此。”杜如晦赶忙拱手作揖。 李智云直起腰板，看着杜如晦，说道：“克明，此番若非有你筹谋，只怕我还是一枚棋子，如何能像现在这般，危中取机，你值得本王一拜。” “殿下言重，这是属下的本分。”杜如晦道：“属下既然效忠殿下，自当为殿下筹谋。” 李智云哈哈一笑，重重拥抱杜如晦。 “克明，多谢！” 感受到楚王的拳拳心意，杜如晦嘴角也是露出一丝笑容。 松开杜如晦，便听他说道：“殿下，我们商议一下，如何把裴矩从突厥弄回来吧，这件事情可是当务之急呀。” “你说得对。” 先弄回来一个工具人，才是当前的首要。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98.html 第十二章 议定先手策略 李智云是不担心秦王或者太子，会在这个时候察觉到来自他们老父亲的阴谋，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看出苗头。最多，他们会在事后发现事态不同寻常而已。 但那时木已成舟，只能有苦自咽。 更何况，这次老李亲自动手，就是他们半途发现事情不对劲，老李也会强行让这出戏继续唱下去。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独孤震那么精明的一个人，还不是被老李给算计了一手。 窦威窦抗，他们这次也难逃一劫。 李智云已经理清这次事情的过去，以及大致猜测到事情的未来发展方向。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在不碰到窦氏的情况下，配合老李和武士彟，把这场戏演好。 戏外，则需要想办法把裴矩从突厥弄回来。这项任务是重中之重，经过李智云和杜如晦商讨，决定集思广益，召集楚王府幕僚，仔细商议一番。 翌日，李智云前往云阳大营例行检查楚王军的训练情况，顺便召集薛收、杜如晦、薛元敬、韦思齐、褚遂良五人商议。 在军中议事，安全可靠。 “鉴于大唐目前的自身处境，我们需要尽快和突厥人完成和谈，否则下次出征其他反贼，迟早还是会被突厥所牵制。父皇已在朝中多次提及此事，希望诸位能集思广益，拿出办法。”李智云说道。 目的是弄回来裴矩，这一点，李智云自然不会直接说开，现场值得他绝对信任的也不过只有薛收和杜如晦二人。突厥的事情，目前确实是朝廷头疼的事情。 裴矩前往突厥已经有一段时间，但始终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处罗虽然没有直接扣留裴矩，但是对裴矩提出的和谈要求挑三拣四，一副讨价还价的架势。 薛收已经得到楚王的解释，所以明白这次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让裴矩成功返回长安。 “殿下说的有理，上一次秦王征讨窦建德，眼见大胜在望，若非是刘武周突然南下，现在河北已经是我大唐之地。所以，突厥那边必须要善加安抚。” 褚遂良皱眉，提醒道：“殿下，属下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但说无妨。” “是。”褚遂良拱手，“工部军械失窃，圣人让殿下半月内限期破案，而今时日将近，殿下莫非是已经找到凶手了？” 若是没有找到凶手，楚王怎么会多管闲事呢？ 然而，李智云摇摇头，“本王暂时没有找到。” 闻言，褚遂良顿时劝解道：“殿下思虑国政，属下完全能够理解殿下的苦心。只是这次工部军械失窃，圣人震怒，如若殿下不能破案，只怕会遭受惩罚。属下斗胆，请殿下暂时追查失窃军械，至于突厥之事，暂可放下。” 韦思齐撇他一眼，开口道：“褚兄此言差矣，追查失窃军械重要，但突厥之事也十分重要，万不可弃之。” “可总有先后之分。”褚遂良道：“圣人让殿下限期内破案，突厥之事又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褚遂良的出发点是好的，他在不知道事实情况下，说这些话，完全尽到了责任。 李智云压压手，示意大家安静。 “关于工部失窃军械的案子，想必你们也都清楚，工部尚书武士彟负责外搜，本王负责揪出藏在工部的内鬼。这些日子，本王已经将工部能抓的人都抓了一遍，可疑的人也都审问过。但是很可惜，本王并没有发现贼人，而今来看，只能寄希望于武士彟了。” 褚遂良眉头微微一蹙，他总感觉这话有点不对劲，楚王不像是这种容易放弃的人。 薛元敬道：“褚兄，其实我觉得，就算最后没有找出凶手，当罚的也是工部尚书，圣人不会把殿下如何。” “怎么能拿这种事情去赌圣人的态度呢？”褚遂良不高兴的说。 闻言，李智云倒有些惊讶，多看了褚遂良两眼。虽然褚遂良目前在他手底下任职，但论心腹程度，自然是远远不及薛收和杜如晦。褚遂良能说出这样的中肯之言，可见他的忠心。 “褚参军稍安勿躁。”李智云安慰道：“军械失窃一案，本王心中已有计较，商讨突厥之事，和调查军械失窃的事情并不冲突。” 见李智云这么说，褚遂良自然不会继续硬杠下去。 旋即，众人开始商议如何促成唐朝和突厥和谈一事。集思广益之下，众人拿出不少切实有效的办法。 其中薛收和杜如晦建议朝廷大张旗鼓的派人前往幽州，和突利可汗什钵苾接触，以此来离间威胁突厥。 这一条，李智云觉得很不错，立即嘱咐薛元敬记下来。 除此之外，韦思齐、褚遂良等人也都先后给出自己的办法，林林总总汇集起来，写了满满一张纸。 最后，李智云自己动笔总结一番，然后写成奏文，签署名字，准备上朝的时候上书李渊。 会议散去，杜如晦和薛收走在最后面。 “这次我们玩的可有点大。”薛收眸色凝重。 杜如晦轻笑，“赌的大，赢的才会多。你想想看，这次我们要是赢了，以后朝中的事情，殿下便能轻易插手了。” “说的也是，一味求稳，寸步难进。”薛收颔首。 杜如晦低声道：“武士彟那边，交给你了。” “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唔。” 褚遂良和薛元敬走在一起，他看了看后面低声说话的杜如晦和薛收，又看了看前面和楚王殿下说话时，一脸谄媚笑容的韦思齐，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具体什么不对，他又说不出来。 “元敬，我总觉得殿下好像有事情瞒着我们。”他低声的对薛元敬说。 薛元敬微微一怔，旋即摇摇头，说道：“殿下能有什么瞒着我们的，你想的太多了。” “可是.........”话没说完，他自己咬住了舌头。 众人在营门前停下，互相拱手告别。 褚遂良看着和楚王一起离去的韦思齐，心中直泛嘀咕，韦思齐这小子什么时候这般得大王看重了？ 韦思齐当然知道大王对他这么关注不是因为他的能力，而是因为他的堂姊。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若是能让大王得偿所愿，他以后的路只会越走越宽阔。 堂姊以后嫁给谁不是嫁，若能嫁给楚王，日后也能过上好日子。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399.html 第十三章 这是雷老鼠啦 不久后，李智云上书皇帝李渊，请求尽快解决突厥和谈一事，以免秋收以后，对外征讨，还遭突厥牵制。 同时，秦王跟进，要求朝廷必须尽快稳住突厥。上次他差点把窦建德打死，结果关键时候就是突厥人横插一杠，这才导致他没有打下河北。可以说，李智云提出来的议题，深得秦王赞同。 如此，朝堂展开讨论，仅仅三日功夫，李渊便下旨，让刘文静和郑元璹再度出使突厥，同时带上奥射设，要求他们尽快稳住突厥。 老李在打败刘武周的时候就想干一票大的，结果因为粮食短缺不得不罢手。如果等他有粮食了，结果突厥人跳出来搞事，他一定会后悔死。 所以，这一次他毫不犹豫，要求刘文静和郑元璹配合身在突厥的裴矩，尽快搞定突厥，达成双方和约。 首要任务进展顺利，李智云暂时脱手，转而一心一意的待在刑部审问犯人。 陪伴他的是刑部侍郎李琛。 唐初的刑部地位其实挺尴尬的，因为有个叫大理寺的王八蛋比他厉害。 唐初刑部职权，只能针对微末小吏，以及平民，涉及七品以上的官员，案件必须由大理寺主审。大理寺审理完了，刑部才可以定罪下狱。如果大理寺觉得刑部定的有问题，可以上奏皇帝。 这其实很尴尬，因为大理寺的业务范围明显更广，权力更大。刑部只能管理七品小吏和平民，但大理寺可以管着‘官和民’。甚至有时候，刑部按照大理寺审理结果定下的罪责轻重，大理寺也可以指手画脚。 这还没完。 刑部作为中枢刑法机构，可以管理天下各地的案件，但大理寺也有这样的能力。更扯的是，大理寺在刑部审核完一遍各州县案件之后，他们还有复审的权力。 刑部尚书皇甫无逸为什么不想掺和朝事，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刑部尚书其实也就听起来好听，真正和大理寺比较起来，毫无作用。 当然，刑部也不是纯粹的受气包，他们有行刑权，还有监管各地刑徒权，还有关押犯人的权力。 这些，大理寺就没有。 搞明白刑部和大理寺的关系后，李智云也是暗自感慨，老祖宗们的智慧不可想象，分权与制衡，早就被祖宗们玩得出神入化。后世美丽国所谓的三权分立，其实细较起来，隋唐两代渐渐成型的三省六部制与其莫名的有些相似。 李琛不爱说话，拿着笔默默坐在一旁，听着李智云审问犯人，他主管记录。 这次李智云审问的是工部郎中，从五品官员。主管经营兴造，例如城池修葺、工匠程式，都由工部郎中和员外郎管理。按理来说，军械失窃应该和他们没有关系，但问题是，唐初之时，工部和兵部、将作监三个机构，在工作上有重叠的地方。 涉及军械制造，工部的库房也管理着一部分的军械。 这就没办法了。 其实，李智云也知道这次的事情和这位倒霉的工部郎中没有关系，真正的贼头应该是工部尚书，可他又能怎么办呢，大家都是被裹挟的可怜人。 “楚王殿下，臣冤枉啊。”工部郎中两只手被锁链吊着，扯着嗓子喊冤枉。 我当然知道你冤枉，但我不能说。 “孙郎中，你还是招了吧。”李智云重复的说。这句话他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在知道孙郎中是冤枉的情况下，李智云已经减少对他用刑了。他身上的伤痕都是大理寺的牲口留下的。 郑善果多狠呐，宁可错杀不可错放，用刑毫不手软。 孙郎中哭丧着脸，苦苦哀求，“殿下，臣哪有胆子去贪墨军械啊，您就是借给臣一百个胆子，臣也不敢呐！” 李智云叹道：“孙郎中，眼瞅着明日就要到七月半，我们时间不多了，陛下只给我们半月时间破案。案子破不了，大家都要遭殃，你还是不要再做无畏的抵抗了。” “臣没做的事情，如何承认！”孙郎中死命反驳。 见状，李智云揉揉眼，抿嘴不语。 李琛轻轻放下笔，整个人显得有点阴郁。查到现在，屁玩意查不出来，期限一到，案子破不了，武士彟和楚王遭殃，他这个刑部侍郎肯定也要遭受波折。 中元节是民间祭祖的节日，隋唐两代统治者，信佛又信道。虽然没有把这一天定为官方节日，但是允许民间自行祭祖。 别看老李准备把李耳认作老祖宗，推崇道教，但其实他心里也信佛教。 太子李建成，字毗沙门。这个字就是老李取的，而毗沙门是什么呢？ 毗沙门是佛经中四天王之一，又叫多闻天王或者托塔天王，属于佛教中的护法天神。 南朝四百八十寺，这句诗是对南北朝时，佛教兴盛最好的表达。只不过北周猛男宇文邕在位的时候，灭了一次佛，这让佛教遭到一次重大打击。 谷直到隋朝主宰中原的时候，佛教才开始慢慢恢复元气。 七月半这一日，民间百姓自发祭拜祖先，有的去寺庙上香，有的去宗祠，各有各的去处。 在长安城外，有一座普救寺，属于私人供奉的寺庙，供奉寺庙的香客姓独孤。 正堂中，韦珪带着女儿正在祭拜父亲韦圆成和母亲独孤氏。 在她身旁，独孤修德和夫人也在祭拜。 没错，韦珪亲娘是独孤修德的亲姑姑。已故韦圆成是独孤修德的姑父，独孤家的女婿。 其实这也很正常，京兆韦氏出身的韦孝宽是十二大将军之一，关陇一份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京兆韦氏也能算做是关陇家族。 几人祭拜完了，便走出去，登上马车，准备返回长安。 独孤修德看见小顺娘手中的精致玩偶颇觉新奇，笑着问道：“顺娘，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表舅是说这个吗？”小顺娘指着娃娃。 独孤修德点点头。 “这是雷老鼠啦。” 其实那不是雷老鼠，那是皮卡丘。只不过这个世界没人知道皮卡丘是什么，所以李智云只能给它换个名字。 “雷老鼠？”独孤修德不解的逗问她，“为什么叫雷老鼠呀？” “哎呀，表舅真笨，你看它的尾巴像不像打雷的样子。” 小顺娘举着皮卡丘，指着它闪电状的尾巴。 独孤修德打量一眼，点头道：“确实挺像的。” 独孤修德的妻子觉得这玩偶挺有趣，便问韦珪，“大娘子，此物从何处买来？” 韦珪解释道：“不是买的，七夕的时候，楚王妃亲手缝制此物，让人送给顺娘的。” 其实她知道此物根本不是楚王妃送的，因为堂弟韦思齐把东西交给她的时候，告诉她这是楚王和楚王妃对那两双小鞋的回礼。 并且，楚王妃再度提出请她过府一叙的邀请。当然，她也知道，只怕这其中也有楚王的意思。 她真的不知道该不该去。 “楚王妃？”独孤修德问道：“珪娘，你和楚王妃关系很好吗？” 韦珪摇摇头，“倒也不是很好，只是听说楚王妃近来生下一个女儿，希望与我说说话，聊聊照顾小娘的经验。” 独孤修德点点头，没有再问。 便在此时，马车忽然停下，外面响起护卫的声音。 “郎君，出事了。” “何事？”独孤修德问道。 “城门口搜出禁物，正在戒严。” 禁物？ 独孤修德道：“你们待在这儿，我出去看看。” “好。”独孤修德的妻子点头。 独孤修德下了马车，抬目望去，只见长安城门口，已经包围了一圈的左骁卫将士。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00.html 第十四章 斗争才刚刚开始 独孤修德虽然没有在左骁卫体系中混过，但是他也知道左骁卫一般是不涉及寻访城门的任务，现在左骁卫出现在城门口，只有一种可能，事情不简单。 联想到‘禁物’二字，他心中莫名的觉得事情可能有些严重。 走上前，他便看见左骁卫的将士们从一袋米中掏出一把弓弩。 “你们竟敢私盗弓弩，来人！” “在！” “将他们拿下！” 负责运粮的商贾顿时大喊冤枉，“将军，我们没有私盗弓弩，我们冤枉啊！” “冤枉？”左骁卫校尉冷笑，命人将搜出来的几把弓弩丢在商贾眼前，“人赃并获，这是工部的制式弓弩，你手中没有工部和兵部的批文，不是私盗是什么，少说废话，跟我去大理寺吧！” 言罢，左骁卫的将士们也不跟那商贾哔哔，直接上手，三两下擒住商贾及其随从，带着搜出来的赃物，快速前往大理寺。 独孤修德看的瞳孔剧烈震动，他不是震惊搜出来的是工部的制式弓弩，他震惊的是那商贾分明是窦氏门下的商人。 窦氏，私盗弓弩？ 联想不久前皇帝李渊对工部丢失弓弩大发雷霆的消息，他敏锐的察觉到事情可能会引发朝堂地震。 “我先回府。”对着护卫打一声招呼，独孤修德赶往独孤府，将此事告知家主独孤震。 独孤府内。 独孤震听完独孤修德的禀报后，脸色没有如何波动，而是显得非常镇静。 “家主，窦氏为何要私盗弓弩？” “私盗？”独孤震撇一眼无知的独孤修德，反问他，“你觉得窦氏为什么要私盗弓弩？” 独孤修德思索片刻，摇头道：“猜不到。” 他确实想不通窦氏为什么要私藏弓弩，又不是造反，私藏那玩意有什么用呢。而且，弓弩虽强，但是数量不够的话，那也无法发挥战斗力。 “你呢，猜得到吗？”独孤震看向独孤晟。 独孤晟在听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这个问题，于是不假思索道：“窦氏没有必要私盗弓弩，他们根本不需要那种东西。我怀疑，这件事情的背后，有人在对付窦氏。” 闻言，独孤震面露欣慰之色，独孤晟这段时间经过他的言传身教，终于开始慢慢上道了。 “那么，你觉得谁会对付窦氏呢？” “京中有能力对付窦氏，并且敌视窦氏的，只有太子。”说到这里，他轻咬嘴唇，迟疑道：“还有一个人也有能力，但是我不确定。” 独孤修德沉吟道：“太子倒是的确有可能，窦氏支持李世民，在朝堂上和太子多有对立，若是太子动手，倒也无可厚非。只不过，没听说太子在工部也有人啊？难道说，是他在工部的暗子偷出来的弓弩？” 独孤震呵呵一笑，“太子也好，那个人也罢，窦氏这次在劫难逃。” “那个人是？”独孤修德不解的问。 独孤晟提醒道：“家主离开政事堂，不就是那个人的手笔么，这次窦氏被人栽赃私藏弓弩，你觉得那个人有没有嫌疑？” 闻言，独孤修德脸色霎时间变得很难看。 “非常有可能。” 独孤震淡漠道：“古言盛极必衰，身在局中，有多少人能知前因后果呢？” “家主，窦氏毕竟是关陇一份子，我们需不需要提醒他？”独孤晟问道。 独孤震想了想，摇头道：“已经太晚了，木已成舟，私藏弓弩的事情已经被左骁卫查了出来，更重要的是，这件事情并非突然发生，不久前李渊就已经让武士彟开始调查。换句话说，幕后的人已经把网撒了下去，现在是收网的时候。我们提醒窦氏也没用了，更重要的是，这次的事情，不管是不是李渊做的，他都乐见其成。” “如此一来，此事揭露，窦威和窦抗，他们二人地位难保。”独孤晟说道。 私藏弓弩，等同于谋反。 谷若是李渊不忌惮窦氏，凭借窦氏皇亲国戚的身份，倒是能够安然度过。但问题是，李渊巴不得他们关陇人全部退出朝堂。如此情况，窦氏岂能轻易抽身。 独孤震冷笑道：“当年我离开政事堂的时候就说过，窦氏得意不了太久，现在才刚刚开始而已。” 独孤修德抿嘴，问道：“家主，我不明白，李渊明明是依靠我们关陇人而立朝，他为什么现在如此打压我们！” 闻言，独孤震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独孤晟，“你知道吗？” 独孤晟思忖一会儿，回答道：“李渊虽然立足关陇建国，但是他志在统一天下。如此一来，将来朝廷必然要接纳各地世家入朝，政事堂位置有限，需要人挪位子。此外，李渊已经不是从前的李渊，他现在是皇帝，不喜欢有人在政事堂和他作对。” “说的很好。”独孤震道：“世家和朝廷，共荣又互相戒备，杨坚和杨广曾经做过什么，李渊看在眼里，他虽然不喜世家，但是他想统一天下又离不开世家。关陇人上至政事堂，下至地方，身居要职者不知凡几，换成你们是李渊，你们会怎么做？” 独孤晟和独孤修德纷纷沉默。 这还用问么，大抵和李渊做的事情差不多，削弱制衡。 独孤震继续道：“当初我离开政事堂的时候，独孤家的子弟并没有遭受波及，这就证明李渊其实明白他依靠谁而建国，但是他不能让关陇一直独霸朝堂，那会让他非常不安。所以，无论是独孤家还是窦家，暂时的离开朝堂，那是必要的，同样也是必须的。” “太子李建成娶妻荥阳郑氏，秦王李世民娶妻关陇长孙氏，齐王李元吉娶妻江左萧氏，楚王李智云娶妻前隋宗室，四个儿子，联系了天下泰半的世家力量。从一开始，李渊就已经准备好更换政事堂相国，平衡朝局了。” 独孤修德忍不住道：“如此说来，这次的事情，窦氏将从政事堂出局。长此以往下去，我们关陇人岂不是会一步步被人排挤，彻底离开中枢吗？” “你觉得我们惨吗？”独孤震问他。 独孤修德不解其意，只是点头。 独孤震接着问道：“能有杨坚和杨广在位的时候惨吗？” 独孤修德一怔，旋即摇摇头。 这还用问，当然没有。 杨坚是软刀子割肉，虽然疼，但还不至于让人发疯。杨广是杀猪刀架着脖子，逼迫关陇子弟去辽东送死，跟现在关陇家族的处境相比，这个时候已经很舒服了。 毕竟，李渊可没胆子让他们关陇子弟去送死。 “家主的意思是？” 独孤震哼笑，“这世上只有千年的世家，哪来千年的王朝，李渊厉害，不代表他的儿子厉害。他戒备的又不是关陇一家，将来统一天下，没有关陇人，他拿什么来制衡江左士族，制衡山东士族呢？你们不要盯着眼前的得失，要放眼未来。” 独孤晟道：“家主的意思是，让我们忍耐吗？” “天下大乱已久，关陇各家都有损失，现在是我们恢复元气的时候。至于属于我们独孤家的东西，将来总有机会一点一点的拿回来。不要急于一时。” 独孤晟问：“那这次的事情？” “静观其变吧。”独孤震漠然的说。 “是。” 李渊对关陇的打压，关陇人心知肚明，随着地盘越来越大，仅靠关陇人治国是不理想的。独孤震明白，如果一味的和李渊作对，不仅会让关陇人损失惨重，还会一无所得。 当初扶持李渊的时候，他们存着幕后掌控国家的心思，但李渊用行动告诉他们，他不是傀儡。 如此，独孤震便要调整对朝廷的关系。 他一点儿也不担心家族未来，自关陇人抱团以来，魏国、周国、隋朝，曾经上位皇帝，化家为国的关陇家族，哪一个没有在事后打压过关陇家族。 可是现在呢？ 他们都死了，死在关陇人手里，而关陇家族依旧挺立。 斗争，才刚刚开始。 一时的退让不是放弃，只是为了更好的卷土重来。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01.html 第十五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左骁卫查出工部失窃军械的消息很快传遍朝野，皇帝李渊极其震怒，命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方严查。 刑部尚书皇甫无逸根本不想掺和这件事情，但是这一次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配合大理寺卿郑善果严查。 在得知私藏弓弩的人居然出身窦氏门下，郑善果立即打起精神，日夜追查案件。很快便和武士彟在西市窦氏的庄园里面找到工部所有丢失的弓弩。 消息传开，朝野震动。 东宫。 清冽的茶水落入茶盏中，李建成亲手给一众幕僚倒满，然后亲手给他们分发。 “多谢殿下。”郑善果轻轻品尝着茶水，嘴角的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 李建成惆怅道：“可惜，刘相去突厥了，否则他知道消息，一定会十分高兴。” 不久前，刘文静已经前往突厥，促成唐突和谈一事。 王珪蹙眉道：“殿下，虽然我们已经查明是窦氏在私藏弓弩，但属下不明白，窦氏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要弓弩何用？” 郑善果呵呵一笑，言道：“此事何须深究，窦氏想什么，我们怎么知道，这对我们是个极好的机会，岂能轻易放手呢？” 李建成虽然也不懂窦氏为什么要私藏弓弩，但现在根本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借题发挥，才是当务之急。 “这一次，窦威和窦抗，必叫他们脱层皮！” 想起过往种种，李建成恨意迸发，他们支持二弟在朝堂上对付自己，着实令人憎恨。 韦挺道：“殿下，御史、大理寺、我们的人已经准备好，所有涉案的人也都已经关押在狱。现在我们要把这件案子做成铁案，不给秦王翻案的机会！” “不错，速度要快。”李建成将茶水一饮而尽。 秦王府。 相比较东宫众人的蓄势待发，秦王府的人则显得非常沉闷，气氛也是极度凝重。 “殿下，此事绝不是我们窦氏所为，我们窦氏对朝廷忠心耿耿，从未想过谋反，这定是有人蓄意栽赃陷害！”窦轨愤怒的说。 “舅舅稍安勿躁，我相信窦氏。”李世民安慰一句，说道：“此事处处透露着古怪，必是有人在背后栽赃。” 房玄龄拱手道：“属下已经查明，从窦氏庄园搜出来的弓弩不过数十张，根本不具备形成战斗力，这件事情背后不简单，有人想要借此对付窦氏。” “是谁？”李世民问。 房玄龄沉默。 长孙无忌张张嘴，话到喉咙还是咽了下去。 是谁很清楚，在这长安，有能力对付窦氏，还和窦氏有仇的，只有那个人。 窦轨咬牙道：“我知道是谁，没想到他竟如此下作，干出这种污糟事，我真是有眼无珠，看错他了！大理寺卿郑善果，查案的时候，属他最是积极，一定是他们干的！” 李世民沉默一会儿，说道：“请舅舅放心，我一定全力相助。” “好，我要的就是殿下这句话，我先回去和家主商议。”窦轨抱拳一礼，踏步离去。 在窦轨走后，房玄龄开口道：“殿下，此前属下便说过，太子现在终究是太子。自殿下打败刘武周归朝，百官知秦王而不知太子，太子如何能善罢甘休，出此一事，不足为奇。” “我看呐，你说错了。”长孙无忌撩撩衣袍，漫不经心的说。 李世民问道：“辅机何意。” 长孙无忌道：“殿下，只要您继续领兵立功，太子一样会做这种事情。除非殿下现在解散秦王府众人，自此隐退，如此一来，太子以后绝不会再做这种事情。没有威胁的秦王，太子何须在意呢？” 李世民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长孙无忌，过了一会儿，方才说道：“你已经不是一次口无遮拦了。” “若殿下要治罪，属下愿领罪，无怨言。”长孙无忌光棍的拱手等罚。 李世民冷哼一声，阖目不语。 见此，幕僚们对视一笑。 于志宁道：“依我看呐，太子这次是被殿下逼的走投无路才会出此奸计，想要借此除去窦氏在政事堂的地位。”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么。”长孙无忌道：“我们现在该考虑的是如何保住窦氏。” 谷“恐怕很难。”房玄龄说。 “事在人为。”长孙无忌反驳道：“就算这件案子被他们做成铁案，只要我们咬死是底下的人胡作非为，两位窦相，还是能脱身的。” 房玄龄摇头，“你错了，我担心的根本不是案子的本身。” “什么意思？”长孙无忌皱眉。 房玄龄解释道：“窦氏庄园查出私藏的弓弩，罪行可大可小，牵扯多少人，那也是朝廷说了算。最重要的是，圣人是什么态度。如果圣人认为窦氏要谋反，案子是否有漏洞，是否是铁案，有关系吗？” 李世民豁然睁开眼，看向房玄龄。 “你的意思是说，父皇可能会推波助澜？” “没错。”房玄龄道：“窦氏一门双相，窦琎是民部尚书，窦轨又是秦州总管，兼之窦诞乃是当朝驸马，荣宠之盛，古来少有。两位窦相素来又与殿下相善，圣人如何能不忌惮。太子之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然则政事堂三位相国偏帮殿下，太子几无立锥之地，如此失衡，圣人岂能视而不见。” 李世民顿时沉默，脑门上出现一丝细密的汗水。 房玄龄叹道：“殿下，我们走的太顺了，顺利的忘乎所以，险些铸成大错。” 长孙无忌这时候也不杠了，默默低着头思考。 于志宁说道：“房公所言不可谓不重，殿下，我们真的需要重新梳理一下了。” “你们准备放弃窦氏？”长孙无忌问。 房玄龄和于志宁沉默。 见此，长孙无忌道：“我承认你们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依然觉得这次的事情并没有到最坏的时候，我们可以尽最大力量，保全一名窦相。如此，我们也能减少损失。” 闻言，房玄龄点点头，“有理。” 李世民垂目思考一会儿，下定决心。 “不管如何，要全力相助窦氏，独孤震的事情绝对不能重演。” “是。” 楚王府。 失窃的军械找到了，李智云在刑部的差事终于卸下。后续如何调查，他绝不会碰一下。 凉亭下。 李智云和杜如晦在对弈，薛收在一旁啃着哈根达斯。 “兄长，你身子还在恢复，少吃些凉的。”李智云见薛收吃冰激凌吃的凶，立即提醒他。 薛收笑着答应。 杜如晦舔着老冰棒，目光盯着棋盘上的黑白子，考虑许久，方才落子。 “哈哈，克明你上当了。” 李智云高兴的落下黑子，五子一线，赢了！ 见此，杜如晦抿抿嘴，从袖子里面取出二十文钱交给李智云。 “不玩了，没钱了。” 李智云心安理得的收下铜钱，笑哼哼道：“你家夫人又扣你月钱了？怎么过的和程咬金一样拮据。” “属下和程咬金那厮可不一样。”杜如晦连忙表示我不是那种人。 程咬金月钱不够花，纯粹是因为赌钱和逛平康坊。他杜如晦可是顾家好男人，怎么会干那种事情呢。 薛收道：“外面闹翻了天，殿下倒是自在。” 李智云白他一眼，“你们俩现在吃着冰块，聊着天，不也挺自在的吗。” 说完，三人对视一眼，顿时放声大笑。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02.html 第十六章 交流育儿心得 这时候不笑什么时候笑呢，没有什么比预测准确更让人高兴的事情了。 杜如晦抹掉唇沿上的冰碴，说道：“这个武士彟，处心积虑的谋划，让左骁卫的人查出来军械，一锤定音，还真是足够狡猾的呢。” “是啊，我还以为，他会亲自带人将东西搜出来，没想到这次小觑他了。”薛收微微感慨。 赃物被左骁卫搜查出来，表面上做的十分漂亮，让人觉得和他武士彟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李智云道：“现在看来，他当初一心一意要外搜长安各处的时候，其实已经制定了计划，就是不知道长孙顺德知不知道这件事情。若是知道倒也罢了，若是不知道，武士彟这次借刀借的十分成功啊。” 杜如晦道：“不管长孙顺德知不知道，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捏着鼻子承认。现在赃物俱全，人证已被大理寺控制，栽赃窦氏与否，全在东宫。” 太子等了这么久的机会，岂会轻易放弃，这几乎没有悬念。 “你们觉得窦氏和秦王，接下来会怎么做呢？”李智云摩擦着茶盏，升腾的热气缭绕脸颊。 薛收思考片刻，保守道：“秦王麾下的谋士，例如长孙无忌，房玄龄，于志宁等人都是极有见识之辈。他们可能不仅会想到东宫对窦氏动手，圣人的心思，只怕也会猜测一二。在属下看来，最坏的结果应该是舍弃一位窦相，保全一位窦相。” “嗯，属下也是这么想的。”杜如晦将冰棍吃完，说道。 李智云沉吟道：“在我看来，父皇现在应该不会将两位窦相全部剔除，这次的目标，应该是赶走其中一位。” 李唐立足关陇，李渊不会完全和关陇人撕破脸，他必须要适可而止。 当然，如果这次窦氏死不认栽，那可能就会有变数。不过在李智云看来，就算两位窦相全部离开朝堂，到时候补充的相国，必然有一位要出身关陇。 这应该是关陇人的底线。同样的，这也是李渊对关陇人的妥协。 杜如晦道：“殿下，不管如何，我们的计划不能变动。此外，圣人若要问殿下对此事的看法，殿下以为要如何作答？” 李智云一笑，起身负手而立。 “窦氏对大唐有鼎定之功，纵使其族内有人心怀不轨，但也不能以偏概全。而今大唐正处多事之秋，外敌环伺，不可轻动。” 杜如晦和薛收闻言，脸上纷纷露出笑容。 “殿下此言，老成谋国，万无一失。” 虽然他们很想一巴掌打死窦氏，但现在很显然不可以。所谓眼界大抵就是如此，若将窦氏逼迫的离心离德，到时候内斗不休，那才是满盘皆输。 现在的他们，必须在一定的范围内争权夺利。伤及国本的事情不能去做，否则后患无穷。 再说了，这次的主角是太子和秦王，而他们是‘一无所知’的旁观者。与其在这件事情上表明支持谁，不如另辟蹊径，以谋国之姿态出现。如此，既能避开太子和秦王凶险的交锋，而且也能显示楚王心怀国家的心胸。 三人又说了一会话，杜如晦和薛收便告辞离去。现在大戏开幕，他们也要继续完善计划，为之后的登场做足准备。 李智云在凉亭里面待了一会儿，正准备回书房整理消息，却没想到迎面碰上走过来的韦珪。 她穿着高腰白裙，腰间系着彩带，腰肢扭动之间尽显少妇风韵。 “见过殿下。”她委身一礼。 “大娘子来了，请起。” 韦珪也没想过运气会这么差，今日刚刚上门拜访楚王妃，居然就碰上了楚王。她来之前，其实也做了一番准备，挑的就是官员上衙的时间，目的就是想要避开李智云。 但是，她又岂会知道，因为失窃军械找到的关系，老李放了李智云两天假期，让他好好休息。 这一切都是缘分。 韦珪长得是极美的，她身上有一股其他女子没有的成熟知性的风韵。这种感觉，李智云目前只在韦珪身上感受过。 谷今日她一身白裙，不显仙气，却独绽柔媚。 “请殿下自重。”韦珪被李智云盯的十分不好意思，红晕着脸，撇过螓首，不敢直视他。 李智云脸皮厚，根本不把这种抗拒语言放在心上。 “大娘子，怎么没见小顺娘？” “顺娘年纪尚小，若是冲撞了王妃娘娘，妾身担待不起，故而未将她带来。” “不会，本王和王妃都是宽厚之人，不在乎那些虚礼。”李智云笑着道：“大娘子是来找王妃的吧。” “王妃多次相邀，妾实在惶恐，今日特来拜见。” 没办法，楚王妃三番两次送礼，邀请她上门一叙，她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那便显得太过失礼。 “好，本王恰巧无事，大娘子随本王来吧。” 说完，李智云给韦珪身后的王府女婢一个眼神，后者立马会意，躬身退下。 见状，韦珪心中顿时有些害怕，没等她反应过来，那女婢已经消失。这时候韦珪忽然有些后悔，她应该多找几个姊妹一起拜访王妃才对。 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打扰殿下了。” “无妨，随本王来吧。” 李智云带着韦珪走在府内，两人之间隔着一步距离。 与韦珪担心的不同，李智云并未动手动脚，口吐浪言。相反的，李智云十分规矩，所聊之事，大都是关于刚出生的郡主。 “那夜宝娘哭叫不止，王妃担心一夜，后来才知道是衣裳穿多了，身上被捂出了红疹。”李智云苦笑着摇摇头。 闻言，韦珪也不禁哑然失笑。 “孩子还小，皮肤娇嫩，此时又是热天，殿下和王妃可以适当的给孩子减少些衣裳。” “你说的对，只是我和王妃都是初为父母，十分珍视宝娘，舍不得将她交给乳母喂养。总想着亲历亲为，能好好的照顾她，却没想到闹出不少笑话。” 交流也是讲究技巧的，韦珪这样的知心大娘子，口吐戏语，只会让她心生厌恶。 用共同话题打开心扉，互相交流育儿心得，顺便打听一点韦珪的个人喜好，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韦珪自己也没发觉，这一路竟显得格外漫长，又显得格外短暂。 漫长是因为走到她脚痛了，才抵达王府后院。 短暂则是因为，她和楚王相谈甚欢，直到她抵达王妃住处，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力竭。 李智云其实也没带着她绕圈子，只是故意走了远路，顺便绕了两步而已。 这段路走完，李智云基本上从韦珪身上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接下来，无非就是花费点时间去攻略。 送韦珪抵达，李智云和楚王妃说了两句话，便笑着离开。 此时，韦珪心中对李智云的一些看法已经消散，因为楚王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般轻浮。相反的，楚王谈吐十分成熟，和他说话，令人十分的愉悦。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03.html 第十七章 金刚钻瓷器活 工部军械失窃的案子，经过郑善果一顿操作，基本上已经‘真相大白’。 武德殿。 “陛下，臣弹劾窦氏私藏弓弩，图谋不轨，意欲谋反，请陛下准许臣拿下窦氏一干涉案人员，交付大理寺！”郑善果站在殿中央，躬着身子，笏板挡住脸颊，声音洪亮。 两旁的官员们纷纷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这可是大新闻！ 窦氏私藏弓弩，意欲谋反，堪称立朝以来最大案件。 “放肆！”窦琎走出列，盯着郑善果，目光冷如蛇蝎，大有一言不合捶死郑善果的趋势。事实上，他也确实想要捶死污蔑窦氏谋反的郑善果。 “窦氏一门，对陛下忠心耿耿，宵小之辈，将弓弩私藏窦氏庄园，意欲栽赃嫁祸，谋害我窦氏，郑寺卿不问青红皂白，强加罪名于窦氏，居心何在！” 郑善果自然是不惧怕窦琎的，他嘲讽道：“窦尚书这话说的，恕我不敢苟同。长安权贵何其之多，怎么偏偏有人栽赃窦氏呢，窦尚书不妨说说看，是谁在栽赃你们？” 窦琎阴沉着脸，说道：“窦氏乃是大唐鼎立之家，对朝廷从无二心，这定是敌国细作所为。”说到这里，他朝着皇帝李渊拱手，“臣请陛下严查此案，还窦氏清白。” 李渊冷着脸，对窦琎拿‘鼎立之家’四个字形容窦氏很不爽。这几乎是在提醒他李渊，没有窦氏就没有大唐。 “相关涉案之人已经全部下狱，他们已经承认私藏弓弩乃是受到窦氏的授意，还有什么严查的。”李渊冷冷的说，语气非常的冲，显然很生气。 窦抗说道：“陛下，那些涉案之人在大理寺招供之后，全部暴毙而亡，这很难不让人怀疑是郑寺卿屈打成招，臣请陛下允许臣彻查此案。” 站在前方的李智云心中暗自惊讶，郑善果这个老家伙做事真是够狠辣的。 居然把人都杀了，这下子死无对证，只剩下证词，自然是大理寺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家伙，够毒辣！ “这不妥吧。”裴寂慢悠悠的走出来，拱手道：“陛下，此案涉及窦氏，倘若让窦相负责查案，只怕会永远不得真相。” “请裴相慎言！”窦抗言辞激烈，“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不会包庇任何族人。倘若真是窦氏族人犯案，臣会亲自带人向陛下请罪。倘若不是窦氏所为，而是有人蓄意栽赃陷害，窦氏绝不会放过那贼子！” “窦相欲瞒天过海，捏造事实吗？”郑善果冷冷的说。 “大胆！”窦抗瞪着他，“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郑善果冷嗤道：“让窦氏负责查案，真是笑话。纵观古今，此事真是闻所未闻见过未见，可笑。” 李世民抱拳道：“父皇，儿臣细细看过大理寺呈上的案件卷宗，发现从窦氏庄园搜出来的军械弓弩，不过数十件，以箭阵来说，根本不足以构成杀伤力。此外，卷宗中只说是窦氏中人授意，但却根本没提过为何要私藏弓弩。父皇，此案疑点重重，儿臣斗胆，请父皇彻查，还窦氏清白。” “咳咳。”李建成咳嗽两声，拱手道：“父皇，秦王所言不无道理，只是查案的事情，还是交给大理寺为好。此外呢，这件案子，涉及窦氏，如若大理寺有需要彻查一下地方，还请父皇下旨，让窦氏配合大理寺调查。” 窦抗目光圆瞪，这怎么行，让大理寺一手主导查案，还随意调查窦氏，他们若是半途栽赃，再塞几张弓弩放在窦氏庄园，那真是跳进大河也洗不清了。 “陛下，窦氏绝无谋反之心，还请陛下明鉴！”窦抗连忙开口。只不过，这话说得非常苍白，根本不具备任何的说服力。 李渊冷冷道：“可弓弩确实是从窦氏庄园搜出来的，你作何解释？” “那是有人栽赃！”窦琎开口。 “谁栽赃？”李渊问。 “这........”窦琎一时语塞，旋即拱手道：“请陛下给臣时间，臣一定能抓住凶手！” “你要多久的时间？”李渊又问。 “三个月足矣！”窦琎说。只要有三个月时间，就算找不到凶手，到时候他也能想办法甩锅给别人。 李渊忽然露出一丝冷笑，嘲讽的说道：“三个月太少了，朕给你三年时间如何？” 窦琎谦逊道：“陛下厚爱，不需三年，三个月足矣查到凶手。” 李世民张张嘴，看看窦琎，旋即默默阖目。 轰！ 李渊一巴掌摔在御案上，吓得殿内群臣猛然一震。 “人赃并获，你还在这里胡搅蛮缠！” 面对暴怒的李渊，窦琎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站在殿中央。 而窦抗则看向一直没说话的窦威，希望他能站出来辩解，但是窦威却始终沉默不语，静静的看着地板。 李渊站起身，痛心疾首的说道：“窦氏乃是朕之姻亲，乃是皇亲国戚，朕向来视如几出，多有怜爱。可是你们呢？你们在干什么？私藏弓弩，你们想造反吗！” “窦氏绝无此意，请陛下明鉴！”窦抗高声呼喊。 发泄一通，李渊仰天长叹一声。 “朕相信窦氏，可是现在这样，你们要朕如何相信，啊！” 说白了，老李要证据，一个证明窦氏没有私藏弓弩，没有造反的证据。 可问题是，大理寺在第一时间把所有涉案人员都抓了，连现场都被左骁卫的人封了，知情者现在都被郑善果给打死了。 这要怎么证明？ 满殿寂静。 窦抗和窦琎说不出话，窦轨急得满头大汗，眼睛一直看向李世民，希望秦王能站出来，为窦氏脱罪。 但李世民说完一句话后，很久都没有开口。 李建成也有点惊讶，二弟这次没有激烈反驳，着实让他有点意外。不过没关系，该办的事情还得办。 “父皇，既然窦相，窦尚书，他们都觉得此案疑点重重，而且他们也不相信大理寺的办案能力，那不妨让他们自己指认官员来破案吧？” 闻言，殿内群臣顿时议论纷纷。 这案子，谁敢接手？ 不提案件本身的破案难度，单单是栽赃窦氏这一则消息，就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敢栽赃窦氏的，能是一般人？ 一般人能有几个脑袋敢在长安和窦氏作对？ 没人敢冒头出去接下这个案子。 这时候，群臣纷纷拿起笏板，挡住自己的脸，表示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窦琎一喜，似乎没想到太子会突然给他们送助攻，如果能让他指认自己人来‘破案’，倒也不是不行。 没等他说话，李建成接着道：“不过此案非同小可，若是不能破案，那就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当诛！” 这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群臣，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04.html 第十八章 世界聚焦于楚王 在太子说完后，窦琎也意识到所谓的重新查案不过是个说辞，太子根本没打算放过窦氏。他真是太天真了，明知道太子很有可能就是此案的背后主谋，他居然还妄想太子能够放过窦氏。 齐王李元吉走出来，站在太子身旁，高声道：“窦氏乃是皇亲国戚，说句实在话，本王根本不相信窦氏会有谋反之意。可问题是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倘若这样还不足以定案，那么大唐刑律又有何存在的意义。武德律编篡出来，不是为了行特殊之事。” 前半句话像是安慰人，后半句话则将李元吉的嘴脸暴露无遗。 “齐王。”李世民说道：“武德律自然不是为了行特殊之事，但此案疑点重重，贸下结论，污蔑窦氏，大大不妥。” “那敢问秦王有何解决之道，能洗清窦氏身上的嫌疑呢？”李元吉问。 李世民朝着李渊拱手道：“父皇，儿臣还是认为应当详查此案，还窦氏一个清白。” “如何详查？”李元吉追问：“难道秦王的意思是，让两位窦相自证清白吗？” 陈叔达开口道：“齐王所言差矣，就算此案和窦氏有关联，那也绝对和两位窦相没有干系，齐王何必攀咬两位窦相呢。” “放肆！”李元吉怒斥，“本王何曾攀咬，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坏本王清白。堂堂相国，大唐宰辅，遇上此等谋反大案，不思为君分忧，反而在此巧舌如簧，攻奸本王，你居心何在！” 你有清白吗？陈叔达翻翻白眼，朝着李渊拱手道：“陛下，老臣对朝廷一片忠心，还请陛下明鉴。” “陈相稍安勿躁。”李渊安抚了陈叔达，看向李世民，“秦王以为，谁人可彻查此案，还窦氏清白？” “儿臣愿查！”李世民抱拳。 窦抗抬头，看向李世民，心中微微感动。到最后，到底还是秦王站在他们这一边。 “这不妥吧。”李建成微微一笑，说道：“二弟，你军务繁忙，操练兵马，哪有时间来彻查此等要案呢？” 李世民深吸口气，缓缓说道：“军务虽然繁忙，但此案关乎大唐根本，如若不能解决，纵使大唐手握百万大军，亦如枯草。” 李渊眯眯眼，声音微微变冷，“照你这么说，若是不能还窦氏清白，大唐明日就亡国了？” “儿臣从无此意。”李世民赶忙辩解。 “哼！”李渊冷哼一声。 李智云低着头看着笏板，上面光洁如玉，还没有写上字迹。笏板是用来简明扼要的记载圣人的任务，方便下朝回去整理。有的时候笏板上面也会事先写好要陈奏的内容，类似于便利贴。当然，大部分人的笏板都是用来拍巴掌的。 此时，眼见朝局陷入僵持，默默无闻的萧瑀走出列，拱手道：“陛下，老臣认为此案还是要详查一下，只不过这查案之人，还得由陛下亲自来定。” 李世民道：“萧相国所言有理，儿臣附议。” 说完，他朝着窦抗眼神示意，后者立马明白，拱手道：“查案之人，须由陛下钦定，臣附议。” 刚刚的一番交锋，让窦抗明白，无论他怎么浪费口水，太子一系都不会善罢甘休，如此一来，只能暂时拖延。 紧接着，秦王系的官员纷纷请求李渊定下查案之人。 这时候，李元吉说道：“父皇，儿臣不才，愿为父皇分忧，请父皇允准儿臣，主查此案，还窦氏一个清白。” 窦抗冷笑不已，让齐王主查案件，这是嫌窦氏死的不够快吗？ 太子道：“父皇，既然元吉有心，儿臣以为可让元吉尝试。” “不妥。”李世民反口拒绝，“齐王身兼数职，更有镇守太原之重任，如何能够查案。更何况，齐王从未有过查案经历，儿臣请父皇三思，另择人选。” “要查案经历？”太子道：“大理寺卿郑善果，经验丰富，可主查此案。” 李世民拳头猛然一握，眼眸中露出一闪而逝的凶光。 李元吉朝着李世民得意一笑，朝着李渊抱拳道：“儿臣以为太子哥哥所言极为有理，大理寺本就是用来查案的，由郑寺卿查案，最为稳妥。秦王，你觉得本王没有查案经验，那郑寺卿的查案经验，你总不能质疑吧？” 郑善果腰杆霎时间挺得笔直。 看我看我快看我！ 看着李元吉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李世民只觉怒火中烧，恨不得冲上去踹他两脚。 陈叔达反驳道：“大理寺卿前翻查案之时，屈打成招，致使犯人尽数死亡，若是让他查案，那才是大大的不妥。臣建议陛下另择人选。” 郑善果脸色一黑，阴沉道：“那些人私藏弓弩，蓄意谋反，如同死士，若是不动大刑，他们根本不会招供。陈相非大理寺之人，不懂查案的弯弯绕绕，还是少自作聪明为好。” “你........”陈叔达冷哼，郑善果不给他一点面子，让他很不爽。 李世民眉头渐渐扭曲成麻花，方才李元吉攀咬窦相，现在郑善果直接把犯人说成了‘死士’，若是继续拖延下去，只怕‘窦相蓄谋造反’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李渊看向群臣，“诸位爱卿，你们谁愿意主查此案？” 众人：“.........” 这样的大坑，谁跳谁傻逼。 李元吉兴冲冲的看向李渊，就差没举手示意了。但是李渊只扫他一眼，便没再看他。 见此，李元吉有些败兴。 看了一圈过来，没人主动请缨。 于是，李渊道：“看样子，诸位爱卿都觉得此案没有再查的必要，那就.......” “父皇。”李世民急忙出声，打断李渊。 “秦王要查此案吗？”李渊问。 李世民看了一眼对面微笑的李建成，他心知肚明，只要自己，或者是自己的人开口主查此案，太子必定反对。 难道没办法了吗？ 这个时候，他心中不免难过，房玄龄一语中的，此案的症结不在结果，而在父皇的态度。 可是父皇....... 想到这里，他又看见窦抗、窦琎等人期待的眼神。 罢了，我就........ 他本想再尝试一次，请缨查案，但是眼角的余光忽然看见李元吉身后，低头不语的李智云。 楚王！ “父皇，儿臣觉得，楚王可为此案主审！” 话音落下，世界聚焦于楚王。 李智云：“........” 李世民你踏马什么意思？拉垫背的是吧！ 太子和李元吉对视一眼，心道不妙。 楚王和这件案子没有任何的干系，他和窦氏也不亲近，若是让楚王查案，说不定父皇就会同意。 太子连忙道：“父皇，五弟从无查案经验，若让他主审，只怕会误事。” 李智云心里顿时想骂娘。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05.html 第十九章 好一招釜底抽薪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老大和老二打架，老三被活活打死了。 要是答应主审，那就是惹祸上身。若是不答应此事，那就是表明自己是个废物。 太子和秦王的斗争，他根本就无法置身事外。 李世民呢，他也没觉得李智云能把案子查清楚，他现在只想要拖延时间。 “父皇，此案涉及两位窦相，非皇族主审不可。至于太子所言，智云经验不够，恐不能破案，儿臣以为父皇可派经验丰富之人协助楚王彻查此案。” 李渊目光微微凝聚，没有立即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方才看向李智云，“楚王，秦王推举你来主审窦氏私藏弓弩一案，你可有信心破案？” 我没信心。 李智云在心中微微一叹，走出列，抱起笏板，说道：“父皇，儿臣有罪。” “何罪？”李渊不解。 不仅是李渊不解，甚至殿内群臣也是一头雾水。你还没查案呢，你有个屁的罪啊。 “儿臣方才以为此案既然已经由大理寺主审，且郑寺卿也已经查的水落石出，故而便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而是在思考我大唐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李渊眨眨眼，问道：“你走神了？” “是。”李智云脸一红，极为‘羞愧’。 “竖子！”李渊怒骂，“朕让你去工部观政，就是想让你多多参与朝政大事，可你居然半点没有将朕说的话放在心上，你简直岂有此理！” “儿臣知错。”李智云低头。 朝臣们也是一脸懵，这楚王未免有点过于不靠谱吧，这种时候居然都能走神。 当然，老奸巨猾如裴寂，自然不会认可李智云的说辞，于是，他开口问道：“那不知殿下可思考出我大唐下一步该何去何从呢？” 你不是在考虑国家大事么，那你就说一个子丑寅卯出来，否则你就是在逃避问题！ 李智云呵呵一笑，心道；裴寂这个老东西果然是根搅屎棍。他的目的是在揭穿自己，然后引李渊发怒，进而把自己拖入水中。只不过，李智云不记得自己得罪过裴寂啊，这老东西未免有点太嚣张了吧。 说到底，还是李智云提议尽早解决突厥的事情让裴寂有点不爽，他原本还准备使点小手段弄死裴矩，但是没想到李智云一封奏折送上老李御案，使得朝臣想起突厥之事，进而有刘文静出使突厥，帮助裴矩解决和谈之事。 现在李智云自己露出破绽，裴寂不介意补上一刀，不求扎死李智云，只求让他难受便可。 李智云对着裴寂道：“本王苦思冥想，发现我大唐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闻言，裴寂嘴角一抽，阴阴一笑，“敢请楚王指教。” 李智云没再理会他，而是朝着李渊拱手道：“父皇，现如今刘武周虽死，太原之患解除，然则天下群雄割据之局未变。梁师都在关北虎视眈眈，身后紧靠突厥，随时可南侵关中，此其一也。” “河北窦建德、罗艺、高开道，三雄并立，虽互为犄角之势，然则他们也可能会随时投靠突厥，引贼寇南下，涂毒河北。此其二也。” “中原王世充，东海李子通，积蓄实力，蓄势待发，此其三也。” “江淮沈法兴，杜伏威，伪梁萧铣，贼寇林士弘，纵横南方，势力不可小觑，此其四也。” “当此时，我大唐当枕戈待旦，高筑墙，广积粮，先制强，再擒弱，统一天下........” “智云，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李元吉无情打断李智云的吟唱。 李世民眸色一紧，有些恼怒。他方才听见李智云说起这些，心中十分感慨。这诺大的朝堂，人人只知争权夺利，唯有五弟和他想的一摸一样，知道一致对外。 李智云干咳一声，“四哥教训的是。” 说完，李智云默不作声的退到人群里，不再冒头。 “出来。”李渊盯着李智云。 闻言，李智云默默走出人群。 “这次便算了，念在你确实是忠心国事的份上，朕不追究你朝堂失礼之过。”李渊撇了儿子一眼，而后目光隐晦的扫过一直沉默不语的窦威。 “方才秦王举荐你主审窦氏私藏弓弩一案，你觉得如何？” 李智云蹙眉道：“父皇，现在不是真相大白么，人证物证俱在，要儿臣主审什么。再说，儿臣从未查过案子，根本没有经验。当初找到失窃军械的是工部尚书武公，儿臣寸功未立，现在让儿臣主审此案，儿臣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干净利落的拒绝，让太子十分满意。 谷秦王笑着道：“智云不用担心，此案虽然由你主审，但是父皇会让经验老道之人从旁辅助，你大可放心。” 放你妈的屁！ 李智云真想和李世民真人击剑，捅死他。 不带老子不会说话是不是。 李智云事先想了一万种可能，唯独没想过僵持到最后，居然还要找人重新查案。 老李，你特么不是要拿窦氏开瓢么，你来点作用啊！ “若是父皇有命，儿臣自然不会拒绝。只是此事儿臣了解不多，若短日内不能破案，还请父皇不要降罪儿臣。” 你要我查可以，但是我查不出来，拖延的日子久，最后被窦氏翻盘，那你就别怪我了。 闻言，李渊脸色变了变，在殿内思考片刻，没有说话。 太子和齐王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万万没想到秦王会把楚王牵扯进来，徒增变数。 就在这僵持的时候，窦威忽然开口说道：“陛下。” 嗯？ 李渊转头，看向窦威。 老狐狸，憋不住了吧。 “窦相有何话要说？” “老臣及窦氏，对陛下，对朝廷，向来忠心耿耿，从无二心，而今有人栽赃窦氏，老臣绝不会承认，请陛下详查。” “请陛下详查。”一众关陇官员纷纷附和。 李渊眯眯眼，拳头悄然握紧。 “既然如此，那就查吧。”旋即，他目光看向李智云，“楚王。” 见状，李智云默叹一声。 “儿臣在。” “朕任命你为检校大理寺少卿，兼刑部侍郎，会同中书侍郎唐俭，中书侍郎温大有，共同主审此案，务必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儿臣遵旨。” “臣遵旨。”唐俭、温大有，纷纷站出来。 让楚王主审，太子和秦王都没办法拒绝。因为楚王不属于他们二人之中，任何一人的阵营，而且和窦氏也没有什么瓜葛。 紧跟着，李渊忽然看了一眼裴寂，后者立马会意。 “陛下，臣有话说。” “说。” 裴寂道：“既然要重新彻查此案，那么窦氏一应人等都有嫌疑，臣以为两位窦相暂时不可再入政事堂议政，应当全力配合楚王查案，如此方能尽快脱离嫌疑。” 闻言，李世民脸色瞬间变得极度难看。 而窦威，亦是苍面含煞。 道理很清晰，如果楚王如他自己所言，一直破不了案，那么窦威和窦抗只能一直被迫闲置在家，无法参与朝政。 可问题是，楚王不是他们自己人，再加上唐俭和温大有，就算秦王和窦氏想要找替死鬼，一时半会也无法顶替。 而时间拖的越长，窦威和窦抗在朝堂的影响力就会越来越弱。到时候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因为老李的目的还是达成了，而且还是一箭双雕。 如果一直查不清案子，那么窦威和窦抗只能一直闲置在家。 好一招釜底抽薪！ 李智云眼眸闪过一丝异色，老李厉害啊，强啊，牛逼啊！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07.html 第二十章 让我来评理是吧 进退两难！ 现在李世民和窦威的处境就是如此的尴尬，他们不服输，想要找机会翻案。甚至不惜放弃和太子正面交锋，把楚王李智云拖下水，借此拖延时间。 李渊呢，给他们拖延时间的机会，但是裴寂的提议，几乎是在逼迫他们立马承认错误。 原因很简单，假如窦氏要找一个人顶罪，那么李渊肯定不会认，而李渊不认，继续拖延，窦威和窦抗就不能留在政事堂参政，只能被迫配合李智云查案，可问题是，谁知道李渊要拖延多久。 三五个月还好说，若是拖延一个三五年，两位窦相不是告老也等于告老。 可以说，这一招基本上堵死了窦氏的退路。 这个道理，秦王明白，窦威明白，太子明白，甚至一些重臣都明白。 可是，无法反驳，因为案子牵扯窦氏，裴寂所奏完全合理。 当然，有人不明白，那就是李元吉。他看见大哥嘴角几乎憋不住的笑意，心中急切，低声问道：“大哥，怎么了？” “四弟莫急，待朝会结束，我给你解释。” “好。” 李世民坐不住了，裴寂这一招太狠太毒，几乎是一击毙命。 “父皇，裴相所言，极为不妥，恕儿臣不能苟同。” “有何不妥？”李渊目光落在李世民身上。 李世民道：“父皇，政务繁忙，如若让两位窦相配合查案，那谁来帮助父皇处理国事呢？” 裴寂嘿嘿一笑，说道：“殿下，这话就不对了，满朝大臣皆乃天纵之才，不是缺了谁就不能处理朝政的。殿下还请放心，群臣定然会辅佐陛下处理国政。” 李世民气恼，裴寂这个狗东西先前恶心刘文静的时候，他心里非常的畅快，但是现在恶心自己，他是真的觉得裴寂该死。 “父皇，若因此案而怀疑两位窦相，岂不是叫天下士人寒心么，还请父皇三思。” 紧跟着，秦王系官员纷纷开口，让李渊不要答应裴寂。 见状，李智云心中冷笑不已。这哪是裴寂的主意，这分明是老李自己的杀手锏。裴寂不是太子的人，更不是秦王的人，他是纯正的皇帝鹰犬，只为皇帝冲锋。 背后没有皇帝授意，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对付窦氏。 而如今，秦王越是拒绝这个提议，老李便会越反感。 耳边听着此起彼伏的声音，李智云心中默默感慨，二哥还是太急了，失去政事堂的两位窦相，等于斩断他的双臂。携众臣意而威胁李渊改变主意，这是在找死。 于是，他偷偷看了一眼帝座上的圣人。 果然，老李这个时候脸色黑的发紫。于他而言，朝臣和秦王的这种做法，等同于逼宫。 他很不爽，非常的不高兴。 这个时候，李建成拱手道：“二弟，你这么做就不对了，若是两位窦相真的是清白的，自然会很快就能洗脱冤屈，重归朝堂。但是眼下你却再三拒绝父皇美意，不想为窦氏脱罪，为兄真的看不明白。还是说，你觉得政事堂没有两位窦相，父皇就不能理政了是吗？” 杀人还要诛心！ 好可怕呀！ 李智云抿着嘴，好想放声大笑。 李世民顿时反驳，“本王从无此意！” “不见得吧。”李元吉慢悠悠的开口道：“此案涉及窦氏，秦王拼命否定大理寺查出来的真相，一心一意想要保全窦氏，这其中是否有些勾连，我们也不知道呀。” “胡言乱语！”李世民指着李元吉，斥道：“你安敢在此蛊惑父皇，简直放肆！” 他恨的滴血，两个亲兄弟，居然联手坑他，对付他。 可怜他为大唐南征北战，到头来，居然没有一个兄弟理解他，帮助他。 谷不，不对，有一个兄弟倒是和自己的想法总是不谋而合。想着想着，他目光看向李智云。 “五弟！” “二哥。”李智云拱手。 尼玛的，能不能不要看我，被你看上准没好事。 “你来评评理！” 评理？ 二哥，你刚刚坑了我你知不知道。 让我来评理是吧，好啊。 李智云道：“父皇，二哥所言不无道理，但是裴相说的也完全合理，儿臣以为，其实也不用两位窦相离开政事堂，他们对大唐忠心耿耿，应该不会有贰心，此事倒是极有可能是窦氏的其他人做的。不如这样吧，将所有窦氏子弟召回长安，一一审问。如此一来，既能让窦相继续参政，同样也能帮助儿臣尽快破案。” 闻言，窦抗眼皮子剧烈抖动。 楚王的提议比裴寂还狠，召回所有窦氏子弟，这不等于把窦氏从朝廷里面连根拔除么。 好一个楚王，心思居然如此歹毒！ 太子眼眸一亮，拱手道：“父皇，儿臣以为可行。” 哼哼，召回窦氏所有子弟，等于彻查窦氏在各地的势力，一日不破案，这些窦氏子弟都只能待在长安蹉跎岁月。 如果说裴寂对付窦氏的方法是在伐掉窦氏这株大树上最强壮的树枝，那么李智云的做法就是在挖根子。 李世民张张嘴，然后又紧咬嘴唇。 楚王没让他失望，站在了他这一边，但是楚王的解决办法却让他不能答应，也无法答应。而且，楚王说的有理有据，话里话外都在表明他相信私藏弓弩一案和两位窦相没有关系。 “诸位爱卿以为楚王所言可否？”李渊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没想到，楚王这次能给他一个惊喜。 窦威也没想过，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居然会变成现在这样。 要么他和窦抗离开政事堂，要么所有在外的窦氏子弟返回长安。无论哪一个，他都无法接受。 这个时候，支持秦王和窦氏的关陇官员纷纷沉默。他们不想看见关陇在政事堂失势，所以才会剧烈反抗。 但现在楚王给了第二个选择。 而且，貌似第二个选择还可以商量着接受。 裴寂意外的看了一眼李智云，发现后者脸色不变，倒也没有完全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李智云的这种做法，其实还是和稀泥，不想得罪人。 见没人出声，李渊又看向秦王和窦威，“秦王，窦相，你们觉得呢？” 李世民脸色踌躇，做事情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在窦氏私藏弓弩一案上，他已经多次违逆皇帝，正面反驳太子，如果这次还要继续反对提议，那就是明晃晃的和父皇作对。 窦威则面色怏怏，有些难看。 过去一会儿，他拱手道：“老臣觉得裴相所言有理，既然此案涉及窦氏，那老臣也责无旁贷，理应配合朝廷，捉拿真凶。” 他仔细想了想，召回所有窦氏子弟的代价他承受不起。他可以被耽误，但是窦氏子弟不能被耽误。 闻言，李世民心中默默松口气，但与此同时又升起一股强烈的恨意。 李渊颔首，“那就依裴相所言吧。” 目光从窦威身上收回，李建成脸上的笑意越发的隐藏不住。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08.html 第二十一章 往事不可追忆 关于窦氏私藏弓弩一案，李渊大获全胜。 他一次性将窦威和窦抗同时暂时性的赶出政事堂，并且狠狠打击了关陇人的威风。 太子小赚一波，因为这件案子并没有被他做成铁案，而是被秦王强行改变，交由楚王重审。不过，两位窦相同时离开朝堂，他还是小赚。 至于秦王和窦氏，则是损失惨重。 齐王李元吉没赚没亏，继续跟着大哥傻乐。 楚王李智云，继续浑水摸鱼。 案件的真相重要吗？ 不重要，这件案子根本就没有答案。 要解决这件案子，只有一个办法，窦氏学习独孤氏，向老李认怂让步。 症结不是真相是什么，而是李渊要什么。 窦氏一日不低头，不离开政事堂，这件案子就会一直拖延下去。 李智云看得很明白，他根本就不需要查出不存在的真相，只要慢慢的消磨，等到窦氏认怂，案子就会自动结束。 当然，他还要防备一手二哥横插一脚，强行让他帮助窦氏脱罪。不过，这种做法也要老李同意才行。 其他的，呵呵，不重要。 下朝之后，李智云站在台阶上，久久未动，等到一波群臣接近他的时候，李智云忽然重重一叹。 “唉！” 声音之大，让一众朝臣纷纷侧目。 然后，他们就看见李智云垂头丧气的下台阶。 “楚王这是怎么了？” “这还用问吗？头疼案子呗。” “也是啊，这案子可没那么容易调查呢，楚王这也算是被殃及池鱼了吧。” “楚王也挺难的，一边是太子，一边是秦王，估计他也.......唉，不说了，走走走，平康坊的盈盈姑娘又有新曲，咱们速去。” “同去，同去！” 朝臣们结伴而去，露出秦王和窦威、窦抗的身影。 方才朝臣的们对话，他们自然听在耳中。 “这次倒是得罪智云了。”李世民轻轻摇头，他何尝不知道，楚王先前提议召回窦氏子弟，实际上就是生气的态度。 窦抗冷冷道：“楚王未免过于狠辣，竟要全部窦氏子弟配合他查案。” “好了。”窦威打断他，低声道：“此案症结不在楚王，休要再说这些无用之话，我们回去吧。” 李世民惭愧道：“世民无能，未能帮助窦氏。” 窦抗摇摇头，感激道：“殿下已尽全力，我何尝不知，此事无论成败，窦氏都会记得殿下相助之恩，请殿下心里千万不要有负担。” “好，本王记下了。” 辞别窦威窦抗，李世民快步而去，想要追上楚王，却没想到有人捷足先登。 不远处，太子、齐王二人正拦住楚王，说着话。 他握住拳头，一言不发的走过去。 “二哥。” “秦王。” “大哥，四弟，五弟。”李世民看向李智云，抱歉道：“智云，此案错综复杂，本不该将你牵扯进来，只是两位窦相乃是大唐柱石，本王也无可奈何，希望你能还他们清白。” 我还他们清白，谁特么还我清白？ 这破案子，查不出来，是他无能。真查出来，得罪老李和太子。 搞毛啊！ 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的李老二。 “二哥别说了，我尽量就是。”李智云眼圈微微一红，无限委屈。凭什么哥哥们在朝堂上秀特技，他只能被动挨揍，收拾残局。 李元吉拍着李智云肩膀，感慨道：“五弟，四哥我没说错吧，这世上呐，总有一些坏心眼的人，让你小心防备，你就是不听。你呀，心太实，迟早还是要吃亏！” 李世民脸色阴沉的能滴水，“齐王，闭嘴！” “本王为什么要闭嘴啊。”李元吉仰着脸，一脸欠扁的贱样，“怎么？许人做，不许人说啊？” “你！”李世民气的额头青筋暴起，恨不得撕烂李元吉的臭嘴。 打起来！打起来！ 李智云心里恨不得他们立马干的你死我活。 “咳咳。”李建成干咳两声，将火药味十足的氛围化解，他看向李世民，说道：“二弟，你这次真的不该包庇窦氏。” “包庇？”李世民冷笑，“大哥，而今大唐虽然势强，但是立足关陇，如此污蔑窦氏，只会让关陇人离心离德。天下尚未一统，我们却怀疑自己人，这绝非是长久之道。大哥是太子，齐王胡作非为，不晓事情轻重，难道大哥你也看不明白吗？” 齐王无辜躺枪。 李智云心中默叹，道理谁不明白呢，只是人人立场不同，从你和窦氏走近开始，就不要怪太子排斥你，排斥窦氏。 前隋的杨勇和杨广，前车之鉴，李建成岂会视若无睹。 李建成脸色霎时间冷了几分，毫不客气道：“关陇并非窦氏一家，二弟不该偏听偏信。前隋之鉴，近在眼前，望你谨记在心。” 言罢，他看向李智云，“智云，若有需要，可随时知会东宫，我一定会全力相助。” “多谢大哥。” “嗯。” 李建成带着李元吉走了。 李世民目光从李建成身上收回，看向李智云。 “五弟，这次的事情绝非大理寺查出来的那般简单，为兄本不该将你牵扯进来，希望你能谅解为兄。” 李智云低声一叹，诚恳道：“二哥，小弟虽然总被耶耶骂不晓事理，但也不是傻子。这次的事情，大哥心里不痛快，希望二哥多担待一些。我们四兄弟本该辅佐耶耶早日一统天下，真不该变成这样。小弟永远不会忘记，小时候刚刚习武的时候，是大哥扶着小弟上马，教导小弟骑马。是二哥教导小弟剑术，是三哥和四哥教导小弟弓箭，是秀宁阿姊给小弟涂抹伤药.........二哥，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说到最后，李智云语气俨然带着一丝哭腔。 闻言，李世民微微一怔，思绪翻涌。 十年前，他们还在唐国公府的时候，兄友弟恭那一幕在眼前挥之不去。 那时候的大哥很稳重，很照顾弟弟妹妹。 那时候三弟还在，总和四弟出去打猎胡闹。 那时候，智云还小，总是跟着秀宁阿姊一起玩耍，像个小尾巴一样，他们几兄弟每次捉弄智云的时候，秀宁阿姊就会像母老虎一样教训他和三弟四弟。 可是一转眼，什么都变了。 他轻轻吐口气，拍拍李智云肩膀，“智云，你还小，不懂。等你以后明白了，你就知道了。” 说完，他踏步离去。 看着李世民的背影，李智云眸子中的红色渐渐消散。 他看了看巍峨的皇宫，自嘲一笑。 “兄弟？呵。” 后宫。 李渊一个人独坐，望着窗外的天空，久久一叹，收回目光。 他永远都记得，天下太平那几年，唐国公府里面，几个孩子吵吵闹闹的场景。 秀宁最疼多病的玄霸和小幺智云。 元吉总是羡慕妻子疼爱世民。 建成沉默寡言，却很护着弟弟妹妹。 今日的朝堂上，几兄弟也是吵吵闹闹的，但是，他却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往事不可追忆，直教人徒伤悲。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10.html 第二十二章 秦王大发雷霆 秦王府。 碰！ 书房里面传来翻箱倒柜的轰响声，在院子里面爬着走的小承乾吓了个激灵，坐地哇哇大哭起来。 “这是怎么了？”丰腴少妇秦王妃款款而来，蹲下身子，拿出绣帕擦干净儿子脸上的污泥。 “乖乖，不哭，为娘在呢。” “哇哇哇........”小承乾一手抓着长孙氏衣角，一手指着书房。 轰！ 书房中再度传来砸东西的声音，长孙氏秀眉微蹙，抱起儿子默不作声的走开。 书房中。 长孙无忌瞥眼看了地上杂乱的花瓶碎片，用胳膊肘子碰了碰身边的房玄龄。 房玄龄沉默的看着大发雷霆的李世民，等他发泄一通，没动静了，方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殿下，现在生气已经没什么用了。圣人的态度很明白，他要窦氏一个交代。尽管殿下争取到重新查案的机会，但是现在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吧。” 为什么没意义呢，因为他们要保住政事堂的两位窦相，但是现在两位窦相被迫带薪休假，起复之日遥遥无期，全看案子是否能查个水落石出。可问题是，圣人和东宫，会让案子查个明白吗？ 不会！ 所以，秦王做的全都是无用功。 李世民木然转身，看着房玄龄。 “你说，父皇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强敌环伺，天下尚未一统，怎能内部相斗！还有裴寂，这个奸贼，如此奸诈，简直该死！” 要不是裴寂出的主意，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裴寂是个奸贼呢！ “殿下真的以为此案的症结在东宫吗？”于志宁开口说道：“还是殿下以为，裴寂有胆子冒犯窦氏？” “你什么意思？”李世民眯眼。 于志宁阴沉道：“大理寺查案，漏洞百出，涉案之人俱被拷打致死，很显然内有乾坤，但是圣人不闻不问，一心只追责窦氏，殿下难道还不明白吗？” 他出身关陇于氏，对窦氏被打压，心有戚戚。上次是独孤氏，这次是窦氏，那么下次呢？又会换成谁？ 闻言，李世民暴躁的气势猛然一颓，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顿时没了心气。 他又不傻，岂会看不出来父皇在对付窦氏。 “我明白这些，可现在是什么时候？天下群雄割据，不思一致对外，怎能如此残害国之柱石！” 长孙无忌抿抿嘴，低声道：“殿下，房玄龄说的没错，这件事情全看圣人的态度，经过朝会之后，属下怀疑，此事圣人那边，只怕也有推波助澜.......” “闭嘴！”李世民喝断他。 “属下失言！”长孙无忌脑门冒汗。 有些事情心里清楚可以，但是说出来就不可以。 于志宁咬着牙，心中气愤。 窦氏私藏弓弩的案子，到现在没查出凶手，在这长安，有这般能耐的人有几个？ 现在回过头看看，案子从头到尾充斥着疑点。 或者说，这不是一件案子，倒像是针对窦氏的黑幕。 李世民整理心情，轻轻呼出口气，看向三位心腹。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谷房玄龄拱手道：“止损。” “止损？”李世民不解的看着他。 房玄龄点点头，解释道：“殿下很清楚，现在症结不在东宫，更不在楚王是否能查清楚案子，而在圣人的态度。只要圣人放过窦氏，案子就会过去。我们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如果殿下一心一意想要救下窦氏，只会适得其反，让圣人以为殿下和窦氏.......咳咳，总之，现在能减少损失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的，属下建议殿下千万不要妄动。现在东宫盯着我们，做的越多，错的越多。” “难道要殿下坐视东宫继续栽赃窦氏，迫使两位窦相离开政事堂吗？”于志宁质问房玄龄。 房玄龄看着他，语重心长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你要明白，政事堂六位相国，三位和殿下走近，自殿下大胜刘武周归朝，百官谏言，言必称殿下之意，如此这般，置圣人于何处？置太子于何处，此乃取祸之道！” 于志宁霎时间愣住。 长孙无忌在一旁也想明白其中关键，脸色瞬间苍白。 而李世民，则彻底明悟。 他终于懂了，这件案子既是针对窦氏，同样也是在警告他。 是了，无论他立下多大的功劳，但他始终是秦王不是太子。而真正的太子，却没有他这个秦王分量重，朝局失衡，现在出现这样的局面，完全不意外。 见他们三人明悟，房玄龄叹道：“殿下，当初案子刚刚发生的时候，属下就有些奇怪，经过这次朝会，属下基本上已经能够确认。窦氏两位相国长居政事堂，他们一心一意为殿下谋利，这已经引起圣人的忌惮，加之陈相，圣人早已无法忍耐。” “而殿下，自大胜刘武周后归朝，气势声威远超太子，甚至有超越之势，换成任何一位君王，都无法容忍。更别说，圣人对窦氏早有忌惮之心。” 其实，房玄龄更想说李渊早有对付关陇人的心思。只是于志宁和长孙无忌在场，他不好把话说开。 但是他相信，殿下应该能够明白。 李世民确实懂了，他的史书也不是白读的。自己过于强势，不仅压住了太子，同样让父皇也非常忌惮。 再加上，父皇早有打压关陇之心。 如房玄龄所说，现在不管他做什么，都改变不了父皇的决心。再加上东宫那边，现在做的越多，错的越多。 现在只能做一件事情。 止损！ 于志宁愤愤不平道：“如此说来，殿下在朝会上所做的努力，岂不都是白费功夫吗！” “不尽然。”房玄龄道。 “何意？”李世民眸光一闪。 “殿下，买卖货物还有讲价一说呢。”房玄龄道：“殿下在朝会上已将价格提至最高，现在慢慢讨价还价，一点不迟。而且，依属下来看，圣人只是不想看见政事堂出现两位窦相，并无........呃，并无针对窦氏的意思。殿下不妨想想独孤氏，自独孤相国离开朝堂以后，独孤氏族人依旧在中枢或者地方担任要职。” 房玄龄的意思，李世民大抵明白。他的父皇只是想打压关陇，以及警告他，并不是学习杨广，彻底抛弃关陇人。 换句话说，他的父皇做事情留了一线。 这样，他就有了操作空间。 而长孙无忌和于志宁听后，也都若有所思。 “玄龄，本王现在该怎么做？”李世民诚心求教。 房玄龄伸出两根手指，“两件事，第一，殿下立即让外面活动的人收手，避免被东宫抓住把柄。第二，和窦氏商议一下，让他们给圣人一个交代。” 李世民沉吟片刻，言道：“第一件事情本王可以答应你，只是第二件事情，本王只怕也劝不了他们。” “劝不了也要劝。”房玄龄眸色凝重道：“圣人这次大动干戈，意在窦氏，如若他们一日不给圣人交代，那么这件案子便一日不会结束。拖得时间越长，情势对我们而言越不利。现在殿下也清楚，一日不破案，两位窦相便无法回归政事堂。” 闻言，李世民陷入两难。 于志宁问道：“你所谓的交代，是指什么？”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12.html 第二十三章 大戏已经开幕 交代是什么你心里没点数？ 房玄龄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遮掩道：“就是给圣人想要的交代。” 你在说什么废话？于志宁气笑，撇头看着书架。他又不傻，自然懂得房玄龄所言的交代是什么意思。 这次圣人态度坚决，偏向东宫，目的只有一个，政事堂的两位窦相！ 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两位窦相唯有低头。 而低头的意思是，离开政事堂。 房玄龄所谓的止损，说的就是能不能保住一个窦相。 而李世民说自己可能劝不了，就是因为窦氏可能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毕竟，相国之位，谁愿意轻易放弃？ 不仅窦氏不愿意放弃，李世民其实也不想窦氏放弃。因为政事堂相国乃是天子近臣，辅佐皇帝处理朝政，国政大事，稍有风吹草动，政事堂都能获知。 两位窦相，少了一个，李世民都觉得肉疼。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政事堂有自己的人，以此来抵抗太子。 “没别的办法了吗？”李世民最后不死心的问房玄龄。 房玄龄摇摇头。 他是能看清楚事情的真相，但问题是真相并不重要。 秦王的势力，压制了太子，引起了圣人的忌惮，这才是根本原因。再加上关陇出身的窦氏，基本上回天乏术，没有解救之法。 甚至，房玄龄一度想到，若非现在是战乱之时，这次的事情，只怕会更加凶猛。 房玄龄没有办法，李世民又看向长孙无忌和于志宁，他们二人摇摇头，也表示想不到办法。 见状，李世民颔首，说道：“我明白了，明日我会去一趟窦府。另外，辅机，你将外面的人手撤回来吧。” “是。” 见李世民接受，房玄龄也是微微松口气，他就担心李世民现在非要顶牛。 “殿下，来日方长，你不用担心，这次是东宫胜了一筹，但是以后就未必了。” “但愿吧。”李世民挥挥手，将他们三人遣退。他也是真的累了，这几日都没怎么休息。 房玄龄等人离去不久，秦王妃走进书房，看见一地狼藉，又见丈夫心情不佳一脸郁闷的靠着养和，便走到他身后跪坐，纤手抬起，轻轻给丈夫揉着太阳穴。 “二郎，承乾方才在外面玩耍，被你吓哭了。” “孩子没事吧。” “没有。” 李世民沉默一会儿，苦笑道：“这次可真是做了一大堆无用之功，甚至还平白无故惹恼了智云，真是，唉。” 长孙氏沉吟道：“朝事妾身不懂，不过妾身倒是可以常常和楚王妃走动。” 闻言，李世民一笑，“观音婢，辛苦你了。” “这是妾身应该做的。”长孙氏轻轻搂着丈夫脑袋，放在怀中。 楚王府。 虽然老李下旨，让李智云主审案件，两位中书侍郎温大有和唐俭辅助他，但是李智云又不傻，很清楚此案症结不在真相，查出什么东西来也没多大用处，因此果断摸鱼。 当然，他也没有完全置之不理，该装的样子，他还是装的到位。 书房。 “你们说，二哥这次能不能看出来真正的凶手呢？”李智云捧着茶盏，轻轻吹着热气。 谷在他对面，坐着杜如晦和薛收。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调整，他们二人面色红润，顽疾去除不少，已经可以重新参与议事。 杜如晦道：“秦王聪慧，房玄龄敏锐，经过朝会，他们现在定然已经明白，圣人此番就是针对窦氏。至于真正的凶手.......我想，别人看不出来，房玄龄一定能看出来。” “你很看好他？”李智云问。 杜如晦颔首，“当初讨伐薛举的时候，属下曾和房玄龄共事，深知此人智计不俗。可惜，殿下没有将他招揽过来，否则如虎添翼。” 李智云微微一笑，言道：“你知道他不俗，只怕房玄龄也知道你的不俗。我想，他们议事的时候，房玄龄一定没少提到你。” 杜如晦呵呵一笑，低头喝茶。 接着，李智云向往道：“本王还真想看看，有朝一日，你和房玄龄同殿为臣，会有怎样的效果。” 杜如晦笑道：“如果真有那一日，属下还请殿下多多提点，免得到时候被房玄龄夺走了殿下之心。” 李智云嘴角一扯，老杜这骚话来的猝不及防，差点闪了他的腰。 薛收也是很无语，还很肉麻。 “殿下，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那一日不会太远的。”薛收也跟着开了个玩笑。 三人大笑。 言归正传，李智云道：“现在就看二哥要如何做了。” “属下觉得，有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在，秦王会想办法保住一位窦相。毕竟，政事堂还有一个陈叔达，若能保住一个窦相，他的损失倒也还能接受。”杜如晦说道。 李智云颔首，惆怅道：“太子这次，倒是捡了个便宜，借东风胜过二哥一筹。我估计，他现在肯定很开心，说不定还在筹谋接替相国的人选呢。” 说到这里，他不禁一笑。 薛收道：“老天是站在殿下这边的，原本我和克明还在想，如何能让殿下在事成之后，向圣人推举杨恭仁。现在殿下受命调查案件真相，他日立功，可以名正言顺的开口向圣人推举杨恭仁了。” 李智云忍不住嘴角一掀，旋即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放松啊，若是窦氏不低头，这个案子就得一直拖着。” “殿下不用担心，时间不会太久的。”杜如晦道：“待秋收之后，朝廷对外用兵，秦王若想领兵出征，必要稳住后方。在属下看来，最多一个月，必有结果。” 李智云点点头，旋即问道：“杨恭仁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杜如晦道：“就在最近，他就该回京了。” “那裴矩那边呢？”李智云又问。 薛收道：“刘文静和郑元璹已经前往突厥，最多十日，必有消息送回长安。” “好啊，好啊。”李智云眼眸含笑。 大戏已经开幕，前半段的演员已经就位，就等着后半段的演员回来了。 杜如晦问道：“殿下，听说此次圣人让中书侍郎温大有辅助殿下一起查案？” “是有这回事。”李智云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这是殿下的一个机会。”杜如晦说道。 “机会？”李智云问道：“什么意思？” 薛收沉吟道：“你是想让殿下拉拢温大有？” 杜如晦看着李智云，点点头。 李智云放下茶盏，沉默一会儿，苦笑道：“不瞒你们说，温氏三兄弟之才，我是知道的，只不过我与他们素来没有交集，只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和杨恭仁能搞好关系，两人之间的亲戚关系是个原因，更重要的是杨恭仁现在的尴尬地位，决定了他的尴尬处境。 因为他是前隋遗臣，背无靠山，李智云才能趁虚而入，抢在太子和秦王之前捡个漏。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13.html 第二十四章 窦氏选择让步 温氏三兄弟，出身太原祁县，属于太原士族之一。温氏虽然没有太原王氏，闻喜裴氏，河东薛氏等家族出名，但也是书香世家，自北朝起就有族人出入中枢。 他们和杨恭仁氏不同的，温大雅和杨恭仁更不同。晋阳元从，温大雅也是其中之一。再加上他们原本的出身，这就支持着他们将来会有更多的选择。 “其实，说起温氏，我倒是觉得有趣。”李智云摩擦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你们说，温氏也是山东士族的一份子，为什么太子没有拉拢他们呢？而且，温氏和王氏关系素来不错的。太子没理由不拉拢温氏呀，温大雅如今是黄门侍郎，温大有是中书侍郎，这俩人在朝中的地位都不低呢。” 薛收呵呵一笑，说道：“殿下，山东世家素来都有联姻传统，太原王氏和闻喜裴氏也有这种关系，可是裴矩，不是也没有投靠东宫吗？” “你的意思是？” “东宫位置只有那么一点，人心不齐啊。” 李智云点点头，看向杜如晦，说道：“温氏的事情，我会上心，但是能不能成功，本王实在没有把握。温大雅和温大有，此二人长期供职中枢，眼光毒辣，本王得徐徐图谋。” “理应如此。”杜如晦沉吟道：“温氏虽然不如太原王氏，但温氏兄弟才华横溢，若能取得他们支持，殿下于朝中，根基将会变得更加的扎实。” “说得对。”李智云仰起头，长长出口气，感慨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今日之局面，乃是长期压抑的结果使然。本王听说，并州危殆之时，太子曾数次请求父皇允许他领兵出征，可惜都为窦威和窦抗所阻。” 薛收道：“这并不奇怪，贪心不足蛇吞象，秦王的人在政事堂占据上风，自然而然，他们也想帮助秦王获取更大的利益。” 闻言，李智云呵呵一笑。 更大的利益么。 窦府。 窦威和窦抗俩人跪坐主位，秦王李世民坐在客位。 “这次的事情，东宫那边只怕不会善罢甘休，虽然主审此案的人已经换成楚王，但是他在朝中没有根基，查案只会处处掣肘。就算楚王最后真的能查出来凶手，东宫那边只怕不会承认。” 李世民放下茶盏，目光平静的看着窦威。 “殿下的意思是？”窦抗问。 李世民轻轻一叹，没有说话。他相信，自己的意思已经表达的足够清楚。 窦威苍老的面皮抖动一下，轻轻说道：“殿下的意思，老臣已经明白，请殿下放心，无论窦氏如何，依旧会支持殿下。” 李世民苦笑一声，抱歉道：“这次的事情来之突然，本王一时之间也没有准备。窦公放心，绝不会再有下次。” 还下次？ 再来一次，窦氏就完蛋了。 窦威安慰道：“殿下不必忧心，天下群雄割据，圣人还要依靠殿下来统一天下。老夫已经年迈，离开朝堂也是好事。” 闻言，李世民心中感动，抱拳道：“窦公放心，世民一定会照拂窦氏。” “如此，多谢殿下。”窦威轻轻拱手。 意思传达到，李世民便没有多留，起身告辞。 送走李世民，窦威和窦抗召集窦氏子弟议事。 如今的窦氏，杰出的子弟，莫过于大将军窦轨，右屯卫大将军窦琮，驸马窦诞，民部尚书窦琎等人。 窦威没有拖沓，直接告诉窦氏子弟，他要辞相，以此换取圣人放过窦氏。 “我不同意！”窦琎直接拒绝，说道：“窦氏没有造反，为何要付出代价！” 窦抗看着弟弟，安抚道：“我们都知道自己是清白的，但是圣人并不这么想，你懂么。” “荒谬！”窦琎怒道：“难道圣人就可以颠倒黑白吗？” “可以。”窦威冷冷的回答他。 窦琎：“.......” 叹息一声，窦威道：“当初独孤震离开朝堂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过会有这一天。窦氏一门双相，这已经引起李渊的忌惮。再加上，我们和秦王走近，李渊岂会放过我们。” 窦轨抿嘴道：“可是，这不是圣人对付我们的理由。当初大唐创立之时，若无窦氏出粮出人，圣人何以会如此快速的在关中立足。现在一切稳定，他却过河拆桥，这毫无道义可言！” “道义？”窦威教训道：“你们记住，皇帝是不讲道义的。无论是前隋还是大唐，他们都对关陇人十分忌惮，但是他们却又不得不依靠关陇。窦氏这一次虽然失败了，但是并没有被打倒，我们还有秦王殿下，一切还没结束。” “可秦王只是秦王。”窦琎说。 窦抗瞥他一眼，言道：“前隋的事情，你们忘了吗？” 闻言，众人浑身一震。 他们虽然都有感觉家主偏向秦王，但是并没有得到明确的消息。今日听见窦抗这么说，他们总算是获得了肯定的答案。 窦威道：“秦王英明神武，远胜文弱的太子，天下一统之后，秦王功勋卓著，太子又岂能抗衡。” 窦琎最后问道：“家主，你真的要辞相吗？” “嗯。” “那下一位相国让谁替代呢？” 闻言，窦威看向他，警告道：“你最好别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圣人这次就是为了对付窦氏，他绝不会再让窦氏子弟上位相国。” 窦琎心中一空，有些不服气。不过窦威面色严肃，他也不敢说什么。 “家主，那吏部尚书之职呢？”他问。 窦威既是相国，同时还兼任吏部尚书的职位。 说起这个，窦轨问道：“家主，这个位子难道也要一并放弃吗？” 窦威垂目思索一会儿，而后决然的点点头。 “此番辞相，便是离开朝堂，吏部尚书之位自然也要放弃。” “这个职位，我们也要放弃吗？”窦琎问。 窦威长叹一声，“要走就要走的干净，不过我们可以让秦王适当的争取一下。” “是。” 窦抗见众人情绪低落，笑着安慰道：“别多想，前隋之时，窦氏在关陇，在朝堂，难有人身居高位。想想曾经的元氏和独孤氏，再看看如今。” 闻言，众人心中顿时有了些许安慰。 顿了顿，窦抗接着道：“不过这一次，我倒是注意到了楚王。此子之前一直人畜无害，但是这一次却是狠辣无比，差一点就被他挖了窦氏的根基。” 窦琎面色古怪道：“我觉得你想多了，楚王打仗虽然有些天分，但是在朝政上却是极为愚钝。要不是秦王推荐他查案，这一次关楚王什么事情。” “不要大意。”窦威面色严肃道：“楚王虽然是庶出，但是此子目光远超太子和齐王，若是长此以往下去，必为朝堂重臣。而今太子和齐王走近，若有机会，你们要助秦王拉拢楚王。” “是。”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14.html 第二十五章 演员们即将就位 独孤府。 夏季炎热，独孤震已经不喜欢用直钩钓鱼了，因为他年纪大了，受不了烈阳的暴晒。 凉亭中。 独孤震看着手中的羊奶水果冰激凌，握住冰激凌的手掌能感受到上面传来的舒爽凉气。 “这是何物？” “冰。”独孤瑛回答。 “废话，这难道还能是沸水吗？”独孤震翻翻白眼，接着问道：“此物看起来不想是冰啊？你从哪里弄来的？” “近来天气炎热，楚王府的属官每日都用此物消暑。家主不妨尝尝味道，着实不错。” “楚王弄出来的？” “是。” 独孤震点点头，尝了两口，赞叹道：“不错，冰凉可口，确实消暑。” “家主喜欢就好。” 独孤震吃着冰激凌，问道：“让你去楚王府任职，却一直没有和你聊过。现在正好有时间，你说说吧，想不想继续留在楚王府，若是不想，我便想个法子，将你调走。” 独孤瑛想了想，摇头拒绝。 “多谢家主美意，但是我觉得留在楚王身边也挺好的。” “行，你愿意就好。”独孤震也没有勉强他，接着问道：“楚王最近忙什么呢？” “圣人让楚王调查窦氏私藏弓弩一案，他一直在忙着查案子。不过，我听说似乎一直没有头绪，楚王这两日颇为郁结。” 独孤震一笑，没有多言。 那桩案子，不会有结果的。 他又问道：“楚王与你关系如何？” “不远不近。”独孤瑛想了想说，旋即苦笑道：“楚王府虽小，但人才俱全。杜如晦、薛收、褚遂良、薛元敬等人都是一时英才，我有些........让家主失望了。” 闻言，独孤震咬掉冰激凌上的水果，安慰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楚王总有一日会重用你。” “是。” 旋即，独孤震又勉励两句，便打发独孤瑛离去。 独孤晟看着独孤瑛走远，若有所思道：“独孤瑛虽然没有经天纬地之才，但打理一些事务应当没有掣肘，为何不得楚王重用呢？” “你猜不到吗？”独孤震反问。 嗯？ 独孤晟仔细想了想，恍然大悟。 “家主的意思是说，楚王在故意疏远独孤瑛？” “不见得。”独孤震道：“不是疏远，但也没有亲近。呵，这个楚王，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好了，不说楚王了。”独孤震终结话题，说道：“这一次窦氏私藏弓弩一案，窦威和窦抗，必有一人离开朝堂。若是窦氏处理不当，甚至会离开两个人。” 说到此处，他脸上带着些许幸灾乐祸的笑容。当年他离开政事堂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这一天。 “家主，这次的事情，以东宫的能耐只怕做不了这么多，我觉得背后肯定还有人动手。” “你长进了。”独孤震点点头，说道：“窦氏的胆子大得很呐，李渊还在，太子还在，他们却不加掩饰的偏向秦王，找死也没有这么找的。” 独孤晟沉默一会儿，言道：“家主，如果这次的事情背后真的有李渊的影子，那岂不是说，他要对付我们关陇人么。” “不见得。”独孤震道：“他这是故技重施，只想要减少关陇人在政事堂的话语权。你看看窦氏子弟，依旧身居要职未动。”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次的相国之位，我们有没有机会？” 独孤震好笑的看着他，反问道：“你说说看，现在的独孤家，谁有资格上位相国？” 谷独孤晟：“.......” 他仔细想了想，发现还真没有人可以。 “别痴心妄想了，你该谋划的不是相位，而是吏部尚书的位置。”独孤震说。 “吏部尚书？”独孤晟道：“这不是窦威的职位么.......家主的意思是说，这次走的人是窦威？” “不然呢？”独孤震冷嗤笑，“窦威年纪大了，迟早都要离开朝堂，他怎么会牺牲窦抗保全自己呢。” “我明白了。” 大草原上。 黑鹰如闪电般划过天际，留下一坨翔，不偏不倚的落在刘文静的肩膀上。 “贼鸟！”他指天怒骂。 旁边的裴矩心情很不错，笑着道：“刘相何必和畜生计较呢。” 这次出使突厥，一开始很不顺利，因为处罗的胃口不小，想借着谈和约的机会占据马邑等地，但是唐朝打了胜仗，寸步不让，处罗只能和裴矩干耗着。 纠结了很长一段时间，双方互相磨合，终于在刘文静抵达突厥的时候，谈妥了和约。 一纸和约没有多大的约束力，主要还是因为唐朝这次打赢了。裴矩自己也不知道唐突的和平还能持续多久，不过这都和他没有关系了，下次他可不去突厥送死，谁爱去谁去，反正他不会再去了。 “草原的东西，都不是好东西。”刘文静撇嘴。 裴矩哈哈一笑，骑着马，悠闲的很。 刘文静问道：“裴公以为，突厥能安分多久？” “三四年吧。”裴矩猜测道：“这次处罗南下失败，我想突厥内部肯定有人对他心怀不满。他的儿子奥射设被我大唐所擒，让他丢尽了面子，估计他现在要想着稳定突厥，暂时应该不会大举南下。” “那就好。”刘文静哼道：“等我大唐统一中原，到时候就是他们的死期。” 放狠话？ 裴矩心中感到好笑，突厥可没那么容易对付。 宇文士及道：“杨侑在突厥人手中，始终不是件好事情。” 闻言，裴矩一默，没有回答。 幽州。 自隋末大乱以来，罗艺占据幽州，自领幽州总管，割据一方。他依靠隋炀帝当年征讨高句丽留下的军械辎重，称霸幽州。虽说是称霸一方，但只有罗艺自己知道这其中水分有多大。 他现在也就只能拿捏高开道，至于窦建德，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过，窦建德败给唐朝之后，他看见了机会，于是准备趁机进攻窦建德，扩充地盘。 但是没想到，没等他吃下窦建德，高开道在后面找他麻烦，迫使他退回幽州。 现在的河北，有种别样的三国争霸意味。 窦建德、罗艺、高开道，三方势力，互相掣肘，谁也不能奈何谁。 在这个时候，温彦博找上了罗艺。 温彦博是温氏三兄弟中的老二，现任幽州司马。他很早之前就得到了大哥从长安寄来的书信，要求他说服罗艺降唐，但是他一直没有动手。 直到今日，窦建德和高开道联手，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罗艺三十余岁，年轻力壮，中气十足。 “温司马今日来此，是来献计破敌的吗？”罗艺有些期待的看着温彦博。他知道温彦博的才华，但是他却一直没有得到温彦博的倾囊相助，这让他有些可惜。 温彦博点点头，确认了罗艺的猜测。 见此，罗艺大为惊喜。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15.html 第二十六章 无论怎样都不亏 他现在被高开道和窦建德夹在中间极为难受，若是能破局，未必不能有一番作为。 “还请温司马教我。”罗艺起身施了一礼。 温彦博摆摆手，没有直接说劝降的话，反而提起了不久前窦建德和唐朝的战争。 “总管可知，前些时候窦建德南下，击败李神通和李孝基之事？” “自然是知道的。”罗艺道。 温彦博，点点头，接着道：“我听闻，当时窦建德获得突厥人的帮助，席卷河北，一度将兵马推进至河内一带。” “不错，确实如此。”罗艺道：“若非是唐朝的秦王李世民率军进驻河北，只怕窦建德现在已然做大。” 温彦博道：“想必总管也知道，在下的大哥和三弟在唐朝为官的事情。” “知道。”罗艺奇怪道：“温司马何意？” 温彦博不紧不慢道：“总管可能不知道，其实当时，突厥分别扶持了梁师都、窦建德、刘武周，甚至还联合了洛阳的王世充，共同进攻唐朝。” “什么？”罗艺大为震惊。 他只知道窦建德兵败，刘武周兵败，可是还不知道梁师都和王世充也曾进攻唐朝。 “李唐，竟如此强大？”他不可思议的说。 温彦博语重心长道：“总管，李唐立足关陇，兵马强盛，粮草充盈。而今，李唐早已扫平薛举、李轨，南下巴蜀，北取并州，其根基已固。试问总管，天下群雄，谁是李唐的敌手呢？” 闻言，罗艺深深看他一眼，起身在室内来回走动。 过一会儿，他看向温彦博，“温司马的意思是，向李唐求援吗？” “如果总管有王霸之心，不妨这么做。如果总管只求功名利禄，那还有另外一种方法。”温彦博说道。 “王霸之心么........”罗艺微微沉默。谁没有逐鹿中原的雄心壮志呢，但现实很残酷，不是谁都能有争霸的资格。 罗艺看的很明白，他被困幽州，面对高开道和窦建德尚无一战之力，如何能打败李唐？ 按照李唐目前的兼并速度，等他拿下河北，只怕李唐已经打下大半个中原。 “温司马所说的另一个办法，莫不是归顺唐朝？” “总管所言不错。” 罗艺也不奇怪温彦博的坦诚，毕竟他早就知道温大雅和温大有在唐朝身居高位的消息。 “唉，温司马，让我考虑考虑吧。” “也好，在下告退。” 送走温彦博，罗艺一人独坐室内，静静的思考利弊得失。 他当初拿下幽州，就是想要趁乱世崛起，但是河北乱匪丛生，从大业年间一直打到现在，他还是被困在幽州，甚至窦建德都崛起超越了他。 归顺李唐是条不错的路，但是他心底又有些不甘心。 想到这里，罗艺命人唤来弟弟罗寿。 “温彦博方才劝我归顺李唐，你怎么看？” 罗寿沉吟道：“大哥想这么做吗？” “我不甘心。”罗艺说完，补充道：“但眼下幽州情势危及，如果窦建德真的和高开道联手，我们必败无疑。” 罗寿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大哥何不名义上归顺李唐，以此获取唐朝帮助。” “什么意思？” 罗寿道：“我听闻唐朝刚刚经历一场大战，正在休养生息，他们现在对河北鞭长莫及，如果我们主动归顺，大哥不妨借口对抗窦建德，让李渊封大哥为幽州总管，镇守幽州。” “你的意思是，借势？” “不错。”罗寿道：“如果李唐真的能一直赢下去，并且打下河北，到时候大哥不妨放弃幽州，入长安为官。如果李唐失败了，大哥可以名正言顺的在幽州拥兵，独立唐廷之外。将来事情有变，可以随时起复。” 罗艺笑了，这么做的话，无论怎么样，他都不亏。 “好，就这么办！” 不久之后，他和温彦博商议归顺唐朝一事，一切议定，温彦博拿着罗艺签名盖印的文书，命人送往长安。 文书中的内容，温彦博心知肚明，对罗艺的打算，他大致也能猜到一点。不过他没有挑明，而是故作不知。 现在唐朝需要河北有一个人来牵制窦建德，这个人是否拥兵自立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朝廷要在河北打下一个钉子。 长安，刑部衙门。 自李渊将案件交给李智云主审后，已经过去几日功夫。这几天基本上毫无进展。毕竟涉案的人都被郑善果拷打致死，相关的证据也被郑善果做成了铁案，基本上是无从下手。 更何况，李智云也没打算查出什么来，他现在就等窦氏去老李那儿认怂，然后他就可以结案了。 唐俭翻看着案件卷宗，时不时叹息一声。让他来掺和这档子事，他是极其不愿意的。秦王和太子在朝会上的争锋相对，他又不是傻子，自然是能看出来的。 秦王要保窦氏，太子要窦氏死，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好消息是，他不是主审，可以蒙混过关。 “咳咳咳。”温大有咳嗽一阵，将卷宗上的灰尘抹去，细细查阅起来。 李智云道：“温侍郎若是身子不适，可以休息一会儿。” “多谢殿下，我没事。”温大有笑说。 李智云点点头，继续摸鱼。 这段日子接触，温大有虽然十分礼貌，但李智云能感觉到他不冷不热的态度。 温氏，不好下手啊。 温大有找齐案件卷宗，提炼一些要点，写在纸上，交给李智云。 “殿下，咳咳咳.....这些是有疑点的地方，另一些是可以再搜证的疑点......咳咳咳咳咳....” 李智云：“.......”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点担心温大有会直接把肺给咳出来。 老温，你撑住啊。 “温侍郎，你要不先回去休息吧。” “不行啊殿下，我得......咳咳咳....”说着，他连忙掏出手帕捂嘴，然后是剧烈的咳嗽。 周围的属官们纷纷走过来问候。 见他咳嗽的不行，李智云对唐俭道：“唐侍郎，这里先交给你，本王送温侍郎去看太医。” “好。”唐俭说。 温大有还想拒绝，但是李智云直接让李珍架着他离去。 看着楚王和温大有离去，唐俭这时候突然意识到三位主审官，只剩下自己一个了。 唐俭：“.......” 总感觉，自己好像被抛弃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16.html 第二十七章 案件尘埃落地 皇宫、南海。 湖水清澈透亮，一艘舟船泛于湖上。 “窦公，尝尝看，这是楚王弄出来的消暑冰。”老李敞着单衣，露出毛茸茸的胸膛，斜靠着养和，招呼窦威品尝冰激凌。 窦威浅尝一口，赞道：“果真舒爽。” “哈哈哈。”李渊大笑，言道：“朕这个儿子啊，心不在正道上，整天捣鼓一些旁门左道，让窦公见笑了。” 窦威说道：“陛下说笑了，楚王殿下能征善战，虽然偶有不当之举，但却自有其道理。旁的不说，我朝的猛火油，现令天下反贼胆寒，这都是楚王的功劳啊。” “唉，猛火油虽强，但朝廷若是没有窦公的鼎立相助，又如何能立足关中呢。窦公，你才是大唐的功臣啊。” 所以，你就这么对待功臣？窦威暗自撇撇嘴，说道：“这不是老臣一人的功劳，乃是关陇人全体的功劳，陛下过誉了。” 李渊喝了一口冰镇葡萄酒，说道：“窦公啊，咱们才是一家人呐，其实朕知道，当年起兵反隋之时，若无窦公的全力支持，眼下谁主关中，还是两说。” 窦威顿时无语，你知道这些还这么对待窦氏，真是够不要脸的。 “岂敢，老臣微末之功，不足陛下称赞。” 李渊哈哈一笑，目光看着波光粼粼的湖水，回忆道：“隋炀帝倒行逆施，天下百姓民怨四起，朕当年也想重拾旧山河，再造大隋乾坤社稷，只是事与愿违啊。” “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陛下乃天选之人，合该御极天下。”窦威道：“唐朝，定然会胜过前隋，老臣相信陛下。” 李渊摆摆手，笑着说道：“不瞒窦公，朕当年其实只想做一老叟，待安定天下之后，含饴弄孙，泛舟湖上。如今却为世俗所累，不得不说，天意弄人呐。” 窦威心中默默一叹，欠身道：“老臣有事启奏陛下。” “窦公但说无妨。” “老臣年迈，已然无法辅助陛下开创盛世，还请陛下允许老臣告老回家。” 李渊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脸上却是决然道：“窦公，而今天下未定，朝廷正需要窦公这样的人才治理天下，窦公怎么忍心弃朕而去呢？窦公勿要多言，朕不许。” 窦威自然不会认为李渊现在说的是心里话，三辞的把戏，他心里再清楚不过。 是故，窦威紧跟着再度请求李渊允许他告老回家。 李渊不准，又说了一大堆的好话。 两次之后，窦威第三次提出告老，态度之坚决，让李渊无法再‘拒绝’。 “窦公真的要弃朕而去吗？”李渊眼中含着泪水，脸上满是惋惜之色。 窦威叹道：“陛下，非是老臣要弃陛下，实在是老臣的身体，无法再案牍劳形，还请陛下体谅老臣。” 李渊点点头，握着窦威干枯的手掌，深情道：“唉，罢了，窦公一心一意为大唐奔波，朕若是不许，岂不是罔顾功臣意愿。朕，准窦公所奏。” “多谢陛下体谅。” 李渊安慰道：“窦公放心，窦氏对大唐之恩，朕谨记在心，只要窦氏子弟争气，朕一定会重用他们。” “老臣多谢陛下厚爱。” 不多时，龙舟靠岸，窦威辞别李渊。 李渊晃晃脖子，吩咐道：“来人。” “奴婢在。” “让楚王入宫见朕。” “是。” 楚王府，后院。 小顺娘晃着摇篮，问她娘，“阿娘，妹妹为什么不和我说话呢？她这样我都不能和她玩。” 小姑娘穿着楚王妃赠给她的蓝水裙，像个小精灵一样可爱。 韦珪笑着道：“宝娘还小，不会说话。” “那她什么时候可以说话？” “再过一年就可以说话了。” “哦。”小顺娘点点头。 李智云道：“顺娘，你以后多来找宝娘说说话，说不定她会说话的时候，第一句话是叫你阿姊。” “真的吗？”小姑娘明亮大眼睛，期待的看着小宝娘。 韦珪面带微笑，和楚王妃说着养育女儿家的话。淮阳和尹氏也在屋内陪同，小承静已经可以走路，正在到处爬来爬去。 便在此时，玉儿过来传话，宫中来人请李智云入宫面圣。 立政殿。 “儿臣拜见父皇。” “免礼平身。” “谢父皇。” 老李指着蒲团，让李智云坐下，问道：“案子查的如何？” “儿臣无能，还没有找到真凶。”李智云满脸羞愧，低着头不敢看李渊。 见状，李渊心中低低一叹。老五乖巧懂事，能征善战，他本是非常的高兴。只是，在某些事情上，未免过于愚钝。 “智云呐，朕让王通教导你，眼下来看，你却是没有什么长进，朕很是心痛啊。” “儿臣让父皇失望了。”李智云惭愧的低头。 李渊又问：“王通平日里都在教导你什么呢？” “回禀父皇，长史身体一向不好，儿臣又时常在外征战，一直都没办法聆听长史教诲。” 大实话让李渊无话可说。 王通身体确实不好，李智云时常在外征讨又是真。 “罢了，此事以后再说吧。”李渊喝了一口酒，接着道：“军械失窃一案，方才窦相已经从窦氏找出凶手，你那边可以结案了。” “儿臣明白了。” “嗯。”李渊点点头，见李智云似乎没有追问的意思，好奇的问他，“智云，你不想知道是谁私藏的弓弩吗？” 李智云想了想，低声道：“父皇，儿臣虽然愚钝，但是亦知眼下我大唐的处境。窦氏虽有不当之举，但天下群雄割据，尚未一统，此时实在不易内部生隙。既然窦氏已经找出凶手，儿臣便不想过问。此事最好能悄然无声的解决，因为这样，大唐才能君臣一心，上下一心，一致对外。” “好啊智云，你能这样说，为父很欣慰，你懂事了。”李渊拍拍李智云肩膀。 虽然老五依然是什么都不懂，但是李渊此时却是十分开心。因为老五的心思，都在社稷上，没有像太子和秦王一样别有二心，这非常的不错。 李智云惭愧道：“大哥能给父皇分担政务压力，二哥能为大唐剿灭反贼，儿臣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尽量让自己不给父皇添麻烦。” “胡说八道。”李渊笑骂，“你这小子胡说什么呢，朱粲是你剿灭的，宋金刚是你打败的，奥射设是你生擒的，你的功劳，朕都记在心里呢。” “儿臣是父皇的儿子，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若是儿臣都做不好，实在愧对父皇的教诲。” 李渊点点头，欣慰道：“很好，你能不骄不躁，说明你谦逊，朕很喜欢你能如此明事理，以后也要继续保持这份谦恭。” “儿臣明白。” “好，你下去吧。” “是，儿臣告退。” 看着李智云离开，李渊心中一时间十分舒心。有这样懂事的儿子，他能不开心么。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17.html 第二十八章 窦相离开朝堂 翌日，大朝之上，窦威以年老体衰为由，向皇帝辞相。 “自陛下起兵以来，老臣夙夜忧叹，暗祈上天，希冀陛下反隋成功，老臣渺渺之身，幸得陛下垂青，委以重任，日夜反复，忧心国政是否成行。而今大唐蒸蒸日上，朝堂诸公文华翡翠，老臣愿为圣贤让位，伏请陛下恩准。” 窦威躬身一拜。 此时的朝堂群臣，大抵分成两类。 聪明人清楚，这是窦氏在让步，希望以此换取皇帝放过窦氏私藏弓弩一案。同时，他们更明白，这一次是窦氏认输了。 而不知情的官员，则暗自认为，这是窦氏在和皇帝做交换，以相国之位，换取皇帝放过窦氏。少部分愚蠢的白痴则觉得，窦威是真的想要辞相。 太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十分得意的看了一眼秦王。齐王李元吉则憋不住笑意，肩膀剧烈抖动。 至于李世民，脸色平静，没有太大波动。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秦王这个时候充满了忧伤和无奈。 李智云面无表情，作为各种意义上的知情者，窦威的低头认输在他的预料之内。 这个时候，李渊自然不会同意窦威辞相。 “窦公年华正盛，怎忍弃朕而去。大唐虽已稳定，但反贼仍在窥伺，大唐此时，正需窦公来稳定人心，为朕筹谋。此事，朕不准，窦公勿要多言。” 老流程了，三辞三让的把戏，重臣心知肚明。 果不其然，窦威紧跟着道：“陛下，朝堂诸公文武相济，互通有无，老臣已然年迈，当不得相国重任。治国之能臣，有裴公、陈公等人。对外征讨，有秦王、楚王等贤王。老臣恳请陛下允许。” 说着，窦威又是一拜。 不待李渊拒绝，太子首先站出来，惋惜道：“父皇，儿臣虽知窦相于大唐之重，然则窦相乃是立国柱石，而今他年迈，儿臣恳请父皇体谅，允许窦相安养晚年。” “儿臣附议。”齐王拱手。 “臣等附议。”郑善果等一众太子系官员纷纷附议。 秦王系的人马，没有看见秦王表态，自然不敢擅自表态，只是冷眼旁观，等待着秦王的指示。 李世民此时并不想说话，他倔强的守护着心底的最后一丝不甘。 而他的不甘，就是李建成最大的笑料。 李渊自然不会被太子影响，他再度拒绝窦威辞相。 这个时候，窦威紧跟着第三次辞相。 李智云看的想打瞌睡，不过他忍着没有打瞌睡。目光游转，看见人群中的武士彟脸色红润，一副十分兴奋的摸样。 “呵呵。”李智云心中冷笑。 第三次辞相，李渊一脸的为难，最终还是答应。 “罢了，朕实在不忍窦相操劳。还望窦相，保重身子。” “多谢陛下恩准。”窦威躬身一拜，嘴角露出的冷笑，暴露他内心的不甘。 紧跟着，李渊加封窦威为司空，位列三公，赏赐金银玉器无数，同意窦威辞相。 窦威的事情过去后，李智云便出列禀报查案一事。大抵的意思是大理寺查的没有太大的过错，只有一些小瑕疵，总的而言，窦氏确实有人私藏弓弩，不过不是窦氏之人，而是窦氏庄园的奴婢胆大包天私藏弓弩。 因为那奴婢已然认罪，被郑善果拷打致死，所以李渊也没有继续追究。 这一次，太子的人马没有出来质疑，而李世民更不可能站出来质疑。 是故，此案便算结束。 百官心中大抵觉得，此案有些虎头蛇尾，不过太子和秦王都没有出言说什么，其他人又怎会去找皇帝的麻烦呢。 李元吉看了一眼窦抗，对着李建成低声说：“大哥，那边还有一个呢？” 闻言，李建成轻轻摇头，“到此为止吧。” 他很清楚，放弃一个窦威已经是秦王所能接受的极限，而且父皇也同意了，继续追究，意义不大。 没能一鼓作气干掉两个窦相，李元吉有些不甘心，不过也没有发作。 “既然已经查明真相，那便归档吧。”李渊对着李智云说。 “儿臣遵旨。”李智云捧着笏板，悄然退入人群。 唐俭和温大有对视一眼，默不作声的低头。他们二人自然知道这段时间查案其实什么都没有查出来，不过眼下案子已经结束，他们也不想节外生枝。 因为这件案子的本身并不重要，真相也不重要，重要的事情，刚刚已经讨论过了，再说下去，只会引火烧身。 半个时辰不到，先前纠结的大案子便顺利结束，快的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此时，李建成按捺不住，拱手道：“父皇，朝政繁巨，儿臣恳请父皇早日定下相国之人，辅佐父皇处理朝政。” “儿臣附议。”李元吉拱手。 窦威眼角微微一抽，狠狠的剜一眼李建成。他人还没走呢，居然这么快就商量着找人顶替他。 可恶！ 李世民微微握拳，抿嘴不语。 新相国的人选，他有心插手，但是却不敢说出来。因为这次的事情是个教训，他可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往政事堂塞人。 万一父皇暴怒，又来一次，他可招架不住。 李渊有些不满李建成的心急，刚刚同意窦威辞相，马上就开始找人顶替他，这会让人觉得他薄情寡恩。 “此事日后再议。” 闻言，李建成回味过来，道了声‘是’，退回去。 李智云耳朵听着大哥的话，目光却看着武士彟。通过仔细的观察，他还真发现一点蹊跷。 太子提议新相国人选的时候，武士彟脸色明显变了变。 果然，武士彟心里有想法。 朝会散去，臣僚们三三俩俩围到窦威身边，毫不吝啬的向他送上离别祝福。 李智云也跟过去说了两句漂亮话。 反正，说两句漂亮话又不要钱又不割肉。 这时候，李建成带着李元吉走过来，朝着窦威拱手道：“朝廷失去窦公，如失柱石，令人扼腕叹息。” “太子殿下言重。”窦威还礼，不卑不亢的说道：“在老臣看来，朝廷有几位相国，还有秦王楚王二位，足矣。” 闻言，李建成和李元吉二人脸色顿时一沉。这老王八蛋临走还要恶心人。 李智云眯眯眼，笑着道：“窦公说的是，只要我们四兄弟，群臣，上下一心，定能辅佐父皇开创太平盛世。” 虽然窦威表面上只是不轻不重的恶心人，但是李智云清楚，其实窦威恨不得干死太子。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18.html 第二十九章 吏部尚书人选 自解决窦氏的事情之后，李渊遇到的好事情越来越多。先是突厥那边传来消息，裴矩已经和处罗完成和谈，突厥在短时间内会保持一定性的克制，不会再次大举南下。至于小股突骑袭击这种事情，处罗没有给唐朝保证，因为突厥是一个广义上的多部落集合体，纵然是他也不可能完全约束底下的人。 而且，他也不想唐朝过得舒服。 不过对于老李来说，只要突厥安分一点，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其次，杨恭仁安抚河西卓有成效，已经动身准备返京。 “好啊，好啊，裴矩真是个人才啊，哈哈哈。”李渊放下来自裴矩的捷报，苍老的脸笑成了一朵花。 在他对面，裴寂的脸上勉强扯出一丝笑意。他是不喜欢在李渊嘴中听见夸赞裴矩的话。他和裴矩并没有什么恩怨，但是他的出身以及他的野心，注定他无法和裴矩和平相处。 桑泉裴氏在闻喜裴氏面前实在太过孱弱，他能成为当今唐帝宠臣，靠的不是桑泉裴氏的家族名望，而是他自己的投资。这一点，他显得既高兴又郁闷。 高兴的是他的眼光，郁闷的是他的出身。 裴寂很清楚，当今是世家横行的天下，桑泉裴氏只有他一人身居高位，迟早有一天会落幕。而且，这一天不会远，只要他从相国之位离开，桑泉裴氏就会被打回原形。 若想要改变这一切，那就只有让两裴合并，自己成为闻喜裴氏之主。 如此一来，桑泉裴氏才算跻身天下世家之列。 只有世家，才能千年长存。 到了裴寂的地位，除却名和利二字，考虑更多的则是身后事。 “老臣恭喜陛下。” 李渊喝了一口酒，十分受用老基友的恭贺，接着说道：“杨恭仁也做得不错，让他去河西没白去。” 说着，他将河西的捷报交给裴寂。 裴寂看完后，笑着道：“杨恭仁到底是前朝重臣，这点能耐他还是有的。” “哈哈哈。”李渊大笑，他想起来，杨恭仁其实还是智云推荐出来的。 “对了陛下，如今窦威告老，政事堂空缺一名相国，吏部尚书之位也空缺出来，不知道陛下准备作何打算？”裴寂问道。 李渊看着他，似笑非笑，“怎么，你已经是相国了，对吏部尚书之位也有兴趣？” “老臣一把老骨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散架，位居政事堂已觉胆颤心惊，如何敢给自己再揽差事。”裴寂笑眯眯道：“底下的人，对吏部尚书的位置可是心动的很。陛下一天不做决定，下面的人就要闹腾一天，老臣可不想天天关注这些琐事。故而，在陛下面前提起此事，如果陛下嫌老臣多嘴，那老臣不说就是了。” 李渊指着他笑骂，“你这老狗，明明是自己嫌麻烦，还来埋怨朕，着实可恶！” “嘿嘿嘿。”裴寂谦虚一笑。 李渊想了想，问道：“你觉得谁能担当吏部尚书之职？” 闻言，裴寂心中顿时了然，不提相国之位，圣人心中肯定已经有了计较。 他想了想，沉吟道：“陛下，老臣认为，这个吏部尚书之位不能轻易授予旁人。这两年，陛下先是打压独孤氏，接着又是打压窦氏，关陇人心中都有怨言。而今天下未定，陛下不可操之过急。” “你的意思是，将吏部尚书的位置留给关陇人？” “是。” 李渊思考片刻，叹道：“你说的很对，不能操之过急，此番能逼走窦威已属大胜，不能再得寸进尺，否则适得其反，是时候安抚一下他们了。” 他之所以如此器重裴寂，一来是他们的基友情，二来就是裴寂确实有点脑子，是他手底下不可缺少的爪牙鹰犬。 说到这里，他又开始思考朝中的六部大员，三省佐官，以及一些从三品以上的关陇官员。 有资格能接掌吏部尚书一职的关陇人有不少，但是其中也有不少人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比如民部尚书窦琎，右屯卫大将军窦琮，这俩人窦氏出身，用他们来接管吏部不妥。毕竟，此前窦威一直在经营吏部，其中党羽甚多，若是再让窦氏去管，那吏部估计就变成了窦氏的吏部。 “裴寂，你心中有人选吗？”李渊问。 裴寂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有一个人。” “谁？” “殿中监独孤晟。” 独孤晟？ 李渊面色微怔，说起来独孤晟也是他的表弟。 “你为什么推举他？”李渊端起美酒轻呷。 面对李渊的淡淡质问，裴寂面色屹然不动，平静道：“陛下，独孤晟在朝中向来没有什么存在感，而且他也没有多大的能力，让他来担任吏部尚书最合适不过。他出身关陇独孤氏，陛下若是提拔他，就算关陇人内部先前对陛下逼走窦威有所不满，但也会因为独孤家而选择罢休。” 闻言，李渊顿时陷入思索。他不得不承认，裴寂说的有点道理，用独孤晟一石二鸟，既是安抚关陇人，同样也是在安抚独孤氏。毕竟自独孤震辞相之后，独孤家在朝堂上的力量减弱很多。 而且，让独孤晟顶替窦威，窦氏会怎么想呢？ 想到这里，李渊嘴角一掀。 “朕再考虑考虑吧。” “是。” 裴寂也没有立即求李渊答应，他只是受人之托，提一嘴而已。 从宫中返回府邸，裴寂唤来儿子裴律师。 “去给那人回个话，就说他们拜托的事情，老夫已经做到，至于成不成，那就看天意了。” 裴律师微微迟疑。 “怎么了？”裴寂奇怪的问。 裴律师低声道：“耶耶，您是陛下的人，为何要和独孤家联系呢，这会不会有什么隐患？” “不联系他们才有隐患。”裴寂叹道：“你以为老夫这个相国的位置是好做的吗？内有太子，外有秦王，老夫只靠圣人，如何能坐的稳妥？就算老夫能把命卖给圣人，让圣人护的周全。可你呢？你的前途，圣人可护不了。老夫如今活着还好，一旦故去，你会遭受灭顶之灾。” 这次逼走窦威，他在朝会上的发言不可谓不诛心，基本上已经得罪死窦氏和秦王。 楚王倒是也说出比他更恶毒的方法，但人家是楚王，而且素来不涉太子和秦王的斗争，二者根本无法相比。 得罪窦氏也就罢了，若是再得罪独孤氏，那就等于真正在和整个关陇人为敌。 他没有那么傻，会为了圣人的谋划而自断后路。 “孩儿明白了。”裴律师点头。 裴寂语重心长道：“朝廷中的斗争十分复杂，你现在还看不明白，所以很难理解，等你到了老夫这个层次，就会懂的。” 如果他的背后是闻喜裴氏，他自然不怂关陇人，但很可惜不是。而且随着裴矩立下功劳，两裴合并的事情只怕遥遥无期。 一条路走不通，他只能开辟其他的后路。 “是。”裴律师应道。 “行了，你去吧。” “遵命。” 裴律师起身离去。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19.html 第三十章 东宫谋划相位 出使突厥的裴矩、宇文士及、刘文静、郑元璹四人返回长安，他们刚回来，还未进宫面见圣人，便从朝廷接待他们的官员口中得知长安这段时日发生的大事。 窦威辞相！ 这个消息，对于裴矩、刘文静、郑元璹三人来说不可谓不重。 以裴矩的聪明，很快就通过窦氏私藏弓弩一案分析出一个大概的事件脉络。虽然他不敢直接下定论，背后是圣人在控制事件走向，但是基本的怀疑还是有的。 刘文静、郑元璹二人则是单纯的兴奋高兴。窦威离开政事堂回家养老，等同于秦王自断一臂。太子少了这样一位大敌，日后朝中再和秦王交锋也能更加游刃有余。 至于宇文士及则没有太多的想法，他交差之后也没空关注这些流言蜚语。 对于他来说，没什么比劝媳妇回家更重要。在面见李渊，交代出使突厥经过之后，宇文士及便出宫去见媳妇南阳公主。 关于他们四人的封赏，老李没有在第一时间宣布，而是暗示他们会在大朝上宣布。 裴矩自然是不在乎这个，他在前隋时就是重臣，不在乎这么点时间。 刘文静已经是相国，很清楚自己不会在职位上有升迁的可能，只是期待这次能封个高爵。 而郑元璹则对封赏没什么期待，因为他明白，自己这次的功劳顶多抵消他在南阳战败的过失。 相比较自己的封赏，他们更在乎空缺出来的相国之位。 东宫。 刘文静和郑元璹归来，李建成为他们办了一场庆功酒宴。 吃饱喝足，一众幕僚聚集在东宫议事厅。 “殿下，这次窦威离开朝堂是我们的绝好机会，绝对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刘文静眸中闪烁精光。 虽然这次窦氏栽跟头有点诡异，但是在东宫幕僚分析完后，却同时保持沉默。 因为韦挺、王珪、郑善果几人已经看明白，这件事情的背后只怕是有圣人的影子。 虽然如此，但窦威告老回家，对他们来说就是天大的机会。细枝末节的东西，不必细究。 李建成颔首，势在必得道：“这一次，孤一定要拿下那个位置！” 上一次让陈叔达入相，导致他在政事堂被秦王系挤压的有点惨，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必须拿下空缺出来的相位！ 韦挺问道：“殿下准备推举谁入相？” “自然是李纲。”李建成毫不犹豫的说。 李纲是礼部尚书、太子詹事，既有资历，同样也是他的自己人。 王珪蹙眉，犹豫道：“殿下，上次李尚书入相失败，这一次再度入相，只怕难度不小。” “此言差矣。”刘文静不认同王珪的话。 于是，王珪问道：“敢问刘相有何高见？” 刘文静眸光闪烁，分析道：“这次窦威辞相一事绝非表面那般简单，有上一次陈叔达的事情，圣人这次绝不会再让秦王得逞，所以老夫认定，秦王这次推举的人绝难入相。而窦氏遭到圣人打压，未尝没有圣人警告秦王的意味。所以这一次，秦王那边不足为虑。” 李建成道：“刘相所言不错，秦王的人这次没有多少机会，但是我们要小心他狗急跳墙，破坏我们的计划。” 李渊明晃晃打压窦氏的举动，他们岂会看不出来。赶走一个窦威，李渊绝对不会再允许另一个秦王系的人入相。 “臣等明白。”众人抱拳。 王珪张张嘴，咬牙道：“殿下，其实裴公也可以。” 裴矩？ 刘文静撇他一眼，心知肚明太原王氏和闻喜裴氏的关系。 “裴矩自然可以，只是他对殿下始终若即若离，我们岂能支持他入相呢？” 闻言，王珪顿时沉默。这也是他不理解的地方，明明太子偏向山东世家，可是裴矩为什么不效忠太子呢？ 李建成思忖片刻，言道：“吏部尚书的位置空缺，这次我们可以和裴矩商量一下。” 虽然他对裴矩若即若离的态度很恼火，但是他馋闻喜裴氏，所以还是不想放弃裴矩。 王珪轻轻一叹，拱手道：“属下明白了。” 旋即，众人商议推举李纲入相一事。 翌日，王珪拜访裴府。 他想知道裴矩为什么不答应效忠太子。 主厅。 “世叔，您到底是什么打算？”王珪看着裴矩。 裴矩在草原上吃够了寒风，返回长安之后，脸色变得红润不少。 “这话什么意思？” “裴公，此地只有你我二人，何须避重就轻。你知道我问的话是什么意思，对于太子，您到底是怎么想的。”王珪蹙眉。实际上，他一直都在和裴矩接触。太原王氏和闻喜裴氏同居并州，又有‘北王南裴’的说法，两家数百年来互通有无，相互联姻，关系非比寻常。他希望裴矩效忠太子，辅佐太子。 裴矩对王珪的话中意自然心知肚明，他叹气道：“你知道么，这次我出使突厥，发现身子骨大不如前，能够活着回来已是得天之幸。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朝堂之上再难进寸步，如何答应你呢？” “裴公，有太子殿下，何须担忧这些。”王珪道。 裴矩摇摇头，说道：“我已无壮志。” 王珪抿抿嘴，劝解道：“裴公，你难道看不出来么，秦王得关陇之助，已然是太子殿下的心腹大患。若是有朝一日乾坤颠倒，山东世家在大唐处境艰难呐！” 闻言，裴矩心中冷笑。山东世家的处境从来不会艰难，只会一时的艰难。如果有朝一日秦王上位，山东世家顶多受到一时打压，但凡是个有心气的皇帝，都不会只用关陇世家。 只能说，王珪还是太嫩了！ 裴矩淡淡道：“现在闻喜的处境也同样艰难，大唐也不承认我的地位，不是么。” 王珪顿时了然，明白裴矩说的是闻喜家主的事情。 “裴公，这次窦威辞相，吏部尚书职位空缺，若是裴公有意，太子殿下愿意全力相助。一旦功成，我会提醒太子，让太子殿下助您一臂之力。” 说实话，吏部尚书的职位，裴矩有些心动。但是关于太子能否让李渊承认他的地位这一点，他不看好。 因为阻碍唐朝承认他闻喜家主身份的人是裴寂。 “还是不要为难太子了。”裴矩摆手拒绝。 见状，王珪只能再度相劝，但是裴矩却是死不松口。 失望之下，王珪也只能暂时告辞。 送走王珪，裴矩脸上也是露出一丝冷笑。明明空缺出一个相国之位，但太子却用吏部尚书的位置来打发他。 把他当什么？ 此外，他不答应的主要原因，还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窦威辞相，乃是李渊在平衡朝局，他出身山东世家，自身带着烙印，能否入相，可不是看太子有没有能力，而是看李渊同不同意。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20.html 第三十一章 竞争才刚刚开始 自从萧后被李渊封为隋国夫人之后，先是在弟弟萧瑀府邸待了一段时间，后来淮阳成为楚王侍妾以后，李智云拿钱让淮阳在长安买了一处宅子安置萧后和南阳公主。 府前。 宇文士及眼巴巴的望着紧闭的大门。 这时候，一名丫鬟打开大门，对着宇文士及说道：“我家娘子说她不想看见你，让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以后不要再打扰她。” “我是她丈夫！”宇文士及急忙说。 “娘子说的就是你。”丫鬟毫不留情的回答。 宇文士及上前两步，气势汹汹。 “让我进去！” “不行！”丫鬟回了一句，紧跟着‘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宇文士及怔怔的看着紧闭的大门，心也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他是真的很喜欢南阳，从没有想过要和南阳分离。 可是，现实总是无情的。 国仇家恨横档在他们夫妻之间，成为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没有办法。 便在此时，一辆马车缓缓而来，两旁随行数十位骑士。 宇文士及蹲坐着，两只手抱着头。 马车停在他面前，一只手掀开车帘。 “这不是宇文使君么，为何在此？” 宇文士及抬头一瞧，看见楚王李智云正在看着他。他赶忙起身行礼，“见过楚王殿下。” “免礼。”李智云道：“宇文使君来此是为了见尊夫人？” 宇文化及和南阳公主的那点事情不算什么秘密，大半个长安都知道。 “她不肯见我。”宇文士及黯然神伤。 李智云下了马车，负手而立，劝慰道：“宇文使君也要替尊夫人考虑，毕竟你的兄长们弑杀她的父亲，她岂能置若罔闻呢。” 闻言，宇文士及为自己辩解。 “我劝过兄长，但是没用，我真的没想过........” “好了。”李智云打断他，说道：“本王的夫人今日来见隋国夫人，本王是来接她的，你要不要随本王一起进去？” 他可没空听宇文士及说废话。 宇文士及闻言大喜，“多谢殿下！” 李智云点点头，让人前去敲门。 不一会儿，先前那个丫鬟出门，双方交涉一会儿，丫鬟允许李智云进府，但就是不让宇文士及进去。 对此，李智云也十分无奈。这里毕竟不是他家，他也不能违背南阳公主的意愿。 “抱歉了，宇文使君。” 说完，李智云带着人进府，留下宇文士及一人独留残风中。 隋国夫人这两日身子有些不爽，淮阳得知消息后便上门探望她。否则淮阳怀有身孕，轻易不会出府。对于淮阳而言，她的亲人仅剩下萧后和南阳公主，哪怕萧后并非她的亲生母亲，现在她也十分看重。 见到萧后，李智云寒暄两句，便自觉的离开房间。 不会儿，淮阳走到院子里面，坐在李智云身边。 “云郎今日怎会来此？”她一脸幸福的抱着李智云手臂，雪白的下颌轻轻抵着李智云肩膀。 云郎是专属淮阳私下的称呼，有种情郎的意味。 李智云刮刮她的琼鼻，笑着道：“你现在怀着孩子，还敢出来乱晃悠，简直该罚。” 她撅着小嘴儿，娇憨道：“云郎舍得吗。” “舍不得。”李智云一笑，将她揽入怀中。 俩人说了一会儿话，李智云不经意的说道：“来的时候碰见了宇文士及，他刚从突厥回来，你阿姊不准备见他吗？” 闻言，淮阳叹了口气，愁道：“阿姊恨死他了，岂会见他。现在阿姊带着禅师生活，带发修行，已经很少见人了。” “那你呢，恨他吗？” 淮阳沉默一会儿，说道：“以前恨他，现在有了云郎，有了孩子，妾身很多事情都不想去恨了。” 说不恨宇文氏那是假的，只是她现在有了爱她的男人，还有了孩子，她不想再去纠结那些仇恨。 李智云搂紧她的细肩，将她抱在怀中。 过了一会儿，淮阳突然说道：“阿姊不想见他，他却总是过来打扰阿姊，妾身想，能不能让阿姊进王府生活一段时间，避开他。” 李智云道：“当然可以，你怀有身孕，若是你阿姊来照顾你，我自是放心的。只是，你阿姊愿意吗？” “妾身会去劝阿姊的，多谢云郎体谅阿姊。” “只有口头上的感谢吗？” 淮阳粉脸一红，红唇轻点他的脸侧。 随后，经过淮阳的劝说，南阳答应前往王府照顾淮阳，同时也为了避开宇文士及。 萧后的病情没有大碍，因此也很赞同南阳前往楚王府居住，避开宇文士及的纠缠。宇文禅师则是继续留在府中，陪伴萧后。 自刘文静归来后，沉寂的朝堂再度开始热闹。由太子系官员首先提议新相国人选，顺便还不忘推举吏部尚书的人选。 窦威辞相的时候，李建成提过推举新相国的事情，但当时李渊不想被人说自己刻薄寡恩，因此没有同意。但是现在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这件事情终归还是要提上日程。 随着太子出手，秦王自然不甘示弱。李世民知道自己若是推举新相国，肯定会被李渊否决，因此他也不提议新相国的人选，就是指示自己麾下的御史疯狂撕咬李建成推荐的人。 太子系官员推荐一个人，秦王系的人立马跳出来反对。 这其中，被李建成推举为新相国人选的李纲更是处在舆论漩涡的腹心。 楚王府，书房。 “果然是李纲呢。”李智云对着杜如晦说道。 薛收抚须道：“此事倒也不奇怪，裴矩到现在也没有答应帮助太子，这次推举新相国，太子自然不会考虑他。” 杜如晦笑着道：“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啊。” 事情还没开始的时候，杜如晦就料到过这一点。 李智云沉吟道：“李纲自会有秦王和父皇替我们解决，我们现在要对付的是父皇中意的人选。” “武士彟？”薛收问。 李智云道：“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是他，但他的可能性是最大的，我们需要重点关注。” 薛收道：“殿下放心，他在京兆做的事情，属下已经查的清清楚楚。” “嗯。”李智云点头，接着道：“不过，裴矩那边我们也要做好准备。不管这次父皇中意的是谁，裴矩都必须出来打擂台。” 杜如晦道：“先让太子动手，用李纲逼出圣人中意的人，然后我们再动手，牺牲裴矩，换掉那个人。” “如此一来，言论方面，可能要重点布置。”薛收说。 李智云笑道：“放心吧，本王已经让人在长安各处安插了人手，现在就等那个人出来了。” 对于李智云来说，这件事情，现在才是收割战利品的时候。 竞争才刚刚开始。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22.html 第三十二章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礼部尚书李纲堪称另类六边形战士，他突出的不是能力，而是本分二字。当年他担任前隋太子洗马，负责教导杨勇。有一次杨勇在东宫开趴体，让左庶子唐令则弹奏琵琶，李纲就直接说身为太子，让左庶子搞音乐当歌伎很不像话。 当时杨勇很讨厌李纲挑毛病，直接让他哪儿凉快去哪儿呆着，少来打扰他嗨皮。 后来杨勇挂歪脖子树，杨坚指责东宫属官没有教导好太子。然后李纲直接说，太子不上道，纯粹是因为你这个父亲没有管教好。一顿狂喷，杨坚认错。 从这点上可以看出来，李纲是那种‘忠’‘直’之臣。违法乱纪的事情他从来不沾，皇帝让他干嘛他就干嘛，至于能不能干好，他不管，他只负责尽责任。 所以，秦王系的官员想要挑李纲的错处，真的很难。 上一次选相，若不是齐王管不住裤腰带，陈叔达真不一定能争过李纲。 这一次，李世民知道自己在受到针对的情况下，找不出人推举上去，只能想办法拉太子推荐的人下水。 李纲不好动手，他将目光放在李纲的儿子李立言身上。 李立言目前担任太子中舍人，他的兄长李少植死后，他就是李纲唯一的子嗣，能干掉他，李纲也就蹦跶不起来。 不过，李立言到底是李纲教育出来的，做事稳重，不好动手。就在李世民苦恼的时候，长孙无忌送来一则好消息。 “殿下，查到了，李立言妻子曾指示奴婢强占他人田亩，对方是京兆小民，申诉无门，已经被我们控制。” “好！”李世民大喜。 其实，这种小事情在唐朝根本不算事，哪一家权贵没有干过这种狗屁倒灶的破事呢？ 但是现在，这件事情捅破，就能给李立言栽赃一个迫害百姓，弄权的罪行。 接着，就能指责太子和李纲包庇罪犯！ 李世民道：“你派人去让那户人家前往京兆衙门申诉，本王要亲自审理此案！” “遵命。” 李世民身上还兼着一个京兆府尹的职务，这种事情，他当仁不让的接手。 很快，李立言妻子指使奴婢强占小民田地的事情泄露，长安舆论一片哗然。 秦王系臣子纷纷发力，把事情搞大，先是集中火力对付李立言，疯狂弹劾他，然后又指桑骂槐，说李纲包庇儿子。 东宫对秦王府的攻击并不感到意外，只是现在事情闹大，很不好收场，而且处在推举新相国的风口上。 随着李世民的推波助澜，这件事情越闹越大，不可避免的扯上李纲。 此时太子全力为李纲辩解，打算弃车保帅，放弃李立言，保住李纲登上相位。因此，他全力否认李纲和这件事情有关系。 双方吵了好几天，分不出胜负，老李御案上堆积的弹劾奏章足足有三十多本，看的他两眼发懵。 “这是弹劾李纲的，这是弹劾李立言的，这是弹.......这是要治李立言妻子罪的，你看看，你看看！” 老李一把将三十多本奏章扔在李建成面前。 哗啦啦一声，奏章东倒西歪的散落一地。 立政殿内，内侍们低着头不发一言，四位皇子同样不发一言。默默接受老李的怒火宣泄。 “朕让你推荐新相国，可你看看，你推荐的是谁？啊！” 砰砰砰！ 老李狂敲御案，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太子，“你是怎么管教属官的，手下人如此胆大妄为，败坏我朝名声，你居然丝毫不知，你这个太子是怎么当的！” “儿臣有罪，请父皇暂息雷霆之怒，听儿臣解释。”李建成一拜。 “好，朕倒要听听你怎么辩解。” 李世民嘴角一扯，归于平静，眼中带着幸灾乐祸之意。 李建成抿嘴，解释道：“父皇，李立言妻子的事情，李立言并不知情，御史弹劾李立言包庇之事子虚乌有，至于李纲包庇李立言，这更是匪夷所思。父皇明鉴，李纲为人为臣素来耿直，他岂会包庇李立言。儿臣不否认李立言妻子之罪，但是儿臣不相信李纲包庇李立言一事，恳请父皇明鉴。” “太子所言，或许是真的，但这件事情，李纲难辞其咎。”李世民开口说道：“父皇，就算李纲没有包庇李立言，但是那些和李纲关系深厚的官员又岂会无视李纲。请父皇细想，一方是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一方是我朝一部尚书，何来公平可言。” “你这是在强行攀咬李纲！”李建成怒目而视。 李世民不理会他，淡淡道：“父皇，儿臣只是在阐述事实。” “你这是在歪曲事实！”李建成怒喝。 “够了！”李渊打断他，说道：“朕让你们兄弟过来是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吵架的，知不知道！” “父皇息怒。”四个儿子同时拜首。 李渊调整气息，说道：“政事堂对李纲还有所质疑，朝野更是不认同。太子，李纲的事情暂时作罢，不要再提了。” 李建成心里‘咯噔’一下，他的提议就这么被否决了？ 李世民嘴角一掀，脸上带着笑意。 李建成赶忙问道：“敢问父皇，新相要何人才能担任？” 闻言，李渊说道：“裴寂提议工部尚书武士彟，你们觉得呢？” 李智云心中冷笑，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只能说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武士彟和老李，果然有勾搭。 李元吉皱眉道：“父皇，这不合适吧，武士彟算什么，他岂能当相国？” 李渊眉毛一挑，眯眼看向李元吉。 “那你觉得，谁合适？” “儿臣觉得李纲更合适。”李元吉旧事重提。 李智云心中嘀咕不已，李元吉这牲口难道真不动脑子的么，老李刚刚否定李纲，他怎么还不死心？ 他对太子，还真是忠心耿耿啊。 李世民也是嘴角抽搐，心中既恨又嫉妒。恨李元吉这般支持太子，嫉妒太子能有李元吉这般支持。若是智云也能这样无脑的支持他，何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李渊忍下一口怒气，淡淡道：“说得好，以后不许说了。” 他不想再对李元吉这个笨蛋爆粗口。 紧接着，李渊看向李智云。 “楚王，你以为呢？” 李智云拱手道：“父皇，相国之位不可轻授，儿臣认为，应当慎之又慎。工部尚书乃是晋阳元从，立有功勋，提名相国，情理之中，只要父皇觉得可以，儿臣并无意见。” 李渊问道：“那你认为，武士彟可不可以入相？” “依资历而言，可以。” “资历？”李渊又道：“你的意思是，他的能力不足以担当相国之位？” “儿臣从未这么想过。”李智云道：“不敢欺瞒父皇，儿臣从未经历过相国之事，因此并不清楚工部尚书能否胜任。” 划水，就硬划。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23.html 第三十三章 谣言喧嚣尘上 他已经清楚武士彟是老李属意的人，自然不会强行在这里说武士彟是个垃圾，但是他又不得不表明自己的想法，因此他只能选择模棱两可的说辞。 李智云没有想法的表达，李渊也没有在意，因为这就是他印象中的儿子。 不过李世民却敏锐的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因为武士彟此前一直默默无闻，属于透明人，他和裴寂的关系有没有那么亲厚，裴寂这次为什么要举荐他？ 还是说，这是父皇的意思？ 想到这里，他心中很多疑惑豁然开朗。窦威的离开，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现在，还看不清楚的只剩下李建成和李元吉。入场的赌徒无法抽身事外，不输光所有的筹码不会幡然悔悟。 他已经下定决心，弄掉武士彟！ 李渊看向李建成，“太子，你以为武士彟是否能够担任相国之位？” “儿臣不知，此事还需群臣共议。” 李渊心知李建成不服，因此脸色阴沉，冷哼一声。 李建成当然不服，凭什么他带头冲锋干掉窦威，最后让武士彟这个瘪三摘桃子。 武士彟，看老子干不干你就完事儿了！ 这一幕，李智云尽收眼底，心中笑开了花儿。 翌日，朝会上爆发激烈口争。 这一次，裴寂和太子是主角。裴寂推荐武士彟担任相国，理由很充足。武士彟既是晋阳元从，同样也有能力，还立下不少功劳，窦氏私藏弓弩案就是他率人查出来的。 太子依旧倔强的推荐李纲，再三表明李立言的事情和李纲没有任何关系。 秦王这次主要负责给裴寂套盾，以及时不时开波小团战，添油加醋，让裴寂和太子疯狂撕咬。 李智云日常划水，坐看朝堂诸公表演。 吵到最后，李渊拍板，处置李立言，将其革职查办。至于李纲，李渊没有过问，选择冷处理。 这番表态，基本上宣告李纲再次和相国之位擦肩而过。 李纲这位直臣，立在朝堂上显得异常孤独扎眼。两次都没有入相，真是惨的不能再惨。第一次是陈叔达异军突起，这一次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武士彟坏他好事。 至于武士彟这个瘪三，脸上的开心之色基本上掩饰不住，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不过，由于太子的激烈反对，老李也没有强硬的宣布武士彟入相。但是明眼人都看出来，太子撑不了太久。 元胡酒肆。 “李尚书历任两朝，为何不能入相？我看呐，这是朝廷对前朝的臣子们不放心呐！” “这位兄弟说的极是啊，李纲素有名望，这都不能入相，那个什么武士彟，他凭什么！” “不仅是李纲，裴矩也一样啊，他老人家在前朝那也是重臣啊。” “你们不知道，我听说武士彟经常在万年一带圈地伐木，赚的盆满钵满！” “什么？有这回事？” 人群霎时间聚集在一起八卦武士彟。 作为京城百姓，他们平常没啥别的事情，就喜欢八卦朝廷大臣的私事。什么哪个大王找了一房小妾，哪个大臣逛平康坊被自家的母老虎抓奸在床，还有皇帝又偷偷搞了几个小老婆入宫等等等。 反正，嘴上说一说又不会死。 没几日功夫，元胡酒肆里面的议论就渐渐传开。 其中反响比较大的是朝廷对前朝大臣有意见，还有就是武士彟在万年圈了多少地。 这两则谣言喧嚣尘上，导致舆论沸腾。 楚王府，书房。 谷“暂时就这样吧，让断水流和乌蝇撤吧。” “遵命。”李珍抱拳退下。 不会儿，杜如晦和薛收先后走进来。 “两位，到我们表演的时候了。”李智云笑着说。 薛收哈哈一笑，看着杜如晦佩服道：“克明料事如神呐！” 杜如晦摆摆手，谦逊道：“运气好，运气好。” 这种事情，分析正确，确实是料事如神。 “大王，而今谣言四起，朝廷必要做出回应。我想，太子那边一定会紧抓武士彟不放，要求朝廷彻查武士彟。” 李智云道：“那克明以为，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做？” “等。”杜如晦说。 “等？” 杜如晦点点头，“谣言出现，朝廷肯定要查，我们绝对不能暴露。这两则谣言，都对太子有利，因此太子是最大的嫌疑人。但是太子知道这不是他做的，因此他会怀疑这是秦王在搅混水，所以我们要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 闻言，李智云嘿嘿一笑。 太子知道这不是他干的，怀疑是秦王做的。秦王知道这不是他做的，怀疑太子。而老李呢，则觉得这是太子不服。 “杨恭仁那边到哪儿了？”李智云问。 “回殿下，已至陇州。”薛收欠身道。 “传消息给他，让他慢点。” “是。” 李智云在书房内踱步一会儿，可惜道：“这次没人推举裴矩，着实有些不符合我们的预料。” 原本，李智云是打算在李纲下场之后，让裴矩上去和武士彟打擂台，但是没有人举荐裴矩入相，让他们的计划有一部分损失了。 杜如晦道：“殿下不必惋惜，虽然裴矩未能入局，但我们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太子两次举荐李纲，无视裴矩，裴矩必然心中有所芥蒂，难以进入东宫。而圣人要武士彟上位，一定会阻挠太子。现在流言一出，圣人一定会谨慎处理，李纲这步死棋，还有生机。” 薛收接口道：“这一丝生机会一直让太子跟进，直到圣人为了武士彟强行掐灭。” “到那个时候，武士彟也没机会了。”李智云笑道：“不重视前朝臣子，这样的流言，父皇肯定不会无视。排除李纲，武士彟也难以强行入相。”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 李智云道：“武士彟那边搜集出来的证据，都交给那些百姓，让他们去京兆府告状。二哥最近喜欢断案，那就让他断个够。” “遵命。” 薛收和杜如晦纷纷领命下去做事，李智云走出书房，看着外面的烈阳，咧嘴一笑。 这种掌控全局的感觉针不戳。 不过，还没有到可以放松的时候，杨恭仁一天不入相，他一天都不能放松警惕。 在府内转悠一圈，看见不远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在赏花。 楚王妃和韦珪相处是极为和谐的，因为有共同的话题，两个女人在一起聊得开。加上小顺娘喜欢来王府看望小宝娘，所以现在韦珪倒是常常来王府串门。 李智云忙于政务，少有打扰韦珪，因此韦珪渐渐的也就放下了初次见面时候的戒心。 现在，李智云和韦珪已经有些熟络。 看见韦珪带着女儿赏花，李智云笑着走上去，他也准备赏花。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24.html 第三十四章 越来越激烈的斗争 察觉李智云走过来，韦珪带着女儿行了一礼。 “前些时候，娘子说身子不爽，如今可好些了？”李智云立在韦珪身侧，淡淡的香味萦绕在他鼻尖。 这样一位知性美人，说不心动，那是在欺骗自己。 “好些了。”韦珪答了一句，旋即轻声道：“殿下，人多口杂，日后还是称呼妾身韦氏吧。” 她始终感觉李智云称呼她娘子有另外一层意思，只是不好确认。 日后？ 李智云轻笑，若是‘日后’，那更要叫娘子了。 “无妨，此处没有其他人，娘子不必挂怀。”说着，李智云伸手抱起小顺娘，逗了她一会儿。 看着女儿在李智云怀里咯咯欢笑，韦珪脸上也浮现一丝温柔笑意。虽然李智云年纪比她小一些，但是却总给她一种‘强悍’‘成熟’‘温柔’的感觉。 很奇怪，强悍和温柔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李智云笑着道：“听说娘子前些时候和王妃下五子棋输了不少钱？” 闻言，韦珪粉脸一红，喏喏道：“哪有。” “娘子，这五子棋我也会，若你想棋艺精进，我倒是可以指点指点娘子。” “不必了，不过是闲暇之娱，怎可视作正事，不劳殿下费心了。”韦珪轻声拒绝。 李智云笑笑，没说话。 感情这种事情不能一蹴而就，得慢慢发酵。现在他的局势大好，慢慢来便是。 知性美人，怎能放过？ 在李智云还有空闲时间追求美人的时候，东宫和秦王府的斗争已经进入白热化状态。 先说秦王府，原本李世民觉得这一次他输的很彻底，不仅政事堂损失一位相国，而且还被父皇警告，这让他心里很不安。 但是随着李立言的事情曝光，父皇打压李纲，这让他顿时明白，这一次的新相国位置，父皇只怕既不想让自己的人上去，同时也不想让太子的人上去。 这，就给了他机会。 他绝对不会坐视东宫的力量在政事堂壮大。 “李纲这次应该是没有什么机会了，不过长安市井出现的流言，很可能会让事情出现变化。”李世民沉吟道。 长孙无忌哼道：“那些流言，依我看就是东宫放出来的，先是借口朝廷打压前朝大臣，再说武士彟丑事，分明是在推李纲上位。” 房玄龄点点头，说道：“辅机说的不错，太子这次兵行险招，不惜动用舆论威胁朝廷，很显然是对相国之位志在必得。不过殿下也不用担心，圣人这次属意武士彟上位，太子这是在和圣人作对，非常不智。” 于志宁接着道：“我们不妨助太子一臂之力。” “什么意思？”李世民问。 于志宁呵呵一笑，“太子此前借助圣人打压窦氏大做文章，让殿下损失惨重。这一次，我们不妨也借助圣人来对付太子。既然圣人属意武士彟，那我们就打压武士彟，帮助太子。如此一来，圣人必会觉得太子肆无忌惮，到时候大事可成。” 闻言，李世民脸上浮现一丝笑容。 “有意思，有意思。” 这一招借刀杀人，用的真是屡试不爽啊。 长孙无忌阴恻恻道：“京兆衙门已经有人前来状告武士彟，殿下不妨秉公办理。” “哈哈哈。”李世民忽然大笑，说道：“好啊，太子想打压武士彟，不惜暗中调查，甚至放出流言。这一次，本王就顺他的心意。” 房玄龄迟疑道：“殿下，虽然此事于我们有利，但是属下总觉得太子不是这种莽撞的人，他不可能看不出来圣人属意武士彟。这件事情，有些不简单。” 李世民沉吟不语，他也觉得大哥应该不会蠢到这种地步，因为一个相位，和父皇对着干。 长孙无忌持有不同意见，他说道：“太子现在十分忌惮殿下，怎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这一招虽然不智，但效果很好。眼下朝廷大半官员都曾是前隋臣子，谣言出现，圣人也不得不谨慎对待。” 唐继承隋，现在的唐朝官员，很多都是隋朝的旧官，真正从太原随着李渊入主唐朝的官员只有少部分。 这则谣言一旦坐实，很多的前隋官员必然恐慌。 换句话说，这是动摇朝廷根基的一则谣言。 李世民颔首，说道：“辅机所言有理，不管如何，我们这次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是。”三人纷纷拱手。 东宫。 长安的流言，自然瞒不过李建成。 此刻，他正在询问一众幕僚，到底是谁放出的谣言。但所有人都摇摇头，表示不是我干的。 谣言虽然对他有利，但他也不是傻子。朝会上，裴寂举荐武士彟为相，很显然是有父皇的授意。而长安的流言，既是在为李纲打抱不平，同样也是在攻击武士彟。 这样的话，事情就不简单了。 李建成心知肚明，父皇知道流言后，肯定会认为是他干的。 可问题是，流言的事情他一无所知。 换句话说，有人在针对他！ 而针对他的人，他也知道，肯定是老二！ “秦王想借刀杀人。”他阴沉着脸。 这一幕似曾相识，因为他也曾借助过父皇的力量，打压窦氏，最终将窦威赶出政事堂。 没想到一转眼，秦王也故技重施。 王珪问道：“殿下，我们是否要罢手？” 不等李建成回答，刘文静直接道：“不行，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我们现在停手，圣人还是会怀疑谣言是殿下放出去的，到时候我们前功尽弃，满盘皆输。” 闻言，众人顿时沉默。 这两则谣言对东宫来说非常诛心，几乎打在了他们的死穴上。 放弃争夺相位，这就表明此前的努力都将化作泡影。而继续争夺相位，则在无形中坐实了流言是东宫放出去的。 进也为难，退也为难。 韦挺眸色坚韧道：“殿下，我们现在退无可退，不如放手一搏，全力襄助李纲登上相国之位。如若现在放弃，那也洗不清圣人对我们的怀疑。” “我觉得可行。”郑善果道：“正如刘相所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李建成左思右想，最终咬牙道：“好，就这么办！” 现在他也没有了退路，如果不放手一搏，等着他的就是失去圣心，丢掉推荐李纲入相的机会。 便在此时，东宫洗马萧德言匆忙来报。 “殿下，京兆衙门传来消息，秦王亲自主审武士彟圈地一案。” “什么？”李建成一惊，怒道：“二弟啊二弟，你果然狼子野心啊！” 调查武士彟圈地一事，明面上对他有利，但实际上却会误导父皇怀疑他，这件事情是他在背后主使。 现在，他笃定这是秦王在背后阴害他！ 到了这一步，他也无路可退，只能斗下去！ 听见太子说秦王狼子野心，东宫幕僚们纷纷沉默。 太子和秦王的斗争，越来越激烈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25.html 第三十五章 女人果然心眼深 皇宫。 武士彟脑门上流下豆大的汗珠，躬着腰，一动不动。李渊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时不时唾沫横飞。 “你让朕怎么拉你才行啊？这种关键时候，你自己出了问题，你让朕怎么办呐？啊！” “臣有罪。”武士彟苦涩回答。 圈地这种事情，长安权贵有一家算一家，谁没干过。放在平时，遇到这种事情，基本上能很随意的解决。但是眼下正是他入政事堂的风口上，遇到这种事情，无疑是一记重击。 而且，他的对手还是李纲，而李纲的背后还站着太子。 李渊恨不得打死武士彟这个废物，骂道：“秦王已经将案子查的清清楚楚，人证物证俱在，你让朕如何向百官交代，如何提拔你入相？你告诉朕！” 砰的一声。 李渊一脚踹翻案几，奏章洒落一地，吓得武士彟跪伏在地。 他气武士彟屁股不干净只是其中之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气太子这次的动作。 上一次，陈叔达入相，他就察觉到不简单。后来果不其然，陈叔达是秦王的人。 这一次，李纲还没入相呢，太子的反抗居然如此激烈，不仅明争甚至暗斗。 长安流言，肯定是太子放出去的！ 好啊，好啊！ “这政事堂到底是朕的政事堂还是你们的，胆大包天！”李渊冷哼一声。 旋即，他看向武士彟，“下去吧。” “是。” 武士彟连忙起身，走到门边的时候，迟疑了一下，他还想问一问这一次还能不能入相，但是眼角的余光看见李渊一脸的愤怒，连忙离去。 他和李渊之间的交易注定只能烂在肚子里，若是有朝一日泄露出去，不用李渊动手，窦氏和秦王就会把他撕碎。 想到这里，武士彟不禁苦笑，他还是太天真了。这朝堂上的水浑浊不堪，他真不一定能看得清楚。 武士彟走后，藏在屏风后面的裴寂走出来。 “陛下，武士彟的事情泄露，再想要入相，只怕千难万难。” 圈地对他们这些权贵来说不是事，但问题是泄露出来的时机不对。现在太子支持李纲入相，武士彟丑闻缠身，太子岂能放过他，必然会疯狂攻击武士彟，阻止武士彟入相。 现在，就算是圣人也不能违背朝堂百官的心意去强行任命武士彟为相国。 李渊阴沉着脸，当着裴寂的面骂了一句，“逆子！” 裴寂连忙低头，表示我什么都没听见。 “传太子、秦王、齐王、楚王，进宫见朕！”李渊命令道。 “是。”内侍奉命而去。 这两日，长安风头愈来愈紧，如同暴风雨的前奏。先是李立言被查出问题，紧跟着武士彟又被查出来问题，大家发现秦王突然就改变了爱好，从打仗变成了查案。 只不过，在聪明人眼里，秦王的动作可不仅仅是查案。 李立言的案子，牵扯了李纲。武士彟的案子，打击了武士彟。而李纲和武士彟可都是这次相国的候选人之一，很显然有内幕。 皇城。 李智云穿过两仪殿，向东走了一会儿，刚进立政门，迎面走过来一队人。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老李宠爱的小老婆张婕妤。 双方走近时，李智云拱手一礼，“见过张娘娘。” 有些时日不见，张婕妤越发的娇媚可人，一颦一笑都带着诱人的气息。 “见过楚王殿下。”张婕妤看着他，轻轻福礼，美眸中闪过一丝喜悦。 “娘娘，本王还有事情，告辞。”李智云道了一声，便准备走。他可不想和张婕妤走近，这个女人极有手段。 皇宫里面的事情，他从母亲万贵妃那里知道不少。自老李登基以来，从民间划拉了不少美女收入后宫。其中，莫嫔、孙嫔、郭婕妤、宇文昭仪、王才人、张美人等后妃，先后给老李生下儿子。没错，老李登基到现在，不过三年功夫，已经有了好几个儿子。不得不说，老李在这方面真是老而弥坚，老当益壮。 而张婕妤呢，没有生下孩子，但却一直极得老李宠爱。这还不能说明她的手段么。 不过李智云也有些奇怪，因为他记得历史上张婕妤好像是生有子嗣的，而且就在唐朝建立的三四年内。 “楚王稍等。” 她开口叫住李智云。 李智云有些奇怪，不过还是停下脚步，问道：“敢问娘娘有何指教？” 便见张婕妤走近他两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在一步左右。她看着他的眸子，盈盈闪动，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此时，李智云能闻得到张婕妤那边传来的一丝丝香粉气。 这娘们什么意思？ 他有些奇怪张婕妤的眼神，那种眼神，好像在哪里见过。是了，他想起来了，不久前他征战刘武周归来，自家娘子也是这种眼神。 不过，她和自己又没有关系。 在他疑惑的时候，张婕妤忽然压低声音，提醒道：“陛下在立政殿发了好大火，太子和秦王都被斥责了，殿下此去要小心一些。” 闻言，李智云霎时间愣住。 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话？ 不等他问出心中疑惑，张婕妤已经摇曳着腰肢离去。 这女人什么意思？ 李智云皱眉，看着张婕妤的身影消失在立政门。 她为什么要提醒自己这些？ 难道她想和自己亲近？ 不对吧，他又不是太子又不是秦王，哪来的地位能被张婕妤看重亲近？ 虽然历史上说张婕妤和尹德妃二人勾结太子和齐王，但李智云对此持有怀疑态度。 原因很简单，朝政大事，很多地方老李也不能做主，还要看关陇家族的脸色。 后宫的两个女人，如何能指手画脚。 至于吹枕边风，让老李厌恶秦王，这更不可能。因为老李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女人的心眼又岂能瞒得住他。 更何况，太子和秦王的背后不是山东世家就是关陇世家，老李岂会因为女人的三言两语就心生排挤之意。 当然，张婕妤的枕边风能让老李对一个人的印象变坏倒是真的。 想到这里，李智云转念又想，或许张婕妤不是在向自己表达善意，而是在故意引诱自己犯罪？ 等自己把持不住的时候，她再反过来威胁自己？ 女人，果然心眼深啊！ 哼，我李智云可不是被色字蒙住双眼的男人。 “殿下，该走了，陛下那边还在等您。”内侍小心的说。他虽然看见楚王和张婕妤有交流，但是也不会怀疑，毕竟是光天化日之下，又没有私底下联络。 “好。” 李智云暂时放下对张婕妤的想法，跟着内侍前往立政殿。 张婕妤出了立政门，走在队伍最前面，后面全都是侍奉她的宫女。 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显得心情非常不错。旁边的宫女见了，笑着说道：“娘娘，您终于笑了。” “今日让御膳房那边多做几道菜。”她淡淡的吩咐。 “是。”小宫女大喜。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26.html 第三十六章 裂痕越来越深 立政殿。 李智云刚走到门外，便听见里面传来李渊的咆哮声，在内侍的引见下，李智云步入殿内。 此刻，太子和秦王跪在地上，齐王也跪在地上，而老李则在三个儿子面前大发雷霆，脸色气的涨红。 “儿臣拜见父皇。” 李渊看向李智云，阴阳怪气道：“楚王殿下好大的架子啊，朕请你入宫也要等这么长时间，若是长安小民有冤屈申诉，如何进得了你楚王府的大门呢。” 李智云顿时懵逼，他又不是京兆尹又不是长安令，身上的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少卿两职还是兼职，百姓有冤屈找他申诉管个屁用啊。 不过他很快明白，老李这是有火没处撒，找自己麻烦呢。 “儿臣惶恐，请父皇恕罪。”李智云立马跪在李元吉旁边，低着头认错，一副乖宝宝样子。 这个时候认怂就对了，和老李硬刚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李智云认怂，老李并没有放过他，挑着芝麻大的事情不停的教育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持续了一炷香时间左右方才停下。 发泄完了，李渊坐在蒲团上，喝了杯凉茶。 “头别低着了，都抬起来。” 四兄弟这时候才松口气，抬起头，看着李渊。 李渊看着李建成，说道：“长安流言的事情，朕不管你们怎么做，想办法给朕压下去。” 李建成咬咬牙，这话虽然是对他们四兄弟说的，但是他知道父皇其实是让他自己收回流言。 可问题是，流言的事情和他根本没关系。 因此，他不服。 “父皇，而今流言四处谣传，若想要压下去只怕不容易。儿臣以为堵不如疏........” “够了！”李渊一巴掌拍在案几上，茶盏震的叮当响。 他一双厉眸盯着李建成，“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什么想法，你想让朕顺势提拔李纲对吗？朕告诉你，李纲不足为相！” 到现在，大儿子还是不愿意服输，这让他非常恼火。先前老二都乖乖低头，放弃保住窦威。这一次，老大敢威胁他，岂能容忍！ 李建成有些恍惚，不再说话。 旋即，李渊看向李世民，“秦王。” “儿臣在。” “武士彟的事情到此为止，不要再查下去了。” “是。” 李世民心想，查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武士彟有问题，现在朝野共知，他想入相，呵呵，千难万难。 倒不是说相国一定要完美无瑕，不能有问题。只是武士彟这一次出问题正好卡在风口上。 李渊目光落在老四和老五身上。 “你们两个，各司其职，莫要胡思乱想。” “是。”李智云和李元吉先后答应。 紧接着，李渊开口道：“咱们李家的敌人不仅在外面，更在这朝堂之上。朕希望你们能兄弟同心，莫要胡乱争斗，明白吗？” “儿臣明白。”四人答应。 李渊挥挥手，遣退他们。 骂了这么久，气也出了，他也累了。 离开立政殿。 李元吉长吁口气，“阿耶今天是真的生气了，把我们骂的狗血淋头。智云，早知道我就和你一样，迟些过来，还能少挨骂。” “四哥说笑了。”李智云无奈道：“我也没想到阿耶这次会这么生气，不过想想也能理解阿耶。长安市井出现的流言简直太过恶毒，处理的稍有不慎，朝堂部分官员必然心生惶恐。” 李建成冷冷道：“不是流言恶毒，是散播流言的人恶毒。”他的目光撇了一眼李世民。 这让李世民非常不爽，事情明明是你自己做的，现在居然还怀疑别人。 “是啊，散播流言的人确实恶毒。” 他目光看向李建成。 两兄弟目光一接触。 “哼！”两兄弟同时撇头。 谷李智云抿抿嘴，差点蚌埠住。 这时候，李元吉大大咧咧道：“有人狼子野心，妄想不该想的，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终生。现在那人确实逍遥自在，将来嘛.......呵呵。” 闻言，李世民觉得这话十分刺耳，偏偏他还不能和李元吉这个愣头青去辩解。 憋屈！ 想起刚刚在立政殿被老李骂，遭受无妄之灾，现在又被李元吉阴阳怪气的指责，他气的要爆炸。 “也是，有些人不仅恶毒，还败坏门风，简直就是耻辱。” 李元吉顿时跳脚，“你什么意思！” 真以为他傻？ 秦王话语中的挑衅羞辱，他岂能听不出来，骂人不揭短，秦王不仅揭短，还顺带着打脸。 他岂能不恼？ “没什么意思。”李世民见李元吉气的不行，他就开心的不行。 “你到底什么意思！”李元吉质问。 李世民淡淡道：“你真没意思，我都说了没什么意思，你到底什么意思？” 绕来绕去，都给李元吉绕糊涂了，以他的智商，很难在短时间内把二哥的各种‘意思’搞懂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智云心底暗忖，好家伙，二哥套娃功底可以啊。 “四哥，二哥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见李元吉气势不对，李智云连忙拉住他。 李元吉看向李智云，“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李智云顿时无语，他只能耐心解释道：“四哥，二哥没有要指责你，他只是因为长安流言的事情感到生气，对不对二哥？” 说着，他给二哥使了个眼色。 李世民叹口气，点点头，接受了老五的打圆场。 李建成喊住李元吉，“够了元吉，不要和他说这些没用的。” 闻言，李元吉冷哼一声，整理衣袍，转身踏步离去。 李建成最后看了一眼李世民，接着对李智云说道：“智云，你现在还小，不要和狼子野心之辈走近。俗话说的好，家丑不可外扬，今日虽然都是兄弟在场，但有些话说出来，还是令人感到心寒。” 说完，转身离开。 李世民气的双眼欲喷火。 李智云自然知道李世民口中的‘败坏门风’说的是李元吉勾搭陈叔达儿媳的事情。 不过，他现在得装作不知道。 “二哥，大哥什么意思啊？” 李世民摇摇头，“没什么意思，你不要多想。” “哦。”李智云答应一声，旋即向李世民告辞而去。 后宫。 “启禀娘娘，楚王殿下从立政殿走了。” 张婕妤喝了口参汤，用锦帕轻轻擦拭樱唇。 “楚王心情如何？” “好像不是很好，听说太子、秦王、齐王、楚王，四人在殿外吵了一通。” 闻言，张婕妤微微点头，没有再问。 小宫女忍不住道：“娘娘，你现在应该以身子为重，不要再管外面的事情了。” “你懂什么，让你去立政殿打探消息，那是为了知道陛下心情如何。明白吗？” “原来是这样，明白了。” “下去吧。” “是。” 遣退宫女，张婕妤轻轻抚摸着小腹，俏脸显得黯然神伤。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27.html 第三十七章 金钱豹浑身没有铜钱 自立政殿四兄弟被训斥之后，李建成就知道这次李纲入相已经彻底无望。 果不其然，次日的朝会上，父皇没有再提起半句关于李纲的事情，这就意味着李纲被彻底淘汰出局。 同样的，武士彟因为丑闻缠身，他这次的如意算盘也彻底泡汤，无法入相。 这一次倒不是太子系的官员对付武士彟，而是关陇人极力反对武士彟。关陇人之所以反对，那是因为窦氏私藏弓弩一案就是他查出来的，不报复他报复谁？ 于是，武士彟跟着出局。 老李本来就打算扶持武士彟入相，结果现在弄成这个样子，他也没心情提拔其他人为相，因此这件事再度拖延。 近九月，天高气爽，正是狩猎的好日子。在长安以西有一处皇家园林，这一带曾是前隋文帝圈出来的皇家林苑。不过随着时间流逝，一部分城墙拆除，变成了自然园林。 “叔宝，我听说这一带有金钱豹，希望这次咱们能抓住它！”程咬金骑在马上，对着秦叔宝说。 “大人，什么是金钱豹啊，浑身都是铜钱的豹子吗？”程咬金旁边还跟着一个小萝卜头。 小萝卜头叫程处默，是程咬金嫡长子，长得和程咬金大差不差，一看就知道是程咬金的种。 他骑着小马驹，一脸天真的看着自家老爸。 听了程处默的话，众人顿时开怀大笑。 见众人大笑，程咬金脸上挂不住，一巴掌糊在程处默脸上，“什么狗屁玩意，小兔崽子净说狗屁话。” 程处默委屈的想哭。 李智云拦住他，“好了义贞，小儿童趣之语，何须一板一眼。” 接着，他看向程处默，“我告诉你，金钱豹浑身没有铜钱，只是它的名字叫金钱豹。” “哦。”程处默点点头。 杜如晦抚须道：“听闻前隋文帝喜佛，故而在皇家园林内放养了不少珍奇异兽，那金钱豹也是其中之一。不过此兽相当珍贵，十分少见。若是真碰见了，还是不要伤它性命为好。” 李智云点点头，“克明说的是，天生万物皆有灵，金钱豹也是珍奇异兽，义贞，你还是换个目标吧。” “殿下说的是，我记住了。” 这时候，尉迟恭阴阳怪气道：“就算真的碰见了，某人也不见得能降伏。” “黑炭头，你特娘的什么意思！”程咬金怒目而视。 “没什么意思。”尉迟恭哼哼。 见状，李智云也是颇为无语，这俩人不损对方两句，浑身不自在似的。 这一次出来狩猎，算是楚王系员工们集体度假。楚王妃生下孩子，休养了一段时间身体好了不少，不能总在王府里面足不出户，因此李智云特地组织这场狩猎。不仅让麾下文武出来狩猎，还让他们的夫人子女也跟着出来一起玩耍。 男人们自然是打猎，女人们则聚集在后方散步。狩猎也不过一天时间，不用在外面过夜，因此大家轻装简从，游玩几个时辰便准备返回长安城。 “阿耶，我也能去吗？”秦叔宝的长子骑着小马驹，两只小手抓着缰绳，怯怯的看着秦叔宝。 他叫秦怀玉，是秦叔宝长子。说实话，李智云原本以为秦怀玉是杜撰的人物，直到现在才知道真有这个人。 后来仔细想想，他才回忆起来，历史上秦叔宝是有家眷的。因为原本历史中，秦叔宝在美良川击败尉迟恭，老李曾对秦琼这么说过；‘卿不顾妻子，远来投我，又立功效，朕肉可为卿用者，当割以赐卿，况子女玉帛乎？卿当自勉。’ 妻子在古代的解释是老婆和孩子，并非单指老婆。 据此，可以看出来，秦琼当时是有家眷的，只不过很可能在逃离王世充的时候出了意外，被王世充的人给杀了。 但是现在不同，秦琼直接投降的唐朝，家眷自然都活着。 听了儿子的话，秦琼沉吟道：“可以，不过你不要乱跑，跟着我们就行了。” “是。”秦怀玉很高兴。 李智云很喜欢小秦，因为这小子虽然年纪小，但是眉宇之间透露出来的气质非常英武。不同于他父亲的煞气逼人，小秦是个阳光英气小孩。 “怀玉，一会儿你跟着我吧。”李智云朝着他招招手，待秦怀玉走过来的时候，一把将他抱起来，坐在自己怀中。 秦琼忙道：“殿下，这如何使得。” “怎么使不得？”李智云摸摸秦怀玉小脑袋，叹道：“可惜我家那个小子年纪太小了，不然这次倒是能跟着怀玉他们一起玩耍。” 小承静在后面的女人堆里面陪着女孩子们玩。 他的弟兄们有的生男儿，有的生女儿。女孩子自然是在后面，交给楚王妃照顾。 “好了，咱们出发！” 一声令下，数十骑奔出。 几个小郎在队伍里面兴奋的大叫起来，李智云等人也跟着吼起来。 听见远处的吼声，楚王妃看了一眼，笑着说道：“大王常言他早想出来一游，只是苦于政务繁忙，这次倒是有了空闲，多亏你们的夫君愿意陪着他胡闹。” 杜夫人说道：“怎么能是胡闹呢，我家那口子天天不着家，跟着楚王殿下他倒是开心，遂了他的心意。” 闻言，众女顿时笑的花枝乱颤。 秦夫人抱着小宝娘，小心翼翼的呵护着。旁边的程夫人见了，笑着打趣道：“你总想要个女儿，这次倒是让你过了瘾。” 秦琼和程咬金是铁兄弟，他们的娘子也是闺蜜。 “哪有。”秦夫人一笑，但看向小宝娘的温柔却是掩饰不住。她和秦琼有了儿子，还想要一个女儿，凑成儿女双全，只不过一直没能怀上。初见小宝娘，她便十分欢喜。 韦珪是跟着韦思齐的娘子一起过来的，她牵着小顺娘，开口笑着道：“我见你这般喜爱宝娘，不如你让你家夫君向殿下求个儿女亲家吧。” “哎呀，莫要胡说，小郡主金枝玉叶，这怎么行。”秦夫人忙说。 楚王妃笑着道：“若是殿下愿意，我也是乐见其成。” 众女一边散步，一边说笑。 狩猎至午时，众人聚集在一起享受烧烤，女人们不喜烧烤，在另一处吃着自带的食物。 这时候，李珍匆忙赶来。 “殿下，杨恭仁已至长安。” 闻言，李智云的匕首‘噗呲’一声插进獐子的心脏。 “好。” 在他们的身后，秦怀玉和程处默两个小家伙正在演习武艺，一圈的武将纷纷叫好，给他们打气助威。 李智云眯眯眼，看向长安方向。 终于到收网的时候了。 转身走到人群中，坐在杜如晦身旁，低声道：“克明，鱼儿进网了。” “恭喜殿下。”杜如晦忍着激动。 李纲和武士彟没有希望入相，他们也能实行计划的最后一步了。 这一刻，终于来临。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28.html 第三十八章 计划终于成功 秦怀玉打了一套王八拳，程处默招架不住，两个小儿抱着在地上滚来滚去。 众人见了纷纷大笑不已。 “小家伙，你和你耶耶一样。”尉迟恭在一旁借口小程损老程。 程咬金眼睛一瞪，骂道：“老杂毛，我家小兔崽子打不过怀玉，难道还打不过你家的兔崽子，你骂谁呢！” 秦怀玉、程处默、尉迟宝琳，三个小家伙年纪相差无几。 尉迟恭一巴掌拍在儿子头上，“宝琳，给老子教训姓程的小王八蛋。” 尉迟宝琳的小黑脸堪称弱化版尉迟恭，此刻他正抱着鹿腿啃的满嘴油。尉迟恭随随便便一巴掌，打得尉迟宝琳直接把吃进去的肉又给吐了出来。 “敬德。”李智云骂道：“宝琳这么大点孩子，你一巴掌上去，给他打傻了怎么办。” 众人再度捧腹大笑。 尉迟恭也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然后踢了踢尉迟宝琳，“滚去你阿娘那儿，别在这儿给老子碍眼。” 三个小萝卜头撒欢跑去那边。 几个小家伙走了，老家伙们的话题一转。 李君羡道：“殿下，这都歇了几个月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征啊？” 上一次打刘武周，老兄弟秦琼立下大功，得到的封赏最多，他现在已经是从三品的将军。他们其他几兄弟立下的功劳不大，因此赏赐也不多。 杜如晦道：“莫急，待秋收粮足，肯定是要对外用兵的。” “不错。”李智云接着道：“而今我大唐兵强马壮，迟早要出关一统天下，诸位兄弟立功的机会绝不会少。” 闻言，众人眸色激动。 秦琼问道：“殿下，我们什么时候打齐郡？” “怎么，叔宝想要衣锦还乡？”李智云调侃。 秦琼不好意思道：“老家的人都知道我是唐将，都盼着我们能打过去，还他们太平。” 李智云颔首，说道：“放心，那一日不会远。” “那这一次我们先打谁？”尉迟恭问。他投降时间不长，自然希望能多立战功。 程咬金道：“当然要打王世充，这狗东西先前在潼关堵我们，好生狂妄。” “我觉得应该先打窦建德.......” 关于朝廷先打谁，众人各自发表意见。 李智云也没打断他们，让他们自由讨论。 杜如晦低声问道：“殿下认为，朝廷这次会先对付谁？” “我不清楚。”李智云摇摇头，说道：“窦建德已是强弩之末，只要出兵，必能拿下。但王世充的威胁仍在，先剿灭王世充，拿下中原也并无不可。” “殿下觉得，我们该打谁呢？”薛收问。 李智云摸摸下巴，说道：“这可是个问题，不能等闲视之。” 大唐现在是天下群雄中最强大的势力，先前梁师都、窦建德、刘武周、王世充，四方联手，在突厥的支持下，同时对大唐动手都打不赢，更何况其他人。 可以说，现在王世充、萧铣等人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只等着唐朝给他们开膛破肚。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事情才不简单。 因为，这些人可都是明晃晃的军功。 杜如晦和薛收心有明悟，不再多言。 后方。 秦怀玉看着自家阿娘抱着的小宝娘，他扮着丑脸，逗得小宝娘咯咯直笑。 程夫人打趣道：“怀玉，这是你阿娘给你找的媳妇，喜不喜欢？” “什么是媳妇？”秦怀玉一脸懵的看着程夫人。 楚王妃忍不住噗嗤一笑，摸摸秦怀玉脑袋，说道：“这小郎可真有趣儿。” 见楚王妃没有因为程夫人的调侃而生气，秦夫人顿时松口气，心想楚王妃可真是平易近人。 “你喜不喜欢宝娘？”秦夫人问儿子。 “喜欢。”秦怀玉天真的说。 楚王妃笑着道：“怀玉真是太招人喜欢了。” 秦怀玉英气小正太一个，比小黑脸尉迟宝琳和小黑炭程处默可爱多了，怎能不招人喜欢。 众人游玩一天，返回长安。 另一边，杨恭仁安抚河西归来，第一时间入宫面见李渊，禀明河西事宜。 听完后，李渊对他说道：“有卿坐镇凉州，何愁河西不宁，卿此番功勋卓著。” “此乃臣之本分。” 李渊颔首，忽然问道：“杨卿，而今窦威年迈辞相，政事堂少了一人，你觉得谁能继任？” 闻言，杨恭仁道：“陛下，臣方归长安，还不知晓此事，实在不好妄下断言，请陛下见谅。” 要的就是你一无所知，李渊笑着道：“无妨，你且说说，权当你我闲谈。” 杨恭仁沉吟道：“中书侍郎唐俭温厚有礼，处事有方，应当可以胜任。” “还有吗？”老李笑着问。 “黄门侍郎温大雅，中书侍郎温大有，工部尚书武士彟，民部尚书窦琎等人，应当都可以。” 闻言，李渊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杨恭仁既是他的老相识，同时身上还带着前隋的烙印，若用他为相，不仅能破除长安流言，同样也能避免杨恭仁靠向太子和秦王。 “哦，对了，还有殿中侍御史裴矩，他曾是前隋相国，处理事情十分老成，应该也可以。”杨恭仁补充道。 裴矩因出使突厥之功，已经被提拔为殿中监。殿中侍御史由宇文士及接任。 李渊道：“爱卿还有一个人没说。” “谁？” “你自己。” “我自己？”杨恭仁反应过来，顿时摇摇头，“陛下，臣方归大唐不久，若是为相，于朝堂不利，实在不可。而且，臣也没那么大的能力。” 李渊拍拍他肩膀，笑着说：“朕觉得你可以。” 闻言，杨恭仁愣愣的看着李渊。 不久后，杨恭仁离去，走出大殿，整个人还没回过神。等他回过神，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李渊立在屋内，越想越觉得可以用杨恭仁为相。 他和太子不亲近，同样也和秦王不亲近。同时，他是前隋宗室，用他为相，能安前隋旧臣之心，破除长安流言。 翌日。 大朝之上，杨恭仁汇报河西安抚事宜之后，李渊突然宣布任命杨恭仁为相。 这条消息，震惊一圈人眼球。 杨恭仁这个前隋遗种，居然能做到相国之位？ 就凭他在河西立的功劳？ 太子也没想到李渊会放弃武士彟，转而提拔杨恭仁。他和杨恭仁不熟，加上杨恭仁此前的低调，一时间没人能挑出错处。 而且，他刚刚从河西立功回来。 李世民也沉默不语，他对杨恭仁也没什么想法。反正，他知道这次他是没什么机会推荐自己人上位。只要不是太子的人上位相国，他都可以接受。 就这样，捡漏的杨恭仁，成功上位政事堂相国。 李渊任命他为纳言，参赞政务。同时，继续保留他凉州总管的头衔。 人群中的李智云，心里大笑。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29.html 第三十九章 一切尘埃落定 可以说，这一次工部军械失窃到窦氏私藏弓弩再到武士彟和老李的种种交易，都被李智云计算的死死的，中间或许有一些不受掌控的事情发生，例如裴矩没有上台打擂，但是大体上的方向却一直被李智云所掌控。 前半段由李渊掌控，后半段从流言开始，李智云正式接手。用秦王干掉李纲，再用太子废掉武士彟，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他之所以让杨恭仁等到现在回京，目的就是在此。 其实除却杨恭仁，唐俭、温大雅等人都有机会上位相国。但是杨恭仁既和他们同一起跑线，同样也有自身独有的优势。安抚河西的功劳是他上位的前提，主要还是他自身所处的环境地位。 作为前隋遗臣，他很难和关陇世家以及山东世家抱团，再加上投降时间不长，太子和秦王也没有注意到他。在老李眼中，杨恭仁就是一个孤臣，用他为相，其实和用武士彟为相的效果一样。 当然，如果李渊这次没有当众宣布杨恭仁上位相国，那么李智云就会启动备用计划。 所谓的备用计划，其实和流言中的‘不重视前朝臣子’一环扣一环，只不过到那时就不是这个流言，而是更可怕的那种。即‘皇帝不信任前朝臣子，以至于故意放走前隋末帝杨侑，针对前隋遗臣’。 这么做，危险很大，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不过现在不用这个备用计划了，因为目的已经达成。 当然，殿中的少部分臣子想的则是另外一回事情。他们觉得，皇帝用杨恭仁为相，可能是想要借机平灭长安的流言。 至于太子和秦王，他们一方面认为是杨恭仁捡漏，另一方面又觉得应该是父皇在警告他们。 因为，杨恭仁既不是太子的人，同样也不是秦王的人。 杨恭仁受命之后，捧着笏板悄然退回班列，只不过他在经过李智云身旁的时候，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一切尽在不言中。 相国之位的事情总算告了一段落，接下来就是吏部尚书之职。 这个位子不可谓不重，六部向来是以吏部为首，能任免四品及以下官员。当初窦威能兼任这个位置，李渊也是想要用他来持续拉拢关陇人心。 当初他选择对独孤震动手，没有选择窦威，就是为了防止关陇人集体反弹。 但是现在，窦威下台，这个位置也该换一换了。 不少人都眼红这个位置，便是民部尚书窦琎也想要争取一下。更别说太子和秦王两人，相国之位他们争夺不了，但是吏部尚书之位他们却不想放过。 看着大哥和二哥争的面红耳赤，李智云老神自在，完全不想插嘴说话。 这一次能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扶持杨恭仁上位，他已经赚的盆满钵满。至于吏部尚书，还是算了吧，以后再想办法。 吵了一个时辰，李渊拍板，由殿中监独孤晟担任吏部尚书。 殿中监属于从三品官职，而吏部尚书是正三品。按理来说，这个提拔很合理。但问题是什么呢，殿中监负责朝集礼仪之事，属于清闲职务，基本上是给没什么能力的人担任。吏部尚书则是重职，担任的人最起码也要有一定的能力。 可问题是，殿中监独孤晟可以吗？ 还真可以！ 说他可以，不是因为他有那个能力，而是因为他的出身。 作为关陇独孤氏子弟，他有先天优势。 在老李宣布结果以后，朝堂上一时之间无人反驳。太子系官员想要反驳，但他们大多是山东世家出身或者是和山东世家有关系的人，这部分人在朝堂上的力量并不强。 李世民无法反驳拒绝，因为他本身就和关陇世家走近，如何跳出来反对独孤晟呢？那不是在得罪独孤氏么。甚至，他隐隐有些高兴独孤家重回朝堂。 窦氏的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独孤氏和窦氏同为关陇世家的两大门面，他们要是反对独孤氏，那岂不是要和独孤氏搞对立？ 剩下的，附属于独孤氏的官员们则举着双手赞成。 第一个站出来附议的是相国萧瑀，紧接着是裴寂，然后是窦抗等人。 可以说，独孤晟上位吏部尚书，顺利通畅。 看着独孤晟在殿中央感谢皇帝，李智云默默抿嘴。 他不得不承认，老李在平衡这一块，目前做的还是不错的。打压窦氏，势必引起关陇人怀疑。可是这一次任命独孤晟为吏部尚书，则是大大的安抚。 稳住独孤氏，窦氏再跳又能如何？ 至于窦氏要怎么想，那就不用搭理了。 而在另一边，刚刚上任殿中监不久的裴矩则有些落寞。虽然刚才太子也推荐他担任吏部尚书，但是他知道自己上位的机会很渺茫。因为在这朝堂上看的不是能力，而是后台。 李唐立足关陇，注定关陇人要比他这个山东人更有机会。 想了想，他又有些羡慕杨恭仁。明明杨恭仁只是一个前隋遗种，现在居然成为相国了。 人比人，气死人啊！ 他看向杨恭仁，眼底的一丝羡慕悄悄隐去。自朝廷打败刘武周、窦建德、王世充之后，他明白，这天下迟早是唐朝的。 这个时候，他就在想办法让裴氏在朝中扎下根基。否则，一步迟步步迟，将来裴氏必会落于其他山东世家之后。 可问题是，前方还有个拦路虎裴寂。 麻烦！ 他倒是可以自持身份，让裴氏子弟不在唐朝出仕，但那样只会便宜其他的山东世家子弟。 山东世家缺少一个裴氏，不痛不痒。将来的皇帝若想要用山东世家平衡关陇世家，未必需要用到裴氏。 圆滑处事，这是他的准则。 现在唐朝有了统一天下的希望，他所考虑的不再是保住裴氏的地位，而是要想办法让裴氏在唐朝强盛。 这是他作为闻喜裴氏家主的义务。 就在他头脑风暴的时候，忽然看见杨恭仁和楚王俩人私下里相视一笑。 这一瞬间，他好像抓住什么了。 便在此时，上方内侍宣布退朝，百官鱼贯而出，离开大殿。 裴矩落在后面，悄悄的注视着杨恭仁和楚王，但是很可惜，什么都没看出来。 楚王在恭喜杨恭仁和独孤晟之后，便起步离去，没有丝毫停留。倒是太子和秦王二人，拉着杨恭仁说了好一会儿。 裴矩暗自思忖，难道是他想多了？ 窦琎看着独孤晟的笑脸，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如果皇帝让其他人担任吏部尚书，他们还可以反驳，但是让独孤氏的人担任吏部尚书，他们却不能反驳。 因为窦氏和独孤氏，都是关陇人。 至于顶替窦威的杨恭仁，窦琎看他很不爽。不过现在窦氏刚刚被打压，还是低调一点为好。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30.html 第四十章 九月九重阳节 独孤府。 “多谢家主筹谋，孩儿必定兢兢业业，唯家主是从。”独孤晟满脸的笑意，对着独孤震行礼。 在他身旁，独孤怀恩和独孤修德面露羡慕。 按辈分来说，独孤怀恩和独孤晟是同辈人，但是现在独孤晟已经贵为吏部尚书，可他还是个长安令。 至于独孤修德就更惨了，现在也只是个礼部佐官。 独孤怀恩惨那是有原因的，毕竟他先前被李渊算计，仕途基本上不会再有太大的起色。独孤修德惨，那是他自己无能。 独孤震撇他一眼，说道：“坐下吧。” “是。” 待三人落座，独孤震慢悠悠道：“这次你能担任吏部尚书，实际上是李渊对我们关陇人的安抚，他打压了窦氏，安抚我们独孤氏，有利于平息关陇人的怒火，所以你不要得意忘形。” 当然，他私底下也没少做准备。 “孩儿明白。”独孤晟忙说。 独孤震点点头，接着道：“这次你能上去，裴寂也有几分功劳，下次遇见了，可以和他打声招呼。” “是。” 独孤怀恩不解的问：“家主，裴寂不是李渊的人么，他怎么会帮助我们呢？” “他是李渊的鹰犬没错，但他也是人，他也知道害怕。这次对付窦氏，他口出狂言，竟要一次性铲除窦威和窦抗俩人，已经彻底得罪了窦氏，你说他怕不怕。” 独孤修德道：“我觉得他不怕，他自恃背靠李渊，张扬跋扈，如何会害怕窦氏呢。” “哼。”独孤震冷哼道：“愚蠢，李渊年事已高，还能御极多少年呢？就算裴寂能苟活下去，他的儿子也不会有好下场。这一次他帮助我们，意在和我们平复之前的关系。” 独孤修德想了想，说道：“也是，他既不和太子亲近，也不和秦王亲近，确实要害怕。” 独孤怀恩笑吟吟道：“我觉得楚王就不知道怕，裴寂只是想要将窦威和窦抗赶出朝堂，但是楚王却要调查所有的窦氏子弟。” 独孤晟沉吟道：“这件事情我知道一些，当时楚王是不想掺和这件事情的，但是后来秦王举荐他查案，他才会这么说。” “李元吉靠向太子，李智云想要独善其身怎么可能。”独孤修德冷冷的说。 李渊的三个儿子争斗，他乐见其成，最好李智云支持李世民，这样才更热闹。 说起李智云，独孤震忽然沉默一会儿。 独孤晟注意到家主的异常，问道：“家主，怎么了？” 独孤震摇摇头，说道：“这次的相国之争，最后捡便宜的是杨恭仁，不过我总觉得此事不简单。” “什么意思？”独孤怀恩问道。 独孤震思忖片刻，阖目道：“李渊打压窦氏，李世民肯定是知道的，他找人对付李立言，阻止李纲上位，这也能说得通。但是长安出现的流言却有些蹊跷。就算当时李纲入相无望，李建成也不至于如此愚蠢，借助谣言来威胁朝廷威胁李渊，有蹊跷。” “家主，流言出现以后，李建成还是支持李纲入相，这不正是说明流言就是他放出去的么。”独孤怀恩说道。 独孤震暗骂一声白痴，解释道：“你知不知道，这次的流言出现的太过诡异，基本上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太子做的，你觉得太子会那么愚蠢，用朝廷排斥前隋臣子这种话来威胁李渊吗？” 闻言，独孤晟、独孤怀恩、独孤修德三人顿时沉默。 “家主的意思是，这件事情不是太子做的？”独孤晟问道。 独孤震道：“不清楚，可能是太子做的，也可能是秦王的绝地反击。当然，还有可能是另外一个人做的。” 谷他想不通，主要还是因为他不知道李智云已经和杨恭仁走******常的时候，李智云和杨恭仁从无往来，只有楚王妃回家探亲的时候，李智云才会和杨恭仁‘偶遇’。 如此，谁能知道李智云和杨恭仁的关系好。 当然了，李智云和杨恭仁之间的亲密关系，是从李智云提议让杨恭仁前往河西那个时候开始急速升温的。 从那一刻起，杨恭仁突然意识到，楚王这个侄女婿不可小觑。 九月初九重阳节。 老李在南郊举行祭天、祭祖，感谢天帝和祖宗保佑大唐丰收。 弄完之后，老李开了一场流水席，又给官员们放了两天假期，让他们回家好好整理丰收的粮食。 升道坊，杨府。 楚王妃带着女儿宝娘回家探亲，楚王跟着过来，这很合理。同样的，杨士贵作为杨恭仁三叔，杨恭仁过来拜访杨士贵，同样非常的合理。 于是，李智云和杨恭仁见面，合情合理。 这一次，杨氏子弟因为杨恭仁高居相国，难得的聚集在一起。 杨雄的几个儿子，有才华的莫过于杨恭仁、杨师道二人。杨续也不错，现在是岐州郿县令，他将来会有个孙子成为宰相。 杨雄二弟杨达的儿子被王世充杀了，剩下的两个女儿，一个嫁了出去，还剩下一个大龄剩女杨牡丹。 杨士贵的儿子死了一个，还有一个也没什么名气。 后花园里面，众人说了会儿话，杨恭仁便将杨氏子弟遣散，准备和李智云密谈。 “此番若无殿下相助，岂有老臣今日，多谢殿下。”杨恭仁向着李智云抱拳行礼。 此番自己入相的个中谋划细节，他自是比旁人要清楚一点的。 李智云忙道：“杨公切勿如此，智云为朝廷贤良谋划，本分之举，还请杨公不必放在心上。” 杨恭仁一笑，没有多说，很多东西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心里知道就行了。 朝廷贤良那么多，楚王偏偏推举他，若说没有姻亲关系的缘故，他是不相信的。 “殿下还请放心，日后若是有需要老臣相助的地方，老臣必然不会推辞。” 李智云露出满意的笑容。 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一点就通。 “杨公切记，入政事堂为相，一定要持身公正，莫要有所偏帮。”李智云提醒道。 杨恭仁颔首，言道：“殿下放心，太子和秦王之事，我也有所耳闻，一定会小心的。” “如此甚好。”李智云道。 接着，俩人就朝政之事又是一番讨论。 说起杨师道的时候，李智云也有唏嘘，本来他该娶自己的阿姊长广公主为妻的。不过尧君素被他干掉了，赵慈景也没死，杨师道自然没有成为驸马。但是老李对他还不错，已经让他担任灵州总管，防备突厥。 现在杨恭仁已经入相，将来他在政事堂再也不是孤立无援，这是一个非常良好的开端。 而杨恭仁也是个聪明人，他虽然不知道李智云的夺嫡之心，但是已经自觉的把自己看成了楚王的人。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31.html 第四十一章 长史王通病危 重阳节过去没两天，楚王府长史王通病危。 唐初的王府长史还是有点分量的，何况王通还是当世的儒学大家。当年《续六经》完成之后，王通名声大噪，求学者自远而至，盛况空前，时有河汾门下之称。在当时，他的门人弟子不仅达到上千人，还结交了许多名流。 他的学生有楚王李智云，河东三凤；薛收、薛德音、薛元敬。温彦博，杜淹等人。友人有杜如晦、房玄龄、魏征、陈叔达、李靖、窦威等人。 作为楚王府长史，王通很少去教授李智云什么东西，因为他来长安的时候身体已经撑不住了，基本上常年卧病在床。若不是有甄权和甄立言两兄弟保着，根本撑不到现在。 接到王通病危的消息，李智云匆忙赶到王府，接待他的是王通之子王福畴，他目前在长安为官，担任太常博士。 见到王通的时候，他已经神志不清，在王福畴的声声呼唤之下方才转醒。 “我....要和殿下.....单独说说话，你出去。” “是。”王福畴躬身退下。 李智云坐在榻侧，看着王通。 “老师，我已经让人去请御医，你一定会没事的。” 平心而论，他对王通没什么感觉，甚至于陌生。不过王通到底是他老师，该有的尊敬还是有的。 “殿下不必多言，老夫的身体自己清楚。” 闻言，李智云低声一叹。 王通蜡黄的脸，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有些可怖。 “殿下。” “弟子在。” “薛收、薛元敬、杜如晦三人，皆有王佐之才也，殿下所求瞒不过老夫。而今老夫行将就木，有几句话要告诉殿下，望殿下静听。” 闻言，李智云心提到嗓子眼，这老家伙居然真的猜透了他的心思。 “弟子恭听老师训言。” 王通道：“老夫历经两朝，夺嫡惨事早有所见，殿下庶出之身较之前隋蜀王秀，差之千里也。然则殿下心思不改，老夫苦于病疾，无教有过，实乃老夫之过。在此，忠言相告。今朝堂纷纭，左右帝位者非圣人也，乃天下世家。殿下如欲登顶，切记广结世家，内修德政，外伐贼寇。如此，既有功勋在身，又得世家之助，方可成就大事。” 说到这里，王通剧烈咳嗽一阵，紧跟着道：“如若殿下迷途知返，可就此放手军政，一心逍遥，荒诞于市井，可为一世逍遥王。老夫所言，望殿下谨记在心。” 李智云一怔，抿嘴道：“弟子谨记老师所言。” 作为老师，能对他说这些，已经很给面子了。 “好，好。”王通点点头，紧跟着道：“当今太子虽然宽厚，但秦王强悍，有朝一日必然祸起萧墙，你要小心。” 闻言，李智云心中感叹，王通不愧是儒学大家，虽然不在朝堂，但是眼光却是一如既往的毒辣。 “老师所言，弟子铭记。” 王通颔首，他还想说什么，但是终究抵不过病魔，无力的昏了过去。 李智云走出内室，王通的族兄王珪也接到消息赶来，随后薛收和薛元敬，杜如晦等人也都纷沓而至。 待他们看望王通过后，李智云和杜如晦走到一起。 “当年，我曾与王公谈论天时，而今他却危在旦夕，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杜如晦感慨，想起当年拜访王通时，与董常，贾琼等人讨论天时的回忆。 李智云沉吟道：“方才老师与本王私言........” 他将王通所说的话告诉杜如晦。 杜如晦感慨道：“可惜了，若是王公愿助殿下一臂之力，那该多好。” 谷李智云暗忖，王通是不可能帮他的，顶多无视。若要帮他，早就帮他了，不会拖到现在。 不过，王通能无视他的动作，算是不错了。 而在另一边，得到王通单独见面的薛收和薛元敬也在私下说话。 “老师说叔叔在帮助楚王夺嫡，可是真的？”方才单独见面的时候，王通当着他的面指责薛收误导楚王，所以薛元敬才有此问。 薛收脸上的悲伤之色未褪，翻了翻眼皮，淡淡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对于这个和自己齐名的侄子，薛收也没有什么隐瞒的，直接承认他要帮助楚王夺嫡。 薛元敬道：“我此前只是有所猜测，但是一直不敢和叔叔说。” “那你觉得我错了吗？”薛收反问。想起方才老师的指责，薛收就有点阴郁。他有心给老师解释，但老师却没有听他解释的时间。 薛元敬思忖片刻，摇头道：“没错。” “哦？”薛收笑道：“你也觉得殿下有那个实力么。” 薛元敬颔首，说道：“如今长安之中，太子和秦王争斗不休，楚王殿下亦身怀大志，如何争不得。只不过难度会很大，而且稍有不慎，人亡事休。” “你害怕？” “恰恰相反。”薛元敬道：“细数青史名臣，大多出身潜邸。而今东宫尽为山东子弟，秦王府尽为关陇子弟，我河东薛氏若要一举成名，光耀门楣，这是最快的途径。” “说得好。”薛收放心道：“他日若有机会，你可向殿下表明忠心。” “是。”薛元敬早有这份心，只是一直不确认薛收的心思，现在得到确切答案，自然答应的痛快。 王通最终没能撑过一天，于夜间病故。 前来王府吊唁的人很多，朝堂上，例如太子、秦王、齐王、政事堂的相国陈叔达，甚至还有窦威都有吊唁。皇帝李渊也派人前来慰问王府子弟，给予王通追赠。 由于王通的家人还在河东龙门，所以王珪自发为族弟主持丧事事宜。 虽然王珪和王通同属于太原王氏，但他们不是一房子弟。王珪能做到这种程度，让王福畴很感动。 李智云作为弟子，也留在王府帮忙。 次日，李智云解下腰间白布，辞别王福畴，准备回家。他身为楚王，自然没那么清闲，不可能日日都待在王府。 方出大门，便看见一人迎面走来。此人一身青麻衣，瘦长身材。 “敢问明公名讳。”门前小厮询问。 “故人旧友，魏征。” “请。”小厮引领魏征步入府内。 魏征和李智云擦肩而过，双方多看了一眼对方。李智云知道魏征，但是魏征不认识李智云，所以二人只是点头打招呼。 当初李密归顺大唐的时候，魏征也同样归顺大唐。后来他自己请命，跟着李神通一起前往黎阳劝降徐世绩，没有留在朝中。窦建德打败李神通的时候，魏征当时正好在黎阳和徐世绩在一起。 由于李世民支援及时，所以李神通和魏征并没有被窦建德俘虏。 但，因为李密被杀的事情，魏征心中不好受，于是一直留在黎阳帮助徐世绩。 不久前，李渊下旨，让李神通留守河北，命徐世绩和魏征等瓦岗旧将返回长安述职。 于是，他这才能来吊唁王通。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32.html 第四十二章 直臣已入掌心 看着魏征消失的背影，李智云忽然有些想笑，还有一种‘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体会。 当年李密归顺大唐，他不仅找过瓦岗旧将，还找过魏征。但是没等他动手招揽，魏征自己去了河北，于是双方错过。但因为李智云的出现，历史改变，魏征没有在河北被窦建德俘虏。 兜兜转转，一切又回来了。 “殿下，怎么了？”杜如晦不解的看着李智云。 “克明，这个魏征，可是大才啊。” 魏征？ 杜如晦恍然回神，“殿下说的魏征是瓦岗的魏征吧。”他曾经奉命调查跟随李密投降的瓦岗降臣，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 “不错。” 杜如晦猜测李智云可能是想要招揽魏征，于是说道：“殿下莫要着急，此事交给属下吧.......” “还是交给我吧。”薛收笑着走出来。 “你？”杜如晦不解。 薛收点点头，朝着李智云拱手道：“殿下有所不知，早年魏征曾经出家为道，游历河东之时，拜访过老师。当时他身无分文，还是属下接济他的，让我去吧。” “倒是有缘。”李智云颔首，“那就交给兄长了。” “必不负殿下厚望。” 魏征对于李智云来说很重要，这样一位名臣，他无论如何也不能送给东宫。 魏征吊唁过后，便被薛收找上，直接拉去酒楼厢房吃饭。 双方略作寒暄，薛收便直接说道：“玄成，在黎阳的日子不好过吧。” “是不好过，但总比留在长安难受要好，连哭都不能哭。”他举起酒杯就喝。 “何意？”薛收不解的笑道：“谁不让你哭？” 魏征呵呵一笑，“先主死的不明不白，你说说，我敢在长安随随便便哭吗？” 他心里是不相信李密叛逃的。 闻言，薛收知道他说的是李密的事情，当即道：“玄成，你当年也不是没有劝过李密，只是他自己没有采纳你的建议，李密最终兵败，责任不在你。你又何必自责呢。” 魏征哼笑，又饮一杯。 薛收蹙眉道：“你喝慢点，我俸禄再多，你一句话一杯酒，我这钱也不够啊。” 其实他挺有钱的，楚王给他的香皂份额虽然少，但是每天喝酒的钱还是有的。 “那我不喝了，告辞。”魏征起身欲走，薛收连忙将他拉住。 “你这人怎么回事，说不得是吗，坐下！”薛收拉着他坐下。 接着，薛收问道：“你从黎阳回来，吏部让你去哪儿任职？” “还没定呢。”魏征苦着脸。他虽然回长安时日不长，不用着急做官，但是他自己的出身有点尴尬，肯定不会有好的去处。 没办法，李密降而复叛，导致他们这些瓦岗旧人的身上都被打上了‘坏标签’。 秦琼等人若不是在李智云麾下效命，只怕也难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纵观朝堂，瓦岗降臣少有人能身居高位。 他又不能闲在家里，那样没钱养活老婆孩子。 见此，薛收心中顿时有数，只要魏征还没定下去向，他就能把人招揽到手，于是他问道：“你有意向来楚王府吗？” “你愿意给我引荐？”魏征顿时有些期待。 这段日子，他在长安不是没有投过拜帖，但是无一人回应。朝廷上，没人给他机会。东宫那边都是山东世家子弟，他毫无机会。秦王府都是关陇世家子弟，根本看不上他。至于齐王府，他想都没想过。让他去给齐王效命，他还不如回家酿酒。他之前倒是想过去拜访楚王，只是这位楚王素来忙碌，而他又不知道薛收和楚王的关系，没有门路，因此便没有考虑楚王府。 “我今日来此就是为了这个。”薛收道：“楚王殿下眼下正缺人手打理军中要务，你若肯来，必会受到重用。” 闻言，魏征抱拳道：“多谢薛兄。” “不谢不谢，你我之间，何须如此。”薛收摆摆手。他心里乐开了花，这么容易搞定魏征，真是轻松。 魏征叹道：“你不知道，朝廷非世家子弟不用，似我这等寒士毫无机会。今日若非你找我，只怕吏部将来会给我派去边陲之地，蹉跎一生。” 他当年跟着李密造反，就是想要搏一搏前程，但是很可惜，失败了。 岁月没有抹平他的棱角，只是他却没有施展抱负的机会。而今机会来了，他又怎么会放过。 薛收笑着道：“楚王殿下唯才是举，只要玄成有才，必能得到殿下重用。” 闻言，魏征喝口酒，重重点头。 “薛兄，我知道自己脾气有时候不好，以后若是能在楚王麾下效力，还请薛兄多多提携。” 没办法，现实太过残酷，他一个大男人得扛起家庭重担，不能再像年轻时候那样，到处云游四海。 如今大唐蒸蒸日上，他也想博个前程。 薛收道：“你放心吧，楚王殿下脾气温厚，只要你所言有理，便是殿下不听，我也会站在你这一边。” “哦，你这么推崇楚王？”魏征好奇的问。 薛收反问：“楚王殿下能征善战，从无不当之举，我为何不能推崇他？” 闻言，魏征想了想还真是这样。 虽然楚王没有太子和秦王的光芒耀眼，但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皇帝交给楚王的每一件事情都能妥善完成。而且楚王也不像齐王那样肆无忌惮，毫无人性。 楚王要功勋有功勋，要地位有地位，魏征发现自己的人生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你说得对，我敬你。”魏征又喝一杯。 薛收道：“他日你领了俸禄，记得还钱。” “小气。”魏征翻翻白眼，跟着又喝一杯酒。喝完后，他打开厢房门嗷呜一嗓子，“我要的芹菜和陈醋呢，怎么还没上！” “客人稍等，马上就来！”小二在下面大声回应。 薛收笑得能喷酒，打趣道：“这么多年，你还是好这一口啊。” 魏征道：“这辈子就好这个，改不了。” 楚王府，书房。 李智云拍着薛元敬肩膀，感慨道：“元敬，原谅我之前瞒着你，因为我担心会牵连你，实在抱歉。” 薛元敬方才已向李智云表明忠心，并将王通临死前对薛收和他说的话告诉李智云。同时，他和薛收的谈话，薛元敬也和盘托出。 “此事干系甚大，殿下小心谨慎是应该的，属下能理解。”薛元敬道。 李智云颔首，言道：“有元敬相助，何愁大事不成。以后本王困惑之时，元敬定要给本王指明道路。” “不敢，唯有效死而已。”薛元敬拱手作揖。 李智云颇为感慨，薛元敬的表达忠心，他其实早有算计。有薛收给他做榜样，只要操作得当，薛元敬迟早会和他共商大事。 这一日，来的不晚。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33.html 第四十三章 麾下人才济济 不久后，李智云见到了薛收带过来的魏征。他还是那天在王府上见到的装扮，不过衣袍可能是浆洗的久了，有点破。 说实话，能这么轻松将魏征收入府中，李智云心里乐的不行。他虽然不想做什么‘圣君’，但是魏征这样的人才，岂能放过。 而在李智云打量魏征的时候，魏征也在打量李智云。长安城中最风光无限的两位皇子，一位是太子，一位是秦王，素日里，有关这二人之间的传闻，他听的最多。 便是恶名昭著的齐王，他也有些了解。唯独楚王，对他来说较为神秘。 从面貌上来看，魏征不得不承认，这位楚王殿下虽然不是什么‘赛潘安’那种顶级颜值，但也差不了太多。英气十足且十分具有平易近人的温和力，这种感觉很奇怪，哪怕是普通的皇子或者亲王，身上都会自带高人一等的‘气质’。 可是楚王并没有。 他给魏征一种很可靠的感觉。 此外，楚王身材略显消瘦，可能是久经战阵的缘故，某一刻会突然露出一丝骇人的压迫力。 强悍和温和并举。 “魏征，拜见楚王殿下。” “玄成无需多礼。” 李智云扶起魏征，拉着他的手，脸上的笑意怎么也隐藏不住。这种挖人墙角，尤其挖的还是名臣的感觉，简直太爽了。 “不瞒玄成，我对你可是仰慕已久。府内的叔宝、义贞、君羡他们，平日里提起你魏征，可是多有赞赏，我早想与先生把酒言欢。” 魏征笑着道：“殿下，程咬金那厮肯定不会赞赏我。” “哈哈哈。”李智云大笑，“玄成知义贞也。” 不多时，李智云携魏征抵达正厅。此时，秦琼、程咬金、段志玄等人已经尽数抵达。可以说，这次为了表达对魏征的重视，李智云将楚王府的一众文武全都请了过来。 而魏征自是感动不已，老友相见，他不免和秦琼等人叙旧一番。值此时，他觉得自己来楚王府真是来对了。秦琼，程咬金等人都能被楚王重用，何况是他呢。 “老魏，你他娘的还欠我两坛酒，别忘了啊。”程咬金大大咧咧的开玩笑。 魏征撇他一眼，“明明是你欠钱不还，少耍赖。” “放屁，我何时欠你钱了。” “没有吗，你和单雄信赌钱，借口上茅房，就是找我借钱的，在三湖山那次，我记得很清楚。” “是吗？”程咬金挠挠头。 他以前在瓦岗赌钱不知道借了多少人钱，已经记不清了。 有程咬金活跃气氛，魏征很快便和其他人一一认识，众人相谈也是十分愉快。 李智云言语之间的推崇，更是让韦思齐羡慕不已。他这个时候才发现，随着楚王府幕僚越来越多，他的地位也岌岌可危。 “登善，殿下真是看重瓦岗旧人呐。” 韦思齐这么说，倒不是对瓦岗旧人有什么意见。毕竟，秦琼等人冲锋陷阵，所向披靡的勇武，他看在眼里。而且，他和程咬金关系也不差，不至于生分。 只是，他觉得瓦岗人越来越多，他的存在感越来越弱。 褚遂良呵呵一笑，言道：“这个魏征可不是一般人，此人虽然毫无名气，但见识谈吐极为不凡。听闻，此人乃是殿下让薛收亲自前去拉拢，不可小觑。殿下的眼光如何，你是清楚的。” 当年瓦岗旧将初入楚王麾下，段志玄也曾和他说起过殿下招人过于随意。 但随着时间过去，褚遂良发现这些瓦岗旧将，个个都是猛将。程咬金、罗士信、李君羡三人冲锋陷阵不在话下。而秦琼之威猛，更是少有人敌。有时战场之上，运筹帷幄，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秦琼既是猛将又是将才。 不过，现在褚遂良的注意力并不在魏征身上，因为这个人到底有没有才华尚未可知。他更关注薛元敬，和以往不同，他总觉得今日薛元敬和楚王殿下之间相处，似乎变得更加亲密了。 其实褚遂良心里看的很清楚，整个楚王府文武诸公，楚王最信任的莫过于四人，分别是杜如晦、薛收、段志玄、谢叔方。次一等的便是薛元敬、韦思齐，秦琼等人。最次的也有，录事参军独孤瑛。 便是负责渭河工坊的宇文儒童，似乎也要比他更得楚王的信任。 他曾经把自己的疑惑告诉父亲褚亮，父亲告诉他，一切顺其自然就好，强求不一定会有好结果。 但是今日看见薛元敬的变化，他总有种深深的危机感。他自付才华不输薛收等人，岂能落于人后。 韦思齐的想法与褚遂良有异曲同工之处。只不过，他是觉得随着楚王麾下幕僚越来越多，他的地位会越来越低。得做出改变才行，否则会被淘汰的。 聊了一会儿，李君羡可惜道：“若是懋功在这儿就更好了。” 徐世绩么。李智云对这个人也是极为垂涎，不过他却没有信心能将他招揽过来，因为这个人在玄武门之变中是坚定的中立派，只怕不会愿意来他麾下效力。 “算了吧，他现在天天在府中一心养马，上次我去见他，想要邀他前来，他却摇头拒绝。”程咬金愤愤不平，“兄弟我不忘他，他却不给兄弟面子，着实恼人。”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李智云对魏征说道：“今日有一样菜，是本王特地命人做的，玄成一定要尝尝。” 言罢，李智云拍拍手。 李珍端着醋芹走进来，放在魏征面前。 魏征大喜，连忙感谢李智云。 “多谢殿下赏赐。” 说完，直接开干。 见状，李智云忍不住笑意。其他人也都纷纷打趣魏征口味独特，竟喜欢醋芹。 见徐世绩的事情被轻松带过，秦琼瞪了一眼程咬金，低声道：“你没有拉懋功过来就不要说了，何必给殿下添堵，给懋功找麻烦。人各有志，你随他便是。” 程咬金回道：“我不忍见他蹉跎岁月，也是好心好意开口邀请，他竟拒绝我，不是不识好人心么。” “你呀，唉。”秦琼摇摇头，饮酒不语。 虽说他们都是瓦岗旧识，但时间会改变一切。正如潼关脚下，他和单雄信的对立一样。 吃完之后，李智云看向杜如晦，“克明，而今我楚王府还有何位空缺？” 杜如晦欠身道：“法曹参军空缺一位，兵曹参军事空缺一位，记室空缺两位。” 目前楚王府文武的任职大抵如下。 王通死后，李智云奏请皇帝，由杜如晦接任楚王府长史，薛收担任行军司马。 薛元敬担任谘议参军事，褚遂良此前是录事参军，后来改为谘议参军事。褚亮任旧是铠曹参军事。宇文儒童也是铠曹参军事。独孤瑛为录事参军。韦思齐任楚王府主簿。 段志玄和谢叔方分别为左右统军。 秦琼和尉迟恭为马军总管，主领骑兵。 程咬金、李君羡、罗士信、牛进达等为护军统军。 这些职务，在四品到八品不等，属于体制内。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34.html 第四十四章 商议讨伐洛阳 除了这些人，李珍和李强也在体制内，不过他们只负责统帅近卫军，属于楚王亲军。还有一个没有存在感的袁守诚，他被任命为楚王府文学，负责绘制舆图和计算天时变化。 亲舅舅万宣道今年十四岁，万贵妃自己出资在长安购置一处府邸，给他居住，让他自己当家作主。李渊把小舅子任命为千牛备身镀金，等过两年就把他外放出去。 杜如晦说完后，李智云看向魏征，“玄成，你愿意担任何职？” 魏征想了想，选择了法曹参军。 法曹参军主要负责军中违纪违规，有时候也会客串检定法律。魏征觉得自己比较适合这个，这样能慢慢的帮助他适应楚王军的运行细则。 九月过后，秋收粮足，李渊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骚动。上次唐朝以一敌五，大胜。这让他野心空前增长，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对外动兵，统一天下。 武德殿。 裴寂、刘文静、窦抗、陈叔达、萧瑀、杨恭仁，太子、秦王、齐王、楚王等人纷纷赶来，商议对外征讨战事。 “诸位，而今我大唐兵精粮足，正是对外征战的好时机。诸位都是我大唐柱石，你们今日都说说看，我们下一步该打谁？” 说起对外战事，李世民当仁不让的第一个开口，他拱手分析道：“父皇，上次梁师都、刘武周、窦建德、王世充、突厥，五方联手犯我大唐，尽皆被我大唐打退，由此可见，北方群雄，已无力再对付我大唐。儿臣觉得，应该聚集兵力，先下洛阳，克复东都，剿灭反王王世充，以示天下正统。” 这个提议，令李渊眼睛一亮。东都洛阳，战略地位重要，政治地位更重要。若是能拿下洛阳，借机收复中原，那么大唐将走出关内，争霸天下。 不过，他并没有立即表态，而是看向楚王。 没错，这次他没有问太子，也没有问齐王，而是问楚王。因为数次对外战事，让李渊意识到，老五打仗很值得信任。 “智云，你觉得应该打谁？” 李智云思忖片刻，言道：“如今刘武周已灭，太原没有危险。窦建德也被二哥打得奄奄一息，梁师都不足为患，趁此机会进攻洛阳，确实是个好机会。不过恕儿臣直言，王世充虽然不如我朝势力强大，但他麾下也有数万大军，更兼洛阳城池高大坚固，短日内难以直接克复。如果要打洛阳，父皇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这番分析，合情合理。李渊思忖一会儿，问道：“若是不打王世充，进攻梁师都和窦建德，胜算几何？” “十成把握没有，八九成把握还是有的。”李智云道。 李渊点点头，问李世民，“二郎，你觉得呢？” 李世民道：“智云所言丝毫不差，打王世充的时间，肯定不会短。换成梁师都和窦建德，儿臣都有把握能将其一举拿下。不过儿臣觉得，机不可失。如今北方安定，不在此时拿下王世充，若是等到窦建德和梁师都恢复元气，他们再度南下，我朝必要遭受波折。” 闻言，李渊陷入思考。 到底是现在费点时间打下王世充呢，还是先剿灭梁师都和窦建德呢？ 这个先后问题，得捋清。 太子道：“父皇，不如以稳为主，先打梁师都和窦建德，再攻王世充。如此，稳妥可行。” “本王觉得还是要趁机进攻王世充，因为先前一战，窦建德和梁师都元气大伤，他们都需要时间恢复。但是王世充没有如何受损，虽然他强攻潼关，丧失数万兵马，可是儿臣听闻他已在洛阳强制征兵。此时我们若强攻王世充，无人能给他支援。而我们若攻打窦建德，难保王世充不会支援窦建德。”李世民掷地有声的说。 陈叔达道：“陛下，秦王所言甚是。老臣以为，洛阳近在眼前，完全可以远交近攻。先前罗艺已经答应归顺我朝，我们不妨让罗艺牵制窦建德，我军进攻王世充。走潼关运粮，路程短，时间短。若是换成远征河北，不仅粮道漫长，还要防备王世充，不智呀。” 罗艺不久前正式上书归顺唐朝，李渊封他为幽州总管，燕郡王，赐姓李，预属宗室。 陈叔达的话，让李渊砰然心动。 “你们可有不同意见？”他问众人。 无人说话。 谷便是李建成也不好开口拒绝。至于李元吉，他倒是有心反驳李世民，但是他肚子里没多少存货，实在不知道如何反驳。 李智云也觉得没问题，打下王世充，梁师都和窦建德就是死路一条。 “好，那就先打王世充！”李渊一拍巴掌。 定下攻打谁，接下来便是调兵遣将。 对外战事方面，李渊还是信任李世民。于是，他任命李世民为征东大元帅，河南道行台尚书令，统帅齐王、楚王两部兵马，共计举兵二十万，分辖数十位行军总管，征讨洛阳。并令沿途各州刺史，支援征东大军粮秣，调华州、陕州、蒲州、绛州、等十三州民夫，共计十三万人，负责协运大军后勤粮草。 此外，沿途各仓，皆听从秦王调遣。 这次动兵，不仅是秦王、齐王、楚王，三人麾下的嫡系兵马。还包括潼关两万守军，陕州总管于筠，河南道安抚大使任瑰等各地总管兵马。 粗略估计，近三十万大军！ 由此可见，李渊对洛阳志在必得。 圣旨下达，各部快速运转，唐朝的战争机器再度开始运转，关内各折冲府军迅速调动。 经潼关之战，并州之战过后，秦王军有十万，楚王军有六万，齐王军四万。 在李世民心里，李元吉就是跟过去混功劳的，因此他格外看重李智云。 散朝之后，拉着李智云商议好一会儿，方才散去。 李智云回府之后，召集文武，商议动兵。 “诸位，朝廷已经决议，十月动兵征讨王世充，本王为辅军，助秦王扫平洛阳。尔等接下来要各司其职，召集军中士兵，日夜操练，粮草军械也要统计到位。” “是。”众人抱拳。 经过商议后，众人接连散去，唯剩韦思齐独独落后。 李智云见他似有话要说，便将其单独留下，问他何事。 韦思齐道：“殿下，其实是一件私事，属下不知道该不该告知殿下。” “你且说。” “是。”韦思齐道：“堂姊说，顺娘蒙受殿下照顾，想要宴请殿下，聊表谢意。” 韦珪请我吃饭？ 刚开始李智云还有点小激动，但是转念一想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韦珪那等知性美人，素来自持端庄，岂会如此孟浪。 再看韦思齐神情，见他紧张不已，李智云心中顿时明白几分。 不过，这次他要做个傻子。 “好，你告诉大娘子，明日本王亲自登门拜访。” 韦思齐大喜，“遵命，属下恭候殿下光临。”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35.html 第四十五章 照顾你一生一世 韦思齐的做法算不上包藏祸心，只能说是想要走捷径。献女以做晋身之资，这种事情并不少见。似宇文士及便是如此，未御极之前，李渊与他相善。但李渊一朝登临九五，他们二人便只剩下君臣二字。宫中的宇文昭仪，便是宇文士及在唐朝的晋身之资。 而现今，韦思齐的做法也不无奇怪之处。 李智云之所以答应的爽快，自然也是心有念想。他自付已与韦珪相熟，但那知性美人如青莲不可亵玩，言语稍有冒犯便是退避三舍，他又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与她亲亲我我培养感情。 有时，李智云倒也想过与美人敞开心扉，一抒情意。奈何家中已有三房佳人，便是他舌灿莲花，落在美人心里，只怕也是掩饰心中欲念之托辞。 他心求甚多，人也要，心也要，奈何美人聪敏，如何安得两全法。 今韦思齐愿做月老，背锅大侠，李智云如何不会顺他心意。 翌日，李智云登门韦府小宅，与韦思齐畅饮须臾，醉意正酣靠着养和假寐。 而韦思齐则说道：“殿下，属下这便去请阿姊。” “思齐自去，如若大娘子无心，你不可强求，一切随缘便好。”李智云说道。 “属下谨记。”韦思齐颔首下去。他心里却想，有些东西，不是她不愿意就能躲开的。 至后院，便瞧见自家夫人尴尬的立在房中，而堂姊韦珪则寒着一张俏脸，怒气难消。 韦夫人对着韦思齐摇摇头，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很显然，她未能劝说韦珪成功。 韦思齐先让夫人下去，而后向着韦珪躬身一拜。 “阿姊有什么怨言稍且放后，待小弟解释一番，如若听后，阿姊还是不愿，小弟这便恭送阿姊离府，自此永不打扰阿姊。” “我孤女寡妇，寄人篱下，无话可说。”韦珪冷着声音。她今日着实是气愤的不行，自家弟弟，居然劝她自荐枕席，服侍楚王。似这等‘献女’下作之事，她如何能答应。 连带着，她也恨上了李智云。原以为李智云是个真君子，没想到却是个小人。现在想来，他对自己好，对女儿好，根本原因还是他色心作祟。她真是傻，居然信了楚王。 韦思齐低声说道：“阿姊，小弟也不想用什么家族荣誉来乱扣帽子，自伯父和耶耶走后，我们这一房是何等生活情景，你比小弟要清楚。而今三叔当家作主，在族中多有收贿，多房子弟迫不得已，只能自谋生路。 如今小弟在楚王麾下做事，勉强守住温饱，但家中大哥三弟却仍旧只能守着几亩薄田度日。姊姊菩提如今身在洛阳，虽是太子妃之尊，但洛阳能撑多久尚未可知。尼子和檀特年纪尚幼，不晓事理。祖父一脉，唯吾等两房最苦。 阿姊，小弟读过圣贤书，自是知道如此做法，枉为人子，对不起阿姊。可是阿姊，如今的韦氏已不是我们的韦氏。三叔当家作主，乃是主人。小弟说句阿姊不爱听的话，若是有朝一日，三叔要用阿姊献于他人，只怕阿姊无力反抗。 今楚王有心于阿姊，小弟擅自做主，让阿姊蒙羞，实在对不起阿姊。来时楚王已经言明，如若阿姊不愿，不必强求，他也不会如何刻待小弟，一切依然照旧。 小弟在此，不劝阿姊心向楚王。只想告诉阿姊，今大唐统一天下已成定局，楚王殿下英明果断，实乃人杰。韦氏风雨飘零，不知何日便会轰然倒塌。小弟虽恨三叔，但自身亦为韦氏子弟，不愿见韦氏坍塌。今楚王为雄树，小弟欲借此遮蔽风雨，换得韦氏喘息片刻。 言尽于此，小弟不再多言，今日令阿姊蒙羞，小弟愧对阿姊。” 言罢，韦思齐向着韦珪行了一礼，擦去眼角泪水，转身欲走。待至门前之时，韦珪出声叫住了他。 “且慢。” 韦珪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轻叹一声。 “你真是这么想的？” “不瞒阿姊，小弟才能有限，否则一如克明一般，能得楚王殿下重用，何至于出此下策。”韦思齐摇头苦笑。 韦珪抿抿嘴唇，说道：“我知道了。” 韦思齐道：“小弟这便去回绝楚王，阿姊不用担心。” 谷“你若回绝他，他心中不快，岂不是连累你。” “那我.......”话没说完，他便看见韦珪已经坐在榻上，阖目不语。 见状，韦思齐道：“阿姊之恩，小弟铭记于心。” 说完后，他便匆匆去寻楚王，告知这个好消息。方才那番话，倒不是他借口说辞，而是事实。 如今韦圆成和韦匡伯两房子弟，就是如此的现实情况。他不必夸大，因为韦珪能看得见。 而随着楚王府人才越来越多，韦思齐敏锐的察觉到自己正在被楚王边缘化，如果此时还不做出改变，将来的处境会越发艰难。杜如晦能将他引荐给楚王，已是恩情，如何还能奢求更多。 李智云得到消息后，也不多做言语，只是醉意上头，吩咐李珍李强，今日不回王府。 韦思齐扶着他前往厢房歇息，而里面，早已坐着红粉佳人。 在韦思齐离开之后，李智云便不再装睡，而是眸色清亮的看着韦珪。 他知道，眼下这美人只怕心怒难熄。 “娘子可是在恨我？” 韦珪不语，只是淡漠的看着他。 “娘子若是不愿，我绝不做强盗之事，这一点，我能保证。”李智云说。 韦珪冷言嘲讽，“你借顺娘接近与我，又暗示思齐，现如今说这些，岂不虚伪。我已无话可说，今日，往后，任你施为，只盼你善待韦氏。” 言罢，她便解开罗裙。 却不想，李智云伸手抓住她的手。 “楚王殿下何必如此急色，我说了今日任你施为。”话意虽然令人想入非非，但是美人冷脸，如鲜花淋霜，冰冻三尺，叫他再无半点兴致。 李智云苦笑一声，坦然道：“不瞒娘子，你说的我承认。佳人姿色殊绝，我亦凡夫俗子，岂能免俗。只是你说我暗示韦思齐，我却不能承认。如若我真如你所说一般，早已向父皇求娶娘子，何必多此一举，徒惹娘子不快，令你姊弟生隙。” 闻言，韦珪脸色一怔。 她知道，李智云说的没错，如果李智云向皇帝请命求娶她，她根本无从拒绝。 或者说，现在的韦氏很难拒绝。 接着，李智云温柔道：“自那日杜府初见娘子，我这一颗心便系在娘子身上，真真是睡也不实立也难安。我知娘子聪敏，才艺皆乃上上之选，心有亲近之意，求个琴瑟和鸣之美。奈何娘子心如磐石，叫我望而生畏。但七情六欲乃是人之根性，岂能杜绝。我喜顺娘是真，怜你亦不假。 娘子风华正茂，却已有市井老妇之姿，我见了心痛不已。敞开心扉告知娘子，我欲照顾你一生一世，此心此意，天人昭见，如有违背，便叫我万劫不复，不得........” “莫要再说了。”她粉脸红晕，打断他。羞涩茫然并举，叫他见了更加怜爱。 她亦凡人，近来多得李智云亲近，心中岂能毫无涟漪。只是终究顾念舆论，不愿正视本心。而今李智云一番心肠肺腑之言，既叫她感动，又叫她为难。 感动楚王能有此心，为难的便是，她和楚王妃亲近相善。如若今日从了楚王，往后有何颜面去见楚王妃。 勾人丈夫，下贱之举，她不为也。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36.html 第四十六章 佳人终入手心 见韦珪俏脸解冻，李智云心下一松。只要有缺口，他就不会轻易放弃，便是拼命，也要留下她的人，她的心。 他从来不否认自己是个老色批，男人有权有钱的时候，坚守本心的能有几人？ 大多数男人不是不犯错，而是没机会犯错。只有少部分男人至情至真，堪称伟岸丈夫。 李智云觉得自己是大多数男人。 “娘子放心，我从不做强盗之举，今日能向娘子一敞心扉，心愿已了，便是他日死在洛阳，我亦无悔。” “什么？”韦珪看着他，问道：“殿下为何出此丧言？” 李智云苦笑道：“不瞒娘子，本王不日就要随秦王征讨洛阳，王世充之强，中原第一也。战场之上，刀枪无眼，谁能保证自身安全。那日深夜，我枯坐书房，心中万千思绪已定。于皇父皇母，我已尽了忠孝之道，死无所怨。于王妃妾室，我也留有言语，自觉不负佳人。唯独念至自己，才发现余愿未了，对娘子早已情根深种，宛如烛火飞蛾，至死不渝。 今日能向娘子敞开心扉，一抒心意，也算了却心结。他日若是战场不归，还望娘子记得，曾有一人，挂念娘子。临行之际，再无他言，只盼娘子余生幸福。” 说完，李智云松开她的手，起身而去。 眼见他的背影消失门侧，韦珪一颗芳心砰然跳动。她与死鬼前夫的婚姻乃是人定，非她所愿，如何谈及感情二字。而今李智云多次接近亲近，早已在她心中留下身影。 今日一言，填海之力，感情水到渠成，在心底涓涓细流。 李智云离开小院，没走两步，身后传来声音。 “殿下！” 听到那魂牵梦绕的妙音，李智云嘴角轻轻一掀。 感情这种事情，在这个时代，男人不主动一点，难道还等着韦珪这样的知性美人暗示吗？ 若是到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喜欢，就要勇敢爱，勇敢追。只要不用伤天害理的手段，一点小套路，完全可以。 他既要人，也要心。 爱是否是博爱，他不管，但只要是爱，那就是真爱。 馋身子便是馋身子，他也懒得辩解。 以他的来历，以他所谋之事，毫不夸张的说，这天下无一女子能和他有共同语言。 他喜欢韦珪，便是着迷她身上的温婉知性。 尘事烦扰，府邸后庭便是他的避尘仙境。他想要的，既是赏心悦目的颜值，同样也是知心温柔的善解人意。 知性美人少有，呵护她一生一世，本就是理应之举。 夜行三山，神游四海，不过一夜之间。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寸，见有光，山有小口，旁生香草，拨之而入，便闻莺啼，其声婉转悠长，高低无序。 神光仙境。 峰峦并立，其上挺立神樱。沟壑纵深，其下溪水畅流。 既望深渊，亦被深渊凝望。 李智云向来是个喜探索的，深渊有宝，人所皆知。 复往下，莺啼愈促。 仿佛在告诉他，深渊亦有极限，过犹不及。 此刻阻力骤生，李智云不慌不忙，口含仙樱，神光护体，深渊波动刹那扩大。 入得深渊，目光豁然开朗，竟是一处仙境所在。 耳边环绕仙乐，口中仙果散发神力，叫他吐之不能。只见他双手一撮，伟力扩散，灵魂与仙境合二为一，不分彼此。 烛火烧至最后一寸，悄然熄灭，只留些许青烟于黑夜中飘散。 好事既成，夫妻不分彼此。 心愿既偿，李智云身心满足。 谷臂楼佳人，轻声宽慰。 “娘子，为夫明日便去向父皇请命，许你名分。顺娘虽非是吾亲女，但请娘子信任为夫，吾必视其为己出。今时今日，娘子心中多有委屈，为夫尽知，还请娘子宽心，他日归来，为夫必一一补偿，但求娘子莫要自怨自艾，伤了身子，为夫百死难赎。” 韦珪缩在情郎怀中，玉手捂他嘴唇。 “郎君莫要说此叫人心痛之言，此间之事，皆乃妾身自愿。望郎君日后多多怜惜，莫叫妾身凝烛神伤。” “佳人难得，娘子姿色妍殊，只教为夫难以释手。与娘子多待一刻，为夫便厌倦尘世一刻，如何愿意娘子独守空房。往后你我夫妻一心，永不生疑。” “郎君。” “娘子。” 火烛虽熄，然则心火难灭。地火云雨，直教人难忘滋味。 隔日。 李智云亲往皇宫，禀明李渊，言自己甚喜韦氏淑女韦珪，请李渊赐婚。 “朕记得，她好像是寡妇吧。”李渊看着儿子。 “前人之祸，不该牵扯一女子，还请父皇成全。” “既然你心中有数，那朕就不多言了。”李渊道：“朕会给你圣旨，成全你。” “多谢父皇成全。” 李渊呵呵一笑，言道：“你大哥、二哥、四哥，他们府中妻妾甚多，唯有你，仅仅三人，朕还想着让你多纳妾室，为皇室开枝散叶，如今朕观你有此心，甚慰，如何不会答应你。” 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三人，虽然只有一位正妃，但他们的妾室可不少，而且子女也比李智云要多。 “让父皇忧心，儿臣惭愧。” “好了，这件事朕答应你。不过征讨王世充在即，儿女私情你得暂时放下，明白吗？” “儿臣明白。” “去吧。” “是。” 辞别李渊，李智云又去见母亲万贵妃。 对儿子要纳妾，万贵妃自然赞成。韦珪虽然嫁过一次，但是自身出自名门，万贵妃也没有什么言语。 父皇，母妃都赞同，李智云得了旨意，在隔日便正式迎娶韦珪入府。 楚王妃身为女人，如何不知道李智云那点心思，早在他提起韦珪的时候，楚王妃心里便有了准备，而今韦珪入府，她也不奇怪，只是心下难免有些愁苦。 不过转念一想，京中亲王，似乎只有她的丈夫妻妾最少，加上韦珪也不过四人。如此，她心中倒也有些安慰。 妻妾相见之时，楚王妃收下韦珪奉茶，便算是彻底接纳了她。 韦珪自觉对不起楚王妃，因此姿态极低，说话也是轻声细语。倒是楚王妃大度宽厚，未有打压之举。 “而今我们是一家人，同为姊妹，共同侍奉大王，不分彼此，珪娘子切莫生分。” “妾身谨遵王妃教诲。” “别叫我王妃，叫我大姊吧。”楚王妃笑着道：“你出身韦氏，往后便是府中的二夫人，日后可要多多帮衬我处理府中之事，让大王能够全心应对朝事。” “是。”韦珪答应道。 这就是名门出身的好处，哪怕是妾室，正妻亦要以礼相待。 尹氏闻听楚王妃的话，心中凄苦。她虽然跟着大王较早，但是出身平民，虽有生下子嗣，而今也不过是个妾室。夫人二字，府中奴婢虽然称呼，但也不过有名无实。 至于淮阳，她虽是前隋公主，但如今已经没有多大优势，是故也没有夫人的头衔，不过她也不在乎那些。现在她只一心想要为大王生下一儿半女，便心满意足。 李智云应酬归来，见楚王妃和韦珪相谈融洽，不觉暗自松口气。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37.html 第四十七章 唐军包围洛阳城 其实，他心中大抵也是提心吊胆的。 博爱是他喜欢众女的修饰，滥情也能形容他的所作所为。似他的大哥、二哥、四哥三人，看上女子，若能得手，向来是先上车后补票，有的时候也不会补票。 李智云就不同了，他和正妻杨氏属于先上车后补票。杨氏为人端庄恭敬，偶尔虽然有些吃味的小性子，但在李智云看来却是她可爱的表现。故而，他是爱着妻子的。 而今他们夫妻和谐，相得益彰，他是不愿看见妻子冷眼对待韦珪的。 好在，妻子没有给他难堪。 李智云对着韦珪笑了笑，在杨氏身边落座。 “今日你们都在，我正好有件事情告诉你们。想必你们也知道朝廷即将对王世充动兵的事情。洛阳乃是天下坚城，短日内只怕拿之不下。本王此去，少则三五月，多则半年，只怕难以回京。往后，你们在府中生活，要相互扶持，以王妃为尊。” “是。”韦珪、淮阳、尹氏，三人答应。 楚王妃面含笑容，她之所以能接纳韦珪，便是因为丈夫从不会专宠一人。府内大事，向来是以她的意见为首。 如此，可以看出来，丈夫是偏向她的。 “阿郎放心，府内的事情，妾身会打理好。而今珪娘子也入了府，有她在旁协助妾身，一切稳当。” “嗯，辛苦你们了。” 李智云搂着楚王妃，和众女说说笑笑，叙离别之情。接下来的几日，李智云一人一夜，雨露均沾，除却怀有身孕的淮阳，其他几女都相继承受恩泽，越发娇媚。 这其中，韦珪的变化最大，她久未品尝男女之欢，在李智云的滋润下，越发的明艳夺目。 美人再好，出征之际，李智云也不得不离开长安。 武德三年十月，李渊下诏，细数王世充罪孽，命李世民率军征讨洛阳，克复东都。 唐军早已集结完毕，随着李渊的一声令下，东出潼关，前往河南。 唐朝的兵马调动，没能瞒得过王世充。在长安的细作将消息送回洛阳后，引起王世充极大的恐慌。 这一次唐朝动用数十万大军，很明显就是来剿灭他的，这让他严阵以待。 旋即，他命王行本守虎牢，王太守沁阳，王世恽守洛阳南城，王世伟守洛阳宝城，太子王玄应守洛阳东城，王玄恕守含嘉，王道徇守洛阳城北。 而王世充自己则坐镇中军，亲自指挥调度。 从王世充的布局来看，他和李渊其实差不多，都是信任宗室，重用宗室。 但很可惜，王世充的出身和李渊比不了。 李家是关陇出身，族人子弟自幼习文练武，能力远远超过王世充的族人。 十月十二，唐军进入河南地界，李世民屯兵慈涧，命大将翟长孙率军诱攻王世充。 此时，王世充各路大军相继汇聚，面对李世民的进攻，自然要还以颜色。 双方鏖战两场，从上午一直打到深夜，历时两天两夜，王世充自知不敌，退回洛阳。 据此，李世民让麾下各大总管，分别引兵攻打郑军在河南一带的各处坚城。 至十一月初八，侯君集克回洛，切断洛阳和北方联系。屈突通破九曲，切断南方各地郑军支援路线、王君廓斩杀王世充大将燕硕，迫郑军固守金墉。史大奈从太行进军，经河内渡河，剿灭郑军北上偏师。 十二月，唐军进驻北邙山，将整个洛阳包围的水泄不通。 战争虽然呈现一面倒的状态，但是过程并不容易，个中曲折，李智云自是清楚。 谷比如屈突通渡谷水截击郑军的时候，秦王支援不利，险些让屈突通提早入土。 又比如唐军进驻北邙山后，李世民想要一鼓作气直接干掉王世充，命精骑列阵，邀王世充一战。 王世充人不怂，直接率军赴会，双方大战持续两天一夜，打到最后，损伤不计其数，连李世民的马都被乱军射死。 直到十二月，唐军各路兵马相继扫平洛阳周围的郑军屯驻地点，渐渐完成对洛阳的包围，才使得王世充只能龟缩洛阳。 在李智云的记忆中，秦王征讨王世充，大致的战争走向也是如此。只不过因为他的出现，唐军包围洛阳的速度加快了。而且，这次也没有窦建德能来帮助王世充。 唐军大营。 “父皇已经派人送来消息，罗艺发兵进攻窦建德，现在窦建德被牵制在河北无法动弹，王世充外无援兵，城破指日可待。”李世民满脸的兴奋。 虽然战争过程有些惊险，但他玩的就是刺激，玩的就是心跳。 房玄龄拱手道：“殿下，洛阳城高大坚固，又经隋炀帝多番修葺加固，强攻的话，一时半会儿拿之不下。属下的意思是，殿下可以围而不攻，待城中粮绝，再行破城。” 李世民点点头，目光扫视一众大将，最后落在李智云身上。 “智云，你觉得呢？” 这一路走来，李智云麾下的楚王军无一败绩，攻城拔寨所向披靡，丝毫不差他麾下的兵马战力。 李智云略作思忖，颔首道：“房参军所言，本王并无异议。眼下十二月，天大寒，士兵攻城多有不利，应当伐尽洛阳周围林木。一来可供生火，二来也能使得洛阳军民饥寒交迫。如此，可派人向城中散布谣言，使其内部不攻自破，届时我军可以里应外合，攻破洛阳。” “好计！”长孙无忌笑道：“楚王殿下果然不俗。” 李世民点头，十分高兴。 果然啊，还是五弟当人。 至于齐王李元吉，李世民不到万不得已，实在不想去看他。 李元吉自己也是一言不发，自攻打洛阳以来，没弄出什么幺蛾子。李世民让他怎么做，他便怎么做。老实的让人感到意外。 旋即，李世民下令，要各路兵马困死洛阳，不得放出一人一马，否则立斩无赦。 命令迅速传达，各军接到消息之后，一面派人死盯洛阳，一面派人开始伐木。 李智云又和李世民商议一会儿事情，旋即便离开大帐。 他心想，这次没有窦建德前来援助王世充，‘虎牢关一战擒双王’的战绩，李世民应该是得不到了。 走在路上，李智云问道：“克明，你觉得洛阳何时会拿下？” “最迟明年开春。”杜如晦道：“自我军进入河南一来，沿途郡县望风而降，诺大个中原，短短几日之内，献土投降者不下七成。伪郑如今，仅剩洛阳一地。他们城中的粮草，根本不够军民食用。属下猜测，伪郑必溃于自身。” 唐军进攻王世充，一路连捷，很多地方还没打，当地的官员便迎奉王师，开城纳降。 顺利的人感到不可思议。 魏征此时开口道：“这就是没有人心的下场，我从郑军降卒口中得知，如今王世充不仅是强行征兵，还纵兵劫掠百姓粮食，为了防止百姓逃走，他又下令官吏，一经抓住逃走的人，连坐亲族。他无德无民心，地方百姓怎会支持他。如此溃败，情理之中。” “玄成说的有道理，本王受教。”李智云说。 历史上，王世充败的也是如此之快。他治下的很多地方都不听命于他，在唐军进攻的时候，疯狂倒戈，投降者不计其数。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38.html 第四十八章 京兆老家来信 洛阳四方城池之上，无数郑军士兵看见唐军士兵在疯狂伐木，他们看着那一堆堆被运走的木料，不觉紧了紧身上的薄衣，似是看到了寒冬凛冽的未来。 “韦卿，唐军在周围伐木，是否想要将木料伐尽，让我洛阳军民冻死于寒冬之手？”太子王玄应看着韦霁。 韦霁低声道：“唐军围城，我朝外无援兵，内中粮草不济，眼下寒冬降临，唐军应该不会再冒险攻城，他们伐木，一是为过冬所需，二也是如太子所言。” 王玄应脸色骤然难看，他问道：“卿可有解救之法？” “派人阻止唐军。”韦霁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王玄应怔怔的看着韦霁，他能从韦霁平淡无波的语气中听出绝望的意味。 郑军此番多与唐军交手，胜少败多，而今若要主动出城对敌，胜负难料不说，一旦城门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难道要坐以待毙？ 王玄应咬咬牙，转身去寻王世充。 韦霁看着王玄应走开，兀自一叹。这一日终究是来临了。自郑军进攻潼关无果之后，他就预料到了这一日。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王世充崩灭在即，他韦霁又当何去何从呢？ 想到这里，他嘴角露出一丝苦涩。唐军数十万大军围城，此番洛阳必败无疑。 王玄应在皇宫见到王世充，在场的还有他的兄弟们。 此前，王世充让他的儿子，侄子们分别驻守各个城池，筑起防线，阻止唐军推进。但无一例外，他们都被唐军所败，只能率领残余兵马回归洛阳。 而今唐军围城，又疯狂砍伐林木，意图困死洛阳。他们无计可施，只能来此询问王世充，下一步该怎么办。 王世充自己也想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正面战场打不过唐军，说什么都是虚妄。 王世伟急忙道：“陛下，你要想想办法啊，洛阳已经没有多少粮食兵马，唐军又有数十万大军围城，若是无人救援，我们王氏一族可就要......” “住口！”王世充喝断王世伟。 王世伟是王世充兄长，封楚王。 王世充脸色阴沉道：“不用慌乱，朕已经派人联络窦建德，只要窦建德南下，洛阳之危可除。” “窦建德会来救我们吗？”王世恽问。 “他一定会来。”王世充自信道：“若是郑国没了，他的夏国也难逃一死。” 洛阳就是窦建德挡在李唐出关的防线，如果洛阳失陷，河北必定难以保全。王世充笃定，窦建德一定不会坐视他被唐军打败。 有王世充的信心加持，王氏一族众人多了几分信心。 王世伟问道：“陛下，军中粮草不够，该怎么办？” “这还用朕教你吗？”王世充森然道：“唐军残暴，若是让他们打下洛阳，百姓难以得存，现在正是军民一心，共同抵抗外辱的时候，粮草但有不够，可向百姓借调。等唐军退去，朝廷自会百倍奉还。” “是。”王世伟应道。 王玄应心中暗叹，这所谓的借调，只怕是有借无还。而今洛阳百姓已经恨他们王氏入骨，再这么下去，只怕会激起民变。可惜，纵然他清楚这些，他也不想去阻止。 因为，这是能让他们坚持下去的唯一办法。 王世恽问道：“陛下，我们是否要阻止唐军伐木？” 闻言，王世充摇摇头，“他们要就给他们，现在我们只要守住洛阳城就好。” “可是寒冬在即，没有柴禾，如何生火驱寒？”王玄应问道。 “洛阳建筑良多，许多都是无用之物，不妨借此拆除，供三军取暖。”王世充说。 “是。” 王世充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倾尽全力，守住洛阳。只要洛阳根基在，郑国就能再度复生。反之，若是洛阳失守，到时候有再多的民心都没用。 韦府。 “听说王世充下达命令，向百姓借调粮食，同时还拆除了城南的一片民居，导致数千百姓无家可归，可是真的？”韦津问道。 韦霁意外的看他一眼，点头道：“不错，现在唐军将洛阳包围的水泄不通，又在城外大肆砍伐林木，目的是想要借天时地利，让郑军士兵饥寒交迫。” 韦津沉默道：“看来，唐军准备困死洛阳。” “这也不奇怪，洛阳经过杨广的数次修葺加固，短时间内很难攻破。围而不打，困死洛阳，不失为一个办法。”韦霁说道。 便在此时，一名奴婢走到廊下。 “主人，京兆老家来信。” 虽然洛阳城门已经封闭，但有些暗地里的门径，还是可以传递消息的。 “拿上来。” “是。” 韦霁接过信件查看，他原以为只是一封普通的信件，但是万万没想到，这居然是一封事关人命的急信！ “快看！” 韦霁看完后，连忙让韦津看。 韦津看完后，整个人也有些恍惚。他问道：“你觉得此事是真是假？” “此事如何能作假？”韦霁先是反问，紧跟着道：“依我来看，多半是真的。如今思齐在楚王麾下效力，珪娘更是嫁给楚王，若是我们能助唐军破城，未必不能脱险！” 韦津虽然心死，但是不代表他真的想死。现在有机会逃得一条生路，他心脏又开始跳动。 “信中所言，让我们散布谣言，事关重大，不能等闲视之。而今你我兄弟，在洛阳无人可用，如何配合他？” 韦霁左思右想，忽然想起什么，低声道：“你别忘了，独孤机和独孤武都还在洛阳。” “你的意思是？” “独孤家支持李渊，他们岂会陪着王世充一起死。我们能收到这样的信，独孤家应该也收到了。” 韦津道：“你想联络独孤氏？” “不需要联络。”韦霁道：“我们只需要找人盯着独孤氏就可以，只要确认他们的动向，再行联络不迟。” 韦津看着手上信件，重重点头。 “好，就这么办。” 天下何人不通唐？ 韦氏也好，独孤氏也罢，虽然效忠的皇帝不是一个人，但是他们都是在下注。 如今王世充败亡在即，他们岂会陪着王世充一起埋葬。 换句话说，他们投资失败，只是他们个人的失败，他们背后的世家却胜利了。 譬如这次，王世充若亡，独孤机和独孤武都二人不会被杀，因为他们是独孤氏族人。 韦霁和韦津也是同样的道理。 现在的王世充，并不知道手底下的臣子们惶恐不安，各寻出路。他现在只想要联络窦建德，然后借助窦建德将唐军赶回关中。当然，要是能和窦建德联手灭掉唐朝，那就更好了。 然而，一则不幸的消息迅速传入洛阳。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40.html 第四十九章 洛阳新援出现 窦建德为罗艺牵制，分身乏术，无法前往洛阳救援！ 这是王世充派往河北的使者送回来的消息。 看到这样的消息，王世充一时间没绷住，一头栽下，生死不知。 太子王玄应紧急入宫，面见王世充，父子二人相顾无言，只余声声长叹。 “起兵以来，此番应是我朝最大的危机了。”王世充脸色苍白，靠着被褥，看着太子王玄应，“太子，刚刚朕得到消息，窦建德被罗艺牵制，无法南下，咳咳咳.......呸！” 王世充一阵剧烈咳嗽，吐出一口带血的浓痰。 王玄应不解道：“窦建德实力强大，罗艺如何能牵制他？” “你忘了么，不久前李世民征讨河北，窦建德一路败退，早已不复之前的强盛了。罗艺虽然灭不掉窦建德，但的确能牵制他。”王世充叹道。 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罗艺居然归顺了唐朝。 王玄应脸色霎时间一白，他们可是将窦建德看成了营救洛阳的希望。现在得知这样的消息，一时之间，王玄应有些灰心丧气。 “父皇，我们该怎么办？”王玄应语气慌乱的询问。 见此，王世充恨不得抽他两巴掌。明明是同代人，可是自己的儿子差了李渊的儿子不止一倍。 李世民就不说了，他自己都打不过，便是李渊的庶出儿子李智云，王世充都觉得比自己儿子优秀。 当初两军对垒，就是李智云攻破他的前营。 回顾更久之前，潼关之战，他的十万大军损失更是惨重。 和李智云一比，王世充发现自己的儿子一无是处。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闭嘴！”王世充骂道：“你是太子，岂能如此慌乱！” 王玄应心想，这时候不慌行么，窦建德不能救援洛阳，他们岂不是死路一条么？ “儿臣知错。” 王世充冷哼一声，阴沉道：“虽然窦建德不能过来，但是朕还有一个办法，能够保全洛阳。” “什么办法？”王玄应问道。 王世充道：“东海李子通，刚刚打败沈法兴，已成气候，我们可以联络他。除此之外，还有江淮杜伏威。” “李子通和杜伏威都是一方枭雄，会来中原帮助我们吗？”王玄应担心道。 “屁话。”王世充道：“我们若是挡不住唐军，他们也挡不住。” 越想，王世充越觉得自己委屈，挡在李唐出关的第一站，给其他人挨了多少刀子。 旋即，王世充让王玄应前往虎牢运粮，同时派出使者，求援李子通和杜伏威。 不管这俩人会不会答应，他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放手一搏。否则只能眼睁睁看着洛阳被唐军围死，而他也会落在李渊手中。 唐军大营。 自包围洛阳以来，李智云的生活变得渐渐固定。除却和秦王还有齐王商议军务，大部分时间都比较枯燥。 如果李智云要写行军日记，大抵会是这样的内容。 十二月一日，兵马包围洛阳，巡逻，剿灭企图突围郑军。 十二月三日，截杀南方援郑兵马，截断王世充粮草。 十二月四日，坐营。 十二月五日，坐营。 十二月七日，天寒，伐木生火，坐营。 谷十二月十日，还是坐营，坐的腚都痛了，王世充这个逼怎么还不死。 天上已经飘下小雪花，李智云不打算继续坐营了。他带着秦琼和尉迟恭二人，率领近卫军前往洛阳周边查看。 他麾下的段志玄、谢叔方、程咬金、罗士信、李君羡等人都已经被任命为行营总管，率军驻扎在洛阳的各个方位。 百骑纵略而过，停在矮坡之上。 李智云披着大氅，眺目洛阳城。巍峨四方大城，落入眼帘，人类建筑艺术的杰作，无时无刻不在冲击李智云的心神。 “杨广真是奢靡无度啊。” 杜如晦在旁接话道：“洛阳皇城，依照长安皇宫修建，有过之而无不及，实在壮观。” “在本王眼里，皆是无用之物。”李智云摇头道：“宫殿琼楼，金宇辉煌，然则却不抵百姓之心。再坚固的城门，也不如百姓的心锋利。杨广好大喜功，急不可耐，欲以一世之民，成万世之基，实在愚蠢。 洛阳城的坚固不在城墙，而应该是民心。民心若是坚固，哪怕洛阳没有城墙，此城也断不会失守。” “属下受教。”杜如晦眸色发亮。殿下越来越有人君的风采了。 尉迟恭向来是个气氛破坏者，他问道：“殿下，咱们什么时候打进洛阳，我听说杨广在洛阳留了不少好东西。” “敬德缺钱？”李智云问。 尉迟恭道：“我的意思是，打进洛阳之后，不能便宜了别人。” “哈哈哈。”李智云一笑，“快了。” 他已经让韦思齐暗中联系身在洛阳的韦津和韦霁。而李世民那边也让独孤怀恩联系独孤机和独孤武都等人，只要不出意外，拿下洛阳十拿九稳。 不过，到此他也有些感慨。 这一次窦建德被罗艺牵制，不能来洛阳救援王世充，就算二哥能打赢王世充，克复东都，只怕他的天策上将也没了。 自己这只小蝴蝶，掀起的风波越来越强，变化也越来越多了。 便在此时，薛收纵马而来。 “殿下，秦王让您立马去大营商讨要务。” “发生何事了？” “听说一天前，斥候发现伪郑太子王玄应前往虎牢运粮，被屈突通率军截杀。” “王玄应死了？”李智云问。他从韦思齐那里得知，这个王玄应娶了韦氏女，所以有些印象。 “没有。”薛收摇头道：“王玄应逃了，但是屈突通抓住了王世充派往东海的使者。” 东海？ 小蝴蝶的变化，作用于一个人，就会导致一连串的变化。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同样也会改变一群人的命运。 李智云返回大营，从李世民那里得知，王世充派遣使者前往东海和江淮，请李子通和杜伏威前来洛阳救援。 李智云道：“李子通打败沈法兴不久，现在士气正旺，他倒是有可能会来救援王世充。但是杜伏威在江淮，他会来吗？” 历史上，杜伏威曾归顺唐朝，但那个时候他也不是真心的，无非是抱着割据一方的打算。后来李唐统一天下大势不可违逆，他才彻底投降。 而现在，因为李智云的出现，唐朝在初期的对外战事方面改变了很多东西，杜伏威也没有派人来唐朝请求归顺。 “不好说。”李世民眸色凝重道：“虽然李子通、沈法兴、杜伏威三人互有恩怨，但王世充败亡，我唐军尽取中原之地，能够直接威胁李子通和杜伏威，只怕他们不会束手就擒。” 这是典型的唇亡齿寒故事。 在场的人，基本上都明白意思，何况李子通和杜伏威二人呢。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42.html 第五十章 玄甲军板甲军 这时，李元吉站出来，昂首挺胸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果李子通和杜伏威过来，那就打死他们，省得我们将来还要征讨东海和江淮。” 只能说，不愧是你啊凤雏。 长孙无忌阴阳怪气道：“齐王殿下，若是李子通和杜伏威合兵前来支援洛阳，少说十几万大军，不可学赵括，小觑他们啊。” 李元吉皱眉，“赵括是谁？” “噗。”李世民差点没绷住，险些笑出声。 帐内一干文武纷纷忍俊不禁。 李元吉脸色阴沉，很不爽这些人的嘲讽。 李智云摇摇头，将话题掰正，问道：“二哥，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李子通和杜伏威真的来支援王世充，那么他们必走虎牢关。现在驻守虎牢关的是郑军王行本，我们要先拿下虎牢关，阻止李子通和杜伏威的援军进入河南郡，破坏我们包围洛阳的计划。” “五弟说的极是。”李世民道：“其实齐王说的也没错，这次李子通和杜伏威若是过来支援王世充，正好将他们一举歼灭。” 房玄龄提醒道：“殿下还是要小心一些，而今洛阳已入绝境，不可因小失大。若是能先破洛阳，再集合兵力迎战李子通和杜伏威，那么我们的胜算会更大。” 李世民摇头道：“没那么简单，如果王世充得到李子通和杜伏威前来援救的消息，他一定会死守洛阳城。如今天寒地冻，不仅限制王世充，同样也在限制我们。我的意思是，领精锐奔袭虎牢，留下大军继续围困洛阳。” 李智云心中暗忖，这不就是历史上对付窦建德的那一招么。 旋即，李世民下令，让楚王和齐王继续率军围困洛阳，他则率领三千玄甲军奔袭虎牢。 关于李世民手中的玄甲铁骑，李智云也知之甚少。因为这支兵马属于李世民的王牌精锐兵马，露面次数甚少。 在对决刘武周的时候，李智云匆匆见过一次。 八个字形容便是；人披重甲，马负重铠。 一人一骑，加上他们的重甲，加起来只怕有八十多斤。这还是李智云的保守估计，大胆一点，玄甲军的人均负重只怕在百斤左右。 打造这样一支兵马，代价非常恐怖。 人倒是其次，主要是马匹和铠甲的花费巨大。 能扛得住重甲的马匹都是好马，甚至很多骑兵都是一人双马，一马背人，一马负甲。 见到玄甲军的时候，果然如李智云所料。 三千将士，黑甲黑衣，背负长弓，手握马槊，端的是寒锋凛冽，煞气逼人。 “二哥，你这玄甲军可真威风。”李智云轻声说。 李世民一笑，感慨道：“智云，不瞒你说，这支兵马是跟着我晋阳起兵的老卒，他们各个经历生死搏杀，不同常人。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可知道玄甲军的一副甲胄需要多少钱？” “多少？” “这个数。”李世民张开五根手指。 李智云笑道：“五百吊？” “哈哈哈。”李世民大笑，“智云呐，你真是有趣。” 准备上马的长孙无忌笑着道：“楚王殿下，五百吊只能买一块玄甲军的一片肩甲。” 李智云一笑，没有回答。 李世民翻身上马，抄起马槊，对着李智云道：“楚王，洛阳我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困死王世充。” “秦王放心，本王明白。”李智云拱手。 李世民点点头，掉转马头，大喝一声，“出发。” 轰隆隆！ 谷三千玄甲军在烟尘中向着虎牢奔去。 李元吉冷哼一声，“显摆什么，若是没有父皇给他金钱，他岂能打造这样一支精锐。” 李智云呵呵一笑，他很想告诉李元吉，其实他手中也有一支这样的兵马，而且还没有用朝廷的钱武装。 人群中，尉迟恭悄悄捅了捅秦琼，低声道：“你说，咱们的板甲军和玄甲军比之如何？” 秦琼想了想，说道：“不好比较，我们的板甲军肯定比他们的盔甲要轻一些，但是玄甲军经历过战阵磨合，咱们的板甲军没有。” “倒也是。” “咳咳。”旁边传来薛元敬的咳嗽声，他压低声音道：“你们两个注意一点，板甲军是秘密。” “是。”秦琼和尉迟恭同时闭嘴。 渭河的水力锻造锤在李智云的亲自把关下，已经能够开始锻造板甲。 板甲和玄甲军的披甲是有区别的。 从名字上也能看出来，板甲是一整块的甲胄，将护胸，肩甲等上身部位尽数容纳在一起。同时，例如小腿护甲，大腿护甲、护臂、铁手套等，都是一小块的成装。穿戴的时候，一个人就能完成。 而披甲则是锁子甲、鳞甲的加强版。这种甲胄，全副武装起来，重量非常大，而且士兵一个人是穿不好这种重甲的。 全副武装的板甲骑士，四肢关节能够得到最大程度的释放，而且他们全身没有多余的甲胄来增加重量，每一个部位的甲胄都能完美覆盖需要保护的地方。 经过李智云的改良，板甲骑士有点向‘欧洲骑士’方向发展。甚至还有超越。 为什么呢，因为李智云既有水力锻造锤，还有高炉。 相比较锁子甲繁琐的部件打造，板甲的优势不要太明显。打造速度快，而且防御性能更好。同时，重量方面也能够得到减轻。 唯一可惜的是，李智云现在还不敢大规模制作，只是弄出来一千套左右，武装了近卫军和精锐骑兵。 他要在战场上一边实验，一边改良。 只要方向摸准，将来利用渭河工坊大规模生产不成问题。甚至，将来他也可以为战马打造这种‘贴身板甲’。 玄甲军战马的盔甲，其实还是披甲，马腿等地方，还是裸露在外的。 李智云已经把马蹄铁的打造提上日程，随后的马腿甲、马身合装板甲、马铁面也会陆续开始打造。 他相信，自己的板甲军，一定不比李世民的玄甲军差多少。 李世民此去，将他麾下的几名大将，如屈突通、侯君集、翟长孙、史大奈、史万宝，等人尽数带去。 因为历史的改变，秦琼等人现在是李智云的马仔，自然不会统帅玄甲铁骑。 天寒地冻，李智云率领兵马巡逻，正巧碰上李道玄。 李道玄、李道宗二人，这次也在征讨洛阳的大部队中，他们率领兵马围困洛阳南城和北城。 “秦王这次胆子很大啊。”李道玄骑马和李智云并行，两兄弟一边遛马，一边聊天。 李智云道：“二哥素来果勇，有此举动，不足为奇。” 李道玄颔首，说道：“五哥，你说，要是秦王这一次真的打败了李子通和杜伏威，那他可真的要名震天下了。” 闻言，李智云眸光一凝。 没有了窦建德，却有可能过来李子通和杜伏威....... 不会吧。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43.html 第五十一章 楚王将来如何上位 在十二月下旬的时候，李智云接到李世民消息，东海李子通，江淮杜伏威，二人合并十余万人，正向虎牢而来。 此时，虎牢已下，王行本被玄甲军斩首。李世民决定依托虎牢，反攻李子通和杜伏威，将他们永远的留在中原。 在沈法兴战败之后，李子通占领江都，立马称帝，建国大吴。 而杜伏威纵横江淮，因他曾经上表洛阳杨侗称臣，因此封楚王，东南道大总管。 隋末乱世，各种草头王乱封，不足为奇。 荥阳郡、阳武。 李子通和杜伏威在此地相约见面，共商救援王世充大计。 双方见面，气氛极为冰冷。原因无二，只因李子通曾经试图进攻江都，却被杜伏威所败，双方关系很不融洽。还有更重要的原因，那便是李子通曾经归顺杜伏威，但是他包藏祸心，想要吞掉杜伏威的基业。 这一次能过来谈合作，只不过是因为李唐的威胁。 “杜公，我也不说其他的废话，你也是聪明人，应该知道王世充一旦战败，唐朝就会出关四处征战，到时候你我可挡不住唐朝。所以这一次，希望我们双方摒弃前嫌，携手抗敌。”李子通说。 杜伏威满脸胡茬，听了李子通的话，点头道：“这也是我要说的，李兄的为人，杜某还是信得过的。” 抛却双方的敌对关系，杜伏威确实比较欣赏李子通。他早些年就知道李子通为人宽厚，乐善好施，体恤下属。 只不过，这人狼子野心，是个二五仔。 李子通接着道：“我已经准备书信一封送往唐营，要唐军退兵。如若他们畏惧吾等退兵，此番我们可少一战，保存实力。” “如此甚好。” “既然杜公没有意见，那我这便让人送去。” “好。” 双方议论一个时辰，旋即散去，各自返回大军驻地。 路上，辅公佑冷笑道：“这个李子通，还真是够不要脸的，当年他企图夺走大王基业，现在居然还能如此镇定，果然是奸雄之辈。” 辅公佑和杜伏威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杜伏威十分敬重辅公佑，故称他为兄。 “兄长，李子通的事情暂时放下，这次解决了洛阳危机，回去我就会率兵剿灭他。”杜伏威脸色冰冷。 大业十一年，李子通前来向他投降，正是那一年，他错信了李子通这个奸贼小人，险些丧命。 辅公佑道：“其实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借这次机会，一并铲除李子通和王世充。” “什么意思？”杜伏威不解。 辅公佑道：“我们和李子通合兵救援洛阳，唐军必然会对付我们，只要我们出工不出力，等李子通败亡，然后我们在趁机打败唐军，如此既能消灭李子通，还能挫败唐军。同时，可以更进一步打下洛阳，到时候，江淮、中原，两地将会连成一片，我们的实力将会迅速超越李唐！” 闻言，杜伏威怦然心动。 “兄长，回去说，回去说。” 而在另一边，李子通也正在密谋。 可以说，李子通和杜伏威会来救援洛阳，只不过是担心王世充败亡之后，李唐对他们动手。 因此，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任何的信任可言。 洛阳，唐军大营。 火焰升腾，薛收、杜如晦、薛元敬三人正在烤火，吃着馒头片。 杜如晦缩了缩手，说道：“秦王勇猛，已经打下虎牢。在我看来，李子通和杜伏威虽然拥军数十万，却不一定是秦王的对手。他们二人互有恩怨，绝对难以同心协力，秦王很有可能抓住这一点，将他们逐个击破。” “此番秦王若连胜李子通和杜伏威，这就是泼天的功劳啊。”薛元敬感慨。 薛收道：“如你们所言，秦王一旦打败李子通和杜伏威，再掉头打下洛阳，到时候秦王的战功，将会远超殿下。而且，圣人那边只怕也是封无可封。” “这不好吗？”薛元敬反问，说道：“秦王封无可封，到时候太子如何自处？” 杜如晦摇头道：“不，虽然这样会激化秦王和太子的矛盾，但情势对我们而言可不怎么好。殿下在朝中只有一个杨恭仁支持，而秦王却不同。窦氏虽然经过打压，在朝堂上力量大减，可是秦王系的臣子却仍旧甚多。” 薛收抿嘴道：“我们一直忘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薛元敬问。 “殿下要如何登顶。”薛收说道：“我们现在都知道太子和秦王互相难以共存，但是我们自己却没搞懂，应该如何让殿下登顶。是走正规路先封太子，还是不走正规路。如果秦王此番大胜，回朝之后，太子必然难以抵挡。 如果，我说如果，圣人改变主意，封秦王为太子，那么我们要如何帮助殿下呢？一旦秦王上位太子，到时候他既有朝臣支持，亦有军方支持，可比太子难对付多了。 我们一直让殿下韬光养晦，借助太子和秦王的争斗，从中取利，但是一直忘记了最本质的问题，我们要如何将太子、秦王、甚至齐王，逐一剔除，让殿下上位。 说句不好听的话，殿下是庶出，除非太子和秦王、齐王三人全都遭遇不测，殿下才能安稳封太子，否则殿下只能强行夺位。” 话音落下，三人神色凝重。 杜如晦道：“不止如此，山东世家、关陇世家，他们支持的是太子和秦王。就算殿下表现突出，他们只怕也不会改变主意。一旦情势危急，如你所言，只怕殿下再难有机会登顶。” “如此看来，最大的障碍是秦王。”薛元敬总结。 杜如晦颔首，说道：“其实我倒不是太担心圣人会改封秦王为太子，因为那样一来，朝局就会失衡。秦王有关陇世家支持，手中还有军队，我们担心，圣人同样担心。现在我最怕的就是秦王不走寻常路，一旦他按捺不住，率先动手，太子和齐王遭遇不测，到时候他凭借手中兵马和关陇世家支持登临大位，咱们殿下只怕回天乏术啊。” 闻言，薛收倒吸凉气。 “你的意思是，要先对付秦王吗？” “这不妥吧。”薛元敬皱眉道：“如果我们对付秦王，那谁能来阻止太子呢？太子可是圣人亲封，一旦秦王出事，谁还能动摇太子的根基呢？” 杜如晦道：“有人会对付太子。” “谁？” “齐王。” “齐王？”薛收和薛元敬同时开口。 杜如晦点头，脸色深沉道：“如果秦王出事，你们认为齐王会不会生出争位的心思呢？” 闻言，俩人沉默一会儿。 薛收道：“依齐王的为人来看，只怕他有这个野心。” “不是，你们凭什么认为齐王能代替秦王来对付太子啊？”薛元敬不解道：“齐王什么货色，你们最是清楚。若是没有太子给他兜底，他在朝堂上早已没有位置自处，他如何能和太子相争呢？” 薛收看着他，说道：“正是因为他没有办法和太子争斗，所以我们才要帮助他。” “什么意思？”薛元敬不明白。 杜如晦轻吐口气，说道：“我们以往的办法，是让太子和秦王斗得两败俱伤，但是现在不行了。如果此番秦王打败王世充、李子通、杜伏威，到时候秦王就是圣人之下，大唐第一人。太子，将会永远无法和秦王相提并论。 除非秦王之后卸甲归田，否则太子难以是他对手。而秦王素来觊觎大位，又被太子视为敌人，他岂会自断手脚，将性命交给太子决断。所以我认为，秦王一定会向太子之位发动冲击。而不论秦王是否上位，太子、齐王、包括殿下，将再难是秦王的对手。 长此以往，圣人百年之后，无人再是秦王的对手。” 听完后，薛元敬愣了好一会儿，咽了口水，说道：“所以，我们要想办法让这次战争输掉？” “不。”杜如晦断然否定。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44.html 第五十二章 你就是第一功臣 现在的情况不是输掉一场战争的问题，而是如何遏制秦王势头的问题。李子通、杜伏威已至中原，秦王也已蓄势待发，战争的走向他们已经无法阻止。 “那该怎么办？”薛元敬问。 杜如晦道：“让秦王赢下去！” “啊？”薛元敬傻眼，刚刚还说秦王威胁大，不能让他一直赢下去，怎么现在又让他赢下去呢？ 他是真的糊涂了。 薛收眯眼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让秦王成为那根秀于林的木头，是吧。” “没错。”杜如晦道：“此番，王世充、李子通、杜伏威三人，必败无疑。秦王封无可封，可以预见。所以，我们要助秦王一臂之力，让他风头出尽。” 到这里，薛元敬渐渐的也能跟上杜如晦的思路，他沉吟道：“你想让太子感觉到秦王可怕的威胁，从而加剧他们之间的斗争，是吗？” “不止如此。”杜如晦道：“太子优柔寡断，无长智，从他固执的推举李纲入相就能看出来，他难以剑走偏锋。我们需要其他人来让太子下定决定，铲除秦王！” “这个人就是齐王。”薛收道。 “不错，没有人比齐王更合适了。”杜如晦说道：“如果齐王真的能鼓动太子铲除秦王，到时候齐王自己的野心也会滋生，而那个时候，太子怎么对付秦王的，齐王只会如法炮制。 退一步来说，就算齐王没有那个胆子争位，但那个时候秦王已经没了，朝廷中谁还能比殿下更有资格控制兵马呢？ 而且，秦王和太子，失去一人，另一人势力必定大涨，圣人如何不会忌惮？” “平衡。”薛收吐出两个字。 杜如晦重重点头。 说到这里，薛元敬脑门上已经流汗。 “我们说来说去，其实是要消灭秦王。可秦王是殿下的亲兄弟，殿下会同意吗？” 薛收嘿嘿一笑，“不止如此，我们还在利用齐王，鼓动齐王和太子对付秦王，离间天家骨肉。” 薛元敬顿时无语，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么。 杜如晦沉吟道：“殿下那边，交给我吧，现在情况危急，我必须要和殿下说清楚。” 从前，他们觉得可以慢慢的让太子和秦王斗来斗去，因为这样他们可以一直捡漏。 但是马上要不行了。 这次秦王要是‘一战败三王’，彻底拿下中原、江淮两地，整个唐朝，将再无人能够和秦王相提并论。 到那个时候，除非圣人动手对付秦王，否则秦王将会死死压制太子。 而圣人若要下手，试问秦王会坐以待毙吗？ 就算秦王脑子坏了不还手，他麾下的兵马，背后的关陇世家们岂会坐以待毙。 换句话说，此战若大胜，秦王势成，朝廷无人可挡。 到那个时候，不论楚王立下多大的功勋，都没有办法动摇秦王的地位。 是故，秦王不除，楚王难以登顶。 临近年关的日子，有唐军士兵见洛阳久攻不下，生出归乡情绪，在李智云雷厉风行的铁血镇压之下，顿时安定。 洛阳，依旧被包围的水泄不通。 这一日，李智云巡逻的路上，消灭了一支千人的郑军粮队，缴获了不少粮食和生肉。 他命人给将士们加餐，以作庆祝。 营内。 肥嫩的肉架在火焰上炙烤，李智云拿着匕首，时不时在腿肉上划几道痕迹出来，让肉能够烤的通透。 杜如晦立在一旁，目光凝重的看着他。 营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四周守着近卫军，没人能靠近。 咚！ 匕首插在木桩上，李智云回头看着杜如晦。 “我盘算了一下你的意思，想办法让齐王鼓动太子对秦王动手，以此铲除秦王，是吗？” “是。” “哼哼。”李智云道：“克明，你胆子很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完全知道。”杜如晦道：“谋害秦王，罪不可恕。” “那你还敢和我说这些。” “若是不说，属下对不起殿下的信任。” 李智云沉默。 杜如晦接着道：“殿下，此番秦王若是大胜，我们就算不这么做，太子也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只是未雨绸缪而已。” 闻言，李智云沉默。 他知道杜如晦说的没错，虎牢关那边，秦王已经有了破敌把握，等他打败李子通、杜伏威，再掉头收拾王世充，将来班师回朝，老李封无可封，天策上将还是秦王的。 到那个时候，太子绝对无法容忍秦王。 杜如晦接着道：“属下和薛收还有元敬商议过，照此情势发展下去，殿下的机会将会越来越渺茫。秦王不除，殿下再难有机会实现心中抱负。” 李智云抿嘴道：“将你的计划说来听听。” 杜如晦嘴角微翘，说道：“殿下，齐王素来和秦王不合，又属于太子一系，等秦王此番大胜归朝，太子必然忌惮，到时候我们可以利用太子和齐王铲除秦王。 一旦秦王遭遇不测，太子势必变强，但是手中无兵，不至于无法控制。而秦王若消失，朝局失衡，圣人必然忌惮太子，到时候一定会扶持齐王和殿下，以此平衡太子。 而齐王素有野心，我们可以再用齐王来对付太子，以齐王的心性为人，剑走偏锋也不是不可能。” “你想让本王当渔翁？” “没错。”杜如晦直接道：“殿下，属下考虑了很久，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殿下若要登顶，太子、齐王、秦王，他们必须要扫除。否则圣人不会考虑殿下。如果我们事先除掉秦王，那么于军中，殿下将会再无掣肘。于朝堂，关陇世家会因此而憎恨太子，齐王。到时候，我们就有机会拉拢他们。 秦王若不除，关陇世家永远不会效忠殿下。” 不得不承认，杜如晦说的是对的。李智云心里很清楚，太子有山东世家支持，秦王有关陇世家支持，不死掉一个，他得不到世家的支持。 而且，最重要的是，太子、秦王、齐王，他们若是不走，自己没办法上位。 因为他是庶出，而且他背后没有世家支持。 走正规途径上位的希望，无异于现在的王世充能凭借自身力量打败唐军。 换句话说，他也要剑走偏锋。 只不过，他可以先利用太子干掉秦王，再用齐王的野心杀掉太子。最后，他再灭掉齐王。 这是他唯一能走的路。 原本他以为可以慢慢谋划，但是现在不行了。二哥这次若能打赢王世充、李子通、杜伏威，得封天策上将。到时候不仅是太子恐惧，他自己也会忌惮无比。 天策上将的二哥，有兵权，有世家支持，太子制不住他，自己更拿他没有办法。 他记得很清楚，历史上李建成翻车，就是因为他太无能，坐视秦王一步步稳固根基，最后玄武门之变，杀兄宰弟，登基为帝。 如果现在他继续无动于衷，不对秦王动手，那么历史很可能会重演。 “此事的关键在齐王。”李智云阖目。 闻言，杜如晦大喜，心中鼓动楚王杀害兄弟的担心彻底放下，他知道，楚王殿下已经答应他了。在来之前，他亦担心楚王不会同意他的计划。毕竟，这可是杀害兄弟的计划。 好在，楚王能认同他。 “殿下放心，属下已经有腹稿。” 李智云颔首，走上前，拍拍杜如晦肩膀。 “克明，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他日功成，我在此向你承诺，你就是第一功臣。” 杜如晦能冒不韪和他说这些，足可见杜如晦的忠诚。 “殿下放心，属下必定效死。” 他既然决定辅佐楚王，自然会豁出性命。 豪赌，就要有豪赌的气势。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45.html 第五十三章 秦王神勇古来少有【祝大家新的一年幸福安康】 自唐军进攻洛阳以来，老李每三天就要看一次洛阳战事的相关消息。他已经知道洛阳被重重包围，同时放权给秦王，让他全权负责对中原的战事。换句话说，老李只要赢，至于怎么赢，随便。 但是不久后，另一则消息让老李变得有些忧郁。秦王派人送来消息，李子通和杜伏威率军援救洛阳。 “裴寂，你说秦王这次能打下洛阳吗？”李渊看着对面的裴寂，语气有些不确定。 如果只有王世充一个对手，他觉得自己可以开一瓶美酒提前庆祝大胜，但是现在多了李子通和杜伏威，他心里又有些没底。 裴寂呵呵一笑，说道：“秦王领兵在外，陛下不可这个时候说丧气话。老臣觉得，既然秦王知道李子通和杜伏威过来了，他还没有撤退，这说明秦王有信心击败他们。 再说，老臣听说李子通和杜伏威之间有些龃龉，他们合作援救王世充，并非出自本心，而是唇亡齿寒之举而已。我大唐若是打败王世充，那便能以洛阳为根基，进攻李子通和杜伏威。 他们这个时候来救援王世充，是否竭尽全力还是两说。再者，此番陛下动用近三十万大军，又是秦王、楚王、齐王，三人同时征讨中原，何愁不赢呢。” 李渊点点头，背靠着养和，哼道：“其实朕也知道，大唐对王世充、李子通、杜伏威三人有绝对的优势。只是，谁不想兵不血刃的拿下胜利呢。 此番若是李子通和杜伏威没有来凑热闹，说不定早已打下洛阳。” “陛下太贪心了。”裴寂笑呵呵道：“陛下不妨换一种想法。” “换一种想法？”李渊不解。 裴寂点点头，说道：“这一次，秦王要是一举击败李子通和杜伏威，那么中原尽平，江淮也能收入囊中，免得朝廷在对这两个地方大动干戈，这不是省时省力的好事情么。” “哈哈哈。”李渊大笑，“若是秦王真能一举擒拿三王，朕做梦都会笑醒。” 武德三年在战争中走过，武德四年悄然而来。 二月，一则消息震惊长安。 秦王于虎牢关大破李子通和杜伏威联军，玄甲军骁勇无比，斩首三万余，俘虏一万余，生擒李子通和杜伏威。 武德殿。 “哈哈哈哈哈哈。”老李看完捷报，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政事堂六相，各有心思。 窦抗和陈叔达自然是高兴，裴寂面无表情，萧瑀和杨恭仁默不作声。至于刘文静，脸色黑的能和太子李建成有的一比。 李建成心里纠结成了麻花，秦王一举打败李子通和杜伏威，他本该十分高兴。 可高兴之余，他心中无比恐惧。 一战收拾两个割据枭雄，再加上一个半死不活的王世充，这一次秦王的战功，堪称立国以来最大。 他若回归长安，这朝堂上，还有他的位置吗？ 甚至，父皇会不会另立二弟为太子，废掉自己？ 越想，他越是害怕。前隋之事历历在目，秦王的野心他也清楚。 在军中，秦王已经是第一人。在朝堂，他背后有关陇世家支持，自己该怎么办？ 李建成陷入深深的恐惧中。 “恭喜陛下。”杨恭仁笑呵呵道：“秦王殿下之神勇，古来少有之，陛下能有秦王这样的儿子，真是羡煞旁人，便是前隋文帝也没有陛下这样的福气。 此番秦王大胜，功勋卓著。于朝廷，凝聚百官。于民间，振奋百姓。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李渊乐道：“杨相，你这句话说的好啊，朕没有杨坚的运气，但是朕比他有福气。哈哈哈。” 众臣恭贺之后，老李道：“等世民拿下洛阳，班师回朝，朕再一并封赏他。” 陈叔达笑道：“陛下，秦王殿下的功劳，可不能等闲视之啊。” “嗯，说的是啊，朕要好好考虑。”李渊道。 李建成脸色更加阴沉，倘若秦王一举拿下李子通、杜伏威、王世充三人，那该怎么封赏他？ 让他做太子吗？ 不多时，众臣散去。 老李走在皇宫廊下，思考着如何封赏秦王。如今秦王已是一等王爵，往上已经封无可封，只能想想其他办法。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方才太子的神色。 太子的心思，他大抵也能猜到一点。 “传旨，稽胡酋帅刘冚成袭击朝廷边境，罪不可恕，任命太子为关内道行军总管，节制灵州、丰州两地兵马，讨伐刘冚成。” “遵命。”内侍奉旨而去。 东宫。 李建成放下圣旨，整个人脸色依旧非常难看。放在从前，他会非常高兴，但是现在他一点都不高兴。 因为秦王这次立下的功劳太大了。 “殿下，这应该是陛下的安抚，殿下莫要多想。”韦挺苦涩的劝慰着。 原本，他们以为这一次进攻洛阳，就打一个王世充。就算打赢了，还有楚王和齐王分润功劳。可是虎牢关一战，全是秦王一个人的功劳，再加上即将打败王世充，秦王这次的功劳可太大了。 原本秦王手中就有兵权，这次过后，只怕朝廷的兵马只会听从秦王的命令。 “不多想？”李建成冷笑道：“二弟这次，一战拿下中原、江淮两地，克复洛阳，泼天的功劳，你让孤不多想？” 他若是不多想，他就是傻逼。 功高震主，震的不是圣人，而是他！ 朝廷建立以来，秦王东征西讨，立下战功无数，麾下兵马越来越多，军权越来越牢固。 他能不多想？ 就算有朝一日，他登基为帝。可秦王的存在，却让他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更关键的是，秦王有野心，他会让自己登基吗？ 王珪眼眸微阖，说道：“殿下，今日的事情并不意外。圣人不准殿下插手军中，秦王又能征善战，迟早会走到这一步。只不过没想到这一次李子通和杜伏威会来送死。” “孤现在不要听这些，孤要知道，该怎么办！”李建成气的脸颊涨红，“上一次，他打败刘武周回来，孤在朝堂上处处被他打压。这一次他打败王世充、李子通、杜伏威三人，再归朝堂，你们说那些人会不会奏请父皇，立他为太子呢？” 他不敢想，因为完全有可能。 王珪道：“殿下，应该不会。” “为什么？” “因为圣人也担心秦王太强，殿下又没有犯错，圣人怎么会轻易动摇国本。” 李建成摇摇头，说道：“孤不能坐以待毙，继续等着父皇打压秦王，孤就死定了。” “殿下的意思是？”韦挺问道。 李建成轻轻吸口气，吐出来，拿起圣旨。 “既然父皇这一次允许孤出征，那么，孤绝对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他不想再靠阴谋了，因为事实证明那根本没用。只要秦王能出征打胜仗，他的威胁就不会消失。 永远不会！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46.html 第五十四章 洛阳即将陷落 不管是王珪还是韦挺，他们太过保守，李建成在当晚找来刘文静商议对策。 “殿下能这么想，老臣很赞同。”刘文静眸色凝重道：“如今天下群雄割据，梁师都、窦建德未灭，萧铣、林士弘仍在，甚至是北边的突厥，只要秦王出征，只要秦王打胜仗，他就一定会对殿下产生威胁。 待圣人百年之后，秦王又将膨胀成什么样子呢？这一点，殿下想不到，老臣也想不到。就算殿下最后能够登基，但是殿下可有信心让秦王归顺？ 还有，秦王有野心，殿下心知肚明，他会让殿下顺理成章的登基吗？” 越说，李建成越觉得烦躁。 “够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孤现在只想知道，如何才能除掉秦王的威胁。” “殿下已经说出来了。” “什么？” “除掉秦王。” 李建成看向刘文静，他的脸上没有半点开玩笑之色。 “你认真的？” “认真的。”刘文静道：“秦王能征善战，这一点殿下十分的清楚。只有除掉秦王，才能一劳永逸。继续打压秦王，没有什么意思。譬如这一次，圣人虽然打压了窦氏，可是秦王出征一次，他失去的就能全部拿回来。 短时间内，政事堂可能不会再添加人，但是以后呢？凭借秦王的功勋，关陇家族只会越来越支持他。到最后，就算圣人没有改立秦王为太子，以关陇家族的做派，他们大可以让秦王铤而走险。 到时候，秦王麾下有大唐精锐兵马，而殿下呢？ 什么都没有，如何能够和秦王抗衡？退一步来说，就算秦王没有野心，他麾下的将士，背后的关陇家族，同样会推着秦王前进。 殿下，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南北朝血史，历历在目，殿下不可不重视啊。” 李建成只想要赶走李世民，没动过杀念。可经过刘文静的一番分析，李建成觉得他说的没错。 走到这一步，无论是他还是秦王，都已经没有选择。 就算他能向秦王承诺，将来登基之后善待秦王，可秦王会相信吗？ 更别说，秦王本身就有野心。 他靠着养和，沉思好一会儿，方才吐出口气。 “看来，孤没得选了。” 刘文静道：“除非殿下愿意让位，否则就是如此。” “我们商量商量吧。” “是。” 洛阳，北邙山。 李智云享受着二月暖风的吹抚，衣袍随风鼓荡。 “义贞，听说徐世绩这次在虎牢立下不少功劳。” “是有这回事，看来他跟了秦王。”程咬金说。 在他旁边的秦琼道：“末将听说，是兵部的调令，让徐世绩在秦王麾下效力。” 李智云点点头，说道：“不论如何，徐世绩这次立下了功劳，本王让你们受委屈了。” 秦琼道：“大王切勿这么说，这段日子围攻洛阳，末将等亦是立下战功。” 李智云看向他们，笑着点点头。 他的二哥，永远的战神。李子通和杜伏威没能撑下去，被二哥一举歼灭扫平。 如此，孤立无援的洛阳，即将告破。 围城近四个月，王世充已经兵尽粮绝。 便在此时，李珍前来传讯。 “殿下，秦王请您前往大营商议要务。” “好，走吧。” 李智云走后，杜如晦和薛收、薛元敬三人返回营帐。 “得知秦王打败李子通和杜伏威，我这心里可是五味杂陈呐。”杜如晦说。 “什么意思？”薛元敬问。 谷杜如晦道：“叹秦王之勇武，惜.......” “好了。”薛收打断他，“秦王厉害，难道楚王殿下就不强么，这次秦王能打败李子通和杜伏威确实不俗，但你要知道，李子通和杜伏威不过贼寇之流，又是异地作战，加之天寒地冻，他们如何能是守株待兔的秦王军对手。” “你误会了。”杜如晦笑道：“我可惜的是，秦王还不知道，他已经成为了太子和齐王的眼中钉肉中刺。” 闻言，薛收哼笑，旋即正色道：“洛阳那边，我已经联系到德音，希望这一次能成功。” 薛元敬担忧道：“此事全在德音啊。” “无妨。”杜如晦道：“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中军大帐。 秦王高居主位，李智云、李元吉、屈突通等人分置左右。 李世民道：“天气转暖，李子通和杜伏威已经被剿灭，现在是我们攻打洛阳的时候了。” “大王，末将请战。”侯君集抱拳。 “末将请战。”翟长孙走出列。 紧跟着，秦王系将领们纷纷走出来。 李世民没有立即答应，而是看向李智云。 “五弟，你觉得呢？” “正如二哥所说，现在该攻打洛阳了。”李智云笑着说。 李元吉不说话，默认了。他也没什么可说的，秦王一战击溃李子通和杜伏威，军中声威无二，他要么拒绝回长安，要么听话。 “好。”李世民站起身，下令道：“传令，明日三军全攻洛阳，克复东都！” “遵命！” 洛阳。 王世充得知李子通和杜伏威战败，整个人一瞬间好像老了十几岁一样。 他脑子里面只有一个想法。 完蛋了。 现在没人能拯救他，只能等死。 王玄应陪在他身旁，看着老父亲一脸的迷茫，他也非常的迷茫。 现在大势已去，他们该怎么办？ 投降？ 还是死守？ 好像不论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啊。 “父皇，我们........该怎么办？” 王世充也很想知道该怎么办，可是没人能回答他。 整个洛阳弥漫在一片死寂中，经过唐军数月围城，整个洛阳的军心民心都已经低落的不能再低落。 王世充的援兵始终没有出现，他们如何能抵挡唐朝的军队？ 城门口、城墙上、内城守军，所有的郑军士兵都感觉到末日即将来临。 薛德音走在萧条的大街上，怀中揣着薛收派人送来的信件，步履平缓。 虽然他看错了人，但是薛收却没有。王世充兵败会死，但是他却能继续活下去。 只是，想起薛收的要求，他又有些苦恼。 齐王，不好办呐。 不知不觉，他走到皇城前，看着金碧辉煌的皇城，他心里突然有了计较。 而在另一边，韦霁、韦津、独孤武都、独孤机等人已经准备良久，蓄势待发。 只等着洛阳陷落，归顺唐朝。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47.html 第五十五章 风雨飘渺人心散 话说当年杨广要死要活搬家来洛阳的时候，把长安皇宫里面的数百箱宝贝全都带来了洛阳。后来他跑路的时候，带走七八成，还剩下不少留在洛阳皇宫。 等王世充上位的时候，这批留在洛阳皇宫的宝贝被他拿出去变成了军资。虽然如此，但仍然有不少稀罕的宝贝遗留下来。 薛德音的目标就是这些东西。 他投靠王世充较早，王世充称帝他也表现的很不错，于是成为王世充麾下举足轻重的文郎，凡军书羽檄，皆出薛德音之手。因此，他对洛阳皇宫还是有些了解的。 那剩下的宝贝，自然也清楚在什么位置。 他笃定，这世上没人不爱宝贝，那个声名狼藉的李元吉应该也是如此。 在此风声鹤唳，绝望之境中，已经没有多少人去关注薛德音有什么动向。有后路的，譬如独孤武都、独孤机、韦霁、韦津等人，都在等着效忠唐朝。没有后路的，要么在考虑找后路，要么在想办法逃跑。自暴自弃的，大概都躲在被子里面抽泣。 洛阳独孤府。 “李渊赢了。”独孤机说。 独孤武都哼道：“不是李渊赢了，是关陇家族赢了，是李世民赢了。这次李子通、杜伏威尽数败给李世民，足可见大势在唐朝。” 虽然他心里很不爽李渊打压家主的举动，但是即将人在屋檐下，他也不得不低头。 独孤机叹道：“李世民厉害，那个李智云也不简单。包围洛阳近四个月，居然一点空隙都没有露出来。我听说，企图突围的郑军将士，十有八九死在李智云手中。此人围洛阳而不攻，见李世民立功勋而不动，这份定力，着实少见。 李渊能有李建成、李世民、李智云这三个儿子，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独孤武都沉默，感慨道：“虽然李渊做事不厚道，过河拆桥，但是他的儿子们确实很出色。李建成主政，李世民、李智云主军，内外相济，天下难有敌手。 更别说，还有我们关陇家族的支持，真是合该他得天下。” “可是，他也打压我们独孤家。”独孤机说道。 独孤武都抿嘴，眸色严厉道：“不着急，等回了长安，问问家主到底是什么打算。” “也好。”独孤机点点头，旋即问道：“刘孝元那边，你可准备好了？” “早已准备妥当，他本就是步军总管，而今洛阳缺少兵将，由他守城门，理所应当。” “那就好，现在万事俱备，只差临门一脚了。” 刘孝元是他们在郑军中唯一的人手，现在拿出来，不早不晚，一锤定音。 韦府。 韦津苦着脸，说道：“军中那边我们插不上手，朝中现在插上手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王世充因为李子通和杜伏威的战败，已经病倒在床榻上，洛阳朝廷很久都没有开朝，基本上变成了空架子。毕竟，现在大家都知道，郑国马上就要完蛋了，上不上朝又有多大的意义呢。 韦霁沉吟道：“无妨，我已经让人偷偷在洛阳百姓中散播谣言，这一点我们还是能做成的。至于军中真没办法就放弃吧，现在优势在唐朝，我们怎么做都能赢。” 韦津点点头。 韦霁道：“如今王世充战败在即，按照李渊的为人，一旦王氏一族被俘，不死也残。” “你想保住王氏一族？”韦津脸色古怪。 韦霁摇摇头，“王氏一族要如何，我不关心，我现在考虑的是能不能保住菩提。你也知道，当年李珉跟着李子雄造反失败，珪娘虽然没有遭到波及，但平日里的闲言碎语却是一点不少。这一次，王世充和李渊作对，一旦菩提被俘，只怕会比珪娘过得更难。” 想起那个侄女，韦津抿抿嘴，端起茶盏轻呷一口。 “或许，等城破的时候，我们可以让思齐向楚王求情。如果楚王能出面带走菩提，李世民应该不会追究。” 韦霁想了想，说道：“应该可行，既然楚王娶了珪娘，那他就是我韦氏的女婿，这点要求，他应该不会拒绝。更何况，菩提还是思齐长姊。” 不管怎么样，当初是他做主把韦菩提推进火坑，嫁给王玄应的，现在有机会拉一把，他自然不愿看见韦菩提丧命。 唐军大营。 按照李世民的要求，李智云负责进攻洛阳东城，他已经将秦琼、尉迟恭等悍将派遣出去，轮番攻城。 这一次全军出击，不需要再留力，因为王世充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正是击溃他的大好时机。 一整个上午，都是秦琼带兵进攻东城，但是没打下来，气得他吃不下饭。 返回大帐的时候，正好看见尉迟恭从李智云手中接过令牌，尉迟恭见秦琼回来，朝着秦琼洋洋得意道：“秦叔宝，看某如何破城！” “别被打得落花流水就行。”程咬金怼他。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尉迟恭虽然数次败给秦琼，但是一直在暗地里和秦琼较劲比拼。 他和程咬金就不是竞争关系，而是互相嘴臭。他最讨厌程咬金的臭嘴。若是程咬金能和秦琼一样打败他，他不会多说半句废话，但是程咬金打不过他还嘴硬，这就让他很不爽了。 “姓程的，你给某好好看看，某是如何打下洛阳的。某可不是你，只会一张嘴。”尉迟恭杵他两句就跑。 没办法，程咬金这厮打不过他，但是能嘴臭过他。 随着尉迟恭离去，秦琼对着李智云抱拳道歉，“末将无能，未能攻克洛阳，让殿下失望了。” “叔宝不必多想，洛阳高大坚固，一时之间无法攻破也是理所应当。我们这边没有进展，秦王、齐王等人那边现在也都没有进展，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坐。”李智云笑着说。 “谢殿下。” 秦琼落座，士兵送上饭食。 程咬金哼哼道：“我倒要看看尉迟恭这厮能不能打下来，打不下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秦琼瞪他一眼，“别说了，还嫌不够丢人。” 见此，李智云微微一笑。 他麾下的将士们斗嘴很正常，谢叔方有时候也会和段志玄斗嘴，但是感情还是有的。 这时候，韦思齐忽然走出列，朝着李智云躬身一拜。 “思齐，你这是做什么？”李智云不解的看着他。 因为韦珪现在是自己二夫人的关系，他对待韦思齐也是比较重视。 “殿下，属下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殿下答应。” “你且说来听听。”李智云没有立即答应，他现在的身份不能随随便便给人承诺。而且，他娶韦珪的事情，帐内文武都知道，要是对韦思齐表现的过于优厚，难免人心不服。 韦思齐慎重道：“想必殿下知道，属下长姊是王玄应的妻子。” 这么一说，李智云顿时了然。 “你想要本王保护她？” “是。”韦思齐心一横，说道：“属下知道，王氏一族罪该万死，本不该向殿下求情，只是大人走后，曾留有遗训，要吾等兄弟姊妹互相扶持，属下冒死，请殿下相助。” 虽然自韦珪嫁给楚王之后，楚王对他多有照顾，但是他在楚王麾下效力这么久，自然知道楚王不喜徇私，讨厌裙带关系的性格，因此也不敢大意，而是小心求情。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48.html 第五十六章 克复洛阳得东都 说完后，韦思齐着实有些忐忑不安。因为韦珪嫁给楚王的关系，现在不少人打趣他走捷径。虽然大多数人都是一笑了之，可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嘲讽。 而韦思齐自己也有点担心，刚刚说的话，会不会让楚王觉得自己恃宠而骄？ 现在，他有点后悔，应该找个没人的地方，单独向楚王求情的。 帐内的众人，大抵分成两派。 刚刚攻城失利回来的将军们，捧着饭碗，一边吃饭，一边吃瓜，属于群众。 另一派，似褚遂良、独孤瑛、魏征几人，则面露不屑。除却独孤瑛和魏征二人，褚遂良对韦思齐颇有些不服。 独孤瑛因为在楚王麾下长期是边缘人的关系，心里看不起韦思齐也不会多说什么。而魏征呢，则是因为刚效力楚王时间不长，对韦思齐也没什么了解，故而没有立即开炮。 至于褚遂良，则是单纯的不服。他一直觉得韦思齐就是普通人，既没有杜如晦和薛收的智谋，同样也没有薛元敬的文采，能得楚王重用，全靠韦珪。 反过来想想，要是没有韦珪嫁给楚王，自己难道不比韦思齐更值得让楚王看重？ 不过，他也就是想想而已，没有开口阻拦。 要是开口阻拦，纯属得罪人。不仅得罪韦思齐，还得罪楚王。韦珪现在是楚王的夫人，那么韦思齐的姊姊就是楚王的姨子，这种得罪人的事情，他脑子坏了才做。 当然，他还是不爽韦思齐投机取巧获得楚王重视。 李智云心里也有些意见，这种私事，私下里说，他能给韦思齐承诺，反正保下一个不轻不重的‘郑太子妃’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商议军务的时候提这种私事，真是有够心急的。 “王玄应罪不可恕，本王不好向二哥求情。” 闻言，韦思齐心里一沉。忽然，他看见楚王略带深意的眼神，立马醒悟。 楚王只是说王玄应罪不可恕，没说自己阿姊啊！ “属下明白！”韦思齐抿住笑意，连忙拱手退下。 见韦思齐明白自己的意思，李智云也暗自点头，还好不是太笨。 此时，洛阳东城。 尉迟恭手搭帘，眺望城墙上漫无边际的唐军士兵身影。虽然现在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但是二月的天气正凉爽，非常适合打仗。 秦琼能打的他也能打，秦琼打不下来的城，他还能打！ 尉迟恭深知自己归顺楚王时间比较晚，在楚王军中也没什么人真正服气他，所以他打仗很猛，很不要命。 虽然他的武力只输给秦琼，不怂其他任何人，但是没有实打实的军功，在楚王军终究是不好混的。 尽管，楚王对他格外疼爱重视。 而现在，他要用自己的行动，回报楚王的重视。 “给老子打！不准后退！谁敢退一步，老子剁碎他！” 狠话放完，尉迟恭率领兵马扑杀而去，他身先士卒，拿着圆盾横刀，攀爬云梯。 大石头从城上坠落，砸在他的盾牌上，反而激起他的凶性。 “杀！” 他两腿一蹬，跳上城墙，横刀扫过，郑军士兵一片哀嚎。 随着尉迟恭强攻登上城头，洛阳东城防守出现缺口，大量唐军士兵紧跟着尉迟恭杀上城头。 “攻城！”远在大军阵列的尉迟恭副将牛进达看见尉迟恭生猛的打开缺口，连忙率领大部队开始全力进攻。 唐军头顶就是满天飞射的箭矢，大地上的唐军视若无物，推着攻城锤接近城门口。 轰！ 攻城锤狠狠撞击，巨大厚实的城门一阵摇晃，上面落下一层层灰尘。 “再来！”牛进达大吼。 攻城锤再度撞击，又是一声巨响。 连续撞击数次，厚实的城门出现一道道裂缝。 这几日，唐军一直在强攻，城门根本来不及修补，如何能够扛得住攻城锤撞击。 一炷香时间过去，随着轰隆隆一声巨响，东城大门告破。 牛进达大吼：“兄弟们，杀啊！” “杀啊！” 唐军鱼贯而入，在城门下和郑军展开殊死搏斗。 自洛阳被包围以来，郑军士兵早已苦不堪言，粮草减少，饥寒交迫，不少人双腿冻伤，现在都没好。再加上城中流言四起，洛阳孤立无援，而今随着城门告破，士气暴跌，如何能够打得过如狼似虎的唐军？ 尉迟恭在城头上杀的满身鲜血，解决城头敌人，他带着人杀入城中，力破城门口郑军。 “牛将军，随本将军杀！” “杀！”牛进达大吼。 这特么的是抢人头立功的机会，不杀他个天翻地覆是傻逼。 随着东城告破，西、南两城的郑军得到消息，再也无心战斗，相继被秦王和齐王攻破。 三路大军入城，郑军节节败退，或死或降不计其数。 得到消息的李智云带着大队兵马，随后杀入城中和二哥会合。 众人见面的时候，尉迟恭得意的看着程咬金，“姓程的，看见没有，老子打进来了！” 程咬金虽然嘴欠，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也没有反驳的机会，只是撇撇嘴，不理会尉迟恭。 李世民和李智云寒暄过后，看向尉迟恭，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如此猛将，居然不属于他，太可惜了。 不止尉迟恭，当他看见紧随而来的秦琼、谢叔方、段志玄、李君羡、罗士信等人，心里更加的惋惜。 “五弟，你手下人才济济啊。”李世民笑着说。 李智云摆摆手，“二哥过誉了，都是为父皇大业效命。” “嗯。”李世民点点头，旋即道：“兵发皇城，生擒王世充！” “兵发皇城，生擒王世充！”众人高呼。 在洛阳城门被破之时，王世充已经得到消息。而今的洛阳皇城早已人心散漫，不少人更是在四处逃窜。 王世充坐在龙椅上，手中攥着白绫。 他几次想要一死了之，但是白绫绕头的时候，他心里又不愿意去死。 纠结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动静。 这时候，王氏一族的众人纷纷赶来。 “陛下，逃吧。”王世恽说。 “逃？”王世充可怜的看着他，“唐军已经杀入城，我们能逃到那里去？” “那我们投降吧。”王世恽接着说。 只要能活命，怎么样都好。 王玄应蹙眉道：“我们投降，李世民会放过我们吗？” “那我们该怎么办？”王世恽气冲的看着他。 “够了。”王世充打断他们，“大祸临头了，你们还在这里吵来吵去。” 众人沉默。 王世充放下白绫，“投降吧，李唐自认正统，应该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说实话，他心里也没底。 但是，眼下的情况除了投降，别无他选。 一众王氏子弟心有戚戚，曾经他们还是皇室，只是没想到一转眼就变成了阶下囚。 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49.html 第五十七章 洛阳大势已定 随着大量唐军涌入洛阳城，郑军将士大规模投降，抱头蹲地。李世民命房玄龄封锁洛阳府库，同时还听房玄龄的话，借用李智云的杜如晦帮忙。之所以要用杜如晦，倒不是李世民想要横刀夺爱，虽然他确实挺馋杜如晦的，但是并没有这么做。 他借用杜如晦，主要是让杜如晦没收洛阳金钱绢帛，用来赏赐给三军将士。打了几个月的仗，唐军士兵完全是靠毅力坚持到现在，所以必要的战利品分配必不可少。 这项任务，交给别人也可以，只不过到时候保不齐李元吉作妖，所以李世民干脆交给李智云的人，这样一来李元吉就不会给他添麻烦。当然，李元吉要是反对更好，他乐见其成。如果李元吉愿意和五弟反目，他不介意添一把火。 这次和楚王联手进攻洛阳，让李世民非常的满意，楚王简直太合他的心意。不仅听话，而且做事稳重。让他包围洛阳，楚王没有丝毫怨言，将洛阳困的死死的。 相比较让人讨厌的齐王，楚王才是好弟弟。 王世充麾下的一干将士，如单雄信、王隆、崔洪丹、郭士衡、张童儿等人已经全部被拿下，关押在牢狱中。 一队队的唐军士兵在李世民的命令下，严守军纪，对洛阳街市百姓秋毫无犯。 这一举动让原本人心惶惶的洛阳百姓安心不少，他们纷纷关门闭户，躲在家里不敢出来。 当然，也有少部分不听话的唐军**还是做了坏事，李世民丝毫没有手软，直接让法曹参军定罪，然后命人杖毙。 血腥手段，顿时让唐军士兵纷纷听话，再也不敢趁乱为祸洛阳百姓。 当夜，李世民、李智云、李元吉三兄弟带兵杀入洛阳皇城，准备接受王世充投降。 黑夜之下，密密麻麻的橘红色光芒点闪耀，那是一支支耀眼的火把。 李世民金盔明光铠穿戴在身，手抚剑柄，大步流星。在他身旁两侧，李智云一身黑甲，头盔已经取下，紧随而行。另一边则是齐王李元吉。 在三兄弟背后，一众猛将紧随其后。 “我听说杨广当年在洛阳留下不少好东西，不知道咱们这次能抢多少，嘿嘿。”李元吉哼笑，脸上满是征服者的强盗嘴脸。 李世民皱皱眉，想了想没有斥责他。 “应该挺多的吧。” 李智云身材还是一如既往的消瘦，不过他骨架子很大，而且今年十八岁，正处在长身体的时候，现在个头已经超过横向发展的李元吉，直追魁梧的二哥李世民。 李世民的身材是‘高大魁梧’，李智云则是‘高大消瘦’。从穿上甲胄的颜值来说，李世民更强一点，毕竟身材魁梧能把甲胄穿出来气势。 但李智云的骨架子很大，勉强也能撑起来甲胄，随着他颜值慢慢张开，常年的战阵经历，让他英气十足，脸盘如同刀削斧刻一般棱角分明，堪称英俊二字。 所以，三兄弟走在一起，李元吉反而是长得最丑的那个。 “二哥，接受王世充投降之后，我们需要尽快稳定洛阳，重开商市，恢复洛阳民气。”李智云轻声提醒。 “你说得对，此事房玄龄也和我说过。”李世民赞同。 看看看看，这才是真正的肱骨之臣。像齐王那样的，打赢之后就学土匪，让他非常不爽。 李元吉自然是不知道二哥心里想什么，他问道：“我们如何处置王世充这个狗贼？” “既然他是投降的，那就交给父皇处置吧。正好，让他和李子通还有杜伏威做个伴。”李世民冷哼。 李智云心中非常清楚，王世充活不了，就算现在能活，将来也必须死。 洛阳皇宫仿照长安皇宫建造，三兄弟很快就抵达大朝殿内。 此时，王世充已经脱下帝王袍服，率领一干王氏族人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随着唐军士兵涌入殿内，将他们团团包围。王世充抬起头，看向殿门。 谷两个年轻的将军和一个满脸胡茬的将军一起走进来。 他曾在战场上远远的见过李世民一次，自然没有把满脸胡茬看起来成熟的李元吉当作李世民。 “罪人王世充，请降。” 简单明了，不整花里胡哨的语言。后世文献上记载的各种投降可怜文言文，大抵是史官修史的时候自由发挥的。像王世充这种被打败的，整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有什么用？ 成王败寇，这时候说废话只会让胜利者觉得啰嗦。更何况，王世充现在也没有心情拽文章。 李世民走上前，看着王世充。 “你谋害越王杨侗，本该罪无可恕，本王封大唐皇帝令，还复东都，而今你请降，本王不会伤害你，但是你最终如何，要看我大唐皇帝，明白吗？” “罪人明白。”王世充嘴角苦涩，低头不语。 失败者的命运就是如此残酷，没有一点讨价还价的资格。 李世民点点头，挥挥手。身后的唐军将士一拥而上，将王世充等一干王氏子弟全部捆缚起来。 解决王世充后，李世民就变得忙碌起来，他要一一接见洛阳中可以拉拢的官吏，安抚他们，稳定洛阳。 其中，独孤武都和独孤机是重中之重。独孤家虽然表现出来支持他的意思，但是没有窦氏那么彻底，这次他正好借机和独孤家拉拉关系。 而李智云和李元吉也各自有事。 李元吉去找他的宝贝，看看能不能贪墨一点。 李智云则在韦氏府邸，接见韦霁和韦津。 韦霁、韦津二人是韦孝宽的儿子，他们和韦总是同辈兄弟。韦总是韦思齐的祖父，同样也是韦珪的祖父。 而现在，李智云是韦珪的丈夫，他得称呼韦霁和韦津一声‘岳祖父’。 “两位岳祖能够回头是岸，助我唐军攻破洛阳，功不可没，待返回长安，本王一定会为二位岳祖在父皇面前表功。” 韦霁拱手道：“不敢，吾等走错路，幸蒙殿下相救，不敢奢求过多。” 这是他的心里话，没有谦虚。 这次唐军攻破洛阳和他们关系不大，他可不会舔着脸求功劳。 李智云和韦霁、韦津二人并不熟悉，只能浅谈一会儿，大部分时间都是韦思齐在韦霁和韦津面前狂吹李智云的彩虹屁。 没过一会儿，李珍带着一名女子从外面走进来。 “大姊！” 韦思齐看见那女子，顿时失声，连忙走上去。 这女子正是王玄应妻子韦菩提，同样的，她也是韦思齐的亲姊。 韦菩提身段玲珑，面貌雅致，端的是一位美人。 看见弟弟韦思齐，韦菩提也是喜极而泣，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50.html 第五十八章 你们是本王兄弟 不提韦思齐和韦菩提的寒暄，李珍走上前，禀告道：“殿下，人是从大牢里面捞出来的，没有人阻止。” 李智云颔首，未作言语。现在唐军控制洛阳城，他楚王想要谁是一句话的事情，除了王世充，其他人都能和二哥商量。何况一个区区王玄应的妻子，手到擒来的小事罢了。 这时候，韦思齐才想起来楚王，他俩忙拉着韦菩提走上前，介绍道：“大姊，这是楚王殿下，多亏他相救，你我姊弟才能见面。” 韦菩提轻抬螓首，看向主位上那英武的年轻人，屈膝福礼。 “韦氏拜谢楚王殿下相救之恩。” 李智云点点头，说道：“妹妹不必多礼，本王现在是珪娘的夫君，我们是一家人，不必言谢。” 他的年纪肯定比韦菩提小，不过谁让韦珪年纪比韦菩提大一点呢，所以他也就只能勉为其难的当个姊夫，认下韦菩提这个小姨子。 韦菩提轻咬红唇，低声道：“楚王殿下，妾身斗胆询问，王玄应会如何？” 李智云挑挑眉，说道：“这件事情，本王做不得主，王世充和王玄应父子，只能交给我大唐的圣人处置。若是妹妹和王玄应感情甚笃，想要为王玄应求情，只怕本王帮不上忙。当然，若是妹妹只是随口一问，本王能做主，让王玄应和你和离，王氏一族的事情，牵扯不到你身上。” 韦菩提虽美，但李智云还不会为了她去救下王玄应。在他心中，王世充也好，王玄应也罢，都是必死之人。 韦菩提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李智云虽然没用重语气，但是话里话外却透露着不可置疑的味道。 韦思齐忙道：“殿下误会了，当年阿姊嫁给王玄应，都是王世充逼迫两位祖父，绝非是祖父和阿姊愿意。” 这时候，韦霁也拱手道：“殿下容禀，当年某安居洛阳，为王世充威胁，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还请殿下谅解。” 李智云心知肚明，韦霁在撒谎。 联姻投资不算稀罕事，李智云眼又不瞎，自然能看出来。不过他现在和韦氏有关系，自然会忽略这一点。再说，王世充已败，追究这些没有什么意义。 “本王知道，岳祖不必放在心上。” 在李智云和韦菩提见面的时候，楚王军中的秦琼、李君羡、程咬金、罗士信、牛进达，以及徐世绩几人罕见的聚集在一起。 “我打听清楚了，单大哥被关押在牢狱中，秦王决定择日在洛阳城外的洛水边，将王世充麾下的一干大将全部斩首。”徐世绩说道。 秦琼问道：“你可向秦王求情了？” “求了，我愿意拿这次立下的功勋换取单大哥一命，但是秦王不准。” “为什么？”程咬金不解，说道：“该死的是王世充，秦王为何不能饶恕单雄信？” 虽然当年他们各奔东西，甚至一度各为其主，刀兵相向，但是瓦岗旧情仍在，他们都不想看见单雄信身死。 罗士信开口道：“我知道原因。” “什么原因？”徐世绩问。当年的瓦岗众人，他和单雄信关系最好，此时最是关心。 罗士信道：“秦王和王世充两军对垒之时，单雄信为前锋大将，曾率军击溃侯君集，直取秦王性命。当时，楚王让尉迟恭率军击退单雄信，方才保住秦王。当时情况万分凶险，秦王战马更是被箭矢差点射死。 或许，因为如此，秦王才不愿意放过单雄信。” 闻言，众人顿时沉默。 单雄信对秦王有杀心，秦王要杀单雄信，好像没毛病。 李君羡道：“秦王未免过于小气，两军撕杀，各为其主，何必耿耿于怀呢。” “君羡！”秦琼连忙喝斥他，“你疯了，说这种话。” 谷李君羡也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闭嘴。 徐世绩问他们，“楚王呢？你们向楚王求情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秦琼低声道：“懋功，吾等虽然在楚王军中效力，但是素来和楚王隔着一层，并非嫡系，这种话不好开口。” 李君羡、罗士信、程咬金、牛进达几人纷纷默认。虽然他们知道楚王对他们很照顾，很信任，但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一层薄膜。 具体一点，从段志玄和谢叔方俩人身上就能看出来。他们跟随楚王最早，最得楚王信赖，凡军中大事要事，段志玄和谢叔方皆能和杜如晦以及薛收商议。 而秦琼等人，做得最多的是打仗，并非决策。是故，秦琼才会说他们不是楚王的嫡系。 徐世绩顿时有些慌乱，“这可如何是好，难道要让我眼睁睁看着单大哥被斩首吗？” 在他看来，自己和秦王之间也不是如何熟悉，求情不成功也可以理解。若是楚王愿意出面作保，单雄信十有八九不会死。 可现在，楚王这条路貌似走不通。 “慌张什么，我去向殿下求情！”程咬金开口说。他虽然平时混不吝，但是这种时候很讲义气。 “我也去。”李君羡说道。 “同去！”罗士信、秦琼、牛进达三人同时开口。 徐世绩感动莫名，向着他们抱拳一礼，“多谢兄弟们。” 不多时，李智云得到李珍禀报，秦琼等人有事求见。他将空间留给韦思齐等人，自己离开，在偏帐接见秦琼等人。 一见面，秦琼直接道明来意，请求李智云保下单雄信，他们愿意拿这次立下的功勋交换。 听见这样的话，李智云心里不太好受，他一直希望秦琼等人能像段志玄和谢叔方一样，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现在秦琼等人为单雄信求情，却提出交换，这让他感觉自己和秦琼他们之间有些陌生。 “功勋是你们立下的，岂能拿出来置换，此事不必再提。”李智云直接拒绝。 闻言，秦琼等人顿时心灰意冷。 紧跟着，李智云又说道：“但是本王答应你们，会向二哥求情。” 嗯？ 秦琼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智云。 “有什么奇怪的，你们是本王最信任的兄弟，你们的兄弟自然也是本王的兄弟。本王在战场上能将性命托付给你们，现在你们愿意将兄弟的性命托付给本王，有何奇怪？” 闻言，秦琼心中感动莫名。 李君羡更是直接道：“属下愿为殿下效死！” “俺也一样！”程咬金抱拳。 罗士信、牛进达自然也跟着如此说。 秦琼道：“殿下此恩，末将铭记在心。” 李智云摆摆手，说道：“你们别高兴的太早，单雄信曾想杀了二哥，此事没那么简单。” “只要殿下出面，秦王一定会给殿下面子，嘿嘿。”程咬金笑着说道。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51.html 第五十九章 秦王心胸广阔 自进入洛阳以来，李世民忙的脚不沾地，一边要稳定洛阳，一边又要接见大臣，好不容易松口气，他还要全神贯注的拉拢独孤氏。还在这次独孤怀恩以及独孤修德也跟着过来，有他们在，李世民和独孤武都以及独孤机相谈甚欢。 至于心里是否和表面上一样快乐，那就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送走独孤氏，房玄龄、长孙无忌、于志宁三人走进来。 “你们来了，事情都处理完了？”李世民揉着眼角询问。 长孙无忌道：“洛阳的府库早已被王世充掏空，没什么可整理的，相应的档案卷宗也有很大一部分被销毁，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 于志宁道：“城中已经渐渐安定，宁死不降的反贼也尽数关押在大牢中，等候殿下发落。” 李世民点点头，叹道：“可惜了，东都繁华盛况，本王曾见过一次，没想到却为王世充所坏，此人真是该死。” 见李世民疲惫又郁闷，房玄龄笑着道：“属下这边倒是有一个好消息，一个有趣的消息，殿下可听来解闷。” “说说看。” “是。”房玄龄道：“殿下让属下犒赏三军将士，在杜如晦的帮助下已经完成。杜如晦此人，果真有大才。” “大才又如何，他是智云的人。”李世民摇摇头，问道：“有趣的消息是什么？” “楚王殿下的护卫李珍，曾去大牢带走了王玄应妻子。” “哦？”说起这个，李世民顿时不困了，他露出只有男人才懂的笑容，“看样子智云长大了嘛，颇有魏武遗风啊。” 长孙无忌也笑着道：“以前属下一直认为楚王毫无破绽，这次倒是意外之喜啊。” 于志宁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简单，问房玄龄，“王玄应的妻子是谁？” “韦匡伯的女儿韦氏。”房玄龄回答。 于志宁道：“只怕不是魏武遗风，属下听说韦匡伯的儿子韦思齐效忠楚王，不久前韦圆成的女儿韦珪更是嫁入楚王府。如此看来，只怕是韦思齐向楚王求情，楚王才会救下韦氏女。” “无所谓，左右不过是个女子。”李世民哼笑，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当作是一件趣事。 他自己女人也不少，当年打败李轨的时候，他也在西凉春风一度。 便在此时，楚王求见。 “我猜智云这次过来，应该是为了韦氏女的事情。” “殿下不妨做个顺水人情。”长孙无忌说道。 李世民点点头，让人将楚王请进来。 兄弟俩人见面，倒是不必如何寒暄，直接进入正题。如李世民预料的那样，李智云直接把韦菩提的事情拿出来说。 “二哥也知道，小弟不久前纳了韦珪，这韦氏女是韦珪的妹妹，小弟是不出手也得出手啊，还请二哥谅解。” “无妨，你找人让王玄应和韦氏女和离便是，不算事情。”李世民笑着调侃，“智云，你老实说，想不想娥皇女英共侍一夫啊。” 李智云尴尬一笑，辩解道：“咳咳，小弟可是正经人，不比四哥潇洒。” 李元吉会玩的很，姊妹已经满足不了他。在长安的时候，各种风言风语都有，寡妇、母女什么的，也不奇怪。 其实李元吉做的也不算离谱，毕竟对象都是女人。有的勋贵还喜欢养着小书童，爱好龙阳之道。 便是五姓七望这些大家族里面，扒灰这种狗屁倒灶的破事也是常有发生。 和那些变态相比，李元吉居然还算个正常人。 听了李智云的话，在场的李世民、房玄龄等人纷纷发出笑声。 等他们笑完，李智云拱手道：“小弟多谢二哥帮忙。” “没事。”李世民摆手，豪爽的很。 紧跟着，李智云说道：“还有一事，小弟也要向二哥求情。” “但说无妨。” 李智云道：“想必二哥也知道，小弟麾下的秦琼等人出身瓦岗，曾和贼将单雄信有故交，他们不忍单雄信一错再错，希望小弟能向二哥求情，给单雄信一个机会，让他效忠大唐，戴罪立功。” 闻言，李世民沉默，没有立即回答。 房玄龄道：“楚王殿下有所不知，单雄信此人桀骜不驯，多次意欲谋害秦王。” “你说的我知道。”李智云道：“不过，我倒是觉得，若是二哥愿意给单雄信一个机会，他一定会对二哥感恩戴德，誓死效忠。” 于志宁摇头道：“殿下此言差矣。” “哦，于先生有何高见？”李智云看向他。 于志宁道：“高见没有，只有担心。殿下既然知道单雄信出身瓦岗，就应该清楚，他曾是瓦岗干将，留下他，不利于平定中原。若是此人再学习李密，狼子野心，必将酿成大祸。” 李世民道：“是啊智云，其实我也很欣赏单雄信，只可惜此人在中原一带颇具影响力，一旦事情有变，他振臂一呼，中原反贼再度起复，那就是我们的过错了。” 李智云思忖片刻，言道：“二哥说到中原，那小弟觉得，更应该留下单雄信。此番杜伏威和李子通战败，正是我朝趁机取中原土地的最好时机。若能留下单雄信，让他帮助二哥，中原各地的收复，岂不是水到渠成？” 房玄龄眯眯眼，思考这件事情的利弊得失。 长孙无忌也是若有所思。 而李世民，有些心动，不过他没有立即表明态度，而是说道：“这样吧，让我想想，明日给你答复，如何？” “多谢二哥。” “无妨，此番拿下洛阳，你居功至伟，这些都是小事。” 旋即，李智云又和李世民说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去。 “你们怎么看？”李世民问他的幕僚们。 于志宁反对道：“虽然楚王说的有道理，但是属下还是觉得单雄信不能轻信，此人数次欲谋害殿下，绝非善类。” 房玄龄颔首，说道：“属下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前有李密的事情，瓦岗旧人，不得不防。” 李世民沉吟一会儿，又问长孙无忌，“辅机，你的意思呢？” 长孙无忌嘿嘿一笑，“殿下，其实接纳单雄信也不是不可以，此人骁勇善战，若是能给他机会，未必不会成为殿下的得力干将。只是房玄龄和于志宁所言也有道理，属下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呀。”李世民笑着用手指点点他，接着道：“瓦岗的一干旧将，颇为骁勇。智云手下的秦琼、罗士信等人叫本王颇为羡慕。单雄信虽然数次欲谋害本王，但是本王可以给他这个机会，就看他自己愿不愿意把握了。” 他自是有自己的一番心胸，有容人之量。 见此，房玄龄和于志宁也知道了秦王的打算，便没有再说什么。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52.html 第六十章 齐王巧得大才 和二哥五弟不同，李元吉在洛阳的目的只有一个，抢钱。 打胜仗，怎么能只便宜普通士兵，他这个齐王殿下劳心劳力，不辞辛苦，打下洛阳，怎么也要搞点好处。 大头的被秦王吃了，小头的财宝，他就笑纳了。 帐内。 齐王打开几箱子金银珠宝，脸上笑得和花儿似的。薛德音站在一旁，显得有些拘谨。他也不知道，自己帮助李元吉得到这些财宝，能不能让李元吉心动。 一会儿过去，齐王让人将箱子抬下去，看向薛德音，“你很识趣，本王最喜欢识趣的人，你想要什么，说吧。” “不瞒齐王殿下，在下曾有机会跟随王世充上战场，见过殿下临阵冲杀勇姿。属下别无所求，只想跟着殿下，为殿下效命。”薛德音说道。 “真的？”李元吉有点意外，还有点小开心。 他麾下没几个心腹，只有宇文颖几个人还算有才。这些年也没什么人愿意主动投效他，现在听见薛德音这么说，李元吉当然有点开心。 “千真万确。”薛德音说。 李元吉还没说话，宇文颖开口质问道：“薛先生的大名，前隋的时候我就听说过。你和薛收、薛元敬，号称河东三凤，如今薛收和薛元敬在楚王麾下做事，你若去楚王麾下，岂不是如鱼得水，怎么会愿意来齐王这边？” 宇文颖的出身也是不凡，他父亲宇文善是前隋的许国公，他自己在隋朝官至司农少卿。后来天下大乱，他先追随李密，后李密降唐，他又跟着投降唐朝。 李渊封他为化政郡公，辅佐李元吉。 闻言，李元吉也怀疑的看着薛德音。 薛德音不慌不忙，淡淡道：“此言差矣，如果我想投靠楚王，何必选在这个时候。当年天下大乱，薛收和薛元敬都曾经劝我投靠唐公，但是我不服他们替我做决定，我偏要辅佐王世充。世人都知河东三凤之名，但谁又知道，从小到大，父亲只视薛收为族中之宝，何曾高看过我。 薛德音不求其他，只想证明，我比薛收更优秀。王世充失败，那是因为他本就没有资格争霸天下。此人从不信任王氏以外的任何人，我满腔抱负，却没有施展之地。 而今，齐王殿下骁勇，薛德音愿效犬马之劳，助齐王殿下成就大业。” 一番说辞，让李元吉心情大好。他发现薛德音的遭遇和他何其相似，父亲看重大哥和二哥，向来无视他，就连死去的阿娘也疼爱二哥，他也想证明自己比二哥更优秀。 最关键的是，薛德音说要助他成就大业，这让他内心潜藏的野心砰然跳动。 宇文颖皱眉道：“你父亲是？” “家父名讳道衡。”薛德音淡淡的说。 “文坛领袖薛道衡？”宇文颖微微讶异。 李元吉这个另类文盲自然是不知道薛道衡的名气，他好奇的问道：“宇文先生，此人很有名？” 宇文颖出身勋贵，自然清楚。 “回殿下，此人十分有名有才。据闻，薛先生少有奇才，历仕三朝，在当时和李德林、卢思道二人齐名，被天下士子共推为文坛领袖。此人做诗做赋，皆乃........” “好了。”李元吉挥手打断，他听不懂这些，只要知道薛德音没吹牛逼就行了，既然薛道衡这么受推崇，那么这个薛德音想必也定然不差。 薛德音道：“世人皆知薛收乃是家父之子，何曾有人知道我薛德音之名，所以我不服！” 李元吉看向薛德音，问道：“你可愿意归顺本王？” 薛德音傲然道：“那就要看大王有没有鸿鹄之志。” “什么意思？” “我说了，我要向世人证明，我薛德音才是河东薛氏同辈俊杰，若是殿下胸无大志，请恕我无法效忠。我已经看错人一次，不想再看错第二次。” 这个时候，薛德音反而摆起谱来了。 李元吉不仅不恼怒，反而越发欣赏薛德音，他就喜欢这种叛逆之辈。 宇文颖此时也放下戒心，笑着道：“薛先生，齐王殿下不仅有鸿鹄之志，还有并吞宇内之心。” “不错。”李元吉嘿嘿一笑。 薛德音思忖片刻，拱手道：“既然如此，属下愿为殿下效命。” “好。”李元吉高兴拍手，“能得先生相助，如得张何萧良啊。” 薛德音茫然，“殿下，张何萧良是谁？” 宇文颖也不甚理解的看着李元吉。 李元吉道：“刘邦的丞相啊，张何萧良，你们是读书人，不知道吗？” 玛德，那是张良萧何吧！ 薛德音嘴角抽搐，这个李元吉居然这么不靠谱。 宇文颖也是一脸的无语，面对薛德音都有些不太好意思。 主公文化知识低的让他羞愧。 不过他们也没纠结这点小错处，打了个哈哈就随意糊弄了过去。 宇文颖问道：“薛先生，如今洛阳平定，秦王居功至伟，齐王殿下为秦王所忌，未立大功，你可有计谋助殿下立下功勋？” 这就是考验了，薛德音了然于胸。 他不急不慢的对李元吉说道：“此事简单，殿下，我听闻杜伏威和李子通都在虎牢关被秦王生擒，如今他们的势力群龙无首，元气大伤，正是进攻的大好机会。殿下不妨向秦王请命，率军前往江淮一带，收复失地，如此，功勋到手。” “没那么简单吧，秦王岂会给殿下这样的机会？”宇文颖反问。 薛德音道：“若是秦王不准，殿下何不将这样的消息派人告诉圣人。圣人若知道秦王不信任殿下，会怎么样呢？秦王贪功？还是秦王另有图谋？” 闻言，李元吉嘴巴一咧。 “薛先生真乃大才也。” 宇文颖思忖片刻，言道：“此事可为。” 李元吉这下子彻底相信了薛德音的才华，当即任命他为齐王府从四品参军，纳为心腹。 楚王营帐。 薛收得到薛德音消息，哈哈一笑，告诉杜如晦，“成功了，齐王接纳了他。” 杜如晦道：“这不奇怪，齐王虽然阴狠，但是心机浅薄，德音只要不出差错，齐王看不出来什么。”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薛元敬问。 薛收道：“德音建议齐王率军扫平江淮一带，我们不妨找殿下，让他助齐王一臂之力，让德音在齐王府站稳脚跟。” “可行。”杜如晦道：“中原平复在即，江淮一带也要提上日程，不妨让齐王过去。” “好，我们这便去向殿下道明缘由。” 三人商议过后，便起身前往中军大帐。他们在路上看见秦琼等人面带喜色，匆匆而来。秦琼等人已经得到消息，秦王赦免了单雄信，还将其收入麾下，任命为大将。 此番，他们是来感谢楚王的。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53.html 第六十一章 自信男孩最帅气【感谢泽法zf的打赏】 一开始，杜如晦是不知道秦琼他们高兴什么，直到见到楚王，听了秦琼他们的话才明白，原来是楚王救下了单雄信。 其实李智云有些可惜，他原本以为二哥纵然会放过单雄信，也不会接纳他，没想到二哥如此大度，不仅赦免他，还任命单雄信为麾下大将。 这份心胸，很让人佩服。 其实这也很正常，因为李智云的出现，原本属于李世民的一干瓦岗猛将都被截胡，现在李世民自然不愿意放过能打的猛将。容人之量的心胸，他还是有的。 和秦琼等人说了会儿话，他们便告辞离去。 经此一事，李智云和秦琼等人的关系更进一步。 紧跟着，杜如晦向李智云道明来意，将薛德音的事情全盘托出。 当时杜如晦告诉他，要铲除秦王，需要借助齐王之手，他以为是激化齐王和秦王的矛盾，没想到这一次杜如晦直接玩起了无间道。 “薛德音那边没问题吧？”李智云问。 薛收道：“他刚刚归顺齐王，地位不够稳固，我们需要助他一臂之力，这一次扫平江淮之地，殿下不妨支持齐王。” 李智云略作思忖，颔首道：“可以，本王答应你。” 他对拿下江淮有些心动，但是为将来打算，现在也只能便宜李元吉。 现在江淮一带群龙无首，但凡李元吉做个人，都能打下来。 洛阳大牢。 单雄信走出牢狱，看着天上刺眼的阳光，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走出来。他曾经意图杀死李世民，以为自己这次必定会死在李世民手上，没想到李世民会放过他。 “单将军。”李世民走过来。 单雄信看着李世民，没有行礼，而是问道：“你为何不杀我？” 在李世民背后的徐世绩顿时有些慌张，忙给单雄信使眼色，希望他别钻牛角尖。 “本王为何要杀你？”李世民反问。 “我曾想杀了你，你不恨我么？” 李世民哈哈一笑，“想杀本王的人太多了，不缺你一个。再说，当时各为其主，你想杀本王，情理之中。隋炀帝倒行逆施，致使天下大乱，百姓遭受战乱之苦，单将军瓦岗起义，本王也甚是钦佩。而今你我相遇，虽然坎坷，但是本王早已迫不及待。 单将军，我父皇欲还天下百姓安康，不知单将军可愿助我大唐一臂之力？” 徐世绩忍不住了，劝道：“单大哥，秦王殿下虚怀若谷，绝对不会追究过往之事，你好好考虑啊。” 闻言，单雄信抿抿嘴，向着李世民抱拳，“蒙秦王不弃，单雄信愿为秦王效犬马之劳！” 既然李世民有饶恕他的心胸，他又何尝没有活命的意愿。只是回想起来不免唏嘘，自己的眼光终究不如叔宝等人。 “好！”李世民大喜，连忙扶起单雄信，说道：“能得飞将之助，何愁天下不平啊！” 单雄信在瓦岗有个外号，叫做飞将。 单雄信惭愧道：“惭愧。” “哈哈，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今日本王与你一醉方休！”李世民大笑。 他麾下虽然也是人才济济，但是每次看见智云手底下的秦琼、尉迟恭等人还是羡慕不已。现在收服单雄信，自然是开心不已。 徐世绩心中牵挂也终于放下，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 翌日，李世民亲自在洛水边主持屠宰仪式。王世充麾下的一干败将，一个接着一个被人送到河边砍头。 前来围观的百姓足有上千人，每砍掉一个罪恶滔天的败将，百姓们就会发出欢呼之声。 洛阳被困多日，这些败将在城中胡作非为，无人节制，百姓早已恨他们入骨。 “狗贼王隆，死的好！” “杀了郭士衡！” 刀斧手没有让洛阳百姓失望，大斧头手起刀落，败将人头干劲利落的被砍掉。 有的人不惧死，有的人却还想求饶。伴随着砍头声，还有求饶的哀嚎声。 以及，百姓们欢呼雀跃的鼓掌声。 声声入耳。 李智云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心中毫无波动。他久历战争，这等小场面实在不算什么。 一段洛水被猩红的血液染红，看起来有些可怖。 百姓们看的不爽，纷纷拿起石头砸那些还没有被砍头的家伙。 李世民感慨道：“这就是民心啊，王世充罔顾百姓，欺压他们，合该为我大唐所灭。” “二哥说的正是。”李智云顺着他附和一句。 成王败寇，民心自然属于胜者。 人群中，跟在李元吉身后的薛德音看着李智云，而后者似有察觉，回头看他一眼。俩人目光接触的一刹那便散开，仿佛无事发生。 砍了几个时辰，终于将该杀的都杀了一遍。 接下来，便是思考之后的事情。 洛阳已经拿下，并且逐步稳定，那么下一步自然就是拿下李子通和杜伏威的地盘。 在舆图上，李子通地盘的面积不大，主要位于沿海一带，像是一条毛毛虫一样附着在海岸线上。主要是东海郡、下邳郡以及部分江都郡。 而杜伏威的地盘则在江淮一带，包括部分江都郡、丹阳郡等。 至于原本王世充的地盘则主要在中原一带，这块比较大，一直延申到东边的东莱郡。但在唐军将王世充打得节节败退的时候，中原一带的郡县就开始大规模投降，只剩下少部分偏远一带没有纳入掌控。 现在王世充、杜伏威、李子通三人俱败，唐军是时候接纳这些地盘了。 中原一带，包括东边的齐郡、北海郡、高密郡等地，由秦王的人来负责收复。李世民也是存了一份心思，他打算把单雄信投降自己的消息，借着这个机会散播出去。单雄信在山东一带颇有名气，那些心怀不轨的贼寇们知道单雄信投降唐朝，想必心中也会多几分忌惮，不敢随意搞事。 此外，原李子通的地盘，李世民也会亲自出手拿下。这些都是明晃晃的功勋，谁放过谁傻逼。 至于江淮一带，李世民原本准备交给李智云的。一来楚王足够稳重，二来就是私人原因，他看齐王不爽。 不过，李智云拒绝了他的好意。 “二哥，四哥比我厉害，应该让他去，小弟还是留在洛阳，帮助二哥稳定民心吧。” 李智云笑着对他说。 一旁的李元吉非常满意小老弟的识趣，他拍着胸脯道：“五弟，你放心吧，四哥不会让你失望的。” 李智云笑笑。 你让不让我失望无所谓，我只希望你要自信起来。 自信的男孩最帅气。 李智云都这么说了，李世民自然不好拒绝，只能捏着鼻子同意。 看着李元吉兴高采烈的离去，室内只剩下李世民和李智云两个人。 “五弟，其实我觉得你去更合适。”李世民负手走到他身边，语重心长道：“齐王性子急躁，做事不够稳重。”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54.html 第六十二章 还就那个舒服 道理是这个道理，李智云自然明白。不过他有他的打算，自然不会因为李世民的一两句话就改变主意。 “二哥，你不知道，四哥和我围困洛阳，憋了几个月，早已按捺不住。虎牢关一战，二哥力擒双王，名震天下，四哥羡慕不已。如今机会近在眼前，小弟又岂能不体谅哥哥。” “你呢？”李世民问道：“那可是军功，你就这么放弃吗？” 他发现自家这个小老弟单纯的过分。 李智云苦笑，“小弟确实不舍得这样的机会，但是只要四哥高兴，父皇高兴，小弟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反正，这天下终究是属于咱们李家的，四哥立下功劳，和我立下功劳，其实都一样，没什么区别。 如果此番四哥能顺利拿下江淮，父皇那边也会对四哥多有改观，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么。” “你呀，总把人心想的和你一般好。”李世民摇头无语。这个小老弟听话懂事，就是有时候脑子不够聪明。 不过没关系，他最喜欢这样的弟弟。 李智云接着道：“这次收服中原各地，二哥不妨让秦琼、程咬金他们跟着一起过去。他们曾在瓦岗效力，在中原一带颇有名望，他们若是愿意帮忙，中原一带的豪杰都得低头给他们面子。” 闻言，李世民感慨的拍了拍李智云肩膀。 他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弟弟了，总能和他想到一块去，他们才是真正的好兄弟啊。 “你说得对，我答应你。” “多谢二哥。”李智云笑着道：“其实小弟也存了私心。” “你说的是给秦琼他们立功的机会？”李世民笑着问。 “这只是一个原因，主要还是因为秦琼他们老家都是山东的，做梦都想打回去，这次小弟想要顺了他们的心意。” “哈哈哈。”李世民大笑。 李智云告别李世民回去之后，将消息告诉秦琼等人，自然又是引得他们齐齐感谢。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西楚霸王说的名言还能有错？ 隔日，李世民将一干猛将尽数派遣出去，兵分两路。一路由屈突通、窦轨率领，下辖侯君集、王君廓、公孙武达、庞卿恽、单雄信、秦琼、程咬金等人，进攻东海郡，北海郡一带。 另一路则是由齐王李元吉率领，进攻江淮。 两路大军出发，洛阳这边也没闲着，李世民要稳定洛阳，暂时不能返回长安，他便下令，让长孙无忌领着一干王氏族人先行一步回长安，给皇帝报个喜。 同王世充他们一起回去的，还有李子通和杜伏威。 李智云则被李世民分配任务，去整理洛阳街市，抓捕违法乱纪分子。 这个任务很清闲，而李智云也乐得清闲。洛阳皇宫的宝贝，李世民自己拿了一点，同时本着好兄弟的原则，给李智云也分了两箱子。 当然，大头的主要用来上交给皇帝和犒赏这次攻打洛阳的唐军将士。 前几日还萧条的洛阳，经过李智云的一番整治，百姓们已经渐渐的放下警惕，重新走在街头上。 当年打下长安的时候，李智云担任过长安令，整治街市这种事情，他有经验，做起来很顺畅。 走在路上，身边跟着段志玄和杜如晦等人，他回忆道：“我记得当年刚刚打下长安的时候，市面上一片混乱，到处都有人想要浑水摸鱼。” 段志玄嘿嘿一笑，说道：“我也记得，当年殿下还杀了一个贼子，救下一名少女。” “有这回事？”李智云奇怪的看着他。 杜如晦一脸懵，不太清楚。他是后来被楚王看上的，不知道当年楚王刚刚打进长安做过什么。 “有。”段志玄道：“那时候我还和叔方打赌。” “赌什么？”李智云问。 “赌那个少女会不会以身相许。” 李智云嘴角一抽，“你们两个真是闲的慌。” 杜如晦笑着问道：“那你们谁赢谁输？” “都没赢。”段志玄摸摸鼻子，可惜道：“那少女像是被吓傻一样，缩着没动，殿下后来也忘了。” 众人哄笑。 段志玄之所以想起来这件事情，主要是因为他听李珍说大王前几天逼着伪郑太子王玄应和妻子和离。他还以为自家殿下终于要开窍了，没想到那个女子是韦思齐阿姊。 白高兴一场。 作为楚王的心腹兼好友，他希望看见楚王子嗣兴旺。 武德四年二月末，长孙无忌押着王世充、李子通、杜伏威等人返回长安。 老李得知消息，神清气爽，只觉得一股仙气从天灵盖而入，贯彻全身。 还就那个舒服。 武德殿。 一张巨大的山河舆图平铺在地板上，李渊踩着棉袜，手中拿着龙头金杖，低着头在舆图上走来走去。一边走，他一边忍不住发出瘆人的笑声。 跪坐两旁的有裴寂、刘文静、萧瑀、窦抗、陈叔达、杨恭仁，以及刚刚大胜稽胡归来的太子李建成。 打败稽胡刘冚成，李建成脸上没有多少笑意。因为他的二弟，秦王李世民，此番一次性干掉了王世充、李子通、杜伏威，收复东方的大片土地。 和秦王的战功比起来，他的战功就像是毛毛雨，根本不值一提。 “太子。” “儿臣在。” 李渊朝着他招招手，李建成起身走过去。 “你看。”李渊拐杖一划，东边的土地尽在大唐之手，“这些都是大唐的山河，朕百年之后，你为天子，要好好治理。” 我为天子？ 说这话你不害臊么。 李建成心里腹诽不已，你若要让我为天子，何至于如此偏爱秦王。 “儿臣谨记。” 李渊点点头，感慨道：“这都是朕给你打下的江山啊。” 窦抗闻言，眉毛一挑，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明明是秦王的功劳，连自己儿子都不放过，真是脸皮厚啊。 李建成点点头，说道：“儿臣听说，世民让四弟去收复江淮之地，让屈突通等人拿下齐郡等地，想必再过段时间，就会有好消息传来，请父皇安心。” 李渊颔首，‘嗯’了一下，跟着问道：“王世充、李子通、杜伏威三人已经押至长安，诸位爱卿觉得，应当如何处置啊？” “杀。”窦抗直接说道：“李子通、杜伏威，贼寇之辈，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叫天下乱臣贼子畏惧。王世充坐镇洛阳，欺压良善，更应该立即斩首，以此收拢天下民心。” 陈叔达紧跟着附议，“臣也认为，要杀。倘若不杀他们，那些自命不凡之辈，纷纷效仿，天下何安？陛下必须要让他们知道，造反需要付出的代价，必须要让他们清楚，这世间的等级森严，不可逾越。 三教九流，禽兽之辈，泥腿瓦罐，畏威而不怀德。只有让他们害怕，他们才会顺从陛下。” 李渊点点头，颇为赞同。他自己就是世家出身，自然赞同等级森严，秩序分明。 若是人人效仿陈胜吴广，这天下还有什么安生日子。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55.html 第六十三章 大势所趋人心所向 抛去个人心思恩怨，其余五名相国都赞同陈叔达的话。 裴寂出身桑泉裴氏，小世家一个。刘文静出身彭城刘氏，萧瑀出身萧梁皇族，江左世家，窦抗就不用说了，关陇窦氏。至于杨恭仁则是弘农杨氏。 泥腿子们造反，必须杀，不杀不足以威慑其他的泥腿子。 “好，择日，将他们斩首示众。”李渊下令。 杜伏威也好，李子通、王世充也罢，他们都是失败者，生死不在他们，而在李渊。 紧跟着，窦抗问道：“陛下，秦王殿下一战擒三王，功劳卓著，不知该如何封赏才好。政事堂的几位同僚，已经为此苦恼很长时间，还请陛下拿个主意。” “不仅如此。”陈叔达道：“此番接连收复中原、江淮等地，皆乃秦王之功，臣等实在不知该如何封赏才好。” 虽然现在收复江淮等地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但是不妨碍陈叔达提前预定胜利。 来了，还是来了。 李建成心里恨不得撕烂陈叔达和窦抗的嘴，但是他却无法下手。秦王实打实的军功，实打实的功绩，让他无法反驳。他现在觉得刘文静说的很对，只要秦王能继续出征，扫灭割据势力，秦王的威胁就会越来越大。 刘文静脸色也变得很差，这样的功劳，要怎么封赏秦王才好？ 难不成要改立秦王为太子？ 萧瑀继续划水不说话。他也是聪明人，自然看得见太子和秦王之间的争斗。 杨恭仁也跟着苦恼道：“立朝以来，似秦王殿下这般功劳者从未有之，臣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渊哼哼一笑，神秘道：“朕已有腹稿。” 陈叔达笑问：“敢问陛下准备如何封赏？” 李建成心里一紧，耳朵竖起来听李渊说话。 但是李渊没有说，而是卖了个关子。 “等秦王班师回朝你们就知道了。” 翌日，随着王世充、李子通、杜伏威等人被相继在长安闹市斩首示众，唐军攻灭洛阳，扫平东海和江淮的消息疯狂传开。 如果说之前的大唐百姓只是觉得唐朝会越来越好，但是随着东都被收复，李子通和杜伏威毙命，现在的大唐百姓越来越相信，皇帝李渊将会一统天下。 同样的，效忠唐朝的官员们，心里也会更加的认同唐朝。这就是大势，大势所趋，人心所向。 而对皇族李家有意见的关陇世家们也不得不沉默，他们虽然是李唐的根基，但是李唐现在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有些事情，他们心里很清楚，再也不能随意的逼迫李家了。 天子和世家共治天下，天子在前，世家在后，自然是以天子为主。否则，历代自关陇世家上位皇族的人怎么能打压他们呢。 这一刻，无论是窦氏也好还是其他关陇世家也罢，纷纷夹起尾巴老实做人。 毕竟，最大的暴力机器掌控在李家手中，该怂的时候还得怂。 李渊，可不是杨侑，更不是周静帝。 自这一刻开始，皇族李家和关陇家族再也不是合作的关系，而是变成了‘主辅’关系。 皇族为主，关陇家族为辅。 换句话说，只要李渊或者李渊的继承人不学杨广，唐朝大概率能撑百年。 武德四年三月，好消息相继传来。 齐王李元吉率军扫平江淮，兵部尚书屈突通和行军总管窦轨拿下东海等地。 至此，大唐已经拿下关中、中原、并州、江淮、巴蜀、陇西、凉州、部分河北等广袤地盘。 整个天下，李唐尽得八分！ 目前，还剩下的割据势力，北方有名义上归顺的罗艺，半死不活的窦建德，梁师都，以及辽东的高开道。 南方有萧铣，林士弘，以及岭南的冯盎。 这些人，在李渊眼里全都是臭鱼烂虾，只等着一个一个收拾他们就行了。 换句话说，随着王世充覆灭，能挡住李唐的人已经不存在了。除非天下所有的割据势力，加上突厥，同时进攻唐朝，否则唐朝不可能输。 在这些好消息中也有一些不好的消息，罗艺牵制窦建德没能坚持多长时间。因为王世充、李子通、杜伏威三人覆灭的消息传到河北，窦建德立马派人和高开道联系，共同对付罗艺。两方联手，罗艺不敌，只能退守幽州。 不过窦建德和高开道也无再战之力，只能就此作罢，无力的看着唐朝横扫中原。 没能打败窦建德，李渊也不在乎，因为中原大捷，他的目标已经达成。 将来无非是费些功夫，派兵征讨河北，收复失地而已。 而在南方，萧铣和林士弘得知王世充、李子通、杜伏威三人被唐朝一举歼灭，心中哇凉哇凉。 原本他们对唐朝就没有优势可言，现在更是感觉人生一片灰暗。 潼关。 东征唐军井然有序的开始返回关中，士兵们脸上洋溢着胜利的笑容。将军们三三俩俩的聚集在一起，商议着回京后会得到什么样的赏赐。 李智云骑着马，率领楚王军，落在后半截。他看着如长龙一般的大唐兵马，心中感慨不已。这支在战争中诞生的府兵，战力或许没有前隋的骁果军强，但现在绝对能追平。 毕竟，能从战场上活下来的都是狠人。 杜如晦和褚遂良策马跟着李智云身边。 大部分时间都是杜如晦和李智云说，褚遂良听。当李智云开玩笑道：“二哥这次立下这般功劳，不知父皇会如何赏赐他啊。” 杜如晦沉吟道：“确实很难办。” 虽然他们都期待太子和秦王打出狗脑子，但目前摆在明面上的问题还没解决。 如何封赏秦王？ 李世民已经是一尊亲王，其王号‘秦’还是秦晋齐楚四个王号中最尊贵的一个。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秦王已经是诸王之首。 再往上，只有太子了。 不过，无论是李智云还是杜如晦都很清楚，皇帝不会干改立秦王为太子这种蠢事。 相比较而言，李智云先知先觉，他自然知道老李接下来会干什么，但是杜如晦可不知道。 褚遂良若有所思道：“属下觉得，圣人或许会封赏秦王更高的职位，以彰显秦王的功绩。” “什么意思？”李智云问。 褚遂良解释道：“秦王的勋爵已是最高，封无可封，此番又立下如此功劳，不封则不妥。所以属下觉得，圣人或许会给予秦王更高的职位。比如太尉之类，或许是一道尚书令。” 闻言，李智云讶异的看着褚遂良。 他没想到，褚遂良居然如此敏锐，猜的大差不差。 “登善，不错。”李智云笑着夸赞一句。 闻言，褚遂良连忙谦逊的表示道：“都是属下胡乱揣测，殿下不必当真。” 李智云道：“本王想的和你一样。” 言罢，拍拍他的肩膀。 褚遂良这等名臣，到底还是名不虚传。或许一时之间不会展露才华出来，但是随着时间过去，他们终将会慢慢蜕变。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56.html 第六十四章 班师回朝得喜讯 在李智云等人揣测李渊会如何封赏李世民的时候，李世民麾下的房玄龄等人也同样为此在互相议论。 “我觉得，一个三公之位是必然的。”长孙无忌牵着缰绳，目光看着莽莽大地。 “太尉？”于志宁猜测。 独孤震告老，尊封司徒，窦威告老，尊封司空，剩下的也就是太尉了。 大唐在官制上照抄前隋，自然和前隋一样，只不过略作修改一部分而已。 “可这是空职。”于志宁蹙眉。 房玄龄道：“如果真的是这样反而好一些。” “什么意思？”长孙无忌不满，他们一下子干掉三个反贼，尽收中原江淮之地，怎么能只满意一个空职呢。 他特地从长安过来接秦王回去，就是想要风光一把，看着妹夫走上人生巅峰。 房玄龄看着他，反问道：“那你说说，要怎么封赏殿下，才能配得上这份功勋？” 闻言，长孙无忌顿时哑口无言。 秦王已是尊贵至极，再往上，只有太子了。 于志宁反应过来，说道：“你的意思是，殿下此番一朝得势，会被太子打压？” “他打压的还少么？”长孙无忌嗤之以鼻。 房玄龄叹道：“我现在担心的就是封赏太过，可能会导致太子狗急跳墙。” 声音落下，三人同时沉默。 以往的时候，太子已经视秦王为眼中钉肉中刺，如果这一次真的封赏过头，太子情急之下，或许真的会兵行险招。 长孙无忌道：“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太子以往做不了什么，将来更做不了什么！” 三日后，东征大军返回长安。老李率领百官在明德门亲自迎接秦王归来，给足了秦王面子。 兵部衙门。 李世民率领李智云、李元吉、屈突通等人走进衙房，团团跪坐。 主位上，兵部侍郎赵慈景跪坐等候。 “东征归来，奉还兵符。”李世民大声说道。 赵慈景颔首，招招手，一圈侍官端着木盘走进来。李智云等人先后将兵符交还兵部。 名义上，兵部是负责兵权管理的。实际上，各军依旧掌控在各人的手里。 这属于走过场。 没办法，现在是战时，老李经常划分各种战区，比如山南道、陇西道、河东道之类的，兵部的权力早已经被稀释。现在兵部管的更多的是后勤辎重，而不是兵权分配。 再说，赵慈景一个兵部侍郎还能比秦王更得老李信任吗。 话虽如此，屈突通心里仍然有些疙瘩。他可是兵部尚书，但是却没有兵部侍郎的权力大，这也算是少见了。不过转念一想，他好歹也有国公爵位在身，不算混的太差。 交还兵符之后，众人略作寒暄，便各回各家。 过两日，老李会在皇宫封赏三军将士，他们可以先回家休整一下，养足精神。 楚王府。 李智云归来，一众妻妾自然是喜不自禁，没有什么比李智云安全归来更让她们开心的。 淮阳即将临盆，挺着大肚子，在姊姊南阳公主的搀扶下出来迎接李智云。 因为宇文士及的骚扰，南阳公主便答应淮阳，这段时间住在楚王府，一边继续带发修行，一边照顾怀孕的妹妹淮阳。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晚上去看你就行了，何必出来呢。”李智云关怀中带着责怪，小心翼翼的搂着淮阳。 现在他膝下只有一子两女，其中小顺娘还是假女儿，自然无比重视每一个即将出生的孩儿。 没办法，他的哥哥们生儿子都挺厉害的。太子、秦王、齐王，现在都有三四个儿子了。 只有他，就一个儿子，还是庶出，引得阿娘万贵妃每次见面都要提醒他。 万贵妃不提醒他，便是暗示楚王妃。 从万贵妃母亲的角度来说，儿子前途重要，但是子嗣兴旺更重要。 同样的道理，杜如晦、薛收、段志玄等人也认为楚王子嗣兴旺更重要。 因为，他们是楚王的心腹，明白楚王的志向。 听着云郎的话，淮阳小嘴儿微翘忍不住欣喜，不过她情商很高，很懂事，没在这个时候和李智云秀恩爱。 “夫君不用紧张，王妃一直把妾身照顾的很好，没事的。夫君在外征战的这些日子，都是王妃在照顾妾身。” 闻言，李智云看向一旁端庄秀丽的美少妇。 “娘子，辛苦你了。”他又伸手揽楚王妃入怀。 楚王妃白了他一眼，说道：“珪娘也怀孕了，你日后得好好陪着她。” 韦珪怀孕了？ 他抬头看向韦珪，知性少妇羞红着脸，低头不语。 “好了，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阿郎，你先沐浴更衣吧。”楚王妃说道。 “好。” 半个时辰后。 李智云洗浴结束，楚王妃亲自给他换上一身衣袍。 “珪娘是什么时候有身孕的？”李智云捏着夫人白里透红的俏脸，问道。 楚王妃一边给他整理腰带，一边幽怨道：“你出征后一个月左右，珪娘便有了身孕。当时你在外征战，妾身怕你被外事分心，便没有告诉你。” 一个月，那不是就是十一月左右么。 啧，没想到我还挺能干得嘛。 高兴自然是高兴，但是老婆话里的幽怨语气他又岂会听不出来。于是，他悄悄躬下身子，在她耳畔附语。 没一会儿，楚王妃娇嗔着用小拳拳锤他胸口，接着又轻啐他一口。 “登徒子。” 李智云嘿嘿一笑，皮厚的脸都不红。 双手抱着老婆纤细紧致的腰肢，他打量了一眼身上的紫白二色长袍，问道：“这是你亲手做的吧。” 楚王妃没说话，只是翘着小嘴儿哼哼两句。 夫妻两人耳鬓厮磨一会儿，便一起走到正堂。 李智云先是和韦珪说了一会话，温暖温暖她，然后又嘱咐淮阳两句。 这时候，小承静在母亲尹氏的鼓励下走出来，给李智云磕头行礼。 “孩儿恭祝父王得胜归来，愿父王.......父王......愿.....”说着说着，他小脸涨的通红，显然是忘词儿了。 尹氏在旁无语的揉揉眉心，明明教导了好几天时间，为什么还是学不会呢。 小承静两岁不到，勉强能说话，自然是无法说出那些拗口的文言词语。 李智云将怀里的宝娘递给楚王妃，走上前，将小承静一把抱起来放在怀里。 “谁教你说这些的？” “阿娘。”小承静实话实说。 尹氏笑着道：“妾身闲着也是闲着，便想着好好教导孩子，以免他将来不成器。” 李智云摸着长子脑袋，对她说道：“孩子还小，说话都不周全，如何懂这些。他现在只要健康长大便好，其他的，我也不奢求什么。你呢，也不要给孩子太大的压力。” “是。”尹氏答应。 楚王妃这时候笑着道：“尹氏，你不用担心孩子不成器。皇室子弟，岂会和市井小民相提并论。待孩子长大，吾会亲自给他寻名师教导，断不会委屈了他。” “谢王妃。”尹氏默默低头。 李智云看着长子肉嘟嘟的小脸，轻轻捏了捏。小家伙被养育的粉雕玉琢，乍一看有点像是女孩。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57.html 第六十五章 加封天策上将 这次李智云在洛阳搜刮到不少宝贝，二哥也分了他几箱子。用完膳食之后，李智云便让李珍将金银珠宝交给楚王妃。 楚王妃给韦珪、淮阳、尹氏、以及三个孩子都分了一两件。 回府的第一夜，李智云自然是在楚王妃的房中歇息，这是既定的规矩，同样也是必须的。 纵然韦珪和淮阳现在都有身孕，但是李智云也不会因此而格外的宠爱她们。 楚王妃将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李智云不至于脑残到去动摇楚王妃的威信。 房中。 夫妻俩人缠绵大半夜，直到楚王妃筋疲力尽，方才罢战。 第二日，李智云刚醒过来，便看见楚王妃仔细数着宝贝，一副财迷摸样。 见状，李智云也是失笑。 自家婆娘，当家作主以后，貌似确实很喜欢数钱。 见夫君醒来，楚王妃也是暂时放下手上的珠宝，服侍李智云穿好衣裳，洗漱一番，这才重新回去清点财宝。 李智云坐在她对面，吃着米粥，问道：“今天怎么不多睡会儿？” “妾身可是大妇，里里外外多少人要管着呢，怎么能偷懒。”她头也不抬，继续数着钱。 “昨晚不累吗？”李智云坏笑。 闻言，她立马风情万种的嗔他一眼，撅撅嘴，不说话。 她自是有楚王府大妇的能力与气度，只是看着韦珪入府便能怀上孩子，心里还是有一点点可惜。 不过，昨晚上李智云很勇猛，她无比满足，心里一点点的不痛快也消失殆尽。 “珪娘如今怀上孩子不久，你要多陪陪她，别让她胡思乱想。前几日你没回来的时候，她总是做噩梦，睡不好。今天晚上，你去好好陪陪她。”杨氏说道。 “听娘子的。”李智云笑着说。 杨氏横他一眼。 当晚，李智云在榻上陪着韦珪说了大半夜的悄悄话。俩人聊着聊着便提起韦菩提的事情，韦珪对李智云出手搭救非常感激，情绪激动之下，眼泪就出来了。 怀孕的女人都容易情绪化，李智云经历尹氏、楚王妃、淮阳三人之后，已经习惯。因此哄人的时候也有经验，很快便哄的韦珪咯咯娇笑。 除了在府中陪着妻妾，他也入宫见了阿娘万贵妃报平安，顺便告知韦珪怀孕的事情。 对此，万贵妃自然十分高兴，又派女官前往楚王府赏赐。 在府内修养两日，大朝开启。 武德殿。 李智云等四兄弟当之无愧的立在最前方，他们身后便是六位相国，再后面则是百官。 李渊还没入殿，李智云清闲之余，阖目修养精神。没办法，理解一下，刚刚回府，自家女神太热情，干柴烈火一点就燃。 相比较李智云的平静，另外三兄弟就显得各有心思。 太子李建成自然不用多说，此番大朝是专门为东征凯旋的将士们举办，作为名震天下的秦王，自然是此次的主角。而对秦王的嘉奖就是对他的暴击，因此李建成心情着实很低迷。 他并非不能容人，秦王乃是他的同胞兄弟，若是秦王没有野心，他现在会十分开心。毕竟，有一个能打的兄弟，谁不高兴呢。 可惜，秦王的野心他心知肚明。 秦王李世民倒是没有高兴的忘乎所以，他已经从陈叔达和窦抗那里得到消息，父皇会嘉奖他。这本是好事情，只是一想起前不久窦氏的事情，他心里又变得警惕起来。 若是要出风头，他就该亲自押着王世充、李子通、杜伏威三人献于太庙。 可是他没有，他已经尽量克制，为的就是不要重蹈覆辙。 齐王李元吉呢，乐的像个傻子，这次他扫平江淮，大大提振威风，父皇对他也是颇为欣赏，实打实的功勋在手，他现在非常期待这次的朝会。 不多时，随着内侍的一声高呼，“陛下临朝！” 谷李渊一身黑金帝袍，自屏风后走出，整个人中气十足，步履沉稳，一看就知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隋朝属火德，而唐朝是继承隋朝，所以是‘火烬化土’，于是唐朝变成了土德。 按理来说，帝袍服色应该以明黄色为主。但是，李渊又觉得是自己灭掉了暴隋，应该是‘水灭火’，崇尚水德才对。 但问题是，他是接受杨侑禅让的，属于继承大统。 这尼玛就很尴尬了，对外的说法是继承，对内的说法是消灭。搞到最后，帝袍服色以水德黑金色为主，放弃了土德明黄色。 不过这都是小问题，除了李纲之外，其他人不在乎。 老李坐下之后，群臣拜见。 “皇帝陛下千秋万世，长乐未央，万年万年万万年！” 三拜之后，殿中监裴矩走到百官东北向位置，面朝西，高声道：“礼毕，上请诸卿起。” “谢皇帝陛下。” 百官起身。 李渊朗声道：“东征已毕，秦王横扫三大反王，大振我朝威风士气，朕喜不自禁，唯昭告上天，祭祀先祖，诚惶诚恐。此番大胜，全赖三军将士用命，百官一心，群臣策命，朕甚喜嘉之。” “秦王！” “儿臣在。”李世民走出列，低头拱手。 李渊笑眯眯道：“你不负朕望，扫平中原江淮，气概勇嘉，实乃此番大胜第一功臣。” “儿臣惶恐，唯效死命，顿首顿首。”李世民跪下一拜。 紧跟着，裴矩道：“有制！” 跪坐的群臣，纷纷顿首，以听圣旨。 裴矩从袖子中取出一张布帛打开，朗声道：“大唐皇帝令，秦王世民勇冠三军，扫平反贼，茅土分颁，作屏藩于帝室，孝行成于君父，子道无亏.......於戏！加天策上将，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益州道行台尚书令，领雍州牧，太尉衔，左右武侯大将军，上柱国，秦王！ 其位，诸王公之上，许自置属官。呜呼！秦王世民！功过无人，增食邑两万户，赏金车一辆，王公衮服冠冕一套，玉璧一双，黄金六十斤，铸钱炉三座，九部之乐、仪仗，皆按制而给。 呜呼！天光至哉，秦王世民，兴荣之子！” 一口气读完几百字，裴矩脑门上也出现一丝细密的汗水。累是真的累，但震惊也是同样震惊。 秦王加封天策上将，允许他自置属官，这可是东宫才有的权力。 李渊，他认真的吗？ 要知道，虽然齐王、楚王也能开衙，招揽人才，可问题是他们招揽的人才，给官的时候必须朝廷同意，而且皇帝能随时收回官位。换句话说，齐王和楚王的人，先是朝廷的官，再是齐王和楚王的官。 而东宫完全不同，东宫就是小朝廷，东宫的官各种意义上都是太子的人。 现在，秦王加封天策上将，允许他自置属官，这可是前汉初期的藩王权力！ 更可怕的是，藩王必须离京，但是秦王不仅不需要离京，他还能继续控制庞大的军队，以及参与朝政！ 简而言之，未来的天策府，其实就是另类的东宫。李世民要任命什么人为官，不用知会朝廷。 拿着朝廷的钱，收买人心为己用，这不是小朝廷么！ 李渊的封赏，震碎一干人眼球。百官知道这次秦王功劳大，赏赐肯定多，但是万万没想到李渊愣是搞了一个‘天策上将’出来。 陈叔达、窦抗二人，以及秦王系官员，脸上笑开了花。他们又不傻，自然明白天策上将意味着什么。 太子脸色一片惨白，只觉得父皇在针对他。 齐王李元吉满脸嫉妒。 楚王李智云，一脸‘震惊’，他和群臣一样的脸色，好像是被震惊到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58.html 第六十六章 大封三军将士 秦王李世民超进化，天策上将秦王李世民！ 随着究极体李世民的出现，李建成觉得自己呼吸都有点困难。他想过父皇可能会大大封赏二弟，但是万万没想到父皇要搞一个东宫出来。 到底他是太子，还是秦王是太子。 又或者，大唐有两个太子？ 天策上将，既掌军，又参政，还能招揽人才。 便是他的东宫也不如！ 李建成手掌止不住的微微颤抖，这种感觉，好像是被猛虎盯上一样。 除却一个天策上将让他无法接受，此外的陕东道大行台他同样无法接受！ 大行台，始创于曹魏甘露二年，司马昭平定诸葛诞之时，创立了第一个‘行台’。后北魏孝文帝让尔朱荣建立北道大行台，是为大行台的起始。 北齐高欢、北周宇文泰，他们在篡位之前，都是大行台！ 大行台之所以如此重要，那是因为大行台的机构设置和中枢的尚书省几乎完全一样。 尚书省有的左右仆射，左右丞，六部二十四司，大行台全都有。换句话说，大行台统揽民政与军事，所辖范围极大，等同于另立中枢。 而秦王所封的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管辖范围囊括黄河以东的所有地区，治所设置在两都之一的东都！ 凡陕东道的官与民，包括军队，全都由秦王主宰，自行任命，甚至还可以不向皇帝负责。 至此，大唐的半壁江山落在秦王手中，实打实的控制。 此外，皇帝赏赐的三座铸钱炉，等于让秦王合理合法的印钱。 李建成可以不在乎太尉、雍州牧、左右武侯大将军、上柱国之类的封赏，但是天策上将和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他却无法无视。 就算他将来能登基，可秦王若坐镇东都洛阳，岂不为东帝？ 到时候天下兵马大权，大半土地都在秦王手中，他的皇位能坐得稳吗？ 想到这里，他浑身冒着冷汗。 一个陕东道，几乎将潼关以东的所有地区都封给了秦王！ 不提朝臣们如何震惊，当李智云自己亲身经历这一历史的时候都能感受到李世民的威压。 太可怕了！ 一个陕东道，等于让秦王成为了关东之主！ 更可怕的是，秦王自古以来都是关中之主，如此一来，李世民的野心岂能不野蛮生长。 李智云微微吸了口冷气，只觉得二哥现在很可怕。如果李世民愿意，他随时可以割据关东，招募兵马。 他没想到，自己这只蝴蝶都没能阻止天策上将的出现。 而从此时开始，太子和秦王，注定一生一死。 原因很简单，猜疑链。 秦王的权柄，注定让太子坐立难安。想想看，太子有朝一日若是登基，东都洛阳却有个李世民掌管关东土地，他能无视吗？ 而秦王自己呢？ 他能相信太子会放过他这个秦王吗？ 不可能！ 由此，斗争不可避免。 只有死掉的秦王或者是太子，才是好兄弟！ 李元吉倒是没有考虑太多，他只是纯纯的嫉妒，嫉妒老父亲给二哥的封赏。 李世民抱拳跪拜，“赖父皇天威，得此大胜，儿臣惶恐，顿首顿首。” 三拜，起身，接旨。 一气呵成！ 没人能拒绝这样的权柄，李世民也不能！ 天策上将！ 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 还有，三座铸钱炉！ 纵然太子系官员很想阻止皇帝对秦王的封赏，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秦王的功劳是实打实的。 李世民封赏过后，便是齐王李元吉。 他的功劳之所以排在第二，主要是因为后来带兵扫平了江淮一带，因此功勋排在第二。 老李对李元吉也算是操碎了心，现在看见李元吉长大了，心里高兴，封赏也不含糊，除了一系列花里胡哨的头衔之外，还送给了李元吉三座铸钱炉。 能印钱，李元吉自然十分高兴，恭恭敬敬拜谢老父亲。 接着便是楚王李智云。 此次李智云的功劳不显，主要集中在前期攻打王世充和后期包围洛阳的事情上，因此封赏不如秦王和齐王。 不过老李也没亏待李智云，加封他为山南道行台尚书令，八州刺史头衔，实封三千户，同时还给李承静封了一个马邑郡王，另外也送给李智云三座铸钱炉，以及一万户的食邑，另封韦珪和淮阳为三品诰命夫人，尹氏为四品诰命。 他之前也封过山南道行台尚书令的职位，但随着唐朝地盘扩大，山南道战区的范围也越来越广，这一次算是再度加封。 同时，金钱田地赏赐也是应有尽有。而今李智云不仅在关内有大量良田，洛阳一带、江淮一带，都有千顷良田。 三个儿子封赏完，老李没有封赏第二批的将士，而是话音一转，大赞太子和裴寂在后方运筹帷幄，功不可没，赏赐裴寂一座铸钱炉，太子三座铸钱炉。 李智云听完，暗忖裴寂和老李果然是铁基友。 铸钱炉啊，说给就给了，这玩意在这个时候就相当于合法拥有印钞机一样，只要铜矿足够，能无限制的造钱。 裴寂和太子领赏后，接下来就是第二批的将士们受封。 这部分人，主要是秦王和楚王麾下的一干猛将。此外还有一干宗室，比如李道宗和李道玄等人。 例如屈突通、窦轨、侯君集、公孙武达、庞卿恽、秦琼、尉迟恭等人。 这些人，有爵位的不赠爵位，而是食邑几百户，或者策勋，以及赏赐金银珠宝。 封爵的有，李道宗被封为任城王，侯君集封全椒县子，庞卿恽封真定县开国侯，公孙武达封清水县公，其余的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因为是文职军官，没有多大军功，因此只赏赐金钱。 李智云的麾下武将，秦琼封历城县公，谢叔方封太康县公，段志玄封姑臧县公，程咬金封东阿县公。此外的尉迟恭、李君羡等武将未封赏爵位，却加封勋官。而杜如晦等人亦有赏赐金帛。 官制、爵位、勋官，属于三个概念。 官制就是实打实的提拔职位，爵位是身份的代表，勋官则差一点，但也是一份荣誉。 比如上柱国，就是策勋十二转的最高等级。 方方面面，无一错漏，东征三军将士，人人喜笑颜开。 总之，除了太子心情郁闷，其他人都非常的高兴。 封赏结束后，老李让兵部侍郎赵慈景开办流水席，宴请三军将士痛饮。 大宴之上，老李领着太子，四处和官员将士们喝酒，时不时勉励一两句，引得将士们纷纷高呼皇帝陛下万年。 尉迟恭看着秦琼和程咬金都被封了县公，显得有点不开心，不过他心里也清楚，爵位不是那么好得的。 秦琼他们这次能封县公，主要是归顺的早，立下的功劳积累而得爵位。 他归顺时间不长，自然不会这么快封赏爵位。 李智云看出尉迟恭有点纠结，遂拉着他喝酒，多有安慰，这才抚平他。 而随着封赏结束，一批新的勋贵们诞生。 同时，拿下中原江淮，这也意味着任何人都再也不能阻止李唐统一天下。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59.html 第六十七章 现在应该多读书 宴罢，酩酊大醉的李世民返回秦王府。 在秦王妃的细心服侍下，他搂着老婆准备就寝。不想，秦王妃却摸着鼓起的肚皮，提醒道：“二郎，朝内朝外多少人眼下都在看着你呢，这天策上将虽然风光，但其中的凶险，你也当知晓。” 闻言，李世民酒意尽褪。 他抱着妻子，眯着眼，说道：“你说得对，天策上将，位在诸王公之上，里里外外多少双眼睛盯着本王，等着本王犯错，不可不小心呐。” 其实他明白，盯着他最多的是太子。 这次封天策上将，虽然让他风光无限，但也意味着他和太子之间的斗争将会不死不休。 父皇让他荣宠至极，何尝又不是将他架在火上炙烤呢。 不过，他无法拒绝这份封赏。因为，这是自己应得的。 秦王妃轻声道：“二郎既然知晓，就应该谨言慎行，酒色乃是刮骨刀，多少人酒后误事遗恨千古，二郎岂能不知？” 李世民认同的点点头，说道：“不错，下次确实不能这么烂饮无度了。” 她微微一笑，摸着肚子里的孩子，贴在丈夫胸口。 翌日。 秦王府廊下。 李世民一边和房玄龄对弈，一边和长孙无忌说着话。 “父皇许我天策府自置属官，你有什么想法？” 长孙无忌道：“王世充、李子通、杜伏威等人已经覆灭，剩下的萧铣之流不足为虑，殿下又尊封天策上将，只怕以后难有出征的机会了。属下的意思是，可招募才俊，充实天策府，以备不时之需。” “你这个不时之需，指什么？”李世民手指夹着黑棋，看着棋盘上的困势。 长孙无忌也不扭捏，直接说道：“一个天策府，一个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东宫那边，只怕以后都不得安稳，殿下应该明白属下所说的不时之需是什么。” “哼。”李世民哼一声，说道：“人才方面，你有什么推荐吗？” 长孙无忌道：“颜相时，李桐客，李守素等人俱为才干之士，可以辅佐殿下治理天下。” “你看着办吧，此事全权交给你。” “是。” 李世民又看向房玄龄，“玄龄，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属下只是可惜，殿下没有事先招揽杜如晦，薛收等人。”房玄龄笑呵呵的说。 拿下洛阳之后，房玄龄和杜如晦以及薛收共同担任善后的任务，他发现杜如晦和薛收的智计不俗，很可惜没有提前一步把他们招揽到秦王麾下。 闻言，李世民揉揉眉心，“现在说这些也已经晚了，难不成你要本王向楚王要人吗？” “绝无此意。”房玄龄道：“而今殿下虽然风光无限，但终归是孤军作战，若是楚王愿意归顺殿下，大事笃定。” 李世民沉默一会儿，摇摇头，“不太可能。” 他丢下棋子，看着院中花草，淡淡道：“楚王知道本王和太子之间的争斗，但是他并不愿意插手。有的时候，他也在尽量的劝阻我们争斗，想让楚王归顺我，难。” 说完，他也有些惆怅。想他们同胞三兄弟在权力面前争斗的你死我活，反而是庶出的弟弟一直念着旧日的兄友弟恭，如何能不让他感慨。 “事在人为。”房玄龄不紧不慢道：“殿下，现在大唐蒸蒸日上，再过两年，甲械归库，马放南山，有些事情不是楚王想阻止就能阻止的。” “你什么意思？” “属下觉得，有时间殿下不妨和楚王细谈一番。” 李世民抿抿嘴，点点头，“好，本王会考虑的。” 接着，房玄龄又道：“陈相送来消息，圣人似乎想要对萧铣动兵了。” 谷“南方的事情，本王应该是没有机会了。”李世民沉吟道：“孝恭一直在经营巴蜀，如果我所料不错，攻打萧铣，十有八九是动用孝恭的兵马。” 没办法，他已经封到顶了，若是再出征立下功劳，只怕就是真的功高震主。 便是父皇让他出征，他也要推辞。 否则，盛极必衰。 房玄龄道：“属下的意思是，南征可能是齐王，或者是楚王。” 闻言，李世民沉默了一会儿。 旁边的长孙无忌道：“楚王尚且不是我们的人，岂能让他去南方立功。依我看，殿下在此事上不妨推荐其他的宗室领兵。如此，好过让齐王和楚王领兵。” 长孙无忌是个很现实的人，只要不是他们的人，那就是敌人。不让敌人得利，就是他该做的。哪怕对方是有可能拉拢过来的楚王，他也不会手软。 “殿下以为呢？”房玄龄问。 李世民没有答复，而是摇摇头，轻轻一笑。 “本王现在应该多读书了，而不是关注朝廷之事。” 闻言，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对视一眼，显得有些诧异。 “殿下，就算我们不去，可也不至于如此避嫌，不管朝廷的事情吧？”长孙无忌不解。 李世民道：“窦氏的事情你们别忘了。” 长孙无忌顿时沉默。 窦氏的损失，现在他们也没有挽回。 房玄龄道：“殿下说的是，属下会为殿下寻觅良才。” “嗯。”李世民颔首。 他看得很清楚，自己现在是太子最大的威胁，如果继续出征立功，只会加速太子对付他。 现在他还没有准备好万全之策，不能着急。 长孙无忌接着道：“殿下，属下以为，洛阳那边，不妨让屈突通去坐镇，如此我们也能有辗转腾挪的余地。” 闻言，房玄龄笑着道：“殿下已经让屈突通担任陕东道大行台尚书左仆射，你就放心吧。” 长孙无忌一怔，旋即嘴角露出笑容。 而李世民，则面色平淡没有波动。他说自己要读书，可没说自己不做事。 楚王府。 “殿下，刚刚得到消息，秦王那边正在招募才俊进入天策府效力，原秦王府的一些人已经调往陕东道，屈突通更是被任命为陕东道大行台尚书左仆射。”杜如晦眸色凝重的说道。 薛收道：“现在朝廷的局势如同烈火烹油，太子和秦王存其一必去其一。秦王让屈突通坐镇洛阳，只怕是为了以防万一。” 李智云负手而立，沉吟道：“近来，二哥在朝政上没有什么过多的言语，显然是不想在这个时候继续逼迫太子。他现在经营洛阳，肯定是打算留作后手，不可小觑之。” 薛元敬道：“殿下，恕属下直言，秦王留在长安，总好过坐镇洛阳。一旦秦王真的去洛阳坐镇，那就意味着一柄屠刀悬在头顶。” 他们从不怀疑秦王的能力。 在长安，还能借着圣人和太子压制秦王，一旦秦王脱身前往洛阳坐镇，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 “你说得对。”李智云颔首道：“秦王留在长安确实有利于我们，不过现在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不用如此担心。” 便在此时，外面忽然响起吵闹的声音。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61.html 第六十八章 今天他要开喷 不多数，李珍走进书房。 “外面怎么回事？”李智云蹙眉。 他在书房议事之前已经嘱咐过李珍，不管谁来都得等着。这也是惯例，大凡他和心腹们商议要务的时候，都是如此。 李珍尴尬道：“是魏参军求见。” 魏征？ 李智云沉吟一会儿，说道：“让他进来。” “是。” 魏征虽然被他看重，但到底还不是真正能交心的心腹，所以很多事情不能让魏征知晓。 其实，不仅是魏征，追随他较久的褚遂良也没有得到李智云的绝对信任。 目前真正让他能信任的也不过五个人，分别是杜如晦、薛收、薛元敬、段志玄、谢叔方。其余的尉迟恭、秦琼等人都不知道李智云心底的大谋划。 不多时，魏征走进书房。他看见杜如晦等人都在，心里不觉有点不舒服，因为他觉得楚王好像更相信杜如晦他们一样，平时有事情第一个都是找他们。 不受重视的感觉很不好。 尽管，楚王对他确实很重视，他的谏言，楚王也都能听得进去。可当重视程度有了比较，那就让人不太开心了。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参见殿下。” “玄成来了，请坐。”李智云笑着招呼他坐下。 薛收送来一张软垫，让魏征跪坐。 李智云问道：“玄成来见本王，可是有急事？” 魏征点点头，语气平淡的说道：“殿下眼下身处水深火热之中还不自知吗？” 闻言，李智云和杜如晦对视一眼，旋即平和的问道：“敢问玄成，此事从何说起呀？” 对李智云的态度，魏征一直很满意，虚心纳谏，从不会阻塞言路。 但是今天，他要开喷。 “殿下，如今秦王殿下被封天策上将，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天下泰半之地，兵马之权，皆在秦王之手。如今，秦王还不是太子，但是却有了太子所能拥有的一切权柄，殿下难道不担心秦王会仿效前隋炀帝旧事吗？” “胡说八道！”李智云瞪着眼，斥道：“本王敬重先生乃是国之干城，可先生今日所言，却在危言耸听，离间本王兄弟，是何居心！” 诚然，他心中震惊魏征的敏锐，但是也不可能直接说出来，告诉魏征，这一切我都知道。 该装的还得装。 “既然如此，魏征告辞。”魏征直接的很，双手抱拳，起身准备走。 他不在乎楚王是不是装的，他只是在尽责任。既然楚王不相信，那他自然不会多费口舌，浪费时间。 见状，李智云一时间也被魏征弄得措手不及，不知道如何挽留。 还是杜如晦跳出来，打圆场。 “玄成留步。” 魏征止步。 杜如晦走到他身边，笑着道：“玄成既然来了，想必心里有很多话要说，不妨说完，再让殿下决定。” “可是殿下貌似并不想听我说话。”魏征梗着脖子。 闻言，李智云能被魏征气死。你踏马一张口就是离间皇室兄弟的话，你让老子怎么能无动于衷？ 难不成，直接说我都知道这一切，但是我故意当作没看见的？ 这个魏征，情商真低！ 薛收也摇摇头，正准备劝说魏征的时候，李智云起身走了过去。 “玄成留步，本王刚才听你一席话，实在没办法泰然处之，太子和秦王都是本王的兄弟，你刚刚却告诉我，秦王会仿效前隋炀帝旧事，本王如何能保持镇定。人心都是肉长的，还请玄成谅解。” 杜如晦暗暗心惊，自家大王这番话说的，他差点都信了。 魏征这时候也意识到自己的话确实有点挑拨离间的意味，但是他拉不下脸认怂。 于是说道：“属下考虑不周，让殿下失状了。” 李智云哭笑不得，他怎么听魏征的话怎么觉得他傲娇。 “先生既然说了，不妨把话说完就是，智云一定认真听。” 随后，众人再度归位。 魏征直接道：“殿下应该清楚，眼下朝堂之上，秦王全面压制太子，不提政事堂的陈叔达和窦抗，便是在军中，秦王也是占据绝对的优势。而今他更是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大唐半壁江山都在秦王手中。 假以时日，秦王野心爆发，向太子之位发起冲击，不就是第二个隋炀帝吗？” 薛元敬道：“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可这是太子和秦王的事情，与大王有何干系？” “哼！”魏征冷笑道：“你也是知史的，历史上多少夺嫡之事波及没有干系的皇子还少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智云自然不好继续装作无知。 “玄成，你说的，本王其实已经有所察觉。只是你应该明白，本王只是庶出皇子，虽然得父皇看重，但终究说不上什么话。大哥和二哥若是真的要争，仅凭本王只怕无法阻拦。 更何况，天策上将，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这都是二哥一刀一枪打下来的，同时也是父皇亲自敕封的，你让本王能如何呢？” 魏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若是秦王，或者太子，他们一方拉拢大王，大王要如何应对呢？” 李智云道：“本王自然会拒绝。” “那完了。”魏征语气凝重而带着调侃。 杜如晦觉得好笑，遂问道：“那依玄成之见，应当如何是好？” 李智云也竖起耳朵，听听魏征的看法。 在李智云看来，这个问题根本不是问题，他已经在暗中夺嫡，自然不会在乎是选择‘秦王’，还是选择‘太子’。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在伪装。若是魏征真的能说出什么东西，不妨采纳。 魏征道：“大王绝对不可以和秦王走近。” “你的意思是，要本王归顺太子？”李智云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容。 “是只能归顺太子。”魏征认真道：“大王，恕属下狂妄，秦王能有今日，乃是圣人一手促成。圣人培养秦王，意在制衡东宫。而今秦王封无可封，已经抵达顶端，倘若大王这个时候和秦王走近，天策府和东宫之间的平衡就会被破坏。 而这，绝对不是圣人想看见的。秦王在军中根基庞大牢固，殿下也是大唐军方第二人，倘若殿下和秦王联手，圣人坐立难安。到时候，圣人极有可能会选择削弱大王，继续让秦王和太子制衡。” 平心而论，魏征说的挺有道理。 薛收道：“既然如此，大王完全可以两不相帮啊。” “那样一来，大王就会变成太子和秦王的眼中钉。”魏征冷冷的说道：“或许他们胜负未分之时，大王可以相安无事，但是他们一旦分出胜负，大王此前的摇摆不定，两不相靠，就会让他们怀恨在心。” 薛收点点头，觉得魏征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说出这样一番话，其实有点道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62.html 第六十九章 魏征是个好兄弟【感谢泽法zf的打赏】 若是李智云没想过夺嫡，那魏征说的话自然是良言。但问题是在场的人都知道楚王要争，如此一来，魏征的话听起来就有点好笑了。 最先憋不住的是薛元敬，他扑哧一笑，然后抿抿嘴，又憋了回去。 魏征皱眉，他不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这有什么好笑的？于是补充道：“大王若是归顺太子，则不必担忧圣人会对大王动手。因为太子在军中根基薄弱，不会因为大王的加入而压倒秦王。 同时，大王若效忠太子，那也会让圣人更放心，因为有大王相助太子，秦王便无法完全压制太子，如此朝堂可保持平衡，而大王也不会遭受波及。” 杜如晦点点头道：“玄成，你说的都对，可有一个问题你考虑过没有。” “什么问题？” “你凭什么认为最后赢的人一定是太子呢？”杜如晦声音突然拔高几个档次，“你也知道，现在秦王大权在握，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相当于关东之主，更兼一个天策府，统揽大唐兵马。 如此底蕴，太子拿什么去和秦王争斗？ 我知道，你可能会说，这一切都是圣人在平衡朝局，等到圣人百年之后，或许就会对秦王动手，扶持太子。 可你别忘了，秦王是什么人？ 他会眼睁睁看着权力流失，坐以待毙吗？ 你也说了，秦王有可能效仿前隋炀帝旧事，如此一来，他心中也是有野心的。秦王与太子争斗多年，他岂会坐以待毙，等到太子将来登基，掉头对付他吗？ 你现在让大王支持太子，或许能避开圣人削弱大王，但是将来秦王若成功，大王会如何？ 这些，你考虑过吗？” 一番问话，魏征顿时哑然。 杜如晦说的话，很有见地。秦王绝对不可能坐以待毙，等着圣人将来削弱他。 万一，最后秦王真的成功，那提前支持太子的楚王，岂不会遭殃么！ 想到这里，魏征罕见的觉得自己考虑不周。 薛元敬更是冷嘲热讽，“有些人呐，总喜欢自作聪明。” 李智云咳嗽一声，打断薛元敬，对着魏征和蔼道：“玄成，我知道你的好心好意，只是克明说的，你也听见了，现在秦王大势已成，有些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了。” 魏征在不知道自己夺嫡的情况下说出这样一番话，其实并无二心，而是一心一意为他筹谋。 只可惜，他考虑的还不够深刻。 魏征道：“就算如此，可眼下大王也躲不开太子和秦王的拉拢。如果大王两不相帮，甚至可能会同时被太子和秦王敌视。” 李智云颔首，感慨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本王也并非打算什么都不做。” “敢问大王要怎么做？”魏征问。 李智云坦然道：“随着王世充、李子通、杜伏威等人覆灭，能阻挡我大唐统一天下的人已经不存在，本王打算卸甲，老老实实在长安学习理政，不再多问其他事情。” 魏征思忖片刻，颔首道：“这也是个办法。” 实际上，李智云就是这么打算的。 他已经得到杨恭仁的消息，老李准备对萧铣动手，但是这次的主帅很可能是李孝恭。 从这一点上来看，老李很显然是想要让军中派系划分的更加均匀。 现在太子被二哥刺激的不行，李智云也打算暂时蛰伏。如果他这次跳出来率军攻打萧铣，最后成功，绝对会被太子拉拢。 到时候，他可能就无法干脆利落的拒绝太子。 毕竟，现在秦王的威胁实在太大了，太子不得不全力应对。 顿了顿，魏征又问道：“殿下若打算卸甲，那楚王军要何去何从呢？” 这个问题很现实，和齐王不同，李智云并没有被李渊指派镇守某个地方，如果李智云渐渐放松军权，很有可能会失去楚王军。 经历多次大战，现在楚王军已经有八万余人，全都是一等一的精锐人马。 放弃，太可惜了。 “玄成有什么办法吗？”杜如晦问。 其实，他们早已经有所准备，现在不过是闲着没事干，多问一句而已。 魏征皱眉苦思，一时之间没有好办法。 薛元敬和薛收对视一眼，前者故意说道：“既然大王决定卸甲，不如干脆丢掉兵权，这样一来，太子和秦王绝对不会再找殿下的麻烦。” “不行！”魏征断然拒绝，不可置疑道：“殿下在此时若是丢掉兵权，等同于将性命交给太子和秦王，再无任何主动权，绝对不能这么做！” 听见这句话，李智云心底认定，魏征是个好兄弟，一心一意为他考虑。 而薛收、薛元敬、杜如晦三人更是面露满意之色。 魏征在不知道楚王准备夺嫡的前提下，能如此为楚王考虑，足可见他的忠心。 李智云安抚道：“玄成不必担心，本王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你且放心便是。另外，玄成啊，你此番能对本王说出这样一番话，本王真的很高兴。 你也知道目前长安的形势，本王并不想掺和大哥和二哥的事情，日后若是不能出征，只怕会耽误你的前途。 这样罢，本王可以推举你去山南道行台任职，如此，你也能搏个前程。” 李智云现在是山南道行台尚书令，推举一个人去山南道战区还是小意思的。 这是李智云给魏征的考验，如果魏征能经受的住，以后李智云会找机会和魏征坦诚相见。 杜如晦三人也都明白，纷纷沉默不语，等待着魏征的回答。 “属下穷困之时，是殿下给了属下机会，现在殿下前途未明，魏征若是走了，会后悔一辈子。”魏征拱手道：“属下不想去山南道，想继续留在殿下身边，为殿下出谋划策，渡过险难。” 闻言，李智云心中顿时无比畅快。 他压下心中激动，沉着道：“好，本王没看错人。玄成，以后本王若有不当之处，玄成尽可道明，本王一定虚心求教。” “不敢。”魏征拱手，“唯尽全力。” 过了一会儿，魏征离去。 杜如晦拱手祝贺，“恭喜殿下。” “恭喜殿下。”薛收和薛元敬也纷纷拱手。 “哈哈哈。”李智云大笑。 以魏征现在的态度，日后把他彻底变成心腹，完全不成问题。 薛元敬道：“魏征这个人虽然说话不好听，但是确实有真材实料，他能有此忠心，真是可喜可贺。” 别看薛元敬好像看魏征不爽，其实那是因为薛元敬事先并不清楚魏征的为人。 现在看清楚了，自然不会还有什么意见。 “殿下，褚遂良那边，其实也可以慢慢的暗示他。”薛元敬说道。 李智云颔首，言道：“你可以提醒他，但是不要操之过急。” “属下明白。”薛元敬点头。 人心隔肚皮，李智云所谋之事，事关身家性命，不得不小心谨慎。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63.html 第七十章 到底是无法挽回 洛阳一战之后，柴绍因随李世民在虎牢擒获李子通和杜伏威，再加上攻破洛阳的功绩，以及他是皇帝女婿的身份，得封霍国公，任职右骁卫大将军。 在军中，柴绍也算一号人物，算得上是一个派系，只不过相对而言比较弱小。 只不过，此刻柴绍却在府内急的团团转，因为平阳公主李秀宁突然病倒，这让他措不及防。 便在此时，耳边忽然传来声音。 “再快点！” “殿下莫拽，殿下莫拽，已经再跑了。” 等他回头，便瞧见楚王李智云拽着甄权和甄立言两兄弟，一路疾驰而来。 “参见殿下。”柴绍不知道李智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但还是拱手一礼。 “姊夫，阿姊如何了？”李智云问。 “我已经请郎中进去了。” 李智云颔首，旋即道：“今日我进宫向阿娘请安，听阿娘说姊姊这两日身子不爽，便请了两位御医过来。” 甄权暗自嘀咕，您哪是请啊，分明是拽。 不过他也没意见，毕竟楚王向来给的多。 “多谢殿下。”柴绍拱手。 李智云摆摆手，旋即和柴绍俩人将甄氏兄弟请进去为李秀宁诊治。 李秀宁倒也没什么大病，主要是旧伤发作，甄氏兄弟开了一张固本培元的药方，嘱咐李秀宁按时用药，便能恢复。 甄氏兄弟临走时，李智云很大方的送出一块成色上好的玉佩，这让甄氏兄弟笑得嘴都合不拢。 还是楚王大方啊。 室内。 李秀宁靠着叠被，看着坐在身边的李智云，嗔怪道：“不过是些小病，何至于要请御医过来，若是让父皇知道了，难免叫他老人家担心。” 自打进长安之后，李秀宁封平阳公主，逐渐退至幕后，不再领兵，一心一意打理府中事宜，平时带带孩子，没事串个门什么的，过得还算清闲。 “阿姊不要大意，旧伤暗疾，处理不当，稍有不慎，便会叫人后悔莫及。这几年小弟一直在外东征西讨，很少得空来探望阿姊。我可不想现在闲下来了，天天来探病。”李智云调侃。 “臭小子！” 李秀宁甩手给了他一巴掌，动作之熟练，让人看的目瞪口呆。 李智云能躲开，但是却没躲，仍由李秀宁一巴掌打在肩膀上。 “阿姊啊，我现在和大哥二哥一样高，你打不着我头了吧。”李智云哼哼。 闻言，李秀宁顿时一笑，看着五弟挺直的腰板，点头道：“不愧是我李家儿郎，就该有这份气魄。” 一旁站着的柴绍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那我走？ 便在此时，柴绍的长子柴哲威迈着小短腿跑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脸尴尬的婢女。 “阿娘阿娘。”小家伙一路跑，一路喊，来到李秀宁身边。 柴绍给门外的婢女一个眼色，后者尴尬的退了出去。毕竟，自己没看好小公子。 李秀宁指着李智云，“还不给舅舅磕头。” 柴哲威很听话，乖乖给李智云磕头。 “给舅舅磕头。” “起来吧。”李智云扶起他，顺手从钱袋里面取出一把金豆子给他，“给你逗闷子。” “谢谢舅舅。” 柴绍看出来李智云似乎和李秀宁有话要说，于是过了一会儿，便带着柴哲威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姊弟。 谷李秀宁似笑非笑道：“五郎，你向来是大忙人，我好几次去你王府，你都不在，这次特意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她和李智云姊弟关系深厚，连带着和楚王妃也是相交甚笃，时常会去楚王府陪楚王妃聊聊。 李智云委屈巴巴道：“阿姊这么说，可是怀疑小弟此番过来别有居心。” 李秀宁嗤笑，“行了，你这小子莫要在我面前耍滑头。有事你就说事，没事你就陪我聊聊，咱俩很久没有聊天了。” 说起这个，李秀宁也是有些惆怅道：“自父皇御极之后，你们兄弟忙于征战，倒是鲜有来见我。” 李智云叹道：“阿姊，哪是小弟不肯过来，只是有些事情，梗在心里，不知道找什么人诉说啊。以前忙于东征西讨没有时间，现在有时间了，反而更加苦闷。” “什么事情？”李秀宁问道。 李智云神色可见的低沉下去，低声道：“阿姊，你应该知道二哥封天策上将的事情吧。” “自然是知道的，长安里里外外，谁又不知道呢。”李秀宁叹道：“母后以前在的时候就喜欢二郎，现在能看见二郎这般出众，想必心里是极高兴的。” 说到这里，她发现李智云神色不对，于是问道：“怎么了？” 李智云道：“阿姊，你应该知道大哥和二哥之间的事情吧。” 闻言，李秀宁顿时沉默。 她虽然不问朝政，但是从自家丈夫口中得知，如今太子和秦王水火不容，在朝堂上意见分歧极大。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两兄弟在斗。 她语重心长道：“五郎，这是他们的事情，你不要多管，以免惹祸上身。你是皇子，圣人亲封的楚王，只要不惹事，没人敢拿你怎么样，你放心。” “我知道。”李智云苦笑道：“可是姊姊，我真的想不明白，大家明明是亲兄弟，为什么就不能互相忍让一步呢。我虽然年纪小，可这些年得父皇教诲，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了。我看得出来，大哥和二哥心里互相有芥蒂。 我想阻止他们，可却无能为力。虽说我们大唐现在欣欣向荣，但是兄弟之间有什么话不能说开呢。 姊姊，我真的不明白。” 李秀宁怜爱的看着弟弟，轻声道：“小笨蛋，人都是会长大的，你也长大了不是么。有些事情，既然你无能为力，那就不要再去多管。听姊姊的话，你乖乖的做事，不要多管闲事。” 李智云叹道：“姊姊说得对，他们是哥哥，我不该管他们的事情，我已经打算向父皇请命，前往地方任职，教化百姓。” “你要离开长安？”李秀宁眉头一皱。 李智云低声道：“我不想看见大哥和二哥吵架，思来想去，还不如离开长安，眼不见为净。” 李秀宁听出他话中无奈，问道：“是不是他们在找你？” “没有。”李智云摇摇头，“大哥和二哥没有找过小弟，是小弟自己想多了。” 李秀宁默然一会儿，说道：“你乖乖留在长安，以后有什么事情，随时告诉姊姊，我给你撑腰。如果太子和二郎要找你，你就告诉他们，你一切都听我的。” “我可是楚王，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听一个女人的话。”李智云嘟囔。 “讨打！” 李秀宁雌威展露，一巴掌糊在李智云肩膀上，打得他呲牙咧嘴。 李智云捂着肩膀，说道：“阿姊，你也太凶了，姊夫会对你有意见的。” “他敢！”李秀宁柳眉倒竖。 一句话，暴露柴绍家庭弟位。 见他这副讨饶摸样，李秀宁噗嗤一笑，旋即正色道：“你听姊姊的话，老实留在长安，他们若敢找你，你就来找姊姊，听见没有？” “嗯。”李智云点头，叹道：“现在也就姊姊还疼我。” “尽说怪话。”李秀宁嗔他一眼，说道：“五郎，只要你规规矩矩的，没人敢拿你怎么样，我说的！” 她虽然对太子和秦王的争斗无能为力，但是要保护楚王平安无事还是没问题的。 想到这里，她不觉有些难过，有些事情，到底是无法挽回。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64.html 第七十一章 准备对萧铣动手 见李秀宁不算他的临时起意，而是一直以来都在做的事情。他以往就和李秀宁关系好，现在不过是加深感情。而今大哥二哥斗得厉害，外加一个搅屎棍齐王，李智云觉得自己有必要在皇室内部找一个可靠的人拉关系。 李秀宁，是最合适的人选。 虽然她在朝政上没有什么发言权，但是她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无论是太子还是秦王，亦或者是齐王，都不敢在她面前装逼。 没办法，李秀宁是他们的亲姊妹，从小一起长大。 探望了李秀宁，李智云便告辞回府。 自王世充被扫平之后，李渊意气风发，内心开拓进取的雄心壮志已经掩盖不住。 在政事堂，李渊已经多次提起南征的事情。 以往的时候，秦王系官员肯定跳的最欢，他们一定会上书李渊，让秦王领兵出征，但是这次却没有秦王系官员这么做。 而太子那边，对此也感到困惑，不过却没有多想，而是依旧十分戒备，生怕关键时刻秦王又跳出来出征。 东宫。 “可惜，这次秦王若要求出征，老臣一定第一个赞成。”刘文静如此对李建成说。 听了这话，韦挺觉得他疯了。 “刘相，秦王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再让他领兵出征，一旦得胜归来，如何封赏？” “封无可封，不好吗？”刘文静意味深长的反问。 韦挺一怔，旋即明白刘文静的意思。 “你是说，让圣人忌惮秦王？” 刘文静颔首，“自古以来，功高震主者什么下场，不用我多言了吧。” “行了。”李建成打断他们，说道：“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我们要自立自强。这次南征，父皇属意孝恭，秦王没有机会。” “可是李孝恭行吗？”王珪问。 李孝恭一直在经营巴蜀，剿灭地方土著獠人，真正的大战，貌似没有经历多少。 李建成哼道：“因为他不行，所以孤才有机会。” “殿下要领兵？”韦挺问道。 李建成摇摇头，“父皇不会同意孤领兵的，孤的意思是，推荐其他人去。” “齐王？”刘文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不成器的齐王。 李建成颔首道：“除了齐王，还有淮阳王，任城王。他们都是杰出宗室，父皇一定会同意。” 自李瑗完蛋后，李建成一直再想办法拉拢其他宗室，这一次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隔日，大朝之上，一直名不见经传的李靖上书攻灭萧铣十策。老李听后喜笑颜开，当即拍板，讨伐反贼萧铣！ 速度之快，好像之前他看李靖不爽的事情不存在一样。 老李一直很实在，谁对他有用，谁就是他的好兄弟。李靖虽然曾经犯下傲慢之罪，但是他大人大量，既往不咎！ 实际情况则不然。 自大唐立国以来，李靖虽然一直不显山不露水，但是也在近些年立下不少功劳。 武德元年，开州蛮人冉肇则造反，赵郡王李孝恭出战不利，后来是李靖给李孝恭擦的屁股。 从这件事情后，李渊既看见李靖的能力，同样也打算给李靖一个改过的机会。 后来李孝恭经营巴蜀，镇压地方叛乱，大都是李靖在背后使力。 这次南征萧铣，李渊属意李孝恭不假，但是他却认为李孝恭没有李靖可靠。 是故，李渊任命李孝恭为夔州总管，擢升李靖为行军总管，兼任李孝恭的行军长史，全权负责征讨萧铣。 此外，太子推荐的三人，齐王、淮阳王、任城王，李渊只让李道玄和李道宗各自率领一路兵马前往巴蜀助战。 至于齐王，则被秦王一句‘齐王镇守并州，事关北方安定，岂能擅离’为理由堵了回去。 太子和齐王虽然不爽，但是老李却觉得秦王说的有道理，于是不了了之。 人群中，李智云面无表情的瞥一眼李靖，收回目光。 南方的反贼，一如历史上一样咸鱼。萧铣和林士弘，两个废物，他们面对李靖就是死路一条。 让李孝恭担任名义上的统帅，这也是惯例了。毕竟，老李只会把兵权交给宗室子弟。 换句话说，李靖有指挥权，但是没有自主权。 不过，这对李靖来说已经足够。 除却征讨萧铣一事，太子和秦王有分歧，随后的各项议题，太子和秦王总要吵上几句。 对此，李智云已经习以为常。 下朝之后，李智云和李道宗、李道玄俩人走在一起。 他们三人关系不错，朝野共知。 李道玄道：“齐王不能去攻打萧铣，我倒是能够理解，可圣人为何不让五哥去呢？” 李智云淡淡道：“你小子是不是对我有意见，这些年我东征西讨，好不容易能歇口气，你就这么盼着我出去打生打死啊。” “哈哈哈。”李道宗闻言忍不住开怀大笑，说道：“你总是和别人想的不一样，太子和齐王就想着立功，朝廷中，也就只有你这般的惫懒。若是让圣人知道，少不了要数落你。” 李智云哼哼道：“那是你们不懂我的快乐。” 三人说说笑笑，一路走到皇城下，骑上马，相约去平康坊喝两杯。 齐王府。 薛德音看着暴怒的齐王，平静的说道：“殿下，不过是一个萧铣而已，何必如此在意。” “那是军功！”李元吉道：“你知不知道，这次本王若是能出征，说不定班师回朝后，父皇就会封我做天策上将！” 天真！ “那是不可能的。”薛德音给他浇了一头冷水。 “什么意思？” “殿下，你要知道，秦王能被封为天策上将，其中一个原因是他立下大功劳，但这不是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是什么？”李元吉盯着他。 薛德音不紧不慢的问道：“殿下，圣人今年春秋几何？” 李元吉皱眉思索片刻，面露尴尬之色。 见此，薛德音暗忖，这大孝子不会不记得他耶耶今年多大吧。 “你问这个做什么？”李元吉不耐烦的背过身。 他确实不记得，谁没事干会记这种事情啊。 薛德音暗自叹息，齐王果然是一把好刀。 他说道：“殿下，圣人今年春秋五十有五，而太子却正当盛年，殿下觉得，圣人怕不怕太子急不可耐的要上位呢？” “这和老二封天策上将有什么关系？”李元吉问。 薛德音耐着性子解释道：“殿下还不明白么，秦王就是圣人用来制衡太子的，就是为了防止太子势大，提前登基的。” 这么一说，李元吉懂了。 “原来如此，难怪父皇会让秦王打压太子。” 薛德音点头道：“所以啊，朝中有一个天策上将就够了，不可能会出现两个的。”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65.html 第七十二章 板甲与板甲不同 这话听着就让人很不舒服，尤其是眼红天策上将的李元吉，他不满道：“那岂不是说，本王一辈子也超越不了秦王？” “错。”薛德音批判他的错误。 “错？”李元吉转身看着他，“本王错在何处？” 薛德音道：“大王，秦王如今再怎么强，那也不过是秦王，而不是太子。除非太子暴毙，否则秦王永远是秦王。退一步来说，就算大王有朝一日能超过秦王，可秦王是嫡次子，而大王是嫡四子，还是有着莫大的差距啊。” 李元吉再怎么傻逼也能听出来薛德音是在暗示他。 “你什么意思？” 薛德音淡淡道：“太子的根基在朝堂，不在军中。秦王根基既在朝堂也在军中。殿下如若想要鱼跃龙门，必要打败秦王，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打败秦王？ 鱼跃龙门？ 想到这里，李元吉眸色爆发亮光。 他可不会在乎什么兄弟情，对他来说，二哥也就是个二哥，没什么特殊意义。 更何况，这个二哥还是他的死对头。 “请先生教我。” “好说。”薛德音呵呵一笑。 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的教导你。 渭河工坊。 经过李智云的监督，水力锻造锤终于完成，水车运转良好，一块块成型的板甲开始铸造，速度之快，远超工部的工匠。 “现在有多少了？”李智云敲着板甲，问身旁的宇文儒童。 “两千多件。” 李智云点点头，继续视察。 两千多件自然不是全身的所有板甲部件，只是上身甲，他现在还不敢大规模的铸造。 一路看下来，李智云相当的满意，工坊这边已经开始着手建造另外两座水车，等到建成的时候，工作效率还会大规模提升。到时候武装一支不逊色于玄甲军的板甲军还是小意思的。 除此之外，肥皂工坊、白糖工坊、织机等物都已经逐渐完善，只等着李智云一声令下，大规模的制造。 不过，他现在不会这么做。 低调！ 校场上，尉迟恭穿着全身甲，像个‘铁人’。 板甲最大的特点就是整块零件多。不同于传统的披甲，板甲完全是按照人体各个部位打造的零件，能够完美的覆盖人身体。 堪称古代版装甲勇士。 尉迟恭活动四肢，发现没有什么掣肘，接着拿起马槊，翻身上马，在马上演练一番，觉得没问题。 秦琼见状，也在李智云的示意下开始穿戴板甲。 这玩意和披甲不一样，不需要人帮忙，一个人就能穿戴好。不一会儿，秦琼穿好板甲，向李智云拱手一礼，紧跟着骑马向尉迟恭掠去。 两名大将在校场上一番演练，打得十分激烈。 “叔方，你能看出什么吗？”李智云问道。 谢叔方定睛看了一会儿，言道：“很简便，手臂能够自由发挥。” 李智云点点头。 不会儿，秦琼和尉迟恭点到即止，相继返回。 “殿下。”二人同时掀起护面甲，露出一双眼睛。 李智云问道：“你们觉得如何？” 秦琼率先道：“非常轻便，比明光铠还要轻便，不过似乎不够坚固，末将一槊便能将穿戴此甲的人打死。”由于还戴着头盔，所以秦琼说话嗡嗡的。 闻言，李智云翻了翻白眼，这不是废话么，整个大唐，能扛得住你一马槊的有几个？ “敬德，你怎么看？” 尉迟恭道：“可防普通箭矢，但若是遇上大黄弩一类的床弩硬弓，只怕挡不住。” 李智云道：“不错，板甲虽然轻便，有一定的防御力，但是硬度确实有问题。” 闻言，秦琼蹙眉道：“殿下，这么说的话，此甲不是毫无用处么？” 毫无用处？ 对于精锐来说，穿这种板甲自然是不可能发挥最大实力，而且也无法像玄甲军一样变成特殊兵种。 但问题是，李智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这种轻板甲打造媲美玄甲军的兵种。 因为这不现实。 “你们说，若是用这种板甲武装一支十万人的大军会如何？”李智云问。 秦琼和尉迟恭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天下无敌。” 虽然他们二人都觉得这种板甲不是特别强，但如果有一支十万人的兵马全副武装这种板甲，不是天下无敌是什么？ 要知道，现在普通士兵穿的还是布甲！ 而一旦十万人都穿上这种板甲，野战发起冲锋，几乎能够无视对方的刀剑。 须知，当今天下，唐朝的军力最强大，但是唐朝都没办法让每个士兵武装起来，更别说其他的势力了，就是突厥也做不到！ 李智云要的就是这个，当量变引起质变的时候，板甲的劣势就会被掩盖。 现在他有水力锻造锤，打造十万人的板甲，不过是时间关系。想想看，十万布甲士兵对阵十万板甲士兵，在不考虑其他因素的情况下，谁更强？ 再想想看，精通骑射的突厥人若是碰到一支上万的板甲骑军，谁胜谁负？ 这就是生产力带来的改变！ 板甲在别人看来打造起来耗时耗力耗费金钱，但是李智云却能够完美规避，因为他可以用水力，将人力成本压缩到最低。省时省力还省钱！ 秦琼道：“殿下，此甲锻造起来只怕不容易吧，武装十万人，短时间内做不到吧？” 他觉得不仅做不到，还有点像是做梦。因为这种板甲虽然看起来粗糙，但是部件却多，只怕打造时间不下于明光铠。 李智云笑笑，没有解释。 对别人来说做不到，但是他却能够轻轻松松做到。只要有足够的铁矿，足够多的水力锻造锤，日夜打造，一两年内必定能够搞出来。 这时候，宇文儒童带着人走过来。 “殿下，重板甲送到。” 重板甲？ 一众武将闻言，纷纷向宇文儒童的背后投去目光。 在他的背后，十几个人抬着两副和秦琼尉迟恭二人身上一摸一样的板甲。 只不过，厚度肉眼可见的不同。 李智云问道：“一副多重？” “六十五斤。” “谁来试穿？”李智云问。 “我来！”武将们同时大喝。 李智云挑了程咬金和谢叔方二人出来试穿。 等他们二人穿好之后，单看外型，倒是和秦琼与尉迟恭没什么不同。 但走路的时候，一阵阵沉闷的脚步声却让众人一惊。 “如何？”尉迟恭问。 程咬金嘿嘿一笑，忽然照着尉迟恭胸口就来一拳，哐的一声，打得尉迟恭倒退一步。 “狗贼！” 尉迟恭大怒，反手就是一拳打在程咬金胸甲上，又是哐的一声，程咬金也倒退两步。 但是众人脸色却是变了又变。 因为尉迟恭什么力气？程咬金又是什么力气？ “哈哈，不疼！”程咬金大笑，“黑贼，再来！” 说完，他扑过去。 “来就来！” 尉迟恭也不怵他，捏拳就打。 二人在校场上，一个穿着重板甲，一个穿着轻板甲，开始肉搏战。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66.html 第七十三章 次子取名用楚辞 单从声音也能听出来，程咬金穿的重板甲击打声非常沉闷，显然防御力更强。而事实也确实如此，穿着轻板甲的尉迟恭用尽全力，一顿老拳伺候程咬金，对方愣是半点事没有。 “黑贼，让你看看老子的厉害！” 程咬金仗着重板甲，一拳一拳锤在尉迟恭胸口，打得他节节败退。 尉迟恭怒不可遏，他何曾被程咬金这般打压过，竟然不退反进，一拳又一拳如同雨点般向程咬金袭去，便听得‘哐哐哐’声响彻不绝，愣是给程咬金打得后退几步。 “牲口。”宇文儒童在李智云背后嘀嘀咕咕的吐槽。 作为打造板甲的负责人，他很清楚重板甲多么变态，可以说重板甲在防御力方面丝毫不下于大唐现在的重甲。 尉迟恭穿着轻板甲，居然能打得穿重板甲的程咬金节节后退，这不是牲口是什么。 李智云嘴角微微抽搐，同样非常震惊尉迟恭的变态。 这家伙，简直就是人性怪兽。 砰！ 程咬金又扛一拳，下盘不稳，居然摔倒在地。 “哈哈哈，程贼，看拳！” 尉迟恭先前被程咬金打得满头包，现在自然不会放过他，一拳又一拳招呼程咬金胸口。 眼见程咬金被打得站不起来，秦琼忙道：“殿下，快阻止他们。” 李智云喝道：“敬德，住手！” 闻言，尉迟恭一拳打掉重板甲的面甲，露出程咬金瞪红的眼眸。 “瞪什么瞪！”尉迟恭冷哼一声。 打输了，程咬金自然不会嘴硬，再说他现在还躺着呢。 两人分开，先后卸下板甲。 李智云走上前，看着依旧光滑如初的重板甲，心里面非常的满意。再看看轻板甲，只见轻板甲的胸甲部位已经被打出不少凹印。而尉迟恭刚刚脱下的铁拳套，上面也出现不规则的痕迹。 还不错，没有直接破损。 果然啊，用水力锻造锤打造出来的，就是牛逼。只有经过千锤百炼的精铁，打造出来的铁甲才足够耐操。 一般而言，打造这种精铁相当的耗费人力，但是李智云有水力锻造锤，只要几个人盯着打造，时不时给铁块翻一翻，让铁块受力均衡就可以，完全不用如何耗费人力。 玛德，我果然是个天才！ 尉迟恭掂量铁拳套，感慨道：“殿下，有这玩意，俺可以一人一马直取敌将首级。” 轻板甲穿在尉迟恭身上，和穿在普通士兵身上是两个概念。 秦琼也点点头，说道：“殿下，重甲虽然更强，但是末将与敬德只要穿这身轻板甲就行了，这样既能防备暗箭，同样也能减轻马匹承受的重量，有利于持续作战。” 作为马军总管，秦琼很清楚重甲的弊端。 太重了！ 一般的战马根本无法承受这种重甲。 就算能战马能承受，但也无法持续载人冲锋。 而轻板甲则轻便很多。换句话说，轻板甲骑兵既拥有不俗的防御力，同样也能减轻战马和士兵的负担，属于综合性甲胄。而重板甲则是纯粹的坦克，攻击力和防御力爆炸，但是持久力和速度不行。 李智云点头道：“重甲骑兵虽然犀利，但是弊端很大，首先战马就是其一，其次便是士兵的体力。本王打算主建轻板甲骑兵，以及重板甲步兵。” 程咬金撇嘴道：“殿下，我觉得重甲骑兵冲杀起来，便是泰山在前，那也能推而毁之。而重板甲步兵，行动力太差，不利于奔袭。” “义贞说的也有道理，本王会仔细考虑的。”李智云笑着说。 作为上司，他不会直接驳斥麾下将领对军队的建设看法。但其实他心里，已经否决了建造重板甲骑兵的计划，因为重板甲骑兵只适合用来正面冲杀，一旦被敌人的轻骑兵放风筝，那就是死路一条，只会在筋疲力尽之后被敌人杀死。 随后，李智云又让人分别用各种强弓硬弩实验轻重板甲的防御力。 结果不出预料，重板甲丝毫不受影响。但是轻板甲却分别出现不同程度的破损。 总的而言，李智云很满意。 谷事后，李智云问宇文儒童，“这两种板甲的造价如何？” 宇文儒童道：“一套重板甲，需要八百三十吊，轻板甲只要四百二十吊。” 李智云颔首，接着道：“很好，你要在控制这个价格之内，继续提升这两种板甲。” “是。” 武德四年四月，李渊下旨，命赵郡王李孝恭，行军长史李靖，淮阳王李道玄，任城王李道宗，并八总管，南征萧铣！ 朝廷大张旗鼓的掀起战火，李智云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这次的战争，不仅和他没关系，同样也和秦王没关系。 大家都是边缘人。 楚王府。 李智云抱着刚刚出生的次子，眉目温柔。 淮阳生的，是一个儿子。 楚王妃在一旁看着睡熟的小崽子，眼眸中的羡慕几乎无法掩饰。 淮阳低声问道：“夫君，孩子取什么名字好？” “你对他有什么期许呢？”李智云笑着问。 “妾身只盼望他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那就叫李平安如何？” “啊？”淮阳一顿，显然有些不满意，但是却不敢拒绝。 楚王妃嗔他一眼，“哪有取这种名字的，这样岂非是和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一样了，不成不成，再换一个。” 李智云一笑，沉吟片刻。 “日暾暾其西舍兮，阳焱焱而复顾。承焱，这孩子就叫李承焱！” 这句诗出自楚辞，大意是太阳的光芒暗淡下来从西方落下，但是第二天又会光芒万丈的升起。 淮阳眼睛一亮，这名字正巧和她的封号寓意相应，她很喜欢。 “就叫承焱，妾很喜欢。” “哇哇！” 小承焱估计也很喜欢自己的名字，竟闭着眼，跟着咯咯笑起来。 “好小子，看来你也喜欢这个名字。”李智云笑着轻吻儿子脸颊，非常的开心。 而今，他已有两子两女，再加上韦珪怀着的孩子，那就是五个孩子。 看来我还是挺能干的嘛。 李智云有点小得意。 他的运气很不错，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孩子夭折的情况。 逗弄一会儿承焱，李智云便将他放在摇篮里面，然后嘱咐淮阳好好休息。 夫妻俩人出了淮阳的院子，楚王妃低低一叹。 虽然她很高兴看见王府子嗣兴旺，但是每每想起自己，心里面总是忍不住失落。 “怎么了？”李智云停下脚步，看着她。 楚王妃摇摇头。 见状，李智云心知肚明，于是调侃道：“淮阳刚生完孩子，需要休息。珪娘那边也有身孕，看来本王往后得要王妃辛苦伺候了。” 闻言，楚王妃粉脸一红，轻啐一口。 李智云哈哈一笑，搂着妻子。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67.html 第七十四章 第一版长安小说报 在京中，李智云很清闲。 该上朝的时候上朝，该训练兵马的时候训练兵马，偶尔和娘子奋战一夜，小日子过得不要太潇洒。 朝堂上，太子和秦王斗得难分难解。好几次，老李都被这俩兄弟气的吃不下饭。 平衡虽然玩的爽，但代价就是看着两个儿子争斗不休。 楚王府。 韦珪靠坐着躺椅，身上盖着毛毯，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她的小腹已经开始隆起显怀，因此日常行动非常的小心。 小顺娘穿着粉色小裙子，趴在案几上，神情专注的听着新爹说故事。 “却说那一日，菩萨庙中，刘沉香将手中宝莲灯祭出，只见光华闪耀，五色泉涌，莲火燃烧，任凭二郎神变化多端神通广大，竟也无法脱离莲火，直教他被烧的死去活来........” 李智云绘声绘色的对着大女儿说神话故事，听得小家伙连连失神。 便是他怀里面的小宝娘也听的似懂非懂。 韦珪悄悄问楚王妃，“大姊可曾听过这故事？” 雪肤花貌的楚王妃摇摇头，“从未听过。” “这倒是奇了，夫君何来这般奇思妙想。”韦珪说道。 楚王妃哼哼一笑，言道：“他呀，会玩的很，别人想不到的，他总能想到。” 说起这个，她玉脸一红，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什么让人羞羞的事。 这时候，小顺娘撅嘴道：“二郎神真坏，他是沉香舅舅，怎么可以不让沉香和阿娘在一起呢，坏舅舅！” “咯咯咯。”小宝娘啥也不懂，就知道跟着傻乐。 楚王妃也赞同小顺娘的看法，点头道：“杨戬确实不是一个好舅舅，沉香多年不见阿娘，他竟这般阻挠，着实冷血。” 李智云笑着道：“其实，杨戬的母亲云华仙子也曾私配凡人。” “啊？”韦珪一楞，问道：“这二郎神也是人神相配所生下的孩子？” “嗯。”李智云点头。 楚王妃忙道：“阿郎，你快说说这二郎神的故事。” 二郎神杨戬被李智云塑造的英俊帅气，神通广大，让人一听便能产生兴趣。 “不着急，我们先说沉香的故事。”李智云故意吊着她们胃口。 与此同时，长安西市，一家名为‘长安报’的报纸铺子悄然开业。 报纸大小，严格按照李智云上辈子知道的报纸尺寸制作。最醒目的莫过于报纸第一页顶端的‘长安报’五个大黑字。 下面则是《宝莲灯》名字。 “东家，这是何物？”青衫男子拿起一张报纸，一边看，一边问掌柜。 “报纸。”东家笑眯眯的说。 “报纸？”戴胄眉头一皱，头脑风暴片刻，发现自己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 东家倚着门框，笑着说道：“朝廷邸报，言述朝政大事。这报纸便是用来讲述小民故事，你我既是读者，同样也是捉刀人。只要你的故事足够吸引人，我愿意出钱买下，为你登报。” “哦？”戴胄眉头一挑。 他目光看着报纸上一行行整齐规则的小字，心神逐渐凝重。他是个有学问的，很清楚这报纸上的小字乃是印刷而来，绝非手抄。 紧跟着，他又看了其他报纸，发现内容一样，字体一样，甚至连排版都一摸一样。 他终于意识到这份报纸真正的价值在何处。 这是一种更新进的印刷术。 唐朝初期已经有了印刷术，只不过相对而言比较粗糙，而且早期时候，主要是民间在使用。等到了唐朝中后期，技术成熟，科举制完善，印刷术才开始登上舞台。 而经过李智云改良的印刷术，质量已经不输历史上盛唐时期的印刷术。 戴胄暗暗心惊，李唐未免太过恐怖，军事力量强大，没想到文化建设也如此不俗。 他曾被迫效忠王世充，后来随王行本出镇虎牢，秦王李世民破虎牢之时，他也被俘虏送来长安。 不过，他是个无名无姓的小卒，唐朝也没拿他如何，已经将他放生。 天下大乱，囊中羞涩，戴胄感觉自己人到中年还要为生活奔波是一种悲哀。 但是，现在看见这种新奇的报纸，他忽然有了继续在长安生存下去的勇气。 “东家，在下腹中正好有一篇故事。” “哦，快快请进！” 报纸不比肥皂，卖的一般般，哪怕一张报纸五个铜板的低价也买不了多少。 但是它的传播速度很快，因为报纸上连载的神话故事宝莲灯很吸引人。 短短几日功夫，长安各处茶楼酒肆便出现报纸身影。通常是一个识字的读故事，一大圈人围着听故事。 很快，老李也看见了报纸。 立政殿。 啪！ 一张报纸摔在御案上。 “楚王，你最近很闲啊，还有时间写故事？” 李渊气的牙痒，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跪着的老五。在李智云旁边，太子和秦王，齐王三人俱在。 李智云从没有隐瞒过，所以老李随随便便一查就知道是楚王在背后经营报纸铺子。 这让他很生气！ 朝廷大事忙的不可开交，太子和秦王吵得不像话，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一个儿子闲着没事干当家。 这能忍？ “儿臣不闲。”李智云低声道：“我没有偷懒。” “你还敢顶嘴？”老李瞪着他。 李智云缩缩脑袋，“儿臣有错。” “知道错就好。”李渊问道：“你知道错在何处吗？” “儿臣不知。” “你！”老李来气了。 这些日子他看见太子和秦王吵就来气，现在李智云撞在枪口上，他毫不犹豫，对着李智云就是一顿说教。 一炷香后。 老李说累了，坐下喝茶休息。 李智云道：“父皇，儿臣以为，现在我大唐即将一统天下，应该从打天下转变为治天下。儿臣写故事，只是想看看印刷术是否成熟，儿臣可没有胡闹。” 李渊哼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是。” “那你说说，这印刷术现在如何？” 闻言，李智云立马将自己改造印刷术的事情告诉老李。 听完后，老李还没说话，李世民先说道：“父皇，儿臣以为五弟此举，利国利民，印刷术成熟，有利于典籍复制，昌盛我大唐文化。” 李渊也不傻，很快就明白其中要义。现在知识被五姓七望的牲口们把持，如果能让知识下移，就能慢慢消磨世家的优势。 不过，这注定是个很漫长的过程。 “可你也不该写故事，写的什么玩意，什么二郎神玉皇大帝，你这是在亵渎天神，知不知道！”李渊教训儿子。 李智云道：“这都是儿臣瞎编的，平时哄女儿睡觉用的。” “荒唐！”李渊骂道：“你这........简直岂有此理！” 你写故事就写故事，居然还写小儿故事。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68.html 第七十五章 科举那点事儿 看着五弟一脸的尴尬之色，太子李建成不知怎么的，心里反而松了口气，连他自己也说不出来为什么。 便是李世民也觉得五弟这么荒唐挺有意思，相比较可恶的老四元吉，智云实在是太可爱了。 李元吉更觉得李智云是个好弟弟，没办法，李渊平常说他荒唐，看看，看看！ 现在谁最荒唐？ 李建成咳嗽一声，替李智云解围。 “父皇，儿臣以为五弟说的极是，现在我大唐即将一统天下，是时候由打天下改为治天下。五弟改良印刷术，有利于父皇文治，实在是功不可没。” 他的力量主要集中在朝堂，若提治理天下，秦王府不是他的对手。 李世民也跟着附和道：“太子所言甚是。” 李渊哼哼，说道：“既然你大哥二哥替你开脱，朕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但是你给朕记住，你是楚王，不是九流十家的家，你不能做这种有辱身份的事情，知不知道！” 李智云讪笑道：“父皇，儿臣虽然写故事，但用的是假名，别人不知道的。再说，儿臣也没有亲自写，都是底下人代笔的。” 没错，宝莲灯的故事，都是他口述，韦思齐、魏征等人代写。李智云虽然也读书，但是文化程度还没有魏征等人深。很多词语，他不知道，都是魏征等人后天修饰添加的。 闻言，李渊嘴角抽搐，这小王八蛋居然让幕僚给他代笔写故事，简直岂有此理！ 不打仗，小王八蛋就给他惹荒唐事。 一直绷着脸的太子和秦王也忍不住抿嘴一笑。 智云呐，你真是个好孩子。 李元吉倒是想的不同，他感觉自己和五弟莫名的相似。因为很多上书的奏章，他也是让人代笔的。 “朕不许你再写故事，听见没有！”李渊生气的说。 李智云小声道：“那报纸........” “随便你。”李渊大手一挥，紧跟着提醒他，“写故事可以，但是不准在那个什么纸上写朝政大事，明白吗？” 愚民嘛，明白。 “儿臣明白。”李智云道：“父皇，改良的印刷术，稍后儿臣会让人送进宫里，交给父皇处理。” “嗯。”李渊鼻孔出气。 本来李智云还想提出‘专利’要求，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必要。将来要是有人敢在报纸业发展，不是勋贵就是世家，平民商贾敢插手直接剁手。 再说，他就是最大的一批贵族，谁敢抢他的生意？ 虽然现在有武德律，但是在这个时代，武德律只针对普通人，想用武德律制裁大贵族大世家，不现实。 李渊说道：“吏部尚书独孤晟不日前提起科举一事，你们怎么看？” 怎么看？ 当然是无视啦！ 别看科举挺牛的，其实在唐时就是唬人的。 真正能做官的，不是勋贵子弟就是世家子弟，平民百姓想通过考试上位，太难，而且几乎不可能。 真正喜欢科举的是‘寒门士子’。 寒门士子可不是说普通百姓，而是落魄世家子弟。这部分人在家族中不受重视，走关系没人帮忙，只有通过科举做个小官。 更何况，前隋创立科举的本意虽然是提拔寒门士子，但现在已经演变成世家内部的竞争。 朝廷的位置就那么多，大家都想走关系，不好平衡，那就拿出来比比呗。 可以说，大唐前期的科举，是属于世家子弟、勋贵子弟的科举。 尽管如此，这也是个笼络人心的机会。 聊胜于无嘛。 想想看，唐初的一批名臣，有谁是从科举走出来的？ 很少啦！ 没办法，现在掌握知识解释权的是山东世家。这些世家藏书深厚，家学渊源，在天下素有名望。 往往质疑一个世家，就是得罪一大批的官员。因为，这些官员年轻时候很可能就是在那个世家的族学求学的。 别的不说，就说并州吧。一个太原王氏，一个闻喜裴氏，多少并州籍士子在这两家求学？ 这些士子将来出息了，做官了，他们对谁有感情？ 世家！ 所以，为什么天下是天子与世家共治，就是这个道理。为什么老李要处心积虑的拉拢世家，同样也是一个道理。 李密为什么经不起失败？ 因为他背后没有世家支持，他一输，地方官员各个心怀鬼胎。 王世充手底下的二五仔为什么这么多？ 还是因为没有世家支持他。 打下一块地盘容易，但是想要稳定一块地盘可不容易。掌握知识的人大部分出自各个世家，只有拉拢到世家，才能彻底将地盘变成自己的，才能让地方官老老实实给自己当牛做马。 这些世家就像一个个小国家一样，星罗棋布在中原各地。他们手中或许没有武装力量，但是和他们有关系的官员实在太多。 并州、关中、中原、巴蜀、部分河北地区，李唐之所以能这么快的拿下并且稳定，就是因为这些地区的大世家支持李唐。 并州的太原王氏、闻喜裴氏。河北的范阳卢氏，中原的荥阳郑氏等等等。 关中就不说了，关陇家族老巢。 吏部尚书独孤晟提起科举，大概率是想要给家族里面的子弟们走走后门。 大家心知肚明。 然后，太子和秦王又吵起来了。 没办法，这是一个亲近关陇家族的机会。李建成不想让李世民继续和关陇家族亲亲我我，李世民则不想让李建成拉拢关陇家族。 至于李智云，自然是玩起了一二三木头人。 这种事情，注定没他的份。 更关键的是，就算他能抢到这份差事，那也不好办。他在关陇那边就没相好的，分蛋糕都不好分。 最适合的人肯定是秦王，因为窦氏是他忠实的马仔小弟，而且他和独孤家关系也不错，有这两家支持他分蛋糕，其他关陇家族肯定不会质疑。 “够了！”李渊喝止两个争吵的儿子，“你们整天吵来吵去嫌朕不够烦吗！” 你自找的。李智云在心底默默吐槽。 太子和秦王俩人连忙低头。 李渊哼道：“此事让独孤晟自己办吧，你们都别插手了。” “是。”李世民不甘不愿的说。 对他而言，能拿到这次机会，又能网罗不少关陇家族的杰出子弟，进而拉拢更多的关陇世家。 可惜！ 而李建成则有点小开心，只要秦王不能得逞，他就高兴。 李渊呢，他其实也想改变科举，但问题是他做不到。原因很简单，他现在得和世家们好好合作。 万一强行用科举提拔寒门士子，惹得世家不高兴，那群狗东西很可能会把人才都藏起来。 别质疑，那群狗东西真敢这么干。 他们手里有钱有田，不缺吃穿，完全不在乎那些。 北朝时期，最混乱的时候，大河以北的几大世家，不知道藏了多少田，藏了多少人。 便在此时，内侍李忠忽然急忙赶来。 “陛下，独孤公病危！” “啊？” 李渊猛然一惊。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69.html 第七十六章 独孤氏新家主 独孤府。 活到独孤震这个年纪，死也能死了，但是他真的放心不下独孤家。 眼下在朝中，太子和秦王争斗不休，未见胜负，独孤震真担心未来独孤家的继承人走错路。 榻上，独孤震弥留之际，痛苦的挣扎着。 “下一任家主，由独孤晟接任。” 声音落下，围着独孤震的一众独孤家子弟面色各异。 按理来说，独孤晟现在是吏部尚书，确实适合担当独孤家家主之位。 可问题是，独孤武都和独孤机都在，这就有说法了。 独孤武都是独孤信长子独孤罗之子，他的哥哥独孤篡也曾担任过独孤家主之位，以年纪而言，他在同辈之中较为年长。并且，独孤武都的妹夫是萧瑀。 而独孤机则是独孤藏的长子，在家族同辈之中也比较出众。 独孤晟是独孤顺的儿子，虽然和独孤武都、独孤机属于同辈人，但是他年纪小一点。 “你们听到了吗！”独孤震大喝，一口浓痰卡嗓子眼，让他喊不出来。 独孤武都心底自然是不爽的。原因很简单，他所在的一脉，才是独孤家的嫡系，他的耶耶独孤罗是独孤信嫡长子，他的哥哥要不是死的早，家主之位轮不到独孤震接任。 现在独孤震要死了，难道不应该是他来接任家主吗？ 凭什么是独孤晟，就因为他是吏部尚书？ 独孤机则比较失落，但心底想法也不多，因为他刚从洛阳回来不久，知道自己没有多大的优势。 独孤晟就是高兴，没其他想法。 听不见他们说话，独孤震直接说道：“不奉独孤晟为家主者，立即逐出独孤家！” 闻言，众人连忙开口答应。 “谨遵家主之命。” “很好，独孤晟和独孤武都留下，其他人出去。” “是。” 待众人出去之后，独孤震让独孤晟扶他坐起来。 独孤震靠着独孤晟臂膀，枯死灰败的脸，注视着独孤武都，“我没让你接任家主之位，你是否不甘？” “没有。”独孤武都连忙否认。 独孤震虽然要死了，但脑子还是清醒的，他一眼就看出来独孤武都不服。 “你听我说，你方归大唐不久，李渊不会信任你。而今李唐一统天下在即，李渊一定会引入其他世家，以此和关陇家族对抗，譬如杨坚曾经做过的事情一样。 现在独孤家要修养生息，避开李渊目光，慢慢发展。等将来天下稳定，各个世家进入朝堂，到时候李渊一定会重新起复关陇人，以此制衡其他世家。 尽管他不喜关陇人，但是他很清楚，李唐立足关陇，根基在关陇，他一定会用关陇人。 独孤晟升任吏部尚书，我独孤家就能在长安站稳，假以时日，你再出手，走得更高。” 独孤武都抿抿嘴，抱拳道：“是。” 现在说什么都是废话，独孤震已经当着众人面将家主之位传给独孤晟，还说那些干嘛呢。 说完后，独孤震遣退独孤武都。 他看着独孤晟，说道：“独孤武都性格狭隘，不足以担任独孤氏家主之位，当年他兄长独孤篡嘱咐过我，不可让独孤武都主独孤氏，否则必为灾难。 此番我已为你铺好路，族中大部分人都支持你，只要你能善待独孤武都，他掀不起什么风浪。唯一要小心的，就是你要提防他插手太子和秦王的争斗。 李渊重用李世民，以此制衡李建成，迟早必然生患，不到最后一刻，将来谁主大唐都不好说。你要切记，不到最后一刻，不要轻易支持任何一个人。 哪怕不做事，也比做错事要好。李建成得山东世家支持，心底对我们关陇世家有成见。将来若是他上位，一定会重用山东世家，打压关陇世家，你若支持李世民，必为李建成眼中钉。 将来若是李世民登基，情况会更加严峻。此子心性毒辣，颇似杨广，只不过他能忍人所不能忍，一旦你支持李建成，他事后必然会慢慢消磨独孤氏。 话说回来，就算你能押注成功，李建成和李世民，都不是良善之辈，独孤家注定要经历波折。自隋末以来，关陇元气大伤，内部各家蠢蠢欲动，欲取独孤氏而代之，你切记要小心行事。” “是，孩儿谨记。”独孤晟含泪说。 独孤震又说道：“长安乃是是非之地，水底乱流湍急，做事情绝对不能操之过急。你记着，只要独孤氏不倒，只要李唐还在关中，独孤家就有兴盛的机会。 几百年来，独孤家不是没有落入低谷，没关系，这世上只有千年的世家，没有千年的王朝，不要争一朝一夕的成败。前隋之时，元氏主关陇家族，你再看看现在，元氏如何。 最后，我告诉你，除了太子和秦王，齐王和楚王那边，你也要重点注意。齐王李元吉，无能之辈，但是此人毒辣无比，日后必然生事，不可不防。楚王李智云，看似与世无争，游离朝廷之外，但是此子在这长安做事滴水不漏，从未出错，足以证明他不是常人。 我时间不多了，看不出来李智云想要干什么，因此只能提前将独孤瑛放在他身边，以作后手。” “是，我一定小心做事，绝不会轻易插手夺嫡。”独孤晟保证。 独孤震颔首，言道：“独孤家保持中立，将来不论是谁登基，只要不是蠢货，都不会只盯着独孤家打压。世家虽然为天子忌惮，但若是没有世家，天子就不能治理天下。 如果，未来的唐帝，真的恨世家入骨，那么大唐撑不了太久，一定会有其他人站出来收拾残局。譬如杨广之事，你可明白？” “明白。” 紧跟着，独孤震又嘱咐独孤晟许多的话。 李渊得到独孤震病危的消息，立马赶来独孤府，一同赶来的还有李建成、李世民、李智云、李元吉四人。 按辈分来说，独孤震是李渊舅舅。 李渊直接去见独孤震，李智云等人则留在院子中，安慰独孤氏子弟。 李智云和独孤氏向来没什么来往，唯一相熟的只有一个独孤瑛。 “独孤公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李智云安慰他。 独孤瑛点点头，小声道：“借殿下吉言。” “嗯。”李智云点点头，抬头发现李世民和一圈的独孤氏子弟相谈甚欢，李建成也因为太子的身份，得到独孤氏子弟礼遇。唯有他和李元吉，像个局外人。 不行，我不能这么尴尬。 于是，他又问独孤瑛的工作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难处。 只要我有人说话，那我就不尴尬。 虽然，独孤瑛只是他麾下不受重视的录事参军，平常负责记录整理的工作。 但现在，李智云也管不了那么多。 独孤瑛有点受宠若惊，因为平常楚王对他爱答不理。 是故，他一心一意的陪着楚王说话。 如此一来，只剩下李元吉像个局外人。这让李元吉很不爽，但又没有办法。 谁让他在独孤家没什么朋友呢。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70.html 第七十七章 薅羊毛感觉针不戳 房内。 “陛下。” “明公躺着就好，不用行礼。”李渊忙走过去，扶着独孤震。 其实，李渊对独孤家没什么好感。原因很简单，他老娘和老爹走得早，独孤家不怎么看重他这个外甥。后来他能复兴李家，主要是窦氏和杨坚给机会。 独孤震已经快要撑不住，因此说道：“老臣先行一步去见阿姊，陛下放下，老臣会告诉阿姊，叔德已是天子，没让她失望。” 闻言，李渊心底柔软被触动一下。 “明公。” “陛下不必多言，老臣都明白。这些年，老臣昏聩，做了很多的错事，希望陛下不要迁怒独孤氏子弟。还请陛下记得，不论到了什么时候，独孤氏都是皇族最坚定的支持者。” “朕明白，明公放心。朕一直都没忘记明公给予朕的帮助，明公放心，朕一定不会亏待独孤氏子弟。” “好，好，好。”独孤震笑着道：“老臣死也瞑目了。” 武德四年五月，独孤震在府中病逝。朝廷追赠他为陕州刺史、扶风郡公，谥号为‘敬’。 同时，李渊下诏，让独孤晟承继赵国公爵位。 独孤震死的那天，那家伙，那场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山人海。 没办法，李渊太开心了，索性给独孤震的葬礼办的极为隆重。 对于李渊来说，关陇死掉一只老狐狸，那实在是太棒了！ 连带着，窦威去吊唁独孤震的时候，都能感觉到李渊满满的恶意。 那意思好像再说，窦公，你啥时候死呀，朕也给你办一个同样盛大的葬礼。 听说，当晚回去，窦威就生病了。 消息传到李智云耳中的时候，他觉得很正常。 历史上窦威在武德元年就死了，他现在已经算是多活两年了，离死也不远了。 李智云发现，不知不觉，他的存在改变了很多的东西。 独孤震下葬没两天，中书侍郎温大有也跟着死了。 对此，李智云也不奇怪。他和温大有一起查窦氏私藏弓弩一案的时候，温大有身体就不对劲。 接连死掉两名重臣，李渊也无心朝事，下令罢朝半月。 于是，李智云继续在府内口述宝莲灯，由魏征代笔。 魏征觉得自己是个工具人，虽然他有这个觉悟，但是被当成代笔的工具人他还是很不舒服。 因此，他一有空就逮着李智云狂喷。 “殿下，你若继续如此，不务正业，只怕圣人会责备你。” 还用你说，老李已经骂过了。 李智云意味深长的说道：“玄成，我不务正业，岂不是很安全么。” 闻言，魏征思索片刻，明白其中深意。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说道：“殿下，做给外人看就行了，属下希望殿下私下里要认真治学。” “你说得对，本王记住了。” 然后，李智云把代笔的换成了韦思齐，打发魏征去军中执掌军纪。 这一天，李智云翻看着长安百姓投稿的故事，其中有不少还挺有趣的，他打算专门开辟一个版面，连载这些小故事。 其中，杜如晦也找到一个有趣的故事，交给李智云观赏。 “这不是故事，这分明是施政理念。”李智云道：“故事中的主题思想是县令如何治理水患，牵扯的神鬼妖魔不过是工具罢了。” “那殿下觉得此人如何呢？” 李智云沉吟片刻，叹道：“大贤在野啊。” 杜如晦笑道：“属下愿为殿下走一趟。” “也好，那就有劳......”想了想，李智云道：“这样罢，本王这几日也没其他的事情，我们一起去吧。” “如此甚好！” 长安西市，长安报铺子。 李智云和杜如晦抵达，东家高兴无比。 谷“写这篇故事的人是谁？”李智云拿出手稿。 东家看完后，笑着道：“殿下来的很巧，那人就在屋中。” “哦，带本王去见见。” “是。” 戴胄在见到李智云，并得知他身份的时候，脸色很奇怪。他在长安也听说过楚王的名声，虽然不如秦王那般响亮，但也是人人称道的贤王。 他万万没想到，楚王居然如此不务正业。 “你好像很奇怪本王会出现在这里。”李智云看着他。 戴胄颔首，“确实如此，长安百姓，人人都说楚王殿下恭谨守礼，在下没想到，这报纸竟然是楚王殿下的产业。” “听你语气，好像对本王有意见？” 废话，你堂堂楚王，居然行商贾之事，自降身份，不务正业。 不过，戴胄并没有这么说，虽然他生性耿直，但是他和楚王又不熟，自然不会情商这么低。 “没有意见，在下还要多谢楚王殿下赏饭吃。” “怎么说？” 紧跟着，戴胄将自己的遭遇说出来。 闻言，李智云沉默不语。如果他没记错，历史上戴胄在虎牢失守之后，应该是投降了李世民。 但是现在，不是这样了。 “听你这么说，那你应该还欠本王人情咯？”李智云笑着调侃。 戴胄一怔，旋即苦笑着点点头。 “好像是这样。” “那好，本王现在就要你还这个人情。”李智云说。 啊？ 我客气一下而已，你还当真了？ 戴胄吸吸鼻子，拱手问道：“敢问殿下要在下如何偿还？” “简单，楚王府属衙还缺一位参军，你给本王当差吧。”李智云笑眯眯的说。 嗯？ 有这好事？ 戴胄感觉不真实，怎么突然就从天上砸下馅饼呢？ “殿下，您没开玩笑？”他问道。 李智云反问：“本王为何要和你开玩笑？老实说，你写的那篇故事，我看了，借神鬼妖魔展现治政理念，非常不错。本王想给你一个施展抱负的机会，你愿不愿意把握？” 搁从前，李智云肯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拉拢戴胄。但是现在不必了，他身份摆在这里，功勋挂在身上，再低声下气反而让人觉得逼格不够。 再者，戴胄可不是大世家出身，不必用花里胡哨的言语拉拢他。 爷欣赏你，愿不愿意和爷一起干！ 戴胄当然愿意，他在长安就快待不下去了，要不是靠写故事，他就得灰溜溜的返回谯县。 “幸殿下屈尊，在下愿为殿下略尽绵薄之力。”戴胄躬身一拜。 李智云立即将他扶起，说道：“你放心，本王不会亏待你。” 嘻嘻，薅羊毛感觉针不戳。 紧跟着，又给他介绍道：“这位是楚王府长史，杜如晦。” “杜公。” “戴公不必多礼，你我以后就是同僚了。”杜如晦笑着还礼。 得知戴胄还没有像样的落脚地，李智云直接带着他去买房子，挑了一座小院房送给戴胄，引得戴胄连连感谢。 戴胄终于明白，为何雪中送炭让人感动。楚王殿下能如此看重他，真乃幸事也！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71.html 第七十八章 欢欣喜乐一家人 最近秦王府出了一件喜事儿，秦王妃诞下一女。在此之前，李世民已经有了四个女儿，三个儿子。不同的是，这个女儿是李世民的嫡长女，秦王妃所出，自然更受李世民重视。 于是，他骚包的给女儿取名李丽质。历史上的长乐公主，号称起点历史唐穿宇宙第一女主，穿梭于各大片场扎戏的存在。 秦王妃房内。 楚王妃看着李丽质，朝着李智云埋怨道：“阿郎，你听听丽娘这名字多好听，再看看你。” 李智云撇嘴道：“名字好听不一定将来就漂亮，本王的小宝娘才是最漂亮的，丽娘将来也未必有小宝娘好看。” “五弟，这话二哥可不同意，吾家丽娘肯定好看。”李世民难得的和李智云争辩一句废话。 看着两兄弟为各自女儿漂不漂亮斗嘴，众人也是忍俊不禁。 秦王妃笑着道：“宝娘乖巧，摸样取五弟和妹妹的长处，将来定然好看。” “二哥，听见没，二嫂都这么说了。”李智云洋洋得意的看他一眼。 闻言，老李等人顿时哈哈大笑。 这次秦王妃生女儿，算是冲淡一点长安的丧气，老李也是十分高兴，他借着这次机会，亲自来探望秦王妃。顺便，让太子、齐王、楚王三人也带着孩子过来一起聚聚。 李渊从秦王妃手中接过孩子，笑着说道：“小猫儿大小的孩子，哪里知道漂不漂亮，不过丽娘和宝娘都是郡主，皇室血脉，将来长大那也是金枝玉叶。” “阿耶说的是。”众人忙说。 除却他们几位，还有一群小萝卜头在底下探头探脑。 太子的长子承宗、次子承道、三子承德。秦王的长子承乾、次子李宽。齐王的长子承业、次子承鸾。以及，李智云的长子承静。 没说一会儿，李渊便带着几个儿子去了外面。 楚王妃、太子妃、齐王妃三女，则留下来陪着秦王妃说话。 几个小萝卜头也纷纷跑出去撒欢。 虽然太子和秦王斗得凶狠，但是两家的孩子却是玩的极好。不仅如此，便是李元吉的儿子承业和承鸾也和几位堂兄弟玩的好。 至于承静，他年纪太小了，今年才开始和几位堂兄玩耍。 老李带着四个儿子站在廊下，看着庭院里面跑来跑去的几个小孙子，脸上笑容止不住的溢出。 “大郎，二郎。” “儿臣在。” “你们瞧瞧承宗、承道、承乾，你看他们几兄弟玩的多好啊。” 太子和秦王对视一眼，默默不语。 “阿耶，你是说承静和他们玩的不好吗？”李智云问。 “胡说八道。”李渊笑骂，“你这臭小子，就知道胡言乱语，我何时说过承静和他们几兄弟玩的不好啊。” 李元吉道：“五弟，承静如今也能跑了，你有时间就带着孩子来齐王府，承业和承鸾这个年纪，最喜欢和弟弟玩。” “好啊。”李智云答应。 仆人送来软垫，李渊带着儿子们就在廊下坐下。快六月的天气也是越来越热，倒是不担心会不会冷。 李渊感慨道：“咱们家从前，就你们几个孩子，玄霸自小多病，死得早，剩下你们四兄弟。那时候，唐国公府在这长安.......不对，前些年应该叫大兴。当时唐国公府在大兴，着实算不上什么名门望族。虽然头顶着关陇世家，但其实你们都知道，没人看得起我们。 独孤氏、窦氏两家，虽然与咱们李家是姻亲关系，但是他们在杨坚手底下也自身难保，又如何扶持咱们家呢。 后来杨广登基，咱们家更是处境艰难，他丧心病狂，抓着关陇人不放，手段酷烈。为父想尽办法，方才逃得一难。 不瞒你们说，当年为父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登临九五，御极天下。那个时候啊，为父就想着，你们几兄弟长大，互相扶持，兄弟齐心，光耀门楣。 现在咱们家是天下最尊贵的家族，但是你们几个却让为父好生头疼。都是亲兄弟，有什么不能化解的呢，为何偏要争斗不休呢？” 他此番过来，主要也是想要借机缓和太子和秦王的关系，让他们不要争的过分，闹得朝堂乌烟瘴气。 太子和秦王自然听得懂老李的不满，纷纷低首认错。 李智云和李元吉也跟着认错。 然后，李渊又跟着巴拉巴拉，诉说这些年起家如何如何困难，多少人心怀不轨，希望他们几兄弟能携手合作，不要做无谓的争斗。 李智云暗自感觉好笑，要不是你打压太子，扶持秦王，会闹成现在这样么。 要他们争的是你，现在不准他们争的还是你。真以为人人都是单细胞生物啊，天真！ 谷“耶耶放心，儿臣一定会与几位弟弟，守住大唐基业。”太子首先表态。 紧跟着，秦王也说道：“儿臣会为大唐社稷效死。” “儿臣也一样。”李智云跟着说。 李元吉想了想，说道：“我也一样。” 李渊满意的点点头。 便在此时，承静忽然跌倒在地，嚎啕大哭，几位堂兄在旁边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李渊连忙走过去抱起他，“祖父在这儿，不哭不哭。” 李世民两步走到承乾面前，呵斥他，“承静是弟弟，你作为兄长怎么能欺负弟弟！” “我没有。”承乾鼓着脸，嘀咕道：“明明是大哥不把小马给承静的。耶耶还怪我......呜呜呜。” 小屁孩没说两句就委屈的泪流满面。 李建成走到承宗面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木雕小马，言辞严厉，“承宗，你太不像话了，你作为兄长，要好好照顾弟弟们，有什么好东西也要先给弟弟们玩，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哇哇哇........”承宗也跟着嚎啕大哭。不知道他是哭自己被耶耶训斥，还是哭心爱的玩具被夺走。 李元吉和李智云也走过来。 “大哥，孩子还小，这么认真干什么。”李元吉从他手上拿过木雕小马，然后对着长子承业说道：“承业，把你的宝剑给哥哥，耶耶回家给你一把新的。” 承业瘪着小嘴巴，不情不愿的把小木剑给哥哥。 接着，李元吉把小木马塞给承静。 “承静不哭，四伯替你教训他们几个了。” 小承静屁事不懂，抱着木雕小马傻笑，马上就不哭了。 李智云轻轻一笑，走到几个小孩身边，从怀里掏出一把小玩偶，两根成年人拇指并拢大小，形态各异。 “你们喜欢哪一个，自己挑吧。” 玩偶类型不少，有小火龙、乌龟、小鸟、小老虎等等等。这次过来看望秦王妃，他本来是打算送给李丽质几个玩具的，所以带了不少玩偶。 这些玩偶因为体型小，所以绣工精细，看起来惟妙惟肖。 几个小家伙哪见过这种小玩具，马上就叽叽喳喳的挑选起来，立刻就忘了刚刚不愉快的小事。 哄好几个小萝卜头，李智云看向李渊怀里的承静。 “几位伯伯给你撑腰，帮你教训小哥哥们，你还不给伯伯们磕头道谢。” 承静眨眨眼，从老李身上滑下来，乖乖跪下磕头。 “给大伯、二伯、四伯磕头。” “不给祖父磕头吗？”老李笑着问。 “也给祖父磕头。” “哈哈哈哈。”老李掐腰大笑，他被几个孩子逗乐了。 李世民抱起承静，说道：“以后你承乾哥哥再敢欺负你，告诉二伯，二伯替你教训他。” “嗯。”承静认真点头。 看着他眼角还没干的泪水，李建成和李元吉也忍不住被逗乐。 几个小屁孩的不愉快就像雷阵雨，过去就没了，马上又变得和好如初，四处撒欢乱跑。 老李打量着手中的玩偶，说道：“智云，这不会又是你捣鼓出来的吧。” “咳咳。”李智云解释道：“耶耶容禀，宝娘和承焱平时闹腾的厉害，儿臣只能想些办法哄着他们。” “你这小混蛋，不务正业！”老李冷哼一声。 “儿臣下次不敢了。”李智云苦笑着说。 这也能怪我咯，哄孩子还不行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72.html 第七十九章 到底是谁打牌 瞧着玩偶确实不错，李世民也从李智云手里拿了一个。 “智云，你还有么，再给几个，我拿来哄丽娘。” “行啊，给钱就给你。”李智云翻翻白眼，嘴上说着，又从怀里拿出几个玩偶递给他。 然后，李建成和李元吉又要了几个。 李渊道：“回头你送几百个进宫，你弟弟们应该也喜欢，多少钱，我给你。” 李智云尴尬一笑，“儿臣开玩笑的，这玩意又不值钱。” 玛德，几百个，你怎么不要几百斤呢。 不一会儿，老李便回宫处理政务，剩下几兄弟尬在原地。李智云倒不觉得尬，主要是太子、秦王、齐王，几个人觉得尬。 太子和齐王联手，平常在朝上专门怼秦王，现在私下里又如何能与秦王亲近起来。老李在场，还能装装样子，老李不在，大家都装不下去。 李元吉提议道：“要不，咱们出去打猎吧，好久没去了。” 他在长安被老父亲管的严，已经很少出去打猎，手痒难耐。 李智云不屑道：“打猎有什么好玩的，小弟有个比打猎更好玩的东西，保证你们喜欢。” “什么东西？”李建成问。 “堆长城啊！”李智云两眼放光。 秦王妃房内。 四个女人叽叽喳喳，聊着育儿经。 “几位嫂嫂，你们生男孩的时候，可有什么感觉？”楚王妃忍不住问。 这次过来，她只能带着承静来，心里别提多郁闷。 其他三个女人都是聪明人，一听就懂。 太子妃郑氏回忆道：“我怀承宗的时候，喜欢吃酸的，越酸越爱吃。” “巧了，我怀承乾的时候也是如此。”秦王妃说道。 齐王妃道：“我倒是不一样，怀承业的时候，我就喜欢吃肉，顿顿吃肉。” 几个女人闻言，看着她。 “怎么了？”齐王妃不解。 楚王妃赞叹道：“四嫂，你顿顿吃肉，身样还能维持住，真是厉害。” “嗯。”太子妃和秦王妃也赞同的点头。 她们每次生完孩子都要节食，减肥，不然肚子上一圈肉瘦不下来太难看。 这王府内女人又多，不保持身材怎么保持竞争力。 然后，话题就偏了，从育儿经变成如何保持身材。 聊着聊着，四女耳畔响起砰砰声。 “什么声音？”秦王妃问。 婢女出去看了看，又返回来。 “好像是几位大王在.....在.....堆长城？”小婢女奇怪的说。 “堆长城？”秦王妃有些不明所以。 外间。 四兄弟围着方形案几而坐，各占一方，麻溜的摸着木头雕刻的麻将牌。 李智云直接把最简单的麻将规则告诉他们，胡牌方式包括自摸、放炮，不讲究缺一门胡牌，三门通都能直接胡牌。 李建成和李世民智商都不低，很快就搞懂规则，并且熟练上手。李元吉也不笨，琢磨一会儿也明白了规则。 于是，四兄弟堆长城堆的起劲。 “四饼。”李元吉啪的打出一张。 木雕麻将牌比较轻，打起来没有李智云前世的麻将那种质感。 说实话，这玩意他本来打算送给老李的，让他没事干就在宫里和小老婆们打打麻将。 但是，刚刚忘记了，现在正好拿出来搓一把。 “我的四哥，这你也敢打啊。” 李智云愣了愣，而后把牌推倒。 单吊四饼！ 李建成叹道：“四弟，我忍了三手都不敢打。” 然后，李建成也推倒牌。 李世民忍不住笑意，把牌推倒。 “四弟，我刚刚摸到手的。” 三家单吊四饼。 李元吉一炮三响。 “我........” 李元吉无语至极，从钱袋子里掏出银子挨个送钱。 紧跟着，四兄弟又开始新一把。 一边打牌，李世民一边调侃李智云。 “五弟，你真是不怕阿耶啊，说你多少回不务正业，你还就不改是吧。” 李智云浑不在意道：“二哥，小弟打了半辈子仗，眼瞅着天下太平了，就不能享受享受吗？耶耶就是爱操心，我就不明白了，有你和大哥顶着，我玩玩又能怎么样呢，真是。” 李建成摸牌，打牌，说道：“五弟啊，虽然天下就要太平了，但是也要好好治理呀，还不到你能松懈的时候。” “大哥，你可别这么说，我看到那些奏章脑袋就疼。”李智云无奈的说。 李世民轻轻一笑，“你若是不喜处理政事，下次对外征战，可不能推辞。” “再说吧再说吧。”李智云含糊道。 见状，李建成含笑着摇摇头。 便在此时，奴婢通传，天策府库直阎立本求见。 “让他稍等一会儿。”李世民说。他这把手气不错，已经听牌，现在就等自摸。 李智云想起什么，问道：“二哥，这个阎立本是不是给隋炀帝画像的那个？” “是啊，此人尤擅画像。” “哦，我不信，除非你让他现在就给我们几兄弟画一副。” 李世民哭笑不得，“我们四人都画，时间可不短呐。” “二哥若无急事，不妨让阎立本试试就好。将来传之后世，那也是一桩美谈。” 这么一说，李世民、李建成几人都有些心动。 李元吉道：“二哥，让他试试吧，我也想瞧瞧。” 见兄弟们这么坚持，李世民也不好扫兴，于是便命人将阎立本唤来。 阎立本过来是准备打卡下班的，结果老板告诉他，你现在还不能下班，先发挥一下你的特长。 无奈，阎立本也只能乖乖作画。 奴婢们将工具画布准备好，阎立本就地开始绘画。 “老阎，你可得画的好看点，你这副画，本王是要收藏，将来传给儿孙的。”李智云摸牌之余，不忘提醒阎立本。 闻言，阎立本笑着道：“楚王殿下放下，在下一定尽力。” 原本，只要画四个人，但是半途又来了几个。 不是别人，正是好奇‘堆长城’的几位王妃。 可能是纯粹的天赋，打着打着，几个女人就看懂了。 “二郎，你应该打这张牌，这样外面还有三张。”秦王妃指着李世民的牌。 “哦，二嫂，你家听牌了？”齐王妃问。 “还没呢。”秦王妃说。 齐王妃看着自家老公把顺子拆开打了出去，秀眉微微一蹙。 “夫君，你打错了，应该打四万，这样就能吊三张牌。” “是吗？”李元吉眼睛一瞪，看着牌堆，“还真是！” 便在此时，李世民反手打出一张七万。 “不能打！”秦王妃脸色一变。 太子妃赶忙阻止她收回七万，“妹妹，落牌无悔！” 说完，她两只手齐上，把太子的牌堆倒，雀跃道：“单吊七万！” “大嫂好手气。”楚王妃叹道。 她家也快听牌了。 四兄弟面面相觑，颇为无语。 到底是我们打牌还是你们打牌。 紧跟着，下一把四兄弟下场，几位王妃上场撸袖子打麻将。 四个大男人坐一旁显得颇为落寞，还非常的无语。 阎立本画着画着也是嘴角抽搐。 几位大佬，你们能不能坐着不动啊！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73.html 第八十章 御史弹劾飞来横祸 四位王妃打牌打得火热，他们四兄弟在旁边百无聊赖。自己打牌很舒服，很享受，看别人打牌感觉很一般。 李智云起身走到阎立本身后，看着他作画。 不得不承认，老阎技术还是过关的，粗略看过去，画纸上人物的面貌，和他们各自对应，且都有些神似。 在画纸上，四位王妃坐着打牌，太子、秦王、齐王、楚王，四人坐在各自王妃身后。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任谁看了不得说一句‘兄弟和睦’。 “好画技。”太子不知何时走过来，赞赏道。 李世民微微一笑，脸上稍显得意。 “大哥可不要夺人所爱啊，这幅画小弟可是预定的，将来要传给子子孙孙的。”李智云宣布这幅画的归属权。 李建成哭笑不得，他只是顺口一夸而已，可没有想过开口讨要这幅画。“知道了知道了。” 因为秦王妃生孩子时间不长的关系，众人也没有聚很久，一个时辰后便各自散去。 临走前，李智云用那副牌，换了阎立本的画。 牌当然是落在了秦王妃手里，画么，还得等些日子才能完成。于是李智云嘱咐阎立本，让他搞定好尽快送给自己。 回府的路上，马车中，楚王妃还在记挂方才打错牌的事情。 “娘子，你莫要再念了，回府之后，本王让人再做一副，到时候你和珪娘、淮阳她们有时间慢慢切磋牌技。”李智云无奈扶额。他感觉自己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坑。 楚王妃一喜，“真哒？” “真的是真的。” “多谢阿郎。”楚王妃甜甜一笑，轻轻拍着小承静。小家伙今天跟堂兄们玩的十分高兴，现在睡得迷迷糊糊。 自老李有意缓和太子和秦王关系之后，李建成和李世民俩兄弟确实消停了一段时间。不过，这是相对前段时间的争锋相对而言。小摩擦还是少不了，依旧斗的不可开交。 正在李智云感慨不能吃瓜的时候，飞来横祸。 御史弹劾楚王玩物丧志，开创赌具，残害百姓。 麻将牌的事情，李渊也听说了，并且他还找人买了一副麻将，陪着小老婆们打过几圈，然后他发现确实很好玩。 于是，御史们发现皇帝居然不务正业，在后宫打牌。 这能忍？ 弹劾！ 必须弹劾！ 御史不敢弹劾皇帝，只能找上楚王。 武德殿。 “楚王。” “儿臣在。” 李渊眼神飘忽道：“御史所奏，是否属实？” 怪我咯？ 李智云看着老李怨念很大，明明就是你自己打牌把上朝时间耽误了，现在要我背锅？ “儿臣有罪。” 李渊很满意儿子认错，便骂了他几句，然后象征性的没收几副麻将，最后说道：“既然你如此清闲，那就去吏部，帮独孤尚书准备科举的事情吧。” 事实上，他也想给李智云找点事情做。自从王世充平定之后，他发现老五好像有点过于放松。不是写故事就是打牌，这怎么行，天下还没统一呢，这个时候怎么可以享受。 得鞭策他！ “是。”李智云无奈的说。他是真不想现在插手朝中的事情，尤其还是科举这块。是个人都知道，科举是独孤晟在主管，摆明了是独孤氏碗里的肉，旁人怎么分一杯羹？ 李智云现在过去帮忙，其实就是打酱油。 老李还是讲道理的，没有太过分的惩罚李智云。 散朝后，李智云找到独孤晟。 “独孤尚书，本王最近身子不爽，御医嘱咐本王要好好休息，你看科举的事情.......” “明白。”独孤晟会意的说。 不轻视，不重视。独孤震死的时候告诉他，楚王不简单，独孤晟自然不敢轻易怠慢。 虽然他原先有些不舒服李智云横插科举的事情，但是现在能看见李智云这么识相，他自然十分高兴。 “殿下放心，科举的事情，我一定不会劳烦殿下。”独孤晟又补充一句。 闻言，李智云心里呵呵一笑。这个独孤家的新任家主，还不够沉着啊。 独孤晟脸上的高兴之色，李智云岂会看不出来呢。 “有劳。”李智云抱拳一礼。 表面上看起来，李智云确实蛮清闲的，不是打牌就是写报纸小故事，但实际上他要盘算的事情可不算少。 旁的不说，单是太子和秦王的争斗，他就需要时刻关注。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他们下一次会把谁当作目标，又会把谁当作刀子。 麾下的文臣武将们也不清闲。 杜如晦等人在推测太子和秦王的下一步动向，尉迟恭等人那边已经拿到第一批交付的轻板甲，开始训练骑兵。 李智云自己两头跑，既要和杜如晦等人商量朝堂之事，又要和尉迟恭、秦琼等人商量轻板甲骑兵技战术。 悠闲，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多忙。 长安西市赌坊。 尹阿鼠穿着蜀锦料子做成的衣裳，慢慢悠悠的走向赌坊，身后还跟着几名健仆。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烂赌鬼，前半辈子一直在输钱，从没有赢过一次钱。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赌注就是把女儿嫁给了楚王，让自己混成了楚王的老丈人。 虽然，他从不敢用这个身份在外面仗势欺人。 没办法，楚王当年担任长安令的时候就警告过他，如果他敢胡作非为，楚王绝不会徇私。 尹阿鼠可不敢不相信，因为他女儿只是楚王的妾室，虽然有生下儿子，但还是妾室。 更何况，长安权贵可不止楚王一个，他也不敢随意搞事。 现在女儿经常拿钱接济娘家，他的小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 来到赌坊门口，门前的小厮立马眉开眼笑的招呼：“哟，这不尹善人嘛，来来来，小人给您带路，您请！” 来赌坊的都是肥羊，不是大善人是什么。 尹阿鼠得意一笑，随后扔过去一块碎银子。 “赏你的。” “谢尹公！”小厮笑得更加亲切了。 走进赌坊，里面人声鼎沸，吵闹无比。但是尹阿鼠却觉得十分舒适，这才是他该待的地方。 就在他准备前往老地方赌两把的时候，前面忽然‘砰’的一声打起来。 赌徒们迅速围拢过去。 “姓刘的，今天拿不出钱，脑袋搬家，你自己选吧。”赌坊东家摸摸手指上的翡翠玉扳指，冷漠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年轻人。 “我说了，明天给你钱，我大哥可是当朝相国，差你那点钱？” 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刘文起。 “吓唬我？”赌坊东家冷笑道：“刘文起，你以为老子敢在长安开赌坊，后面会没人？老子告诉你，就是当朝大王在这儿赌输了钱，他也得给！ 还有，你可是输了三万两。” 声音落下，刘文起脸色惨白。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74.html 第八十一章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三万两！ 这个数目，放在刘文起眼里也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便是尹阿鼠也心惊肉跳，虽然他手上有点小钱，但是听闻刘文起欠赌坊三万两银子，他还是觉得心有余悸。 推己及人，若是自己欠三万两，只怕会惊动楚王吧。 虽然楚王是他女婿，但那只是名义上的女婿，如果自己欠这么多的钱，只怕会被楚王给骂死。 刘文起，不愧是相国的弟弟啊。 玩的就是刺激心跳！ “你要如何？”刘文起嘴唇抖动，那是害怕的表现。 “如何？”赌坊东家冷笑，“还钱，现在！” “我........”刘文起话梗在喉咙吐不出来。他虽然是相国弟弟，但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钱。 似乎是看出来刘文起没钱，赌坊东家冷漠道：“没钱，咱们就去衙门见官！” 他敢这么说，自然是有他的底气所在，根本不惧刘文起的哥哥，大唐相国刘文静。 刘文起哀求道：“能否宽限一两日，到时我一定把钱给你送来。” “少废话！”赌坊东家不给他机会，直接道：“要么你让人送钱过来，要么你跟着老子去见官！” 言罢，他大手一挥，赌坊弟兄们将他捆绑的严严实实，送去衙门见官。 刘文起的呼喊声在耳边萦绕不去，让尹阿鼠心里颇不是滋味。连带着，他接下来赌钱也没有多大的兴趣。 赌徒们眼中的小事情，在长安没有掀起多大风浪。 刘文起欠的钱到底有没有还，没人清楚。 刑部。 李智云日常坐衙结束，打着哈欠，准备回家吃饭。当初查窦氏私藏弓弩一案的时候，老李让他兼任刑部侍郎，检校大理寺少卿，方便查案。后来案子不了了之，老李收回大理寺少卿职务，让李智云继续担任刑部侍郎。 刑部的官员们这段日子和楚王相处的格外愉快，没办法，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像楚王这样的上司，要求少，人还和蔼可亲，平常有事没事就请大家下馆子，相处的能不愉快么。 “殿下下衙了啊？” “是啊，回家吃饭。” “殿下慢走。” “嗯，好好好。” 一路走到刑部衙门大门口，刑部属官们纷纷问候李智云。 “智云，你人缘不错啊。”一道声音传来。 李智云望去，只见二哥带着一批人登门。 “二哥，今天怎么来刑部串门，找我吃饭可不行啊，今天得回家吃饭。” “滚你的。”李世民笑骂道：“我来是有正事的。” 李智云走上前，不解的问道：“什么正事？” 他记得，李世民和刑部好像没什么关系吧。别看刑部名号挺唬人的，但实事求是的说，不如大理寺分量重。 李世民叹道：“京兆府衙门接了一桩案子，不好审查，只能让我来审理。借你们刑部大牢关人。” 关人？ 你们京兆府没大牢啊。 “谁啊，这么厉害，还得二哥亲自审理。” “他。”李世民侧开身子，手指后面的一名男子。 李智云看见那人顿时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东西！” 那已经不是人了，而是浑身浴血的死尸。全身上下都是伤痕，脸上还被烙了个‘贼’字。 鲜血顺着那人的脚底板在地上拖动出长长的血迹。 李世民解释道：“他是刘文起，欠赌坊三万两不还，嘴硬的很，仗着他哥哥是相国，丝毫不配合我审案，无奈之下，我也只能出此下策。” 刘文起？ 那不就是刘文静弟弟？ 李智云暗忖，刘文起这么弔的么，连秦王的面子也不给？ “二哥，他会怎么样？” “那要看他愿不愿意还钱了。”李世民笑着说道：“钱还清，自然没事。不还钱，只能流放了。” 流放，等同于缓期死刑啊。 这个时代，流放犄角旮旯做苦力，基本上是必死的。 李智云哼笑，“刘文静是相国，三万两应该还是有的。” 刘文起只是一个通直散骑常侍，俸禄养活他自己都困难，别说三万两了，三十两都未必有。 “应该如此。”李世民笑着说。 辞别李世民，李智云返回府邸。 他越想这件事情越是不简单，刘文起一个无名小卒，值得二哥这般严刑拷打么，就是为了钱？ 他觉得不是，联想到刘文起的哥哥刘文静，李智云敏锐的察觉到这件事情不简单。 “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想到这里，他命李珍去请杜如晦和薛收前来议事。 听了事情后，杜如晦毫不犹豫的说道：“此事绝没有这么简单，虽然案件出在长安，应该由京兆府审理，但是根本不必秦王亲自动手去查，更不必动用如此酷刑。 如果属下猜测的不错，秦王应该还有后手。” “什么后手？”薛收先问一句，紧跟着说出自己的理解，“刘文静是太子的人，秦王严刑拷打刘文起，很显然是想要借机对付刘文静，但是我思来想去，总觉得事有蹊跷。 想要靠三万两银子把刘文静拉下水，实在是不可能。就算刘文静没有钱，太子也能拿出这些钱。 更何况，犯案的是刘文起，没有直接证据表明和刘文静有关系。” 李智云总结道：“现在关键是这个后手是什么。” “没错。”杜如晦道：“照事情发展来看，接下来刘文静肯定会非常生气，但是刘文静并不糊涂，他应该不会借机反咬秦王。可这样的话，秦王要如何借机生事呢？” 李智云蹙眉，咬咬牙，说道：“麻烦呐。” 事情不弄清楚，李智云就无法确认到底会不会牵扯到他。 与此同时。 东宫。 刘文静一个大老爷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李建成面前。 “殿下，老臣的弟弟，已经被秦王打的不知死活，老臣恳求殿下施以援手。” 李建成扶起他，安抚道：“刘相放心，文起也是孤的人，孤岂会置之不理。” 跟着，他拍拍手，东宫侍卫抬来一口箱子。 李建成道：“箱子里的金砖，价值三万两，你拿钱去将文起救出来。” “谢殿下。”刘文静擦擦泪水，说道：“秦王此举，虽然是针对老臣的弟弟，但是老臣觉得，秦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很有可能会借机攀咬老臣和殿下，还望殿下小心。” 李建成冷笑一声，“你且放心便是，孤自会小心的。他想用文起来对付孤，注定是无用之功！” 这个仇，他记下了。 在刘文静走后，韦挺说道：“殿下，刘相说的不无道理，秦王对付刘文起，也有拿捏刘相的意思，一定要小心。” 李建成点点头，吩咐道：“让我们的人严密注意天策府动向。” “是。”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75.html 第八十二章 捷报与木偶铜人 让人意外的是，秦王好像没什么后手。 刘文静把钱还清之后，李世民立即放人，非常的痛快。 因为刘文起被关押在刑部大牢的缘故，李智云也看见刘文静亲自来接刘文起的场面。 感动！ 泪目！ 刘文起被折磨的着实有点惨，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他甚至无法开口说话。 看见哥哥的时候，刘文起‘哇’的一声痛哭。 “没事了没事了。”刘文静拍拍弟弟，旋即目光怨毒的看着秦王李世民，“秦王殿下，老臣告退了。” “不送。”李世民微微一笑，甚至还好心提醒道：“刘相，本王认识一些技术相当不错的御医，要不要本王派人请他们为刘文起医治？” 杀人还要诛心？ 李智云微微眯眼；二哥有点反常啊，像是在故意激怒刘文静。 难道，二哥打算让刘文静失去理智，从而露出破绽？ 可这也太天真了吧。 “不劳秦王费心！”刘文静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李世民点点头，接着语重心长道：“刘相啊，本王是个外人，本不该插手刘相家事。只是这刘文起，你可得好好管管。这般贪赌，以后还了得？ 为刘相计，还是要尽早规劝刘文起返回正途啊。” “是！”刘文静拱手，重声回应，“多谢秦王殿下提点。” “不用言谢。”李世民笑呵呵的摆摆手，“刘相是大唐肱骨之臣，本王应该要多加关心。” “呵呵。”刘文静涵养再好，终是忍不住冷笑。 这个仇，他记下了！ 不就是欠了银子么，又没说不给，把我弟弟打成这样，说不是报复，打死李世民这个贼子他都不信。 实际上，李智云也不太愿意相信秦王是就事论事。大概率，这位二哥还有其他的打算。 刘文起的事情像是小浪花一样，没有掀起什么风浪，悄然过去。 六月。 赵郡王李孝恭命人送回捷报，言李靖已经率领战船将士，顺流而下，一路攻城拔寨，歼灭数万萧铣贼军。 老李闻之大喜，广告长安臣民，同时派人前往李孝恭处嘉赏南征三军将士。 是夜，李智云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悄悄看了眼旁边熟睡的韦珪，李智云慢慢下榻，披上外衣，走到案几前坐下。 吹亮火折子，点燃蜡烛。 取出邸报，李智云翻看着讨伐萧铣的战报。 虽然捷报上的主人公是李孝恭，但是李智云已经将这个名字替换成了李靖。 他很清楚，李孝恭没有这么犀利的进攻节奏。 长江涨水之际，李靖命水陆十二支兵马，乘船自夷陵而出，三日内连破萧铣的荆门、宜都两镇兵马。 后，萧铣大将文士弘守清江，李孝恭大意轻敌，为文士弘哀兵所败。 为挽回颓势，李孝恭采取李靖的策略。 避其兵锋，挫其锐气。 李靖于南岸丢下物资，供萧铣军哄抢，随后出其不意，一战而擒文士弘。 战报上说的非常简单，但是李智云打过仗，自然知道这背后意味着什么。 别的不说，单说李孝恭兵败之后，李靖立即改变策略，趁机佯装败退，丢下辎重这个决策，堪称临危不乱的经典例子。 这其中，既要稳固士气，还要有一战打胜文士弘的绝对自信。 “李靖啊李靖，你还真是了不得。”李智云暗自惊叹。 仅仅三战，唐军即将围困江陵。 稳中带凶，堪称六边形战士。 想到这里，李智云忽然咧嘴一笑。 “现在，道玄和道宗也应该快到江陵了吧，希望他们别忘了正事儿。” 对于李靖这样的名帅，李智云心底非常渴求。只可惜，这种人物不会支持他。 不过，让他放心的是，李靖同样也不会支持太子和秦王。 虽然历史现在变得面目全非，但是李靖的为人处世风格却没有改变。 从捷报就能看出来，李靖不想出风头。 便在此时，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李智云看了一眼床榻，见韦珪没有醒，便悄悄去打开门。 门外，侍候韦珪的婢女见是楚王，连忙行礼。 “何事？” “殿下，宫中来人，要殿下立即去见圣人。” 这个时候？ 看了看外面黑蒙蒙的天，李智云颇为无语。老李是不是有问题，大晚上不搂着小老婆睡觉，喊他做什么？ “可有说是何事？” “没有，内侍让殿下尽快动身。” “好，我知道了。” 虽然搞不明白老李哪里抽风，但他还是立马前往宫中。 武德殿。 李智云走进来，看见这样一副场景。 秦王面带悲伤的站着，齐王睡眼惺忪的看着地板缝隙，太子则是满脸的激动与愤怒。 同样激动的还有站着的裴寂。 底下还跪着两个人，刘文静和刘文起。 什么情况？ 李智云走上前，躬身一礼，“儿臣拜见父皇，问父皇安。” “朕安，皇儿免礼。”李渊语气生冷。 艹？ 几个意思，今天这架势，冲着我来的？ 很快，他知道了不是。 刘文起因为被秦王殴打，心怀怨恨，在家里面扎小人，然后被家中不受宠的小妾告发。 李世民知道后，第一时间告诉皇帝李渊。 扎小人这种事情，属于历朝历代的绝对禁忌，谁碰谁死。比如汉武帝时期的‘巫蛊之祸’、比如前隋蜀王杨秀。 于是，李渊让裴寂和李世民，同时带人去刘文起府邸上搜查，结果真的搜出来了扎小人。 得知事情经过之后，李智云脑子着实宕机了一会儿。 因为他记得，历史上刘文静和弟弟马尿喝多了，然后老刘拔刀砍柱子，说他有朝一日一定要一刀斩死裴寂，然后刘文静就被自己的小妾给告发了，最后惨死。 怎么现在变成了刘文起的小妾？ 这俩兄弟的小妾是一个人？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很正常。因为他的出现，刘文静已经多活了几年，事情有所变化也是可以理解。 不过，刘文起扎秦王小人，这件事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正常。虽然秦王毒打刘文起是真，可是刘文起会这么傻逼，用非自然武器对付秦王吗？ 还有那个刘文起的小妾，她哪里来的胆子告发主人？ 小妾是奴婢，以奴告主，这是大罪。 有蹊跷啊。 见李智云听过事情来龙去脉之后一直看着地上的‘木偶铜人’，李渊问道：“楚王，你在想什么？” 想他们手艺真垃圾，把木偶弄的这么丑陋。一点儿不像秦王，这还怎么起作用？ 李智云叹道：“儿臣在想，此事太过恶毒，以至于儿臣现在还背脊发凉。” 说起这个，李渊眉宇间更加阴霾。 确实，这种事情也让他这个皇帝感到浑身发冷。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76.html 第八十三章 这就是后手么 不过，话说回来，李智云也有些奇怪，刘文起诅咒的人是二哥又不是他，更不是他指挥刘文起扎小人的，老李把他叫过来做什么？ 不会又是查案吧。 想起这个，李智云没来由的有些恶心。 这种破事有什么查的，反正查到最后肯定还是扯皮。经历窦氏私藏弓弩一案，李智云认识到，只要涉及高层的案件，肯定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比如这次，刘文起扎秦王小人，能简单吗？ 刘文起是太子的人，有没有可能是太子指挥刘文起扎小人的呢，有没有可能是夺嫡争斗呢？ 秦王把刘文起殴打的不成人形，后者恨秦王确实有可能，但是刘文起真的会智障到用这种虚无缥缈的力量谋害秦王吗？ 还有那个告发的小妾，怎么看怎么都有问题。 裴寂说道：“陛下，老臣以为刘文起行此险恶之事，罪该万死，迫害当朝秦王，天策上将，等同于坏我大唐江山社稷，应当五马分尸。不过呢，这案子肯定没这么简单，老臣请求陛下彻查，不放过任何一个企图谋害秦王的凶手。” 听到五马分尸，刘文起险些吓晕过去。 嚯！ 这话说的，要不是李智云是楚王，深知裴寂这个狗东西的真正主人是谁，差点以为裴寂一心一意为秦王谋算。 当然，裴寂说这番话，李智云是持赞同意见的。 在场的人，除却太子和齐王，其他人都看刘文静不爽，巴不得他立马去死。 刘文静是太子的人，和秦王天生就是死对头。裴寂说的这番话，可谓是说到了秦王心里。 而在李智云心里，上一次剿灭刘武周的时候，李元吉在晋阳告诉他，就是刘文静这个狗东西让太子谋划他的兵马。 所以，李智云也认同裴寂的毒计。 虽然裴寂话里话外针对的人都是刘文起，但实际上谁都知道，裴寂的目标是刘文静。 裴寂要的是做实刘文起罪名，然后牵连刘文静！ 太子当然不能坐视这种事情发生，他在政事堂只有一个刘文静是自己人，如果被裴寂借着刘文起干掉刘文静，那他的损失可太大了。 “裴相慎言。”太子语气咄咄逼人，“现在真相未明，仅靠一个小妾告密就定罪，实在过于荒唐。说不准，此事就是那个小妾所为，想要借此谋害秦王，将罪过推到刘文起头上。” 裴寂反问：“一个是秦王，一个是奴婢，敢问太子殿下，秦王怎会和一个奴婢有恩怨？” 太子语塞，这特么让他怎么洗，赃物确实是从刘文起府中搜出来的，而那个小妾也确实是刘文起的小妾。 人证物证俱在。 可是他不相信！ 他不相信刘文起会干这种事情，更不相信这件事情的背后没有阴谋。说不准，就是老二一手安排的！ 可问题是，事发突然，老二已经和裴寂把东西给搜了出来，他一时之间也没法反驳。 李渊沉默不语。 虽然他愤怒刘文起干这种肮脏事，但是也没有立刻失去理智，他也觉得这件事情的背后有问题。 刘文起，他哪里来的胆子干这种事情。 此时，秦王拱手道：“父皇，此前刘文起欠赌坊三万两不还，被人送交京兆府，儿臣在审案的时候确实夹带私人恩怨，动用酷刑殴打刘文起，但是儿臣扪心自问没有做错。 倘若朝廷勋贵子弟，人人都学刘文起，四处借钱不还，朝廷司法威严何在？ 儿臣痛下酷刑，只是想要借此警告其他勋贵子弟。但是儿臣万万没想到，会被刘文起怨恨至此。 行事不当，这是儿臣的过错，儿臣也相信刘相绝非是持家不严之人。既然太子哥哥一心一意认为刘文起没有错，那儿臣没有意见，此事就此作罢。 儿臣恳请父皇，允许儿臣辞去京兆府尹之职。” 李渊蹙眉，说道：“此事还未查明，何须你来退一步。朕从不来不是罔顾事实之君，此事休要再提。” “是。”李世民点头。 言罢，李渊看向刘文起。 “刘文起，人证物证俱在，你有何话要说。” “臣冤枉！”刘文起大呼冤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为自己辩解，“陛下，秦王殿下当日对臣动用酷刑，臣确实心怀怨恨，但是臣绝不敢行此恶毒之事，请陛下明查！” “明查？”李渊指着地上的木偶铜人，“东西是从你府上搜出来的，你要怎么解释。” “这是有人在栽赃！”刘文起一口咬定。 “谁栽赃你？”李智云出口询问，跟着说道：“敢栽赃你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只要他出手，一定会留下痕迹，只要你能说出来，陛下一定会为你做主。” “我........”刘文起脸涨的通红，但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不知道啊！ 太子道：“恳请父皇给儿臣时间，儿臣一定会查出来凶手！” “呵呵呵。”裴寂笑道：“太子殿下既要监国，又要查案，不怕忙不过来吗？” “此事不查个水落石出，日后定然会再次发生。凶手胆大包天，谋害朝廷官员，罪该万死，孤一定要还朝廷一个朗朗乾坤！”太子掷地有声的说。 裴寂颔首，言道：“是啊，凶手胆大包天，不诅咒别人，偏偏诅咒秦王，可见此人用心之险恶。凶手是看出来，秦王乃是我大唐的擎天白玉柱，想要坏我大唐社稷啊，确实要查个清楚。既然太子殿下要查，那老臣没有意见。” 嗯，裴寂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就在众人奇怪的时候，老李忽然说道：“刘文静、刘文起二人收押大牢，由裴寂主持查案，其他人先下去吧。” 太子大急，“父皇！” 让裴寂查案，这是嫌刘文静死的不够快？ 朝中谁不知道刘文静和裴寂有恩怨。 “够了，朕乏了。”挥挥手，李渊转身离去。 刘文静一直未发一言，他很清楚，刘文起干出这种事情，他是逃不掉的。之所以不说话，那是因为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人证物证俱在，他如何能自证清白。 东西是从自家弟弟府邸上搜出来，那个小妾既然有胆子告发刘文起，那么她就绝不会是只有一个人。更重要的是，他怀疑这件事情的背后就是秦王在主导。 诅咒皇室子弟，还是秦王，天策上将，他逃不了。 刘文静看向太子，“殿下，臣的弟弟，绝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清者自清，殿下不必担心。” 李智云暗笑，老刘啊，你可真有信心，现在主持查案的可是你的死对头啊。 虽然不知道刘文静的信心从何而来，但是不妨碍李智云继续吃瓜。这件事情绝对不简单，一定有人在搞事。 是谁，李智云不用想也知道。 这就是你的后手么，果然不能小觑啊。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77.html 第八十四章 我懂我比你更懂 隔日，一则消息震惊朝野。 刘文起行巫蛊之术，谋害秦王，现已被查明，收缴大牢，连带着相国刘文静也一同下狱。 很快，百官就知道前因后果。 表面上的前因后果，有些人觉得是真的，有些人嗤之以鼻。最起码，太子就觉得刘文起是被人陷害的。 可现在的问题是，人证物证俱在。而且，那个小妾现在还被裴寂和秦王所控制。更重要的是，查案的人是裴寂。 太子现在有种面对刺猬，无从下手的感觉。 “此案唯一的突破口是那个小妾。”郑善果对李建成说道：“只要能让这个小妾改口，一切都能挽回。” “不可能的。”韦挺泼冷水，“不管这个小妾是不是被人买通的暗子，现在这个小妾也不会改口。你要知道，诬陷朝廷官员，以奴告主，这两项都是死罪，你觉得那个小妾会牺牲自己，救下刘文起吗？” 面对韦挺的言语，郑善果不满道：“难道你让殿下坐视刘相被刘文起牵连吗？”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 “够了！”李建成打断他们，烦躁的走到窗边，“孤让你们过来，是来商议对策的，不是让你们来吵架的，要吵架，滚出去！” 玛德，不够烦是吧。 “臣知罪！”郑善果和韦挺同时认错。 王珪低声道：“殿下，现在情况已经是这样，再着急也没有用，不如静观其变，如果到时候保不住刘文起，那一定要保住刘文静。” “孤当然知道这些，只是你要知道，如果坐实刘文起行巫蛊之事，刘文静也难逃其罪。” 纵观历史上的巫蛊之祸，哪一次不是杀的血流成河。 这个道理，所有人都懂。正是因为懂，所以才让人不寒而栗。 郑善果更是咬牙道：“殿下，臣怀疑此事背后有人在谋害刘相。” 还用你说，以为孤不知道？ 李建成阴着脸，“孤知道是谁在挑拨风雨，他一定是想要报仇，够狠！” 上一次，东宫对付窦氏。 这一次，他就对付刘文静，果然狼子野心，不可容忍！ 这个时候，他想起刘文静曾经说过的话，不除掉对方，东宫就难以安稳！ 现在，他认可这句话。 王珪问道：“殿下，刘相可有留下什么话？” “没有。”李建成摇头，“他没有留给孤任何的话。” 说起这个，李建成就非常的烦躁。 王珪道：“殿下，你要想办法去见刘相。” 既然他们商量不出一个所以然，那也只有去问问刘文静的意见。 “可刘文静不在大理寺，他在刑部。”郑善果说道。 “无妨。”李建成道：“刑部可不是秦王作主。” 刑部大牢。 刘文静面色沉静的坐在草垛上，在他对面，裴寂笑吟吟的立在牢外。 “刘相好雅兴，这个时候还能如此沉着，看来刘相确实不知道刘文起犯下的罪过。”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刘文静睁开眼。 裴寂道：“是不是你所说的那样，我可不清楚，我只知道，刘文起罪行难以洗脱。巫蛊之术，为历朝历代所不能忍，刘相还是要做好准备才是。” “裴寂，我万万没想到，你是秦王的人。”刘文静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从前，到现在，一直认为裴寂不是秦王的人。可是现在，他的想法改变了。 裴寂微微错愕，旋即摇摇头。 “刘文静，你这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你不是秦王的人？”刘文静皱眉道：“既然你不是秦王的人，为何要配合秦王？” “因为犯罪的人是刘文起呀。”裴寂毫不掩饰自己对刘文静的恶意。 刘文静一怔，旋即道：“你就这么憎恨我么。” “你不也是一样么？”裴寂反问。 闻言，刘文静微微沉默，旋即他惆怅道：“你还记得么，大业年间，我为晋阳县令，你为晋阳宫监。你我二人出则同入，入则同宿。时年贼寇四起，烽火狼烟。你说，贫贱至此，世事离乱，何以保全自身。我告诉你，世途如此，时事可知，形势可以预见，你我二人相处投合，又何必忧虑贫贱。 圣人龙潜于渊，你我慧眼识英雄，一朝扶持明主，匡扶社稷，位列朝堂。可是现在，你我相争不断，竟至于此？” 裴寂冷笑道：“那是因为你蠢！” “我蠢？” “没错，圣人在朝，你不思报效圣人，反而提前效忠太子，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荒谬！”刘文静反驳道：“太子乃是国之储君，效忠太子，有何过错？” 说到这里，裴寂就不想再和刘文静聊下去了。 因为刘文静还是那个天真的蠢货。 效忠太子本是没有错的，只是放在当下却是愚蠢至极。自晋末以来，南北朝并立，帝位更迭不断，多少父子相残，兄弟相杀。当今圣人，看似开明，实则斤斤计较。 提前效忠太子，等同于效忠‘新君’。而今圣人身体未见衰退，龙兴虎猛。若是效忠太子，等同于另立朝廷，架空圣人。 血史在前，圣人岂能不防？ 更重要的是，若他与刘文静继续相善，圣人绝难容忍。 “你不懂。” “我不懂？”刘文静冷笑，“我懂，我比你更懂！裴寂，今日你若杀我，圣人绝难容忍你。我若死，你必成圣人眼中钉，你好好想想吧！” “哈哈哈哈！”裴寂狂笑不已，仿佛听见什么贻笑大方的笑话。 “你笑吧，等到你身陷囹圄，你就笑不出来了。”刘文静道：“今日你为圣人爪牙鹰犬，纵横朝堂，无人可制。但是等到新君即位，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你与东宫，势不两立。天策府那边，你与秦王素无往来，平日多有掣肘。无论最后谁为新君，你都是死路一条！ 说实话，我始终想不明白，你不效忠太子，也不效忠秦王。圣人而今确实大权在握，可是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你当如何？ 还是说，你根本从未考虑过将来？” “你不懂。”裴寂摇摇头，“刘文静，你太蠢了，自以为我之于圣人的作用就是打压太子，打压你，你根本就不懂。” 刘文静冷笑，“我若死，必等你。” “谁都会有一死的，我当然逃不掉，但是绝不会像你说的那样。”裴寂说道：“你太高看自己了，圣人从未将你和太子当成对手，是你们自己看不明白，想不明白。” “什么意思？”刘文静问。 裴寂淡淡道：“圣人是皇帝，看到的，想到的，远超你我。想做圣人的对手，你还不配。你的器量，实在太小了。” 言罢，他转身离去，留下刘文静孤独的坐着。 在裴寂看来，刘文静的目光太狭隘了。 太子和秦王的对立，确实是圣人一手促成，但要是说圣人将太子和刘文静看成对手，那只能说可笑！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78.html 第八十五章 哥哥遭贬弟弟斩首 眼看着老对手离开，刘文静的心里忽然有些紧张。他心里最大依仗，其实是在赌裴寂不敢杀他。 刘文起府邸上搜出来赃物，这是事实，无法改变，那个小妾的口供更是铁证。再加上秦王在背后推波助澜，想要依靠太子来帮助他渡过这次危机，说实话，希望不大。 因为他很清楚，秦王绝不会放过这次对付他的机会。 唯一能帮他的，是老对手裴寂。他之所以对裴寂说那些话，其实是想要告诉裴寂一个道理。 狡兔死，走狗烹。 只要他刘文静活着，裴寂才能得到皇帝重用。因为刘文静觉得，皇帝要在他们之间做一个平衡。如果自己死了，那么裴寂将会无人可制，只有自己活着，裴寂才有对手。 帝王的平衡之道，他岂会不明白。正如他明白圣人扶持秦王平衡太子一样，他和裴寂之间，其实也是圣人的平衡之道。 但是此刻，裴寂的置若罔闻，让他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他不明白，裴寂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想明白了，不屑一顾。 还是不明白，根本不懂。 又或者，真的是自己不懂？ 幽暗的牢房，此刻仿佛不仅困住了他的肉体，好像也锁住了他的心灵。 没来由的，刘文静有点慌。 立政殿。 “刘文静怎么说？”李渊喝着茶。 裴寂摇摇头，“还是说自己不知情。” “那你觉得他知不知情？” “臣觉得，刘文静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其实根本不重要。” “什么意思？”李渊放下茶盏，轻轻靠着养和，目光落在裴寂身上。 裴寂淡淡道：“陛下，刘文起现在敢因为憎恨秦王，就行巫蛊之术，谁敢保证他日，刘文起不会因为其他的事情，而憎恨其他人？ 他是太子的人，他的哥哥也是太子心腹，而太子和秦王的关系，陛下要比臣更清楚。恕臣斗胆，今日太子或许会不知情，但是他日可就不好说了。 陛下想必也明白，秦王出类拔萃，难免让太子殿下感到不安。” 李渊沉默半晌，开口道：“你胆子很大，挑拨皇室骨肉，这可是死罪。” 裴寂慢慢的跪下。 “陛下是知道老臣的，自太原起兵以来，老臣对陛下忠心耿耿，一心一意为陛下筹谋，为此，宁做鹰犬，不为善人。这其中，既有老臣感念陛下知遇之恩，亦有忠心本分。 而今此事发生，老臣也不得不冒死谏言。巫蛊之术，虽然飘渺难测，但是陛下却不可不重视。若因言获罪，遭陛下所弃，老臣无怨言。只望陛下能够重视，这大唐的江山社稷，现在还离不开陛下。” 李渊抿嘴，叹道：“你起来吧。” “是。” “何至于此呢？”李渊惆怅道：“朕对他们兄弟，从无高低之分，皆是朕之嫡子，为何要争斗的你死我活，这个位子，难道真的能让血肉至亲兄弟，失去理智吗？” 废话，你不知道不会看书啊。 裴寂心里腹诽不已，千年史册，就是一部血泪史构筑。这其中，夺嫡之争，占据一半篇幅。 有些话，裴寂是不会说的，因为没有意义。太子和秦王斗成如今这样，是皇帝一手促成。 所以，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 李渊问他：“你觉得，此案要如何审断？” 这个问题很棘手，很不好回答。 于是，裴寂将皮球踢还老李。 “伏唯陛下圣裁。” “老东西，休要装作无知。” “普天之下，唯有陛下能作威作福，老臣不敢妄言。”裴寂低头。 李渊默然，说道：“你说自己忠心，怎么现在不敢说话了。朕又不是暴君，岂会让你因言获罪。你说吧，朕恕你无罪。” 裴寂顿了顿，说道：“刘文起使巫蛊之术，恶毒至极，决计不能轻饶。至于刘文静，他到底对大唐有鼎立之功，还望陛下能够饶恕他一命。” “你不是素来与他不和么，这个时候怎么会给他求情？”老李玩味的看着裴寂。 裴寂苦笑道：“老臣不是在给他求情，老臣是希望留下刘文静，维持朝堂稳定。若是刘文静因此事而受到牵连，只怕朝堂不稳，东宫心有怨言。” 说起东宫，李渊眸子立刻变得阴冷。 “如此污糟事，竟能牵扯到东宫，他有什么资格心有怨言！” 裴寂不语。 李渊阖目一会儿，睁开眼，森然道：“刘文起罪大恶极，立即斩首示众。刘文静教弟无方，不配高居相国之位，贬为朔州刺史，让他立刻从长安滚！” 朝廷的命令还未下达，太子已经先一步前往刑部大牢探望刘文静。 现在，他需要刘文静给他出谋划策。 牢房门口。 “大哥，小弟只能送到这里。刘相而今还是罪身，大哥不要与他走的过近，以免牵连自身。”李智云劝道。 李建成颔首，言道：“智云，不管你相不相信，为兄可以告诉你，刘相绝没有做那种事情，他更不是这种人。这次的事情，有人在背后主导，用心险恶。” 李智云苦笑，“大哥，你别难为小弟了，自听说刘文起的事情之后，直到现在，小弟脑子还是一团浆糊，根本弄不明白。小弟想了很久，始终想不明白，刘文起不过就是被二哥打了一顿，何至于怨恨至此，竟要用巫蛊之术，唉！” 见李智云说不通，李建成自然不会多费口舌。 “就这样吧，我进去了。” 进入大牢，见到刘文静。 “殿下，外面如何？” 李建成摇头道：“父皇还是不松口。” 刘文静沉默不一会儿，旋即将裴寂来过的事情说了一遍。 “不懂？”李建成皱眉，“他到底什么意思？” 刘文静摇头，说道：“不清楚，但是现在来看，裴寂并不担心我离开朝堂之后，他会显得过于碍眼。而且，他似乎也不担心圣人会在我离开之后放弃他。” “他有什么凭仗？如此自信？”李建成左思右想还是不明白。 “臣也想不通。” 李建成问道：“现在还有办法，能救你出去吗？” “很难。”刘文静苦涩的说。 涉及巫蛊之术，别说他这个哥哥，便是家中的奴婢也难逃一死。 “如果我去求秦王呢？”李建成咬牙说道。 他心中笃定，这件事情的背后一定是秦王干的，若是秦王愿意放过刘文静，那一切就有转机。 刘文静虽然非常感动太子为他做的事情，但他还是摇摇头。 “殿下，如果现在身陷囹圄的是窦抗，秦王去求您放过窦抗，殿下会同意吗？” 这还用说？ 甚至不用想，直接拒绝。 于是，李建成死心了。 这个比喻很恰当，刘文静之于他，正如窦抗之于秦王。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79.html 第八十六章 好事有坏事也有 没有从刘文静那里得到妥善的计策，李建成心里非常苦闷。当他走出牢房的时候，正巧碰见前来宣旨的内侍李忠。 “太子殿下。” “你来所为何事？”李建成皱眉。 “宣旨。”李忠说。 闻言，李建成心提到嗓子眼。 “父皇怎么说？” 李忠微微垂下眼皮。 “刘文起择日斩首，刘文静贬为朔州刺史。二人府内，男丁发配流放，女眷没入教坊司。” 李建成险些没晕过去。 “怎么能这样！” 他一把抓住李忠手腕，激动之下，力度相当大，捏的李忠生疼无比。 “奴婢不知，太子殿下若要知晓前因后果，不妨去问陛下。” 他欲哭无泪，他就是个跑腿的，折磨他有什么用。 “孤现在就去！”说完，李建成不由分说，直接拉着李忠一起离开。 李忠大呼：“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随着声音越来越远，二人身影也渐渐消失。 李智云负手而立，轻轻揉揉眉心。 好狠呐。 斩首，贬谪，充军，流放，没入教坊司。 凡此种种，无一不在李智云心底留下巨大阴影。这就是唐朝，这就是封建王朝。 若是不能掌握主宰众生的力量，他将来稍有不慎，只怕也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二哥，你可真毒辣啊。 李智云微微眯眼，手掌攥紧成拳，青筋暴起。 太子气势汹汹的去找老李要说法，结果当然是被老李当头怒喷。 “你难道要朕饶恕刘文起吗？ 你是太子，大唐的储君。现在你的弟弟，大唐秦王，天策上将，被一个臣子，行巫蛊之术，你不安慰自己弟弟，反而在这里帮助那个贼子。 你还是不是朕的儿子，是不是秦王兄长，是不是大唐储君！ 你让朕百年之后，如何敢期望你善待兄弟？ 啊！” 李建成被喷的两眼发花。 他不论说什么，在李渊面前都显得过于苍白无力。 圣旨，最终还是下达了。 刘文起斩首示众，刘文静贬谪朔州刺史，立即赴任。 看起来刘文静好像逃过一劫，毕竟历史上的巫蛊之祸从来都是杀的血流成河。 但问题是，朔州是什么地方？ 突厥后花园！ 现在突厥人还经常纵兵劫掠朔州等地，可以说刘文静去了那里，基本上就是等死。 不是死在突厥人手中，就是死在‘守不住朔州’的死罪之下。 无非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老李没有立即杀刘文静，对外的说辞自然是冠冕堂皇。什么不忍杀害大唐鼎立之臣，不忍伤害晋阳元从等等等。 但是，刘府男女的遭遇，无一不在告诉朝臣。 朕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刘文起在西市斩首，死的前一刻，他还在高呼冤枉。 随着人头落地，什么声儿也没了。 马车帘子放下，李智云非常沉默，坐在他对面的杜如晦和薛收二人也没有说话。 这件事情，他们是有察觉的，但是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秦王用刘文起，干掉了整个刘府，断掉了太子在政事堂唯一的助力。 马车外边，尉迟恭和秦琼说着话。 “朔州可不是好地方啊，从大业年间开始，不是地方盗贼就是突厥人。我还在老家的时候，突厥人一年得来几十趟。刘文静去了那个地方，只怕朝不保夕。” 尉迟恭就是朔州人，放前隋那会儿，朔州还叫马邑郡。刘武周死了之后，大唐收复马邑郡，改为朔州。 秦琼颔首，“圣人还是怜惜功臣的，我听说刘府的其他人，可就没这样的运气了。” 便在此时，马车中传来声音。 “走吧。” “是。”尉迟恭和秦琼立刻停止闲谈。 马车启动，离开西市。 “你们怎么看？”李智云问。 杜如晦和薛收对视一眼，前者低声道：“殿下，这是好事，但也是坏事。” “细说。” “是。”杜如晦解释道：“于殿下而言，太子失去刘文静，必然会视秦王为生死大敌，他们的争斗会越来越凶狠。” “坏事呢？” 薛收道：“刘文静的离开，太子绝不可能善罢甘休，从此之后，东宫将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对付秦王。我们担心，有些事情若是不能及时察觉，恐怕有可能会波及殿下。” 不错，失去刘文静，足以让太子发疯。要知道，现在东宫本就无法压制天策府，再加上失去刘文静，太子能不发疯么？ 李智云轻呼口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走上这一步，我们也不能退缩。” 杜如晦点头，旋即问道：“太子如今如何？” “听说还在宫里向父皇求情。”李智云沉吟道。 “只怕是无用之功。”薛收道。 圣旨已经颁布，皇帝金口玉言，绝无收回之理。 李智云道：“天策府那边，还要盯紧。这次的事情是个教训，我们以后绝对不能放松警惕。” 谁能想到二哥的后手会玩的这样大呢？ “是。”二人答应。 紧跟着，杜如晦道：“殿下，这次秦王能成功，裴寂在其中怕是功不可没，不知道他们二人会不会有牵扯？” “裴寂。”李智云眯眼，这条毒蛇，一直盘踞在皇帝左右，吐着蛇信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攻击，确实要多加注意。 “我会让人盯着裴寂。” 皇宫。 李建成不知道自己在立政殿外站了多久，只知道最后一次李忠来劝他的时候告诉他，刘文起已经被斩首。 “殿下，你还是快回去吧，刘刺史马上要前往朔州，此时若去，说不定还能和他见上一面。”李忠说道。 “父皇不见我？” “殿下，陛下心情很不好。”李忠委婉的提醒他。 闻言，李建成深吸口气，说道：“多谢李公相劝。” “不敢。” 李建成走了。 他知道，自己留下来没有意义，父皇不会放过刘文静。 隔着窗户，李渊目送李建成离去。 他转过身，看着裴寂，问道：“你说，朕这次是不是对太子太严厉了？” 裴寂刚刚抄了刘府，心情很不错，准备择日去教坊司找刘文静家人谈谈心。 “太子殿下是储君，将来要照顾大唐江山社稷，若是不能承受他人之苦，如何负担江山之重呢？ 更何况，陛下这么做也是为了朝堂安宁。否则朝臣一言不合就学刘文起，国将不国，秩序不存。” 李渊点点头，说道：“你说得对，但是朕看呐，太子心里只怕是有怨言。” 闻言，裴寂心里稍稍警惕，难不成圣人是准备补偿太子？ “陛下的意思是？” 李渊摆摆手，没有说话，转身走开。 他很清楚，贬谪刘文静会给太子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他现在需要考虑控制一下，不能让局面失衡。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80.html 第八十七章 不除秦王殿下难安 凉亭走风，人走茶凉。 李建成衣玦飘舞，目光中带着愧色，似是无颜面见眼前的老臣。 他保不住刘文起，保不住刘文静，甚至保不住他们的家人。今日他来送刘文静，脸上无光，无地自容。 倒是刘文静，听说刘府的变故后，脸上没有太多的变化。 “殿下不必自责，这是臣的失职，更是臣没有教导好弟弟。如果刘文起没有嗜赌，断不会有此一劫。” 李建成摇摇头，“刘公不要说这些，孤知道，这件事情不是如此简单。这次孤大意轻敌，让贼子侥幸占得上风，这是孤的错。此番连累刘公，孤满心愧疚。” 刘文静摇摇头，安抚道：“殿下，这不怪你，谁能想到贼子会如此阴险狡诈，如此狠毒呢。” “刘公，你说孤该怎么办？” 刘文静起身，走到李建成身边。 “殿下，臣即将远行，此一去，将来能否和殿下再见面，尚且两说。故，今日臣要给殿下一个忠告。” “请刘公畅所欲言。” “好。”刘文静阴沉道：“如今秦王已经不择手段，殿下心中切记不可再有妇人之仁，否则，臣之今日，就是殿下的来日。 不除秦王，殿下难安！ 殿下要记着，裴寂也好，窦氏也罢，他们只能支持秦王，却不能直接左右皇帝的心思。 只有除掉秦王，才能彻底杜绝后患。无秦王，齐王、楚王二人翻不起什么风浪。 只要秦王在一日，殿下的位子就不能坐的安稳。 臣知道，殿下心中顾念兄弟之情，但是皇位只有一个，秦王欲夺位，殿下难以善终。 此时，秦王势已成，只能擒贼先擒王，只有灭掉秦王，才能彻底消灭对付殿下的朝堂势力。 只有如此，殿下才能安稳掌控朝野。 臣，言尽于此，望殿下细细思量。” 这一次，李建成没有说其他的话。 “可在长安，孤若动手，难免会被父皇怀疑。” “那就不要在长安动手。” “什么意思？”李建成不解。 刘文静呵呵一笑，拱手一礼，“殿下，静候臣的好消息吧。” 辞别李建成，刘文静翻身上马，回眸瞥过长安，再无留念。一人一马，身影渐渐消失。 楚王府。 “殿下，查出来了，那家赌坊的背后东家是窦恽。”李珍躬身禀报。 窦恽，窦威之子。 杜如晦颔首，“果然如此。” “看来，此事天策府早有准备。”薛收道。 李智云端起茶盏，轻呷一口。 “不仅是窦恽，还有那个小妾，到现在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一点问题，但实际上到处都是漏洞。若不是有人在遮掩那个小妾的身份，不会这般蹊跷。” 李珍问道：“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不必了。”李智云摆摆手，“到此为止吧，刘文静已经离开长安，此事到此为止，继续查下去，没有任何用处，反而会引起秦王的警觉。” “是。”李珍告退。 李智云看向杜如晦和薛收，“此番太子断一臂，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日后朝堂之上，有的看了。” “殿下切记要小心，实在不行，可以装病。”杜如晦语气凝重道：“属下觉得，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怕是会非常热闹。” 李智云颔首，不敢怠慢。 不久后，杜如晦和薛收各自回府整理情报。 谷李智云踱步来到尹氏的院子。 “大王今日怎么来了，也不让人提前说一声。”尹氏脸上洋溢着笑容，忙把李智云迎进房内。 奉上茶水，尹氏紧挨着李智云坐下。 她柔声道：“大王，你好久没来看妾身了，妾身好想你呀。” 语气魅惑，带着别样的情绪。李智云向来是雨露均沾，并没有如何冷落妾室。淮阳诞子不久，更兼韦珪怀孕，李智云基本上大部分时间都在楚王妃那边休息，尹氏这边来的次数也所有增加。 淮阳和韦珪现在不宜侍奉他，李智云过去也大多是陪着她们聊天解闷。 这段日子，交给楚王妃的公粮最多，其次便是尹氏。 搁在以往，李智云倒是不介意和尹氏玩玩小情调。但是这一次他过来有正事。 “娘子，你父亲如今还欠赌坊钱吗？” 李珍能查到赌坊背后东家，自然能查出来尹阿鼠经常去那家赌坊挥霍。 尹氏脸色一变，勉强道：“妾给了耶耶钱，他应该不会欠钱吧。” 这话说的，她自己也不相信。 李智云面无表情道：“刘文起的事情，想必你有所耳闻吧。” “殿下是说行巫蛊之术的那个？” “不错。”李智云道：“他欠赌坊三万两，最后被秦王打得不成人形，怀恨在心，害人害己，行恶毒之事，牵连刘府满门。” 尹氏连忙起身跪下。 “夫君，妾身阿耶的确有些过失，但是他绝不敢如此胆大妄为。妾斗胆，请夫君莫要惩罚阿耶。” 李智云扶起她，温和道：“你放心，本王不会惩罚他。但是他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为防万一，本王近期会派人监视他，只要他敢赌钱，本王会让人剁掉他一根手指。 娘子，你也要劝劝他，莫要再赌了，害人害己啊。” “剁掉手指？”尹氏看向李智云。 “嗯？”李智云哼一声，眸子冰冷的注视她。 她从未见过自家丈夫如此神态。 “夫君放心，妾一定会劝他。” “不是劝他，是警告他。”李智云说。 尹氏点点头，“是，妾身会警告他。” 见她这副害怕畏惧摸样，李智云也是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你知道么，本王不在乎他，本王在乎的是你。想想看，这些年你贴补娘家，本王何曾说过你一个不字。但是如今长安风紧，不得不如此啊。 以后承静慢慢长大，你总不能不为儿子考虑吧。本王给你钱，是疼你爱你，不是让你去救济娘家的。有本王在，他但凡做个正当事情，都不会如此游手好闲。 将来承静长大，你也不想承静因为你娘家而为人所轻吧。” 说起儿子，尹氏再无半点犹豫。 “夫君，你说得对，若是阿耶还是如此荒唐，将来承静定然会因此而为人所看轻。夫君放下，妾一定会警告阿耶，让他规矩做人。” “很好，本王没看错娘子。”李智云在她额头轻啄。 尹氏脸色羞红一片，倒在李智云怀里。 “夫君如此为妾考虑，妾不胜感激。” 她是真的感激，因为楚王完全可以不用在乎她的感受，直接把尹阿鼠关起来打一顿，严厉警告。 但是，他没有，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李智云这么做，既有对尹氏的情感在其中，同样也是想要双管齐下。 对付尹阿鼠这种不上道的废柴，既要软又要硬，否则他不知道害怕。 现在长安风声紧，李智云必须要约束手底下的人。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81.html 第八十八章 一个又一个大饼 知道长安风声不对劲的不止李智云一个，李元吉也是其中之一。自从薛德音投靠李元吉之后，迅速得到了李元吉的信赖。在薛德音的出谋划策之下，李元吉已经很少在朝堂上像个小丑一样表演。 刘文起的事情，李元吉就是见证者之一，不过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绝对的帮助太子。 “是你说要本王静观其变的，但是现在什么情况你也看见了，刘文静被贬谪，刘文起被杀，太子在政事堂断去一臂，将来本王如何能和秦王抗衡？” 李元吉怒气冲冲的对薛德音问责。 宇文颖在旁劝说道：“大王稍安勿躁，听听薛先生怎么说。” 薛德音很会做人，现在和宇文颖关系很好，因此宇文颖才会帮他说话。 “好，你说！” 李元吉一屁股坐下，端起茶盏狂喝水。 薛德音先是给了宇文颖一个‘放心’的眼神，紧跟着不紧不慢的说道：“大王，你好像弄错了一件事情。” “弄错？本王弄错什么事情？”李元吉盯着他。 薛德音嗤笑一声，“大王啊大王，不是你和秦王抗衡，而是太子和秦王抗衡。现在刘文静被贬谪，我们都知道背后是秦王在算计，太子岂会不知道。 如此一来，太子必然和秦王不死不休。大王欲成千古伟业，区区一个太子，怎值得大王效忠？” 话音落下，宇文颖瞳孔缩小。薛德音这话其实就是在暗示齐王夺嫡啊！ 李元吉心中怒火稍停，依旧不满道：“可是你也知道，本王在政事堂无人，太子唯一的人手现在又被秦王除去，将来又如何能与秦王对抗？” “和秦王对抗？”薛德音大笑三声，似是在感慨李元吉的不自量力。 “你什么意思？”李元吉皱眉，他最讨厌别人在自己面前装高人。 薛德音道：“大王，不是属下打击你，而是现在你和太子根本无法和秦王对抗。请大王细想，天策府中，八成官吏出身关陇，秦王背后更是站着窦氏一门，几乎关陇人都支持秦王。更别提，秦王现在还是天策上将，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掌控大唐半壁江山。 而太子呢，东宫只有山东世家支持，手中更无兵权，甚至在军中也没有多少建树。便是大王和太子加起来，那也不是秦王的对手。” 李元吉不高兴了，你到底是给我出主意还是打击我。 “你究竟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薛德音眸光瞬间变得犀利，“大王，现在天下即将趋向平稳，论军功而言，秦王当属第一，无人可以质疑。大王如欲和秦王正常斗争，胜算极低。 只有兵行险招！” 李元吉问道：“如何施为？” “杀了秦王！”薛德音声音骤然一变，杀气四溢。 宇文颖脸色骤变，惴惴不安的看着李元吉。他正在考虑，万一待会儿李元吉狂怒，他要不要开口相救薛德音。 李元吉沉默一会儿，似笑非笑道：“你胆子很大。” “属下求的是辅佐明主，位极人臣，青史留名。”薛德音淡淡的说道：“如果大王没有这份心，那只能怪我眼瞎看错人。” 他把李元吉看的很透彻，表面上一心支持太子，其实暗地里无比垂涎皇位。 不带掩饰的那种！ “你知不知道，你是在离间皇室手足。” “知道。”薛德音语气依旧古井无波，“可是殿下你要知道，欲成圣人，就不能有妇人之仁。太子就是因为优柔寡断，所以才会让秦王做大到如今这一步。 不是属下不看好殿下和太子，而是事实摆在这里。殿下是觉得自己能拉拢关陇人，还是能把人送进政事堂？” 这两样，李元吉都做不到，所以他无话可说。 紧跟着，薛德音又给了他致命一击。 “殿下，秦王今日能栽赃刘文起行巫蛊之术，他日就敢动兵逼宫。就算圣人最后依旧把皇位传给太子，殿下以为，太子能坐得稳吗？ 秦王手握大唐雄兵，背后站着关陇人，到时候太子拿什么来抵抗秦王？” 李元吉虽然傻，但是不算太笨。薛德音说的，他完全能想明白。 “杀了秦王就可以？” 宇文颖嘴唇颤抖，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不太了解齐王的为人。秦王可是他的亲兄弟，这也能下得去手？ “完全可以。”薛德音道：“现在秦王势成，走正常途径已经不可能战胜他。只要杀了秦王，万事皆休。到时候不论是军中还是关陇人，他们失去效忠的秦王，难不成要造反吗？” “杀了秦王之后呢？”李元吉问。 薛德音一笑，“那就要看殿下是想做皇帝还是想做皇弟了。” “什么意思？” “秦王既死，殿下完全可以取而代之，到时候谁登基，殿下一言可决。” “你想让本王拿下秦王的势力？”李元吉有些心动，但还是谨慎道：“没你想的那么容易，在军中，楚王的威望并不弱于本王。” 薛德音道：“这就是关键了，太子，秦王，殿下，你们三人乃是圣人嫡子，皇位不论怎么变，都不可能轮到楚王。若秦王死，殿下取而代之，到时候太子再横遭不测。殿下，你想想看，到时候圣人会立谁为太子？ 楚王吗？ 怎么可能呢，楚王不过是个庶子，他根本不配染指皇位。而没有太子和秦王在前，新太子是谁，还需要属下多说吗？” 李元吉心脏‘砰砰砰’快速跳动，脸颊涌现一抹红晕。 他娘的，此事大有可为！ 没错，大哥和二哥都死了，老头子绝对不会把皇位传给老五，到时候自己就是唯一的嫡子。 自己不做太子，还有谁能做太子？ “还请先生教我！”李元吉突然抱拳，目光中带着激动。 薛德音暗忖，鱼儿上钩了。 他没有立即回答李元吉，而是看向宇文颖。 “宇文兄，你的想法呢？” 闻言，李元吉这才意识到屋内还有一个人，他连忙转头看去。 宇文颖能拒绝吗？ 不能。 他知道，自己要是拒绝，一定会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我愿为齐王殿下效死。” “好！”李元吉大笑，“他日事若成，你与薛先生，必为本王尚书左右仆射！” “谢殿下。”二人齐齐感谢。 李元吉重新看向薛德音，“薛先生以为，本王应该怎么做？” 薛德音道：“很简单，继续效忠太子，合力杀死秦王，而后一边经营军队，一边联系楚王，待假以时日，时机成熟，再杀太子。如此一来，殿下便能名正言顺的获封太子，登基为帝。” “如何杀死秦王？” 薛德音一笑，“殿下，现在太子恨不得将秦王千刀万剐，殿下不妨配合太子，让太子冲锋。如若计划可行，殿下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闻言，李元吉眼眸一亮。 “先生，这就是你让本王静观其变的用意？” 薛德音微笑不语，一派高人摸样。 神了！ 李元吉服气了，他什么也没干，现在却能把大哥二哥算计的死死的。 这种感觉，不要太爽！ 便是宇文颖，他也觉得薛德音很厉害。 李元吉问道：“先生觉得，本王要如何拉拢楚王呢？” 薛德音摇摇头，“殿下不要心急，先解决秦王，再考虑楚王。殿下只要记着，楚王是庶出，他没资格做太子。等解决秦王，到时候形势明朗，殿下完全可以威逼利诱，迫使楚王归顺。届时殿下手握重兵，随时可以向太子发难。” 一个又一个大饼，砸晕了李元吉。 “好，本王听先生的！” 薛德音呵呵一笑，“属下必不叫殿下失望。”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82.html 第八十九章 太子居然认同秦王 历史上，李元吉其实也是如薛德音所说的那么干的。 所以，其实并不是李元吉好骗，而是他根本就是这么想的。薛德音只是把他心里深藏的谋算提前说明，如此一来，李元吉自然会欣然同意。 在李元吉看来，二哥能争，他为什么不能争？ 权力就像一杯毒酒，品尝过一次，谁又能释然放手呢？ “先生，接下来，本王要如何做？” “殿下该去东宫见见太子了。”薛德音意味深长的说。 闻言，李元吉秒懂，并发出爽朗的笑声。 东宫。 自刘文静走后，李建成着实难受了一段时间。但他明白，难受并不能解决问题。 不振作起来，老二只会得寸进尺。 “大哥，经此一事，想必你也看明白二哥是什么人，他今日敢用巫蛊之术栽赃刘文起，他日就敢动兵逼宫，你可别怪小弟没提醒你。”李元吉说。 “他敢！” “他为什么不敢？”李元吉先是反问，接跟着说道：“大唐兵马大权，秦王手握一半，更兼天下半壁江山，他有什么不敢！” 说着，他走到李建成面前，面对面，低声道：“大哥，就算将来父皇传位给你，但秦王不服，带兵逼你退位，你要如何去争？ 你别忘了，臣弟手上的兵马，在秦王面前不值一提。” 李建成眯眼看向他，心头心思百转千回。 “那你说，要怎么做？” “很简单，除掉他！”李元吉狠辣道。 李建成猛然一惊，“世民可是你的二哥，我的二弟！” “那又如何？”李元吉道：“大哥，你是太子，你是长兄。可他却敢心怀野心，他又何曾将你这个大哥当成兄弟？ 再说我，大哥你别忘了，当年他是如何利用陈叔达之子来谋划相位的。他若是将我当成弟弟，怎会如此陷害我！” 那不是事实么，算什么陷害？ 李建成心里嗤之以鼻，但脑子清醒。 老二确实没把他们当成兄弟。 “四弟，老二心怀野心，对付的人是我，你为何要如此处心积虑的对付老二？”李建成质问。 李元吉一顿，心头有些慌张。 玛德，薛先生没教过这个啊。 不着急，不着急，冷静！ 只见他冷笑一声，说道：“看来是我在自作多情，大哥都不着急，大哥都不怕，大哥都相信二哥，那我还能说什么。今天，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大哥以后也别找小弟了，是小弟想多了！” 言罢，李元吉干脆利落的转身，准备离开。 见状，李建成神色变动，开口道：“四弟且慢。” “大哥还有何话要教训小弟。”李元吉冷淡的说。 李建成深吸口气，说道：“为兄不是怀疑你，只是你也知道，世民到底是我们的亲兄弟，我如何能下得去手？” “他陷害刘文起，对付大哥的时候，可曾将大哥看作亲生兄弟？”李元吉嗤之以鼻，旋即说道：“直说了吧，我确实很害怕二哥。” “什么意思？” “二哥心狠手辣，将来他若野心得逞，登基为帝，小弟第一个死无葬身之地。小弟之所以支持大哥，那是因为小弟知道，大哥将来登基，小弟一辈子荣华富贵不用担忧。 可若是二哥登基，他素来看我不顺眼，一定会除之而后快。” 这么一说，李建成心里的疑心顿时消失。 “四弟，方才是为兄想多了，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李元吉点点头道：“大哥，不是小弟要对付二哥，是二哥的野心无法遏制。他现在是天策上将，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父皇将大唐的半壁江山都交给了他。 大哥啊，将来就算你能登基，可是你的皇位能坐的稳吗？ 更别说二哥背后还有窦氏等关陇家族的支持，他若是登基，岂能容得下大哥？” “孤才是太子！”李建成眼眸一凝。 李元吉道：“是，我们都将大哥当作太子，可是二哥可曾将大哥看成太子？ 谷他若是没有野心，岂会四处招揽人才充实天策府？” 李建成沉默了。 刘文静要他杀秦王，现在齐王也要他杀秦王。 而秦王处处紧逼，他现在只能骨肉相残吗？ 见李建成犹豫，李元吉道：“如果大哥实在不忍，那小弟也不会强迫大哥这么做。只是大哥若不争，那小弟也只能回去闭府，从此不再参与朝政，以求将来二哥登基能放过小弟。” 李建成再次强调，“孤才是太子，他只是秦王！” 李元吉想笑，却没有笑。 “大哥，你醒醒吧，二哥也想做太子，想做皇帝！” 话说到这个份上，以李建成的智慧，岂会想不明白。只是，他以往只想着打败秦王，将他流放，但现在却要转变思路，除掉秦王，亲手杀了兄弟。 他犹豫。 可不杀，自己现在岌岌可危。 政事堂已经没有他的人，他在朝中孤掌难鸣，面对秦王，面对关陇家族，实力不济。 见李建成还是不能下定决心，李元吉叹道：“小弟告辞。” 待李元吉走到门口的时候，李建成忽然出声。 “四弟留步。” 闻言，李元吉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自刘文静贬谪之后，太子在朝中实力大损，面对秦王系势力处处跌落下风。 以往每次换相，太子跳的最欢。 但是这次刘文静离开，东宫的人，罕见的没有任何提议，似乎是躺平一样。 武德殿。 “太子。” “儿臣在。” 老李问道：“你觉得谁能担任相国之位？” 李世民有些紧张的看着太子。 每次换相，他和太子争的最是激烈。这一次，刘文静离开政事堂，太子实力大跌，东宫那边一定会想尽办法推举自己人入相。 这个人，会不会是李纲？ 在李世民思考的时候，太子开口说道：“父皇，儿臣以为，秦王乃是我大唐柱石，他的眼光向来无错，儿臣赞同秦王的看法。” 哗！ 殿内群臣纷纷讶异，太子居然认同秦王？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便是李世民自己也是十分惊讶，他根本没想到太子有一天会说这种话。 李智云微微眯眼，静静的观察着。 李渊看着太子脸上落寞的神色，心中顿时有些不忍。 这一次，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太子。” “在。” “秦王还没有说什么。” 李建成一笑，“父皇，儿臣觉得，秦王一定有高见，不管他说什么，儿臣都觉得可以。” 李世民意识到一丝不对，但是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紧跟着，齐王也说道：“父皇，二哥文武双全，向来是朝廷重臣。他推荐的人，必然能够辅佐父皇，处理朝政。” 见状，李渊心中微微警惕起来。 过犹不及，失衡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83.html 第九十章 四兄弟同时禁足 太子的表态，在群臣乃至皇帝看来就是认怂。 聪明的臣子已经想到，刘文静的离开，对于太子来说是一记莫大的打击。观太子而今的表现，有种心灰意冷，不想再插手朝政的感觉。 这一点，皇帝李渊比谁都清楚。 之前，他猜测刘文静的离开，太子心中会有怨言，会有不甘，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太子如今却是这番表态，这让他措手不及。 “太子，朝政大事，你不可不用心。” 李建成苦涩一笑，诚恳道：“父皇，儿臣自知才智愚钝，不及二弟，因此不想耽误朝政。” “是啊父皇。”李元吉也跟着说道：“有二哥在，万事无忧。” 如果说太子的‘认怂’让人感到诧异，那么李元吉今天的表现则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因为，在以往的时候，李元吉始终站在秦王的对立面上。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太子和齐王居然兄友弟恭了？ 群臣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但在李渊看来，这是一种危险的信号。 于是，他问李世民，“秦王，你觉得谁能担任相国？” 这样的好机会，放在从前，李世民能笑醒。但是这一次，他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因此没有贸然开口，而是谨慎道：“太子乃是储君，儿臣以太子之意为主。” 李智云心里想笑，你们他娘的要是真心这般谦让，老子还费尽心思干什么。 千古奇闻！ 在唐臣眼中，太子和秦王今天表现的不像他们自己。 因为太子和秦王意外的谦让，令李渊措手不及。他原本已经做好准备，倾听太子和秦王的争吵，然后从中平衡。 可是太子的意外表现，让他有种一拳打空的感觉。 旋即，他看向楚王。 李智云目光与李渊接触，无奈的走出列。 “父皇。” 李渊很满意李智云的识趣，他问道：“太子说，他赞同秦王的意思。秦王说，他以太子意见为主。智云，你怎么看？” 玛德，说了多少遍，老子叫李智云不叫李元芳。你踏马光给我起名，不记我名字的是吧。 “启禀父皇，相国之事，关乎重大，儿臣见识浅薄，不敢妄加揣测。” 划水！ 楚王一如既往的划水，群臣一点也不奇怪。如果楚王今天说出个人选出来，那反而很奇怪。 李渊脸色可见的阴沉下去，他知道，贬谪刘文静的后遗症出现了。太子无法抗衡秦王，干脆直接躺平。 可是这大唐，能躺平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朕！ “混账！”李渊暴喝一声。 四个儿子连忙跪下。 李渊起身，走下御阶，来到四个儿子身前。 “你们一个是大唐储君，三个是大唐亲王。朝政大事，互相推诿，不思出谋划策，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还是不是朕的儿子！” 我听不见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李智云低着头，目光看着地板缝隙，一言不发，两只耳朵自动开启屏蔽功能，仍由老李说废话。 老李不知道说了多久，最后停下。 “既然你们如此不上心，那都给朕滚回府，禁足三月！” “是。”太子第一个答应。 紧跟着，齐王和楚王也相继答应。 李世民最后也答应。本来，他今天是想要推荐自己人入相，但是太子意外的表现，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可惜。 群臣以为的太子和秦王斗争并没有出现，反而是四个皇子都被禁足三月。 堪称大唐立朝以来最大的反转。 谷散朝后，老李心情郁结，召来裴寂，陪着他泛舟南海。 李渊戴着斗笠，手拿钓竿，目光平静的注视着湖面。在其身旁，裴寂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裴寂。” “老臣在。” “你说朕这次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裴寂心知肚明李渊什么意思，沉吟道：“刘文起行巫蛊之术是真的，陛下的处置并不过分，甚至，老臣觉得陛下还是太仁慈了。前汉武帝，巫蛊之祸，杀了多少人？” “你想让朕也废了太子吗？”李渊忽然说。 扑通！ 裴寂跪在地上，小心道：“老臣绝无此意。” 李渊沉默不语，一会儿后，他说道：“起来吧。” “是。” 紧跟着，李渊问道：“如今朝堂之上，秦王势强，太子也要避其锋芒，你说，朕是不是要做些什么？” 那你做啊，问我干什么？ 裴寂心里腹诽，嘴上说道：“陛下考虑的是，确实要稳定一下朝局了。” “那你觉得，谁来做这个新相国好？”李渊紧跟着问。 裴寂思忖一会儿，试探道：“礼部尚书李纲？” 闻言，李渊目光微微晃动。 “李纲为人处事，朕是放心的，只是用他为相，只怕朝臣会有意见。” 有个屁的意见，你提拔杨恭仁的时候怎么不考虑这些。 “那陛下觉得，谁能担任新相国？” 李渊微微摩擦鱼竿，问道：“殿中监裴矩如何？” 裴寂眼神黯淡几分，并不敢反驳。 “陛下圣明，裴矩历任两朝，资历威望，皆乃上上之选。” “好。”李渊颔首，紧跟着安抚道：“朕素知你的志向，只是有些事情，朕也无能为力。闻喜裴氏和山东世家多有联姻，裴矩在山东世家德高望重，以你的能力，想要取而代之，不现实。” “老臣明白。” 见状，李渊心中微微一叹，言道：“临海也到了出嫁之龄，裴律师朕瞧着不错，这样罢，朕做主，与你结个亲家，你以为如何？” 裴寂俯身一拜，“老臣替犬子，叩谢陛下圣恩。” “嗯。” 秦王府。 李世民问幕僚们，“你们觉得，太子今日究竟是想做什么？” 不论是房玄龄还是长孙无忌，亦或者是于志宁，他们都不是傻子，自然不会简单的认为太子是在认怂。 “以退为进。”长孙无忌笃定道：“太子很可能是想要以此避开殿下锋芒，故意装作不堪一击的摸样，引圣人警惕。” “有可能。”于志宁说道：“如今太子在朝中的势力，面对我们已经全面落于下风，他知道，就算想争，那也未必能争得过我们。他想复刻窦氏的事情。” 李世民心里也倾向这个答案，不过他没有贸然的认同。 “玄龄，你怎么看？” 房玄龄苦思一会儿，说道：“两位参军所言，不无道理。只是属下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 “蹊跷？”长孙无忌问道：“何处蹊跷？” 房玄龄皱眉道：“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很古怪。太子现如今，虽然在朝堂面对殿下落入下风，但好像不至于表现的这般无为。” “你的意思是，太子还有别的谋划？”于志宁问道。 房玄龄叹道：“我希望没有，但是这一次除掉刘文静，太子必然心生憎恨，他若有其他的打算，绝对不能小觑。” 闻言，三人陷入沉默。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84.html 第九十一章 最后是谁捡便宜 当时窦威离开朝堂的时候，他们也恨的心滴血，现在刘文静离开朝堂，太子的反应可想而知。 长孙无忌道：“如果现在罢手，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世民沉吟道：“不管太子是何打算，我们都不能前功尽弃，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管太子要耍什么花招，本王接着便是。” 长孙无忌嘴角一勾，“属下明白了。” 相比较李世民的不解，李智云则没有这么多的苦恼。 楚王府书房。 “那边传来消息，太子和齐王已经下定决心。”薛收微微颤抖的说。 李智云轻轻吸口气，沉默一会儿，问道：“可知道具体计划？” 薛收摇摇头，“太子没给齐王具体的计划，只是让他听命行事，静候消息。” “还不够信任齐王？”李智云疑心。 薛收思忖道：“恐怕不是，现在秦王势强，人所皆知。齐王素来和太子相善，太子应该不会怀疑齐王。属下觉得，有可能是他们刚刚下定决心，但是还没有制定万全的计划。” 杜如晦道：“殿下不可着急，已经走到这一步，一定要沉住气，否则会露出破绽。” 李智云颔首，旋即惆怅道：“你们没有上朝，所以不知道。现在的秦王，本王想想都觉得害怕。京畿兵马，十之七八在秦王之手，朝堂之上，百官言必称秦王之意，其威势之强，直追父皇。 如若太子和齐王还没有动作，本王只怕也坐立难安。本王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沉下心，但是本王还是担心。” 杜如晦道：“殿下的担心，属下完全能理解。依目前的形势而言，如果他们在京城动手，圣人一定会怀疑他们，这对他们很不利。而且正如殿下所言，京畿兵马皆在秦王之手，稍有不慎，便会演变成兵变之灾，他们也不得不小心。” 闻言，李智云苦笑一声。 他是知道李世民会封天策上将的，但是并没有完全预料到现在的情形。 刘文静离开政事堂，或许有点意外，但尚在李智云的接受范围之内。 可是，李世民如今的地位，实在过于吓人。曾经有太子和他分庭抗礼，李智云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如今太子势微，李世民的威胁瞬间膨胀。 “如果不在长安动手，还能在哪儿呢？”李智云说道：“若是秦王出征在外，数十万大军在旁，又如何能够成功呢？” 薛收道：“殿下不必着急，先等等那边的消息。如果他们真的黔驴技穷，我们不妨暗中相助。”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李智云一叹。 说实话，走到这一步，李智云心里并没有多大的负罪感。因为他很清楚，就算没有他，太子和秦王还是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的出现，只不过让这一天提前到来而已。 由于太子等人被禁足在府，朝中似乎平静很多，但是关于新相国的争夺却并没有因此而平静。 秦王系的官员力推民部尚书窦琎入相，因为太子的示弱，一时之间朝中无人能够和窦琎争夺相位。 便在众人以为板上钉钉的时候，李渊突然下旨，任命殿中监裴矩兼任检校侍中，成为新相。同时，还让裴矩担任太子左庶子。 消息传开，朝堂舆论一片寂静。 太子的示弱，却没有被秦王把握住，反而让裴矩捡了便宜。 最生气的，莫过于民部尚书窦琎。他原以为这次入相十拿九稳，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会杀出来一个裴矩。 此外，李渊还下旨赐婚裴寂之子裴律师和临海公主。 “圣人偏向太子，他在平衡殿下和太子。”秦王府中，长孙无忌放下邸报，说道。 李世民脸色没有多大波动，只是带着一丝惋惜。 房玄龄道：“殿下，虽然此番十分可惜，但是能除掉刘文静已是十分成功，不可再奢求过多。若是一味压迫太子，圣人那边，只怕会起疑心。” 李世民苦笑一声，说道：“其实本王知道，父皇不准窦琎入相，一来是忌惮窦氏，二来也是想要安抚太子。那日朝上，太子一味忍让，父皇已是十分不满。 这次的事情，本王心里早已有所准备。只不过，本王确实郁结，难道父皇真的只是将本王当作.........” 说到这里，李世民没再说下去。 于志宁道：“殿下，不管圣人怎么想，这次我们都是大获成功。接下来，殿下正好趁着禁足的机会，暂时歇息，以免引起圣人忌惮。” 长孙无忌道：“窦氏的事情是个教训，我们在这个时候确实要小心一些。根据我打探到的消息来看，裴矩和太子不是一路人。” 李世民点点头，“好，吩咐下去，让我们的人都安静下来。” “是。” 东宫。 正如长孙无忌所言，李建成确实没把裴矩当成自己人。 放在从前，裴矩拜相，李建成会十分高兴。但是他现在兴致缺缺，失去刘文静，他在政事堂如同两眼抓瞎。裴矩虽然出身山东士族，但是却从未效忠他。 哪怕，这一次父皇封裴矩为太子左庶子。 “这是补偿么。”李建成嘴角泛着冰冷的笑意。 裴矩不是他的人，一直都不是。如果刘文静没出事，他现在会很高兴的考虑拉拢裴矩。 但是很可惜，他已经失去刘文静。 争夺政事堂的相国毫无用处，因为秦王现在已经不是朝堂上的变动就能打败的。 必须要用更直接，更高效的办法。 一劳永逸！ 王珪并不知道太子心中的想法，他高兴道：“殿下，属下愿为殿下拜访裴公。” 李建成点点头，淡淡道：“有劳你了。” 王珪有些奇怪，今日太子，似乎表现的过于安静了。 于是，他问道：“殿下，裴公拜相，这对我们来说可是好消息，您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啊？” 李建成笑道：“孤心里高兴，非常的高兴。” 王珪道：“殿下放心，这一次，属下一定会劝来裴公。” “好，孤等你的好消息。” “是，殿下。” 看着王珪离去，李建成嘴角泛起冷笑。 劝来裴矩又能怎么样？ 继续和秦王斗下去又能怎么样？ 能彻底解决秦王的威胁吗？ 不可能！ 裴府。 宣旨内侍离去之后，裴矩捧着圣旨，陷入沉思。 他很清楚，自己这次能拜相，不是因为他得李渊的看重，而是因为他是个很不错的工具。 “刘文静走了，你想让我成为替代品是么。”裴矩摇头笑笑。 封他为太子左庶子，拜相，等同于默认将他送给太子。而同时，他和裴寂的关系，让他完美的替代刘文静。 他不得不承认，皇帝这一手平衡，玩的很有心得。 同时，很合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85.html 第九十二章 校场采风猛将比斗 长安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 裴矩拜相的消息很快传遍长安城。有人羡慕，有人平静，还有人痛恨。 李智云得知消息，显得较为平静。 老李这么明显的平衡戏码，李智云一眼就能看穿。起先他还担心太子可能会因此而暂缓计划，直到薛德音那边传来消息，太子照旧。李智云这才安心。 他心想，这一次李建成倒是成熟了。 在他看来，老李平衡来平衡去，平衡到最后，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而现在的秦王，可不是平衡就能消除他对太子的威胁，所以，老李的平衡已经无法平衡人心。 因为禁足的关系，李智云也乐得清闲，不去掺和朝事。 现在政事堂的变化已经无所谓了，因为没有太大的意义。按照以往的情况推算，老李不会继续容忍某一个人独大。与其陪着老李继续玩回合制游戏，还不如在府中好好休息。 至于裴矩，李智云心中是有些可惜的。 不过太子没拉拢到他，也算一件好事。 “你们说，裴矩会不会借此靠向太子？”李智云问幕僚们。 大营校场上，李智云一边看着将士们演练，一边和幕僚们聊天。 虽然禁足令还在，但出门并不受限，前提是别太嚣张就可以。毕竟，没有人会特地为了这点小事盯着李智云，给他找麻烦。 “不好说。”薛收沉吟道：“刘文静走了，裴矩进入政事堂，如果他此时靠向太子，那么他就会取代刘文静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 杜如晦笑着道：“我倒是不这么看，裴矩向来懂得取舍，太子如日中天之时，他都没有靠向太子，更何况现在。朝臣皆知，太子和秦王斗争激烈，以裴矩的为人，未必会在这个时候入局。虽然他如今被圣人封为太子左庶子，但是以我来看，他大抵会选择冷眼旁观。 对裴矩来说，无论是秦王胜还是太子胜，于他而言都不会有太大的损失。毕竟，他年事已高，根本不必在乎名利二字。若有能让裴矩心动的，无非就是闻喜裴氏子弟将来在朝中的地位。” 李智云道：“只要闻喜裴氏不造反，但凡他族中子弟优异，朝廷也会择其忠善者接纳。” 这年头，披层皮造反的世家子弟太多了，只要本家没有旗帜鲜明的宣布造反，朝廷考虑到世家的影响以及稳定天下的大局，大概率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办法，这个时代，人才大都出身世家。皇帝治理天下不能只靠着自己，还得依靠手底下的大臣。 “殿下说的是。”薛元敬笑着说。 便在此时，校场上爆发激烈的欢呼声。原来，是罗士信打赢了程咬金。 在楚王麾下，猛将第一当属秦琼，其次则是尉迟恭，罗士信可排行第三。 历史上，罗士信死得早，名声不显，但是追随李智云之后，他的命运随之改变，现在也开始大放光彩。 单以猛将而言，李智云有自信压倒秦王府的一众猛将。 “小罗，咱们比试比试，你还当着了，没意思，不打了。”程咬金连忙摆手。 他知道自己的深浅，想打败罗士信还差得远。 尉迟恭立马补刀，“罗将军，你还是别让某人出丑了。” “黑贼！”程咬金大怒，“你敢和我大战三百回合吗！” “怕你啊！”尉迟恭将甲胄扔下，翻身上马，马槊遥指程咬金，“老子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看老子今天怎么教训你！” 程咬金气的牙痒，但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和尉迟恭交手。在场的都是猛男，他不能临阵脱逃，丢不起那个人！ 擂鼓声起，程咬金再度和尉迟恭交手。 将台上。 段志玄笑着道：“许是上辈子的仇人，程将军和尉迟将军始终互相看不顺眼。” 说实话，尉迟恭的情商不算高，但是也不是很低。最起码在楚王麾下，混的还算可以，没什么人排挤他。 许多人都搞不明白，程咬金明明和谁都能玩得来，怎么偏偏就和尉迟恭玩不来。 谷他们二人见面，不互相怼两句，总觉得不舒服似的。 薛收笑呵呵道：“义贞脾性直爽，敬德重情重义，小打小闹无伤大雅，无妨。” 李智云微微一笑，端起茶盏轻呷一口。 他心中对程咬金和尉迟恭二人之间的矛盾倒是有些明悟。其实真说起来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毕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尉迟恭没投降之前，程咬金还能凭着自己的好人缘，混一个秦琼之下，楚王麾下众将第一人的名号。 但是尉迟恭投降后，他的地位就保不住了。 毕竟，尉迟恭可不是瓦岗出身，根本看不起程咬金死不要脸的贱样。 他仗着程咬金打不过自己，屡屡阴阳怪气的嘲讽后者。 这程咬金当然不能忍，一来二去，两个人就变成了爱恨交加的局面。 说话间，程咬金败下阵来。 “程贼，服不服老子！”尉迟恭得意洋洋的看着他。 “黑贼，你乘人之危！”程咬金死不认输。让他向尉迟恭认输，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绝对不可能！ “我什么时候乘人之危了，你休要胡搅蛮缠！”尉迟恭瞪着铜铃大眼。 程咬金哼哼道：“方才我和罗将军酣战未歇，你便挑战我，还说不是乘人之危，你胜之不武！” “你！”尉迟恭咬着牙，“好，我给你休息的机会，半个时辰后，咱们再来比过！” 程咬金当然不会继续给自己找苦吃，让自己下不来台。 “今天我连战两场，如何能够发挥全部实力，改日再战吧。” “你要逃跑？” “放屁，老子一口唾沫一个钉，什么时候逃过！” “你现在就在逃！”尉迟恭抓着他不放。 程咬金眼珠子一转，说道：“你想要公平一战也可以，你现在就和叔宝打一场，然后再和我打，这样就公平了！” 闻言，尉迟恭斜眼一瞥，不远处的秦琼正在卸下重板甲。 “咳咳，你休要胡闹。殿下可在将台上看着我们，你也不想在殿下面前失信吧。”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尉迟恭不得不承认。秦琼那个牲口，自己的确打不赢。 秦琼听见自己名字，抬眼看了一下尉迟恭和程咬金，摇摇头，转身走向将台。 他实在懒得掺和那两个人的爱恨情仇。 走到李智云面前，秦琼躬身一礼。 “殿下。” “叔宝请坐。” “谢殿下。” 秦琼坐在软垫上，说道：“重板甲士兵的日常操练内容，末将已经初步构建，请殿下检阅。” 李智云道：“不必了，叔宝做事，本王放心。” 他向来是相信秦琼的治军能力。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86.html 第九十三章 烈火一般沸腾燃烧 江陵。 历尽数月，唐军终于攻破萧梁势力都城，迫使萧铣投降。 接受萧铣投降的人是赵郡王李孝恭，但实际上的功臣却是藏在后方的李靖。 不过李靖根本不在乎这些虚名，他已经得到李渊的嘉奖圣旨。在李靖看来，没什么能比消除李渊杀心更让他高兴的事。 至于军功，还是算了吧。纵观朝廷对外战事，头功永远都是宗室将领。 他善于明哲保身，自然不会去和李孝恭争这些东西。 李道玄驭马来到李靖身边，目光眺望正在进入江陵的唐军。 “李将军用兵之神，教本王信服。能与将军共事，着实令人放心无忧。” 一路上，李道玄是亲眼看着李靖如何一步步打败伪梁军队的。其兵法韬略之神，在李道玄看来，便是秦王也不一定能说绝对胜之一筹。 李靖谦逊道：“其实并非是在下的功劳，而是朝廷的底蕴决定。大唐国力强盛，兵精粮足，战将千员，更得圣人开明神武，在下不过是微末之功罢了。” 李道玄揶揄道：“李将军不必在本王面前自谦，你的功劳，本王看在眼里。” 李靖呵呵一笑，没有再搭话。 如果可以，他并不想引人注目。尽管如此，他也颇为感慨。大唐得关陇之助，更兼皇室杰出子弟甚多，统一天下，不过是时间关系。他明白，就算没有自己，秦王或者是楚王，都能够解决萧铣。 这天下，终究还是李家的，还是关陇的。 见李靖不说话，李道玄也不在意，他心中正在盘算楚王交给他的任务。 江陵，岑府。 岑文本是西梁吏部尚书岑善方之孙，父亲岑之象是隋朝虞部侍郎。他十四岁时，父亲岑之象蒙冤入狱，岑文本孤身为父诉冤，最终大获成功，由此知名于世。 后来萧铣称帝，岑文本因为出身加上才华的缘故，被萧铣任命为中书侍郎。 现在江陵陷落，西梁再度亡国，他也在府中收拾细软，准备跟着故主一同前往长安。 前途未卜，岑文本不由得声声叹息。 他是个没有野心的人，从未想过要辅佐萧铣成就霸业。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岑文本很聪明。 他很清楚，李唐立足关陇，只要不犯错，迟早能一统天下。 反观西梁呢？ 士族互相争权夺利，萧铣疑心善忌，如何能成就伟业？ 今日败于唐军，在他的预料之内。 别的不说，单说林士弘，西梁有江左士族支持，却始终无法解决林士弘，这就足够说明西梁的问题有多大。 他虽然祖上历代都曾在西梁为官，但岑氏在南方的话语权终究还是不够。 “大人，你在担心什么？”儿子岑曼倩问。 岑文本叹道：“不日将往长安，苦思忧虑，不知前途如何。” 岑曼倩道：“我们已经投降唐朝，唐皇应该不会拿我们如何吧。” “话虽如此，可世事难料啊。”岑文本摇摇头。 便在此时，一队唐军忽然杀入岑府，为首者正是淮阳王李道玄。 岑文本父子赶忙走上去，惊疑不定的看着李道玄，唯恐对方突然暴起杀人。 “敢问将军来此有何贵干？”岑文本稳住心神，抱拳请问。 李道玄打量他一眼，问道：“你就是岑文本？” “在下正是。” “很好。” 很好？ 这什么意思？ 岑文本不解的问道：“将军来此，可是有事？” “有。”李道玄咧嘴一笑，“有人想要你。” 想要我？ 岑文本一惊。 “谁想要我家大人？”岑曼倩问。 李道玄道：“等到了长安，你们就知道了，从现在开始，你们就跟着本王吧。记住，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闻言，岑文本无语又无奈。 十月，长安。 风渐紧，天愈寒。 自裴矩入相，刘文静离开长安以后，太子那边忽然就没了声音，李建成已经很少在朝事上同秦王争吵。 原本，朝臣们以为是禁足的关系。等到十月禁足令解开之后，太子和秦王依旧没有什么交锋。 仿佛突然之间，大家变成了心心相映的亲兄弟。 李世民吃不准太子什么意思，不敢轻举妄动，准备静观其变，继续小心观察。 于是，在这种诡异的局面下，朝堂上安静了三个多月。 李智云心知肚明太子打的什么主意，因此稳坐钓鱼台。 武德四年十月，南方传来好消息，赵郡王李孝恭攻破江陵，俘虏伪梁帝萧铣。 老李高兴的合不拢嘴。 干掉萧铣，南方只剩下一个林士弘，以及更南方的冯盎。这俩人在老李眼中都是待宰的羔羊，大唐统一南方指日可待。 楚王府，韦珪房间。 猫儿大的小孩被李智云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这是他的第三子，李承烈。 之所以取这个名字，那是因为承烈刚出生的时候，差点夭折！ 诗商颂长发篇；如火烈烈。 李智云希望这孩子的生命能如烈火一般沸腾燃烧，自强不息。 老实说，长子承静，次子承焱，甚至于嫡长女宝娘出生的时候，都没有夭折的情况，唯独小承烈出生之时，体弱无比，吓得李智云几天几夜睡不好觉。 好在，这孩子终究是渡过了最危险的时候。 韦珪睡在榻上，看着丈夫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儿子，脸上露出温柔母韵。 “夫君，烈儿已经好多了，你不要担心。” 她是知道这些日子，李智云一直过的提心吊胆。 “嗯。”李智云点点头，轻轻将孩子放在韦珪身边。 他笑着说道：“我现在就希望烈儿快快长大，静儿和焱儿，作为兄长，一定会好好照顾他。” 韦珪一笑，伸手抚摸着小承烈的小脸蛋。 忽然，她想起什么，问道：“夫君，大姊的身子可好些了？” 闻言，李智云脸色略微不自然。 进入十月，楚王妃身子有些不舒服。李智云知道，她更多的其实是心病。 “已经好多了。”李智云安慰韦珪。 说实话，他每多一个儿子，楚王妃总会闹些小情绪，他已经慢慢习惯。 他并没有觉得厌烦，反而有些心疼妻子。 因为楚王妃虽然心里不痛快，但是从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反而一直维持着府内妻妾和谐。 得妻如此，此生无憾。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关心她的。”李智云补充一句。 便在此时，楚王妃走进来。 “阿郎。” “你身子还未好，怎么不好好休息。”李智云蹙眉，起身拉着她的手。 “见过大姊。”韦珪准备起身问候，却被楚王妃按下休息。 她笑着道：“你现在要好好休息。”说着，她取出一双虎头鞋，“瞧瞧，这是我给孩子做的，不好看，你可别怨我。” 韦珪笑着道：“好看，烈儿肯定喜欢。” 见妻子这般大度，李智云含情脉脉的看着她，“娘子，你辛苦了。” 楚王妃笑着摇摇头，轻轻握紧李智云的手掌，“妾是烈儿的母亲，应该的。” 在这个时代，大妇善妒的例子可太多了。远的不说，单说老李故去的妻子窦氏就是典型的例子。 近点的，还有喜欢吃醋的房玄龄妻子。 是故，李智云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娶到这样大度的娘子。正是因为如此，李智云也是越发的喜欢她。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87.html 第九十四章 养慈寺杨牡丹 自韦珪房离开后，李智云陪着娘子在花园漫步。天寒，他为她披上大氅，轻轻揽着妻子细肩。 “夫君。” “嗯？” 楚王妃语气欢快道：“其实你不用担心妾，这几年，妾一心想为夫君诞下麟儿，让夫君安心。虽然妾始终未能如愿，但是现在王府子嗣昌盛，有静儿、焱儿、烈儿三个孩子，妾也没有遗憾了。 将来不论是哪个儿子继承夫君，妾都是他们阿娘，他们还敢不孝顺妾吗？” 说到最后，妻子白玉般的脸庞露出一丝萌凶，看起来一点也不吓人。 李智云停下脚步，轻轻将妻子抱在怀里。下颌抵着她的螓首，低声道：“不瞒你说，其实我自己也很期待我们将来的孩子。静儿，焱儿，烈儿，他们自然都是你的儿子，但其实，我更希望你将来能如愿以偿。 别多想，现在天下日趋太平，为夫有的是时间在府中陪你，只要你好好的调养身子，咱们以后生十个八个孩子。” 楚王妃忍不住嗔怪他一眼，“你当妾是什么，十个八个孩子，那要生到什么时候。怀着宝娘的时候，妾就够遭罪了。” 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她心里十分的期待。 李智云一笑，紧抱着娘子。 “对了，我听说姨母在养慈寺修行，你何不去拜访。” 姨母即是杨牡丹。 楚王妃想想，问道：“夫君的意思是拜佛？” “如果你相信，择日我们倒是可以一同前去拜访。”他主要是想陪着她散心。 楚王妃道：“不如就今日吧，妾实在不知夫君会不会突然被朝事所累。” 李智云想了想，点头道：“好，那就今日。” 养慈寺是座小寺庙，坐落京郊以西。 寺内主要是女修士供奉，香火一般，不算如何旺盛。 一座主殿供奉菩萨，一座偏殿供香客休息。 李智云夫妻二人拜祭过后，便随着杨牡丹前往偏殿休息。 “月娘今日怎会来此？”杨牡丹一身素服，挽着道髻，身材绰约丰腴。 她年纪虽有四十，但看起来像是三十出头。 楚王妃不好意思一笑，低声道：“大王难得有空，特地随着妾一起前来拜祭菩萨。” 闻言，杨牡丹美眸轻眨，看了一眼正在喝茶的李智云，没有将侄女的心思说破。 方才拜祭的时候，自家侄女神色十分虔诚，但是姑爷嘛，只能说是应付差事，完全看不出来他信佛。 女子拜佛，一为家人平安，二便是求子。 她知道楚王妃至今无子，心中了然。 李智云放下茶盏，例行赞一声茶好喝，而后问道：“姨母打算一生礼佛吗？” “殿下觉得不妥吗？” “我倒是没有觉得不妥，只是此前朝中有人斥责佛门弟子，不讲君臣父子之义，不事生产，游手好闲，企图废除佛门。” 这不是李智云在胡说八道，而是真的。太史令傅奕已经多次上书皇帝，要求废除佛教。 杨牡丹檀口微张，言道：“殿下明见，佛门教义皆乃劝人向善，从无逆君之念。至于游手好闲，更是说不通。寺庙土地，大都是香客供奉，平常寺庙更是会将土地交给佃农耕种，减租减息，此举难道不为善举吗？” 李智云一笑，目光直视杨牡丹美眸。 “姨母，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土地整改势在必行。朝廷不会容许少部分人占据大部分土地。更兼青壮百姓十之五六死于战火，更需百姓重建家园，而不是吃斋念佛，修福德。 再说回来，姨母所言，或许于养慈寺是真，但是姨母可敢保证，天下寺庙都如养慈寺一般，谨守本分，为人考虑？” 杨牡丹一怔，面对李智云的眼神，她无话可说。 “是妾考虑不周，让殿下笑话了。” 李智云摆摆手，“姨母言重，就事论事罢了。” “那妾斗胆，请问殿下也支持废除佛门吗？” 谷李智云沉吟道：“对于此事，我少有插手。不过你要我说，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寺庙既然存在那就有它的道理，不过现在的情势不比开皇年间，如果百姓们纷纷遁入空门，修佛问道，那试问，谁来保护天下太平？ 这么说，姨母可能不甚理解。 今天下大乱已久，中原之地，十室九空，如果百姓们不劳作，不生产，全部投入佛门。 一旦北寇南侵，朝廷无兵无粮，到时岂不是会让汉人遭受灭顶之灾，致使中原沦陷，神器沦丧？” 李智云对佛门无感，不喜欢但是也不排斥。在特定的情境下，譬如现在，他是不赞成大兴佛寺的。 劳民伤财不说，还会让国力下降。 听了李智云的话后，杨牡丹若有所思。 一旁的楚王妃嗔道：“夫君若是闲不住，不妨出去走走，妾要和姨母说说话。” 说好了是来放松的，结果说着说着又变成了朝事。 李智云苦笑，“好吧，我出去走走。” 言罢，他转身走出去。 杨牡丹坐到楚王妃身旁，笑着打趣道：“月娘好大的威风，堂堂楚王也得听你的。” “姨母别说了，都是夫君疼爱。”楚王妃怪不好意思的说。 杨牡丹挽着侄女手臂，笑着道：“楚王如此疼爱你，你还有什么可忧虑的。” 楚王妃叹道：“姨母有所不知，府内妾室，皆有所出，唯有我只生下宝娘，心中苦闷，谁人可知呢。” 杨牡丹劝道：“此事，我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告诉你，放宽心才能有所得。” 不提她们，却说李智云离开偏殿，碰见一个人。 武士彟。 “武公缘何来此？” “楚王殿下。”武士彟连忙拱手一礼。 自从入相失败之后，武士彟过得有点不痛快，圈地的事情曝光，他砸了不少钱才平息。从前夹着尾巴做人，现在更是夹着尾巴做人。 李智云道：“武公还没回答本王的问题呢。” “不瞒殿下，我是来散心的。” 散心？ 你特么糊弄鬼呢，长安那么多寺庙，你什么地方不去，偏偏来这里，一看你就在想坏事。 他心想，你想打我姨母主意，怕是在做梦！ “武公好情趣，此处女修众多........” “殿下。”武士彟连忙打断李智云，说道：“我从未有过恶念，还请殿下莫要误会。我这便走，这就走。” 说完，他暗道一声倒霉，转身就准备走。 李智云淡淡的提醒道：“武公，养慈寺有本王的姨母在此修行，若是武公没有要事，还请武公以后莫要来此打扰。” 姨母？ 是了，那个杨修士确实和楚王有这层关系。 想到这里，武士彟暗道可惜。他曾偶然瞥见杨牡丹一眼，惊为天人，从此便想着过来和杨牡丹增加感情，成就一番好事。 可惜，她竟是楚王姨母。 武士彟转回身，说道：“殿下放心，我明白，从此以后，绝不会再来此地。” “让武公费心了。” “不敢，不敢，告辞。”武士彟拱手一礼，转身消失。 他是不敢得罪楚王的，皇帝因为入相的事情对他有意见，他又怎么敢在这个时候得罪当朝楚王。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88.html 第九十五章 赵郡王班师回朝 宁拆十座庙，不坏一桩姻。 李智云今天又拆庙又坏姻缘，绝了。 养慈寺没什么可看的，小庙一座，半个时辰能绕庙宇三圈。话虽如此，李智云也发现一些有趣的现象。 还是李珍告诉他的。 “殿下，这座庙的某些女修不检点。” “怎么说？” “方才属下探查四周的时候，发现了这个。” 李珍拿出一本书册。 他作为楚王亲卫，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会尽其所能的查看四周环境，保证楚王的安全。 李智云接过书册，翻开一页，书名异常显眼。 密宗教义。 这也没什么，毕竟密宗俗称喇嘛教，属于佛教的一支。在庙宇发现这本书册很正常，并不奇怪。 但是接下来的一张画册很有意思。 欢喜佛神像。 “呵呵。”李智云冷笑一声，合上书册。 果然呐，藏污纳垢，哪有什么人真心修佛啊。 或许真有佛法高超的大师存在，但是绝对不多。 不过话又说回来，佛法高深的和尚也未必能断绝七情六欲。毕竟历史上还有一个辩机和尚存在，啧。 抬腿迈入后殿，李智云看见不少女修正在用饭。他的到来，引来不少女修瞩目。 没办法，楚王殿下现在不是有点小帅，而是帅的厉害。随着他慢慢成年，他的样貌渐渐张开，变得越来越帅。 一名女修走到李智云身前，竖掌一礼。 “殿下可是要用膳？” 李智云见这女修眉目清秀，一双桃花眼时不时在他身上乱飘，心中了然。 “本王不想吃这个。”李智云拿出那本书册，说道：“方才本王在庙宇中捡到这本佛书，其中有些佛法不甚理解，想找一位修士为本王解惑。” “可否让弟子一观？” “可以。” 女修看过书册，脸颊一红，妙目看向李智云，只见后者脸上带着捉摸不透的笑容。 她说道：“请殿下移步客房，容弟子为殿下讲解。” 上钩了。 “请。”李智云笑着说。 俩人离开后，其他女修们顿时露出会意的笑容。 苦修苦修，不苦怎么叫苦修。如狼似虎的年纪，她们谁又能真的青灯古佛，一心修佛呢？ 不是谁都有慧根的。 房间内，女修给李智云奉上茶水，正准备讲解佛法之时，忽然有人传唤，女修只能对着李智云抱歉一笑，暂时离开。 到现在，李智云基本上没有继续深入了解的兴趣，他只是想要确定某些事情而已。 翻着手中书册，李智云将其随手丢在房中，踱步离去。 方出房门，耳边便听见隔壁传来惊呼声。 这声音，他有点熟悉。 “可是姨母？”李智云走过去，敲了敲房门。 里面传来杨牡丹声音，“楚王殿下？” “是我，姨母怎么了？” “没.......没事，脚崴了。” 李智云眉头一蹙，伸手推开房门，“姨母，此事不容忽视，若是不能及时救治，只怕会留下后遗症，本王久经战阵，非常了解跌打损伤，让本王看看吧。” “殿下？” 房门合上，里面传出河蟹的声音。 却说先前那女修回来后，没有看见李智云，只看见榻上孤零零的书册，心下十分失落。 李智云和杨牡丹并没有发生什么，前因后果很简单。杨牡丹本打算换身衣裳，随着楚王妃一起回长安，结果换衣裳的时候不小心扭了脚，然后李智云进去帮她正骨。 没错，就是如此简单。 路上。 杨牡丹脸上带着红晕，有些不好意思。 李智云嘿嘿一笑，言道：“姨母大好年华，何必常伴青灯古佛，世间繁华，姨母若有心，本王愿陪姨母欣赏。” 杨牡丹目光微垂，没有搭话。 半个月后，赵郡王李孝恭押着萧铣等伪梁君臣，于十一月返回长安。 老李十分高兴的接待李孝恭，并对三军将士予以嘉奖肯定。但是在处理萧铣君臣一事上有些犹豫，没有立即决定是杀还是放。 散朝后，李道玄找上李智云。 “五哥，这次你可得请我去平康坊喝酒。” “交给你的事情，办妥了？”李智云笑着问。 李道玄得意道：“那是自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还能让你失望不成。人，完好无损的带了回来，就等着你去拿。” “行，今晚平康坊，我请。” “好，走着！” “走着！” 岑文本被李道玄带到长安，没有受到什么委屈，因为他对外的身份是淮阳王麾下参军。 几天后，他没有见到李渊，而是见到了另外一个年轻人。 “这是我五哥，大唐楚王殿下，你以后是他的人了。”说完这句话，李道玄直接走开，把空间留给李智云和岑文本。 岑文本打量着年轻的楚王，微微作揖，“见过楚王殿下。” “先生免礼。” “谢殿下。” 李智云开门见山的说道：“不瞒先生，是本王让淮阳王将先生带来长安的。” 岑文本懵了一瞬，然后问道：“楚王殿下为何要这么做？” “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因为本王觉得先生有大才，想要先生指点本王。”李智云直接说道。 以他现在的身份，收服一个降臣，不需要搞花里胡哨的东西。 岑文本又问，“何以见得在下有才？” 他不太明白，这位年轻的楚王为何会知道他这个籍籍无名之辈。 李智云神秘道：“本王的眼睛告诉本王的。” 岑文本：“.......” 这话我没法接啊。 见状，李智云一笑，说道：“先生可以考虑考虑。” “如果我拒绝，殿下会同意吗？” “不会。” 果然。 岑文本苦笑道：“在下没有意见。” 他很清楚，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这里是长安，做主的人姓李。 李智云一笑，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你放心，本王不会亏待你。另外，本王会尽力保住萧铣的性命，算是全你君臣之义。” 岑文本低声感谢，“多谢殿下。” “不过，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朝中不少人都希望圣人永绝后患，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属下明白。” “很好。” 收下岑文本，李智云相当的高兴。 隔日，李智云在京郊楚王军大营召集几位谋士，商议萧铣之事。 “殿下很看重这个岑文本？”薛元敬问。 李智云笑着道：“我知道，你们都很奇怪，本王为何会为了一个岑文本去救下萧铣。现在，你们还不清楚岑文本，等以后你们共事，就会明白本王为何看重他。” 闻言，杜如晦三人颔首。 他们对楚王的眼光还是非常信服的。 杜如晦沉吟道：“这件事情不容易达成，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如果不能成功，还请殿下勿怪。” “克明放心，本王明白。” 能否救下萧铣，全看老天。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89.html 第九十六章 最起码是个王者 立政殿。 “关于萧铣，窦相认为要杀，萧相觉得该放。朕想听听你们几兄弟的看法。”李渊看向四个儿子。 李智云漠然，朝中在对待萧铣的问题上，主要分成两派。关陇一派认为该杀，他们的意见代表就是窦抗。按照窦抗的说法，南方江左士族，自南北朝以来就始终包藏祸心，前隋文帝如此优待萧氏，却仍旧不得他们的效忠。既然如此，不如以威服人，杀！ 另外一派则是朝中南方官员，这部分人以萧瑀为首。他们自然认为朝廷应该以安抚为主，不能擅动杀戮。 其实这也不奇怪，萧瑀和萧铣是一家人。 老李的话说完，李建成沉默不语。自刘文静的事情过后，李建成很少在老李面前表现自己，大部分时候都选择当个复读机。要么赞同皇帝的意思，要么认可秦王的意思。 反正，他自己是没什么意思的。 李建成不开口，李世民自然不会喧宾夺主，同样也选择沉默。于是乎，四个儿子心有灵犀的全部不说话。 见状，老李目光来回扫视四个儿子，最后落在李建成身上。 “太子，你说。” 让他说，他就说。李建成也不含糊，直接说道：“普天之下，唯父皇能作威作福，儿臣以父皇之意为准。” 又来了，老一套的说辞，听的李渊满心的不爽。在他看来，大儿子的表现，相当于在对抗自己。 有时候，他会后悔自己处理刘文静过于草率，但是木已成舟，李渊不会一直沉迷在过去。于是乎，他认为是李建成不听话，烂泥扶不上墙，一点点的小意外都无法承受。 “太子，近来在朝事上，你沉默寡言，少有谏言，你可是对朕有意见？” “不敢。”李建成不卑不亢的说道：“父皇容禀，儿臣在府中禁足反思之时，常常感慨自己过于愚笨，过往种种，多有糊涂之举，故而，儿臣现在想多听多学。” 这话说的，乍一听蛮有道理，倒是仔细推敲就会发现，通篇的都是废话。 “够了！”李渊大怒，“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心里因为刘文静的事情，对朕还有怨言，是不是！” 李建成摇摇头，正色道：“不瞒父皇，起先的时候，儿臣确实有些不满您的处置。但是后来仔细想想，儿臣真是昏了头，刘文起诅咒的人是儿臣的亲弟弟，大唐的秦王，天策上将，儿臣居然为了一个臣子而忽视亲弟弟，儿臣真是该死！” 说着，李建成居然落泪了。 李智云瞥了一眼，目瞪口呆。好家伙，大哥这段位涨的也太快了吧，现在最起码是个三百分王者啊。 李世民也有些没想到，他连忙说道：“大哥，小弟从没有想过大哥的不好，其实小弟也有错，当时脑子一热，便追着刘文起......” “够了！”李渊粗暴的打断这兄友弟恭的一幕。 他现在真是有点烦太子和秦王了。 如果李智云知道李渊的内心想法，一定会嗤笑。因为李渊很显然是既想要太子和秦王争的你死我活，又想要他们在关键时刻团结一致。这种想法，等同于做梦。因为，老李忽视了别人的主观能动性。 大家都是人，各有各的想法，凭什么连内心都要按照你的剧本走？ 经过老李的爆喝，太子和秦王纷纷沉默。 旋即，他问齐王，“元吉，你以为呢？” 李元吉道：“父皇，萧相是儿臣岳祖，他早已和儿臣打过招呼，希望儿臣劝说父皇放过萧铣一命。” “他是你岳祖，朕是你父亲，你觉得你该听谁的？” “当然该听父皇的。” “好，那你说说看，要如何处置萧铣。” 李元吉想了想，说道：“儿臣以为要杀。” “为何？”李渊问。 “儿臣记得父皇说过，大臣们都是为了各自的家族，不是为了朝廷，萧相要保萧铣，那是为了南方世家。既然如此，那就不能让他们称心如意，所以儿臣觉得要杀。” 从前的李元吉是直接且不讲道理，这一次李元吉是婉转兼有一点点道理。 其实杀不杀萧铣无所谓，不影响大局。萧铣的死活，并不会动摇大唐现在的根基。 听了李元吉的意见，李渊没有表态，而是看向李智云。 “五郎，你觉得要如何处置萧铣最为稳妥？” 李智云道：“儿臣觉得，要留下他。” “说说你的理由。” “是。”李智云解释道：“以威服人，行之与乱世，无伤大雅。但是眼下天下渐平，由大乱走向大治，应该要以德服人。儿臣仔细想过，只要我大唐不出错，南方没有起复之机。留下萧铣，既能显示父皇仁德之心，同时也能震慑南方心怀野心之辈。 最后，只要萧铣在父皇手中，将来南方一旦出事，父皇可以随时将其祭旗。” 李渊点点头，赞道：“说的不错。” 闻言，李智云低头。 看着太子和秦王仍旧没有反应，李渊有些头疼。 “你们先下去吧。” “是。” 众人起身之时，李渊又道：“太子留下。” 随着秦王、齐王、楚王等人出去，房间内剩下太子和李渊。 李渊道：“你的几个兄弟都出去了，你有什么不满，现在可以对朕说了。” “儿臣没有。” 闻言，李渊狠狠指着他，“怎么，因为一个刘文静，你还恨上朕了？” “儿臣没有。”李建成叹道：“父皇，儿臣在府内的时候，常常回想从前，猛然发现自己做了许多蠢事。儿臣嫉妒世民能征善战，总想在朝中打压弟弟。后来发现，儿臣真是愚蠢。将来儿臣有世民这样的弟弟辅弼，儿臣真是无比幸运。 念头通达，儿臣无欲无求，现在只一心想和世民一起辅佐父皇统一天下，稳固我李家江山。” 李渊语言一塞，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过了一会儿，方才说道：“你能这么想，为父非常欣慰。” “谢父皇体谅。”李建成拱手。 不久后，李渊下令，封萧铣为江陵公，善养于长安。 嗯，这是对外的说法。实际上，就是软禁监视。不过呢，萧铣能保住一条命已经很不错了，若还想着要逍遥快活，那是在做梦。 得知消息的岑文本，立即拜谢李智云。他已尽力保全旧主，将来萧铣如何，再也不干他的事。 寒冬凛冽，长安城外，一骑疾驰而来。至城门口，骑士跌落战马。 城门口将士纷纷出手将拿骑士扶起。 骑士拿出带血的书信，气息急促道：“边关急.....急报，突厥犯....犯边，速告.......告知圣人。” 说完，骑士口吐白沫昏死过去，而那匹战马也因日夜狂奔力竭而亡。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90.html 第九十七章 北寇南下朝堂震动 上个月，即武德四年十月之时，草原发生一件事情，不算大，也不算小。 对突厥来说，他们换了个可汗。 对大唐来说，唐突合约宣布破裂。 处罗可汗暴毙，其弟咄苾被众部落推举为新可汗，他按照突厥的习俗，娶义成公主为妻，号称颉利可汗。 半个月前，颉利这头狼王开始朝着大唐呲牙。他先是立杨侑为隋王，复立‘隋朝’，建都定襄。随后联合刘武周曾经的部将苑君璋攻打马邑。 半个月内，破朔州行军总管王孝基，阵斩定襄王李大恩，兵威已经迫近太原！ 这还不算完，几乎是在同一天，河北传来消息，窦建德再度开始进攻贝州，企图扩增势力范围。 老李已经没有闲心去关注处罗为什么会突然暴毙，他现在只想要一心打退颉利！ 就在李渊焦头烂额的时候，关北传来消息，梁师都异动。 此刻，李渊想起了武德二年的北方事变。先是窦建德，再是王世充，随后是刘武周和梁师都。 现在的情形，如同复刻一般。 北寇南下，朝堂震动！ 武德殿。 巨大的北方舆图铺在地板上，老李手拄金杖，在舆图上来来回回走个不停。 两旁，众臣分列。 “突厥撕毁和约南下，大唐已到危急关头，望诸位爱卿与朕，与大唐共度难关！” 秦王首先分析道：“父皇，此番突厥南下，窦建德和梁师都同时出现异动，其中一定有所勾连。儿臣以为，应当立即派遣兵马，分别击破。” “秦王所言甚是，儿臣附议。”太子面无表情的说。 对太子的这般表态，皇帝和众臣见怪不怪。 李渊问道：“二郎啊，你有几成把握击败突厥？” 突厥一直都是老李的心头大患，他稳住突厥，就是想要先统一内部，然后再派兵出塞。可是突厥屡屡撕毁和约，让老李非常难受。 李世民道：“儿臣不敢说一定能击败突厥，但是儿臣向父皇保证，只要儿臣还活着，绝不会让突厥踏入我大唐地界！” 一问一答，出征的主帅就这么定下。 实际上，不论是李渊还是群臣，他们全都认为抵抗突厥的人选非秦王莫属。 再加上太子变成复读机，朝中一点反对的声音都没有。 紧跟着，老李下令，以秦王为主帅，齐王为并州道行军总管，辖兵马二十万，共同抵御突厥入侵。 李世民虽然不想带着李元吉，但是也无法拒绝。因为李元吉本就是并州总管，如果他拒绝，说不定李元吉不知天高地厚要自己去抵挡突厥。 到时候，李元吉兵败事小，突厥南下是大！ 更何况，没让太子跟着他就是好事。万一让太子和他一同前往并州，一旦他们二人意见出现分歧，到时候该听谁的好？ 在军中，他这个秦王自然说一不二。但是太子毕竟是储君，地位摆在那里，他不可能真的和太子明面上对立。 紧跟着，李渊看向太子，“太子。” “儿臣在。” “梁师都，朕就交给你了，别让朕失望。” “儿臣遵命！” 其实呢，李渊这么做，还是存着补偿李建成的心思。放在以前，他绝不会让太子领兵。但是太子最近的状态很消沉，他得鼓励鼓励太子。 最后，李渊看向李智云。 “楚王。” “儿臣在。” “窦建德先前被你二哥击败，苟延残喘。如今罗艺归顺大唐，朕会传旨，让罗艺配合你进攻窦建德，你给朕务必要歼灭窦建德，拿下河北，永绝后患！” “儿臣遵旨！” 随着战争命令下达，朝廷开始快速运转，各州调集民夫，沿途调运粮食，送往前线。 李智云走出大殿，莫名的有些感慨。因为他的出现，老李对突厥的态度越来越强硬。他记得历史上老李一度被突厥吓得要迁都，但是如今，老李根本不怕。 突厥敢来，他就敢战！ 现如今天下趋向一统，剩下的臭鱼烂虾根本不可能对大唐构成威胁，所以李渊敢和突厥强硬到底！ 李智云前往楚王军大营，召集众将，宣布命令，要求三日以内，关内各府兵必须全部抵达大营报道。 同时，他唤来秦琼和尉迟恭。 “二位将军，此番出征河北，我心中有些预感，窦建德只怕不易解决。本王已备一千套重板甲，三千轻板甲，由你们二人分别领军。” “殿下放心，末将知晓轻重，绝不会辜负殿下厚望！”秦琼沉声说道。 板甲军是精锐，楚王将精锐交给他，是对他的绝对信任。 尉迟恭也说道：“末将愿为殿下效死！” “好，你们去准备吧。” “是。” 二人离开，杜如晦走进来。 “殿下，八万五千兵马，如今只有五成在大营操练，剩下的人马要三日内赶回来，只怕不容易。” “克明，这是命令，本王知道你有办法解决。”李智云说。 杜如晦苦笑一声，言道：“属下明白了。” 见状，李智云语气放缓，言道：“这次窦建德异动，本王属实没有想到，看来突厥那边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他们也做了一番谋划。” “谋划么。”杜如晦沉吟道：“会不会出现变故？” 李智云愕然，“你问我？” “呃........”杜如晦尴尬道：“殿下见谅，属下方才在想召集兵马的事情。殿下放心，属下这便去和薛收确认消息。” “嗯。”李智云点点头。 杜如晦离开后，李智云走到营帐屏风后面。 只见里面挂着一幅并州舆图，上面圈圈点点密密麻麻。 “可惜，这次用不上了。”李智云略带惋惜的收起舆图，转而挂起河北舆图。 当天，李智云和一众幕僚大将商议出兵路线。 晚上回家时，已是深夜。 推开房门，李智云靠坐着养和，双目微阖养神。 打窦建德，只要不犯错，他有信心能够解决。但是这次的重点不是河北，而是并州。 现在，只能祈祷他们顺利。 便在此时，楚王妃推开房门进来，见李智云昏昏沉沉的睡着，她朝着侍女做了个嘘声的手势。随后，接过铜盆，放在李智云脚边，伸手脱掉李智云的靴子，亲手为李智云洗脚。 她以往也经常为李智云洗脚，手法娴熟，让李智云感到非常的舒适。 “你怎么来了。”李智云看着她。 楚王妃微微一笑，说道：“再不来，又得等几个月才能见到大王了。” 闻言，李智云抱歉一笑，“看来你知道了，你放心吧，这次若是顺利，以后应该不会这么频繁的出征了。” 自大唐建立以来，李智云发现自己每一年都要出去打仗。 “妾知道了，大王放心便是。”楚王妃通情达理的回复他。 享受着片刻的宁静，夫妻二人格外的珍惜。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92.html 第九十八章 等着你给孩子取名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在关内各折冲府兵赶往大营集结的同时，沿途州县官员，已经开始征调青壮，运送粮草。此番粮草调动，主要往关北和河北调运。太原常年屯有粮草甲械，不需从长安调集物资过去支援。 是故，李世民和李元吉二人最先离开长安，前往太原。一是因为太原那边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秦王率军前去主持大局。二来也是因为太原是此番朝廷危机的核心，若能打退颉利，其余的梁师都和窦建德不足为虑。 在秦王和齐王二人离京之后，太子也动身前往关北对付反贼梁师都。 而此时，李智云的八万楚王军方才集结完毕。 为此，李智云还被老李一顿训斥。骂他不务正业，竟然如此怠慢军务。 李智云也懒得和老李辩解这些虚的东西。 楚王府。 “怀上了？”李智云懵懵的看着自家娘子。 楚王妃一脸娇羞，脸上的喜色更是掩藏不住，“甄御医说有一个多月了。” 一旁的甄权收下玉佩，笑着恭喜楚王。没办法，楚王给的钱实在太多，他再矜持也忍不住恭维。 李智云万万没想到，这几个月的耕耘居然这么快就有了结果。这算不算无心插柳柳成荫？ 而楚王妃更是想不到，她原本都快放弃了，没想到上天这个时候给了她惊喜。 其实按照年纪来说，无论是她还是李智云，都有大把时间慢慢的交流感情，根本不必着急。但是王府妾室先后生下孩子，楚王妃自然是有些着急。 甄权嘱咐一些忌口注意事项，又开了一张安胎药方，旋即便告辞离去。 李智云让人去抓药，然后扶着娘子坐下。 “这是我最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没有之一。” 楚王妃轻轻靠着他肩膀，手抚小腹，甜蜜的说道：“阿郎，你一定要安全回来，妾等着你给孩子取名。” “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亲眼看着孩子出世。”李智云默默搂紧她，语气不容置疑。 得到好消息，李智云处理事情都变得格外有干劲。 三日后，大军出发，前往河北。 河东道，朔州。 丛林之间，篝火燃烧，一骑独身而来。 四周，布满突厥精锐戒严。 “神神叨叨的，弄成这副样子做什么，现在朔州沦陷，没人知道你和我们的联系。” 黑袍人坐在石头上，声音苍老。 “你不必管这些，我来是告诉你们，李世民和李元吉已经率军前往太原，你们的对手来了。” “那又怎么样？”魁梧大汉不屑道：“谁来都得死。” 黑袍人冷笑，“是否重视李世民，那是你们的事情，这个我不会去管。我只提醒你们，李世民不好对付，最好小心一点，我可不想给你们收尸。” “收尸？”魁梧大汉道：“我们若死，你也活不了，你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给我们收尸。” “哼，但愿你面对李世民的时候还能如此硬气。” 说完，那人起身离去。 魁梧大汉一脚踩在篝火上，冷漠道：“谁来都得死！” 武德四年十二月，随着唐军陆续到位，三处战场在北方大地上先后展开。 河北道，贝州。 李智云率军抵达河北之后，没有立即展开行动，而是将大军集结推进，在武城、历亭一线，与窦建德兵马短兵相接，粗略交手。唐军在李智云的率领下，三战皆胜，迫使窦建德撤出贝州，退守德州。 得知消息后，李智云立即下令，命三军推进至德州长河。 谷此时，唐军再无任何动作，每天只是修筑营盘防御工事，好似忘记窦建德兵马一样。 这个时候，窦建德憋不住了，在年末之时，命令部将殷秋和石瓒，率军进攻唐军。 他和李世民交过手，一看李智云在修筑营盘，他就知道李智云肯定是打算耗死他。窦建德到现在回想起来李世民的‘坚壁清野’战略还是毛骨悚然。 李唐底蕴太过雄厚，一旦李智云运用李世民的计策对付他，那么他将会无比难受，甚至于寸步难进。 长河县周围有两条河流经过，李智云的营盘近水营造，颇有种背水一战的趋势。实际上，李智云故意这么做的。 “世人都说李智云有李世民之风，行军打仗不拘一格，稳重无比。但是今日观此子近水建造营盘可知，此子不过世人夸大，实则败絮其中。只要我军击溃其先锋，那么唐军必然慌不择路，届时石将军可遣两路兵马，左右包抄，必然能将李智云生擒！”殷秋信誓旦旦的分析。 石瓒点头道：“不错，李渊的儿子中，只有一个李世民还算可以，李智云之流，到底是有些名不符实。此战若能擒下李智云，河北必然尽归大王！” 二人一番分析，颇有一种天下英雄不过如此的豪迈云霄之气。 唐军阵列，谢叔方轻轻摩擦着马槊长杆，铁面具森森白寒，散发着肃铁金戈之气。 他穿戴着轻板甲，只觉得浑身轻松无比，双臂较之过往，能够更大幅度的调动全身力气杀敌。 目光透过铁面，叮咬前方冲来的窦建德大军。 “段将军，比比如何？” 身旁，段志玄捏紧缰绳，淡然一笑。 “好啊，我要你手中的唐香份额。” “做梦。”谢叔方翻翻白眼，开什么玩笑，楚王送给他的唐香份额赚的钱实在太多，打死他也不会送给别人。 “段将军，就赌殿下送给你的那一坛白酒。” 段志玄挑眉，“我就知道你这家伙没少惦记那坛酒。” “你赌不赌吧。” “你要是给出同样的彩头，我肯定赌啊。” “行，我也出一坛白酒。” “定死了！”段志玄挑起马槊，大喝一声，“杀！” “杀！” 三万唐军，紧跟着段志玄冲杀而去。 另一边的谢叔方也不甘落后，同样率军冲杀而去。 楚王给他们的白酒可不是市面上的米酒，而是特制的高浓度香酒，味道正，后劲大。 他这次一定要多拿几个人头，不然输了，酒就没了。 两军冲杀，血液染红河流。 长河一战，殷秋、石瓒战死，两万窦军全军覆没。 窦建德得知消息，沉默许久，随后下令，三军收拢，退至沧州弓高，以白桥为线，抵御唐军。 值此时，李智云仍旧不动如山，将兵马收缩，继续加固营盘。 对此，众将很是不解。 “殿下，窦建德数战皆败，可见他并无和我军一战之力，为何不趁机拿下窦建德呢？”谢叔方不解的问。 段志玄也说道：“殿下，末将也认为，此时应该包围弓高，拿下窦建德。” 闻言，李智云默然许久，旋即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94.html 第九十九章 尔当马上取功名 话音落下，谢叔方和段志玄还是不怎么明白。不等他们问出来，李智云率先开口解释。 “本王派出去的斥候送回来消息，罗艺正在后方牵制窦建德。” 这不是好事吗？ 有罗艺牵制窦建德，难道不是有利于唐军打败窦建德吗？ “但是。”李智云话音一转，“你们要知道，如果罗艺全力进攻窦建德，窦建德是不敢离开乐寿来和本王交手的。” 现在的窦建德已经不是之前的窦建德。自李世民差点干死窦建德之后，窦建德一直都在苟延残喘，不复盛况。是故，罗艺的实力就算不及窦建德，但是也不至于让窦建德如此轻视。 “殿下的意思是，罗艺在观望？”段志玄猜测。 李智云摇头道：“不清楚，罗艺虽然明面上归顺我朝，但是他拥兵自立，听调不听宣，此人心里究竟是什么想法，本王不知道。 在此情况下，必须要小心行事。你们都知道突厥南侵并州的事情，所以你们应该明白。我们绝对不能失败，否则河北尽失。” 段志玄拱手道：“是末将欠考虑了。” “无妨。”李智云摆摆手。 武德五年正月，一个多月时间，唐军仿佛在长河扎根一样，始终一动不动，让人看不出来唐军究竟什么打算。 这段时间，窦建德屡屡派出兵马攻打长河，却一败再败，损失兵马近两万。 除却正面强攻，窦建德也派出骑兵，绕袭唐军后方，企图断掉唐军粮道。 但是很可惜，还是失败，而且还是一头扎进李智云布下的口袋中，死伤惨重的失败。 大营。 “你就是程名振？”李智云看着面前单膝下跪的男子。 李智云在长河死守营盘，自然知道窦建德有可能会派遣骑兵悄悄断他粮道。于是他将计就计，利用粮道设伏，不断诱杀窦军骑兵，让窦建德损失惨重。 大方向上，李智云能掌控，但是一些小细节，他却是没有办法控制。 前天，唐军自洺州永年运粮，遭遇窦军骑兵袭击，关键时刻，程名振挺身而出，率领永年县数百人，击退来犯的小股窦军骑兵。 “是。”程名振回答。 李智云舒展手臂，问道：“你打过仗？” “打过，之前跟着窦建德，后来秦王征讨窦建德，下官归顺朝廷，蒙圣人厚爱，封为永年县令。”程名振如实说道。 程名振，程名振。 李智云念叨这个名字，觉得有点熟悉。他仔细回忆历史，想起来历史上确实有这一号人物。 “你是不是有个儿子叫程务挺？” 程名振一楞，“楚王殿下如何会知道犬子？” 他确实有个儿子叫程务挺，不过今年才几岁而已。 李智云随口糊弄道：“此前听二哥说过，永年县令程名振少有壮勇。你知道的，我二哥很少夸人，于是我打听了一番。” “不敢当秦王殿下夸赞。”程名振谦逊道。 李智云一笑，说道：“尔当马上取功名，何必治县耗光阴。本王欲用你为将，攻打窦建德，你可愿意？” 程名振想也没想，抱拳应下。 谷畵“谢殿下厚爱，下官愿意！” 李智云抬手让他起身，旋即问道：“洺州情况如何？” “殿下放心，下官来时，洺州刺史陈君宾已经召集青壮，防守永年。” 陈君宾啊，此人也是个人才。 李智云心中想了想，旋即道：“你去找段志玄段将军，就说是本王让你去的。李珍，你带他过去。” “是。” 李珍带着程名振离去。 随后，李智云将文书放下，起身去了屏风后面，掀开幕帘，走了进去。 一幅河北舆图幕布挂在中央，杜如晦、薛收、薛元敬、褚遂良、岑文本、魏征等人聚集两侧。 舆图上标注着窦军在各个位置的兵马驻防消息。 见李智云前来，众人连忙停下议论，朝着李智云行礼。 “免了。”李智云走上前，问道：“克明，可能看出来，窦建德究竟想干什么？” 窦建德虽然这段时间不停来进攻，但是李智云很清楚，他现在还没有用全力。他没有用全力，只能说明一点，他还有别的谋划。 杜如晦道：“根据目前的消息来看，窦建德一直在收缩防线，此前他的兵马布置到深州、赵州、冀州三地。但是自十日前开始大规模收缩，现在聚集在冀州。 属下和诸位同僚觉得，窦建德有可能是想要和殿下决战。” “决战？”李智云眯眼，走上前看着舆图上的‘冀州’位置，在冀州的北方就是乐寿，窦建德的都城。而冀州的南方则是贝州和德州两地。 薛收道：“不过，这只是猜测。正如殿下此前所言，此番窦建德实在过于狂妄，他无视罗艺，将兵马大量南调，只怕有蹊跷。” 魏征道：“我们猜测有两种可能，一是窦建德声东击西，明面上和我们交手，但是暗地里却准备引诱罗艺，进而伏杀罗艺。不过这个可能比较小，因为我军时刻可以北上。 其二，罗艺可能会和窦建德勾结，想要引诱殿下进攻。” “什么意思？”李智云问。 褚遂良解释道：“据我们猜测，如果罗艺和窦建德勾结，他们或许会先自相残杀，以此让罗艺取得殿下信任。随后罗艺假装打败窦建德，邀殿下共击，而后再发动突然袭击。 基于罗艺到现在也未能南下的现实，我们觉得罗艺和窦建德之间一定有某种默契。他们或许还未达成合作，但是已经开始勾连。” 李智云没有紧皱，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众人见状，纷纷沉默，不敢打扰李智云思路。 一会儿后，李智云说道：“本王已经派人去见罗艺，打探那边的消息。再等几天，我们就能知道罗艺究竟为什么还不动。” 虽然他心里怀疑，但只要没有确认，李智云就不会轻举妄动。反正，他耗的起。 岑文本看着舆图，开口问道：“殿下，会不会是高开道已经和窦建德联手，由高开道在后方牵制罗艺？” 李智云没有反驳，若有所思道：“暂时还不知道，高开道距离我们有点远，消息一时之间并不灵通。” 薛元敬道：“河北的窦建德、罗艺、高开道，三人之间互相都有恩怨，若说联合，只怕一时之间也没那么快能达成合作。” “我们不能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得自己歼灭窦建德，这样一切都能明朗。”魏征道：“我军现在有绝对优势，只要不犯错，窦建德撑不了太久。” 李智云点头道：“不错，打铁还需自身硬，打败窦建德，无论罗艺是否有贰心，本王都能解决他。”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95.html 第一百章 明白他在等什么 收缩防线，窦建德，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李智云负手而立，看着满天星空，有些忧愁。虽然他有信心打败窦建德，但是不受控制的事情发生，会引起连锁反应，进而导致整体布局出现漏洞。 窦建德现在将兵马屯聚在冀州，时不时派兵过来进攻自己，不像是撤退的样子。 还是说，他在等待着什么？ 等待着什么？ 想到这里，李智云微微眯眼。 “李珍。” “在。” “传令，命罗士信和李君羡率领两万兵马，夜袭弓高。告诉他们，不要深追。” “是！” 半个时辰后，营盘大门轰然打开，罗士信和李君羡率领兵马，趁着夜色，赶往弓高。 长河至弓高有七十多里，两人狂奔一日一夜，方才抵达弓高外围树林。 李君羡下令，三军将士原地休息，绑住马嘴，不准发出动静。 罗士信拾步走上矮坡，眺望不远处的弓高，在城池右边，连绵的窦军大营帐篷一顶接着一顶在大地上出现。 “看样子，窦军确实没有放弃这里。” 李君羡蹙眉道：“殿下说窦建德的兵马正在向着冀州集结，那这里是空营？” “不见得。”罗士信抿嘴道：“今夜我去袭击大营，你在外接应我，未免对方设伏，你我一内一外。” “行。” 当夜，罗士信率领五千人直接袭击弓高大营。 窦军见唐军来袭，连忙奋起反击，双方鏖战不止。 罗士信一人一马，什么也不管，直奔中军大帐。沿途窦军将士纷纷上前阻挡，无一不被他斩落马下。 半个时辰后，罗士信马踏连营，一刀劈开中军大帐。 空的！ 果然，窦建德不在这里。 罗士信微微摇头，旋即掉转马头，准备离开。 不想正在此时，一道声音炸响。 “唐贼休走！” 只见后方营帐冲出数骑，为首者是一名身着甲胄的汉子。 “你是谁？”罗士信问。 那汉子马槊指着罗士信，傲然道：“武邑苏烈！” 罗士信想了想，摇头道：“不认识。” 苏烈哈哈一笑，“没关系，我也不认识你。” 闻言，罗士信一笑，举起马槊。 “既然你告诉我名字，我也让你做个明白鬼，免得被我杀了还不知道我是谁。 听好了，本将乃是罗士信！” 声落，罗士信如同猛兽出闸，纵然奔向苏烈。其速度之快，眨眼间已冲出数百步。 苏烈暗暗心惊，好一个罗士信。 他作为窦建德麾下大将，怎会不知道李唐楚王麾下的一众猛将呢，传闻此人可排进李智云麾下大将的前三。 今日，他倒要会一会。 “杀！” 苏烈纵马本杀。 二人在火焰连营之中悍然交手，寒光槊影，火花四溅。 粗略交手一番，苏烈立即明白他与罗士信之间的差距。于是他悍然下令，“放箭！” 随着声音落下，预想中的漫天箭影并未出现。 怎么回事？ 苏烈惊疑不定，他明明在大营周围布置了重兵，怎么会没有一点动静？ 什么地方弄错了？ 便在此时，人嘶马吼，大量唐军将所有人团团包围。李君羡驭马出现，看着苏烈。 “你的人都被我杀了。” 罗士信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闻言，苏烈心下暗道不好。他原本并未打算死守此地，只想着从唐军身上咬一块肉下来，万万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走！” 没有丝毫犹豫，苏烈立即招呼兵马开始突围。 但是罗士信和李君羡二人又岂会让他如愿以偿？ 谷膪最终结果显而易见，苏烈兵败被俘。 大营中。 “窦建德去哪儿了？”李君羡问道：“冀州？” 苏烈呵呵一笑，“我并不知道主公去哪儿了，我只是奉命在此地驻守而已。” 李君羡还想再问，罗士信却是抬手打断。 “算了，此人是个硬骨头，我们不擅此道，将他交给殿下吧。” 李君羡想了想，颔首道：“也好。” 便在此时，斥候来报。 “两位将军，大事不妙，十里外出现大量兵马，不是我们的人！” 闻言，苏烈大笑，“你们死定了，周围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你们插翅难逃！” “是窦建德？”李君羡问。 苏烈哼哼道：“此处没有兵马，那兵马在哪儿还用说吗？” 闻言，罗士信看向李君羡。 “李将军，你我分头突围，明日在安陵会合。” “好！” 黑夜之中，窦建德大将高雅贤率领五万大军正在缓缓逼近弓高大营。此刻，他内心既显得兴奋，又有点担心。 兴奋是因为唐军上当了，担心则是因为苏烈。 苏烈是他养子，同时也是他最信重的大将，他不希望苏烈有什么不测。 便在此时，斥候归来。 “报！” “讲。” “唐军已经化成两股，自弓高分别突围。” 高雅贤问道：“可有苏将军消息？” “苏将军被俘了。”斥候回答。 “该死！”高雅贤咬牙道：“传令，分别追杀，务必要救回苏将军！” “是！” 窦军化成两股，分别追击李君羡和罗士信。 三日后，长河大营。 舆图前，众人屏息而立。 不久后李智云走过来，众人见礼。 “本王长话短说，刚刚收到罗将军和李将军消息，弓高是座空营，窦建德不在那里，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听完后，程咬金咋呼道：“多亏大王机警，若是我们贸然袭击弓高，只怕现在要被瓮中捉鳖了！” 尉迟恭冷笑，“高雅贤五万人凭什么打败我们，他们连两万人都抓不住，若是我去，定然将高雅贤脑袋剁掉。” “尉迟将军稍安勿躁。”杜如晦分析道：“其实程将军说的不无道理。如果此次是大王亲自率军袭击弓高，那么窦建德一定会率领大军现身。但正是因为不是大王，所以窦建德没有贸然出击。” 程咬金得瑟道：“黑贼，听见没有，老杜都说我聪明。” 聪明个屁！ 尉迟恭撇撇嘴不搭理他，瞎猫碰上死耗子了不起啊。 秦琼问道：“殿下，要不要末将率军去接应罗将军和李将军？” “不需要，他们已经突围抵达安陵，不日就能返回。” “是。” 李智云目光看着舆图，心中盘算着窦建德的位置。 便在此时，斥候冲进大帐。 “大王，大事不好！” 李智云霍然转身，认出那人是派往幽州的斥候。 “是不是罗艺谋反？” “不是，是突厥人，突厥人南下了！” “什么！”帐内众人，纷纷大呼小叫。 突厥人！ 李智云终于明白窦建德想要干什么，明白他在等什么。 弓高就是个假诱饵，如果自己咬钩，窦建德不介意提前发动决战。如果不是自己咬钩，那么窦建德就会继续和自己拖下去。 直到突厥人抵达战场！ 这才是窦建德的目的！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97.html 第一章 一山还比一山高 此前，李智云心底一直以为是罗艺心怀贰心，准备和窦建德勾结对付他。所以窦建德才能堂而皇之的南下对付自己，不用担心身后被罗艺偷袭。 但是他没想到，突厥会出现在河北。 现在想想，如果自己亲自率军打下弓高，会不会直接率兵进攻乐寿呢？ 如果自己真的进攻乐寿，那么窦建德就可以直接切断自己的退路，然后和突厥人联手，在河北困死自己。 “难怪罗艺未能牵制窦建德，难怪窦建德敢和我在河北大战。原来如此。”李智云微微吐出口气。 杜如晦道：“殿下，罗艺应该是被突厥人牵制住了，所以没有办法进攻窦建德。以罗艺的兵力，对付突厥，只怕情况不容乐观。” 李智云问道：“你可知道有多少突厥兵马？” 斥候道：“根据罗将军的消息，此番南下的是突厥的突利可汗什钵苾，兵马在十万左右！” 十万！ 帐内众将纷纷色变。 河北的唐军在八万上下，若是让突厥和窦建德联手，那么敌军的兵力会达到十几万之众。 危险！ 魏征拱手道：“殿下，我们现在必须在突厥没有抵达之前，解决窦建德，否则他们一旦合兵，我们胜算渺茫。” 李智云沉默，如果是窦建德有十几万大军，他倒是不害怕，但对方有突厥人，这就让李智云不得不慎重了。 突利可汗什钵苾。 说起这个人，李智云想起来他的弟弟，那个神经病结社率。 “没错，突利可汗被处罗封为小可汗，统领东方部族，牙帐在幽州以北。如果真的是突厥人南下，那么对方必定就是什钵苾。” 薛收道：“这次颉利还真是下了血本，不仅自己亲自入侵并州，还让突利配合他，进攻河北。如此看来，窦建德南下是有恃无恐。”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魏征道：“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窦建德！” “你知道窦建德在哪儿吗？”薛收问。 魏征一顿，哑口无言。 他确实猜不出来窦建德在什么地方。 李智云明白，幕僚们的思路是没问题的，先解决窦建德，防止突厥和窦建德联手，势力扩大。 现在的第一个问题是，窦建德在什么地方。 弓高是诱饵，窦建德不在那里。 “他在冀州信都。”杜如晦沉声道。 “克明有何依据？”薛收问。 杜如晦分析道：“此前窦建德兵马收缩冀州是一个信号，他在等着殿下率军攻打弓高。一旦弓高被殿下击破，他就会直接放弃乐寿，率军南下，切断我们的退路。 其实窦建德也在赌，他在赌殿下会不会贪心的继续进攻乐寿。如果按照他的想法，应该是殿下打下弓高，进而挥师攻下乐寿。到时候他就会直接率军拿下贝州，将我们堵死在河北。 而到那个时候，突厥人南下，我们将会陷入死地。” 众人闻言，纷纷沉默。 杜如晦的说法和李智云的猜测不谋而合。 弓高、乐寿，是窦建德放出来的诱饵，专门用来钓鱼的。 尉迟恭道：“既然知道窦建德在冀州信都，那还等什么，直接去攻打啊！” 薛收道：“不着急，此事还需验证。” 李智云看见杜如晦和薛收隐晦的眼神，立即明白，吩咐道：“尉迟恭！” “末将在。” 谷鱨“本王要你率领一队精锐，日夜赶路，前往信都，打探消息虚实。切记，不要暴露行踪。一旦打听到消息，立即返回，不要打草惊蛇。” “是！” 李智云拍拍他肩膀，“敬德，此去一定要小心，情况不对立即撤退，明白吗？” “末将明白，大王放心！” 紧跟着，李智云看向秦琼，“叔宝，你立即去接应罗将军和李将军回来。” “遵命！” 既然看破窦建德的谋划，李智云也不敢大意，罗士信和李君羡在外终究是有些不安全。 随后，众人纷纷下去各司其职。 见所有离开，李智云问道：“怎么了？” 薛收道：“不久前德音那边传来消息，计划顺利。” 闻言，李智云楞了片刻，旋即默然一叹。 杜如晦似是能够理解李智云的心情，连忙开解道：“殿下，这不是你的错。就算殿下没有插手，太子和齐王也不会善罢甘休。此番突厥接连南下，那也是.......” “我知道。”李智云打断他们二人，感慨道：“只是你们要知道一点，他毕竟是我二哥。如果计划真的成功，本王真的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当然是心里笑，表面哭。”杜如晦道。 李智云看向他，沉默好一会儿，方才说道：“克明，本王真的很高兴你能如此为本王考虑。这些话，你其实可以不用说的。” 杜如晦道：“属下当然知道这些，只是属下想告诉殿下，自从属下答应为殿下筹谋之后，属下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不论殿下将来如何对待属下，属下都无怨无悔。” 感动！ 李智云是真的感动。 谋划除掉秦王，对他推心置腹。杜如晦将‘忠’这个字发挥到了极致。杜如晦完全可以不用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因为这样做对杜如晦来说并不是好事。 将来李智云若是登基，杜如晦的心狠手辣，李智云心知肚明，是否会因为时间流逝而怀疑杜如晦。 这一切，谁都不得而知。 “你们放心，只要你们不负本王，本王绝不负你们，这是本王在此给你们的承诺！” 薛收和杜如晦对视一笑。 紧跟着，李智云问道：“你们方才要说什么？” 薛收道：“殿下，颉利南下的消息，我们是清楚的，但是突利南下，我们却不清楚。原先，我们还在考虑如何让殿下在事后安然脱身不被人怀疑，现在什钵苾的到来，解决了问题。” “你们的意思是？” “利用这个消息，入局。”杜如晦一字一顿的说道。 “如何入局？”李智云问。 杜如晦道：“先解决窦建德，再对付突利。要让圣人，让百官都知道，突利的南下，殿下毫不知情，并且，情况危急！” “你们想让本王消失一段时间？”李智云眯眼。 薛收郑重点头，“只有这样，才能将嫌疑完全洗清，将罪责推给太子和齐王，只有这样，殿下才不会被怀疑。更重要的是，突利的南下，朝廷和我们都没有想到，若能成功，将会天衣无缝，没有任何破绽。” 李智云深吸口气，说道：“这要我们完全掌握局势才行，突厥人可不会配合我。” 杜如晦点头，说道：“只要先打败窦建德，殿下就能和突厥人慢慢的耗，而罗艺没有贰心，完全可以和殿下南北夹击，共破突厥，掌控大局。” “好，就这么办，先解决窦建德！” 李智云斩钉截铁的说。 一山还比一山高，没到最后，谁都不敢说自己是唯一的赢家。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499.html 第二章 咱们以三月为期 信都，前隋时期叫长乐。当时是信都郡的郡治所在。秦王李世民上一次在河北击败窦建德，拿下信都郡改名为冀州，而长乐也跟着改名为信都，依旧是冀州的州治。 一般而言，这种郡治所在的县城都会显得稍大，或者是更加的繁荣。 但是信都很显然不是。 破败，渺无人烟，狼藉，等等词汇才是对现在的信都最好的形容词。 自隋末天下大乱以来，除却关中地区没有什么大贼寇出现，其他各个地方基本上是一片狼烟。 并州有刘武周，河北有窦建德、魏刀儿、徐圆朗，青州则是王薄等人，中原的瓦岗寨，王世充，江淮杜伏威等等等。 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路烟尘，虽有夸大嫌疑，又岂是一句空谈？ 李唐能这么快就积蓄强大的实力，这和关中被关陇贵族保护完善的原因分不开。 否则，但凡让李渊换个地方立下根基，他都得为粮草和人口犯愁。 绛水流过，一队二十余人的商队停在河边。 “信都曾是古赵国别都，历经千年，虽然数次迁城，但始终未离开那片湖，从这里往西走十里左右，便能看见信都。不过尉迟将军，我的意思是窦建德的兵马如果聚集在此处，那么他们一定在周围有斥候出没，我们要小心一些。” 程名振是河北人，自然清楚这一带的情况。他目前担任尉迟恭麾下郎将，这次尉迟恭前来打探消息，便将程名振带上。 尉迟恭虽然读书不多，而且平常喜欢用拳头说话，但是他行军打仗倒是颇为严谨，没有想当然的放炮。 他可不想任务失败回去被程咬金那个狗贼臭嘴。 “依你之见，我们应当如何？” “分散乔装。” 片刻后，唐军斥候丢下马匹，交给留守人看管，其他人纷纷穿上破烂衣裳，脸上涂抹黑泥，亦步亦趋的接近信都。 似他们这样的装扮，满天下都是。天下大乱，最不缺的就是到处游荡的灾民。 尉迟恭和程名振二人相互扶持，缓缓接近信都。 “尉迟将军，你看脚底下是什么。”程名振忽然停下脚步。 尉迟恭低头一看，发现大量错综复杂的脚印。他是将军，一眼就认出来那些脚印是什么。 “马蹄印。” “没错。”程名振微微激动道：“看来，窦建德很有可能就在信都。” 尉迟恭点点头，两个人继续向前走。 走到信都城门口，发现大门紧闭，不少灾民聚集在一边唉声叹气。 程名振和尉迟恭混进人群，很快打听清楚情况。 原来，十日前，信都忽然关闭城门，不再允许任何人进出。 “没错了，就在这里。”尉迟恭看着信都城墙，笃定的说。 程名振低声道：“我们要立刻回去。” 尉迟恭摇摇头，“不着急，周围还没有探查清楚。” 经过尉迟恭等人三日的调查，终于将信都周围情况摸透，旋即他们不再拖沓，立刻返回长河，将情况告诉李智云。 得知消息，李智云没有任何犹豫，当即让尉迟恭率领三万人前去进攻信都。 而他则率领剩下的兵马在外围接应，防止窦建德在外布置有伏兵。 大营内。 李智云和苏烈相对跪坐。 “苏将军，久仰了。”李智云静静的看着苏烈。 罗士信能俘获苏烈，这对于李智云来说是个意外的惊喜。他也没想过能这么简单的和苏烈见面，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 谷揥在历史上，苏烈是不折不扣的名将。在唐朝，能胜苏烈一筹的将领一手之数都没有。 他的功绩可以概括为‘北击颉利，西灭突厥，东平百济，南镇吐蕃。前后灭三国，皆生擒其主。’ 将来，他还会有一个牛逼的弟子。 这哥们不能说是战神，可以说是常胜将军。 现在他被罗士信生俘，很可能是因为现在的苏烈还不是究极体的缘故。 当然，大概率是因为窦建德不识宝玉，又瞎几把指挥的关系。用苏烈和高雅贤来当诱饵，引自己上钩。 结果招致惨败。 李智云记得历史上，苏烈在义父高雅贤战死之后，不愿为唐朝效力，选择归乡隐居。可能是那一段时间，苏烈在飞速的成长，最终把等级提升到最高级别，然后出山开始横扫四方。 嘿，他这次相当于抓住成熟期的暴龙兽一样，走运。 苏烈也在打量着李智云。 老实说，他有点大意了。因为他和窦建德麾下大多数的将军一样，不是很重视李智云。认为李智云能坚持到现在，完全是因为唐军自身强大的缘故。 但是在弓高战败之后，他就明白。李智云不是普通人，否则罗士信也不会轻易看穿他的计划，然后还能俘虏自己返回唐营。 当然，他心底到现在仍旧对窦建德的引诱计划保留意见。 “我是不会投降的。”苏烈淡淡的说，态度十分坚决。 闻言，李智云一笑。如果他不知道历史，可能还真的会没有信心劝降苏烈。 “这样吧苏将军，咱们以三月为期，如果三个月内，苏将军还是不打算改变主意，本王做主，释放苏将军，如何？” “此言当真？” “当真。” “好，我答应你。”苏烈说道：“三个月后，你等着释放我吧。” 李智云一笑，心想根本用不了三个月。 可能是因为心情不错的关系，苏烈忍不住说道：“虽然你们优势很大，但是你们最终还是会败。” “哦？”李智云眉头一挑，“苏将军对窦建德这么看好么。” 苏烈呵呵一笑，没有回答。虽然他身在唐营，但心却在窦军。所以他不会多嘴多舌，暴露窦建德的计划。 不想，李智云却是直接道：“因为突厥人？” 苏烈微微愕然。 “你知道突厥消息？” 李智云道：“刚知道不久。” 闻言，苏烈沉吟道：“既然如此，不怕告诉你，或者说，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弓高是个诱饵，目的是想将你引去乐寿，但是你没有上当。现在局势看起来是你占据优势，但等到突厥南下，你将会回天乏术。 虽然你我分属不同阵营，但同为汉人，我提醒你，还是早点离开这里为好，不然被突厥人抓住，你可能会丧命。” 李智云笑道：“苏将军拭目以待吧，本王会让突厥人有来无回。” 苏烈一笑，摇头不语。他全当李智云这是在吹牛逼，突厥人和窦建德联手，兵力将会压制唐军，战斗力也会压制唐军。 李智云拿什么赢？ 还是太年轻了。 在尉迟恭出发后不久，李智云也紧跟着率领大军前往信都。不过他走得很慢，而且非常警惕，斥候密布四周探听消息。 关键时刻，一旦掉链子会导致全局谋划失败。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01.html 第三章 第一阶段大胜利 二月，信都之战爆发，尉迟恭率领唐军进攻刘黑闼率领的夏军，双方一攻一守，打得有来有回。 刘黑闼这个名字虽然听起来就像是反派，但实际上他在唐军眼里就是个反派。只能说他的名字和他的能力有点不符合。 纵观唐初统一战争期间，刘黑闼算是一号人物。 打不死，数次起复就不用说了，关键是他还打败不少人物。比如李神通，罗艺，徐世绩，薛万彻兄弟。 只能说，黑闼这个名字，听起来就不入流，像是个反贼。 与之相对，尉迟恭虽然也是个莽夫，但名字就很讲究，最起码听起来像是个有知识的人。 双方鏖战五日，到底还是尉迟恭更甚一筹，率先攻下信都。 刘黑闼弃城逃跑，不知所踪。 没抓住刘黑闼，李智云脸色不太好，他知道历史，很清楚这个王八蛋在河北搞事的能力。 更让他不爽的是，窦建德居然也不在信都。 不过，他也没有郁闷太久，因为尉迟恭打下信都的第二天，各地陆陆续续传回消息。 “报！窦军大将高雅贤率军三万，自武邑而来！” “报！衡水出现敌军踪影，正往信都包围！” “报！漳水侧畔出现敌军！” 三路窦军，兵力过十万，正在向信都包围而来。很显然，信都也是窦建德丢出去的诱饵。 不过，这样一来，窦建德算是将底牌都暴露完了。 李智云当即命令。 “秦琼！” “末将在！” “本王予你两万兵马，前往武邑，拦下高雅贤。记住，高雅贤本王要活的。” “遵命！”秦琼接过兵符，转身离去。 紧跟着，李智云看向段志玄。 “段志玄，程咬金，李君羡，听令！” “末将在！”三名大将抱拳。 李智云道：“段志玄，本王予你两万兵马，前往衡水，务必全歼敌军。” “遵命！” 随后，李智云率领尉迟恭、谢叔方等三万兵马，前往漳水。他已经得到消息。 窦建德在漳水！ 这一次，他要灭了窦建德。 一日后。 漳水侧畔，两军对峙。 “大王，窦建德的兵马粗略估计，应该在四万人左右，不过其中大多数士兵甲胄不全，兵器破损，不足为虑。”杜如晦说道。 李智云放下千里镜，点头道：“这不奇怪，上一次二哥已经快要剿灭窦建德，就算他这次能起复，那也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短时间内又如何能组建一支骁勇善战的精锐兵马出来呢。” “殿下说的是。” 在他们对面，窦建德心情有些惴惴不安。 李智云稳扎稳打，让他头痛不已。先前他在弓高设伏，结果李智云没有上当。 现在于信都设伏，李智云还是没上当。他已经从斥候那边得到消息，另外两路大军都碰见了唐军。 这意味着，李智云攻打信都并没有动用全力，他一直在防备自己的后手。 原本，一个李世民就够让他头痛的，结果现在还有个李智云。 其实他倒是不担心自己会输给李智云，因为突厥人已经快要打败罗艺南下，只要他能拖到突厥人到来，到时候李智云必败无疑。 谷挚他只是纠结，想当年他造反，只是因为父老乡亲们被杨广逼的能自杀，他不得不造反，带着父老乡亲们勤劳勇敢的致富，吃饱饭，穿上新衣裳。 可是随着势力越来越大，他的初心也改变了。 安定一方变成吞食天下。 为此，他两度引突厥人南下。 而每一次突厥人南下，对河北来说都是一场劫难。就算这次能打赢李智云，到时候也只会剩下一个被突厥人劫掠得满目疮痍的河北。 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夏王，怎么了？”身旁的国子祭酒凌敬询问。 窦建德摇摇头，将脑中思绪全部甩开。 “传令，三军立即进攻，此战只许胜不许败，谁若后退半步，杀无赦！” “是！” 大战一触即发。 尉迟恭、谢叔方、程名振等骁将撕杀万军之中，毫不退让，每一次挥动马槊，必然带起滚滚人头。 为鼓舞三军士气，李智云没有选择在后方观战，而是直接提着马槊冲杀。 他手中的马槊只有三十斤上下，比不了尉迟恭、秦琼等人手中近百斤马槊。 但是李智云很满足了。 这些年南征北战，他的力气也在逐年上涨。从前，他可无法使用马槊杀敌。 但是现在可以了，在尉迟恭等人的指点下，李智云的马槊功夫大有长进。对付猛将或许不够看，但是收割普通士兵还是手到擒来的。 当然，为了安全着想，杜如晦等人强烈要求李珍李强二人率领近卫军保护楚王，务必做到不让楚王在战阵中丢掉一根头发。 不用别人提醒，李珍和李强也不敢大意，他们率领的近卫军清一色装备轻板甲，突厥战马，全天候贴身保护楚王。 窦建德一刀劈开唐军，目光遥望万军中撕杀的李智云，不由得微微感慨。 李渊或许不算个人，但是他的几个儿子都不是普通人。李世民自然不用说了，名震天下的统帅。此番和李智云对阵，窦建德也认可了李智云的能力。 若是他没有突厥人这张底牌，他都怀疑自己可能坚持不下去。 鏖战两个时辰，双方互有胜负。 但唐军的战力到底是要比窦军强的，先前已经说过，窦建德的精锐兵马已经被李世民在上一次战争中杀的七七八八，现在他麾下的士兵大多是刚刚招募而来，如何能是这一支装备精良，经验老道的楚王军对手呢。 至傍晚，窦军大败，窦建德不得不率领残兵败将北逃。 李智云没有放过他，立即下令追杀。 与此同时，武邑方向，秦琼率军拦截高雅贤，短短一个时辰内，秦琼在万军之中生擒高雅贤，迫降数万人。 而段志玄负责的衡水战场也在第三日取得大胜。 至此，窦建德大军全部落败！ 第一阶段大胜利！ 三日后，窦建德率领不足千人的兵马，狼狈逃窜至深州鹿城。 由于唐军的疯狂追杀，窦建德一败再败，根本无法还手，这个时候他基本上明白，只能等突厥人来救他！ “什钵苾这个狗贼，他怎么还没来！”窦建德看着后方穷追不舍的尉迟恭，心底胆寒。 对面那个唐将实在太过恐怖，居然在万军丛中连斩他一十三名大将！ 凌敬也是慌的不行，就在他准备安慰窦建德的时候，目光忽然被远方什么东西吸引。 “夏王，你看！”他手指北方。 窦建德回首看去，只见远方漫天烟尘，缭绕如龙卷，大地震颤，战马嘶鸣。 “他们终于来了！” 烟尘之中，突骑喊杀声渐渐传来。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02.html 第四章 李智云和什钵苾 鹿城之下，唐军和突厥军陆续汇集而来。 大纛帅旗之下，李智云纵马走出，目光看着对面黑压压的突厥骑兵，心头生出一丝凝重。 对面是突厥骑兵，引弓之兵，马背民族。冷兵器时代，骑兵的威力不用多加赘述，遑论对方还是历史上有名的突厥骑兵。 “殿下，打不打？”尉迟恭攥着马槊，跃跃欲试。没抓住窦建德让他很懊恼，如果能在突厥的保护之下抓住窦建德，那可是大功一件。 李智云摆摆手，让他稍安勿躁。 紧接着，他掏出千里镜，看向对面。 首先看的，自然是对方的金狼王旗。一般而言，能用金狼头做旗帜的都是突厥王族。 圆圆的镜筒之中，李智云看见对面王旗之下，一名发型狂放的年轻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突利可汗什钵苾。 窦建德看向什钵苾，质问道：“约定的日子是正月，你为何来的如此之慢？你知不知道，我麾下将士死伤殆尽，这会影响我们打败李智云！” 面对窦建德的质问，什钵苾没有理会，只是说着自己的道理。 “罗艺不是那么好拿下的，费了些时间。” “这不是理由！”窦建德咬牙。 什钵苾轻蔑一笑，懒得理会他。 难道要他告诉窦建德，他是故意来这么慢的吗？ 天真！ “结社率，对面那个人，就是你说的李智云？” 虽然距离很远，但是什钵苾两只眼都是2.5的视力，堪称鹰的眼睛，自然能够看清唐军大纛之下，那个年轻的主帅。 突厥人不读书，基本上很少有后天的近视眼。 结社率眯眼看了看，他没有鹰的眼睛，看不清楚。 “可汗，如果消息无误，那么对方一定是李智云。” “有意思。”什钵苾嘴角一勾，“上次我听你说，他赤手空拳很厉害？” 结社率道：“不用武器战马，我不是他对手。不过，他一定不是可汗的对手。” 看着什钵苾和结社率说着和战争完全无关的话题，窦建德气的要发疯。 但是偏偏他此刻不敢发疯。 没有突厥人庇护，他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你说他年纪和我相仿？” “没错，按照汉人的说法，李智云也是前隋仁寿三年出生。” “那我要会一会他。”什钵苾跃跃欲试。 三弟欲谷设蹙眉道：“可汗，现在我们大军整齐，完全可以将那个李智云擒下，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什钵苾摇摇头，马鞭遥指对面。 “你看对面的唐军，军容如何？” 闻言，欲谷设细细打量，忽然瞳孔一缩。 此刻战场上十分安静，对面的唐军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所有士兵全都巍然不动，仿佛没有看见突厥勇士一样。 他们居然丝毫没有慌乱？ “不俗。” 什钵苾哼哼，“这个李智云有点意思，我要见见他。结社率，你过去，让他出来。” “是。” 结社率纵马上前，来到战场中心，大声喊话。 “李智云，我家可汗邀你一见，可有胆量！” 唐军阵列。 “好胆！”秦琼冷哼，抱拳道：“殿下，容末将去将那贼子给擒来！” 李智云放下千里镜，摇摇头，“不必。” 紧跟着，李智云命令道：“我一人过去即可，你们不必跟来。” “殿下不可！”杜如晦连忙阻止，“殿下三思啊，突厥人言而无信，狡诈无比，蛮夷贱类，绝对不能相信！” “殿下，属下也不同意。”薛收脸色郑重的说。 开什么玩笑，两军即将开战，岂能相信突厥人的节操。在他们看来，突厥人都是一群野兽，毫无人性可言，根本不值得信任。 谷圔随后，一众将领先后开口阻止。 李智云摇头，“不，这次本王要一个人去，谁也不许跟过来，这是命令！” 言罢，李智云纵马奔出。 留下杜如晦等人大眼瞪小眼，十分慌乱。 “这可如何是好？” 秦琼沉声道：“两位先生不用着急，琼有宝雕弓在手，一定可以护得殿下安危。” “还有我。”尉迟恭默默取下鞍下硬弓，张弓搭箭，准头直指对面的什钵苾。 罗士信、谢叔方二人也先后举起大弓。 而李珍李强二人则蓄势待发，只要情况不对，他们会立即率军前去救援。 近卫军不是闹着玩的。 李智云一骑奔出，来到战场中心。 害怕吗？ 不。 久经战阵的李智云，早已不是昔日的李智云。虽然他冲锋陷阵的次数并不多，但是这不代表他害怕。 相反，他此刻只觉得非常刺激。 一人一骑，脱离大军，孤身面对突厥。 这种一种难以形容的强烈刺激。 “李智云，好久不见。”结社率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他没想过李智云居然敢脱离唐军，独自前来。 单是这份勇气，就足够证明他没看错人。 “让什钵苾出来，你没资格答话。”李智云傲然道。 结社率气恼，正准备威胁李智云，不想背后忽然响起什钵苾的声音。 “结社率。” “可汗。” “回去。” 结社率看着孤身前来的大哥，默默点头，转身驭马返回。 此刻，战场中心仅剩下李智云和什钵苾。 两个人，两匹马。 相隔不过二十步左右。 他们静静的看着对方，仿佛眼中天地，只有彼此的存在。 下一刻，两个人同时驾马接近对方。而随着他们俩人靠近，各自身后的猛将们顿时如临大敌，所有人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死死的盯着互相接近的两个人。 一步左右距离，两个人同时停下。 此刻，两匹战马互相能碰到对方的头。 什钵苾狂放的发型随风飘扬，与之相对，李智云取下头盔，露出后脑勺的高马尾。 片刻，李智云嗤笑，“突厥人都长得这么丑么，果然是蛮夷贱类，登不得大雅之堂。” “冠带之室，柔弱不堪，天生奴种。”什钵苾还以颜色。一口流利的汉话，让李智云微微惊讶。不过他也不奇怪，汉人学习突厥人的骑兵作战，突厥人也同样学习汉人的制度文明。 李智云冷笑道：“昔年鲜卑柔然纵横北漠之时，尔突厥不过放羊小族。我中原皇朝，代代霸主，主宰八荒。今日你敢犯中原之地，他日必教尔等步鲜卑后尘！” 什钵苾摆手，“得了吧，少将先祖的荣耀贴在你们脸上。谁为霸主，当由手中刀剑决定。 李智云，今日你敢独自前来一会，我认可你是个勇士。但是，你注定会成为我刀下亡魂。 昔年，你言唐人可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今日，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闻言，李智云哈哈大笑。 “什钵苾，你不过是颉利的一条狗，配说这种话吗？” “放屁！”什钵苾破防，骂道：“吾是突利可汗，统帅东方诸部族，岂会是颉利的狗！” 李智云冷笑道：“若是颉利没有南下，你敢独自南下吗？” 什钵苾一顿，脸色有些许难看。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03.html 第五章 重甲推进人形坦克 对方说的话，毫无疑问戳中什钵苾的软肋。 见什钵苾的脸色，李智云顿时了然，他不屑道：“什钵苾，你少在本王面前装腔作势。颉利是枭雄，但你不过是他的狗。你作为始毕可汗之子，却眼睁睁看着突厥可汗之位被你的两个叔叔先后占据，自己却无能为力，你难道还不是一条狗么。 不仅如此，你还是条柔弱不堪的狗！” 什钵苾更加恼怒，但是他却无法反驳。论嘴皮子功夫，什钵苾自然是不够李智云喷的。 当然，他也可以用突厥脏话问候李智云，但是李智云听不懂他说的话，伤害等于零。 “汉人果然狡猾。”什钵苾深吸口气，说道：“李智云，你不过是想要我愤怒，然后和颉利自相残杀。我告诉你，你的计划我早已看穿，我绝不会上当，你死心吧！” “你错了什钵苾。”李智云面无表情的说道：“颉利这次南下并州，我的二哥会将他的头颅砍下来，奉献太庙，祭祀先祖。 而你，将会由我来斩杀！” “狂妄！”什钵苾大怒，“我突厥兵马纵横天下，无人能敌，你区区唐军，必将化作我突厥勇士手中残骨！” “哼哼。”李智云不屑道：“什钵苾，在此说空话是没用的，咱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等你被我抓住的时候，希望你还能这么嘴硬。”什钵苾冷笑，旋即纵马返回。 “此话，我也奉还给你。” 见状，李智云也返回唐军阵列。 相安无事的见面，让双方麾下大将纷纷松口气。 随着二人会面结束，八万唐军，十万突厥骑兵，瞬间风声鹤唳。所有人都明白，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杜如晦道：“殿下，突厥兵马骤然抵达，实力未知，此时不宜力战，当三思而后行。” 李智云摇摇头，“不可。” “为何？” “突厥势强，印象深入人心，若此时退却，后续之战，我军必然处处被其掣肘。必须要打，只有打，才能让我军不惧突厥！” “末将同意！”尉迟恭首先站出来赞同。 “末将也同意！”秦琼跟着说。 随后罗士信、谢叔方、段志玄、李君羡等人纷纷附和。 李智云道：“此战不求力胜，但是绝对不容许后退半步，必须要让突厥人知道，我唐军，绝非泛泛之辈！” “遵命！” 突厥阵列。 什钵苾脸色凝重道：“不可小觑李智云，此子虽然嘴硬，但是极为霸道，此战须得倾尽全力，必须要打压李智云气焰，否则后续计划必然受阻。” “是！” 片刻之后，双方大军，同时响起战鼓号角，刹那间，战马嘶鸣，战士咆哮，奔涌而出。 风尘龙卷，漫天黄沙，气势宛若填海移山，势不可挡。 突厥兵马，七成是骑军，他们发起冲锋，威力深不可测，便是李智云也没有头铁的和突厥骑兵硬碰硬。 “命令，两翼张开！” 得到命令，传信兵声音此起彼伏。 “大纛发令，两翼张开！” “大纛发令，两翼张开！” “大纛发令，两翼张开！” 随着命令下达，擂鼓声猛然一变。 得到讯息，率领两翼骑兵的罗士信和李君羡立即率领各自的五千骑兵从大军阵列散开，如同张开的翅膀，向着斜前方前进。 见状，突厥骑兵立即分出一部分兵马前去阻拦。 李智云拿着千里镜，看着三处战场，命令道：“命令，段志玄率军阻挡第一波突厥骑兵冲锋。” “大纛发令.......” 随着一道道命令下达，唐军阵列形势不断变化，各个兵种相互之间配合密不透风。 反观突厥骑兵，骑射功夫虽然无比强大，但是面对铜墙铁壁一般防御的唐军阵型，一个时辰内连续冲击两波，却仍旧没有半点进展。 谷裺欲谷设和结社率对视一眼，同时纵马冲出，率领本部突厥勇士上场接替冲杀。 随着第三波强大的突厥兵力压制，唐军防御阵型轰然破裂。 李智云放下千里镜。 “命令，尉迟恭，秦琼，率领板甲军直取对方中军！” 此时，天色已经昏暗，双方杀的昏天黑地。 擂鼓声再度一变，骑兵群中，尉迟恭和秦琼得到讯息，对视一眼，旋即猛然拍马喊杀。 “大唐万年，杀！” 此战，以尉迟恭率领重板甲步军为核心推进，秦琼率领三千轻板甲骑兵为辅助，组成核心箭头。在其两翼，由段志玄和谢叔方率领两万普通骑兵为侧翼，组成外围枪阵。 随着杀招展现，局势瞬间逆转。 “这是什么？”结社率惊恐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黑色重板甲铁人，他们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各个手持长柄大刀，上斩人头，下砍马腿。无数突厥骑兵意欲以战马碾压，但却非常恐怖的发现，根本无法接近对方。 因为在重板甲步军的外围第一层，掩护的是秦琼的轻板甲骑兵，这些骑兵同样手持长柄大刀，每次挥舞，都是一片血光乍现。 突厥箭矢，刀枪剑戟，砍在那些板甲上，对方居然毫发无伤，并且反手就能斩掉突厥勇士头颅。 结社率不死心，亲自冲杀，当他第一刀砍在板甲上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些铁人居然浑身都是盔甲，甚至连手掌都被铁手套包围，脚下的靴子也是铁靴子，身上的每一块甲胄，仿佛量身打造一般，完美的贴身铁甲！ 噹！ 连火光都没有，结社率一刀砍下，不痛不痒。 藏在重板甲之下的程名振冷笑，反手挥舞陌刀砍去。 结社率反应迅速，立即后撤，但还是被陌刀削掉胸前护心镜。 “什么东西？”结社率头皮发麻，不管是铁甲还是那个诡异的长柄大刀，都让他惊骇不已。 那种密不透风的防御，那种削铁如泥的锋利，让结社率心脏猛然沉入海底。 这还是人吗？ 尉迟恭化身人形坦克，在重板甲掩护之下，手持陌刀，不是砍人头就是砍马腿。远远看去，在尉迟恭率领的重板甲军箭头周围，不是人头翻飞就是马匹坍塌。 堪称战争推土机！ 眼瞅着突厥勇士们接二连三的丧命，欲谷设暴怒，率领金狼骑兵强行撕开裂口，杀向尉迟恭。 金狼骑兵是突厥王族精锐骑兵，每一名士兵都是突厥的勇士。 “去死！” 欲谷设战马扬蹄，手中马槊猛然刺向尉迟恭。 接下来的一幕，让欲谷设世界观崩塌。 只见尉迟恭微微侧身，一只手离开陌刀，探向槊头。 电光火石之间，尉迟恭一只铁掌，居然硬生生抓住欲谷设的六棱槊头。 要知道，马槊的尖部，可是有着锋利的棱刃！ 但是此刻，棱刃在铁掌之中，宛如顿锈的铁块，不能对尉迟恭造成丝毫损伤。 强大的冲击力，让尉迟恭微微后退半步，但是下一刻，他单臂猛然发力，紧靠着一只手，生生将马槊硬拽回来。 欲谷设又岂能让尉迟恭夺走马槊，他两只手抓住马槊，但是却抵不过尉迟恭一只手的力气。 “该死！” 在他身旁冲来的金狼骑兵，接二连三的出枪刺向尉迟恭。 噹噹噹！ 毫发无伤，甚至不能将尉迟恭击退半步。 “太弱了！” 尉迟恭狂笑，紧跟着，他将陌刀倒插在地，两只手抓住马槊尖部猛然一拽，欲谷设不敌，连带着被尉迟恭一起擒落马下。 在尉迟恭周围，程名振挥舞陌刀，三两刀砍死那些攻击尉迟恭的突厥金狼骑兵。不是人头落地就是战马双腿被齐根斩断，堪称血腥恐怖！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04.html 第六章 大纛发令全军冲杀 见欲谷设被擒，结社率硬着头皮，率领兵马救援。 但是，在重甲步军两翼，第一层侧翼是轻板甲骑兵，第二层侧翼是段志玄和谢叔方率领的数万普通骑兵。 严丝合缝的保护，让结社率原地打转，根本无法突围，只能眼睁睁看着欲谷设被尉迟恭一把掐住脖子。 “将军，此人身份不俗，生擒最好，或许对大王有用处。”程名振在旁提醒。 尉迟恭觉得有道理，反手铁拳挥出，将欲谷设打得鼻血横流，眩晕倒地。 便在此时，一支利箭穿越人山人海，穿越混战的唐军和突厥军，直取尉迟恭面门！ 尉迟恭豁然回头，只听得‘咔’的一声，箭矢卡在面甲的眼睛缝隙，再难前进半步。 他的瞳孔，甚至能看见箭头距离他的眼睛仅仅只有一指距离。 尉迟恭吓得背后流下冷汗，一把将箭矢拔掉。他摸摸铁面具，发现毫无损伤，不禁嘿嘿一笑。 “他娘的，宇文儒童那小子还不错嘛。” 重板甲的防御力之强，尉迟恭现在认可了。 紧接着，他抓起陌刀，再度开始劈砍撕杀，一时之间杀的突厥军人仰马翻，遍地哀嚎。 百步之外，什钵苾难以置信的看着依旧在冲杀的尉迟恭。他缓缓放下弓箭，不可思议道：“唐军居然有如此利器？” 以往的唐突，隋突，战争之中，什钵苾从未见过这种甲胄。就算是重甲，他也是见过的，可绝对没有眼前这种甲胄如此夸张的防御力和杀伤力。 这玩意到底是什么？ “大王，那兵器是斩马剑？”杜如晦不可思议的看着上斩人头，下砍马腿的陌刀，眼中尽是震惊。 李智云嘴角一勾，摇头道：“不，那是陌刀。” 有重板甲在手，李智云岂会不把陌刀打造出来。 作为斩马剑的究极体，陌刀的威力自然不用多说，经过李智云的改造，加上水力锻造锤的千锤百炼，陌刀的锋利，堪称削铁如泥。 重板甲步军手持陌刀，基本上能做到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只要体力能够坚持住，两翼保护好，基本上能够做到一路平推。 什钵苾根本不知道李智云有这样的杀器，所以现在只能看着千军万马之中，横推百万兵的数千陌刀军一往无前的屠杀突厥兵马。 “何谓陌刀？”薛收问道。 李智云傲然道：“上斩人头，下砍马腿，一刀见血，一剑封喉，谓之陌刀！” 眼下这支陌刀军还只是雏形，真正究极体的陌刀军，三万人一往无前的冲锋，能够将十万大军杀的血流成河。 重甲在身，无视敌方刀枪箭矢。 陌刀在手，砍杀一切。 双方打到现在，基本上是见招拆招。但是陌刀重板甲军的出现，什钵苾破不了招。 他没见过这玩意！ 岑文本若有所思道：“前隋时，已有形似此刀的兵器，但是眼下的陌刀，只怕已经达到完善地步。” 陌刀从斩马剑演变而来，历朝历代都有相关的冶炼经验，李智云站在历史的长河上，轻而易举将此刀彻底完善。 褚遂良恭维道：“殿下有此利器在手，何愁突厥不破。” 实际上，战争打起来的时候，他们这些谋士都觉得楚王殿下这一次有些托大。 虽说他们有八万大军，但是对方可是十万突厥大军，不乏七成的骑兵。 这不是拼命么！ 可是现在，他们要说打得好！ 后方的人觉得打得好，前线的将士们觉得杀的爽。 尤其是重板甲军的士兵，他们感觉自己能够拎着陌刀从南杀到北，直接杀穿整个草原。 没办法，太猛了，无视刀剑弓矢，每次只要挥刀，清脆的咔嚓声必然响起，紧接着敌人一定会死。 他们宛如洪流，一路向前推进，丝毫没有掣肘。由于重板甲军是步军，所以速度比较慢，护卫在两翼的骑兵们能够非常完美的为他们解决侧翼敌军，保证他们能够一直往前冲杀。 万千箭矢从天而降，重板甲军的士兵们视若无睹，无所畏惧，举刀就杀。 森森板甲之上，流满鲜红的血液。 结社率几番营救不成，看着‘箭头’重板甲军和轻板甲军，以及两翼的数万骑兵，心头发颤。 逃！ 不逃就是死！ 谷痰结社率放弃了欲谷设，疯狂后撤。 不多时，他狼狈逃回什钵苾身边。 “可汗，挡不住唐军的铁人！” 他不知道如何形容板甲军，只能用铁人来形象的形容。 什钵苾狠狠瞪他一眼。 “欲谷设还在他们手里。” “或许他死了也说不定。”结社率说。 “闭嘴！”什钵苾心在滴血。 他不仅为欲谷设滴血，还为自己麾下的突厥勇士滴血。这些兵马可是他的大军！ 眼前的唐军像割草一样，疯狂收割突厥勇士的性命，而他们自己却毫无还手之力。 “可汗，他们要来了！”结社率看着越来越近的唐军，语气都出现颤抖。 他害怕了。 唐军的那些铁人未免过于恐怖，他们毫无破绽！ “撤！”什钵苾恨声下令。 他不甘心，但是又不敢打下去，唐军这一招他没有防备，根本挡不住！ 随着突厥撤退号角吹响，突厥骑兵们狼狈逃窜。 见状，李智云大喝：“全军冲杀！” “杀！” 大纛发令，全军冲杀。 全部兵力，一齐压上！ 这是一场追杀，一直杀到一个时辰以后，追杀足有十余里！ 直到皎月攀上高空，唐军停止追杀。 尉迟恭脱掉面甲头盔，长舒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累！ 累的他不想动手脱掉身上的重板甲。 在他周围，重板甲士兵们体力耗尽，大口喘息，不少士兵更是力竭昏迷。 穿着重板甲，一路步行追杀，体力根本无法坚持多久。 秦琼和程咬金来到尉迟恭身边。 “黑贼，没死吧。”程咬金别扭着脸问。 尉迟恭哼哼道：“死不了！” 闻言，秦琼点点头。他和程咬金率领轻板甲骑兵作为侧翼，护卫重板甲步军，自然知道方才的战斗多么激烈。 虽然重板甲把士兵保护的很好，但是重板甲的重量可不是开玩笑的。更别说，他们还要挥动陌刀杀敌。 秦琼感慨道：“殿下料事如神，重板甲步军虽然所向无敌，但是只限制于正面撕杀，一旦侧翼被包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甚至还会被敌军生生磨死。” 他们训练的阵型，就是要保证重板甲步军的推进，不能让敌军在侧翼骚扰，打断重板甲步军的推进节奏。 现在来看，成效卓著。 尉迟恭嘿嘿道：“杀敌的滋味，太美妙了。” 那种无视对方攻击，只要一心杀敌的感觉，让他难以忘怀。虽然很累，但是很爽。 看着人头斩落，马腿砍断，那是一种全身心的舒爽体验。 程咬金道：“下一次，我也要试试。” 尉迟恭嘿道：“有我在，你没机会。” “放屁，你少得意！” 看着尉迟恭和程咬金吵起来，秦琼无奈一笑。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07.html 第七章 两边都在等消息 此战过后，经过杜如晦的计算，唐军以一万五千余人的伤亡，歼灭近四万突厥兵马！ 战场之上，到处都是一双双整齐的马腿，以及一颗颗完整的大好首级。 “虽然赢了，但属下却有些感到失策。” “为何这么说？”李智云一脚踢开突厥人尸体，顺手拿起地上的弓箭。他发现，突厥人冶炼的弓箭技术现在大幅度上升，看来隋末时期，不少中原工匠都逃去了草原。 杜如晦解释道：“属下原本是想用突厥来为殿下脱身，但是突厥现在被殿下打败，这个计划，只怕难以实行。” 闻言，李智云摇头道：“克明呐，我们虽然赢的轻松，但是只有我们知道。突厥虽然损失惨重，但仍然有一战之力。战争，还没完全结束。” 杜如晦眼睛一亮，“殿下的意思是，我们呈给朝廷的战报可以做些手脚？” 李智云一笑，没有说话。 此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杜如晦高兴道：“殿下，不如这样吧，就说我们虽然挡下突厥兵马，但是自身亦再无一战之力，只能死守河北，如何？” “你不是想让本王消失一段时间吗？”李智云笑着说。 “今时不同往日，大王不用消失，其实也可以脱身。等到大局已定，大王可以随时将突厥人赶走。”杜如晦自信的说道。 现在有陌刀重板甲军，杜如晦无比自信。 李智云道：“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 “是。” 便在此时，尉迟恭赶来。 “殿下，斥候传来消息，突厥人已经逃至幽州归义。” “好，派人继续盯着。” “是。” 李智云扭了扭脖子，说道：“接下来，我们一边休整，一边等那边的消息吧。” “殿下放心，此事薛收一直在跟进。” 李智云点点头，看向并州方向，心里有些惆怅。 归义。 什钵苾暴怒的一脚踹翻窦建德，拔剑抵在窦建德喉咙。 “你敢欺骗我！” 窦建德十分狼狈，逃跑的时候，他一度被突厥人丢下，差点被唐军乱刀砍死。 “我何时欺骗过你。”窦建德很委屈，明明是你自己打不过，还甩锅给我，有没有天理。 “唐军的铁人，到底怎么回事！”什钵苾恨声道：“若是你不给我解释，今日我剁了你！为欲谷设报仇！” 想起欲谷设生死不知，什钵苾的剑刺进窦建德脖子一点点。 脖子上传来撕裂的疼痛，献血流下。窦建德毫不怀疑，什钵苾真的会杀了自己！ 突厥人都是神经病！ “快说！”结社率暴喝！ 鹿城一战，他们突厥人死伤惨重，近四万人被当场砍死，人首分离。至于战马，更是不敢细想。 失去蹄子的战马，根本不是马！ 不仅什钵苾想发泄怒火，结社率更想发泄。 惨败，真正意义上的惨败！ 这是他们从未有过的惨烈战败！ 窦建德慌乱道：“我真的不知道唐军为什么会有那种东西，之前我和李智云交手的时候，他从没有用过！” “你的意思是，唐军的铁人是专门为我准备的？”什钵苾气极反笑。 窦建德道：“或许，我还不配他使用那种东西。” 他有些失落，原来李智云一直都没把他放在眼里。他更后悔的是和突厥人合作，现在寄人篱下，生死不被自己控制。 什钵苾手掌死死握住剑柄，恨不得一剑杀死窦建德，但是他知道窦建德的死活，根本无足轻重。 谷礑“尊上。”一旁的凌敬忽然开口道：“你不能杀了我家主公。” 什钵苾冷冷的看着他。 凌敬解释道：“如果你杀了我家主公，你在河北将会变成真正的孤军，而到时候，李智云将会联合罗艺和高开道，共同对付尊上。” “你觉得我会怕罗艺和高开道？”什钵苾嘲讽道：“你们夏军现在所剩无几，对我毫无用处，我为什么要放过你们。你们配吗？” “配！”凌敬笃定道：“夏王在河北极具名望，只要夏王还活着，就能招募兵马，聚集粮草，辅助尊上对付李智云。反之，如果尊上杀了夏王，那么河北民心将会尽归李唐，到时候尊上将会处处受限！ 尊上，鹿城一战，突厥损失惨重，这个时候应该以休养生息为主，如果继续强攻李智云，尊上只会将自己送上绝路。 或者，尊上可以立即离开此地，返回草原。” “你找死！”结社率暴怒，两步走上前，抓住凌敬衣襟，“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好啊，你杀了我和夏王，你们在河北就是无头苍蝇，我在下面等着你！”凌敬反其道威胁结社率。 他很清楚这些突厥人的脾气，好好讲话是不行的，必须要比他们声音更大，比他们更狠，否则这些人不会听话。 闻言，结社率狞笑，反手拔刀就准备砍死凌敬。 “住手！” 结社率一顿，回头看着什钵苾，“可汗？” 什钵苾回剑入鞘，看着窦建德，“滚下去！” 闻言，结社率不甘心的收刀，看着凌敬扶着窦建德离开。 “为什么不杀了他？” “杀了他，李智云就会输给我们？”什钵苾反问。 结社率沉默。 什钵苾道：“我们方败不久，李智云肯定会向恶狼一样在暗中窥伺我们，只要我们撤军，李智云一定会趁机追杀，现在幽州一带还有罗艺，我们要小心。 窦建德虽然已经兵败，但是留着他，能让我们在河北不至于两眼抓瞎，处处受到李智云算计。 当然，等我的事情了结之后，窦建德还是要死！” 结社率道：“可汗，请务必让我代劳。” “可以。” 说完，什钵苾又召集麾下智者，商量击破唐军铁人之法。商量的结果就是没结果，他们发现，唐军以重板甲军为核心形成的箭头推进攻势，以他们目前的实力很难突破。 除非用更多的兵马强行破坏重板甲军侧翼，这样才有胜机。但是很可惜，他们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以现在的兵力，无法支持他们这么去做。 等众人离开，什钵苾脸色十分难看。 “可汗，要不我们还是撤军吧。”结社率小心翼翼的提出建议。 “不行。”什钵苾断然否决，“这个时候离开，能不能安然无恙的逃离还是两说。关键是，颉利那边，我们不好交代。” “可我们原本就没打算给他交代！”结社率说道：“如果他在并州败给唐军，可汗不是没有机会重掌突厥。” 什钵苾摇头道：“我当然知道这些，但是颉利那边现在胜负未分，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如果我们返回草原，颉利知道，他一定会撤军回去对付我。”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结社率问。 什钵苾想了想说道：“等。” “等？” “嗯，等颉利的消息。如果他赢了，我们继续和李智云对峙。到时候颉利一路南下，李智云必然退兵，我们不战而胜。 如果他输了，我们立即返回草原，不论代价。” “可是大哥，我们的计划........” 什钵苾叹道：“这次输给李智云，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其他的，暂时不要乱想了。” “是。”结社率不甘道。 他不甘心，什钵苾又何尝甘心？ 这都是战败带来的恶果，他得自己承受下去。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09.html 第八章 对峙消息劝降 突厥退至幽州归义，李智云自然进军河间郡的郡治河间。双方距离近两百里，算是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 唐军大营。 “放老子出去！”铁笼囚车之中，欲谷设被锁在里面，放在校场中心，供唐军将士们参观。 “突厥贼长得也就这样，又不是哪吒，三头六臂。”一名唐军笑着调侃。 “哪吒是谁？”程名振问。 目前，程名振担任尉迟恭副手，因为敢打敢拼的缘故，现在已经被唐军接纳。 那唐军笑着说，“一看你就不是长安人，宝莲灯里面说了，哪吒乃是莲花化身，三头六臂，神勇无比。这突厥人也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神气什么玩意，还不是被咱们殿下生擒，哈哈哈。” 说着，唐军们顿时发出哄笑。 欲谷设虽然听不懂唐军说什么，但是唐军嘲讽的笑声他还是能听明白的。当即暴怒，疯狂冲撞囚车。 “我告诉你们，可汗会派出最神勇的金狼骑兵，将你们这些该死的南奴全部杀死！” 程名振反手一脚揣在囚车上，哐啷一下，欲谷设被震的跌坐在囚车之中。 “阶下囚还敢逞凶，若非殿下仁慈，某早将你斩首示众！” 见欲谷设一脸懵逼，唐军们顿时再度大笑。鹿城一战，他们杀的痛快至极，现在对突厥人早已没有半点畏惧，只想着赶紧把突厥狗杀光，然后光荣的班师回朝。 不远处，岑文本和戴胄静静而立。 “戴兄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戴胄不解。 岑文本道：“殿下抓住欲谷设之后，不杀也不放，你怎么看？” “你在考较我？”戴胄反问。他比岑文本还要先归顺楚王，现在怎么轮到岑文本来考较他？ 岑文本解释道：“你误会了，只是互相讨教。” 戴胄沉吟片刻，分析道：“我觉得，殿下应该是想借此告诉我军士兵，突厥也不是战无不胜的。” 岑文本道：“你我所见略同，欲谷设被放在校场上供将士们肆意殴打辱骂，殿下恐怕就是这个打算。” “咱们殿下，行事还真是不拘一格。”戴胄道：“不论是谁，在擒拿突厥贵族的时候，都会以礼相待。咱们殿下，唉。”说着，戴胄苦笑一声。 “或许，殿下有自己的考量吧。”岑文本说。 他们二人刚归楚王不久，自然不可能如何让楚王重视，因此也就私下里说两句。 而在另一边的营帐里，高雅贤轻轻放下营帘。转身对着苏烈说道：“没有错，那个人确实是什钵苾的弟弟，欲谷设。大王和什钵苾密谋的时候，此人就是突厥使者，我见过一面。” 高雅贤被秦琼生擒之后，立即转送到大营里面，同苏烈关押在一起。 苏烈沉默许久，叹道：“看样子，我们都小看李智云了。他真的有办法击败突厥，这个欲谷设是什钵苾亲弟弟，能被李智云擒来，足以说明唐军已经和突厥交手，按照我们目前的位置来说，唐军只怕还打赢了突厥人。” “也不知道夏王如何了？”高雅贤一叹。 苏烈默不作声，按照记忆，手指沾茶水，在矮几上画着舆图，分析道：“如果夏王还活着，那么此刻应该已经和突厥人合兵，但是我们目前的位置在河间，这就足以说明突厥人已经被逼退幽州。 如此来看，夏王想要速胜李智云，不容易。更坏的情况是，突厥敌不过唐军。如果是这样，那么夏王的谋划，甚至于夏王的性命，都将难以保存。” 高雅贤蹙眉，在帐内来回走动。 “你说，李智云什么意思，他不杀我们，也不放我们，难道是准备把我们送去长安，交给李渊处置？” “他曾劝降我。”苏烈低声说。 “你答应了？”高雅贤停下脚步，皱着眉头。 谷檗苏烈摇摇头，“没有，我们定下三月之期，李智云已经答应我，如果他三个月内不能劝服我，那么他就会按照约定释放我。” 高雅贤愕然道：“李智云这么有信心吗？他能用什么办法劝降你？” “我也想不到。”苏烈茫然。 其实，自从上次见面之后，苏烈就没有再见到李智云，他也不知道李智云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他一直没忘记李智云的那份自信，打败突厥人的自信。而且现在，他好像真的做到了。 便在此时，帘帐掀开，秦琼走进来。 见到秦琼，高雅贤头皮发麻。面前这个男人实在过于恐怖，万军丛中，将自己生擒，仿佛其他的士兵在他眼里和杂草一样毫无威胁。 “你.......你想干什么？” 秦琼生冷道：“大王要见你，跟我来吧。” 中军大帐。 李智云正在和杜如晦等上商议遣散河北士兵的事情。 “自前隋大业年间开始，河北一直饱受战乱之苦，百姓流离失所四海为家，田地荒芜，村舍空泛。此番殿下俘虏的这些窦军士兵应当全部遣散他们，勒令他们回乡务农。否则河北百姓生计，必然会越来越恶劣。”杜如晦说道。 李智云颔首，言道：“此事全权交给你。” “是。” 紧跟着，薛收又汇报道：“殿下，并州那边送来消息，齐王准备动手了。” 闻言，李智云一顿，沉默一会儿。 “本王知道了。” 见状，薛收聪明的不再说话，让楚王自己调节。 不等李智云说话，秦琼来报，他已将高雅贤带至偏帐。 “你们继续，我去见见高雅贤。” “是。” 待李智云走后，杜如晦将文书合上，对着薛收说道：“我其实没想过，大王会如此重视兄弟。” “毕竟是兄弟。”薛收感慨道：“你或许不知道，大王虽然是圣人庶子，但是从小和太子、秦王等人生活在一起。圣人潜龙之时，唐国公府也不过四子，可想而知，咱们大王和那几位的关系。 不过，皇位之争，历来如此，便是大王不愿意去做，他也要去接受这一切。” 杜如晦颔首，“你说的对。” 偏帐。 秦琼守在外面，李智云在里面和高雅贤谈话。 双方相对跪坐，例行问答之后，李智云直接告诉高雅贤，“高将军，想必你也知道本王擒住欲谷设的事情。在这里，本王不妨告诉你外面的事情。不久前，本王先后击败窦建德和什钵苾，现在窦建德附属在什钵苾手下苟延残喘。” 高雅贤和苏烈虽然有所猜测，但真正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觉得莫名的震撼。 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能打败突厥人？ 因为欲谷设的例子摆在眼前，高雅贤没有质疑李智云，而是问道：“你要如何处置我和定方？” 李智云淡淡道：“这就要看高将军自己的决定了。” 闻言，高雅贤陷入沉默。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10.html 第九章 并州战场疑心猜忌 他自然是明白李智云的意思。 活命就是投降，若是想死那就是死路一条。自古以来，俘虏的命运逃不脱这两个选择。 “如果我不投降，你会杀了我们，对吧。”高雅贤道。 李智云其实懒得回答他这个问题，但是想到苏烈，李智云还是耐着性子。 “高将军，我想不明白，你为何要死忠窦建德。难道仅仅是因为窦建德出身河北，本王出身关陇？你应该知道，我朝统一天下，势不可挡。窦建德的所作所为，是在违逆天道。其实，我之前还挺佩服窦建德的为人，河北百姓在他的治下，远比贼寇盛行的时候要好。 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联合突厥。你我都是汉人，我大唐和你们的争斗，那是兄弟之间的内事，怎么能引狼子野心的突厥人进入中原。 你作为窦建德麾下大将，应该比谁都清楚，每次突厥南下，在河北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你出去看看，多少兄弟姊妹在突厥铁蹄之下哀嚎。 他们可是我们的兄弟姊妹啊！ 前隋暴政，我们为何要揭竿而起？ 还不是想要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可你们是怎么做的，你们不仅没有保护和河北百姓，反而让他们饱受突厥蹂躏，你们对得起那些支持你们的河北百姓吗？” 高雅贤抿抿嘴，辩解道：“我们一直都在保卫河北，是你们大唐欺人太甚，数次兴兵进攻。” 李智云好笑道：“那你们联合突厥也是我们逼迫的？你们这次南侵也是我们逼迫的？” 高雅贤无话可说，最后干脆道：“成王败寇，你不必多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是个汉子，本王不想杀你这样的人才。天下百废待兴，正需要将军这样的人治理，本王希望将军能明大义。” “你要我投降。” “不错。” 高雅贤想了很久，最后说道：“如果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效忠你。” “说。” “夏王是我故主，而今他在突厥，我希望你能将他救回来。” 如果不是因为苏烈，李智云懒得理会高雅贤。 李智云沉吟道：“我可以试试，不过窦建德眼下在突厥人手上，生死不知，本王无法向你保证一定能救回来活得窦建德。” “我明白。” “很好，高将军拭目以待吧。” 言罢，李智云也懒得再和高雅贤废话，直接起身就走。 其实高雅贤知道自己没得选，但是他还想最后为窦建德尽一份心力。 回到主帐，李智云将高雅贤的要求告诉杜如晦和薛收。 薛收不屑道：“高雅贤乃无能之辈，有什么资格向殿下提要求。” 杜如晦猜测道：“殿下，你应该不是看重高雅贤，而是看重那个苏烈吧。” “不错。”李智云也不隐瞒，直接道：“苏烈是个帅才，将来会有大用，本王想收服他。不过此人有些气节，想要收下他，只怕得从高雅贤下手。” 杜如晦摸着下颌，说道：“其实，用欲谷设交换窦建德，不怕什钵苾不答应。属下担心的是，如果殿下这么做，朝廷那边不好交代。” 朝廷，确实是个麻烦。 薛收道：“其实不然，若能抓回窦建德，完全可以抵得上一个欲谷设。高雅贤只要殿下救回窦建德，将来我们将窦建德送到长安，他的生死，和殿下可就没有关系了。 如果圣人要杀窦建德，高雅贤敢逼殿下相救，那么此人不足以相信。” 李智云点点头，“你说得对。” 谷莈他其实明白，苏烈最终还是会效忠朝廷。但是他眼下正需要人才相助，尤其是苏烈这样的人才。所以，他才不愿意放过苏烈，以免出现意外。 毕竟，现在历史已经面目全非。 当然，李智云知道高雅贤其实还有其他的作用，比如钓刘黑闼这条大黑鱼。 只不过，现在他没精力关注这一点，只能日后慢慢筹划。 说完高雅贤的事情，李智云问道：“罗艺那边，联系上了吗？” 杜如晦道：“联系上了，不过罗艺说他兵马损失惨重，只怕无法配合殿下夹击突厥。” 闻言，李智云顿时冷笑道：“看样子，罗艺还是不舍得自己的兵马啊。” 薛收道：“没有罗艺帮忙，我们也不惧突厥，完全可以将罗艺的事情也告诉朝廷，这样一来，才能显得殿下危险。” “哈哈哈。”李智云大笑，“好，该利用的，都要利用起来，免得浪费嘛。” “是。” 时间进入武德五年三月，河北对峙局面依旧继续延续。唐军和突厥以对峙为主，局部战争为辅。 小规模的交手互有胜负，无法影响大局。 而在并州，李世民已经率领唐军和颉利血战数场，并且以楼烦关为据点，两次击败颉利，斩杀苑君璋，夺下朔州善阳。 尽管如此，李世民也不敢大意。 因为他很清楚，颉利的实力非常强大。 唐军大营。 李世民得到河北捷报，楚王打败窦建德，正在陆续收复河北各州县。由于时间差和李智云那边的隐瞒，目前还没其他人知道突利可汗南下河北的事情。 “好！”李世民笑着道：“不愧是楚王，不愧是五弟！” 长孙无忌道：“楚王若能早日解决窦建德，说不定可以率军前来并州助战。” 李世民接口道：“到时候，怎么打败的刘武周，现在就怎么打败颉利。” 房玄龄放下战报，若有所思道：“楚王殿下麾下可真是人才济济啊，武有秦琼尉迟恭，文有杜如晦薛收，真正是让人大开眼界。” 闻言，李世民心思一动，脸上笑容渐渐收敛。 长孙无忌眯眼，缓缓道：“貌似，确实如此。” 在场的都是狡猾狐狸，一两句话中隐藏的消息实在太多，他们一听就能明白。 于志宁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等打败颉利，回头琢磨楚王也不晚。否则，颉利不退，我们琢磨楚王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得对。”李世民点头。 他暂时放下对李智云的猜忌，正准备和其他人商量出兵的事情。不想这个时候，亲兵来报，齐王求见。 “让他在偏帐等我.......”想了想，李世民道：“算了，我这就去见他。” 自出征以来，老四改变了很多，没有以往那样贪功，也不会给他添堵，基本上变得听话很多。 李世民希望能一直维持下去，直到返回长安。他现在对付颉利就已经够烦的，实在没心情继续对付李元吉。 李世民走后，长孙无忌说道：“殿下总说楚王无野心，但是现在来看未必。他若是真没有野心，何不干脆做个逍遥王呢。” “辅机不用担心。”房玄龄道：“就算楚王有私心，但也抵抗不了大势。此番解决颉利，返回长安，该是时候让楚王给殿下一个交代了。” 长孙无忌点点头，非常赞同。 打败颉利，秦王的声威将会远超太子，到那个时候，该改变的也是时候改变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11.html 第十章 兄弟各怀杀机 融洽的兄弟氛围就该在这个关键时候一直维持下去，这是李世民在心底不断告诉自己的话。 虽然不清楚老四为什么会突然转性，但是李世民乐得李元吉能够一直当个正常人。颉利可不是什么下三滥货色，他不想外面对付颉利大军，内部还要应付李元吉这个傻叉。 偏帐。 “四弟，怎么突然来找我，可是有事？” 李元吉点点头，直接道：“二哥，我也不瞒着你，我想率军去打突厥。你让我按兵不动，等待时机，我已经快要憋出病来了，让我去吧，我保证按照你的吩咐做事。” 果然，忍不了太久就会原形毕露。李世民心中暗想，嘴上却是劝道：“四弟，我们夺回善阳时间不长，颉利大军还盘踞在朔州，这个时候更应该谨慎一些，以免出现意外。 你放心，二哥在这里答应你，等到可以打的时候，二哥一定让你做先锋。” 李元吉蹙眉道：“二哥，你是不是担心我抢你功劳？不是我说二哥，你也太小气了，父皇已经封你做天策上将，你怎么这点汤水功劳也不让小弟尝尝鲜。” 李世民嘴角抽搐，安抚道：“四弟说的什么话，我们是兄弟，我怎么会担心这些有的没的。实在是现在不宜轻举妄动，否则一招不慎就会满盘皆输啊。” 李元吉气道：“秦王殿下如果害怕，那就让我自己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绝对不会牵连你，我这就写绝命书，保证我死后，父皇不会找你麻烦。” “四弟！”李世民猛然站起身，斥责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为兄是这种人吗！” 玛德，这狗东西果然一点没变，还是这么气人。 李元吉不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在告诉李世民。没错，你就是这种人！ 兄弟俩怄了一会儿气，李世民无奈道：“这样吧，你明晚率军进攻腊河谷，那里有突厥驻扎。不过你要答应我，只准打这一个地方，打完就要回来，不准恋战！” “是！”李元吉大喜。 在李元吉走后，李世民召来幕僚，将事情悉数告知。 长孙无忌目光闪烁不定，忍着不开口，始终不说话。 房玄龄和于志宁则在分析此战利弊，最终得出结果，此战毫无意义，只会平白无故浪费时间。 “我也知道，打下腊河谷没有什么用，但是齐王的为人你们也是知道的。不让他去，只怕要闹个没完。好在腊河谷没什么危险，等他打完之后，应该可以消停一段时间。” 房玄龄颔首，“齐王能安静这么长时间实属不易，如果能让他继续安静，不失为一件好事。” “嗯。” 不久后，房玄龄和于志宁离开，留下长孙无忌在原地没动。 李世民问道：“辅机，你可是还有事情？” 长孙无忌忍了又忍，最终还是说道：“殿下，你不觉得齐王去攻打腊河谷，这是一个机会吗？” “什么机会？” “除掉他的机会！”长孙无忌阴恻恻的说。 李世民脸色瞬间大变，狠狠瞪着长孙无忌，“本王是不是太纵容你了，导致你现在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想。你知不知道，纵然本王和元吉不合，但他也是本王的同胞弟弟，你哪来的胆子说这种话！” 长孙无忌丝毫不惧，说道：“殿下，齐王可是太子的人，他素来视殿下为大敌，不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军中。” 李世民当然知道这个，但是他从没有想过要杀死亲弟弟。 “你太荒谬了。” 长孙无忌狠辣道：“殿下，太子注定不会放过你，将来有朝一日若是刀兵相向，齐王可会放过殿下？不会！殿下，你要未雨绸缪，早做准备！” “住口！”李世民喝断他，命令道：“不准再说，此事日后休要再提！” “殿下！” “下去！” 谷峉见李世民神色坚定，长孙无忌深深一叹，无奈告退。 看着长孙无忌离开，李世民摇摇头。他虽然和李元吉不合，他虽然考虑到未来最危险的情况，可是他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要亲手杀死弟弟。 如果真有那一天，不会是现在。最起码，现在他还掌控着大局。 李元吉回到自己营帐，见到薛德音，将事情告知。 薛德音道：“殿下，现在该联系刘文静了。” 李元吉点点头，说道：“一切都被先生猜中了，他果然不愿意让我带兵立功。不过，他恐怕没想到，我根本没打算立功！” 不久之后，李元吉率军前往腊河谷，而李世民继续坐镇善阳，同颉利大军对峙。 坚壁清野这种打法，李世民已经熟练掌握。他笃定颉利耗不起，而且河北大捷，等到楚王率军赶来并州，颉利必死无疑。 黄花堆，突厥大营。一顶一顶帐篷连绵不绝，数十万突厥精锐大军驻扎在此。 李世民虽然打败颉利几次，但是并没有伤害到颉利要害，因此颉利也不急着退回草原。 他这次南下，就是要打赢！ “可汗，南边来消息了。”颉利亲信康苏密走上前，将一封书信交给颉利。 他并没有看书信，而是直接问道：“刘文静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李元吉已经出发，目标是腊河谷。” “很好，让阿史那思摩来见我！” “是。” 不多时，阿史那思摩走进王帐。 “可汗。”他躬身行礼。 颉利道：“你率领三万突厥勇士前往腊河谷支援，记住，只要包围就行，不要打，更不准伤害腊河谷中的唐军。” 阿史那思摩有些奇怪这个命令，于是问道：“伟大的可汗，可否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该问的别问。”颉利冷冷的说。 “是。”阿史那思摩很懂事，没有继续询问，转身下去准备。 康苏密道：“可汗，这一次若能成功，整个并州都将沦为突厥的放牧之地，唐帝也会向可汗俯首。” 颉利哼哼一笑，“就算不顺利，我们也能狠狠要唐军一口，为下一次南下做准备。” “是。”康苏密道：“处罗可汗做不到的事情，只有您能做到，您才是整个突厥的天，伟大的可汗，突厥必将会在您的手上成为天下最强大的国度，您的光芒将会照耀每一个突厥子民。 康苏密，愿意为可汗效死。” “哈哈哈哈。”颉利大笑。 他急着南下，就是要告诉所有的突厥部族，谁才是突厥唯一的主人。他远比处罗更加强大，他天生就该统治突厥。 “对了，郁射设在梁师都那边怎么样？有没有异动？” 奥射设目前就在他自己身边，他能控制的住。但是郁射设却在关北，协助梁师都。 康苏密道：“目前还没有，听刘文静说，唐太子已经率军去攻打梁师都，郁射设应该无法脱身。” “很好，等这次打完，郁射设也就不足为虑了。”颉利脸上涌现强大的自信。 只要事情顺利，处罗之死的影响，将会荡然无存。所有不臣服他的部族，都将会遭到他的剿灭。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12.html 第十一章 争吵救援左右为难【感谢青卫衣的打赏】 没几天功夫，李元吉的求援士兵自腊河谷赶回善阳，向李世民求救。 “秦王殿下，救命啊！”那士兵单膝下跪，面色凄惨，“齐王殿下在腊河谷进攻突厥，但却被突厥贼阿史那思摩率领三万大军团团包围。卑职拼死突围，请秦王殿下速速发兵救援！” 消息说震惊也震惊，说不震惊也不震惊。 腊河谷原本在李世民来看，应该不会有多少突厥兵马存在，让李元吉去打，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可震惊的是，突厥支援居然如此迅速及时，这么快就包围了腊河谷。 而对长孙无忌来说则是惊喜的震惊，毕竟，他是想齐王能够出现意外的。 李世民连忙询问具体情况。 半炷香后，李世民让人搀扶那士兵下去休息，紧跟着询问众人应该怎么办。 “殿下，让末将率军去救援齐王吧。”庞卿恽抱拳。 “庞将军稍安勿躁。”长孙无忌打断他，向着李世民说道：“殿下，如果我没有记错，齐王此番进攻腊河谷，麾下只有万余人马。但是阿史那思摩的支援兵马却有三万，齐王殿下此时只怕已经坚持不住，这个时候去援救，怕是来不及了。 更关键的是，属下担心突厥人想要围城打援，不可不小心呐。” 这话怎么听，李世民都觉得长孙无忌在暗示他，不要去管李元吉的死活。 “你的意思是，不救齐王？”李世民语气不太好。 有些话，私下里可以说，但是有些话，明面上连暗示都不可以暗示。很显然，自己这个大舅哥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不分场合的提醒他。 长孙无忌摇头，“属下岂敢，属下的意思是，我们要从长计议，不能轻举妄动。否则掉进突厥人的陷阱，岂不是会坏大事么。” 于志宁也说道：“殿下，齐王肯定要救，但是我们必须要想一个万全之策。否则稍有不慎，颉利大军压境，到时候可不是开玩笑的，殿下应该明白这一点。” “那你们说，要怎么救！”李世民沉声问道。 众人相互看看，房玄龄站出来说道：“殿下，长孙参军和于参军说的都有道理，属下觉得，为防止突厥人的阴谋，不如派遣兵马去试探阿史那思摩，看看能不能拖延。” 消息来的太突然，一时之间想要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有点不现实。房玄龄也只能拖延时间，再思考解决办法。 反正，被困的人是李元吉，不着急。 李世民思索片刻，点头道：“好，先派兵马去试探。” 时间不长，郑仁泰率领一万兵马赶往腊河谷支援。郑仁泰本名郑广，曾追随李世民晋阳起兵，算是李世民的绝对心腹。有意思的是，郑仁泰出身荥阳郑氏。 郑仁泰在赶往腊河谷的时候，心里面有些纠结。因为长孙无忌找到他，暗示他行军要慢一点，务必小心突厥伏兵。 他倒不是猜测长孙无忌包藏祸心，因为他没那个脑子能想到，他只是担心如果支援的慢了，齐王会不会被突厥人杀死。 因为到那个时候，很可能是他背锅。 为了让自己不背锅，郑仁泰决定加速行军，一定要救下齐王。 但是他没有想到，在接近源子河时，遭遇大队突厥兵马袭击。郑仁泰拼死血战，最终不敌，血洒战场。 消息传回善阳，众人大惊，李世民更是哀伤不已。郑仁泰可是他的亲随，对他忠心耿耿，现在却因为李元吉而死，他怎么能不伤心。 至于长孙无忌则面无表情，甚至还有点想笑。无他，只因郑仁泰那个蠢货没听懂自己的提醒。 死了也是活该。 房玄龄面色凝重道：“腊河谷很可能不止三万突厥兵马，从郑将军战死来看，腊河谷很可能有五万大军！否则突厥人不可能一边包围齐王，还能一边打败郑将军。” 谷勤长孙无忌道：“我早说了，突厥人是在围城打援，只要他们一日不杀齐王，我们就得一日派兵去救援，突厥人想要引我们出战。” 李世民的打算是硬耗，耗到突厥人撑不住，然后一举出击，扭转战局。 但随着李元吉被包围，他们就陷入了被动。 除非，现在不去救援李元吉，继续和突厥耗下去。 但问题是，李世民没有选择。 于是，他遣散众人，留下房玄龄、于志宁、长孙无忌三人。 “现在到了危急关头，你们都说说，本王应该怎么做才好。”李世民目光游动在三人面庞。 房玄龄道：“齐王一定要救，否则圣人那边无法交代。” “怎么救？”长孙无忌反问，“你自己也说了，腊河谷很可能有五万突厥兵马，我们得拿出七万，甚至八万的兵力才能压制！” “不救齐王，将来返回长安，圣人必定问责殿下，太子也会借机发难！”房玄龄一嗓子吼回去。 别说，瞧着房玄龄的架势，长孙无忌还真有点害怕。没别的，他曾经亲眼看见房玄龄一刀捅死两个突厥贼。 虽然他也能打，但是房玄龄很明显更能打。毕竟，天策府不少的文官都是房玄龄一手提回来的。 瞧着两个心腹有争吵的趋向，李世民连忙打断他们，说道：“先别吵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打退突厥。” 其实，他心底已经把李元吉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骂了一千遍，一万遍。 他不禁想，如果此时是智云在身边，绝对不会给他添麻烦。 于志宁开口道：“此时不宜再用小股兵马援救齐王，那样只会被突厥不断消耗我军兵力。若想要及时救下齐王，得大军出动。” “不行！”长孙无忌立马拒绝，说道：“大军出动，善阳空虚，一旦突厥人袭击，我们将会被阻断后路！” 吵来吵去，他们也吵不出结果出来。 现在突厥人摆明了包围李元吉，用李元吉当诱饵钓鱼。如果李元吉只是普通将领，大不了放弃，可惜他是大唐齐王殿下，是李世民的亲弟弟。 哪怕李世民和他不合，也得想办法救他。 突厥人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敢肆无忌惮的威胁唐军。 长孙无忌道：“如果齐王此时还被困腊河谷，那就证明突厥人并不想杀他，而是想用他来算计我们，你们自己说，这样我们还要不顾一切代价去救齐王吗？” “可如果不救，将来班师回朝，如何向圣人交代？”房玄龄质问他。 长孙无忌狠辣道：“杀了颉利，功过相抵！” 房玄龄呵呵一笑，“你如何能保证？” “难道你要殿下走一条根本走不通的路吗？” 眼瞅着又要吵起来，李世民只能再次打断。 “够了，别说了。” 三人安静下来，等候李世民决定。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15.html 第十二章 计划才刚刚开始 左思右想，李世民最终决定，救李元吉！ 虽然他和李元吉不合，但若是看着李元吉这次死在突厥人手上，将来返回长安，父皇一定会因此而责备他。 甚至，是咆哮一般的谴责。 李元吉和李孝基可不一样，前者是自己的同胞弟弟，父皇嫡子。 闻言，长孙无忌心中一叹，问道：“殿下要如何施救？带多少兵马？” 李世民思忖道：“五万，另外还有玄甲军。” 他也知道腊河谷现在是个陷阱，所以打算将精锐的力量全部带过去。 “若此时突厥袭击善阳，该怎么办？”长孙无忌问。 李世民道：“善阳还有十万大军，完全可以守住。” “不妥。”房玄龄忽然说。 “嗯？”李世民看向他，“你觉得十万大军守不住善阳？” “并非如此。”房玄龄看着李世民，认真道：“殿下只带五万人过去救援，大大不妥。我们不知道此次颉利到底派了多少兵马包围齐王，我们甚至不知道颉利大军是不是全都在腊河谷，殿下这么做，实在是太冒险了。” 虽然颉利号称自己有二十万大军，但实际上到底有多少，房玄龄等人心里没底。 因为突厥人基本上是全员皆兵，万一颉利不是二十万大军而是三十万呢？ 到时候要怎么办？ 拿头打吗？ 于志宁也凝重道：“房参军说的对，殿下不可鲁莽。” 说到这里，李世民急躁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倒是给本王一个解决的办法！” 他其实也不想救李元吉，但是他没办法。因为如此，他现在感觉非常烦躁而且恶心。 明明讨厌李元吉，现在他还要放弃既定战略部署，冒险去救一个白眼狼。而且幕僚们又拿不出解决办法，他脾气再好，现在也有点暴躁。 你们说我不行，你们行，你们上啊！ “要我说，殿下不能去救！”长孙无忌还是固执己见。在他看来，死掉的齐王才是好齐王。反正齐王是仇人，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费心费力的去救一个仇人呢。 死了干净！ 李世民忍着怒火，说道：“辅机，我忍你很久了，别再说了。” 长孙无忌直接跪下，抱拳道：“殿下！齐王现在的遭遇，完全是他咎由自取，难道殿下要为齐王收拾烂摊子么。现在颉利在北虎视眈眈，殿下稍有不慎，满盘皆输，到时候整个并州都会沦陷！ 殿下，非属下恶毒，只是齐王本就和我们不是一条心。就算殿下现在费尽心力救下齐王，他也不会对殿下感恩戴德。而且，一旦突厥人趁机发难，当前的大好局面可就完了！ 放弃齐王，殿下还有机会战胜颉利。而去援救齐王，殿下很可能会彻底陷入突厥人的陷阱。 殿下，三思啊！” 长孙无忌情真意切，激动万分的力劝李世民。 这些东西，就算长孙无忌不说，李世民也清楚。于是，他干脆问道：“如果不救齐王，若他丧命，你要本王如何向圣人交代？” “该怎么交代就怎么交代。”长孙无忌道：“齐王自己请缨去攻打腊河谷，这是他自己的过错。与殿下有何干系，而且，只要殿下这次能击败颉利大军，属下相信，圣人一定不会追究！” “你要如何保证殿下能击败颉利？”房玄龄问。 长孙无忌道：“继续对峙，颉利必定会露出破绽。” 说白了，当齐王的事情没发生过。继续先前的战略，耗死颉利。 紧跟着，长孙无忌对房玄龄说道：“我知道的，我明白，我懂你的意思。你担心救不下齐王，圣人会因此而憎恨殿下。可是你想过没有，我们的对手是突厥，不是刘武周之流。别人不明白，难道你还不明白么。 突厥兵马，战力本就强大，我们纵有二十万大军在手，但是也不敢说一定能战胜突厥。在这种情况下，救援齐王，那就是让殿下在拿大军做赌注。 一旦输了，回京之后，殿下还是难逃太子的攻奸！ 放弃齐王，我们最起码还能守住并州，还能有机会战胜颉利！” 老实说，长孙无忌说的很有道理。不仅房玄龄和于志宁觉得有道理，便是李世民也觉得有道理。 谷忄如果可以，李世民真想这么做。 但是他心底到底还是不忍坐视李元吉战死。 房玄龄叹道：“殿下，辅机说的其实也没错，属下无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世民抿嘴，“没其他办法了么？” 房玄龄三人沉默。 如果还有其他办法，他们何至于在这里争吵。 “辅机，你先起来吧。” “是。” 李世民长叹一声，“罢了，让庞卿恽去试试吧。” 闻言，长孙无忌面色一喜。 “属下这就去安排！” 李世民挥挥手，“你们下去准备吧。” 见秦王一脸疲惫，他们三人默默退下。 善阳城内，一座普通府邸。 “郑仁泰战死之后，庞卿恽奉命率领一万人前往腊河谷救援。一个时辰前，庞卿恽已经出发。” 刘文静头歪着，品尝清茶。 “看样子，李世民放弃李元吉了。” 自朔州失守之后，刘文静就知道自己已经半只脚踩在悬崖上了。不管朝廷是赢是输，他都难逃守土不力之罪。 因此，他看开了。 “差不多。”那人说道：“李世民是知道腊河谷有三万突厥兵马的，但连续两次，只派遣一万人过去，只怕是在敷衍了事。” “这也不奇怪，李世民素来狠辣，再加上李元吉和他有仇隙，这次他正好借机会铲除李元吉。”刘文静呵呵一笑。 那人迟疑道：“这会不会影响计划？” “计划不是才刚刚开始吗？”刘文静反问。 “刚刚开始？”那人愕然。 “不然呢？”刘文静冷笑道：“你以为李世民是李元吉那个蠢货么，那么容易对付？他是只狡猾的狐狸，不做好万全的准备，别想计划成功。” “可是李世民不离开善阳，我们要如何对付他？” 刘文静眯眼，看着房梁。 “急什么，我不是说了计划才刚刚开始么。” 那人问道：“我应该怎么做？” “继续打探消息即可。” “是。” 待那人离开后，刘文静忽然诡异的笑了笑。 黄花堆，突厥大营。 颉利得知唐军动向，笑着道：“这个李世民，倒像是草原人，狠辣果断，不愧是名动天下的汉人。” 康苏密道：“再强的敌人，在可汗面前，他也只有败亡的命运。” 颉利大笑，旋即道：“不可小瞧李世民，现在大事未成，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是。” 紧跟着，颉利派人传话给阿史那思摩，让他继续围困李元吉。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16.html 第十三章 多层次博弈撕杀 在李世民的想象中，他亲爱的四弟，现在应该是这样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摸样。 一只手拄剑，单膝跪地，头发散乱，面目乌黑，嘴角还留着大战遗留的鲜血。甚至，嘴里面还骂他这个二哥不派兵救自己。 但实际上，李元吉正在吃烧烤。 陪着他一起吃烧烤的还有薛德音。 “殿下，已经过去好几日，但始终不见秦王大军来救，只怕他是不会再来了。根据外面给的消息，郑仁泰的兵马被全歼之后，善阳那边就再无动静了。”薛德音慢条斯理的撕下一块肉，送进嘴里。 在这腊河谷吃烧烤，此情此景，别有一番情趣。 李元吉嗤之以鼻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他巴不得我战死，又怎会派兵来救。薛先生，本王这次可是把身家性命交给你了。” 薛德音抿嘴一笑，显得既含蓄又深不可测。 “殿下也看见了，突厥围而不攻。” 李元吉哈哈大笑。 顿了顿，他问道：“你说，下一步计划，秦王会上当吗？” “不知道。”薛德音道：“不怕告诉殿下，以秦王的嗅觉，想要诱骗他上当，就得付出足够大的代价。而这份代价，要让突厥人来承受。颉利愿不愿意配合，我们都不清楚。” 李元吉不满道：“你应该明白，如果这次不能杀了他，那么本王做出的牺牲可无法弥补。” 薛德音点头道：“属下知道，不过，此事得看刘文静那边了。” 刘文静......... 李元吉哼道：“还真是不能小瞧了大哥，刘文静被贬谪朔州，居然还能如此利用。” “这也不奇怪，殿下应该知道，当年圣人起兵的时候，就是刘文静前往突厥求援，他在突厥认识不少人的。这次能说动颉利，可见此人还是危险的。” “趁机除掉？”李元吉问。 薛德音点点头，“栽赃嫁祸。” “可太子那边？”李元吉迟疑。 薛德音微微一笑，“无妨，除掉秦王这个心头大患，太子不会追究那些。再说了，等秦王一死，殿下还用得着和太子走近吗？” 李元吉爽朗一笑，“好啊，本王很期待那一天。” 没几日功夫，庞卿恽率军赶至腊河谷。 此时，阿史那思摩接到颉利命令，且战且退，居然就这样放过了李元吉。 随着庞卿恽和李元吉返回善阳，李世民得知战事经过，显得有点不可思议。 “四弟，你是如何坚持这么长时间的？” 突厥以三倍兵力甚至四倍兵力包围腊河谷，李元吉这个脓包居然能坚持这么长时间，这太诡异了。 “二哥似乎不想看见我回来。”李元吉语气不善。 长孙无忌闻言，打圆场道：“齐王殿下息怒，秦王绝无此意，只是想知道战事经过而已。齐王有所不知，自您被包围以来，秦王夜夜以泪洗面，悲伤不能自已.........” “够了。”李元吉冷酷打断，“这种笑话留着你们自己说吧，本王不想听。 既然二哥不想看见我，那我也不会在这里碍事。不过，等返回长安，我一定要向父皇禀明战事所有经过，让他老人家明断！” 说完，李元吉气冲冲的离去，只留给李世民一个后脑勺。在来见李世民之前，薛德音告诉李元吉，少说即可。 说的越少，露出的马脚越少，代表越愤怒。 虽然李世民既不爽李元吉的态度，又奇怪李元吉为什么能脱险，但此时此刻，他也别无他想。 因为李元吉到底是安全回来了。 紧跟着，他又询问庞卿恽。而得到的答案也没什么参考价值，只是知道，突厥这次确实只有三万兵马。 于志宁思忖道：“殿下，齐王麾下兵马尽数折损，只怕是绝境爆发，侥幸逃脱，应该没什么问题。” 没问题吗？ 谷羂房玄龄蹙眉，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可是他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武德五年四月，并州依旧在僵持。除了齐王袭击腊河谷的行动，此后李世民再无任何动作。 而在善阳，李元吉再也不搭理李世民，任何军事会议都不再参加，只是一心一意在府中喝酒，喝的烂醉如泥不省人事。 似乎，是想要借此发泄自己心中怒火。 李世民也懒得管他，只要李元吉别给他惹麻烦就行。 很快，李世民得到消息，颉利憋不住气了。他先是派兵在善阳耀武扬威的辱骂李渊，引李世民出战。 李世民不为所动，只是派兵把守各个要地。 随后，颉利直接派军猛攻善阳。 双方鏖战数十日，突厥死伤惨重，却拿善阳毫无办法。 不得已，颉利只能下令，撤军！ 突厥撤军，李世民派出斥候打探消息。 很快斥候归来。 “大王，突厥走的极为仓促，留下大量牛羊和帐篷，卑职等人沿途侦察，发现突厥人慌不择路，争相逃跑。” 侯君集立即道：“殿下，突厥人已经胆怯，请殿下下令，末将愿意率军追杀！” “末将也愿意。”单雄信站出来。他自归顺秦王以来，还没立下什么功劳，这次是个好机会。 侯君集一看单雄信跳出来抢功，当即有些不爽的说道：“单将军初来乍到，还是不要心急的好。” “你什么意思？”单雄信不善的看着侯君集。他知道天策府的人对他不亲近，但是侯君集今天当众不给他面子，他必须要回应。 “你想的那个意思。”侯君集冷笑。一个瓦岗蟊贼，居然还敢抢他的功劳。 呸！ 李世民当然知道侯君集对单雄信的敌意，他虽然不高兴侯君集有些不分场合，但也没有制止。 “你们都不准去，这是颉利的诱敌之计。”李世民断然拒绝。 他熟知兵法，怎么可能会上当呢。 长孙无忌也说道：“颉利这是没办法了，想要孤注一掷，看我们会不会上当呢。” 他们都是战争老手，自然清楚颉利的小心思。 诱敌深入，决一死战。 突厥攻城不下，现在也只能出此下策了么。 呵呵，天真！ 由于李世民否定追击，再无人敢请战。 随后，李世民派出大量斥候，沿途侦察突厥动向。 没几日时间，他得知消息，突厥去而复返！ 闻听消息，李世民哈哈大笑，嘲讽颉利是个傻叉，还把别人都当成他那样的傻叉。 恼羞成怒的颉利见李世民不上当，开始疯狂攻打善阳。这次的攻势，远超上一次，好几次差点攻破城门。 但是李世民的防守反击大法已经练到顶级，硬是顶住了颉利的压力。 至五月，双方血战无数场，善阳城下，堆尸如山。 呜呜呜！ 寒风和号角声一起回荡。 最后一波突厥兵缓缓褪去，留下遍地死尸。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17.html 第十四章 他走了他终于走了 这一次突厥撤军的非常果断，能带走的全部带走，一样没给唐军留下，走的非常痛快。 “突厥已经离开黄花堆，退往云中！”斥候来报。 房玄龄问道：“情况如何？” “非常戒备，周围全都是突厥游骑。”斥候道：“我们无法近距离查看。” 闻言，李世民嘴角一勾，目光看向房玄龄。后者点点头，说道：“这一次，颉利应该是被打疼了。” 李世民缓缓吐口气，命令道：“侯君集、庞卿恽！” “末将在！” “本王命你二人率军五万，奔袭云中，务必给本王留下突厥贼！” “遵命！” 随着一道道命令下达，唐军快速行动，剩下的是数万大军纷纷跟随各路总管前往云中。 最后，房玄龄问道：“殿下，善阳怎么办？” 李世民沉吟道：“兵贵神速，这次不求斩杀颉利，但是务必要重伤突厥，让他们不敢随意南下牧马。辎重粮草都在善阳，玄龄，这里就交给你来镇守。” “是。” 于志宁问道：“齐王呢？要不要通知他？” “他？”长孙无忌不屑道：“一个酒鬼去能干什么，让他继续喝酒就是。” 李世民想了想，还是派人去通知李元吉，但是派去的人却被李元吉一顿殴打。 李世民气的不行，下令房玄龄监视好李元吉，不准他随意行动。随后便率领大军赶往云中，准备歼灭突厥。 当一身酒气的李元吉得知李世民率军进攻的消息，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他走了？” “走了。”薛德音肯定的回答。 “他终于走了。”李元吉忍不住大笑。 薛德音道：“此番战死善阳的突厥兵马足有六万多人，他一定会上当。” “颉利还真是舍得啊。”李元吉嘿嘿一笑。 薛德音道：“刘文静将整个河东道许诺给颉利，他如何会不心动呢？” “给颉利？”李元吉冷笑道：“那是刘文静承诺的，和我李元吉有什么关系。” 薛德音道：“这是自然，等他们两败俱伤，就是殿下发挥的时候了。” “哈哈哈哈哈哈。”李元吉狂笑不止，似乎已经看见光明的未来。 紧跟着，他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房玄龄坐镇善阳，不容小觑，此人一向小心谨慎，必须要一击得手。” “善阳兵马几何？”李元吉问。 “三万。” “统军大将是谁？” “豆卢宽，庞玉。” 李元吉摩擦着下巴，说道：“目前我手上只有三千人，要拿下他们只怕不容易。” 薛德音阴冷道：“擒贼先擒王，杀了他们二人，夺取兵符，谎称他们谋反，再囚禁房玄龄。记住，一定要同时动手，必须要一击得手，否则后患无穷！” “为何不杀了房玄龄？”李元吉问。 薛德音道：“留下他，才能让善阳的兵马不敢轻举妄动，如果殿下杀了所有的秦王军将领，那么势必会产生动乱。等到大事笃定，殿下再杀他不迟。” “好，先留下他。”李元吉命令道：“召集众将，本王要议事！” 薛德音点头，拱手退下。 走到房间外面，薛德音喃喃道：“就快了，就快了。” 保下房玄龄，自然不是薛德音的意思，而是别人的意思。 谷祼云中。 突厥麾下大部，薛延陀首领夷男正在找颉利谈话。 “可汗，我们死伤惨重，却什么也没得到，这次返回草原，处罗旧部肯定会借机发难！” 颉利很看重夷男，因为薛延陀不是小部落，而是拥帐七万余的大部落。 面对夷男的质问，他心里虽然不爽，但还是善加安抚。 “夷男，你觉得我会让突厥勇士们失望吗？” “嗯？”夷男不解，“可汗什么意思？” “我要的不是抢一次汉人就跑，我要的是整个并州乃是唐朝的河东道！” 夷男一惊，不解道：“可汗，我们已经输了，这还怎么打？” 他觉得颉利在做梦。 “输了？”颉利邪魅一笑，“战争才刚刚开始！” 夷男搞不懂颉利说的什么意思，只能问道：“李世民不会把河东道送给我们的。” “他？”颉利大笑，“马上唐军做主的就不是他了。” “什么意思？”夷男愕然。 颉利没有回答他，而是说道：“如果他们不给，我会亲自动手去抢！” 他深知汉人的狡猾，因此从一开始就没把刘文静的话当一回事，只有武力打下的土地，才是最牢固的。 李元吉和刘文静不给？ 那就杀了他们，踏平河东道！ “可汗，现在各大部族首领都觉得我们不应该继续打下去，应该返回草原，现在该安抚他们。”夷男不想陪着颉利做梦，因此很现实的说。 善阳之战，突厥兵马死伤惨重，现在依附突厥，支持颉利的部族首领们都很有意见。 他们是来抢劫的，不是来送命的！ 颉利道：“夷男，你去告诉他们，再等半个月，只要半个月，我们输掉的，将会全部赢回来！” 夷男忍不住问道：“可汗，您为何这么有信心？” “不该问的别问。”颉利冷冷的撇他一眼，旋即拍着他肩膀，说道：“这次打赢唐军，我可以做主，将西方水土肥沃之地送给薛延陀人当作牧场，抢劫河东道的人口，我也可以全部交给你做主。” 闻言，夷男怦然心动。 不论是肥沃的水草之地，还是奴隶，这些都是一个部族强盛的根基。 他想了想，咬牙道：“好，我会劝服他们，再等半个月。” “很好。”颉利一笑，“将来，你会为你今天的决定而感到无比骄傲。” 没几日，唐军奔袭而来，突厥列阵以待，双方在云中展开血战。 一开始的时候，李世民认为突厥是在死撑，但是渐渐的，他发现有些不对劲。 虽然突厥兵马士气确实不高，但是颉利的抵抗未免过于顽强，完全没有后撤的迹象。 给他的感觉，好像是故意在云中等他一样。 “这太奇怪了。”李世民在大帐内走来走去，他本以为这应该是一场毫无疑问的追击屠杀，但是突厥的表现很不对劲。 于志宁神色凝重道：“确实很奇怪，颉利好像并没有逃跑的趋势，而像是守株待兔一样。” “守株待兔？”长孙无忌眸色闪动，“到底为什么呢？” 他们没人能想明白，颉利在云中顽强抵抗是为了什么。 “难道颉利还有援军？”长孙无忌问道。 “怎么可能还有援军！”于志宁道：“两军僵持至今，如果有援军，颉利早就会拿出来，绝不会等到现在。” 李世民有些烦躁，他讨厌这种不受掌控的感觉。 可是，他现在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18.html 第十五章 善阳兵变情况危急 后世研究唐朝初期历史，永远绕不开隋朝，第一个原因自然是这两个王朝的临近关系，但更重要的是其中的‘人’因素。 不说别的，就说李渊自己，他老妈和独孤皇后是姊妹，这能绕的开吗？ 杨坚也好，李渊也罢，都是八柱国十二大将军的后代，隋唐两代王朝立足关陇，这就注定他们之间的爱恨纠葛。 再说豆卢宽，鲜卑人，老妈是隋朝昌乐公主，他自己是杨坚的亲外甥。但是关陇家族内部，谁和谁又不是亲戚呢。 当李渊打进长安之后，豆卢宽想也没想，直接投降李渊，混到从龙之功。 现在，他又跟着秦王李世民混。 没办法，他和前隋有点拐弯抹角的关系，想要混得好，就得找一棵大树。 李世民率军追击颉利之后，将善阳留给豆卢宽和庞玉镇守。 这一日，豆卢宽正在府内处理军务，安排斥候巡逻以及城防的排兵布阵。 便在此时，豆卢宽忽然感觉眼前一黑，紧跟着他抬头，看见门口站着李元吉。 于是，他起身行礼，“齐王殿下。” 李元吉微微颔首，负手走上前。 “豆卢将军，最近可好？” 豆卢宽脑门子上冒出几个问号，我好不好跟你有毛的关系，你不回府喝酒，来这里干嘛？ 作为天策府将领，他是知道李元吉是个什么货色的，因此一直秉持敬而远之的态度，并不想和李元吉过多接触。毕竟，秦王和齐王的关系可不好。 “托殿下吉言，一切顺利，只等秦王殿下的大捷。” 大捷？ 李元吉冷笑，大捷没有，大丧倒是有可能。 “敢问殿下来此有何贵干？”豆卢宽忍不住问。 李元吉嘿嘿一笑，“想向豆卢将军借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豆卢宽一怔，他就是个穷逼，能有什么值得齐王看上的。 李元吉呲牙，笑得阳光灿烂。 “你的人头。” 一炷香后，李元吉面无表情的指挥人将豆卢宽的首级包扎好，然后放在盒子里。 “传令下去，将城中守军，校尉以上的军官全部召集过来。”李元吉看向自己护卫，伸手往脖子上一抹，“懂吗？” “懂！”护卫抱拳。 紧跟着，李元吉又嘱咐道：“然后，将我们的人安排进去。” “是。” 与此同时，庞玉所在军衙。 李思行因镇守潼关，征讨王世充有功，老李将他召回长安，加封大将军，出任齐王府护军。 这一项任命，等于将李思行和李元吉绑在一起。日夜相处，李思行最终还是和李元吉走到一起。 实际上，一开始李思行更想跟着楚王李智云混，但是很可惜，李智云麾下猛将如云，他去了也排不上号。更让他嫉妒的是，张士贵都被李智云看上了，但是李智云却偏偏看不上他。 简直能气死人！ 今天，他知道自己即将一条路走到黑。 但是他不后悔，因为富贵险中求，当年他敢跟着李渊造反，现在就敢跟着李元吉瞎几把搞事。 “庞将军。” “哦，是李将军啊。”庞玉笑呵呵的起步走过去。 李思行呵呵一笑，“庞将军，今日在下过来，有一事相求。” “何事？李将军但说无妨。” 谷塚李思行咧嘴一笑，“你的人头借我一用！” 言罢，李思行刀出如电，直接捅进庞玉腹中。 “你......你......为何......”庞玉倒在地上，两只手抓着刀刃，难以置信的看着发疯的李思行。 他万万没想到，李思行居然会杀他！ 有没有搞错，李思行不是自己人么，他为什么要杀自己？ 难道他叛变了？ 这个问题，庞玉到死也不知道。 李思行发疯似的接连捅了二十多刀，鲜血流了一地，庞玉倒在血泊之中。他两只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李思行。 “庞玉的部将全部杀死，控制这里。”李思行冷酷下令。 “是！” 善阳兵马变动，房玄龄很快通过内线得到消息，他终于知道自己心底那一丝不安来自哪里。 唐军内部！ “你马上离开善阳，我会让暗线护送你离开，记住，一旦逃走，你要立即前往云中，将善阳的事情告诉秦王，让他立马返回！” 内室之中，房玄龄眸色凝重的看着周绍范。 “那先生怎么办？”周绍范忙问。 周绍范出身也是不俗，前隋武卫大将军周法尚之子，自身也是孔武有力，骁将一员。正是因为如此，他颇得李世民看重，被纳为心腹，留下来辅助房玄龄镇守善阳。 “我不能走，否则李元吉一定会派人沿途追杀，到时候你我都逃不了，消息更无法送给秦王。周将军，我知道你重情重义，但是此时此刻，事情危急，我们必须要将消息告知秦王。 否则，不但数十万大军将会葬身在此，甚至秦王自身安危亦是无法保证，你明不明白！” 周绍范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点头。 “好，我明白了。先生放心，我就是死，也会将善阳的消息告知秦王！” 房玄龄颔首，嘱咐道：“你告诉秦王，若能摆脱颉利，返回善阳，一定不要放过李元吉。此子心狠手辣，孤注一掷，若是此时不借机除掉他，日后必会后患无穷！” “是！”周绍范抱拳，旋即带着几个人，从偏门离去。 不等房玄龄松口气，几名护卫蛮横的冲进内室，将他抓住。 两个时辰后，房玄龄在囚禁自己的房间中，见到一个人。不是齐王李元吉，而是刘文静。 “见到我，你好像并不惊讶。”刘文静在他面前跪坐，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房玄龄道：“其实还是有些惊讶的。” “怎么说？” “没想到，你到了朔州，反而成了心腹大患。如果我没猜错，颉利这次南下，应该是你在穿针引线吧。” “哈哈哈，聪明！”刘文静抚掌，“不愧是你啊房玄龄，上一个这般敏锐的人，我记得是杜如晦吧。” “你这么做，是想杀了秦王吗？”房玄龄问。 刘文静毫不避讳的点头承认。 “你我之间，虽然相交不深，但是暗地里已经交手数次。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说什么废话，历来夺嫡之争，都是这般残酷，不是么？” 房玄龄道：“话虽如此，可你想过没有，一旦颉利南下，整个河东道的百姓都将会生灵涂炭！就算到时候太子赢了，可你们要如何收拾山河？ 隋末天下大乱，中原元气大伤，你难道想要重现百余年前，蛮夷肆虐中原的惨状吗？” “果然巧舌如簧啊。”刘文静一笑，也不在意房玄龄的指责。 房玄龄认真道：“这是事实。” “事实？”刘文静冷笑，“你告诉我什么是事实？事实是秦王有不臣之心，意欲夺嫡！”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20.html 第十六章 自由我辈一书笔墨 说起这个，房玄龄一时间无语。因为如同刘文静说的那样，他们二人之间是不需要说什么废话的。 虽然他们相交不深，但是此前效忠不同的皇子，彼此暗地里早已交手无数次。 是故，他们是不需要遮遮掩掩的。而且，此时此刻，房玄龄自己身陷囹圄，更没必要装无知。 “话虽如此，可你们和蛮夷贱类联手，还是让人不耻。将来你们赢了，恶名耻辱也将会伴随你们千万年，遭后人唾弃！” “无所谓。”刘文静道：“房玄龄，你应该很清楚，瑕不掩瑜，只要太子将来登基，能创立盛世，这点小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更何况，胜者为王，青史之上，谁为贼，谁为王，自由我辈一书笔墨，你能奈我何？” “你！”房玄龄心境裂开一丝缝隙。 刘文静道：“今日的一切，都是李世民咎由自取。太子名分早定，又是皇嫡长子，于情于理都应该继承皇位。是李世民贪心不足，自取祸端，怨不得别人！ 房玄龄啊房玄龄，你自己想想看，如果秦王没有野心，而是一心一意的辅佐太子，将来必为青史佳话，可惜，他自己要找死！” 房玄龄不想和他辩这个，因为没有意义。 “刘文静，就算你们这次能得逞，可是你想过没有要如何收场？秦王殿下是天策上将，圣人嫡子，他若死，你也逃不了！” “逃？”刘文静嗤笑，“我为何要逃？刘府满门尽数被诛，只留下我一个苟延残喘，此仇不报不为人子，若能杀李世民，为太子扫平障碍，助他登基，既能报仇雪恨，亦能全我心意，足矣！” 面对一个报仇的疯子，房玄龄无话可说。对方一心一意要杀秦王，根本没想过后果，他说得再多又能有什么用呢。 “你疯了。” “我是疯了！”刘文静怨毒道：“是你们逼我发疯的！” 想起刘府的遭遇，刘文静就恨不得杀了房玄龄。 “你能控制善阳，李元吉应该出了不少力气吧。”房玄龄说道。 刘文静缓缓站起身，说道：“这你就不用管了。” 转身走的时候，他想起什么，说道：“善阳早已戒严，你派周绍范去通风报信，瞒不了我，在我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杀了。” 闻言，房玄龄一颗心坠入谷底。 完了！ 周绍范是他最后的依仗，如果周绍范能逃出去，把消息告诉秦王，说不定还有翻盘的机会。 可是周绍范死了，善阳兵变，秦王毫不知情。 一切都完了。 控制善阳以后，李元吉干了两件事情，一件是控制军队，第二件事是把指挥权交给刘文静。 这是薛德音告诉他的。 因为，一直负责联系突厥的人是刘文静。 “明公，我们下一步要如何？”李元吉非常谦逊的询问刘文静。 以往的时候，刘文静非常瞧不起李元吉，但是现在李元吉控制善阳兵马，他需要李元吉帮助。而且，这次的计划，没有李元吉鼎力相助，他也不可能完成。 是故，他对李元吉和蔼道：“齐王不用担心，我们已经把该做的都做完了，接下来，善后的事情就交给颉利吧。” “嗯？” 与此同时，善阳二十里外，翻山越岭而来的突厥大将执失思力正率领大军缓缓接近善阳。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李元吉不战而退，直接将善阳放弃，退守楼烦关。 执失思力不费吹灰之力，占领善阳。双方十分有默契，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战斗。当然，零星的抵抗还是有的，不过是做样子，且战且退罢了。 薛德音立在楼烦关城头，目光中带着丝丝凝重。 谷珅计划到这里，基本上就没他什么事情了。现在秦王孤军深入，后勤粮道被断，基本上是死路一条。 他震惊的是刘文静这个老贼，居然能说服突厥人这般配合他。而且计划的天衣无缝，一环扣一环，终是让秦王落入陷阱之中。不过话又说回来，秦王又怎么会想到，他的弟弟和哥哥居然勾结突厥人来害他！ 更关键的是，执失思力绕袭善阳，这样一来，秦王身死的责任，刘文静就能推脱干净。让人看起来，好像秦王是败给了颉利，而不是输给自己人。 面子里子都有，两全其美。 “先生。”李元吉走到他身边。 “殿下。” 李元吉问道：“他日秦王死，突厥南下，我们该如何抵抗？” 薛德音道：“殿下不用担心，若真有那一日，圣人会倾尽全国兵马，救援并州。” “但愿吧。”李元吉叹道：“说实话，本王还真是有些不忍心这么做。” 闻言，薛德音直翻白眼。 这个时候说这种话，脸还要不要了。 三日后，云中。 李世民得到善阳失守，执失思力出现在大后方的消息，整个人宛如被雷劈傻了一样。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房玄龄呢？为什么一点消息也没有！”李世民暴怒！ 他征战沙场多年，还是第一次如此被动，甚至是第一次感受到极大的危机。 长孙无忌、于志宁，屈突通等一众将领，纷纷沉默。 他们也不知道善阳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现在粮道被断，数十万大军被困在云中。 稍有不慎，很可能会身死于此！ 长孙无忌道：“殿下，现在不要管善阳的事情，我们的当务之急是离开云中！” “你要撤军？”李世民怒气冲冲的看着他。 “不撤军，等死吗？”长孙无忌喝道：“我们粮道被断，剩下的粮草仅够大军食用半月，我们如何能继续和突厥兵马缠斗！ 殿下，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反败为胜。如果我们在这里遭遇不测，一切都将成空。只有活着，才能弄明白善阳发生了什么，才能向突厥人复仇！” 李世民恍惚，险些晕倒。 情况居然已经危急至此！ 善阳发生了什么，他们半点消息没有，商量来商量去，都没有一个结果。 无奈之下，李世民只能下令，大军缓缓后撤，同时派出单雄信等人率领玄甲军前往善阳，击退执失思力。 而突厥兵马这个时候如同猛虎下山，追着唐军死不松口，同时在战场上放出大实话，言他们已经攻破善阳，唐军将会退无可退！ 消息传开，唐军哗然，军心剧烈动荡。 趁此机会，突厥猛攻之下，连胜三场，重创唐军，迫使李世民不得不暂时放弃撤退计划，留下来对付突厥。 否则，唐军会被突厥人活活追杀致死！ 哪怕是到现在，李世民也不会想到，他的弟弟居然会出卖他，而且还是和突厥人联手。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21.html 第十七章 太子支援楚王救人 自武德四年十一月开始，唐军和突厥交战，到武德五年六月，身在长安的李渊一直过的提心吊胆。 一开始的时候，各方捷报频传，太子在关北打得梁师都无法还手，楚王在河北击败窦建德，秦王和齐王在并州也将颉利堵的无法继续南下。 这一切本该越来越好。 但是情况很快急转直下。 首先出问题的是河北，三月，楚王在河北传来急信。 东突厥小可汗什钵苾率领大军南下，罗艺不敌，让什钵苾救走了窦建德，甚至还重创唐军！ 楚王在信中言明，由于先前对付窦建德损失太多兵马，导致什钵苾出现的时候，难以抵挡，只能苦苦支撑，希望朝廷速派兵马支援。 老李不敢怠慢，当时就召集大臣，商议一番，最终决定派李道宗率领三万大军前往河北助战。 很快，河北那边传来消息，局面稳住了。 虽然一时之间没有击退什钵苾，但是能稳住局面，老李还是松了口气。他派人告诉楚王，要他小心应对。 随后，关北传来好消息，太子于五月歼灭梁师都。 得到好消息，李渊大为舒坦。 但是，在六月初，并州传来噩耗。秦王冒险深入云中，遭到颉利断后，善阳失守，齐王退守楼烦关，秦王大军孤悬，危在旦夕！ 后宫。 裴寂、窦抗、萧瑀、陈叔达、杨恭仁、裴矩，以及归来不久的太子守在门外。 房间里面，正是得知并州噩耗晕厥的李渊。理解一下，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尤其是大起大落的刺激。 很快，御医走出来，众人连忙询问情况，得知皇帝没有大碍，需要注意休息之后，众人顿时放下心，随后他们得到内侍通传，相继走进房间。 万贵妃眼眸红肿，悄然退下。她虽身在宫中，但是亦知河北情况危急，心中不免担心儿子。 李渊在李建成的搀扶下坐起身子，目光略微涣散的看着大臣们。 “众卿，秦王被困，该如何施救？” 窦抗想也没想，直接道：“陛下，老臣愿意带兵前去救援秦王！” 如果说谁最不想看见秦王出事，那绝对非窦氏莫属。虽然他不知道并州发生了什么，但是秦王有危险，他就必须要救！ 李渊赞叹两声，旋即病恹恹道：“必须要救秦王，必须要救。” 现在谁说不救秦王，往小了说是谋害秦王，往大了说是勾连突厥贼，侵犯大唐疆土！ 李建成还是复读机，李渊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 “太子。” “儿臣在。” “你去，去救二郎，一定要救他回来！”李渊死死抓着李建成的手掌。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会把二郎带回来！” “完好无损的带回来！”李渊盯着太子，目光带着一丝丝恳切。他很清楚老大和老二的矛盾，生怕这个时候太子借机落井下石。他不是不想用别人去救，只是现在情况不对。 若是秦王有个万一，外面带兵的再心怀叵测，加上突厥虎视眈眈在侧，那大唐真的危矣！ 更别说，这个时候老四和老五还在外面。 他不放心把兵权交给旁人。 也不知李建成有没有读懂老李的意思，他点头道：“父皇放心便是，儿臣一定会救回二郎。” 杨恭仁抿抿嘴，脸色略微古怪。 皇帝是认真的吗？ 让太子去救？ 窦抗的脸色也不太好，他实在是不相信太子。 谷圏“陛下，老臣愿意随太子殿下同往。” 李渊想了想，点头道：“好，拜托窦相了。” 战无不胜的秦王首次吃瘪，让朝臣哗然，此前他们虽然也担心突厥，但是毕竟有秦王在，朝臣们不至于恐慌。 可是这一次秦王貌似也陷入了危难之际，这就让他们很是惊讶了。 散朝之后，杨恭仁走在路上，心里盘算着准备回去将消息传达给楚王。 裴矩走过来，说道：“杨公。” “裴公何事？” 裴矩一笑，说道：“倒也无甚大事，只是并州的事情，着实有些出乎预料。以秦王的谨慎，当不至于会如此冒进。” 杨恭仁思忖道：“看起来，这次突厥来势汹汹，并非只想着劫掠并州，而是想要借机谋求更大的利益啊。” “是啊，这个颉利，倒是很有野心。”裴矩叹道。 俩人一边说，一边走，很快离开皇城。 河北，文安。 自二月鹿城的那次大规模交战之后，唐军和突厥不约而同的选择以静制动，谁也没有贸然出手，只是派遣小规模的兵马骚扰进攻试探。 如此，一直僵持到六月。 而唐军得到李道宗的三万援军，兵力方面已经超越突厥，占据轻微的优势。 虽然如此，但是李智云仍旧是选择以稳为主，没有贸然进攻。李智云要稳，他手底下的大将们就显得很郁闷。因为鹿城一战，他们杀败突厥，很希望能够乘胜追击，干掉什钵苾。 校场上，心情郁结的尉迟恭扯着嗓子大吼。 “都没吃饭吗！一千个蛙跳，少一个剁手指！” 几十个犯错的士兵双手抱头，学着青蛙，来回反复横跳。 法曹参军魏征觉得很淦很不错，他喜欢这种惩罚士兵的方式，既能够给予士兵教训，还能同时让他们训练。 除此之外，站桩军姿他也很喜欢。 尉迟恭掐着腰，看着犯错士兵们的惨样，心里面总算舒坦一点。 便在此时，他目光瞥见薛收急匆匆的走进中军大帐。 帐内。 “殿下，并州来信！” 闻言，正在看书的李智云立刻放下书，接过书信。 看完后，他沉默许久，旋即将书信交给杜如晦和薛收。 待他们也看完后，二人脸上涌现一抹喜色。不过当他们看见李智云脸上的惆怅之色，立马将脸色收敛。 杜如晦小心翼翼道：“殿下，不可妇人之仁。” 李智云眼眸微微一垂。 薛收道：“殿下，虽然属下不该这么说，但是属下还是要提醒殿下。走到这一步，已经不可挽回，与其悲伤，不如想想之后的事情。更何况，现在秦王只是被突厥围困，是否能让齐王和刘文静得逞还是两说。” “本王明白。”李智云收敛演技，淡淡道：“薛德音在信中说房玄龄已经被囚困，你们要告诉薛德音，让他想办法保住房玄龄。此人有大才，不可放过。” 见楚王释然，杜如晦笑着欠身道：“殿下放心，房玄龄的才华，属下最是清楚。属下一定会想办法保住他性命，让他为殿下所用。” 薛收蹙眉道：“只怕这不容易，以房玄龄的聪明，应该能够想得到背后的阴谋。如果要保下房玄龄，刘文静和齐王未必会同意。” “所以，我们要另想办法。”杜如晦说。 房玄龄欣赏他，他又何尝不欣赏房玄龄呢。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22.html 第十八章 再见面再次试探 并州的事情，他们议论了一会儿，旋即转到河北的事情上来。 “如果颉利打败秦王，并州乃至于河东道都将会失守，殿下，河北这边还需尽快平定，否则于大局不利。”杜如晦说。 李智云走到舆图前，命李珍将河东道舆图换上。 他看着舆图，说道：“以齐王的能力，守不住并州，再加上一个不确定立场的刘文静，我们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本王事先解决河北的事情，或许能够赶往太原，阻止颉利南下，将其赶走。” “秦王一旦战败，朝廷那边应该也会派兵。”薛收补充道。 李智云叹道：“太子这一步棋着实凶险，以整个河东道为赌注去杀秦王，手笔不可谓不大。” “如果太子不这么做，等秦王解决颉利，只怕到时候太子将会惶恐不安。”杜如晦说。 李智云点头，不否认这个观点。 薛收道：“眼下什钵苾盘踞在幽州，罗艺那边始终以兵力不足为借口推脱我们的夹击策略，恐怕只有正面一战，才能击败什钵苾。” “未必。”李智云面无表情的说。 薛收不解，“大王的意思是？” 李智云道：“前些时候，什钵苾派人秘密见本王，说他愿意用窦建德换回欲谷设，这或许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大王欲以言退什钵苾？”杜如晦皱眉，“这只怕是不太可能，这次什钵苾南下，很有可能是颉利的意思。如今颉利在并州占据优势，什钵苾不会轻易退兵。” “不。”李智云道：“颉利越顺利，什钵苾越有可能答应我们。” 杜如晦思忖片刻，忽然想明白什么。 这一日，由秦琼和尉迟恭率领三百轻板甲骑兵，护卫李智云离开文安大营，前往二十里外的巨马水支流侧畔。 天明时分。 李智云在河流南岸驻马。 在河流北岸，什钵苾早已等候多时。 双方都没有带多少人，只带了绝对的精锐。 一架石桥跨过河流。 什钵苾派遣结社率去交接，李智云这边派出李珍过去交接。 双方很快完成人员交换。 什钵苾救回了欲谷设，李智云得到了窦建德和凌敬。 窦建德面色难看，一言不发的低着头，不想去看李智云。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最后还是被突厥人抛弃了。 如果不是为了苏烈，李智云根本懒得搭理窦建德。话说回来，他和苏烈的三月期限早已过了，他本该放了苏烈，但是苏烈因为高雅贤的关系，并没有立刻离开唐军。 现在救回窦建德，李智云心里总算放下心，苏烈这下子应该是属于他了。 “李珍。” “在。” “你带两个人，押送窦建德回去。” “是。” 窦建德和凌敬走后，李智云轻轻提马，越上石桥。在他后面，紧紧跟着秦琼和尉迟恭。 对面，什钵苾也驭马而来。 双方在十步左右距离停下。 李智云看向面色难看的欲谷设，笑着道：“欲谷设，你有一个好哥哥。” “哼！”欲谷设撇头，不想说话。 俘虏，在突厥内部是耻辱的。 什钵苾目光在秦琼和尉迟恭身上稍作停留，眼底藏着一抹忌惮。那两个唐将，堪称凶神。 “李智云，你还不退兵吗？”什钵苾冷冷的说。 “本王为何要退兵？”李智云反问：“先前，不是你败了么，还被我麾下大军斩杀四万人马，应该是你退兵吧。” 谷潂伤口撒盐，结社率忍不了。 “李智云，你少得意，敢战吗！” “我来陪你玩玩。”尉迟恭纵马上前，一骑在先。 结社率脸色剧变，眼眸畏惧的看着尉迟恭。 突厥人向来崇拜强者，尉迟恭这种猛人，让他们又尊崇又憎恨。 什钵苾问道：“李智云，你敢过来和我单独谈谈吗？” “有何不敢？” 言罢，李智云纵马离开石桥。 见状，什钵苾紧随其后的追上去。而在石桥上，突骑和唐骑依旧互相对峙。 李智云和什钵苾也没跑远，在所有人的视线范围内，两个人并马而行，如同一对友人。 什钵苾停下战马，翻身下马，走到河边。 李智云也跟着下马走过去。 “你想说什么？” 什钵苾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一个消息，颉利在并州大获全胜，你的二哥，现在快要死了。” 李智云面色平静，看不出喜乐。 “这种话不用说了，不管颉利胜败如何，都不会影响到河北。什钵苾，你虽然是突厥小可汗，可你若是在河北陷入苦战，我想颉利应该不会来救你。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本王完全可以先杀你，然后支援并州，杀死颉利。” “哈哈哈哈。”什钵苾狂笑不已，“李智云，你真的很狂妄，很嚣张。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是这般的自信。我很奇怪，你这样自信的人，怎么会容忍其他人争夺皇位。” 李智云轻笑，“什钵苾，我的时间很宝贵，不想和你说废话，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 闻言，什钵苾暗道可惜，这个李智云还真是油盐不进。 “其实也没什么，我可以告诉你，颉利在并州的确已经困住了你的二哥。如果这个时候你去并州，或许还能救下李世民。” “然后把河北送给你？”李智云嗤笑，“什钵苾，你少得意了，颉利如果大胜，你这辈子都将没有机会重回突厥王庭。甚至，颉利在大获全胜之后，说不定还会掉头消灭你，彻底统一突厥。 你已经走上死路，还不自知，真是愚蠢。” 李智云摇摇头，表情相当的惋惜。 什钵苾面色凝重，这个李智云果然不是泛泛之辈。三言两语，便将他的心事全部曝光。 见什钵苾的脸色不对，李智云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其实并不难猜，因为颉利是什钵苾的叔叔，原本继承可汗之位的应该是什钵苾才对，可惜被处罗抢了。 现在处罗死了，又被颉利抢了。 作为始毕可汗的儿子，东突厥小可汗，不管谁主突厥，什钵苾都非常的碍眼。 因为他有资格，有实力，能威胁突厥之主的位置。 他的两个叔叔，处罗和颉利，无比的防备他。 什钵苾阴沉道：“你果然该死。” “你可以来试试看。”李智云嘲讽的说。 什钵苾强装镇定道：“你不过是汉人，如何能明白我突厥人的亲密，痴人说梦。” “是吗？”李智云哼笑，“既然如此，咱们还是战场上一分胜负吧。不过我可提醒你，如果你在河北输给我，将来回到草原，面对如日中天的颉利，只能俯首称臣了。 不对，就算你能打败我，我也会撕下你身上的肉，到时候你实力受损，面对颉利，还是只有俯首称臣。 你这辈子，都别想夺回突厥的王位。” 越说，什钵苾脸色越黑。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23.html 第十九章 特制香皂换金刀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李智云说的是对的。无论是处罗还是颉利，对他都非常的防范。当年处罗封他为突利可汗，也不过是因为始毕可汗刚死，突厥内部不稳，想要以此稳住他而已。而什钵苾自己也因为身后没有太多的兵马支持，所以放弃争夺突厥可汗之位。 后来处罗死了，什钵苾本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没想到薛延陀等大部却支持颉利，这让他再度消沉。 这次南下也是颉利的命令，尽管他想坐山观虎斗，坐看颉利和李唐打得两败俱伤，但是面对颉利的威胁，他却不得不南下。他本打算击败河北的唐军，就地稳住，然后等着颉利那边的消息，再采取行动，但是没想到李智云给他当头一棒，打得他失去对局面的控制。 现在，如同李智云说的那样，无论颉利是胜是败，他都非常的危险。 颉利若是在并州大胜，到时候突厥内部将会凝聚成一块铁板，他将再也没有机会夺回突厥可汗之位。 而颉利若败，他也难以善终。 因为现在河北的局势在李智云不在自己，若是李智云铁了心要重创自己，等他返回草原，面对颉利，还是死路一条。颉利若是愿意维持现状，他还可以继续在幽州以北的王帐作威作福。若是颉利要吞并他的部族恢复实力，他也没法抵抗。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因为他现在的被动处境。 如果唐军不是他的对手，他大可以慢慢的蚕食河北，壮大自己的力量。等待颉利那边胜负分明，再采取相应的行动。 那个时候，颉利若胜，他就打下河北，继续卧薪尝胆。颉利若是战败，他就能及时返回草原，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但是现在不行了。 主动权不在他手里！ 看着黑脸的什钵苾，李智云心中也是微微松口气。幸好他记得历史上这个什钵苾是个什么人，否则他还真不敢这么说。 什钵苾的野心，在于突厥可汗之位。只要他有野心，他就无法和颉利保持一致。 不过换句话说，就算什钵苾没有野心，颉利也会防备他。按照草原的说法，他是上上代狼王之子，新的狼王注定无法容忍他。 “什钵苾，我说得没错吧。” “哼！”什钵苾冷哼道：“尽管如此，你们唐军也完蛋了。我知道你们的朝廷中最能打的就是李世民，等他一死，突厥大军将会直接攻下长安，到时候你等皆为囚奴！” 这个时候，他嘴巴依旧不服输。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没什么可谈的，你回去吧，咱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说完，李智云转身就走。 等他打败什钵苾，支援并州，结果还是一样的，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无非，唐军要付出一些代价。 看着李智云真的要走，什钵苾顿时有些慌，连忙开口。 “站住！” 李智云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 风乍起，两人无言对视。 “你想怎么谈？”什钵苾屈辱的说。 他讨厌被人威胁，更讨厌对汉人卑躬屈膝。可是，他现在的处境确实很不好，如果李智云铁了心要和他决一死战，那他绝对会死伤惨重。 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找到破解唐军铁人阵的办法。 李智云咧嘴一笑，“或许，我们可以做朋友。” “朋友？”什钵苾一怔，“你什么意思？” 李智云走上前，不紧不慢道：“你想要突厥可汗之位，本王要打败颉利，我们之间的目标是一致的。” 闻言，什钵苾陷入沉思。 好像，没毛病。 “怎么做？”他问。 李智云道：“简单，你退兵，袭击颉利王帐。本王率军前往并州支援，到时候你我内外夹击，颉利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什钵苾沉吟一会儿，说道：“你们汉人素来狡诈，我如何能相信你的话。” 谷窌李智云冷笑道：“废话真多，爱信不信。” 什钵苾脸色愠怒，敢怒不敢言。 “我只是合理的怀疑你们。”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合理的怀疑你在骗我？”李智云反问。 什钵苾沉默一会儿，旋即从腰间卸下一把金刀，递给李智云。 “这是我突厥王族狼刀，是我父汗送给我的战刀。现在我把它赠给你，我希望你能守信。” 如果可以，他并不想相信一个汉人。但是他现在没有选择，颉利那边的细作传消息给他，李世民已经走投无路，颉利消灭李世民不过就是这两日之内的事情。 一旦让颉利打败李世民，拿下并州，到时候颉利在突厥的地位将会无法动摇。 而他，只能一辈子听命颉利。 如果李智云能打败颉利，这一切将会重回从前。 白嫖一把金刀，不拿是傻子。 李智云毫不客气的接过金刀，说道：“你的友谊，我收下了，限你三日内退出河北。” “等等。”什钵苾道：“你什么时候去并州。” 李智云笑着反问道：“你担心什么，如果你所说的一切是真的，你觉得我会不会去并州？” 什钵苾不说话了，因为李智云说的没错。如果李世民真的死在并州，李智云是一定会去救援的。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什钵苾说完，接着不满道：“你们汉人都这么小气么，我可是送给你一把金刀，但你却没有回礼，这不符合你们汉人的规矩。” 闻言，李智云着实愣了愣，旋即笑道：“想要宝贝就早说嘛，说这些废话作甚。” 言罢，他从内甲中取出一块特制香皂送给他。 “什钵苾，你该洗澡了，臭不可闻。” 说完，李智云转身牵马离去。 什钵苾脸色一红，突厥人都是不洗澡的，凭什么这么说他。他拿起香皂闻了闻。 “真香啊。” 回去的路上，结社率忍不住说道：“可汗，我们真的要相信李智云吗？万一他骗我们呢？” 什钵苾道：“李世民若是死在并州，李智云不敢不去支援。再说现在，我们不能拿捏李智云，继续和他对峙，只会便宜颉利。不管李智云能不能打败颉利，只要不让颉利顺利拿下并州，我们的处境就不会太危险。 再者，虽然我和李智云约好共击颉利，但是我在草原，该不该打还不是我做主。” 闻言，结社率目光一亮。 “可汗的意思是，我们等唐军和颉利两败俱伤？” 什钵苾嘿嘿一笑，“没错，李智云自作聪明，他以为我的没选，但其实他也没得选。李世民若死，他必要离开河北前往并州，到时候，他不想和颉利交手都不行。 而那个时候，我们大可以坐山观虎斗。现在留在河北，我们无法打败李智云，不如先退一步，让唐军和颉利撕咬，我们来收拾残局。” “可汗英明！”结社率佩服道。 什钵苾一笑，显得异常自信。 李智云在威胁他，但是他又何尝不是在威胁李智云。如果李智云在并州战败，他大不了卷土重来，打下河北，到时候也能止损。 不论如何，现在和李智云死磕都不明智。要么就是自己死伤惨重便宜颉利，要么就是李智云战胜自己再前往并州。 无论是哪一个，他都不赚。 只有颉利和唐军拼的你死我活，他才是最赚的。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24.html 第二十章 没有一丝一毫破绽 什钵苾的目标是突厥可汗之位，这一点李智云很清楚。所以李智云有把握能够说服什钵苾退兵。其实，按照正常来打，什钵苾兵败只是时间关系。 可是，李智云得现在就解决河北的问题。而且，他还得尽量的保存实力，用来对付颉利。 否则局面很可能会失去控制！ 原因很简单，李世民现在危在旦夕，一旦李世民死在颉利手下，到时候李元吉铁定守不住并州，甚至守不住河东道。而颉利一旦大军南下，李智云可不敢保证什钵苾这个弔人会不会乘火打劫。 更重要的是，李智云得摆正他的位置。若是秦王死，他就得保住北地安宁。否则秦王之死，他虽然赚，但是绝对亏。 因为，突厥肆虐河东道，最终受损的还是他。既然他的目标是那个位置，那么他就得保证边疆安宁。 若是任由突厥人把河东道当成自家后花园，将来他登基也会睡不安稳。 最危险的情况则是，颉利侵略如火，直接杀进关中。 李智云可不敢赌，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搞定河北，然后率军前往并州打败颉利。 只有这样，秦王之死，他的利益才会最大化。 说起来，这种大局考虑，李智云觉得只有他才会想得到。毕竟现在太子和齐王一门心思干死秦王，根本不会管突厥会不会杀进关中肆虐。 为了杀死秦王，太子和齐王可是勾结了颉利啊。 这种人，李智云怎么可能会相信他们。 想到这里，李智云不禁苦笑。以往这种问题，一般都是秦王考虑的，但是未来，只怕会轮到他来考虑。 不过无所谓了，已经走到这一步，他也只能继续走下去。 回到大营，李智云将消息告诉杜如晦和薛收、薛元敬。 杜如晦沉吟道：“殿下，我们还是要小心一些为好。一来，朝廷那边还没有降下圣旨，要殿下前往并州救援。二来，突厥人不可相信，什钵苾是否返回草原还是两说。属下建议，殿下可以继续驻扎河北。一来是等朝廷的圣旨抵达，再前往并州。二来，殿下也有可以仔细观察突厥动向，等什钵苾确实离开了河北，再将消息传回长安。” 李智云总结道：“你的意思是，等什钵苾确实离开了河北，我们再将突厥退兵的消息告知长安，然后等长安那边派人过来，我们再去支援并州？” “不错。”杜如晦颔首。 薛元敬蹙眉道：“可是这一来一回，得多长时间啊。若是秦王已经.......到那个时候，齐王可守不住并州。” 杜如晦道：“无妨，若是颉利一路南下，我们正好走太行山杀入并州，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颉利可不知道什钵苾这边的动向，这是我们的优势。” 薛收思考道：“其实，什钵苾也未必如此好心。在我看来，如果他真有野心谋划突厥可汗之位，他一定不会配合殿下夹击颉利，而是会等我们先打败颉利，他再采取行动。” “说的有道理。”李智云颔首，旋即道：“不过，我们其实也没得选，如果什钵苾没有野心，一心在河北牵制我们，河东道必然会沦丧在突厥之手。 这一次，我们的首要目标是善后。” 善后。 三人心里暗自嘀咕。 这个善后，只怕是指秦王死后的善后。 其实，这也是李智云的真实想法。秦王要死，颉利必须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只有维持战争之前的唐突状态，他这次才能算是大赚。 如果将这次战争比作手术的话，那么秦王就是肚子里面的结石，粉碎结石，缝好伤口，这才算手术成功。 对于太子和齐王来说，秦王这次身死，他们就算成功。 但是对于李智云来说，这次秦王身死不算成功，他还得打退颉利，保住并州，这才能算是成功。 没办法，太子和齐王眼界窄，现在脑子里面除了干掉秦王还是干掉秦王，根本没考虑其他东西。 而李智云作为楚王，他就得为大唐社稷考虑。 谷鮂必须打退突厥。 否则，突厥若是真的重创大唐，未来可有李智云头疼的日子了。 薛元敬问道：“殿下，我们要如何向朝廷解释窦建德的事情？” 李智云想了想，问道：“你们有什么看法？” “其实也简单。”杜如晦道：“欲谷设和窦建德想比，谁轻谁重一目了然。殿下大可将实情告诉圣人，想必圣人会理解殿下的。” 李智云道：“可行。” 如果抓住的人是颉利，李智云可不会用颉利换取窦建德。但是欲谷设这种小瘪三，能用来换回窦建德，不亏的。 走到这一步，李智云笃定什钵苾因为自身野心不敢和他拼尽全力。 而李智云自己也因为颉利南下，必须保存实力。 他心里最坏的打算是放弃河北，保住并州。这样一来，将来他还能收复河北。 如果让颉利打得顺利，那么他在河北打败什钵苾没有多大意义。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必须要弄清，只抓次要矛盾不解决问题。 更何况，他心里还有一个针对颉利的小阴谋。想到这里，他摸了摸金刀，露出笑容。 随后，唐军斥候侦察到突厥果然大规模后撤，一路尾随，在五日后确定什钵苾退出幽州，这才返回大营禀报。 得知消息，李智云立马让李道宗押送窦建德返回长安，将好消息告诉李渊。 与此同时，他下令三军备战，只等朝廷命令抵达，随后便会兵发并州。 这一切合情合理，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 偏帐。 随着窦建德被送往长安，高雅贤也顺势投降李智云。这是他和李智云之间的约定，既然李智云做到了，他自然也不会食言。 李智云交给高雅贤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劝降苏烈。 不过，苏烈似乎还有些怨言。 “李智云说要救回主公，可却将主公送往长安，万一李渊要杀主公，我们该怎么办？” 高雅贤叹道：“定方，夏王联合突厥，在河北人心尽失，已经没有根基，继续效忠夏王，我们只会全部覆灭。李智云看得起我，愿意救回夏王已属不易，如何还能奢求更多？ 再说，我听说李渊没有杀害萧铣，想来应该也不会对夏王如何。” 闻言，苏烈沉默。 成王败寇，说什么都是枉然。 高雅贤接着道：“突厥都不是李唐的对手，我们再如何挣扎也没有意义。我已决定履行承诺，归顺楚王。定方，你打算如何？” “李智云让你来劝降我？”苏烈反问。 高雅贤颔首，“我看得出来，李智云之所以答应我的要求救回夏王，其实是因为你。你不愿意投降，而李智云又想得到你，所以他打算借我之手劝降你。 我不逼你做出决定，你随心便好。随夏王起兵以来，我始终不离不弃，能从突厥人手上救回夏王，我已算对得起他。 你还年轻，不用顾虑太多，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便好。” 苏烈神色挣扎，问道：“你觉得我该如何？” 高雅贤沉吟道：“李唐统一天下已成大势，你有大才，不该沉沦。或许将来在唐朝，你能得到重用，一展抱负。” 闻言，苏烈沉默不语。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25.html 第二十一章 保护秦王准备撤退 最终，苏烈决定归顺。 实际上，他对窦建德无感，真正让他信服的人是高雅贤。在历史上，高雅贤死后，苏烈宁愿回家种地也不肯归顺李唐，这就足够看出来苏烈对这个义父的情感。 而现在，高雅贤无怨言投降归顺，苏烈又岂会回老家种地。 得到苏烈的答应，高雅贤也是微微松口气。这毕竟是自己效忠楚王之后的第一个任务，他不想搞砸。 “李渊........唐皇，应该不会杀主公吧。”苏烈还是有些担心。 高雅贤苦笑道：“应该不会，窦公现在对唐朝毫无威胁，他在河北民心丧尽，再也不能号召河北百姓。唐皇能放过萧铣，想必也应该可以放过窦公。最坏的情况，应该就是软禁。” 他觉得自己足够对得起旧主窦建德了。至于窦建德要不要归顺唐朝，那就不是他能干预的事情了。 人各有命。 相比较刘黑闼那个王八蛋，高雅贤觉得自己无愧于窦建德。 得到苏烈的归顺消息，李智云虽然很想矜持，但还是没忍住，将苏烈特地拉到偏帐，狠狠的交流了一番情感。随后，他将高雅贤和苏烈安排在段志玄手底下。 该做的都已做完，什钵苾也退出了河北。如果秦王没有在并州陷入险境，李智云这次出征河北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消灭了窦建德，打跑了什钵苾。 眼下，李智云还有最后一个担心的地方。 罗艺！ 大帐之内，文武齐聚。 李智云沉声道：“现在什钵苾退出河北，窦建德兵马覆灭，我朝尽取幽州以南，所有河北之地。但是，罗艺那边，本王还是担心。” 罗艺虽然借口阻挡突厥南下损失惨重，但他到底是不是损失惨重还是两说。 李智云根本不会相信罗艺的话，甚至连一个标点符号他都不信。 他现在等着朝廷的命令，前往并州支援，在走之前，他得把罗艺安排好。否则，一旦罗艺趁机跳出来捡漏，那可不太妙。 杜如晦知道楚王的担心，于是委婉道：“殿下，不管罗艺到底是否有贰心，现在都不宜和他撕破脸。毕竟，颉利正在南侵并州，现在河北初平，还是要以稳定为主。” 褚遂良建议道：“不如让罗艺来面见殿下，这样我们就能掌握幽州。” “不妥。”岑文本摇头道：“如果罗艺确实有贰心，我们这么做，反而会逼反他。” “那你觉得要怎么做？”褚遂良问。 岑文本道：“一动不如一静，暂时无视罗艺。殿下不妨请圣人传旨，召见罗艺前往长安为官。如此一来，罗艺没有理由拒绝，他若是拒绝，圣人一定会让殿下讨伐罗艺。” 不得不说，岑文本这一招很不错，既能试探罗艺，同样也能有借口进攻罗艺。 如果罗艺前往长安，大家相安无事。如果罗艺不去，那么就是抗旨不尊，死路一条。 但是，李智云现在不能采纳。 帐内文武，只有杜如晦、薛收、薛元敬三人知道并州的真实情况，李智云不可能留在河北对付罗艺。 最起码，在没有打败颉利之前，李智云都不能留在河北和罗艺耗费时间。 李智云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派人前往幽州安抚罗艺，暂时先稳住他。等秦王在并州解决颉利，我再向圣人请旨，将罗艺调往长安。” “是。”众人抱拳。 武德五年六月中旬，并州。 自后路被断，李世民一路且战且退，兵马损失惨重，最终在朔州黄花堆被突厥大军团团包围。 他能打没错，但问题是他没粮食了！ 谷镙善阳失守，辎重尽失，他手底下数十万大军没有粮食来源，再加上外部突厥的庞大压力，军心已经开始溃散。 能坚持到现在，已是李世民所能做的极限。 现在，不少唐军都知道他们成了孤军，甚至知道粮草不足的坏消息。因此唐军大营内，到处都是唉声叹气，甚至于绝望的唐军士兵。 外面的突厥大军足有数十万，他们被前后包围，鏖战数日，可始终无法摆脱突厥人的追杀。 再打下去，只怕会被全歼。 大帐内。 李世民跪坐着，头发散乱，面部乌黑，双目充血，疲惫到了极致。没人知道他这段时间是怎么度过的，这次的危机，堪称他征战沙场以来最危险的情况。 长孙无忌走进帐内，看见李世民一副颓势。 他心知现在的情况，于是没有说什么废话，直接对李世民切入正题。 “秦王，你要活着！” 活着？ 李世民抬头看着他，“突厥大军在外，本王想活着可不容易。” “容易！”长孙无忌斩钉截铁道：“玄甲军虽然没能打败善阳的执失思力，但是兵马未损。殿下，放弃大军，以玄甲军为盾，必然能够脱离险境！” 当初，李世民派玄甲军先一步返回善阳，进攻执失思力，企图解开背脊之患。但是由于突厥攻势凶猛，以玄甲重骑的速度，无法脱身，只能作罢。 “放弃大军？”李世民问道：“你可知道，这数十万大军是本王的人？” “可没有大王，就没有这数十万大军。”长孙无忌道：“只要大王还活着，迟早还能拥有一支这样的大军。如果大王你有个好歹，万事皆休！” “本王若丢弃大军而逃，如何面对父皇？如何面对朝廷百官？” 长孙无忌深吸口气，说道：“此番善阳失守，罪不在大王，而在齐王，如果不是善阳失守，大王岂会身临险境，致使我军损失惨重？大王，只要你活着，一切都有机会重来。 如果，大王你死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什么都没了！” 什么都没了！ 李世民心神剧烈波动。 长孙无忌接着道：“这次善阳失守，太过诡异，房玄龄甚至没能派人送来消息，这其中一定有问题。大王，我们必须要找机会查清楚事情经过！ 以房玄龄的能耐，不会丢城丢的这么快！” 振聋发聩。 李世民一直在考虑打退突厥，未曾细想过善阳丢失的问题。现在听长孙无忌这么说，他心底也有些怀疑起来。 难道，善阳丢失，真的有问题？ 想起直到现在，善阳那边都没有人过来传递消息的现实，李世民心里变得怀疑起来。 “召集众将，本王要议事！” 见此，长孙无忌大喜。 只要他们愿意一心一意的逃跑，颉利绝对拦不住他们。长孙无忌并不想唐军继续无意义的抵抗下去，没有粮食支援，迟早还是死。既然如此，不如保全秦王。 “遵命！” 很快，唐军一干将领通过决议，保护秦王，准备撤退！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26.html 第二十二章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唐军变阵的消息，颉利在第一时间得知。他火速下令，命执失思力和阿史那思摩率军阻拦唐军大部，自己亲自率领金狼骑兵，追杀李世民所在的玄甲军。 当年他遵照兄长处罗可汗的命令，前往河北帮助窦建德，遭到窦建德出卖，败在李世民手上，狼狈逃回草原，这个场子，他一定要找回来。 此外，李世民在中原偌大的名声，让颉利忌惮不已。如果能够杀死李世民，那么唐朝将再也不能阻挡突厥大军。 这一次，数十万唐军和李世民的人头，他全都要！ 黄花堆战场被分割成两部分，十万唐军普通士兵在正面战场阻拦突厥大军。李世民率领三千玄甲军火速后撤，颉利率领金狼骑兵尾随在后追杀。 随着时间推移，两个战场距离越来越远。 玄甲军一人双马，抛弃重甲，只着轻甲，速度奇快无比。一时之间，便是突厥的金狼骑兵也无法追赶上。 但是金狼骑兵也不是纯粹的废物，他们是突厥真正的精锐，身上装备的甲胄器械都是最好的。单以装备而言，金狼骑兵和玄甲军的差距并不大。 “放箭！”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颉利下令，万箭齐发。 突厥本身就是马背上的民族，能被选中进入金狼骑兵的，更是骑射双绝的精锐。 便见金狼骑兵纷纷用双腿死死夹住马腹，解放双手，张弓搭箭瞄准前面的玄甲军。 咻咻咻！ 箭矢腾空而起，一往无前。 “啊！” 一轮急速射，杀死数百名玄甲军。由于身着轻甲，防御力并不强，面对漫天箭矢，玄甲军士兵和普通士兵无异。 单雄信回头瞧了一眼，见突厥兵马快速杀来。他知道，若是没人阻挡，他们迟早会被突厥兵马追死。 “殿下，你先走，末将为你断后！” 言罢，不待李世民答应，单雄信掉转马头，率领亲卫奔向后方追杀而来的突厥骑兵。 “单将军！”李世民大喝一声，但却只看见消失在人群中的单雄信背影。 “单将军。”李世民悲怆，他不用想也知道，单雄信此去凶险万分。 侯君集抿抿嘴，心底彻底认可了单雄信，若是此番单雄信能安然回来，他一定要和单雄信做兄弟。 “殿下，莫要辜负单将军壮举，快走！”于志宁在旁大喊。 李世民只得收起悲伤，疯狂催动马匹逃窜。 却说单雄信奔至后方，杀入突厥骑阵，马槊挥舞，金狼骑兵难以无法阻挡，只能任由单雄信来回穿杀。 “突厥贼，死来！” 单雄信大吼，马槊仿若千钧之力，劈砍捅刺，金狼骑兵死伤一片。 但是无论他如何勇猛，他手底下的亲卫也不如他那么能打，不过一炷香时间，便只剩下单雄信被突厥兵马团团包围。 “唐将，你是个英雄，若是投降，可为吾千夫长。”薛延陀大部首领夷男非常欣赏强者，开口拉拢单雄信。 步利设是启民可汗第四子，颉利的弟弟，目前担任薛延陀设，总览薛延陀部大事。 他对夷男开口拉拢唐将非常不满，没看见颉利可汗正在追杀李世民么。 “够了夷男，快杀了他！” 夷男蹙眉，眼中闪过凶光，但是很快又隐没下去，没搭理步利设。虽然步利设是突厥王族，且被可汗派来统帅薛延陀。但是他夷男才是薛延陀的首领。 “唐将，投降吧！” 见夷男无视自己，步利设脸色阴沉。他的薛延陀设只是名义上的统帅，真正主宰薛延陀的是夷男。 单雄信冷笑一声，“战死疆场，亦我所愿也！岂可向蛮夷投降，吾辈当效冠军侯！” 声音落下，单雄信暴起杀人。 谷鬲见状，夷男也懒得再劝，直接下令诛杀单雄信。面对数百人围攻，体力耗损严重的单雄信岂是突厥人对手。 随着一名突厥骑兵的战刀捅进单雄信胸膛，他浑身一颤，爆发最后凶性，最终惨死在突厥围攻之下。 夷男看着单雄信尸体，摇头可惜道：“何必呢。” “夷男，还不走！”步利设怒喝。 夷男冷哼一声，率领骑兵追杀而去。 由于单雄信的拼死拖延，为李世民争得片刻喘息之机。山坳连绵，玄甲军士兵甲不离身，在狂奔一天一夜之后，得到李世民命令，纷纷下马休息。 士兵们抓紧时间，一边休息，一边给战马喂食。 李世民坐在石头上，咬着烤馒头片，心里乱糟糟的，非常不安。 很快，派出去打探消息的豆卢仁业返回。 “殿下，单将军.........战死了。”豆卢仁业面色悲怆。他的父亲是豆卢宽，奉命坐镇善阳，可是善阳早已失守，只怕....... 闻言，李世民手掌颤抖，馒头片掉落在地，缓缓阖目，痛苦不已。 这便是强行突围的代价么。 单雄信虽然归降时间不长，但是忠心耿耿，李世民早已打算将他纳为心腹。 可是今天，却断后战死。 长孙无忌在旁道：“殿下，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不要让单将军白白战死。殿下，你只有活着，将来才能有机会为单将军报仇！” “长孙先生说得对！”公孙武达站出来，说道：“殿下，接下来，让末将来断后吧。” “公孙将军。”李世民看着他。 公孙武达沉着道：“殿下，请一定要活下去！” “公孙将军，吾与你同去！”樊世兴站起身，走上前，与公孙武达并立。 李世民看向樊世兴，“樊将军。” 樊世兴道：“殿下，你一定要活下去。” 半个时辰后，突厥金狼骑兵追至，公孙武达和樊世兴率众迎击，为李世民争取撤退时间。 突厥胡部设，颉利五弟，叱吉设围杀公孙武达、樊世兴。一炷香时间过后，公孙武达和樊世兴力战而亡。 一路追杀，唐军一路派人抵挡断后，单雄信、公孙武达、樊世兴、李孟尝、庞卿恽、杜君绰、独孤彦云、刘师立、李安远等人先后战死沙场。 待李世民逃至一处河谷，身边仅剩下三百余骑。 这已经是李世民逃跑的第四天，曾经的三千玄甲铁骑折损九成，身边仅剩下贴身亲卫百骑。 而他麾下的一众大将也是所剩无几。 “这是哪里？”李世民问。 “禀殿下，好像是腊河谷。”百骑亲卫回答。 腊河谷？ 李世民一怔，这里不就是齐王当时被困的地方么。 兜兜转转又是腊河谷。 想到这里，李世民忽然发笑。当时被困的是齐王，现在被困的是他。这腊河谷，还真是李家克星。 长孙无忌一脸的疲惫，两条腿更是因为日夜骑马，体力不支，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听见李世民发笑，长孙无忌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默不语。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愁云惨淡的氛围，笼罩在唐军头顶。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27.html 第二十三章 唯有你，我希望有来生 明月高挂深空，颉利率领金狼骑兵将腊河谷团团包围。 “殿下，前后两处出口，全都是突厥人。”侯君集禀报。 李世民点点头，没有言语。逃到这个份上，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走。身边的兵马，不足以保护他继续撤退。 哪怕，善阳已经不远。 想起被他丢在云中的十数万大军，李世民悲从心来。 在这个时候，长孙无忌和于志宁二人也没有什么劝谏，因为他们的计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太过孱弱。 除非此刻有援军，否则一切休谈。 可是，自善阳失陷以来，齐王那边再无半点消息，他们甚至不知道齐王在什么地方。 李世民靠着岩壁，目光略显涣散。他从前征战沙场，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败。 哪怕战败，或许都不会沦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 他想不明白，自己的战略打法并没有问题，如果不是因为善阳诡异失守，他也不会失去粮草，更不会被突厥人追着杀。 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他不断的反思自己，不断的自问，最后得出结论，还是善阳那边出了问题。 否则，现在应该是他追杀颉利才对！ 他将长孙无忌和于志宁唤来。 “你们都说说，善阳为何会失守？” 这个时候讨论这个？长孙无忌心里暗暗吐槽。 于志宁想了想，说道：“属下仔细考虑过，就算突厥兵马突然出现在善阳，可是凭借我们留在善阳的兵马也断不至于败的这么快。更何况，并州多为山地，颉利不可能派遣大量兵马绕袭。 属下斗胆，猜测善阳守军很可能是不战而退。” “不可能。”李世民否认，“房玄龄不是那种人。” 长孙无忌道：“房玄龄自然不是那种人，但是殿下，你别忘记了，齐王可留在善阳。如果他害怕，强行夺权，撤出善阳呢？” 话音落下，李世民脸色煞白。 这一瞬间，他好像抓住什么，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抓住。 便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嘶鸣，一匹雄健的战马轰然倒地，口吐血沫，浑身抽搐而死。 百骑侍卫来报。 “殿下，白蹄乌死了。” 李世民胸口一痛，彷佛死了兄弟一样。 “我......知道了。” 白蹄乌的死，仿佛预示着什么，一个时辰后，突厥喊杀声大起。 李世民深吸口气，命侍卫牵来什伐赤。 他轻轻摸着什伐赤的鬃毛，淡然一笑。 “今日，很可能是最后一战了。” 呢喃过后，他翻身上马，高举马槊，率领余下三百余人，冲杀突厥金狼骑兵。 他心中有疑惑，他心中有不解，他心中有愤怒。 但是，眼下大敌当前，生死之间，他知道自己想那些毫无用处。今日若死，一切既为过往云烟。 思之虑之，无用。 但，人皆有眷念。 他想观音婢了。 想父皇、母后、承乾、甚至还有纯善的五弟。 便是李建成和李元吉，他也想念。 临死之际，害怕、恐慌、无助、憎恨等等情绪，如同走马观花一样在他心中闪过。 “辅机，你害怕吗？”李世民一边杀人，一边和长孙无忌说话。 长孙无忌一刀捅死突厥人，点头道：“害怕，但是某不惧！” 死亡之前，谁不害怕呢。 “好。” 他只说了一声好，便没有再说话。 鏖战半个时辰，老将屈突通体力不支，惨遭突厥兵马乱刀砍死，跟着他一起死的还有弟弟屈突盖。 这位老将，一直忠心耿耿的追随自己征战沙场，现在战死，他心中悲愤莫名。 “杀！” 李世民挥动马槊，驾驭什伐赤，疯狂杀敌。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侯君集为他当箭，当场毙命，栽下战马。 李世民眼睁睁的看着昔日同袍兄弟一个接着一个战死，他却无能为力，只能在乱军中和突厥兵马做最后的纠缠。 随后，翟长孙、刘弘基，双双战亡。 “啊！” 李世民仰天怒吼，双眸浴血，恨不得将突厥人千刀万剐。 咻！ 一支暗箭射来，射下李世民金盔。 谷纙他长发飘散，满脸都是血，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异常可怖。 颉利在大军中心，放下弓箭，周围是如潮水一般杀向李世民的突厥兵马。 夷男道：“可汗为何不生擒那个李世民？听说他是李渊嫡子，若是能生擒他，说不定可以从李渊那里得到更多的东西。” 颉利摇头道：“夷男，你不知道李世民的厉害。李唐大半的土地都是李世民打下的。此人不死，必为我突厥心腹大患。汉人狡诈无比，只有武力夺来的东西，才是最让人安心的。 李世民，必须死！” “是。”夷男点头。 王君廓看着杀不完的突厥兵马，头皮炸裂，只能一步又一步的后撤。 很快，他也抵挡不住，最后惨死在突厥人的围攻之下。纵然他有万人敌之勇，但是面对无穷无尽的人潮也只能含恨而死。 “杀！” 突厥骑兵纵略，战刀挥舞，什伐赤哀鸣，马腿血线飙射，轰然倒地，将李世民甩出去老远。 “殿下！”亲卫杀出血路，来到李世民身边，将他扶起。 李世民口吐鲜血，看着轰震逼近的突厥兵马，嘴角露出冷笑。 “不用管我，杀敌！杀敌！杀敌！” 他大吼着，拔剑冲上去。 冲杀！ 撤退！ 重伤！ 最后的百骑，护卫着李世民和一干文吏，退至谷内最深处。 李世民筋疲力尽，厚重沉闷的喘息，仿佛预示着他生命即将走向终结。 这个时候，长孙无忌一抹脸上血渍，低声道：“殿下，不如降了吧。” 李世民看了他一眼，没有责怪他，而是说道：“如果颉利要生擒我，早已派人来劝降。但是他没有，所以，他是要我的命。” 闻言，长孙无忌呆愣。 李世民看着越来越逼近的突厥兵马，压低声音道：“辅机，如果你有机会投降，一定要活下去。我今日死，观音婢她们他日孤苦无依必遭人所欺。你若能活着，还可以照顾观音婢和承乾。” “殿下.......” 李世民拍拍他肩膀，“记住我的话。” 言罢，李世民直起身板，看向剩下的百骑。 “弟兄们，今日本王和你们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李世民大喝，“杀！” “杀！” 战死沙场，这是李世民最后的倔强。 这也是他最后的呐喊。 长孙无忌、于志宁、李守素等人手中拿着刀，但却不敢上前一步，只是留在原地，默默看着秦王渐渐远去的背影。 这个时候，长孙无忌魂归，忽然放生哭喊。 “二郎！” 于志宁眼中含泪，手脚发抖。他纵然聪慧，但是在万千敌军面前，不过是一普通人罢了。 “秦王殿下！” 一声声哭喊，传入李世民耳中。 最后的奋战，每一刀，他都用尽全力。 他已快要失去知觉，失去视线。他只是在机械的挥动刀剑杀敌。 忽然，他察觉到体力在快速流失，腹部传来剧痛。 耳边，好像还有百骑兄弟的惊慌声。 终于，要到最后了吗？ 轰！ 他倒在地上，目光迷茫的看着空中圆月。 好圆的月亮啊。 好累。 眼睛睁不开了。 什么都听不到了。 要死了是么。 观音婢，吾曾答应你，一生一世。 终究还是违约了。 秦王府女眷虽多，唯有你，我希望有来生。 视线渐渐走向黑暗，他停止了思考。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28.html 第二十四章 今夜大家都在做梦 长安，秦王府。 不知怎么回事，今夜的李丽质极为闹腾，怎么哄也不愿意睡觉，像是生病一样。 好容易让女儿安静下来，长孙氏却忽然觉得心里慌慌的。她抱着女儿，雪肤晶莹的脸上隐约有些焦虑。 “我这是.....怎么了？” 长孙氏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感觉心里焦虑。 秦王身陷险境的消息，李渊并没有派人告诉她，只是稍加修饰，告诉她李世民吃了败仗，但是人没有大碍。朝廷对外的说法自然也是如此，因此，长孙氏并不知道李世民此刻的处境。 她起身走到窗边，抬起螓首，美目看着明月。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是越来越慌乱，越来越不安。 似乎，那月亮想要告诉她什么一样。 但她到底是个镇静的女子，很快便让自己镇定下来，坦然走到榻边，从针线盒中取出针线，继续缝补大氅。 丈夫的大氅有些破损，她打算在丈夫回来的时候，将新的大氅赠给他。 心理暗示自己要镇定，但是肢体却仍旧不听她的安排。 “呀！” 银针刺破鲜嫩的葱指，她秀眉紧蹙。 “王妃，没事吧。”侍女连忙问候。 长孙氏摇摇头，吩咐道：“取些清水过来。” “是。” 不一会儿，侍女捧着铜盆在长孙氏面前蹲下。 长孙氏正准备将手指放进去清洗，却不想恍惚之间，好像看见水面上，丈夫李世民在对她微笑一样。 我这是，太想念二郎了么。 长孙氏心里苦笑，原来是这样么。 将手指清洗包扎，李丽质却又嚎哭起来。无奈，她只能走过去哺育女儿。 “小家伙，等你耶耶回来，定要叫你好看，胆敢如此折磨为娘。” 她看着怀中的女儿，脸上露出母韵的微笑。 皇城，后宫。 夜如华，月色如水。 今夜的李渊，睡的有些不踏实。 张婕妤看着扭成蛆一样的李渊，撇撇嘴，转头不理他。没谁想侍奉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子，哪怕这个人是皇帝。 荣宠万千又如何？ 已经享受过一切的张婕妤根本不留念，她更害怕的是李渊突然暴毙而亡。 到那个时候，她只能一生常伴青灯古佛。 一念至此，张婕妤美眸含泪。 她只恨自己当年无用，若是有一点点勇气，现在何至于此。 那个人，或许已经将她忘掉了吧。 是了，一定是忘记了。 越想，她便忍不住轻轻啜泣。 旁人只知她深受皇帝宠爱，可谁知道她心里的惶恐。谁敢保证皇帝还能活多久，还又能保证新皇会善待她们这些宫中老人？ 更让她伤心的，是得不到的那个人。 “啊！” 突然，李渊一声惊呼，吓得张婕妤一激灵。 紧跟着，李渊双眼突然睁开，轰然坐起来。 张婕妤连忙擦拭眼泪，附身过去，关怀道：“陛下，你这是怎么了？” 李渊满头大汗，双眼失焦，好一会儿，脑子才慢慢恢复清明。 “朕怎么了？” “陛下忽然惊醒，可是做噩梦了？”张婕妤细心的擦着李渊满是皱纹的额头。 李渊想了想，阖目长叹口气。 “应该........是梦吧。” 应该？ 张婕妤不解。 过了一会儿，李渊睁开眼，喃喃道：“朕梦见皇后了，她说自己一个人在那边很冷，很寂寞。玄霸不懂事，不会孝顺她，她要人去伺候她。朕告诉她，明日便让人给她做水陆大会。 谷斔她说，她不要，她要二郎去陪着她。” “这........”张婕妤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李渊苦笑，“朕如何能答应她，便与她争吵起来，吵着吵着，她又像以往一样，拿书卷砸我头。朕一挥手，她就不见了........” 梦都是零碎的，李渊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是被吓醒了。 张婕妤故作吃味道：“陛下与皇后的感情，真是叫妾身羡慕，连这点微末小事，陛下都记得这般清楚。” 闻言，李渊苦笑一声，将张婕妤抱在怀里。 “哪是什么微末小事啊，皇后虽然知书达理，但自小便有一副男儿胆气。当年朕与皇后成婚，皇后望朕能出人头地，于是百般督促朕治学，书卷敲头，更是时时常有。” 张婕妤娇憨道：“这么说来，陛下可吃了不少苦头。” 李渊回忆道：“苦头虽有，但若没有皇后时时刻刻督促，朕也不会有今天。当年阿娘病重，几位嫂嫂忍受不了阿娘的暴躁脾气，纷纷推辞不愿侍候，只有皇后，日夜不离侧榻，为朕安稳府宅。” 李渊的父亲李昞死得早，在李渊管事之前，唐国公府全是元贞皇后独孤氏操持。妇人当家，脾气若是不够强硬，难免为人所欺。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陛下是太想念皇后了。”张婕妤安慰道。 李渊默然一会儿，叹道：“但愿吧。” 不知怎么了，他心里面总有些感觉不踏实。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一股莫名的焦躁情绪在他心头萦绕不去。 外面的月色很好，可李渊心间却不宁静。 今夜，不止李渊在做梦。 远在河北的李智云也在做梦。 梦中。 时光飞速流转，二哥在并州战死，太子顺势起兵，伙同齐王，兵发长安，逼宫，迫李渊退位。 后，太子登基，先杀齐王，又准备灭楚王府满门。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率领众将造反，在武德殿诛杀李建成。 群臣心惧，纷纷俯首，恭请他登基为帝。 登基之后，天降大灾，北方千里赤地，南方大雨不歇。百姓流离失所，纷纷起兵造反。 关陇家族作壁上观，不管大唐死活，山东世家暗中支持反贼，天下各地烽火狼烟。 此时，北方急报，突厥南下，席卷北地。 便在此时，李世民的脸突然出现，他冷笑着说道：“李智云，你看见没有，这就是没有我的下场。我才是真命天子，你夺走我的皇位又能如何，你只能被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穿越者又能怎么样，你知道一切又能怎么样，你连我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你不过是千年后的一个小小贱民，你不配为帝，你不配！” “大唐盛世没有了，这一切的罪孽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的私心，你将成为罪人，永远的罪人！” “大唐根本不需要你这个穿越者！” 李智云咬牙发誓，“李世民，你能做到的，我同样能做到，你做不到的，我还能做到。你看着吧，我要日月不再神秘，我要大地因我而转。我要做到夜无日而明，车无马而行！” “凡日月所照，山河所至，皆为汉土！” “我会彻底改变千年汉家百姓血泪史！” “在吾之后，无突厥、无胡人、无吐蕃、无女真更无耻辱之约！” “世家门阀，番邦异域，我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我能做到，我一定能做到的！” “你给我看好了！” “李世民！” 面对天灾人祸，李智云没有怨天尤人，他发奋图强，先平各地反贼，后灭突厥，一番连消带打，令天下世家心悦诚服。 经他数年励精图治，大唐疆域横跨欧亚，万国来朝。 盛世繁荣胜两汉，唐人傲立天地间。外臣朝拜太极殿，唯唯诺诺恐惊帝。 忽然，梦境突然改变。 李世民大脸咆哮大吼：“这是我的功绩，你这个卑鄙无耻之徒，是你在害我，是你在抢夺我的功绩，是你在抢走我的千古一帝称号，是你是你都是你！” “没有你，我一样能做到这些，都是你！” “还给我，把这一切都还给我！”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你了！” 李世民冲来，李建成的鬼脸也突然出现，随后是李元吉，甚至在他们后方，还有李渊的身影。 轰！ 李智云瞬间惊醒。 豆大的汗珠从眼角滑落，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水。 四下寂静无声，只有他的心脏在砰砰跳动个不停。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29.html 第二十五章 念头通达身心舒畅 梦。 李智云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撑着床榻，平缓呼吸，尽量舒缓情绪。 这种梦，他一年来不知道要做多少次。有的时候是李世民杀他，有的时候是李建成和李元吉杀他，还有的时候是他杀其他兄弟，甚至包括老李。 他并不感到害怕，只是难免心悸。 除掉李世民，自己登基，真的能做到历史上李世民的高度吗？ 有的时候，李智云经常这样问自己。 格局放大一点，李智云有时候心想，自己是不是过于自私，因为自己的欲望，毁掉即将到来的贞观盛世？ “盛世？”李智云摇头，“那不是盛世，那只是封建王朝的顶端罢了。你做的也不是为了百姓，而是为了李姓，为了自己的权势。我有超越你的格局，就算我打破不了封建，但是我可以让汉民足迹遍布寰宇。 我不会输给你的，绝对不会。” 他很清楚，所谓的封建盛世，绝不是自己要的盛世。他会比李世民还要强硬，吐蕃西域，突厥高句丽，他不仅要征服，还要奴役。 囚异族为奴，兴万世之基。 “我绝不后悔。” “我绝不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主宰，绝不！” 他在朝廷位高权重，实在是太清楚这个王朝。没有人能超脱权势的主宰，皇室凌驾于律法之上，天子凌驾于众生之上。 换而言之，这天下，只有天子是人，其他人根本不为人。哪怕你位高权重，哪怕你绝世倾城，要么附天子而生，要么天子弃而死。 皇帝，孤家寡人。 对他们有用的，可为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而对他们没有用的，如同垃圾。 刘文静譬如灰烬，有人能替代他，老李便可以轻易将他这个晋阳元从功臣抛弃。 魏征直谏，只为成全他的明君之名。 一朝死，家破人亡，坟倒碑塌。 亲情在皇帝面前，孱弱不堪，弟弟又如何？ 他可以选择支持李世民，但是那等同于将自己的性命交给李世民去主宰。 说什么李世民不杀功臣。 呵呵。 李唐前期，世家主宰天下，李世民麾下武将大多出身草莽，不为世家所看在眼里。 那些功臣有个屁的造反能力。 再者，军功勋贵属于新兴贵族，李世民也不过是用他们来对付老一派世家罢了。 在李世民眼里，满殿朝臣皆为工具人。 说什么君臣相宜，谈什么君明臣清。 笑话！ 这王朝之下，何来公平？ 这社稷之中，何来铮臣？ 放眼历代王朝，谁言天下大同？ 商君之法，既为富国强民之法，亦为疲民奴民之法！ 儒家之道，崇君父而制百姓，等级分明，秩序井然。 黄老之学，言无为而无所不为。 纵观千古风流人物，只有一人做到天下大同，天下大公。只有他一人，堪称至圣。 李智云无法想象，将来别人登基，他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若是没有从时间长河逆流而上倒也罢了，毕竟，他根本没见过那种世界。 可是他见识过那个世界，他的想法和这个世界的人完全不同。 他既有着对权势的自私，同样也有着钢铁膝盖。 让他跪下。 他做不到。 他的灵魂之中，从没有那种理所应当的习惯。 “你若一朝登基，只怕我要卑躬屈膝一生，只为你能善待我这个可怜虫。 既如此，我为何不能拼一次。 你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你做不到的，我还能做到。 纵失败，我亦拼过。 成王败寇，我无悔。 万世骂名又如何？ 我死，哪管后世洪水滔天。 我是人，不是圣人。 谷卓我也不想做圣人。 我要做皇帝。 我要主宰自己的命运。 谁也无法阻止我！” 这一刻，李智云下定决心，倘若谁再敢哔哔，直接杀！ 不服的，笔在汝等之手，野史自有汝等泼洒笔墨！ 将来唐史，若是看不顺眼，没人让你看！ 滚蛋！ 念头通达，他只觉得身心舒畅。 噩梦也不能困住他。 “既然我来到这个世界，那就绝不坐以待毙。” 便在此时，外面传来声音。 “殿下，杜长史求见。”李珍道。 克明？ “让他进来。” “是。” 片刻后。 杜如晦看着李智云脑门子上残留的汗水，略微奇怪的问道：“殿下可是睡的不踏实？” 三更半夜，军营中又没有女人，楚王一头汗，只能说明他烦躁睡不着觉。 “殿下是在担心罗艺吗？”他补充问道。 李智云问道：“罗艺有消息了？” 杜如晦道：“是，元敬已经回来，罗艺那边，暂时稳住了。” 李智云点点头，“好，稳住就好。” “殿下，现在只能等并州的消息了。” 闻言，李智云端起茶盏，将凉茶一饮而尽。 “等吧。” 砰。 茶盏放下，李智云眼神淡漠无比。 坐在他对面的杜如晦觉得楚王好像变了一点，但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变了。 从前李智云还想过自己将来登基要是做的不好，内心会有种负罪感。 但是现在，他想明白了。 他不是圣人，更不是开元通宝，不可能让所有人认可他。 他只是一个人。 既然是人，为什么别人可以有私心，他就不能有？ 就因为他知道历史，所以他就要让位，所以他就要跪舔？ 放屁！ 这地球，少了谁都转！ 他就不信了，难道他还能比肉糜大帝司马衷做得更差？ “还有一件事。”杜如晦道：“长安传来消息，秦王大军深入云中，遭到突厥大将执失思力袭击善阳，失去粮草供给，身陷囹圄。齐王不敌，退守楼烦关。” 李智云眉毛一挑，“这就是刘文静的后手？” “应该是。”杜如晦道：“刘文静曾出使突厥，熟知朔州地形，若是他暗中计划一切，很有可能。” “战况应该不止如此吧。”李智云猜测道：“能让我二哥上当，突厥人只怕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殿下猜测的很准。”杜如晦将长安的消息一一告知。 听完后，李智云感慨道：“秦王不是输给了突厥，而是输给了自己人。甚至，包括本王。” 杜如晦沉默，没有轻易发表评论。 李智云又问：“圣人派谁去支援并州？” “太子，窦抗。” “嗯？”李智云眼眸睁大，一副‘你在逗我吧’的样子。 杜如晦道：“确实是他们。” 李智云思忖片刻，嗤笑道：“危急关头，没想到父皇还是如此猜忌啊。” 杜如晦道：“圣人的想法，应该是这样的。万一保不住朔州，甚至是救不下秦王，他也要太子能够保住河东道。如果将兵马交给其他的人，难免心里有点怀疑。 殿下须知，在圣人心里，若是秦王挡不住突厥，其他人更挡不住，若是领兵大将畏而投降，后果不堪设想。”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30.html 第二十六章 秦王此番必败无疑 这种事情，李智云觉得老李能干出来。他骨子里就不相信宗室以外的人领兵。在此危急关头，老李选择让太子领兵，不顾及太子和秦王之间的龌龊，充分暴露他内心的自私。 说的露骨一点，可以失去秦王，但不可以失去河东道。秦王麾下的数十万大军可以死，但是剩下的兵马必须要太子控制。因为只有这样，老李才能完全放心。 其实李智云也能理解老李，万一情况到了最危险的关头，即突厥打败秦王，长驱直入，太子还能率兵抵抗。如果领兵大将换成别人，万一那个人投降突厥，那老李哭都没地方去哭。 皇帝大抵都是这样的，只能说老李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暴露的更加明显。 由此，李智云也默默笃定，只有成为皇帝，他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而不至于会被皇帝抛弃。 二哥何其能打，立下的功勋何其之多。 但是一朝有兵败之危，皇帝在第一时间考虑的却是自己的利益。 将来，若是旁人登基，自己会不会也这样被皇帝抛弃？ 李智云不敢赌。 “你觉得二哥会输吗？” 杜如晦先是沉默，旋即道：“内无援兵粮草，外有突厥大军压境，秦王只怕难顶。虽说朝廷已经派兵支援，但是殿下很清楚，这次的事情就是太子一手主导。秦王此番，必败无疑。” 听到这里，李智云笑了笑。 “其实，我也有参与。” 杜如晦愣了愣，旋即宽慰道：“殿下，其他的话，属下就不说了，但是这一次，就算没有殿下参与，太子和齐王还是会动手。从秦王诞生野心开始，他和太子注定难以共存。 薛德音虽然可以起到作用，但是真正决定动手的人却是太子。自刘文静出事之后，这种事情不可避免。殿下，你不必太过自责。” 李智云道：“如果有一天，本王也落得这样的下场，那也应该是咎由自取吧。毕竟，本王也有野心。” 闻言，杜如晦默然不语。 这种事情，就不是他能插嘴的了。 河东道，太原。 太子仰望星空，神思飘忽。 朝廷支援大军在太原休整，一直未动，窦抗心急如焚。这一夜，他找到太子，希望太子能够及时救援秦王。 纵然，他想不明白圣人为何要让太子去救援秦王。 “太子殿下，秦王危在旦夕，还请速速发兵救援。” “大军急行，兵疲将累，孤在此休整一日，就是为了更好的去救援秦王。窦相，你不明白吗？”李建成淡漠的说。 窦抗语塞，旋即道：“太子殿下，秦王是您的亲弟弟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他已经慌了神，越是接近朔州，前线消息就来的越是频繁。同样的，秦王身临险境的消息，他也是知道的越来越清楚。 善阳丢失，秦王大军在外多日，无粮无援，如何能够顶住突厥兵马的围攻。 若是不能及时救援，只怕会出大问题！ 可太子，明显没有意向去救援秦王。 李建成道：“窦相，你说的，孤清楚，放心便是。” 放心？ 你来救援秦王我能放心？ 窦抗心里嘀咕，脸上却是继续哀求太子早些发兵，赶往朔州。 到最后，李建成已是烦不胜烦。 “窦相，你要清楚，如果秦王出事，孤肩上的胆子远比秦王更重。你以为孤不想去救援秦王吗？你知不知道，一旦秦王战败，孤就要独自守住河东道，你以为孤现在很轻松吗！” “越是如此，殿下越要快速救援！”窦抗坚持己见。 见状，李建成也懒得再说。 “窦相若是心急，不妨先行一步。孤早已决定，明日发兵，今夜必须要让将士们好好休息。” 谷鰂休息个屁啊！ 现在什么情况，还能休息？ 李建成转身离去，只剩下窦抗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原以为自己跟着太子，能防止太子的小心思，但是目前的情况很明显，他无法阻止太子。 在军中，他没有多大的影响力。这一支救援秦王的兵马，乃是太子的嫡系军队。至于军中将领，更是以宗室居多。 换而言之，他就是小丑。除了上窜小跳，没有半点用处。 “可恶！” 窦抗狠狠跺脚，气愤的无以复加。 而在另一边，东宫幕僚们正在围绕太原建立防线。 王珪直言不讳的指出，“秦王一旦战败，突厥大军必定长驱直入，光靠我们是守不住太原的，应当立即传书给楚王，让他救援河东道。只有楚王大军到来，颉利才会知难而退。” 韦挺摇头道：“此事只怕不易，楚王正在河北对付突利可汗什钵苾，短时间内想要脱身来河东道，不现实。” “守不住太原，河东道丢失，拿下河北也守不住，楚王应该知道事情轻重。”王珪说道。 “没那么容易。”太子声音传来，紧跟着走进帐内。 “太子殿下。”众人纷纷见礼。 李建成抬抬手，示意他们免礼，说道：“五弟素来听话，没有父皇的圣旨，他绝不会听孤的。若是想要楚王支援，必须要父皇下旨。” “那殿下就请圣人下旨。”王珪说。 李建成看他一眼，说道：“什钵苾肆虐河北，父皇只怕难以下定决心，调遣五弟来救援河东道。” 王珪道：“殿下应当立即上书圣人，陈清利害，否则河东道丢失，关内道危险，甚至是长安也会陷入危险！” 李建成沉默，抿嘴不服道：“你们都觉得，没有秦王，没有楚王，孤打不过突厥人？”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 这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而是自信的问题。 秦王都被坑输了，谁敢保证他们一定能打得过突厥人。 万一打不过，那就是玩脱了。 王珪压低声音道：“殿下，现在是紧要关头，若是突厥不退，殿下的一切谋划都将成空。突厥人暴虐无道，一旦杀入河东道，必然生灵涂炭，江山变色。到时候，殿下虽然除掉了秦王，可却要面对突厥，这实在是划不来！ 值此之际，殿下不可因小失大。您是储君，楚王是臣，还请殿下谨记在心啊！” 闻言，李建成面色略微泛黑。 “好吧，孤这就亲自写信给父皇。” “殿下英明！”王珪抱拳。 “不过，必须要等朔州的消息坐实。”李建成说。 王珪心里苦笑不已，到了这个时候，太子果然还是认定要除掉秦王。 虽然说以往的时候，他们东宫幕僚都想着除掉秦王这个威胁。但是现在这个关头，王珪早已从个人恩怨上升到社稷安危。 有时候，他不禁会想。用突厥人除掉秦王，真的合适吗？ 万一！ 万一，最后无法收场，后果要谁来承担？ 谁又能阻止突厥呢？ 可惜，这种话他无法说出口。因为自刘文静出事之后，太子殿下就再也听不进劝了。 “是，属下明白。”王珪低头。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31.html 第二十七章 都来都来我会安排【感谢一衫青疯的打赏】 天明，腊河谷。 颉利走到李世民的尸体前，看着地上满是血污的脸庞，脸上并没有如何骄狂。更没有胜利者对失败者的扬武扬威，有的，只是平静和尊重。 “来人。” “在。” “用最好的棺椁，将李世民尸体收殓，不准对他无礼，任何人！” “是！” 不管怎么说，颉利都承认李世民是强者。如果不是自己在唐军中有内应，这次战争，他大概率会退回草原。因为，若非李世民粮草被断，他是打不过唐军的。 当时的情况有多危急，只有他自己清楚。 强攻善阳，各部族死伤惨重，无心再战。若非这次能够一战而胜，就算他想打，其他的部族也不会愿意配合他。 颉利亲自为李世民洗去脸上的污秽，又命人整理他的仪容，最后将他放进棺椁之中。 便在此时，执失思力抓着俘虏归来。 当长孙无忌看见李世民被突厥人礼待，心里面稍感安慰，但是转念一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禁悲从心来，脸上流下泪水。 “哈哈哈，南奴果真胆小，哈哈哈。”突厥人纷纷对长孙无忌发出嘲讽的笑声。 长孙无忌满腔怨愤，但是却不能发作。 二郎，希望他能活着！ 颉利走到长孙无忌面前，眯眼打量他，忽然问道：“你和长孙晟是什么关系？” “正是家父！”长孙无忌抬头挺胸，目不斜视，盯着颉利。 “原来是长孙公之子啊。”颉利语气中略带一丝敬畏。 长孙晟这个名字，在他父汗启民可汗那一代非常的响亮。颉利曾见过长孙晟一面，对长孙晟也颇为敬重。 毕竟，当年启民可汗一系能做大，多亏长孙晟扶持，干掉了步迦可汗。 “既是故人之子，你可愿意投降？”颉利问。 长孙无忌反说：“当年家父助启民可汗称霸突厥，现在你却要我投降你，知恩不报，枉为人子！” 闻言，颉利先是一楞，旋即放声大笑。他只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没想到长孙无忌还当真了。 “你很有骨气。”颉利笑着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北海养马吧，我倒要看看，你的骨气能不能经受得住风雪煎熬。” 长孙无忌冷笑道：“苏武牧羊，心在汉庭。今我长孙无忌，愿效先辈！” 他既想活，但是又不愿意卑躬屈膝的哀求突厥贼。 如果颉利不打算放过他，长孙无忌也没打算低三下四的哀求颉利放过他。 李世民已死，他的心也跟着死了。 颉利意味深长道：“可惜，你再怎么有骨气也没用，因为并不代表所有的汉人都像你这般有骨气。” “你什么意思？”长孙无忌问。 “呵呵。”颉利大手一挥，“将这些俘虏，都送去北海！” “是。” 得不到颉利的解释，长孙无忌和于志宁等人被押着离去。 这一走，长孙无忌也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回中原。或许，他会永远留在北海那个冰天雪地之中，甚至于尸骨无存。 突厥士兵将李世民尸体收殓后，询问颉利，“可汗，就地下葬还是？” “派人前往楼烦关，送给刘文静，他要的，我已经给他，现在得他付出代价了。” “是。” 颉利冷笑，如果刘文静肯乖乖让路，他倒是不介意留下刘文静一命。如果他要抵抗，他会让刘文静付出真正的代价，血的代价！ 突厥人将李世民尸体交给刘文静后，李元吉立马和刘文静商议撤离楼烦关。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把握挡住颉利。 恰好这个时候太子那边传来消息，他们已到太原，李元吉和刘文静一商量，立马带着兵马撤回太原。 临走前，李元吉给薛德音下命令，杀了房玄龄。 现在大事已成，留下房玄龄已经没有什么用，杀了他，才能更好的保住秘密。 谷糬房玄龄被套着黑布，两眼一黑，带到楼烦关外。 他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无非是早晚罢了，现在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 那么，秦王现在如何了？ 他活下来了吗？ 房玄龄在思考的时候，忽然被人扯去头顶的黑布。 刺眼的光芒射入眼眶，房玄龄下意识揉揉眼，随后视线打开，看见一名灰衣汉子立在眼前。 “你是谁？” 灰衣汉子没有回答他，只是一只大手抓着他肩膀，强行带着他离开。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到了一处村子。 由于战乱的缘故，村子已经荒废，随处可见坍塌的房子。 房玄龄被强制带到屋子中，一路上，灰衣汉子始终不和他说话，房玄龄也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去哪里。 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自己很可能不会死。 因为李元吉或者刘文静要是杀他，绝不会这么麻烦。 “谁让你救我的？”房玄龄看着灰衣汉子生火，再度询问。 “你可以叫我阿豹，其他的问题，我不知道，无法回答你。此外，你别问我问题，我什么都不知道。过些日子，会有人来接你，到时候你会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 闻言，房玄龄显得很无奈。 这个阿豹，貌似不是个好说话的。 太原。 李建成和李元吉哭晕在大堂，他们看着李世民的尸体，老泪纵横，哭的撕心裂肺。 那真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二哥啊！”李元吉嗷呜一嗓子，吓得刘文静一激灵。 眼瞅着得演，刘文静也跟着干嚎，“天杀的突厥贼，伤天害理，秦王和他的兵马，刚刚出战，竟然双双.......” 没等他嚎完，旁边李元吉的声音突然爆发。 “啊—！ 我说你打不过突厥贼，你非得去打，现在突厥贼倒是打过了，可你就这么走了！ 啊—！ 他是我二哥，我就是并州总管，我就是李元吉！ 突厥贼，有本事你冲我来，还我二哥的命！ 啊—！” 李建成指着李元吉，说道：“你呀，太年轻了，不该一出城就攻打突厥贼，他们一定会报复你的，不哭不哭，大哥还在。” 李元吉嚎道：“大哥，得厚葬二哥啊，他是为大唐死的，得让所有的大臣都来。” “都来都来，我会安排。”李建成哭着给弟弟擦鼻涕。 窦抗呆愣愣的看着棺椁，两只眼无比空洞，像是失去灵魂。 秦王就这么死了？ 秦王死了？ 秦王死了！ 他的眼泪没有流下来，他的心里，茫然超过伤心。 窦氏一直支持的秦王就这么死了，窦氏该何去何从？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现在，窦抗只觉得李建成和李元吉吵闹无比。 鬼哭狼嚎什么玩意儿！ 他缓缓抱着肚子，蹲下身子，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堂内，众人悲伤不已，一片哀嚎。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32.html 第二十八章 先是狂喜又给大悲 时间流逝。 到了武德五年七月初，李渊再次经历人生的大起大落。先是李道宗自河北归来，还抓来了反贼窦建德，这让李渊高兴的连吃三大碗饭。当夜还召集了两名妃子侍寝，好不快活。 然而没等他高兴两天，并州传来噩耗。被他寄予厚望的秦王李世民倒在了颉利手下，身死战场！ 老天仿佛在给他开玩笑，先是给了他狂喜，接着又给他大悲。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虽然他喜欢玩平衡，把秦王当成制约太子的工具人，但是不可否认，秦王是他的亲生儿子，同样也是他最欣赏，最倚重的儿子。可是现在，这个儿子死了。 他就这样死了！ 直到第二天，李渊仍然不愿意相信这个消息。 可是，来自河东道的急报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消息，秦王真的死了！ 后宫，房间之外，几名相国相顾无言，纷纷低垂着脑袋，等候李渊的传召。 得知李世民阵亡消息的时候，李渊没绷住，直接晕了过去，直到刚刚才在御医的救治下缓缓转醒。 “如果可以，我真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陛下。”杨恭仁重重叹口气。他手里捧着急报，内心急躁不已。 萧瑀轻声道：“河东道危殆，必须要陛下定夺。” 裴矩面色凝重道：“秦王二十万大军尽数覆灭，太子和窦相，加上齐王的兵马，不过八九万之众，只能勉强守住太原，如果朝廷不发援兵前往并州，整个河东道都会丢失。 甚至，最坏的情况是突厥人贪得无厌，一路杀进关中。” 裴寂说道：“今日必须要见到陛下，让陛下速速发兵。” 不管是闻喜裴氏还是桑泉裴氏，都在河东道扎根，一旦让突厥攻破太原，其后的绛州、晋州、慈州等地将会全部失守。 陈叔达脸色灰败，一直没说话。秦王阵亡的消息，让他现在还是精神恍惚。他从没有想过，一直被视为战神的秦王会败。 便在此时，内侍李忠走出来，接引几位相国进入房间。 李渊躺在榻上，看着几名相国相继到来，眼皮眨了眨，似是没力气说话一样的虚弱。 “参见陛下。” “免礼。” “谢陛下。” 裴寂抬起头，宽慰道：“陛下，人死不能复生，您要保重御体啊，现在突厥人在猛攻太原，陛下，您必须要振作！” 这几日，李渊的脸像是失去水分的老树皮一样，枯败无生机，稍微动一动，表情比哭都难看。 “朕知道，可是二郎........” 说到这里，泪水不争气的流下。 “朕前几日梦到太穆皇后，她想要二郎去伺候她，朕以为那只是个梦，没想到........” 说实话，相国们并不能和李渊感同身受。秦王是圣人的儿子，又不是他们的儿子，这种丧子之痛，他们无法理解。 他们只知道，如果不能打退突厥人，到时候情况将会无比危险，甚至他们自己也难以保全。 杨恭仁低声道：“陛下，突厥人来势汹汹，楼烦关已失，目前太子和齐王正在坚守太原，请求陛下速发援兵。” “建成、元吉。”李渊眸色恢复些许亮光，“对，要支援太原，一定要支援。秦王已经走了，朕不能再失去太子和齐王了，一定要发援兵。 杨相，你有什么想法？” 杨恭仁欠身道：“陛下，臣与几位相国在来时商议过，为今之计，只有命楚王支援并州，与太子和齐王合兵，才有可能打败颉利。而且河北距离并州较近，只要快马加鞭，一定能赶得上。 现在楚王已经击退什钵苾，拿下窦建德，河北基本上稳定下来，完全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支援太原。” 谷鲖李渊点头，“对，传旨，让楚王去并州，去支援太原！” “是。”杨恭仁拱手。 楚王交给他的任务，总算是圆满完成了。 紧跟着，裴矩说道：“此外，陛下可下旨，命河东道各州刺史，派人召集青壮，前往太原，协助防守。” “好，此事交给你来安排。” “是。” 几位相国，你一言，我一语，将支援计划详细道来，最后得到李渊首肯，下达诏书。 半个时辰后，李渊实在坚持不住，再度昏睡了过去。 临走前，裴矩看一眼昏睡的李渊，心中暗忖；秦王的死，对大唐，对圣人，都是巨大的打击，不知道圣人会不会因此....... 此刻，于长安百官来说，无异于天幕倾塌，朝野一片哀嚎。 便是几位相国，那也是忍着悲观，调遣兵马粮草，支援太原。 政事堂。 随着最后一份诏书写完，已是深夜。 萧瑀沉吟道：“不知道此番楚王能不能打败颉利。” 如果出征的是秦王，他或许会觉得赢不了，但是心里不会想到秦王会输。 但是换成楚王，或者是太子和齐王，萧瑀心里实在没底。 杨恭仁道：“我们现在只能选择相信楚王。” “不错，要相信楚王。”裴矩说。在他看来，这次能不能挡住颉利，不在太子和齐王，而在楚王。 秦王死后，楚王就是大唐宗室中最值得人信赖的大将。 裴寂和陈叔达没有说话，但是心里面却是认同他们三人的话。依靠太子和齐王打败颉利，太不现实了。 不久后，几人相继离去，留下杨恭仁和裴矩值班。平常是不用相国留在政事堂值班的，但是眼下非比寻常，大唐已到危险关头，任何一个消息都有可能会决定朝廷的命运。 是故，五名相国商议过后，决定每晚留下两名相国守夜，时刻等待着前线消息。 更重要的是，李渊晕厥，人心惶惶，朝廷百官因为秦王的死而惶恐不安。 这个时候，相国必须站出来稳定大局。 “杨相。” “嗯？” 裴矩轻声道：“你不觉得奇怪么，朝廷接到秦王身陷险境消息的时候是在六月初，当时圣人立刻让太子去支援，可是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太子不仅没有救下秦王，甚至没能赶到朔州，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杨恭仁很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听，他尴尬的笑了笑，“裴公，你我在后方，太子和窦相在前方，相隔甚远，或许他们也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是吗？”裴矩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杨恭仁抿嘴，低声道：“裴公，圣人眼下大悲不已，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追究这些为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裴矩点点头，沉吟道：“希望是老夫想多了，不然，接下来我们可要时刻戒备了。” 闻言，杨恭仁皱眉，没有多说什么。 有些事情，他自然是有怀疑的，但是没有直接证据，他并不是很愿意去相信。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33.html 第二十九章 甚至本王还想大笑【感谢苍郁苍羽的打赏】 怀疑的不仅是裴矩一个，陈叔达也怀疑是太子故意拖慢行军速度，坐视秦王战死。但是他不敢说，尤其是在当下这个风口，他不敢说这种话。 朝廷现在已经到了危急关头，如果他再向皇帝告状，怀疑太子故意谋害秦王，估计皇帝不会去找太子，而会先把他下狱审问。尤其是太子此刻还在太原抵挡突厥人，陈叔达只能把怀疑深深的藏在心底不敢表露出来。 至于裴寂，他也想到了这些，而且无比的怀疑太子用心。虽然如此，他也不敢说。 但无奈的是，作为老李的好基友，皇帝鹰犬爪牙，他还是被李渊在隔天叫去了皇宫。 李渊的精神还是很差，脸色依旧难看。 “你说，朕是不是不该派大郎去救二郎？” 这是个要命的问题，裴寂自然不敢说实话。他拱手道：“陛下的想法，老臣知晓一二。而今宗室大将们分守各地，当时仅太子在陛下身边，派遣太子殿下去是最好的。” 李渊道：“裴寂，你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 裴寂疑惑道：“陛下的意思是？” 李渊脸色忽然涨红，“朕怀疑，太子是故意的，他故意拖慢行军速度！ 朔州战报朕看了，太子在六月动身，半个月内一定可以赶到朔州，但事实上并没有！ 太子说天降大雨，行军缓慢，等他到太原的时候，朔州已经传来噩耗。 朕知道，他在骗朕！ 他想等二郎先死，他再出兵。 对不对！” 这能顺着皇帝说吗？ 肯定不能！ 裴寂硬着头皮道：“陛下，事实如何，还得等太子殿下归来后才能知晓，现在我们都不知道真实情况，陛下不可妄加揣测啊。” 李渊深深的看了裴寂一眼，没有再说话。 实际上，他内心无比懊悔。他太相信太子了，或者说，他太自以为是，认为太子会在这个时候摒弃前嫌，救下秦王。 “朕有点后悔了。” 闻言，裴寂埋着脑袋，不敢搭话。 顿了顿，李渊说道：“派人去秦王府，好好的宽慰秦王家眷。” “是。” 秦王府。 自得知李世民战死的消息后，秦王妃仿佛失去灵魂一样，穿着孝衣，整日枯坐灵堂。 朝廷内侍来的时候，她方才灵魂归来，勉强打起精神，应付朝廷内侍。 此外，东宫、齐王府、楚王府、各个大臣府邸，都有人前来秦王府吊唁。 人虽多，但气氛却十分沉闷。 长孙氏没哭，哪怕她知道丈夫战死了，兄长失踪了，但是她就是没哭。 哭，不解决问题。 长子承乾穿着孝服，白帽子盖住他的小脑袋，他茫然的靠着娘亲，不知所措。 他甚至不知道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娘突然变得好陌生。 长安因秦王的死，因突厥带来的危机，处在风声鹤唳之中。 并州战事危急，长安信使走官道，跑死六匹马，终于在第六日抵达河北，将消息告知楚王。 得知二哥战死，李智云当场晕厥不省人事。 不久后，李智云醒来，下令三军缟素，为秦王披麻戴孝。 中军大帐被改造成灵堂，杜如晦找人临时做了个灵位摆在香案上，灵位前，香炉中插着三根香火。 李智云额头裹着白布，哭的不能自已。 “二哥啊！ 你怎么走了啊！ 五弟对不住你啊！ 啊——！” 谷翢帐外，尉迟恭听李智云嚎的撕心裂肺，不禁担心不已，他来回反复横跳，焦躁不安。 看见杜如晦，他走上去，说道：“杜如晦，殿下在里面痛苦万分，悲伤不已，捶胸顿足，我等怎么劝都劝不住，你到里面宽慰他一下吧，他可是最听你的话。” 说着，尉迟恭抱拳。 杜如晦抬手摆摆，“不急不急，且让殿下再哭一会儿吧。” “啊？”尉迟恭懵逼。 “啊啊——！”帐内传来李智云撕心裂肺的嚎叫。那感觉，叫人听了仿佛天塌地陷一般。 众将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角落里，褚遂良打量着杜如晦、薛收、薛元敬，心里面莫名的觉得有点滑稽。 楚王虽然哭的天崩地裂，但是他总感觉有点诡异。 好像，好像楚王是故意哭成这样的。 想到这里，褚遂良赶忙停止危险的想法。 不久后，帐内没声音了，杜如晦方才独自走进去。 李智云瘫坐在地上，脸上没有一点点泪痕，整个人虽然显得很悲伤，但是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殿下。” 李智云眼珠微动，看向杜如晦。 “克明。” “殿下要收拾心情，保重身子。如今太原危在旦夕，圣人还盼望着殿下去打败突厥呢。” 李智云惨淡一笑，自嘲道：“克明，不瞒你说，方才本王用尽全力也哭不出来，甚至，本王还想大笑。你说，本王是不是心如蛇蝎一般啊。” 这个问题，杜如晦好好想了想，然后给李智云解释。 “殿下看重兄弟之情，属下是明白的，同样也是理解的。但是请殿下细想，如果现在死的不是秦王，而是太子，试问殿下，秦王可会为胞兄痛哭流涕？ 退一步来说，死的若是齐王，秦王可会悲伤欲绝？” 这还用问么，肯定不会！ 不仅不会，甚至还有可能会在心里窃喜暗爽。 甚至，如他一般，表面哭的感天动地，实际上心里面却是狂笑不止。 李智云默默收拾心情，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他伸手轻轻拍拍杜如晦肩膀。 “公以心待我，我必以心报公。” 闻言，杜如晦暗自松口气。 方才回答问题的时候，他第一次明白什么叫‘伴君如伴虎’。这种要命的问题，他永远不想再碰见。 “多谢殿下真心相待。” 李智云一笑，感慨道：“现在，我也只会和你说说心里话了，谢谢你不嫌弃我。” 杜如晦正色道：“能得主公看重，是属下的幸事。” 他暗想，将来楚王若是登基，他只怕会是楚王心腹中的心腹吧。 譬如，裴寂？ 想到这里，他心里面有些复杂。 哭完后，李智云召集文武商议前往太原支援。 支援的事情，杜如晦和薛收早已商量无数遍。 “殿下，横穿井陉能以最快的速度支援太原。同时，能够直接威胁正在围攻太原的突厥兵马侧翼，令其不敢妄动，缓解太原压力。” 李智云点点头，问道：“谁有不同看法？”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没有。 “很好，那就这么定了。”李智云站起身，凶恶道：“本王这次要剿灭颉利，为二哥报仇雪恨！” “是！”众将纷纷抱拳。 随着楚王命令下达，各军纷纷出发。其速度之快，一天之内就已经收拾完毕。 给人的感觉，好像是早有准备一样。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34.html 第三十章 火油浇筑太原鏖战 走到这一步，基本上都在李智云的计划之内，整个事情大体的走向，与他预想的没有太大差别。 只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李智云心里不免失落。 他将李世民视为最可怕的敌人，同时又何尝没把李世民当成最大的靠山呢？ 他一直认为，只要有李世民在，很多事情，他根本不必担心。换而言之，李世民就是铁大腿。 现在他死了，压力来到自己的肩膀上。 没人给大唐兜底了。 从这一刻开始，一切都要依靠自己。 压抑是一部分，但是更多的，则是舒心。没有李世民，他成功的概率会暴增。 接下来，只需要走好每一步。 楚王军正在飞速赶往太原。 太原。 因为李元吉和刘文静的后撤，颉利不费吹灰之力打下楼烦关，相继横扫代州、岚州等地。 七月，突厥大军兵困太原。 面对颉利，刘文静也好，李元吉也好，甚至是李建成也罢，他们同时忘记了先前的约定。齐心协力，在太原拼死阻挡突厥，双方大战数场，有胜有败。由于突厥士气旺盛，唐军只能退守太原。 虽然刘文静不守信用，但是颉利根本不生气。 因为他不在乎。 他从不相信汉人的承诺，突厥历代先辈的下场告诉他，和汉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只有相信自己，才是硬道理！ 打！ 刘文静不给他的，颉利发誓自己要亲手抢回来。 更何况，他这次吃下李世民的数十万大军，血赚好吧。没有李世民的唐军，只是弱不禁风的绵羊！ “我不是要证明我了不起，而是我失去的东西，一定要亲手拿回来！” 颉利骑在马上，突然冒出一句话，整的执失思力一脸懵。 “可汗，唐军火油浇筑城墙，我们的勇士攻不上去。”夷男快马奔来，禀报消息。 “哦，是唐军的猛火油？” “是。” 闻言，颉利眸色凝重。 唐军手中的猛火油他也有所耳闻，不敢小觑。 颉利亲自去观望突厥兵马进攻太原城，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滔天火海。 突厥勇士沾一点点火苗也会被灼烧的死去活来。 不少倒霉的突厥勇士被火油罐砸中，直接化身火焰人，四处乱跑。 现在的太原城墙上全都是猛火油，唐军扔下火把，就能将城墙变成火焰墙，突厥人的云梯架上去，仿佛放在火焰上煅烧一样，根本无法坚持，没一会儿就变成了‘火烧梯’。 “啊！” 不少突厥勇士更是从云梯上摔下，衣服上带着火焰，狠狠砸在地上，变成一推肉泥。 颉利皱眉问道：“能不能想办法扑灭？” “不行，猛火油太厉害，水不管用。”夷男摇头。 “可恶！”颉利眼看着打不下太原，直接下令撤兵。 随着突厥兵马缓缓撤去，身在太原的李建成顿时大松口气。 “智云的猛火油，果真厉害。”他擦擦额头汗水，看着依旧在燃烧的城墙，心有余悸。 李元吉点头道：“父皇把智云放在工部，果真是有道理的。” 因为李智云在工部待过一段时间的关系，现在大唐的猛火油储备丰富许多，所以这次才能利用猛火油阻挡突厥人进攻太原。 谷罣刘文静低沉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被困在太原，如果颉利让一部分突厥兵马绕过去，直接南下，我们会被截断粮道的。” 王珪道：“不用担心，这个时候朝廷想必已经命楚王来援，只要楚王抵达，我们两方合力，突厥不足为虑。” “你这么有信心？”刘文静问，跟着说道：“我听说突利可汗什钵苾正在入侵河北，楚王离开河北，说不准什钵苾也会追来，到时候胜负还是两说。” 王珪反问，“那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就算放弃河北，我们也必须保住河东道。否则河东道丢失，关中将会直面突厥威胁。” 刘文静欲言又止。 李建成看出来刘文静的意思，挥手打断他们，对着王珪道：“你先下去安抚士兵。” 王珪看了看刘文静，抿嘴抱拳。 “是。” 他感觉太子好像有事情瞒着他。 随着王珪离去，李建成说道：“刘公，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刘文静道：“我的意思是，不妨让出河东道，等将来恢复元气，殿下大可提兵北上，赶走颉利。” 闻言，李建成思忖片刻，问道：“可行吗？” “应该可行。”刘文静道：“这场战争打到现在，已有八个多月，突厥人想必也不想继续打下去，如果我们愿意退一步，颉利一定会答应。” “如果颉利拿下河东道，威胁关中呢？”李建成问。 “这........”刘文静语塞。 以突厥人的作风来看，不是没可能。 李建成道：“此事不得再提，若是放弃河东道，孤就是大唐的罪人，到时候关中被威胁，孤难辞其咎。” “是。”刘文静一叹。 他心里自然是不把当初和突厥人的约定当一回事，但是现在的情况却很危险。 反正已经除掉秦王，其他的，都可以商量嘛。 当初和突厥人合作的时候，刘文静就知道是与虎谋皮，现在这样也算是咎由自取吧。 不过话说回来，他不后悔。 能除掉秦王，这次他已经赢了。 李建成接着说道：“刘公，这次我们必须打败颉利，否则返回长安，父皇不会放过你。” 闻言，刘文静浑身一震。 虽然说他的计划天衣无缝，皇帝不太可能直接查出来，但是朔州和楼烦关没守住是真的。他日返回长安，皇帝一定会以此为借口，惩罚他，安抚朝臣。 更重要的是，这次秦王兵败，朝廷需要一个人站出来承担责任。 而这个人，很有可能会是他。 毕竟他现在已经是皇帝的弃子，抛弃也很正常。 “多谢殿下为老臣考虑。”刘文静真心感谢。 李建成惆怅道：“刘公为我思虑良多，牺牲良多，若是不能回报刘公，孤岂不是薄情寡义之辈么。” 刘文静默然，旋即拱手道：“愿为殿下效死。” “刘公言重。” 旁边的李元吉看着李建成和刘文静的互动，心里无比恶心，不过他现在成长不少，已经不会动不动嘲讽别人。 在更远处，薛德音默默收回目光。 计划到这一步，最重要的一环已经结束，他也可以暂时松口气。 对他而言，心里是没有什么负罪感的。每次当他觉得自己像个杀人犯的时候，他就会想起李元吉。 因为李元吉这个真正的凶手毫无内疚，他自然也不会内疚。当他看见太子和刘文静的时候，他认定，自己是无罪的。 真正的凶手不是他，有什么可内疚的呢。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35.html 第三十一章 大王为何不学太子 楚王大军在三日内抵达恒州井陉，开始陆陆续续穿越山脉，进入并州太原。 上一次刘武周南下，秦王支援太原，走的也是这一条路线。 对大唐来说，河北可以丢，但是太原绝对不能丢。 原因很简单，并州相当于大唐的北翼。如同汉中巴蜀是大唐的南翼一样。 保住并州，唐军随时能从太行八陉进军，攻打河内和河北。从战略地势上来说，自并州出兵攻打河北，可攻可守。 相反的，如果丢掉河东道，这就意味着失去北翼。到时候河北就算打下来也守不住，这是地形决定的。 同样的道理，当初李孝恭和李靖之所以能那么快的剿灭萧铣，还是因为一部分的地形优势。 巴蜀汉中在大唐手中，唐军随时可以出巴蜀，顺流而下，直捣江陵。 此外，并州太原是李唐龙兴之地，政治地位向当于大唐北都，丢掉太原，对大唐朝臣来说是一次巨大的打击，以及会产生极其恶劣的影响。 更重要的是，太原是北疆重镇，一旦太原丢失，突厥兵马长驱直入，直接威胁关中。 到那个时候，唐军的战场就得放在关内三辅地区。这是李渊以及唐臣们不能接受的。 是故，无论如何太原都不能丢。 这一次李智云就算没有打败什钵苾，李渊也必然会让他放弃河北支援太原。 而李智云既然决定夺嫡，自然要把格局打开。他不仅要支援太原，他还得想办法尽量维持河北稳定。 目前而言，他做的还算过得去。 只是他也很清楚，这次若是让颉利赢了，河北道、河东道，两道之地，大半个北方，将会全部沦陷。 再加上秦王战死，他肩上的担子很重。 勒停战马，薛元敬立在矮坡上，看着井然有序进入山道的唐军士兵默然不语。 “你在想什么？”薛收骑马来到他身边。 薛元敬道：“我在想，大王为何不学太子和齐王。” “什么意思？” “如果大王放缓行军速度，是不是可以借颉利之手，再除掉太子和齐王呢？” 闻言，薛收诧异，旋即摇头道：“不现实。” “不现实？”薛元敬愕然，旋即道：“秦王都挡不住颉利，遑论太子和齐王。” 薛收道：“不是这个意思，你要明白，秦王不是输给了颉利，他是输给了自己人。而太子和齐王也不是秦王，他们没有秦王的胸襟和气量。 按你所说，大王拖慢行军速度，等颉利杀死太子和齐王，那是不可能的。你要知道，太子和齐王不是秦王，他们不会在胜利无望的情况下继续死守太原。 如果大王支援的慢了，太子和齐王见情况不对，很可能会直接放弃太原，逃回长安。到那个时候，我们孤军留在并州，会将自己置于险境。 而且，很有可能我们会走上秦王的老路。太子和齐王一旦放弃太原后撤，我们的后勤粮草会直接断绝。” 说到这里，薛收整理思绪，接着道：“更关键的是，就算颉利真的能杀掉太子和齐王，大王打败了颉利，回京之后，事情也不好处理。因为到那个时候，所有人怀疑的对象就会变成大王。 圣人已经失去秦王，倘若再失去太子和齐王，你觉得，他会不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大王在背后主导呢？ 更关键的是，到了那个时候，大王是朝中唯一拥有兵权且成年的皇子，一举一动都会被朝臣注意。 而现在，大王在朝中的布局还未完善，仓促之间举事登基，后患无穷。” 闻言，薛元敬脑门上流下汗水。他意识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谷掌“或许，到那个时候，圣人会觉得只能依靠大王稳定朝廷，这也说不定。”薛元敬提出另一种猜测。 薛收一笑，“不是没可能，只是你要明白，事情发展到现在，大王输不起，我们也输不起。赌圣人的态度，太不智了。” 早在一开始，李智云就提出过这种谋划，不过杜如晦和薛收在第一时间反对，所以作罢。 杜如晦给出的理由很让人信服。 如果太子、秦王、齐王，三人全都死掉，楚王确实可以趁机抓住大部分兵权。 但问题是，根基不稳。 朝中只有一个杨恭仁表明态度支持，这是不够的。如果李智云有李世民的优势，他这么干或许没问题。 但是李智云没有。 背后没有世家支持，一半以上的朝臣都不会对李智云效忠。就算将来登基，底下的官员们也会阳奉阴违，这是很可怕的事情。更关键的是，皇帝李渊那一关就不好过。 所以，这是个异想天开的计划。 薛元敬也不傻，很快想明白，于是将这个念头打消。 “说得对，我们走到这一步属实不易，确实应该小心。” 薛收笑道：“你能这么想很好，不过也不用太担心，现在秦王已经死了，太子和齐王就是最大的嫌疑人，而且齐王自己还有野心，我们只要按照计划一步步来，大王终究会登顶。” 薛元敬重重点头，“我明白了。” 薛收感慨道：“终有一日，你我二人，将会辅佐明君，振兴薛氏门楣，名垂青史。” 说到这里，薛元敬咧嘴一笑。 他们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帮助楚王夺嫡，要的，求得，不正是这个么。 胜利，已经很近了。 而在另一边，李智云驾驭着战马，不发一言的率领大军穿越井陉。 他很清楚，进入太原以后，就是整个‘局’的收尾了。能不能把这个局做好，全在他。 七月中旬，楚王军杀入太原，三日之内，连破寿阳、榆次，斩杀万余突厥兵马。随后大军进驻阳曲，直接威胁突厥侧翼。 因为楚王军的到来，颉利大为光火。 他感觉什钵苾是个废物，居然没能击败李智云，还让李智云率军杀入太原，坏了他的大好局势。 面对李智云，颉利没有坐以待毙，更没有撤退，他立刻率领大军反攻阳曲。 李智云又不傻，自然不会依靠阳曲小城坚守。他在进入太原的时候，第一时间和李建成取得联系。 面对突厥大军的进攻，李智云率军维持正面战场，李建成和李元吉率军偷袭骚扰。 半月内，唐军数次攻打雁门、天门、百井三关，歼灭数千突厥兵马，造成突厥内部人心慌乱。 此时，颉利在正面战场碰上李智云这个硬茬子，心里恨得滴血。 他万万没想到，李唐除了一个李世民之外，还有一个李智云居然也如此的难缠。 他在进入太原的时候，没想过什钵苾会从河北撤军，更没想到李智云会来支援太原。 由于兵马分散驻守各个关隘，在正面战场，他一时之间无法击败李智云。反倒是被李建成和李元吉屡屡在后方偷袭得手。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36.html 第三十二章 打完之后再讲道理 无奈之下，颉利下令，所有突厥兵马聚集赤塘关，准备和唐军一决雌雄。 随着突厥兵马放弃围攻太原，李智云立刻从阳曲回撤，返回太原城，与太子和齐王合兵。 大堂内。 “二哥啊！” 李智云穿着甲胄，外面套着一层白衣，趴在秦王棺椁上嚎啕大哭。他哭的撕心裂肺，哭的难以自持，哭的伤心欲绝。 “我的二哥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让小弟怎么办呐！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呢，我的二哥，我的二哥，啊——！” 嗷呜一嗓子，堂内众人纷纷为之侧目。 楚王真的好伤心啊，众人纷纷心想。 窦抗看着楚王嚎哭的样子，心中凄惨，他甚至觉得，太子和齐王当初的哭其实是笑。 只有楚王的哭，才是发自内心的哭。 李智云脑袋疯狂撞击棺椁，眼泪鼻涕横流，哭的满脸通红。 “二哥啊，我再也没有二哥了，我再也没有二哥了，你怎么忍心丢下小弟，你怎么忍心呐！” 眼瞅着楚王脑袋撞击的越来越频繁，大有自残的趋势，众人纷纷上前拉住劝解。 “五弟，世民已经走了，你再如何伤心，他也活不过来，现在颉利未退，你怎能如此伤害身子，便是世民知道你这般，他也不会高兴的！”李建成抓住弟弟的手，痛心欲绝的劝解。 李元吉也说道：“智云，你冷静一下，现在打败颉利，为二哥报仇才是当务之急，你这样做又有什么用，你醒醒吧！” “楚王殿下，保重身子啊。” “是啊，楚王殿下，你要冷静啊。” 群臣纷纷开口。 李智云扬其通红的脸，眼泪和鼻涕混合，流到嘴边，看起来有点恶心。 但是现在，没人觉得恶心，他们只觉得楚王是真情流露，楚王悲伤的难以自持。 杜如晦连忙扑上去，用袖子乱七八糟的给李智云糊了糊，结果弄的李智云满脸都是眼泪，看起来更加的悲伤。 “殿下，你要听话，你要听大家的劝呐，殿下。”杜如晦也哭着说。 李智云咽了下口水，沙哑着嗓子，说道：“大哥，四哥，我没有二哥了，我没有二哥了，我再也没有二哥了，呜呜呜呜呜呜！” 李建成被李智云哭的心里也微微触动，对于不知情的五弟来说，兄弟之间的生离死别，恐怕是最难接受的。 他一把抱住李智云，将小弟的头放在怀里，轻轻拍着李智云背，碰到一层坚硬的甲胄。他也没多想，毕竟颉利大军在外，此刻确实不宜卸甲。 “哭吧五弟，哭出来就好了，哭吧。” 哭到最后，由于楚王太过激动，居然晕了过去，众人手忙脚乱的将李智云抬进去休息，又让随军郎中诊治。 “楚王殿下没有大碍，不过是心思郁结，思虑过多，再加上方才太过悲伤，才会晕厥，只要平稳心境，没有大碍。”郎中说完，亲自给楚王熬药服用。 隔日，李智云便渐渐苏醒。 杜如晦、薛收、谢叔方、段志玄四人一直守在李智云身边，看着李智云醒过来，心中不免松口气。 “殿下，你要保重身体。”段志玄担忧的说。 李智云惨白的脸微微一动，露出瘆人的笑。 “我没事，没事。” 杜如晦抿抿嘴，拱手道：“殿下，大敌当前，还需要时刻警惕才是。” 他现在是真的看不明白，昨日大王的哭，到底是真哭还是假哭。 若是假哭，何至于会晕厥。 “本王记住了。”李智云点点头，旋即道：“准备一下，我们去见太子，商议破颉利的事情吧。” “是。” 大堂内。 谷梪太子高居主座，他先是关怀楚王，随后便问道：“智云，你可有把握击退颉利？” 李智云嗓子还有点沙哑，说起话来也显得有气无力。不过，没人敢无视楚王，因为秦王死后，楚王无疑是最值得信任的。 “六成。” “六成？”李元吉蹙眉，“这可不高。” 王珪欣喜道：“已经很高了。” 李建成又问：“请五弟细说。” 李智云点点头，说道：“大哥还不知道吧，小弟在河北击退了什钵苾，目前什钵苾已经退回了草原。” 闻言，李建成眼睛一亮。 “好啊，如此一来，我们就能专心对付颉利了！” 紧跟着，李智云给他泼冷水，“尽管如此，颉利麾下的突厥兵马也不是我们能够抵挡的。”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李智云必须要承认。由于颉利和刘文静勾结的缘故，这次颉利是抱着极大的信心入侵河东道。是故，带来的突厥兵马足足有三十几万，哪怕打到现在，颉利还是有着近二十万大军在手里。 凭借唐军的十几万人，想要打败颉利，成功率很低。 刘文静问道：“既然如此，楚王殿下何来六成胜算？” 李智云缓缓站起身，朝着众人竖起三根手指。 “第一，这场战争自武德四年十月开始，打到现在，已有近十个月的时间。颉利此番南下，突厥众部精锐尽出，人吃马嚼，每日消耗粮草甚多，他绝对难以继续维持下去，此一胜也。” “第二，河北之危解除，我朝能够倾尽全力对付颉利，拖延日久突厥愈衰，其内诸部，必然人心异动，此消彼长，我军必胜，此二胜也。” “第三........” 说到这里，李智云从腰间抽出金刀。 “此刀乃是什钵苾所赠，当日本王击溃什钵苾，生擒欲谷设，后用欲谷设换回窦建德，什钵苾将此刀赠给本王。” 李元吉打断道：“这把刀有什么用吗？” 刘文静若有所思，猜测道：“楚王殿下的意思是，离间突厥？” 李智云赞许的点点头，说道：“不错，本王打算派人将此刀交给颉利，你们猜猜，颉利看到这把刀，知道什钵苾退回草原，他会怎么想？” 闻言，韦挺面色一喜，连忙说道：“他必然认为什钵苾有贰心，欲坐山观虎斗，等着他和我们两败俱伤，趁机夺权！” 王珪跟着道：“如此一来，颉利进退两难，只要我们一面持续抵挡，颉利必然心生退意。他的大军尽出，后方空虚，一旦什钵苾反叛起兵，他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知道颉利和什钵苾的关系，因此很快就能明白李智云的想法。 李建成点头道：“妙啊，只要颉利知道这个消息，不怕他不担心草原局势。到时候，就算他想打下去，他麾下的各部落也不愿意继续在太原僵持。 而我们只要继续坚持，颉利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李智云道：“不错，但是我们还是要和颉利正面血战一场，否则颉利不会死心撤退。” 突厥打到现在，毛都没有捞到，不和他们血战一场，颉利心里难以善罢甘休。 只有狠狠的打一场，让他知道唐军不好解决，他才会因为担心草原的局势，不得不撤退。 刘文静默默吐出口气，看向李智云的眸色渐渐慎重起来。 楚王之智，只怕不下于秦王。 李建成道：“好，那就血战一场！” 李智云拱手道：“大哥，还请让我领兵，我要给二哥报仇！” “这........”李建成微微迟疑，旋即看向刘文静，得到他的同意后，方才道：“好，交给你。不过智云，你要量力而行，孤已经失去二弟了，你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李智云‘感动’道：“大哥放心，我明白。这一次，就算杀不了颉利，我也要多杀几个突厥贼！” 众人商议完毕，决定‘先兵后礼’。 先打一拳，打完之后再讲道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37.html 第三十三章 战争白热化阶段 算计，不分朝堂战场。 当日什钵苾赠刀给李智云的时候，他就想过这条计策，不过当时还没有完善。 而现在，条件成熟，完全可以实行。 李智云不怕颉利不退，因为他很清楚，颉利防备什钵苾和防贼一样。在颉利知道短时间内打不下太原之后，又因什钵苾的缘故，他必然无心恋战。 这个计策是无解的，除非什钵苾没有野心。 否则，颉利必然能够想明白，他若留在太原死磕唐军，到时候损失惨重，返回草原，面对什钵苾可不敢说一定能赢。 更重要的是，突厥是一个众部落集合体，一旦颉利实力下降，谁敢保证薛延陀、胡部、同罗这些部落没有贰心呢？ 这条毒计，和颉利对付李世民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同的是，李智云是阳谋，明摆着威胁颉利。而颉利是阴谋，活活和唐军内部的几个二五仔坑死了李世民。 八月，双方大军集结，于赤塘关下，决一生死。 古代的战争，大部分打到最后，还是得有生力量血战，只有一方无力再战，才能取得最终胜利。 大唐旗帜飘展，马军步军整肃，面对突厥，如临大敌。每一名唐军都很清楚，僵持到今日，胜败在此一举。 而在他们对面，突厥大军也蓄势待发。这是最后一战，谁胜利谁决定河东道归属。 甚至，决定未来十年内的攻守关系。 这是李智云第一次独立指挥十几万大军。 说紧张，有一点，更多的则是镇定。他已经在战前，同麾下众将推演无数遍，打败颉利的胜算不高，但是逼平他，李智云很有信心。 苏烈在人群中偷偷看了一眼将台上年轻的王，心中热血澎拜。于将而言，这种大规模作战，最是让人疯狂。 更何况，对面还是突厥人。 “呼。” 李智云轻轻吐口气，说道：“进攻。” 声音很轻，但却是暴雨之前落下的小雨滴。 轰轰轰轰轰！ 擂鼓音爆炸，战马嘶鸣躁动，骑士热血沸腾。 “大纛发令.........” 旗令兵纵马唐军阵列，随着他的一声声怒吼，唐军大将，总管纷纷率军出击。 在他们对面，突厥大军如山呼海啸一般，卷着风尘，黑压压的冲向唐军。 “杀！” 双方在大地上展开撕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杀的难解难分。 尉迟恭和程名振穿着重板甲，在两翼轻板甲骑兵的护卫下，如同黑旋风钻头，硬生生撕裂突厥骑兵阵型，如同绞肉机一般，疯狂收割突厥骑兵人头和战马的马腿。 一时之间，突厥骑兵，人仰马翻，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杀！”突厥大将执失思力见状不对，提枪冲杀唐军重板甲步军。 “让我来会会你！” 秦琼大笑一声，在万军丛中轻而易举杀开一条血路，直取执失思力！ 噹！ 秦琼马槊劈头砸去，犹如泰山压顶。便是执失思力提前有所防备，将兵器横档，但还是被秦琼一击之下，打落战马。 下一刻，秦琼马槊挥舞，直接砸向执失思力。 “完了！”执失思力心中骇然。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阿史那思摩冲来，勉强挡下这一击，紧跟着无数突厥骑兵围杀秦琼，这才让执失思力侥幸逃脱。 但是那些阻挡秦琼的突厥骑兵就没命了，被秦琼三两下捅死。 谷列“逃得掉么？” 秦琼拍马追杀而去。 望着身后如影随形，怎么甩都甩不掉的煞气大汉，执失思力心中骇然。 他也和不少唐军将领交过手，但是从没有遇见过身后那名煞气大汉。 自己，居然连他的一击都无法抵挡。 他到底有多强？ 秦琼并没有一直率军追杀执失思力，他的任务是率领轻板甲骑兵护卫重板甲步军侧翼，因此没有恋战，很快返回阵列，继续护持尉迟恭推进。 重板甲步军如同绞肉机一般，肆意屠杀突厥骑兵，一度令无数突厥大将畏惧不已。 便是李世民的玄甲军，他们也是交过手的，但是面对李智云的重板甲步军，却是无能为力。 陌刀和板甲的结合，攻守皆备，再加上侧翼的大军护卫，堪称战场金刚钻。 “挡不住！”夷男大吼一声，率领部落勇士后撤。 他是第三批前来阻挡重板甲步军的兵马，但是很可惜，他也无法挡得住对方。 在夷男的视线之中，不是人头翻飞就是战马惨叫倒地。 对方手中的长柄大刀，让他感到一种恐惧，那是专门针对他们突厥骑兵的兵器！ 颉利得知重板甲步军的消息后，立即亲自观望，他很快明白这是对方的杀手锏。 因此直接下令，骑兵直接绕袭唐军本阵，不要和那些重板甲步军消耗。 突厥骑兵得到消息，立马化成两股，从战场侧翼，向着李智云这边冲杀而来。 李智云在将台上放下千里镜，命令道：“两翼骑军变换阵型，分割战场。” “是！” 随着唐军命令下达，秦琼和程咬金对视一眼，纷纷哈哈大笑，紧跟着他们高举马槊，率领轻板甲骑兵离开中阵，向两翼袭去。 而在另一边，罗士信和李君羡二人也跟着变阵，放弃护持重板甲步军的任务，全力向两翼支援。 紧跟着，段志玄率军抵达中阵。 “尉迟将军，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吧。” 尉迟恭脱下面罩，喘着粗气，点头道：“拜托段将军了。”尽管他还能打，但是其他穿着重板甲的士兵却没有体力继续打下去。 段志玄颔首，立刻指挥兵马将重板甲步军保护起来，掩护他们渐渐撤退回去。 将台上。 李珍叹道：“大王，这颉利要比什钵苾厉害啊。” “怎么说。” “大王想想看，什钵苾在河北踌躇多日，都没有想过要用这种办法绕过重板甲步军，进而牵扯我军兵力，难道颉利不比什钵苾厉害么？” 李智云哼笑，解释道：“颉利比什钵苾厉害是真的，但是和这件事情毫无关系。你要知道，当时我们打了什钵苾措手不及，使得他的兵力受损，你再看看颉利麾下有多少兵马。 你以为什钵苾没想过这种办法吗？他想过，但是他的兵力不足以支持他开辟三处战场。” 李珍面色尴尬，抱拳道：“属下受教。” 一旁的李强露出笑容，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 “阿珍，你要学的还很多呢。” 李珍瞪了他一眼。 听的两名护卫调侃，李智云摇摇头，举起千里镜，继续观察战场。 随着两翼骑兵战场爆发，中阵步军也开始和突厥兵马交手。 此刻，才是战争的白热化阶段，双方都拿出了全部的兵力，企图一举打败对方。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38.html 第三十四章 此刀你们从何而来 远在后方，李建成默默注视着焦灼的战场。扪心自问，他觉得李智云打得很不错，换成他，只怕也无法做到更好。 刘文静感慨道：“楚王用兵，不下于秦王啊。” 李建成问道：“刘公想说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刘文静道：“秦王死后，老臣知道殿下心中还是有点担心的，但是现在楚王的表现，殿下看在眼里，应该能够放心吧。” 李建成沉默须臾，言道：“五弟素来听父皇的话，孤曾多次拉拢他，其结果如何，刘公是清楚的。” 刘文静含笑道：“今时不同往日，待殿下回朝，掌控大权，以楚王的智慧，一定会懂得趋利避害。” 闻言，李建成淡然一笑。 “但愿吧。” 赤塘一战，双方打了三天，互有损伤，彼此之间，都无法奈何对方。 战争间隙，满地死尸，满目疮痍。 这种几十万人的大混战造成的死伤，极具冲击力。 李智云站在尸体中间，目光微垂。 从前，士兵的伤亡于他而言只是一个数字，无法触及他的内心。但是随着格局变大，他现在只觉得心痛。 死了这么多人，却还是不能堂堂正正的击败颉利，真是让人非常的恼火。 “何时才能夷灭突厥？”他喃喃自问。 这一刻，他想到了李靖，想到了苏烈，或许只有等将来慢慢筹谋了。 杜如晦道：“殿下，该派人去见颉利了。” 李智云点点头，问道：“你觉得该派谁去？” “最合适的人，自然是刘文静，但是我想此刻，太子一定不会同意。” 闻言，李智云冷笑不已。就是刘文静这个二五仔把突厥贼引来的，派他去当然不合适。 紧跟着，杜如晦道：“属下想........” “你别想。”李智云打断他，说道：“别人都可以，唯独你不可以去，本王可不会拿你的命去赌突厥人的脾气。” 杜如晦心中微微感动，旋即沉吟道：“不妨，让元敬和褚遂良去吧，殿下以为如何？” “试探？”李智云挑眉。 杜如晦道：“妥善解决突厥之后，殿下就要慢慢整合麾下文武，属下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褚遂良追随殿下已经有些时日，不妨给他机会。” 李智云想了想，说道：“也好，那就让薛元敬和褚遂良去一趟突厥。” “遵命。” 旋即，李智云在李建成面前提议，让薛元敬和褚遂良二人，带着金刀，出使突厥。 李建成没有阻拦，点头同意。 此番出使突厥随行的人不多，十几个人而已。 薛元敬溜着马，面色淡然无波。相比较而言，褚遂良这边则有些紧张。 没办法，昨天唐军才和突厥休战，今日他就出使突厥，谁知道对方会不会把他拖进帐篷里面九浅一深的摩擦。 “你很害怕吗？”薛元敬问。 在薛元敬面前，褚遂良可不会胆怯。他摇摇头，说道：“我只是担心此行不能完成殿下交代的事务。” 薛元敬呵呵一笑，言道：“放心吧，颉利不是蠢货，有些道理，我相信他一定能明白。” 褚遂良不置可否。 颉利能不能明白他不清楚，他只感觉，薛元敬好像对这件事情很有把握。 他总感觉，战争发展到现在，杜如晦等人表现的好像过于冷静了。 俩人接近突厥的时候，很快被突厥斥候拦截，接着薛元敬道明来意，被突厥骑兵直接带去见颉利。 突厥王帐。 一众部落首领，恶狠狠的盯着薛元敬和褚遂良。此番南下，他们损失惨重，可却看不见赢的希望。他们不敢埋怨颉利，所以只能将怒火放在唐军身上。 “李智云派你们来投降吗？”颉利阴恻恻的冷笑。 谷嶠他原以为，杀了李世民，突厥兵马再无敌手，可是没想到又冒出来一个李智云，让他在太原寸步难进。 可恶！ 薛元敬呵呵一笑，言道：“可汗稍安勿躁，外臣此来，乃是为了拯救可汗。” 闻言，颉利先是一楞，紧跟着放声狂笑，仿佛听见蝼蚁要踩死老虎的笑话。 不仅是他，其他的突厥贵族们也都嘲笑不已。 薛元敬很淡然，就这样听着他们大笑。 颉利道：“你知道么，在草原上，刚出生的小羊羔很不听话，总以为它可以逃脱我们的掌控，但是只要抽它几鞭子，它立马就会乖乖站着不动。 你以为，你们现在能挡住我们，以后一定能挡住吗？” 薛元敬道：“挡不住。” “既然如此，还不投降！”执失思力爆喝。他在唐军将领手上吃了不少瘪，气的不行。 薛元敬嘿嘿一笑，说道：“我们虽然不一定能挡住你们，但是我们可以撕下你们身上的肉。” “呵呵，可是代价，却是你们的命！”颉利说。 薛元敬摇摇头，说道：“可汗稍安勿躁，看看这是什么。” 言罢，褚遂良取出金刀，交给突厥侍卫。 随着金刀出现，帐内众人呼吸骤然一停。 他们全都认识那把金狼刀，那是上上代可汗，始毕可汗的佩刀！ 它怎么会落在唐军手上？ 难道说，突利可汗什钵苾出事了？ 众人纷纷惊疑不定。 颉利将金刀拿到手上，一把抽出，看着熟悉的刀，他脸色渐渐阴沉。 “此刀，你们从何而来？” “我家殿下与突利可汗一见如故，把臂同游，结下深厚友谊，此刀乃是突利可汗相赠。” “放屁！”颉利怒骂，“这是我突厥王族宝刀，什钵苾岂会将他送给你们！” “这重要吗？”薛元敬反问。 闻言，颉利一顿，旋即脸色黑的能滴水。 是啊，这重要吗？ 不论金狼刀到底是怎么落到唐军手上的，但有一点很清楚，什钵苾必然退兵了。 虽然此前颉利恨什钵苾烂弔无用，挡不住唐军，但是现在看见金狼刀，他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难道什钵苾和汉人联手了？ 越想，他越觉得有可能。 什钵苾十万大军南下，怎么可能挡不住李智云，一定是他想和汉人联手，吞并自己，所以才会放任李智云救援太原！ 没错，一定是这样！ 虽然他心里翻江倒海，惊疑不定，但是嘴上却是不愿意承认。 “你们想离间我和什钵苾，对吧。” 他想努力从对方脸上看见一丝慌乱，但是他看不见。 薛元敬嗤笑，“可汗，用得着我们来离间吗？请可汗细想，你若是拼尽全力打败唐军，兵力还能剩下多少呢？ 如此，你敢保证还能压制什钵苾吗？” “住嘴！”颉利暴怒。 薛元敬立马闭嘴，有些事情，点到就行了，说清楚反而效果不大，得让颉利自己去猜测。 旋即，颉利下令，将薛元敬等人囚禁起来。 他看着金狼刀，心中越发的忌惮，转头立即派人前往草原，打探消息。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39.html 第三十五章 休战消息返回和谈【感谢一衫青疯的打赏】 砰！ 半熟不熟的牛肉摆在薛元敬和褚遂良面前，突厥士兵冷哼一声，直接转身离开囚笼。 笼子里面，薛元敬和褚遂良两人面面相觑。 一会儿后，褚遂良伸手拿起一块牛肉，咬了一口，吐槽道：“突厥人吃这种半生不熟的东西也不怕闹肚子。” 薛元敬也拿起一块，笑着说道：“按照大王的说法，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当人习惯一件事情以后，他的肚子也会跟着习惯。或许正是因为突厥人茹毛饮血，他们才是蛮夷贱类吧。” 哐！ 看守他们的突厥士兵一脚揣在笼子上，叽里呱啦的说着突厥语。 “他说什么？”褚遂良问。 “我怎么知道。”薛元敬耸肩。 翻译官又没跟他们关在一起，他可听不懂突厥语。 撕咬着牛肉，褚遂良低声问：“你现在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薛元敬道：“没什么可担心的，你要知道，现在该担心的是颉利才对，而不是我们。如果我没猜错，今天食物换成牛肉，代表颉利已经知道草原的情况了。” “这你也能猜出来？”褚遂良有点懵。 薛元敬道：“所以嘛，猜的。” 褚遂良：“........” 正如薛元敬猜测的那样，颉利仅仅用了五天时间就知道了草原的具体情况。 总结而言一句话；什钵苾早已退回草原！ “啊！”颉利暴怒，拿着金狼刀疯狂劈砍，脸上气的血丝清晰可见。 他为了南侵，牺牲了多少突厥勇士，终于干掉了李世民，却没成想他自己有一天也会被自己人拉扯！ 他不敢赌。 这几日和唐军鏖战，他很清楚，想要打败唐军不是不可能，但是他将会付出惨烈的代价。 而一旦他实力大损，那么什钵苾就有可能趁机起兵夺权，挑战他的汗位！ “该死的杂碎，我要撕碎他！” 颉利发狂大吼。 他有理由暴怒，这场战争打到现在，突厥内部早已有人生出退意，好不容易看见获胜希望，但是却即将破灭。 换成谁能受得了？ 颉利无法想象，一旦自己退回草原，那么麾下各部族的首领将会如何怨恨他！ 近十个月的鏖战，屁没得到，反而损失大量兵马，粮草更是被吃的一干二净。 更可怕的是，眼瞅着就要到冬月，到时候突厥该怎么度过这个冬天的酷寒？ 原本，颉利是打算拿下河东道，带领着突厥人在河东道过冬。这样没吃的就能抢，还能有地方休息。 可是现在，不行了。 如果他继续和唐军血战下去，什钵苾一旦从后方偷袭草原大本营，到时候就算他拿下河东道，他也回不去了。 更可怕的是，如果什钵苾真的和李唐联手，那么他将会被双方围攻！ 可是话又说回来，让他就这么撤退，必然会让突厥麾下各个部落对他有意见，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番斗争。 几乎在一瞬间，颉利的处境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们说，该怎么办？”颉利看着一众心腹。 康苏密迟疑道：“可汗，或许什钵苾并不敢乘火打劫。” 啪！ 颉利反手一巴掌抽晕康苏密。 谷繈“屁话！” 他可不敢拿自己老巢去赌什钵苾的人品。 再说，他是知道什钵苾有野心的。 阿史那思摩想了想，建议道：“可汗，撤兵吧。” 闻言，颉利凶狠的盯着他。 阿史那思摩并不害怕，而是解释道：“可汗，继续打下去，唐军不会后退一步。李世民死在我们手中，唐军不可能会放过我们。如果我们和唐军两败俱伤，到时候什钵苾趁机进攻我们，到时候一切都将无法挽回。 不如我们先返回草原，打败什钵苾，将他的部族分给夷男等人，这样一来，可汗就不用担心内部人心不满，同时还能将此番兵败的责任全部推给什钵苾。 因为，如果不是什钵苾心怀叵测，我们是不会撤兵的。” 执失思力质问道：“如果什钵苾真的和李唐有联系，那么唐军一定不会放我们走。” 阿史那思摩摇头道：“不，如果唐军内部的那个细作还能用，那么我们还是有机会走的。” 闻言，颉利眼眸微微一眯。 他差点忘记了，当初刘文静找他合作，目的就是为了铲除秦王李世民。如果此时他撤军，刘文静还真不一定会追。 阿史那思摩道：“可汗，我们损失惨重，唐军也损失惨重，李世民麾下的是十数万兵马，死的死，伤的伤，已经让李唐伤筋动骨，如果我们撤兵，唐军绝不会追。 换句话说，这次唐军派遣使者过来挑拨离间，目的应该就是希望我们退兵。若是唐军真的和什钵苾有联系，那么唐军现在该做的，应该是尽全力拖住我们，等什钵苾南下。” 颉利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有道理，思摩，你接着说。” 阿史那思摩道：“可汗，我们不妨试试看唐军的动向，先让一部分兵马后撤，看看唐军是如何反应。” 颉利想了想，不甘道：“就这么走了，突厥勇士们的损失，谁来补偿。” 阿史那思摩道：“可汗，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不回去解决什钵苾，可汗就不能全心全意的南下。如果这次能一举歼灭什钵苾的部族，那么下一次可汗再度进攻李唐，将再无掣肘。” 颉利皱眉苦思，没有回答。 “让我再想想。” 薛元敬和褚遂良等人出使突厥，结果被囚禁的消息，李智云很快得知。 说实话，他有点后悔自己托大。 “看来我们的计策出效果了，这几日突厥兵马再也没有过来挑战，说明颉利担心草原局势。”薛收说道。 李智云负手而立，言道：“话虽如此，但是元敬和褚遂良还在颉利手中。” 薛收抿嘴不语。 李建成安慰道：“智云，你不用太过担心，颉利纵然暴虐无道，但还不至于拿使臣如何。” 李智云翻翻白眼，尽说屁话，现在深陷敌营的人和你没关系，你当然可以这么说。 “我还是有些担心。” 便在此时，斥候汇报。 “太子殿下，楚王殿下，两位使君回来了。” “好！”李智云大喜，连忙快步走出去迎接。 接到薛元敬和褚遂良，自然免不了一番寒暄。 最后，薛元敬说道：“颉利愿意和谈，但是他说，他只相信刘文静，他要刘公前往突厥和谈。” 说着，众人目光聚集在刘文静的脸上。 刘文静心里暗骂颉利这个王八蛋出卖他。 李建成不动声色的说道：“这个颉利，很谨慎嘛。看样子，因为刘公出使过突厥的关系，他更熟悉刘公。” 一句简单的话，解释颉利为什么认准了刘文静。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40.html 第三十六章 怀疑也能减到最少 其实，李建成很担心李智云因此猜出什么来。因此说完后，很关注李智云的态度。 便是刘文静也有些担心李智云看出来什么。 “颉利愿意和谈，看样子他也知道自己的处境。”李智云说。 见李智云完全不在意谁出使突厥，李建成和刘文静暗自松口气。 当然，其实李智云心里都懂。 “不过........” 此言一出，李建成再度紧张起来。 李智云接着道：“不管谁出使突厥，我们的底线不能改变，颉利必须无条件退出河东道，否则决不答应他。” 王珪小心翼翼道：“楚王殿下，若是能使突厥退兵，化解河东道危机，适当的让步，不是不可以。当前要务，还是要保住河东道。” 软骨头！ 李智云斩钉截铁道：“绝对不行，此番若非实力不济，本王绝不会放过突厥。不能为二哥报仇，乃是我唐军之耻，岂能给突厥人得寸进尺的机会，此事，不容再议！” 他的态度很坚决，一锤定音。其强硬的风采，令李建成颇为不适应。 于是，李建成婉转道：“智云，不可操之过急，若是逼迫太甚，突厥人很可能会狗急跳墙，到时候我们得不偿失。” 李智云摇头宽慰道：“大哥不用担心，现在优势在我们。只要什钵苾待在草原，颉利就不敢全力攻打我们。只要我们坚持下去，颉利只能无奈退兵。 突厥人可以走，但是他提出任何的附加条件，本王绝不容许任何人答应。否则，休怪本王无情！” 王珪沉声道：“楚王殿下，还请你顾全大局。如果颉利拼死一搏，我们也会死伤惨重，这不是朝廷想看见的。” 闻言，李智云冷笑道：“王珪，我二哥的血债没还，你却让我向突厥摇尾乞怜？ 我告诉你，绝无可能！” 言罢，李智云怒气冲冲而去。 见状，杜如晦朝着李建成拱手道：“还请太子殿下见谅，楚王他时时刻刻心念手刃颉利，为秦王殿下报仇，此番失态，恳请太子殿下谅解楚王。” 李建成颔首道：“孤知道。” 随着李智云离去，李建成和刘文静等人也返回自己的居所。 王珪气愤道：“怎么能这样，现在眼看着突厥就能退兵，稍微让一让又有何妨，难不成要因为一点点小事，就和突厥拼的你死我活吗？ 楚王未免太过狭隘自私！” 在他看来，只要能让突厥退兵，让一些东西给他们也无妨，总好过突厥直接打下河东道，威胁关中的要好。 可是楚王的强硬不讲理，让他颇为气愤。 韦挺劝解道：“稍安勿躁，楚王此番如此强硬，主要还是因为秦王的缘故。” 说起这个，李建成等人脸色微微变化。 刘文静咳嗽道：“不管如何，楚王说的也有道理。颉利自然愿意和谈，那么这就表明他是担心草原局势的。如此一来，倒是不必过于软弱，否则会让颉利以为我们软弱可欺。” “若是颉利提出退兵要求呢？”王珪反问。 刘文静道：“尽量拒绝。” “只怕不好拒绝吧。”王珪说。 “好了。”李建成打断，旋即说道：“这样罢，刘公，你去见颉利，看他怎么说。赔偿钱财可以考虑，若是割土，不容商量。这是孤给你的底线，明白吗？” 李建成也很清楚，秦王战死，他支援不力，圣人那边本就不好交代，如果和谈割地，只怕会更不好过。 “老臣明白。” 紧跟着，刘文静说道：“楚王今日态度，殿下不可不防。” 谷怸闻言，李建成深思片刻，言道：“而今颉利未退，其他的，暂时不做考虑，等将来再说。” “遵命。” 翌日，刘文静带着十几人前往突厥大营和谈。 李智云得知刘文静前往突厥的消息，招来薛元敬等人。 “你们觉得，此番颉利会提出什么要求？” 薛元敬略作思忖，言道：“如果颉利以事要挟，只怕刘文静会让步。” 薛收直接道：“殿下，只要能保住太原，将来就有机会收复故土。恕属下直言，现在不宜对颉利逼迫过甚，万一他孤注一掷，我们也讨不到好处。” “你的意思是，太原以北都可以让给颉利？”李智云语气微微不善。 薛收沉默，态度鲜明。 见气氛不对，杜如晦站出来，拱手道：“殿下，其实我倒是觉得，如果刘文静态度能稍微强硬一些，颉利并不敢要挟什么。虽然刘文静和颉利有勾结，但是并没有多少证据。 再说，万一颉利真的派人把事情告诉圣人，那也是太子和齐王该头疼的事情。 现在的问题是，太子和齐王都想结束这场战争，殿下不可因小失大，在此关键时刻和他们对立。 此外，虽说此前朔州等地都在我朝掌控之下，但是殿下其实也十分清楚，每一年突厥都会南下劫掠。就算我们能掌控这些地方，还是免不了被突厥人打劫。 殿下的雄心，属下是清楚的，但是殿下，现在不仅是您要韬光养晦，以待时变，便是朝廷也要韬光养晦，以待时变。 突厥之患，已有百年，若想要根除，绝非一朝一夕之事，希望殿下能够明白。” 李智云默然，他承认杜如晦说得对，但是他心里对割地赔款非常的反感。 “不行，本王绝不会答应。” 闻言，三人惊愕，这还是楚王少有的坚持。以往，楚王都能听得进他们的劝谏。 李智云解释道：“克明，正如你所言，突厥之患，已有百年，若是突厥再次强大，那我们丢掉的东西，将会花费更多的时间才能重新夺回来。不瞒你们说，本王并不想看见有朝一日，朔州等地的百姓自命突厥之民，这是绝对不能容许的！ 颉利既然派人和谈，说明他也担心草原局势，只要继续耗下去，他绝对坚持不了多久。 这场战争打到现在，本王已经失去二哥，绝对不能再让突厥人满载而归！” 失去二哥？ 这话在杜如晦三人耳里听起来格外的刺耳。 薛收问道：“若是太子阻止您呢？” 李智云淡漠道：“我知道你们的意思，现在还不能暴露我们的目的，更不能和太子起冲突。但是你们别忘了，二哥已死，太子和齐王身上的嫌疑根本洗不干净。 本王猜测，此番我们班师回朝之日，必有风波。值此之际，本王若是听命太子，只怕会被圣人所疑。” 闻言，三人顿时沉默。 楚王这话，说的也没错。 太子支援不力，这是事实，圣人必然会怀疑。若是这个时候楚王和太子浓情蜜意，圣人那边必然怀疑。 杜如晦最先反应过来，他笑着道：“殿下英明，秦王战死，殿下失去理智，想必圣人不会有所怀疑。” 李智云满意的点头，到底还是杜如晦懂他。 他心里本就不想给突厥人任何的东西，这一次，他正好借秦王之死疯一把。 死了二哥，作为小弟的他发疯，很正常。 不听大哥的话，合情合理。 如此，老李对他的怀疑也能减到最少。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41.html 第三十七章 颉利撤军大战落幕【感谢20200...802933的打赏】 突厥。 接见刘文静的是颉利，两人在王帐中对谈。 说是谈，不如说是颉利一人的臭嘴。 “当初你可是答应我，只要弄死李世民，整个河东道你都会送给我，可是现在李世民死了，但是你却没有兑现承诺。还是说，你准备过河拆桥？ 你别忘了，我随时可以派人去长安，将你和我之间的事情告诉李渊，到时候你必死无疑！” “可汗稍安勿躁。”刘文静道：“我当然知道，我也一直都记得很清楚，但是可汗不觉得是你自己没有做好吗？” 面对刘文静的反问，颉利气极反笑。 “放屁，老子杀死李世民，打败十几万唐军，你在说什么屁话！” 真给你脸了啊，没有我们帮助，李世民早就把你赶回草原吃西北风去了。 刘文静不紧不慢道：“李世民死的时候，我已经劝说太子放弃太原，将河东道送给你们。但是可汗，什钵苾在河北没能阻止李智云，反而让李智云带兵支援太原，你说说，这是谁的错？” 颉利脸色一黑。 刘文静接着道：“不瞒可汗，其实我们当时已经准备撤退，让出太原，可是我朝陛下突然下令，让我们死守太原，等待楚王支援。而当时楚王的人也已经抵达太原，告诉我们，他们不日将至。 试问可汗，如若此时我们放弃太原，我朝陛下那边，我们该如何去交代？ 如果什钵苾能在河北牵制李智云，不用可汗说，我们也会让出河东道，送给可汗。” 刘文静说的看似是真的，实则半真半假。 当初死守太原的命令根本不是李渊下的，而是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决定。 后来楚王的支援，那也是他们上书李渊要求的。 但是颉利怎么能知道这些呢。 “我不管，现在你必须把河东道送给我，否则我会让突厥勇士撕碎你们！” 刘文静无奈道：“可汗，我是真想履行承诺，但是现在我军掌兵的不是太子，而是楚王。他似乎和什钵苾真的有约定，非常笃定什钵苾会在草原起兵，因此固执的要将可汗拖在此地。” “你说什么？李智云和什钵苾有什么约定？”颉利听见什钵苾的消息，顿时有些紧张。 刘文静道：“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只不过那日李智云拿出贵方王族金刀的时候，信誓旦旦的说，他和什钵苾已经联合，只要唐军在太原拖住可汗，什钵苾那边不日就会动手。 甚至，他还说，就算他拖不住可汗，也要尽量的让可汗损兵折将，如此一来，什钵苾必会因此而起兵夺权。 其实我也觉得，就算李智云在胡说，但是什钵苾退回草原却是事实，可汗不得不防啊。” 闻言，颉利脸色阴沉。 纵然他很不愿意承认，但是他却不得不承认，什钵苾那边他始终拿捏不住。 他问道：“李建成身为太子，难道还管不住一个李智云？” 刘文静摇头，为难道：“不瞒可汗，秦王之死，李智云心里有怀疑，因此他现在对兵权格外看重。这次和可汗大战，本该是太子来主导，但是李智云却强行整合兵马。” “可李建成是太子，李智云只是一个楚王。”颉利对李建成的表现很不满意。 刘文静强调道：“但是现在兵马在李智云手里，如果我们强行违逆他的意思，他很可能会因为秦王的死而失去理智，到时候我们失去权力，可汗只能面对李智云的死缠烂打。 现在，太子殿下约束李智云，派我来和可汗和谈，已经非常的不容易。如果和谈失败，李智云一定会疯狂进攻。到时候，太子殿下想阻止李智云，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可汗，我并没有危言耸听。你知道，我知道，我的性命掌握在可汗手中，我实在没必要在这里欺骗可汗。” 颉利脸色难看的不能再难看。 谷徨“一群废物！” 没有谁想被人骂，刘文静也不例外，只不过他现在里外不是人，没法子开口反讽。 在沉默一段时间过后，颉利说道：“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是你要保证李智云不能继续纠缠。” 闻言，刘文静心里大松口气。他此番过来，准备了两套方案，如果无法劝说颉利放弃河东道，那就只能改变策略，用金银丝绸赔偿给突厥。 现在颉利松口，刘文静觉得自己超额完成了任务。 “可以，我和太子会尽力拖住李智云，给可汗争取到撤退的时间。” “希望你说到做到。”颉利狠狠瞪他一眼。 其实他也明白，继续僵持下去，什钵苾那边只会渐渐失去控制，他必须要回草原剪除什钵苾这个危害。在河东战场，那些不服从他的处罗旧部已经处理的七七八八，现在只剩下什钵苾了。 隔日，刘文静返回大营，将颉利愿意退兵的消息告知，所有人浑身一松。 李智云也有些开心，因为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和颉利拼的你死我活。 很快，突厥兵马开始迅速后撤。李智云命唐军佯攻，故意放突厥一条生路。 双方很有默契，谁也没有挑明。 一追一逃，诡异的和谐。 几日后，突厥大军已经撤出云州。 颉利回眸一瞥，可见不远处尾随的唐军。 这一次，他不是输给了唐军，而是输给了自己人，等他收拾了什钵苾，将来他一定会再次南下！ 李渊，李智云，你们给我等着！ 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究竟是有多恨，为了这次拿下河东道，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虽然杀死了李世民，打死打伤十几万唐军，但是因为什钵苾这个二五仔，他什么实际利益也没得到。 如果说李世民的死，让他看见灭亡李唐的希望，那么李智云的崛起则让他无比警惕。 他目前不打算和刘文静撕破脸。 因为他知道，将来南下入侵，很有可能会是李智云领兵。留着刘文静，将来会有大用。 随着突厥兵马彻底离开大唐境内，唐军上下纷纷欢呼不已。 在所有人都庆幸突厥兵马撤退的时候，只有窦抗一个人在角落之中暗自神伤。 秦王死了，他甚至没能给秦王报仇。 太子、齐王，俩人脸上的笑容几乎无法掩饰，但是在窦抗看来却是那么的刺眼，那么的厌恶。 他笃定，秦王的死，这俩人一定有份！ 可是他不敢说，因为这里全都是太子的人。 不，或许还有一个人不是。 窦抗目光游转，看见楚王在位子上沉默不语，有人给他敬酒，他也只是冷着脸喝一杯。 “楚王，只有楚王心里有秦王。” 窦抗哀叹。 李建成瞥见李智云脸上的冰冷之色，心中了然，虽然当初逼迫突厥撤兵是他们所有人的决定。但是李建成知道，李智云想给秦王报仇雪恨。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42.html 第三十八章 已经看见美好未来【201707.....50069的打赏】 想到这里，李建成忽然有些牙疼。万一楚王知道事情真相，他会不会对自己动手？ 不能让楚王察觉事情真相！ 他在心底暗暗告诉自己，一定不能让楚王知道事情真相。否则必然生出祸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稳住楚王。 于是，他问道：“五郎，你怎么不高兴？” 李智云也没隐瞒，直接说道：“不能手刃颉利为二哥报仇，我心里始终不是滋味。虽然我知道放过颉利是无奈之举，可是胸中怒气仇恨难消啊。” 李建成劝慰道：“五郎，不要心急，这一次秦王大意身亡，唐军也是损失惨重。待修养一段时日，为兄必然支持你提兵讨伐突厥，为秦王报仇！” “是，小弟记住了。” 虽说突厥撤退的消息值得让人高兴，但是也没人敢怎么大肆庆祝，毕竟秦王尸骨未寒。 至于太子和齐王私下里要怎么快乐，谁也不知道。 房内。 李智云扭着脖子，问道：“房玄龄如何了？” 李珍答道：“在我们手中，完好无损。” “很好，寻个机会，转移他去别处，暂时不要暴露。” “是。” 紧跟着，李智云又问薛元敬，“元敬，你在突厥那边可有打听到长孙无忌等人的下落？他们是死是活？” 薛元敬道：“颉利说，长孙无忌等人都被流放去了北海一带。他说长孙无忌很有骨气，想要效仿苏武。” 啊？ 李智云瞬间无语，“他疯了吧，北海冰天雪地，不饿死他也冻死他。” 薛元敬无奈一笑。 李智云问道：“能不能想个办法救回长孙无忌等人？” “现在不行。”杜如晦站出来，说道：“殿下，秦王之事还未结束，此时殿下若想要救回长孙无忌等人，太子必然阻挠。更何况，颉利已经撤军，长孙无忌也去了北海，短日内，殿下是救不了他们的。” 闻言，李智云微微一叹。 “好吧，本王明白了。” 随着格局打开，器量增长，李智云已经有了容人之量。他是知道长孙无忌和于志宁等人才华的，自然不愿意放过。 可惜，天不随人愿。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对了，这两日齐王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薛收拱手道：“齐王已经开始询问德音，如何除掉太子了。” 李智云嗤笑，“我这个四哥，真是疯了。” 现在秦王已死，齐王野心空前增长。从前还有个秦王压在头上，现在没有秦王，齐王已经无所顾忌。 不论是太子还是楚王，他都没有放在眼里。 “不管如何，我们要密切注意齐王动向。”杜如晦道。 李智云颔首，“行，那边一有消息，你们立即通知本王。” “遵命。” 按照原先的计划，用太子和齐王除掉秦王已经初步完成，现在还有两步要走。不过最关键的一步已经走完，剩下的两步，相对而言比较简单。 谷籢与此同时，齐王营帐。 李元吉真的很想矜持，但是他忍不住。每每想到那个碍事的二哥已经死了，他总是忍不住想要放声大笑。 他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憋不住。这一幕，落在薛德音眼里，让他不寒而栗。 间接害死自己的同胞兄长，居然如此高兴。这就是皇室夺嫡么，史书所载，果然不欺我，确实无情血腥。 李元吉看向薛德音，“先生，秦王已死，我们何时走第二步？” “全在殿下。” “哦，什么意思？” 薛德音道：“秦王死，殿下的敌人只剩下太子，除掉太子，殿下便能御极，何时动手，全在殿下。” 李元吉毫不犹豫道：“当然是越快越好，本王已经等不及了。” 薛德音颔首，言道：“目前，殿下要尽快取得楚王支持，如此一来，大唐军方，殿下只手遮天，如此才能行兵谏，除太子，逼迫圣人退位。” “取得楚王支持，这可不容易。五郎一向听命父皇，一般而言很难拉拢。”李元吉问道：“先生可有什么办法？” “以前没有，但是现在有了。”薛德音自信道：“这次刘文静和突厥勾结，太子难辞其咎，殿下完全可以找机会告诉楚王。” 闻言，李元吉眼眸一亮，旋即他又迟疑道：“可是先生，此事我也有参与，若本王将事情告诉楚王，他会不会将事情告诉父皇，本王会不会引火烧身呢？” 还算有点脑子。薛德音道：“所以殿下要说的模棱两可，不可直接道明事情经过，只要让楚王有所怀疑，便算成功。具体怎么说，属下会教殿下。” “好，本王明白了。”李元吉点点头，接着问道：“可是只有这样，不足以拉拢楚王吧。” “这是当然。”薛德音道：“除此之外，他日还朝，殿下要极力向圣人为楚王邀功。据属下猜测，这次秦王阵亡，军方势力空缺，圣人大概率会让殿下和楚王填补空缺。只要不让太子碰兵权，殿下就能行兵谏。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楚王最后不答应，属下也能劝楚王中立，只要殿下兵谏成功，除掉太子，逼迫圣人让位，殿下登基。到时候殿下大义名分在手，容不得楚王不臣服。” 这么一说，李元吉相当的高兴。他也不去纠结薛德音能有什么办法让楚王中立，他现在只想要当皇帝。 “好，好，好！” 顿了顿，他说道：“难道就不能想办法让父皇封我为太子么，兵谏有点危险啊。” 薛德音哑然失笑，“殿下，此番秦王战死，圣人心中必然有所怀疑，为了稳定朝局，圣人一定会维持朝堂平衡。在秦王已死的情况下，若是再废掉太子，那会让大唐动摇。 再加上，此番突厥南下，我朝损失惨重，陛下不会答应的。而且殿下别忘了，那些朝臣要么支持太子，要么支持秦王。虽说秦王已死，但是殿下想要在短日内收复秦王系大臣，不现实。殿下希望尽早登基，只能兵行险招。” 李元吉想了想，觉得没毛病。 “不错，关陇人和山东人还有南方人都看不起本王，想要用温和手段收复他们只怕不行，只有用刀剑逼他们效忠本王才行。” 薛德音欣慰的点点头，孺子可教啊。 “殿下，其实兵谏危险并不大。只要兵权握在殿下手中，找到合适的机会，殿下宣布太子造反，直接杀掉太子，然后逼迫圣人下达传位诏书，到时候殿下就能名正言顺的登基。 届时，谁也不能阻止殿下。” 闻言，李元吉眸中闪过精光。 没错，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一举除掉太子，到时候就逼父皇写下传位诏书。 那时，他登基名正言顺，谁也不能阻止。 谁也不能！ “好，本王等着那一天到来！”李元吉嘴角勾起笑容。 在他的眼中，仿佛已经看见美好未来。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43.html 第三十九章 帝心生隙楚王得子 大战在武德五年九月正式宣布结束，唐军在确定突厥兵马完全撤出边境之后，陆陆续续收复失陷州县。在太子主持下，重铸边境防线之后，唐军开始班师回朝。 消息传回长安，李渊又喜又悲。 喜的是突厥终于走了，悲的是秦王战死了。 哪怕到现在，他也无法释怀李世民的死。他从前根本就没想过秦王会死，根本没想过秦王会败。 可是这次，秦王真的败亡了，他麾下近二十万兵马也是折损的七七八八，堪称大唐立国以来最大的败仗。 如此兵马损失，便是李渊也觉得肉痛。 唯一让人安慰的，只剩下打退突厥一个好消息。 接到消息的当天，李渊没有召集大臣们，而是在立政殿单独召见裴寂。 李渊立在窗前，身形显得有些佝偻。 秦王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 “陛下。” 听到声音，李渊转身，让裴寂坐下。 裴寂坐下后，见李渊面色凝重，不禁奇怪道：“陛下，太子殿下打赢了，你看起来怎么不高兴呢？” “高兴？”李渊冷哼一声，走到他面前坐下，说道：“从武德四年十一月开始，打到武德五年九月，近一年的战争，数十万兵马在外征战，大唐粮仓已经搬空，秦王战死沙场，二十万精锐折损的七七八八。而颉利呢，只是撤出河东道而已，根本毫无损伤，朕如何高兴的起来呢。” 闻言，裴寂宽慰道：“陛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能想得到这次突厥会同时大举入侵河北和河东道呢。好在上天庇佑大唐，安然度过此番危机。 据太子的消息来看，突利可汗什钵苾必定会和颉利火并，草原应该会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处于战乱之中，如此一来，我大唐可趁机休养生息，统一南北。” “可秦王却回不来了！”李渊冷冷的打断他。 裴寂哑然，不敢说话。 这种事情，他可不敢随意插嘴，那和自找死路没有区别。 李渊却不打算放过裴寂，他直接说道：“朕现在非常怀疑太子有谋反之心！” “陛下何出此言呐？”裴寂愕然。 李渊笃定道：“二郎的死，与太子一定有关系。” 裴寂抿嘴，无奈道：“此乃陛下家事，老臣本不该多嘴。只不过太子乃是国本，既然陛下说起此事，那老臣就说说自己的看法。” 他知道，今天不说出个子丑寅卯出来，皇帝不会放过他。 “朕就是要你说！” 裴寂点头道：“不管太子殿下和秦王的死有没有关系，陛下都不能打草惊蛇。现在秦王已死，太子主军，若是稍有不慎，只怕会造成不可挽回的灾难。” 李渊眯眼，“你的意思是，朕若质问太子，他会直接起兵造反？” 裴寂不说话了，但是默认代表一切。 而这个时候，李渊猛然想起来，目前正在返回长安的出征兵马，名义上确实是由太子统帅。 如果，他真的要谋反........ 想到这里，李渊坐不住了。 “裴寂，你说，万一太子真打算那么做，朕该怎么办？” 裴寂想了想，言道：“陛下，出征大军返回长安的时候，可让大军暂时驻扎城外，陛下单独召见太子、齐王、楚王。虽然太子主军，但是楚王军和齐王军，却是直接听命楚王和齐王，只要能稳住这两位殿下，那么太子便不能做什么。” 李渊想想，点头道：“你说得对，不过，元吉和太子素来走近，不能大意。能相信的，唯有五郎。对，五郎！” 他现在的心里，不仅怀疑太子，同样也在怀疑齐王，因为诸王之中，太子和齐王，一直和秦王不对付。 而且秦王出事的时候，齐王就在并州。 唯有楚王，一直在河北，与秦王的死毫无关联。而且，楚王素来持身中立，不偏不倚，他是效忠自己的。 谷糈“此番五郎先擒窦建德，灭伪夏，后阻突厥，退什钵苾。太原危在旦夕，多亏五郎支援。按照战报来看，使计逼迫颉利退兵的也是五郎。裴寂，你觉得楚王的功劳如何？” “可为首功。”裴寂立马附和。 他很懂皇帝，明白皇帝说这番话什么意思。 李渊点点头，“不错，可为首功。” 他想清楚了，在秦王之死没有真相大白之前，不能相信太子，涉及皇位斗争，他也不敢大意。 青史累累，时刻告诉他，皇室不讲亲情。 更关键的是，他自己内心有点担心太子会因为他当初提拔秦王而心怀怨恨。 便在此时，内侍来报。 “陛下。” “进来。” 内侍走进室内，禀告道：“万贵妃宫里来人请旨，楚王妃诞下一子，贵妃娘娘请旨出宫探望。” “好啊。”李渊摸摸下巴，颔首道：“准了，你告诉贵妃，让她替朕从内库中挑几样珍品，赏赐朕的孙儿。” “是。” 内侍走后，裴寂笑着恭喜道：“祝贺陛下，喜得佳孙。” 李渊一笑，说道：“此前，五郎府中之子，皆为庶出，此番五郎终是得了嫡子。” 没错，怀胎十月，楚王妃终于如愿以偿，为丈夫生下嫡子。 楚王府，厢房。 杨氏靠着叠被，额头裹着棉布，脸色略显苍白，其肌肤如雪，皓月如霜，病美之姿，举世无双。 单以颜值而言，不吹不黑，楚王妃极其美丽，用李智云的话来说就是，倾国倾城，不负女神之名。 美人在骨不在皮，杨氏生的三庭五眼饱满，体态雍容，兼之出身大家，一举一动风姿绰约。 若是以花喻人，那杨氏就是一朵在李智云开发下盛开的牡丹花，高贵圣洁之中却又带着一丝丝轻柔的妩媚。 宝娘看着阿娘怀中的弟弟，嘟嘴道：“弟弟怎么不说话呢？” 她已经两岁了，正是好动好奇的年纪。 楚王妃轻轻抚摸儿子的小脸蛋，笑着道：“弟弟还小，等他长大些就可以说话了。” “哦。”宝娘应了一声，接着说道：“等弟弟长大了，我会把耶耶给我的玩具都给弟弟。” “吾儿真懂事。”楚王妃忍不住捏捏女儿的小脸蛋。 以往，她也疼爱宝娘，但是心里总是遗憾没有儿子。现在，她有了儿子，心满意足，连带着，对宝娘的那一丝心结也悄然消散。倒不是说她不喜欢女儿，只能说第一胎不是儿子，让她心里面多多少少有一些遗憾。 而现在，遗憾没有了。 宝娘小手指戳着弟弟脸蛋，问道：“阿娘，耶耶他什么时候回来呀？” “快了。” 她已经得到消息，楚王率军击退突厥，正在班师回朝。 生下儿子，丈夫即将平安归来，让她喜不自禁。唯一可惜的，便是丈夫不能第一时间看见儿子。 不过，没关系了，丈夫很快就要回来了。 想到这里，她抱起儿子，亲了一口，“吾儿，耶耶马上就回来了，高不高兴呀。” 小家伙睡得很踏实，根本没听见。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44.html 第四十章 进入京兆驻扎渭南 截至目前为止，李智云已经有四子两女，分别是尹氏所生长子李承静、淮阳所生次子李承焱、韦珪所生三子李承烈、楚王妃刚刚生下的四子，以及嫡长女宝娘，庶长女李顺儿。 从武德二年开始，基本上李智云一年得一个孩子。 不多时，韦珪、淮阳、尹氏，三女携着孩子，纷纷进来祝贺楚王妃诞下嫡子。 姊妹之间，说说笑笑，颇为和睦。 韦珪笑着问道：“大姊可给孩儿想好名字了？” 楚王妃理所应当道：“大王即将班师回朝，此事自是由大王做主取名。” 几个孩子的名字，都是李智云亲自取的，嫡子自然也是如此。有了儿子，杨氏的心境也变了，具体变得如何，她自己目前也弄不清楚。 尹氏看着襁褓中的嫡子，眸色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从前她还在为自己给大王生下长子而沾沾自喜，然而随着承焱、承烈等孩子相继出世，她心底的高兴也荡然无存。 便在此时，万贵妃驾临。 “拜见阿娘。” “给祖母磕头。” 儿媳妇们纷纷给她行礼，几个孙儿孙女也乖乖跪下磕头。万贵妃仪态雍容，道了一声‘免礼’，又挨个扶起孙子孙女，旋即便坐在楚王妃身边，抱起了孩子。 “小家伙真壮实，像他耶耶刚出生那会儿。”万贵妃抱着嫡孙笑得乐不可支。 她只李智云一子，自然记得很清楚，儿子刚出生那会儿什么摸样。眼下她见嫡孙颇似儿子，心中高兴不已。 以往的时候，她对儿媳杨氏不能生下男孩而感到不满，错非儿媳不善妒，允许儿子纳妾，生下几个孙儿，她只怕早已忍不住敲打。 现如今楚王妃生下儿子，以往她眼中的缺点也变成了优点。 楚王妃懂事孝顺，把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还不善妒，真是好儿媳妇。 看了一会儿嫡孙，万贵妃便命宫中女官将赏赐的东西一一呈给楚王妃。 “那东海夜明珠，蜀锦，玉璧等珍品，乃是圣人让本宫特地赏赐予你。” 楚王妃冰雪聪明，很快领悟过来。 “都是大王为朝廷立下大功之故，妾受之有愧。” 万贵妃很高兴儿媳妇的聪明，她说道：“你安心收下吧，此番五郎立下大功，你又为五郎诞下一子，收些赏赐，理所应当。” “是，妾身多谢阿娘。” 尹氏等人则有些羡慕，她们生下儿子的时候，宫里面赏赐的东西可比不上这次赏赐楚王妃的。 不提圣人，便是万贵妃赏赐给楚王妃的，那也比赏赐给她们的要多得多。 九月，大军渡过蒲津关，进入京兆，驻扎渭南。 此时，宫里内侍传旨，暂让大军在渭南休整，同时命宗室大将长平王李叔良以及淮阳王李道玄前来犒赏三军。 “皇叔，这次你们可来了不少人啊。”太子眯眼，看着李叔良身后的左骁卫将士，足有数百人。 李叔良打了个哈哈，说道：“不瞒太子，此番击退颉利，左骁卫的儿郎们甚为仰慕太子以及两位殿下的风采，都争抢着要过来一睹几位殿下的英姿，我也不好拒绝，哈哈哈。” “是么。”太子咧嘴一笑。 旋即，李叔良宣读圣旨。 嘉奖之言自是不必言表，其中涉及具体封赏一概没提。这让众人不由奇怪，圣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小气，只给口头上的鼓励。 谷鷛李叔良解释道：“太子殿下，楚王，齐王，圣人说了，他甚为思念你们，想要尽快见你们，顺便.........” 说到这里，李叔良微微停顿，接着道：“他老人家也想尽快见到秦王。” 闻言，众人秒懂，看样子圣人是打算等到大朝再封赏三军。 李建成点头，“应该的，不知父皇要我们何时动身？” “越快越好。”李叔良说完，补充道：“太子殿下，因为秦王的死，圣人近来身子有些不好，他老人家也是担心你们。毕竟，秦王已经走了，他想亲眼看看你们是否安然无恙。至于封赏的事情，你们不必担心，来时，圣人让我告诉你们，月中大朝，他会宣布三军的封赏，你们放心。” “是。”李建成颔首。 旋即，李智云等人散去，准备和李叔良一起返回长安。 此次过来，李叔良负责接太子等人入宫面圣，李道玄则负责犒赏三军。 没等李智云走两步，李叔良走上前拉住他，笑着恭贺道：“恭喜你啊五郎。” “皇叔何意？”李智云一头雾水，旋即反应过来，不由得暗自责怪李叔良不知道场合，乱说话。虽然他也知道自己这次立下的功劳不小，但是也不用当着太子和齐王的面恭贺吧，刺激人的事情，李智云现在不想干。 而不远处的太子和齐王纷纷停下脚步，仔细听着。他们也想知道楚王这次会得到什么封赏。毕竟，楚王的功劳不容抹杀。 于是，李智云笑着说道：“打退颉利，实乃大哥运筹帷幄之功，智云不过稍出微末之力而已。” 李叔良愕然，说道：“你误会了，我来的时候，宫里万娘娘托我告诉你，楚王妃为你诞下一子。” 李智云瞳孔微缩，旋即大喜，“真的？！” 李叔良笑着道：“自然是真的。” “恭喜殿下。”杜如晦等人纷纷拱手祝贺。 太子和齐王闻言，也纷纷聚拢过来，祝贺楚王。 李智云喜不自禁，恨不得立即长出翅膀飞回去。他此前答应过娘子，一定会回来看着孩子出世，没想到自己违约了。但是好在，自家娘子生了个儿子！ 想到这里，李智云舒心了。 “多谢多谢。” 小插曲过后，李智云返回大营简单收拾一番，便准备随李叔良一起返回长安。 半途，杜如晦拦住他。 “怎么了克明？” 杜如晦道：“殿下，长安近在眼前，圣人却让我们驻扎渭南，只召见几位皇子入宫，此事不得大意啊。” 李智云眯眼问道：“你什么意思？” 杜如晦道：“很显然，圣人怀疑秦王的死有问题，是故才让长平王先接几位殿下入宫面圣，让淮阳王犒赏大军也是为了监视，以防不测。” 李智云脸色缓缓僵硬，说道：“你的意思是，父皇担心太子和齐王兵变，于是打算先下手为强？” “不一定。”杜如晦道：“秦王死的不明不白，而太子是负责支援并州的，圣人不知真相，有所怀疑也属正常。属下猜测，圣人只是在防备太子异动而已。此次进宫，大王只要小心一些，应当无恙。” 李智云抿嘴，言道：“好，本王记住了。” 杜如晦跟着道：“让尉迟恭和秦琼跟着殿下吧，这样也会安全一些。” “嗯。”李智云点头。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45.html 第四十一章 怀疑防范猜测进宫【感谢easy十环的打赏】 由于时间仓促，再加上李叔良的催促，尽管李智云觉得这次进宫面圣有些不正常，但是他也没有时间继续拖延思考。 不仅是他杜如晦察觉到不妥，刘文静也觉得不对劲。 “殿下，此次进宫要小心一些，老臣怀疑，圣人要询问殿下，秦王之死的原因。” 李建成想起外面的左骁卫，顿时心情凝重。 “你的意思是，父皇要对付我？” 刘文静沉吟道：“不好说，但是圣人肯定有所怀疑。” 李建成有些踌躇，因为他知道秦王之死，乃是他一手主导，万一父皇真的看出来什么........ 想到这里，李建成不寒而栗，他问道：“有没有办法不进宫？” 刘文静摇头，“没有，除非殿下现在就起兵，否则迟早还是要进宫见圣人。我觉得，圣人也应该是在防备殿下。如果此时我们有所异动，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更重要的是，目前大军之中，楚王军最多，而楚王现在还不是殿下的人，我们不能冲动行事。” 闻言，李建成脸色阴晴不定。 见状，刘文静劝解道：“殿下，只要你咬住秦王的死和你没关系，圣人不会拿你如何。必要之时，殿下可以出卖老臣。” 李建成沉默一会儿，始终想不到办法，于是说道：“刘公放心，孤会见机行事。” “嗯，殿下万事小心。”刘文静嘱咐道。 一个时辰后，太子、齐王、楚王、以及躺在棺椁中的秦王，跟随李叔良，在左骁卫的护卫下向着长安而去。 在他们走后，李道玄找到杜如晦。 “杜先生。” “参见淮阳王殿下。” “免礼。”李道玄扶起他，言辞凝重道：“这次圣人让我过来犒赏三军，实则乃是为了防范一些人，我需要杜先生和楚王军帮助。” 还真是直白啊，杜如晦心想。不过他也不奇怪，因为宗室中，淮阳王和任城王二人乃是自家殿下的心腹，有事相求自是不必隐瞒客套。 “敢问淮阳王，防范谁？” 李道玄直接道：“这一点，圣人并没有明说，但是在来的时候，他告诉我，让我务必稳住大军，保证太子、齐王、以及五哥，跟随长平皇叔前往长安。” 这么一说，杜如晦就懂了。 “请放心，在下一定配合。” “那就好。”李道玄颔首。 话说到这个份上，杜如晦基本明白。圣人防范的是太子和齐王，否则不会派遣李道玄过来监视。 杜如晦暗自思忖，此番太子等人进宫，要么平安无事，要么血雨腥风。 圣人，终究还是怀疑秦王的死有问题。 他转念又想，现在压力应该在太子身上才对。因为他才是嫌疑最大的那个。 想到这里，他嘴角微微勾起。 太子和齐王的压力确实很大，在李叔良提出要他们三兄弟和秦王尸体一起前往长安的时候，李建成就感觉不对劲。 为此，他和刘文静商议很长一段时间，得到的结果是，圣人可能会借此发难，质问秦王的死，以及他为何支援不力。 说实话，李建成在一个时辰内想了很多，甚至想到直接提兵进入长安。 但是他不敢。 因为楚王军听命楚王，齐王军听命齐王，他只能指挥齐王，楚王那边无法指挥。 左思右想之下，发现自己没有万全的把握，他只能带着几名忠心耿耿的护卫随着长平王前往长安。 而李元吉则没有考虑太多，他只当父皇是想单独接见他们。 在太子等人走后，刘文静有些惴惴不安，因为他很清楚秦王的死是怎么回事。 谷窺他很担心，这次圣人让太子等人先一步入宫，乃是为了控制太子殿下。 可是，他现在无能为力，只能默默祈祷太子平安无事。 前往长安的路上，太子相当的沉默，时不时的看着左右甲胄在身的左骁卫将士。 他恍惚之间有些错觉，好像那些左骁卫是在押送他一样。 而李智云呢，则心绪复杂。他知道这次进宫，老李不会拿他怎么样。因为秦王的死，他身上毫无嫌疑。 但是，他担心太子和齐王会突然暴起。 随着距离长安越来越近，李智云也慢慢放心。因为长安是中枢所在，皇帝的势力范围。现在太子和齐王无兵在手，无法搞事。 李智云放心，李建成则开始忧心忡忡。 进入长安以后，秦王棺椁被送入皇宫，停放在武德殿。 老李见到秦王尸体，哀伤大哭，晚年丧子，切肤之痛不能自拔。众大臣纷纷哀哭，其中，曾经的秦王系大臣哭的最惨。 至于其他的臣子，能挤出两点眼泪，算是用心表演了。 当然，更多的人其实不想待在武德殿。 因为秦王死去已经有些时日，尸体已经开始腐烂，随着棺椁打开，一股异味弥漫在武德殿。 纵然有防腐措施，但是天气、时间、以及不够专业等等缘故，还是让尸体开始腐烂发臭。 李智云距离棺椁较近，差点没被熏晕过去，只能忍着反胃，不断的劝说老李要节哀。 其他的大臣们也很懂事，他们也不想继续被熏死，于是纷纷劝解皇帝。 虽是如此，但老李还是忍着腐臭味，或者说，过度的悲伤已经让他无视了那股腐臭味。 他看着儿子，心肝俱裂。 他曾亲手安葬三子玄霸，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要亲手安葬一个儿子。 “老天呐，你为何如此折磨我李渊！ 你要我的命，拿去便是，为何要我二郎的命，老天，你不公啊！” 他满脸泪水，双手打开，两只手掌成爪，仰天大哭。 “陛下！” “陛下节哀。” “陛下.......” 众臣哭诉着劝解李渊。 由于过度悲伤，李渊再度晕厥。众人手忙脚乱的将老李抬去后宫休息，同时让御医日夜待命。 这次李渊晕厥似乎有点严重，呼吸断断续续，一直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裴寂看着内侍合上殿门，转身对着太子道：“太子殿下，你们一路舟车劳顿，先回府休息吧，陛下醒来，自会召见。” 这个时候，李建成怎么会愿意离开这里，他可不敢保证父皇一旦有意外，裴寂会不会搞小动作。 “裴相，身为人子，岂能在此时离开父皇身边，孤就留在这里等父皇醒来。” 裴寂嘴角为微不可察的一扯，旋即束手而立。 李智云倒是挺想回府的，但是太子和齐王都不走，他自然也不能走，只能留下来。 又过去几个时辰，李渊终于醒来。不过，他没有召见太子，只是命人传话，让他们去武德殿为秦王守灵。 得到父皇醒来的消息，李建成心里面莫名有些失落，那一丝失落，他也不知道是什么。 不过，好在进入长安以后，事情并没有他和刘文静想的那么坏。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46.html 第四十二章 因为害怕所以精神 不多时。 负责照顾李渊的万贵妃走出来，她看向众人，说道：“陛下已无大碍，他命诸位大臣都回去为秦王守灵吧。” “是。” 此前，李渊晕厥的时候，李智云就已经和母亲见过一面，只不过当时老李晕厥，他也不好和母亲说话。 “阿娘，耶耶可好些了？” 万贵妃点头道：“放心吧，陛下已无大碍，几位御医都在里面服侍陛下。” “那就好。”李智云松口气。 说实话，他刚才挺害怕老李一口气憋不住直接撒手人寰。若是老李现在就死，那事情可就不利自己了。 先是内侍说陛下无碍，现在万贵妃也说陛下无碍，众大臣这次彻底放心，三三两两结伴前往武德殿。 李建成和李元吉虽然很想进去见见父皇，但是李渊不召见他们二人，他们也只能随众臣而去。 李智云则准备将母亲送回宫，然后再去武德殿。 “圣人让你们兄弟守灵，你暂时就别回府了。秦王故去，你父皇心有怒气，你切不可引他发怒。”万贵妃嘱咐道。 李智云点头，“是，孩儿记住了。” 旋即，万贵妃又和他聊了会儿孩子的事情，最后抵达寝殿的时候，让李智云去武德殿守灵。 辞别母亲，李智云来到武德殿。 内侍走上前，送上白衣，服侍李智云穿好。 三兄弟跪在一旁，默然不语。在殿外，群臣亦然。 以秦王的尊贵和为大唐立下的功勋，让群臣守灵，没有毛病。 说实话，李智云有点疲累，昨日进宫，一直忙到现在，一夜未睡不说，他真是又饿又渴。 现在跪坐着，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而在他身边，李建成和李元吉也是一样。他们先前担心父皇会质问秦王之死的原因，是故一直提心吊胆，但是老李只顾着悲伤，完全没提这件事情。这让他们松了口气，随着精神放松，他们只觉得饥渴无比。 可是偏偏，守灵还不能吃东西。 难受。 时间不长，得到消息而来的秦王妃携秦王妾室子嗣，纷纷来到武德殿哭丧。 一时之间，殿内哭声不绝，更添压抑烦躁。 李智云看着俏丽丰腴的二嫂在孝衣的装扮下更添别样诱惑，不觉微微一叹。 这位二嫂倒是坚强，秦王其他妾室哭的昏天黑地，她却只是默默流泪，低声啜泣。 在李智云看来，她心中的悲伤感情最强烈，但是她却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白嫩脸上的晶莹泪珠，是决堤之前的前兆。 日升月落，一日一夜过去，李智云只是喝了些水，未食半点，他只觉得自己快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入夜之后，李智云更是感觉自己饿的难受不已，摇晃着身子，几欲昏倒。秦王的几位妾室，有几个哭晕过去，直接被人抬了下去。至于秦王的几个孩子，则早早的送回府去了，他们年纪太小，根本熬不住守灵的清苦。 不吃饭，真的很难受啊。 让人奇怪的是，太子和齐王反倒是精神抖擞，一直在坚持。 李智云恍惚之间，感觉耳边传来啼鸣，隐隐约约还有女子的哭泣之声。 秦王妃断断续续的低声啜泣，时不时放一些黍稷梗在铜盆中燃烧，其他的秦王妾室也是更咽不已。 秦王棺椁在侧，烟气弥漫周围。 他叹了口气，勉强打起精神。 此时已是深夜，殿内虽然有人，但却十分的安静，气氛莫名的有些诡异。 在暗处，李渊默默的注视着太子等人。 在他的眼中，太子和齐王格外的敏感，外面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二人都显得惊疑不定。 谷耏至于楚王，则是疲惫不堪，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 果然是他们干得！ 李渊将这一切收入眼底，悄悄隐没。 如果心里没鬼，不可能会一惊一乍。在老李看来，李智云的表现才是最正常的。 又是一日过去，皇帝下令，太子、齐王、楚王，三位皇子可以回府休息。 秦王毕竟只是兄弟，不是太后或者太皇太后，同辈兄弟不需要用一个月时间来守灵。 火焰燃烧，铜盆中堆满黍稷梗灰烬。 随着太子和齐王先后离去，李智云也准备离去。他走到二嫂的身边，低声劝慰道：“二嫂，你与二哥山盟海誓，情比金坚，小弟都知道，但是逝者已逝，生者还需为生者考虑。你身子若垮了，二哥的子嗣，又有谁来照顾呢。” 闻言，长孙氏擦拭泪水，双眸红肿的看向李智云，感激道：“妾身明白，弟弟，你这几日受累了，早日回去休息吧。” 李智云点点头，最后道：“二嫂，二哥在天之灵，一定不想看见你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你要让二哥安息啊。” “嗯........”长孙氏闻言，悲从心来，情绪失控，加上这几日守灵煎熬，身子撑不住，竟晕倒在李智云怀里。 见状，李智云托着二嫂柔软娇躯，微微一叹。 命人将二嫂送去偏殿休息，李智云也离开了皇宫。 立政殿。 “陛下，楚王殿下是最后走的。”裴寂禀报道。 李渊道：“智云问心无愧，自是无所惧，他这几日守灵，已是疲惫不堪，好几次都要晕过去，走的时候还知道安慰秦王妃，可见他心里还是有二郎的。” 裴寂笑着道：“太子和齐王也表现的很不错，他们守灵一直都很有精神。” “哼。”李渊冷笑，“因为害怕，所以精神。” 闻言，裴寂不敢说话。 最近，老李堪称话题终结者。 李渊问道：“淮阳王那边如何了？” “禀陛下，各军已经安置好了。” “很好，很好。” 李渊心里微微一松，他最担心的事情悄然化解，心里面顿时轻松许多。 “裴寂。” “在。” “你以为，朕该怎么调查秦王之死？” 裴寂抿嘴，思忖道：“此事不宜大张旗鼓，否则太子必然心中有所怀疑，臣建议陛下暗中调查，徐徐图之。” 李渊点点头，没有再问秦王的事情。 紧跟着，他问道：“此番秦王战败，你以为罪责在谁？” 裴寂毫不犹豫道：“若非善阳失守，秦王断不会失去粮草补给，以臣浅薄之见，都怪房玄龄没有守住善阳，只是房玄龄已死.......” 李渊怒道：“房玄龄虽死，但是朔州刺史刘文静罪责难逃，他守卫朔州不利，致使突厥一路南下，罪不可恕！” 闻言，裴寂低声提醒道：“若陛下追究刘文静，那么齐王此前进攻腊河谷的事情，又要如何呢？” 李渊顿时默然，旋即气的要死。 他现在就想杀人，而且还是杀和太子有关的人！ 于是，他咬牙道：“齐王守护善阳不利，该罚！” 李元吉让他失望太多回，再加上李元吉和秦王的死有关系，甚至和太子可能有勾结。 他已经，不打算继续容忍！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47.html 第四十三章 昊天孔昭可作光也 听见李渊要惩罚齐王，裴寂想了想，委婉的提醒道：“陛下，秦王故去，朝局不稳，此时不宜大动干戈啊，而且齐王和太子.......” 裴寂原以为李渊还是偏向儿子的，不可能会惩罚齐王，现在见李渊似乎真的生气了，连忙劝解。 齐王和太子之间的关系，人所皆知，如果惩罚了齐王，那么太子那边会怎么想呢？ 原本秦王的死，就在圣人和太子之间留下一道伤疤，若是此番再惩罚齐王，这会不会让太子怀疑圣人准备对他动手呢？ 这一切，都不好说。 裴寂隐晦的提醒，李渊听懂了。于是，他又踌躇了。 遇事无断制，是对李渊最好的形容。他做事情，总是在关键时刻显得有些犹豫。 “不管如何，刘文静必须要担责任，他未能守住朔州，致使突厥一路南下，罪责难逃！” 闻言，裴寂圆满了。 “陛下说的正是。” 兵败，一定要有人背锅。秦王既死，那么背锅的必须是刘文静。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相比较齐王，刘文静无论是在私人感情上还是公事上，都不为李渊所钟爱，让他背锅，合情合理。更为重要的是，李渊也想借此打压太子。 他不会允许刘文静重返朝堂。 尤其，现在秦王故去，决不能让太子一家独大。 此前李渊还担心太子会兵变，现在出征大军已经被安置妥当，主动权回归李渊，他做事情也不用小心谨慎。 楚王府。 李智云归来后，简单梳洗一番，没来得及休息，便直接去楚王妃房中探望儿子。 杨氏见丈夫一脸的憔悴，心里面又是疼惜又是感动。疼惜丈夫守灵辛苦，感动丈夫回府之后第一时间来看自己。 李智云抱着四子，看着儿子皱巴巴的小脸，心里面乐开了花。此番出征，多有凶险，既要打败外敌，又要想办法促成太子那边的计划实施。他内心在纠结中度过近一年的时间，这一年来，他一边苦思如何打败窦建德，击退什钵苾，等秦王战死，支援并州，逼退颉利，可以说让他脑细胞死了不知道多少。 回长安的时候，又担心太子和老李矛盾爆发直接开干，整个人真的有种心力憔悴的痛楚。 好在，战争顺利，计划顺利，善后顺利，一切顺利。 现在看见自家娘子又如愿以偿生下儿子，颇有种苦尽甘来，未来走向坦途大道的舒畅。 “阿郎，你出征归来，又为秦王之死伤心，兼之守灵数日，想必十分辛苦，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再来看孩子可好？” 她看着丈夫清瘦的脸颊，其轮廓如刀削斧雕一般分明，怜惜不已。 “无妨。”李智云笑笑，黑眼圈显得有点重，他抱着儿子，看向柔媚雍容的娘子，“娘子，你辛苦了。” “妾不辛苦。”杨氏伸手握住李智云手掌，笑着道：“妾如愿以偿，何来辛苦。” 李智云微微一笑，将妻子手掌牵起，放在儿子娇嫩的肉手上，然后大手将她们母子的手握住。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满是情意流转。 “阿郎，你可给孩子取好名字了？”楚王妃有一点点紧张，因为给孩子取名，能看出丈夫对孩子未来的期许。 除却长子承静名字较为普通，次子承焱，三子承烈，名字都很不错。 闻言，李智云心气豪迈，握着妻儿的手掌微微用力。 “本王曾闻《诗·大雅·云汉》有云；倬彼云汉，昭回于天。又尝闻《楚辞·大招》有言；青春受谢，白日昭只，春气奋发，万物遽只。孟子亦曾有言；贤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故，四郎名昭。 谷碽昭者，明也，贤也。《诗经·大雅·抑》曾言；昊天孔昭，可作光也，阳也！” “昭儿。”杨氏微微呢喃，旋即脸上涌现喜色，紧紧的握住李承昭的小手，“昭儿，昭儿。” “哇哇！” 小承昭睁开眼看着耶耶，张大嘴巴发声，他不哭也不笑，似乎是能接受这个名字。 “昭儿，你也喜欢这个名字是吧，耶耶知道，你肯定喜欢。”李智云轻轻抱着儿子，嘴角的笑意掩饰不住。 四子的降生，仿佛代表着对他前面所作努力的肯定。 逗弄一会儿昭儿，李智云实在疲累的不行，于是便躺在娘子身边沉沉睡去。 杨氏看着怀里的昭儿，又看看身边的丈夫，只觉得人生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曾经心羡淮阳等人生子，她曾在李智云出征时惶恐不安的等待，她曾在听说突厥南下之时心中焦虑。 现在，一切风平浪静。 丈夫回到了她身边，而她，也有了昭儿。 有人欢喜有人愁。 窦氏，现在愁的不行。 窦抗回来了，带着满腔的遗憾，带着对秦王之死的愤怒，甚至带着灰心丧气，回到了家。 “家主，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窦抗看着卧病在床的窦威，满脸苦涩。 秦王死的不明不白，窦氏前期的支持投资化作一场空，现在窦抗无比的迷茫。 那种感觉就好像看着自己精心栽种的大树突然暴毙一样，难以言喻。 自独孤震死后，窦威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已经卧榻多日，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 可他没想到，在他临死前，秦王会先他一步。 沉默许久，窦威说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要知道，秦王是秦王，窦氏是窦氏，两者不能相提并论。这一点，无论到什么时候你都要谨记在心。” “可是，世民可是我们的.......” “可他已经死了！”窦威涨红着脸，“不管我们从前有多么的看好秦王，但是他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你懂不懂！” “.......是。”窦抗不甘的闭上眼。 窦威提醒道：“你不要想着去做其他的事情，那都是无用之功，秦王既死，不论我们做什么都没有意义。哪怕秦王之死有隐情，可是对我们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就算你能找到破绽，可秦王无法复生。窦氏支持秦王，只是为了将来的利益。 现在秦王死了，我们去追究那些是否存在的疑点没有任何用处，现在你该做的，就是守护窦氏，渡过未来有可能出现的打压。” “打压？”窦抗一怔，旋即不解道：“家主的意思是，朝廷以后会对窦氏动手吗？” 窦威颔首，言道：“我们支持秦王，太子早已心怀不满，将来太子若是登基，窦氏一定会被他排斥。” 窦抗默然，他一心扑在秦王的事情上，完全没想过将来李建成登基的事情。 现在秦王死了，太子的地位彻底稳固，谁也不可能对他形成挑战。 难道，窦氏将来真的要落入低谷吗？ 想到这里，窦抗莫名的觉得浑身一冷。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48.html 第四十四章 愿生不复帝王家 自李渊登基开始，窦氏全方位支持秦王，在朝政上和太子多有对抗。将来太子若是登基，肯定第一个拿窦氏开刀！ “家主，若是我们此时向太子示好，是否能得到太子原谅？”窦抗忍不住问。 他不敢赌，真不敢。 当年关陇人支持杨勇，结果杨广一朝登基，恨不得把刀剑塞进关陇人嘴里。 现在，情况何其相似。 唯一不同的，这次死的是秦王，不是太子。 窦威眼帘微垂，“我不知道。若是太子有心胸，自是无妨。若是他心性狭隘，或许不行。” 这种事情，谁敢赌呢？ 在窦威看来，李建成不应该因为窦氏曾支持李世民而排斥他们，因为皇帝不可以有私心。 但是，皇帝也是人，是人就会有喜怒哀乐。 窦氏曾经和李建成作对，他可不敢保证的告诉窦抗，李建成一定会接纳窦氏。 “不要抱太大希望，就算李建成能既往不咎，东宫的山东世家也不会放过我们。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严阵以待。” “是。”窦抗答应。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谁也没有想到。 接下来，貌似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秦王的死，对李渊来说是个打击，对曾经支持秦王的关陇世家来说更是雪上加霜。相反的，于山东世家而言，于支持太子的官员们而言，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好到，他们为秦王痛哭的时候，要比支持秦王的臣子们更加的真诚，更加的感情流露。 死掉的秦王才是好秦王。 没有你，对我们很重要。 由于秦王死的时间过长，尸体开始腐烂，异味过大，不能一直停放在武德殿。再加上秦王死的突然，墓地又没有及时营造完毕，无奈之下，李渊只能下令，暂将秦王尸体放在地下冰窟中存放。 冰窟，原本是用来藏冰，供李渊夏季消暑所用。现在只能拿出来给秦王保存尸身。 冻藏尸身那一日，秦王妃悲伤过度晕厥。 而李渊也因李世民的死，下令废朝三月。 霍国公府，平阳公主李秀宁因为秦王的死而过度悲伤，导致旧伤复发，再度卧病在榻。 得知消息的李智云立马来到柴绍府邸，在得知李秀宁情况稳定以后，方才松口气。 已经死了二哥，若是李秀宁再死，老李可能真的会崩溃。更重要的是，李秀宁一向待他不错，他不希望李秀宁出事。 “阿姊，二哥已经走了，你要保重身子。不然，你若有个好歹，耶耶该多伤心。” 李智云握着李秀宁的手，劝说她保重身子。 李秀宁叹道：“我知道，只是想起二郎，不免心里难受。” 李智云沉默。 有些事情，他是不能告诉李秀宁的，哪怕是暗示也不可以。如果让李秀宁知道李世民的死和李建成有关，只怕她会受不了。 柴绍在一旁也不敢说什么，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妻子说。朝中对秦王的死，少部分人是有猜测的。 李秀宁问道：“五弟，你是最听话的，你告诉阿姊，太子是不是没有支援并州？” 闻言，柴绍十分紧张的看着李智云。 有些事情，猜测是猜测，不能拿出来说的。 尤其，现在秦王已死，追究那些可没什么用，反而会引火烧身。 李智云低沉道：“阿姊，我不知道。我打败什钵苾后，原想着能班师回朝，可是没想到父皇会派人告诉我二哥身陷囹圄。等我从河北赶去太原的时候，颉利已经包围太原，而二哥也死了。” 李秀宁追着问道：“五弟，我也是懂些兵事的，太子若想救援朔州，十日内是可以抵达朔州的，但是战报上说，太子六月从长安动身，一直到秦王战死，他才刚刚到太原，你觉得，这其中是否有隐情？” 柴绍干涸的嗓子咽了咽，开口道：“公主，你身子还没好，御医说了不能忧思缠心.......” 谷邐“闭嘴，没问你。”李秀宁粗暴的打断柴绍。 柴绍立马果断闭嘴。 别看他在外面叱咤风云，顶着嫡长公主驸马的光环，但是他在李秀宁面前就只是个‘家庭主夫’。 没办法，妻子有身份，能打仗，上得了战场下得了灶房，在这个家里，在李秀宁面前，他就是个弟弟。 李智云其实不想说这件事情，但是李秀宁很显然不想放过他。 于是，他开口道：“阿姊，何必追究这些呢，二哥已经走了，无论我们做什么，二哥都回不来了。” 闻言，李秀宁一颓，眸色暗淡，是啊，二郎已经死了，追究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知道真相又能如何？ 不管他们做什么，秦王都不可能死而复生。 如此，知道真相，不是自寻烦恼么。 李秀宁惨淡一笑，“刘子鸾说得对，愿生不复帝王家。” 柴绍毛骨悚然，连忙转头，发现房内没有其他人，方才稍稍安心。 他心中哀嚎不已，很想提醒老婆，不要说这种话啊。一旦传到圣人耳中，我就要挨骂了。 李智云叹道：“阿姊，你不要管外面的事情了，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二哥走了，小弟余生也没什么大志了，只想连二哥那一份孝心一起，好好的为耶耶尽孝。” 李秀宁抹泪说道：“五弟，你能这么想很好，耶耶不能再受打击了。” “所以，阿姊你也要保重身子啊。”李智云说。 李秀宁点点头。 安慰了一会儿李秀宁，待她休息，李智云和柴绍离开房间。 走在路上，李智云抱拳道：“姊夫，阿姊脾性急躁，有些时候说话刺耳，你不要放在心上，小弟在这里多谢姊夫了。” “不敢。”柴绍忙道：“五郎切不可如此，公主的心情，我能理解，绝不会多想，请五郎放心。” “那就好，麻烦姊夫了。” “不敢，不敢。” 俩人正说着话，内侍来到霍国公府传召。 李渊召他们二人入宫议事。 闻言，李智云和柴绍略作休整，便随着内侍进宫。 立政殿。 几位相国，太子，齐王等人都在。 “拜见父皇，问父皇安。” “朕安，楚王免礼，看座。”李渊病恹恹的语气，哪像是安，分明是一肚子的心事不痛快。 “谢父皇。” 待李智云坐下后，李渊问道：“听说平阳病了，怎么回事？” 柴绍道：“回陛下，公主伤心秦王之事，导致旧伤复发。御医已经诊治过了，没有大碍，请陛下放心。” 李渊颔首，言道：“嗣昌，朕把平阳嫁给你，你要好好照顾她，她为大唐流过血，立下大功，朕不准她出事，你明白吗？” 说到最后，李渊语气格外严厉。 柴绍连忙点头答应。 “臣一定好好照顾公主。” 不用皇帝提醒，柴绍也不敢怠慢平阳公主。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49.html 第四十五章 抬手啪啪两个嘴巴子 教训女婿两句，李渊才说起此番召集众人的缘故。 “二郎死的突然，现在只能暂时放在冰窟中冻藏，保住尸身。但是朕想着，人死入土为安，你们都说说，秦王墓地选择何处为好？” 因为墓地没有建造好的缘故，秦王尸体才没有仓皇下葬。一般的亲王自然是没有这种待遇，但是秦王不一样。他为大唐立下的功劳足以李渊对他特殊对待。前几日，李渊过度悲伤，根本没考虑秦王墓地要建造在什么地方。直到最近他才缓过来，开始着手办理。 闻言，太子和齐王同时松口气。 他们原以为这次父皇召见他们是要追究秦王之死的原因，这让他们或多或少有些紧张。虽然说他们自认为自己做的很干净，李渊一般情况下不可能会知道原因。 但是，万一呢？ 陈叔达悲痛道：“启禀陛下，老臣以为，可在万年县一带选取墓址。” “万年啊.......嗯，就万年吧。传令下去，让礼部和太常寺的人准备吧。”李渊答应。 “是。” 很快，其他人纷纷答应。 这种事情，谁不答应，谁就是在找死。 秦王已死，于李建成而言，他的最大威胁已经消失，现在只要是涉及秦王的事情，他都会举双手赞成。 接着，李智云突然拱手道：“父皇，儿臣愿去监督陵墓建造，为二哥做最后一件事。” 闻言，众人神态各异。 监督陵墓建造可是苦差事，功劳没多少不说，还很累。更何况说这话的人是楚王，这就很不可思议了。因为此番出征，楚王的功劳无疑是最大的。 不论是生擒窦建德还是击退什钵苾，亦或者是打败颉利。可以说，这次全靠楚王力挽狂澜。 让楚王去监督陵墓建造，这不是故意恶心人么。哪怕这是楚王主动要求，那也不能答应。 李渊摇头道：“此事，朕已有人选。” 虽然他很高兴五郎对二郎的兄弟情谊，但是他不会答应李智云。 说完，他忽然看向李元吉，“齐王，你在并州，未能守好善阳，导致秦王败亡，罪不可恕，但念在你守住太原，朕算你将功赎罪，现让你去监督陵墓建造，你可同意？” 李元吉有种踩狗屎的感觉，他不服道：“父皇，二哥进攻突厥之前，分明是让房玄龄镇守善阳的，与儿臣有何干系？” 李渊豁然起身，走到李元吉面前，拢起袖子，抬手啪啪两个嘴巴子抽在李元吉脸上，抽的无比响亮，震的一干人顿时愣在原地。 因为，这还是李渊第一次当面教子。诸如窦抗等人更是惊讶无比，因为这还是李渊首次主动提出李元吉有错。搁在从前，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元吉自己也被抽懵了，虽说小时候没少吃李渊的大嘴巴子，但是自从大唐建立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吃过嘴巴子。现在当着群臣的面吃大嘴巴子，他感觉自己面子丢得一干二净。 “到底有没有关系！”李渊低沉的声音，宛如野兽进攻之前的怒吼恐吓。 李元吉一顿，看见老父亲一脸的杀气，整个人莫名打了个寒颤。脸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心生惧意。 “儿臣.....儿臣........儿臣愿意去。” 李建成咽了咽口水，他总感觉，父皇话里有话。 难不成，父皇真的在怀疑他们？ 打完李元吉之后，李渊就那样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李建成。 “刘文静身为朔州刺史，但却镇守朔州不利，致使突厥一路南下，最终酿成祸端，其心可诛。朕本念在他为晋阳元从，多有宽容，但是如今他却变本加厉，朕绝难相容！” 裴寂跟着道：“陛下所言甚是，臣以为，当诛杀刘文静！” “臣附议！”陈叔达第一个站出来。 现在谁找李建成麻烦，谁就是他好兄弟。秦王的死，他永远无法相信和太子无关。 裴矩、萧瑀、杨恭仁、窦抗，几人先后附议。 谷巄便是李智云也沉默没有反对。 刘文静，确实该死！ 秦王兵败，圣人失子，总要有人背锅。 而刘文静是最佳人选。 更何况，刘文静确实是罪魁祸首。 太子咬紧嘴唇，很想反驳。此前，他和刘文静就想过会出现这种事情，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 他看见李渊一脸的杀气，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觉得，如果为刘文静说话，自己也会和齐王一样，吃大嘴巴子。 父皇明显是在敲打他，甚至是秋后算账。 他不说话，李渊却没打算放过他，逼着问他：“太子，你觉得呢？” 李建成很想说不，但是他害怕了。 “儿臣......儿臣附议。” 他知道，自己是在亲手把刘文静推下火坑，但是他没办法。好不容易除掉秦王，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出乱子。 朝堂尚未掌控，一切还需要忍耐。 回想当初，他还准备以打败颉利的功劳换取刘文静一命，但是没想到还是失败了。 更让他担心的，是父皇在暗地里警告他，甚至是怀疑他！ 怀疑秦王的死和他有关系。 见李建成答应，李渊眼中闪过一丝满意，旋即接着道：“秦王既死，该当敕封谥号，你们认为，追赠何等谥号为好？” 陈叔达沉声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可追赠谥号武。” 窦抗也跟着说道：“臣附议，克定霍乱曰武，除伪宁真曰武，保大定功曰武，以秦王之功绩，可追赠谥号武。” 李智云摸摸下巴，没太在意谥号这个事情。虽说议定谥号一般是针对皇帝，但是偶尔有杰出臣子也会被追赠谥号。 何况还是大唐秦王李世民呢。 李智云记得，他历史上死后就被追赠为楚哀王。 不过，那是原先的历史了。 李渊拍板，“那好，就追赠谥号武！” 这么的，李世民被追赠为‘秦武王’。 听到这里，李智云略感好笑，历史上也有一个秦武王，不过那哥们是个爱好健身的猛男，喜欢举大鼎炫耀肌肉。 结果嘛，下场不太好，举鼎被鼎砸死了。 追赠谥号武是没问题的，只是李智云暗想，将来老李该追赠什么好呢？ 放在平常，大臣们不一定会同意，可能会给李世民一个‘烈’或者‘穆’之类的谥号。 但是眼下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皇帝心情不爽，这时候谁敢触霉头呢？ 话又说回来，将来新皇登基，还是可以给李世民更改谥号的嘛。 于是乎，追赠李世民秦武王顺利通过。 此事告一段落，萧瑀拱手问道：“陛下，窦建德该如何处置？” 窦建德被李智云从什钵苾手上换回来，送到长安关押有一段时间了。因为李世民的死，李渊一直没有处置窦建德。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50.html 第四十六章 难受手心手背都是肉 话题转移到窦建德身上，最开心的莫过于李建成，他心里实在很担心父皇会继续敲打他。如果可以，他希望父皇永远不要再提起秦王之死的原因。 至于李元吉，仍旧在回味那两个巴掌。 不开心的，自然是陈叔达，他是希望有人能提起太子支援不力之事。但是等了又等，不仅旁人没说，窦抗居然也没提起。 现在萧瑀准备转移话题，陈叔达自然是不愿意，他紧跟着开口说道：“陛下，臣有一事，不吐不快。” 闻言，李建成一颗心瞬间紧绷。陈叔达是老二的人，他莫不是想要重提旧事？ 其实李建成有想过当初直接兵变夺权，但是李叔良和李道玄来的太早，让他没有准备，更重要的是楚王不是他的人，他不能控制楚王军，没想到当初的犹豫会演变成现在这般光景，简直就是折磨人。 他一边期望不要有人提起秦王之死，一边又希望父皇能够直接释怀放过这件事情，着实矛盾的很。 众人看向陈叔达。 李渊问道：“陈相何事？” 陈叔达道：“当初，太子负责支援秦王殿下，六月已经动身，但是行军半月，却堪堪抵达太原，致使秦王殿下战死。齐王殿下随军出征，不听号令，未能守住善阳，此二者，皆乃秦王之败主因也，陛下难道不闻不问吗？” 怕什么来什么，陈叔达的话，无疑是对李建成心理防线的挑战。 在李智云看来，陈叔达已是豁出性命要为秦王讨公道，因为今日之后，太子和齐王，必定会想尽办法铲除陈叔达。 但是话又说回来，齐王干的狗屁倒灶的破事，陈叔达也不可能转投太子和齐王阵营。 他只有一条路走到黑。 相比较而言，李智云更加在意窦抗的反应。这位秦王昔日的铁杆心腹，此次是否会附议呢？ 没等多久，窦抗就给出了反应。 “陈相，秦王已经故去，现在追究这些有何意义，你难道想圣人继续悲痛吗！” 好家伙，窦抗这一番话，直接震碎一干人眼球。 你特么不是秦王的人吗？ 你特么和陈叔达不是一伙的吗？ 窦抗，你今天出门没带脑子？ 你还有没有底线？ 节操何在？ 众人虽然有疑惑，但是不乏聪明人很快想通窦抗的态度。这其中，除却齐王之外，其他人基本很快就想明白了。 秦王已经死了，太子登基再无威胁，窦氏这是在投石问路，准备向太子投诚啊！ 李建成起初也奇怪窦抗为何不找他麻烦，但是想明白后，嘴角不由得露出笑容。 干掉秦王实在是太正确了！ 秦王若在，窦氏绝不可能归顺于他！ 这么一来，李建成因为先前李渊要杀刘文静，以及面对陈叔达的责问的郁闷心情，顿时消散无形。 刘文静当初离开长安时说过的话，再度回响在李建成耳畔，除掉秦王，才能杜绝一切危害！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儿子开心，老子就不开心，李渊虽然对世家节操不抱希望，但是他也没想到窦氏这么没节操，秦王方死不久，他们掉头就去投入太子的怀抱。 简直不可饶恕！ “陈相所言，诸位都听见了，你们觉得呢？”李渊语气平淡，听不见什么波动。 李元吉阴沉道：“父皇，当初二哥是让房玄龄镇守善阳的，自儿臣腊河谷战败之后，二哥再也没有给儿臣半分兵权，此事如何能怨得了儿臣，还请父皇明断！” 齐王是个直爽的人，有什么就说什么，而且说的也是事实。更关键的是，可能齐王也没想到，他这番话，李渊还是赞同的。 原因无二，主要是李渊知道老四和老二关系一向不好，老四贸然进攻腊河谷战败，老二确实有可能会趁机卸下老四兵权。 这么一来，老四的理由其实也蛮充分的。 谷瀖他先前之所以要抽老四大嘴巴子，就是在敲山震虎，他在警告敲打太子和老四。 敲打，不等同于直接对付齐王。 李渊有时候事后回想当初派遣太子去支援秦王也挺后悔的，但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只怕还是会让太子过去。因为当时颉利来势汹汹，连秦王都挡不住，万一换成别人掌军，那个人战败或者投降颉利，大唐可就危险了！ 只能说，他唯一没算准的是太子真的会趁机害死秦王。虽然，太子害死秦王是他的猜测，还没有具体的证据，但是他心里却十分相信这个猜测。 李元吉说完后，李渊没有说话，等同于默然他过关。 裴寂拱手道：“陛下，陈相所言着实骇人听闻，恕臣不敢苟同，此事事关重大，不宜妄断。” 作为老李的基友，他最懂老李。 怀疑太子害死秦王是一定的，但是裴寂更明白的是，圣人现在需要淡化这件事情，稳定朝局。 如果真的证实是太子谋害秦王，那堪称大唐立国以来最大丑闻。到时候，圣人要将太子怎么办？ 废太子？ 不现实，那会对原本就有动荡的朝局形成巨大冲击，不利于战后的稳定。 更关键的是，废掉太子，谁为储君？ 齐王？ 开什么玩笑，圣人若立齐王为太子，朝臣们只怕会原地爆炸。 立楚王？ 这也不行，楚王非嫡非长，不合制度。 是故，太子现在是不能动的！ 正是因为如此，圣人才会点到即止，敲打作罢。 李渊也难受，手心手背都是肉。死了老二，难道要他真的去证实是大郎害死老二的？ 如此一来，又将大郎置于何地？ 难不成死了老二，现在又要大郎去死？ 纠结，痛苦。 可陈叔达不能理解李渊，他一边愤怒于窦抗的不要脸，一边直接脱下官帽，叩首在地。 “老臣恳请圣人彻查此事！” 他这是摆明了要为秦王讨公道，要撕咬太子。 李建成自然是怒不可遏，但是他却不敢说话，因为这件事情是他的心魔，非常担心被揭穿。 李渊脸色变了又变，想说什么，却始终无法开口。 他确实想直接撕破太子的伪装，质问他为何要害死骨肉兄弟。但是他却不能那么做，因为逼急了太子，万一他谋反呢？ 除掉太子之后，原本就因为秦王之死而动荡的朝廷局势，只怕会再度掀起波澜。 更重要的是，太子若是伏法，谁为新太子？ 还有，李渊心底潜藏着更深一层的思虑，留下太子，维持朝局，继续做他高高在上的皇帝。 这一点，他自己也不曾察觉。 为了权势，为了稳定，他其实已将秦王之死的事情放在了后面。 换句话说，秦王之死的原因固然重要，固然令他愤怒不已，但是他为了权势，已经在潜意识中选择妥协。 这一点，李渊自己不想承认，但是却的的确确这么去做了。 如若不然，他早已彻查太子和齐王二人，岂会等到陈叔达开口说这些。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51.html 第四十七章 必要为万万人之上 殿内陷入死寂。 陈叔达所请，理由虽然不充分，但是却直指人心，他仿佛看透圣人心中的犹疑不定。 太子、齐王，有心反驳，可却没法自证。而且因为李渊先前的敲打，李建成觉得父皇已经在怀疑他，他实在不敢说什么‘我是清白的，愿意接受调查’。 窦抗已经拒绝陈叔达提议，这个时候也不好不知羞耻的直接站在太子那一边。 他还是要脸的。 裴寂则是很聪明，直接反对。因为他很清楚圣人现在不想去追究这件事情，当初能稳定出征归来的三军将士，已经让圣人提心吊胆了一阵，现在又怎会旧事重提，再掀波澜呢。 至于裴矩、萧瑀，仿佛局外人，不赞同也不反对。他们都是聪明人，对于太子和秦王之间的恩怨心知肚明，虽然心中怀疑，但是圣人不想追究的态度，他们还是能够觉察的，因此也不想附和陈叔达。 更关键的是，他们也清楚，秦王已死，若是得罪太子,实在太过不智。 而且，他们又不是秦王的人,何必给自己找麻烦。 杨恭仁则完全以楚王马首是瞻,楚王不表态,他自然也不会跟着说废话。 其他的柴绍、赵慈景等人自然也不敢在这件事情上发表意见。他们又不傻，不会为了给死人讨公道,得罪太子。 李渊看向太子，“陈相所言，你有什么话说？” “父皇,儿臣虽然以往和二弟多有争执，但是后来已然幡然醒悟，岂敢谋害手足兄弟，儿臣比谁都想救下二弟,还请父皇相信儿臣呜呜呜........” 李建成一边说，一边哭诉自己的忠心，声泪俱下。 窦抗默默低头,他作为当时随军支援并州的人,自然非常清楚太子当时的态度。 可是，秦王已死，他要为窦氏考虑。 虽然窦威让他静观其变严阵以待,可是他却觉得时不我待。就算能给秦王讨回公道,那又如何？ 失去秦王,窦氏的支持毫无意义。得罪太子，是给窦氏未来找麻烦。 秦王已死，圣人难道还会杀了太子？ “够了,别哭了。”李渊被李建成哭的心烦，更是郁闷不已，还有难受痛苦。 他想彻查,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那么做。 真要是查出来什么，他要怎么处理？ 旋即,他看向李智云，“楚王，陈相所言，你以为如何？” 李智云知道自己跑不掉,老李怀疑太子和齐王他是清楚的,现在二哥又死了,自己必然会被老李问计。 他一直在揣摩老李的态度,现在已经有了头绪。如果老李真的怒不可遏，非常想要找到秦王战败原因，甚至是笃定太子害死秦王，那么他早就动手彻查，不会等到现在，由陈叔达提起。 再加上那日返回长安时，李叔良的意思，以及后来杜如晦告诉自己李道玄来到大营的目的，他已明白。 老李是想要稳定，并不想铲除太子和齐王，为秦王报仇。 换而言之，老李心里怀疑太子和齐王，但是他却不想要真相，他想要稳定。 想到这里，李智云拱手悲怆道：“昔年，儿臣幼时，乃太子大哥与平阳阿姊照顾，二哥、三哥、四哥，教导儿臣习武练箭。三哥早夭，二哥故去，儿臣半夜做梦，泪湿双颊。” 这是一句完全和现在所议之事毫无关系的回答。 但是老李却浑身一震，整个人仿佛苍老几岁。 楚王的意思，他已经明白。 不管秦王是不是太子害死的，可秦王已经死了，难道还要太子再去死吗？ 如此一来，兄弟几个，还能剩下谁？ 楚王,到底是最顾念兄弟之情的那个。 李建成也听明白了，他心里既感动,又觉得五郎过于执着兄弟之情。 联想过往楚王的表现,李建成心里暗叹，他和同胞弟弟争斗的你死我活，没想到只有这个庶出的弟弟一直在乎手足之情。 想到这些,他有些羞愧，又有些高兴。 谷鲽若能拉拢老五，着实令人放心。 裴寂想从李智云脸上看出来表演的痕迹，但是李智云演技爆表，岂会让裴寂看出来什么。 于是，裴寂等人纷纷觉得，楚王慧心，但是又过于固执兄弟之情。不过转念又想，于庶出皇子而言，未必不是好事。有才而无野心，堪称贤王。 李元吉则撇嘴不屑，他没有相通其中关键，只觉得老五还活在过去的唐国公府。 李渊想了想，对着陈叔达道：“并州战报，朕早已看过，太子确有支援不力之过。这样罢，太子罚俸一年，一年内不准参赞朝事，禁其府中思过。” 就这样？ 陈叔达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渊，太子有可能害死秦王，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带过了？ 李建成则是大喜，父皇这是不打算追究他了！ “儿臣愿意接受惩罚，父皇，儿臣支援不力，致使秦王兵败，儿臣愿意在府一年，抄写经书，祭拜二弟，向他赔罪。” 李渊颔首，“你有此赎罪之心，很好。” 赎罪？ 李建成脸色变了变，低头不敢搭腔。 父皇，果然还是怀疑他的。 虽然他不知道父皇为什么会放过他，但是不妨碍他高兴。虽然一年内不能参赞朝政，但是秦王已死，只要他还是太子，他迟早会重归朝堂！ 陈叔达还想说什么，但是裴寂却高呼，“臣附议！” “臣附议！”窦抗高呼。 萧瑀和裴矩也跟着附议。 其后，杨恭仁也附议。 看着其他人纷纷附议，陈叔达觉得自己像溺水的人，那些人站在干岸上看着他，冷眼旁观，就是不救他。 他还想继续为秦王讨公道，但是他很清楚，没人支持他，圣人也不想继续调查此事。 他注定是无能狂怒。 秦王，老臣对不起你啊！ 或许李世民也不会想到，窦氏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抛弃了他。而他的父皇，也为了稳定，放弃了他。 而李智云则是无比心寒，甚至于还有一丝丝的恐惧。 回想当初，李渊待秦王如视太子，现在秦王身死，李渊明知道其中有问题，但还是选择淡化处理。 这就是皇帝，为了权势，什么都可以放弃，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哪怕，那个人是他儿子。 李智云很清楚，如果有朝一日，他也落得这样的下场，李渊只怕会更加无视。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大丈夫，只能为万人上，否则，命数握于他人之手，一朝死，无人问津。 至此，他笃定，自己必要为万万人之上，自己的命，只能自己做主！ 略过秦王这件事情，李渊自己也仿佛放下一件心事。他的内心矛盾而纠结，但最终稳定大于一切。 二郎之死，或许真的和大郎有关系。 可为了朝局，为了江山社稷，他只能这么做。 希望二郎能理解他。 这么一想，李渊心里略微安慰。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52.html 第四十八章 含泪接受神策上将 秦王的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 陈叔达是绝望，李建成是高兴。 裴寂是平淡，李智云是警惕。 至于老谋深算的裴矩则觉得，这件事情还没结束，只是暂时告一段落而已。 虽然圣人现在没有把太子如何，但秦王的事情就是一根刺，扎在太子和圣人中间，迟早有一日，这根刺会被拔出来。 只不过，到那个时候，只怕不会像现在这样和平。 李渊没考虑那么多，他的想法简单而朴实，先稳定朝局，减轻秦王阵亡以及十几万大军损失带来的影响。恢复生产，稳定江山。 其他的，只能以后再考虑。 随后，裴寂道：“陛下，此番太子虽然支援不力，但是楚王殿下却是力挽狂澜，不仅打败了窦建德，击退什钵苾，甚至还迫使颉利撤兵拯救河东道，实乃此番大战第一功臣。” 闻言，众人没意见。 李智云谦逊两句,坐等封赏。 没办法，楚王功劳放哪儿摆着,谁敢有意见？ 李渊颔首,看向李智云,笑着道：“不错，确实如此。诸位爱卿以为,朕该如何封赏才好？” 陈叔达心死如灯灭，不想管这些事情，因此没有开口。 萧瑀和裴矩分别提出一套奖赏的办法,但是老李觉得不够，不能彰显楚王功绩。 于是，裴寂再度站出来，言道：“陛下,秦王故去，天策府废置，天下兵马亟待整顿,此时正需楚王殿下整顿三军,总览兵事，为大唐屏藩。臣私以为，可让楚王殿下行天策上将之职。” 声音落下,太子和齐王脸色顿变。 好不容易干掉一个天策上将,难道还要再来一个？ 哪怕这个人是不和他们作对的楚王,他们也不能接受。只不过，因为秦王之死的缘故，他们二人现在都不敢随意发表意见,因此急的满头大汗。 至于李智云则是一脸不可思议，裴寂不是他的人呀，这老东西怎么会送给他如此大的福利？ 不对,这狗东西是想把自己架在火上炙烤！ 李智云可没打算接任什么天策上将，虽然总览天下兵马大权很诱人,但是李智云完全没考虑过这个时候和太子对着干。 他可不想自己变成第二个秦王，成为太子的眼中钉。最起码现在不行，这和他的计划相违背。他可不是嫡子，李渊将来不可能会因为他的功劳传位给他。 历史上,李建成谋反一次失败,可尽管如此,李建成也没有被废掉。 于是,他抱拳道：“父皇，这一切都是儿臣应该做的。儿臣一直以为，天策上将，非二哥不可。如今二哥故去，儿臣有何资格担任其职。裴相欣赏之情，本王感谢，但请恕本王不敢接受此功。” 小老弟，很识相。 李建成心里暗自满意李智云的懂事。 裴寂抚须笑着道：“不瞒楚王殿下，老臣觉得，殿下不仅足以担任天策上将之职，甚至是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之职，亦能担任。” 哗！ 众人猛然一惊，裴寂这什么意思，要楚王顶替秦王？ 李建成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难道这是父皇授意裴寂，提拔楚王来和他制衡？ 他惊疑不定的看着李渊。 李智云也不傻，脑子转得飞快。他和裴寂之间可没有什么交情，裴寂现在如此待他，肯定不是裴寂自己的意思。 这是李渊的意思！ 老李这是想要自己顶替秦王，接掌朝中兵马，与太子一文一武，互相制衡啊。 谷儹李智云道：“裴相此言差矣，陕东道大行台，本就是为了平定天下所设特职。而今中原平复，河北仅剩罗艺，高开道，南方只存林士弘、冯盎，无需有此特职。” 说完，李智云隐晦的看了一眼杨恭仁。 杨恭仁会意,拱手道：“陛下,老臣觉得楚王所言有理。天下平定，则需重新划分州县,如若还用陕东道大行台区分,必然造成关中与关东的分裂,还请陛下明鉴。” 萧瑀也说道：“臣附议。” “陛下，楚王和杨相所言甚是，陕东道大行台不可用之安稳太平之世。”裴矩劝解道。 见状，李渊略作思忖，颔首道：“诸位爱卿所言有理，那就废置陕东道大行台吧。” “陛下圣明！”众人齐呼。 “但是。”李渊话音一转，接着道：“楚王之功，不可不赏。朕思来想去，决定，封楚王为神策上将，总览大唐各部兵马，许其自置属官。” 神策和天策，一字之差，但是意义完全相同，这和天策上将有什么区别？ “父皇，儿臣.....” 不等李智云拒绝，李渊便打断他，说道：“楚王，如今我朝为抵挡突厥，元气大伤，你要尽快整顿兵马，防备危患。” 李智云忙道：“父皇，此乃儿臣分内之事，自当尽力，只是神策上将，儿臣........” “嗯？”老李哼了一声，似笑非笑道：“你要拒绝朕的封赏？” 见此，李智云抿抿嘴，陷入纠结。 平心而论，他是想要神策上将之职的，但是他担心因此被太子敌视。更重要的是，他不想成为李渊制衡太子的工具。 没有一击必胜的把握，李智云并不想暴露自己。 可是，老李的态度...... 李渊问众人，“你们谁有意见？” 杨恭仁自是没有意见的，他也希望楚王更进一步。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就算了，但是神策上将还是阔以的。 萧瑀、裴矩、窦抗，三人心思各异。他们不是楚王的人，可以拒绝，也可以赞同。但是看李渊和裴寂一唱一和的摸样，分明是商量好的，既然如此，他们拒绝也没有多大用。 其实，他们也看得出来，圣人想用楚王替代秦王。 故而，他们沉默不语。 陈叔达眼睛一亮，似乎是想到什么，拱手道：“臣以为，楚王之功，完全可以担任神策上将，为大唐屏藩！” 半路跳出来一个陈叔达，让李智云没想到。他觉得，陈叔达可能更多的是想用自己恶心李建成。 实际上，李建成确实被恶心到了，他有心提意见，但是眼下自身处境不好，只怕自己开口不仅没用，还会恶了楚王，甚至是让父皇再度打压他。 故而，他也只能沉默以对。 扫视一圈，没人反对，李渊愉悦道：“那就这么定了。” 封楚王神策上将，确实是他思虑良久的决定。 秦王死了，他需要一个忠心自己的宗室执掌兵权，制衡太子。齐王和太子相善，若是用齐王，只怕会顺了太子心意。 而楚王正合适！ 楚王忠诚、善良、重情重义，而且和太子不远不近，持身中立，是他的好儿子。 更妙的是，楚王此番立下大功，自身又有掌军才能，简直就是替代秦王的不二人选。 是故，今日李智云不接也得接。 无奈之下，李智云含泪接受神策上将封赏。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53.html 第四十九章 事无巨细必问大哥 神策上将，其名更比天策上将霸气。两者意义完全相同，品级不分高低。 以后，楚王府得叫神策府了！ 敕封楚王神策上将，这是李渊原本的决定。当他看见窦抗靠向太子的时候，这个决定变成肯定。 没有了秦王，关陇世家们只怕会向东宫靠拢，这种事情，必须制止他们！ 现在，他给楚王表现的机会，希望楚王不要让他失望。 随后，众人不可避免的提及此番将士的伤亡抚恤，以及奖励三军之事。 对此，老李直接拍板，全都交给楚王！ 于是乎，李智云再度含泪接受这项任命。虽然表面苦兮兮，但是他内心笑开了花，这可是明摆着给他拉拢军心的机会，不要是傻逼。 旋即，萧瑀再度提起窦建德之事。 老李问李智云，“楚王，你觉得呢？” “启禀父皇，儿臣以为，河北素来不稳，豪杰成贼,闹事者众，不妨放过窦建德,以为把柄,稳定河北豪杰,譬如江陵公，善养于长安。如此一来,可使河北豪杰不敢妄动。” “唔，就这么办吧。”李渊道：“封窦建德为乐寿公，让他去和萧铣作伴吧。” “是。” 接着,裴寂道：“陛下，兵部尚书屈突通阵亡，其位空缺，何人填补？” 李渊略微沉吟,旋即道：“侍郎赵慈景兢兢业业，可任兵部尚书之职。” 他一向喜欢这个长的漂亮的女婿，赵慈景打仗或许不太行,但是搞搞后勤还是得心应手的,因此众臣也没意见。 赵慈景拜谢，“臣必不辜负陛下洪恩。” 其实，李建成现在挺尴尬的,明明是太子,但是却不敢开口掺和朝政,像个局外人，而且还是被排斥的局外人。 至于李智云则觉得自己成长的过快，他头上只有楚王、神策上将两个头衔能够震住场子,可不比二哥头上曾经一连串的头衔。尽管如此，他现在的地位也在急速上升。 太子被禁止一年参赞朝政，齐王又被打发去给秦王修建陵墓,可以说他现在的地位是诸皇子之首。 正是因为如此，李智云才越发小心谨慎,回答李渊的问题也是三思而后言。他一边要让李渊满意，一边又要注意不能引起李建成敌视，可谓是如履薄冰。 所谓高处不胜寒，说的大抵如此。 商议结束之后,群臣纷纷离开立政殿。众人在殿外相继给楚王贺喜,李智云也是秉持着谦逊有礼的态度,一一还礼。 李建成笑眯眯道：“五郎,日后还请多多指教了。” “大哥此言差矣。”李智云摇头，正色道：“小弟其实并不想做什么神策上将，大哥你是知道小弟的。原以为天下渐渐平定，小弟能够逍遥山野，可没想到二哥会出事。父皇封我神策上将之职，想来也是为了辅佐大哥治理朝政。往后，臣弟事无巨细，必向大哥汇报，还请大哥多多教导臣弟。” 说着，李智云躬身一礼。 李建成很满意小老弟的态度，连忙将他扶起，“五弟言重了，你放心便是，日后为兄必然好生帮助与你，你我兄弟二人共同辅弼父皇，定能开创盛世。” 虽然他心里对李智云得封神策上将很有意见，可是木已成舟，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尤其现在父皇对他还有怀疑。眼下楚王能够如此懂事明理，他心里也舒坦许多。 其实更多的，还是李智云一直以来的立场都不是和他作对，而是持身中立。这一点很重要，因为如此，李建成才不会在心里彻底敌视李智云。 谷睇而且，李智云从未表露过野心，加上他庶子的身份，李建成对李智云还是比较放心的。 现在秦王已死，齐王又是他的人，楚王虽然没有靠向他,但是却不会和他作对，他又如何会忌惮楚王呢？ 甚至,这一刻李建成还想到,楚王若是能一直明理,将来他登基之后,楚王对外征伐，他主朝政，必为一段佳话。 在旁的群臣听了，纷纷若有所思。 楚王，这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啊。 裴寂蹙眉不语，圣人提拔楚王可不是为了让他和太子走在一起的。 聪明的朝臣，例如裴矩、萧瑀、陈叔达几人，则是略感好笑，圣人封楚王为天策上将，目的可是让楚王和太子对着干的。现在楚王表明事无巨细皆问太子，这可违背了圣人的初衷啊。 日后，这朝堂上还得热闹咯。 当然，想归想，却是没人会直接说出口，这种事情属于潜规则那一层，说出来就是找死。 杨恭仁则微微皱眉，想说什么，考虑到人多，又没有开口。 这时候，李元吉阴阳怪气的恭贺道：“五弟，往后为兄麾下兵将功绩奖惩，你可得多多照顾一二。” 神策上将，名义上总览大唐兵马，但是少部分人不在此列。譬如护卫皇宫的禁卫，譬如齐王麾下兵马。这也没办法，李智云目前可没有秦王那般声势。 李元吉说这话，摆明了心里不爽。 “四哥，你可别给我找麻烦，你的事情，你自己做，小弟顶多帮你上陈给父皇。那么多人，小弟可忙不过来，你还是自己操心你自己的兵马吧，我懒得管你。”李智云笑眯眯的说道。 闻言，李元吉眼睛一亮，小老弟这是告诉他，齐王军他不会去碰啊。 “哈哈哈，好小子，还没上任就想着偷懒，你小心父皇打你板子。” 李智云撇撇嘴，“我更想父皇收回成命，打了几年的仗，小弟现在就想寄情山水，才懒得管事呢。四哥若是愿意，不妨来给小弟代管一下？” 李元吉正准备答应这好事，不想裴寂开口道：“楚王殿下慎言，陛下封殿下神策上将，可是为了大唐稳定，殿下切莫辜负陛下的深恩厚望。” 闻言，李元吉用杀人的目光盯着裴寂，但是裴寂却屹然不动，继续说道：“齐王殿下戴罪之身，还是好好准备监督秦王陵墓建造的事情吧。” 此言出口，无论是李元吉还是李建成，皆是怒目而视。 曾经有秦王和他们作对，他们拿裴寂这条老狗没办法，更不想去得罪他。现在秦王已死，这老狗居然还如此没眼力见。 “裴相啊裴相，你好自为之吧。”李建成冷冷的说一句。现在连窦抗都不敢和他作对了，裴寂这个桑泉小家出身的人居然还找死。 裴寂淡漠道：“不劳殿下费心，老臣做什么，老臣心里有数。” “呵呵。”李建成回以冷笑，旋即甩袖离去。 将来，他有的是时间整死裴寂，不着急这一时。 李元吉也冷哼一声，恶狼般的凶狠目光狠狠剜一眼裴寂，旋即转身离去。 见状，李智云心里暗忖，这个裴寂，还真是父皇的死忠啊。他这么做，可是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了。 由于他的出现，历史已经改变，现在李智云自己也说不上来裴寂到底是支持谁的。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54.html 第五十章 人才羽翼渐渐丰满 在这朝堂上，很少有人能让李智云看不懂。他有熟知历史的先知先觉，基本上能一眼看穿朝臣们支持的是谁，或者有什么目的。可是裴寂不在此列。 曾经，李智云以为裴寂不支持太子也不支持秦王，那是因为他作为老李基友，清楚知道老李在太子和秦王之间玩平衡的把戏，再加上秦王杰出，裴寂不轻易下注，这才一心一意做老李的狗。 可是现在秦王已死，明面上来看，太子将来登基已经毫无威胁，怎么裴寂现在还不给自己留后路呢？ 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要知道，老李年事已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撒手人寰，到时候新君登基，作为不偏不倚，紧跟着先帝步伐的裴寂可没少得罪太子，他就不怕新君清算？ 其实，不仅是李智云困惑，裴矩也困惑不已。虽然他看不起桑泉裴氏出身的裴寂，但是他可不认为裴寂是个蠢货。 众人各有心思，相继散去。 裴寂并没有离开，而是转道去了后宫，面见皇帝。 他将殿外太子和楚王的对话传给李渊,弄得李渊眉头紧锁。 “楚王真是这么说的？” “是，老臣亲耳所闻。” 李渊嘶了一口,苦笑道：“朕这个幺儿,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愚钝固执。说他不聪明，他行军布阵不下于二郎。说他聪明,他在朝事上又有些迟钝，真是，朕都不知道该如何说是好。” 虽然宫里面有不少皇子出生,但是李渊还是下意识认为李智云是老幺。 没办法，前几个儿子和他相处时间最久，后宫里面刚出生的皇子们，他很少去关注。毕竟,都是一些庶出的小屁孩。 裴寂思忖道：“老臣倒是觉得，楚王是大智若愚，从楚王的表现来看,他显然也怀疑秦王之死和太子有关系,否则他不会在立政殿那般回复陛下。现在来看，楚王殿下是不想掺和朝事，只想安分守己。” “安分守己？”李渊喃喃一语,旋即叹道：“若是其他人都如五郎一般,朕又何必多费周折。” 裴寂又道：“不过,正是因为如此，老臣觉得，陛下封楚王神策上将是明智之举。” 闻言,李渊嘴角一勾，“不错，五郎虽然不愿得罪太子,但是他的心里是有君父的，这样更方便朕........” 说到这里,李渊咳嗽一声，止住话题，转而道：“你记着，日后多多提点楚王,莫要让他和太子沆瀣一气,弄的朝堂乌烟瘴气。” “臣遵旨。” 另一边,李智云先去后宫寝殿拜见万贵妃,告诉她，自己被父皇封为神策上将的喜事。陪着阿娘说了会儿话，李智云这才返回府邸。 李智云封神策上将的好消息，不日传遍长安，惊呼者有，高兴者有，不高兴者亦有，众生百态不一而足。 至此，神策府建立！ 作为天策府的翻版，神策府位在各大军府之上，神策上将之职在亲王，三公之上，名义上仅次于文官之首三师。同时，神策府可以自行招募官员，即所谓的自置属官。 神策府建立之后，李智云当然要论功行赏，给他的小弟们封赏。 首先，神策上将只有李智云一人，正一品，负责大唐内外军事战争，府主，总判府事。 其次，便是神策府长史。 李智云看向杜如晦，“克明随本王最早，功勋卓著，神策府长史之职，非你莫属。” 杜如晦压制内心激动，尽量平稳呼吸,走出列，躬身一拜。 “臣必为殿下效死。” 神策府长史，朝廷承认从三品高官,负责管理神策府诸事，其位只在神策上将之下,不可谓不重。 楚王将此位交给他，这是对他的绝对信任，杜如晦如何能不激动呢。 他觉得，自己距离目标越来越近了。 杜如晦接下官印，返回列。 李智云看向薛收，说道：“神策府司马之位，由薛收担任。” 这也是从三品高官之位，负责管理府内各项事务，与长史之位不分高低。 “臣谢殿下。”薛收躬身长拜。 谷倊随后封赏如下。 神策府从事中郎；薛元敬，褚遂良，从四品，负责协助长史、司马，管理府内诸事。 神策府军谘祭酒；韦思齐，魏征，正五品，负责参赞军事，指挥礼仪，接待宾客。 神策府主簿；岑文本，戴胄，从五品，负责起草神策上将军令、教令、命令。 神策府记室参军事；褚亮，从五品，负责公文往来，发出神策上将将令、军令、教令。 神策府铠曹参军事；宇文儒童，从五品，负责掌管府中兵器 其后，神策府诸曹参军事，依例补员，若有空缺，择优而取。 其上，皆为文官之位，武官职位如下。 神策府左一统军；段志玄，秦琼，从三品武职，负责府内左军将士训练，征战。 神策府右一统军；谢叔方，尉迟敬德，从三品武职，负责府内右军将士训练，征战。 神策府步军护军；李君羡、张士贵。 神策府骑军护军；罗士信、程咬金。 神策府郎将；牛进达、苏烈。 神策府统军；高雅贤、程名振。 其后，库真，总管，皆封各军有功副将。 一番封赏完毕，已是一个时辰以后。看着堂下的一众文武，李智云豪迈云霄。 不知不觉，他麾下的人才羽翼也已渐渐丰满。 “为殿下贺！”众人纷纷高呼。 李智云起身，拱手一拜，“为诸位贺，望诸位与本王同心协力，共辅圣人，开创盛世。” “遵命！” 随后，李智云大摆筵席，酒肉管够，吃的众人痛快不已。 尉迟恭一边喝酒吃肉，一边不忘挤兑程咬金。 “程黑炭，以后见了我，不许忘了礼数，俺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听见没。” 程咬金嘿嘿冷笑，嘴臭道：“朔州佬嚣张什么呢，如今才封了一个县公，比之某差了十万八千里，何来脸面说此话。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尉迟恭此番因战功得封善阳县公，此前，程咬金早已被封为东阿县公。从时间上来说，程咬金要更早。 “你！”尉迟恭急怒，旋即道：“但俺是神策府右一统军，你该向俺行礼！” “叔宝还是左一统军呢！”程咬金说。 尉迟恭冷笑，“姓程的，你我之间，牵扯秦叔宝作甚，你还是不是个大丈夫！” 听的尉迟恭和程咬金互相臭嘴，其他人早已见怪不怪，甚至不去劝解他们，反而滋滋有味的欣赏着。 李君羡向秦琼敬了杯酒，叹道：“若是单大哥在就好了。” 虽然当初他没答应单雄信投奔王世充，看起来好像和单雄信有嫌隙，但其实那只是他们选择不同而已。 瓦岗的兄弟情，他还是记得的。 秦琼放下酒盏，提醒道：“君羡，而今我们是神策府将军，故秦武王之事，还是少些议论为好。” 闻言，李君羡微微一叹。 “我知道，只是心里难免惆怅。” 若说惆怅，瓦岗旧人谁不惆怅。他们追随楚王这一批如今是功成名就，但是其他人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55.html 第五十一章 细化计划每个步骤【感谢海王尹正的打赏】 如今瓦岗系在神策府也算一个不小的派系，这部分主要以武人为主，还有一个文官魏征。 这部分人，因为秦琼低调，平常不闹事不惹事。不过有些时候也会抱团排挤，虽然神策府众将没有明显的矛盾，但是派系的出现却是不能忽略。 这一点，李智云已经有所察觉。 不过，他并没有阻止。因为纵观古今，麾下无派系的势力，根本没有。他要做的，是平衡，让他们良性竞争。 而秦琼为人低调，李智云在有意无意之间，重用秦琼，让瓦岗系抱在秦琼身边。用秦琼在瓦岗系中的影响，压制这些骄兵悍将。 至于魏征，虽然也属于瓦岗出身，但是他现在已经渐渐走上历史上那个魏征的道路，有事没事就喜欢喷李智云这不行那不合理，和瓦岗的武人们不大能说得来。 除此之外，杜如晦、薛收等人由于李智云旁敲侧击过，所以目前还没有拉帮结派，不过李智云觉得，他们以后抱团分裂也只是时间关系。 大体上而言,李智云抓兵权比较严。虽然目前瓦岗系得到他重用，但是段志玄、谢叔方、尉迟敬德,都是他的死忠,所以不用担心大将失控的现象。 褚遂良和薛元敬坐在一起,两人时不时喝酒聊天。 薛元敬似是无意道：“殿下已有往日秦武王之声势，你我还需处处为殿下思虑,以免........” “以免什么？”褚遂良问。 薛元敬叹道：“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褚遂良不说话了，他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薛元敬什么意思。 良久之后,他才开口道：“唯尽力尔。” 隔日，李智云召集杜如晦、薛收二人，商议三军抚恤奖赏。 此番出征，秦王和齐王合兵二十余万,李智云征讨河北，率军八万余人，再加上太子征讨梁师都的兵马,以及后来支援太原的兵马,近四十万大军。 而秦王军损失最惨，基本上折损八成，全部返回长安的兵马只有二十万左右。 可以说,大唐此番为了抵挡颉利,伤筋动骨！ 好在,关内各折冲府兵能够快速补充兵员，倒是不至于出现无兵可用的窘境。 有杜如晦和薛收帮忙，他们很快整理出一份抚恤奖赏文书,随后李智云签名盖印，上陈皇帝。 “除却给圣人看的，东宫那边,你们也要另备一份送去。整合兵马，东宫和齐王军就不要动了,让他们自己去弄吧。” “是。”薛收答应。 杜如晦沉吟道：“殿下担心太子？” “如何能不担心呢？”李智云负手而立，言道：“而今我替代秦王，为神策上将，稍有不慎,只怕东宫要将矛头对准我。” “可太子被圣人禁止一年内不准参赞朝事。”薛收说道。 李智云摇头道：“尽管如此,我们也不能大意,太子系的力量在秦王死后快速膨胀,便是窦氏，都在向太子示好。” 杜如晦道：“我倒是觉得，殿下不必太过紧张。于太子而言，殿下以往并未违逆过他的意思，虽然偶有争执，但也无伤大雅。重要的是殿下要怎么做，只要太子觉得殿下没有野心，大可不必担心太子那边。 不过殿下所言不可不重视，如今秦王已死，关陇各家势必会渐渐靠向太子。哪怕圣人希望殿下制衡太子，只怕也阻挡不了太子。以属下来看，说再多，也没多大用，现在很需要推进第二步计划。” “齐王？”李智云挑挑眉。 杜如晦点头，“不错，该齐王上场了。” 薛收道：“除此之外，殿下也可以着手拉拢朝臣。属下和克明已经备好一份名单，供殿下选择。” 李智云道：“拿来我看看。” “是。” 薛收奉上名单，李智云观看。 谷鈑须臾，李智云道：“其他的都没什么问题，只是陈叔达那边，没问题吗？他可是已故秦王的人。” 杜如晦道：“正因如此，他才是最好拉拢的。陈叔达一直怀疑秦王之死和太子有关系，而且他和齐王势如水火，既不容于太子，同样也不容于齐王。” 闻言，李智云略微沉吟，言道：“此事,还需杨相出面。” “正该如此。”杜如晦道。 紧跟着，李智云又说道：“窦抗在偏向太子,萧瑀是齐王岳祖，裴寂是圣人鹰犬，陈叔达可以拉拢,还有一个裴矩。此外，六部尚书之中，窦琎、李纲二人不可拉拢，刑部尚书皇甫无逸如同傀儡，不值得拉拢，工部尚书武士彟是父皇的人，还剩下兵部尚书赵慈景和吏部尚书独孤晟。对此，你们有什么看法？” 薛收道：“殿下，朝臣们或为关陇人，或为山东人，或为南方人，只要拿下政事堂和六部的一些人，其他的人自然会见风使舵。目下最有可能成功的，当属陈叔达和赵慈景。裴矩老谋深算，独孤晟态度不明，实在不好拿捏。” 李智云阖目沉思，他目前虽然渐渐掌控兵权，但是身后支持他的世家并不多。 京兆杜氏、半个京兆韦氏、河东薛氏，以及弘农杨氏。 此四家，他能调动人手。 其他的，实在不好动手。 “还真是麻烦，东宫有王珪、卢赤松、郑善果，几乎大半个山东世家都是太子的人，这部分，看来是无望了。关陇这边，窦氏在向太子示好，独孤氏态度不明想要抽身事外，不好拿捏。其余的于氏、赵氏等见风使舵，不堪为援。” 越想，李智云脑子越疼。 杜如晦分析道：“殿下，山东世家就不用想了，现在秦王已死，他们只会一心一意的追随太子。关陇这边，殿下与他们素无往来，只怕也不好拉拢。 依臣来看，殿下想要破局，要做两件事情。” “哪两件事情？” “其一，拉拢裴矩。其二，让齐王尽快动手。目前没有效忠太子的山东世家，除却清河崔氏和博陵崔氏，只剩下闻喜裴氏。其余诸如赵郡李氏，陇西李氏，都未曾插手朝政。闻喜裴氏虽然名声不显，但是在河东道南部声望不下于太原王氏。北王南裴，并非虚言。若能拉拢裴矩，大事可期。” 李智云又道：“就算能拉拢裴矩，只怕也不够。” “所以，殿下需要齐王在太子没有完全成势之前尽快动手，只有除掉太子，才能让这些世家不能聚集在一处。待殿下将来大权在握，完全可以徐徐图谋。 否则，等太子禁令解除，只会越来越麻烦。” 李智云默默思量，觉得杜如晦说的没错。 若是不除掉太子，他拉拢这些世家，必会被太子忌惮，只有除掉太子，到时候他才能摊牌，和齐王一决雌雄。 到那个时候，让朝臣在自己和齐王之间做出选择，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通知德音吧。”李智云下定决心。 “是。”薛收微微激动，谋划至今，终于要收尾了。 杜如晦跟着道：“必须催促齐王在一年之内动手，不能让太子接触朝政，否则大势向太子汇聚，到时候会千难万难。” 李智云点点头，说道：“本王明白。” 顿了顿，杜如晦接着道：“还有宗室那边。” 闻言，李智云道：“宗室不用担心，长平王，赵郡王，任城王，淮阳王，他们都与本王相善，待除掉太子，本王能让他们支持本王。” “还有淮安王，襄邑郡王。”杜如晦提醒。 李智云道：“这一点无需担心，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目前本王手中兵马最多，加上几位宗室，大唐八成兵马都在本王手里。” 随后，他们再一次细化计划的每个步骤。 方方面面，都要考虑仔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56.html 第五十二章 谁在明处谁又在暗处 三军将士的抚恤奖赏文书，很快被送往宫中以及东宫。 李建成接到文书，开怀大笑。 “楚王要比秦王懂事。” 那可不，以往秦王是天策上将的时候，军中任何事情从来不会向东宫禀报。就算有的时候禀报，那也是遮遮掩掩。 可反观楚王呢，文书中所有的抚恤细则，奖赏原因，全部写的详尽无比，让人一看就是诚意满满。 王珪笑着道：“那是自然，楚王不过庶出，自知斤两，岂敢生出贰心。” 他们担心楚王不受控制是一方面，但是另一方面，楚王也比较让他们放心。因为楚王素来安分守己，不做逾越之事。而且，他们可没见过楚王露出野心。再加上楚王的庶出身份以及秦王之死，东宫属官们现在还是比较放心楚王的。 李建成颔首，高兴道：“只要五弟能一直如此懂事，将来孤必重用之，予他尊荣富贵，全我兄弟情分。” 他是真的高兴，而且对李智云没有对李世民那样的防范。 郑善果抿嘴提醒：“可是殿下，神策府不能小觑啊。神策府中，文武相济,杜如晦、薛收、段志玄、秦琼等人皆为当世才俊，哪怕楚王没有野心,可谁又敢保证那群人不会鼓动楚王生出野心呢？” 闻言,李建成脸上笑容一顿。 对啊,老五可能自身没有野心，但若是他麾下的人按捺不住对权力的欲望,鼓动老五呢？ “不错，是要重视。” 此时，范阳郡公,太子率更令，卢赤松开口道：“其实，殿下不用如此担心。楚王不比秦王，他背后没有世家支持,只要殿下慢慢瓦解他手中兵权，楚王不足为虑。” 众人立马颔首赞同。 与秦王不同，楚王手中虽有兵权,但是不似秦王那样有关陇世家的鼎力支持,威胁程度并不高。换而言之，楚王在朝中的力量实在太过薄弱。 目下，东宫已得太原王氏、荥阳郑氏、范阳卢氏三家臂助,可以说是势力雄厚。从前,还有个得关陇世家支持的秦王能和他们互相抗衡,但是秦王已死，关陇世家要么靠向太子，要么靠向圣人,不足为虑。 郑元璹道：“话虽如此，但楚王麾下文武不可不防。臣以为，当想办法拉拢分化,逐个击破。” 李建成点点头，此事确要考虑。 经过李世民之后,李建成现在非常敏感，任何威胁都不会无视。不过，他并没有立马要这么做，而是说道：“现在先缓缓,不要着急对付楚王。毕竟,他不是秦王。若是逼迫过甚,只怕会引起他忌惮。此外,父皇对孤........还有些意见，在孤没有返回朝堂之前，还需慢慢蛰伏。 不过，崔氏、裴氏、窦氏等世家，你们要用心去结交。” “遵命。”众人齐齐答应。 齐王府。 李元吉正在和薛德音对谈。 “先生，老五被敕封神策上将会不会对我们有威胁？” “不仅没有，反而有大利。”薛德音说。 “何意？” 薛德音反问道：“请殿下试想，楚王被封为神策上将，这长安谁最不想看见？” “太子。”李元吉想也没想，直接说道。 薛德音颔首，接着解释道：“楚王被封为神策上将，太子一定会忌惮他，是故必然会关注他。而殿下原本在太子眼里就是自己人，是故，将来殿下一旦动手，必能出其不意。现在有楚王为殿下吸引太子目光，殿下难道不高兴吗？” 闻言，李元吉若有所思的笑了。 紧跟着，薛德音语气一转，严肃道：“但是殿下，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请先生细说。” “殿下，如今秦王已死，太子名分早定，将来朝臣们必然会渐渐投靠太子。而楚王为太子所忌，他必会一步步打压楚王，夺走楚王兵权，到时候太子羽翼渐丰，不可谓不强。 我们只有一年的时间,一年内必须除掉太子，否则太子将来重回朝堂，势不可挡。我们必须要在太子没有整合力量之前，一举鼎定乾坤！” 谷脫李元吉点点头,接着担心道：“但是楚王掌控京畿兵马,我们若想在长安动手,只怕不容易啊。而且宫廷禁卫都是父皇的人，要让我们的人混进皇宫可不简单。” 薛德音道：“那就在外面动手。” “外面？”李元吉若有所思。 薛德音道：“殿下不是想透露一点秦王之死的事情给楚王吗，现在就可以着手去做了。” 闻言，李元吉重重点头。 “过些时日，本王会邀请楚王狩猎。” 薛德音点头道：“殿下不用担心楚王，只要太子一死，殿下直接逼圣人退位，到时候殿下登基，名分坐实，楚王一个庶出子能做什么呢？ 登基之后，殿下若是忌惮楚王，完全可以直接剥夺楚王手中兵权，将他囚禁，或者杀死。” 闻言，李元吉赞同道：“说得对，老五虽有兵权，但是他不是嫡出皇子，他没有本王的优势。大事笃定之时，他若识相，本王大可饶恕他一命。他若不识相........哼哼。” “殿下英明。”薛德音拱手低头，然而，在李元吉看不见的角度，薛德音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秦王死后，争斗正式进入白热化。太子、齐王、楚王，各有各自的盘算。 只不过，有的人在明出，有的人在暗处，还有的人自以为在暗处实际上在明处。 时间进入武德五年十月，在太子禁止参与朝政，齐王监督秦王陵墓建造之时，楚王开始在朝堂上展露风采。 以往太子和秦王双日争辉，朝臣多有无视楚王。 但是，现在楚王开始出头，不少人都看见楚王的能耐。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处理的有条不紊，合理得当。 而李渊，无疑更加高兴。 因为楚王表现的越好，越有利于他用楚王制衡太子。 武德殿。 下朝之后，李智云和六位相国又议论了一番朝事，方才渐渐散去。 杨恭仁故意落后一步，与楚王同行。 “殿下。” “杨相。” 杨恭仁思忖道：“听闻殿下近来将朝政之事，尽数告知东宫，可是真的？” “有何不妥吗？”李智云懵懂无知的问。 杨恭仁抿嘴，左右看了看，拉着楚王上了自己的马车。 而这一幕，恰好落在裴矩眼中。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显得见怪不怪。 “大人，怎么了？”裴宣机问。 裴矩看着家仆套车，目光从已经渐渐远去的杨恭仁马车上缓缓收回。 “没事，只是这长安，风不止啊。” “风？”裴宣机跟随父亲日久，自然不会将这里的‘风’当作正常的风。 “大人的意思是，朝政不稳吗？” 裴矩呵呵一笑，拍拍儿子肩膀，“走，我们回府再说。” “是。”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57.html 第五十三章 杨恭仁表态袒露心迹 马车内，杨恭仁和李智云相对跪坐。唐朝的马车，尤其是官宦人家的马车，内部面积还是不小的，虽然减震装置一般般，但是面积够大，有的马车内部还能放一张小矮几。 “伯父想说什么？”李智云笑着问。 私下里，李智云很自然的和杨恭仁拉近关系。毕竟自家娘子是观王侄孙女，杨恭仁侄女。 杨恭仁道：“殿下，你有些事情，做的不妥啊。” “何事？”李智云故作不解。 杨恭仁叹问：“殿下可知，圣人为何要封殿下神策上将？” “因为本王立下的功勋？”李智云心里憋住笑意，面上则是试探的回答。 “非也。”杨恭仁摇头，言道：“殿下呀，神策上将，位比天策上将，总览大唐兵马，许自置属官，这是多大的权力啊。自古以来，不过已故秦武王与殿下二人得此殊荣，岂会单单是因为殿下在战场立下的功勋呢。” 李智云脸色一正，拱手道：“还请伯父教我。” 杨恭仁点头道：“依老夫看，圣人是想殿下替代秦王，在朝堂上制衡太子。” “制衡太子？”李智云面色十分‘惊诧’。 见状，杨恭仁心里微微一叹,这个侄女婿，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在朝政上不够聪明,把什么事情,什么人，都想的太好。 杨恭仁解释道：“殿下,陛下五十余岁才品尝到帝王之酒的甘醇美好，而太子却正值壮年，他岂会不担忧呢。以往已故秦武王在世之时,他就已经利用秦武王制衡太子。 眼下，秦武王已逝，陛下想用殿下来替代秦武王，继续制衡太子,稳定朝局。现在殿下事无巨细都告知太子，岂不是与陛下敕封你为神策上将的初衷相违背么。” 李智云‘震惊’好长一会儿，才回过神,不敢置信道：“我虽知史,可却不敢认同。虽说自古以来帝王之家无亲情，可父皇，大哥,我们都是一家人,父皇何至于如此怀疑大哥？” 杨恭仁问道：“殿下难道不知道昔年前汉武帝巫蛊之祸吗？” “这与我们所说之事有何关系？”李智云不解。 杨恭仁解释道：“前汉戾太子出生之时,武帝膝下无子，几乎在戾太子出生之后，便被迅速敕封太子。后来荣宠之盛,遍及内外。宫内有生母皇后，宫外有卫霍二外戚。 可最终结果呢？ 武帝晚年，迷恋权柄,对戾太子多有打压。巫蛊之祸不过对外说辞罢了，真正的原因,还是因为武帝自己不想有人挑战他的权势。何况还是一个成年皇子，一个拥有军功外戚为援的太子呢。 殿下再看看现在，圣人自登基以来，便不准太子接触兵权,屡次提拔已故秦武王,何尝不是在制衡太子呀。” 李智云心里什么都懂,但是他现在偏偏得配合杨恭仁演戏,憋得难受。 少顷，李智云喃喃道：“何至于此，大家可都是亲骨肉，一家人啊。” 杨恭仁叹道：“殿下还需早做打算。” 李智云苦笑道：“我能如何打算，若是伯父所言是真，那么我就要得罪太子。若是我不得罪太子，就要得罪父皇。” 杨恭仁沉吟须臾，言道：“老夫有两计。” 李智云精神一震，忙道：“请伯父道来。” “其一，殿下可走中庸之道，持身中立。” “伯父的意思是，想办法辞去神策上将之职？” 杨恭仁点头，“如此，殿下再放弃兵权，这样便能彻底消除太子的忌惮，也能安稳度日。” 李智云抿嘴，又问：“那第二计呢？” 闻言，杨恭仁嘴角微微一勾，“这第二计，便是借机和太子斗到底。” 谷戂“斗到底？”李智云一怔，旋即问道：“伯父的意思是，让我夺嫡？” 杨恭仁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李智云苦笑道：“我不过是庶出而已。” 很好，杨恭仁非常开心李智云的回答，这句话表明，楚王是有野心的。 “殿下，自古以来庶出者登基不知凡几。前汉太宗孝文皇帝，前汉世宗孝武皇帝，前汉孝昭皇帝.......” 杨恭仁一口气把史书上庶出登基的皇帝给李智云普及了一遍。看得出来,他很想李智云夺嫡。 听完后,李智云没有立即表态,而是叹息道：“可我还有大哥和三哥。” “殿下,太子为圣人所忌，齐王暴虐无道,您不是没有机会。若殿下愿意相争，老夫愿全力相助。”杨恭仁拱手，郑重道。 闻言，李智云好奇的问道：“杨公为何如此相信智云？你就不怕智云将今日之事告知父皇或者太子？” 杨恭仁心知肚明，楚王这是在怀疑他的意图。 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只想弘农杨氏振兴，只想能在大唐站稳脚跟，只想去掉自己身上的前隋遗种身份而已。 当然，更大的野心则是，若是楚王成功登基，那么楚王妃将会成为皇后，而楚王的嫡子将会是太子！ 他不仅要争一时，更要争弘农杨氏几代人的幸福！ 其实，他一开始并没有支持楚王夺嫡的打算，但是秦王死后，楚王被敕封神策上将，这让他发现了机会。 未尝不能搏一搏！ 一旦成功，那好处无法想象。 他想的很明白，太子若登基，弘农杨氏只怕还得沉沦几十年。若是楚王登基，弘农杨氏将会再度崛起。 一切都是利益在推动。 “不瞒殿下，当初若无殿下相救，老臣早已死在宇文化及手上。归顺朝廷以后，若无殿下筹谋，老臣岂能官居相国之位。殿下之妻乃是老臣侄女，殿下与老臣，乃是一家人，老臣岂能不为殿下效忠尽力呢！” 说的情真意切，差点让李智云相信了。可是他心里很清楚，杨恭仁这是最近才做好的打算。 以往，他和杨恭仁关系甚笃，但是却从未说过夺嫡的事情，而杨恭仁也从来没有暗示或者是旁敲侧击过他的态度。 现在看见自己被敕封神策上将，再加上秦王已死，这让他心里的野心被点燃了。 李智云没有立即答应他，而是说道：“伯父，此事非同小可，容我仔细思量。” “应该的。”杨恭仁道：“不过，还请殿下早做打算，此事宜早不宜迟。” 李智云无奈一笑，“我知道了。” 马车在崇仁坊停下，李智云与杨恭仁告别。 骑在马上，李智云脸上淡然平静。 此番杨恭仁希望他夺嫡的态度表现出来，倒也算是省去他一桩心事。 原本，他还在想，怎么和杨恭仁说清楚，现在倒是不用费脑子了。 拿下杨恭仁，朝中前隋臣子，弘农杨氏，他便能获得这些人支持自己。 虽说力量不大，但好歹是一股力量啊。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58.html 第五十四章 裴矩思虑关陇纠结 裴府。 裴宣机给父亲奉上茶水，乖乖跪坐一侧，准备聆听父亲的教诲。 “耶耶说的风，指得可是太子和楚王？” 裴矩赞赏的看了儿子一眼，饮了口茶，说道：“不错。” 裴宣机沉吟问道：“耶耶的意思是，楚王会和太子争斗？” “嗯。”裴矩道：“圣人册封楚王神策上将，很明显是要让楚王替代秦王，制衡太子。将来，太子辅政，楚王掌军，圣人居中平衡二者，方能牢牢把控权柄。本来，这应该是秦王和太子的事情，可秦王死的不明不白，现在轮到楚王了。” 裴宣机想了想，说道：“阿耶，秦王有野心，这一点，孩儿是知道的，但是楚王素来与世无争，岂会和太子相争呢。” 裴矩道：“傻孩子，楚王原先不为人所瞩目，手中权柄不多，就算有野心也是无能为力,可现在有圣人支持，谁敢保证楚王不会生出野心呢。 帝王宝座,不是谁都能坦然放弃的。更何况,就算楚王不愿意去争,圣人也会逼得楚王去和太子相斗。 再者，楚王能在这长安坚持至今,足可见此子不凡。王莽谦恭未篡时，楚王绝非表面看起来那般老实。” “可楚王只是庶出，圣人不会立他为太子。”裴宣机说。 “呵呵。”裴矩道：“你忘了,楚王手中有兵权。” “阿耶的意思是，楚王将来或许会兵变？”裴宣机震惊的问。 裴矩道：“不一定是楚王，齐王也有可能。秦王为人素来严谨，行军打仗,讲究谋定而后动，可这次他却被突厥给断了后路。当时齐王和刘文静都在善阳，这其中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我是不相信的。 齐王素来残暴,野心极大，看起来他好像支持太子，但是他自己却嗜权如命,说不好,将来兵变的会是齐王。” “嘶。”裴宣机倒吸一口凉气,“孩儿本以为秦王死后，太子地位彻底稳固，可如今听阿耶一番分析,又觉得迷雾重重。” 裴矩叹道：“圣人的几个儿子，都不是普通人。太子和秦王就不用说了，堪称人杰。齐王虽然残暴,但也有可取之处。至于楚王，表面与世无争,但自圣人登基以来，楚王却从未吃过亏。 更重要的是，此子行军打仗，不下于秦王之才。此番太子被禁止参与朝政,楚王在朝堂上发挥超乎老夫预料,哪像是个黄口孺子,一言一行,让人挑不出错，并非泛泛之辈。” 裴宣机问道：“如此一来，阿耶，我裴氏要何去何从？” 裴矩道：“东宫现在占尽优势，自觉已经大事笃定，我们现在去投靠太子，不过锦上添花，争不过王氏、卢氏、郑氏。既然如此，不如静观其变。” “可东宫若是拉拢阿耶呢？” “呵呵，拒绝。”裴矩喝了口茶。 裴宣机忍不住问道：“阿耶，您不看好太子？” 砰。 茶盏放下，裴矩淡淡道：“不是我不看好太子，而是我看不透楚王。以往秦王在世，楚王还不够醒目，以至于我们都对他有所忽略，但是自楚王册封神策上将以来，我才猛然发现，楚王绝非表面那般简单。 神策府中，草莽豪杰，世家子弟皆有。虽说现在他没有关陇世家或是山东世家支持，可力量绝对不容小觑。杨恭仁与楚王关系甚好，两人又因楚王妃之故，是为亲人。一旦楚王起事，杨恭仁必会支持。再加上楚王侧妃，乃是前隋淮阳公主。如此，弘农杨氏，前隋旧臣，必会鼎力相助。 不简单啊。” 裴宣机问道：“阿耶准备支持楚王？” 裴矩沉默一会儿，说道：“不着急，再看看。” 支持楚王么。 这一点，他还真的想过。去东宫是锦上添花,但是去神策府，那是雪中送炭。 一旦楚王成功,闻喜裴氏将会重回巅峰。 谷箕可问题是,目前还没有几个世家支持楚王，这让他有点犹豫。 裴氏在犹豫，关陇世家们的态度也是两极分化。 窦府。 因为窦威身体越来越差，几个关陇世家的家主以探望名义，纷纷聚集在窦府，商议关陇世家下一步走向。 秦王已死，他们得为自己考虑。 关陇世家目前在唐朝有分量的家族着实不多了，几百年的兴衰荣辱，好几个家族都走向没落。 他们的主要构成是西魏八柱国十二大将军的后代。 如宇文泰一脉现在剩下的几个宇文氏族人在朝中名声不显，宇文恺的儿子宇文儒童现在是楚王的人，颇受重用。至于宇文士及，那是宇文述的儿子，宇文述原姓破野头，和宇文氏没半毛钱关系，只能说是和关陇世家沾亲带故。 更何况，宇文述曾是隋炀帝走狗，早就被关陇世家一脚踢出去了。 又如元欣一脉，现在于唐廷上族人少见。如元仁基、元仁惠二人这次都没有来窦府。因为元氏经历隋末，不少举足轻重的族人非死即伤，整个家族处于势弱状态。 于氏家主，燕国公于世虔倒是过来了。 再如赵氏、侯莫陈氏都已没落，名声不显。 又如八柱国李弼后代是李密，他已经挂了，整个家族也沦为关陇集团的二三线家族。 其后的十二大将军，诸如豆卢氏、王氏、韩氏、梁氏、贺兰氏等等等，基本上属于三四线的关陇家族。 如果要给目前的关陇家族做个粗略等级划分，那么第一等的无疑是窦氏、独孤氏、于氏。 次一等的是京兆韦氏、赵氏、李氏、长孙氏。 再次一等的就是双开府，二十四大将军的后代家族。 虽然关陇集团经过数十年的政斗、兵变、造反、战乱，折磨损失很大一部分力量，但是他们团结起来无疑是恐怖的。 目前能给关陇家族做主的，主要是窦氏和独孤氏，以及于氏。至于其他的家族，要么是在朝中没什么人，要么是自家子弟庸碌。 内室，窦抗、独孤晟、于世虔，三人正在激烈争论关陇家族的未来。而在外室，数十名关陇世家家主聚集在一起小声议论。 曾经，他们在窦氏和独孤氏的带领下支持李世民，以为关陇世家未来能重回巅峰。 但是万万没想到，李世民死了，现在他们迷茫而不知所措。 李渊对待他们的态度很鲜明，打压！ 是故，他们已经不将希望放在李渊身上，更何况，李渊都五十多岁了，还能活几年？ 只有唐朝未来的皇帝，才是他们下注的对象。 可问题是，秦王死后，再也没人能对抗太子，他们貌似只能投靠太子。 但是，他们之前支持秦王的时候，可没少和太子斗。 眼下，这些关陇家主都显得迷茫。 他们一面担心支持李建成没什么用，一面又担心不支持李建成，等李建成将来登基会对付他们。 纠结啊。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59.html 第五十五章 三家分化意见不统一 决定关陇世家未来走向的还是窦氏和独孤氏，以及实力不弱的于氏。 但问题是，他们三人意见不同，呈现两极分化。 窦抗认为应该及时缓和关陇世家和李建成的关系，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于世虔则强烈反对，因为于氏很早就开始支持李世民，于志宁更是李世民的心腹，平常没少和太子斗得你死我活，现在投降太子不仅毫无用处，甚至还会被太子秋后算账。 最关键的是，于世虔非常器重的于志宁现在生死未卜，而导致于志宁生死未卜的嫌疑人就是李建成！ 他怀疑秦王的死就是李建成一手促成。 朝廷的说法是于志宁为突厥所掳，生死未卜，但问题是，于志宁落在突厥手中还能活着回来吗？ 于世虔根本不相信，他甚至认为于志宁已经死了。 至于独孤晟的态度则是观望，谁也不支持，谁也不反对。他秉持着独孤震的临终遗言，绝不轻易下注。 不做事，总比做错事要好。 三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谁。 窦抗眼下已经是代家主，等窦威一死，他就是窦氏家主，因此说话颇为强硬。 “于兄，若是继续和太子作对，将来太子登基,关陇世家必定遭受灭顶之灾！” 于世虔嗤笑，“窦兄,你在说笑吗？难道李建成敢效仿隋炀帝不成？” “你！”窦抗气结,“二者岂能相提并论！于兄,眼下太子重用山东世家，难道你想将来关陇世家被山东世家压的抬不起头么！” “他若为明君,自是不会如此愚蠢！”于世虔反驳。 独孤晟也适当开口道：“我觉得于兄所言有理，李建成将来登基若之重用山东世家，必为其所害。昔年高齐伪朝便是如此,大唐一统天下已是定局，各地世家必然进入朝堂，他绝不会只重用山东世家一系。窦兄，你有点过于担心了。” 窦抗道：“并非是我过于担心,而是事实就是如此。就算李建成不会只重用山东世家，但我们关陇之人被他打压则是必然。先前吾等支持秦王，已遭太子所忌,现在若不及时改换门庭,难道等着他来打压我们吗？” 闻言，于世虔冷笑不已，便是世家出身的他也看不起窦氏的为人处事,简直毫无节操可言。 “秦王尸骨未寒还未下葬,窦兄就想着改换门庭,你这是让李建成轻贱吾等！” “不错。”独孤晟道：“我们越是如此急不可耐的靠向他，他便会越看不起我们。再者，大唐立足关陇,难不成李建成日后还敢迁都洛阳？除非他想做第二个隋炀帝！” “你们！”窦抗气的要死，他苦心孤诣的劝解，可不是单单为了窦氏一家,而是为了整个关陇世家，他没想到于世虔和独孤晟居然如此短智。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端着架子！ “你们的意思是，要和太子抵抗到底？” 于世虔呵呵冷笑道：“未必要抵抗，山东世家之中，两崔之姓同样没有如何支持李建成。他若是登基,吾于氏子弟,左不过不仕大唐,有何为难！” 窦抗起身来回走几步,言道：“你们以为我只是为了窦氏吗？我是为了整个关陇世家！” 独孤晟道：“多谢窦兄美意，独孤氏不需要。” 他又不傻，窦抗急不可耐的拉着关陇人靠向太子，无疑是为了给窦氏增添底气，甚至是想以此为晋身之资，获取李建成的原谅。 凭什么？ 当初和李建成斗得最厉害的是你们，现在要让整个关陇世家为了你们买账？ 开玩笑！ 三人各有说法，独孤晟要观望，于世虔不同意靠向太子，窦抗要所有关陇世家立即靠向太子。 意见不统一，谁也说服不了谁。 谷嚍于是，不欢而散。 窦抗一肚子气，走进内室去见窦威。 “见你这般摸样，这是失败了？”窦威目光略显涣散的看着他。 窦抗气道：“一群目光短视之徒，而今太子地位稳固，无人再能威胁他，此时不向太子靠拢，难道真的要关陇世家熬过李建成一朝吗？” 窦威沉默一会儿，方才缓缓言道：“昔年，吾与独孤震支持秦王为储，双方虽然认同一致，但是想法并不一样。独孤震认为，我们可以支持秦王，但是不能和秦王捆绑在一起。但我则觉得，只有我们和秦王利益一致，将来才能振兴关陇世家。 于是，独孤震没有让多少独孤氏子弟帮助秦王，只提供钱粮。而我则让族中翘楚，效命秦王。 此番，秦王陨落，太子势大。独孤氏并没有如何得罪太子,他们自然可以稳坐干岸,至于于氏,自大唐立朝以来便没有过多干涉朝政事务，自然也能抽身事外。 唯我窦氏，深为太子所忌。” 窦抗深以为然，说道：“如此说来，我们要自己靠向太子了。” 窦威道：“倒也不尽然如此。” “此言何意？”窦抗不解。 窦威思索道：“而今太子没有秦王威胁，地位确实稳固，但是朝中风云未止。李渊册封楚王神策上将，明为制衡太子，实则也是在培养楚王野心。 将来，楚王若是兵行险招，诛灭太子齐王，强行登基也未可知。” “这........”窦抗震惊道：“楚王不敢如此吧。” “呵呵。”窦威冷笑道：“从前，楚王自然是不敢如此，甚至可能连想都没想过。但是秦王之死，我不信楚王没有猜疑。再加上李渊有意扶持，你觉得楚王会不会变？” 窦抗不说话了，人的野心都是慢慢增长的。 过了一会儿，他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做？” “什么都别做，看着就行了，不到最后一刻，不要再轻易下注了，否则事情一旦有变，窦氏还要遭到打击。” “可太子那边.......” 窦威想了想，说道：“日后太子若是重返朝堂，窦氏避其锋芒便可，让他们兄弟自己斗吧。谁赢了，我们支持谁。” 窦抗抿嘴，倔强道：“可我还是觉得要和太子缓和关系，我认为楚王、齐王，不能成事。” 说到这里，窦威疲惫道：“罢了，你去做吧，但要把握分寸，别像当初我们对待秦王那样便可。” “是。” 独孤晟自窦府返回之后，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这件事情要稳妥处置，不能等闲视之。 于是，他唤来独孤机和独孤武都商议。 室内。 “两位兄长，事情就是如此，我独孤氏该何去何从？”独孤晟将窦氏和于氏的态度转达给他们，等待着他们的回答。 自独孤震死后，独孤氏权力主要便是由独孤晟、独孤武都、独孤机三人掌控。 这其中，作为家主的独孤晟自然是掌握最大的权力，但涉及独孤氏未来，他也不敢怠慢，还得多听听独孤武都和独孤机的意见。 毕竟，他掌控独孤家时间不长，做不到独孤震的一言九鼎。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60.html 第五十六章 独孤氏不同意见看法 声音落下，独孤武都和独孤机对视一眼，前者开口道：“家主可否先说说你的想法。” 独孤晟点头道：“老家主故去的时候曾告诉我，太子和秦王之间必起祸端，眼下秦王在并州战死，只怕和太子脱不了干系。除此之外老家主还说过，不做事，也比做错事要强，我的想法是，不掺和。” “不掺和？”独孤武都皱眉，教训道：“你要么支持太子，要么反对太子，身为独孤氏家主，总要拿个态度出来。你这样模棱两可，让那些追随独孤氏的关陇世家怎么想？ 再者，历来新君登基，朝堂必然动荡，去旧迎新。你的吏部尚书之位乃是老家主争取而来，若在此时不作为，待将来新君登基，岂不是会一败涂地？” 独孤晟抿嘴，忍住和独孤武都争辩的冲动，他一直都知道独孤武都对他继任独孤氏家主之位很有意见，更是时不时会拿老家主教训自己。 “那兄长的意思是支持太子？” “非也。”独孤武都摇头道：“你别忘了，当年我们支持秦王的时候没少得罪李建成,现在支持李建成，就是把头伸过去让李建成决定要不要砍。” “不支持太子,兄长准备支持谁？”独孤晟不解的问。 独孤武都问道：“齐王如何？” 齐王？ 你特码没开玩笑,那种人也能支持？ 见独孤晟和独孤机两人脸上的震惊之色,独孤武都了然他们在想什么，于是解释道：“齐王确实昏庸,但他是嫡子啊。而且齐王素来狠辣无比，若是他对太子动手，强行登基,那也不是不可能的。话说回来，齐王愚蠢，他若为帝，吾等可随意摆弄他。” 想得不错,但问题太多。独孤晟心里暗想，说道：“兄长，而今兵权在楚王,山东世家支持太子,齐王如何能登基。” “我不是说了么，对太子动手啊。正如太子对秦王动手一样，有什么不可以吗？”独孤武都反问。 虽然没人有证据能证明太子谋害秦王,但是大家都默认秦王的死和太子脱不了干系。 独孤机开口道：“兄长冷静,若要兵变,能否成事还是两说。” 独孤武都不高兴了，直接开摆，“那你觉得要怎么做。” 独孤机想了想,言道：“或许，我们可以做两手准备。” “什么意思？”独孤晟问。 独孤机道：“明面上，我们谁也不支持,但是暗地里，我们可以选择支持其他人。如此一来,无论将来谁登基，独孤家都不会遭受新朝挤压。” “其他人是谁？”独孤晟又问。 “楚王。”独孤机道：“现在楚王是神策上将，掌握大唐兵马，很显然替代了秦王。” 独孤武都嗤笑,“楚王是庶出,根本不可能登基,你这么做,还不如明面上支持太子，暗地里支持齐王。” 独孤机解释道：“虽然说楚王是庶出，但是谁又敢保证楚王将来会不会如兄长所言，对太子和齐王动手呢，他手上的兵马，可比太子和齐王多得多。” 闻言，独孤晟和独孤武都瞬间沉默。 兵变夺权，在他们看来其实并不罕见。 独孤晟道：“兄长的意思是，我们暗地里支持楚王，明面上保持中立。如此一来，既不会得罪太子，又不会让楚王觉得我们是首鼠两端之人。” “不错！”独孤机笑着说。 独孤晟想了想，道：“此事倒是可行。” 便在此时，独孤武都冷冷开口道：“你们别忘了，楚王什么心思，你们还不知道呢，万一他根本没想过这些呢？” 独孤晟笑着道：“独孤瑛在神策府为官，我们可以让独孤瑛去打听一二。” “可我听说，他在神策府位卑职低，这种事情，独孤瑛只怕是打听不出来吧。”独孤武都不屑道。 独孤机抚须笑道：“其实，你们好像都忘了一件事情。我那外甥女韦氏，眼下可是李智云的女人。” 谷瘲“韦珪？”独孤晟瞬间想到这个人。 当年独孤震临死的时候，让他多注意楚王和齐王，他心里对楚王暴露出来的消息了然于胸。 “不错。”独孤机道：“让独孤瑛暗地里打听，我让修德以小儿满月为名，邀楚王上门，亲自试探一二。” 独孤晟问道：“如何试探？” “很简单。”独孤机笑着道：“你们到时候看便是了。” “你不会是准备让修德进神策府吧。”独孤武都道。 独孤机摇头，“自然不是,若是这么做,岂不是会引起太子怀疑我们么。” 独孤晟思忖道：“也好，双管齐下,希望更大。如此,有劳兄长了。” “应该的。”独孤机颔首。 对独孤晟和独孤机不采纳自己的意见，独孤武都很不舒服，不过并没有反驳。 若是他们失败，到时候就是自己的机会。 翌日。 独孤瑛正在陪着女儿的时候，接到独孤晟消息，邀他一叙。独孤瑛不敢怠慢，连忙前去和独孤晟会面。 “家主。” “你来了，坐吧。”独孤晟让独孤瑛坐下，给他倒了杯茶。 独孤瑛问道：“家主找我可是有事？” “嗯。”独孤晟点头，说道：“你是自家人，我也不瞒你。曾经独孤氏支持秦王，为太子所忌，你是知道的。现在秦王已死，独孤家也要找寻出路。” 独孤瑛一愣，小心翼翼的说道：“不知家主准备让我做什么？” 他实在有点不理解，他在独孤家地位一般般，这种大事，好像不是他能插嘴的。 独孤晟压低声音道：“我们想让你打听一下，楚王有没有野心夺嫡。” 闻言，独孤瑛为难道：“家主，你也知道我在神策府不为楚王所重视，这种事情，我如何能打听出来。” 他在神策府真的很尴尬，而且干的也不舒服。楚王自一开始好像就很不喜他，只让他做些杂事。 神策府建立之后，他的职位也没怎么变过。 “你尽力便可。”独孤晟鼓励道。 独孤瑛咬唇迟疑道：“家主，以我来看，楚王的野心好像没那么大。” “那是以前。”独孤晟道：“现在楚王是神策上将，总览大唐兵马，如同秦王，岂能和之前的楚王相提并论。” 独孤瑛叹道：“好吧，我尽量去做。” 独孤晟笑着颔首，说道：“好好用心，这或许是你的一次机会，莫要放弃了。” “是。”独孤瑛暗忖，这次就算是机会，那也要他能把握的住才行啊。 纵观神策府才俊，他能力或许不是最低，但绝对是最尴尬的那个。有的时候，他能很明显的感觉到楚王在冷遇防范他。 涉及夺嫡大事，独孤瑛不觉得自己能够打听出来。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61.html 第五十七章 永远都是这么直接【感谢弟弟一个的打赏】 神策府。 “殿下，还有五万石粮草缺口，朝廷的说法是，要缓一缓才能送给我们。”褚遂良说道。 “缓一缓？”李智云放下书册，好笑道：“眼下寒冬腊月，将士们等着抚恤，等着朝廷奖赏，若是拿不出来，他们回去要如何向家人交代？再催！” “是。” 唐朝是府兵制，一旦打起仗，普通士兵自备马匹兵器，有的还得带着甲胄干粮。自颉利南下以来，朝廷打了一年仗，关中折冲府兵被招募的七七八八，田地多有荒芜，不少士兵都等着朝廷的奖赏和抚恤来渡过冬月。 现在是战时，粮食才是硬通货，拿粮食奖赏士兵也是一种临时手段。 “等等。”薛收叫停褚遂良脚步，朝着李智云说道：“殿下稍安勿躁，现在让褚中郎去催，只怕也没用。这一年来，关内不少粮仓为了支援前线将士，早已搬空，只怕确实是拿不出来了。” “不见得吧。”李智云哼道：“昔年，秦王征讨归来，民部总能拿出粮食，怎么现在轮到本王了，他们就说没粮食，糊弄本王？” 在李智云看来，这就是民部尚书窦琎在给他添麻烦！ 见楚王心情不好，杜如晦放下手边事宜，劝解道：“殿下，此事慢慢筹谋便是，何须动怒。” 李智云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遂尽量放松语气。 “天气马上要大寒，将士们，以及他们的家人，若是得不到这些抚恤奖赏的粮食，该如何度过冬日呢。” 粮食是个问题，众人一时之间有些一筹莫展。 其实李智云也知道薛收说的没错，关于粮食的事情，他早就和老李提过，老李也告诉他，关内粮仓确实已经搬空，让他去和民部尚书窦琎交涉。 意思很显然，让他想办法从关陇世家身上吸血。 可问题是他和窦氏根本不熟，怎么吸血啊。 “这样罢，若是不成，本王自己拿钱，从市面上买。” 这些年，他靠着香皂、茶叶、冰激凌也赚了不少钱，五万石粮食还是买得起的。 “殿下不必着急，容臣等再商议一番。”杜如晦道。 “行吧。”李智云心底已经决定，真不行就自己掏钱买。谁让老李把差事交给他，而他又打算好好干呢。 众人下去商议，李智云则在看着书册，时不时点点画画，盖印签名。 半个时辰后，杜如晦和薛收走进来。 “殿下。” “可有办法。” 杜如晦道：“有一个办法。” “讲。” 薛收道：“臣河东老家那边应该能拿出两万石，杜氏也能拿出一万石。此外，韦氏也能拿出五千石。” 李智云抬头看着他们，沉吟道：“韦思齐能做主吗？” 杜如晦笑呵呵道：“他现在确实不能做主，但是韦霁和韦津可以做一些主。” 闻言，李智云脸色稍霁。 自从在洛阳救下韦霁和韦津，加上娘子韦珪，现在韦氏中有不少人支持他。 “这样也好，剩下的，本王来补。” 粮食的事情告一段落，杜如晦接着道：“殿下，关于杨相的事情，臣等经过商议，以为可以答应他。毕竟，拉拢陈叔达，由杨相出面最是合适。” 李智云思索道：“会不会太快了？” “不会。”薛收笑眯眯道：“此等大事，殿下日思夜想也是可以理解的。” 闻言，李智云颔首道：“行，本王会找机会告诉杨相。眼下政事堂中，窦抗靠向太子，萧瑀裴矩两不沾边，裴寂又是父皇的人，杨相作为明面上的中立相国，确实适合和陈叔达交涉。” “殿下英明。” 便在此时，李珍来报。 谷熦“殿下，齐王邀您下午一同狩猎。” 狩猎？ 李智云瞬间无语，这个李元吉，还真是三天不打猎浑身难受啊。 “本王记得，他在万年督造秦王陵墓，哪儿来的时间？” 李珍道：“卑职不知，不过齐王说，此次狩猎，他有要事和殿下商议，请殿下务必前去。” 要事？ 什么要事能让李元吉摸鱼找自己。 李智云想了想，言道：“行吧，你告诉他，本王一定去。” “是。” 李珍走后，李智云问道：“你们觉得，齐王此番找本王所为何事？” 薛收笑吟吟道：“前番，德音来信，齐王准备以刘文静之事来挑拨殿下敌视太子，我想，齐王此来，应该就是为了这个。” “是么。”李智云呵呵一笑。他心里有些期待李元吉会怎么说。 刘文静在三日前被斩首闹市，死的时候，李智云偶尔路过，亲眼看着这位晋阳元从被一刀斩死。 那一天，李建成没有去送，毕竟他被禁在东宫不能出门。 长安郊外。 齐王与楚王纵马游猎，好不快活。 “四哥，你这样真的好吗，父皇可是让你去万年督造陵墓修建。” “不妨事，有武士彟在那边盯着。” 李智云无奈摇摇头，按下弓箭，语重心长的说道：“四哥，这是我们能为二哥做的最后一件事情，还是要仔细些。” 闻言，李元吉勒停战马，看向李智云。 “五弟，你什么都好，就是做事情太小心。我告诉你，我根本不想去督造陵墓，因为该去干这件事情的人不是我！” 李智云眉头一蹙，“四哥，小心说话。” 李元吉打马来到他身边，低声道：“五弟，我不骗你，当初善阳失守，其实是刘文静故意为之。” “什么！”李智云十分‘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四哥，这话可不能乱说！” “乱说？”李元吉冷哼道：“不瞒你说，当时我就察觉到刘文静和突厥人有勾结，否则突厥兵马岂会如此轻易绕袭善阳，突厥人怎么会知道我军粮草辎重囤积在善阳，这都是刘文静在通风报信！” 李智云慎重道：“四哥，你可有证据。” “没有。”李元吉恨恨道：“我若是有证据，岂会不告诉父皇。” “那你今日？” “不错，我就是提醒你。”李元吉道：“大哥和二哥之间的关系有多差，想必你也知道。当初刘文静之弟刘文起以巫蛊之术谋害二哥，结果被揭穿，刘府一门都被牵连，刘文静岂会不恨。 我怀疑，这次颉利南下如此顺利，就是刘文静在其中作梗，甚至就是他在谋划这一切。 你想想看，大哥支援的那么慢，为了什么？” 不愧是你啊李元吉，永远都是这么直接，说话永远都没有技术含量，你这让我都不好演下去。 “这太荒谬了。”李智云难以置信的摇头。 李元吉也不奇怪这个天真的五弟的反应。 “五弟，二哥当初有野心，你我是知道的，只是你自己不愿意承认。大哥发现了这一点，于是才有了此次祸端呐。” 说着，他装模做样的叹息。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62.html 第五十八章 震惊痛苦无奈要逃避 风萧萧，马无语，人也无语。 面对李元吉的单刀直入，李智云很想问一句，你就不能含蓄一点提醒我吗？ “四哥的意思是，二哥的死，是大哥做的？” “不然呢？”李元吉道：“你想想吧，大哥故意拖慢行军速度就是为了等颉利打败二哥。甚至，我怀疑他连我也想一起杀死。” 李智云抿嘴，心底思索一会儿，言道：“可现在刘文静死了，岂不是死无对证么。” “没错。”李元吉恍然大悟，想到一个绝妙的说辞，连忙道：“五弟，你想想看，刘文静以前可是大哥的肱骨之臣，但是这次父皇要杀刘文静，大哥却没有阻止，他这是在借刀杀人，将刘文静灭口！” 还好，这沙雕不是很笨。李智云‘震惊’道：“不会的，不会的，大哥不是这种人。” “你呀！”李元吉恨铁不成钢，“你这个笨蛋，你知不知道，二哥就是因为被册封天策上将，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威胁到了大哥的太子地位，所以他才会被太子谋害，你怎么还这么天真！” “可我们是亲兄弟！”李智云大声且苍白的反驳。 在远处，齐王护卫和楚王护卫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元吉不善口才，不知道怎么劝解这个固执的小老弟，干脆说道：“五弟，我实话告诉你，这次我之所以提醒你，就是因为你被册封神策上将，已经引起太子忌惮，往后，你可得小心行事。” “可......可我没有野心啊。”李智云忙说。 李元吉神秘莫测道：“太子不会因为你没有野心就不对付你，你现在能威胁他，他就会对付你。想想看二哥的下场吧，咱们的大哥已经不是从前的大哥了，他现在是大唐的太子。” 李智云‘失魂落魄’的低着头，仿佛失去人生希望一般的灰暗。 见状，李元吉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过去一会儿，李智云抬头道：“那我辞去神策上将之职，应该就不能威胁大哥了吧。” “父皇会答应吗？”李元吉反问。 “那我该怎么办？”李智云茫然。 就是这个时候！ 李元吉说道：“有一个办法，看你愿不愿意去做了。” “什么办法？” “五弟，你觉得四哥待你如何？”李元吉话题一转，和蔼的问，李智云差点没跟上他的思路。 想了想，李智云说道：“四哥待小弟自是极好的。” “嗯。”李元吉点头，接着原形毕露，说道：“若你支持四哥登基，将来你我兄弟共享江山。如此，你也不用担心将来为大哥所害。” “四哥，你.......”李智云被震惊的说不出话，那摸样，要多震惊有多震惊。 李元吉问道：“没想到？” 李智云没表态，只是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这个时候震惊就完事了，不用做其他表情。 李元吉故作叹息道：“你以为我想这么做么，还不是大哥逼的，若非他此次对二哥下手，我岂会铤而走险。你好好想想，他现在敢谋害二哥，将来他就敢谋害你我兄弟。你别忘了，我们手中有兵权，大哥必定忌惮我们！” “可大哥是太子啊，四哥你怎么登基？”李智云干巴巴的问。 李元吉冷酷道：“许他害二哥，难道就不许我为二哥报仇吗！” 靠！ 有没有搞错啊李元吉，你难道不知道你说这话有多假么。二哥活着的时候，就你和二哥矛盾最深刻。 “四哥，你要.......”李智云颤抖着嘴唇，说话都在抖，似乎十分的害怕。 谷抱李元吉无奈道：“五弟，不是四哥心狠，而是我们走投无路。大哥能对二哥下手，他就会对我们下手。” 说到这里，他见李智云还是一脸的害怕，便说道：“若是你不愿意也可以，四哥希望你不要插手，二哥的仇，你不报，我来报！” 还真是大义凛然啊李元吉。 李智云面色痛苦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我们是亲兄弟啊！” “亲兄弟？”李元吉嗤之以鼻道：“在大哥眼里，手足之情可比不上帝王宝座。做出这个决定，我也很痛苦。可是五弟，为了父皇，为了二哥，为了你我兄弟的性命，岂能将大唐江山交托给这种人。” 李智云非常无语，换成二哥和他说这种话，他觉得不突兀，但是换成李元吉，他只觉得很别扭，很违和，甚至是很假。 可是偏偏，他还得陪着李元吉继续演戏。 “四哥，我们就不能和父皇好好说一说吗？” “不行！”李元吉凶狠的盯着他，说道：“此事若是泄露，你我死无葬身之地。” “四哥是说，大哥怀疑我们有夺嫡之心，若是说出来，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们，是吗？” “没错。”李元吉目光微微松懈，伸手拍拍李智云肩膀，言道：“五弟，我知道你顾念兄弟之情，可我又何尝愿意这么做呢。只是我们已经没有退路，若是不这么做，将来我们全都会被太子杀死，甚至是父皇也难以善终。” 闻言，李智云陷入深深的思索。 过去一炷香功夫，李元吉等不及开口问道：“五弟，你打算怎么去做？” 李智云抿嘴，叹道：“四哥，我什么也不想管，等太子哥哥重回朝堂，我便辞去神策上将之职，请求父皇将我调去岭南。” 哈？ 李元吉震惊的看着小老弟，神色十分复杂。 他是真没想到，五弟到这个份上，依然还想着逃避。 “现在岭南冯盎还未被消灭，你觉得父皇会同意将你发配去那里么？” 交趾岭南一带，在唐朝属于死地，那鬼地方的瘴气和湿热环境足以要人命。一般去那个地方的官员，不是发配也等于发配。 “没关系四哥，正好，我请求带兵攻打岭南。”李智云凄惨一笑，“我做不到四哥，我真的做不到。呜呜呜......” 看着痛哭的李智云，李元吉心底既不屑又欣喜。若是楚王真的去了岭南，那他的计划将会无比顺利。 “好吧，四哥不逼你。将来四哥若是成功，会接你回长安享福。”李元吉好心说道。 李智云咬唇道：“四哥，若是你真的成功了，还请饶恕大哥一命，我们兄弟不能手足相残啊。” 李元吉叹道：“我尽量吧。” 狩猎到这里，已经结束，李元吉带着满意的答案潇洒离去，剩下李智云骑着马，静静的看着长安城。 落日余晖，洒在长安城头，红日鲜艳如血，降临长安城。 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一滴滴浓稠的血液从红日上落下，滴在长安城，如同硫酸一样，升起满城烟火。 不远处，齐王一行正在快速接近长安城。 等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李智云再也蚌埠住，放声狂笑。 风中，夹杂着嘲讽的笑声。 显得豪迈舒畅又复杂。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63.html 第五十九章 盘根结错世家关系网 天气在进入冬月之后变得越发寒冷，近一年的大战，让长安城没有萧条，反而变得更加繁荣。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长安更加的安全，不少外地商贾百姓，都想留在长安。而且战争爆发，商业却变得愈来愈繁荣。 在李世民死后,京兆府尹的位置空缺出来，李渊让李智云暂代此职，管理京兆。由此可见，这段时间李智云有多受到李渊重视。不过重视归重视，该忙的事情同样不少。 京兆不比其他地方,管理起来可没那么容易。好在，神策府的文职官员们很给力,帮了李智云大忙。否则,让他一个人管理京兆，得把他折磨的心力憔悴。 毕竟，你从城头上扔一块石头下去，砸中十个人，九个是勋贵还有一个是世家。 一辆马车缓缓行在大街上，两旁护卫着数十名将士。 车内，李智云抱着顺娘，和抱着儿子承烈的韦珪说着话。 “不瞒夫君，自家父家母故去之后，妾身和那位舅父已经少有往来，此番修德邀请妾身，着实令妾身讶异。” “唔，理由也挺站不住脚的。他儿子满月，却让你我夫妻二人同往一叙。本王记得，我和独孤修德可没什么交情。”李智云笑眯眯的说。 如果真算起来,他和独孤修德还是有一点点交集的。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他奉命南下，征讨汉中巴蜀,随行的就有独孤修德和独孤怀恩。 后来，王德发的儿子告密，令独孤家损失惨重。 自那之后，他和独孤家基本处在两条平行线上。虽然神策府有一个独孤瑛，但是李智云却一直淡化他的存在。没办法，当时关陇世家支持秦王，谁知道独孤瑛是不是秦王派来的探子。 “呜。”小承烈嗷呜一声去扒韦珪衣襟，看样子是饿了。 韦珪瑶瑶儿子给他喂食。 李智云瞧了两眼，忍不住打趣道：“这小家伙，倒是把他父王的那份也吃了。” 闻言，韦珪粉脸通红，狠狠瞪夫君一眼，嗔道：“夫君，孩子们还在呢！” 开黄腔也不注意场合，真是。 李智云哈哈一笑，转移话题道：“对了娘子，你有几位舅父啊？” “家母有两位兄长，一位名机，一位名斌。” 李智云沉吟道：“我记得独孤机是领沧州刺史衔，独孤斌在国子监吧。” 由于河北战乱未平，独孤机虽然被李渊任命为沧州刺史，但一直没有去上任。李智云扫平窦建德，击退什钵苾，独孤机前往沧州也快了。 韦珪道：“好像是这样，妾身也不是很清楚。” “嗯。”李智云点点头，没有再问。 实际上，他很清楚这次去独孤府根本不是为了庆贺独孤修德小儿满月，应该是独孤氏找自己有事。 这种蹩脚的借口理由，岂能瞒得住他。 他还挺好奇独孤氏找他干什么，难不成是准备劝说他支持太子？ 这个想法，李智云觉得有可能，毕竟独孤氏和窦氏走的极近。近来窦抗已经丢掉节操，无耻的向太子示好，独孤氏可能也在打类似的主意。 想到这里，李智云忽然兴致缺缺，不想去了。 当初刚刚听说韦珪和独孤修德是表亲关系的时候，李智云着实是没想到。后来想着想着就明白了，京兆韦氏也是关陇一份子，关陇内部互相联姻也是很正常。 世家大族就是这样，冷不丁的就有一点沾亲带故的关系。 他现在总算明白为何要用‘错综复杂’‘盘根结错’等词汇来形容世家了。 同时，他也更明白，为何隋唐两代帝王视世家为洪水猛兽。单是关陇一系，便能牵扯极广，何况是传承近千年的山东世家呢。 谷喲想到这里，李智云苦笑一声。他以为自己身边的人底细都摸清楚了，没想到还是有出乎预料的事情。 其实李智云没想到很正常，因为后世人也很少知道韦珪竟会是独孤氏的外甥女。只能说，除非是仔细研究隋唐世家的，否则根本不会有人知道，韦圆成会是独孤藏女婿。 毕竟，后世的网络浏览器可不会专门把韦珪和独孤氏的关系标注出来。 “夫君，你怎么了？”韦珪瞧着自家夫君兴致不高，以为他不想过去，便抱歉道：“若是夫君不愿去，下次再有此事，妾身便直接回绝他们。” “这倒不必。”李智云握住她的手，说道：“血浓于水，既有舅父在世，自当要走动。” “谢夫君体谅。”韦珪微微感动。她虽不问府外事，但也知道自家夫君和独孤氏走的不近，甚至还有点疏远。 小承烈吃饱了，韦珪整理好衣衫，他们也快到了独孤府。 抵达独孤府，独孤机和独孤修德父子二人同时在外迎接。不提他们心中的小算计，单是楚王如今的身份也让他们不敢怠慢。 下了马车，看见独孤机，李智云这才想起来，独孤机当初在洛阳效忠王世充，等他和二哥打下洛阳后，他才顺势归顺的大唐。 是了，原本历史上独孤机和独孤武都应该都死在了王世充手中才对。 但因为李智云的出现，历史已经改变。 “见过舅父。”李智云和韦珪同时问候。 独孤机忙道：“殿下切勿多礼，都是一家人，不必在乎虚礼。” “好。”李智云笑着回了句，然后又和独孤修德打了招呼。 几年不见，独孤修德比之前要稳重很多，没有用鼻孔看人的习惯了。 “给舅祖磕头，给表舅磕头。”小顺娘乖乖行礼。 “哎，好孩子，快起来。”独孤机扶起小顺娘。 韦珪逗弄儿子，“快喊舅祖。” 小承烈睁着乌黑大眼，好奇的看着陌生人。 独孤机目光落在承烈脸上，笑着道：“这就是烈儿吧，是个棒小子。” 众人寒暄片刻，韦珪带着孩子，跟随独孤氏女眷去了内院，李智云则在独孤机带领下去了书房。 独孤修德没跟过来，他还得招呼客人。 书房内，独孤机和李智云说着话。 “而今窦建德覆灭，舅父也能动身前往沧州上任了。”李智云笑着说。 独孤机道：“前隋那会儿，我便曾在河北为官，这次回去倒也是重归故地。” 李智云呵呵一笑，“河北大战方休，又因窦建德引突厥人南下，整个河北满目疮痍，舅父去了河北，任重而道远啊。” 独孤机道：“身为唐臣，这都是我该做的。陛下厚爱，身为臣子自当报效。” “大唐能有舅父，实乃幸事。”李智云尬吹道。 好尴尬，独孤机不说正事，李智云也不知道该和他聊什么。毕竟他们之前毫无交集，根本没有共同语言可言。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64.html 第六十章 意外之喜陈相心病 许是看出来气氛有点尴尬，独孤机微微一笑，说起正事。 “我听独孤瑛说，殿下最近似乎遇到了困难。” 独孤瑛？ 李智云心思微微一动，不动声色道：“舅父可否言明。” 独孤机道：“此番大战突厥近一年时间，关内各仓粮食已经尽数搬空，殿下要抚恤奖励三军，只怕有些捉襟见肘吧。” 这不是什么秘密,他在朝中追着民部要粮食的事情，朝臣们一清二楚。 李智云叹道：“确实如此。” 见状，独孤机暗道楚王说话真不够痛快，你怎么不问我有没有办法呢。 他笑着道：“独孤氏蒙受皇恩，愿意无条件帮助殿下,抚恤三军将士。” 嗯？ 李智云一怔，独孤机这什么意思，死抠的独孤家有这么好心？ 虽然他和独孤家接触的不多,但是从独孤震和独孤晟二人身上能看出来，独孤家是越有钱越抠门。 除了老李刚创业那会儿，独孤家投资不少，后来要不是因为王德发的事情，独孤家才不会大出血。 怎么这次独孤家转性了？ 等等等，他刚刚说无条件帮助自己？ 想到这里，李智云试探道：“此事该由窦尚书负责，舅父何须如此呢？” 独孤机摇头道：“殿下此言差矣，若无殿下击退突厥，现在关内如何能享受安宁。独孤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报答殿下的恩情。” 恩情？ 以往也没见你们报答恩情啊。 李智云小心问道：“不知舅父有何要求？” 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虽然他已经有计划填补粮食空缺，但是他对独孤氏突然的示好也感到很好奇。 “没有任何要求。”独孤机笑着说。 李智云笑了，笑得让人感到奇怪。 “舅父,你有何要求不妨说来听听,本王若是能做到，一定相助。” “没要求。”独孤机摇头。 李智云嗤笑,“舅父,明人不说暗话，我虽接触朝政不久，但也知道独孤家乃是大唐鼎立之家，智云岂能如此对待独孤家的好意。舅父若无要求，智云便是得了粮食，只怕也不能安心。” 好小心的楚王！ 独孤机轻咳一声，言道：“其实独孤家真的没有什么要求，只是以往独孤家和殿下关系有些生疏，家主以为甚是不妥，楚王为大唐呕心沥血，独孤家岂能视而不见，这是独孤家对殿下的报答。” 这是.......示好？ 李智云心思微微一动，独孤家这是什么意思，向自己投诚？ 剧本拿错了吧，你们不应该对太子示好吗？ “舅父这么说，倒是让智云惭愧了。” “殿下不必惭愧。”独孤机意味深长道：“有些事情，是独孤家做的不够周全，以往对殿下多有忽略。还望今后，殿下能和独孤家多多亲近。” 有意思，这应该就是示好吧。 李智云笑着道：“如此，那就多谢舅父深明大义。眼下朝廷正缺粮食，舅父不妨亲自向父皇献粮。” “好说。”独孤机抚须。 他心中笃定，楚王心里面肯定对那个位子有想法。否则，他不会接受这份好意。 因为以往独孤家和楚王之间的关系只能用冷漠来形容。 现在对方愿意收下粮食，只能说明他也有意和独孤家走近。以楚王的聪明，不会看不出来眼下的朝局。 谷妐如此一来，楚王也是有想法的。 不久后，李智云和韦珪离去。 书房内。 独孤机对独孤晟说道：“看来我们猜测的没错，楚王也是有想法的，不过他很谨慎。” “不奇怪，楚王心机深沉，不是齐王那种货色能比拟的。以往他和独孤家往来不多，面对我们的示好，能答应下来已是意外之喜。”独孤晟说道。 独孤机道：“楚王这边，交给我来经营。日后若是他失败，家主可让我出去顶罪。” 独孤晟默然片刻，颔首道：“你放心吧，不论到何时，我都会守护独孤家子弟。” 神策府。 归来后，韦珪自是带着儿女回了内院，李智云则前往神策府召集杜如晦和薛收商议要事。 今日独孤机的意外示好，让李智云没想到，他现在需要制定对待独孤氏的态度。 杜如晦在听说此事后，沉吟道：“独孤氏这么做，看来是准备暗中靠近殿下。” 李智云道：“我想也是这样，自独孤震死后，独孤氏在朝中十分低调。以往的天策府，独孤氏子弟也是甚少。现在秦王身死，太子眼看着得大势，他们也在找寻后路。 独孤氏到底是比窦氏有些骨气，没有立即卑躬屈膝的向太子示好。” 薛收道：“话虽如此，但是我觉得，独孤氏可能也是在赌殿下有没有夺嫡之意。而殿下答应收下粮食，恐怕已经引起独孤氏怀疑。” “你觉得不妥？”李智云问。 薛收摇头，“非也，现在乃是非常之时，殿下若能得到独孤氏暗中相助，将来会省去很大的麻烦。单是关陇世家，有独孤氏支持殿下，便能稳住那边。” “这算是意外之喜吗？”李智云哼笑。 杜如晦笑着道：“应该算。” 李智云想了想，言道：“独孤瑛这个人有些才华，升他为记室参军。” “是。”薛收拱手。 李智云感慨道：“原本我们都以为独孤晟拉拢不来，没想到他自己过来了。现在，该考虑考虑裴矩了。” 说起裴矩，三人都有些默然，这个人可不好下手。 不久后，吏部尚书独孤晟上书皇帝，独孤家愿意拿出七万石粮食帮助朝廷度过缺粮危机。 老李闻言大喜，连忙嘉奖一番独孤晟，然后派人去拉粮食。 江国公府。 因为李元吉干的烂事，陈叔达在朝廷打败萧铣之后，便把家中女眷全部送回江左老家，不敢让她们在长安生活。 是故，府内显得颇为冷清。 这一日，来了一个客人。 陈叔达给杨恭仁添加些许茶水，低沉道：“杨相，而今朝廷正为粮食发愁，你倒是有闲心来看我。” 杨恭仁道：“陈相乃是大唐功臣，而今因政务患疾，作为同僚，我岂有不来探望之理。” 闻言，陈叔达嗤笑，他才不是因为劳累得病，他是心痛秦王的死而绝望。 “杨相，我的病，没人能治好。你说吧，今日找我有何事？” “陈相此言差矣，我还未说办法，你怎么知道我治不好你。” 陈叔达好笑道：“那就请杨相试言。” 杨恭仁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秦王之死，乃是陈相心病，此为一也。太子齐王，视陈相为贼寇，欲除之而后快，此为二也。陈相，我说的对不对？” 陈叔达并没有惊讶，他支持秦王的事情不算秘密，政事堂的几个人都能看出来。 “那你要如何为我治病？” 他随口一问。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65.html 第六十一章 愿为楚王殿下效力 不久前，杨恭仁得到楚王肯定的答复，喜出望外，在与楚王彻夜长谈之后，按照楚王要求，亲自出面来拉拢陈叔达。 他很清楚陈叔达的软肋在哪儿。 “陈相，能给你治病的人不是我，而是楚王。” 楚王？ 陈叔达一楞,有些不解，“与楚王何干？” 杨恭仁道：“陈相，其实你什么都知道。眼下秦王死的不明不白，太子必会趁胜追击，彻底清算秦王府老人。现在他不动手，只是因为事情还未完全过去，加上又被圣人禁足在府，所以不能插手朝政，这才没有下手。 一年后，他重回朝堂，必然会对付陈相。我知道陈相无惧生死，但是陈相，你要为子嗣考虑啊。以太子和齐王的狠辣，他们将来什么下场，不用我多说吧。” 闻言，陈叔达脸色阴沉的能滴水。想起李元吉那个禽兽，陈叔达在愤怒的同时又感到畏惧。 若是将来太子登基，自己的儿子儿媳，只怕要被齐王折磨的死去活来。 想到这里,陈叔达病色脸庞涌现一抹郑重，抱拳道：“还请杨相明言。” 正如杨恭仁说的那样,他自己是不怕死的，但是他确实害怕家人受到牵连。太子倒好说，顶多将来登基不用他几个儿子为官。但是齐王那个禽兽，他根本不敢赌。 “我刚刚已经说了，能给你治病的不是我，而是楚王。” “楚王？”陈叔达蹙眉，说道：“就算楚王愿意帮忙，可太子将来登基，只怕他也无能为力。” 说到这里，陈叔达看见杨恭仁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仿佛明白什么，旋即他失声道：“楚王欲争......” “慎言，陈相。”杨恭仁打断他。 陈叔达瞪着眼，压下心中震惊，问道：“楚王准备夺嫡？” 杨恭仁苦笑着解释道：“楚王自己倒是不愿意去争，但是秦王死的不明不白，楚王怕啊。” 闻言，陈叔达瞬间就相信了。 “不错，不错。楚王手握重兵，还是神策上将,以太子的为人，绝不会放过楚王。” 对啊，他怎么把楚王忘记了。秦王前车之鉴在前，楚王不可能不防范。 太子、齐王，恨他入骨，一旦将来太子登基，他会死无葬身之地。他和窦抗是不同的，窦抗背后还有一个窦家能保住窦抗性命，可自己却没有家族能让李建成忌惮。 如果楚王愿意去争，他支持楚王赌一把，一旦成功，不仅能保住一家性命，还能给秦王报仇，一箭双雕！ 不过，他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说道：“杨相，就算有你我二人扶持楚王也成不了事，这天下，还得看世家态度。” 作为唐朝重臣，陈叔达很清楚李唐政权结构的本质是由哪些人所组成。 “弘农杨氏，我能做主。” “不成。”陈叔达摇头，“不够。” “京兆杜氏、京兆韦氏。” “还不够。” 杨恭仁笑着道：“先前陈相担心朝廷缺粮，我告诉陈相一个最新消息吧。不久前，吏部尚书独孤晟向陛下献粮，愿意帮助楚王抚恤奖赏三军将士。” 闻言，陈叔达瞳孔一缩。 “独孤氏.......” 在他看来，弘农杨氏也好，京兆杜氏，京兆韦氏，都不能动摇东宫的地位。毕竟太子背后可是有着太原王氏，荥阳郑氏，范阳卢氏的支持。 再加上快要投诚的窦氏，楚王在世家方面毫无优势可言。 可独孤氏若支持楚王，那就不同了。 “如何？”杨恭仁笑着问。 陈叔达深深吸口气，拱手一礼。 谷嚀“愿为楚王殿下效力。” 他已经没有退路可言，太子和齐王不会放过他，楚王是他的最后一线生机。 “得陈相之助，楚王如虎添翼！” 几日后，陈叔达的病神奇痊愈，重回政事堂处理政务。 具体他得的什么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普通的朝臣理所应当的觉得陈相应该是身体得病。 裴寂则认为陈叔达是心病，而且还是畏惧太子报复的心病。 “陈相，身子方愈，还得好好休息啊。”他笑眯眯的对陈叔达说道。 陈叔达欠身道：“多谢裴相关怀，我已经没事了。政务繁忙，我身为大唐相国，理当辅佐陛下治理朝政。” 裴寂呵呵一笑，拿着奏章走到一边处理。 看着陈叔达整个人焕然一变，裴矩不由得暗自奇怪。他素来擅长观察人，前几日陈叔达离开政事堂的时候分明是一脸的灰暗，怎么现在像是重拾信心一样？ 便在此时，杨恭仁拿着文书走到陈叔达身边，两人谈笑之间十分愉悦。 裴矩微微蹙眉，杨恭仁什么时候和陈叔达关系这么好了？ 正在他奇怪的时候，楚王步入政事堂。 “见过殿下。”众人连忙问礼。 李智云拱手作揖，“见过几位相国。” 礼罢，他看向陈叔达，“陈相，三军将士抚恤事宜，本王有些事要与你商议。” “是。”陈叔达笑着走过去。 见状，裴矩瞳孔骤然一缩，眼珠子在李智云、杨恭仁、陈叔达三人身上飞快转动。 片刻后，他缓缓坐下，脸色略显僵硬。 他默默告诉自己，得缓缓，要分析一下。 对于细节的把控，裴矩自认为自己有独到的见解，这是他当年出使突厥，经略西域锻炼出来的本事。再加上，服侍隋朝两代帝王的经验，裴矩对于细节的重视远超常人。 直觉告诉他，今天他所见到的有问题！ 另一边，李智云领着陈叔达走进内室。政事堂也分内外室。相国們在外室处理朝政，遇见不能决定的事情，或者是军国大事，会拿着奏章进内室向皇帝禀报。 当然，正常情况下皇帝都是在外室和相国们一起处理朝政。太子监国的时候，由太子坐镇外室。 现在由于太子被禁足在东宫，皇帝忧伤秦王之丧，政事堂目前交给李智云管辖。 这也是李渊的小心思，他想慢慢培养李智云处理朝政的能力。当然，或许也有激发李智云的野心谋划。 “陈相，最近可好些了？”李智云笑着问。 陈叔达道：“殿下放心，大事未成之前，老臣一定不会倒下。” 李智云颔首。 陈叔达这边意外的顺利，让李智云颇感舒畅。杨恭仁告诉他搞定陈叔达的时候，李智云还有些不敢相信，后来他和陈叔达有过一番深聊，算是彻底拿下陈叔达。 当然，他也知道陈叔达不得不靠向他。 毕竟齐王对陈叔达的恨，一般的人还真没他清楚。 “如此甚好，这样本王也能放心的叨扰陈相了。” “哈哈，殿下但有所命，老臣必会竭尽全力相助。”陈叔达笑着回答。 接下来，自然是枯燥无味的商议三军将士抚恤奖赏的问题。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66.html 第六十二章 楚王府新任温长史 立政殿。 河北舆图高挂，老李在地图前来回走动，李智云在一旁禀报瀛洲刺史马匡武送来的消息。 “今年幽州饥荒，罗艺缺粮，再加上为什钵苾所侵，已经虚弱到极点。瀛洲刺史马匡武来报，高开道以借粮之名，袭杀怀柔、雍奴二县,令罗艺损失惨重。” 李渊停下脚步，叹道：“可惜，若非缺粮，此番倒是可以趁机拿下幽州。” 今年楚王征讨河北，罗艺三番两次拒绝配合楚王进攻什钵苾，李渊得知消息非常的不满。因朝廷现在虚弱，李渊才没有发难。 李智云安慰道：“罗艺首鼠两端，迟早必为我大唐所灭，不急在这一时。倒是高开道，盘踞辽东一带，与突厥、奚族、契丹等异族狼狈为奸，迟早必为我朝祸患。” “你是什么想法？”李渊问。 眼下立政殿只有李渊和李智云父子二人，以及一些内侍，以往军国大事都是几兄弟一起，现在只有李智云一人，还真让他有点不习惯。 李智云思忖片刻，言道：“孩儿以为，可以暂时放过罗艺。他和高开道不死不休,正好用他暂时牵制高开道。今年我朝与突厥一战损失惨重，眼下急需休养生息。想必阿耶也知道，关内各仓都已搬空,实在不宜在此时兴兵。 此外,南方还有林士弘和冯盎未被拿下。” 目前，天下还剩下四股造反势力，即河北幽州罗艺，辽东高开道，岭南林士弘以及冯盎。 李渊叹道：“不错，确实要休养生息。若非颉利这次南下，今年应该就能平定南方，扫平幽州。” 李智云欠身道：“耶耶不必担心，待明年粮足，孩儿愿意率军讨灭不臣。” “朕相信你。”李渊笑着拍拍他肩膀，感慨道：“若是你二哥还在，怎会轮到罗艺猖狂。” 李智云不说话了。 见状，李渊问道：“在政事堂可有遇到问题？” “没有。”李智云谦逊道：“有几位相国处理朝政，孩儿十分放心。” 李渊蹙眉，略微教训道：“五郎，不管相国們如何有才华，但你才是决定的人，岂能不用心。” “阿耶，这应该没问题吧。”李智云憨厚道：“将来大哥和四哥重回朝堂,有他们坐镇，不妨事的。” 李渊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五郎，你二哥已经走了，你四哥是个什么性情的人，你最是清楚。往后，朝政大事，唯你与太子能辅弼朕。以往你散漫无常，朕想想也就忍了，可现在你不能再继续沉沦下去。 朕的儿子，要能上马封侯，下马拜相。” “拜相？”李智云苦笑道：“孩儿从未这么想过，而且，孩儿觉得自己才能有限。” 幺儿有点不上道，令李渊着实头疼。 “够了，朕觉得你行，你就行。往后，朕若知道你对朝政大事不用心，小心朕罚你。” 闻言，李智云无奈拱手，“是，孩儿谨记。” “嗯，下去吧。” “儿臣告退。” 李智云背影在殿门处消失，李渊喟叹。以往他从未考虑过秦王会出事，所以并没有如何培养楚王，现在骤然要楚王替代秦王，短时间内确实不能让楚王达成他要的样子。 想了想，李渊吩咐内侍，“传裴寂。” “是。” 半个时辰后，裴寂匆匆赶到立政殿。 “陛下急唤老臣，可是有大事商议？” 李渊道：“说是大事也算大事，方才朕与楚王长谈，他言辞之间似乎并不想掺和朝政，还说等太子归来，他就可以偷懒了。” 偷懒？ 裴寂暗暗感到好笑，这个楚王，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放着这么好的出头机会不要，还想着偷懒？ “陛下，眼下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楚王才华横溢，陛下要及时督促楚王啊。” 谷忡“朕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他呀，似乎有点迟钝。” 迟钝？ 裴寂懂了，他想了想，说道：“不如这样吧，陛下可派一人去教导楚王。” 李渊抚须沉吟，“你以为谁能教导楚王？” 裴寂道：“臣这里有几个人选，可供陛下参详。” “说。” “是，相国裴矩、中书侍郎唐俭、黄门侍郎兼陕东道大行台工部尚书温大雅。” 李渊道：“裴矩身为相国，诸事繁多，让他去神策府不合适。唐俭在朕身边，素来为朕臂膀........就温大雅吧。陕东道大行台已经废置，让他担任黄门侍郎着实屈才。” “是。” 李渊抿嘴道：“着令温大雅任楚王府长史，辅佐楚王处理军政大事。” “遵命。” 不久后，温大雅接到圣旨，亲自前往皇宫拜见李渊。 温大雅最近挺郁闷的，原本他是陕东道大行台工部尚书，坐镇洛阳，大权在握。但是秦王一朝死，朝廷废置陕东道大行台，他也只能灰溜溜的返回长安。 更让他郁闷的是圣人任他为楚王府长史，辅佐楚王。 这不把他往火坑里推吗，现在秦王死了，楚王封神策上将，太子地位又渐渐稳固，这个时候让他和楚王掺和在一起，不是让他得罪太子么。 作为晋阳元从功臣，温大雅觉得老板一点也不体谅他。 “彦弘，楚王自幼顽劣，王通走得早，朕只能将他托付给你，你千万不要辜负朕的一片苦心呐。”李渊语重心长的对他说。 温大雅为难道：“陛下，楚王已然成人，老臣教导他，只怕力有不逮。” “你要拒绝朕？”李渊语气霎时间变冷。 温大雅头皮发麻，无奈道：“臣尽力而为。” 闻言，李渊脸色缓和，说道：“朕知道，你因秦王之死而心灰意冷。朕向你保证，楚王将来会如秦王一般，成为我大唐柱石。你要好生辅佐他，以慰秦王在天之灵。” 什么？ 温大雅一怔，旋即有些明悟。 “是，臣遵旨。” “嗯。”李渊满意的点头。 自皇宫回家的一路上，温大雅一直在考虑李渊的潜意思。 等他一屁股坐下的时候，聪明的智商重新占领高地。 “陛下，这是想让楚王生出野心，制衡太子啊。”温大雅苦笑着说。 他再后知后觉，这个时候也明白了。 秦王死了，圣人担心太子在朝堂一家独大，想要培养楚王来对抗太子。 可为什么，这种‘好事’偏偏落在自己头上呢。 平心而论，他也觉得秦王的死和太子有关系。可不管怎么说，秦王已经死了，还很有可能是手足相残，陛下怎么不知道吸取教训呢！ 左思右想，他还是觉得圣人已经迷醉在了那个至尊之位上。 “楚王府长史，这可真是个热灶。” 温大雅摇头苦笑，他和楚王可不怎么熟悉，以后有的头疼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67.html 第六十三章 感到一股满满成就感 头疼的不止是温大雅，李智云也觉得头疼。 在温大雅担任陕东道大行台工部尚书之后，李智云就认为温大雅应该是秦王的人。现在老李把温大雅放在自己身边，简直就是在逼着他和太子翻脸。 冬雨稀稀疏疏的落着，打在叶子上，寒风擦着叶梢吹拂窗边的李智云，令他混沌的脑子微微一醒。 “父皇这目的，太明显了。”李智云一叹。 他不担心温大雅，他担心东宫会提前对付他。目前他正在四处拉帮结派，准备集合打团战，这个时候并不想和东宫单挑。 薛收无所谓道：“殿下被封神策上将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天的到来。圣人，需要殿下替代秦王，而不需要殿下做太子的臣弟。” “都说说吧，现在该怎么办？”李智云转身，看向杜如晦、薛收、薛元敬、段志玄、谢叔方。 谢叔方和段志玄面面相觑，同时后撤一步。让他们杀人没问题，让他们动脑子搞政斗，他们没那个能力。 见状，李智云翻翻白眼，倒也没有斥责他们。他也知道，段志玄和谢叔方不擅长此道。 薛元敬沉吟道：“臣以为，殿下要么向太子表明忠心，暂时蛰伏。要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必理会。毕竟，齐王那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殿下只需忍耐一些时日。” 段志玄蹙眉问道：“齐王准备什么？” 李智云解释道：“倒也没什么，只是齐王曾邀我助其夺嫡。” “他？”谢叔方嗤笑，“若是齐王登基，大唐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众人会心一笑。 杜如晦道：“殿下，装作不知道吧，有些事情，解释是没有用的，就算太子相信，东宫的其他人也未必会相信，还不如顺其自然。” 李智云思忖片刻，缓缓点头。 “只能如此了。” 有些事情，确实解释不清楚。 薛收问道：“那温大雅呢？” “交给本王吧。”李智云道：“他方入神策府，可以拖他一段时间再说。” “是。” 旋即，众人又商议一些事情，便陆续离开。 李智云心烦，走到后院，准备去看看娘子和小承昭。不想今日楚王妃的房间内却多了一人，正是杨牡丹。 她抱着承昭，起身向着李智云屈膝一礼。 “见过楚王殿下。” 李智云微微一笑，走上前，牵着她娇嫩的手，扶起她。 “姨母不必多礼，将这里当作自己家便是。” 手心传来灼热的温度，杨牡丹俏脸一红，倒也没有挣扎，任由李智云轻薄抚摸。 “王妃呢？” “回殿下，王妃去更衣了。” “哦。”李智云眯眯眼，伸手抱过承昭，顺便和杨牡丹饱满的生命之源打了声招呼，引的杨牡丹一阵惊吓。 “殿下，有人呢。” “不妨事。”李智云倒也没有得寸进尺，而是浅尝辄止。 抱着小承昭，逗弄一会儿，问道：“姨母今日怎么想起来本王这儿坐坐了？” 杨牡丹解释道：“王妃命人在府内准备置办一座佛堂，命妾前来诵经。” 闻言，李智云颔首。自承昭出生之后，自家娘子似乎有些相信是因为菩萨保佑，她方能生下儿子，于是有些信佛。 “这样也好，以后姨母便留在王府佛堂修行吧。”李智云在她耳边轻轻一咬。 杨牡丹娇躯一颤，贝齿紧咬红唇。 “妾知道了。” 不会儿，楚王妃归来，瞧着自家夫君与杨牡丹聊的很熟络，倒也没有起疑心。 谷綏抱着儿子，楚王妃叹道：“前几日，妾身去探望秦王妃，见她神色憔悴，气疾复发，着实可怜的紧。说起来也是怪了，太子妃和齐王妃近来倒是少有去探望秦王妃。” 李智云喝着茶，了然于胸，便说道：“外面的谣言，娘子也应该听说了。我想，这个时候太子妃和齐王妃只怕是为了避嫌。” “避嫌？”楚王妃不赞同道：“若是为了避嫌，她们就更应该去看望秦王妃。” “娘子说的有理。”李智云也不与她争辩。 不会儿，小承昭饿了，楚王妃带着孩子去内室喂奶。 李智云则借口看看佛堂，和扬牡丹去了佛堂。 遣退侍女，李智云一把搂着丰腴成熟的杨牡丹，鼻翼轻轻颤动，吸着她身上的香火气息。 “不知道怎么回事，本王素来不喜香火烟气，但姨母身上的味道却偏偏令本王痴迷不已。” 杨牡丹红晕着媚脸，浑身娇软无力。 “殿....殿下，外面有人。” “本王知道，本王知道，不怕。” 杨牡丹轻轻搂着李智云，芳心颤动。和侄女婿偷情的感觉，莫名的让她感觉很刺激。 菩萨神像微微垂目，似是在看着地上纠缠的两道影子。 云雨初歇，俩人躺在榻上互相依偎。 “姨母，方才你我二人在菩萨面前如此失礼，可怪菩萨会怪罪于你？” 李智云嗅着她的味道，暧昧的说。 杨牡丹轻咬红唇，身子往他怀里缩了缩。 “殿下莫要埋汰妾身了。” 李智云呵呵一笑，轻轻抚摸她雪白的香肩。 “姨母平日里都喜欢做什么呢？” “诵经礼佛。” “这可不成，姨母往后得多想想本王才是。” “殿下！”杨牡丹娇嗔不依。 顿了顿，她问道：“殿下，你就这样让妾身不明不白的跟着你吗？” “你若愿意，本王随时可纳你，你觉得呢？” 杨牡丹想了想，苦涩道：“还是等等吧，月娘那边，妾身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交代。” “那就别想这些了，本王会做好的。” “当真？” “自然是真的。”李智云道：“姨母之乐，令本王不思蜀也。” 仿佛察觉到李智云的某处变化，杨牡丹顿时求饶道：“殿下，妾身方破身，还疼着呢，可否过两日再伺候殿下？” “那可不行。”李智云坏笑。 虽然杨牡丹未经房事，但她身上的韵味却令李智云感到十分刺激，再加上她的身份，更让李智云爱不释手。 又玩了一会儿，李智云方才放过她。 穿好衣裳，李智云拍拍她白净的脸蛋，“本王会告诉侍女，你身子不舒服，让她们小心伺候。这两日你就留在佛堂休息，其他的不用多想。” “是。”她轻声说。 离开佛堂，李智云径直去了楚王妃房中。 杨牡丹刚刚经历房事，耐力还是不行，虽然女人有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说法，但杨牡丹这个大龄剩女目前还没那么恐怖的需求。毕竟她初尝禁果，得让她适应一下。 给楚王妃交了公粮，直到她求饶，李智云方才罢休。 搂着妻子休息的时候，李智云忽然感到一股满满的成就感，因为几个时辰前，他还搂着妻子的姨母快活。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68.html 第六十四章 东宫回应楚王之谋 东宫。 李建成负手而立，目光悠悠的看着窗外。温大雅被册封楚王府长史的消息，他已经得知。 说不担心，这是假的。毕竟温大雅曾是秦王的人，王珪等人都担心温大雅的存在会影响楚王，甚至是会改变楚王想法，让楚王和东宫作对。 “你们怎么看？” 在其身后，王珪、郑善果、韦挺、卢赤松等人安坐。 众人面面相觑,王珪最先道：“温大雅曾替秦王坐镇洛阳，放任他教导楚王，只怕是会给殿下添麻烦。而且，臣以为，这很有可能是陛下在扶持楚王。” 说到这里，李建成忽然冷笑道：“如同他扶持秦王一样？” 韦挺颔首道：“不错，现在来看，陛下是有这个打算的，殿下还需尽快有所防范。” 郑善果道：“我对楚王的态度也很好奇，若是楚王真的无心大位的话，他为何不来向殿下解释呢？” 这也是李建成不爽的原因之一，在他看来，楚王如果真的无心和自己作对，这种事情应该来向他禀报才对，而不是装作无事发生。 卢赤松思忖道：“殿下，依臣看，不如敲山震虎吧。” “哦，请试言。”李建成看向卢赤松。 他说道：“我听说温大雅的兄弟在幽州罗艺帐下，先前楚王征讨河北,罗艺多有推辞，拥兵自立,我们不妨让圣人下诏,召温彦博返京。” 王珪蹙眉道：“卢公，此计未免不妥。罗艺拥兵自立，曾拒绝配合楚王出兵突厥，若是此时召回温彦博，罗艺必定心有疑虑，他若是谋害温彦博，我们岂不是平白无故和温大雅为生死之敌么。” “那你觉得现在不是么？”卢赤松反问，“温大雅自陕东道大行台废置后，由洛阳返京，一直并未前来拜谒殿下，由此可知，他心有他意，亦或是未忘旧主，不可引其为援也。 此外，圣人有意扶持楚王，温大雅就是一个引子。在我看来，与其等楚王表态,我们不如敲山震虎，用温彦博告诉楚王,不该有的心思最好别有。同时，这样也能警告温大雅，让他老实一点。 关于罗艺是否会杀温彦博，我觉得你不用担心。今年幽州饥荒缺粮，又遭突厥、高开道袭击，罗艺现在焦头烂额，根本不敢得罪我朝。一旦圣旨抵达幽州，他只会乖乖的把人礼送出幽州。” 韦挺不解道：“若是罗艺不杀温彦博，何来敲山震虎之说呢？” 卢赤松道：“以温大雅的聪明，他岂会想不到现在幽州的情况，你觉得他知道消息之后会不会害怕罗艺杀他弟弟？ 此番无论罗艺杀或不杀温彦博，温大雅必成惊弓之鸟。” 王珪还是觉得不妥，说道：“我觉得，我們还是先和温大雅说一说为好。” “说？”郑善果冷笑道：“就和你之前劝裴矩那样？” 王珪破防，通红着脸，冷哼一声。 裴矩到现在也没有归顺东宫，这让太子心里十分不爽。 卢赤松意有所指道：“虽然我知道，你们都是并州人，甚至温大雅还是太原祁县温家堡人，与你是同乡，但是有些事情，可不是那点同乡交情就能说通的。” 王珪眯眼，藏在袖袍中的手微微握拳。 便在此时，李建成道：“就按卢公的意思办吧。” “是。” 隔日，卢赤松禀报皇帝，太原温彦博有大才，不可资敌，应当及时召其返京，为大唐效力。此外，卢赤松话里话外都表示，将来一旦进攻罗艺，温彦博很可能会成为一个不确定因素，顺便提了两嘴温大雅。 多疑的李渊仔细想了想觉得没毛病，他现在看罗艺确实很不爽，对他拥兵自立更不爽，此时不削弱罗艺，什么时候削弱呢。 于是，李渊下诏，命温彦博入京为官。 谷奩现在罗艺名义上是大唐的臣子，李渊自然可以合理合法的召回温彦博。 温府。 “祸事了！”温大雅哀声一叹。 此时朝廷下令召回温彦博，等同于把温彦博放在火上烤，很容易给罗艺一个错觉。 朝廷对他不满，要对他动手。 如此一来，温彦博就危险了。 温大雅长子温无隐问道：“大人，叔父能够回长安，不是一件好事么？” “是好事，但现在回来不是好事。”温大雅解释道：“今年楚王征讨河北，罗艺并未配合楚王夹击突厥，已令陛下不满，如若此时召回大临，会让罗艺怀疑朝廷即将对他出兵。是故，大临回来会有一定的危险。” “这.......”温无隐还是不够成熟，经过父亲解释后才想通其中关键，“大人，我们该如何是好？” 闻言，温大雅在堂内来回走动，时不时唉声叹气，“陛下已经下诏，回天乏术。” 其实他明白，这话是卢赤松说的，但是等同于太子授意。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天，自己被封楚王府长史，东宫那边立马就给出了回应。 这是在敲打他！ 便在此时，家仆来报，楚王拜见。 温无隐迷惑道：“楚王来此有何贵干？” 温大雅才思敏捷，直觉告诉他，楚王这次过来，肯定和温彦博的事情有关系。 “快，随我迎接楚王。” “是。” 书房。 李智云居于客座，笑着说道：“说来惭愧，自长史回京，智云还从未亲自登门拜访。” “殿下政务繁忙，臣明白，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见温大雅脸上有些焦色，李智云也没有拖沓，直接说道：“此番前来拜访长史，主要是因为圣人下诏，命温彦博回京一事。” 果然！ 温大雅小心的问道：“不知殿下是何看法？” “父皇的决定，本王很意外。现在朝廷和幽州，处在微妙的平衡阶段。本王还在河北之时，便知晓罗艺桀骜不驯。故而对他没有出兵配合本王进攻突厥一事，多有忍耐安抚。在此时召回温彦博，会给罗艺很大的压力，甚至他会怀疑，朝廷即将对他动手。” 温大雅抿嘴道：“殿下所言不错，臣也想到了这一点。” “但是，长史不用担心温彦博的安全。” “哦，殿下何意？”温大雅急忙询问。 李智云解释道：“先前本王已和父皇达成共识，朝廷急需休养生息，暂时不会出兵征讨不臣。而高开道和罗艺素有仇怨，打算让罗艺和高开道互相牵制。 今年幽州饥荒缺粮，高开道以借粮之名，偷袭幽州，让罗艺损失惨重，再加上突厥南下，罗艺已是元气大伤。此时，罗艺并不敢反，本王已打算支援幽州两万石粮食，权且算是支持罗艺，让他继续替朝廷牵制高开道。 使者人选，以神策府主簿岑文本为主，副使人选，本王推荐了长史之子，温无隐。不知长史，意下如何？”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69.html 第六十五章 两裴深思苦虑议将来 感动！ 温大雅没想过楚王会给他考虑的这么周全，他原以为楚王这次过来只是来安慰他的，没想到楚王能拿出一套完整的方案。 “敢问殿下，圣人可同意了？” “自然是同意的。”李智云笑眯眯道：“卢赤松说温彦博有身具大才，不可资敌，那自然要为我朝所用，父皇肯定会保护好温彦博。更何况，朝廷与突厥一战，粮仓空虚，急需修养，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和罗艺翻脸。” 温大雅起身作揖，“老臣，多谢殿下相助。” “不敢。”李智云忙扶起温大雅，看着他，感叹道：“其实智云知道，这一次是我连累了长史。” 闻言，温大雅心中一动。 “殿下的意思是？” 李智云笑着道：“长史何必再装傻呢，太子忌惮本王是神策上将，长史又新进神策府，太子必然要敲打一二，这些本王都知道。” 面对坦诚的楚王，温大雅抿嘴，说道：“殿下放心，臣的职位是陛下所封，如无陛下敕令，臣一定恪守本分。” “善。”李智云笑着说。 不久，李智云离去。 温大雅找来长子，将朝廷任命他为出使幽州副使消息告知。 “这是你的一次机会，若是做得好，将来也能有个好出路。” “是大人，孩儿明白。”温无隐顿了顿，说道：“大人，楚王此来，孩儿却是没有想到。” “我也没想到。”温大雅沉默须臾，言道：“楚王心思深沉，旁人难以察觉，此时温氏还是要本分一些为好。” “是。” 过去两日，李渊宣布由岑文本和温无隐押运粮食支援幽州，算是将此事画下句号。 得知消息的太子，显得很不爽，但是并未做什么。因为卢赤松在朝会上反对支持罗艺，遭到李渊谴责，责备他不识大局。 李建成觉得，这是父皇在警告他不要插手朝政。 事情虽然过去，但李建成心里却种下了一颗钉子。 他现在对楚王，有些不满了。 齐王府。 薛德音将朝会上的交手分析给李元吉听，引得李元吉哈哈大笑。 “先生神机妙算，太子果然在对付楚王！” 薛德音道：“这没什么奇怪的，太子能对秦王下手，自然也不会放过会对他产生威胁的楚王。所以，属下才会建议殿下，要么不动手，要么动手就要重立乾坤。 似秦王、楚王这般，根本难以成事。” “先生说极是！”李元吉眯眼道：“可是先生，本王思来想去，都不知道该如何动手。” “殿下，在长安城动手，不智。毕竟各大卫府拱卫皇城，我们成功的可能不大，只有在外面，我们才有机会。” “可谁知道父皇会不会离京呢。”李元吉抿嘴。 薛德音道：“此事属下已有腹稿，待属下完善，再告知殿下。” 谷间“好，一切劳烦先生了。” “殿下放心便是。” 裴府。 这两日长安有点热闹，裴矩吃瓜吃的很痛快。太子和楚王的隔空交手，让裴矩看的很舒服。 在他看来，太子是直接杀人，楚王则是间接救人。若论高低，他以为楚王更胜一筹。 “楚王这一招着实厉害，既能稳住罗艺，又能救回温彦博，甚至还能博得温大雅好感，便是圣人那边也觉得理所当然。”裴矩对着裴世清说道。 裴世清已经仕唐，暂为驾部郎中，待年后便去江州赴任刺史。 “神策府才俊甚多，会不会是其他人给楚王出的主意？”裴世清抚须道。 裴矩道：“就算如此，那些人不也是楚王的人么。” “唔。”裴世清感慨道：“原以为秦王死后，储位已定，朝堂当再无纷争，没想到啊。” 裴矩嗤笑，“李渊已至晚年，但仍醉心帝王权柄。太子目下正值壮年，随时都能形成威胁，他自然要扶持一个皇子来制衡太子。” “那你觉得，楚王会是第二个秦王吗？”裴世清问。 闻言，裴矩叹道：“这正是我忧愁所在，倘若无楚王，储位确定无疑，裴氏自该支持太子。可楚王在，我一时之间，不好决定裴氏该何去何从。” “你好像很看好楚王。”裴世清道。 他是知道这个族兄的，向来果断，若是有犹疑，那必定是不知该如何取舍。 裴矩颔首，“以往秦王在时，我少有注意楚王。此番秦王已去，朝中成年皇子只余三人，太子自是不必赘述，齐王阴险狠毒，若是齐王登基，恐步前隋后尘。唯有楚王，让我看不透。此子心机深沉，不显山不露水，无形之间身边已然聚集一股力量。 相较之太子，不知为何，我觉得楚王更顺眼。” 裴世清笑道：“秦王死的不明不白，你怀疑太子，故而心中有所芥蒂吧。” “是。”裴矩叹道：“若真是他做的，那未免过于无情。秦王与他，可是同胞兄弟。更可怕的是，他很有可能和突厥有所勾连。倘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只能说明，李建成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倘若是他将来登基，只怕不妙。” “可问题是，你觉得齐王不行，楚王心机太深你又看不透。如此一来，岂不是个死结？”裴世清道。 裴矩苦笑一声，叹道：“你说，我是不是老了，现在做事情畏首畏尾。” “你是裴氏家主，现在的决定，关乎裴氏未来百年，如何能够轻易决断。”裴世清安慰道：“放宽心，慢慢来便是。” 裴矩道：“不瞒你，眼下我有两个想法。其一是支持太子，这样裴氏虽然未必能在新朝获得何等地位，但这是相对安全的一条路。毕竟太子眼下要比楚王更有优势。 其二则是支持楚王，这条路相对危险。可一旦成功，裴氏便能在楚王心目中占据极重要地位，裴氏在楚王一朝，也能发扬光大。” 裴世清略微沉默，而后道：“既然你说了心里话，那我自然也不瞒你。实际上我对太子无甚感觉，毕竟我与他素无往来。对楚王，则心怀感激。毕竟，裴爽，你，还有当初裴寂阻止楚王营救闻喜，这三件事情加起来，裴氏还欠着楚王人情未还。 相比较而言，我更偏向楚王一点，此子宅心仁厚，不似齐王狠辣残酷，不似秦王雷厉风行，更不像太子眼高于顶。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看法，无论你最后怎么选择，我都支持你。” 裴矩微微一默，说道：“其实你不说，我心里也偏向楚王。王珪眼下深得太子重用，将来太子一旦登基，闻喜裴氏必为太原王氏所压制，这不是我想看见的。 我所虑者，无非是楚王能否成功。听你一言，我倒是更偏向楚王了。” 说着，他无奈一笑。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70.html 第六十六章 谁为黄雀犹未可知 作为闻喜裴氏家主，裴矩身上的担子很重，这是一份荣耀，同时也是一份责任。 他不能走错路，否则裴氏会被其他世家甩开距离。 正在他苦思之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在门外停下。 “裴怀节，请见家主。” 怀节？ 裴世清一愣,看向裴矩，“你找来的？” 裴矩摇摇头，扬声道：“进来吧。” “是。”门外响了一声，紧跟着一名中年人推门而入，他看见裴世清也在，微微一楞，“大人也在这儿？” 裴怀节自幼过继给裴世清，是裴世清儿子。 “嗯，为父与家主在商讨明年前往江州一事，你来此有何事？”裴世清问。 裴怀节禀报道：“家主，大人，方才神策府来人，欲聘请我为录事参军事。” 闻言，裴矩和裴世清对视一眼。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裴世清沉声问道：“何人来聘请你？” “神策府长史杜如晦。” 现在杜如晦的名声也渐渐传开了，毕竟他深受楚王重用，拜为神策府长史，论品级，他已是高官。 杜如晦亲自聘请，这可不简单。 “他可有说什么？”裴矩问。 裴怀节想了想,说道：“他临走时说，过两日楚王会亲自拜访家主。” 裴矩看了一眼裴世清，没有说话。 后者问道：“你自己想不想去神策府？” 裴怀节摇摇头,“孩儿并不想去，眼下朝局混乱，楚王虽然深得圣人看重，但也为太子所忌，此时孩儿若投神策府，难保太子不会因此而心生不满。” “知道了，你既然不想去，那就不去了，下去吧。”裴矩道。 “是。” 裴怀节走后，裴世清若有所思道：“楚王此举，意欲拉拢你啊。” “不是为了自保，就是为了更进一步。”裴矩补充。 裴世清笑道：“不愧是秦王兄弟，真不简单呐。” 裴矩道：“以楚王的聪慧，只怕也明白他眼下的处境。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那你准备两日后如何答复楚王？” “还有两日，两日后，我会决定。”裴矩轻轻吸口气。 有些事情，一味躲避是不行的。 裴世清迟疑道：“怀节拒绝进入神策府，楚王是否会不满？” “不会，以我看，楚王心胸没那么狭隘。”裴矩道：“不过，他心里肯定会有些不舒服。” 当李智云得知裴怀节不愿意答应效力的时候，他其实并没有什么不舒服。 原因很简单，裴怀节在历史上并没有什么才华名气，若他真有大才，历史上不会顶着闻喜裴氏的名头还混不出个名堂。 他的目标是闻喜裴氏，拉拢裴怀节不过是个试探。现在裴怀节拒绝他，他顶多有些郁闷，还有些失落。 “看样子，裴矩那边不好处理啊。”李智云对着杜如晦说。 杜如晦思忖道：“虽然裴怀节拒绝了，但是裴府已经答应殿下的拜访，这说明裴矩态度并不坚定，或许等殿下过两日去了，事情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但愿吧。”李智云揉揉脸，苦涩道：“温彦博的事情，是东宫的回应。警告还是提醒呢？” 谷迍“应该是警告。”杜如晦笑呵呵道：“东宫对温大雅的警告。” “太子到现在也没找人过来，看样子是对我不满了。” “这并不奇怪。”杜如晦道：“太子认为秦王已死，当再无人敢和他争位，当然是心高气傲。再加上圣人罚他禁止参与朝政，他自然是不敢继续发难。” 李智云沉声道：“不过自此之后，他会防备我。” “这不是好事吗？”杜如晦道：“他盯着殿下，齐王却盯着他，谁为黄雀，犹未可知呢。” “如此一来，齐王倒是在不知不觉中利用了本王。”李智云失笑道。 “哈哈。”杜如晦也忍不住莞尔一笑。 秦府。 出征归来，朝廷难得的休闲下来，各府军将也终于空出时间在家修养。 瓦岗老朋友们纷纷聚集在秦琼府上喝酒。 由于秦琼得楚王看重，屡立战功，名声远播，现下已成瓦岗归顺将领中的翘楚。 庭院中，几名虎背熊腰的大汉坐在石凳上，他们有的披着大氅，有的精赤身子，拼酒赌钱，好不热闹。 唯有一人，略显落寞，他便是徐世绩。 徐世绩曾跟着李世民混过一段时间，发展也还不错。后来李世民出征突厥的时候，徐世绩当时被朝廷派去跟随赵郡王李孝恭剿灭铁山獠人叛乱，所以没有死。 可李世民一死，徐世绩就感觉自己可能要再蹉跎一段日子。 “懋功。”秦琼走到他身侧。 “叔宝。” 秦琼在他身边坐下，说道：“怎么，不和义贞他们喝酒吗？” 徐世绩回头瞥了一眼，只见程咬金和牛进达两个人已经喝的原地翩翩起舞。 “喝酒伤身。” 秦琼忍不住一笑，“你呀，哪是因为这个不喝，我看你是在担心前途吧。” “唉，叔宝，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倒霉呢？”他忍不住一叹。 跟着李密混失败了，还没进入天策府，秦王死了。眼瞅着几个瓦岗的老弟兄們发展的越来越好，徐世绩忍不住叹息。 “你不是倒霉，你是谨慎。”秦琼轻声道：“秦王在时，你忧心太子和秦王之争，故而不愿涉足。否则，以你之才，早已位列朝堂。” 徐世绩道：“你别说我了，想想你吧。现在楚王被封神策上将，简直就是秦王第二，太子那边，你们可得小心。” 秦琼摇头道：“我只负责给殿下带兵，其他的事情，我不会多问多管。” 徐世绩一笑，没说什么。 “你下一步打算如何？”秦琼问。 徐世绩心思一动，问道：“叔宝，你.....可是有事？” “你我一起从瓦岗归顺大唐，乃是生死之交，有些事情我也不瞒你。楚王已经多次问起你的事情，只是并没有和我们说要招揽你。但是我看得出来，楚王很想要你。”秦琼说道。 徐世绩微微沉默，问道：“我名声不显，楚王为何独独看重我？” “我也不知道。”秦琼道：“楚王殿下虽然没有解释，但是能得楚王殿下看重的，皆乃身具才干之士。神策府中，少有人一开始就是名声显赫之辈。便是我和义贞，当初也不过是小小降将。” 徐世绩笑道：“这么说来，楚王还有一双发现人才的眼睛啊。” “这倒是真的。”秦琼一本正经道：“杜长史，薛司马等人，才华令我叹服。行军打仗，吾从未为后勤粮草犯愁。” “能让叔宝叹服的，想必确有才华。” 秦琼问道：“你是怎么想的呢？不要有压力，毕竟楚王还没有真正决定。” 闻言，徐世绩一时之间沉默下来。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71.html 第六十七章 思来想去决定支持楚王 作为一起在瓦岗造反的生死兄弟，徐世绩比较了解秦琼，若非是他觉得可行的事情，以秦琼谨慎的为人，断断不会和自己说这些。瓦岗的一帮子兄弟，除了插科打诨的程咬金和他关系不错，剩下的便是秦琼能和他说到一起。 他知道,秦琼今天和自己说这些，更多的是试探自己的态度。 “叔宝，喝酒吧，你我很久没有痛饮了。” 闻言，秦琼眸色一暗，不过很快调整回来,笑着道：“好啊。” 徐世绩的拒绝，在他的预料之中。 不远处,程咬金看着徐世绩,微微摇头，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别看他平常大大咧咧的，但实际上心细如针。有些事情他可以逼迫徐世绩答应，比如要马要兵器。但有些事情，他却是不能替徐世绩做出决定。 是夜，裴府。 活了七十余年，裴矩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纠结的夜晚。在他接下闻喜家主之位的时候，老家主就曾嘱咐过他，要有远超常人的毅力心志，如此才能让裴氏长续久存。 曾经他不解，后来一次次的选择，让他醒悟。 世家和皇帝，互存又相对。 附皇室而兴世家，平天下而稳社稷。 于世家而言,一个温和的皇帝，一个太平盛世,才是最理想的世界。 于皇帝而言，乱世世家为宝，盛世世家为害。 皇帝和世家，在这种纠结的生存环境中已经合作对抗千年。 裴矩看的很透彻，将来新皇登基，拥立新君的世家或许会有一时风光，但迟早要被打压。 这是千年来的规律。 前人没有解决之道，裴矩自己也没找到。 他现在苦恼的是选择。 太子，亦或者是楚王。 平心而论，他觉得太子优势更大。可情感上，他偏向楚王。太子的所作所为让他心寒，楚王的恭敬守礼让他喜欢。 但他是闻喜裴氏家主，有些事情，不能凭借自己的喜好来决定。 “楚王.....太子.....太子.....楚王......楚王....” 他在室内来回走着，反复横跳，嘴中不断念叨这两个名字。烛火斑驳，将他的身影映照在门上。 不好选！ 裴矩一屁股坐在蒲团上，整个人烦的不行。他不断的计算着支持太子和支持楚王的各种利弊，不断谋算这两个人的胜算。 可算来算去，他都无法下定决定。 因为，他还是觉得名分早定的太子更有机会。楚王若要圣人废除太子而改立他，这难于登天。 先不说能不能废掉太子，就算废掉太子，还有一个嫡子齐王，怎么也轮不到楚王。 按理来说，这样的结果显而易见，裴矩应该更好下定决心才对，但他心里偏偏不愿意放弃楚王。 裴矩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这是自己当初迟疑犹豫带来的恶果。当初太子拉拢他的时候，他没有回应，现在太子优势在握，东宫那边已经没有裴氏的地位。 这个时候裴氏去东宫锦上添花，只能被人耻笑。 他不服！ 自前隋文帝开始，他的每一次选择都让裴氏占据巨大的利益，现在让他去捧太子臭脚，他心里别扭的很。 而且，他总有一股直觉，看不透的楚王，反而最后极有可能成功。 便在此时，门外响起声音。 “大人，休息了吗？” “是奉高吗？” “是。” “进来吧。” 门推开，一名中年男子走进书房。 此人名叫裴奉高，是裴矩次子。由于资质愚钝，裴矩并未让他出仕，而是命他打理裴氏族务。 裴矩问道：“你怎么还没休息？” 裴奉高道：“大人，有件事情孩儿想要告诉大人。” “什么事？” 谷髢裴奉高道：“昨日孩儿与王珪小聚，他提出太子欲纳苏儿为侧妃的事情，孩儿不知该如何回复，特来向大人说明。” “苏儿？”裴矩先是一楞，旋即回想起来，这是次子幼女，今年方才及笄。由于裴苏儿生的雪肤花貌，近来向裴氏提亲的世家子弟颇多。 裴矩立即明白，太子这是准备和裴氏联姻，让裴氏效忠东宫啊。 “你是怎么想的？” 裴奉高看了一眼父亲，小声道：“孩儿不想答应。” “为何？” “不瞒大人，太子将来会登基为帝，孩儿不想苏儿进宫。此外，太子今年已有三十余岁，苏儿才刚刚及笄，孩儿实在不忍。” “你倒是知道心疼女儿。”裴矩笑呵呵道。 裴奉高叹道：“大人不是不知道，孩儿膝下仅有一子一女，自是希望他们能平安喜乐。” 裴矩颔首，想了想，说道：“既然不愿，你就回绝了王珪吧。” “是，孩儿告退。” “等等。” “大人还有何事？” 裴矩问道：“苏儿眼下在何处？” 不怪裴矩会这么问，他孙辈有好几个，平时忙着朝政都忙不过来，又怎么会关注孙辈在哪里。 “已至长安。” 裴矩起身踱步片刻，说道：“明日楚王拜访老夫，你让苏儿准备一下。” “啊，大人，你这是？”裴奉高惊愕。他又不傻，自然是知道大人这番话的潜意思。 这是准备将苏儿许配给楚王？ 虽然楚王年纪倒是和苏儿挺配的，但是楚王已有正妃，难不成让苏儿去做侧室？ “你有意见？”裴矩不咸不淡的问。 裴奉高话到喉咙又咽了下去，虽然他在父亲面前表态希望女儿将来能有个好归宿，但若是父亲命令，他又岂敢拒绝。 “孩儿没有。” “嗯，下去吧。” “是。”裴奉高转身苦笑，他原本还高兴父亲给他做主拒绝太子的联姻，没想到转头父亲就要把苏儿许配给楚王。 这可真是天意弄人。 裴奉高走后，裴矩派人去将裴世清请过来。 两人相对跪坐。 裴矩道：“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支持楚王。” “可是太子看起来更有优势。”裴世清说完，补充道：“当然，我说过，不管你支持谁，我都支持你。” 裴矩道：“你说的没错，其实我算来算去，都觉得太子更有优势，可是不瞒你说，我这次想赌一把大的。” “何意？” 裴矩道：“若此时裴氏靠向太子，不过是锦上添花，东宫已有王氏，郑氏，卢氏，眼下已经没有多少裴氏的位置。太子将来成事，裴氏也没什么收获。 若是楚王将来成事，他身边眼下没有多少山东世家子弟，而裴氏就是一枝独秀，将来必为其肱骨。 我准备将奉高幼女许配给楚王，将来若是楚王失败，你们便将奉高一支自裴氏除名。” “这.......奉高那边要如何交代？”裴世清问。 裴矩淡漠道：“不用交代，他身为裴氏子弟，自幼衣食无忧，现在轮到他为裴氏冒险也属应当。如果到时候太子还不满意，我会乞骸骨，让出裴氏家主之位。” “家主。” 裴矩一挥手，“决定是我做的，自当由我来承担责任。自隋末以来，裴氏损失惨重，族中子弟四处落脚，未有一人成功。眼下机会在老夫眼前，老夫绝不会放过。 若成，裴氏三十年内执山东世家牛耳。 若败，当韬光养晦，兴族学，惠子弟，再图他日。” 裴世清迟疑道：“可是家主，这对你来说不公平。若是失败，宣机、奉高、善昌，他们三人仕途可就断绝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72.html 第六十八章 姑娘你怎么能吃宝石呢 宣机、奉高、善昌，乃是裴矩的三个儿子。 裴矩话里话外的意思很透彻，如果他支持楚王失败，将来太子登基清算裴氏，他裴矩一支自愿离开裴氏，与裴氏撇清关系。 不得不说，裴矩赌的确实够大。 裴矩道：“没有公平一说,自我接任家主以来，历经文帝，炀帝两代天子，同样的话，我也和裴蕴说过。现在，不过是我第三次做出这样的决定罢了。 至于你说他们的仕途，其实也没那么不能接受。我膝下三子，唯有宣机资质尚可,奉高和善昌,资质平庸，若为官，将来能为一州刺史便是得天之幸。” “家主若是决定了，我无话可说。”裴世清拱手，神色十分肃穆道：“愿遵家主之命。” 翌日，李智云亲自拜访裴府，受到裴矩热情接待，双方谈话十分和睦愉快。 席间，裴矩多次提起李智云曾经于裴氏有恩，并告诉楚王，若有差遣，裴氏愿意相助一二。 这让李智云十分高兴，觉得这趟没白来。 说实话，拜访裴府前，由于裴怀节拒绝他的征聘,他心里还有些担心这趟过来会被裴矩糊弄。 没想到裴矩诚意十足，话里话外都表示裴氏会帮助他。 裴府偏房。 裴奉高妻子柳氏正在为女儿梳妆。 “这次是家主亲自做的决定,你父亲已为你拒绝太子那边，这次楚王肯定是无法拒绝。若是楚王推辞，你倒是能脱身，若是楚王顺水推舟，你便从了吧。” 说到这里，柳氏叹道：“你为高门贵女，这一遭是躲不了的。好在楚王身份贵重，若为其侧室，倒也不算辱没你的身份。” 裴苏儿低着头，两根手指搅在一起。 “女儿知道了。” 她小声的说。 便在此时，门外响起侍女的声音。 “夫人，家主那边来人，请姑娘过去。” 柳氏闻言，拍拍女儿细肩。 裴苏儿站起身，白衣翩翩，长裙曳地，三千青丝飘散。 正厅。 李智云正在饮酒时，却见裴矩说道：“殿下，老臣孙女心慕殿下风采，愿为殿下一舞，不知殿下可有观赏之意？” 啥意思？ 李智云先是一怔，旋即反应过来，笑着道：“既然如此，智云自是愿意。” “好。” 裴矩声音落下，外面一女子缓缓走进来。 却见那女子身穿月白罗裙，身上有明青莲花纹案，头上簇拥金钗玉簪，看起来珠光明艳，步履之间，身姿优曼，自带书香闺玉气质。 好一个大家闺秀美少女！ 李智云自己身边就有各种美女，早已见怪不怪，不过裴氏女身上的书卷气息，却是让他感到惊艳。 不是知性美，而是一种含苞待放的美。如牡丹欲开未开，如花香要散未散。 仅是瞬间的惊讶，李智云便将眼神收敛。而一直注意李智云神态的裴矩则暗自心惊，这位楚王，未免过于平静。 在权力面前，楚王平静。 在美色面前，居然还能平静。 权色，已不为楚王所重，那他所求者，未免过于可怕。 不过转念一想，裴矩又隐隐开心。只有这样的人，才配他豪赌一次。 片刻间，裴苏儿已在厅中翩翩起舞。 她腾挪旋转，如画中仙子。 李智云饮酒赏舞，自在无比，心中既高兴大事将成，又能大饱眼福。 痛快也！ 一曲罢，掌声热烈。 裴矩道：“苏儿，这便是名震天下的楚王殿下，你可敬其一杯，聊表心意。” 裴苏儿颔首，端着酒盏，走到李智云面前，屈膝一礼。 “敬殿下。” 许是跳舞劳累，裴苏儿俏脸红晕，像个初次恋爱的少女，紧张又害怕。 李智云起身，端酒与她的酒盏轻轻一碰。 在她扬其玉颈欲饮之时，李智云忽然伸手拦下。 她不解的看着李智云。 “殿下？” 李智云道：“这杯酒，以后你我再饮，先回房休息吧。” 闻言，裴苏儿有些为难，不知所措。 谷凶裴矩笑道：“既然殿下开口，自当如此，苏儿，你先回去吧。” “是。”裴苏儿向着李智云微微颔首，福礼离去。 她回到房间，母亲柳氏连忙问道：“楚王如何？” 如何？ 裴苏儿也不知该怎么说。 之前，她听说自己被太子看重，着实害怕。因为太子已经有三十余岁，快赶上她的父亲。 而后，父亲告诉她，可以不用嫁给太子，但是家主有意让她嫁给楚王。 她来长安时，曾听族中姊妹说过，当今楚王，沙场名将，曾力退突厥。 这样的人，肯定是高大健硕，甚至是.......野蛮。 她有些伤心，出身书香门第，她更希望未来的丈夫是一位文质彬彬的人。 可是她没得选，自己可能要嫁给一位宗室名将，还是侧室。 可今日一见，她发现楚王并不强悍。 他高大消瘦，面容坚毅英俊，说话和声细语，和她想象中的楚王完全不一样。 “甚好。”她低着头，心情复杂。 虽然楚王容貌身形出乎预料，但是她和楚王从未相处过，她不知道自己未来的丈夫脾性如何。 心底，到底是免不了担心。 听见女儿这么说，柳氏还以为女儿在敷衍自己，便安慰道：“家主之命，不得不从啊。以后你若受了委屈，便找机会和娘说说，别藏在心里。” “嗯。”裴苏儿幽幽一叹。 见状，柳氏悄然离去，给女儿安静安静。 裴苏儿支着下巴，听着窗外的寒风呼啸，心里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有自己将来嫁给楚王作为侧室，回娘家被族中姊妹嘲讽的场面。 有楚王妃虐待她的凄惨场面。 还有楚王凶恶欺负她的可怕画面。 她想了很多，越想越想哭。 她知道自己的婚事做不得主，可临了，自己怎么这么难受呢。 不知过去了多久，婢女突然走到她身边，送上一只手掌大小的盒子。 “姑娘，这是楚王殿下临走前交给家主送给你的。” “他走了？”裴苏儿问。 “是。” 裴苏儿颔首，目光落在木盒上，问道：“里面是什么？” 婢女道：“不知道，家主说是楚王送给姑娘的，自然只能让姑娘打开。” 闻言，裴苏儿接过盒子，打开。 里面躺着几颗透明如水晶一般的东西。 另，还有一张字条。 她取出字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 ‘酸甜苦辣唯自知。’ 见此，她伸手取出一颗水晶。 “姑娘，这是西域的宝石吗？看起来好像不是。”婢女说。 裴苏儿看了看纸条，好像明白什么，将那水晶放进小嘴里。 入口，一股甜蜜涌入心田。 “好甜。” 婢女：“......姑娘，你怎么能吃宝石呢？” 她有些慌乱，万一吃出毛病，那该怎么办！ 裴苏儿一笑，“这不是宝石，是一样吃食。” 她将木盒合上，小心收好。 两只手拖住下巴，美眸看着窗外风雪。 酸甜苦辣唯自知。 你是想告诉我，以后会如这水晶甜食一样吗？ 心间是流淌的甜蜜。 她忽然，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73.html 第六十九章 老魏这人能处 那不是宝石，那是冰糖。 甜的让人发腻的冰糖。 这次拜访裴府，李智云拿出利益筹码，准备把冰糖利益拿出来拉拢裴氏帮助自己。 但是万万没想到，裴矩居然答应帮助他。裴氏的表态，让李智云颇感意外，不过由于双方都是试探言语,有些事情，李智云也不好直接摆在明面上说。 当然，更没想到的是裴矩旁敲侧击，希望将裴苏儿嫁给他。 李智云能拒绝吗？ 不能啊。 不说裴苏儿让他心动，单是裴氏的帮助就足以让他答应联姻。 他也能看得出来，裴苏儿姑娘,只怕心里多有茫然害怕,所以他才会送了一盒冰糖给她。 算是暗示她，自己将来会待她好。 待李智云回到神策府，将消息告诉杜如晦等人的时候，他们俱是一脸的欢喜。 薛收道：“政事堂中，杨相，陈相，裴相，已支持殿下。六部尚书，吏部尚书独孤晟也支持殿下。外加长平王等人，殿下大事可期！臣为殿下贺！” “为殿下贺！”杜如晦和薛元敬也抱拳祝贺。 李智云呵呵一笑，抬手让他们免礼。 杨恭仁自身代表弘农杨氏，还能联系一部分前隋旧臣，裴矩代表闻喜裴氏，独孤晟代表关陇独孤氏，再加上京兆杜氏，京兆韦氏，河东薛氏,以及长平王、任城王、淮阳王、赵郡王，李智云的力量已经迅速扩充。 别看人少，但是他们能联系的人多。 比如杨恭仁，他虽然在外人看来是前隋宗室，但实际上他才是根正苗红的弘农杨氏子弟。现在他为唐朝相国，弘农杨氏自然以他马首是瞻。再加上‘前隋宗室’马甲，又给了他接触前隋旧臣的机会。 另外，李智云的淮阳夫人可是隋炀帝之女，双重身份加持，只要杨恭仁游说得当，李智云获得弘农杨氏和前隋旧臣的支持，不难。 闻喜裴氏，声望虽然不及太原王氏在天下那么大，可五姓七望没谁敢说自己一定比裴氏厉害。 太子一旦倒台，有闻喜裴氏给李智云穿针引线，稳住山东世家不成问题。 关陇独孤氏更不用说，虽然在独孤震死后，独孤氏有势弱的倾向，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独孤氏还不瘦！ 有独孤氏为李智云在关陇走动，将来必能获得一部分关陇家族支持。 宗室几位领兵大将，李智云已拿下八成。 确确实实可以说是大事可期！ “殿下，兵部尚书赵慈景该如何拉拢？”薛元敬问。 “不急。”李智云道：“我这位姊夫，深受父皇看重，若我此时拉拢他，未必会成功。等将来大事笃定，以我和他的关系，他不是我的人也会变成我的人。” 虽然他和赵慈景关系不错，但是赵慈景深受老李喜欢，因此绝不会在形势不明朗的情况下擅自站边。 杜如晦想了想，说道：“殿下，赵慈皓目前在神策府为官，臣以为可以通过赵慈皓给赵慈景施加影响。” 李智云颔首，“可行。” 片刻后，众人正欲散去，却在此时，魏征求见。 “本王记得，不是让魏征去兼任法曹参军，管理整合后兵马的军纪么，他都做完了？”李智云疑惑。 自唐突大战后，李渊封他神策上将，命他全权整理出征兵马，李智云借此机会，不仅扩充自己麾下大军，还将秦王的故旧残兵也都引入自己麾下。顺便，暗中拆散不少太子系兵马。 粗略整合一番，已达二十五万大军。 除此之外，关内各折冲府兵也在迅速登记，补充预备兵源。 这是一项巨大的工程量，李智云将其分配给岑文本、魏征、戴胄几人去做。 岑文本不久前出使幽州，担子落在了魏征和戴胄身上。 “应该没有。”薛元敬道：“褚遂良在整合折冲府名目，清查阵亡将士名单，岑文本又去了幽州。目前那边，只剩下魏征、戴胄二人负责，韦思齐、独孤瑛协助他们。此外，臣听说魏征前两日觉得人手不够，还将褚亮也借调了过去。” 谷癙“那他是来向本王要人的？”李智云哑然失笑。 神策府方立不久，人才自然比不上历史上鼎盛的天策府。在大事急事面前，人手捉襟见肘也是可以理解的。 杜如晦笑着道：“不仅是褚亮，连臣的叔父也被他借调了过去。” 杜如晦的叔父即神策府兵曹参军事，杜淹。 随着神策府建立，李智云开始大规模网罗人才，其中自己身边人的亲戚朋友，成了李智云重点照顾对象。 似杜如晦叔父杜淹、弟弟杜楚客，韦思齐的几个兄弟，河东薛氏一些子弟都有在神策府效力。 “这个魏征啊，做事雷厉风行。”李智云摇头，吩咐李珍，“去请他进来。” “是。” 不多时，魏征大步走进正厅，同杜如晦等人微微见礼，双方错肩而过。 “参见殿下。” “玄成免礼。”李智云笑呵呵道：“坐吧。” “谢殿下。” 魏征自在落座。 李智云问道：“玄成此来，可是因人手不够处理事务，来向本王要人的？” “不是。” “哦？”李智云不解问道：“那是因为何事啊？” 魏征看了看守护在李智云身边的李珍李强二人，“臣有要事禀报殿下，还请屏退左右。” 闻言，李珍脸上露出一丝不高兴。论资历，他可是随楚王晋阳起兵的元从。 李智云道：“玄成，阿珍阿强乃是本王臂膀，如我心腹，有事直言便是，不必有所顾忌。” “此事非同小可，恕臣不敢大意。”魏征固执的说。 见状，李珍不等李智云吩咐，便懂事道：“殿下，卑职去门口守着。” “去吧。” “是。” 李珍李强离开房间，关上门。 现在房内就剩下他们二人，李智云道：“玄成，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魏征这么严肃，李智云也有些重视。 魏征道：“殿下，自你册封神策上将以来，已然陷入危险，臣实在不明白，您为何还不自知。” “玄成何意？” “殿下，曾经秦王乃是天策上将，遭太子忌惮，屡次打压，而今您为神策上将，不亚于天策上将，难道不担心太子会因为您的威胁而出手吗？” 之前，魏征觉得楚王身边有杜如晦、薛收几人辅佐，应该很快就能意识到事情轻重。 可是他等啊等，等到岑文本前往幽州的时候，他才明白，楚王殿下很可能还没意识到危险。 于是，他坐不住了。 李智云心底略感安慰，老魏这人能处，有事他真说。 “玄成，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觉得，本王现在是神策上将，将来会威胁太子地位，所以太子会在不久的将来，如同对付秦王那样对付本王，对吧。” “没错。”魏征道：“臣还认为，圣人册封您为神策上将，乃是为了平衡太子。” “你说的对，此事，克明也说过。”李智云叹道。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74.html 第七十章 还真是孤胆直臣啊 以魏征的聪明才智，看出来这些，并不奇怪。 魏征问道：“既然如此，不知殿下可想好了对策？” 闻言，李智云起身，负手而立。 “玄成，我不瞒你,眼下本王身边有两种声音，不好做出决定。” “敢问殿下，是哪两种？” 李智云道：“其一，有人说本王应该立即放弃兵权，再向父皇请辞神策上将，安心为一逍遥王,如此自可避祸。其二，有人说,秦王之死，太过蹊跷，太子嫌疑最大，如果此时放弃一切，等同于将性命交给太子处置，他们想让本王争。 本王觉得，他们说的都有道理，因此一直无法下定决定。正好，玄成你既然看出来了，不妨说说你的见解。” 魏征略作思忖，言道：“秦王之死，臣也详细分析过，确实很有蹊跷，太子的嫌疑也的确有。若是在此时放弃一切，如同殿下所言，等同于将性命交给太子。” “那你的意思是争？”李智云试探的问。 魏征抿嘴,拜道：“臣为殿下所谋,自当为殿下陈清两种选择利弊。若降,殿下或可保住一时性命，但殿下于军中声望日隆，终为太子所猜忌，日后能否善终，无人可知。 若争，殿下力量稍显乏力，在太子面前，劣大过优。可将来一旦成功.......好处自是不必言明。” “那你觉得，本王是要争，还是要降？”李智云再问。 魏征狡猾道：“无论殿下争还是不争，臣都会为殿下谋划。” 李智云失笑道：“玄成，这还是你第一次态度模糊。” “并非如此。”魏征严谨道：“臣不可替大王做决定，臣只会为大王冲锋陷阵。” 李智云伸手点点他，“玄成，你很狡猾。” 顿了顿，他接着道：“不过你做得对，有些事情，你的确不能替本王做主。” 李智云沉默片刻，问道：“若本王想争，胜算几何？” “三成。” “三成？”李智云惊愕，“这未免太低了吧。” “若非大王有兵马在手，三成都没有。”魏征道：“大王非嫡非长，圣人绝不可能立大王为太子。” 很实在的说法，这也是大部分人都觉得楚王不太可能成功的原因所在。 李智云问道：“玄成，你有没有办法，让本王争胜？” “有。”魏征眼眸犀利，森然道：“直接杀了太子。” 李智云眼皮一跳，这个老魏，历史上就是直接建言李建成杀掉秦王，现在也是这么直接。 还真是孤胆直臣啊。 “玄成，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这番话，若是传出去，只怕你阖府上下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挑拨皇室手足之情，谋害储君，等同于谋反，罪大恶极！ 魏征丝毫不惧道：“所以，臣只在殿下面前说这些。” “哈哈哈。”李智云一乐，以往他还没看出来，古板的魏征也会这么有趣。 李智云又问，“玄成，你觉得本王有能力坐上那个位置吗？” 魏征不假思索道：“有！” “哦，你为何如此笃定。” “因为臣知道，殿下若争，那是不得已而为之。在太子、秦王以及齐王斗得最激烈之时，只有殿下在一心考虑社稷。若是让太子登基，殿下性命难保不说，甚至社稷也会动荡。 臣承认，太子虽有理政之能，但是他为人过于不择手段，秦王的死，突厥的南下，处处透露着诡异。” 李智云深深看了一眼魏征，走到王座上，震袖，跪坐。 “玄成，你想好了吗，若是和本王一起，将来若事败，你这辈子就毁了。” 谷魿听到这话，魏征就明白，楚王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欠身道：“没有遇见殿下之前，臣为生计而奔波，遇见殿下之后，方才有得选。纵万死，臣无悔。” 李智云一颗心放回肚子里，缓缓颔首。 “好，公以本心待吾，吾必以本心待公。” 魏征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真正成为了楚王的心腹。 于是，他拱手道：“殿下既然已经做出决定，那么那些希望殿下放弃争的人，以后就不能事事告知，以免事情泄露，酿成大祸。” 李智云道：“你放心便是，这些本王都知道。” 原本李智云还准备等大事确定后，再试探魏征的态度，但是他没想到魏征这么上道。 其实想想也没毛病，历史上老魏就敢建议太子直接杀掉秦王。论冒险精神，老魏还是有的。 魏征停顿一下，问道：“殿下，杜如晦、薛收，此二人乃王佐之才，不知他们是何态度？若能使之归心，殿下大事可期。” “玄成放心便是，他们便是劝本王争的那些人。”李智云笑着说道。 老魏呀，本王做的，远比你想的多。 魏征点头，“那就好，上下一心，内外一致，殿下只要不出错，臣等愿为殿下筹谋。” “好。” 接下来半个时辰，李智云和魏征说了很多，讨论了很多，双方都有不菲的收获。 有一个问题，让他们有些纠结。 那便是如何做掉太子。 对此，魏征暂时也拿不出好办法，只能告诉李智云，希望集众人智慧探讨。 李智云也没在意，而是说道：“太子毕竟是我兄长，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是。”对楚王的犹豫，魏征也不奇怪，毕竟对方是他兄长。 幽州。 总管府。 “先生，不回去不行吗？”罗艺看着温彦博，十分不舍。他是知道温彦博才华的，因此根本不想将他放回唐朝。 温彦博无奈道：“若是总管拒绝，朝廷那边要如何交代呢？更何况，此番朝廷还支援总管粮草，总管如何拒绝呢？” 他如何看不出来罗艺有野心，只是他懒得劝说。而今唐朝一统天下已成大势，不是罗艺能阻止的。他也能猜出来朝廷为何不将罗艺召回长安，无非是希望罗艺继续和高开道狗咬狗。 话又说回来，今年若非是突厥南下，河北早已被彻底平定。 罗艺眸色闪烁，言道：“如果先生愿意留下，我这便回绝朝廷使者。” 温彦博语重心长道：“若是这样，圣人只会更加猜忌总管。原先你没有出兵进攻突厥，帮助楚王，已让楚王不满，倘若这次还是不尊朝廷号令，只怕后患无穷。” “突厥势大，如何是我能阻挡的！”罗艺说。 温彦博不想说话了，只是沉默。 见状，罗艺知道温彦博去意已决。他虽有心劝说温彦博效忠他，但是在现实面前，他知道温彦博效忠他的可能微乎其微。 于是，他问道：“先生若走，我该如何抵挡高开道？” 温彦博沉吟道：“此事不用担心，有朝廷为总管靠山，高开道不足为虑。” 说了等于没说。 罗艺失望摇头，挥手遣退温彦博。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75.html 第七十一章 罗艺之思薛氏五虎 温彦博离开后，罗寿走进房内。 “大哥，温先生不愿留下？” “呵呵。”罗艺冷笑，“李唐何其强大，我这口池水，如何能留得住温彦博。” 罗寿道：“大哥，这次突厥数十万大军南侵都打不过唐朝,我们还是放下那些想法吧。” 罗艺沉默，有些不甘心。 自隋末以来，他一直稳稳占据幽州，不说人雄，那也是一时豪杰。可他却从未冲出幽州，眼睁睁看着各路英雄争霸天下。 李密、宇文化及、窦建德、刘武周、萧铣，他自付自己不比这些人差,可为什么却不如这些人呢。 想了很久,他确定，因为自己占据的位置不好。倘若没有高开道给他添麻烦，他如何会这般被动。 “我再想想吧。” 薛府。 “你是谁？”门房小厮看着岑文本。 “劳烦小兄弟通传一声，朝廷使者岑文本求见薛将军。” 闻言，门房不敢怠慢，说道：“请使者稍等，小人这便去通知郎君。” “请便。” 小厮进去后不过片刻，一名大汉龙行虎步而来。 “岑使君有礼。”大汉抱拳。 “薛将军有礼。”岑文本抱拳，问道：“敢问薛将军名讳。” “在下薛万淑。” 岑文本暗道；那就没错了。 “在下乃是受人所托，特地来此送信。” 闻言，薛万淑有些奇怪，不过并没有立即说什么，而是先将岑文本请进府内。 正厅。 “敢问岑使君，何人托你送信？” 岑文本道：“神策府司马，薛收。” 闻言，薛万淑蹙眉。 原本他听家仆禀报，岑文本前来拜访，他就奇怪,他和岑文本又不认识，他拜访自己做什么。若不是岑文本是长安使者，他都打算直接拒绝见面。 现在听见他替薛收送信，则更加奇怪，他和那个薛收一点也不熟悉。 “薛收，此人我并不认识啊。”薛万淑说。 岑文本拿出书信，交给薛万淑。 “薛司马说了，薛将军看见信，自然就会明白。” 闻言，薛万淑接过信件打开观看，眸色从惊愕，变成凝重。 岑文本也不知道信的内容，他只负责送信，因此也不管薛万淑看信的时候什么表情，只是自顾自的喝茶。 待薛万淑看完信后，问道：“我大哥在楚王殿下麾下？” 岑文本点头，“不错，当年我朝攻陷洛阳后，薛万述将军归顺秦王，在其帐下为将，今岁他随秦王出征并州，因守善阳不利，朝廷因其过失将其免职，后楚王整合兵马，重新启用薛万述将军。 眼下，他是神策府郎将。” 薛万淑捏着信纸，沉默一会儿，言道：“多谢。” “不必言谢。”岑文本道：“楚王殿下，向来是唯才是举。薛万述将军骁勇，自是能得重用。” 随后，薛万淑陪着岑文本聊了一会儿，然后将其礼送出府。 回来后，他嘱咐仆人，“你们立即去军营，唤三郎四郎回来。” “是。” 不久后，得到二哥消息的薛万彻、薛万均二人，相继返回府邸。 谷瀿书房内，四兄弟齐聚，分别是薛万淑、薛万均、薛万彻，以及最小的薛万备。 “几个时辰前，长安的使者岑文本前来拜访我，他送来一封薛收的信，你们都看看。”薛万淑将信件放在案几上。 薛万彻虎背熊腰，身材高大，一脸横肉，长得极具威慑力，就是有点不符合唐朝人审美。 历史上李世民妹子因为薛万彻长得又丑又蠢，不愿和他洞房。 他问道：“这个薛收是谁，没听过，二哥你认识？” 薛万淑道：“小时候见过一面，他是河东人，当年大人回乡祭祖，我随行，见过他。不过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薛万彻一懵，“回乡祭祖，河东？” 他明明记得自己老家是敦煌郡来着，怎么变成河东了。 薛万淑解释道：“大人曾是河东人，后来随祖父戍边，在敦煌落籍。” 薛万淑的祖父乃是隋左武卫大将军薛回，父亲是隋朝名将薛世雄。 薛万彻抓抓头发，感觉关系好麻烦。 “那这个薛收找你做什么？” 薛万淑道：“他在信中说，已经邀请大哥还籍。” “还籍？”五弟薛万备问道：“大哥答应了？” 薛万淑道：“信中说大哥准备答应，但是没接到大哥信件，我不相信。虽然我们出身河东薛氏，但只是偏房。否则祖父和大人不会发于行伍，再者，这个薛收此时联系我们，只怕不是邀请我们还籍那么简单。” 这个时候，薛万均看完信，说道：“此前，大哥效忠洛阳，后洛阳朝廷为唐朝所灭，大哥归顺唐朝。大哥曾遣人来信，言他在秦王麾下为将，我听说秦王征讨颉利失利，已经败亡，大哥现如今怎么样？” 薛万淑道：“据那个岑文本所言，大哥因为征战不利被朝廷免职，后来楚王整合兵马，又重新启用大哥，目前大哥在楚王麾下。” 历史上，薛世雄的五个儿子被称之为薛氏五虎。老大薛万述、老二薛万淑、老三薛万均、老四薛万彻、老五薛万备，都是唐朝名将。 这其中，薛万述、薛万均、薛万彻，都效忠过李建成。 但因为李智云出现，李世民麾下将领稀少，因此没有放过当时效忠洛阳的薛万述。 后来秦王阵亡，李智云奉命整合兵马，自然没有放过薛万述。 薛万均沉吟道：“那个薛收也是楚王的人，你们说，楚王是不是想让我们为他效力？” “有可能。”薛万淑道：“今岁楚王在河北对付什钵苾，罗总管并没有出兵相助，只怕已经引起朝廷不满。或许，楚王是想让我们效忠朝廷。” “对付罗艺？”薛万均补充问。 薛万淑缓缓点头。 目前，除了薛万备年纪尚小尚未出仕，其余的薛万淑、薛万均、薛万彻三人都在幽州军中位居要职。 薛万彻不解道：“为什么要对付罗艺，我们不是已经归顺唐朝了吗？” 薛万淑和薛万均无视弟弟的白痴问题。 薛万均道：“我觉得，还是先和大哥商议一下，没有大哥的消息，我们不能仅凭一面之词胡乱揣测。” “说的也是。”薛万淑颔首。 便在此时，家仆来报。 “郎君，长安万述公来信。” 来得好快！ 替薛万述送信的是追随薛世雄的老卒，薛万淑等人都认识，因此无可置疑。 几兄弟看完大哥的信后，老三薛万均道：“既然大哥已经决定效命楚王，我们兄弟，自当遵从大哥之命。” “好，那就这么定了。”薛万淑将两封信放在烛台上引燃，扔进火盆里面。 “今夜，我去见一见岑文本。” 薛万均提醒道：“二哥小心些，不要被罗艺注意到。” “放心，我明白，你们也尽快回营，不要被看出破绽。” “是。”薛万均、薛万彻抱拳。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76.html 第七十二章 关陇再去一只老狐狸 招揽薛氏兄弟不算李智云的临时起意，他知道历史，自然知道薛万均和薛万彻的厉害。 当初薛万述没有归顺太子，而是归顺秦王的时候，李智云便暂时将这个念头按下。因为他知道，一旦罗艺入朝，薛氏兄弟一定会被秦王拉拢。 现在秦王死了,李智云整合兵马的时候发现薛万述被免职，自然乐得拉拢人心，将薛万述划拉到自己麾下。又因薛万述和薛收都是河东薛氏出身，因此薛收主动请命，拿下薛万述。 事情很顺利，薛万述归顺神策府。 此番岑文本出使幽州,一来是为了带走温彦博,稳住罗艺。二来也是为了埋下一颗钉子。 将来朝廷若兴兵攻打罗艺，有薛氏兄弟为内应,无疑会顺利许多。 当然，李智云主要是看重了薛氏五虎的能力。 入夜后，岑文本立在窗边，显得有点惆怅。他不知道薛收那封信的内容，因此很担心不能完成楚王交代给他的任务。 便在此时，随从来报，薛万淑秘密求见。 闻言，岑文本顿时放心。 二人见面，薛万淑态度不复白日相见的生疏，而是略微热情。 “家兄多亏楚王殿下照顾，万淑感激不尽。” “将军多礼了。”岑文本笑呵呵道：“我说了，楚王殿下唯才是举，不仅是薛万述将军，便是你，以及你的弟弟们,殿下都求贤若渴啊。” “多谢楚王殿下看重。”薛万淑道：“我已接到家兄信件，自当配合先生，先生若有吩咐,万淑必定全力相助。” “好，殿下果然没看错人。”岑文本道：“将来大事笃定，楚王殿下必然高官厚禄以待将军。” “不敢。” 岑文本客气两句，旋即问道：“眼下幽州兵力如何？” “不瞒先生，由于突厥和高开道相继来犯，加上今年幽州饥荒，兵力只能维持在五万左右。” “你们兄弟能控制多少？” “两万人。” “两万？”岑文本显得有点不满意。 薛万淑连忙解释道：“先生有所不知，幽州兵马都控制在罗艺和其弟罗寿手中。” 闻言，岑文本若有所思，片刻后，他说道：“将军不必紧张，我只是问问。” 薛万淑问道：“先生，朝廷可是准备对幽州动兵？” “没有。”岑文本道：“虽然圣人很不满意罗艺没有出兵协助楚王殿下打退突厥，但是为河北稳定，圣人并未打算出兵幽州。将来罗艺若是识相，兴许可以让幽州免遭战乱之苦。” 实际上不打幽州的原因根本不是这个，而是朝廷需要休养生息。 “那需要我做什么？”薛万淑问。 岑文本道：“殿下的意思是，以备不时之需。” 闻言，薛万淑瞬间明白。 若是将来罗艺愿意乖乖让出幽州，一切无恙。若是罗艺不听话，唐军必然攻打幽州。 而到时候，他们兄弟就是内应。 一念至此，薛万淑抱拳道：“还请先生转告楚王，薛万淑会随时等候朝廷圣命。” “有薛将军相助，大事必成，幽州必安。”岑文本夸赞道。 旋即，就幽州的各项事宜，岑文本又和薛万淑深聊一番。 而在另一边，温无隐正在和温彦博见面相谈。 “叔父，罗艺同意了吗？” “他不同意又能如何？”温彦博嗤笑，“高开道袭击幽州，令他损失惨重，饥荒肆虐，百姓人心惶惶，若是朝廷不给他粮食，出兵进攻，他只有死路一条。” 温无隐松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你此番作为副使前来，将来前途无量啊。”温彦博欣慰道。 闻言，温无隐苦笑道：“叔父，事情没那么简单。” 紧跟着，温无隐将温大雅的猜测，东宫和神策府的斗争，长安一些简单的局势告诉温彦博。 谷怽听完后，温彦博思索道：“看来，兄长是准备支持楚王了。” 温无隐无奈道：“大人在秦王死后，本打算低调做事，没想到却被圣人指派给楚王。” 温彦博淡淡道：“兄长本是秦王的人，太子不会相信他，就算圣人没有将他指派给楚王，太子只怕也难以容下他。” “叔父的意思是？” “不急，等返回长安，容我和兄长好好商量。” 不久后，罗艺接受朝廷圣旨，收下粮食，放走温彦博，继续率兵坐镇幽州。 他倒是不想放走温彦博，但事不由他。 此时，长安发生一件不大也不小的事情。 武德五年十二月，天大寒，窦威在府中病逝，自独孤震死后，他便病倒在榻，而今终究是撒手人寰。 据小道消息称，窦威死不瞑目，似乎是有心事放不下。 李渊亲自前往窦府吊唁，毕竟窦威是太穆皇后堂叔，也是李渊的堂叔。 随后，朝廷追赠窦威同州刺史、延安郡公、谥号为靖。 在太子禁足，齐王督造秦王陵墓的情况下，李渊命神策上将，楚王李智云率领百官为窦威送葬。 关陇又死一个老狐狸，老李哭的可惨了，据说伤心的都吃不下饭了。 然后，隔日李智云入宫上陈窦威葬礼事宜的时候，便被老李拉着一起美美吃了顿牛肉饭。 “五郎，你记住，窦相为我大唐流过血，他是大唐的大功臣，你一定要好好的为他操办身后事！” 老李一抹嘴角的饭粒，塞进嘴里，顺道打了个饱嗝，显得他很爱惜粮食。 “是，儿臣一定全力操办。” 李渊点头，接着道：“幽州的奏报，朕看了，岑文本做的不错，你可酌情赏赐。” “儿臣遵旨。”顿了顿，李智云问道：“不知父皇打算如何安顿温彦博。” 闻言，李渊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你有想法？” “儿臣只是有个不成熟的建议。” “说说看。” “是。”李智云思忖道：“儿臣素闻此人少时博览群书，能言善辩，在幽州时亦能深得罗艺重用，可见此人身俱才干，还请父皇莫要使大贤旁落。” 李渊问道：“那你觉得，朕该予其何职合适？” 李智云恭敬道：“此事自然伏唯父皇圣裁，儿臣岂敢多言。” “朕恕你无罪，你且说便是。” 李智云想了想，说道：“让他接任温大有故职如何？” “中书侍郎？” “是。” 李渊思考一会儿，说道：“朕想想吧。” 李智云道：“儿臣已无事，告退。” “去吧。”李渊挥挥手。 李智云退下后，李渊脸上露出笑意。 不错，不错，老五终于开始上道了，不枉费他苦心孤诣的培养一番。 殿外。 李智云立在台阶上，回首一瞥，嘴角微勾。 老李在试探他，他何尝不是试探老李。 结果嘛，不出所料，老李这是有心让他在朝中发展壮大。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77.html 第七十三章 窦氏子弟发展情况 窦威的葬礼办的很盛大，锣鼓喧天，人山人海，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大唐柱石窦相国刚刚嗝屁一样。 便是秦王的葬礼声势，似乎也没有窦威那么大。 窦轨立在府门口，戴着白孝，看着人来人往,心思不知飘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秦王征讨颉利时候，他随军北上，李世民任命他为河东道粮草转运大使，负责督运粮食。因此，当初他并不在第一线，后来秦王孤军深入云中，遭到突厥断后，身死异地，窦轨却逃得一命。 虽然是活着回来了,但是秦王却死了，让他悲伤好长时间。 窦威是窦轨亲叔父，这次窦威病故，窦轨不得不走出府门，给窦威料理后事。 “兄长，楚王来了。”弟弟窦琮在旁提醒。说完，他剧烈咳嗽一阵。 窦轨连忙给他顺气，责怪道：“你旧伤未愈，怎得不注意休息！” 窦琮也是一名骁将，在大唐建立过程中立下不少功劳。曾和哥哥窦轨追随秦王，扫平不少反贼势力。 而今，他得封右金吾卫大将军，谯国公。 “无妨，叔父待你我兄弟如同亲子，不管如何,我都要送他最后一程。” 窦轨轻轻一叹，“好，为兄知道了。” 便在此时，李智云在众人簇拥下走来。 得知消息，窦氏家主，陈国公窦抗立即率领窦氏子弟迎接。在窦威死后，窦抗接任家主之位。 虽然窦抗在向太子示好，但也不会故意冷落楚王，他还没那么愚蠢的现在去得罪楚王。 李智云宽慰一众窦氏子弟几句，然后亲往灵堂，给窦威上了三柱香。 旋即，便在窦抗长子窦衍的陪同下，静立一旁。 此番窦威去世，窦氏几房的子弟都有过来吊唁，李智云也趁此机会打量着一众窦氏子弟。 目前，窦抗这一房，属窦抗的几个儿子能入眼，窦衍因受朝廷恩封，已是卫府将军。窦静则是并州屯田长史，颇受李渊赞誉。至于窦诞，则是驸马都尉，国子祭酒。另外，窦抗的弟弟窦琎是民部尚书。 因为窦诞曾经辅佐齐王镇守并州不利，李渊便没有再派他出去，而是留在了长安，让他混吃等死。 而窦威那一房，当属窦轨、窦琮为翘楚，窦袭也还不错。至于窦威的儿子窦恽，则因当初窦威不敢让窦恽出使突厥的缘故，遭到李渊故意打压，至今没给他一官半爵。 总得而言，窦氏目前整体发展还算不错。 在窦府待了一会儿，李智云收到消息，岑文本已经抵达京兆西郊二十里。 于是，他找到窦抗告辞。 看着李智云离去，窦轨忽然说道：“楚王现在是神策上将，让我想起了秦王。” 窦琮道：“嗯，确实很像。兄长近来少有出门，还不知道吧，现在楚王在朝堂上颇为顺畅，代圣人监管朝政，入政事堂议政，同时手握兵马大权。” 看着李智云背影消失，窦轨‘呵呵’两声，没再言语。他倒不是嘲讽楚王，只是心中难免想起曾经的秦王。两相对比，他自然觉得秦王更好。 京兆西郊。 岑文本骑在马上，持节，领几十人自远方而来。 凉亭下。 一人负手而立，一人微微躬身侍候在旁。 另，十几名护卫在四周戒备。 “劳烦殿下亲自相迎，臣实在过意不去。”温大雅说道。 李智云道：“长史言重，此番前来迎候岑使君等人，乃是应有之举，长史不必挂怀在心。” 相比较待在窦府听唢呐嚎哭，还不如出来吹吹冷风，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谷浪温彦博，这位贞观朝宰相，他也是仰慕已久。现在温大雅被李渊放在他身边，他没道理不和温彦博接触一二。 不多时，岑文本、温无隐、温彦博三人走进凉亭。 温氏兄弟见面，一番寒暄互诉相思之情自是不必言表。 李智云则看向岑文本，目光中带着隐晦的询问。后者感受到李智云目光，微微颔首，给予回复。 见状，李智云知道，薛氏五虎的事情应该是差不多了。 这时候，温大雅给温彦博介绍道：“大临啊，这位便是我朝神策上将，楚王殿下。” “见过殿下。”温彦博微微拱手，目光打量着李智云。 乍一看，他便十分满意。盖因李智云身材高大消瘦，面容坚毅英俊，卖相极好。 虽说不能以貌取人，但若给别人第一印象不好，后面除非才能出众，方才能改变他人第一印象。否则，便会在别人心里落了下乘。 旁的不说，李元吉因为长得丑被他妈妈丢掉，这却是事实。 便是朝廷取士，颜值也是一个考虑因素，长得太丑，或是尖嘴猴腮一副奸相的，大概率会被上官直接pass。 颜值这玩意，不管哪个时代都有标准。 “温公不必多礼。”李智云赶忙扶起他，笑着说道：“有赖温公坐镇幽州，替朝廷阻挡高开道，为国屏藩，我该向温公道声谢才是。” “殿下言重，镇守幽州者，乃是罗总管，在下不过区区小吏，实在当不得殿下夸赞。” 李智云呵呵一笑，说道：“是非功过，圣人心中了然，以温公之功绩，圣人定不会亏待温公。” 初次见面，李智云自是不好自来熟的和温彦博多说话，因此例行寒暄两句，便一起返回长安。 神策府。 岑文本将出使幽州，与薛万淑见面的事情，从头到尾，一字不落的全部告诉李智云。 “殿下，这两封信，一封是薛万淑托臣交给殿下的。一封，是他托臣带给薛万述将军的。” 李智云道：“李珍，你去请薛万述将军过来。” “遵命。” 李珍下去后，李智云接过自己那封信，打开扫了一眼，里面的内容大意，是薛万淑在向自己表达忠心。 “好啊，有薛氏兄弟在幽州，将来罗艺若有异动，旦夕之间，弹指可灭。” 岑文本道：“殿下，现如今幽州情况并不好，臣曾走访街市，所到之处，一片荒芜，饥民遍地，饿殍无数。便是有些良田，当地百姓也因战乱而无法耕种。” 李智云将信件折叠好，叹道：“若非今年颉利南下，河北早已扫平，幽州百姓们也能过上好日子。” 旋即，就幽州情况，岑文本又禀报了半个时辰。 便在此时，薛万述随着李珍前来求见。 李智云命人进来后，让岑文本将薛万淑的信件交给薛万述。 “多谢岑先生。”薛万述感谢道。 岑文本笑着还礼，“是在下要多谢薛将军，若无薛将军几位兄弟相助，在下也无法向殿下交代。” 李智云道：“无为今日若是无事，便和景仁留下，陪本王一起用膳吧。正巧，本王也想多了解了解幽州。” 景仁是岑文本的字，无为是薛万述的字。 二人自是不敢拒绝，连忙感谢答应。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78.html 第七十四章 原天策府旧臣人才 拉拢人心的手段，李智云现在耍的得心应手。手头宽裕的时候他会带着猛将们去平康坊放松放松，平常试验出来一些好茶，他也不吝啬送给文官们。 薛万述现在是自己人，李智云自然有空就会发点钱财福利，请他吃个饭什么的。 作为老板，你得给员工满意的工资,员工才会乐意为你卖命。 温府。 温大雅兄弟俩先是祭拜了温大有，然后一起吃了顿饭，随后便聚集书房，说着朝事。 “这茶很不错，喝起来余味悠长，可比我之前在幽州喝的好多了。”茶盖抹着茶沫，温彦博一脸享受。 唐初的茶水里面什么玩意都有,一般权贵人家招待人少有用茶水的,大部分都是米糊或者奶茶。 所谓奶茶，就是牛奶加茶水，味道一言难尽。 温大雅道：“这是此前楚王命人送来的新茶，此茶只须放在沸水中泡开即可，不须添加其他东西。” “楚王待大哥很有心。”温彦博笑着说。 温大雅苦笑道：“楚王而今是神策上将，位比当初的秦王，我为楚王府长史，有些事情，身不由己。” “大哥不妨说说看，小弟为大哥参谋参谋。” 温大雅颔首，将自己的猜测，朝廷局势，全盘托出。 听完后，温彦博问道：“大哥若此时向太子表忠心，太子可否会饶过大哥？” 温大雅想了想，说道：“恐怕很难，天策府旧臣,自秦王死后已经四散,大多为东宫人排斥。此时我若向太子表忠心，顶多能全身而退，至于以后想要有什么作为，只怕不是那么简单的。” “那就对了。”温彦博道：“以太子的为人，东宫山东世家的排外，大哥此时过去只怕也是无用。” “你的意思是？” “既然圣人让大哥辅佐楚王，大哥就好好辅佐楚王便是。” “支持楚王？”温大雅蹙眉道：“楚王非长非嫡，没那么简单的，而且我觉得，圣人只想用楚王制衡太子而已。” “话虽如此，但一切还未明确，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呢。秦王死的不明不白，朝臣都有猜测，可又有谁去追究呢？圣人也不过是不轻不重的责罚太子，不是吗？” 闻言，温大雅缓缓靠着凭几，一根手指敲着矮几。 “圣人这是玩火自焚呐，秦王教训近在眼前，难道还不加以控制么？” 温彦博喝了口茶水，言道：“没那么简单，圣人只怕什么都清楚知道，只是他需要平衡太子的势力。毕竟，圣人春秋五十多岁，太子却正值壮年，宫闱之变，青史累累。” “唉。”温大雅想了想道：“让我考虑考虑。” 见状，温彦博也不再劝。 翌日，温彦博进宫面圣，李渊任命他为刑部侍郎。 得知消息的李智云虽然有点意外，但是也没如何在意。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天策府的老一批属官，有的跟随秦王远征突厥，现在生死不知下落不明，有的则留守长安。 留守长安的人中，有不少人，李智云眼红不已。自天策府废置之后，这部分人便成了他下手的对象。 拉拢这些人，李智云自己出面肯定是不行的，因为李智云和他们不熟悉，得找一个和他们相熟的人去才行。 陈叔达是最好的选择。 苏府。 “陈相，听说你前几日病了，现在可痊愈了？”苏远关怀问道。 苏远，字世长，历经北周、隋、唐，三朝，因为喜欢拐着弯的讽刺老李，直抒朝廷痛处，获得老李尊重，现为陕州长史、谏议大夫、原天策府军谘祭酒，十八学士之一。 “早已痊愈，否则怎会来看你。”陈叔达笑着说。 苏世长微微一笑，叹道：“好啊，见陈相无碍，世长安心。” 谷易陈叔达道：“你可知道，是谁救了我？” “哦，哪位神医？”苏世长笑着问。 左右无事，他也乐意陪着陈叔达聊天。 “不是神医，是楚王。” 楚王？ 苏世长不解的问：“这与楚王有何关系？” 陈叔达道：“因为我是心病，只有用心药。” 苏世长有些懵。 陈叔达解释道：“世长，你我为秦王旧人，而今在朝中步履维艰，如履薄冰。前番我病倒在榻，日夜惶恐不安，生怕有朝一日人头落地，府宅破败。 幸得遇楚王，方见希望啊。” 苏世长自是足够聪明，很快领悟，于是他问道：“陈相此来，有何吩咐？” “没有任何吩咐，只想给你我一个活路。”陈叔达说。 苏世长默然不语，少顷，他说道：“陈相打算归顺楚王，以此躲避东宫谋算是吗？” “还有其他人能护住我们吗？”陈叔达反问，接着道：“秦王在时，东宫和天策府斗成什么样子，你心里是清楚的。太子现在不对我们动手，只不过是因为暂时被圣人禁锢。一旦他将来还朝，必定会对吾等秦王旧人下手。 到时候，谁来护住我们？” 闻言，苏世长沉默。 他作为秦王旧人，自然是清楚当初秦王和太子斗得如何激烈。 换成他们，只怕也不会放过东宫旧人吧。 “还请陈相明言。”苏世长抱拳。 “好说。”陈叔达道：“而今楚王为神策上将，极得圣人看重，我们可归顺楚王，以图自保。将来，若是大事可成，你我未尝不能反败为胜。” 苏世长反应过来，吃惊道：“楚王欲夺嫡？” 陈叔达不置可否，而是说道：“若非如此，我为何要为楚王奔波内外呢。” “可是，他能成功吗？”苏世长怀疑。 陈叔达呵呵一笑，反问道：“你会想到，秦王战死疆场吗？” 苏世长摇摇头，“我从不认为秦王会输。” “是啊，可秦王偏偏战死了。”陈叔达长吁一声，说道：“正如大部人都以为楚王不能成功一样，不到最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苏世长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还真没什么退路可言。等将来太子还朝，主导朝政，身为秦王府旧人的他，必然会被打压。 “若是辞官，不知可行否。”他摸着下巴思考。李建成不要他，他大不了回家种地便是。 他还是觉得楚王能成事的概率很低，不想为楚王冒险。 陈叔达提醒道：“你别忘了，刘文静旧事。” 闻言，苏世长脸色霎时间变得极度难看。 虽然巫蛊事件和他关系不大，但是凶手确实是秦王府同僚，这口黑锅他不背也得背。 刘文静是太子心腹，却被他们整得家破人亡，太子将来若是要为刘文静报仇，他们逃得了吗？ “陈相，让我再想想，让我再想想。” “理应如此。”陈叔达喝茶，神色悠然。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79.html 第七十五章 落魄苏氏为钱犯愁 他能体会苏世长现在的心情，在秦王死后，他也曾经想过辞官归隐，以此躲避太子将来的清算。可是后来想想觉得不现实，太子若是登基，他被打压还算走运，倘若太子为刘文静报仇,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 身为秦王府旧人，兼自己还和齐王有不可言述的恩怨，他自己是没有退路的。 见苏世长犹豫不决，陈叔达沉声道：“其实楚王并非毫无优势，眼下神策府人才济济，便是世家也有所倾向。太子被禁足在东宫，朝堂上唯楚王马首是瞻,更有圣人支持楚王,你担心什么。” “圣人属意楚王？”苏世长愕然道：“可楚王非嫡非长啊。” “圣人不是属意楚王,是支持。”陈叔达纠正他的措辞，言道：“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圣人的打算。” 苏世长皱眉思忖片刻，言道：“你的意思是，圣人要用楚王制衡太子？” 作为天策府旧人，苏世长自然是知道圣人曾用秦王制衡太子的旧事。 “难道不是吗？”陈叔达反问。 苏世长哑然，仔细一想还真是，于是他叹道：“圣人这么做，迟早祸起萧墙。” “这就不是你我能揣测的。” 陈叔达可不管皇室争斗，他现在只有两个想法，一是保住自己一家人的性命，二是为秦王报仇。 苏世长拱手道：“既然如此，世长愿为楚王殿下效力。” 他也清楚，自己身为天策府旧人，将来太子一朝登基,官能不能保住是其次，重要的是一家人的性命。 “好。”陈叔达大喜，托起他的手掌，笑着道：“有世长辅弼楚王,何愁大事不成。” 苏世长苦涩一笑，这一次他也只是被逼无奈而已。 待陈叔达走后，又一人上门拜访，来人是他老乡，也是原天策府旧人，苏勖。 苏勖乃是前隋宰相苏威之孙，故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 苏勖和苏世长都是京兆武功人，同族不同支。 “贤弟今日怎会来此？”苏世长引苏勖坐下，问道。 苏勖苦笑道：“唉，有要事相求兄长。” “何事？” “家祖病危，奈何小弟囊中羞涩，实在无钱医治，特来向兄长转圜一二。” “苏公病了？”苏世长一惊，忙道：“你要多少，我这便让人取来给你。” 苏勖难以启齿道：“五千两。” “啊？”苏世长惊愕道：“什么药物如此之贵？” 苏勖叹道：“郎中给祖父开了一张药方，其中有一味药需要辽东野参，故而才要这么多的钱。” 说起这话，苏勖只觉得羞愧的无地自容。他从前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苏氏竟会因钱而犯难。 这事情，他都不敢和祖父说，生怕祖父气晕过去。 苏世长皱眉道：“辽东野参我也听说过，此物最贵也不过一千两一支，怎会变成五千两？这不是坐地起价么！” “唉，不瞒兄长，我自然知道这是药商坐地起价，可他们说眼下高开道在辽东戒严，野参难以运过来，只能走海路，是故才会这般昂贵。” 闻言，苏世长一叹，如实道：“贤弟，你我是自己人，我也不骗你，眼下我府中生计也不好。朝廷俸禄，仅能供我一府人生活，积蓄不多。不过，我可以给你帮助一二。” 他说的大实话，没有秦王发福利，以他所在的部门，几乎没有油水可捞。更何况，他也不屑去做那种蝇营狗苟的龌龊事。 听苏世长说没钱，苏勖更觉得尴尬，连忙道：“不了不了，我再去别人那里看看。” 说完，他连忙告辞。 将苏勖送到府门口，苏世长忽然叫住他，踌躇道：“或许，有一个人能帮你。” “兄长说的是谁？”他不解的问。 自秦王死后，他们这些天策府旧人如同瘟神，平日里往来的达官显贵对待他们态度大跌，很多人甚至都不愿见他。 谷菟想他苏氏也曾豪阔，但自隋末以来，祖父苏威先后效忠宇文化及、李密、洛阳皇泰帝，后归顺朝廷，不得圣人召见，只能郁郁在府，以往苏氏的田产也都变卖的差不多了。 以他曾经在天策府的那点积蓄，根本拿不出五千两银子。 “楚王。”苏世长说。 “楚王？”苏勖一楞，旋即苦笑道：“兄长，我与楚王素无往来，他岂会借钱予我。” 苏世长道：“或许，你可以去试试。” 有些事情，苏世长不打算和他明说，他不会学陈叔达，直接劝说苏勖为楚王效力。 他让苏勖自己选择。 “贤弟，若你真的找不到人相助，我愿意陪你走一趟神策府。正好，我也即将前往神策府履职。” “履职？”苏勖一楞，不可思议道：“兄长要去神策府为官？” “不错。”苏世长直接道：“方才陈相亲自邀请，我想了想，答应了他。” 苏勖也不傻，很快就发现不对，于是说道：“兄长这是打算转投楚王门庭？” 说来尴尬，虽然他们是朝廷臣子，但是在所有人眼中，他们是秦王臣子。 自秦王死后，天策府废置，苏勖也只能闲在家里。毕竟，他以往的官职是秦王给的。 苏世长和他不同，前者好歹还有一个谏议大夫头衔，能够领取一份俸禄。 但是苏勖可没有，他从前只是一个天策府典签。 苏世长苦笑道：“不然呢，去东宫吗？” 苏勖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说道：“我知道了，倘若真的走投无路，我会来寻兄长。” “好。” 苏勖走后，又去了几个相熟的朋友家里借钱，结果不出预料，基本上都是没有钱借给他。 晚上回府，弟弟苏亶迎了上来。 “大哥，可借到钱了？” 苏勖难受的想哭，但是不敢哭，而今苏府全靠他支撑，自己若是倒下，一家人可就完蛋了。 “二弟莫急，我已有头绪。” 他们的父亲苏夔在大业年间去世，祖父苏威又不受圣人待见，二弟还未出仕，眼下家里只有他一人顶着。 苦啊！ 苏亶欣喜道：“太好了，这样祖父就有救了。” 闻言，苏勖勉为其难的露出一丝笑容。 苏勖回家后，先是探望一番熟睡中的祖父，然后陪坐一会儿，紧跟着返回自己房间。 他告诉二弟有头绪了，但实际上毫无头绪。长安权贵，他认识的人很少，又因秦王之故，现在更没有多少人愿意和他往来。虽然他以往在天策府地位较低，但是身上天策府的烙印却一直存在。 是故，没有多少人敢接触他。 根本原因还是东宫太子。 朝臣们都知道东宫和天策府曾经之间的斗争，现在秦王故去，谁敢得罪东宫，帮助天策府旧人？ 没有！ 想来想去，苏勖想起苏世长的话。 或许，只有楚王能帮助他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80.html 第七十六章 楚王现在很不老实 神策府。 李智云一身袍服，与杜如晦、薛收二人围着火盆烤肉喝酒。 天冷，就得吃点热的。 临近年关，窦氏那边也不好一直把窦威尸体放在家里，两日前已经在楚王的主持下，正式下葬。 “殿下这几日大张旗鼓的联络天策府旧人，东宫那边只怕是心里不舒服啊。”薛收嘴角含笑。 李智云嗤笑,“我大哥现在肯定憋的难受，近来父皇虽然因为二哥之死废朝，但是小朝却是没停，每当东宫属官开口，父皇必然拒绝他们，只怕太子现在既是提心吊胆,又是十分防备。” 杜如晦道：“现在看来，太子被禁足在东宫,圣人并非是单纯的要打压警告,而是也想趁此机会，扶持殿下。” “一年时间，让父皇费心了。”李智云一笑。 薛收道：“殿下这段时间的动作，引的东宫忌惮不已，齐王那边却是因此获利，发展迅速。” “哦，齐王有计划了？”李智云问。 薛收颔首，“有了，而且时间快了。” “好，那本王就为齐王再努力一点。” 便在此时，李珍来报，苏世长和苏勖求见。 “苏勖怎么来了？”李智云不解。 他让陈叔达去拉拢苏世长是自己的主意，可是他没让陈叔达去找苏勖啊。或者说，他还没来得及拉拢苏勖才对。 “陈相来了吗？”薛收问。 李珍道：“没有，只有苏世长和苏勖。” 李智云解释道：“陈相现在还不宜暴露,免得引起父皇忌惮。” 他可不想让老李知道自己和陈叔达还有裴矩都勾结在一起，否则说不定老李会提前解开太子封印,让他出来和自己打擂台。 旋即,李智云先去见苏世长，二人谈了两个时辰左右，最后，李智云任命苏世长为神策府兵曹参军事。 临走前，苏世长说道：“殿下，苏勖博览群书，可用之，还请殿下酌情考量。” “世长放心，本王明白。” 送走苏世长，李智云在偏室接见苏勖。 对苏勖这个人，李智云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只知道他是苏威之孙，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 历史上，苏勖也没什么太大的名气。 但，他也不是一无是处，《括地志》就是他主修策划，后来还混上了吏部侍郎。 在与苏勖的交谈中，李智云也了解到他目前的难处，因此很爽快的命人从王府库仓中取出一支辽东野参送给他，顺便还给他封了三百两白银。 最后，苏勖受任神策府典签。这算是他老本行，因此苏勖欣然接受。 神策府四处挖人，东宫又不是瞎子，自然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李建成有心给李智云找点麻烦，但问题是他只要让手下人阻止神策府招人，父皇就会立马斥责。 明晃晃的针对！ “老五这什么意思？”李建成冷笑道：“他现在很不老实！” 郑善果道：“殿下，楚王只怕已经迷失在神策上将的荣光之中了。近来朝政大事，圣人多有依赖楚王，他恐怕已经不是殿下所认为的那个楚王了。” “想仿效老二？”李建成脸色冷漠如铁。 卢赤松不紧不慢道：“近来，楚王多得圣人倚重，野心日益滋生也是应有之理。更何况，大唐泰半兵马都在楚王手中，他从始至终都是不确定的存在，殿下不可不防。” “如何防？”韦挺苦恼道：“圣人扶持楚王，朝野皆知，你我一旦开口，只要涉及楚王，圣人必然斥责。” 谷薱“那就什么都不做吗？”卢赤松反问。 韦挺道：“不是什么都不做，是现在做不了。圣人现在很明显是在扶持楚王，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我们做什么，楚王在圣人那里都占据优势。” 众人沉默。 现在楚王的优势有点夸张，不提他神策上将，但是一条‘简在帝心’就足够他们头疼不已。 王珪开口道：“等等吧，现在秦王的事情还没完全过去，这个时候和楚王起冲突，无疑会让圣人更加猜忌殿下。左不过，让楚王再得意一段时间。待殿下还朝，咱们再陪楚王好好玩玩。” 李建成缓缓握拳，脸色铁青一片。他现在既敌视楚王，同时心底又恨皇帝。 为什么每次都要给他找个对手？ 难道他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如果可以，他真想....... “好了，就按照王珪说的吧，暂时放过他。”李建成咽下怒气，选择暂时沉默。 “是。”众人齐应。 便在此时，郑善果低声道：“其实，我倒是有一计，能够除掉楚王的威胁。” “说来听听。”李建成心思一动。 “罗艺远在幽州，不听朝廷号令，圣人早已有心除之，不妨借罗艺之手，除掉楚王。” “罗艺？”王珪道：“突厥都不是楚王对手，更何况是罗艺。再者，楚王若是出征幽州，所辖兵马绝对不少。如此，罗艺岂是楚王对手。而且罗艺现在因幽州饥荒之故，只能背靠我朝，他又岂会造反。郑公，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呵呵。”郑善果道：“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罗艺不造反，但是高开道却始终是威胁。若是日后楚王要征讨高开道，路过幽州，身死幽州，罪责在谁呢？” “你要刺杀？”王珪瞪着眼睛。 郑善果没说话，但沉默等同于默认。 “不行。”卢赤松反对道：“楚王若身死幽州，事情绝对不小，秦王的死已经让圣人怀疑，对付楚王，绝对不能这么做。” “我也不同意。”韦挺反对道：“楚王非嫡非长，更不是秦王，只要我们应对得当，他掀不起什么风浪，完全没必要如此冒险。” 见他们都反对，李建成道：“此事日后再说吧，不到万一，不要这么做，你们先下去吧。” “是。” 众人拱手退下。 旋即，李建成唤来护卫，让其在半路上将郑善果又给请了回来。 “刺杀楚王，你有几成把握能够成功？”李建成直接问。 自从干掉老二之后，现在对于杀害兄弟这种事情，他已经没有以往那种讳莫如深。现在不管谁挡他的路，他都会除之而后快。 “殿下，卢氏扎根范阳，你说有几成把握？”郑善果反问。 闻言，李建成笑了。 是啊，他差点忘了，范阳卢氏是他的人。楚王若是去幽州，到时候就是自投罗网。 “可卢赤松不同意这么做。”李建成想起卢赤松的态度，不由得蹙眉。 郑善果道：“殿下莫急，等楚王前往幽州的时候，殿下再让卢赤松答应便是。” “好，你回去好好替孤想一个完善的计划。” “是。” 李建成握拳，眼中闪烁着凶光。 楚王，这是你逼我的，别怪我！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81.html 第七十七章 冬月已尽辞旧迎新【感谢201905.....45365打赏】 冬月走到尽头，大唐迎来武德六年。 在过去的一年，大唐发生了很多事情，死了很多人，但是也顽强打退了突厥的入侵，而今迈入新的一年，家家户户都期望着今年是个丰年,以此弥补国库粮仓的空虚。 武德殿。 皇帝李渊接受朝臣新年祝贺后，下达皇帝令；三品及以上京畿朝臣大员，赏绢帛。 吏部考功，选官位望高者二人，一为校京官考，一为校外官考。给事中、中书舍人,各一，其一监京官考，一监外官考。郎中判京官考，员外郎判外官考。 地方德政评三等及以上，依例录入，下州县官升中州县官，中州县官升上州县官。其中，任期未满三年或情况特殊，如北地诸州、县、镇、府，则依例或迁或升或因地延任。盖考功‘四善二十七最’，上上、上中、上下，三等者，酌情授职田。四等至六等平调。考核下三等，依例罢黜或下调。 此外，祥瑞、年六十以上老人，许地方礼遇，赐食。 大理寺、刑部，清查案件，酌情宽赦。 民部，清算各地粮仓库存,兴春耕水利。 其余，兵部、工部、礼部、依例筹算分内事务，无有巨细，上陈政事堂。 吏部接到圣旨，尚书独孤晟脸上笑开了花，每年这个时候都是他一波肥的大好机会。 底下的人，想升迁得给钱，想掩盖过失，还得给钱。总之，这段时间是吏部最舒服的时候。 散朝时，李智云找到他。 “独孤尚书。” “见过殿下。” 李智云因为人多的关系，因此板着脸说道：“去年大战方休，为今年计，本王望尚书要恪守本职。” 闻言，独孤晟顿时明悟，因此回道：“殿下放心，吏部考功巨细会在择日告知殿下，若有不妥之处，殿下尽可道明利害，臣一定重新核算。” “善。” 之所以要和独孤晟打声招呼，那是因为李智云不想他在今年出什么纰漏。 同六部尚书浅聊片刻，李智云便起身去了后宫，在万贵妃寝殿拜见母亲。 万贵妃抱着幼孙承昭，笑吟吟的和楚王妃说着家常话。 其余几子，如庶长子承静、次子承焱、三子承烈，都被他们母亲带在身边。 众人在寝殿并未多留，稍作休息，便一起前往甘露殿拜见李渊。 路上。 李智云牵着宝娘，与万贵妃并肩而行。 “昭儿不像你小时候沉闷，这小家伙可闹腾了，方才吾用糕点闹他，他不惧反嘻，将来啊，定是个不安分的小郎，你往后可得好好注意他。”万贵妃抱着孙子，对儿子嘱咐。 小承昭不过三个月大，但却长得很壮实，哭起来像头小老虎，而且此子筋脉粗大，能吃能睡，一点磕磕绊绊从来不哭。 李智云晚上和娘子睡一张床，有时候小承昭睡他们中间，他两条小粗腿蹬来瞪去，很活泼。 儿子打扰他和老婆亲热的时候，李智云便抓着他小腿，把他倒拎起来，悬挂空中。谁知这小家伙也不哭，反而嘻嘻大笑，显得没心没肺。 李智云有时候脾气上来了，就想看看这小家伙怕什么，经常用各种玩具吓唬他。 他也不怕，反倒更加开心。 “阿娘真知灼见，昭儿这孩子年纪虽小，但是却很顽皮。有一回承焱抢他玩具，他虽不哭，但却会和承焱打架。” 几个月大的孩子，自然不可能真正打起来，但是小承昭却很暴躁生气，对承焱大吼大叫，像只没长牙的小老虎。 偶尔，李智云觉得这个儿子是不是有先天躁郁症，想着将来要好好抹平他的戾气。 万贵妃捏着孙子小脸，说道：“你知道便好，孩子现在年纪还小，尚不须在意，三岁始，你就不能大意了。” 谷鯿“是。” “哇哇哇。”母子两人说着话呢，承昭挥舞两只肉手，叫嚷着，看起来很高兴。 老人就喜欢孙辈有活力，能闹腾，万贵妃见承昭这样，反而更高兴。 没办法，这个时代孩童夭折概率太高，小孩子整天像瘟鸡一样没精神，大人就该想着孩子是不是得病了。 遑论，唐人尚武，向来不喜穷措大。 李唐皇室出身关陇，各家子弟自幼习文练武，骑射技艺更是不用多说。有活力，健壮的后辈，才能让人喜欢。 当年的太穆皇后为什么喜欢次子世民？ 就是因为李世民年少放荡不羁，能文能武，长得还帅，骑射武艺更是不落旁人，堪称少年才俊，太原第一少。其往来呼啸，勋贵子弟景从，白马银枪，风姿德美。 在当年，李世民就是太原最靓的仔。 这样的孩子，哪个家长会不喜欢呢。 甘露殿前，一众嫔妃已经齐聚。 见万贵妃到来，众女纷纷屈膝福礼。 “见过贵妃娘娘。” “免礼。” 自太穆皇后故去，李渊没有续弦，登基之后也没有重立皇后。因万贵妃品性恭顺，兼之贵妃之尊，皇后之下第一人，因此宫内事务大小皆由万贵妃总览之。 这几年，随着李智云崛起，更是让万贵妃在后宫形同副后。 众嫔妃与万贵妃见礼之后，李智云携妻妾也问候了一众小妈。 人群中，张婕妤看着气宇轩昂的李智云，默默垂下眼帘。 不多时，东宫、秦王府、齐王府的人也都相继到来。 太子、齐王、楚王，三兄弟齐聚，自是脸笑心不笑的说着话。太子心里不爽楚王不听话，齐王在谋算干掉太子，李智云则在筹谋干掉他们两个人。 因此，表面的说笑，不过是掩饰他们内心的狠毒。 这边聊的开心，秦王府的女眷们则是稍显落寞，她们同众人见礼后便自动聚在一边。 李承乾看见几个堂兄弟，正准备过去玩闹，不想自家阿娘却是面无表情的拉着他，任凭他怎么挣扎也不能挣脱。 长孙氏到底是秦王大妇，待人接物无处可挑。虽说秦王已死，她们在长安城地位直线下降，但也没人敢欺凌。只不过，人走茶凉，冷遇是避免不了的。 “阿娘，我想去玩。”李承乾看着堂兄弟和小叔叔们闹成一团，十分羡慕。 此番拜见李渊的，除却太子、齐王、楚王三人及其子嗣，还有李渊自己生的几个儿子。 其中最大的一个是五岁的赵王李元景。 长孙氏低声道：“吾儿，为娘教导你的还记得吗？” 李承乾瘪着嘴道：“进宫后不许乱跑，少说话，要乖。” “嗯，你乖乖听话。等回家，为娘给你庆新斋的点心。” “哦。” 嘴上答应着，但他脸上的失落怎么也掩饰不住。 已经四岁的他隐隐有些感觉，自父王死后，好像有什么变得不同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82.html 第七十八章 一定好好照顾二嫂 甘露殿。 一大家子人齐聚，老李高兴的不得了，他先是勉励三个儿子，然后又安慰赏赐秦王妃，对待孙子们更是喜笑颜开。 围在他身边的，除了孙子们，还有四五个儿子。自老李登基以来基本上是一年一个儿子,老当益壮。 历史上，李渊二十二子，自第六子开始，基本上全都是登基以后生下的儿子。由此可见，不是老李不能生，而是太穆皇后窦氏不准他轻易提供弹药。 是故，李智云能成为李渊登基前唯一一个庶子，可见有多么的不容易。 老李前半生也苦逼的不行,虽然自己也是贵族出身,但是家道中落，没享受到多少福利。后来好不容易娶个白富美，但却被吃的死死的。 但让李智云诧异的是，深受老李宠爱的张婕妤居然没有生下孩子，这让他感到愕然。他记得，历史上张婕妤好像是有子嗣的。 难不成，因为他的出现，张婕妤不能生了？ 李渊抱着李智云的幼子承昭，笑着道：“这小子比你棒，你瞧着他胳膊多有力气，真乃朕虎孙也。” 承昭确实很有力气，不像几个月大的孩子。 李智云笑着道：“小儿无知，冲撞父皇，还请父皇见谅。” “朕就喜欢这孩子。”李渊笑呵呵道：“卫怀王当年出世的时候也是如此，哭起来吵死人，两只手打人力气大得很。” 齐王道：“耶耶说的我记得，三哥小时候打人的确很痛。” 李智云愕然,我怎么不记得。 哦，对了，李元吉小时候就喜欢闹，常常被李玄霸暴揍，难怪他记忆深刻。 抱着小承昭逗弄一会儿，李渊说道：“你等皆有功，可福及子嗣。太子、秦王、齐王，诸子皆封郡王，朕也不能厚此薄彼。” 说完，李渊给内侍李忠一个眼神，后者会意，走上前，拿出圣旨宣读。 赞美之词略过，核心内容便是封赏李智云的几个儿子。 其中，长子承静已是郡王，不表，次子承焱封清江郡王，三子承烈封桂阳郡王，四子承昭封武陵郡王。 李智云携诸子拜谢。 完事，李智云带着儿子们回位，小承昭也回到母亲怀里。 旋即，李渊叹道：“朕最惜二郎，他少为太穆皇后钟爱，后朕起兵，二郎兵进三辅，立国之后，又平薛举，灭刘武周、拒突厥、破王世充，驱窦建德，擒杜伏威，李子通，功当立国功臣第一，而今他早亡，朕当着其子继其国，兴其嗣，使其香火不绝。” 说到这里，他语气微微停顿，看向李承乾。 “承乾。” 李承乾在阿娘长孙氏带领下走出来。 李渊道：“汝父秦王于大唐有鼎立之功，今他不幸遇难，朕痛之怜之，你为秦王嫡长，受其恩，继其嗣，朕封你为雍王。” 长孙氏带着儿子跪地一拜。 “儿媳谢父皇隆恩。” “谢皇祖父隆恩。”李承乾磕头拜谢。 紧跟着，李渊道：“卫怀王早逝，朕欲以宜都王奉其祀，秦王妃，你意下如何？” 长孙氏微微抿嘴，看向不远处一脸懵懂的次子李泰，忍痛答应。 “夫君在时，常言他最怜卫怀王，今父皇有命，全夫君之心，儿媳无意见。只是，青雀还小，可否让儿媳教养他长大。” “这是应有之理。”李渊道：“改封宜都王为卫王，继卫怀王后嗣，由秦王妃教养成人。” 老李在给宗室封王上向来不含糊，豪爽的很。 在李智云看来，此番老李封李承乾为雍王，封李泰为卫王，只怕也有补偿秦王府的意思。 毕竟，一字王可比郡王高贵的多。 他粗略计算一下，齐王李元吉，自己封楚王，侄子李承乾封雍王、李泰封卫王、六弟李元景封赵王，七弟李元昌封鲁王、八弟李元礼封郑王、九弟李元嘉封宋王、十弟李元则封荆王、十一弟.......再加上太子的几个儿子、齐王的几个儿子、以及自己的儿子，以及宗室郡王，加起来得有三四十个亲王、郡王。 谷恏这尼玛每年要多少开支啊！ 太多了，浪费粮食！ 想得更远点，李智云记得历史上老李有二十多个儿子。 二十多个王！ 想想他就觉得头皮发麻，这未免太多了。 眼下，他是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提出异议的，只有等将来再做打算了。 看着二嫂，李智云没来由的觉得她很凄凉。宗室子众多，但是李渊却偏偏选了李泰。这其中，既有照顾秦王子嗣的缘故，同时也有秦王身死，秦王府没有顶梁柱的关系。 若秦王在，李泰嗣卫怀王之事，老李必然要和秦王商量。 想到这里，李智云不免想起历史上太子和齐王的儿女们。他们的儿子都被李世民杀得干干净净，斩草除根，死的倒也算是痛快，没遭多大罪。但是女儿们却过的十分凄惨。 更别说李元吉这个绿帽大王了，不仅自己老婆被二哥抢了，后来老婆和二哥生下的孩子，还被李世民过继给了他。 恶心！ 这分明就是李世民亲手做了一顶绿帽子，戴在李元吉坟头上。 多大仇，多大恨，至于如此恶心一个死人么？ 至此，他不后悔自己曾经所做的一切。 他默默握紧妻子的手掌，一言不发的喝着酒。 成王败寇。 若是他败，将来阖府上下，一干人等，只怕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他决不能输。 谁挡，杀谁！ “夫君，怎么了？”杨氏感受到自己手掌被丈夫紧紧握着，开口询问。 李智云回过神，笑道：“无事，只是看见二嫂形单影只，不免想起二哥。” 楚王妃单纯道：“夫君为秦王弟，自有照顾寡嫂之责。他日夫君可多多关照秦王府，如此也对得起故秦武王。” 李智云颔首，说道：“娘子说的是，我身为弟弟，确实应该好好照顾二嫂。” 二哥，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照顾你老婆，以后让她日日感受到我温暖的怜爱。 楚王妃一笑，反握丈夫大手。她喜欢丈夫这样亲昵她。 宴席过半，老李喝的晕晕乎乎，最后不胜酒力，退回后宫休息。 老李走后，其他人自然不会继续留下来吃喝，纷纷告辞。 殿外。 李智云带着娘子，陪着秦王妃聊了一会儿，最后又笑着对李承乾说道：“承乾，以后有事，尽可告诉叔父，叔父一定给你做主。” “多谢叔父照顾。”李承乾礼貌的回应。 跟着，李智云看向清瘦许多的二嫂。 “二嫂，以后若是遇到难处，不妨来找我。二哥在世时，对我多有帮衬，现如今他不幸遇难，我自当照顾你们。” 长孙氏微微感动道：“我记住了。” 自丈夫死后，唯有楚王嘘寒问暖，这让她如何能不动容。 不远处，太子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对着身边的李元吉说道：“楚王近来可风光的很呐。” 李元吉心有谋算，也是个坏种，当即道：“可不是，人家现在可是神策上将，和我们不同！”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83.html 第七十九章 烤肉喝酒搓麻将 听了四弟的说话语气，李建成觉得最后只有四弟值得亲近，便说道：“西域那边进贡了一批葡萄酒，四弟若是有意，不妨随为兄一起回东宫品鉴一二。” 李元吉当即答应，“既是大哥吩咐，小弟岂有不从之理,请。” “请。” 兄弟俩乐呵呵的离去。 这一幕，落在李智云眼角，他却是不甚在意，对着长孙氏道：“二嫂若是愿意，今年不妨与我们一起过年。” 闻言，楚王妃悄悄掐了他一下，嗔道：“胡说什么呢,今年是秦王第一年。” 李智云恍然,顿时抱歉道：“二嫂,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怕你们委屈自己。” “妾知道的。”长孙氏勉强打起笑容，不去看楚王夫妇的恩爱，说道：“弟弟的心意，妾知道，只是今年不合适。” 二嫂拒绝，李智云自是不好再劝，说了会儿话，各家便渐渐散去。 马车上。 楚王妃依着夫君，若有所思道：“今儿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太子妃心情好像不是很好，妾向其问候，她却冷着脸，好似妾得罪她一般。” 不是你得罪她，是我得罪了太子。李智云安慰道：“何须在意旁人。” “说的也是。”楚王妃接着道：“二嫂真是可怜,我还记得以往的时候，二嫂最是雍容，无论何事在前都能面不改色，但今日在甘露殿，妾却觉得她很可怜。” 能不可怜么，年纪轻轻守了寡。长孙氏今年也不过二十二岁，搁在后世，简直就是刚毕业的女大学生。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李智云才觉得这位二嫂风姿绰约，既有少女的青春气息，亦有少妇的成熟。 “你若觉得二嫂可怜，往后可邀她来王府坐坐，如此也能宽慰一二。倘若她有所需，你知道了，尽量帮衬一二。” “是。” 唐人过年过节，能玩的游戏不多，但也不少。 如‘斗鸡’‘马球’‘双六’‘叶子戏’等等。但自从麻将问世之后，迅速在大唐掀起飓风。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茶楼、酒肆、赌坊、客栈等地，凡是有案几的地方，必然会常备一副麻将供客人赏玩。 宫廷之中，万贵妃曾告诉李智云，有一回几个妃子打麻将竟忘了时辰，害的老李独守大半夜空房。 达官显贵更是不用多说，逢年过节，平常无事，经常凑几桌打麻将。 朝廷一些清贵衙门，如国子监等地的那些之乎者也的酸臭老头子们有时候也会悄悄搓一把。 没办法，打麻将太好玩了！ 这也就是去年突厥南下，打得朝廷人心惶惶，所以才没人敢继续大张旗鼓的打麻将。若是放在平时，去平康坊、宜阳坊绕一圈，全特么都是哗啦啦的麻将声。 现在过年，各府都拿出珍藏的麻将，找齐好友推长城。 楚王府也不例外。 李道玄、李道宗，以及李叔良儿子李孝协三人上门拜访李智云，兄弟几个没聊两句便开始边搓麻将边聊天。 这也是惯例了，自李智云拿出香皂后，李道玄、李道宗以及李叔良这几房宗室，与他来往甚密。 四个男人搓麻将，他们各自的夫人在楚王妃院子里面也在搓麻将。 李承静带着李道宗的儿子李景恒四处撒欢乱跑，身后几名奴婢跟着跑来跑去。 “二万。”李智云一手打牌，一手摸着桌角零食，在外面还有一圈楚王府奴婢正在烧烤，时不时就会有奴婢捧着托盘，送来刚烧烤好的肉食。 另一边则有奴婢奉酒侍立在侧，准备随时给几位大王倒酒。 “碰，三筒。”李道玄打出一张牌，说道：“五哥，最近西市那边有人私卖麻将牌，要不要给点教训？” “得了吧，这玩意没什么技术含量，你能禁一时还能禁一世啊。别人造出来，偷偷打牌，你能拿他们怎么办？” “可长此以往，咱们那几家唐牌铺子不得亏啊。” 麻将搞出来以后，李智云立马找来李道宗、李道玄、李叔良以及李孝恭几人合伙开铺子。 李孝协说道：“一副普通的麻将牌也不过两吊钱，竹玉牌和白玉牌最贵，但买的人不多，这东西没什么赚头，聊胜于无吧。” 李道宗一听乐了，他打出一张三条，笑着调侃，“一副牌净赚一吊钱，你还嫌少啊。” “和唐香没法比。”李孝协说。 李智云暗自翻白眼，屁话，京兆一带，长平王府拿的货最多，当然赚的钱多。 李道玄问道：“五哥，我看洛阳那边也快走上正轨，什么时候把货铺到那边去？” “洛阳令是你的人吗？”李智云问。 李道玄摇头，“怎么可能，那边以前是秦王做主的。” 李智云道：“那就不好办了，洛阳令不是我们的人，河南尹现在又没确定，甚至关于河南郡要不要裂土分州县，朝中现在也是互有意见，双方僵持不下，这个时候把货铺过去，上上下下要打点多少人，你想过吗？万一你都打点了，结果朝廷这边派了个人过去，你打算怎么办？”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李孝协不屑道：“难道谁还敢向我们宗室伸手？” 砰！ 李智云自摸一张红中，把牌推倒。 “清一色，三暗杠，给钱。” “啊，我刚听牌啊。”李道玄不甘的交出银子。 李智云问道：“如果去的人是神通皇叔，你要不要分利给他？再如果，去的人是政事堂相国，你要怎么办？” 闻言，李孝协抿嘴，一边洗牌，一边叹气，“他娘的，洛阳多少人啊，少赚一点也有不少啊。” 李智云笑着教训道：“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操持贱业，哪有半点宗室皇亲的样子。你呀，小心一点，千万别给御史抓住把柄弹劾，否则赔钱事小，闹大了，父皇那边也不好交代。” 这年头，规模庞大的世家权贵，哪个家族底下没有几家铺子或者是走商的马队。 只不过这玩意说出来不好听，毕竟士农工商，商业是贱业，谁亲自下场，那就是自降身份。 似李孝协这样的宗室，若是被人知道他光明正大的搞贱业，御史们可就来劲了，保准会抓着他和长平王狂喷。 “是，我记住了。” 李道宗问道：“孝协，你打算什么时候出仕？” “唉，我也不知道。”李孝协苦着脸道：“自上次跟着你们出征王世充之后，觉得战场不适合自己，目前朝廷用人宽裕，还真没什么好缺口。” “我看你是怕死。”李道玄毫不留情的嘲讽。 李孝协脸一红，抓牌都有些局促。 “胡说八道，我那是怕死么，我只是骑射不精而已，你休要坏我名声。” “那下次有战事，你不妨与我一起马上取功名。”李道玄说完，问他，“如何？” 李孝协不睬他，自顾自抓牌打牌。 见状，李道玄哈哈大笑。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84.html 第八十章 我们要做千古兄弟 说起战事，李道宗问道：“五郎，朝廷准备什么时候打林士弘啊，他现在半死不活，不需多少兵马，一万精兵足以拿下。” “怎么，你有兴趣？”李智云打出一张七条。 “怎么没有,谁会嫌功劳多呢。”李道宗道：“眼瞅着天下即将一统，再不打仗，等天下太平，我也只能窝在家里吃吃喝喝了。我还想再干两年，给几个孩子留下一份厚实的家业呢。” 李智云道：“那你就别惦记林士弘了，那是孝恭碗里的肉，谁敢伸手,孝恭会呲牙的。” 闻言，李道玄嘶了一下，说道：“若我年纪大些，南方也轮不到李孝恭来拿下。” “行了，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分你我。”李智云道。 李道宗杠牌，问道：“那罗艺和高开道呢？” “这倒是有机会，不过不是现在，你们也知道去年打突厥几乎把关中粮仓打空，若要对幽州动兵，三五个月内是不成的。” “三五个月后就行了？”李道宗从后面摸出一张红中，咧嘴一笑，“好牌。” “我看行。”李道玄打出一张八筒。 “胡。”李智云推到胡牌，说道：“应该差不多。” 李道宗看了看自家的牌，叹道：“你怎么又胡了。” 他刚听牌啊。 李智云一乐，“手气好，没办法。” 一边洗牌，李智云一边说道：“别怕没仗打,统一天下之后,朝廷必会讨伐突厥,给二哥报仇。” 说起这个，几人沉默一瞬。 李道玄道：“到时候我一定要亲自去，谁也不能拦我。” “没人拦你。”李孝协翻白眼。 李道宗道：“这几年，草原应该不太平，颉利和什钵苾必会自相残杀，若是朝廷宽裕，我们此时动手，当是最佳时期。” 李智云道：“其实也无伤大雅，草原混乱，有利于我们恢复元气统一南北。养精蓄锐三五年，待兵精粮足，提兵北上，一样能将他们彻底剿灭。” “说的也是。”李道宗颔首。 打了会儿牌，李孝协告辞回家，他还忙着去拜访其他宗室长辈。 余下三兄弟聚在庭院里面烤肉。 李道玄道：“五哥，这几日东宫那边屡次派人过来邀我去东宫拜访。” “都是自家兄弟，应该的。”李智云笑眯眯的烤着肉。 “虽说是自家兄弟，但也有亲疏远近。”李道玄撇嘴道：“太子那边，我素无往来，这个时候殷勤寻我，可不能上当。” 李道宗喝了口酒热热身子，接过来说道：“东宫也派人来邀请我了，不过我拒绝了。太子明面上与人为善，但自秦王之事后，你我兄弟还是得留心眼。” 李智云叹道：“捕风捉影的事儿，你们也别太放在心上。都是宗室血亲，太子不会将你们如何。” 见李智云一脸愁苦，李道玄道：“五哥，我们是兄弟，你有什么想说的，还不能和我们说吗？” “是啊五郎。”李道宗道：“方才打麻将的时候，我就发现你心事重重，可是因为太子？” 李智云苦笑道：“自家丑事也只能与你们聊一聊，其实不瞒你们说，对二哥的死，我也有怀疑，只不过我们到底是亲兄弟，有些事情我并不愿意往坏处想。 近来，太子对我似有意见，平日里见面也不复以往亲善，叫我坐立难安啊。” 李道宗微微沉吟，低声道：“五郎，我觉得之所以会这样，还是因为圣人封你为神策上将的缘故。我们都知道以往太子和秦王之间的争斗，现在你这个神策上将等同于秦王的天策上将，太子只怕心里有所忌惮。” “我也知道这个。”李智云苦笑道：“我早先不准备接受这个职位，就是担心兄弟之间离心离德，但是父皇却不许。现在看来果然如此，我还是得找个机会，辞去神策上将之职。” “不行。”李道玄道：“我觉得不妥。五哥，说实话，自秦王故去之后，咱们大唐兵马，属你在军中威望最高。就算你辞去神策上将职位，只怕太子也难以心安。” “那你准备让五郎和太子对抗？”李道宗斥责道：“那可是太子，大唐的储君。现在五郎有圣人扶持，自是不惧，可将来太子一朝登基为帝，你让五郎如何自处？” “可就算交出神策上将兵权，太子将来还是不会放过五哥，好一点的，五哥会被软禁，坏一点的，直接处死。这样的事情，历史上还少吗？”李道玄反问。 李道宗不说话了，因为李道玄说的不假。他和太子可不熟悉，不敢赌太子将来到底心胸如何。 顿了顿，李道宗问道：“那你有什么办法？” 李道玄直接道：“我觉得，圣人其实也挺看好五哥的。” “你疯了！”李道宗低喝，连忙抬头看看四周有没有人，见没有人在周围，这才说道：“你嫌五郎处境太好是不是。” 李道玄撇嘴道：“怕什么，秦王的死，太子脱不了干系。将来若是他登基，我们都要遭殃。” “我不与你分说。”李道宗气的喝闷酒。 李智云打圆场道：“好啦，说这些作甚，你们都是宗室大臣，肱骨战将，将来大哥登基，不会拿你们如何。” “那五哥你呢？”李道玄问。 “我？”李智云自嘲一笑，“若是运气好，兴许大哥会赏我几亩薄田，供我度日。” 李道玄咬牙道：“五哥，说实话，你不如争一争，不然你将来肯定会被太子软禁。” “唉，势单力薄，如何争呢。” “我和道宗支持你。” 闻言，李智云看向李道宗。 见到李智云目光，李道宗叹道：“五郎，若你真的要争，我自无二话，可东宫人才济济，又有大义名分，机会很渺茫的。” 李智云将烤肉递给李道玄，说道：“你们说的，我记下来，将来若是我做好决定，会知会你们一声。你们放心，若是最后真的身陷囹圄，我绝不会出卖你们。” 李道玄狠咬一口肉，说道：“道宗犹疑，我不迟疑。五哥，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一定服从命令！” 见状，李智云拍拍他肩膀，“好兄弟。” 李道宗翻翻白眼，说道：“我不是犹疑，我是担心五郎势力不如太子，贸然去争，反受其害。” “那就坐以待毙？”李道玄反问。 李道宗表态道：“五郎，若是你要争，我一定会支持你，但是我希望你做事三思而后行。东宫在朝廷经营多年，而你在朝中根基浅薄，稍有不慎，会吃大亏，一切都要小心。” 李智云颔首，笑着道：“有你们支持，我不怕他。将来大事若成，我们要做千古兄弟。” “好，做千古兄弟！”李道玄举起酒盏。 “干！” “干！”李道宗也举起酒盏。 三只酒盏碰在一起，发出脆响。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85.html 第八十一章 它叫焦炭注意用词 过年还是有点小忙的，李智云在宗室里面辈分不高，是故要多拜访宗室长辈。除此之外，还有杨恭仁、陈叔达、裴矩、裴寂等几位相国府邸也要走一趟。有的是真心实意拜访，有的则是意思一下。 今年则显得更忙碌一些，没办法，杜氏、韦氏、独孤氏、薛氏等世家,他都要去拜访一番。 拜访裴氏的时候，裴矩旁敲侧击他准备什么时候纳裴苏儿，李智云则回答要再等一等。 对此，裴矩也没强求。毕竟，楚王在朝中根基未稳，现在还不是时候暴露裴氏。 除此之外,两个姊夫,柴绍和赵慈景，李智云也抽空走了一趟。对外的说法自然不是找姊夫,而是探望姊姊们。 楚王府，书房。 “陇州刺史常达，赠榛实百斤，龙须席三百张。”李珍放下文书。 李智云略感好笑，“这个常达搞什么鬼，榛子还能吃，我要那么多凉席干嘛？陇州没其他土产了吗？” 李珍尴尬道：“常刺史说陇州贫瘠，没其他东西，只能向殿下聊表心意。” “他这不是表心意，他这是在表明自己是个清吏。”李智云一眼看破常达的小心思。 “殿下说的是。” 李强道：“宁州刺史胡演，赠百张五色覆鞍毡，百张龙须席。药草有，芜青、假苏，各百斤。” “嗯，还有呢。”李智云点头。 这些地方刺史，没背景的,这些年基本上都和他有联系。 李珍接着道：“灵州总管杨师道,赠各类药草百斤,白雕一对，鹿革二十张，野马二十。” 李智云想了想，吩咐道：“白雕送去长乐王府。” “是。” 长乐王李幼良，喜欢宝马野禽。 李强道：“绥州刺史刘大俱，赠胡女布三百匹，蜡烛三十斤。” 李智云忍不住一笑，“这个刘大俱，还真是土鳖。” “隰州刺史李琛，赠胡女布两百匹，蜜两百罐。” “回赠唐香两千。” “是。” 李琛和李孝恭是兄弟，和李智云自己人。 “贝州刺史许善护，赠绢、毡......” 这些人送东西，无非是想和李智云继续维护好关系。毕竟中枢没人，他们在地方为官心里也不安。 其中，有的人已经和李智云联系好几年，有的人才刚刚搭上线。 河北一带的刺史，大都是李智云征讨窦建德的时候和他勾搭上的。 李智云来者不拒，他们送礼过来，李智云自然会回赠一些东西给他们。 现在他也不用继续装怂了，东宫盯上他，齐王那边需要他吸引太子注意力。 而他也需要和地方刺史多联系。 三全其美。 弄完后，李智云伸了个拦腰，走出书房，问道：“今日去什么地方吃饭？” “韦侧妃院。”婢女回答。 “走吧。” 正月还没过完，嶲州有沙雕造反。 嶲州在巴蜀以南的丛林里，造反的沙雕叫王摩沙，这兄弟也是个文盲，还没定国号，他就先改年号。 对这种白痴，老李都懒得召集宰相议事，直接派遣临近的总管去捶死他。 渭河工坊。 随着时间发展，工坊的大水车越造越大，有种‘小摩天轮’的既视感。 随着水流涌动，藏在水底的转轮和挡板在水流的冲击下产生力量带动水车旋转。 咯吱咯吱！ 响声不绝！ 一只粗大的圆木，周围包裹着一层铁皮，借助着水车旋转带动的力量，在圆木另一头，即延申进入工坊里面的那一头，下方绑着大铁锤，工匠在一旁操控轴转。 当工匠卸力的时候，大铁锤敲打的频率就会降低，当工匠放开水力的时候，大铁锤敲打的频率就会提高。 在大铁锤底下，放着一块刚从高炉里面熔炼出来的杂铁，经过大铁锤一刻不停的锻造，很快就祛除了杂质。 随后，工匠们取出精铁，放在模具里面，继续让大铁锤敲打。 “殿下，你让我们用那种从太原运过来的石墨炼铁，实在太令属下钦佩了。”宇文儒童一脸的崇拜，“那石墨温度极高，而且燃烧时间长，非常适合用来炼铁。现在，一只炉子每天能生产四百多斤的精铁。” 玛德，再说一遍，那是焦炭！ 屁的煤炭，你家煤炭有那么厉害啊！ 唐朝以前就有利用煤炭炼铁的先例，只不过这个时代的人哪知道煤炭的精髓是焦炭呢。 他们更不知道焦炭还得从煤炭里面干馏得来。 李智云有些忧桑，若不是他实在是抽不开身，他真不想用焦炭来炼铁，太特么浪费。 这玩意应该用来炼钢才对！ 灌钢法已经诞生百余年，堪称最先进的炼钢法。但是对不起，李智云有更先进的坩埚炼钢法。 可惜，没时间搞坩埚耐温材料和生产仪器！ 目前，或者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只能继续用灌钢法。 就工坊这帮废物活该他们穷死，让他们吃透干馏焦炭技术就足够麻烦的，更别说超越灌钢法的坩埚炼钢法。 “它叫焦炭，注意你的用词。” “是，焦炭。”宇文儒童从善如流。 李智云又问：“干馏焦炭的锅炉你们打造了几只？” 要把煤炭变成焦炭，没有锅炉是不行的。为了把锅炉搞出来，李智云着实死了不少脑细胞。 若非有水力锻造锤，李智云都没信心能够打造出坚固的锅炉。当初试验的时候，炸锅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 “十二只。” 李智云颔首，“不少了，接下来你放缓生产，多让工匠熟悉锅炉操作。太原那边的煤炭供应跟不上你们炼的，现在你要多培养一些得心应手的工匠，将来扩大规模的时候，不至于人手不够。” “是，殿下。” 李智云倒想彻底放开口子，疯狂挖煤，炼铁，造水车。但问题是自己现在还不行，毕竟大权不在自己手中，还得小心一点。如同在太原老家挖煤一样，不敢声张，只能一点点弄过来。 “对了，干馏煤炭剩下的煤灰和煤屑不要丢掉，挖个坑埋起来，将来有大用。” “那有什么用？”宇文儒童愕然。 呵呵，我会告诉你，煤灰煤屑，加石灰，粘土，水，木屑，能够制造出蜂窝煤么。 不是李智云吹牛逼，他现在把渭河工坊交给朝廷研究，里面任何一项技术都够工部那群穷鬼研究十几年。 他现在之所以不把东西拿出来，主要是担心老李强取豪夺，等将来他大事笃定，自己掌控全局，到时候朕即国家，谁敢假冒伪劣？谁敢不经同意就制造蜂窝煤？ 小心斩首大刀伺候脑袋！ 等将来大事笃定，挖煤干馏焦炭，炼钢炼铁，剩下的煤灰煤屑制作蜂窝煤。 玛德，一波肥好吧。 以后他要建造几百座工坊，每日疯狂炼钢，他不仅要批量生产板甲，等将来条件成熟，他还要铸炮，打造铁轨，搞蒸汽机，发明火车。 特么干死一切不服的陆地生物和海洋生物！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86.html 第八十二章 开始考虑布局六部 看完焦炭炼铁，李智云又去了水泥区视察。水泥的主要材料如石灰石，黏土，水，铁矿石，煤等等，李智云早已告诉宇文儒童,制作的过程也基本上告诉了他。 可喜的是，水泥进展的还不错，工匠们已经吃透技术，量产不再是梦想。 有了水泥，将来他就能搞出来混凝土。 加上红砖黏土，搅拌黄沙，以后万丈高楼指日可待好吧。 看了一圈,李智云对宇文儒童在水泥上的表现做出肯定,并指示他们可以开始试验混凝土。 每次想起混凝土,李智云就记起钢筋。 可惜这玩意没那么好搞，想要用目前的条件弄出来，得费一番手脚。 算了，还是先搞定混凝土的材料配比，贪多嚼不烂。 等以后腾出手，钢筋混凝土，直接造船造房子。 过了一会儿，李智云看着宇文儒童带着工匠们哼哧哼哧的试验材料，默默叹息一声。 他还准备今天把珍妮纺纱机图纸拿出来，想想还是算了。纺纱机的飞梭和纱锭他已经搞出来了。 按照这些人的脑子，纺纱机估计对他们来说没问题，但是后面的水力纺纱机，骡机，只怕就有难度了。 李智云也想重操旧业，但问题是这两年内只怕没什么时间了。 旋即，他又去了香皂区、炒茶区、制糖区转了一圈。总得来说还是能接受的，没有落后的太离谱。唯一不满意的就是水力问题,毕竟渭河水力时大时小，不是他能控制的。 在蒸汽机没有出现之前，水力是他最好的选择，没有挑挑拣拣的资格。 起吊滑轮组一套机械图纸，李智云也默默收了起来，目前这些人的智商还不足以吃透这套技术，得他手把手教才行。 此外，想起玻璃，瓷砖，晒盐，宣纸.......李智云再度郁闷。明明有一大把赚钱的方式，但却不能立即实行。 太憋屈了。 果然，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如果他是皇帝，根本不需要担心产品流出去之后被世家盯上，更不用担心有人找他麻烦。 至于技术保密。 呵呵，皇帝的东西你敢动？ 偷学可以啊，抓起来直接打死。 如果他是皇帝，河东道的煤矿，河北道的铁矿，巴蜀的火油，甚至于辽东的石油，灵武的银矿.......谁敢和皇帝分利？ 可惜，他现在还不是皇帝。 果然，一切问题的核心，都是自己正在做的那件事情。 淦！ 在渭河工坊视察完毕，李智云返回府邸，将图纸再度封存起来。 虽然很可惜，但也是无奈之举。技术方面，他已经尽量简化，但在这个时代的工匠看来，李智云拿出来的每一项技术堪比‘无中生有’。 类似于建造大厦一样，地基没打好，李智云就提出要建造九十九层的世纪高楼。 这无疑是艰难的工程。 这几日，李智云难得的闲了下来。其实也不算闲，只能说是相比较出征的时候，他现在比较清闲。每日在政事堂和六位相国处理朝政让他获益匪浅，连带着和裴矩、陈叔达二人的关系也是突飞猛进。 随着对朝政的进一步深入，李智云也开始考虑对六部的布局。 吏部尚书独孤晟现在是他的人，不用动，兵部尚书赵慈景，工部尚书武士彟，这俩人是老李的人，不能动。 剩下的民部尚书窦琎，礼部尚书李纲，刑部尚书皇甫无逸，则属于可拿捏的那一种。 他招来杜如晦、薛收、薛元敬、魏征四人商议。 “殿下，我以为，要布局六部，殿下首先要想好用谁顶替，否则布局不善，最后反为他人嫁衣。”魏征说道。 李智云颔首，言道：“其实我最想动的是工部，不同于兵部和民部，工部并不受父皇如何重视，而且工部侍郎杨士贵是本王岳祖，若能除去武士彟，也能由杨士贵接任。只是你们也知道，武士彟乃是晋阳元从，父皇心腹，不能擅动。而且，杨恭仁已为政事堂相国，若是杨士贵再为工部尚书，只怕朝野非议。” 杜如晦道：“其实殿下说的没错，六部之中，工部是最好下手的，而且武士彟底子也不干净，这些年我们也查的七七八八，有信心能够将他拉下来。 只是圣人那边，我们始终不好拿捏其态度。” 薛收道：“我以为，拿下工部没有什么意义。武士彟这些年有圣人信任，但也不过如此，于朝政上无甚建树。依臣看来，我们要拿下的应该是刑部或者民部。 大理寺卿郑善果是太子的人，若能拿下刑部，便能钳制郑善果。若能拿下民部，则能断窦氏一臂，削减窦氏在朝中分量。 近日窦氏和东宫越走越近，此番正好下手。” 魏征问道：“民部和刑部，你有人运作顶替吗？” “暂时没有。”薛收道：“不过我听说过一件事情，刑部尚书皇甫无逸和民部尚书窦琎多有不合，或许可以利用一二。” “他们为何不合？”李智云好奇的问。 薛收解释道：“自殿下代掌京兆尹以来，将长安治理的井井有条，市井青皮，黑坊暗市，更是严厉打压。这其中的一部分人，关押在刑部大牢。据臣了解，这其中有不少人都是窦氏门下商贾，窦琎曾与皇甫无逸交涉，希望他能网开一面。但皇甫无逸严加拒绝，并没有答应，矛盾由此而来。” “原来是这样。”李智云摩擦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如此看来，这皇甫无逸还是个忠直之臣。” “确实如此。”魏征道：“我曾听说，皇甫无逸族兄皇甫希仁是个无赖，常常打着皇甫无逸旗号，行不轨之事，阴险至极，但皇甫无逸却从未放过，反而就事论事，依法处置。” “你们这么说，本王反倒觉得不能对皇甫无逸动手啊。” “但是，我们可以借此对窦琎下手。”薛元敬提议。 杜如晦点头道：“若能借此事，除掉窦琎，那么民部尚书之位就会空缺出来，现在太子被禁足东宫，不能插手朝堂之事，殿下或许可以从中运作一二。” “人选呢？”李智云问。 “温大雅如何？”杜如晦问。 李智云道：“以资历能力而言，温大雅是足够的，只是本王若推举温大雅，目的是否太过明显？” 说完，李智云忽然自嘲一笑，“是我想多了，父皇现在应该很想看见我推荐人。” 想他曾经也在六部混过一段时间，后来出征，职位也就还给了老李。 否则，这次他倒是可以自己争一争。 薛元敬道：“其实就算最后不是我们的人拿下尚书之位，那也无伤大雅，总不能让窦氏继续和东宫靠近，否则到时候窦抗和窦琎全力支持太子，于我们而言威胁不小。” “不错，确实如此。”薛收道。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87.html 第八十三章 北里青皮恶斗放火 商议许久，他们决定对窦琎下手。一来窦琎本身底子就不干净，贪得无厌，在民部这些年没少假公济私，容易下手。二来也是因为窦氏在靠向太子，他们既然争取不了窦氏，那就只能打压。三来也是因为当初抚恤征战士兵的时候,窦琎相当的不配合，这让李智云意识到，民部得换一个听话的。 更重要的是，李智云猜测，窦氏无节操靠向东宫，老李心中肯定不满意。 众人散去，李智云唤来李珍李强。 “让拂衣的人行动吧，这次你们两个相互配合,小心行事。” “遵命。” 拂衣组织,李珍管理消息，李强主管暗杀，分工明确。 乌蝇和断水流属于李珍下属，统管长安一带眼线。 截至乌蝇和断水流这一层，下面的眼线根本不知道他们是为谁效力。 东市庆芳斋。 “上头有任务。”乌蝇走到断水流身边坐下，伸手从托盘里拿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 断水流给乌蝇倒了杯茶，起身关上房间门。 回到位置上，他问道：“什么任务？” 乌蝇嚼着糕点，说道：“上头让我们查一下窦氏在东市这边的几个商队情况。” “有目标吗？” “有一个。”乌蝇咽下糕点，又喝了口水，说道：“粮食、布匹、生铁、酒楼，你可以选一个。” “这是一个？”断水流愕然。 “你有意见？”乌蝇反问。 “没。”断水流道：“生铁吧，这一块我追了有一段时间，应该会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乌蝇道：“那我就选粮食。” “对了乌蝇哥，弄清楚之后呢？” “北里的青皮该让他们动一动了。” “明白了。” 长安的夜色要比其他地方稍微亮一点,毕竟京畿所在，繁华异常。 皇甫希仁走在街道上，像是一条败狗。 虽然他族弟皇甫无逸目前是刑部尚书，但是因皇甫无逸治家极严，他在长安得不到皇甫无逸半点好处，反而处处被皇甫无逸管的死死的。 今日他在平康坊潇洒一天，钱袋空空，正欲回家，却不想迎面碰上苦主。 “皇甫希仁，找你找的有点辛苦啊，你还挺会藏的。”壮汉带着人从暗处走出来，笑吟吟的看着他。 在这个时代，娱乐节目稀少，底层男人们最大的爱好不是赌钱就是逛平康坊。 而这两样，都是要花钱的。 皇甫希仁虽然赌钱不厉害，但是逛平康坊很频繁，回笑楼的七娘迷的他神魂颠倒，他一有空就会去七娘那里补习生物繁衍知识。 七娘以身作则的生物课补习费可不便宜。 “山鸡哥，我最近真没钱了，能不能宽限一二，求求你了。”说着，他都快哭了。 北里山鸡哥，有名的青皮兼放高利贷小老板。 山鸡走到他面前，大手伸出，抓着皇甫希仁衣襟，像提小鸡一样提起来。 “下刀。” “是。” 随着山鸡哥一声吩咐，小弟拔出匕首插在墙缝里。 看见小弟拔刀，皇甫希仁吓得闭上眼。但小弟并没有捅他，反而是山鸡哥将他挂在匕首上。 背后的匕首顶的皇甫希仁胆颤。 “山鸡哥，给我一点时间，再给我一点时间，到时候我一定把钱还你。” 双脚悬空，皇甫希仁被挂在墙上，十分害怕。 “你拿什么还？”山鸡歪着头一笑，反手一拳打在皇甫希仁肚子上，痛的他吐出刚喝不久的劣质酒水。 “真他娘的臭。”山鸡哥嫌弃的捏住鼻子，跟着又抽皇甫希仁两巴掌，打得他两眼泪汪汪。 “我兄弟是刑部尚书，我能还的，我能还的，给我一点点时间就行，山鸡哥，饶我这一次吧。”他苦苦哀求。 山鸡哥嗤笑，“你没搞错吧，谁不知道你兄弟根本不管你死活，你想骗我，然后逃对不对？” 话音落下，山鸡哥又是两巴掌打过去，抽的皇甫希仁鼻血横流。 他发狠道：“你别太过分，我兄弟是刑部尚书，我让他抓你！” “抓我？”山鸡哥道：“抓了我，你也得还钱。白纸黑字，三百两银子。” 闻言，皇甫希仁顿时怂了，他知道自己那个兄弟绝不会因此帮助他，喏喏道：“山鸡哥，我没那么多钱。” “没钱？” 啪！ 一巴掌。 “没钱你怎么敢借的，不把我山鸡哥放在眼里？” “没有没有，我一定还钱，一定还。”皇甫希仁脸已经开始发肿，哭着哀求。 “你拿什么还？”山鸡哥抠着鼻屎问。 皇甫希仁说道：“我家里面还有一个婆娘.......” 啪！ 又是一巴掌。 鼻屎挂在皇甫希仁脸上，显得恶心又滑稽。 “你婆娘值几个钱？老子有三百两能买十个婆娘。” 脸颊火辣辣的疼痛，让皇甫希仁心里更加畏惧。 “大哥，我看他是没钱，干脆杀了吧。”小弟提议。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皇甫希仁像是跳脚的兔子，疯狂求饶。 山鸡道：“杀了他不行，犯法。留着吧，慢慢折磨他，他一日不还钱，我们就折磨死他。三百两，就当老子买了个昆仑奴玩玩。” “不！” 他话没说完，小弟们麻袋套头，直接拖走。 街道再度安静下来，没有半点声响。 皇甫希仁的失踪并没有引起什么人注意，甚至是皇甫无逸也没注意到。 虽然他和皇甫希仁是一家人，但他着实不喜欢皇甫希仁这种吃喝等死的下三滥废物。 避之不及不说，又怎会时刻注意他呢。 来到刑部衙门，皇甫无逸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纵然他知道自己这个刑部尚书没什么靠山，可职业素养让他勤勤恳恳的处理着天下各州县送上来的犯人。 “又是河北。”皇甫无逸头疼的揉着眉心，“怎么河北这两年就不能消停消停呢，突厥、窦建德，先后在河北劫掠，他们还不知道太平的珍贵么。” 刑部侍郎温彦博瞥一眼案几上的刑案，心中了然，便说道：“春耕在即，为争水邻里相斗误杀人命也是常事。不仅河北，这几日关中也有不少此事发生。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这些年战火不断的缘故，百姓们都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打仗，都想着多收一些粮食自保。” 皇甫无逸叹到：“可这终究不是好事，原本连年战争就让河北人口损失惨重，现在又是人命案频发，加上盗匪劫掠，河北何时才能恢复元气呢。” “这是地方刺史和县令该头疼的事情，尚书何必自扰呢。尚书不妨上陈陛下，下令申斥地方官，给他们紧一紧。”温彦博一笑。 自归唐后，他被皇帝任命为刑部侍郎，一直在适应，故而没想过这段时间要表现的如何耀眼。 “看来也只有如此了。”皇甫无逸一叹。 提笔，画圈，同意死刑。 便在此时，一名小吏来报。 “尚书，侍郎，北里青皮恶斗，火烧宜阳坊，大祸事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88.html 第八十四章 计划出错惊现火油 宜阳坊一处货仓。 皇甫希仁被吊在墙上，山鸡左右看了看满仓的粮草，说道：“窦氏真他娘的有钱，这么多粮食。” 小弟道：“这些狗东西，前线的弟兄们饿着肚子打仗，他们在后面囤粮。” “嘿，一把火给他烧干净了事。”又一名小弟说。 “别吧,那也太浪费了。” “都闭嘴。”山鸡哥打断他们，看向昏迷的皇甫希仁，然后又问道：“大壁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已经差不多了，大壁哥命人放火，应该快要烧过来了。” 山鸡哥点点头，“烧起来好啊,不烧起来，怎么让朝廷知道姓窦的藏这么多粮食。” 便在此时,一名小弟慌忙跑过来。 “山鸡哥,不好了，大壁哥他们不知道引燃了什么东西，火势现在控制不住，已经散开了！” “什么！” 宜阳坊和平康坊临近，两个小区都是从事文娱活动小区，已知文明之中，平康坊和宜阳坊名气不分高低。原因主要是两个小区的生物老师水平不相上下，竞争非常激烈。 同时，这两个小区就在东市边上，人气非常旺盛。 而今宜阳坊大火，平康坊的女老师们笑得花枝乱颤。不少小娘更是扒在窗口，看着不远处滚滚而起的黑烟烈火。 她们的老相好趴在身后，露出满头大汗的脸。 “七娘，大火有甚好看。” “郎君说的是。”七娘媚眼如丝，瞥了一眼大火,抿嘴微笑，合上窗户，继续给学生补习生物课。 在下方，老板娘恨恨吐口水。 “烧死那群贱货最好！” “对，烧死那群婊子！” 今日平康坊的老板娘们空前团结，平日里她们虽然因为在大街上四处拉生源没少起冲突，但是在‘外敌’面前，却格外团结。 没办法，大唐经济不景气，赚点钱可不容易，干死一家竞争对手是一家。 尤其，还是老对手宜阳坊。 熊熊烈火滚滚而起，火浪灼人。 最先冲到一线的是长安衙役，随后是京兆府尹差役。 “王哥，京兆府的人可真厉害啊，居然不怕大火。”长安衙役甲看着京兆府差役冲进一家花醉楼，顿时感慨的说。 “屁！你还有闲工夫说这些废话，性命攸关！”王哥怒骂，“救人要紧，兄弟们快跟我冲进去救花醉楼的姑娘们！” “啊......”衙役甲醒悟，暗骂京兆府的人狡猾，连忙跟着大部队冲进去救姑娘。 火势越烧越旺，借风而起，大有席卷整个宜阳坊的趋势。 便在此时，卫府军赶到，随着大批士兵涌入，总算是在第三日止住了火势。 即便如此，整个宜阳坊也是惨烈无比，近六成的房屋被付之一炬。 漫天黑烟，滚滚而起，路人相撑，哀婉之音不绝。 皇甫无逸已经三天没合眼，自得知宜阳坊走水消息后，他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指挥救援，结果还是没能挽救损失，眼睁睁看着大火越烧越旺。 看着满地火烬废墟，皇甫无逸欲哭无泪，这下完了，刑部又得背锅了。 末吏小民归刑部管，出了恶斗走水的祸事，刑部如何逃得了责任。 不远处，李智云满脸阴沉。 “你在搞什么，怎么会弄成这样！”他一脸怒容的看着李珍。 李珍脑门上流下豆大的汗珠，咬牙道：“殿下，属下已经派人去询问底下的人。” “你最好快点，查不出真相，本王难辞其咎！”李智云语气阴沉。 他原先的计划可不包括烧掉宜阳坊六成的房屋，作为京兆尹，出了这样的纰漏，老李肯定会问责他。 更关键的是，烧成一片废墟，这还怎么执行后续计划啊！ 原本，按照他们的计划，应该是先曝光窦氏囤积大量粮食的消息，攀咬窦琎从民部中饱私囊，然后在现场发现皇甫希仁，进而栽赃窦琎为了对付刑部尚书皇甫无逸而做出的绑架恶举。 栽赃程序大致是这样，利用窦琎和皇甫无逸的不合，然后坐实窦琎狗急跳墙，绑架皇甫希仁，逼迫皇甫无逸不再追查窦氏商队。 其实仔细琢磨，这个计划漏洞很大，但李智云故意这么做的。他希望通过这件事情去赌老李对窦琎的态度。 如果老李真的因为窦氏靠向太子，而对窦琎不瞒，那么这个即使存在明显漏洞的栽赃，老李也会借着这个机会干掉窦琎。 如果老李没有对窦氏动手的心思，那么无论这个计划多么完美，多么天衣无缝，最后都没办法达成目的。 可是现在，宜阳坊被烧掉六成，堪称立国以来京畿发生的最大火灾，牵扯极广！ 在这样的火势下，粮食都被烧的干干净净，还搞什么栽赃？ “对了，那个皇甫希仁现在怎么样？” 李珍道：“山鸡说，当初他们逃的时候没带上皇甫希仁，应该是被烧死了。” “废物！”李智云低骂。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烟气，来来往往的士兵和差役抬着一具具尸体，惨烈难以入目。 便在此时，长安令独孤怀恩走过来。虽然独孤怀恩仕途不顺，曾被撸掉长安令职位，但是后来独孤震故去，老李为了安慰独孤氏，顺手提拔小表弟，又让独孤怀恩做回长安令。 “殿下。” “伤亡如何？” 独孤怀恩道：“初步估计，应该有近两百人葬身火海，四百多人伤残。若非走水是在白天，伤亡只怕会更严重。” 李智云忧愁的揉揉眉心，低低一叹。 作孽了。 “可查清因何失火？” 闻言，独孤怀恩眸光一闪，低声道：“确实有点蹊跷，殿下请随我来。” 众人移步到另一个地方。 一层黑乎乎的液体上燃烧着火苗，火苗看似弱小，但燃烧力却十分旺盛。 独孤怀恩道：“经过我们排查，发现这里应该是最初着火的地方。而这种黑水，应该是火源。” 黑水？ 李智云不认为这是黑水，他蹲下身体，从靴子中拔出匕首，用尖刃轻轻沾一点黑水放在鼻子下嗅闻。 屁的黑水，这分明就是技术含量不达标的火油！ 作为火油发明人，李智云一闻就知道是不是火油。 难怪底下人控制不了火势，他们应该是烧其他东西的时候，碰巧烧到了火油，结果火势控制不住，连累整个宜阳坊。 难怪，这次会出错。 “这不是黑水，这是工部的火油。” “火油？”独孤怀恩先是一楞，旋即震惊道：“这怎么可能，火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作为大唐军方的秘密大杀器，火油从来都是存放保护的严严实实。 甚至于，在李智云的规定下，每一桶火油都有标号登记，一般人绝对不可能得到这种东西。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89.html 第八十五章 这不是谋反是什么 现在宜阳坊出现火油，还是技术含量不达标的火油，李智云立马知道怎么回事。 “我对火油很熟悉，这和工部火油不同，纯度不够，燃烧力不如我们的火油。否则，整个宜阳坊都会被烧干净。” 独孤怀恩问道：“如此说来,宜阳坊有人私造火油？” 这可不是小事，火油这等利器，如同明光铠、弓弩一样，甚至重要程度还要更高。因为火油在对外战事中展现的强大威力，早已证明它的价值。 平常朝廷对火油的管控极为严格，一般人根本无法接触火油。私造火油和偷窃弓弩明光铠没什么两样,都是谋反的大罪！ “恐怕是这样。”李智云缓缓站起身，下令道：“让左右卫包围宜阳坊，任何人不得出入！” 他现在是左右两卫大将军,自然能够调动兵马。 “遵命！” 段志玄转身下去调集兵马，仅仅半个时辰，整个宜阳坊，包括平康坊和东市，全部被左右卫兵马包围的水泄不通。 宜阳坊发生大火的消息很快传遍长安。皇帝震怒，下令京兆府尹楚王李智云，刑部尚书皇甫无逸，长安令独孤怀恩，大理寺卿郑善果四方联手查案。 涉案的一干人等已经全部抓进刑部大牢。两三天内，长安城内的流氓混混全部消失一空。 李智云发现仿制火油之后，立即召集神策府谋士，准备改变计划。 在火油没有出现之前,李智云的计划只是针对窦琎，但是现在发现火油,李智云觉得计划很可能会出现变故。 杜如晦等人得知事情后，立即配合李智云开始调查火油出现的巨细。因为整个宜阳坊都被李智云控制的缘故,所以他很快就找到废墟中剩下的火油罐。 而且，藏着火油的地点，让李智云很错愕。 因为那不是别处，而是窦氏门下的一家粮铺暗室。 随后，李智云搜查与该粮铺有关的一应人等，经过一番审问，得到一个让他又惊又喜的意外收获。 又是三日过去。 刑部。 皇甫无逸放下文书，说道：“基本上已经全部招供，当是恶斗失火无疑。不过奇怪的是，按照那几个人的说法，他们当初只点燃了一处房屋，可火势未免过大。” “这些恶徒的话怎么能当真呢？”郑善果慢悠悠道：“宜阳坊烧掉了六成，这么大的罪，够这些恶徒死几百回，他们如何敢认。我早就提醒过楚王，京兆游侠恣意妄为，应该打压，可惜啊，楚王貌似并没有听进去。现在酿成大祸，唉！” 长安发生这种事情，京兆府尹罪责难逃，这可是一个对付楚王的大好机会。 独孤怀恩看了一眼郑善果，言道：“造成宜阳坊大火的真正原因，楚王已经有头绪了，郑寺卿还是不要乱说为好。” “什么原因？”郑善果问。 独孤怀恩呵呵一笑，不搭理他。 现在独孤氏暗中支持楚王，他是知道的，因此，他自然是希望楚王这次能够安然脱身。 皇宫，立政殿。 “楚王，朕让你代管京兆，可你自己看看，宜阳坊烧成这样，死伤近千人，你让朕怎么向臣民交代！”李渊怒气冲冲的指责李智云。 “请父皇暂息雷霆之怒，儿臣已有头绪。”李智云跪在地上，抱拳说道。 “说！” “是。”李智云道：“长安游侠恶斗确实是真的，也的的确确是他们在纵火，这一点儿臣已经与几位同僚查清，但是父皇，您不觉得奇怪么，在失火的当天，长安县衙，京兆府，甚至是卫府军全部出动，居然都没能止住火势，这一点不知父皇想过没有。” 闻言，李渊眼睛一眯，“你想说什么？” “父皇稍等。”说完，李智云拍拍手，外面的李珍抱着罐子，跟随内侍走进来。 李渊目光看去，只见李珍将罐子放在地上，打开盖子，露出里面黑乎乎的液体。 “这是......” 李智云道：“父皇请看。” 说完，他让李珍拿出火折子点燃，扔进罐子里。 砰！ 一下子，火苗窜起。 “这不是火油么。”李渊皱眉，似是想到什么。 李智云道：“不瞒父皇，儿臣和长安令在宜阳坊的一处废墟中找到四十余罐火油。根据儿臣判断，这不是工部的火油，而是有人私自制造出来的，因此它的燃烧力度没有儿臣制造的火油威力大，但是足够烧掉一条街。” “谁敢这么大胆私造火油！”老李暴怒。火油是李智云弄出来的，因此他并不怀疑。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火油威力，朝野共睹，说是唐朝对外战争的杀手锏也不为过。 现在居然有人敢在京畿私造火油，这不是谋反是什么！ “智云，你先起来，继续说。” “谢父皇。” 李智云起身，说道：“这火油儿臣看了，乃是仿制工部火油，因此必有人曾偷盗工部火油，以此来钻研制造。而那处藏着火油罐的地方，曾是一处粮铺。” 李渊问道：“可知道粮铺是谁经营？” “知道。”说着，李智云从袖子中取出一份供词，交给李渊，继续说道：“这是儿臣审问粮铺东家和奴仆的供词。此外，还有我们抓住的工匠供词。” 李渊一把夺过来，仔细查阅。 看完后，他暴怒道：“钱九陇！” “在。” “去把窦琎和工部侍郎吴振押来！” “是！” “等等！”李渊叫住他，命令道：“还有政事堂相国，刑部尚书，长安令，大理寺卿，工部尚书，把他们全都给朕叫来！” “遵命！” 窦府。 窦抗来回踱步，担忧道：“宜阳坊里有不少粮食，不知道损失怎么样。” 在侧，窦琎满脸阴沉，“刑部的说法是青皮恶斗不慎燃火。” 见状，窦抗问道：“那你有什么看法？” 窦琎抿嘴，言道：“我没什么看法，我只是担心宜阳坊的货仓。” 他对凶手没什么想法，也没什么头绪，他现在只担心宜阳坊里面的一些东西。 便在此时，奴婢来报。 “左右卫包围宜阳坊，我们进不去！”奴婢喘着粗气，跪在地上，对着窦琎说。 “完了。”窦琎一屁股坐在软垫上，整个人仿佛被抽干浑身的力气。 他现在只希望一把火能够烧的干净一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窦抗发现窦琎有些奇怪，于是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窦琎艰难的摇摇头，“没有。” 真的没有吗？ 窦抗正准备继续问，不想这个时候钱九陇亲自来到窦府传旨，圣人召见！ 窦琎心底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本想不过去，但是钱九陇却看着他说道：“窦尚书，跟我们走一趟吧，圣人要见你。” 路上。 马车中，窦抗看着魂不守舍的窦琎，忍不住问道：“你真的没有事情瞒着我？” 窦琎死死低着头，不敢回答。 “说啊！”窦抗发觉事情好像不对劲，怒问他，“到底什么事情，告诉我！” 窦琎颤抖道：“火油。” “火油？”窦抗奇怪道：“什么火油？” “宜阳坊的粮仓暗室，有火油。” 窦抗瞳孔一缩，一把抓着他，难以置信道：“你偷了工部的火油出来？” “不是。” 闻言，窦抗微微一松。 紧跟着，窦琎道：“我让人在制造火油。” “什么！”窦抗仿佛被雷劈一样，“你疯了，你怎么敢私自制造火油！” 自上次被人栽赃私藏弓弩后，窦抗对朝廷军器非常敏感。他万万没想到，窦琎居然敢偷偷制造火油。 这可是谋反杀头的大罪！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90.html 第八十六章 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曾经有一段时间，明光铠和弓弩，乃至于横刀，属于朝廷的绝对机密。除战争状态之外，能配备这些武器的也只有各大卫府军的精锐士兵。 普通人，或者说没有朝廷允许的人，如果擅自拥有朝廷的制式弓弩和甲胄,等同于谋反。 前隋时，权贵二代嫁祸平民，最喜欢干得就是把卫府军的弓弩藏在平民家里，然后带人再搜出来。 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弓弩的杀伤力毋庸置疑。 现在窦琎告诉窦抗，他在偷偷制造火油，简直把窦抗给震惊的无以复加。 如果说弓弩属于不可泄露的武器，那么火油就属于不可接触类武器。 每次出征，都得有皇帝的批文,工部才会把火油交给兵马带出去对付敌人。 究其原因，还是火油杀伤力太过离谱，远超以前人们所知道的火油威力。 在大唐的数次战争之中，李智云创造的火油早已证明它珍贵无比的价值。因此，不论是防止火油制作工艺泄密也好，还是防备火油落在不法分子手上也罢，火油都是朝廷绝对管控物资。 “你疯了！” 啪！ 窦抗反手一巴掌抽在窦琎脸上，打得后者脸颊火辣辣生疼。 便在此时，马车外面传来钱九陇的声音。 “窦相，发生何事？” “无事。”窦抗铁青着脸回答。 马车外面，钱九陇骑着马,脸上闪过一丝嘲讽,没有继续追问。 窦琎挨了一巴掌，沉默不语。 窦抗追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干,难道上一次被人栽赃私藏弓弩一案的教训还不够么，你要害死窦氏吗！” “我从没这么想过。”窦琎倔强的回答。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窦抗尽力压低怒气，不想引起外面钱九陇的注意。 窦琎抿嘴,解释道：“我原本只打算随便弄出来一点，卖给那些西域商贾，骗他们的钱，根本没想过其他事情，我是冤枉的。” “放屁！”窦抗道：“如果这次朝廷真的查出来火油，你觉得陛下会认为你是冤枉的么。火油原本就是管控军器，朝廷不准任何人接触，违者等同于谋反，你怎么敢的！ 我.....我真的要被你气死。我要有刀，我狠狠扎死你！” 窦抗被这个愚蠢的弟弟气的能吐血，他怒道：“我窦氏家大业大不缺钱，你怎么如此贪得无厌，你想害死我们吗！” 窦琎被教训的发怒道：“有事我一力承担便是！” “你承担？”窦抗冷笑，“如果你死，能让陛下放过窦氏，你最好赶紧去死！” “大哥？”窦琎难以置信的看着哥哥，不相信一向关照他的亲哥哥会说这种话。 窦抗和窦琎的父亲是窦荣定，他们是亲兄弟。 窦抗颓然坐在地上，沉闷道：“你这个蠢货，根本不知道窦氏眼下在朝中的处境，还在胡作非为，你让我怎么保你啊。” 秦王死后，秦王系力量分崩离析。关陇内部也因此裂开，有的人追随窦氏，有的人追随独孤氏，还有的人联合于氏。 一裂为三的关陇家族，岂会在谋反这种事情上为窦氏说项。 而他向太子示好，还未真正和太子联系在一起。话又说回来，就算太子已经和他联系，可太子现在还被禁足东宫呢。 窦氏眼下在朝堂上，早已不复往日盛况。 出了这档子事，一旦泄露，轻则窦琎丧命，重则窦氏跟着一起完蛋。 虽然他不认为李渊会铲除整个窦氏，但是窦氏这次绝对会损失惨重。 “你最好祈祷朝廷什么都没发现。”窦抗冷冷的说。 老家主把家主重担交给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了纰漏。 窦琎咬嘴不说话，提心吊胆的进了皇城。 立政殿。 五位相国，五位尚书，大理寺卿，长安令，以及涉案的一些官员全部到位。 当窦琎看见工部侍郎吴振跪在立政殿的时候，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步履沉重，恨不得转身就跑。 老李目光阴毒的看向窦抗，脸上写满了杀意。 原本，他对窦氏改换门庭靠向太子的事情就很不高兴，他觉得窦氏很没有节操底线。秦王尸骨未寒，你们居然这么快就掉头靠向了太子，对得起秦王吗？ 现在得知窦琎在暗中制造火油，更是让他怒火中烧。 窦氏想干什么？ 造反吗！ “臣窦抗，拜见陛下。” “拜....拜见陛下。”窦琎嘴唇颤抖。 众人看向他们的目光，充满玩味，以及一丝丝嘲讽。 李渊没有让他们起来，而是看向李智云，“楚王，你来告诉窦相发生了什么。” “是。” 李智云欠身，走出列，看向窦抗。 “窦相，几日前北里青皮恶斗，火烧宜阳坊，本王奉命督察，本以为只是游侠寻衅滋事，却没想到宜阳坊大火越烧越旺。居然在卫府军、京兆尹、长安县衙，三方联手扑救之下，仍然烧了三天三夜之久，近六成房屋毁之一旦。 后经本王调查，在宜阳坊窦氏粮仓暗室之中，发现几十罐未烧尽的仿制火油。其粮铺负责人，奴仆，经审问，已供认是窦琎让他们仿制火油。 此外，根据他们供词，本王抓住工部侍郎吴振，在圣人亲自拷问之下，他已承认偷盗火油给窦琎。 窦相，火油管控，早有严令，而今窦琎私造火油，罪大恶极，按律当斩。此外，火油乃是朝廷利器，擅自仿制，等同于谋反。 窦氏，欲谋反邪？” 李渊觉得儿子说这话软绵绵的，没什么杀伤力，于是怒喝，“窦琎，你想干什么，造反吗！” “冤.......” 窦琎刚想说自己冤枉，但陈叔达却打断他，说道：“窦琎，别急着说自己冤枉，工部侍郎吴振已经坦白，你窦氏在宜阳坊那处粮仓的负责人也坦白了，而楚王殿下也搜出了仿制火油。 人证，物证，俱在，你冤枉什么？ 谁冤枉你？” 窦琎哑然无声，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没错，所有证据都在，他根本无从反驳。 便是窦抗此刻也无话可说，所有的事情都被楚王查的清清楚楚，怎么反驳？ 陈叔达接着道：“陛下，自上次私藏弓弩一案以后，臣本以为窦氏会改过从善，但是没想到他们从无悔过之意。这次他们胆敢仿制火油，简直罪大恶极。 恕臣大胆，窦琎这一次敢在宜阳坊私藏仿制火油，谁敢保证他下一次不会在皇宫藏火油呢。” 闻言，李渊脸色臭不可闻，难看至极。 “陈叔达！”窦抗怒喝，“你休要胡言乱语！” “我胡言乱语？”陈叔达冷笑，“那你告诉我，宜阳坊窦氏粮仓的仿制火油是不是真的。” 他对窦抗这个二五仔非常痛恨，秦王尸骨未寒，他就改换门庭，远比敌人更该死！ 面对陈叔达的质问，窦抗很想说那和窦氏没有关系，但是他看了看跪在地上颤抖的工部侍郎吴振，以及地上散落的供词书，加上那一罐罐的仿制火油。 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证据确凿，他无可辩驳！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91.html 第八十七章 铁证如山伏法认罪 事情的经过相当简单，李智云调查的时候更是水到渠成。原本他以为自己这次玩砸了，但是没想到砸出了窦氏仿制火油的暗室。在认出仿制火油的时候，李智云就已经决定，他必要以此攀咬窦氏。 在接下来的调查中，他发现自己想多了，根本不需要他攀咬,因为仿制火油就是窦氏干的，还是窦琎！ 调查过程很简单，在卫府军搜查之下，找到粮铺负责人以及还存活的奴仆，从他们口中查到参与此事的工匠，然后抓住工匠,顺藤摸瓜,抓住了工部内鬼吴振。 在吴振的坦白下，窦琎瞬间暴露。 顺利的让李智云感到不真实。 这一次，谁也救不了窦氏。 郑善果目光看向窦琎，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随着窦抗向东宫示好，他们原本都准备好了接纳窦氏。但是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种破事。 与此同时，他心里也深深忌惮着楚王。因为仿制火油的调查，他居然一点不知情，全都是楚王在暗中进行。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如何翻案？ 最痛快的莫过于陈叔达，看见窦抗痛苦，他就痛快，大有惩处叛徒的爽快。 “窦抗，窦琎，你们还有什么话说。”李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说什么？ 无话可说！ 铁证如山的事实,让窦琎只能伏法认罪。 窦琎跪地拜首，“臣知罪。” 不知也没办法，因为无从辩驳。 窦抗哭诉道：“陛下容禀,窦琎犯下如此滔天恶事,臣不敢为其求情，但是，臣请求陛下，给窦氏弥补错误的机会。此番宜阳坊被烧毁大半，窦氏愿意替朝廷重建。” 陈叔达却是不想放过他，直接说道：“陛下，窦琎私造火油，等同于谋反，臣请陛下重责窦氏，以儆效尤。否则，世家大族，人人都学窦氏，朝廷秩序何在？” 说到这里，几个世家出身的臣子都看了一眼陈叔达。 他们心里或多或少对这句话不敢苟同，谁特么会学窦琎这个沙雕私造火油啊。 又不是准备造反。 见陈叔达还是不愿意放过窦氏，窦抗恨不得当场捅死陈叔达。 李渊微微蹙眉，看向李智云，“楚王，你以为呢？” 李智云想了想，说道：“父皇，儿臣想先问窦琎一个问题。” “问吧。” “是。” 李智云走到窦琎面前，“窦琎，你为什么要仿制火油，真的是为了造反？” “不是不是，我从没想过。”窦琎连忙否认，接着道：“我只是想用来走商。” “卖给谁？”李智云眼睛微微眯起。 这个问题和造反一样严重，因为这是资敌。 窦琎解释道：“曾经有西域小国商贾见识过火油威力，欲购之，以抗西突厥。” 东突厥指的是颉利和突利，这部分主要在大唐的北方，靠近大海。而西突厥则是盘踞在西域一带的突厥部落。虽然都是突厥，但东西突厥却是敌人。 听见不是卖给颉利，李智云松口气，但也没有完全松口气。 “窦琎，而今我朝对西域鞭长莫及，火油若是落在敌国之手，你可知道会对我朝边境造成多大压力！” 李智云恨不得一枪崩了这个煞笔。 现在天下尚未一统，东突厥窥伺在侧，窦琎这个沙雕居然把火油往西域卖。 这难道不是在给大唐增加游戏难度吗？ 窦琎唯唯诺诺，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李智云。 裴矩担忧道：“楚王殿下所言不无道理，自隋末以来，西域失去控制，西突厥、高昌等国虽有遣使来朝，但终究天高路远，一旦让其得到火油利器，陇西或有边防之患。” 裴矩曾经略西域，在这个问题上，没人比他更有发言权。 问题上升到国家安危层面，李渊也是怒不可遏杀机毕露。 “窦琎，你该死！” 李渊原本还没有杀窦琎的愿望，但是他现在真想一刀砍掉窦琎的脑袋。 大唐眼下立国不久，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收回西域故土，若是让西域强大，势必会对大唐陇西造成压力。 窦抗已经完全木然，无法为窦琎辩解。他被自己弟弟的愚蠢所震惊，没有底气为他求情。 李智云问道：“你卖了多少？” “还没有卖出去。”窦琎道：“因为还未仿制成功。” 闻言，众人顿时松口气。 至此，李智云再无问题，退回位置。 接下来，就是审判窦氏的时候。毕竟私造火油，罪责不小，窦氏也难辞其咎。 李渊看了看窦抗，又看了看窦琎，下令道：“窦相留下，其他人退下吧。” 闻言，众人虽然奇怪，但也不敢说什么，纷纷告退。至于窦琎和吴振等人，则被押了下去。 李智云则暗自猜测，老李只怕是要借故吸窦氏血。 毕竟出了这档子事，窦氏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他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至于什么代价，这就是私下的交易了。 殿外，李智云叫住裴矩。 “裴公。” “殿下。” 李智云道：“今日说起西域一事，本王有件事情要拜托裴公。” “殿下但说无妨。”裴矩笑呵呵的说。 李智云道：“听闻裴公曾著《西域图记》一书，本王欲借之一观。” “原来如此。”裴矩道：“老臣回府之后，便会命人将书送给殿下。” “多谢裴公。” 殿内。 李渊走到窦抗面前，将他轻轻扶起。 “还好吗，兄长？” 窦抗是太穆皇后族兄，因此李渊唤他一声兄长也说得通。 窦抗看向李渊，苦涩一笑，“让陛下失望了。” 李渊叹道：“以往窦琎在民部所做的事情，朕可以看在太穆皇后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次，他太过分了。火烧宜阳坊，朕还能说是游侠恶斗，可火油，你让朕怎么向朝臣交代？ 更何况，你也是打过仗的，应该知道火油一旦传出去，对大唐来说意味着什么。 窦琎，他这次太令朕失望了。” 窦抗深深叹口气，拱手道：“窦氏知道错了，还请陛下能给窦氏弥补错误的机会。” 他知道，李渊单独留下他，就是在给他开条件。 李渊颔首，言道：“窦琎不能留在朝中了，他此番犯下大错，必要严惩不贷。巴蜀是个不错的地方，让他去那里吧。” 窦抗思忖片刻，便答应下来。 没有砍头，还算能接受。 紧跟着，李渊又说道：“宜阳坊被烧掉六成，起因虽不是因为窦琎，但火油却是他所私造。因此，善后、抚恤、重建之事，还需你多多费心。” “臣遵旨。”窦抗心在滴血，他知道自己答应下来意味着窦氏的钱财将会如水一般外流，但是他只能答应。 “另外。”李渊又开口道：“粮仓空乏，还需窦氏多多填补。” “......是。” “朕知道，此番是窦琎的错，与你无干，未免你受他牵连，同时也让你避嫌，朕打算让你出任山南道行台长史，你觉得如何？” 闻言，窦抗脸色一暗。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92.html 第八十八章 相位空缺尚书空缺 相位丢了！ 这是窦抗的第一想法，尽管他知道要平息此事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但是他没想到最后连相国之位都保不住。 想想也是，破财只能免灾。 这次窦琎私造火油，同上次被人栽赃私藏弓弩的性质是一样的，甚至更严重。 他很想拒绝，可是他却无法拒绝。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放弃相位，保住窦氏，是最好的选择。 “臣遵旨。” 李渊满意的点点头。 这次借着窦琎私造火油打压窦氏，让他很满意。 不久后，李渊下旨，宣布对宜阳坊失火一事的处罚。 所有涉事青皮全部处死，民部尚书窦琎除职,流放巴蜀松州。工部尚书武士彟治下不严,罚俸三年。工部侍郎吴振处死,家眷没入教坊司。 武士彟纯属倒霉蛋一个，原本他在万年县监督秦王陵墓营造，结果稀里糊涂就被老李召回来痛骂他治下不严。 此外，相国窦抗，出任山南道行台长史。 京兆尹，楚王李智云治理无方，除京兆尹一职，改由窦轨接任。 总得来说，窦氏还是损失惨重。除却丢掉相位、民部尚书之位，还有大量钱财粮食。 毕竟，重建宜阳坊要钱，窦氏出。 填补粮仓也要窦氏出粮。 至于窦轨接任京兆尹,可以看作是李渊对窦氏的安慰。当然，宜阳坊重建也需要窦轨来负责，方便窦氏直接掏钱。 邸报迅速下发各重臣府邸。 有人惊讶，有人偷笑,总得来说,窦氏这次栽了个大跟头。不知情的官员则以为，窦抗和窦琎得罪了皇帝，否则怎么会同时遭到圣人惩罚呢。 作为始作俑者的李智云并没有如何高兴，而是有些措手不及。因为窦抗被罢相，在他的预料之外。 当初他们密谋，最终的目的是干掉窦琎。可是没想到，中间出了岔子，查出来窦氏私造火油。 虽然目的达到了，而且还是超额完成任务，连带着干掉窦抗。但是对于没有预料到事情发展的李智云而言，还是有些为难的。 “相位，民部尚书之位，一下子空缺出来两个，不好处理啊。”李智云看着底下的几位心腹。 虽然老李拿走了他的京兆尹职务，但是李智云并不在意。可窦抗被罢相，却是李智云没想到的，他倒不是不想看见窦抗被罢相，他只是没有事先谋划到这一层。 当初查到仿制火油的时候，李智云得知是窦琎在暗中仿制，只想着这次一定能够除掉窦琎，可是没想到老李会玩的这么大，直接干掉窦抗和窦琎两个人。 杜如晦沉吟道：“其实殿下不用太过计较，这次能连带着除掉窦抗，已是意外之喜。只要窦抗不靠向太子，政事堂那边就能维持殿下的优势。除此之外，窦氏此番损失惨重，一定会消停一段时间，而这正是我们需要的。 不管谁为新相，谁做民部尚书，都不会有太大影响。当然，前提是不能让东宫的人上去。” 李智云想起什么，调侃道：“你们说，这次太子会不会继续推举李纲为相？” “应该不会。”薛收笑道：“圣人既然禁止太子一年内参与朝事，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允许太子对相位指手画脚。” 李智云点头，继续说道：“我听闻，窦氏已向朝廷捐赠大量钱粮，供朝廷填补空仓，以及重建宜阳坊。现在来看，父皇应该是打算就此作罢。” “凶手是他们，自然得他们补偿。”薛元敬理直气壮的说。 闻言，李智云哈哈一笑。 “好了，说回正题，你们觉得，这次父皇欲以谁为新相？” 众人面面相觑，旋即魏征道：“此事不易猜测，眼下可为新相的人选，朝廷并没有特别突出之人。” 李智云颔首，这也是他觉得不好控制的地方。若是从前，他还能慢慢分析谁的优势大，老李看好谁。 但是现在的朝堂上，还真看不出来谁有成为新相的优势。 “那你们以为，父皇若是问起此事，本王该如何作答？” 众人思忖片刻，杜如晦说道：“只议民部，不论相位。” “克明的意思是，不管新相？” “是的殿下。” “为何？” 杜如晦解释道：“此番窦抗意外离开政事堂，我们并没有准备，而且殿下手上也没有可以推荐的人选，既然如此，不如放弃。若是能拿下民部尚书之位，不失为一大臂助。 且，相国之位，关乎朝局根本，殿下以往便少有插足，此番还是继续维持下去为好，以免圣人警惕，提前放出太子。” 李智云想了想，发现自己手头上还真没什么人选。 “也好，那就把目标定为民部。” 魏征及时道：“温大雅现为楚王府长史，不妨举荐他。” 杜如晦道：“臣也是这么想的，温大雅曾为晋阳元从，深受圣人重视。若推举他，圣人有可能会答应。” 说实话，对李智云来说，民部尚书也好，相位也罢，都不是最终目的。 说可有可无，有点猖狂，只能说是乏善可陈。 只要新相和民部尚书不是东宫的人，李智云都能接受。他之所以解决窦琎，就是担心窦氏靠向太子以后，窦琎变成东宫的钱袋子。 “行吧，就这么定了。” 温大雅虽然不是他的心腹，但也是老李给他的人，再加上温大雅的过往，所以不太可能会和东宫搅合在一起。推荐他为民部尚书，比推荐别人要放心一点。 “是。”众人齐应。 顿了顿，李智云叹道：“此番，连累整个宜阳坊，却是本王没有想到的，作孽啊。” 杜如晦安慰道：“殿下也不知道，窦琎竟会私造火油啊。虽然现在损失惨重，但是臣不得不说，若是没有这一场大火，真让窦琎将火油仿制出来，卖往西域，后患无穷。” “克明说得对。”薛收道：“火油干系甚大，不能不慎重。” “案子是我查出来的，这下子，可把窦氏得罪的够呛。”李智云笑吟吟的说着，看不出来有多惋惜。 薛收无所谓道：“在窦氏决定靠向东宫的时候，殿下就已经得罪他们了。” “说的也是。”李智云颔首，“好了，你们这几日帮着本王私下里查案也累了，早日回府休息，我们还有大战在后面。” 自计划出现变故之后，神策府的几位谋士一连几日未合眼，跟着李智云全力查案，制定计划，早已累的不行。 “是。” 众人退下后，李智云起身，走到窗边负手而立，目光静静的看着外面的景色。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执行计划的时候出现意外。 幸亏意外方向是好的，若是不好，这次没有烧出来仿制火油，他自己可就亏大了。 不过，这次也算是彻底得罪窦氏。 “那些人怎么样了？”李智云开口问道。 李珍道：“回殿下，属下已将那些人送往河北。” “也好，京兆他们暂时是不能留了。”李智云揉揉眉心，说道：“现在看来，青皮游侠，不堪大用。” 李珍惭愧道：“都是属下教导无方，给殿下添麻烦了。” “你这不是添麻烦，你这是给我增加难度。”李智云淡淡道：“这次若是没有火油一事，本王可就难辞其咎了。” “属下无能。” “若是再有一次，你就跟着那些人回太原吧。” 闻言，李珍咬牙，承诺道：“若有下次，属下以死谢罪。” 李智云道：“我不要你死，我要你管好那些人。” “是。” 便在此时，李强走进来。 “殿下，裴相送来书册。” “哦，拿过来。” “是。”李强送上《西域图记》。 若不是窦琎说起西域，李智云都快忘记西边还有个西域，还有个西突厥。 虽说此时大唐不好拿捏西域，但是不妨碍李智云提前了解它们。 裴矩写得这本《西域图记》就是个不错的刊物。 能让他尽快熟悉西域诸国。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93.html 第八十九章 东宫忧虑意见不同 李智云得到《西域图记》之后，立即开始翻阅。 按照这本书记载，西域共有四十四小国，大部分的国家，只能说是一城之地的小国。它们或依附高昌，或依附西突厥。目前看来对大唐好像没什么威胁，但是李智云却知道,野心已经在西域的某些国家滋生。 前隋大业鼎盛年间，西域诸国尽数臣服，杨广甚至还办了一个万国博览会。 但是自隋亡以来，中原皇朝失去对西域控制，原本就不愿意臣服中原皇朝的西域诸国，此刻已是纷纷独立。 看着书上记载的一个又一个国家，李智云眸色渐渐凝重起来，他知道中原必须要快速统一,否则事情会越来越复杂。 现在历史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李智云可不敢拿知道的历史去赌事态的变化。 “李珍。” 听闻呼唤，外面的李珍立马走进屋内，向着跪坐的李智云躬身一礼。 “殿下。” 李智云放下书册，问道：“在京的西域商贾，你知道多少？” “属下惭愧，并未对此有所留意。”李珍低头。 自上次事情办砸，李珍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没用。虽说最后殿下并未有所损失，但事情办砸就是办砸，他不会给自己找理由。 “去查查，找一份名声不显的西域商贾名单给我。” “遵命。” 李珍下去后，李智云则继续看书。 便在此时，楚王妃抱着儿子走进来。 因为天气渐渐转暖的缘故，楚王妃也是重新穿上了罗裙轻纱，肌肤雪腻，鹅颈修长，雍容华贵之中带着一丝丝妩媚动人。 唐初的风气偏向保守,穿着自然也没有后世唐朝壁画上仕女所着的低胸装。不过,已生下一子一女的楚王妃，生命之源自是能称得上白，大。 这一点，李智云深夜欣赏的时候，亲身体会。 见娘子来了，李智云自是放下书册，上前搂着她坐下。 “今日怎么有空来书房见我？”李智云抱着儿子逗弄。他的书房，一般不准女人进来，王府中也只有楚王妃可以不经通报，直接来书房见他。 杨氏心疼道：“这几日你着急查案，几宿没睡好，妾代替几位妹妹来看看夫君。” “无事。”李智云不在意道：“以前出征在外的时候，哪次不是这样，你们不必担心。” “这可不成。”楚王妃道：“出征在外，妾不能照顾夫君，担心也是无用，只能祈求夫君平安。但是在家里，夫君就得听话。妾亲手熬了药膳，夫君记得喝一些。” “好好好，听你的。”李智云‘啪嗒’一下，在她粉白的脸上啃了一口，惹得后者羞涩娇嗔。 不提李智云和娘子腻歪，东宫这边，得知朝廷消息后，心情着实不是很好。 窦抗示好，李建成看在眼里，他已经准备这几日就和窦抗稍微接触一下，化解以往恩怨，携手走向未来。 可是，没等到他出手，窦抗居然就被免职了。而且，民部尚书窦琎也被皇帝一撸到底，直接流放巴蜀。 事情的经过，郑善果已经全部告诉李建成。 “你们觉得，此事和楚王是否有关呢？” 李建成话音落下，郑善果不假思索道：“肯定有关系，调查仿制火油的事情，我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由此可知，楚王是暗地里进行的。而且，宜阳坊出事后，卫府军在第一时间控制了宜阳坊，不准任何人出入，若说和楚王没关系，我是不信的。” 王珪道：“话也不能这么说，窦琎私造火油是事实，这种事情非同小可，楚王控制宜阳坊，防止消息泄露也是可以理解。” 郑善果皱眉道：“你哪边的，怎么为楚王说话。” “我不是为楚王说话，我只是合理推测。”王珪道：“我知道你们怀疑这次的事情是楚王一手主导，但问题是，窦琎自己也承认是他私造的火油，这是事实。 难不成，是楚王引导窦琎私造火油，然后再让人纵火，查出来窦琎私造火油？” 卢赤松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有没有可能，是楚王事先得知窦琎在私造火油，然后再动手的呢？” 王珪道：“这倒是能说通。” 李建成道：“好了，现在说这些已是无用。窦抗离开政事堂，窦琎也被流放，窦氏在朝中力量大损。你们觉得，这是不是楚王在对付窦氏？” “殿下，就算楚王不是对付窦氏，但对我们而言，这就是楚王在对付窦氏。”郑善果分析道：“窦氏向殿下示好，楚王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查出来仿制火油，怎么想，怎么让人怀疑。 再加上，神策府这段时间到处招揽人手，甚至还有天策府旧人，殿下就该知道楚王是什么打算。” 话不用说透，在场的人懂的都懂。 李建成脸色阴沉，他现在被困东宫，不能插手朝政，只能任由楚王兴风作浪。 东宫在朝中的力量并不弱，但问题是每次反对楚王的时候，圣人都会站在楚王那边，并警告他，这让他无比憋屈。 郑善果接着道：“虽然我们总说楚王得意不了多久，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况，待将来殿下重返朝堂，面对楚王的时候，诸位谁有把握能够完全压制楚王？” 面对郑善果的问题，没人敢轻易回答保证。 “那你有什么看法？”王珪问。 郑善果眯眼道：“除掉楚王。” 众人闻言，眉头一皱，但这次却没人开口反对。 韦挺迟疑道：“不到万不得已，我觉得还是不能兵行险招。” “现在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郑善果嗤道：“楚王现在虽然没有多少朝臣支持，但是他手中毕竟有兵马，而且还是大唐八成的兵马之权，如何能等闲视之。” 李建成沉默一会儿，“继续说下去。” “是。”郑善果道：“我的想法还是要除掉楚王，借机让圣人派遣楚王出征，然后杀掉，如此方能一了百了。” 说起这个，卢赤松问道：“你有万全的把握吗？” “没有。”郑善果道：“可总比我们什么都不做要强。” “既然没有万全的把握，那就不要这么做。”卢赤松道：“齐王那边传来消息，秦王陵墓已经建造的差不多。先前圣人已有言，他欲亲手安葬秦王，殿下不妨趁此机会，跟随而去，如此也能尽早缓和与圣人的关系。而且，一年之期将至，何至于在这个时候拼命。 虽然说楚王有兵马在手，但只要殿下重返朝堂，便能将楚王的优势消磨殆尽，我们在军中，还有齐王。” “你这是坐以待毙！”郑善果语气加重。 “可你那是冒险！”卢赤松争锋相对。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94.html 第九十章 你让圣人作何感想 局势很僵持。 与上一次一样，当时郑善果提出要除掉楚王的时候，众人同时反对不答应。 这一次虽然没有全部反对，但大多数人并不支持这个冒险的计策。尤其是卢赤松，更是直接当面反对。 这让郑善果很生气，因此说道：“你是不是担心，楚王一旦死在幽州,会与你们卢氏扯上关系。” 卢赤松心底涌现怒火，当即道：“卢氏绝不是两面三刀的小人，我担心的也不是这个。你自己也说了，计划没有万全的把握，万一失败，到时候楚王反水，后果谁来承担？” “楚王若敢造反,直接派兵镇压！”郑善果丝毫不让。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趋势。 “够了。”李建成打断他们,言道：“有什么事情，好好商量便是，吵来吵去，就有办法吗？” “臣等失礼。”俩人气势消退。 王珪道：“殿下，臣还是以为，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这么做。先不说暗杀能不能成功，单说圣人会不会派遣楚王征战。而今楚王已是神策上将，封无可封，如同当初的秦王。除非是突厥再度全部南下，否则圣人怎会让楚王去对付罗艺这等势力。” “说的正是。”卢赤松附和道：“朝中战将甚多，幽州若有变，圣人难道会让楚王去对付区区一个罗艺？” 郑善果脸色涨红，非常的生气。 “我是为殿下筹谋，不是给殿下找问题，你们既然都觉得不行,那你们有办法阻止楚王继续做大吗！” 吵。 激烈的争吵。 有人说要等期限过去，太子重返朝堂。 有人说要派人去警告楚王。 还有人说现在就直接对付楚王,不必管圣人的警告。 总之，没有一个办法是直接能打趴下楚王的。 因此，李建成听来听去也没有一个能采用的办法。他原本是倾向直接干掉楚王的，但是经过王珪分析，李建成也觉得不现实。 罗艺不是突厥，若是罗艺敢造反，朝中能对付罗艺的战将还是有几个的。 在此情况下，楚王出征的概率很小。 更何况，罗艺现在还不敢造反，唯一有威胁的高开道，那也无法和突厥相提并论。 至于南方，有赵郡王李孝恭坐镇，圣人更不会让楚王去。 “好了！” 李建成出声，众人止住争吵。 “等吧，秦王下葬之日，孤一定要去送一送。” “可是殿下，就算您过去，圣人也不会让您提前参与朝政。”郑善果道。 李建成抿嘴，说道：“郑卿，我知道你的担忧，但是眼下想让楚王离京，除非是突厥再度大范围南下，否则父皇不会轻易派出楚王。” 见状，郑善果一叹，他知道太子又迟疑了。 “殿下说的正是。”卢赤松抱拳。 韦挺分析道：“其实殿下不用太过担心，楚王和秦王终究是不同的，他虽然有兵马在手，但是他没有关陇世家支持。而且，他在朝中根基浅薄，只要殿下重返朝堂，对付楚王，可比当初对付秦王要简单的多。 最重要的是，现在圣人很明显是在扶持楚王，如果我们此时出手，圣人岂会不站在楚王那边。 殿下难道还担心，将来在朝中不能压制楚王吗？” 王珪赞同道：“不错，吾等一心为殿下筹谋，楚王虽有威胁，但不及当初的秦王。” 李建成想了想，点头道：“先这样吧。” 其实他也知道王珪和韦挺说的没错，但是他心里总是有些疙瘩，原以为干掉老二，大事笃定，可没想到老五会跳出来给他添堵。 不久，众人散去。 韦挺却半路而返。 作为李建成的发小，他和李建成的关系要比其他人更亲密一些。 “你留下来，可是有什么话，想单独和孤聊？” “是。” 李建成命人退下，房中只留韦挺一人。 韦挺道：“殿下，自秦王死后，您变得不稳重了。” “不稳重？”李建成不解。 “没错。”韦挺道：“我不否认楚王有威胁，但是楚王的威胁和秦王比起来根本就是天差地别。楚王是庶出，这一点就足以挡住他的野心。” “可他手中有兵权。”李建成淡淡道。 韦挺一笑，言道：“可殿下才是储君，将来殿下登基，楚王若造反，谁会支持他？ 没有世家支持，楚王钱粮何来？ 其实，殿下心里也知道，圣人怀疑秦王的死和殿下有关系，但是圣人却并没有调查，甚至在陈叔达强烈要求惩罚殿下和齐王的情况下，也不过是让殿下禁足东宫。 由此可见，圣人心里并不想废太子。” 闻言，李建成思忖一会儿，说道：“还有呢。” 韦挺接着道：“圣人扶持楚王，不过是担心秦王死后，朝中无人能够制衡殿下。如果圣人真有改立太子的心思，他何不趁着秦王之死详细调查呢？ 是故，在我看来，圣人只是想限制殿下。如果殿下继续打压楚王，只会让圣人更忌惮。 似郑善果的做法，除掉楚王，殿下可知道后果？ 连续死掉两名宗室大王，还都是出征在外的时候，你让圣人作何感想？” 李建成脑门上流下一丝汗水。 韦挺还没说完，只听他继续说道：“如果殿下做好了登基准备，欲除楚王，扫清障碍，属下一定支持。可殿下，您做好准备了吗？” 李建成沉默好一会儿，摇摇头。 他并没有做好准备。 他只是，单纯的想要阻止楚王继续在朝中坐大。 韦挺叹道：“所以我才会说，殿下自秦王死后，变得不稳重了。您一心想要打掉所有不效忠东宫的臣子，但您可曾想过圣人的感受？” 说到这里，李建成已经明悟。 “你的意思是，若是要除掉楚王，就得做好一举成事的准备，对吧。” “不错，如果殿下没做好准备，却杀了楚王，圣人只会更忌惮殿下。甚至，担心殿下会逼宫。” 这不是危言耸听，如果真有那一天，楚王也死在外面，圣人绝对会怀疑是东宫干的。到时候，圣人或许会想，东宫可以杀兄弟，难道不能弑父？ 想到这里，李建成惊出一身冷汗，他发现自己确实有点冒进不稳重了。 “醍醐灌顶。”李建成向着韦挺抱拳一礼，“你说得对，是孤不稳重。” 见状，韦挺无比欣慰。 “还望殿下明见，臣等不是不欲对楚王下手，只是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如果贸然下手，没有成效不说，还会让殿下彻底被圣人忌惮疏远。” “孤知道了，多亏你今日提醒，否则孤险些走入歧途。” “这是臣应该做的。” 韦挺退下后，李建成整个人显得有点阴郁。 他知道韦挺说的很有道理，如果不抱着登基的想法除掉楚王，那将毫无意义。 因为到时候，连死两位兄弟，父皇对他就不是忌惮，而是厌恶憎恨。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95.html 第九十一章 奉命巡查春耕事宜 几日后，窦抗和窦琎俩兄弟，一个在朝廷的护持下前往山南道任职，一个在朝廷的押送下前往巴蜀。 兄弟亦有差距。 长安郊外。 “家主，今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我一定照顾好窦氏,等家主回京。”窦轨向着窦抗说道。 窦抗嘱咐道：“而今你是京兆尹，长安鱼龙混杂，你行事要格外小心。” “是。” 窦抗叹道：“窦琎做错事，让整个窦氏损失惨重，我心有愧，若是有朝一日我无法返回长安,你可代我管理窦氏。” 窦轨眼皮微微垂下，应了一声。 对窦琎犯下的错事,他已尽知。对此,他除了想痛殴窦琎这个煞笔，没有其他想法。 “兄长放心便是，轨，一定照顾好家里。兄长出门在外，还需保重身子。” “嗯，我知道了。”窦抗最后看一眼广阔长安城，没等到东宫的人来送他，心里其实有点可惜，同时也有点失落。 看着窦抗和窦琎离去，窦轨矗立亭中良久未动。 东市。 宜阳坊的重建工作已经提上日程，主要负责人是京兆尹窦轨。同时，出钱的也是窦轨。 雇工热火朝天的收拾废墟，乌蝇和断水流立在路边。 “乌蝇哥，听说龅牙珍被上头训斥了,这次的任务，咱们可不能再弄砸了,否则会被送去河北的。”断水流忧心忡忡的说。 乌蝇恨铁不成钢道：“山鸡，大壁,这两个蠢货，害人害己。” 骂了一通，乌蝇道：“走吧，西域商贾，主要聚集在东市，龅牙珍让我们找没什么名气的，那就多看看路边摆摊的西域人。” “是。” 平康坊一处阁楼。 独孤机望着一片废墟的宜阳坊，乐道：“窦氏，居然在同一个坑连续栽倒两次，窦威若是还活着，估计也会被活活气死。” “窦琎贪心不足，有民部在手，居然还敢将手伸到工部，自己找死。”独孤怀恩摇头。 独孤机道：“窦抗也算是遭受无妄之灾，可惜，我马上要去沧州赴任，长安的热闹，只怕是不能一观了。” “无妨，有什么趣事,我写信告知你。”独孤怀恩笑说。 “哈哈哈,好啊。” 几日后，嶲州传来消息，造反的沙雕被扑灭了，李渊按例下旨赏赐鼓励。 已是武德六年二月末，李智云奉命，巡查京兆一带春耕事宜。 一行人驭马而过，顶着暖阳，来到京兆城南。 大片良田尽收眼底，四处可见正在劳作的百姓。 李智云例行视察一番，然后让跟随的官员四处看看，自己则牵着马，走在田间。 在其身后，韦思齐和韦思仁紧随其后。 韦思仁是韦思齐三弟，目前在神策府担任录事。 这几日，李智云一直在琢磨老李会让谁来担任新相以及民部尚书，结果老李始终憋着不说。 尽管吏部尚书独孤晟提醒过老李，但是老李还是没公布。 他猜测，老李可能是还没想好，所以才没有公布。相比较老李，李智云一开始其实更担心东宫那边。 结果，东宫对窦抗被罢相，什么反应也没有。 如果不是有薛德音这个卧底，李智云这会儿就该头脑风暴东宫是不是在谋划暗杀自己。 话又说回来，薛德音毕竟只能盯着齐王，东宫这边，始终隔着距离。是故，李智云这段时间没少让拂衣的人盯死东宫。 玄武门之事，李智云可不想发生在自己身上。 不知不觉，李智云停下脚步，在田埂上站着思考一会儿。而韦思齐和韦思仁两兄弟对视一眼，只能不明所以的跟着罚站。 一会儿后，李智云回过神，寻了一处大树坐下。刚刚想了很久，李智云对新相还是没有什么头绪，只能作罢。 主要是这次，李智云看不出来谁有优势。以往还能用平衡太子和秦王为思维突破口，但是这次可不行了。 老李虽然扶持自己，但是自己手底下可没什么人德高望重，能担当相位。 更关键的是，李智云拿不准老李什么心思。 谁知道他会不会安排自己人，又或者是提一个孤臣？ 李智云也考虑过老李可能会提拔晋阳元从，如唐俭，刘政会，刘世龙等人。但问题是，他们和当初武士彟要入相的时候情况不同。那一次，是武士彟自己暴露出破绽，让李智云察觉，进而派人跟踪，发现他和钱九陇合作的事情。 想到这里，李智云有些苦闷，当他入局的时候，果然就难以再跳出来观察局势。 当局者迷啊。 这时候，李智云发现不少跟着他一起休息的老农全都被近卫军挡在远处。 “阿珍，让他们下去吧。” “可是.....” “不用担心，京兆之地，没什么歹徒。” “是。” 近卫军撤下后，老农们三三两两的聚在树下安坐。 李智云命人唤来一个老农，问了些春耕事宜。老农的苦处，大抵是家里几个儿子都战死了，田地也没多少，只能给贵人家当佃农，挣些口粮维持日子。 “朝廷不是给你们分了永业田和口分田吗？”李智云问。 大唐入关之时，李渊立即下令给百姓分田，每家每户，丁男十八以上，分田一顷，二十亩永业田，八十亩口分田。 永业田种植桑、榆、枣等作物，身终不还。 口分田种植谷物，身死要还。 换句话说，永业田是送给百姓的私田，不用还，口分田则是租给百姓的田，死了以后要还。 口分田不得买卖，永业田悉听尊便。 话是这么说，但是土地兼并岂能如朝廷想的这么美好。 老农道：“几个儿子战死了，家贫无一口薄棺，只能变卖永业田下葬孩子。口分田也被收回去不少，我这把老骨头，春耕取水，岂能争的过旁人。 运气好，弄些水灌田，运气不好，只能看着禾苗枯死。若是碰见大水，禾苗也保不住。只能借口迁走，将口分田也变卖，当佃户。这样一来，耕牛水源，还不用我来考虑。” 口分田虽然不允许买卖，但是有一条口子。那就是‘狭乡迁宽乡’者例外。 简单来说，从一个地方迁到另一个地方给卖口分田。 卖田之后不迁的，不再给田。 是故，此人应该是卖了口分田，但是没有迁走。 所以，他没田了。 话又说回来，就算他迁走，另外一个地方的官府会不会给他分田还是两说。 一千年后迁个户口都难得不行，更别说现在。 李智云眉头缓缓蹙了起来。 他问：“那你现在过的如何？” 老农惨淡一笑，“糊口而已，现在没田当佃户，东家帮着交一点，我就能少交租调，服二十日正役便行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96.html 第九十二章 路过韦氏上门拜访 尽管李智云知道老农的情况并非大唐百姓的普遍情况，但他还是心底升起忧虑。 终唐一朝，均田制与租庸调制并行。 均田制，按照十八岁以上成年男子授田一顷，二十亩永业田，八十亩口分田来给。 租庸调制，则是无论百姓贫富,按制缴纳定额税赋。 租，即是田租，每丁每年纳粟二石。 调，即每丁每年交纳绢二丈、棉三两，或是布二尺五丈、麻三斤。 庸，徭役二十天，闰年加二日，是为正役,国家若不需要百姓服役,则每丁可按每天交纳绢三尺或是布三尺七寸五分的标准，交足二十天的数额代役，这叫庸。 表面看起来，没有问题，定额的税赋，均田的分配，能够给百姓足够的时间生产。 同时，这也保证了府兵制的底子。 但问题是，一旦人口过多，土地兼并严重，朝廷又没有多少田地分给百姓的时候，底层百姓没有田地，他们还要交定额租调，就会导致百姓大量沦为地主的佃农。而地主为了少缴纳税赋，一定会隐瞒人口不报。 换句话说,想要均田制、租庸调制，永久行使下去，既要保证人口户籍始终清晰，同时还要防备土地兼并。 现在是立朝之初，这种忧患还不存在，可几十年后就会渐渐显露出来。 “老人家给哪位贵人当佃客啊？” “喏，韦氏。”老农手一指远处的韦曲。 闻言，李智云看向韦思齐。 后者低下头没说话。 这种事情，当面被说破，尽管和他没关系，但扯上韦氏，他还是有点害怕。 李智云也没为难韦思齐，和老农聊了片刻，便起身离开。 “思齐。” “在。” “本王出来有些时日了，口渴难耐，正好你家就在不远处，不请本王去坐坐吗？”李智云笑着说。 韦思齐以为李智云因为刚才老农说的事情，而对韦氏不满，当即解释道：“殿下，韦氏房支众多,臣也不知道刚才那老丈说的是谁。” “你说什么呢,本王只是想去喝口水,与那老丈何干。”李智云安抚道：“再者，卖田是那老丈自己的决定，又不是旁人逼迫。” 闻言，韦思齐稍微安心，旋即笑道：“那成，臣这便领殿下去韦曲坐坐。不过臣蒙殿下赏赐，已在长安住家，韦曲老家有些时日没有收拾，慢待之处，还请殿下海涵。” “无妨。” 这时，韦思仁道：“殿下，不如去我兄长家里坐坐吧，他还在韦曲务农。” “行，你们带路便是。” “遵命。” 众人来到韦曲，即韦思齐、韦思仁二人大哥的房子。 门口坐着两个小孩玩泥巴，脸上，身上，乱脏脏的，看起来很邋遢。 韦思仁上前喊道：“大郎。” 其中一个小孩抬起头，看见韦思仁，惊喜道：“三叔！” 韦思齐在旁给李智云解释道：“殿下，那孩子是我大哥之子。” “嗯。” 片刻后，韦思齐大哥韦思言走出来。 韦匡伯生有三子，长子韦思言，次子韦思齐，三子韦思仁。此外，还有三个女儿。 “参见楚王殿下。” “免礼。”李智云扶起他，笑着道：“今日出游，来这儿讨口水喝。” “不敢，殿下莅临，寒舍蓬荜生辉，殿下请。” “好。” 韦思言的这处房子不大，只中间一个院子，而后便是东西两房。 迎客厅也显得有些简陋，不过还算干净。 喝了口水，李智云看着家徒四壁的韦家，不由得微微一叹。韦氏的情况，他也有所了解。 自家娘子韦珪是韦圆成之女，属大房。后韦圆成故去，家主之位交给了韦匡伯，即韦思齐父亲。待韦匡伯故去后，家主之位便传给了他们的三叔，韦圆照。 他在长安的时候就听过这个韦圆照，贪财吝啬，没想到他对亲侄子也如此吝啬。 韦思言以为李智云嫌弃自己家，连忙惭愧告罪道：“让殿下受委屈了。” 李智云摆摆手，“没有的事，本王从不在乎这些。倒是你，受委屈了。本王乃韦氏婿，该当对你们多多照顾。” 韦思言道：“殿下给二弟三弟机会，已是十分照顾韦氏，在下感激不尽。” “家中可有什么难处？”李智云问。 韦思言摇摇头，“二弟三弟常常接济我，因此也没什么难处，多谢殿下关怀。” 看出来韦思言有些紧张，李智云便道：“不必紧张，今日我就是来看看，待回府之后，我会与珪娘商议，以后多与你们走动。” “谢殿下。”韦思言抿嘴，心里有些感动。 自家亲三叔不怎么正眼看他，反倒是大伯女婿对他们十分照顾。个中落差，唯自己清楚多么心酸。 便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你们倒是生的好命，一双女红手，老娘就活该服侍你们这些高门贵女，平日里一桶水都得老娘拎着，你们拿拿针线，倒是赚钱啊，一分钱没有，坐吃山空，你们大哥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你们几个贵女子。不是娘娘的命，得了娘娘的病........” 越往后面，语速越快，骂的越狠，李智云也听不清，心下只道那女子肯定是个悍妇。 “外面是谁啊？” 韦思言脸色一变，低声道：“让殿下见笑，是拙荆。” “哦。”李智云咳嗽两声，言道：“本王去更衣。” “殿下请。” 待李智云走后，韦思齐问道：“大哥，我不是常给你寄钱么，怎得大嫂还是说这些胡话？” 他又不傻，大嫂骂的是自己妹妹，他心知肚明。 韦思言苦笑道：“你大嫂就是如此心肠，心直口快，我也劝不住她。” 惧内就惧内，找什么借口。 韦思仁：(╬▔皿▔)凸 闻言，韦思齐皱眉，“大哥，你步步谦让大嫂，不是长久之计，还需.....” “还需什么！”一声雷喝，一个肚大腰圆的中年妇女走进来。 门口的光线似乎都被吞噬几分。 看见那女子，韦思齐和韦思仁同时后退一步。 “大大大.......大嫂，好久不见。” 瞅见他们，韦思言妻子血盆大口消失，换上一副笑脸。 “两位叔叔今日回来，可是给妹妹们送衣食的？” 闻言，韦思齐头大如牛。 他如今跟着楚王混，虽说不用还房贷，工资也还行，节假日也有福利，平常堂姊也会接济一二，但长安消费多高啊，偶尔接济一下大哥都是背着妻子的，哪有多少钱天天送给大哥。 “咳，大嫂慎言，今日贵人登门拜访，大嫂还需谨言慎行。” “贵人？”她想起门口的几名黑衣大汉，问道：“谁啊？” “楚王殿下。”韦思仁从大哥身后露出脑袋，说了一句，似乎极为得意。 韦思言妻子一顿，四下看看，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珪姊的夫君，楚王？” “嗯。” 三个男人同时点头。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97.html 第九十三章 韦氏三姊妹为生活犯愁 确定是楚王，韦思言妻子脸上涌现一抹喜色，她问道：“楚王殿下是不是来请你们大哥去做官的？” 闻言，三兄弟面面相觑，颇为尴尬。 当初神策府建立，李智云让他们举荐人才，韦思齐一口气把大哥和三弟的名字都报上去,结果没想到楚王要亲自考核每个人举荐的人才。 然后，三弟过了，大哥没过。 现在大嫂说起这话，三兄弟一时之间都有些羞愧。 韦思齐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楚王殿下乃是路过此处。” 闻言，韦思言妻子脸色僵硬几分，又问道：“那两位叔叔今日来此是？” “我们是跟随殿下而来的。”韦思仁回答。 “不是给几位妹妹送衣食的？” “呃........不是。”韦思齐回答。 “哦。”韦思言妻子脸上笑容消失殆尽，走进灶房，留下三兄弟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便在此时,灶房传来谩骂声和敲锅声。 “一天到晚光吃不做，老娘命苦啊，怎么跟了这么个没用的东西，伺候小的还要伺候老的，老的不争气，祸害三代啊.......” 三兄弟闻言，互相摇头苦笑。 韦思仁调侃道：“嫂子莫不是在仿效羹颉侯之母？” 昔年，刘邦还在沛县当流氓的时候，喜欢招呼兄弟们去兄嫂家蹭吃蹭喝。一回两回也就罢了，来的次数多了，嫂子不喜，便使劲刮锅底，敲锅，告诉刘邦，没饭了。 后来刘邦发达做皇帝了，把弟兄们侄子们都封诸侯王,就是不给嫂子的儿子封侯,最后还是刘太公出面，刘邦捏着鼻子给侄子封了个羹颉侯。 三兄弟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 韦思言妻子心中大部分怒气自然不是因为韦思齐和韦思仁过来蹭饭吃，而是因为韦思言的几个妹妹。 在东厢房，三个女儿家正在说着话。 长姊即曾经的伪郑太子妃韦菩提，另外两个女孩，是她的两个小妹，韦檀特和韦尼子。 韦檀特年纪最小，不晓事，心直口快道：“大姊，嫂嫂何以这般苛责我们姊妹，耶耶在世时，她可没有这般斤斤计较。” 她耳朵不聋，先前院子那边传来的骂声，她听的可清楚了。 韦菩提织着布，听见妹妹这么说，便开解道：“你也说了是大人在世时候的事情，现在嫂嫂也不容易，大哥未出仕，只能靠着几亩薄田度日，逞儿也是长身体的时候,生计不好也难怪。” 想想过往,韦菩提也是略显黯然，想当初她为太子妃之尊，何曾受过这般言辞苛责。 韦尼子粉脸涌现一抹怒气，说道：“当初大姊回来时，那两位祖父还说要好好照顾我们，可现在却没影了，若不是几位兄长接济，我们还不知要在何处讨生。” 那两位祖父，即是韦霁和韦津。 说起这个，韦菩提脸上也是有些温怒。当初是韦霁做主将她嫁给王玄应，后来郑国被大唐扫灭，王玄应身死，她得李智云相救返回家乡。原以为韦霁多少会因为愧疚，对她们几个孤女多加照顾，可是没想到根本没有！ 她也算是想明白了，自己当年就是被韦霁卖给王玄应的。 “尼子，求人不如靠己，别说这些了。”韦菩提笑着转移话题，“待你们以后嫁给好人家，姊姊也就放心了。” “我才不嫁人呢。”韦檀特委屈巴巴的说道：“哥哥们都不管我们姊妹，哪有什么好人家要我们。再说，我们要是走了，大姊你怎么办，小妹要陪着你。” “胡说。”韦菩提道：“思齐和思仁何曾没有照顾你们，看看你们身上的衣衫，难道不是他们给你们买的么。” “才不是，明明是珪姊给的。”韦尼子小声嘟囔，道：“大姊你不知道，有一回我去长安找二哥，二嫂可烦了，若非那日是珪姊回门探望，我也......” 说着，她两只大眼睛红了起来，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韦檀特羡慕道：“珪姊嫁给楚王，现在应该衣食无忧吧。” 说起这个，韦菩提默不作声，只是默默织着布。她们和韦珪虽然是姊妹，但到底隔着一层。 无意间，她隔着窗户，看见庭院中立着几个男人。 为首的她认识，正是昔日有过一面之缘的楚王。 “他怎么来了？” 嗯？ 韦尼子不解的看向大姊，“谁来了？” 三姊妹凑在一起，看见李智云站在不远处洗手。 上完厕所，一定要洗手，这是李智云的习惯。不过韦思言家境不好，自然不会有人专门给他准备清水，因此他也只能在庭院里面用洗菜的水随便洗了一把。 “殿下，有人来了。”李珍在旁提醒。 李智云甩甩手上水渍，看向一边，只见韦菩提三姊妹拎着裙摆走来。 方才找水的时候，他无意间听了会儿三姊妹对生活的吐槽。 韦菩提，他是见过的，俏丽美人一个，纵然现在衣着不艳，但也是气质卓越的少妇。 她的两个妹妹，韦尼子倒是个快要长开的小美人，至于韦檀特则是个小丫头。 因为娘子韦珪的缘故，李智云对韦思齐这一房的韦氏族人较为注意，因此也知道韦菩提三姊妹的名字。 三人上前，盈盈一礼。 “参见殿下。” 李智云伸手托着韦菩提玉手，将她扶起。 “都是一家人，妹妹无需多礼。” 指尖在她掌心轻轻划过，似乎挠进韦菩提心里，脸颊一红，韦菩提深深看了眼李智云，缩回手。 “殿下缘何在此？” “今日路过此地，向思言讨口水喝。”李智云随口敷衍，旋即看向韦尼子，“你就是尼子吧。” “是。”韦尼子睁着大眼，好奇的看着英武的李智云，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身份如此尊贵的人。 李智云道：“珪娘平日里倒是对本王提起过，说你性格温婉，是个好姑娘。” 闻言，韦尼子粉脸一红，扭捏着不说话。 韦菩提看了看妹妹，又看了看李智云，莫名的觉得有点委屈。 李智云和她们说了两句话，提议道：“以后若有时间，你们可多去王府走动，珪娘挺想念你们的。” 韦檀特道：“可是我们要织布，不然没饭吃。” 李智云被这孩子逗得一乐。 韦菩提瞪了妹妹一眼，向着李智云解释道：“家贫，让殿下见笑了。” 李智云摆摆手，言道：“你们都是珪娘姊妹，也是本王姊妹，是本王对你们照顾不周。这样吧，若是你们愿意，可随本王一起回长安，本王会在长安给你们找处宅院，供养你们。” 多养几个女人而已，算不了什么。 韦尼子和韦檀特显得有些高兴，有楚王照顾她们，她们就不必如市井妇人一般为生计犯愁。韦菩提心里则有些怪异，她总有一种被楚王养别宅妇的感觉。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98.html 第九十四章 巧遇药王韦善俊 身为大姊，还有过嫁作人妇的经历，韦菩提想的自然比两个妹妹要复杂。 她迟疑道：“如何能叨扰殿下？” “这算不得叨扰，珪娘是本王娘子，你们都是本王家人，本王照顾家人不是理所应当么。”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她听在耳朵里,总有一种荒诞的感觉。 在李智云看来，自然是理所应当，他可以照顾韦珪一生一世，自然也能照顾韦珪姊妹们一生一世。 很合理。 韦菩提道：“可否容妾身考虑考虑。” “自然可以。”李智云笑着道：“只要你愿意，本王随时会派人来接你们。” 一直和三姊妹聊到晌午，韦思言也不好意思不开口留饭,他原以为楚王会嫌弃这儿，直接走,但是没想到李智云却答应留下来吃饭。 这让韦思言夫妻俩顿时忙碌起来,又是沽酒又是买菜。李智云也知道他们生计不好，便让李珍跟过去付钱。 韦思言家吃饭是共食，未分食，毕竟家里不是显贵人家，没多少资产。 想想，李智云也觉得挺有意思，谁说世家大族子弟，人人都是锦衣玉食？ 在韦匡伯死后，他的子女们也只能自谋出路。若没有族中长辈照顾接济，头顶京兆韦氏的名号也没什么用。 食不语，众人安静吃饭，除却李智云外，其他人都有些拘谨，毕竟他们还没和外人在一张案几上吃过饭。 韦思言的儿子韦逞吃着吃着就呛了几口，没办法，平常吃的都是三两个菜，今日李智云过来,李珍怕委屈自家殿下,买了二十多个熟菜回来。 饭吃一半，李智云便对韦思言说道：“今你生计不好，本王若是回去告诉珪娘，她定要言语。本王是这样想的，珪娘平日里在长安也没几个姊妹说话，本王与尔等俱为家人，怎可不照顾一二，思言若是愿意，本王愿将几位妹妹接去长安照顾，你意下如何？” 闻言，韦思言眉头一皱，下意识拒绝道：“殿下，这不合乎礼仪，哪有这般的。” 这不开玩笑么，让姊夫照顾小姨子？ 韦尼子眸色一暗，低头划饭。 韦思言妻子却是一百二十个赞同，她忙道：“殿下真乃菩萨心肠，我们愿意。” 韦思齐惊愕一会儿,旋即看了看韦菩提,心里好像明白什么，他做了一番计较，开口道：“让殿下见笑了，是臣没有照顾好家人，殿下放心，明日臣便会亲自接几位妹妹去长安。” 李智云颔首，“也好，有你照顾妹妹们，本王也能放心。日后珪娘回家探望，她也能多几个人说话。若是你日后有什么困难，尽可告诉本王。” “是。” 见弟弟开口要照顾几个妹妹，韦思言便不再反对。 至于韦菩提姊妹则没有开口，这种事情，做主的自然是家里的兄弟。更何况，她们是去兄弟家生活，又不是被楚王养在宅院里。这么一想，韦菩提也没有反对。 韦尼子却是有点可惜，她可不想寄人篱下。 至于最小的韦檀特则低头吃饭，没怎么说话。 饭还未吃完，有一人上门拜访韦思言。 因护卫等人守在门外，那人也进不来，经盘问，李珍进来向李智云禀报，“那人说自己叫韦善俊，是来拜访思言公的。” 李智云点点头，看向韦思言，“此人看来是你族人，你且自去处理。” 韦思言尴尬的解释道：“善俊是韦氏旁支，现已出家为道，在下与其认识，打扰殿下用膳了。” “无妨，是本王打扰你们了。” 说完，李智云忽然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韦思言走到门口的时候，李智云忽然想起来韦善俊是谁，连忙道：“思言。” “嗯？”韦思言转身，“殿下有何吩咐？” “本王与你同去。” 韦思言：“？？？” 虽然不明白楚王为什么会对韦善俊感兴趣，但韦思言也不敢问东问西。 门外。 来人一身道袍，头发散乱，像个野道，其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八九岁的样子。 “善俊，你怎么来了？”韦思言问。 韦善俊看了看李智云，问韦思言，“这位是？” “这位乃是大唐楚王殿下。”韦思言赶忙介绍。 韦善俊脸色一顿，有些错愕，他虽然听过大唐楚王的名头，但是根本没想过韦思言会和楚王认识。 于是，他欠身抱拳，“见过楚王殿下。” “免礼。”李智云打量他，突然问道：“你身边那条狗呢？” 狗？ 韦善俊一楞，旋即下意识道：“它在外面。” 等等，不对啊，楚王怎么会知道我养了一条狗。 李智云当然知道这些，因为韦善俊被民间尊称为‘药王’，根据《太平广记》记载，这人后来还成仙了。他身边有条黑狗叫乌龙，在韦善俊成仙后，黑狗化黑龙，驮着韦善俊飞升仙界。 好吧，成仙应该是瞎扯淡，但是韦善俊懂医术估计没跑。因为民间供奉的药王就有‘三韦’，其中之一就是韦善俊。历史上韦善俊活了百余岁。 “你那条狗叫乌龙？”李智云又问。 韦善俊懵逼的回答：“不是啊，狗哪有名字，我就叫它大黑。” 好嘛，成仙果然是杜撰的。 李智云问道：“你懂医术？” 韦善俊已经麻木，他着实有点奇怪，陌生的楚王为什么会对他感兴趣，还问东问西的。 不过，他也不敢不回答，只能老实回答道：“家师曾教导过，略懂药材分辨。” “你老师是？” “嵩阳观，黄元赜。” 没跑了，这个韦善俊就是历史上和孙思邈合称南北药王的韦善俊。 南北药王的说法，李智云觉得是杜撰，不过韦善俊懂得医术应该不假。 李智云问道：“传闻你曾拜师孙思邈？” 韦善俊连忙摇头，“没有，妙应真人行踪不定，在下岂能得幸拜他为师。” 果然，韦善俊曾拜师孙思邈是假的。 想想也是，孙思邈那老头儿，一天到晚钻深山老林搞科研，估计见过他的人很少。 李智云以往也派人打听过，结果毫无头绪。 没办法，孙思邈太传奇，活了一百多岁，甚至有人认为他活了一百六十多岁，堪称古代版活化石，岂能不让李智云注意。 不过嘛，现在找不到孙思邈，先抓一个韦善俊帮自己养生也不错哦。 李智云问完后，把舞台交给韦思言。 韦善俊这才道明来意，原来韦思言前几日耕作时被毒蛇咬伤，他是来送药的。 听到这里，李智云笃定，这个韦善俊必是药王韦善俊。 随后，李智云观韦善俊为韦思言施救敷药，又问了他几个关于医术的问题，最后拍了拍他肩膀。 “善俊，本王马上要回长安，你随本王一起吧。”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599.html 第九十五章 摊丁入亩理论完善 唐初出家为道貌似挺有说法的，魏喷子也曾经当过道士。 楚王的招揽，韦善俊自然听明白了，于是他委婉的拒绝道：“殿下，小人已经出家为道，无心仕途。” “本王没让你当官啊。”李智云道：“本王观你医术精湛，欲栽培你广济天下百姓。放心吧,本王不会让你劳心仕途，你只管修道问医即可。” 韦善俊还想拒绝，却听李智云说道：“隋末战乱方休，人口凋敝，朝廷对僧道多有意见呐。” 闻言，韦善俊顿时苦着脸,他知道自己跑不了了。 “既是殿下看重,小人岂敢不从。” 李智云满意道：“你放心吧,你要问道，本王不管你，只要你问道之余钻研医术，本王就满足了。另外，本王已经着人寻访孙思邈，说不定你将来能和孙思邈一起论道。” “多谢殿下。”韦善俊微微心动，和妙应真人论道，这个机会可不容错过。 李智云嘿嘿一笑，心里大为畅快。 韦善俊、甄立言、甄权，将来再把孙思邈找到，他说不定能搞一个医学院出来。 不久后，李智云返回长安。 临走前，李智云赏赐韦思言五十两黄金，以举荐大才为名。 韦思言妻子得到黄金喜笑颜开，心底因为楚王蹭饭那点不高兴烟消云散。 “真没想到,那个酸道竟能得楚王看重。” 韦思言没好气道：“我可没推荐善俊,而且楚王看中的也可能不是善俊，而是妹妹们。” 妹妹们？ 韦思言妻子先是一楞，旋即喜道：“你是说，楚王要纳她们为侧室？” 见妻子那副摸样，韦思言不欲和她多言。 “哎呀，那可真是她们的福气。”她开心道。 见状，韦思言默默叹息，娶对媳妇很重要。他就不行了，娶了个会持家的，但却是势利眼。 后，韦思齐将姊妹接到长安家中，告知韦珪。 听韦思齐说是李智云提起的，韦珪心底顿时有些吃味，男人的那点心思，岂能逃得过女人的直觉。 回府后的第二夜，李智云在韦珪房休息。 案几摆在榻上，韦珪在一旁研磨，小承烈在旁边爬来爬去。李智云提笔在纸上写下‘摊丁入亩’几个字，随后慢慢完善理论。 在李智云看来，这条法，他是肯定要施行的，不为其他,就为了底层百姓,为了大唐的人口增长，为了消除黑户，甚至是为了对付世家。 给摊丁入亩做个简单的解释就是，地多者多纳，地少者少纳，无地者不纳。 干掉人头税，以地收税。 这样一来，藏匿人口就没有意义了，因为田地摆在那里逃不掉，谁田多，谁交的就多。 而百姓的负担也极大的减轻了，家里人多田少，也不用担心人头税高，这样就能让百姓放开了生！ 让她们生！ 李智云还记得，人口爆炸就是在顺治十八年到乾隆五十五年，大概一百五十年左右，人口由两千万爆炸性增长到三个亿！ 而从顺治十八年的一千五百万人口到乾隆六年的一个亿人口，只用了八十年左右，基本上每年人口增长在千万左右，恐怖如斯！ 李智云未来的计划，少不了庞大的人口支持，尤其是汉人！ 历朝历代，对外开拓者不是没有，但为什么就是站不住地盘呢，还不是因为人少。 当然，话说回来，他知道摊丁入亩一旦拿出来，第一个反对的肯定是世家大族，其后就是勋贵官僚。因为他们田多地多，李智云在挖他们根子。 但是，他一定能找到突破口！ 韦珪满脑子都在想自家丈夫是不是对几个堂妹有心思，压根没注意李智云写了什么。 半个时辰过去，小承烈困了，被侍女抱下去睡觉。 李智云也搞定了大致理论，他伸了伸懒腰，发现韦珪在旁研磨出神。 “想什么呢？”他温柔的抱着娘子娇柔身子，嗅了嗅她身上的香气。 韦珪玉指轻轻点他嘴唇，“想你是不是又给妾找了几个妹妹。” 闻言，李智云心底一虚，旋即咳嗽一声，“胡说八道，家中有你胜过外面三千，我何曾有过这种想法。” “是吗，不是三个？”韦珪幽怨的说。 王府现在女人不多，不过四个，即便如此也没有哪个女人愿意丈夫纳那么多小妾。 僧多粥少啊！ 大棒只一根，谁愿意天天排队等伺候。 “肯定不是。”李智云镇定的说，反正他不承认，就不是真的。 “那.......” 没等韦珪说完，李智云立马和她探讨生物知识。 一夜过去，韦珪被滋润的光鲜俏丽。 李智云起身去立政殿参加小朝，韦珪也和楚王妃打了声招呼，带着孩子去韦思齐府上探望几个妹妹。 立政殿。 经过李渊深思熟虑，他决定任命唐俭为民部尚书。 听见李渊这么宣布，李智云也不意外，毕竟唐俭也是晋阳元从功臣，属于老李的心腹，把民部交给心腹，没毛病。 原本，他还准备等着老李问他意见，然后推荐温大雅呢，看来是他想多了。 不过想想也是，现在老李可不担心谁站出来瞎逼逼说这不行那不行。 关陇世家在政事堂都被排挤的差不多了，谁又敢对老李的决定有意见呢。 再说，秦王死了，太子还被禁足。 老李一言可定，不需要问其他人意见。 随后，李渊问道：“诸位爱卿以为，谁可为新相？” 闻言，众臣稍微松口气，辛亏皇帝没霸道到任命宰臣也不问大臣意见。 礼部尚书李纲道：“臣以为，大理寺卿恪尽职守，可辅佐陛下处理朝政。” 哎呀，换人了？ 李智云略感好笑，前几次太子系官员都是推举李纲入相的，结果全都失败，看来他们不打算头铁了。 郑善果挺挺胸膛，显得自信满满。 虽然不一定能争到宰相位置，但东宫这边还是想碰一碰运气，万一成功呢。 李渊看了看郑善果，没说话，问李智云，“楚王，你以为呢？” 李智云欠身道：“相国之位，事关重大，其位在中枢，不可不重视。儿臣愚钝，伏唯父皇之命。” 又想划水？ 李渊问道：“楚王，你心里觉得谁能担当相国之位？” 李智云想了想，说道：“儿臣以为，温大雅更合适。” 既然不能推举温大雅做民部尚书，那就推举他做相国。反正他又没抱着绝对的信心推举温大雅，聊胜于无吧，碰碰运气。 李渊想了想，又问其他臣子意见。有人支持郑善果，有人提议其他人，总之没有定论。 这时候，裴寂忽然说道：“臣私以为，楚王殿下乃是破宜阳坊大火一案的功臣，且楚王监理朝政以来，事事处理得当，可入政事堂。” 闻言，李智云脑门上冒出一排问号。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00.html 第九十六章 试探暴露产生杀意 如果可以，李智云很想问问裴寂，今天出门是不是没带脑子，或者说你是马尿喝多了？ 扪心自问，李智云觉得他和裴寂的关系相当普通，甚至可以说是陌生的同事。 换句话说，裴寂和所有的皇子,关系都一般般。 现在裴寂举荐自己，李智云心里怀疑这根本不是他自己的想法。 想到这里，李智云心里一惊，这不会是老李的态度吧。 他看向老李，老李面无表情。 这时候，杨恭仁没等李智云给他暗示，直接言道：“陛下,臣觉得裴相所言有理啊，楚王殿下事无巨细,皆能处置得当，臣以为可入政事堂。” 以前，李智云也能直接在老李面前议事，但他毕竟不是相国，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是故，他手上是没有相国的权力的，而且老李哪一天要是看他不爽了，可以直接不要他去政事堂。 但如果李智云入相了，那就是名正言顺的掌握宰相大权，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陈叔达：“臣附议。” 李智云微微一愣，你们俩干嘛？ 这不是我的计划！ 你们不要暴露自己啊！ 对了，还有裴矩，想到这里，李智云立马给了裴矩一个眼神,后者瞬间秒懂。 裴矩言道：“陛下，臣以为不妥,楚王殿下毕竟还年轻，需要历练。” 杨恭仁一听不高兴了,立马和裴矩开始辩论，陈叔达也时不时帮腔。 李渊稳坐钓鱼台，静静的看着他们吵。 这个时候，李智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老李很可能是在钓鱼！ 他想看看自己和多少大臣有勾结。 该死，大意了！ 他确实大意了，这段时间顺风顺水，让他有点飘，没想到老李会这么试探他。 完蛋了，陈叔达和杨恭仁暴露无疑！ 想到这里，李智云心里大骂猪队友，没等他信号就冲锋打团，玩个屁啊！ 裴寂嘴角一咧，看着杨恭仁，摇头笑了笑。 郑善果一脸懵逼，怎么变成楚王了呢。 此时，李渊开口叫停，言道：“智云还是有些年轻了，退朝吧，此事日后再议。” “是。” 众臣鱼贯而出。 杨恭仁这个时候后知后觉，发现有点冒进,于是找到李智云，说道：“方才是老臣心急了。” 现在说这些还有个屁用。 李智云安慰道：“无妨，明公也是为了智云筹谋。只希望明公以后行事，能和智云商议。” “是。” 辞别杨恭仁，李智云轻轻叹口气。 不多时，裴矩走到他身边，安慰道：“殿下，这次虽然未能入相，但是也无大碍，殿下不必往心里去。” “嗯。”李智云道：“此番，裴公能沉住气，本王甚为欣慰。” 裴矩哈哈一笑，“殿下过奖了，臣是人老了，反应慢。” 闻言，李智云呵呵一笑。 后宫。 李渊和裴寂两个人喝着酒。 “陛下，楚王殿下果真是天家之子，成长极快啊。” 李渊呵呵一笑，嗅了嗅美酒，感慨道：“智云这孩子，聪明是聪明，就是懒散，他若真心愿意经营一件事情，必能做到最好。” “是。” 李渊摸着下巴道：“杨恭仁，朕不奇怪，不过陈叔达嘛，呵呵。” 裴寂猜测道：“老臣以为，陈叔达也算是走投无路吧。” 这个说法，老李勉强接受。 于是，他问道：“你觉得如何？” “什么如何？”裴寂不解。 “老东西，朕问你，楚王而今能否担当大任？” “有杨恭仁和陈叔达，再加上陛下扶持，足矣。” 李渊颔首，“朕也是这么想的。” 便在此时，内侍传话。 “启禀陛下，太子已至。” 裴寂微微低头，看来皇帝做的，要比他想的还多。 李渊道：“你先下去吧。” “是，臣告退。” 裴寂走后，不多时，李建成走进来。 “儿臣拜见父皇，问父皇安。” “朕安，免礼，赐坐。” “谢父皇。” 这是李建成被禁足后，第一次被李渊召见议事。 待李建成坐下后，李渊道：“元吉传来消息，万年县的陵墓营造渐入尾声，朕打算去送二郎最后一程，你去不去？” “儿臣身为兄长，当为二弟善后，儿臣愿意。” 他本就是打算这么做的，现在父皇要求，他正好顺坡下驴。 “好啊，你能顾念兄弟之情，朕很高兴。”李渊接着道：“等这次回来，朕就下旨，让你返回朝堂。” “谢父皇，儿臣一定不辜负父皇深恩厚望。”李建成压抑心里的高兴，沉着的回答。 紧跟着，李渊又说道：“此番窦抗去相，杨恭仁和陈叔达都以为楚王可入政事堂，你觉得呢？” 什么，杨恭仁，陈叔达？ 他们什么时候和楚王搅合在一起的？ 想到这里，李建成感到一股巨大的危机感在迫近他。谁特么说楚王在朝中根基浅薄的，这是根基浅薄？ “启禀父皇，儿臣久不参与朝政，此事只怕不好参详。” 李渊道：“你就说说看，智云能否担当此职。” 他当然想说楚王不能担当，但是想起现在的处境，李建成改口道：“儿臣以为，五弟文武双全，应是可以。” “嗯。”李渊很高兴，说道：“你能这么想，朕很高兴，智云虽然年轻，但是有才华，将来他必能为你助力。” “是。”李建成眸色一紧。 听见李渊这么说，李建成就知道楚王入政事堂板上钉钉。这特么和当初的秦王有什么区别？ 回到东宫，李建成坐立不安，现在楚王兵马大权在手，还有杨恭仁和陈叔达支持，将来谁知道会成长到什么地步？ 秦王教训在前，李建成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让郑善果来见孤！” “遵命。” 一个时辰后，郑善果来到东宫。 李建成将自己担忧说出来，十分合郑善果心意。 他说道：“殿下，虽然说楚王现在于朝中只有杨恭仁和陈叔达支持，但是只要他野心持续膨胀，迟早有一日他会拉拢世家，他将来必成第二个秦王。” “你说得对。”李建成赞同。 这是很明显的道理，他岂会不懂。 “先前殿下说楚王没有野心，后来楚王招募天策府旧人，我们知道楚王有野心。”郑善果道：“后来又说，楚王在朝中根基浅薄，容易对付，但是这次杨恭仁和陈叔达却冒了出来，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人支持楚王。 让楚王继续成长下去，他下一步就是拉拢世家了。殿下，时不我待，我们不能坐视楚王继续这么下去，否则他就是第二个秦王，而且有秦王之事在前，殿下如何敢保证，楚王不会铤而走险呢？” 李建成瞬间沉默，拳头捏得死死的。 楚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拉拢杨恭仁和陈叔达，甚至马上就要入相，已经彻底让他产生杀意。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01.html 第九十七章 东宫谋划欲动手 秦王前车之鉴历历在目，他绝不容许给楚王安稳发展的时间和机会，一切苗头必须扼杀。虽说父皇已经松口，这次送葬秦王之后便会让他返回朝堂，但是他心里始终膈应。 无他，主要是楚王即将变成第二个和他作对的秦王。他已经厌倦了在朝堂上和楚王甚至是第二个对手斗来斗去，甚至想的更远一点,就算他能打倒楚王，可只要父皇一日在位，他就始终会给自己找个对手。 他烦死了！ 最重要的是，正如郑善果所言，秦王之死在前，谁敢保证楚王会不会提前动手,先杀自己呢？ “孤已决心除掉楚王！” 郑善果面色一喜,抱拳道：“殿下圣明。” 李建成接着道：“这一次,不仅要除掉楚王，孤还要一举鼎定乾坤。否则，楚王死，父皇必会怀疑孤。” 闻言，郑善果心里一惊，猜测道：“殿下的意思是.....逼宫？” “你怕了？”李建成反问。 韦挺说的，他是认同的，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的彻底。否则楚王又死，他的嫌疑最大，到时候肯定不容于父皇。 “臣唯殿下之命是从。” “好，召韦挺、王珪、卢赤松三人来见孤。” “遵命！”侍卫领命而去。 一个时辰后，三人相继抵达东宫。 在李建成说出打算之后，三人面面相觑，有心劝阻，但是想起楚王即将入相，以及杨恭仁和陈叔达靠向楚王的事实,又不由得沉默。 因为，楚王距离变成第二个秦王,只差时间。而圣人摆明了要扶持楚王，那么这样一来，楚王变成第二个秦王几乎没有任何意外。除非他们干掉楚王。 可是干掉楚王，这样就等于和皇帝彻底决裂。 如此一来，他们唯一要走的路就是逼宫！ 太子已经无法容忍，无法等待，甚至厌倦这样在朝堂上和对手斗来斗去。 那么逼宫，就是唯一的出路。 他甚至想过，就算将来干掉楚王，父皇会不会扶持齐王和他作对？ 他受够了！ 成功除掉秦王，打开了他心中的恶魔。他现在，不排斥杀兄弟。 能一步到位，为什么还要费工夫手脚呢。 “你们若是担心祸及家人，孤允许你们独善其身。”李建成森冷的目光从王珪等人身上掠过。 韦挺欠身道：“既然殿下已经决定，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原本就劝过李建成，如果不抱着登基的打算除掉楚王,那就最好不要妄动。现在太子既然已经做好打算，他自然不会反对。 “臣也一样。”卢赤松抱拳。 王珪想了想,只能颔首,“臣唯殿下之命是从。” “好。”李建成高兴道：“待他日事成，诸位皆乃是孤之肱骨之臣。” 目的达成一致，接下来自然是围绕除掉楚王这个核心问题展开谋划。 卢赤松道：“神策府文武甚多，第一步要让这些人离开神策府，让楚王孤立无援。如此，殿下动手之时，才能增加胜算。” “你们都有什么看法？”李建成问。 韦挺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外调，武将出任地方总管，文官出任地方刺史，瓦解这些人抱团。” 王珪道：“其实不能这么做，如果将神策府所有文武都外放出去，那动静未免太大。在臣看来，神策府中，楚王最倚重的人无非是杜如晦、薛收、薛元敬三人，可将这三人外放出去，如此便能断其一臂。 武将方面，可将段志玄、谢叔方调往边疆驻防。如此一来，既能除其羽翼，同样也不至于打草惊蛇。” 卢赤松颔首，“说的有理。” 韦挺接着道：“除此之外，神策府其他武将文臣，我们也可以诱之以利，拉拢分化。” 王珪担忧道：“这么做的话，那些人若是不愿归顺，会不会向楚王告密？” 韦挺道：“放心吧，我的意思并不是全部拉拢，而是找一些看起来可以拉拢的人。” 李建成点头道：“好，此事就交给你去做。” “是。” 紧跟着，郑善果问道：“敢问殿下，在何处动手为好？” “万年。”李建成吐出两个字，面无表情道：“送葬秦王那一日，父皇、齐王、楚王等人俱在，这是最好的机会。” 郑善果思忖道：“陛下出行，卫府军护驾，以东宫兵马，能否一击必杀呢？” “不用担心，此事孤已有准备。” 卢赤松沉吟道：“不在长安，成功胜算确实要大一些，只要我们先杀楚王，控制兵马，到时候一切自有殿下做主。” 韦挺问道：“此事，是否需要知会齐王？” “当然。”李建成道：“没有齐王的兵马，我们对付卫府军还是有些吃力的。” 随后，围绕除掉楚王这个核心问题，众人展开一系列谋划。 入夜之后，李建成又秘密召见两个人。 房间内灯光昏暗，看不清另外两个人样貌，只能通过他们魁梧的身形，勉强辨认他们的职业。 “孤已决定起事，还望二位将军相助。” 那两人沉默须臾，旋即道了声‘是’。 楚王府。 李智云此刻并不知道东宫已经准备对他动手，他还在和谋臣们商议杨恭仁和陈叔达暴露的事情。 杜如晦道：“殿下，圣人突如其来试探，我们谁也没想到，杨相和陈相，估计也是希望殿下能更进一步。虽说他们已经暴露，但是裴相还没暴露。 臣猜测，太子很可能会提前被圣人放出来。” 李智云颔首，“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父皇这么做，无非是想看看我能不能挡得住太子。” 薛收道：“殿下，其实无所谓了，齐王那边马上就要完工，德音已经来消息，齐王早已准备妥当。无论太子会不会解禁，已经无伤大雅。” 闻言，李智云舔舔嘴唇，烛火将他脸庞映射的有些可怖。 “好，那就这么办吧。” 隔日，齐王李元吉归朝，上书万年县秦王陵墓营造已经完工。 皇帝李渊下旨，三月中，百官随皇帝一起安葬秦王。同时，太子、齐王、楚王三人亦随行。 除此之外，太子中允王珪上书皇帝，请求调任能臣干将，镇守边地。 “陛下，臣以为，河北方平，罗艺狡诈，高开道险恶，为河北安全计，请陛下遣大将以镇之。” “臣附议。”郑善果抱着笏板走出列。 “臣附议。”礼部尚书李纲走出列。 随后，卢赤松等人相继附议。 见状，李渊问道：“谁人可胜任？” 卢赤松笑吟吟道：“目下朝堂之上，论麾下文武之盛，唯神策府是也。” 一旁李智云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不简单。 王珪道：“不错，神策府内，战将如云，又随楚王殿下南征北战，经验丰富，将万人亦不在话下。而今天下渐平，这些大将，总不能一直留在长安统帅大军吧，这样也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 李智云微微眯眼，王珪这狗东西是在断他的翅膀啊。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02.html 第九十八章 突然出手意在神策府班底 不仅是在断他翅膀，还是在给他上眼药。王珪话里话外无一不是暗示皇帝，神策府猛将多，统帅兵马多，一直留在长安，不安全呐。 这话便是李渊听了，也有些在意。以往秦王为天策上将的时候,麾下兵马虽然也多，但是也有一部分驻扎在东都洛阳，一时间看起来倒也不算扎眼。 更何况，那个时候还有齐王、楚王统帅一部分兵马。但是秦王死后，楚王统帅神策府，齐王那点兵马，好像不够看。 是故，当王珪说起神策府，李渊这才觉醒,好像确实是这样。大唐兵马都在楚王手上，大部分猛将也在神策府，有点隐患。 于是，他看向楚王，“楚王，你以为呢？” 李智云自然不想让王珪得逞，便拱手道：“父皇，自开国以来，镇一地大将者，唯宗室也。王中允所言，恕本王不能赞同。神策府兵将，自然是父皇兵将。” 卢赤松道：“既然如此，那不妨以宗室领兵，神策府大将辅佐，如此两全其美。” 想夺我兵权？ 李智云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杨恭仁和陈叔达刚刚暴露,东宫这就坐不住了？ “楚王殿下莫不是不愿神策府大将离开长安？”卢赤松笑问。 好家伙！ 杨恭仁站出来,斥责道：“放肆，胆敢诽谤楚王殿下，卢赤松你居心何在！” 卢赤松冷冷看他一眼，对着皇帝道：“陛下，臣一片丹心，为朝廷筹谋，绝无二意。倒是楚王殿下，不愿意外放麾下大将，是何居心呢？” 王珪道：“陛下，眼下突厥内乱，边疆无大患，我朝迟早要兵进河北，统一幽州辽东，既然如此，那为何不让大将前往河北镇守，如此一来，将来楚王征讨河北也是十分方便。” “臣附议。”郑善果道：“纵观朝堂上下，谁人有神策府兵马强盛呢？这些年来,楚王殿下南征北战，麾下将领，各个身经百战，经验丰富无比，乃是我朝不可多得的人才。 将这些人才，留在长安，还是在外患未除的情况下留在长安，大材小用不说，还有些莫名其妙啊。” 诛心之言！ 李智云很清楚，东宫这些人就是在卸他兵权，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皇帝，神策府将领留在长安统帅大军不妥。 卢赤松补刀道：“陛下，长此以往，神策府兵将，恐怕只知楚王，不知圣人，这不妥吧。” 李智云默默抿嘴，今天东宫突然发难，让他意想不到，尤其是盯着自己的兵权下手，更是让他措手不及。 如果不答应，那就是承认自己不想麾下的猛将们离开长安。如此一来，李渊一定会怀疑自己。 可是答应，兵权就会被分散。更重要的是，大事将临，此时如何能放弃兵权，让大将出镇一方？ 以往东宫不是没有对秦王这么挤兑过，但是那个时候他们不敢大张旗鼓，因为自己和齐王不同意，而且到处都是反贼，他们无法成功。 但是现在不同了，天下渐渐平稳，秦王又死了，齐王兵将自太原一战之后，损失惨重，自己麾下的兵将却空前膨胀。 换句话说，他现在是木秀于林。 陈叔达站出来，说道：“卢更令所言，未免有些危言耸听，神策府兵将，皆乃陛下之臣，从无异举，何谈不妥。陛下，神策府乃是陛下亲封，自然是对陛下忠心。 至于遣大将镇河北之事，未必非要神策府大将，朝中文武，哪一个不是满腹经纶，身经百战，如何不能胜任？” 老李现在也纠结，他一面觉得王珪等人说的是个隐患，但是又觉得楚王没那么大胆子。 想了想，他问道：“智云，你觉得该不该让神策府将领出镇河北呢？” 李智云能说不吗？ 不能。 如果他说了，以李渊多疑的性格必定会怀疑他居心叵测。 “神策府的弟兄，追随儿臣南征北战，儿臣确实应该给他们更好的前途。如父皇有命，儿臣岂敢不从。” 李智云听话的态度，让李渊很满意，他说道：“那这样吧，朕封段志玄为河北道讨捕大使，谢叔方为副使，统军三万，镇守河北。” 神策府高级将领中，段志玄和谢叔方追随李智云晋阳起兵，自然更能让李渊信任。 “儿臣遵旨。” 这时候，王珪又道：“陛下，除却河北之外，还有南方林士弘也不得不防啊。” 闻言，李智云压下心中怒火，冷冷道：“南方有赵郡王坐镇，何须再遣兵马？” 这狗东西，是想把他身边的大将都给掏空！ 此时，李渊也不好意思继续削弱神策府，否则那就和自己的初衷不符了。他希望神策府和东宫维持平衡，可不希望东宫占据神策府的上风。 然而，不等他说话，王珪道：“楚王殿下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荆州等地须能臣治理，使地方百姓，归心大唐。陛下，臣闻神策府杜如晦、薛收，皆乃大才，可让这些人为一州刺史，治理地方。” 原来，他们不是想掏空神策府，他们是想瓦解自己身边的文武心腹！ 李智云万万没想到，太子还没有重返朝堂，东宫的手段就已经如此狠辣。 如果将来太子返回朝堂，那东宫的攻势岂不是会更加凶猛。这次当他直面东宫压力的时候，他才真正感受到储君班底的强势。 这一次，没等李智云开口，李渊直接拒绝王珪，言道：“朕已遣能臣治理南方，不须更换，此事不得再议。” 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太子这刚刚得到他答应，允许返回朝堂，现在就迫不及待的要对付神策府，这怎么行。 要是把神策府文武都抽空，楚王还真不一定能牵制太子。 皇帝拒绝，王珪自是不敢继续说，只能退回班列。 总的而言，这次能调走段志玄和谢叔方，已经成功一半，留几个文臣也无伤大雅。 紧跟着，李渊忽然说道：“朕思虑再三，觉得陈相和杨相说的有些道理，楚王有才，可入政事堂，参赞朝政。进楚王为侍中，助朕处理国事。” “臣附议。”裴寂拱手。 杨恭仁和陈叔达自然不会拒绝这等好事，相继同意。而以陈叔达和杨恭仁马首是瞻的臣子们自然也是同意。 王珪等人倒是想不同意，但也明白，这是皇帝已经决定的事情，估计他们不同意也没用，索性不理会。 反正，他们已经完成一部分任务。 楚王蹦跶不了多久了。 无人反对，李智云抱拳感谢，接下相位。 在老李看来，他削弱神策府兵权，那肯定是要补偿楚王的，他要的是神策府在没有威胁的情况下和东宫保持平衡。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03.html 第九十九章 殿下真是天选之子【感谢easy十环的打赏】 相位，对李智云来说可有可无，他知道老李是把自己当作工具人来制衡太子的，因此只要他在长安，不犯重罪的情况下，老李都会让他参赞朝政。 用相位来削弱神策府兵权，还将他得力的段志玄和谢叔方外放河北,这笔买卖一点都不划算。 尤其是现在，风雨将来的情况下。 尽管如此，李智云还必须得接受，究其根本，还是因为王珪等人的话戳中了李渊的软肋。 在长安，无人能在军方制衡楚王。 散朝后,李智云自我反省，他确实有点藐视东宫了,总觉得大局尽在掌握，东宫蹦跶不了几日，但是东宫认真起来，还是会给他造成很大的麻烦。 同时，李智云也有点厌烦了。 他感觉自己像个拳击手，在裁判的控制下，不断和东宫太子打来打去。 还不准他全力打死太子，只能像猴子一样和太子打假拳。 他仰起头，看着巍峨皇城，深呼口气。 忍忍就好，马上这一切就要结束。 另一边，李元吉应李建成之邀，悄然来到东宫。 “大哥，你要杀了五郎？”李元吉非常错愕的看着李建成。没搞错吧，这杀心是不是来的太快了。 二哥可才死没多久啊。 李建成脸色阴沉道：“楚王在朝堂上拉拢相国，又掌控大唐泰半兵马，他已生出野心。若是此时不动手,将来他就是第二个秦王。我原本并不想如此，是他自己贪心不足！” “可是大哥,二哥的事情才过去没多久啊。”李元吉说。 李建成呵呵一笑，“不用担心，此番我已决定起事，父皇老了，该安享天年了。四弟，只要你助我一臂之力，将来我登基，你就是大唐皇太弟！ 我百年之后，由你登基！” 闻言，李元吉心中暗爽又好笑。他正愁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李建成，没想到他自己送上门了。 皇太弟？ 等你百年？ 呵呵，你百年之后，老子七八十岁登基吗？ “既然大哥有吩咐，小弟岂敢不从。”李元吉抱拳道：“小弟唯大哥马首是瞻，大哥吩咐便是。” “好！” 半个时辰后，李元吉踏步离去。 在李元吉走后，韦挺从屏风后走出来。 “太子殿下，您真的要在登基之后册立齐王为皇太弟？这不合礼制吧。” 李建成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润润嗓子。 “皇太弟？自古以来从无此制，我大唐自然也不会开此先例。” 闻言，韦挺顿时了然。 李建成烦了，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再对他产生威胁。他讨厌这样被人摆弄，他要自己掌握命运。 且说李元吉返回齐王府，立即找来薛德音和宇文颖。 待他将事情告知二人之后，薛德音和宇文颖面面相觑，万万没想到太子会先一步动杀心，而且还是针对楚王。 薛德音回过神，笑着道：“殿下，属下说得没错吧，楚王越是出风头，东宫便会越忌惮。这次太子决意除掉楚王，殿下大可坐收渔翁之利啊。” 李元吉脸上的笑容憋不住，仰头大笑好一会儿，方才停下。 “多亏先生筹谋啊。” “不敢，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薛德音抚须道：“殿下，既然太子要对楚王动杀心，殿下不妨直接联合楚王，先除太子。” “再除老五！”李元吉补充。 薛德音一怔，不解道：“殿下不放心楚王？” “那是自然。”李元吉道：“老五招兵买马，大肆招揽文武充实神策府，一看就知道心怀野心，决不能放过他。” 薛德音顿了顿，点头道：“殿下说的也是。” 李元吉道：“太子决定在万年动手，杀了老五之后，然后直接逼宫，让父皇退位......” 听完后，薛德音道：“如此看来，太子必定在暗中掌控了一些兵马，属下的意思是，为保万无一失，殿下不妨先联合楚王除掉太子，然后掉头杀死楚王，这样一来，大势尽在殿下掌控之中。” “我也是这么想的。”李元吉洋洋得意道：“我已经答应他，楚王由我亲手杀死，父皇那边，交给他来解决。” “殿下好计！”薛德音赞叹道：“殿下完全可以趁此机会，联合楚王，待太子发难后，直接率兵救援圣人，如此大义名分尽在殿下手中，殿下真是天选之子！” 一夸，李元吉就乐的不行。 “你别说，这一切还真是顺利的不得了，本王原本都做好准备亲手杀死太子，遭人唾骂，但是太子这次自己送上门，简直就是天助我也！ 他还说事成之后立我为皇太弟，他真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啊。自古以来，皇位只能父死子继，何来兄终弟即，他太小看我李元吉了！” 真当我不读书？ 他当然高兴，按照他原本的计划，直接杀太子，逼迫父皇退位，等同于谋反作乱。 但是现在，太子要自己造反，亲手逼宫，那他就能先联合楚王，以拨乱反正为名，先杀太子，再屠楚王，最后直接名正言顺的继位。若是到时候父皇配合，他不介意尊父皇为太上皇，如果父皇不配合，那么他正好让太子背锅。 简直完美！ 薛德音附和道：“殿下说的极是，太子许下立皇太弟的承诺，不过是想要殿下助他登基。属下笃定，这绝对是太子在欺骗殿下，待太子登基，他一定会掉头杀死殿下。” “你说得对，他先杀二哥，现在又要杀五弟，何况我呢，我才不会相信他！”李元吉凶戾的说道。 宇文颖阴恻恻道：“殿下，我们在万年县动手之时，长安这边也不能落下。东宫，秦王府，楚王府，须得全部斩草除根！” “说得对，本王差点忘了！”李元吉一拍大腿，“不能留下后患，必须全部除掉！” 薛德音暗暗心惊，好一个齐王，好一个狠毒的齐王！ 不，不对，应该说狠毒的太子，以及，深谋远虑的楚王！ 这就是夺嫡的腥风血雨么，果然叫人叹为观止。 李元吉道：“来，我们来好好的合计一番，如何谋算。” “是。” 宇文颖道：“殿下，属下藏匿的死士，已有三千，完全足够夷平东宫等地。” 薛德音暗暗心惊，好家伙，没想到宇文颖这老小子不声不响居然在帮着李元吉管理死士。 “很好。”李元吉道：“本王已经做好了准备，两万齐王军，已经在陵墓四周准备就绪，到时候再和楚王的左右卫大军汇流，除掉太子不在话下！” 左卫大将军、右卫大将军，全都由李智云担任。 薛德音开口道：“待除掉太子之后，殿下可出其不意，杀死楚王，而后直接对外宣称，楚王和太子谋反作乱。” “妙！”李元吉抚掌。 接下来，就各种细节，三人热火朝天的讨论不休。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04.html 第一百章 本王已经退无可退 神策府，议事堂。 李智云跪坐主位，案几上摆放着朝廷下达给段志玄和谢叔方的圣旨。在其身后，木制屏风上挂着山河舆图。 其下，左右两边，分别跪坐着杜如晦、薛收、薛元敬、魏征、段志玄、谢叔方六人。 外面夜色已然深沉，堂内众人却没有半点困意。 因为不久前,齐王刚刚和楚王深谈两个时辰方才离去。而他们所谈的内容，让神策府一众谋臣大为诧异。 “殿下，齐王说的可信吗？”薛元敬问。 李智云颔首道：“恐怕是真的，东宫先是调离志玄和叔方，王珪等人后来还提议，将长史和司马调去南方为官。先前本王以为,东宫是在准备削弱神策府,可没想到，太子是准备杀我。” 说到这里，他语气有些怪异。 太子要杀他，虽然出乎预料，但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太子也不是傻子，神策府的威胁已经渐渐露出苗头，他杀同胞兄弟都没心理障碍，更别说自己这个庶出兄弟。 但问题是，这是李元吉告诉他的。 最关键的是，李元吉说完后，告诉自己，他准备将计就计，杀掉太子。 这也不算什么，毕竟李元吉早就有此打算。 更关键的是，李智云自己准备杀掉他们两个。 所以,到底谁的层数高？ 更巧合的是,太子和齐王选择动手的地方，都在万年。或许，这也不算巧合,因为只有圣人离开长安，兵变得手的机会才会更大。 虽然现在还没有接到薛德音的消息，无法判断齐王说的是真还是假，也不知道太子是不是真的有杀心。但是根据东宫的动作来看，这个消息大概率是真的。 杜如晦道：“太子许诺齐王，事成之后，册立齐王为皇太弟，只怕太子也对齐王有杀心。” 薛收嗤笑，“齐王自己就打算兵变，太子对他是否有杀心，这一点都不重要。” 李元吉要夺嫡的事情，李智云已经告诉在场的人，所以众人对薛收的话并不感到意外。 “殿下，臣以为这是个绝好的机会。”魏征抱拳道：“先前臣还在想，如何才能除掉太子，这次太子自己送上门，还有齐王为援，殿下一定能成功。” 薛元敬看了一眼魏征,说道：“秦王之死,齐王虽然告诉殿下是太子一手策划,但是他自己只怕也有参与，而且他也找过殿下，要殿下支持他夺嫡，只怕他自己也是心怀叵测。” “那就一起杀了。”魏征狠辣的说。他可不管那些，他只知道自家殿下是准备夺嫡的，既然如此，那就要杀掉有威胁的人。 除却李智云以外，其他人都不禁为魏征的狠辣果决感到惊诧。 杜如晦和薛收对视一眼，非常满意魏征的表现。他们二人是最清楚李智云的所有计划，因此对杀掉太子和齐王，并没有多少意外。 李智云不意外，主要是因为此前魏征说过一次。而且结合历史可知，魏征效忠太子的时候，同样建议太子杀掉秦王。只不过那个时候李建成觉得自己能控制局势，不必行险招。 事实上，一直到玄武门之变以前，李建成对李世民都是有优势甚至是胜势的，否则李世民何以会发动兵变，强行登基。李建成作为嫡长子，自小就是作为继承人培养的，绝不是什么脓包废物。 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主要还是因为李智云的出现导致历史已经面目全非。 “末将誓死追随殿下！”段志玄抱拳。 谢叔方道：“既然太子和齐王都不怀好意，末将愿为殿下手中刀剑，斩除危害！” “殿下，错失先机，遗恨千古，不能迟疑了！”杜如晦劝谏。 “臣愿为殿下效死！”薛收抱拳。 薛元敬抱拳，“殿下，下令吧！” 见众人先后表态，李智云长叹一声，“本王已经退无可退。” 紧跟着，他起身向着众人躬身一礼，“得诸公相助，智云绝不辜负。” 杀太子，杀齐王。李智云原本还准备找个机会袒露心意，但是现在则不必了。 水到渠成。 或者说，他确实已经没有退路，只能拼死一搏。 如果说他从前是主动性的拼死一搏，夺嫡登基。那么在太子露出杀心之后，他在众人面前就是被动的拼死一搏。 原本他还担心自己在麾下文武心中的形象问题，现在则不必了，恶人又不是他李智云，而是先动手的太子。 他是正当防卫！ 曾经，他还准备以齐王兵变杀太子，自身难保的借口，向神策府文武们袒露夺嫡心意。 但是现在，太子要杀他，他还手不是合情合理么。顺带着，连一些事情也不需要解释。 段志玄道：“殿下既然决定动手，那这圣旨，末将就不接了。” “我也不要。”谢叔方跟着说。 “不行。”魏征强烈反对。 “为何？” “你们若是不走，圣人必定怀疑神策府文武只效忠殿下而不忠于圣人。东宫那边也会起疑心，这会出现变数。”魏征解释。 段志玄道：“现在刀架在脖子上，你让我离开大王，这怎么行。我若走，谁为大王冲锋陷阵。难不成，你魏征要上去撕杀搏命吗？” 魏征一顿。 这确实是个问题，兵变撕杀，肯定是以武将为主。 薛元敬道：“还有尉迟恭、秦琼他们在，段将军不必惊慌。” “不行。”段志玄道：“谁知道尉迟恭和秦琼是怎么想的，万一他们害怕不帮助殿下，甚至是私下告密，那该怎么办！” 闻言，众人蹙眉。 这确实是个问题。 李智云也有些迟疑，他之所以不想放走段志玄和谢叔方，主要还是因为段志玄和谢叔方乃是跟随他晋阳起兵的绝对心腹，完全能够信任。 而秦琼和尉迟恭，李智云还没有和他们推心置腹的谈过。 杜如晦道：“段将军，若是你们不走，不合朝廷制度，圣人那边也会怀疑。” “这些我都知道。”段志玄道：“还请长史告诉我，若是我和谢将军离开长安，到时候谁来帮助殿下？” 闻言，杜如晦抿嘴，言道：“殿下，现在是时候和大家说明情况了。” 李智云轻呼口气，重重点头。 现在道明夺嫡所作的准备，既不会显得他心狠手辣弑杀兄弟，而且也能达成自己目的。 便在李智云准备下令之时，李强忽然来报。 “殿下，尉迟将军和秦将军有要事求见。” “来得正好。”谢叔方道：“正好问问他们什么态度。” 李智云咳嗽一声，道：“请二位将军进来。” “是。” 不多时，尉迟恭和秦琼相继走进议事堂。 “参见殿下。” “二位将军免礼。”李智云抬手虚扶，问道：“二位将军深夜来此，可是有要事？” “是。”尉迟恭看了一圈，打趣道：“今晚真是巧了，你们也知道我有大事啊。” 杜如晦等人都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这怪异的氛围，让尉迟恭有些不适应，因此他收回玩笑话，郑重道：“殿下，这几日东宫给末将送来大量金银，末将不知如何是好，已将财物全部退了回去，特来禀报殿下。” 秦琼道：“末将这边也是一样，东宫属官韦挺邀末将前往东宫一叙，说太子很想和末将谈谈。” “呵呵。”李智云冷笑，长叹一声，“我的大哥啊。” 说完，他阖目不语。 现在他没有薛德音那边的消息，心里对太子是否真的要动手，还是有一丝丝的怀疑，毕竟他不相信齐王。退一万步说，齐王要是骗他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尉迟恭和秦琼的遭遇，让李智云笃定，齐王说的没有错，太子确实要杀他。 见状，尉迟恭和秦琼满头雾水。 此时，杜如晦站出来给他们解释了一番，顺便将太子准备杀楚王的事情尽数告知他们。 至于楚王从很早之前的夺嫡谋划，包括卧底的事情，杜如晦则直接省略。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出来，因为没必要。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05.html 第一章 纵敌千万吾亦不惧也 事实上，知道全部事情的只有三人。李智云，杜如晦，薛收。其他人都不是很清楚，似半途入伙的薛元敬也只是知道卧底的事情。而魏征则连卧底的事情都不知道，甚至他一直以为，楚王都是被动的夺嫡。 现在太子率先露出邪恶的心,李智云三人正好顺势隐瞒，让一切看起来都是被动的，楚王殿下被逼到绝路上的反击。 因为，无论是为李智云的形象考虑，还是为了卧底薛德音的安全，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听完杜如晦的话后，尉迟恭直接道：“原来是这样，我说东宫的人怎么突然这么好心,给俺送钱，原来是想要让俺做个叛徒！ 殿下，既然太子无情无义，你绝对不能坐以待毙，俺不会说什么好听话，俺愿意为殿下赴汤蹈火，殿下，你下令吧，俺今晚就去杀了太子！” 每当尉迟恭焦急的时候，他就会自称俺。 听见尉迟恭表态，虽然言语粗俗，但是众人都很满意，便是李智云，那也是闭眼偷笑。 秦琼也没让众人失望，他说道：“殿下，现在东宫已露杀心，殿下若是不反击,只怕会被东宫谋害,甚至将来在史书之上也会被太子污蔑是反贼。 下令吧，秦琼愿为殿下效死！” “哈哈哈哈。”段志玄放声大笑，走上前，和秦琼、尉迟恭，狠狠抱了一下，并朝着他们胸口各自锤了一拳，“我的好兄弟，殿下没看错人！” “那是。”尉迟恭昂首挺胸。 秦琼话少，说完就没说话，只是目光笃定的看着李智云。他向来不喜欢说漂亮话，只将忠义二字放心中。 自归顺楚王以来，他受到楚王深切关照，无论是立功，还是帮助他救下单雄信，恩情都让他无法偿还，自然不存在背叛。 更何况，他秦琼素来重情重义，深恶卑劣小人。 而今太子欲害自家殿下，他又岂会临阵脱逃。 李智云睁开眼,走上前,拍了拍他们二人肩膀,“这毕竟事关身家性命，你们若是有顾及，本王也能理解。” “末将没有任何顾虑！”尉迟恭道：“殿下只管下令，你让末将做什么，末将就做什么，哪怕你让末将现在就去拧掉太子脑袋，末将皱眉一下，殿下只管杀了末将。” “末将也一样。”秦琼拱手。 “好！” 得到尉迟恭和秦琼答复，李智云彻底放心，“有二位将军相助，纵敌千万，吾亦不惧也！” 开玩笑，有两位门神护持，李智云敢拎着菜刀从朱雀大街一路砍到明德门。 紧跟着，秦琼说道：“殿下，程咬金、李君羡、罗士信等人交给末将来说服。” “有叔宝，本王放心。” “褚遂良交给臣吧。”薛元敬拱手。 杜如晦道：“至于其他人，殿下放心，臣一定会办妥。” “好，有劳诸位。”李智云抱拳环视。 “臣等愿为殿下效死！”众人齐应。 随后，李智云下令，密切注意东宫动向。 狮子搏兔尚需全力，更何况李智云在李建成和李元吉面前还不算是真正的狮子。 众人又商议一番，最后还是决定让段志玄和谢叔方前往河北。这是无奈之举，因为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露出马脚。 段志玄和谢叔方虽然不愿意，但是也不得不去。好在，有秦琼和尉迟恭留下，他们倒是放心不少。 在众人走后，李智云一夜未睡，至第二日晌午，薛收归来，并带来薛德音消息。 “东宫确实准备动手了，不仅如此，东宫很可能还掌握着一些隐藏起来的兵马。而齐王也准备在杀死太子之后，对殿下动手，甚至他已经决定，在万年动手的同时，命死士袭击东宫，秦王府，楚王府。” 薛收说完后，李智云冷笑，“他在做梦！” 玛德，他就知道李元吉这王八蛋没安好心，果然是这样！ 旋即，李智云提笔在纸上写下‘东宫隐藏兵马’‘三千死士’‘两万齐王军’。 这是他目前已知的对手底牌。 尽管如此，他也不敢大意，因为太子也好，齐王也罢，他们都是抱着杀掉另外两个人的打算，说不准还有什么隐藏的底牌没被发现。 与此同时，秦府。 秦琼将瓦岗的弟兄们找齐，将太子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警告众人：“你们若是不愿相助也无妨，但是谁若敢泄露此事，秦某他日身死为鬼也绝不会放过他！” 李君羡脸色郑重道：“叔宝，就算你不这么说，我也会为楚王殿下效死，你们别忘了，当初可是我先投奔殿下的。” “叔宝，咱们俩可是兄弟，你都去了，我岂能不去。”程咬金大大咧咧的说道，“楚王殿下对咱们没得说，给他卖命是应该的，我干了！” 牛进达道：“愿意。” 罗士信点头哼了一声，说道：“东宫无情无义，吾辈自当追随殿下共进退。” 说服武将，李智云一点都不担心，因为这些人都是跟着他一路厮杀过来的，他非常有信心。 至于文臣，那也不用担心，神策府众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杜如晦出马，他也不担心。 三日内，李智云连续接见神策府文武大臣，与他们逐一交谈，并成功获得他们的全力支持。 似褚遂良、褚亮，根本不用李智云过多言语，直接送上效忠血书表达忠心。而独孤瑛、杜淹、杜楚客、宇文儒童、苏世长、苏勖、韦思齐等人也是如此。 戴胄和岑文本也无二话。 武将这边，瓦岗降将在秦琼带领下迅速表忠心。后进神策府的武将，如张士贵、程名振、苏烈、高雅贤、薛万述等人也没有废话，直接跪下效忠。 没有一丝丝意外发生。 这一切如此顺利并不奇怪，李智云早有夺嫡之心，这些年早已将笼络人心的手段发挥到极致。 而且他所选择的人，基本上不存在二五仔。 议事堂。 李智云顶着两个黑眼圈，同杜如晦、魏征、薛收三人商议要事。 “殿下，目前齐王的所有兵马，我们已经尽知，有德音在齐王府，若有变故，我们也会第一时间知道，现在齐王这边唯一要担心的就是那三千死士。”薛收语气凝重。 杜如晦道：“根据德音的消息，按照齐王的打算，东宫，秦王府，楚王府，将会分别派遣一千死士袭击，我们只要留守一部分人，挡住这些死士便足够。” 李智云想了想，说道：“关于这一点，我倒是有个想法。” “殿下请说。” “在离开长安前，我会嘱咐王妃，让她带着本王家人进宫和阿娘在一起，如此便能万无一失。” 杜如晦迟疑道：“这样一来，万娘娘和王妃那边.......” 他的意思是，如果李智云要这么做，那就要和万贵妃以及楚王妃道明情况。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06.html 第二章 您这是要闹哪样啊 此等凶险之事，李智云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不隐瞒老娘和妻子，虽说他准备的足够充分，但是百分之百的把握，他并没有。但凡出现一丝丝意外，很可能就会导致最后事情出现变化。 换句话说,他这次要抱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去拼命。 更重要的是，太子！ “你们都没想过么，太子对本王有杀心，同样对齐王有杀心。既然齐王会派遣死士袭击东宫、秦王府、楚王府，那么太子会不会派遣死士袭击齐王府、楚王府、秦王府，永绝后患呢？ 京畿重地，我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调遣大量兵马保护王府，尤其是，我们可能会面临东宫和齐王府的同时进攻。 此去万年,本王与诸公本着向死之心而战，如何能留有更多的人手守护王府呢？ 本王家人前往皇宫，有卫府军保护，短时间内可以保住性命，你们以为呢？” 三人想了想，点头称是。 见此，李智云笑着道：“你们也不用担心，淮阳王、任城王二人是本王的人，启程之前，本王会去拜托他们保护好皇宫。” 杜如晦道：“淮阳王为右领军大将军，由他保护皇宫，应是妥帖，殿下思虑周全，臣无异议。” 后事商量完毕，薛收言道：“齐王军两万，三千死士,臣已经将他们的具体情况打听清楚,现在唯一要担心的便是东宫的隐藏兵马。东宫六率之中，左右监门率府，左右内率府，不掌军，由太子直接控制，兵马当不少于两千。” 唐初，东宫六率，下辖三至五个折冲府，每府上限一千二百人，下限八百人。此制，等同十六卫管辖的各折冲府。 杜如晦道：“这是太子明面上的兵马，不可能会是他隐藏起来的兵马。” “你们说，太子会不会像齐王那样，让事先隐藏起来的兵马埋伏在秦王陵墓四周？”薛收问道。 因为薛德音的存在，齐王的兵马布置，在他们眼中形同虚设。 魏征摇头，“不可能，按照你调查的结果来看,齐王也不知道东宫隐藏的兵马在什么地方。秦王陵墓就那么点大,已经隐藏两万齐王军,如何还能隐藏更多的兵马呢。” 他并不知道薛德音是卧底的事情,关于齐王府的所有消息，李智云对内的说法都是细作调查得来。 李智云沉思一会儿，说道：“我们似乎忘了一点，太子一直被禁足在东宫，而他在军中的势力弱小，且都被本王盯的很死，这样一来他的兵马从何而来？” 在这关键时刻，自然不会有人说太子在欺骗齐王之类的废话。 杜如晦灵机一动，言道：“殿下的意思是，太子的兵马不一定在外面。” 李智云眸色凝重的点点头，“按照齐王的说法，太子似乎很有信心能将隐藏的兵马送到万年，而圣人素来禁止太子接触军队。讨伐梁师都，支援朔州的时候，太子接触过兵马，但是回京之后，本王早已将这部分兵马全部拆散。是故，太子若有隐藏兵马，当不会是在外面才对。” 薛收想了想，脸色一变，“十六卫！” “不错。”李智云缓缓吐出口气，“太子若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兵马送到万年，只有在十六卫埋藏暗子才能实现。” 杜如晦分析道：“圣人出行，按制，左右金吾卫巡查警戒、左右威卫执掌宫禁宿卫。左右卫随行护卫。难道说，太子隐藏的兵马在这其中？” “完全有可能。”魏征说道：“否则何以解释太子隐藏兵马的行迹？” 李智云身为神策上将，统管大唐兵马，十六卫的具体情况他是最清楚的，京畿各地驻扎的兵马，他也了然于胸。结合目前的情况来看，太子若有隐藏兵马，应是在十六卫之中无疑。 而根据圣人出行的制度，这部分兵马很可能在左右金吾卫、左右威卫之中。因为左右卫是他自领大将军，自然不可能藏在他麾下。 “左金吾卫大将军是任城王，可排除。右金吾卫大将军是窦琮，左威卫大将军是史万宝，右威卫大将军是盛彦师。除掉任城王，另外三人都有嫌疑。” 史万宝和盛彦师这几年在大唐对外战争中，跟随秦王混了不少功劳，再加上他们也都是老一批跟随李渊起兵的功臣，因此被召回京中，出任卫府大将军。 李智云声音落下，杜如晦道：“窦琮嫌疑最大，窦氏原本就在靠向太子，若是窦琮和太子勾结，完全有可能。” 薛收思忖道：“盛彦师和史万宝，自地方回京后，一直默默无闻，若是被太子暗中拉拢，不是没可能。” 李智云负手走了几步，说道：“他们三人都不可信，不必纠结谁是太子的人。十六卫之中，经过本王先前的整合，其副将大多是本王的人，不管他们谁是太子的人，到时若有异动，直接斩杀便是！” 与其猜来猜去，不如把三人全都列为怀疑对象，谁动谁死！ 杜如晦道：“这样也好，省的出现意外。另外，东宫或许也藏匿了死士，不可不防。” 李智云沉吟须臾，言道：“不用担心，圣人出行，死士难以混迹其中，东宫很可能是和齐王府一样的打算，准备用死士在长安袭击我们。” 薛收想了想，说道：“如此来看，此番秦王府难以幸免。” 东宫、齐王府、楚王府，都有准备，只有秦王府什么都不知道。到时候东宫死士和齐王死士同时袭击毫无防备的秦王府，其下场可想而知。 闻言，李智云眼前闪过二嫂俏丽怜人的孝服摸样。 “二哥的家人就是本王的家人，本王......” “不行！”不等李智云说完，杜如晦三人居然异口同声的同时打断。 李智云错愕的看着他们。 杜如晦等人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们互相看看，一时之间谁也不好开口解释。 李智云心中有些猜测，但还是问道：“为何不行？” “殿下，如果提前转移秦王府的人，会引起东宫和齐王府警觉，得不偿失啊！”薛收言不由衷的说。 李智云略感好笑，“这不是你们拒绝的理由。” 闻言，杜如晦咬牙，低声道：“殿下，秦王府是后患，既然太子和齐王都十分戒备，殿下何必废心去救。” “克明，你前言不搭后语，这不是你的心里话。”李智云说。 我的殿下，您这是要闹哪样啊！ 秦王的子嗣本就是不安定因素，现在有人代劳除掉他们，这是大好事啊！ 杜如晦真的很想问殿下一句；您忘了秦王是死在谁的手上了！ 虽然现在所有人都怀疑是太子干的，可将来太子和齐王死，楚王登基，到时候只怕有心人又要开始猜测了。 如果秦王子嗣被东宫死士或者是齐王死士杀掉，这样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一了百了么！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07.html 第三章 夫妻二人彼此依偎 此时，李智云基本明白他们所想。平心而论，李智云觉得他们说的没错，借着太子和齐王之手，顺理成章的除掉秦王后嗣，这样一来，无论将来谁察觉到秦王的死和自己有关系,都没用了。 因为秦王子嗣已经全部死光光。 可以说，李智云不方便做的，太子和齐王这次却在帮他做。 “我知道了，秦王府那边，本王不会再理会。”李智云答应他们。 闻言，杜如晦三人松口气。 这种事情，其实他们真不好开口说。 比如,杜如晦要是说；殿下,别管秦王府了，他们本就应该去死，管他们干嘛。 这也太尴尬，太无情了。 没错，虽然大家心里都想着秦王府、东宫、齐王府，这三家全部死光光，可是不能直接说出来。 因为说出来，就没有退路了。很多事情，只能暗示，或者是在明知道的情况下随波逐流，不去管它。 比如太子和齐王派出死士袭击秦王府，他们知道这意味着秦王府上下都将遭到屠戮。 但是他们不能去管，因为他们也想秦王府上下死的干干净净。 死的不干净，那就是给将来留隐患。 魏征道：“殿下，未免他们下手不干净，臣以为,可让我们的人也在暗中准备。” 李智云眉头一挑，沉默一会儿，点点头。 “我知道了。” 旋即，几人又商议片刻，便各自下去忙着其他事宜。 在他们走后，李智云跌坐在软垫上，疲惫的揉揉眉心。 这几日他基本上没怎么睡，不是联络人造反就是考虑兵马布置。 “殿下，没事吧。”李珍问。 李智云摆摆手，言道：“有件事情，交给你去做。” “请殿下吩咐。” “我们走后，你让手底下的人伺机而动，如果太子和齐王的人处理不干净，你就帮他们处理干净。另外，秦王府那边，其他人可以不用管，但是秦王妃及其女，你要保护好。” “是。” 李智云想了想，说道：“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会和道玄打声招呼,你们直接以右领军将士的身份去营救。” “属下明白！”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李智云便靠着凭几，缓缓睡去。 身体疲惫倒是其次,主要是精神绷的太紧，有点吃不消，再不休息，会影响他考虑事情。 见状，李珍给他盖上大氅，悄然退下。 两个时辰过去，门被推开，小小的人儿偷偷溜进来。 她穿着粉色小裙子，白皙小脸肉嘟嘟的十分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捏她的小脸蛋。 敢这么大大咧咧的偷跑进来的孩子，只有楚王最疼爱的女儿宝娘。 暗中护卫楚王的人见到宝娘也只当作没见到。 她悄悄走到李智云面前，拿起案几上的毛笔就要在她父王脸上画画的时候，一声咳嗽传来，吓得她不敢妄动。 楚王妃拎着食盒走上前，伸手敲敲她小脑袋，让后者抱着小脑袋苦着脸。 动静不算大，但李智云已然转醒。 这种时候，他是不可能深度睡眠的。 “什么时辰了？” “酉时末了。” “这么晚了啊。”李智云缓缓坐起来，揉揉眼框。 因为熬夜的关系，他眼睛红红的，布满血丝。 楚王妃放下食盒，一边拿出饭菜，一边心疼道：“你这几日都没有回后府用膳，妾知你有事，也不敢打搅你。今晚你又没回去，便自作主张来给你送饭。你可别嫌妾碍事。” “怎么会，我正好饿了。”说着，李智云端起酒盏，楚王妃给他倒满，旋即一饮而尽。 “宝娘，你吃了吗？”李智云把女儿抱在怀里，轻声问她。 宝娘点点头，吃着手指，“耶耶，你眼睛好吓人。” 红眼么，小孩子确实有点害怕。 “耶耶眼睛很痛，你帮耶耶吹一下好不好。”李智云逗着女儿。 宝娘扬起小嘴，呼呼吹了两下，然后一本正经的说，“不痛不痛，不哭不哭，乖。” 闻言，李智云和娘子顿时啼笑皆非。 食完后，李智云一边陪着女儿堆积木，一边和娘子说着话。 积木就是纯木头制成的小方块，或是长方体，或是正方体，或是棱锥、圆柱。算不得如何精巧，胜在新奇。 宝娘可喜欢这个小玩具，到哪儿都得带着。 李智云道：“娘子，过几日本王随父皇去安葬秦王，你带着家人们去皇宫，和阿娘待在一起，长则三日，短则一日，我就会回来。” “阿郎，可是有事？”她敏锐的发现事情不对劲。 李智云眼眸微微一垂，伸手将娘子揽入怀中。 “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 越说，她越是心慌。撑着他胸膛，她抬起螓首，看着丈夫。 “不能告诉妾吗？” 她从来都不是个喜欢问东问西的女人，她也知道自家丈夫不喜欢她问外面的事情。 可是现在，她却忍不住询问。 李智云微微沉默，旋即俯身在她耳边说了段话。 她瞳孔微微一缩，捂着嘴，不敢置信。 “害怕吗？”李智云问。 经过震惊，她平稳心情，摇摇头，语气坚定道：“哥哥放心，妾不怕。若是哥哥回不来，妾一定不会苟活，让哥哥路上形单影只。” 闻言，李智云抱紧娘子。 夫妻二人彼此依偎之时，宝娘却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家娘亲和耶耶。 娘亲是耶耶妹妹吗？ 当然不是！ 小宝娘不知道的是，有的时候她娘亲开心快活的时候还会叫她耶耶爸爸。 翌日、平康坊。 “道玄，长安，我就交给你了。”李智云立在窗边，背对着李道玄和李道宗。 “五哥，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万娘娘和嫂子。”李道玄认真的说。 李道宗道：“集弘，别的我就不说了，到时候我听你安排。” 作为左金吾卫大将军，到时候李道宗是要跟着去万年的，因此他也是李智云的重要战力。 李智云转身，笑道：“你很久没称呼我字了。” 李道宗道：“因为我知道，万年县归来，我再也不能这么称呼你了。” 闻言，三人哈哈一笑。 李智云走上前，两只手张开，搭在他们肩膀上。 “将来事成，你们二人就是我的左膀右臂，江山社稷，还需你们多多帮衬。” 李道宗和李道玄对视一眼，同时抱拳。 “愿为殿下效命。” 李智云感慨道：“没想到，到了最后，亲兄弟之间却不能互相容忍。” 李道玄喟叹，“五哥，这是迟早的事情，你为神策上将，掌控大唐兵马，功高震主。眼下圣人在位，尚且无妨，可将来太子登基，便是他无杀心，他麾下的大臣也不会放心你。” “是啊集弘，已经到了这一步，就不要再想其他的东西了。”李道宗也劝说道。 李智云点点头。 “我明白。” 人有千面，李智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面。 事到如今，既如他所愿，也让他感慨。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08.html 第四章 祝我儿旗开得胜 皇宫，万贵妃寝殿。 “孩儿拜见阿娘。” “儿媳拜见阿娘。” “孙儿如意给皇祖母磕头。” 李智云携娘子，宝娘，以及小承昭，拜见万贵妃。 “好好好，都起来，都起来。”万贵妃喜笑颜开,连忙起身扶起儿子儿媳，顺便，从楚王妃怀里接过孙子承昭，另只手牵着孙女宝娘。 宝娘大名叫做李如意，随着她渐渐长大，王府内的仆人称呼她宝郡主，几个姨娘则在私下里称呼她如意。 名字很普通，却代表着李智云希望女儿事事如意的美好期许。 众人坐下，万贵妃笑着道：“你们都有孝心，知道时常进宫来探望为娘，为娘也就心满意足了。” “阿娘，孩儿前几年出征在外，不能在您老膝下尽孝，而今天下平稳，孩儿定会日日进宫请安。”李智云欠身道。 对母亲，李智云是真心对待。 万贵妃道：“为娘知道，你不必将这些放在心上，天下若不安稳，皇室如何安稳。再说，王妃孝顺，你不在长安的时候，她也会时常来向为娘问安。” “这是儿媳应该做的。”楚王妃笑着说。 “人家也有给皇祖母磕头。”宝娘撅着小嘴，不乐意了。 万贵妃开怀大笑，捧着宝娘粉嫩的小脸亲了一口，“对对对,咱家如意是最孝顺的，你耶耶和阿娘都没你孝顺。” 小姑娘听到这话才露出笑脸。 陪着母亲说了会儿话，李智云忽然道：“阿娘，有件事情，孩儿想与您单独说说。” 闻言，万贵妃心知儿子要说的肯定是大事，便起身道：“你随我来。” “是。” 李智云起身跟着万贵妃进了内室。 万贵妃道：“此处隔墙无耳，我儿有事，但说无妨。” 李智云一撩下摆，跪在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万贵妃不解。 好好的磕头干嘛。 李智云沉声解释道：“阿娘，前些日子齐王来找孩儿，言大哥欲在万年县，安葬秦王之时，杀掉儿臣，逼迫父皇退位。” “什么！”万贵妃惊愕的看着他，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这是怎么回事，这....为何？” 李智云苦笑道：“不瞒阿娘，父皇册封孩儿神策上将,统帅大唐兵马,已经引起太子忌惮。秦王之死,有些风言风语，想必阿娘在宫中也听过。此番太子视孩儿为第二个秦王，欲除之而后快。” 万贵妃抿嘴，看着儿子沉默好一会儿，有些事情，她虽身在宫中，但还是听过一二，于是问道：“你准备如何应对？” 李智云抬起头，看着万贵妃，“阿娘，孩儿不想坐以待毙。” “你欲争储？” “是。”李智云分析道：“阿娘，孩儿想过，就算孩儿现在自愿卸甲，做一逍遥王，但太子将来登基，还是不容孩儿。既然如此，孩儿不如拼一次。” “不妥。”万贵妃断然否决，苦心孤诣开解道：“吾儿，且不说你能不能赢太子，就算你侥幸赢了，这天下你也未必能坐得安稳。百姓心中，这天下是李家的天下，可在世家心中，这天下是天子和世家共有的天下。为娘出身万氏，小门小户，无人可为你臂膀。 纵然你将来得了大义名分，但世家不支持你，甚至他们若是心怀鬼胎，你也坐不稳皇位。” 难怪自家阿娘能在太穆皇后活着的时候生下自己，还把自己养大，单凭这份见识，足以证明自家阿娘不凡。 “阿娘说的，孩儿其实都知道。” “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铤而走险呢？”万贵妃不解。 “因为孩儿没有退路可言。”李智云道：“阿娘，二哥的死，实际上是太子一手策划，他连同胞兄弟都能杀死，何况孩儿呢。再者，孩儿并非没有人帮助，杨恭仁、陈叔达、裴矩，关陇独孤氏，他们已在暗中效忠孩儿。” “什么？”万贵妃错愕，“你什么时候和他们联络的？” 李智云抿抿嘴，低声道：“请阿娘原谅孩儿如此冒险，孩儿只是不想阿娘和孩儿继续寄人篱下。” 说到此处，万贵妃忽然沉默。她想起当年在唐国公府面对太穆皇后窦氏时候的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沉默一会儿，她问道：“你真的决定了？” “是。”李智云道：“孩儿私以为，于父皇，孩儿无愧其栽培，大唐能统一天下，孩儿也是出了力的。只有阿娘，孩儿担心日后失败，阿娘遭受连累。” 万贵妃想了想，说道：“你若是做好了决定，将来无论发生何事，你我母子共同承担便是。只是苦了你妻子，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她将来只怕不好度日。” “阿娘放心，娘子和孩儿说过，若孩儿失败，她亦不会独活。” 万贵妃点点头，将李智云扶起来，说道：“也罢，你自小虽然沉默寡言，喜怒不显，但为娘知道你是个有心气的孩子。” “让阿娘担心，孩儿不孝。” “别说这些，我知道你也是有苦难言。”万贵妃道：“太子既然决定在万年县动手，那你就没有退路。若是你将此事告知圣人，只怕他也不会相信。在他眼中，你我母子，可有可无。” 毕竟，嫡庶之分，天壤之别。 李智云道：“阿娘放心，孩儿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只要没有意外，应是无妨。此去万年，孩儿不放心将娘子和孩子们留在楚王府，希望阿娘能将她们接到身边，护其周全。我已和淮阳王说好，到时候他会率军保护皇城。” 万贵妃颔首，“既然你做好了准备，为娘就不多问了，你放心便是，只要为娘还活着，谁也不能伤害她们。” “多谢阿娘体谅。” 万贵妃轻轻摇摇头，说道：“我儿别怕，为娘会给你祈祷，祝我儿旗开得胜！” “是！” 见状，万贵妃感慨道：“我儿长大了。” “孩儿此前对阿娘多有隐瞒，还请阿娘见谅。” “没有的事情。”万贵妃道：“以往太穆皇后在时，府内唯其四子是重，而今我儿有大志，为娘十分欣慰。若败，不过是一命罢了。若成，也叫天下人看看，我儿之才，不输太穆皇后之子。” 万贵妃此前阻止他，甚至不看好他，主要是因为她觉得李智云把夺嫡想得太简单。 可李智云说他已经联系世家，万贵妃这才有了底气。 同时，她也清楚，自己儿子身处悬崖峭壁，就算能躲过一时，可躲不过一世。 太子将来若是登基，其心若善，还能留下儿子一命。其心若恶，只怕楚王府满门难存。 她也是读过史书的，并非只知争宠的愚人。 值此之际，她唯有全力支持儿子。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09.html 第五章 神策府温馨家庭 同母亲说完后，李智云放下最后的心事。 这次的行动，他不敢保证自己百分百能获得最后的成功，因为一个小小的意外都可能会导致事情最终的走向，他只能全力以对，去做到最好。 三月初七，高开道再次进攻幽州,罗艺苦苦支撑，派人前来长安求援。 主持大唐对外军事的是李智云，他在得知消息后，立即命驻防河北的地方将领率军截击。 同时，段志玄和谢叔方也在这一日率军前往河北。 其后小朝上，东宫属官还是时不时的建议皇帝调遣神策府属官前往各地任职,意图分散神策府力量。私下里，东宫对神策府官僚的拉拢也没停止过。 好在神策府官员们的心都是李智云的,一时之间东宫那边也没什么进展。 裴府。 王珪再度拜访裴矩。 如果要在长安找一个拜访裴矩最多的人,第一个肯定是王珪，第二个则是李智云。 有的时候，王珪真觉得裴矩顽固不化，他对裴氏实在是够朋友了，但是裴氏总是忽略他的好意。 其实这也不奇怪，作为河东道的两大家族，太原王氏和闻喜裴氏几乎是世代联姻，守望相助。 而今，他知太子决意起事，还想委婉的最后劝一次裴矩。 “裴公，据我所知，苏儿姑娘尚未婚配，若能入东宫服侍太子，将来裴氏也能得其助力啊。”王珪端着茶盏，不喝，就是说着话。 裴矩老神自在的喝了口茶,叹道：“唉,人老了，现在说话没几个人听，苏娘的事情，奉高做主，老夫也不好逼他。” 闻言，王珪心里清楚，裴氏这是不愿意和太子联姻。虽说此前裴奉高已经拒绝他，但是他还是想听听裴矩的意见，没想到裴矩也不同意这样的好事。 说什么没人听话，纯属搞笑，作为家主，族中上下大事皆由他定。联姻自然也是如此，何曾需要当事人同意。 王珪道：“裴公，咱们两家一衣带水，别的话我也就不说了，太子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呵呵。”裴矩一笑，“裴氏何德何能，让太子殿下忍耐，你不妨说给我听听？” 见状,王珪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裴公，我始终想不明白您到底什么打算，而今储君地位稳固，我等山东世家全力效忠，您为何要强分彼此？” 从前，他以为是皇帝没给裴矩封闻喜县公爵位，不以官方文书的命令承认裴矩闻喜家主的缘故，导致裴矩‘无心仕途’。 可是后来他发现并不是，因为圣人已经让裴矩做了相国，未来重新册封他闻喜县公爵位也不过是时间关系。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 裴矩没有给王珪解释的打算，只是低头喝茶。 见此，王珪最后说了句，“希望裴公日后不要后悔现在的决定。” 裴矩呵呵一笑。 他已经做出了决定，自然不会后悔。只不过，这个决定和王珪期待的不同而已。 效忠太子，自然是最平稳的选择，只可惜不符合裴氏的利益。他可不想下一代裴氏家主接任的时候，太原王氏还是压裴氏一头。 秦府。 “还有半炷香，别动。” 秦琼一身武服，负手立在庭院中间。在他面前，长子秦怀玉蹲着马步，裤裆下面摆着一支香。 这种锻炼方法，乃是楚王用来训练新兵的基本方法，在楚王军中非常普遍，主要是用来锻炼士兵下盘平稳，增强双腿力量。 进阶版，则是在士兵头顶放着一只陶碗。 之所以要这么练，主要还是为了骑马。骑术若想要精湛，双腿必须有力，能够死死夹住马腹，否则战场冲锋，下盘不稳，骑兵很可能会一触即溃。 看着儿子涨红的小脸，秦琼问道：“殿下送给你的小马驹，你可有日日给它打理？” “有。”秦怀玉憋着一股气，说话简短急促。 秦琼道：“那匹马驹可是突厥战马，将来长大，不输给为父的金山马，你要与它好生相处，将来上了战场，战马就是你的兄弟。” “是。” “骑兵要义是什么？” “人马合一！”秦怀玉大声回答。 不等秦琼回答，一道高声响起。 “很好，很有精神！”程咬金踏步而来。 走到近前，程咬金点头道：“怀玉，马步扎得不错，过两年就可以跟着我们去草原打打猎。” “是，世叔！” 秦琼问道：“你怎么来了？” “去那边说。”程咬金指了指不远处的亭子。 秦琼点点头，对着秦怀玉嘱咐道：“香烧完了，你就能休息了。” “是。”秦怀玉大声回答。 秦琼和程咬金走到一边的亭子。 “叔宝，过几日就要出发了。” “我知道。”秦琼目光落在儿子身上，言道：“殿下待我们恩重如山，该是时候回报殿下了。” “我倒是觉得，这是我们的机会。”程咬金道：“吾等俱为武人，而且还不是关陇人，若是此时不拼，将来顶多就是郡公。不管是为了殿下，还是为了我们自己，甚至是将来的这些小家伙们，都值得我们拼一次。” 顿了顿，他开玩笑道：“当然，怀玉若是将来能娶了宝郡主，当荣华富贵一生。” “够了。”秦琼没好气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 “哈哈哈哈。” “对了，东宫那边还在联系你吗？”程咬金问。 秦琼摇头，“我拒绝后，他们就没有再找过我。” “那就好。”程咬金点头。 程咬金离开后，秦怀玉终于完成今天的所有训练。 秦琼大手落在儿子头上，语重心长道：“怀玉，为父过几日要随殿下外出一次，你在家里要好好照顾你娘。” “嗯，孩儿知道。” 尉迟府。 这天夜里，尉迟恭和妻儿们坐在一起吃饭。 尉迟恭正妻苏娬生下尉迟宝琳后，在大业九年亡故，自此尉迟恭没有再娶正妻，府内诸事由侧室打理。而尉迟恭的次子和三子也都是侧室所出。 一家人吃着饭，尉迟恭伸手撕下一只鸡腿放进儿子碗里。 “多吃肉才能长得壮。” “嗯。”尉迟宝琳低头哼哧哼哧的撕咬鸡腿。 见儿子这样，尉迟恭咧嘴一笑，问道：“你最近有没有找秦怀玉那小子比武？” 尉迟宝琳迟疑一下，小声道：“有。” “赢了吗？” “.......”尉迟宝琳低头不吃鸡腿了。 单论力气，他不输给秦怀玉，但武艺技巧还有所欠缺。 “孩儿下次一定打败他。” 父辈们的关系，随着尉迟宝琳慢慢长大也有所了解。自家耶耶和秦世叔虽然无仇无怨，但始终把彼此看成竞争对手。 连带着，他们这些小辈平日里见面也是有竞争。 尉迟恭不说话，尉迟宝琳非常紧张，下意识戒备自家老子很可能招呼过来的巴掌。 便是尉迟恭侧室也悄悄放下碗，准备劝阻尉迟恭动手。 果不其然，尉迟恭放下碗，手伸了过去。 众人屏住呼吸，便是尉迟恭的次子和三子也下意识停止扒饭。 轻轻的，大手落在尉迟宝琳头上。 “下次要赢回来！” 尉迟宝琳愣了愣，耶耶这次居然没抽我？他赶忙点头，“一定赢回来！” “好，这才是我儿子。”尉迟恭大笑，拍拍儿子小脑袋，问道：“那姓程的那个小王八蛋呢？” “程处默？”尉迟宝琳得意道：“让他一只手他也打不过我。” “那就好。” 尉迟府一家人说说笑笑，吃着饭。 这一夜，神策府武将家庭，文官家庭，孩子们享受到了父亲罕见的温柔。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10.html 第六章 此去只能胜必胜 楚王府。 长案几摆在正中间，李智云坐在上首位，其左右分别是抱着孩子的楚王妃和韦珪，以及尹氏和淮阳。 “夫君，这不年不节的，为何大家要在一起用膳？”淮阳抱着儿子承焱，询问。 平日里,她们一般都在各自的院子里面用膳，似今天聚在一起，还是不多见的。 李智云和楚王妃对视一眼，后者笑着道：“一家人在一起用膳更热闹些。” 淮阳点点头也没多问。 目光从娇艳争芳的妻子们脸上缓缓掠过，李智云暗自告诉自己，此去万年,只准胜，不准败！ 奴婢们送上膳食,四岁的承静正是好动的年纪，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抓牛肉。 尹氏赶忙制止他，并低声呵斥，“为娘教给你的礼仪呢！” 小承静吓得不敢动，怯怯的看着母亲。他素来有些惧怕严厉的母亲，现在更是害怕。 李智云开口道：“今日不讲规矩，怎么舒服怎么来，承静，想吃什么，自己动手。” “哦！” 小家伙高兴极了，伸手抓着牛肉往嘴里塞。 李智云和妻子们饮酒聊天，说着话，时不时逗笑她们，席间一片和睦。 “哇哇呜呜！” 承烈和承昭两个小家伙用婴儿语隔空吵嘴。 李智云顺手摸出两颗冰糖，一个孩子塞了一个，两个小家伙立马闭嘴吃糖。 “耶耶吃。”宝娘和顺娘两个小姑娘给他碗里夹着肉。 “好,耶耶这就吃。”李智云笑着吃肉。 瞧着这和睦的一家子，楚王妃眼眶隐隐有泪光闪动。不过，她很快调节好心情，将心事隐去。 用完膳后，李智云陪着几个儿女做游戏，四个妻子在一旁因李智云笨拙的身姿笑得花枝乱颤。 韦珪奇怪道：“夫君今日兴致何以这般高涨呢？” 平日里自家夫君虽然也没个正形，不顾场合开车，但是似今日这般还是比较少见的。 楚王妃笑着道：“他呀，你还不了解么，兴致来了，像个孩子一样。” “倒也是。”韦珪哑然失笑。 当天夜里，李智云夜宿韦珪房间。 把承烈哄睡着后，韦珪便和李智云一番雨云纠缠。 事休，韦珪枕着夫君臂膀。 “夫君。” “嗯？”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她问。 “为什么这么问？” 韦珪叹道：“今日这一幕，让妾有些不安。” 李智云沉默一会儿，搂紧韦珪，说道：“本来也打算告诉你的，现在你既然问了，那我就直接说了。 此次前往万年安葬秦王，太子欲对我下手,逼迫父皇退位。你也知道我现在是神策上将,太子十分忌惮。 我和克明他们思考过，就算能躲过一时,可躲不过一世，太子将来登基还是不会放过我的。 我已经打算将计就计，为我，为你们，为孩子们，搏一个太平盛世。” 韦珪听完后，震惊的久久没有回过神。 李智云接着道：“别怕，我已和阿娘言明，待我出发之时，你和王妃便带着家人们暂去阿娘宫殿里待一两日。” 韦珪抱紧丈夫，眼中似有泪花。 “没别的办法了吗？” “没有。”李智云苦笑，“若有其他办法，我何至于如此冒险。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太子将来登基，必定不放心我。若是此时不搏一次，将来只能为人鱼肉。” 闻言，韦珪坚定道：“妾不懂什么大道理，夫君放心，妾必会从一而终，若夫君走了，妾也不会独活。” 李智云欣慰道：“我相信你，待我活着归来之时，天下将再无人能够威胁我们一家人。” “嗯！” 之所以告诉韦珪，那是因为她足够稳重，能够帮助王妃稳定府内和谐。 武德六年，三月中，清晨。 鸟儿在枝头鸣叫，婢女们端着铜盆，穿过游廊，来到王妃院子外候着。 房间里。 李智云褪下中衣，只着单衣，将一层金丝软甲穿在上身，护住胸口心脏，拿起臂铠戴上。屈起膝盖，将工坊打造出来的护膝揭开，分别绑在大腿和小腿柱上，脚腕也戴上铁护腕。 站起身，整个人除了关节没有覆盖防具，其他地方基本上全部都覆盖着内甲。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个铁人。 楚王妃拿起外衣给他披上，亲手给他系好腰带，接着又拿起大袖服侍他穿好。 最后，大氅披上，完全隐没甲胄。 李智云缓缓张开手穿好衣裳，又抬起脚，在妻子的服侍下穿好靴子。 整个过程十分安静。 楚王妃面色肃穆，走到门边，唤来侍女们。 “你们候着，吾亲自给大王束发戴冠。” “是。” 奴婢拿着铜镜，捧在胸前。 李智云坐在矮凳上，楚王妃亲手给他整理好头发，问道：“大王，今日戴玉冠还是木冠？” “木冠。” “是。” 楚王妃拿起褐色木冠给他戴上，又从侍女盛盘中取来木簪固定冠冕。 李智云在楚王妃伺候下净面洗手，一切准备就绪。 看着妻子，李智云伸手将她搂在怀里，在其耳边低声道：“等我回来，让你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楚王妃两手环抱丈夫，在其怀中轻轻点头。 “妾等你。” 最后，李智云在她额头轻轻一吻，转身走到兵器架旁，拿起佩剑，大步流星而去。 她跟着走到院子外，看着丈夫远去的背影，一颗心也提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 “王妃？”侍女在旁轻轻呼唤。 楚王妃整理心情，言到：“命各位夫人准备准备，今日吾要进宫向万娘娘请安。万娘娘最喜欢孙儿，让她们把孩子都带着。” “是。” 李智云策马抵达神策府。 议事堂。 众文武早已齐聚。 “参见殿下。” “免礼。” 李智云走到主位，肃立案前。 目光扫过所有人，杜如晦、薛收、薛元敬、褚遂良、岑文本、戴胄、魏征、韦思齐、杜淹、秦琼、尉迟恭、程咬金、薛万述、李君羡、罗士信、苏烈、程名振、张士贵...... 他深吸口气，言道：“大雨欲来风满楼，此间事，本为本王家事，但却牵扯诸位，若有对不住的地方，李智云，在这里向诸位赔不是。” 说着，他抱拳躬身。 众人赶忙抱拳还礼。 “臣等誓死效忠殿下，与殿下共存亡！” 李智云直起腰板，点头道：“好，将来若事成，本王与诸位不仅要共创盛世，同享荣华富贵。死后，本王后世子孙也会将诸位永奉功臣庙宇，我要诸位，与本王永受皇家祭拜！” “臣等誓死追随殿下！” 袁守诚言道：“容臣为殿下卜算一卦。” 李智云是不信这个的，但还是道：“也好。” 当袁守诚刚把龟壳拿出来，尉迟恭走上前，一把夺过龟壳，狠狠砸在地上。 “殿下，难道卜算结果不好，就不做了吗！” 秦琼抱拳，“殿下，末将也以为不必如此。” 杜如晦拱手道：“殿下，大势在殿下，天命在殿下，不算亦无妨。” 见众人都不在乎，李智云‘锵’的一下拔出佩剑。 “必胜！” 众人齐齐捏拳举手，“必胜！” 此去只能胜。 必胜。 必胜！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11.html 第七章 老李家遗传性疾病【感谢j无悔青春的打赏】 东宫。 太子一身劲装，目光扫过麾下文武。 “诸位，此役若胜，孤与诸位同享盛世。” “愿为殿下赴汤蹈火！”众人齐应。 李建成大袖挥舞，喝道：“出发！” “是！” 齐王府，李元吉拔剑，喝道：“江山社稷,自此之后，当由本王主宰！” “为殿下贺！” “出发！” “是！” 武德六年三月中，万年县秦王陵墓营造完毕，皇帝李渊携百官，太子、齐王、楚王、平阳公主，一起前往万年，为秦王送行。 左右金吾卫、左右威卫、左右卫，六卫大军随行护驾。 与他们一起的还有秦王的几个妻妾。秦王的子嗣，年纪太小,便没有让他们跟着。实际上这次过去也就是一个朝廷的仪式而已，之后秦王的几个儿子肯定要和他们母亲一起去给秦王守孝。 总得来说表面功夫大于实际意义。 李智云看见二嫂扶柩哀哭，眉头微蹙，他还以为二嫂此次不会随行。 毕竟此前他已听说二嫂因为李世民故去的缘故，身体越发不好，已经卧榻多日。他也和自家娘子去探望过，深知她现在的身体是不能悲伤过度的。 而且，李渊也知道她患有气疾，十分体谅她，特地下旨要她好好修养身体，不必跟着去送葬。 按理来说，二嫂是要去的，但是秦王尸体躺在冰窖里这么长时间，礼仪什么的，早已不被重视，一切以实际情况为准。 而秦王妃的身体,不允许她悲伤过度。 毕竟,一个气疾就能要了她的命。 便在此时，一骑来到他身侧。 “五弟。” 李智云转头，发现来者是姊姊李秀宁。 “阿姊。” 李秀宁感慨道：“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为二弟做事了。” “是啊。”李智云语气沉重道：“确实是最后一次了。” 顿了顿，他说道：“阿姊，二嫂身子越发不好，怎得这次还要让她随行，这不是给她病情雪上加霜么。” “谁又能劝住她呢。”李秀宁苦笑道：“我已劝说过她，可她怎么也要去送二弟。让她去吧，毕竟是最后一次见面。” “是。”李智云颔首。 便在此时，又一人来到他们身侧。 “见过楚王殿下，公主殿下。”史万宝抱拳。 “史将军。” 史万宝和李智云打了声招呼，便问候李秀宁身体。前些日子，李秀宁旧伤复发差点没撑住，好在李智云即时找来甄立言、甄权、韦善俊几人为她诊治开药，这才渡过死劫。 李智云记得，历史上平阳公主就是武德六年死的。而现在，因为他的存在，平阳的生命轨迹也发生了改变。 随着他现在越来越突出，很多人的命运都因为他而变得面目全非。 看着史万宝和李秀宁说话，李智云忽然有些揶揄，因为他听过一些风言风语,说当年平阳公主在关中聚集兵马的时候，曾和史万宝有些私情。 史万宝何人？ 前隋名将史万岁之弟。 李智云之所以关注史万宝，不是因为他哥哥史万岁，也不是因为阿姊李秀宁。 而是因为淮阳王李道玄。 历史上，就是史万宝把李道玄坑死的。 这些年来，李智云一直防备着让史万宝和李道玄一起出征，也是担心历史重演。 好在没有。 不过，在李智云看来，自家阿姊不是那种女人，史万宝很可能只是单相思而已。 天子旌旗仪仗在午时抵达万年。 李渊看着李世民棺椁被缓缓送进主墓室，哭的不能自已。而秦王妻妾则跪在墓前哀伤大哭，此一别，就是永别。 随着士兵一铲子一铲子的土填上，墓室大门渐渐被封闭。 李智云站在墓前，和李秀宁一起劝慰着二嫂。 一身白孝的二嫂，更添别样风情，然而此时李智云却无闲心胡思乱想，他也担心二嫂撑不住。 果不其然，由于过度悲伤哀哭，长孙氏气疾复发，几乎喘不上气。 李智云托着二嫂柔软的娇躯，大呼来人。 随着随行侍女们将二嫂搀扶下去，李智云也是摇头感慨。 长孙氏的气疾很可能是遗传性疾病，而且大概率是哮喘。历史上长孙皇后的几个女儿基本上都是早逝，与这种疾病只怕分不开关系。 想到这里，李智云摸摸脑壳，忽然有点担心。因为老李家也有遗传性的风疾。 这一点，纵观唐朝历史就能发现。 李渊、李世民、李治，乃至于后面的唐顺宗、穆宗、文宗、宣宗等七位皇帝，全都是死于风疾。 如果说李渊和李世民有风疾，可以甩锅给他们年轻时候在战场上落下了暗伤，那李治的风疾又该怎么解释呢？ 李智云暗叹，希望他遗传老妈的基因多一点，不要得风疾这种在这个时代无法治疗的疾病。 据李智云猜测，风疾很可能是一种心脑血管疾病，或是遗传性的高血压。具体表现为头晕目眩、四肢不稳，言语不能。 老李也曾出现过这种状况，御医们有的说是中风，有的说是风疾。总之猜测很多，能治疗的很少。 历史上，李渊死于风疾。李世民后来嗑仙丹，可能不是求长生，而是想要走偏门治疗风疾。 想到这里，李智云有些感慨，李治还真是倒霉，老爹老妈都有遗传性疾病，不管他身上谁的染色体多，都逃不了一身病。 他在基因改良方面，做的最好的可能就是娶了武则天。 武则天老妈，也就是和李智云欢好的姨母杨牡丹十分长寿，继承老妈基因的武则天也长寿，李隆基也长寿。 想着想着，耳边传来惊呼。 “陛下！陛下！” “陛下！” 老李过度悲伤之下，风疾发作，疼的他浑身颤抖。 李智云颇为无语，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他和李建成等人连忙扶着老李回行宫休息。 一番折腾，老李情况渐渐平稳。 李建成跪坐榻旁，担心道：“父皇，还请保重身子啊。” 李智云一瞥李建成，心中冷笑，只怕你是巴不得老李现在就嗝屁死掉。 老李若是现在死，李建成无疑是最得利的。 “朕没事，你们都下去休息吧。”李渊气息长短不一，目光看着三个儿子。 李秀宁道：“你们三个先回去休息，耶耶这边有我服侍，你们放心吧。” 闻言，三兄弟自然又是一番关怀备至的言语呵护，随后缓缓退出行宫。 咔嚓！ 平地惊雷，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气，转瞬间暴雨倾盆而下。 雨水劈里啪啦的砸在地上，三兄弟立在廊下，久久无言。 “起风了。”李建成说。 李智云颔首，言道：“大哥，你也要注意身子，三月春雷惊雨，天气有可能会变冷。” “嗯，五弟你也是。” 李元吉看了一眼老大和老五，心中只感觉好笑。 “那我先回去了，晚膳再来看看父皇。” 说完，李元吉撑伞步入雨中。 李建成也没多留，和李智云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李智云看着俩人背影，忽然咧嘴一笑。 还真是踏马的有够讽刺。 李珍问道：“殿下，我们要回去吗？” “先去看看秦王妃。”李智云担心道：“她气疾复发，本王实在忧心不已。二哥已逝，二嫂千万不能再出事，若是我不能照顾好二嫂，将来死后，无颜面见二哥。” “是。” 李智云前去探望秦王妃，出自真心实意，他确实很关怀二嫂，希望二嫂能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代替二哥，照顾二嫂一生一世。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12.html 第八章 各方或等消息或行动 抵达秦王妃住处，里面还有其他几位秦王侧室在。众人见到李智云，自是一番见礼。 李智云来到榻前，温柔道：“二嫂，可好些了？” 眉眼间的温柔不带掩饰，让长孙氏感动的同时又有些奇怪。这种眼神，她只在丈夫脸上看见过。 秦王妃眨眨眼,轻轻颔首，“有劳楚王来探望，妾好多了。” “那就好。”李智云劝道：“逝者已逝，生者还需为生者考虑，承乾和李泰年纪尚小，二嫂要替二哥养育他们长大，一定要保重好身子。” “嗯，妾记住了。” 宽慰一番二嫂，外面天色渐渐暗下，李智云也是适当起身告辞。 在李智云走后，几个侧室感慨道：“以往大王在时，常言楚王最是注重手足，而今一观，大王所言非虚。” 长孙氏眸子平静，没有说什么。 李智云回到营帐，脱下沾染雨水的大氅。 一众武将，已经等候多时。 李智云同众人围成一个圈，他说道：“我已得到齐王消息，今晚太子就会动手，到时候他会直接带兵逼宫，齐王会假意过来邀我前去平叛。你们记住，一定要盯好行宫四周，尤其是金吾卫、左右威卫等兵马。” “是！” 李智云道：“除却叔宝和敬德，其他人按照事先的安排,统帅左右卫大军，等我消息。” “是！” 众人奉命而去,留下秦叔宝和尉迟恭。 秦琼道：“殿下,五百重板甲步军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发动进攻。” 在此关键之时，李智云也是拿出杀手锏。 李智云颔首，言道：“不着急，先等齐王消息。计划是计划，但实际情况究竟如何，我们还是不能大意。” “是。” 另一边。 李建成和李元吉在室内商议。 “楚王那边，你有信心拿下吗？”李建成问。 “大哥，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很多遍，我说了，虽然老五有左右卫大军在手，但这是行宫，他的兵马在外围，而我的人已经潜入进来。更何况，我们在暗，他在明，谁胜谁负，一目了然的事情,我真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小心无大错。”李建成淡然道：“老五身边的近卫军不好对付，你若动手,一定要一击而定。” “大哥放心。” 紧跟着，李建成道：“我会让乔公山跟着你去，必须先杀了老五。只有这样，我们的计划才不会出错。” 李元吉不满道：“大哥，你怕我对付不了老五？” “不是。”李建成解释道：“多些人，你成功的把握就更大。” 闻言，李元吉哼道：“大哥是不放心我，派人监视？” 没错，我就是不放心你。李建成道：“你说这话做甚，我若是不相信你，岂会和你共谋大事，你若真的不需要帮手也行，我必须先看见楚王首级。” 李元吉皱眉，言道：“罢了，既然你这么担心，那就让乔公山跟着吧。” 闻言，李建成笑着点头。 送走李元吉，李建成唤来杨文干。 “去通知盛将军和窦将军，准备动手。” “是。” 黑夜下着暴雨，李元吉一身甲胄，周围林立将士。在其身边，站着东宫左内率乔公山。 “乔将军，本王兵马如何？” “殿下兵马骁勇非常。”乔公山恭维道。 李元吉哼哼道：“那你觉得，本王能不能直接杀了楚王？” “可以。” “好。”李元吉狞笑，“那你就没必要跟着了。” 乔公山：“？？？” 噗嗤！ 李思行在其背后，一刀捅死乔公山。 紧跟着，和东宫士兵混合在一起的齐王军同时动手，挥舞屠刀，在雨夜下将太子的人马斩杀殆尽。 “呸，你也配监视本王？”李元吉一脚踹开乔公山尸体。 宇文颖和薛德音穿着蓑衣走来。 轰隆隆！ 雷声如鸣。 “殿下，杀了乔公山，我们要如何骗过太子？”宇文颖看着乔公山尸体，问道。 心知计划可能会出现差错，薛德音一抹脸上雨水，直接道：“殿下，不妨派人告诉他，楚王识破计划，正在奋力拼杀，且已经派人前往行宫告知圣人。如此，可让太子立即发难。” 李元吉颔首，“好，就这么办！” 宇文颖担心道：“可若是太子先派人来查看情况呢？” 薛德音呵斥道：“就算如此，我们也不能先和楚王火并，太子还有隐藏兵马不知在何处，太子若不动手，我们先动手，就会让殿下陷入被动。 只有太子暴露兵马，我们才能掌握局势。若太子真的不放心派人前来查看，殿下不妨先和楚王做戏给太子看。” 李元吉点头道：“没错，太子还有兵马没暴露，本王不能先动手，否则会被太子掌握局势，就按照薛先生说的办。” 闻言，宇文颖想了想，也只能答应。 旋即，薛德音请命前去和楚王商议。 李元吉道：“可以，不过先生一人我不放心，让宇文宝跟着先生一起去吧。” “多谢殿下照顾。” 片刻后，宇文宝和薛德音率领一队兵马消失在雨夜之中。 与此同时，左右威卫驻地。 大营内。 “盛将军，你这是做什么？”史万宝看着脖子上的刀刃，惊恐的看着盛彦师。 明明只是过来小酌两杯，老刘这就喝多了？ “没什么，替太子殿下办事而已。” 说完，盛彦师手起刀落，一刀斩杀史万宝。 随着人头落地，史万宝知道，老刘没喝多，喝多的是他自己。 盛彦师举刀看着众副将，“今夜是尔等功成名就之时，随吾拿下左威卫大军！” “遵命！” 众人连忙跟随盛彦师而去。 在盛彦师看不见的角落，一名副将悄悄对校尉嘱咐几句，而后那个校尉在雨夜中消失。 行宫所在，左右金吾卫交叉巡夜。 窦琮收到太子消息，立即召集众将。 早在窦抗向太子示好的时候，他便被太子拉拢，而今终于到了窦琮用武之时。 “诸位，本将收到太子消息，齐王楚王意欲谋反，尔等随本将护驾！” 众副将面面相觑，搞不懂齐王和楚王为什么会突然造反，但看着左右刀斧手蓄势待发，他们纷纷拱手，“遵命！” 窦琮披甲带剑，推门而出，率军直扑左金吾卫大将军李道宗所在之地。 他要控制左右金吾卫，必须先控制李道宗。 急促的脚步声在喧嚣的雨夜中消弭，仿佛没有出现一样。 窦琮来到李道宗住处，一脚踹开门，却发现里面没有人。 他命令副将搜查，得到的结果还是没人。 人呢？ 此前，李道宗得到李智云提醒，早已在暗中有所防备，因此窦琮这次直接扑空。 同时，窦琮的兵马调动也意味着他彻底暴露。 李道宗得到眼线消息，缓缓捏拳，下令道：“立即通知楚王，窦琮谋反，尔等随我等候消息，准备护驾。” “是。” 而在另一边，盛彦师以史万宝造反为由，强行控制左威卫大军。得手之后，他立马派人将消息送给太子。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13.html 第九章 黑夜无月大雨起祸乱【感谢泽法zf的打赏】 此番出手，李建成直指皇位，为此他不惜暴露拉拢到的两名卫府大将。在他的构想中，情况应该是这样的，右威卫大将军盛彦师出其不意斩杀史万宝，接管左威卫。右金吾卫大将军窦琮控制李道宗，掌控左右金吾卫。 这样一来,他就有四卫兵马在手。 同时，借齐王之手除掉楚王，让齐王军和楚王的左右卫大军互相消耗，最后他直接带兵逼宫，迫使父皇退位。随后，以四卫大军灭掉李元吉。 完美！ 但实际上，情况大相径庭。 盛彦师那边成功得手,但是窦琮却没有找到李道宗。 而且,最关键的一环，杀掉楚王。 失败了！ “太子殿下，楚王识破我们，已经纠集左右卫大军正在与我军缠斗，乔将军不幸被楚王所杀，而且他们趁着大雨，已经派人前去通知圣人。”齐王麾下的一名士兵，满身伤痕的前来向太子禀报。 李建成瞪圆眼珠子，斥问：“楚王如何会识破你们？” “我们抵达之时，不幸被楚王近卫军察觉.....咳咳咳。”小兵吐出大口鲜血，淤泥抹在脸上，看起来十分狼狈。 “该死！”李建成跺脚。 在他的预算中，应该是在左右卫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杀掉楚王，但是现在楚王有了准备，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 韦挺道：“殿下，不能拖了,我们必须趁着齐王缠住楚王的时机，直接起兵，否则楚王一旦打败齐王,到时候我们就会失败。现在左金吾卫还未完全控制，行宫没法掌握，楚王的人一旦将事情告知圣人，我们必败无疑。” 郑善果看着那名士兵，忽然质疑道：“我觉得，殿下是否需要确认一下齐王那边的情况？” “什么意思？”李建成问。 郑善果低声道：“万一情况没有我们预想的那么糟糕呢？现在窦琮正在搜寻李道宗行迹，贸然动兵，有左金吾卫守卫行宫，我们短时间内不一定能打下来。” “我们有三卫大军在手还不行？”韦挺反问。 郑善果道：“不是不行，而是不能在短时间内拿下。如果楚王那边真的有防备，那么凭借两万齐王军，不一定是左右卫大军的对手啊。” 其实，他更想说，齐王不一定是楚王的对手。如果在行宫他们被李道宗率领的左金吾卫拖住，那么最后能否一击得胜还是两说。最可怕的情况是楚王杀掉齐王，直接勤王，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轰隆！ 一道惊雷落下,亮光闪过,李建成阴晴不定的脸色看起来十分难看。 他讨厌这种不受掌控的事情发生。 尤其,是现在！ “杨文干！” “在！” “你立即去查看情况。” “是！” 雨夜之下，雨珠砸在脸上，又痒又疼。马蹄践踏洼地，泥水四溅飞舞，打湿柳叶，狂风不息。 一队人马在一炷香时间内飞速赶到行宫外围。 “杀啊！” 黑雨夜之下，喊杀声四起，金戈鸣音，响彻耳边。 “真的暴露了。”杨文干骑在马上，看着黑蒙蒙的战场。以他的视角，根本看不清战场具体情况。一来是因为天黑，二来则是因为雨下的太大，根本睁不开眼。 他没有驻足多久，一甩蓑衣，前去找齐王。 见到齐王的时候，杨文干直接问道：“怎么会暴露的？” “你是在质问本王？”李元吉黑着脸。 “呃........”杨文干抿嘴，抱拳低头，“请殿下恕罪，太子让末将告诉殿下，他那边已经得手，就等殿下了。” “那要不你回去告诉大哥，让他派人过来帮我，反正他也不相信我。”李元吉没好气的说。 杨文干干笑一下，言道：“末将岂能为殿下做主，末将这就将消息告知太子殿下，还请齐王殿下先顶住。” 李元吉道：“你告诉大哥，我现在能拖住楚王，但是雨太大，有些漏网之鱼很可能会潜入行宫，你让他早做打算。” “是。” 杨文干躬身退下。 在杨文干走后，李元吉露出笑脸。 宇文颖道：“成功了。” 李思行摇头，“还没有，等太子的下一步行动才知道。” 李元吉点点头，他等的有点不耐烦了，心里恨不得太子现在就去攻打行宫。 杨文干返回太子所在大营，将李元吉那边的情况道明。 韦挺直接道：“殿下，不能拖了，现在还有齐王拖住楚王，再等下去，楚王那边的人趁着大雨潜进行宫，将事情告知圣人，情况会变得更加危险。 我们现在先让齐王拖住楚王，直接动手。虽然任城王没有控制住，但是我们有三卫大军在手，拿下行宫还是有把握的。” 李建成看向郑善果，“你觉得呢？” 郑善果抿嘴，说道：“如果楚王那边真的有了戒备，那我们也只有如此了。” 其实道理很清楚，如果他们先灭楚王，一定要不短的时间，而这段时间，恰恰可能会让行宫中的圣人察觉。 如此一来，他们就会陷入被动。甚至圣人会派人回长安召集大军前来。 到时候就算灭了楚王，那也得不到他们想要的。 换句话说，楚王是关键人物，但圣人才是最关键的那个。 李建成深吸口气，拔剑下令。 “传令，攻打行宫！” “是！” 下令的同时，李建成不忘派人去告诉李元吉，让他拖住楚王。 而李元吉这边得知消息，立即派人告诉楚王。 于是，雨夜下的喊杀声渐渐消弭，只能听得见零星的兵器碰撞声音。 其实双方根本没交手，只是各自让麾下士兵原地混合在一起操练。 杨文干看不出来，主要是因为天黑且又是大雨，在此情况下，他又怎么敢轻易涉足战场。 最主要的是，他们所有人都没想到齐王和楚王居然会联合在一起做戏。 因此，根本没人怀疑齐王是在欺骗他们。 不久后，埋伏起来的齐王军得到命令，全部跟随李元吉赶往行宫。与此同时，李元吉也要求李智云率领左右卫大军助他一臂之力。 对此，李智云也没拒绝，立即让几名大将率领兵马跟随宇文宝前去勤王。 大营内。 李智云拍拍薛德音肩膀，感慨道：“你我之间，叙旧的话，以后再说，你的功劳，本王铭记在心，日后定不会亏待你。” 薛德音的卧底生涯，宣告结束。 “多谢殿下。”薛德音拱手。 他知道，自己以后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今夜，一切都会结束。 随着薛德音离去，李智云抬起头看着营帐外的大雨。 黑夜，无月，大雨，适合杀人！ “殿下，我们何时出手？”尉迟恭忍不住问。 李智云道：“不着急，行宫那边，任城王已经传来消息，他可以守住，再加上齐王的兵马，太子已是瓮中鱼鳖。” “可是太子有三卫大军。”秦琼迟疑道。 听到这话，李智云也有些感慨。窦琮是太子的人，他不奇怪，毕竟窦抗曾向太子示好。可他万万没想到，盛彦师居然会是太子的人，要不是提前在十六卫埋下暗子，差点就翻船了。 “无妨，先让齐王去和太子撕咬，我们最后出手。” 杜如晦道：“殿下，战机稍瞬即逝，既然齐王已经动手，那我们再无等待之理，还需早做准备。” “我知道。”李智云自信道：“一炷香后，我们出发。” “是！” 众人眼中闪烁着光芒，蓄力已成，只等最后一击！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14.html 第十章 父在廊下子在雨中 行宫。 瓢盆大雨砸在盔甲上，洗刷着士兵们身上的鲜血。但是，却洗刷不去他们互相的杀意。 在李建成的命令下，盛彦师和窦琮二人，率领兵马进攻圣人所在行宫。 此番圣人出行，六卫大军并非满编，而是维持在每卫五千人。是故,圣人身边的护卫兵马只有三万人。 三万人，在关中地区护卫圣人出行，绰绰有余。这里可是唐朝的核心所在，根本不需要数十万大军护卫圣人。 如果说关中都不安全，那么大唐就没有安全的地方。因此，从没人会想到圣人会遭遇兵变。 但是李渊根本不会想到，有一天他的三个儿子都想着造反。 目前李建成手上有三卫兵马,一万五千人。而守护行宫的任城王李道宗连五千人马都不到。 这是一场兵力悬殊的攻守战。 再者，万年行宫可不在山上,而是一处皇庄，只是稍加修葺，看起来像是行宫。 因此，无险可守。 李建成为什么这么有信心，就是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拿下四卫大军，再利用齐王除掉楚王，他一定能成功。 可他不会想到，他的两个好弟弟都是各怀鬼胎。 “任城王，你联合齐王楚王谋反，太子殿下已经洞悉，现在缴械投降，殿下看在你是宗室的份上，不会杀你,还不投降！” 盛彦师一刀捅死士兵，对着人群中撕杀的李道宗喊话。 “放屁！”李道宗怒吼，“盛彦师，窦琮,乱臣贼子，你们不得好死！” 双方在雨中撕杀，撕杀曾经的同袍手足。很多的将士甚至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撕杀，他们只是在麻木的遵从上级的命令。当他们杀死认识的卫府军同袍，他们显得很迷茫。 行宫内。 喧闹的声音早已惊动李渊。 “外面究竟发生何事了？”李渊忍着风疾头痛，询问柴绍。 柴绍看了看皇帝，咬牙道：“陛下，太子殿下说齐王和楚王谋反，准备逼宫，他要带兵护驾。” “什么？！”李渊一激动，风疾剧烈发作，疼的他咬牙，“让太子来见朕，让齐王和楚王来见朕！” 柴绍为难道：“先前任城王要求太子出示证据，但是太子直言任城王勾结齐王楚王谋反，他已经命右威卫大将军盛彦师，右金吾卫大将军窦琮率军攻打行宫，任城王正在拼死抵抗。” “他想干什么,造反吗！”李渊震怒。 一声喝完，颅内传来剧痛,让他痛不欲生。 服侍在侧的李秀宁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柴绍苦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太子突然发难，现在外面一片混乱。” 其实，他也很懵逼，因为盛彦师和窦琮的突然进攻，毫无征兆可言，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李渊坐起身子，说道：“扶朕去看看。” “陛下不可。”柴绍赶忙道：“现在外面到处都是乱军，您这样出去，会有危险。” “朕是大唐的圣人！谁敢对朕无礼！” 在李渊的强烈要求下，柴绍和李秀宁也劝不住，只能按照皇帝的吩咐，扶着他出去查看情况。 廊下。 大雨伴随着雷电，喊杀声包含着惨叫声。声音落在李渊耳朵里，让他险些站不稳倒下，好在李秀宁及时扶住他。 “外面情况如何？”李渊问护卫。 “启禀陛下，太子让人包围了行宫，正在攻打，任城王快要撑不住了。” “逆子！”李渊气的嘴唇发抖，他刚刚原谅太子，万万没想到太子居然要造反。 咻！ 一支利箭落在李渊脚下，箭羽在雷光下森白透寒。 李渊的脸，在这一刻也开始发白。 “史万宝呢，他在哪儿？” “陛下，臣没看见史将军，但是左右威卫都在这里，史将军很可能已经死了。” 李渊阖目，到现在若是他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那他这个皇帝就白做了。 简单而言，太子造反了。 他太天真了，太小看太子了。他应该防备太子的，在秦王死的时候，他就应该防备太子的！ 砰！ 不远处，大门轰然被撞开，任城王带着兵马退进来。外面的人想要杀进来，李道宗立即命将士死死守住。 李渊看着雷光中隐隐约约的刀光剑影，下意识后退半步。 李道宗来到皇帝面前，急促道：“陛下，太子的兵马太多了，末将快要守不住了。” “你告诉朕，齐王楚王是不是真的谋反了？”李渊问。 李道宗摇头道：“回陛下，末将不知道。只是太子说齐王和楚王谋反了，他要带兵护驾。末将本想先请示陛下，但是太子却突然让人动手，末将只能反击。” “逆子！逆子！逆子！” 三声愤怒暴喝，李渊气的七窍生烟。 便在此时，大门再次被粗暴撞开，大量兵马涌进来，为首的正是盛彦师和窦琮。 以行宫的战略地势而言，根本挡不住兵马围攻。 李道宗立即率领剩下的将士挡在李渊身前。 “盛彦师，窦琮，陛下在此，你们要谋反吗！” 盛彦师在雨中抱拳，扬声道：“陛下，齐王楚王谋反，吾等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护驾，陛下不必惊慌。” 李渊上前一步，冷笑道：“护驾？你这副架势，朕怎么觉得你是来逼宫的。” “当然不是，末将食君禄岂敢大逆不道。”盛彦师大声道：“末将是来护驾的。” “好，既然如此，你让太子来见朕！” 闻言，盛彦师看向东宫大将冯立。 “冯将军，怎么办？” 冯立想了想，说道：“我去禀告太子。” “好，我等你消息。” 冯立转身下去。 李渊看得很清楚，因此心里更加笃定盛彦师和窦琮已经投靠太子。他心里恨不得把这两个王八蛋千刀万剐，但是此刻却不能发作。 “窦琮！” 李渊一声大喊，窦琮站出来，抱拳躬身，“参见陛下。” “你是朕的臣子，还是太子的臣子？” “回禀陛下，末将是皇帝的臣子。”窦琮耍滑道。 李渊冷笑，“谁是皇帝，你是谁的臣子，是吧。” 窦琮不说话了，这个时候说废话又能有什么用呢，反正都已经起兵造反了。 李秀宁喝问：“盛彦师，史万宝将军何在？” 盛彦师回答道：“启禀公主，史将军联合齐王谋反，已经伏诛。” “放肆！”李秀宁杏眼瞪圆，怒不可遏。 当初她在关内起兵响应父皇，史万宝追随她，身先士卒，俩人有同袍之谊。 盛彦师撇撇嘴，懒得搭理李秀宁。 若不是没有太子命令，现在他已经控制皇帝。 杀一个史万宝而已，在造反面前，算什么放肆。 不多时，太子穿甲带剑，在冯立护卫下，来到行宫里。 李渊立在廊下，李建成站在雨中。 父子二人虽然隔着十几步距离不算远，但他们心却离的很远。在他们身旁，站着如狼似虎的士兵。 双方剑拔弩张！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15.html 第十一章 太子秀完齐王再秀 雨滴落在李建成脸上，他缓缓抬手，躬身作揖。 “儿臣参见父皇。” 李渊冷笑，却是皮笑肉不笑，看起来既显得滑稽，却又充满浓郁的嘲讽。 “你还是朕的儿子么。” “是，儿臣一直都是。”李建成铿锵有力的回答。 在大雨下,他嗓子放开，像是喊话，又像是因为担心李渊听不清他说话而放大声音。 不过，在李渊听起来，却是毫无诚恳可言。 他抬起手指着如狼似虎的士兵，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建成面无表情的说道：“齐王楚王意图谋反，儿臣前来护驾。” “证据呢！” 李渊绷不住了，大声喝问他。 李建成淡漠道：“儿臣说的话就是证据。” “大哥。”李秀宁忍不住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虽然她心底知道,太子很可能是谋反，但是她却下意识不愿意去相信。她希望太子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李建成目光在妹妹身上微微停留，说道：“这里没你的事情。” “逆子！”李渊怒道：“你想弑杀君父吗！” “儿臣不敢。”李建成道：“儿臣体恤父皇忧心国事，此番只希望能替父皇分担政务，以尽人子孝道。” 他确实没想过杀父皇，他只是想父皇退位而已。弑杀君父这样的恶名，他担当不起。 李渊大笑，笑的想哭。 何等荒诞的话，他居然能说得出口。 “你告诉朕，你是不是杀了你四弟五弟。” 李建成沉默。 盛彦师站出来道：“齐王楚王意图谋反，罪不可恕，理应斩首示众。” “你闭嘴！”李渊怒喝，“贱种，这里轮不到你来放肆！” 盛彦师抿嘴，缩着脑袋退回去。 李建成道：“父皇，儿臣也不想这么对待他们,但这是他们自己犯的错，应该由他们自己承担。” 闻言,李渊精神恍惚，仿佛看见四子元吉和五子智云惨死在太子屠刀下的惨状。 他手指颤抖的指着太子，语气更咽道：“你这个逆子，你这个畜生，他们可是你的亲弟弟，你怎么下得去手，你怎么能杀他们！” “他们造反！”李建成语气徒然强硬，“他们想危害大唐社稷安危，儿臣不能坐视不见。父皇不忍心，儿臣愿意大义灭亲！” “放屁！”李渊暴粗口，怒骂，“你四弟五弟，皆乃大唐鼎立功臣，他们何时要造反！” 李建成意兴阑珊，不想和李渊继续辩论了，因为今天只会有一个胜利者。 而历史由胜利者书写。 他懒得去和父皇说什么五弟威胁他的废话，因为没有意义。既然已经选择兵变,那就不用再想着用言语说服父皇。 “请父皇回行宫休息。”李建成抱拳躬身。 “请陛下休息！”盛彦师大声应和。 紧跟着，将士们齐齐高喝，“请陛下休息！” 李渊气的嘴唇发抖，心脏剧痛，整个身子几乎倒在柴绍怀里。 “逆子，逆子！” 就在李建成要松口气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喊杀声，紧跟着一名士兵冲进来。 “太子殿下，齐王率兵前来，正在进攻我军！” “什么！”李建成瞪圆眼珠子，显得不可思议，甚至于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齐王反水？ 这怎么可能呢！ 难道他也有野心？难道楚王已经被齐王解决了？ 李渊原本已经快要绝望，但忽然听到这样的消息，精神猛然一震。原来齐王没死，原来他还活着！ 李建成来不及多想，立即下令，让冯立等人率军出去支援。而他则留下，控制皇帝。 原本他准备一举拿下皇帝，但是李道宗还在，再加上齐王的突然反水，他现在也只能按兵不动，继续控制行宫。 至于杀父，他从未想过。 控制皇帝，让李元吉投降，想想也不可能。 行宫外围。 李元吉率领兵马先一步赶到，不问三七二十一，直接向太子兵马发动袭击。而太子这边，一时不防，竟被李元吉重创，杨文干更是被李思行一刀捅死。 大雨落在李元吉身上，他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金灿灿的帝座正在向他招手。而他要做的，就是杀掉父皇，杀掉太子！ 冯立赶到战场，喝问李元吉，“齐王，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李元吉大笑，“太子谋反，本王前来平叛！” 紧跟着，李思行率军进攻，双方杀成一团。 太子这边，有盛彦师，窦琮的兵马加持，齐王一时间难以攻破对方，甚至还被冯立等人打得节节败退。 冯立在乱军中杀至李元吉身前，刀指李元吉，“齐王，你若现在束手投降，太子殿下顾念手足之情，兴许还会饶你一命，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作为东宫大将，冯立的战斗力不用多言。 李元吉不服，上前和冯立单挑，俩人在乱军中你来我往的交手。 冯立武艺强于李元吉，片刻后便逼退李元吉，正在他准备和盛彦师等人反攻生擒李元吉的时候，忽然出现意外。 不远处，宇文宝大喝，“冯立，休伤我主！” 听见宇文宝声音，李元吉哈哈大笑，他知道，有楚王的左右卫大军加入，他赢定了！ 窦琮看着左卫军士兵，心道不妙。 当他看见罗士信、李君羡等人出现，直接笃定，楚王也没死，他和齐王联手了！ “快，将消息告知殿下。”窦琮连忙打发人去通知李建成。 随着宇文宝的支援赶到，左右卫大军加入战场，原本快要败的齐王军实力大增，再度和太子兵马鏖战。 双方撕杀成一团，一时之间难解难分。 “盛彦师！” 一声暴喝，罗士信那张脸在雷光下一闪而过，紧跟着空中响起阵阵雷鸣。 咔嚓！ 几乎在同时间，雷鸣响起之时，罗士信横刀斩落，砍掉盛彦师一条臂膀。 “啊！我的手，我的手！”盛彦师嘶吼，断臂鲜血迸裂，在森白的雷电光芒下，显得妖异狰狞。 而他的脸，近乎扭曲。剧烈的疼痛，自心脏传遍四肢，让他的大脑几乎停止思考。 罗士信没给盛彦师活命的机会，上去两刀斩死盛彦师，砍下他的头颅。 “降者不杀！” 一瞬间，大量左右威卫士兵罢手。他们茫然无措的看着盛彦师尸体，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李智云埋下的暗子副将们同时高喝，“吾等愿降！” 见状，乱军中的窦琮心下一片冰凉。 完蛋了。 可惜，没等他回过神，李君羡率军杀入，直取窦琮性命。 双方鏖战一个时辰左右，太子兵马尽数败退，左右威卫士兵或死或降，少有人顽强抵抗。 窦琮也死在李君羡手中。 剩下的冯立，在一圈护卫下，守住行宫大门。 此时他已经力竭，在李元吉、宇文宝、李思行三人的围攻之下，便是他也抵挡不住，体力支撑不了太久。 李元吉看着奄奄一息的冯立，冷冷一笑，“去死吧。” 弓驽兵抬起长弓，当场将冯立射成刺猬，万箭穿心。 因为大雨的缘故，弓箭发挥空间不大，只有近距离攻击才会有点杀伤力，正好用来解决冯立。 罗士信走上前，抱拳道：“齐王殿下，叛军已肃。” “好，罗将军骁勇，本王甚喜。”李元吉拍拍他肩膀，笑眯眯道：“你们留在外面打扫战场，本王去营救陛下。” “是。” 李元吉大手一挥，带着李思行、宇文宝，杀进行宫之中。 看着李元吉等人进入行宫，罗士信和李君羡对视一眼，露出一丝笑意。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16.html 第十二章 鼻尖一酸眼角忽然湿润【感谢居居aa的打赏】 现实是荒诞的，几个时辰之前，明明是自己大势在握，可是转瞬之间，他就变成了失势一方。 李建成看着杀来的李元吉，心头剧烈震动。 如果说楚王有野心，他还能理解,不会意外，毕竟楚王的野心是父皇培养出来的。 可是齐王，这个一直追随他的齐王，居然也有野心！ 一个他从未重视过的人，今天却让他功败垂成。 他不甘心，他愤怒！ 他恨不得吃了李元吉这个叛徒！ “父皇,元吉来救驾了！”李元吉站在门口，高呼一声。 中间隔着李建成，李渊高兴的回应,“是元吉吗？朕听见了，朕听见了！” 如久旱逢甘霖，李渊的高兴发自内心，这个他一直头疼的儿子，今天却忠心保护君父，没枉费他的一番栽培。 “元吉，智云何在？” “父皇放心，五弟正在赶来的路上，外面叛军已经肃清，反贼盛彦师、窦琮等人已经伏诛！” “好，好，好！”李渊精神大震，再度恢复自信。 他看着李建成，怒道：“逆子,你阴谋败露，还不跪地投降！” 李建成没理会李渊，而是看向李元吉,“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背叛我。” 这个时候，他一反常态的平静。 李元吉冷笑道：“我从未和你同流合污，何来背叛。你为大唐储君，本应该辅佐父皇开创盛世，但你却犯上作乱，弑杀君父，你简直就是禽兽！” “禽兽？”李建成冷笑，“你是在说你自己吗？我万万没想到你居然会背叛我。 元吉，回头是岸，只要你愿意回来，将来我登基，必定履行承诺，册立你为皇太弟。这大唐江山，是我的，也是你的。” 李渊懵逼了，他惊疑不定的看着两个儿子，听太子的话，齐王好像也有参与谋反。 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妖言惑众！”李元吉斥责道：“死到临头还不忘污蔑本王，李建成，你真是无君无父,目无尊上，狼子野心！” 李建成哈哈一笑，“你还是这样愚蠢，说话都不会说，难怪你一直不入流，连卑贱的庶子都不如。” “少说废话，还不快束手就擒！”李元吉打断他。 剩下的东宫将士护卫在李建成周围，严阵以待。 李建成知道，李元吉已经背叛自己，于是他转身看向皇帝，说道：“父皇，你可能不知道，今天儿臣之所以敢这么做，那是因为齐王在背后支持儿臣，他早就在万年周围埋伏了齐王军。” “你说什么？”李渊心里的高兴荡然无存。 李建成嘿嘿一笑，说道：“儿臣和元吉约定好，先杀掉楚王，再让您退位，到时候儿臣登基，册立元吉为皇太弟，共享江山。父皇，你以为元吉是来救你的？ 错了。 他是来杀我的，然后做我没有做完的事情。 哈哈哈哈哈哈！” 狂风暴雨之下，李建成仰天大笑。 那笑声，落在李渊耳朵里极为讽刺。 “你们......你们.....”李渊一只手抓着心脏，一只手抓着脑袋，他快要疼死了。 心也疼，头也疼！ 李元吉冷笑道：“李建成，今日不管你说什么，本王都不会放过你这个狼子野心之辈。” “是吗？”李建成自暴自弃，言道：“朔州之战，你配合刘文静，里应外合，勾结突厥，弃守善阳，致使秦王战死，你忘记了？” 轰隆隆！ 雷鸣响彻天际，闪电划过苍穹。 李渊一张脸惨白无血色。 “元吉，你告诉朕，他说的，可是真的？” 李秀宁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只觉浑身冰冷。 同胞兄弟，一母同胞的兄弟，居然互相残害手足。 她无法接受这一切！ 闻言，李元吉索性对着李建成说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现在大势在我，你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就没人知道这一切了。再者，若是没有你授意刘文静联系突厥，秦王又怎么会死呢。 若是没有你授意，突厥又怎么敢南下呢。 你才是这一切的主谋！” 噗！ 怒急攻心，痛苦交加之下，李渊大口吐血，额头青筋凸起。 原来，真的是他们做的。 二郎，真的是他们谋害的！ “陛下！” “耶耶！” 柴绍、李秀宁二人，带着哭腔，扶着李渊。 这一切，李建成仿若未觉。 他看着李元吉，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准备这一切的？” “够了李建成，你都快死了，问那么多干嘛。”李元吉不耐烦的回答。 李建成冷笑，“我死了，也不会让你好过！” 看着老大和老四还在互相拆开血淋淋的真相，李秀宁怒而大骂。 “你们两个住口，你们想气死耶耶吗，你们两个混账！” 李建成看向李渊，目光阴冷。 李渊咬牙站起身，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已经贵为太子，为什么还要残害兄弟，犯上作乱！” “太子？”李建成凄厉道：“太子！我算什么太子，在朝臣眼中我是太子，但是在你眼中，我就是一只狗！ 秦王是你养的另一只狗，你让我和秦王咬来咬去，你高高在上，做你的皇帝，你何曾将我看成太子！ 秦王死了，你又把楚王当成狗，用来牵制我，制衡我，你以为这一切我看不出来吗！ 你这条该死的老狗！” 轰隆！ 雷鸣阵阵，李渊嘴角溢血。 “你....你....你....” 他被气的说不出话。 李建成嗤道：“怎么，被我戳穿了，你没话说了？如果你真的将我看成太子，你就不该培养秦王和我作对。如果我没有威胁，我又岂会杀死秦王。 今日这一切，全都是你造成的！” 李元吉拔刀下令，“擒杀反贼李建成！” 他不管了，说废话浪费时间，不如直接动手，反正都是杀，不在乎多杀几个。 随着李元吉一声令下。 行宫内爆发混战，东宫将士拼死抵抗，但在绝对的人数优势面前，他们很快败亡。 只剩下李建成持剑而立。 “殿下，我来。”李思行正准备上前代替李元吉杀死李建成，但是李元吉却拦住他。 “我来。” 说完，李元吉走上前。 “大哥，我送你最后一程。” 李建成轻轻抬剑，指着李元吉。 “今日，我虽死，但也绝不会让你安然无恙！” “来吧！”李元吉爆喝。 两兄弟，刀兵相见。 暴雨洒下，雷鸣不断，李渊的心情，已经无法形容。 震怒、纠结、痛苦、惋惜、憎恨.......这一刻，李渊看着两个儿子拼死相斗，他终于开始后悔了。 如果他没有在两个儿子身上玩平衡，今天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二郎不会死。 老大和老四也不会殊死搏斗。 “住手啊！”李渊暴风哭泣，“你们住手啊，快住手啊。你们不能这么做啊，你们是兄弟，你们不能这么做，住手啊！ 啊——！” 他痛苦，他无奈，他恨不得以头抢地。 有什么，能比晚年丧子更痛苦？ 有什么，能比他看着两个儿子互相残杀更痛苦？ “老天呐，你为何要如此惩罚李渊，啊......噗！”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李渊倒在女儿怀里。 “快，快，让他们住手，让....他们住手，快去。” “耶耶！”李秀宁痛哭。 她何曾不想阻止，但是她现在又如何阻止呢？ 李元吉一刀挡开李建成，反手砍向李建成左肩。 一刀下去，李建成重伤，剑脱手落地。咣啷一声，李建成身形不稳。 论武艺，他本就不是李元吉对手。 抓住机会，李元吉接连三刀砍在李建成身上，砍的李建成浑身迸裂血花。 砰！ 李建成倒在地上，溅起雨水。 在他的瞳孔之中，是脸色疯狂的李元吉，以及身上传来的剧痛。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李元吉发疯似的，一刀刀砍在亲生大哥身上，鲜血溅射在他脸上，让他更加疯狂。 李渊看着老四一刀刀活生生砍死老大，眼珠子快要裂开，鼻孔流血。 “啊啊啊啊.....”李渊已经无法说话，只能咿咿呀呀的嘶吼着，像个风烛残年，行将就木的老人。 遭了太多刀，李建成已经麻木，只剩下大脑还保持着一丝清明。 他知道，这应该就是回光返照。 这一刻，他突然梦回太原唐国公府。 那是一个下午，风和日丽。 母亲坐在庭院中，二郎和三郎在嘻戏打闹，四郎欺负五郎，却被秀宁拿着木棍追着打。智云委屈巴巴的待在地上不说话。 而他，作为唐国公长子，正在和父亲聊着天下大事。 他听见父亲担忧的说，“陛下又要征讨高句丽......” 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清楚。 十几年前的自己，还不懂父亲为什么那么担心，他一边听着，一边悄悄看向母亲，看向无忧无虑的二郎和三郎。 他也想这样。 可惜，他是唐国公嫡长子，他不能那样无忧无虑的玩耍。 “大哥大哥，教我骑马。” “二郎，你还小，不能骑马。” “不嘛，我可以的。” “听话，过些日子，大哥给你买小马驹回来行不行？” “多谢大哥，大哥最好了。” “你呀，以后不要跟着三郎胡闹，多照顾弟弟们，知道吗？”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大哥你好烦啊，像西市的酒糟阿婆。” “你敢取笑大哥，别跑！” “哈哈哈，大哥你来抓我啊。” “还有我啊大哥。”李玄霸也笑着跟李世民闹成一团。 恍惚间。 忽然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大哥。” 李建成回头，看见母亲，李世民，李玄霸三人。 “阿娘，二弟，三弟。” 李玄霸道：“大哥，我们等你好久了。” “是啊大哥。”李世民脸上露出笑容。 “二弟，你.....” “建成。”远处的太穆皇后轻轻呼唤。 “阿娘.......” 他鼻尖一酸，眼角忽然湿润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17.html 第十三章 耶耶不哭孩儿在这儿 大雨冲刷着李建成尸体，让人分不清他眼角的湿润是雨水还是他的眼泪。 鲜血沾满李元吉双手，在李建成气息断绝后，他停手了。 看着地上的大哥尸体，看着自己一刀刀，亲手剁碎的尸体，李元吉忽然笑了。 笑的莫名其妙,笑得让人头皮发麻。 疯子！ 李思行、宇文宝二人，下意识后退一步，不敢去看李元吉。 而李渊，目光已经涣散，在黑夜中，他的眼睛看不清李建成的尸体，但是他心里却看清了。 老四,把老大剁碎了。 李秀宁已经麻木,只是心疼的抱紧父亲脑袋，不断的低声啜泣。 自信豪迈如平阳公主，在兄弟相残的血腥场面之前，她也不过是个手足无措的女人。 李元吉捡起刀，一步步走到父亲面前，在五步左右距离停下，看着廊下的父亲，阿姊。 “元吉，你杀了大哥，还想杀父亲吗？”李秀宁质问他。 看着阿姊满脸泪痕，李元吉道：“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已经没有退路。若是他愿意退位，我可以放过他。” 闻言，李渊颤颤巍巍的，断断续续的,组织语言。 “你....杀....建成......皇位....不.....别想.....智..智云....不会.......放过....你！” “智云？”李元吉冷笑，“你可能不知道,大哥当初要杀智云，就是我告诉他的，他现在说不定，还将我当成大恩人呢。” “你.....你.....你.....”李渊拼尽全力，有些话，却无法说出口。 李元吉道：“阿耶，只要你愿意退位，将皇位传给我，我一定会好好善养你。大哥能做太子，我为什么不能做，我也是你儿子，你把皇位传给我，天经地义！ 我做皇帝，天下还在咱们李家手上，对吧，阿耶。” 李渊看着四子嗜血的眼神，害怕不已。 见李渊没有传位的意思，李元吉不耐烦道：“既然你不给，那我只能亲自动手拿了。” 说完,他便准备动手，而李秀宁,柴绍夫妇二人，以及李道宗，死死挡在李渊面前。 “你们挡不住的。”李元吉冷笑。 李秀宁恨道：“你若杀了阿耶，智云决不会放过你！” “哼！”李元吉冷冷道：“我也没打算放过他！” 就在他动手之时，忽然远处传来惨叫声，紧跟着大量左右卫将士涌进行宫。 李元吉罢手，转身看去。 只见一道人影，在暴雨冲刷下，缓缓走出来。 他的左右，矗立着两道身影。 “李智云！”李元吉咬牙切齿。 李智云带着秦琼、尉迟恭，以及大量兵马杀进来，局势再度发生惊天逆转。在李智云抵达战场之后，李君羡和罗士信等人立马率军协助反杀齐王麾下士兵。 手握左右卫、左右威卫、以及五百板甲军，残存的齐王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 李思行和宇文宝还准备反抗，但是却遭到秦琼和尉迟恭二人的残酷镇压，死无葬身之地。 李智云缓缓走上前，看见地上的大哥尸体，又看见不远处的李渊、李秀宁等人。 干的好啊李元吉，没枉费我为你吸引火力。 “四哥，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杀大哥？不是说好了，拿下大哥交给父皇处置么！”李智云痛惜万分的哀喊。 话音落下，李元吉却哈哈一笑。他指着李智云，说道：“我看出来了，你才是我们兄弟中心机最深的那个，今晚这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吧。” 智商爆发？ 李智云痛苦道：“四哥，你想干什么啊！” “智云！”李秀宁大吼，“他要杀父皇，快阻止他！” “四哥，你？” 不等李智云说完，李元吉发疯似的举刀冲向李智云。 “我要杀了你！” “殿下！”秦琼和尉迟恭同时迈前一步，准备阻止李元吉。 李智云伸手拦下他们，“我来。” “殿......” 不等他们阻止，李智云拔剑冲出。 这一刻，他等很久了！ 噹！ 刀剑相击，李智云和李元吉同时后退一步。 雨水映眼帘，红颜斑驳。 李元吉震惊道：“你怎么会有如此力气？” “你以为我南征北战是在吃喝玩乐吗？”李智云冷冷的说。 随着他年纪渐长，经历大量战争，他现在的武艺不说一拳打死一头牛，但绝对比普通人要强大。 “很好，这样杀了你才有意思！”李元吉狰狞一笑，再度冲上来。 李智云也是还以颜色，两兄弟杀的你来我往。 看着雨中再度相残相杀的两兄弟，李渊眼球几欲炸裂。 先是老大和老四，现在是老四和老五。 苍天呐，我李渊究竟犯了什么错，你要如此折磨我！ 噹！ 李元吉刀尖划过李智云臂膀，但却没有他预想的那样血肉横飞，而是仿佛砍在铁甲上一样。 衣裳撕裂，露出里面的森森臂铠。 “这是？” 李智云可没工夫回答他，反手一剑挑飞李元吉头饰，令他发型飞舞狂乱。 “找死！”李元吉奋力一脚，踹的李智云节节后退。 他摸摸胸口，玛德，好险有金丝软甲，不然真中招了。李元吉的力气，还是不能小觑的。 后方，秦琼举起长弓，箭已上弦。只要情况不对，他就会一箭射死李元吉，保证自家殿下的安全。 “四哥，你现在回头还不晚。” “废话真多，受死！” 李元吉像是发疯的赌徒，脑子里面只剩下杀死李智云一个念头。因此他的每一击，都令李智云节节败退。 但，李智云也不全是被动招架。 李元吉的刀，砍在他的内甲上，他毫发无伤。但他的剑，刺破的可是李元吉血肉。 很快，李元吉已是满身伤痕，浑身浴血。 而李智云除却体力消耗过多，整个人完好无损。 两个人喘着粗气，像是决斗到最后一刻的两头狮子。 “去死吧！” 李元吉一刀劈下，被李智云格挡。 谁知，他竟将刀丢弃，直接扑在李智云身上，两只手死死掐住李智云脖子。 两个人倒在地上叠罗汉。 他明白，李智云身上有内甲，用刀杀不掉他，只能掐死他！ 被李元吉掐住脖子，李智云呼吸一顿，他反手将长剑丢弃，一拳猛的打在李元吉太阳穴。 一拳，两拳，三拳...... 李元吉双眼布满血丝，在雷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可怖。 “死吧，死吧，去死吧！” 他已经走火入魔，巨大的心理落差，剁碎大哥的冲击力，让他失去自己。他现在只是本能的遵从本心，杀死李智云！ 秦琼眼疾手快，正准备发箭。 便在此时，李元吉忽然倒在李智云身上。 众人连忙围拢过去，将李元吉抓住。 他力竭了，数个时辰的鏖战，加上李智云猛击他太阳穴，李元吉撑不住了。 李智云缓缓站起来，仰天呼吸，氧气夹杂雨水，被他吞入腹中。 “殿下，没事吧？” “没事。”李智云摇摇头，看向被抓住的李元吉，“四哥.....” 此时，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摇摇头，走到廊下。 “父皇，孩儿不孝，来晚了。” 看见李智云毫发无伤的出现，李渊忽然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耶耶，不哭，不哭，孩儿在这儿。” “智.....智云.....好...好孩子。”李渊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李秀宁也是大哭。 见状，李智云微微叹口气，言道：“阿姊，我们还是先扶父皇回去休息吧。” “嗯。” 她轻轻抹泪，和李智云一起扶着李渊回去。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18.html 第十四章 雨停风止夜将熄 随着太子李建成身死，齐王李元吉被擒，追随他们的兵马很快被李智云麾下将领们肃清。 行宫这般大的动静，跟随李渊来为秦王送葬的大臣们早已知晓，直到一切平定，他们才敢走出屋子。 昨夜风急雨暴，兵荒马乱,他们根本不敢出来。 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太子和齐王谋反！ 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但是聪明如裴矩等人稍加思索，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能。 皇帝扶持楚王制衡太子，引起太子忌惮，进而造反，这很合理也很好解释。 室内。 御医放下李渊手腕,对着李智云说道：“殿下，圣人风疾发作,加上急怒攻心，气血逆流，才会导致现在昏迷不醒。臣无能，只能尽力救治。” 实际上，他不好说明，李渊的情况远比他说得更加严重！ 气血败坏，元气掏空，就算能挺过来，那也是半身不遂。 毕竟，两个儿子造反，老四把老大剁碎，这种冲击力，对一个老人来说,太可怕了。 精神的伤害,远超肉体。 李智云拱手道：“还请先生尽力救治父皇。” “臣遵命。” 御医走出去后,众大臣纷纷将他包围,询问情况。御医也只能将实情道明，众臣心忧不已,不知该如何是好。 裴寂在人群中恍惚不已，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太子和齐王的谋反，别说圣人没想到，他自己也没想过。 怎么，突然就造反了呢？ 而裴矩、杨恭仁，则是表面担心，内心窃喜。他们已经知道，是楚王平定的叛乱。 而且，太子死了！ 齐王疯了！ 没错，李元吉不知道是真疯还是假疯，反正整个人变得极其不正常。 在这种情况下，楚王的未来，一片坦途。 至于陈叔达，则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痛快，他恨不得现在就去给秦王上柱香，告诉他，害死他的太子死了！ 室内。 李智云和李秀宁姊弟俩人陪在榻侧。 “五弟,你老实告诉我，你究竟知不知道太子要谋反的事情。” “我知道。”李智云无奈道：“今夜，太子突然派乔公山来袭击我，幸被四哥阻止。四哥告诉我，大哥忌惮我是神策上将，想要杀了我，然后逼迫父皇退位。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四哥说，大哥已经动手，他要我麾下的左右卫大军帮助他平叛。 我答应了。 可直到我赶到的时候，才发现不是这样。” 说着，李智云低下头，整个人显得很痛苦。 现在知情人已经全部死光，死无对证，他说的话，无人能够找出毛病。 至于李元吉，他可是准备弑杀君父的禽兽，他说的话，谁会相信？ 听完后，李秀宁默不作声。 她心里其实并没有怀疑五弟，她只想问一问。因为太子和齐王逼宫的时候，她就在现场，这一切，和五弟没有关系。 她痛苦的是骨肉相残。 “五弟，父皇现在只有你了，你不要让他失望。”李秀宁说着说着就哭了。 “阿姊。” “呜呜呜。”李秀宁低头啜泣。 见此，李智云伸手抱住阿姊。 “我会保护父皇，一定会。” 老四剁碎老大，对李渊来说是巨大的精神伤害，对于阿姊李秀宁来说何尝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啊，居然能下得了如此狠手。 李智云目光落在床榻上，老李呼吸已经渐渐平稳，只是他眉头死死的皱着，显然精神还没有彻底放松。 长安。 一夜大战，显赫京城的三座王府，一座东宫，血流成河。 断水流走到乌蝇身边，说道：“那个孩子，已经交给淮阳王了。东宫、秦王府、齐王府，已经仔细核查，无一活口。东宫和齐王府的死士也被淮阳王抓获，关押在刑部大牢。” 乌蝇点点头，拍着他肩膀，说道：“今晚发生的事情，我们要彻底忘掉。那批人，全部送去朔方。” “我明白。” “好了，派人传消息给上头吧。” “是。” 皇宫。 李道玄抱着李丽质，看着小姑娘熟睡的脸蛋，心里微微一叹。 这个可怜的孩子，只怕还不知道，她的兄弟姊妹，已经全部葬身了。甚至，还包括东宫、齐王府的那些孩子。 这一刻，李道玄才真正知道夺嫡的残酷。 他不经暗想，如果五哥没有做好准备，恐怕现在楚王府的下场会和东宫、秦王府、齐王府，一模一样吧。 想起昨夜的撕杀，他就心有余悸。 太子、齐王，他们怎么会如此狠辣。 那些死士，见人就杀，老弱妇孺，没有一个放过。 堪称丧心病狂。 他目光看向万年所在，心里暗想；希望五哥马到成功。 万贵妃寝殿。 楚王妃迎着烛火，静静的绣着大氅。等夫君回来，应该要换一身衣裳了。 韦珪立在窗边，双眸出神的望着外面。心里默默祈祷，夫君平安无事。 过了一会儿，她转身走到楚王妃身边，忧心道：“大姊，我还是有点担心夫君。” 楚王妃轻咬红唇，言道：“闲着也是无事，我要给夫君做身大氅，你不妨给昭儿做两双虎头鞋，等昭儿能跑了，也就可以穿了。” 韦珪愣了愣，暗道不愧是楚王妃，在这个时候都能这般镇静自若，她颔首道：“是，妾身这就做。” 天未明，东方白。雨停风止，夜将熄。 随着李渊情况渐渐稳定，李智云走出内室。 众臣将李智云团团包围，问东问西。 李智云咳嗽一声，所有人顿时闭嘴。 “父皇眼下正在修养，昨夜发生什么事情，想必诸位已经全部知晓。在父皇没有命令之前，本王希望各位恪守本分。现在，你们各自回去，等候圣人传召。” 众人还想留下，但是看见走过来的左右卫将士，纷纷将话咽回去，各自散去。 临走前，杨恭仁看向李智云，欲言又止。 李智云知道他什么意思，便说道：“杨相，你也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以后本王会告诉你。” 这话，不仅是对杨恭仁说，同样也是在对裴矩和陈叔达说。 因此，他们三人很识趣的退下。 裴寂最后还想进去看看，但是李智云却没有同意。 “裴相，等父皇醒来，本王会派人请你们过来拜见父皇。眼下父皇需要好好休息。” 裴寂看着李智云一身甲胄，铠甲上血迹未干，只能悻悻退下。他也明白，现在太子死了，齐王疯了，皇帝昏迷不醒，行宫中权力最大的是楚王。 在李渊没醒过来之前，李智云不会允许任何人看望打扰，就算这个人是裴寂也是一样。 走出行宫，立在廊下。 他抬头看天。 雨已经停了，太阳也出来了。 经过大雨的一夜冲刷，加上左右卫将士快速打扫战场，行宫里面已经不复尸横遍野的惨况，而是恢复了它原本的宁静祥和。因此，很难让人相信，昨晚居然发生了骇人听闻的造反事件。 杜如晦面色沉着的走过来，禀报道：“殿下，长安传来消息，一切顺利。东宫、秦王府、齐王府，已经全部灭门，东宫和齐王府的死士也被淮阳王抓获。” 李智云颔首，不做言语。 “太子的尸首已经收敛，齐王关押在狱，殿下可有指示？”杜如晦问道。 “等父皇决定吧。” “是。” 杜如晦低声提醒道：“东宫、秦王府、齐王府，三府灭门，唯楚王府安然无恙，这可能会是个破绽。” 李智云想了想，言道：“这件事情，只能以后再说。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此前我已让阿娘向父皇请旨，邀请王妃等人进宫陪伴阿娘，因此并无大的破绽。 再说，太子和齐王谋反，父皇亲眼所见，亲耳所听，难道还能有假么。” 杜如晦点点头，“说的也是。” 李智云拍拍他肩膀，言道：“这次太子和齐王谋反，父皇是当事人，他没有理由怀疑我。如果他真的怀疑我，那也没用。” 他已经走到这一步，自然会做好最坏的打算。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19.html 第十五章 忽然想起一个故事【感谢白纸扇面的打赏】 两个人说着话，魏征自远处而来。 “殿下，臣与张将军已经控制东宫幕僚。”说到此处，他微微停顿，接着道：“齐王府幕僚宇文颖知道齐王谋反失败，已经自尽，至于薛德音则下落不明。” “薛德音已经被本王控制,无需搜查。” “是。”魏征应了一声，旋即上前低声道：“殿下，此时大势尽在殿下之手，可以更进一步，彻底控制......” “好了。”李智云打断他，说道：“玄成，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父皇眼下生死未卜,朝野人心惶惶,我若再进一步，朝堂必会动荡。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眼下我已经控制关中兵马，无人能够再起波澜。” 闻言，魏征颔首不再多言。 李智云席地而坐，招呼杜如晦和魏征也坐下。 三人就这样坐在台阶上，周围是护卫的楚王近卫军。 “本王忽然想起一个故事，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魏征和杜如晦对视一眼，后者笑道：“愿闻其详。” 李智云点头，惆怅道：“吾曾听一位教书育人的先生说起过，也不知是真还是假,你们听一听,不必紧张。 传说，在远古之时，洪荒未开，并存,有一个山村，山上住着一只恶龙，那只恶龙喜欢金银财宝和少女。村民们饱受其害，日夜难安。在一次恶龙劫掠过后，村中有一位少年决定上山屠龙。 他带上刀剑，翻山越岭，终于找到恶龙巢穴，经历一番恶斗，少年制服了恶龙，并将恶龙杀死。 这个时候，少年看着山洞中金碧辉煌的财宝，以及美貌动人的少女，忽然决定不再下山了。 就在这个时候，恶龙残余的魔气感染少年，使得少年额头上长出了狰狞的龙角，他的双手双脚也渐渐变成龙爪，龙鳞覆盖他的身体，他变成了另一条恶龙。” 故事说到这里，以杜如晦和魏征的聪明,自然能够明白其中的深意。 这故事，比殿下以前的宝莲灯有意思多了。 魏征直接道：“殿下不用担心,有臣等辅佐殿下，必会以死劝谏殿下。” 他非常的欣慰楚王能如此自省。 这一刻，他更加笃定，楚王才是最适合做皇帝的那个人。 杜如晦也跟着道：“殿下能自省，乃是臣等福气，万民福气。若他日殿下有失本心，臣会拼死阻止。” 李智云呵呵一笑，言道：“别着急，这个故事还没结束。” “请殿下继续说。” 整理措辞，李智云语气微微凝重。 “少年变成恶龙之后，继续危害山村。此时，天宫中的太阳神化身至圣先师，决定和他的几名弟子，上山屠龙。先生是太阳化身，有神鬼莫测之能，他们带上先生打造的五把神兵利器，杀入恶龙巢穴，将恶龙彻底杀死。 随着恶龙死去，它再度变成了少年的摸样。先生知道，恶龙是杀不完的。因为恶龙的魔气无法消除，它会不停的感染，但这个时候为时已晚，他的弟子们因为修为不够，还未成圣，已经因为魔气的感染而长出龙角。 先生用四把神兵利器和即将变成恶龙的弟子们展开搏斗，双方杀的难解难分，天昏地暗。 最终，先生没能阻止弟子们变成恶龙。 但弟子们也知道他们打不过有神兵利器在手的先生，于是纷纷逃离山洞。” 说到这里，李智云就停了。 嗯？ 故事完了？ 虽然后半段的故事非常扯，但魏征听的津津有味，在李智云停下后，不解道：“那位太阳神既然有五把神兵利器，为何只用四把对付变成恶龙的弟子？” 这个问题，杜如晦也想不明白。 李智云呵呵一笑，意味深长道：“因为剩下的那把，先生将它对准了自己。” 闻言，杜如晦和魏征稍加思索，肃然起敬。虽然说这是一则神话故事，但那位先生的品性，无疑值得他们尊崇。 “若真有此人，堪称千古伟岸丈夫。”杜如晦感慨道。 魏征深吸口气，言道：“人们常言三代之治，在我看来，若殿下所说的故事是真的，那么，那位太阳神，远超三代。” 李智云轻轻一笑，何止是远超三代，简直就是旷古绝今。在先生之前没有，在先生之后也不会再有。 真正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杜如晦道：“殿下说这个故事，臣心里明白意思，还请殿下放心，臣虽然愚钝，但也晓事理，他日臣若有变，但请殿下诛之。” “臣亦然。”魏征抱拳。 李智云摆摆手，言道：“你们不必紧张，我说这些，只是希望你们将来能恪守本心，莫要迷失。我希望，将来史书之上，能尽文华荟萃之词，塑你我之一生。” 杜如晦和魏征同时站起身，向着李智云躬身作揖。 “臣等必不辜负殿下厚望。” 他们很清楚，楚王这是在向他们袒露心意。 王，欲打造盛世，追三代之治！ 作为臣子，尤其是他们这样有抱负的臣子，这无疑是他们无法拒绝的巨大诱惑。 盛名留于青史，供后人崇敬。 生前荣耀，死后荣哀，身后百年，供人瞻仰，这才是做臣子的最高追求。 李智云起身，扶起他们，笑着道：“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饭要一口一口吃，步要一步一步走。” “是。” 魏征问道：“殿下，那后来呢？” “什么后来？” “那些弟子变成恶龙，逃离山洞，将来必会为祸一方，难道就不管了吗？” 李智云笑着道：“后面的故事，那位先生没有告诉我，我只知道至圣先师重新变成了太阳，照常升起了。先生将他的光芒照耀给每一个凡人，让他们全都变成了先生。” 杜如晦暗忖，殿下这故事虎头蛇尾啊。 便在此时，秦琼走来，禀报道：“殿下，经末将核查清算，东宫兵马已经全部拿下，齐王军在先前与东宫的火并中也所剩无几，基本上全部被控制。此外，左右金吾卫损失最为惨重，十不存一。左右威卫亦是如此。 左右卫情况良好，损伤不大。 除此之外，东宫将领，冯立、杨文干、乔公山等人已经尽数伏诛，齐王府李思行、宇文宝也已经伏法。” 李智云颔首，言道：“很好，有你与尉迟将军整合兵马，本王十分放心。眼下局势未明，你们要和任城王守好行宫。” “遵命。”秦琼抱拳退下。 不久后，李智云离去处理事务，剩下魏征和杜如晦两人站在原地。 “魏兄，我们的挑战，才刚刚开始啊。” “不错。”魏征颔首，笑着说道：“可我觉得，这不是挑战，这是我们的梦想。殿下有心，我们做臣子的，自当誓死追随。悉数历朝历代，能如殿下这般自省者，能有几人呢。 殿下说神话故事，本意应是提醒我们。” 杜如晦点头，说道：“魏兄，我们身上的担子很重，以后，还需多多自省。” “不错。”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20.html 第十六章 楚王监国总览大事 经过一日修养，李渊缓缓恢复气力。当他回想那一夜太子和齐王之时，整个人还是忍不住颤抖。想起老四把老大剁碎的场景，他依旧是心痛欲裂。 他坐在榻上，低垂着脑袋，整个人很没有精神，像一只快要死掉的瘟鸡。 “智云,你老实告诉我，太子谋反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又是这个问题，烦不烦啊。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不能视而不见。 李智云悲怆道：“那一夜，乔公山突然率领东宫兵马袭击儿臣，儿臣以为是乔公山谋反,可是后来四哥找到儿臣，告诉儿臣，大哥忌惮儿臣是神策上将,担心将来父皇废大哥太子之位，传位给儿臣。 四哥还说，大哥已经率军攻打行宫，他要儿臣麾下左右卫将士助他勤王。 儿臣当时也没细想，便答应了四哥。 原本，儿臣想和四哥一起去，但是四哥却先一步走，等儿臣赶到行宫的时候，却发现齐王军居然在行宫，儿臣本想进来，可却被齐王军阻拦。 这个时候儿臣才觉得不对劲,于是硬闯进来。后面的事情，父皇都知道,儿臣不愿赘述。” 闻言,李渊一双眼眸，死死盯着李智云,看了好长一会儿，始终看不出什么破绽,他这才收回目光，仔细揣摩李智云的话。 其实也没什么可揣摩的，太子造反、齐王造反，他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根本做不得假。 而且，太子说的话，他也知道，楚王说的话，完全能对的上。 “齐王现在如何？” “四哥神志不清，非常暴躁。” 可能是由于巨大的心理落差，导致李元吉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脑子变得不太正常。 李渊脸上涌现哀伤之色，整个人显得更加阴郁。 那一夜，太子不仅造反，还暴露出和齐王和太子谋害秦王的事实。所有的一切都在说明一件事情，太子的造反是太子自己的决定,不是别人鼓动，更不是别人设计。 而楚王,自始至终,什么都不知道。 李智云问道：“父皇，您要见一见四哥吗？” “不见！”李渊怒喝。 他恨不得杀了李元吉这个逆子，还见他做什么。 兴许是觉得自己不该对李智云发脾气，他放缓语气，说道：“别怕，你是个好孩子。” 李智云哭道：“儿臣不孝，不该贪念权位，否则大哥不会如此，四哥也不会.....呜呜呜....” “够了。”李渊不耐烦的斥责道：“别哭了，此事与你无关，与你无关。” 和谁有关系？ 李渊心里很清楚，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自己！ 太子那一夜凄厉的质问，让他无比痛苦，可又无法反驳。因为太子说的是事实，他确实是在用秦王和楚王制衡太子。 但，仅仅是制衡而已，他从未想过废太子。 为什么就不能等等呢，等他百年之后，大唐江山，难道他还能带进土里？ 蠢子啊！ 更让他痛苦的是，老四那个恶魔，不仅要造反，他还剁碎了老大，他甚至还想杀自己夺位。 这都是什么儿子啊。 想到这里，李渊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染红衣襟。 众人见状，连忙手忙脚乱的服侍李渊。 过了一会儿，李渊缓过气，吩咐道：“智云，去把几位相国叫进来。” “是。” 不一会儿，几位相国走进来。 “参见陛下。” “免礼。” “谢陛下。” 裴寂抬起头，见老李形同枯槁，悲从心来，哀呼恳求道：“陛下还请保重身子啊，大唐不能没有陛下。” 李渊撇他一眼，不想说废话，他已经察觉，自己现在的身体非常虚弱，说两句话就撑不住，脑子更是被风疾折磨的疼痛不已。 他要抓紧时间。 “太子和齐王造反的事情，想必你们也知道了。这件事情，朕打算全权交给楚王处置，你们可有意见？” 众人面面相觑。 杨恭仁、裴矩、陈叔达，三人立刻附议。 他们乐见其成。 萧瑀则低头附议，因为他和李元吉的关系，导致他现在惶恐不安，深怕牵扯到自己。 至于裴寂，更不敢说什么。 “好，你们都答应，朕再说另外一件事情。”李渊道：“朕饱受风疾折磨，无法处理朝政，今以楚王监国，总览军政大事。待朕身体恢复，再行归朝。 在此之前，军中朝中，一应大事，皆由楚王做主。望诸位能同心协力，辅佐楚王治理大唐。”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撑不住，根本无法处理朝政。 只有楚王能震慑宵小之辈。 “遵旨。”杨恭仁、陈叔达、裴矩，三人同时拱手。 萧瑀也跟着答应。 裴寂抿嘴，低声道：“陛下，楚王殿下尚显年轻，若无您教诲，只怕短日内.......” “闭嘴！”李渊狠狠道：“朕说了，让楚王监国，谁敢质疑！” 遭到斥责，裴寂连忙低头答应。 说完这一切，李渊撑不住了，直僵僵的倒在床榻上。 一个时辰过去，李渊在御医的照顾下，再度陷入沉睡。 “陛下现在的身子很虚弱，如果没什么事情，最好不要打扰陛下，否则会让陛下病情加重。”御医嘱咐李智云。 李智云道：“本王记住了。” 送走御医，李智云带着几位相国离开。 处置太子和齐王谋反一事，李智云交给了陈叔达、裴矩、杨恭仁三人。 对此，无人敢反驳。或者说，不敢反驳也没必要反驳。 陈叔达、裴矩、杨恭仁三人就不用说了，他们是李智云的人，自然不会反对。 而裴寂和萧瑀这个时候也清楚，皇帝金口玉言，命楚王监国，若有命令，他们只能遵从。 打发裴寂和萧瑀离开，李智云看向陈叔达三人。 “调查太子和齐王谋反一事，还需要三位相国多多用心，本王会让杜如晦和薛收协同你们调查。” “是。” 其实根本没什么可查的，因为太子和齐王谋反是事实。他们现在要做的，无非就是最后的扫尾工作。 换句话说，把证据整理出来，定罪。 杨恭仁面色激动，很想说两句恭贺的话，但是想起现在并不适合说这些，便按捺住高兴的心情。 裴矩则是有些感慨，他原以为支持楚王夺嫡，还要经历一番波折，但是没想到，现在大势已定。 同时，他又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庆幸。 太子和齐王谋反，现在的大唐，谁还能阻止楚王呢？ 至于陈叔达则是高兴，一边高兴秦王大仇得报，一边高兴自己依附楚王没有错。 关于他们三人什么想法，李智云没兴趣去猜测。 因为刚刚老李的态度有点出乎预料。 他原以为经历太子和齐王谋反一事，老李会继续握紧权力，但是没想到，他身体顶不住了。 如果能平安过度，这是最好的。不到最后一刻，李智云并不想给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致命一击。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21.html 第十七章 接二连三遭受打击 此次万年行宫谋反消息传出，霎时间震动朝野。有人惊诧太子和齐王居然敢谋反弑君，有人则暗自垂泪叹息。 因为太子死了，齐王疯了，那么这长安剩下的那个皇子，唯一成年的皇子，唯一有军功傍身且平乱立下大功的皇子,只剩下楚王！ 虽说楚王不是嫡子，只是庶子，可现在嫡子死掉两个，剩下的那个也参与了谋反，将来太子之位是谁的，肉眼可见。 谁也不会想到，那个在立国之初被人看不起,甚至于嘲讽不谙世事的楚王，有朝一日,会极有可能成为太子，乃至于将来登基！ 这不是没可能的，众臣都知道皇帝李渊经历这次的太子和齐王谋反一事，饱受打击，再加上皇帝原本就年事已高，他还能撑多少年？ 就算皇帝能挺过来，再活个十年，等其他的庶出皇子们都长大，那也没用了。 因为楚王现在是大唐军方第一人，在朝中也有深厚根基。那些将来长成的皇子，如何会是楚王的对手？ 更关键的是，有太子前车之鉴在前，谁知道楚王会不会效仿大哥呢？ 现在这长安，谁又能制衡楚王呢？ 答案是没有！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几日后，在李渊状态渐渐稳定后,李智云下令,返回长安。 路上,左右卫的将士们押送着东宫的幕僚。一辆辆囚车一个接着一个,里面坐着的，都曾是太子的心腹。 韦挺、王珪、卢赤松、郑善果等等等。 这些人之所以活着，那是因为他们是文官，造反这种事情只能武将来，因此他们在后方免遭屠戮。 但活着，有时候比死更痛苦。 似韦挺，自幼和李建成相善，现在李建成谋反失败，他如何能坦然对待。 其余的王珪和卢赤松则是心有凄凉。 支持太子上位，他们这次毫无疑问是投错注了。 而郑善果更是不用多说，太子妃出身荥阳郑氏，他们早已和东宫捆绑在一起。 眼下太子失败，楚王能不清算他么？ 韦思齐驭马在侧，目光落在韦挺身上。他们都是京兆韦氏出身，虽说双方差了一辈，又不同支，但毕竟还是同族人。 见韦挺心灰意冷，韦思齐轻声道：“楚王殿下素来宅心仁厚,只要你坦白一切,他不会要你性命。” 闻言，韦挺撇他一眼，没搭理这个侄子。 韦思齐只是好心提一嘴，见韦挺不接受自己好意，他也没有在意，只是淡然走开。 历史上韦挺也是个老倒霉蛋，他妹妹嫁给前隋齐王杨暕，死无葬身之地。他自己长女嫁给唐朝齐王李祐，结果李祐后来谋反被杀。下令杀李祐的，是他老子李世民。 不过李祐只能说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因为历史上这哥们外公是阴世师，他不仅杀了‘李智云’，还命人挖老李家祖坟。 至于这个世界的李祐，已经和他妈一起领盒饭了。 纵观隋唐之初，封齐王的皇子，没一个是正常人。前隋杨暕，唐朝李元吉，李祐，都是如此。 可能，这就是北齐那群神经病留下的诅咒。 而在另一边，裴矩看着囚车中的王珪，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旋即缓缓放下窗帘。 他现在有理由高兴，因为他为自己老辣的眼光感到高兴。 若是当初他真的听从王珪的劝，投靠李建成，现在他只怕哭都没地方去哭吧。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像只年迈胜利的老狐狸。 众生百态不一而足，若东宫阶下囚们是心灰意冷，惶恐不安，那么神策府文武臣子们则是兴高采烈。 虽然，太子和齐王谋反，他们不应该高兴，可想到将来，他们又忍不住高兴。 “叔宝，咱们以后真的能躺着吃饭了。”程咬金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握拳，显得相当高兴。 “你收敛一点。”秦琼提醒道：“这一路上，你嘴巴就没合上过，小心得罪圣人。” 虽然他也很高兴，但也不能在外面表现出来。 毕竟，造反的是太子，齐王，这可都是圣人嫡子，你作为楚王麾下战将，表现的那么高兴，这可不太合适。 “嗯嗯。”程咬金合上嘴巴，低声道：“叔宝，你就不高兴么，将来殿下登基，咱们也是从龙功臣呐！” 什么人能在朝廷爬的最快，那肯定是从龙功臣啊！ 他们也是和楚王一起出生入死的老兄弟，这次计中计，他们可都是立下大功的，将来论功行赏，少说也得是开国郡公！ 秦琼道：“不要大意，现在大事未定。” 楚王一日不登基，他一日就不会放松警惕。不过，现在能威胁楚王地位的皇子已经没有了，日后再也不用行此险招，这也算是好事。 想当初前往万年，他是抱着必死的信念。 程咬金道：“你说得对，这最后的时刻，咱们可不能大意。” 在队伍前方，疯疯癫癫的李元吉被单独关押着。 李智云骑在马上，与其并列，仔细观察着李元吉，想看一看他是不是在装疯卖傻。 看了好一会儿，始终看不出什么异样。 他问旁边的尉迟恭，“这几日，齐王可正常过？” 尉迟恭摇头，“回禀殿下，从没有正常过，不是大吼大叫要杀谁，就是疯疯癫癫的说着胡话。” “嗯。”李智云微微颔首，没有言语。 在他看来，那夜若不是老李在场，他一定会下令射死李元吉。 大哥都死了，你不死想干嘛？ 说起李建成，李智云回眸看了一眼马车拉着的棺椁，微微摇头。李建成死的也很凄惨，活生生被亲爱的弟弟剁死。 长安城的轮廓已经渐渐出现，李智云看着那巍峨城池，脸上不自觉露出一抹笑容。 他韬光养晦数年，终于即将入主这座千年古都。 回京后，大臣们没来得及休息，又被另一则消息震碎眼球。 太子和齐王派出死士，互相袭击。 东宫、秦王府、齐王府、三府主仆皆亡！ 唯楚王府，因那一日楚王妃携家人进宫陪伴万贵妃，躲过一劫。 当然，除此之外，秦王还有一嫡女为淮阳王所救，侥幸活下来。 得知消息，秦王妃当场晕厥。 而不久后，老李也知道了事情，再度吐血晕厥。他的身体本就糟糕到了极点，接二连三的遭受打击，真的撑不下去了。 殿内。 李智云和万贵妃跪在榻侧。 李渊勉强打起一点精神，嘱咐李智云。 “你要认真的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人，牢中的死士，全部五马分尸，全部！” 他说话说的很慢，但是杀意十足。 就在回宫后不久，他得知死士的事情，连夜审问那些人，得出的结果不出所料。 一方是太子派出，一方是齐王派出。 他们目的相同，杀光其他王府的所有人，永绝后患。 若非万贵妃曾向他请旨，因她身子不爽，要楚王妃等人进宫尽孝道，只怕他李渊就没有孙子了。 “孩儿遵命！”李智云抱拳。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22.html 第十八章 善后封赏有人不服 在李渊休息之后，李智云和母亲退出寝殿，返回万贵妃所在的宫殿。 走在路上，万贵妃轻声道：“我儿，幸你平安归来。” “让阿娘担心，孩儿不孝。”李智云道：“请阿娘放心，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为娘知道。”万贵妃笑着说。 别看她表面轻松,其实在李智云没有回来之前，她失眠已久。只是这些事情，她不会告诉儿子。 随后，李智云在母亲那里将老婆孩子们全部接回王府。 因李智云提前防范，加上李道玄暗中派人保护，楚王府并没有多大损失,一切如初。 李智云和妻妾们的重逢，自是恩爱,不必赘述。 至四月，在杨恭仁、裴矩、陈叔达，三人的调查下，太子和齐王谋反一事，已经水落石出。 大体上没有任何的意外，也没有任何的疑问。 李渊在听完杨恭仁汇报后，下达命令。 参与谋反的东宫幕僚，全部流放嶲州，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二人，因犯上作乱，企图谋杀君父，废除其太子，齐王，二者尊号,贬为庶人。 太子李建成已死，家人也亡故，朝廷不再追究。 齐王李元吉废为庶人后,赐死。 参与谋反的左右威卫将士,金吾卫部分将领，全部处死。那些在长安为祸的死士，五马分尸。 盛彦师、窦琮，罪连其族。男丁处死，女眷没入教坊司。 刚刚上任京兆尹没多久的窦轨因其战功，法外开恩，除其勋爵职位，永不录用。 相国萧瑀，因其是齐王岳祖，连罪，圣人念其功劳，免其死罪，除职。 至于废太子害死秦王的事情，李渊想了想，决定冷处理，要李智云不得大肆宣传此事。因为朝廷这次脸已经丢完了，不能彻底不要脸。 当然,事实就是事实,李渊自然不会否认,他只是希望朝野不要盯着废太子害死秦王的事情议论不休。 陈叔达奉令,处理后续事宜。 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该埋的埋。 李建成、李元吉，两人死后，李渊不准他们葬在太穆皇后陵寝之侧，而是让李智云在万年行宫周围找了个地方，修建陵墓，安葬。 接到命令的李智云差点笑出来，小小万年县，葬着三位死对头，也不知这三兄弟在地底下见面有何感想。 因李渊身体虚弱，朝政由楚王监理，在陈叔达、裴矩、杨恭仁三人的辅佐下，没出什么大问题。 大牢。 疯疯癫癫的李元吉饮下毒酒，在挣扎中死去。 直到最后一刻，李智云也不知道齐王是真疯还是假疯。 政事堂。 “此番谋反牵连甚多，朝廷多有职位空虚，诸位皆乃我大唐之干城，还请直言，哪些人可胜任。” 李智云看向剩下的四个相国。 裴寂埋着脑袋，一言不发，没有李渊支持的他就是个弟弟。在楚王获得监国圣旨之后，他在政事堂就被另外三个人挤兑到墙角去了。 陈叔达沉吟道：“此番空缺之位，还真是不少，大理寺、太常寺、司农寺、京兆尹、还有一些卫府军职。”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相国之位。 裴矩笑着道：“殿下不妨说出人选，臣等为殿下参详一二。” 闻言，李智云点头，言道：“京兆尹，本王打算以独孤怀恩出任，他为长安令之时，恪守本分，多有功绩，做事老持稳重，应当可以胜任此职。” 独孤氏么，看样子楚王和独孤氏有联系。 裴矩道：“臣也认为可以。” 杨恭仁和陈叔达自无不可。 “裴相，你觉得呢？”李智云问裴寂。 裴寂道：“殿下做主就是了，老臣的意见可有可无，殿下大可不必理会。” 跟老子耍小性子？ 李智云冷叱，“裴相，你为父皇所重，又为大唐相国，更是晋阳元从功臣，值此多事之秋，你当为众臣表率，为大唐出谋划策才是。” 裴寂呵呵道：“老臣说的话，殿下听吗？” “本王若是不听，裴相不妨去告诉父皇。” 裴寂当即拱手，“老臣告辞。” 说完，他起身径直离去。 见状，陈叔达怒道：“这个裴寂，目无尊上，实在可恶！” “算了。”李智云道：“随他去吧。” 杨恭仁担心道：“可圣人那边，殿下要如何交代呢？” “交代？”李智云呵呵一笑，“不管那些，先议眼下之事吧。” 三人面面相觑，只能道了声是。 李智云倒是希望裴寂弄出点事情出来，不然，他还没借口呢。 用了一个时辰左右，总算把事情大体确定下来。 独孤怀恩出任京兆尹，长安令由薛元敬担任。魏征出任检校大理寺卿。薛收出任检校司农卿，杜如晦出任检校太常卿。左威卫大将军由秦琼出任，右威卫大将军由尉迟恭出任。 至于右金吾卫大将军则由李智云兼领。 凡官职前加检校二字，都属于非正式拜授官职，但有权行使该事职，相当于代理官职。 本来，李智云想一步到位，直接把杜如晦等人安插在各寺，但是想了想还是决定缓一步。 先让他们代理官职，以后再直接转正，这样也能让朝臣们少说闲话。 至于军方，李智云直接决定，不需要和裴矩等人商议。军队方面，他是不允许别人插手的。 关于相国之位，李智云没有开口，而是告诉他们，打算先请示父皇再做决定。 对此，裴矩等人自是无话。 说完这些，李智云接着道：“现在已经查明，秦王兵败，乃是废太子和李元吉所为，是故，本王以为，秦王故旧，可免其兵败之罪。” “应该如此。”杨恭仁点头。 李智云之所以提一嘴，主要是为了将来提拔秦王故旧做准备。 紧跟着，就此番平叛谋反，封赏有功之将的事情，四人又商讨了一会儿。 主要封赏的是神策府诸将。 其中，主要将领，如秦琼封北海郡公、尉迟恭封雁门郡公、程咬金封东莱郡公，大体上是县公提为郡公，无爵在身则封开国县公。神策府的一干将领，基本上全都有封赏。 诸事毕，四人各自回去忙碌。 且说裴寂，离开政事堂，竟真的去找了李渊。 现在的李渊，病魔缠身，半身不遂，躺在榻上，连吃饭都只能靠着宫女亲自去喂食。而且，时不时风疾发作，还会让李渊疼的死去活来。 大部分时间，李渊都在沉睡，偶尔精神才会稍微好一点。 裴寂运气不错，今天李渊精神尚可。 “陛下，楚王恣意妄为，在朝中大肆排除异己，在政事堂又和陈叔达等人勾结，他这是欲架空陛下啊.....”裴寂苦口婆心的劝说。 李渊眼皮动了动，等他说完，反问他，“那你觉得，朕该怎么做呢？” 裴寂道：“普天之下，唯陛下能作威作福。” “作威作福？”李渊自嘲一笑，“你看朕现在的样子，还能君临天下吗？” 闻言，裴寂咬牙道：“就算陛下不能亲理朝政，可也不能让楚王如此安排朝政啊。” “你的意思是，找个人制衡楚王？”李渊问。 “是。” “哦，那你觉得，谁合适？” 裴寂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淮安王如何？” “嗯，神通做事还算让人放心。”李渊点点头。 闻言，裴寂大喜。 紧跟着，李渊接着问道：“你看，朕封李神通为摄政王如何？” 裴寂点点头，“可行。” “唉。”李渊忽然一叹，“裴寂啊，你这是想让淮安王当第二个宇文护啊。” 话音落下，裴寂脸色瞬间一片惨白，冷汗湿背。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23.html 第十九章 他想不通他也想不通 无怪乎裴寂紧张，因为李渊的话近似诛心之言。 宇文护乃是北周大冢宰，实打实的权臣，在执政北周的十几年里面，先废孝闵帝宇文觉，后废明帝宇文毓。若非天降猛男宇文邕，宇文护大概率会做杨坚做的事情。 “陛下,老臣绝无此意！”裴寂急忙叩首。 这个罪名他不敢担，若是叫楚王知道，他说不定会死无葬身之地，连带着他的家人也会死的一干二净。 而且，李渊这话，很明显是在怀疑他的用心,怀疑他也想把持朝廷权柄！ 李渊叹道：“裴寂，朕只告诉你一句话。” “臣顿首跪听。” “从今往后,你要好生辅佐楚王，如此，或可善终，你要好自为之。” 闻言，裴寂一颗心落入谷底，陛下这话，是已经决定立楚王为储君吗？ 他想了想，咬牙道：“陛下，老臣残躯，不值一提，但有一些话不吐不快，不告知陛下，愧对陛下栽培恩宠。” “你说。” “陛下可曾想过,太子谋反,楚王知道，但为何不告知陛下呢？长安城事变,东宫、秦王府、齐王府，尽数遭重，唯有楚王府幸免遇难，这难道不奇怪吗？还有.......” “够了！”李渊怒斥：“朕说的话，你没听见么！” “陛下......” 李渊深吸口气，强忍着风疾头疼，对他呵斥道：“太子齐王谋反已成事实，朕亲眼所见的事实，你说这些是想挑拨我们父子的关系么，裴寂，朕是不是太放纵你了！” “老臣该死！”裴寂再度低头。可他的心却饱受煎熬，皇帝这副表态无疑是告诉自己，他不想再去纠结过去的事情，更不想调查这其中的细节。 “你不是该死，你是在找死。”李渊冷哼一声，言道：“你若不想辅佐楚王，就滚回桑泉吧，这样一来，还能保住性命。” 裴寂哭道：“陛下，您为何不愿细想呢,臣昭昭忠心，天地日月可见,您为何不理解臣呢？” 见状，李渊不愿多说，眼眸微阖，“你下去吧。” 裴寂还想说什么，但是内侍走上前，请他下去，他见皇帝确实不想说话了，也只能拱手退下。 这些话，不用裴寂来说，李渊自己也能想到。但是，现在儿子们死光了，只剩下一个楚王能够担当大任。而他自己也半身不遂，在这种情况下，他宁愿做个傻子。 如果现在还怀疑这个唯一能依靠的儿子，不仅可能会导致悲剧重演，而且还会让他一手建立的大唐陷入危险境地。若是不用楚王，难道要让他剩下的，那些还未成年的庶子们做个监国傀儡吗？ 怎么选，不用想也知道。更何况，太子和齐王谋反，可不是楚王指挥的。那一夜，太子撕心裂肺的控诉，他永远忘不掉。 想到这里，一阵疲惫涌上大脑，他很想保持清明，但是却抵挡不了这阵疲惫，只能昏昏睡去。 在他睡去后，张婕妤从帷幕后婷婷袅袅的走出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榻上的李渊。 殿外。 裴寂矗立风中久久无语。 他想不通，太子和齐王谋反，虽然是事实，但楚王也有很大的嫌疑，可为什么皇帝会视而不见呢？ 难道真的是因为身体？ 不，他不相信。 作为皇帝的好友，他很清楚皇帝对权柄的重视。 那是因为什么呢？ 裴寂想不通，那是因为他永远只会站在自己的立场角度去思考皇帝的行为模式。 不仅裴寂想不通皇帝，李智云也想不通裴寂。 如果说从前他因为只能依靠皇帝立足朝廷，不得不做皇帝的爪牙鹰犬，那么现在，皇帝李渊已经病入膏肓，很可能一命呜呼，他却仍旧不愿向现实妥协，这又是为什么呢？ 忠心？ 屁的忠心，李智云可不相信裴寂这种老油子会有什么忠心。 在李智云看来，裴寂大概率还是想保住他自己的权势地位。 “臣觉得裴寂恐怕还是不死心。” 神策府内，杜如晦听完李智云说起裴寂在政事堂的表现，开口分析道：“裴寂为人，狡猾善妒，昔年刘文静与其友善，但大唐立国之后，他却不容刘文静，三番两次构陷。由此可知，裴寂此人，嗜权如命。 而今皇帝难以处理朝政，又命殿下监国，裴寂平日里与殿下素无往来，他担心殿下会对付他。故而，才会百般不愿意配合殿下。” “臣也觉得如此。”薛收道：“裴寂此人，殿下须得尽早解决，否则容其随意觐见陛下，日后恐生祸端。” 李智云负手在堂内踱步，思忖片刻，说道：“不，本王打算留下他。若要动他，不是现在。” 杜如晦想了想，试探道：“殿下欲借裴寂试探圣人？” 李智云道：“不仅如此，裴寂在朝中根基深厚，广有人脉，牵一发而动全身，本王想看看，有多少大臣是裴寂的人。” 钓鱼，要有鱼饵。 在李智云看来，裴寂就是个不错的鱼饵。 与其让他逐一甄别大臣，不如让裴寂自己主动暴露，操作的好，能直接把他一锅端掉。 杜如晦道：“殿下若有这个打算，那么裴寂那边，还需日夜监视，以免疏漏。” 他觉得这个计策没问题，可行。 “你说得对。”李智云颔首。 旋即，他吩咐李珍找人去盯防裴寂。 紧跟着，李智云拿出两份圣旨交给杜如晦和薛收。 “这是对你们的封爵，武将那边，本王已让内侍传达，你们的，本王顺便给你们带回来了。” 两份圣旨，一人一份。杜如晦和薛收此前都无爵位在身，这次一起封为县公。他从不会厚此薄彼，重视武将，但也不会忘记这些幕僚的功劳。 杜如晦和薛收是最早效忠他的，当然要厚待。 虽然李智云器重信任他们，但是并不打算一步到位，直接把国公爵位给他们。 既定的封爵规矩，能不破坏，尽量不要破坏。 更何况，日后他封太子，还能再给他们封赏，登基之后，还能封赏，并不会亏待他们。 杜如晦和薛收也很懂，虽说只是县公，但他们却不甚在意。因为他们很清楚，现在大事已定，将来高官厚爵，绝不会少，何必争这一时的荣耀。 “臣谢殿下厚恩。”两人捧圣旨而行礼。 李智云扶起他们，笑着道：“你们二人乃是本王肱骨，一路走来多有依仗你们，这是你们应得的。” 遥想当初，若无杜如晦和薛收为他筹谋，能不能走到这一步，还是两说。 可以说，杜如晦和薛收的功劳，实至名归。 圣旨中除却对他们的封爵，还有人事任命，这让杜如晦和薛收大喜过望。 多年奋斗，而今终于到了开花结果收获的时刻。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24.html 第二十章 试探试探再次试探 虽说他们二人都是‘检校’官职，但正转与否，还不是楚王一句话的事情。 待他们收下圣旨之后，李智云接着道：“虽说我们最后一步成功了，但善后的事情，本王却有些难以决定。你们觉得，我们是先动朝臣合适,还是先解决太子留下的那些人？” 这个问题，有两个对象，朝臣的背后是皇帝，太子留下的人则是李建成部的余孽。 杜如晦笑着道：“殿下，这个问题，臣和薛收考虑过,有个想法，殿下可以听一听。” “你说。” “殿下不妨先动礼部尚书李纲。” 闻言,李智云想了想，面色一喜，“妙啊。” 李纲没有直接参与东宫谋反，因此不再罪臣之列，但是他是太子的人，自身就有一定嫌疑。更重要的是，李纲身份很特殊。 他既是太子的人，同样也是一部尚书，属于朝廷重臣。动李纲，完美契合李智云的想法。 现在太子和齐王已死，李渊病重，这正是李智云趁机稳固扩增势力的最好时机。 而稳固势力，势必要排除异己。 动朝臣,则是试探李渊态度。 动太子的人，同样也是试探李渊的态度。 只不过，两者的分量不同。 太子毕竟谋反了，动他的人,不会让李渊难以接受。若李智云动朝臣，是否会引起李渊反对,谁也不敢保证。 毕竟，皇帝是不可测的生物，虽然李渊半身不遂无法处理朝政，但是李智云又怎么知道李渊会不会还想着有朝一日重返朝堂呢？ 而对付李纲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若是李渊允许他拿捏李纲，这说明李渊基本上对他放权，他这个监国楚王实至名归。 若是李渊不同意，那么就说明李渊还想着控制自己的势力膨胀。 如果是前者，李智云自然高兴。如果是后者，那么他就不得不考虑让李渊再伤心一次了。 他可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犯糊涂，妇人之仁，遗恨千古。 拿捏李纲，实在简单的很。 隔日，小朝会上，检校太常卿杜如晦直接禀明，李纲似有和太子联合谋反的倾向，应该立案调查。 话音落下，检校大理寺卿魏征、检校司农卿薛收立即附议。在其后,吏部尚书独孤晟附议。 其余大臣纷纷暗叹，楚王这是在出手扫灭敌人了。 曾经的大理寺卿郑善果,太常卿郑元璹，司农卿宇文颖等人可不是楚王的人。现在神策府的文臣们一朝上位，立刻对太子残留在朝堂的大臣出手，既让他们觉得意料之外，但是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李纲当然不愿意承认他造反，立马表示自己从没有和太子同流合污。 但是，政事堂的裴矩、杨恭仁、陈叔达，三人先后开口，很快就将李纲压的说不出话。 谁人多，谁声音大，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 此刻，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一刻，朝臣们才猛然发觉，原来楚王居然有这么多的朝臣支持他。 裴矩也好，杨恭仁也罢，甚至是独孤晟，他们都只是一个人，但是和他们相善的臣子，加起来，规模可不小。 又因太子势力遭到沉重打击，皇帝任命楚王监国，现在朝堂上，自是唯楚王一家独大。 听着朝臣们各抒己见，李智云目光看向裴寂，后者低头不语，始终不发一言。 “咳咳。” 一声咳嗽，群臣禁声，看向楚王。 李智云问道：“裴相有何看法？” 这个裴相，自然是裴寂。 闻言，裴寂抬起头，言道：“殿下做主便是。” 李智云斜着身子，一手撑着案几，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礼部，六部之一，尚书去留，大事也，裴相不妨代本王去问问父皇的意见，如何？” 裴寂脸一红，这不是害羞，而是羞辱的涨红。 “殿下说笑了，圣人着殿下监国，朝政大事，自然是由殿下做主决定。” 他心里当然很想让皇帝决定，但是那天见过皇帝之后，他就知道，自己再去见皇帝也没用，说不定还会被斥责。 因此，不如装聋作哑。 见裴寂认怂，李智云也没有得寸进尺，而是说道：“魏征。” “臣在。”魏征出列。 “李纲是否谋反，交给大理寺来调查。” “是。” 李智云接着道：“李纲暂免礼部尚书之职，待查明事情真相，再考虑其他。诸位，可有意见？” 这谁敢有意见？ 众臣纷纷默认楚王的决定。 至于李纲，从头到尾，李智云就没在乎过他说什么。 冤枉李纲也好，没冤枉也罢，李智云都不在乎，李纲在他眼中不过是个探路的棋子罢了。 冲着他曾是李建成旧臣这一条，李智云也不会容许他现在继续留在朝堂上给自己添堵。 见楚王一言罢免李纲，民部尚书唐俭、工部尚书武士彟等其余几部尚书，心里微微震颤。 这般权势的楚王，可比当初的太子和秦王要霸道太多了。 不过他们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应当，毕竟那个时候还有圣人压制太子和秦王，而现在，谁能压制楚王呢？ 除却李纲，还有一些明面上的太子旧臣，纷纷被魏征提出来，立案调查。 朝会散去，众臣各有心思。有人高兴，有人担忧，不一而足。 没几日，魏征便将事情查明，李纲确有为太子谋反出谋划策，其余的太子旧臣也没能幸免，纷纷遭到弹劾。 得到消息，李智云没有立即决定发落李纲，而是来到后宫，向李渊禀明事由。 听完李智云的话，李渊说道：“五郎，朕既然已经决定让你监国大事，此事你可自行处理。不过为父还是想告诉你，李纲为人忠直，你可酌情处罚，不要过于无情。” “是，儿臣谨记。” 其实李渊知道，不论李纲有没有参与谋反，楚王都不会放过他，只因他曾是废太子的人。 大理寺给出的谋反证据，他看一看也就罢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似是担心李智云会苛待李纲，他忍不住劝道：“五郎，李纲毕竟是前朝大臣，你不可羞辱他。” “父皇之命，儿臣必定遵从。” “好。”李渊道：“你年纪小，想法多，这些朕都知道，但是做事情要三思而后行，这些个老臣，可能不合你心意，但他们毕竟在治理天下上，多有经验，你可以不采纳他们的主张，但是一定要认真听。 须知，偏信则暗，兼听则明。” 李智云道：“父皇教诲，儿臣必定时刻谨记在心。” 李渊点点头，叹道：“孩子，家事国事，压在你身上，难为你了，朕知道你也辛苦，但眼下朝廷是个什么光景，你也知道。为父也是没有办法，以后你可自行处理事情，非兴亡之大事，不必事事向为父请示。”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25.html 第二十一章 长则三年短则一年【感谢多喝水的打赏】 听到这句话，李智云眉头微微一挑，压制住心中的雀跃之情。 “父皇请不要这么说，儿臣一直相信，父皇乃是天子，得天庇佑，身体一定能康健。正如父皇所说,儿臣年纪小，做事情难免莽撞不顾后果，若无父皇监督儿臣，儿臣实在没有信心能够守护大唐。” 闻言，李渊苦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嘲讽自己还是嘲讽其他什么人。 “智云呐,你看为父现如今的状况，如何还能兼顾朝政。朕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每况愈下。和你说话这会儿功夫,为父已经疲惫不堪。” 这话，他并没有说谎，他现在确实是强行保持清醒和李智云交流。 自己身体是什么情况，他自己最是清楚，每日昏睡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浑身酸痛，风疾在发作。 顿了顿，他接着道：“朝政的事情，你自己多加留心，朕只能告诉你，好人和坏人没有绝对之分，你要看那个人对你有没有用。若人为贤良，但是无用，你可予其高官,谓之贤者在位。若人有大才,但是品性不好,你可予其实职，命人监督，谓之能者在职。 此二者没有绝对之分，你作为监国楚王，凡事不要一味听信他人，自己要有判断。而基本的依据，便是看这件事情对大唐有没有利益可取。若无利益，你就要三思而后行。 此外，若有真正的忠正贤良之臣，你就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屈尊拜访，多加拉拢。” 看着老李一句又一句的嘱咐自己，李智云没来由的鼻子一酸。这怎么有点像是交代后事呢。 “父皇，您别说了，好好休息，儿臣一定小心做事。” 李渊摇头道：“趁着朕现在还有精力，能多说一点就多说一点，你要记着一句话，无论世家出身的官员对你如何忠心,但他们始终在乎自己的家族，不可能真的效忠王事。无论到何时，你都要戒备他们。可以付之事,但不可托之信。” “是。” “此外，你.......” 说到这里，李渊苦笑一声，“看来，只能等以后在说了。” 声音落下，他便疲惫的沉睡过去。 李智云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还有呼吸，松了口气。看着李渊愈来愈苍老的面孔，李智云觉得父皇真的老了。 走出内室，李智云找来御医甄立言。 “圣人情况如何？” 甄立言这些年没少拿李智云好处，是故说话很诚恳。 “不瞒殿下，圣人情况非常不好。原本圣人就有风疾缠身，这次又经历太子谋反，丧子之痛，彻底让风疾爆发，而今已经药石无救，臣等也只是在尽力救治陛下而已。” 李智云带着甄立言走到一处无人廊下，压低声音问道：“父皇还能撑多久？” 甄立言抿嘴，咬牙回道：“长则三年，短则一年。” “好，本王知道了。”李智云接着嘱咐道：“不论如何，你们要尽力救治圣人。” “遵命。” 打发甄立言离去，李智云便准备离宫，却不想被一人叫住。 来人正是服侍李渊的张婕妤。 这个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娇媚可人，一举一动都散发着成熟的风情。 “参见楚王殿下。”她盈盈一礼，剪水秋眸，光彩涟涟。 “张娘娘有礼。”李智云微微颔首。 对这个女人，他向来是敬而远之。虽然张婕妤漂亮，但是他家里什么美人没有，实在没必要饥不择食犯忌讳。 张婕妤看着李智云始终和自己保持着一定距离，心里面微微酸楚。 她言道：“前些时候，裴寂来找陛下了。” 嗯？ 李智云有些奇怪她为什么和自己说这些，因此说道：“裴相是父皇肱骨之臣，前来问候父皇，也是他的一番心意。” “他建议陛下封淮安王为摄政王。” 什么！ 李智云瞳孔在一瞬间缩了一下。 “张娘娘缘何知道这些？”他声音渐渐凝重起来。 裴寂这个狗东西，居然真敢这么做，他这是找死！ 张婕妤道：“那日正好是我服侍陛下，所以得知此事，不过殿下放心，陛下并没有同意。” 闻言，李智云暂时放心，于是道：“多谢娘娘提点。” 张婕妤微微一笑，扭身步履轻松的走了。 见状，李智云微微奇怪，这个女人什么意思？ 她不向自己提要求吗？ 说实话，随着老李身体不对劲，现在后宫的女人们都在拼命巴结自己阿娘万贵妃。 因为她们知道，一旦老李故去，她们就只能在冰冷的宫殿里，无人问津的度过一生。有子嗣的还能有个盼头，将来儿子们出去，她们也能跟着出去。 而没有子嗣的，就只能常伴青灯古佛一生。 张婕妤就没有子嗣，所以李智云觉得，她应该是想借此讨好自己。是故，张婕妤没有提要求，让李智云有点意外。 对于张婕妤的话，他持怀疑态度，但是这不妨碍他心里记恨裴寂这个狗东西。 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裴寂这个人，还是不能让他轻易见到父皇要好。 想到这里，他在回府前，先去左右威卫驻地，找到秦琼和尉迟恭。 “殿下！” 这俩人现在既是郡公，又是一卫大将军，足以称得上是高官厚爵。因此，他们对主公李智云感恩戴德。 “找你们，有件事情嘱咐你们。” “殿下请说。” 李智云道：“以后裴寂若想见父皇，你们直接拦下，不准他接近父皇寝殿。” 秦琼和尉迟恭对视一眼，没有任何废话，直接抱拳答应。 他们虽是武人，但也知道万年行宫之变，对自家殿下意味着什么，因此秒懂楚王的潜意思。 回到王府，李智云立刻去了书房。 他在书房想了很久，决定不对李纲赶尽杀绝。这个人，品性方面还是可见的，将来可用。 不仅是他，东宫的王珪等人，他也想过，不能全部放弃，将来都能拿回来用用。 隔日。 刑部大牢。 魏征找到牢中的李纲。 对于李纲，魏征还是钦佩的，因此并没有虐待他。 见到魏征，李纲直接道：“还有什么罪名，老夫承担便是，不劳魏寺卿动手。” 政斗失败的下场，他作为官场老人，再清楚不过，因此也不想故作姿态，说什么自己无罪。 自己有没有罪，冤枉他的人比自己更清楚。 不如直接认罪，还能少受皮肉之苦。 魏征拿出楚王教令，交给李纲。 “李公，楚王殿下知道你乃是忠直良臣，但太子一意孤行起兵造反却是事实，你作为太子詹事，没有教导好太子，确实是你的过失。楚王殿下体恤你，决定对你从轻处罚。” 闻言，李纲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26.html 第二十二章 清除东宫余孽之臣 关于李纲，李智云的决定是贬谪观州长史。 相比较王珪等人流放嶲州，李纲的处罚无疑是最轻的，最重要的是，观州是李纲老家。 “这是真的？”李纲看着楚王教令，忍不住向魏征确认。 他早就做好了被斩首，或者是流放三千里的打算,可没想到楚王仅仅只是贬谪他回老家？ “教令在此，岂能有假？”魏征反问。 闻言，李纲沉默一会儿，动动嘴唇，“多谢圣人，多谢楚王。” 不久后消息传开，有人惊讶楚王的大度，也有人可惜李纲逃过一劫。 自此,礼部尚书一职空缺。 关于谁任此职,朝野议论纷纷。 政事堂。 李智云放下奏章，看向杨恭仁等人。 那日见老李，李智云还想问问新相选谁，但是老李身体没坚持住，是故再度拖沓。 此时的政事堂只有四位相国，除却被排挤的裴寂，剩下的三个都是李智云的人。 “你们觉得，礼部尚书一职，由谁担任比较好？” 陈叔达试探问道：“温大雅如何？” 很会做人嘛！ 李智云暗自满意陈叔达的懂事，不过这次他却摇头道：“恐怕不行。” “为何？”裴矩奇怪的问。 以温大雅的资历，担任礼部尚书绰绰有余。而且，他也算是半个楚王的人。 李智云笑着道：“因为本王打算让他出任山南道行台左仆射。” 窦抗还在山南道行台，不找个人盯着他怎么行。 闻言，众人明白。 杨恭仁问道：“那殿下可有人选？” “你们觉得燕国公于世虔如何？” 裴矩心头一震，暗自思忖,楚王真的不能小觑！ 此举，乃是明晃晃的拉拢关陇家族。此前，楚王已得独孤氏帮助,现在又要拉拢于氏，一旦成功，关陇这边基本上不会出什么乱子。他原以为，楚王这个时候应该会急不可耐的和他们商量，如何更进一步入主东宫。 但是楚王没有。 自始至终，他从未提起过这件事情。而从他最近的表现来看，整理朝纲方面，虽然略显生疏，但是手段可不青涩。 无论是提拔自己人还是打压异己，楚王都做的游刃有余。现在提拔于世虔，更是在巩固楚王府的世家力量。 而裴矩想的更深一层则是，楚王的聪慧，远超废太子。他觉得，楚王很清楚大唐的立国之根基在哪儿。 只要稳住关陇，将来不出大乱子，楚王只会越来越强。 他忍不住腹诽，楚王真的只有二十岁？ 这份老谋深算,可不像是年轻人该有的。他不禁想起隋炀帝,那位也是一个资质出众的帝王,只可惜就是太能折腾了，而且是不顾后果的折腾。 如裴矩猜测的那样，李智云很清楚，大唐立足关陇，他第一步必须要稳定关陇。欲稳定关陇，必取其头部三家。 即窦氏、独孤氏、于氏。 窦氏不必多说，宜阳坊大火一案，李智云知道短时间内他是不可能拉拢窦氏了。再者，窦氏在秦王死后立即向废太子示好，毫无底线可言，李智云也不敢轻易相信他们。 而独孤氏早已是他的人，提拔独孤怀恩做京兆尹，就是给独孤氏甜头尝尝。 那么，剩下的就是于氏了。 他和于氏没有深仇大恨，拉拢他们应当是可行的。 若独孤氏和于氏都靠向他，这就等于一大半的关陇世家支持他，剩下窦氏，翻不起什么风浪。 杨恭仁等人都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在这个大事未成的时候就开始争权夺利。他们清楚楚王为什么要这么做，因此并无意见。 对他们三人的懂事，李智云很满意。 唯一的不满意的就是一直没说话的裴寂，不过他现在没有老李给他撑腰，他的意见等同于放屁。 李智云理都不理。 裴寂也不敢随意提意见，因为他现在已经见不到皇帝了。 他感受到了来自楚王的危险。 不久后，李智云写好旨意，拿起印玺盖章，命吏部尚书独孤晟亲自去一趟于府。 于世虔接到圣旨的时候，想了想，直接答应。 不答应也没办法了，现在太子、秦王、齐王，全都死光了，皇帝又行将就木，将来谁登基，一目了然的事情。 这个时候不顺势倒向楚王，那才是傻子。 接到旨意的第二天，于世虔来到立政殿，拜见楚王。 “老臣残躯，还能为国效力，多亏殿下怜爱，老臣必定恪尽职守，请殿下放心。” 于世虔年纪不小了，走路都要人搀扶，说话很慢，时不时就是一阵咳嗽。 看其样子，想来也活不长久。 这个人在历史上没什么名气，李智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死的。 “于公言重了，本王素来知晓，我朝能有今日，离不开于氏，还请于公日后要多多指点本王。” “老臣一定尽力为殿下筹谋。” 李智云点点头，接着道：“于公，本王知道于志宁腹有才干，定不会坐视他流落突厥，他日若有机会，一定将他接回来。” 闻言，于世虔心里微微感动，原来楚王还记得有于志宁这个人。 “殿下厚恩，老臣铭记，还请殿下放心，于氏永远支持殿下。” 和于世虔聊了一会儿，李智云初步得到于氏支持。 细水长流，有些事情不能一蹴而就，他现在只希望能稳住关陇人，然后让他顺利接管朝堂。 老李既然不能管事，李智云自然会趁此机会把太子的人全部连根拔除。 朝堂上，太子的人已经被李智云排除的差不多，大部分都是以太子谋反的名义，将他们流放。 失去王珪、韦挺、卢赤松等人，东宫曾经的支持者们群龙无首，只能被李智云逐个击破。 当废太子留在朝堂上的人清除的差不多的时候，李智云就开始考虑地方了。 地方上，与太子交好的，有威胁的，主要是三个人。 遂州都督韦云起，徐州总管任瑰，营州总管邓暠。 杜如晦直接道：“营州在幽州以北，可同时牵制罗艺和高开道，殿下此时不能动邓暠。不仅不能动，殿下还要加封恩赏，安抚他，以免他为高开道拉拢。” 李智云想了想，言道：“可以，本王可以加封他为营州都督，金紫光禄大夫。” 邓暠情况特殊，确实不能擅动，这一点，李智云能想清楚。 薛收道：“邓暠不能动，徐州总管任瑰，可以将其召回朝中。” “他若是不回来呢？” “那就是谋反。” 李智云踱步片刻，颔首道：“可行，先将任瑰召回朝中留用，徐州总管，改由李君羡出任。” “末将领命。”李君羡出列抱拳。 剩下的韦云起，不等李智云说话，韦思齐出列，拱手道：“殿下，召回韦云起，臣愿意亲自去一趟遂州。” 闻言，李智云差点忘了，韦云起也是京兆韦氏人。 “你有把握吗？” “如果臣也没有把握，那其他人去更加危险。”韦思齐笑着说。 这话倒也没错。 “那行，本王着你为益州行台尚书左丞，前往遂州，召回韦云起。” “臣遵命。”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27.html 第二十三章 既是安慰别人也是安慰自己 虽然李智云忌惮这些人，甚至要对付打压他们，但是李智云并不想杀这些人。无论是韦云起还是任瑰，都是可用之才。 任瑰镇守徐州多年，经验丰富，曾对付王世充、李子通、杜伏威等人，作战经验相当老练。 而韦云起则更不用多说,此人在前隋大业初年，孤身前往突厥，向启民可汗借兵两万，一举击溃契丹人。这样的战绩，放眼整个战争史那也是相当少见的。 故而，李智云想将这些人收为己用。任瑰和邓暠可以不要，但是韦云起他实在很想将之收入麾下。 想到这里，李智云对韦思齐嘱咐道：“你去了遂州，要对韦云起好好相劝。” “臣明白,殿下放心。” 不用李智云多说，韦思齐也会全力劝韦云起回朝。随着万年之变大获成功，韦思齐很清楚，他已经站在家族崛起的关键节点上。只要能不断立功，京兆韦氏必将再度崛起。 紧跟着，李智云道：“王珪等人应该会和你一起去巴蜀，他们流放嶲州，你可命人传本王手谕，要当地刺史不得慢待他们。” “是。” 薛收开口问道：“殿下，薛德音要怎么办？” 知道薛德音是卧底的很少，而李智云又没有公开薛德音身份，是故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知道薛德音是他们隐秘战线上的战友。 他们只知道，薛收和薛德音是亲兄弟。 李智云之所以不公开薛德音身份，主要还是为了薛德音着想,毕竟古人最忌讳二五仔。 “薛德音......此人有才干，不过其罪难逃,着其去职，勒令其归乡吧。” 闻言，众人心底暗自思忖，处罚的这么轻，肯定是看在薛收的面子上。 “谢殿下。”薛收拱手。 他也懂，不能暴露自己弟弟曾经做过的事情，否则很多事情都会出现变数。甚至是会影响到自家殿下的个人形象，因此卧底的事情，只能永远埋藏于心，最后带进坟墓。 忙完朝事，李智云也终于得空偷闲。 在楚王妃院子里用膳的时候，娘子对他说起了秦王妃的事情。 “消瘦的让人心疼，好在还有一个女儿活着，否则，她肯定撑不下去。” 李智云把饭送进女儿嘴里，又给宝娘擦掉下巴的米粒。小姑娘闹腾的很，和她弟弟承昭不愧是亲姊弟，两个小家伙没一个文静的。 “嗯，幸亏还有一个活着。” 若是没有子嗣活着，二嫂肯定会追随二哥而去。李丽质虽然是个小娘,但到底是二嫂十月怀胎所生，她自是不放心丢下李丽质撒手人寰。 “二嫂知道害死二哥的凶手，可有说什么？”李智云问。 最近他很忙，忙着干掉不听话的臣子和东宫余孽，根本没时间去关注二嫂。 好在自家娘子很懂事，常常会去探望二嫂。 楚王妃叹道：“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如既往的沉闷。” 什么也没说么。 李智云暗自细想，到底是历史上的长孙皇后，成长还是很快的，现在已经对外界有很大的戒心了。 “待日后得空，我们要多去关怀二嫂。兄弟四人，唉......” 见丈夫有些伤感，楚王妃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回想三月，她仍旧觉得心惊胆颤，若非最后夫君赢了，这楚王府只怕和现在的秦王府一样。 “耶耶吃。”宝娘乖巧的说。 李智云摸摸女儿小脑袋，笑着道：“好，耶耶这就吃。” 五月，万年行宫之变的消息逐渐传遍天下，随着圣旨颁发，各地刺史都知道太子和齐王谋反失败的消息。 这其中有人不甚在意，依旧本分做事，有人则暗自担忧前程，还有的人则私下高兴。 徐州。 在大唐建立以后，徐州因其南临大江之故，其占地甚广，是为中原江淮之间重镇。 徐州总管任瑰，老李的老朋友，晋阳起兵的时候，任瑰就在为李唐王朝效力。后来大唐建立，老李封其河南道安抚大使，先为谷州刺史，册封管国公，后李密覆灭，迁徐州总管，坐镇中原。 在其任内，曾多次打败杜伏威、李子通，巩固了大唐东域的安宁。 徐州之地，相当重要，李智云是肯定要把任瑰召回朝廷的，否则不仅李智云心里不安，神策府的幕僚们同样会觉得不妥。 堂内。 已至中年的任瑰小心的叩拜着一块无字牌位。 “长安一别，没想到瑰与殿下，竟是自此天人永隔。” 他微微阖目，心里无比惆怅。太子谋反的邸报，他已经收到，是真是假他懒得去纠结。 武德初年，朝廷改郡为州，太守为刺史，其边镇及襟带之地，置总管府以领军戎。 作为徐州总管，一方封疆大吏，任瑰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与其说太子是谋反失败，不如说太子是政变失败。 没差别。 此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为太子惋惜，还是该喟叹。总之心里面很复杂，很不好受。 便在此时，一名唇红齿白的年轻小将走到门边。 “姑丈，朝廷使者已至徐州。” “这么快？”任瑰起身，转身看向那小将，“正则，你可派人去安顿他们了？” 年轻小将名叫刘仁轨，因任瑰妻子刘氏和刘仁轨同出身于尉氏刘氏，是故刘仁轨和任瑰沾亲带故。 而任瑰也欣赏刘仁轨的才干，因此提拔其为帐下参军。 “已派别驾前去接待。” 任瑰思忖道：“弘慎为人小心谨慎，派他去当是无妨。” 刘仁轨上前一步，说道：“姑丈，朝廷此番派人来徐州，我担心其意在姑丈。” “我知道。”任瑰苦笑道：“在那位楚王眼中，我是废太子的人，他不会放心我的。” “可是姑丈一直对大唐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 任瑰看向刘仁轨，语重心长的说道：“正则，你以后为官，一定要记着，若主贤，做良臣自可无虞。若主不贤，你就要明白，有的时候，上面要针对谁，并不是看他是否对大唐忠诚。” 刘仁轨脸色微微难看，“难道，楚王要杀姑丈吗？” “不知道。”任瑰叹道：“不过，我这个徐州总管，应该是做到头了。” “如果姑丈要去长安，我愿相随。”刘仁轨掷地有声的说。 他自幼饱受隋末战乱之苦，若非任瑰提拔栽培，现在还不知会流落何地。 任瑰心里微微欣慰，安慰道：“你也不用紧张，我只要不谋反，楚王最多会罢免我，不会害我性命。” “姑丈何以相信楚王？”刘仁轨问。 任瑰道：“虽然我与楚王并不相识，但其为人素来仁厚，武德四年，秦王破洛阳之时，楚王治理洛阳，我亦曾见，其心性不似齐王嗜杀。” 与其说这话是安慰刘仁轨，倒不如说是安慰他自己。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28.html 第二十四章 行动有顺利有波折 历史上，任瑰选官颇私亲故，其妻刘氏悍妒无礼，任瑰从不敢对刘氏大声说话。 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轻而易举的拿捏任瑰，他半句怨言也不敢乱说。 现在，依旧如此。 担心确实担心,无奈也确实无奈，他可不敢造反。 听了任瑰的话，刘仁轨忧心忡忡，却也无可奈何，人微言轻，他也不过是小蚂蚁,如何能够和楚王抗衡。 宿馆。 徐州别驾张公谨小心翼翼的侍奉着朝廷使者李君羡、岑文本等人。 张公谨曾侍王世充，后大唐灭王世充，张公谨与崔枢一起投降任瑰。因其弃暗投明，且颇具才干，任瑰将其留在身边，任命为徐州别驾。 废太子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二，眼前的李君羡和岑文本什么身份他也知道。不管他们来这里有何贵干，张公谨也不敢慢待他们，毕竟他们可是楚王的人。 而那位楚王现在什么身份，有脑子的人都知道。 “张别驾，本官何时能见到任总管？”李君羡刚刚坐下，便直接询问。 他此番过来，可是带着大王的任务。目前神策府一众武将，出任一州总管的，只有他一人，因此他非常重视这次任务。若是失败，势必会影响殿下对他的看法。 而今大事已定,殿下将来迟早会登基，他也必须要一刻不停的奋斗努力，争取挣下一份厚实的家业，惠及子孙。 “任总管让下官先接待李将军，他随后就会亲自拜访。” “我希望越快越好。”李君羡说。 “是。”张公谨点头。 岑文本道：“此番吾等过来，带着圣人旨意，张别驾不妨再去催促任总管，若是误了时辰，我们都不好向朝廷交代。” 闻言，张公谨更加不敢怠慢，连忙道：“下官这就去，这就去找总管。” 张公谨走后，李君羡看着岑文本道：“我们的人已经潜入徐州，若是任瑰有异动，能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回长安。” “李将军做事妥帖。” “小事，都是为了殿下大业着想。”李君羡感慨道：“此番若能拿下徐州，往后，还望岑先生多多指教。你也知道，我是个武人，治理地方没有经验，岑先生可不要藏私啊。” 神策府文武同舟共济，互相都知道对方的斤两。除却一两个吃白食的，其他人,基本上都身俱才干。 李君羡自然也知道岑文本的能耐，这次前来徐州，殿下派遣岑文本辅助他，自是让他心有底气。 “一定。”岑文本笑着说。 时间不久，任瑰便亲自前来。 李君羡宣读圣旨完毕，交给任瑰。 “恭喜你啊任总管，这次回长安，少不得加官进爵呀。”李君羡笑眯眯的说。 任瑰翻翻白眼，你确定不是谋杀是加官进爵？ 他问道：“敢问李将军，楚王殿下可有别的交代？” “没有。”李君羡道：“殿下让我告诉你，他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对大唐忠心的臣子。” 闻言，任瑰以复杂的心情道了声谢。 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徐州事宜，交接的很顺畅，没几天功夫，任瑰便收拾行李，带着一家老小前往长安。 张公谨立在城门下，看着渐渐远去的车马，心里微微惆怅。自今日开始，他就要侍奉其他上官了，他也不知道，这个新的徐州总管是不是个好说话的。 路上，任瑰看向刘仁轨，“你不该与我一起。” “姑丈不必多言，这是我已经决定的事情。” 在任瑰身旁的马车里，一个妇人掀开车帘，说道：“让你去长安享福，你还不愿意了？” 任瑰懒得和她解释。 刘仁轨看向姑母，解释道：“姑丈是心怀徐州安危。” “笑话。”刘氏妇道：“难不成没有你任瑰，徐州就不行了。我看你啊，就是劳碌命，放着长安不去，偏喜欢待在徐州，真是蠢笨。” 任瑰越听越烦，很想吼她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但是他不敢。 此时，远在营州的邓暠也接到朝廷的嘉奖圣旨，他看完后拜谢使者，表示自己会守好营州。 宣旨官低声道：“邓总管放心，殿下说了，他不在乎以前，只看将来。” 闻言，邓暠顿时了然，抱拳道：“请转告楚王殿下，末将一定誓死效忠。” “好说。” 这个世界上，并非全都是那种没有退路的人。大部分人，其实都活得很小心。有机会活着，没人愿意找死造反。 经过半月跋涉，韦思齐终于抵达遂州，见到了韦云起。 “叔父，好久不见了。”他笑呵呵的和韦云起拱手打招呼。 韦云起已经知道太子的事情，因而对这个效忠楚王的族侄，既怀着戒备，又有几分亲近。 “你来遂州做什么？” 韦思齐拿出圣旨，交给韦云起。 看完圣旨，韦云起直接问道：“楚王要杀我吗？” “叔父何来此言？”韦思齐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笑着问。 韦云起哼道：“我是太子的人，楚王难道就不想除之而后快吗？” 韦思齐摇头道：“叔父说错了。” “我说错了？” “不错，太子谋反与叔父何干？” 闻言，韦云起试探道：“楚王的意思是？” 韦思齐正色道：“而今大势已定，叔父现在回头为时不晚，楚王对叔父并没有杀心，否则殿下也不会让我来这儿召回叔父。珪姊现为楚王侧妃，将来楚王登基，便是皇妃，到时候，吾韦氏一族必将再度崛起。 思齐深知自身才疏学浅，欲振兴韦氏，必须叔父时刻提点，还请叔父莫要再做错事。” 韦云起沉默一会儿，又问道：“楚王真的没打算杀我？” “叔父放心，有侄儿在，有珪姊在，叔父无虞。” 闻言，韦云起抿嘴。 便在这时，韦云起堂弟韦庆俭走进来。 “大哥，我听说楚王派人来了。” 说完，他便看见韦思齐起身一礼，“见过叔父。” “你是.....思齐，你怎么来了？” “侄儿就是楚王派来的使者。”韦思齐笑着解释。 闻言，韦庆俭脸色一变，沉声问道：“你老实告诉我，楚王是不是想杀了我们？” 韦思齐叹了口气，说道：“楚王殿下若想要杀你们，我又岂会来这儿，难道侄儿在两位叔父眼中，就是那种无情之辈吗？” “那你来此有何贵干？” “楚王殿下欲召叔父还朝。” “骗回长安，再杀我们？”韦庆俭怀疑的说。 韦思齐很无语，但还是说道：“殿下从未说过此话。” “既然他不想杀我们，那为何还要召我们回长安？”韦庆俭接着追问韦思齐。 说到这里，韦思齐深吸口气，言道：“两位叔父，如果你们此次抗旨不尊，那从此以后将再无退路。”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29.html 第二十五章 安排设计查案 一句话道破韦云起、韦庆俭二人现在的处境。他们可以质疑楚王的用心，但是他们不能抗旨不尊。现在大唐朝廷做主的是楚王，如果他们抗旨不尊，等同于谋反，再无退路。 换而言之，他们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乖乖回长安,一条路是原地造反。 无论哪一条路，其实都不算百分百有把握能够保全他们二人的性命。因此，韦云起迟疑，韦庆俭质疑。 相比较韦云起，韦庆俭明显不够稳重，在听了韦思齐带着威胁的话后立即跳脚。 “你我可是一家人，你就这么和我说话！” 韦思齐也不恼怒,而是道：“正是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所以侄儿才会劝叔父不要做错事。我可以向两位叔父保证,楚王殿下一定不会对二位叔父不利。” “你如何保证？”韦云起问。 韦思齐道：“叔父啊，你不与我回长安，难道是打算为废太子陪葬吗？” 韦云起沉默。 这就是他无奈的地方，上头要对付他，除非他造反，否则没有选择。因为太子已经死了，朝中无人做他靠山。 面对大权在握的楚王，他其实很被动。 韦庆俭虽然不够稳重，但也不是傻子，韦思齐的话如此露骨，他又岂会听不明白。 “思齐，我们是一家人，你老实告诉我，楚王究竟，是不是要杀我们？” “不是。”韦思齐很无语，真想骂他们废话连篇,但为了韦氏考虑,他还是忍下来,耐着性子道：“如果殿下要杀两位叔父，我又何必来此。” 最终，韦云起选择和韦思齐一起回长安。 因为他知道自己没得选，要么乖乖听话去长安，要么原地造反。后者等于直接找死，前者还可以挣扎一二。 毕竟，楚王侧妃是韦氏女，还有韦思齐也是楚王心腹，兴许他可以躲过一劫。 李智云收到邓暠、任瑰、韦云起三人消息的时候，还是显得相当高兴的。 原本，他是打算，如果他们不听话不臣服，那么他将会动用最后的手段。 即，剿灭！ 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这么做。因为太子和齐王的事情刚刚传开，这个时候要是有人光明正大的造反,等同于抽朝廷的脸面，甚至是打他耳光。 “殿下打算如何安排任瑰和韦云起？”神策府内，杜如晦手执白棋,问对面的黑衣男子。 男子一身黑衣，身材颀长，一头如瀑黑发自由散漫的披在双肩之上。他双眉如插入云霄之剑，锋利厚重，眼眸丹凤细长，仔细一看却又是内双眼皮。鼻梁挺翘，嘴角浅笑，一举一动，皆散发着不可名状的气质。 “克明觉得呢？”李智云从棋罐中取出一枚黑棋放下。 啪嗒一声。 似是等着什么节奏一样，等黑棋落下，杜如晦方才小心的说道：“臣以为，任瑰可为边州刺史，磨其心志，观其后效，再做决定。韦云起此人素有才干，可以重用。不过，臣并不知道此人心性如何。” 不知道为什么，杜如晦感觉，自太子和齐王死后，自家殿下发生了某些变化。 具体什么变化，他也说不上来，他只是感觉，现在面对殿下，心里会下意识变得小心起来。 “既然不知，不如试探一二。” “敢请殿下教诲。” 李智云呵呵一笑，言道：“现在的勋国公是韦圆照吧。” “是。” “本王听闻此人贪财吝啬，虐待子侄，多有占据田地，公然破坏朝廷实行的均田制，这可不是什么好人。” 这么一说，杜如晦顿时了然。 “殿下准备让谁去？” 李智云唇线微勾，“大理少卿韩仲良如何？” 杜如晦想了想，道：“不够，还需京兆尹独孤怀恩为其副手。” “可。” “臣这就去安排。” “不着急。” “殿下还有何吩咐？” 李智云指着棋盘，“克明，你输了。” 言罢，黑棋落下，五子一线。 杜如晦：“.....” 他苦笑着拱手，“是，臣输了。” 说完，他叹了口气，掏出五个铜板放下。 或许殿下没变的，就是喜欢下五子棋吧，他心里暗暗的想。 杜如晦走后，李智云起身走到窗边负手而立，目光平静的注视着窗外。 在那里，姨母杨牡丹正抱着宝娘玩耍。 这种一言而宰天下的掌控感，让李智云深深为之迷恋。但，仅仅是迷恋，他还保持着清明，没有迷失本心。 他很清楚，现在自己的处境还不算稳固。 不远处，似乎是察觉到李智云的目光，杨牡丹抬头与其隔空对视一眼，脸上露出成熟妇人的媚笑。 李智云嘴角一勾，心里暗爽。 大理寺。 在郑善果被流放嶲州之后，由检校大理寺卿魏征掌管。 韩仲良步入正堂，向着魏征躬身一礼。 “使君。” “韩少卿来了。”魏征抬头看了一眼，说道：“近日京兆府尹上门寻本官，谈及均田一事。这件事情本该不归我们管，但是百姓群情激愤，言勋国公韦圆照私自圈地，逐民，非同小可。 本官要忙着彻查废太子余孽一事，此事交给你去办，京兆独孤府尹会配合你查案。” 韩仲良懵逼片刻，小心翼翼的问道：“魏公，不知是私查还是明查？” “自然是明查，公开，公正，公平。” 韩仲良苦涩道：“可这次要查的是国公，若是没有圣旨，或是陛下金口玉令，只怕下官不好动手。” 换成百姓，或者是一般的官吏，他会毫不犹豫答应，可这次对方是国公，还是京兆韦氏家主，这就不由得让他掂量掂量自己了。 “怕什么。”魏征放下笔，言道：“难道韦圆照敢造反不成，你只管查案，若是遇到难事，可来禀告本官。” 这么一说，韩仲良还有什么可说的，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下官遵命。” 随着韩仲良离去，杜如晦悄然走出来，笑吟吟道：“这个韩仲良是个人才，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个聪明人。” “我倒是希望他是个聪明人。”魏征道：“此人很懂事，在我执掌大理寺以来，多有帮助，并未有贰心。” “殿下常言人心隔肚皮，你不该轻信他。”杜如晦道：“此人能在郑善果麾下任大理寺少卿这么久，若说他们二人没有勾连，你相不相信？” 魏征想了想，摇摇头。 “大理寺在郑善果的经营下，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遍布心腹。我此番借着废太子一事，也不过抓住三两个人，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动手。或许，还有的人隐藏的更深。” “这就对了。”杜如晦道：“大理寺非比寻常，殿下可是异常看重，玄成，你可别让殿下失望。” “我明白。”魏征道：“我会加快速度，清理废太子的人。” “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了。”杜如晦一笑。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30.html 第二十六章 摆正自己位置 少时，魏征沉吟不确定道：“殿下对韦圆照动手，可是在为韦思齐铺路？” 大家都是神策府老人，韦思齐在其中的才智可能不是上上之选，但是他运气很好，追随楚王较早，而且楚王侧妃出身韦氏,这就让他有了得天独厚的条件。 虽然众人都知道那位珪大娘子嫁过一次人，还是个反贼，甚至还有一个女儿。但问题是，楚王极其宠爱那位韦侧妃，不仅和她生有一个儿子，而且平常府内诸事，也是由她辅佐楚王妃打理。 将来楚王一旦登基,那位韦侧妃少说也是四妃之一。如今太子和齐王既除，神策府文武论功行赏，楚王若是因公私之念，支持韦思齐继任勋国公之爵也不是没可能的。 杜如晦走到堂中，仰首看着森严的大理寺正堂。 “玄成，殿下什么心思，你敢猜测吗？” 这是一个问题，语焉不详，却带着多重语气，既有质问，也有自问。 魏征思忖片刻，毅然决然道：“你别忘了殿下说过的那个故事，有的时候，殿下可以迷失，但是我们决不能迷失。若是殿下行差踏错，吾等为臣，岂能袖手旁观。” 闻言，杜如晦嘴角微翘,淡然道：“你说得对，那你觉得殿下这么做有问题吗？” “现在来看，貌似没有问题，但是以韦思齐在韦氏内部的地位来看，让他继承勋国公爵位，只怕其他韦氏各房子弟不会答应。” “你已经说到了重点。”杜如晦意味深长的说。 “什么？” 魏征先是一怔，旋即貌似明白什么，良久没有说话。 “好了，我也该回去了，告辞。” 杜如晦拱手一礼，悄然而去。 剩下魏征枯坐良久，而后其脸上涌现一抹凝重之色。 一名大理寺小吏走进来，送上文书，见魏征坐姿笔直，不由得微微奇怪。 这里又没有其他人在，用得着这么严肃吗？ 还是说，发生什么事情了？ 魏征瞥了一眼那个小吏，言道：“传递文书是你的职责，观察本官不是你的职责，不要多事。” “下官知错。” “记住，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是。” 韩仲良回府之后，整个人陷入纠结之中,他感觉自己现在有点进退两难。 楚王在朝中大肆清理东宫旧臣的事情不算隐秘，他自己就非常的清楚。大理寺内部有不少人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或贬或下狱。 而他自己，这段日子实际上也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好在那位检校大理寺卿并不是个不讲理的人，相反的，魏征很讲规矩。因为如此，韩仲良才没有立即被清洗出去。 但是现在，魏征让他调查韦圆照，这让他感觉魏征似乎在对自己动手。 韦圆照可是韦氏家主，圣人册封的勋国公。若是他被自己查出来有问题，到时候他将如何自处？ 韦氏，关陇家族，他一个大理寺少卿的分量，根本不足够和这些人博弈。 怎么想，他都觉得魏征是在借机会铲除自己。 实际上，他觉得自己很委屈，虽然他身上也有一点东宫臣子的烙印，可是他从未和楚王作对，更没有徇私枉法，在大理寺为官的日子里始终兢兢业业。 怎么这种事情偏偏落在他头上呢。 “唉。”韩仲良一声叹息，整个人很郁闷。 此时，他的儿子韩瑗走来。 “大人何故叹息？” 抬头，看着十七岁的儿子，韩仲良道：“为父在想，我是不是该辞官，带着你们回老家。” 韩瑗不解，“大人何故说这些，是朝廷那边，有什么事情不顺心吗？” 韩仲良微微迟疑，旋即将事情告知儿子。 韩瑗虽然年轻，但是素有才华，韩仲良希冀这个儿子能给他出点主意。 听完父亲的诉说，韩瑗沉吟片刻，分析道：“孩儿觉得，这是楚王对大人的试探。” “试探？”韩仲良猜测道：“你的意思是说，楚王是在借此事，逼为父站位？” 韩瑗点点头，言道：“而今楚王虽然没有被封太子，但是眼下长安城中，唯剩楚王一位成年皇子，且楚王在大唐立国之中，立下不可磨灭的功勋。 圣人体衰，着楚王监国，将来谁为新君，一目了然。 值此之际，楚王排除异己，东宫核心班底全数流放，剩下的臣子们，楚王也在动手清理。 这些日子，大人想必也看见不少昔日同僚离开朝堂。现在，楚王注意到了大人。 在孩儿看来，楚王其实并没有抱着必除大人的决心，因为调查韦圆照，楚王让独孤怀恩辅助大人。独孤怀恩什么人，大人最是清楚。是故，在孩儿看来，楚王这是在给大人机会。 如果大人办不好差事，我们可能真的要回老家。如果大人能办好差事，自此无虞。” 韩仲良细细思量儿子的话，颇有一种拨开云雾之感。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有独孤怀恩在，调查韦圆照并不是什么难事。” 说完，他看向韩瑗，笑着道：“吾儿有才。” 韩瑗一笑，显得温文尔雅。 “那大人，你的决定呢？” 闻言，韩仲良苦笑道：“我们从无选择的余地，以往废太子在位之时，为父在郑善果麾下小心谨慎，而今楚王当政，亦是如此。” 说起来是个悲伤的故事，但却不是故事，而是现实。 官做到他这个份上，要么更进一步，要么被贬谪为一州刺史。运气不好的，可能就会卷铺盖回家。 不过，士农工商，不为士，难道要务农吗？ 这是不可能的！ “孩儿祝大人马到功成。” 韩仲良颔首，旋即道：“此劫若能安然度过，为父便会拜访长孙公，商议一下你的婚事。你也大了，该是时候帮为父分忧了。” 韩瑗一顿，轻声道：“愿听大人做主。” 不久后，勋国公韦圆照被大理寺少卿捉拿下狱审问。 这个消息，不算大可也不算小。毕竟韦圆照的身份摆在那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神策府还有韦氏族人，何况楚王侧妃还是韦氏女。 这般举动，自是引人瞩目。 楚王这是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不怪众人奇怪，眼下大理寺卿魏征可是楚王肱骨，若是没有他的授意，一个大理寺少卿韩仲良哪里来的胆子去查一位国公，还是京兆韦氏的家主。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众人才奇怪。 京兆韦氏，不是支持楚王的么。 不管外界如何想法，韩仲良却是两耳不闻，一心一意调查韦圆照圈地的事情。 原本，众人还奇怪关陇系的臣子为什么不出手帮忙，直到京兆府尹独孤怀恩带人去上门抓人的时候，众人才恍然大悟。 原来，独孤家默认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31.html 第二十七章 韦氏姊妹小聚谈心 京兆韦氏也是关陇家族一份子，上追十二大将军韦孝宽，自可明悟，这个扎根关中的家族，虽然看起来好像是山东世家，但其本质上还是关陇家族。 而现在，独孤氏家主,吏部尚书独孤晟，于氏家主，礼部尚书燕国公于世虔，可都是支持楚王的。 有这两大关陇家族支持楚王，楚王要对付关陇家族，自是不会引起关陇的反弹。 独孤怀恩的出面,无疑是在告诉那些和韦圆照亲善的关陇臣子；这儿没你们的事情，少插手。 于是,韩仲良借着虎皮,查的很顺利。 但凡大家族，或多或少都有圈地的事情，这根本不算秘密。一般而言，不会有人拿这种事情做文章，因为个中的利益纠葛实在太过麻烦，牵一发而动全身。 可若是楚王要以此为借口对付臣子，那实在是再简单不过。 当然，有人也奇怪，楚王怎么这么快就着急对关陇动手了呢？ 这不对劲吧。 感到疑惑的自然是裴矩，他实在不懂，现在楚王还没有登基，怎么会忙着对付关陇人呢？ 更让他不懂的是，独孤氏和于氏居然默认了。 关陇家主，何时这般效忠朝廷了？ 直到，他在政事堂接到来自遂州的消息,他好像明白了。 韦云起和韦庆俭已经随着韦思齐返回长安！ 楚王,这是在给手底下的人送爵位啊。 韦圆照的事情没查两天便彻底结案，因为有独孤怀恩帮忙，京兆以内，谁又敢出手帮韦圆照遮掩呢。 随之而来的，则是楚王雷厉风行的惩罚。 剥夺韦圆照勋国公爵位，打入刑部大牢！ 这一切快的韦观眼花缭乱。 不久前他还是勋国公嫡子，现在已经变成了罪臣之子。各中落差，没有经历的人根本不懂韦观现在多么痛苦。 他找了很多人帮忙，但是都没有收获。 最后，他想起了还有一个人，那也是唯一能帮助他的人。 楚王侧妃，韦珪。 以亲疏来说，韦珪也是他的堂姊。 只不过，自韦圆照继承爵位之后，他已经很少和大伯二伯那两房的兄弟们来往。 现在走投无路，他也只能去请求这位关系一般般的堂姊帮忙。 可事情的发展，让他有些始料未及。他前往楚王府求见韦珪，人是见到了，但是韦珪却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非但没有帮忙，还警告他不要在为了朝政之事去求她。 因为她不会过问府外之事。 可落水的人哪怕抓住的是稻草，那也绝不会松手，何况韦珪还是一株大树。 韦思齐府。 韦珪正在和几个堂妹们聊天。 自韦思齐将几个妹妹接到长安以来,韦珪会时不时的上门和几位堂妹叙旧。 至于什么原因，只有韦珪自己清楚。 韦檀特抱着承烈嬉闹，逗得小家伙咯咯直笑。 “别让孩子笑傻了。”韦菩提在旁提醒妹妹。 “才不会，烈儿可乖了。”韦檀特笑嘻嘻的说。 在长安不用看大嫂脸色，她现在过的可比在韦曲的时候高兴多了。 韦珪笑了笑，看向韦菩提，“你将来有何打算，总不会一直这样形单影只的生活下去吧。” “能看着家宅兴旺，我也就别无他念了。”韦菩提轻声说，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想起那天楚王挠她手心的事情。 虽然觉得楚王很冒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却有一丝莫名的悸动。 “那可不成。”韦珪道：“你风华正茂，岂能独身一辈子。这样罢，我求大王为你寻个好人家如何？” 闻言，韦菩提脸颊微醺，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已经嫁过一次人.......” “我也嫁过一次人。”韦珪打断她。 那能一样么，韦菩提暗自思量。若非是遇上楚王这样的男子，换成旁人，你愿意？ 见她这般排斥，韦珪心里暗叹，果然如此。 这时候，韦尼子忽然拎着小裙子走来。 “珪姊，韦观又来了。” 韦观？ 回过神，韦珪只觉得脑袋疼。 她冰雪聪明，深知为妇人本分。自家夫君虽然对她宠爱有加，但是某些事情，可不是她能插手的。 王府内事，她和楚王妃甚至可以不经大王赞同而决定，但是府外的事情，尤其是朝政，王府内的妻妾可从没人敢多嘴一句。 便是楚王妃也从不过问。 “你打发走便是，莫要让他打扰我们姊妹聚会。”韦珪吩咐。 韦尼子撅嘴道：“可是小妹赶不走他，好讨厌的人，他说见不到珪姊就不走。” 对韦观，韦尼子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因为这位堂兄弟从前可从没有善待她们姊妹。 至于那位下狱的三叔，韦尼子不仅不伤心反而高兴。 小娘的想法都是简单的，谁对她好她就喜欢谁。比如，她喜欢那个帮她改善生活的楚王。 可惜的是，楚王很少来看她们。 听了韦尼子的话，韦珪好笑的摇摇头。 “罢了，随他去吧。” 不管韦观怎么做，她都不会帮忙。 自家丈夫还没登基，她现在就开口插手朝政，将来等丈夫登基，她只怕会被冷落。 自古以来，插手外朝事情的妃嫔下场可都不好。 她有儿子，有女儿，可不会如此不智。 没几日，任瑰、韦云起等人相继返回长安。 李智云在偏殿接见了任瑰。 双方见面，谈了些事情，并没有涉及到废太子的事情。而李智云也没有表态要对任瑰如何，只是嘘寒问暖，扯东扯西。 最后，李智云以任瑰功劳卓著为由，加封他上柱国，领徐州刺史衔，赠府宅一座。 到这里，任瑰一直提着的心，猛然一松。 楚王，这是放过他了。 虽然剥夺了他的权柄，但是却没有要他性命。若能留在长安做个富家翁，倒也不算太差，总好过全家下狱流放。 “多谢殿下厚爱。”任瑰行礼。 李智云将他扶起，言道：“任公，你好好养伤，将来本王必有要务交给你去做。” 原本，李智云打算把任瑰放到边州为官，但是想了想，还是决定小心一点，先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观察一阵子，以后再考虑要不要重用他。 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这个人还是李建成的人。 “臣遵命。” 寒暄两句，李智云送走任瑰。 紧跟着，他吩咐李珍，“去，把刘仁轨叫进来。” “遵命。” 殿外。 任瑰和刘仁轨正在说话。 “看来，暂时我应该是没事了。”任瑰轻松道。 “那就好。”刘仁轨放心道：“真没想到，楚王还是个挺大度的人。” 闻言，任瑰笑了笑，没有解释。 他很清楚，楚王这么做，只是不放心自己外出为官。仔细想想，换成除废太子以外的任何一个皇子，恐怕都会这么做。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32.html 第二十八章 妥善处理东宫旧臣 不多时，刘仁轨接到楚王召见。这让刘仁轨有些奇怪，他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吏而已，楚王为何要单独召见他？ 带着这样的疑惑，刘仁轨步入偏殿。 帝座空无一人，在其下首位，跪坐着一名年轻人。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让人想不透他心中所想。 李珍走上前，拜道：“殿下，刘仁轨带到。” 原来他就是楚王。 真是年轻。 刘仁轨不敢怠慢，躬身一礼。 “下官刘仁轨，拜见楚王殿下。” 李智云打量着这位年轻的名将，脑海回忆着此人的信息。刘仁轨一生为官清廉刚正，政绩突出。但真正让李智云在意的是此人在军事上的才华。 白江口一战,彻底打疼倭寇，奠定大唐数百年海防安全。换而言之,将来此人是对付倭寇的一把利器。 此人历任李渊、李世民、李治、武则天四朝，荣宠不减，最后甚至寿终正寝。 由此可见，此人是个懂规矩，知进退之人。 不过，现在的刘仁轨还没有成长到那一步，眼下他也之比李智云大两岁而已。 “免礼。” “谢殿下。” 李智云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思忖良久没有说话。他在纠结，要不要现在就开始培养刘仁轨，还是说，顺其自然，让他野蛮发育，慢慢成长。 见楚王没动静,刘仁轨自然是低着头不敢说话。 他想不明白，楚王召见他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李智云道：“陈仓县暂缺一名县尉，本王属意你,刘仁轨，你可愿意？” 刘仁轨愣了一下，旋即答应。 “下官遵命。” 楚王开口，他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不过能做县尉也算是个不小的进步，他也没什么好拒绝的。 真正让他不明白的是，楚王殿下为什么会特地点名自己，他好像没什么名气吧。 带着这样的疑惑，刘仁轨离开了皇宫。 李智云这么做，自然是想刘仁轨按照原本的轨迹成长。只是这一点，刘仁轨永远也不可能想到而已。 安排了任瑰，李智云随后又接见了韦云起。对这位以少胜多的历史名将，李智云还是很看重的。 双方见面之后，没有韦云起预想那样，李智云对他冷嘲热讽的打压藐视。 相反的，这位年轻的楚王十分认真的向他请教辽东草原部族的事情。 待自己说完见解之后，李智云沉吟一会儿，言道：“韦公，眼下草原内乱，我大唐尚需修生养息。本王是这么想的,待他日唐军挥师北上，还望韦公不吝相助。” “臣遵命。”韦云起答应。 紧跟着，李智云以皇帝的名义加封其上柱国，司农少卿。 韦云起自是拜谢。 旋即，李智云便遣退韦云起。虽然此人有才，但李智云并不打算现在就用他，还是得观察观察。 随后，李智云召见韦思齐。 “思齐，你这次做的不错。” “有赖殿下福德，臣才能这般顺利。”韦思齐谦逊道。 李智云笑了笑，自动忽略马屁，跟着说道：“韦圆照的事情，想必你回京之后已经听说了。” “是。” “你是怎么看待的？” 韦思齐想了想，言道：“国有国法，听凭殿下处置。” “看在你的面子上，本王会放他一马。” “多谢殿下厚爱。”韦思齐低头感谢。 放不放韦圆照，韦思齐并不在乎，反正那位三叔从来都和自己不亲近。 无所谓。 紧跟着，李智云道：“除韦圆照勋国公之爵，自然该有人继承，你追随本王日久，又是匡伯公之子，这个爵位该是你的。” 闻言，韦思齐鼻尖一酸，拜谢。 “臣多谢殿下。” 李智云笑了笑，拍拍他肩膀，“正心修身齐家，你要好好打理韦氏宗族，使其团结友爱。” “臣遵命。” 随着邸报下达各府，关于韦云起等人的安排也在长安流传开来。不少人都有些意外，楚王居然没有杀太子旧臣。 另一则消息，韦思齐封勋国公也是引起一番波澜，不过总的来说没有多少意外，因为继承勋国公爵位的还是韦氏，这对于关陇家族来说算是一记安抚。 他们不在乎谁成为新的勋国公，他们比较在乎楚王会怎么对待关陇家族。而没有剥夺韦氏的勋国公爵位，无疑让他们比较安心。因为在他们看来，楚王只是在犒赏小弟而已。 楚王府，韦珪院。 韦珪服侍着李智云洗完脚，净了手，拿着一卷书册，陪着李智云在榻上看书。 随着自己接手国家大事，李智云也开始恶补治国知识，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帝王学韩非子。 看不懂的，李智云会请教杜如晦，或是学识渊博的国子监博士。 而韦珪，则比较偏爱诗文。 看着对面的丈夫认真看书，韦珪心里面忽然感觉很满足，她喜欢这样和丈夫生活。 如果，丈夫不是楚王，只是普通人，她会更幸福。 因为，那样丈夫有可能只属于她一个人。 想起几个堂妹，韦珪忍不住低低一叹。 声音不大，李智云却也听见了。 “怎么了？”他目光从书册离开，看向韦珪。 “没什么。”韦珪勉强一笑，言道：“思齐的事情，妾身心里很高兴。” 李智云一笑，伸手给她整理耳边鬓发。 “娘子若是有弟弟，这个国公爵位......”说到这里，李智云一笑，停止了话头。 虽然李智云没说完，但是韦珪却听明白了，她心里很高兴。 “对了夫君，妾身前几日去看望了几个妹妹。菩提年华尚在，妾身想托夫君给她寻个好人家。”韦珪试探的说。 闻言，李智云沉吟问道：“她是怎么想的？” “女儿家，这种事情岂好开口，自是妾身这个做长姊的给她做主。” 李智云调侃道：“娘子这般有心，为夫过往居然不知道。” “夫君！”她娇嗔不依，晃了晃他手臂。 “好好好。”李智云道：“改日我亲口问问她，这样也好知道她有什么要求。你也知道，为夫这些日子很忙。” “好吧。”韦珪心下一黯。 作为女人，在某些事情上，她格外的敏感。 见韦珪情绪似乎有些低落，李智云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你这是怎么了，不高兴？” “没有。”靠在丈夫怀里，她非常的贪念，希望永远不要离开。 以前她还没什么感觉，要照顾儿子，要打理王府。可随着废太子和齐王身死，自家夫君监国，她这才发现。 原来自己能陪着夫君的时间居然这么少。 现在府内只有四个女人，将来夫君一旦登基，三宫六院，那夫君能陪着她的时间岂不是更少？ 她不是妒忌，她只是不舍。 经历一段婚姻的失败，她自然不希望这段婚姻无疾而终。 何况，她喜欢李智云。 李智云是不知道韦珪什么心思的，他现在的精力都放在朝政上，实在没空猜老婆什么想法。 不过，他也有办法哄老婆开心。 娇花还需夜霜淋啊。 她的郁闷，低沉情绪，最终融化在李智云的热情火焰之下。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33.html 第二十九章 左右监门卫府【感谢202001....7489的打赏】 这边拿下韦云起等人，李智云也是格外的高兴，而今朝政方面有杨恭仁、裴矩、陈叔达、于世虔、独孤晟等人辅佐他，基本上能稳定大局，不需要大改。 军中也基本上是他的人，所以不需要担心。 是故，他开始考虑其他人。 神策府。 “工部尚书武士彟、民部尚书唐俭、刑部尚书皇甫无逸。除却皇甫无逸较好对付,剩下的两个，都是父皇的人，不好动手。”李智云皱眉说道。 实际上，对于他来说不是不好动手，而是要考虑动他们会不会引起老李的不高兴。虽然老李现在躺着不能动，由他来监国。可若是动完太子的人，立马动老李的人,这样会不会引起朝野人心慌乱？ 这个问题,李智云必须要好好考虑。 褚遂良道：“不仅如此,九寺、卫府军，都有圣人的心腹。” 杜如晦建议道：“殿下，以臣来看，若是再动朝官，势必会引起某些人寝食难安。而今堪堪清理东宫旧臣，这个时候实在不宜再对朝臣动手。 臣以为，可从军中下手。” 军中？ 李智云喃喃一语，看向杜如晦，“接着说。” “是。”杜如晦分析道：“殿下的优势在军中，控制兵马，便掌握了主动。而今各卫大军，皆在殿下统帅之下，殿下此时不动手,何时动手呢。 左右监门卫府，执掌宫殿门禁守卫，若能拿下这两卫，皇宫尽在殿下掌控之中。” 闻言,李智云暗自思忖。 他自领左右卫,左右威卫由尉迟恭和秦琼掌管，左右金吾卫由自己和李道宗控制，若能再拿下左右监门卫，确实可以彻底掌控皇宫。 “右监门卫将军钱九陇，左监门卫将军姜宝谊，此二人皆是追随父皇起兵的肱骨之臣......”说到这里，李智云停了一下。思忖着一些事情，他想来想去发现，只要自己想进一步控制朝堂，免不了要对付老李的人。 这就是他不可避免的事实。 现在东宫旧臣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该软禁的软禁，朝堂上剩下的，自然只有皇帝的人。 而这，也是李智云一直比较避讳的事情。 可现在，却不能避讳了。 “殿下，不可迟疑。”薛收提醒。 都这个时候了，没什么可迟疑的。 李智云颔首,言道：“就这么办吧。” “是。” 钱府。 今日,钱九陇例行值班归来，本打算小酌两杯，然后睡个好觉，却不想此时有人上门拜访。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杜如晦。 钱九陇引其入正堂，两人煮茶相谈。 “敢问杜公来此何事？” 对这位楚王的心腹，钱九陇不敢怠慢，虽然现在对方的地位和自己差不多，但是将来必定会位极人臣，该尊重的还是要尊重。 杜如晦喝完一口茶水，笑着说道：“钱将军可还记得昔年窦氏私藏弓弩一案？” 闻言，钱九陇瞳孔骤然一缩，语气不自然道：“那件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么，武德三年的事情，现在说起做甚。” 杜如晦呵呵一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了看四周，感慨道：“楚王曾与我言，钱将军追随圣人于潜邸，功劳卓著，当属大唐功臣，区区监门卫将军之职，实在是不能匹配将军的功劳啊。” 完全不相关的两句话，钱九陇却敏锐的把握到细节。 他低声道：“杜公，钱某自问从来没有得罪过楚王殿下，敢问杜公，殿下为何要找钱某的麻烦？” “不是殿下要找钱将军的麻烦，而是殿下担心，将来窦氏可能会找将军的麻烦。” 联系上面一句话，钱九陇已经彻底明悟。 当年自己在窦氏私藏弓弩一案中扮演的角色，已经被楚王获知。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的，从哪里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但是这些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暴露了。 “还请杜公言明，若有钱某效劳的地方，一定不敢推辞。” 面对楚王，面对窦氏将来的威胁，钱九陇很快认识到自身处境。现在圣人已经不可能再做他的靠山，他只有自己学会长大。 杜如晦脸色渐渐肃穆，看向钱九陇。 “殿下说了，钱将军乃是功臣，不该留在长安蹉跎岁月，殿下欲以钱将军为眉州刺史，治理一方，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眉州？ 钱九陇心脏一停，那可是巴蜀西南丛林，这不是发配么。 虽然心里腹诽，但他却不敢说出来，更不敢讨价还价，因为他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多谢殿下厚爱，钱某愿往。” 这长安的大浪，他一个小小的监门卫将军根本挡不住，趁此机会离开，说不定还能寿终正寝。 想起废太子和齐王，钱九陇安慰自己，最起码他没有被杀。 杜如晦一笑，言道：“此外，殿下已经同政事堂的诸位相国商议过了，因钱将军功劳，打算封将军为郇国公，恭喜将军。” 这，应该算是安慰补偿吧。 钱九陇心里苦笑，旋即抱拳道：“多谢殿下。” 不久后，一项人事任命悄然发下。 左右监门卫将军换成了张士贵和罗士信，钱九陇以及姜宝谊调往边州担任刺史。 这点小动静，在朝野一点浪花都没有掀起来。 安静非常。 可有人却坐不住，不是别人，正是被边缘化的相国裴寂。 这些日子，他从劝不了李渊，变成了见不到李渊。 皇宫彻底被楚王控制，他现在已经无法自由拜访李渊。每次入宫都会被神策府的将领拦下，基本上彻底和李渊失去联系。 而钱九陇和姜宝谊二人被悄然调走，让裴寂产生一股深深的危机感。 他知道，楚王迟早会把他也从政事堂踢出去的。 该怎么办？ 眼下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抗争到底，要么认怂回家。 无论哪一个，他都觉得不是一个好选择。 便在此时，鸿胪卿刘世龙拜访。 昔年，刘世龙补授晋阳乡长，多亏裴寂推荐，刘世龙才能投在李渊门下，最终混了一个晋阳元从的功臣身份。 只不过，他混的比较惨。 其一，当年投靠李渊的时候，他和王威与高君雅关系不俗，虽然后来他动手杀了王威和高君雅，但他两面下注的小动作，老李看在眼里。其次，刘世龙贪财，为人不干净，老李不喜欢他。 是故，只能当个鸿胪卿混吃等死。 自李智云监国以来，刘世龙过得很惨，基本上每过一段时间就要被大理寺调查。 “裴相，我这日子可是越过越难过了。”刘世龙对着裴寂巴拉巴拉的开始诉苦。 裴寂越听越烦，因为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现在听着刘世龙吐苦水，他更是心烦。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34.html 第三十章 欣喜之余羞涩不已 你不好过，找我就行了？ 政事堂原本有两位相国，来来去去好几位，他裴寂都始终屹立不倒，靠的就是圣人恩宠。而今圣人半身不遂无法理政，他的靠山也就随之而倒。 现在的政事堂四位相国，杨恭仁不必多说,楚王铁杆心腹，陈叔达和他关系泛泛，裴矩则是老死不相往来，再加上一个监国楚王，他自己的相国身份等同于傀儡。 再看六部，吏部、礼部支持楚王，刑部皇甫无逸登不上台面,不想参与纷争。工部、民部、兵部，虽然不是楚王心腹，但他们都是圣人肱骨，圣人有言楚王监国，他们又岂会和楚王对着干。 至于军方更不用多说，看都不能看。 可以说，裴寂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发力点的地方。至于九寺，向来不为所重，朝政之上虽有建言之责，但是论分量远远不足。 楚王有大义名分，还有军权在手，更得关陇之助....... 越想，裴寂越觉得害怕，楚王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强大的，几不差于当年的秦王李世民。 “好了，你别说了。”裴寂打断巴拉巴拉的刘世龙。 “裴相，不是我话多,而是楚王不给我活路啊。”刘世龙诉苦道：“我一个小小的鸿胪卿,值得楚王三天两头让大理寺调查么，他这不是冤枉老实人么。” 鸿胪卿主掌宾客，主要是接待国外使者或地方夷酋首领，算得上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清闲衙门，基本上没什么实权。刘世龙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楚王针对，他以往也没得罪过楚王啊。 裴寂不屑道：“你官是白当的么，现在长安是个什么光景，楚王什么心思，你看不出来么。冤枉你又如何，没冤枉你又如何，你不是楚王的人，他怎么对付你，在他看来都不冤枉。” “圣人不管管楚王吗？”刘世龙愕然。 闻言，裴寂叹道：“圣人身子不适，如何还能兼管楚王。” 他当然想圣人站出来重新掌管朝政，但问题是圣人的身体不足以支持他。 刘世龙眼眸闪烁，低声道：“裴相，你说楚王将来要是登基，他会不会除掉我们？” 裴寂眉头一皱，没有说话。 说实话，他感觉楚王应该不会那么做。虽然他和楚王不是一路人,但好像也没到生死相向的地步。 “说这些作甚。” 刘世龙道：“裴相，我们要是不做点什么，迟早会被楚王从长安赶出去的，甚至性命不保。” “那你想怎么做？” “裴相，前几日利州都督李孝常派人见我......” 一炷香后。 裴寂勃然大怒，“你简直在发疯，凭李孝常手中那点兵马，你以为他能赢？我告诉你，不想死，趁早断了和李孝常的联系，否则到时候家宅不宁，休怪老夫没有提醒过你！” 刘世龙愣了愣，旋即道：“裴相，此事若能成，朝野内外，当以裴相马首是瞻呐！” “住口，滚出去！”裴寂一脚踹翻案几，怒喝刘世龙。 见状，刘世龙也只能悻悻告辞。 在刘世龙离去后，裴寂整个人仿佛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枯坐蒲团，久久未言一语。 在他看来，李孝常疯了，刘世龙也疯了。 不行，他得做点什么，最起码，不能让自己遭受牵连。 楚王府。 今日休沐，李智云难得的在府中休息。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寤寐...寤寐求之....呃...呃....” 小承静站得笔直，目不斜视的看着地板，背一句停一句，越往后越结巴，急得他满头大汗，整个人都非常不安。 李智云目光从书册上转移，落在长子身上，没有说话，只是很平静的看着他。 已经四岁的李承静，在母亲尹氏的督促下开始学习文章典籍。他不是个早慧的孩子，智商也很普通。同时，有着孩童贪玩的天性，使得他看起来表现的没有那么好。 尹氏在旁无语的看着儿子，明明在她这儿背的很熟捻，怎么现在结巴成这样。 她很想提醒儿子，但是却无能为力，只是默默用眼神鼓励儿子。 不过，李承静害怕的低着头，根本看不见。 见他卡壳，李智云也没有如何斥责，只是说道：“背不出来就休息一会儿吧。” 李承静咬唇，不知所措的站着。 “怎么了？”李智云问。 这时候李承静呜呜的哭出来，“孩儿不敢，母亲会骂孩儿的，呜呜呜.......” 见状，尹氏喝道：“不许哭！” 李承静害怕的一哆嗦，眼泪挂在脸上，落也不是，上也不是，尴尬的紧。 李智云握住尹氏手掌，说道：“他还小，不必如此严厉。” 尹氏低声道：“夫君，静儿不小了，他已经四岁了。” “才四岁而已。”李智云淡淡的说。 “可宝娘三岁就能背这些了。”尹氏有些不服气的说。 闻言，李智云略感好笑。对尹氏的一些心态，他也是有所了解猜测的，只是懒得点明而已。 宝娘虽然调皮捣蛋，但是的的确确很聪明。这可能和王妃的言传身教有关，前几日李智云就听宝贝女儿背完了篇幅不小的诗经。 至于承静，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加上尹氏素来严厉的教导，导致他秀气的像个女孩子。 “好了，以后我有时间了，会亲自教导承静的。” 安抚一句，李智云便让承静自己下去休息。 说实话，现在几个孩子还小，加上他事业处于关键期，根本没时间关注孩子们。 要教育，那也得等他有时间才行。 不过，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生而知之的神童。李智云也不想儿子太累，在他们年幼的时候，李智云更希望他们能有一个轻松的童年生活。 尹氏自是不敢违逆李智云，在儿子走后，她媚脸微醺，在丈夫耳边低声道：“夫君，妾身想再给你生个儿子。” 闻言，李智云搂着她，问道：“御医说你身子调理好了？” “早就好了，静儿都四岁了。”她幽怨的说。 对几个女人，李智云宝爱的很，在她们各自生完孩子后，便会有意识的在房事中避孕。 他虽然滥情贪花，但是不代表他无情。 生孩子对这个时代的女人来说有一定的风险，所以他会有意识的避孕，让她们养好身体，恢复元气。 尹氏生下承静较早，身子比较好。似楚王妃、淮阳、韦珪三女，都是这两年才生下的孩子，尤其是楚王妃，两年一个。 这也是最近王府女人没有怀孕的主要原因。 只不过，能理解他的女人，尹氏恰恰不在此列。无论是淮阳也好还是韦珪也罢，她们自然都愿意为李智云生孩子，但是知道李智云想法后，当然也会感动，然后答应李智云。 尹氏么，只会说自己身子调理的很好。 “那行，今晚就在你房中休息了。”李智云坏笑，旋即低声提醒她，“记着，穿上那些衣裳等我。” 闻言，尹氏欣喜之余，又羞涩不已。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35.html 第三十一章 这玩意要怎么解释 想法很好，但是有些事情，往往会出乎李智云预料。 佛堂。 “姨母，孩子究竟是谁的？”楚王妃跪坐在杨牡丹面前，粉面含煞，不怒自威。 佛像静谧慈祥，矗立台上,香火袅袅升起，却无法使人静心。 无论是杨牡丹还是楚王妃，两个女人，现在一个愤怒，一个慌乱的不行。 “我......呕.....” 话还未说出口，杨牡丹便用锦帕捂嘴干呕。 郎中说她年纪大了,怀孕反应比较明显。甚至还告诉她,不调养好身体，有可能会一尸两命。正是因为如此，还未足月，她便有些怀孕的反应，而且还很强烈。 是故，楚王妃才会得知自己姨母居然怀孕了！ 更可怕的是，姨母一直在王府佛堂修行，她是怎么怀孕的，她怀的是谁的孩子？ 楚王妃内院，来来往往都是女眷，便是护卫也是李智云挑选的女护卫，少有男人进来。 唯一能自由出入内院的，只有一个人。 楚王！ 每每想到这里，楚王妃胸口怒火燃烧。 “是谁？”她质问。 哪怕到了现在，她也希望自己猜测的是错的。 杨牡丹有苦难言，只是悲凄不语,不敢去看侄女。 她越是这样，楚王妃越是笃定自己心中猜测。 “是不是大王的。” 杨牡丹含泪道：“月娘，别说了，别说了。” 偷男人，偷的还是侄女丈夫，这让她脸上实在无光，更不敢在楚王妃面前承认。 果然是大王！ 楚王妃心口隐隐作痛，大王怎么如此糊涂！ 她并非是个擅妒的女人，她也知道自己不能有妒忌之心。将来大王登基，三宫六院，那么多女人，她如何能全部排斥在外。若是她不准大王纳妾，到时候不仅会让大王不痛快，甚至朝臣也会对她有大意见。 可是，大王怎么能和自己姨母....... 有些话，她甚至不好吐槽，姨母可有四十多岁了！ 大王怎得如此饥不择食！ 她生气不是没道理的，大王要女人，她并不反对，只要大王张口，她身边的陪嫁丫鬟，自可任由大王采摘。 但是,大王千不该万不该和自己姨母野合。 虽然姨母看起来像是三十出头，但她的的确确有四十多岁了，这一旦传出去，不是有损大王英名么！ 这才是她真正生气的地方。 李智云爱她敬她，她又何尝不是对李智云爱如潮水。 在王府，李智云一切以她为主，给予她最大的权力和尊重。在个人，李智云从未冷落她，凡出征回府的第一夜，一定是在她房中休息缠绵。 更别说，初成婚那一两年，大王和她的恩爱往事。 凡此种种，都让楚王妃将李智云当成自己的情郎、丈夫，甚至是天。 可现在，自己丈夫居然和自己姨母偷情，还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事情，这让她如何能不生气。 “你打算怎么办？”她压下怒火，沉声问杨牡丹。 杨牡丹喏喏道：“我打算离开王府。” “孩子呢？” “我......”杨牡丹哭道：“月娘，你别逼我了，这都是我的错，和孩子没有关系，我愿意一力承担。” “你怎么承担！”楚王妃怒道：“你这是在给我找麻烦你知不知道。这孩子是大王的，岂能放任自流。可若是大王因此将你纳入府中，你让朝臣如何看待大王，你让天下百姓如何看待大王！” 历来皇室，甚至是世家大族，不是没有这种污糟事，但是根本没人敢暴露出来。 若是因此让杨牡丹进入王府，明日长安就会议论纷纷。 楚王妃是知道眼下丈夫处在关键时刻的，她不希望这个时候有什么事情影响丈夫的大计。 闻言，杨牡丹默然不语，过了一会儿，言道：“月娘，那你说该怎么办？” 楚王妃一顿，阖目道：“此事，吾要和大王商议一二。” 不管她心中再怎么生气，她也不敢背着丈夫处置杨牡丹。 “你好好休息，等我消息。” 说完，她起身回了自己院子。 杨牡丹看着侄女离去，手掌轻轻抚摸小腹，低头抿嘴。 这个孩子来的，让她也没有想到。原本，她觉得自己四十许岁，应当不能再生，所以和李智云合欢的时候并未顾忌太多。可是万万没想到，她还是怀孕了。 现在，该怎么办？ 她迷茫不知所措。 当晚，楚王妃在自己院子里来回走着，等待着消息。 不多时，侍女来报。 “王妃，大王今夜在尹侧妃院休息。” 闻言，楚王妃深深吸口气，言道：“去告诉大王，吾有要事与他商议。” “是。” 王府的几个女人，愿意放下矜持和李智云玩情调的只有尹氏。其他三个，都是不肯，只有偶尔情到深处，才会愿意配合李智云。 当李智云被叫到王妃院子的时候，一脸被打扰兴致的不高兴。至于尹氏，则在房中满脸的不高兴。 她觉得楚王妃在敲打她。 房间内，只有李智云和楚王妃二人。 李智云打着哈欠，问道：“娘子，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不行么？非得今晚？” “不行！”楚王妃严厉的说。 闻言，李智云睡意去半，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家娘子。 娘子很少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的。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楚王妃没好气道：“我怎么敢生气，更不敢生大王的气。大王现在是监国楚王，将来是至尊圣人，我不过一个小女子，如何敢对大王生气！” 李智云哑然失笑，“还说没生气。” 说着，他伸手抱住娘子，调皮道：“宝贝，要不今晚我让尹氏过来，咱们仨.......” “够了！”楚王妃挣脱他，怒目而视，“大王，你怎么能如此荒淫！” 李智云皱眉，收回手。 “你到底要说什么。” 楚王妃质问道：“姨母怀孕了，你知不知道。” 闻言，李智云呆呆站着。 啥玩意，杨牡丹怀孕了。 “这.......” “大王，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她冷笑着问。 解释？ 这玩意要怎么解释。 李智云坐下，伸手端起茶盏喝了口水。 “没什么可解释的。” 敢做就敢当，李智云向来不怕这些。可能是因为手中权力越来越大，以及自己越来越接近至尊之位的缘故，李智云现在没有任何顾及，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甚至，不在乎这种事情泄露。 “那请大王告诉妾身，姨母怀的孩子是谁的？” “是本王的。” “你.....”楚王妃气苦。 他怎么可以这么坦然无所谓，他怎么可以这样，他甚至连装一下都不愿意吗？ 他眼中还有自己吗？ 想着想着，楚王妃眼眶就红了。 她原本以为，丈夫听说事情后，至少会认个错，可是他现在这副样子，分明是毫不在乎。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36.html 第三十二章 自然由你做主 烛火寂寥，两影摇曳。 夫妻有七年之痒的说法，但这种说法在这个时代并不通用。简单而言，男女地位的不平等。除非是惧内如虎的男子，否则一般而言七年之痒的说法只能用在男人身上。 换而言之，这个时代追求年轻姑娘的渣滓非常多。 可楚王妃无法理解的是，她的姨母虽有风韵,但根本不年轻，不仅不年轻还有些老。 难道，自家丈夫喜欢老的？ 想到这里，她心口隐隐作痛。 喜欢年轻的还比较普通，她也能接受，可如果丈夫效仿魏武好熟妇，她实在难以接受。 李智云呢,承认孩子是自己之后，只是默默的坐着,看不出来他是喜是怒。 实际上，李智云觉得自家娘子未免小题大做，他只不过是和姨母好而已，又不是和娘子她.....咳咳。 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看看皇宫中的妃子，有些女子甚至比老李小三十多岁。 不也没人说什么么。 少见多怪。 人大多是会膨胀的，欲望随着野心一起膨胀，而权力是滋生野心的沃土。 随着李智云手中权力越来越大，在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时候，他的心态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放在从前，他可能会和娘子软语浸泡，希望娘子饶过他这一回，但是现在，他不想这么做。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这次要是服软,未免有些...嗯，有些失身份。 人往往难以自省。 李智云以为他可以独立这个时代之外，但是他自己也没发觉,他已经开始被这个时代同化。 比如，从前他很反感跪坐，因为他觉得腿不舒服。但是现在他习惯了跪坐，觉得跪坐是固有的礼仪。 侵蚀往往是从一点一滴开始的，李智云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察觉到呢。 “大王打算纳姨母吗？”她声音清冷，较之以往对丈夫的浓情蜜意差之千里。 李智云反问，“不可以吗？” “这怎么行！”楚王妃苦道：“大王若纳姨母，叫天下百姓如何看待大王？叫大王麾下文武如何看待大王？” “荒谬，本王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予百姓衣食，使其老有所养，壮有所耕，幼有所教，何愁百姓不归心。文武之干城，追随本王日久，彼此互知互信，若因本王纳一女子便失心，那也不值得本王信任。” 他就不懂了，他又不是纳萧太后,用得着这么上纲上线的么。 退一步来说，他又没纳二嫂，别人有什么不能接受的。虽说杨牡丹是妻子姨母，但说到底，杨牡丹和娘子明明隔着一层关系好吧。 自家娘子的祖父和杨牡丹的父亲是亲兄弟，杨牡丹根本就不是娘子的直系姨母，有什么不行的。更别说其中还有嫡庶之分，有什么关系。 “你......”楚王妃气的俏脸通红。 她撇着头生闷气，忍不住低声啜泣。 自成婚以来，丈夫何曾因女人和她吵成这样。何况这个女人还是自己姨母，更是让她心痛。 她有种被丈夫欺负背叛的感受。 听见娘子哭泣，李智云微微一叹。 他就见不得娘子哭，尤其还是因为自己。 起身走过去，从背后伸手抱着她。 起初，她有些挣扎，可李智云很用力，她挣脱不了，只能随他去了。 “你有姨母了，还要妾做甚。既然大王舍不得姨母，那就废了妾身，娶姨母去吧。” “好了，我知道错了，别说气话了。我就是自己从城楼上跳下去也舍不得你，不哭了好不好。”李智云温和的哄着娘子。 他是真心喜欢娘子的，但他也会犯男人都会犯的错。何况，他现在已是天下最尊贵，最有权势的男人。 是故，有些东西，已经无法束缚他。 “就哭，就哭！” 李智云越劝，她越觉得委屈，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哗啦啦的流淌在绝美的脸颊上。 李智云一个头两个大，这个时候终于发现自己有点过于膨胀。 “我认错，我认错。” “你没错，是我错了，我就是个女人，不该冒犯大王，都是我的错。”她像个小女人一样，耍起小性子。 李智云苦笑，只能将娘子抱在怀里，任凭她小粉拳敲打自己都绝不松手。 害，这算什么事情嘛。 软语深情哄了好一会儿，方才让娘子冷静下来。 “你打算怎么办？”她明眸连泪，仰望着丈夫俊毅的脸颊。 李智云低头给她擦着泪水，拥着她坐下。 “你是大妇，自然由你做主。” “好，既然如此，为保大王声誉，妾身就做这个恶人。明日，妾会送一碗五毒汤给姨母。” “啊？”李智云瞪着眼，干巴巴道：“这如何使得，我听说此汤对身体危害甚大，不妥吧。” “嗯？” 见妻子脸色不对，李智云叹道：“犯错的是我，与那孩子有何关系，若取孩子性命必危及姨母，娘子，你于心何忍。” “那夫君在和姨母欢好的时候可曾考虑过自己，考虑过妾身的感受？”她反问。 李智云沉默一会儿，脸色僵硬道：“你是大妇，你做主便是，我不会干涉。” 说完，他放下娘子，起身走到门边，立了一会儿，言道：“你看着办吧，我不会干涉你怎么做。” 哗啦。 移门拉开，李智云身影消失。 看着李智云离开，她心里莫名的一慌，同时又觉得十分委屈。她只是嘴上过瘾而已，何曾真的想过要害那未出世孩子的性命。 在没生下昭儿之前，她也没想过要害王府的其他孩子，何况现在。 想着想着，她又呜呜的哭出来。 没过多久，李智云又回来了，手里还拎着食盒。 她愣了愣，旋即脸色一冷，默不作声。 见状，李智云嘿嘿一笑，走上前又是哄又是抱，最终还是劝的楚王妃毫无脾气。 她之所以放下怒火，主要还是担心丈夫彻底不管此事。到那时，若是做的不对，惹得丈夫生气，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李智云呢，自然不会耍小孩子脾气，对妻子，他还是十分敬爱的。只不过，劝说也要讲究策略。 “好娘子，原谅为夫这一次吧。” 楚王妃哼了一声，没说话。不过其态度已然松动，这点眼力见李智云还是有的。 趁热打铁，李智云又是一番甜言蜜语，终究是让楚王妃松了口。 她说道：“此事夫君若是信得过妾身，便交给妾身办吧。” “信得过，信得过。”李智云连连答应。 看着他一脸的哀求，楚王妃没好气道：“夫君放心便是，会让你如愿的。” 闻言，李智云一笑，抱着娘子香了一口。 “不愧是我娘子。” “你呀。”楚王妃气苦道：“就知道给妾身添麻烦。” “下次不会了，下次不会了。”李智云卖乖的说。 便在他准备进一步和娘子交流感情的时候，侍女忽然来报。 “大王，李护卫来报，相国裴寂求见大王。” 裴寂？ 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37.html 第三十三章 老狐狸认怂有人欲谋反 自楚王府出现以来，这是裴寂第一次上门拜访，还是在深夜。 他在府内左思右想很久很久，还是决定来楚王府。 偏厅。 李智云抵达，双方见礼。 “裴相可是稀客，这么晚来找本王，有什么事情么？” 坐下后,李智云便开口询问。他对裴寂的来意还是比较好奇的，因为以往裴寂可从没有来府上拜见过他。 当然，好奇是一方面，不高兴又是另一方面。 他刚刚把妻子哄好，还准备进一步交流知识呢。 “有大事，请楚王殿下定夺。”裴寂拱手。 “请说。” “是,鸿胪卿刘世龙曾拜访臣,谈及利州都督李孝常欲谋反......” 一炷香过去。 李智云听完裴寂的话，面不改色。 “殿下,此事老臣也不知道真假，还望殿下小心行事。”裴寂拱手道。 李智云问道：“裴相，以往你向来瞧不上本王，如今怎会这般为本王考虑？” “殿下圣人之子，老臣岂敢瞧不上，只是以往殿下不显山不露水，老臣也不知道殿下才华横溢。而今殿下将朝政打理的妥当，百姓安居乐业，老臣自感，该是时候告老了。” 这是，认怂求饶？ 李智云嘴角微翘，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 裴寂这个人，和其他大臣不同，他是纯粹的皇帝鹰犬。历史上，李世民兵变成功,裴寂也不给李世民面子,常常给李世民小鞋穿。贞观的前几年,李世民整顿吏治,裴寂没少给李世民找麻烦。 当时的裴寂一直认为，太上皇始终有机会重掌大权，所以根本不想配合李世民。甚至，他常常进宫和李渊密谋。 裴寂和李渊的关系有多好呢？ 举个例子，历史上，武德四年的时候有人举报裴寂造反。然后李渊派人调查，结果什么也没查到。 重点来了，李渊为了安抚裴寂，派出三名后妃，带着美食醇酒到裴寂府上，陪着裴寂宴饮，至次日，妃子归宫。 信息量够大吧。 可惜的是，裴寂小看了李世民的能耐。李渊不仅没能起复，他也被李世民一脚踹走。 而现在，裴寂已经想明白，他无法和李智云对抗。 根本原因是皇帝已经无法处理朝政。 历史上的李渊好歹活蹦乱跳还能折腾,可是现在的李渊，半身不遂躺在床上，大半时间都在沉睡,如何还有机会重掌乾坤？ 他不敢赌李渊会不会恢复健康。 一旦李渊这辈子就这样了，那他必定会死在楚王手里。 既然如此，他还不如给自己留条后路。 “裴相乃是大唐肱骨之臣，智云还希望日后多多向裴相请教呢。”李智云笑眯眯的说。 不管裴寂认怂是真是假，他说李孝常准备谋反，李智云却是有点相信的，因为这沙雕历史上确确实实谋反了。 不过鸿胪卿刘世龙有参与，李智云倒是没想到。 “愿为殿下效劳。”裴寂拱手。 李智云一笑，并没有立马和他推心置腹。对裴寂这种人，保持最基本的警惕是基础。 翌日，李智云召来文武。 在听说裴寂告密的事情后，众人面色各异。 “殿下，裴寂的话能相信吗？”魏征怀疑的问。 李智云笑着道：“是真是假，一试便知。奸行未露，法以何行。” 杜如晦了然，拱手道：“可遣内侍，传召李孝常，命其立即返回长安。同时，命岐州刺史柴绍，率军挺进梁州，防备李孝常。梓州刺史夏侯端，其位利州以南，可出兵配合。” “可。”李智云稍作沉吟，笑着道：“克明，本王任你为梁州刺史兼行军司马，转运粮草，配合柴绍。” “臣遵命。” 紧跟着，李智云又道：“此外，滑州都督杜才干、卫州刺史长孙安业二人，不可不防。” “他们也要谋反？”薛收问。 李智云道：“本王收到地方密报，他们和李孝常往来甚密，恐怕心怀不轨。” 这俩人会不会谋反，李智云是猜测的。当然，杜才干不是猜测，因为万年行宫之变那一夜，拂衣从东宫废墟里面找到了杜才干和李建成往来的信件。 换句话说，杜才干是李建成的人。 再加上因为历史上这俩沙雕就是跟着李孝常谋反的，防备一二，总好过放任自流。 大将苏烈道：“滑州、卫州若有变，怀州首当其冲，殿下可屯兵怀州，蓄势待发，如若二州敢反，可先以怀州为战场，挫其锐气，拖延其行军，再调徐州兵马袭其后方。” “怀州总管何人？”李智云问。 薛元敬回答道：“黄君汉。” 程咬金道：“殿下，让末将去吧，这家伙在瓦岗的时候还欠我钱呢。” 闻言，李智云笑着调侃，“不是你欠他钱？” “肯定不是。”程咬金脸不红气不喘的回答。 魏征哼道：“兵者，国之大事，你可别弄砸了。” “说什么呢你，我做事一向稳重。”程咬金拍着胸脯说。 李智云道：“好，本王命你都督怀州、郑州、汴州，三州军事，持节，配合怀州总管黄君汉防备滑州、卫州。此外，苏烈。” “臣在。” “你为副将，一起前去。” “遵命。” 跟着，李智云看向戴胄，“戴主簿，劳累你走一趟，去徐州，命李君羡准备，随时前往滑州平叛。” “臣遵命。” 一切议定，李智云前往皇宫，请旨召回李孝常。 利州。 李孝常出身宗室，大业末年，李渊杀进关中，李孝常献永丰仓粮草投降。武德初，他因功被敕封义安王，利州都督。 近来，随着万年之变消息传遍天下，李孝常在利州坐不住了。他曾和太子有过交往，而今朝廷彻查太子旧臣，已经导致遂州都督韦云起、徐州总管任瑰返回长安，东宫旧臣更是被尽数发配嶲州。 在此情况下，他担心朝廷也会将他召回长安软禁，因此内心里面忐忑不安。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这个时候朝廷使者抵达利州，传达旨意，召他返回长安。 “都督不能回去！”统军元弘善说道：“韦云起，任瑰，此二人已是阶下囚，是生是死，全在李智云一念之间。都督若是返回长安，只怕也会落得和这俩人一样的下场。” 李孝常道：“我本就没打算回去，李智云，一个庶子，还想骑在我头上拉屎撒尿？ 他还不配！ 依我看，这万年行宫之变，只怕还有内幕，太子之死，疑点重重呐。” “都督不妨发兵勤王，拯救圣人。”元弘善说。 李孝常问旁边的侍卫，“滑州、卫州，那边可有消息？” “回禀都督，杜都督和长孙刺史都已答应响应都督。” “很好！”李孝常抚掌道：“而今李智云刚平太子齐王，朝政不稳，此时动兵，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手。待拿下叛臣李智云，还政圣人，我们皆为功臣。” “都督高义！” 李孝常呵呵一笑，眼眸犀利。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38.html 第三十四章 将至怀州计策已定 滑州。 临近大河，地处冲要，位居中原腹心。李密、王世充等人还活着的时候，曾围绕滑州展开多次大战。偶尔窦建德欲南下，有时候也会借道此地。 随着河北平定，滑州战略地位急剧下降，都督杜才干手中掌握的兵马也被朝廷一削再削。不远的将来,滑州将会取消都督，改任刺史治理此地。 而这，是杜才干无法接受的。 想当年，他也是参加瓦岗起义的一员，而且是李密身边的肱骨大将。后来李密战败，杜才干归顺王世充。 这是瓦岗旧将的分界点，如秦琼等人直接归顺唐朝,而杜才干则是先归顺王世充，后来见王世充不敌唐军，才继而归顺唐朝。 而此时，唐廷内部太子秦王相争，他以兵秘密投效东宫，获得李建成支持，这才坐稳滑州都督职位。 可随着万年行宫之变消息传遍天下，杜才干无法接受太子败亡的残酷事实。 这个时候，李孝常派人联系他，欲起兵勤王，重振朝纲。 他答应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隋末天下大乱，乃是一次利益分割之局。他出身京兆杜氏偏房，名为贵族实为寒门，只能发于行伍。原本他以为跟着关陇出身的李密会成功，结果失败。后来他觉得王世充能成事情，于是又跟着王世充,还在王世充的帮忙下迎娶了范阳卢氏女，可是后来王世充又败了！ 第三次,他投靠了李建成。这一次,他觉得自己一定能成功，因为李唐必将一统天下，而李建成身为东宫储君，将来也一定会登基为帝。 最重要的是，李建成手下战将稀少，东宫是他最好的发挥舞台。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板上钉钉的事情，居然失败了！ 太子谋反被杀，齐王赐死，最后得了便宜的人是楚王李智云！ 任何一位皇子得便宜，他都会在谋反的事情上考虑再三，但是唯独李智云，他不能容忍。 实际上，他和李智云并无仇怨，甚至互不相识。但是，他和神策府中的瓦岗旧将，关系可差得很！ 这些往事说来话长，简而言之，杜才干和徐世绩关系不错，他在徐世绩那里听到,当年秦琼等人投靠李唐，乃是因为李君羡劝说。这让他很不高兴，明明大家都是兄弟，为什么你们有选择却不告诉我，偏偏把我一个人丢下。 正因如此，投降大唐以后，他从未和秦琼等人联系过。 甚至，怀州总管黄君汉，他也没有联系。 放下书信，杜才干轻轻呼口气，揉揉眼帘。 “都下去准备吧。” “是。”幕僚校尉们纷纷拱手退下。 他将李孝常给他的书信放在烛火上引燃，丢在地上，看着书信烧成灰烬。 少顷之时，夫人卢从壁步入书房。 此女出身范阳卢氏南祖房，其祖父卢恺是前隋礼部尚书，兼吏部尚书之职，其父卢法寿为泗州司马。 卢从壁长得花容月貌，腰细臀肥，身姿挺立，尤其，此女胸脯饱满异常。 历史上，此女是李治奶妈。 “夫人来了。”杜才干起身迎接。 卢从壁微微颔首，问道：“夫君欲起事？” “夫人何以得知？”杜才干一惊。 “近日，与夫君往来者皆滑州上下军将，自河北平定，中原复归平稳，几无动兵之机，夫君召见军将，岂有他用？” “不愧是夫人。”杜才干问道：“夫人欲阻为夫？” 卢从壁问道：“妾想知道，夫君缘何起事？” 杜才干来回踱步少许，言道：“夫人想必知道万年行宫之变的消息吧。” 卢从壁微微点头，这么大的事情，谁又不知道呢，毕竟谋反的是一国储君。 杜才干道：“当年，为夫能投太子门下，坐稳滑州都督之职，多亏卢公牵线搭桥，而今太子为逆贼所害，卢公流放，吾岂能视而不见，当提兵叩关，以还太子清白，奉圣人还朝。” 卢公，即太子率更令，范阳郡公，卢赤松。 虽说卢赤松出身北祖大房嫡系，卢从壁出身南祖房，但是一笔写不出来两个卢字。杜才干掌军，乃是太子急需人物，卢赤松自然愿意拉拢这个卢氏婿。 对杜才干的话，卢从壁并不相信。以她饱读诗书的智慧岂能不明白，杜才干只怕是担心朝廷清算东宫旧臣，找他麻烦。 至于杜才干更大的野心，卢从壁并不愿意去深想。 “有把握吗？” 杜才干道：“夫人，这些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你照顾好大郎就可以了。” 闻言，卢从壁自是不再多问，转身便下去了。 怀州、河内。 “老黄，几年没见，你又丰腴不少，听说你又娶了两房小妾，你小子没看出来啊，在瓦岗的时候人模狗样，现在原形毕露啦。” 程咬金搂着黄君汉，大大咧咧的叙旧。 一旁的苏烈翻翻白眼，不会用词就别瞎用，听的人耳朵疼。 在瓦岗的时候，程咬金出了名的人缘好。 为什么呢？ 因为他好酒、好赌、还好色，大凡男人，谁都不能在这三样上免俗。 便是秦琼这样的正人君子，那也是颇好烈酒。 加上程咬金情商高，和谁都能聊得来。 是故，基本上瓦岗旧将没谁和他有什么恩怨，关系都很不错。 黄君汉无语道：“楚王殿下将如此重任交给你，一见面，你就和我说这些，不怕楚王殿下怪罪你办事不力么。” 他是知道程咬金脾气的，因此并没有觉得这小子是故意拉关系。 “差事要办，说话还不让说啦，殿下没你想的那么小气。”程咬金大手一挥，毫不在意。 黄君汉摇摇头，言道：“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行吧。”程咬金点头，问道：“滑州兵力，你知道多少？” “不多，应是与怀州相差无几，在三千左右，就算杜才干临时招募兵勇，以滑州民力，最多万余人马。” 说到杜才干，黄君汉语气莫名。 对方，曾经也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 程咬金心细如发，察觉到黄君汉语气异样，便说道：“行啦，别伤春悲秋，杜才干那小子自己找死，你何必为他叹息。” “你哪只耳朵听见我叹气了。”黄君汉再度无语。 他只是感慨而已。 苏烈问道：“那卫州呢？” “卫州么。”黄君汉面色古怪道：“有我驻扎怀州，卫州实际上没有多少卫戍兵马，如果地方衙役算的话.......” 这么一说，苏烈了然，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击弱孤强，而合围之，分隔两地，以大河断其联系，使杜才干孤立无援，如此，可囚杜逆于囹圄。待徐州兵马插其后，我军可渡河袭白马，直破滑州！” 黄君汉暗自心惊，此子好厉害的谋划。 “如你所说，此役，要在卫州。” “吾愿率军七百，潜入卫州，生擒长孙安业。” 黄君汉问道：“如此，杜才干若是率军袭郑州要怎么办？” “那不是自寻死路么，他若敢离开滑州，吾便直接渡河攻破白马，如此他后路已断，程将军列兵郑州，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苏烈一笑。 闻言，黄君汉了然。 程咬金哈哈一笑，“老黄，别担心，殿下已经安排好了。” “好，既然如此，那便拜托二位了。” 苏烈、程咬金，抱拳，“吾等共勉。”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39.html 第三十五章 发布檄文讨伐逆贼 关于李孝常谋反，李智云有历史记忆，并不意外。杜才干谋反他也不意外，因为万年行宫之变那一夜，拂衣的人在东宫废墟里，找到了杜才干和李建成往来的信件。他此前不动杜才干，主要是因为滑州地小兵寡,根本不需要特意关注，只等搞定韦云起和任瑰，他就会借口处置杜才干。 可是，长孙安业也要造反，他是想象不到的。 想起历史上这沙雕也造李世民的反，好像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要知道，长孙安业可是秦王妃长孙氏的同父异母兄。 换句话说,这智障在历史上放着皇后哥哥的身份不要，去干杀头的煞笔事。 武德六年六月十二，苏烈以七百人潜入卫州，生擒长孙安业，已经秘密控制卫州。 过程很顺利，顺利的让苏烈觉得自己过于重视长孙安业这个沙雕了。 他很顺利的在府上抓住醉酒的长孙安业，然后搜出他和杜才干的往来信件。 同时，利州都督李孝常，滑州都督杜才干，纷纷起兵，发布讨伐李智云的檄文，誓师出征。 一时之间，两地叛乱，引的朝野略起波澜。 不过很快,朝廷就给出了反应。 发布檄文，讨伐逆贼。 柴绍将兵出岐州，夏侯端将兵出梓州,合击李孝常。 怀州总管黄君汉与程咬金各领兵马，征剿杜才干。 神策府。 “有意思。”李智云将一封来自苏烈的密信交给薛元敬。 后者看完后,笑着道：“这个长孙安业认真的么，要造反还喝的酩酊大醉，竟能被苏将军轻易拿下，愚不可及。” 薛收道：“这并不奇怪，我听说，这个长孙安业嗜酒如命，且素来不务正业。他这个卫州刺史的职位，也是秦王在时，坐镇陕东道送给他的。” “相比较这个，我更好奇他为什么造反？”李智云略微感兴趣道：“李孝常也好，杜才干也罢，他们都和废太子有往来，可是长孙安业，他是什么意思？” 闻言，薛收和薛元敬面面相觑，他们也想不明白。 想了一会儿没什么结果，李智云也没有纠结，说道：“卫州已经被苏烈控制，杜才干慌乱起兵,三面被围,只等李君羡抵达,他败局已定。” 说着，他进而问道：“柴绍那边如何？” 薛收拱手道：“克明来信，一切顺利，大军已经进入梁州，不日将兵驻利州三泉。梓州刺史夏侯端奉命，征兵两千，北进始州。” “好。”李智云道：“李孝常既然在利州造反，那就在利州终结一切吧。” “是。” 秦王府。 因为那一夜的变故，秦王府被屠戮殆尽，秦王妃和秦王的几位侧室因为去送葬秦王的关系躲过一劫，李丽质侥幸被淮阳王所救。丈夫死了，儿子死了，人都死完了，诺大的府邸，只有长孙氏和她女儿生活，自然也不需要多少人服侍。 因此，昔日热闹的秦王府，而今已经变得冷清。 长孙氏在庭院里抱着女儿，看着郁郁葱葱的花园发愣。她已不复以往的丰腴美艳，因为一系列打击，让她消瘦清减很多。若非放不下女儿，她早已去陪丈夫。 如果说，她从前活着是为了照顾儿子，以及找到谋害夫君的凶手，那么现在，她除了女儿，了无牵挂。 毕竟，朝廷已经查明，秦王是废太子和齐王害死的。 而废太子和齐王，也已经伏法。 虽说李建成害死秦王的事情没有宣之于众，但是却已经查清了真相，并没有刻意隐瞒。 朝廷不将这件事情广而告之，主要是为了顾及脸面。废太子造反弑君已是丑闻，若是再曝出这件事情，更是丑闻。是故，在李渊的意思下，废太子害死秦王的事情，选择了冷处理。 即，确认真相，但是没有大肆宣传。 只是，每每想起丈夫儿子，她还是忍不住心痛。 便在此时，一名侍女快步来到她身边。 “王妃，出大事了。” “什么事情？” “奴婢采办时蔬的时候，看见朝廷发布了讨贼檄文，上面说有几个地方的刺史造反。” “哦。”长孙氏听完后不甚在意。 造反而已，和她一介妇人有何干系。 侍女小心翼翼道：“奴婢听说，卫州长孙刺史也有参与。” “什么！”长孙氏猛然回首，盯着侍女，“你说的是真的？” “是，奴婢在檄文上看见了长孙刺史的名字。” 闻言，长孙氏阖目，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 两岁的李丽质不解的看着失态的母亲。 “阿娘。” 长孙氏回过神，轻轻拍着女儿，“没事，没事。” 怎么会没事！ 自她嫡亲兄长长孙无忌流落突厥后，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长孙安业就是长孙晟这一支唯剩的当家人。 他怎么如此愚蠢！ 虽说长孙安业以前在父亲死后，将她和哥哥长孙无忌赶出家门，可说到底，长孙安业是她兄长。 如果长孙安业因为谋反被朝廷处死，这岂不是说她娘家这一支要完了么！ 想到这里，她再也坐不住，将女儿交给奶娘，亲自去确认事实。 滑州、酸枣。 程咬金率兵五千，驻扎在此，两战皆胜，打得杜才干满头包，蜷缩在滑州进退两难。 杜才干根本没想到，自己谋反的事情会被朝廷事先得知，更不会想到朝廷早已布置好一切，等他造反。 他原本还想着出其不意，可是现在，万事皆休。 兵马未出滑州便被程咬金带兵堵死在酸枣，而卫州那边却始终没有丝毫反应。 长孙安业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也暴露了？ 两军阵前。 程咬金纵马上前，大声喊话。 “让赌必输滚出来见老子！” 在瓦岗的时候，杜才干赌钱输多赢少，程咬金便给他起了个诨号‘赌必输’。 杜才干听见这话，脸色阴沉，在护卫的保护下骑马来到阵前。 “住口，程黑子！” 程咬金哈哈一笑，说道：“赌必输，束手投降吧，你已经输了。” “放屁，老子还有数十万大军！” “是吗？”程咬金道：“那你固守滑州干什么，来打我啊！” “你！”杜才干大怒，“程咬金，你我昔日也是同袍，何不弃暗投明，随我勤王！他日圣人还朝，你也是一等功臣，何必和反王李智云一条路走到黑。” 程咬金摇头道：“赌必输，你死到临头还在说梦话。你若是现在下马投降，我倒是可以向殿下求情，饶你一命。” “程咬金，你休要嚣张，你以为只有我一人要勤王吗？你太天真了！”杜才干冷笑道：“就算你能挡住我，可是你绝对挡不住李孝常的兵马，说不定，现在长安已经被李孝常打下！” 说完，他很期待程咬金露出慌张的表情。 可是并没有，相反的，他看见程咬金一脸的玩味，这让他心里莫名一凉。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40.html 第三十六章 捷报飞入神策府 难道李孝常失败了？ 他心里不禁泛起疑惑。 程咬金看傻子一样看着杜才干，“你是真的愚蠢，妄图对抗天兵，怎么可能会成功呢。别说李孝常了，现在便是突厥南下也不是大唐的对手。 赌必输，以往你我在瓦岗一个锅里吃饭，随李密一起征战沙场,难道你还不清楚李密为什么会败吗？ 瓦岗强盛之时，威震中原。可瓦岗只消一败便再无起复之机。今日你在滑州起兵，便是能过的了我程咬金，可是在关中，楚王殿下麾下数十万大军枕戈待旦，你要如何抵抗？ 我不怕告诉你,你、李孝常、长孙安业，你们谋反的事情，殿下早已知晓。 你起兵至今已有四五日，可卫州却毫无消息，你不奇怪吗？” “你.....你什么意思？”杜才干额角流下冷汗，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把事情想的过于天真了。 程咬金没有给他解释，而是说道：“你若是愿意现在投降，我会为你，向殿下求情，到时候可能不会放过你，但是你的家人不会有性命之忧。 我听说你有儿子了。 你也不想，将来他和你妻子被没入宫廷吧。” “住口！”杜才干大怒，“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我不相信！” 程咬金怜悯的看他一眼，言道：“我给你最后的机会了,是你自己没有把握住，他日身死，我会祭你一杯酒，算是全你我当年瓦岗生死与共之情。” 言罢,程咬金掉转马头,身影消失在杜才干眼睛中。 便在此时,号角急促而起，斥候自东而来。 “都督，大事不好，唐军偏师在黎阳渡河，正向白马而去！” 轰！ 卫州出事了！ 杜才干脸色一片惨白。 白马城下。 苏烈看着这座靠河大城，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报，叛军正在接近白马。” 苏烈问道：“渡口船只焚毁几何？” “启禀将军，已经全部烧毁。” 苏烈颔首，“好，我们撤退！” “遵命！” 七百人呼啦啦消失天边。 苏烈虽然有奇袭杜才干叛军的想法，但是考虑到这次平叛不容有失，便按捺住自己冒险的冲动。 待杜才干回师白马，这才发现唐军偏师已经消失。 “人呢！” “禀报都督，渡口大火，所有船只都已经被焚烧。” 闻言，杜才干一颗心跌入谷底。他终于明白程咬金在酸枣两胜自己却不进攻的原因。 他们想困死自己！ 便在此时，数名斥候归来。 “都督，大事不好，徐州总管李君羡率军已进濮阳！” “匡城失守,黄君汉正在逼近我军！” 闻言,杜才干脑子一阵眩晕。 三面围剿，背靠大河，又无船只，对方兵力数倍于己。 山穷水尽！ 一念至此，杜才干从马上一头栽下。 “都督！” “都督......” 利州，三泉。 人畏险途，但南征北战的大唐将士不惧。 柴绍一路急行军，于昨夜在三泉碰上叛军，双方鏖战两个时辰，终被柴绍夺得三泉，将叛军困在利州。 “这就是狂言攻下长安的元弘善，竖子尔。” 城头上，柴绍将元弘善人头丢在地上。 杜如晦瞥了一眼，抚须道：“柴将军果真神勇。” “不敢，若无先生转运粮草即时，我军也不能昼夜行军，都是殿下和先生运筹帷幄之功。” “呵呵。” 杜如晦一笑，和柴绍对视一眼，心有灵犀。 “叛军现在何处？” “已退回绵谷。” 杜如晦眯眼道：“山路险峻，日夜运粮，得防伏击。我欲以皮筏顺河而下，兵锋直指绵谷，将军以为如何？” 柴绍思忖道：“此河宽窄不一，若用皮筏，只怕数量不少。” “无妨，山多林立，可就地取材，待夏侯端兵进利州，我军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届时前后夹击，七月以前，叛军必破。” 柴绍道：“既然如此，敢不从命。不过，不知殿下对李孝常是个什么安排？” 杜如晦呵呵一笑，目光遥望天际。 山高云淡，飞雁滑翔。 “自利州而起，自利州而终，生死不论。” “明白！” 绵谷。 李孝常甲胄穿着在身，整个人不复之前豪迈气壮。 朝廷兵马出现的太过及时，及时到他笃定自己起兵的计划早已被朝廷事先获知。 否则，柴绍何以会从岐州这么快赶来，夺下三泉。 “有滑州和卫州的消息吗？” “禀报都督，暂时没有。” 李孝常一拳砸在案几上，一张脸阴沉难看。他起兵打得就是出其不意，出三泉，入汉中，借褒斜道直插关中。 但是第一步就被柴绍兵马堵死。 这往后还怎么打？ 便在此时，斥候来报。 “都督，梓州刺史夏侯端率军进驻剑门！” “什么！”李孝常瞪着大眼，一口气提不上来，气血翻涌，竟吐出一口鲜血。 “夏侯端，他不在梓州，怎么会出现在剑门？” 昏迷前，李孝常意识到，自己这次起兵，朝廷很可能早有准备。 利州之地，地形崎岖，消息传递要稍微慢一点。 相比较而言，滑州这边的消息快一步传到李智云手中。 黄君汉、程咬金、李君羡，三路大军已经包围白马，不日可取杜才干首级。 放下信件，李智云有些惆怅。 傻子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他始终想不明白，李孝常也好，杜才干也罢，他们哪里来的信心，以一州之狭地，抗全国之兵。 智障吗？ 捷报一封又一封传给李智云，但他却想了三天三夜也想不通，他们为什么敢造反。 “殿下，长孙安业已经在押送途中，此人要如何处置？”薛收问道。 李智云从漆盘中取出一颗果子放进嘴里，想了想，说道：“薛国公劳苦功高，为我大唐定国，立下汗马功劳，不可不问他的意见。” 闻言，薛收嘴角一勾，“殿下说的极是。” 薛国公府。 长孙顺德看完手中捷报，目光落在对面男子身上。 “杜参军此来，只为告诉我滑州平叛之事吗？” 杜淹喝完一口茶水，摇头，言道：“殿下体恤薛国公，是故想就长孙安业一事，询问薛国公意见。” 询问？ 长孙顺德暗自冷笑，怕是警告吧。 “长孙安业虽是我族人，但他谋反，乃是大罪，我自是听从朝廷安排。” 虽然长孙顺德和长孙安业一个姓，一家人，但其实隔的也挺远，基本上没什么往来。 尤其，是在秦王死后。 长孙顺德这厮年轻的时候不想去高句丽送死，果断逃避，躲在太原，追随李渊造反。 这人懂得趋利避害。 杜淹点头道：“难得薛国公深明大义，下官一定告诉楚王殿下。不过，下官来时，殿下告诉下官，滑州、利州、卫州，三州叛乱平定之后，殿下会一起决定李孝常等人的处罚，在此之前，只要薛国公有求，殿下一定会体谅国公。” “如此，替我多谢殿下美意。” “好说。” 送走杜淹，长孙顺德没来得及休息，便碰上了找上门的秦王妃。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41.html 第三十七章 滑州卫州已平息 堂内。 长孙顺德安抚族侄女要冷静，不要冲动。 “此事，我已尽知，但你也知道，安业造反是事实，他日若被擒来长安，我又何尝能救下他。倘若秦王在世......”说到这里,他见长孙氏脸色晦暗，便咳嗽一声，言道：“我也是有心无力。” 而今的长安，长孙氏居高位者，只长孙顺德一人。故，秦王妃求援时，第一个想到的自然也是长孙顺德。 只是,她没想到长孙顺德会拒绝的这么干脆。 作为一个聪明的女人,她并没有过多纠缠,若是他人真心愿意相助，自是不会借口推脱。 “虽然我帮不上忙，但是我知道谁能救安业，只要那个人开口，安业一定会没事。”长孙顺德道。 “谁？” “楚王。” 闻言，长孙氏陷入沉思。 不久后，她告辞回去。 楚王府。 移门拉开一条缝隙，宝娘露出大眼睛，看着廊下阿耶，以及另一个汇报事宜的老头。 “看样子，薛国公还真是大公无私啊。” “殿下说的极是，下官已将殿下交代的所有话告知，薛国公还是不为所动。” “可喜可贺,不愧为我大唐肱骨之臣。” “是呀。” “本王知道了，先生回去休息吧。” “下官告退。” 李智云两只脚丫子落在青石上，坐在木制廊下。 园中花香四溢,姹紫嫣红。 “过来吧,躲着干什么。” “嘻嘻。” 宝娘哗啦一下拉开移门，小跑过去，扑在李智云背上。 “哎呦，耶耶被你撞疼啦。” “耶耶骗人，才没有。” 在暗处的李珍和李强对视一眼，悄然退下。 随着平叛形势大好，他们的殿下终于能得空休息了。 抱着女儿，听着她背诗经，稚嫩的嗓音在温暖的庭院里，显得相得益彰。 “背完啦，耶耶我厉不厉害。” “没人比你更厉害。” “嘻嘻。” 李智云捏着女儿柔嫩的小脸，“今日你阿娘怎么没来。” 以往小家伙每次背会一段古诗，娘子都会带她过来给自己检验一下。 自杨牡丹怀孕的事情后，李智云便天天夜宿王妃院，终是将妻子给哄好。又因地方叛乱，楚王妃也不想内事影响他，便给他糊弄过去了。 不过，关于怎么对待杨牡丹,这事情目前还没有决定。 “阿娘在和长孙伯母说话。” 秦王妃？ 李智云一楞，旋即想起长孙安业。 王妃院落。 如果可以，长孙氏并不想过来找楚王妃。虽然以往她们关系很好，可谋反这种事情，要开脱，并没有那么简单。 可是她又不得不来，谁让自己哥哥长孙无忌下落不明呢。 若是长孙无忌还活着，她也不想去管长孙安业的死活。 外事上，楚王妃远远没有处理王府内院的事情那么强硬，面对长孙氏的求情，她也不能给出承诺。 “二嫂，此事容我和大王商议一二，如何？” “多谢妹妹。” “唉，我们都是一家人。” 滑州。 白马城下，大唐战旗飘展。 “赌必输这个蠢蛋，山穷水尽还不投降，真是茅厕里的石头。” 程咬金拔出一撮鼻毛，随手扬了。 挨着他很近的李君羡嫌弃的挥挥手。 “他知道自己投降死路一条，还想负隅顽抗。” 程咬金斜了一眼李君羡，调侃道：“可以啊五娘子，英雄所见略同啊。” 李君羡小名五娘子，历史上，他就是因为这个小名被伟大的天可汗李世民陛下杀死的。顺带着，一家人都被天可汗陛下抄没。 李世民善待功臣？ 呵呵。 有一个人评价这段历史说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冤死一个李君羡，还有千千万万个李君羡。 “闭嘴黑厮，不准提我小名。”李君羡恼羞成怒。 我现在好歹也是一方总管，当着这么多人，怎么说话呢。 程咬金嘿嘿一笑，问道：“什么时候攻打？” “现在。” 战鼓雷鸣，唐军向白马发起猛烈进攻。 此时的白马叛军，士气低落，内外交困，如何会是兵力强盛的唐军对手。 一个多时辰，城门告破，苏烈见状，率军杀入。 都督府后院。 随着城门告破，城中迷乱，都督府的下人们生怕殃及池鱼，有的原地抱头躲藏，有的趁乱取利逃跑。 卢从壁看着这一切，面无表情，只是抱着孩子，来到书房。 杜才干红着眼，看着妻子。 “怎么办，程咬金打进来了，我死路一条了，怎么办夫人？” 他语气中带着的哭腔，令卢从壁很无奈，又很反感。 “妾不知道。” 若是早一点出城请降，说不定还能挽回一点罪孽。可惜，杜才干优柔寡断，现在只能坐实谋反罪名。 杜才干抿嘴道：“程咬金、李君羡、黄君汉，他们都是我瓦岗的兄弟，你说，他们会不会放我一条生路？” 卢从壁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过了会儿，抱着孩子走了。 她原以为杜才干虽然出身草莽，会有一股冲劲。 现在，她知道自己眼瞎了。 碰！ 一声轰响，唐军杀入都督府，捉住杜才干。 “义贞！饶命啊，我是赌必输，你兄弟啊。”杜才干跪在地上，毫无节操的求情，令抱着孩子的卢从壁很羞耻。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程咬金反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逆贼，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给自己机会。” 杜才干看着他，质问道：“你何曾给过我机会，当初瓦岗四散，你有把我当兄弟吗？你们去投靠李唐，却将我丢在中原，你想过我没有！” “是你自己先投降王世充的，与义贞何干！”李君羡大步走来，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李君羡！”杜才干咬牙切齿。 闻言，李君羡冷冷道：“你在这里发横没用，待返回长安，看你敢不敢在楚王殿下面前发横。” 说完，他看向一旁的卢从壁。 而卢从壁也看向他。 俩人默默对视，只觉恍如隔世。 程咬金见状，悄悄捅了捅李君羡，压低声音道：“你干嘛呢，这女人是要充入宫廷的，你若想要她，得去求殿下。现在你乱来，只会徒留把柄，若是叫法曹参军知道，有你受的。” 李君羡无语的撇他一眼，“你想错了。” “我哪里错了，都是男人，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懂？”程咬金哼哼的说。 李君羡和杜才干关系可不好，所以在程咬金看来没有什么朋友妻不可欺的说法。 再说，这女人若是真能被李君羡看重，求殿下赐下，那也好过送进宫里受罪。 李君羡解释道：“卢阿妹父亲曾是前隋泗州司马，我父亲是泗州刺史。我与卢阿妹早年相识，至今已有十余年未见了。” “啊，还有这般缘分呐。”程咬金一楞。 李君羡走过去扶起卢从壁，说道：“玉娘，你没事吧。” 卢从壁本名卢玉，字从壁，常以字行世。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42.html 第三十八章 论功行赏提拔谋臣 以往，卢从壁从杜才干口中也听过李君羡的名字，但是她却不敢轻易相信此李君羡是昔日相识的那个李君羡。 直到今日相见，卢从壁才正式确认。 “兄长。” 李君羡颔首，看了看她的孩子，便说道：“杜才干谋反，必会牵连你,不过你放心，我会求殿下法外开恩。” “多谢兄长搭救。” 卢从壁感激的说。 “夫人，救我，救我啊夫人。”见卢从壁和李君羡相识，杜才干连忙开口。 卢从壁撇头不搭理他。 她也想开口，可问题是，她和李君羡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李君羡答应给她和孩子求情已是极限，如何还能奢求更多。 事实上，李君羡和卢从壁之间没有程咬金想的那么八卦。李君羡可比卢从壁年长十岁。 这也就是说，李君羡是小青年的时候，卢从壁还是小丫头，根本没有程咬金想的那么有故事。 再者，他们之间，只能说相识，不能说感情深厚。但人情往来就是这样，互相认识，总会给予一些关照。 “闭嘴！”李君羡恼怒的瞪后者一眼，下令道：“将叛贼及叛贼家属收押！” “是！” 杜才干和卢从壁等人被士兵带下去。 见状，一旁始终没怎么说话的苏烈暗自点头，到底是神策府出来的大将，规矩还是很懂的,没有假公济私。 李君羡当然不会假公济私，他岂会为了一个十余年没见的女人毁坏自己的大好前途，那才是不智。 程咬金挤眉弄眼道：“可以啊你小子，现在有几分一州总管的摸样了。” 李君羡得意哼哼，“黑厮，你要学的还很多呢。” 滑州、卫州，平定，程咬金派人飞马传捷长安。 此时已是六月下旬，杜才干谋反连半个月时间都没撑住，以惨败告终。 而在利州，柴绍麾下八千兵马连战连捷，自三泉一路顺河而下，三日内连拔李孝常沿岸十二座营寨。 势不可挡！ 梓州刺史夏侯端提兵自剑门北上，袭益昌，破吉柏津，堵死李孝常水路。 绵谷，已成四面楚歌之惨状。 一处房间内。 “诸位，李孝常谋反已败，吾等不必随他一同赴死，你们以为如何？” “你要投降？” “屁话，吾等俱为大唐子民，这叫幡然悔悟。” “麻子哥，可咱们这点人手,行吗？” “明日城门值守,我们直接开城投降天兵。李孝常想死,我可不想死。若是不投降，待朝廷兵马打进来，我们就得去嶲州了。” 嶲州....... 想起那个地方，所有人不寒而栗。 嶲州在哪儿？ 巴蜀西南的深山丛林之中！ 在哪里，环境差倒是其次，主要是地方獠人、蛮人，经常性发疯造反。 朝廷不可能在那个地方大规模动兵，只能剿抚并用，这也就造成当地的治安环境极差。 说不定某一天就被那些野人抓走吃掉。 “我干了！” “我也干了！” “麻子哥，你下令吧。” “好，咱们兄弟同生共死。” 两日后，绵谷城门将张麻子投降柴绍，城门打开，朝廷兵马蜂拥而进。 “柴将军，杜刺史。” “夏侯刺史。” 柴绍、杜如晦、夏侯端，三人见面，拱手一礼。 “此番能速破叛贼，有赖二位，我定会将二位功劳，上禀楚王殿下，论功行赏。”杜如晦笑着道。 夏侯端摆手，言道：“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当年，他曾辅佐李元吉镇守并州，后来刘武周围城，他差点被李元吉气死。 刘武周覆亡之后，他说什么也不想继续辅佐李元吉，便和李渊告老。老李舍不得他，便让他前往梓州任刺史。 “杜刺史，敢问陛下现在可好？” 他和老李是老朋友，有点担心李渊的身体。 杜如晦微微一叹，“夏侯公若是有心，他日可前往长安探望陛下，天家之事，我不好说。” 闻言，夏侯端了然。 太子和齐王造反，这种事情，确实不好说。 “好，我知道了。” 柴绍道：“我们先抓住李孝常，叙旧留在后边吧。” “好。” 绵谷城小，李孝常在城门被破之后，两个时辰内被柴绍抓住。 “尔为宗室，岂敢谋反！”柴绍怒目而视。 李孝常跪在地上，两手被反绑在后。 他抬头，冷笑道：“成王败寇，有什么好说的，有种就让李智云杀了我，看他敢不敢！” “哦，你还有何依凭？”杜如晦好奇的问。 李孝常道：“我是大唐的功臣，昔年陛下进关中，我给陛下献出永丰仓，我为大唐流过血，李智云他不敢杀我！” “就这些？”杜如晦有些失望的问。他还以为李孝常在朝中与某些人有勾结呢，结果就这？ “你什么意思？”李孝常反问。 杜如晦冷笑一声，懒得和他费口舌，对着柴绍道：“将军，吾要去抄没叛贼内眷家产，转送长安，交给殿下。” “先生自便。” 杜如晦甩了甩袖子，都没用正眼看李孝常。 听说杜如晦要抄自己家，李孝常急了，他赶忙对着柴绍道：“快去阻止他，快去啊！” 柴绍冷漠道：“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的何止你一个。” 言罢，懒得与李孝常多言，挥手让人将其带下去。 武德六年七月，利州平，捷报入长安。 这场叛乱，仅仅维持一个月左右，便宣布终结。 政事堂。 “卫州刺史，改由戴胄担任，滑州废置都督，由杜淹任刺史。程咬金封左骁卫副将。利州废置都督，改由薛元敬担任刺史。长安令空缺，着裴宣机检校长安令。驸马柴绍，徐州总管李君羡，梓州刺史夏侯端，怀州总管黄君汉，苏烈，及平叛将士，依例封赏。” 李智云说完，看向四位相国，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裴寂已经认怂，自然不可能再有异议，当即附议。 杨恭仁、陈叔达二人也没有意见，他们也不傻，能看出来楚王是在提拔神策府谋臣。 裴矩则皱眉道：“殿下，裴宣机资历不足，担任长安令，恐怕会惹人非议，还请殿下收回成命。” “无妨，本王相信他，裴相不必多言，你也要对他有信心。”李智云笑着说。 裴矩也只是客气一下，自己儿子上任长安令，这是大好事。 “臣遵命。” 诸事罢，小朝散去。 杨恭仁、陈叔达、裴矩，三人走在一起。 “前些日子，我问过殿下的意思了，他说还要再等等。” “等等？”陈叔达皱眉，看向杨恭仁，“纵观宗室诸皇子，难道还有谁比殿下更有资格入主东宫吗？” “不是这个意思。”杨恭仁解释道：“殿下说，他想等圣人身体好些，再让我们提议。” “原来如此。”陈叔达点头道：“难得殿下有孝心。” 裴矩颔首道：“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得徐徐图谋，我们还是不要自作主张为好，等殿下的命令吧。” “说的也是。” 两人点头。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43.html 第三十九章 处罚清洗调换臣子 皇帝寝殿。 “......大致就是这样，地方已经无虞，父皇放心。” 李渊越发的嗜睡，脑子也越来越迷糊，一天能有一个时辰清醒便算是状态不错。听完李智云的话，他说道：“你尽管去做便是，李孝常虽然于立国有功,但是他谋反却是事实，不必法外开恩，该杀就杀了。” “是，儿臣明白。” 李渊问道：“这几日裴寂没有来见朕，他在做什么？” “回父皇，李孝常谋反前曾有联络鸿胪卿刘世龙，而刘世龙曾在裴相面前非议国政，裴相已将一切告诉儿臣,这几天他都在忙着处理谋反的事情。” “哦。” 李渊面色复杂，终究化作一声喟叹。 “这样也好，他能忠心辅佐你，不枉朕对他的培养倚重。智云，裴寂这个人虽然私心甚重，宽略不如裴矩，理政不如杨恭仁，但是他也有自己的用处。而今朝政一切以稳定为主，你可先用着。将来，你若是觉得他没用了，让他回桑泉吧，说到底他也是晋阳元从功臣。” “是。” 李渊颔首，长吁口气，说道：“朕的身体，看样子是越来越不好了,智云，朕打算册立你为太子,将来为父若有万一，你也能顺利接掌基业。” “父皇洪福齐天,万寿无疆，一定会恢复健康的。”李智云毫不犹豫的说。 李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摇头摆手。 “行了，别骗朕了，朕的身体，朕自己最清楚。如今你几个哥哥都没了，只有你，才能稳住我李家的基业，这个太子之位，你必须要接下。” 李智云微微抿嘴，他还准备让裴矩等人提议呢，没想到李渊自己先说了出来。 这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而在李渊看来，他已经没得选。成年的儿子，能镇住骄兵悍将的儿子，只有楚王。 再者，他若是立其他的儿子为太子，只怕又是一场宫廷血变。 为了自己一手创立的基业，为了家庭，他必须要选李智云为太子,他也只能册立李智云为太子。 换成其他儿子继承基业，只怕国将不国。 “父皇，儿臣只是庶子。”李智云说。 闻言，李渊笑道：“无妨，朕口述，你写，先册封你母妃为皇后，如此一来，你便是嫡子，将来再册立你为太子，可行否？” 想了想，李智云拜倒。 “儿臣多谢父皇。” 让他现在上任东宫太子没问题，可是他还有些布置没到位，等肃清中枢异臣，届时上位太子，才能顺利通畅。 杜如晦已经来信，他从李孝常书房里搜到许多有趣的东西。 “另外，相位空缺，你也早点决定，多些人，你也能轻松一点。将来你为太子，甚至是登基了，也要记着，勤政是好事，但是身体一定要调养好，否则不能长久。” “儿臣谨记于心。” 武德六年七月，皇帝下诏，册立贵妃万氏为皇后。 这则消息，传遍朝野之时，所有朝臣都明白，皇帝这是在为册立楚王为太子做准备。 凤仪殿。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乌泱泱，后宫妃子，各局女官，内侍，宫婢，纷纷跪拜皇后。 万皇后抬手虚扶，待众人起身躬立，方才言道：“今圣人身体不顺，尔等当恪守本分，为圣人祈福，不得滋事。各宫各殿，都要守规矩。 本宫为皇后，当为表率。自今日起，照顾圣人之责，便由本宫一力承担。尔等有子教子，无子当为圣人祈祷。” “遵命。” 众人齐齐参拜答应。 见状，万氏脸上露出笑容。 她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会母以子贵，坐上这母仪天下的皇后宝座。 李渊册立皇后之后，长安各府大臣，纷纷让命妇进宫祝贺，这些自是不必言表。 神策府。 “恭喜殿下。”杜如晦押送着李孝常返回长安，风尘仆仆，一进城就听说了皇帝册立万贵妃为皇后的大好事，他连忙赶来见李智云。 “免了。”李智云扶起他。 杜如晦问道：“殿下打算何时入主东宫？” 这是明摆的事情，嫡子的身份有了，军政也都在大王手中，入主东宫毫无掣肘。 李智云道：“其实，父皇本打算直接册立本王为太子，不过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最起码，得先处理了朝中心怀贰意之臣。” “殿下思虑的极是。”杜如晦道：“臣从李孝常那里搜到他和朝中臣子往来的信件，多达二十余人。” “这么多？”李智云蹙眉，负手走到窗下。 似是明白李智云的迟疑，杜如晦道：“殿下，臣的意思是，可以先解决六部九寺的一些人，敲山震虎。如此，朝野人心也不至于会慌乱。” “都有哪些人？” “鸿胪卿刘世龙、光禄卿刘政会，长孙顺德.....” 听完后，李智云揉揉衣角，说道：“这样么，传令下去，召集众人议事。” “是。”李珍奉命而去。 几日后，随着李孝常、长孙安业、杜才干三人全部押入京城，一轮大清洗随之展开。 根据李孝常和朝中大臣往来的信件，李智云一口气裁换不少人。 鸿胪卿刘世龙除职去爵，勒令其归乡。鸿胪卿改由右武卫大将军王长谐担任，空缺的右武卫大将军之职，则由李智云兼任。 光禄卿刘政会贬谪地方刺史，光禄卿改由右翊卫大将军李高迁担任，空缺的大将军职位由李智云兼任。 左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取消所有勋爵官职，一撸到底，左骁卫由副将程咬金担任大将军。 左领军将军张平高出任丹州刺史，左领军由李智云兼任。 除以上，还有两名侍郎也遭到贬谪。 一番大换血，十六卫之中，属于李渊的老人基本上全部被排除干净，除却柴绍、李神通、李叔良三人未动，其余诸卫府，全在李智云手中。 王长谐等人也懂，这是楚王在收拢兵权。他们自是不敢拒绝，只得老老实实的武将转文官，准备养老。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是圣人的人，不是楚王的心腹。这点自觉智慧，他们还是有的。 相比较刘世龙等人，他们不禁庆幸，还好自己还在长安。 一番大清洗，虽然弄的朝野人心慌乱，但是对于李智云而言，无疑是可以接受的。 因为，借着这次叛乱，李智云清除大量老李的臣子，彻底掌控十六卫。 更重要的是，从此之后，大凡聪明人都应该清楚，他们该向谁效忠。 忙碌好几日，李智云难得休息片刻。 此时，楚王妃走进庭院，奉上茶水。 “夫君，听说叛贼的处罚定了？” “嗯。”李智云顺手将文书递给她，“自己看。” 楚王妃摇摇头，“妾不懂这些，今日之所以问大王，主要是二嫂那边希望大王能饶长孙安业一条命。” 说着，她推回文书。 李智云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将文书放在案几上。 他可太喜欢懂事的娘子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44.html 第四十章 相位选定宗室 微风抚过，文书页脚翻动。 “李孝常、杜才干，谋反已是证据确凿，而且，他们和废太子也有勾结，这几日，我根据从李孝常那里搜来的书信,发现朝中不少大臣都和李孝常有往来。 是故，这两人已经决定处死，他们的家眷也会没入宫廷。” 说到这里，李智云微微停顿一下。因为李君羡曾上书，为杜才干妻子卢氏求情。 李智云好奇之下，调查了这个卢氏,发现她居然出身范阳卢氏南祖房。思虑再三，李智云没有把她交给教坊司，而是充入宫廷。 闻言，楚王妃说道：“若是夫君为难，妾这便回绝二嫂。” 李智云摇摇头，说道：“不必，此番长孙顺德因为和李孝常有书信往来，已经被我取消所有勋爵职位，同为长孙氏，我决定给长孙安业一个机会，也算是向关陇人表个态。” 打压，要把握一个度。 这次直接撸掉这么多人，有不少都和关陇有联系，他决定酌情宽恕一二。 这个长孙安业，不妨拿出来做个样子。 “如此，妾多谢夫君。” “你我夫妻，不必如此。”李智云道：“就算没有此事,若是二嫂求情,我也会考虑一二。而今几位兄长家眷，仅剩二嫂,不管怎么说，该照顾的还是得照顾。” 楚王妃展颜一笑，“夫君仁心。” 仁心么，倒也不算，他也只是顺势而为。 “对了，姨母的事情，你可想好了如何处理？”李智云忍不住询问。 说起这个，楚王妃脸色一僵，没好气的问道：“夫君欲插手？” “不敢，不敢。” 李智云陪着笑，搂着妻子。 见状，楚王妃轻哼一声。 三日之后，李孝常、杜才干二人被处死在西市。长孙安业流放嶲州。 长安城外。 “平高，此去丹州，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一杯酒水，敬我们兄弟之情。” 王长谐举起酒杯。 李高迁和张平高举酒碰杯，而后三人一饮而尽。 张平高笑着道：“你们虽然留在京城，但也要小心一些。而今楚王掌控朝政,必然不容吾等老臣，圣人身体不好,无人照拂你们，希望你们万事小心。” 他们三人，加上钱九陇，姜宝谊、刘世龙、刘政会等人，都是晋阳元从，而今楚王崛起，他们也不得不让路。 否则，贬谪事小，丢命是大。 李高迁坦然道：“过些日子，我便会递上辞呈，离开朝廷。我从未得罪楚王，想来他也不会对我赶尽杀绝。” “这也算是条路。”张平高点头。 王长谐叹道：“看样子，我也得找个机会，向楚王递辞呈了。” 他们这些人，都是圣人肱骨，与楚王素无往来，今楚王执掌朝政大权，他们迟早会被楚王弄走。 现在不走，将来楚王登基，他们还是会走。 没办法，谁让圣人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张平高抱拳道：“他日若有机会，我们把臂同游大好山水。” “好！” 秦王府。 长孙顺德没想到，前几日他才拒绝秦王妃的求援，结果现在轮到自己向她求援。 长孙安业流放嶲州，若说没有楚王的首肯，这是不可能的。同样造反的杜才干和李孝常死的不能再死，凭什么长孙安业可以逃过一劫。 明眼人都能明白，这和秦王妃只怕有关系。 毕竟，楚王照顾秦王府的事情，朝野也是知道一二的。 “长孙公见谅，我家王妃身子不适，不能见客，长孙公过两日再来吧。” 王府门前，婢女对着长孙顺德轻声劝道。 长孙顺德不耐烦道：“就说我有急事，你再去通传。” 楚王把他一撸到底，官职没了，勋爵也没了，他现在变成了一介平民，这让他怎么能接受。 好歹留一个给他养老啊！ 楚王那边，他门路不通，求是求不了的，只能找这个族侄女碰碰运气。 可惜，前几日因为长孙安业的事情，他没有出手帮忙，现在要找长孙氏，有些困难。 婢女拗不过他，只能转身进去禀报。 内室。 听了婢女的话，长孙氏低头绣着一双小鞋子，轻声道：“吾不过孤门寡妇，何德何能去帮他，你转告他，吾无能为力。” 为了长孙安业，她已是放下身段去求楚王妃，若是再为了长孙顺德去求楚王妃。 那她成什么了？ 楚王妃又会怎么想她？ 楚王那边又会如何看待她？ 她可不傻，自然不会答应帮助长孙顺德。 在她看来，楚王能看在自己面子上放过长孙安业，已是意外之喜，岂能贪心不足。 毕竟，自家丈夫和楚王关系再好，那也不是这么用的。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自己三番两次的索求，这不等于得罪人么。 何况，这还是涉及谋反的朝政大事。 插手一次已是不知所谓，如何还能得寸进尺。 做人，要懂得知足。 “奴婢遵命。” 最终，长孙顺德还是没得到长孙氏的帮助，只能灰溜溜的离去。 他倒是考虑过进宫去找皇帝，但问题是皇宫内外，全都是楚王的人。 外面是楚王麾下军将，里面服侍皇帝的是皇后万氏，他怎么可能见得到皇帝。 神策府。 李智云盘腿坐着软垫，案几上放着奏折。下方，几位谋士纷纷跪坐。 “相国的人选，你们有什么看法？” “自然是殿下信重谁，谁就能上去。”魏征说。 李智云思忖，他自然更想杜如晦等人入相，但是他们资历不足，现在贸然提拔，终究不妥。他也得顾及裴矩、杨恭仁等人的想法。 清除东宫旧臣和李渊老臣的时候，他们三人不遗余力的支持自己用神策府文武替换，若是现在再提拔杜如晦等人入相，未免有些过犹不及。 “长平王李叔良如何？” 李叔良？ 众人面面相觑，殿下您是认真的吗，那位长平王做个刺史就够要命的，让他做宰相？ 魏征不假思索的拒绝道：“殿下，不是臣对长平王有意见，而是长平王他.....嗯唔，他不适合做相国。” 他其实想说长平王根本不配做宰相。 相国之位，居中枢，上奉君王，宰执天下，若为才智不足，必成祸端。 而长平王呢？ 自大唐立国以来，这人就没做过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事情。 甚至，多次战败。 这样的人做宰相，真的合适吗？ 杜如晦考虑的更深一点，他试探道：“殿下是准备以长平王安抚宗室吗？” 李智云赞许的看他一眼，颔首道：“不错。其实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本王需要朝政平缓过度，长平王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么一说，众人恍然。 看样子，殿下不打算真的重用长平王，而是要用他装个样子。 杜如晦道：“其实也无伤大雅，政事堂还有杨相、裴相、陈相等人，长平王进入政事堂，不会引起多大波澜。” “那还有一位呢？”魏征问。 李智云笑了笑道：“慢慢来，剩下的一个慢慢考虑。” 相位拖了这么久，总得给个说法，哪怕只是一半说法，这样也能暂时堵住百官之口。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45.html 第四十一章 两线作战灭反贼 宗室大臣之中，影响力举足轻重的不多，和李智云相善的，莫过于长平王李叔良、长乐王李幼良、任城王李道宗、淮阳王李道玄，以及身在荆州的赵郡王李孝恭。 而淮安王李神通、襄邑王李神符两兄弟，和李智云交情泛泛。 在这种情况下，李智云自然要用李叔良这个长辈来压制宗室。 隔日,在和杨恭仁等人商议过后，李智云册封李叔良为宗正卿，检校侍中，入政事堂。 原本的宗正卿是淮安王李神通，李智云反手就剥夺了李神通的这个职位。 不为其他，就为张婕妤曾告诉他，裴寂曾奏请圣人,敕封李神通为摄政王的事情。 这件事情,是真是假,李智云没有询问裴寂，因为没有意义。反正，他的目的在于彻底掌控朝政，李神通不是他的人，迟早还是要被送走。 真假不重要。 而李叔良进入政事堂，他左翊卫大将军的职位自然空缺出来，李智云顺利兼任。 如此一来，十六卫仅剩下左武卫大将军李神通，右骁卫大将军柴绍，其他诸卫府全在李智云手中。 至于被剥夺宗正卿的李神通，有苦难言。若是换成其他人担任宗正卿，他可能会不服，但这个人是李叔良，他不服也得服。 他们两个人同辈,而且互相谁也不敢说在功绩上胜过谁,但是李叔良有李道宗等人支持,而李神通却没有。 究其根本，还是因为他和弟弟吃了太多败仗。 李神通自己就不说了,被突厥人射掉一只耳朵，沦为笑柄。李神符在刘武周南下的时候救援河东，大败逃窜。 丢人！ 在此情况下，矮个子拔将军，李叔良居然还算不错。 而李智云这一手，彻底让李叔良归心。他原本就和李智云关系不错，当年干朱粲的时候，好侄子按着朱粲给他捅刀子，后来搞香皂，李叔良赚的盆满钵盆。 在此情况下，这次李智云又提拔他做相国，李叔良能不归心么。 宗室稳定，关陇稳定，到这一步，李智云才算彻底坐稳关中。 八月，一封急报抵达长安。 洪州总管张善安造反！ 政事堂。 “这个张善安为什么造反？”李叔良懵懂的问。 这几年，李叔良在长安无所事事,长得大腹便便，一副富贵态。 李智云放下奏报,说道：“不重要，本王也不想要知道什么原因，既然他敢造反，那就得镇压。” 杨恭仁思忖道：“可遣舒州总管张镇周将兵以击之。” 李智云道：“这还不够，宣州刺史周超、江州刺史裴世清、鄂州刺史段偃师几位俱在洪州四方，令他们发动民夫，转运粮草。 另外，命安州刺史李大亮，率军南下，进驻江州，与张镇周一道进攻张善安。” “遵命。” 圣旨快马加鞭，送往东南。 虽说去年打突厥把粮仓打空了，但是今年还算是个丰年，虽然还有一个月才能收获，但是基本上能缓过气。 关中、巴蜀，这两地丰收的粮草，足以重新填满部分粮仓。 至于河东、河北、中原、江淮等地，由于战争频繁，元气大伤，目前还未恢复，朝廷对此，一直采取减免税赋的政策，用以当地尽快重回正轨。 是故，除却关中和巴蜀两地，其他地方，不用想着收粮食了，否则会激起百姓愤怒。 不过，由于窦琎的一通骚操纵，老李当时从窦抗那儿拿了不少粮食。 对此，李智云心有计划。 神策府。 “该是时候让扫平林士弘了。” 杜如晦迟疑道：“殿下欲两线作战？” “算不上两线。”李智云冷静道：“张善安疥癣之患，不必在意，有张镇周和李大亮，他翻不起什么风浪。” “是。”杜如晦接着问道：“殿下欲以谁为主将进攻林士弘？” 李智云道：“赵郡王。” 南方一直是李孝恭负责，无论是萧铣还是其他什么反贼。朝野共知，南方叛贼是赵郡王碗里的肉。 杜如晦想了想，提议道：“臣觉得，不妨以襄邑王为荆州道行营总管，配合赵郡王共同进攻林士弘。” 李智云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可。” 顿了顿，他看向褚遂良，“登善，可愿意去一趟荆州？” 闻言，褚遂良脑子飞速运转。 去荆州很明显是殿下给他机会镀金的。 而随着襄邑王一起...... 太府卿！ 李神符的职位就是太府卿。 如此说来......他全懂了。 “臣愿往。” 李智云拍拍他肩膀，“好好干，本王看好你。” 闻言，褚遂良低头，郑重道：“殿下放心，臣绝不会让殿下失望。” 这样的好机会，不把握住，那真是太傻！ 趁着楚王现在还没登基，赶紧捞资历，将来等楚王登基，他说不定有机会进入中枢。 荆州。 李孝恭立在河边，目光掠过正在操练的水师。 不多时，司马李靖走到他身边。 “总管。” “药师来了，你看看这个。” 李孝恭将圣旨递给他。 李靖打开看完后，沉吟道：“此时剿灭林士弘，却也正是时候。” 剿灭林士弘，什么时候都可以。李孝恭找来李靖，主要目的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另一件事情。 “药师，太子谋反的事情，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 我不看行不行。 李靖暗自翻白眼，他没别的想法，也不想高官厚禄，就想平平淡淡的活下去。 他知道自己得罪过李渊，不会得到李渊的信任，所以一直持身中立，仔细做事。 长安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想知道。 “邸报说太子谋反，那应该就是谋反，末将没有别的想法。” 李孝恭笑了笑，问道：“我送你的那几斤茶叶怎么样？” 闻言，李靖莫名的觉得很奇怪，不是说太子谋反么，怎么又扯到茶叶上了。 “末将很喜欢。”他老实的说。 “楚王说了，这次打下林士弘，他会送你几十斤茶叶。” 李靖：“？？？” 这怎么又扯到楚王了？ 李孝恭接着道：“楚王告诉我，他很看好你，药师，这是你的机会，千万别错过。” 闻言，李靖好像明白什么，抱拳道：“我知道了。” 李孝恭点点头，感慨道：“楚王向来敬才爱才，药师兵略，胜我十倍，将来必为朝廷大将。” 他一直和李靖配合，自然知道李靖用兵如何，说天下第一有些过分，但天下用兵能超过李靖的，一手之数可能也没有。 “不敢，末将定会竭尽全力，辅佐总管。”李靖说道。 李孝恭颔首不语。 这些年，他虽然少有待在长安，但是和楚王的联系却始终没断过。 茶叶收益，他也是有参与的。 不过，想起襄邑王李神符，李孝恭脸色有些古怪。他可不觉得李神符是楚王的人，那么让此人来地方，就是打压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46.html 第四十二章 平洪州生擒反贼 唐初，因天下大乱，各个战区的划分实际上非常混乱。比如‘陕东道’‘益州道’，有的以古时地区划分，有的以现在的地形划分战区。 洪州，位于大唐疆域东南方位，曾设洪州道,置总管统兵镇守此地。当年杜伏威等人被剿灭，洪州总管张善安奉命镇守此地，剿灭地方水匪。 而随着天下渐渐太平，朝廷也在着手削减这些总管手中兵马，张善安便是其中之一。 洪州总管府，下辖鄂州、江州、饶州、抚州、袁州、吉州、虔州等地。 此番，李智云的兵马布置，主要在洪州北方。 即相邻洪州的江州和鄂州。 此外，还有舒州总管张镇周,安州刺史李大亮，以及宣州刺史周超。 江州刺史裴世清、鄂州刺史段偃师，都是李智云的人。 裴世清自是不用多说，而段偃师则是段志玄的父亲，可以说是李智云的绝对铁杆。 段偃师在知道废太子和齐王谋反被楚王诛灭之后，基本上就全懂了。 他一边感慨儿子的眼光，一边认真做事。 想当年，他也是这般的好眼光，一眼相中李渊。 三日之内，安州刺史李大亮和舒州总管张镇周相继率兵抵达鄂州以及江州。 在知道朝廷派兵马前来，张善安决定先发制人，率兵进攻江州都昌。但是却被舒州总管张镇周行铁索横河之策，于钓矶山下，彭泽之上,迎面痛击。 此一战，张善安大败，退回洪州。 而后,李大亮得到消息，率兵南下，直取豫宁、建昌二县。 张镇周率兵渡过彭泽，在建昌同李大亮会合。 双方见面，问候之语自是不必言表。 “张将军，你有几成把握拿下豫章？”段偃师问道。 豫章，即洪州治所之地。 张镇周素来谨慎，斟酌道：“只要不出错，当有七成把握能够打下豫章，剿灭反贼。” 前隋时，张镇周奉命，和武贲郎将陈稜组建一万多人的水师，驾驭楼船，以雷霆之势，横扫琉球土著，收复大量海外岛屿。 是故，对于水战，他很有把握。 洪州之地，水系纵横,他心底还是有几分把握能够打下豫章的。 对这个回答,段偃师不是很满意，他说道：“朝廷此时正值多事之秋，前番李孝常等人谋反，朝廷虽已镇压，但是人心依然思动。张将军，楚王殿下命你讨伐反贼，这是对你的莫大信重，你千万不要辜负楚王殿下的信任。我希望，你务必要以雷霆之势剿灭张善安，震慑心怀不轨之徒。” “镇周明白。”张镇周颔首。 “你可有定策？”裴世清问。 张镇周道：“可水路并行，同伐豫章。” 李大亮思忖道：“豫章大城，强攻必定有损伤，不如这样吧，我亲自去见张善安，看能不能把他骗来。” “骗来？”段偃师不解。 李大亮微微一笑，“不错，明日烦请张将军横舟江上，我要与张善安一会！” 次日。 江河之上，船只密布。 一艘小船，脱离而出，来到阵前。 “烦请对面的弟兄让张总管出来搭话！”李大亮扬声喊话。 不多时，张善安走到船头。 “来者何人？” “李大亮。” 张善安皱眉，问道：“我不认识你。” 我也不认识你啊，小子。李大亮暗自吐槽，旋即笑着问道：“张总管何故兴兵？” “非我兴兵，乃为帐下奸贼所误。” 这个时候，张善安其实有点后悔造反。他先前听说李孝常等人谋反，心里起了心思，再加上林士弘那边派人和他勾勾搭搭，他一时脑子发热，起兵造反。 结果就被张镇周按在水里暴打。 然后，他就得知李孝常等人谋反已被歼灭。 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么愚蠢，可是为时已晚，现在他骑虎难下。 林士弘那边不给他帮助，他只能固守豫章。 李大亮哈哈一笑，说道：“原来是个误会。” 张善安问道：“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愿助总管澄清误会。” 言罢，李大亮一人一舟，向着对面飘去。 主船上。 段偃师蹙眉道：“李使君有些冒失了。” “确实。”裴世清颔首。 他们和李大亮没什么交情，对于他的性命安危没有如何在意，他们只是担心李大亮最后白给。 张镇周没说话，只是有些佩服李大亮的勇气。 且说李大亮抵达张善安所在大船。 双方见面，一番谈话，李大亮妙语连珠，拉着张善安的手，好一阵亲切安抚张善安。 “李公，朝廷真的会原谅我？” “一定会。”李大亮道：“张总管还不知道吧，而今朝廷做主的乃是楚王。这位大王，素来仁厚，从不嗜杀。只要总管解释清楚误会，一切无碍。” “真的？” “若不是真的，总管不妨先绑了我，然后派人去谈判，如何？” 张善安踌躇片刻，咬牙道：“好，我信李公一次！” 不信也不行了，朝廷兵马直逼豫章，他根本守不住，还不如相信一次李大亮的节操。 李大亮微微一笑，“好说。” 节操这种东西，李大亮有的，只不过对于叛贼，他表示；节操是什么，我不知道！ 后，张善安随着李大亮返回营帐，直接被张镇周拿下。 当日，洪州平复。 张善安被李大亮派人押送长安，随他一道去的，还有一封捷报文书。 愉悦送走张善安，李大亮几人当天聚在一起小酌几杯。 “李公好气魄，佩服！”段偃师向其敬了一杯酒。 李大亮爽快饮酒，而后放下酒盏，说道：“非我有气魄，乃是张贼黔驴技穷，不得不降也。若非镇周先前在彭泽重创叛贼，吾也不敢深入敌营。” 闻言，张镇周笑着道：“吾兵虽利，但远远不及李公之勇。不战而屈人之兵，不仅拿下了叛贼，还减少了我军伤亡，镇周佩服。” 裴世清亦是调侃道：“周刺史还在运粮，张贼已被拿下，倒是让他白跑一趟了。” 闻言，众人哈哈大笑。 李大亮言道：“其实，我朝论兵法韬略，无过秦楚二王。秦王亡故，今当唯楚王第一。可惜，不能与楚王一会，实乃憾事。” 段偃师眉毛一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李公若有心，此番论功行赏，说不定就有机会得到楚王殿下召见。” “那就借段公吉言了。” 李大亮豪爽一笑，心里着实期待不已。长安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而今他正值壮年，自然希望更进一步。 若能入楚王眼，说不定会有机会一展抱负。 “镇周呢？”裴世清问。 “我？”张镇周含蓄道：“能为朝廷治理一方，我已经心满意足，不敢妄想其他。” “镇周实在人。”李大亮笑着说。 几人说说笑笑，心情舒畅不已。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47.html 第四十三章 舅舅想要外放历练 皇宫。 “智者，矢口日也。矢何谓？箭也，日者，阳也。明万物阴阳之本，知万物阴阳之变。口言如箭，知天知地知万物也。云者，从雨从云也。 朕当年喜得你降生,遂取此名。太穆皇后说，此名大也，恐你难负此名。故，朕又为你取名稚诠，望你能从小明白道理。 后来，你渐渐长大,果不负朕望。” “那耶耶后来又为何让孩儿以智云为名？”李智云笑着问。 老李还是只能躺在榻上，李智云得空在旁陪着他聊天。 李渊微笑道：“因为，朕还是觉得智云好,遂为你取小名祈健，望你健康长寿。” “原来是这样。” 李渊已经很少过问朝政，每次李智云陪着他说话，老李都在回忆往事。 今日，老李说到了给他取名的初衷。 李智云对这个没有多大感触，一个名字代表不了什么。或许历史上的李智云真的是因为担负不起这个名字而夭亡的也说不定？ 无所谓了。 以他上辈子所学的专业而言，这个名字确实配得上他。 知天知地知万物，他确实知道一二。 没一会儿，李渊便再度昏睡过去。 对于现在的李渊而言，活着实际上是一种折磨。昏睡倒是其次，主要是风疾发作的越来越频繁，有的时候能把他从梦中疼醒。 走出宫殿，李智云眺目巍峨皇城。 鸾角起承转合，复道飞檐。 唐初皇宫，较之后世紫禁城,多了些肃穆威伦,少了些峥胜繁华。 不久后,李智云来到政事堂。 “殿下,洪州已平。”杨恭仁送上捷报。 李智云接过，翻看。 平定张善安，意料之中的事情，李智云显得很平静。 捷报中所述，舒州总管张镇周在彭泽大败张善安，李大亮孤身入营擒张贼，这两件事情，引起李智云的一些兴趣。 看见李大亮的所作所为，李智云感慨，历史的惯性到底还是存在的。 “张善安及其家人，处死。此番平叛有功将士，交由兵部策议功勋，酌情赏赐。另外，召李大亮和张镇周回京，本王要见他们。” “是。”杨恭仁拱手。 在政事堂处理完事情，李智云便起身去了凤仪殿，陪着万皇后用膳。 今日,还有一人在,那便是舅舅万宣道。 不久前,随着母亲被册立皇后,李智云也让万宣道承袭江都郡公爵位。 江都郡公是李渊追赠给李智云外公万武刚的爵位，现在正好让万宣道继承。 席间，万皇后说道：“智云，为娘想让你舅舅在地方历练一番，你以为如何？” 万宣道年纪比李智云还小，今年十七岁。 在李智云面前，万宣道不像个舅舅，倒像个表弟。他红着脸说道：“殿下，我不是嫌弃现在的职位，只是，我也想出去历练一下。最近有很多人找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随着李智云掌握大权，以往他这个长安的透明江都郡公，现在也变得炙手可热，求亲之人络绎不绝自是不必多说，很多人都想和他结交，以此搭上楚王。 万宣道自小养在唐国公府，生性腼腆，不善遇人，如今际遇，让他不知所措。 他担心自己给阿姊和外甥添乱，便想离开长安，求个清净。 李智云问道：“母后觉得，让舅舅去何处历练为好？” “吾不过深宫妇人，岂知地方之事，自是你来做主。你舅舅自小性子喜静，你看着安排便是。” “洛阳令如何？” 万氏摇头，“不妥，岂有一朝外放正五品之职，况且宣道不过十七岁，这与制不合，恐惹朝野非议。” 唐初，京兆、河南、太原等地，县令正六品上。长安、万年、河南、洛阳、晋阳等地，县令正五品上。 不同县，当地县令的品级亦是不同。 万宣道也拒绝道：“殿下切勿如此，我什么都不会，让我做洛阳令，会闹出笑话的。” 闻言，李智云满意一笑，说道：“那这样吧，你不如先从军，当个主簿，一边学习一边历练，如何？” 闻言，万宣道点头，“甚好。” “你准备让宣道在何处从军？”万皇后问道。 李智云一笑，言道：“河北道讨捕大使，段志玄麾下，母后觉得如何？” “可。”万氏心满意足的点头。 段志玄是她儿子麾下得力大将，让弟弟去那里，自是妥帖。 万宣道起身行礼，“微臣，多谢殿下。” “舅舅不必如此，都是一家人。”李智云摆摆手。 自家母亲就这么一个弟弟，李智云怎么说也要照顾一二。他让万宣道去段志玄麾下，就是在给他机会，至于将来能不能抓住机会成才，那就是万宣道自己的事情了。 在皇宫用了膳，李智云随后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工部衙门。 现在的工部尚书还是武士彟，不过他学乖了，不仅是因为曾经入相失败，更是因为李渊病危，大量圣人旧臣被清理。 在此情况下，武士彟在工部几乎如履薄冰。 现在工部的大事都由两位侍郎决定，分别是杨士贵，以及检校工部侍郎的宇文儒童。 杨士贵老了，干不了几年了，他也懂孙女婿真正想培养的人是谁，因此和宇文儒童相处的非常友善，对宇文儒童提出的问题，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杨士贵看来，他实在没必要和一个小辈纠结。他孙女现在是楚王妃，将来会是太子妃，楚王登基后会成为皇后。 到时候，就算他致仕，在这长安，那也没人敢得罪他。 有时候，他自己也没想到，当年圣人随手指派楚王娶自家孙女，会给杨氏带来这么巨大的机遇。 天怜杨氏啊！ 工部作坊。 “殿下，这是按照您给的图纸，打造出来的农具，你瞧瞧是不是这个？” 宇文儒童指着新造的农具说。 李智云打量片刻，同自己记忆中的曲辕犁对比一二，摇摇头。 “不对。” “何处不对？” “你看，辕木还是长了，要再短一些。此外，主干要曲辕，你这张还是太直，不行。” “是，臣这就修改。” 说完，宇文儒童带着人下去修改。 他追随楚王这么多年，自是不会多说废话。 楚王说不行，那就是不行。 事实证明，只要是楚王给的图纸，不按照楚王说的打造，制造出来的，一定是废品。 杨士贵看着忙碌的宇文儒童，笑着称赞道：“殿下御下有方。” “岳祖说笑了。” 杨士贵呵呵一笑，问道：“殿下，这曲辕犁制造出来，真的能方便耕种吗？” “能。”李智云言简意赅。 历史上，曲辕犁是唐代末期在江东地区出现，标志着精耕细作的农具彻底成熟。 曲辕犁方便掉头和转弯，操作灵活，能够节省人力畜力。 便是科技社会所用的耕犁，那也是从曲辕犁身上借鉴的经验。将来条件成熟，李智云会再次改造曲辕犁，给它犁盘安装成铁犁，下面再加几个活动滚球。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48.html 第四十四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 入夜之后，李智云并没有回府休息，而是回到政事堂继续处理政务。自他监国以来，在政事堂休息的时间越来越长。 倒不是说杨恭仁等人能力不济，处理不完事情，而是他这个时候根本不能放松警惕。 人都有私心，李智云可不敢保证将各地所有事情都交给相国们去处理。 那样,久而久之，他们一旦私心作祟，可就不止是假公济私那么简单的事情了。是故，现阶段，他需要抓权。 最起码，在政事堂都换成他绝对可以信任的人之前,他是不能将所有事情交给杨恭仁等人的。 虽说他们支持自己，但和这些老狐狸打交道,万事必须小心,否则他们搞点小动作，自己可能就会焦头烂额。 “嶲州獠人叛乱，袭击府衙。” 看完从嶲州送来的文书，李智云太阳穴跳动。 大唐现在并不是各地安泰，在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还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叛乱造反。 简单而言，都是一些恐怖分子在搞破坏。 吸口气，放下文书，提笔，写下平定批语。对付这些獠人，惯用的方法就是剿抚并用。杀鸡儆猴，震慑宵小。 烛火摇曳，不知不觉已然深夜。 李珍在旁提醒道：“殿下，该休息了。” “什么时辰了？” “寅时了。” “这么晚了么。”李智云喃喃一语，接着又拿起一份,说道：“看完这一份就休息。” “是。” 手中这份文书来自灵州，乃是灵州总管杨师道送来的。 上面写着,上个月中旬，他歼灭一批进入灵州劫掠的突厥人，缴获五十余匹战马，已经送来长安。 李智云正准备提笔例行夸赞勉励两句，然而笔尖却停在绢帛上未动。 “灵州。” 缓缓放下笔，李智云喃喃嘀咕。 “阿珍。” “在。” “淮安王，还在长安吧。” “是。”李珍道：“自卸任宗正卿后，淮安王便专心在左武卫府任职。” “左武卫啊，该动动他了。”李智云眯眼。 十六卫仅剩下他和柴绍，迟早他是要收回来的。 淮安王府。 李神通少了一只耳朵，整张脸看起来很不对称，因为仪容不整的关系，他心里或多或少有些忌讳别人在他面前提起此事。故而，府内奴婢们服侍李神通的时候亦是小心翼翼。 “兄长今日怎么得空来见我了？” 李神通晃了晃茶壶，给对面的李叔良倒了杯茶水。泉水清冽茶香四溢，让人心旷神怡。 “你这陶壶不错，哪儿买的？”李叔良问。 李神通道：“前几日，楚王殿下着人送来的。” 李叔良哈哈一笑，说道：“咱们这个侄子,对待老人,还是有心的。” “那是你。”李神通放下茶壶,面色不善，“对我可不是如此。” “怎么，你对殿下有意见？” “不敢，他现在是楚王，以后是太子，将来是圣人，我怎么敢对他有意见。” “那就是对我有意见喽。”李叔良问道：“你还在为楚王夺你宗正卿一职生气呢？” 李神通哼道：“区区一个宗正卿，我还不在乎。我不服的是，他做事情，未免太目中无人，说拿走就拿走，难道就不能问问我吗？” “稍安勿躁。”李叔良安抚一句，接着道：“我此来见你，正是为了传达楚王的意思。” “什么意思？” “楚王呢，还是看重我们这些宗室的。他让神符去打林士弘，不就是给神符立功的机会吗？ 当年河东救援失败，此刻正是神符洗刷耻辱的大好时机。” 闻言，李神通抿嘴不说话。 实际上，他真正不爽的是李叔良入相，根本不是失去宗正卿职务。 当然，这话他不会当着李叔良的面说出来。 “那楚王是什么意思？” 李叔良整理措辞，言道：“楚王殿下欲以你为灵州总管，你觉得如何？” “灵州？”李神通瞪大眼，“他想让我去吃沙子？” “神通，慎言！” “屁！”李神通怒道：“我也是为大唐鼎立，立下汗马功劳的宗室重臣，他不给我高官厚爵也就罢了，还想让我去灵州那个鬼地方吃沙子，他这还是.......” 说到这里，李神通及时咬住舌头，没把那个‘人’字说出来。 “你若不想去，我替你回绝殿下便是。”李叔良淡淡的说。 他和李神通交情泛泛，自然不会为他思前想后。 “那你就回......”说到这里，他脸色阴沉，想了想，说道：“容我想想。” “好，我等你消息，别拖太久。” 不久后，李叔良离去。 此时，李神通长子李道彦走进来。当年李渊起兵，李道彦随李神通在关内起兵响应。后大唐立国，李道彦封胶东王，朝请大夫。 “大人。” “你来了，坐吧。” “是。”李道彦坐下后，问道：“大人愁眉不展，可是遇到难事了？” “嗯。”李神通在儿子面前也没有什么掩饰，当即吐槽他对楚王的不满。 “你说说，他先前夺我宗正卿一职，我忍了，什么话也没说。可是现在，他居然要让我去灵州，我得罪他了吗？他用得着这么针对我吗？” 李道彦思忖片刻，言道：“大人，有句话孩儿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你我父子，有什么不能说的，但说无妨。” “是。”李道彦道：“大人，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眼下楚王虽然还不是太子，更不是天子，可是宫里的万娘娘已经被圣人册立为皇后，楚王被封太子，入主东宫，不过是旦夕之间的事情。 何况眼下宫中诸皇子，唯楚王年长，且立有大功勋。曾经，废太子、秦王等人俱在，楚王非嫡非长，自是行事沉稳。 而今，楚王已是嫡长，圣人卧病在榻，楚王登基，迟早的事情。恕孩儿妄言，大人实在不宜得罪楚王。” “我什么时候得罪他了？”李神通不服道：“以往，我和他少有交集，如何谈得上得罪？” 李道彦隐晦道：“大人自己也说了，你和楚王少有交集，如此一来，楚王岂会放心大人？” 闻言，李神通身躯一震。 他虽然打仗一坨屎，但是基本的判断能力还在。 “你是说，楚王这是在贬谪圣人旧臣？” “应该如此。”李道彦道：“从最近楚王的动作来看，无论是六部的变化，还是九寺，甚至是十六卫，都说明一件事情，楚王正在揽权。” 李神通抿嘴，有些委屈道：“我从未和他作对，就算我不是他的人，可他也不用发配我吧。” 李道彦苦笑道：“大人，在孩儿看来，楚王还算是留有一线，没有彻底将大人从关内赶走。”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49.html 第四十五章 阿姊你放心吧 道理是这个道理，他都懂，但他还是很委屈。 “昔年，废太子与故秦王相争，我不偏不倚。后秦王故去，废太子针对楚王，我亦是不偏不倚。而今废太子谋反被杀，齐王赐死，他即将登临大位，却要对付我一个从未插手之人，未免过于薄情寡恩了。” 李道彦道：“大人说的是对的，但是对于楚王来说，他早已不是曾经那个楚王。” “是啊，曾经他不过是個庶子，可现在，变成了嫡子，还是嫡长子，还是监国楚王。圣人不省人事，军政大权皆在他手，他自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李神通不忿的说。 他倒不是对李智云有怨恨，他只是觉得很委屈。他明明没有得罪过楚王，但是却三番两次被针对，这不公平！ 李道彦想了想，说道：“大人若是真的不想去灵州，孩儿觉得可以这么做。” “怎么做？” “首先，向楚王告老。大人若是能放下左武卫大将军之位，安心做个富贵闲人，以楚王的为人，不会赶尽杀绝。毕竟，他将来会登基为帝，不会如此不顾及脸面。 正如大人所言，我们从未得罪过楚王，他不至于对我们紧咬着不放。 其次，大人可上书圣人，请立楚王为太子。 如此一来，楚王必不会继续要求大人去灵州。” 办法是可行的，李神通觉得也没问题，但是他却有些犹豫。 “大人不舍离开朝堂？”李道彦见他犹豫，便开口询问。 “倒也不尽然。”李神通道：“我年事已高，早就该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只是你们呢？眼下天下渐渐平稳，我李家是天下之主，此时我若是走了，到时候谁来为你们兄弟谋一份家业呢？ 我与楚王关系泛泛，他若登基，你们兄弟，将来只怕难有出头之日。” 李道彦笑着道：“关于此事，大人倒也不必担忧。任城王、淮阳王、赵郡王等人，俱为宗室，可一样受到楚王重用。以此可见，楚王并非排斥宗室子弟。” 李神通琢磨一会儿，叹道：“罢了，我去灵州吧，为了你们兄弟几个，去灵州待几年又能怎么样。” 隔日，他正式答应李叔良。 得到消息的李智云，会心一笑。 李神通答应此事，李智云毫不意外。并非人人都像李孝常一样是个异想天开的傻子，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低头才是他们正确的选择。 想到这里，李智云有些感概。他若是不夺嫡，将来旁人登基，一道圣旨发下，只怕他也得无奈前往地方。 他所做的，果然是正确的。 随后，李智云下令，召回杨师道，以淮安王为灵州总管。 左武卫大将军改由李智云兼任。 这次人事变化，没有引起多大波澜，因为这段时间楚王大肆清除旧臣不算什么新闻。 在圣人重病缠身，无法处理朝政的情况下，所有人都无法阻拦楚王的动作。 何况，朝中关陇人，政事堂几位相国，十六卫，全都是楚王的支持者，谁又能阻止楚王呢？ 有人可以无视这次人事变化，但是有人却无法无视。 这个人就是兵部尚书赵慈景。 纵观一系列的人事变动，让赵慈景意识到楚王这是在收拢兵权，而他作为兵部尚书，只怕也会遭重。 虽说他和楚王关系不错，可他终究不是楚王的人，他和弟弟赵慈皓不一样，他不是楚王潜邸之臣。 书房中，赵慈景一声叹息落下，显得满目忧愁。 正好走进来的长广公主听见丈夫叹息，走过去，问道：“阿郎可是心里有事？” 她和丈夫感情很好，彼此相敬相爱。 赵慈景点头，说道：“近来朝政多有变化，楚王监国，已经贬谪数人，不知何时就会轮到我。” 长广公主蹙眉道：“五弟素来与你关系不错，且你弟弟又在神策府为官，五弟岂会与伱为难。” 赵慈景苦笑道：“那是以前，不是现在了。而今楚王何其贵重，不是夫人想的那么简单。” 身为帝女，长广公主自有一番心思。她明白丈夫什么意思，便说道：“这样罢，明日妾去拜访五弟，当面问问他。” “这如何使得，可别弄巧成拙，让楚王以为我不肯放过兵部之权。” 长广公主道：“都是一家人，没什么话不能说开的。否则，如你这般叹息，可能解决问题？” 面对妻子的反问，赵慈景说不出话。 “就这么定了。” 翌日，楚王府，偏厅。 看着对面端庄且带着一丝愠怒的阿姊，李智云奇道：“阿姊，小弟观你面色不好，可是有人惹阿姊生气了？” 有一说一，李智云和姊妹们關系一向不錯。 主要原因很现实，他们都是庶出。太穆皇后窦氏活着的时候，他们这些庶子庶女，基本上是抱团取暖。 而李智云是男儿，自小又聪明，故而比这些庶出的姊姊们过得更好些。 这些年，在李智云的有意经营下，他们姊弟的关系很不错。 “吾弟如今是监国楚王，谁敢惹吾生气。”长广公主嗔怪道。 闻言，李智雲笑了笑，说道：“看来，是弟弟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让阿姊生气了。” 长广公主直接道：“阿弟，今日阿姊来这儿，就想问你一句，你将来会不会将你姊夫贬谪离京？” “谁说的？”李智云疑惑道：“姊夫将兵部打理的井井有条，小弟为何要贬他？” “你真的不知道？”长广公主看着他，问了一句，接着道：“你姊夫这几日是日日難安，生怕什么事情做的不好，惹你生气，连累家人。” 李智云起身，走过去，一手搂着阿姊细肩，说道：“我的阿姊哟，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我是这种人吗？ 不看僧面看佛面，姊夫就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看在我家阿姊的面子上，那我也得认呐。 不然，他若因公事不顺，回家给阿姊发脾气，那不是我这个做弟弟的不爱护阿姊么。” “他敢！”长广公主说完，旋即看着近在咫尺的李智云一脸讨好的样子，怒气消了一半，没好气道：“你今日不给我一个说法，别想着蒙混过关。” “看来我是躲不掉了。”李智云拉着阿姊的手，笑着说。 长广公主见他这副无赖样，心里面的紧张消失大半，只觉得五弟还是五弟，没有什么变化。 “你倒是说啊。” “好好好。”李智云安抚道：“阿姊放心便是，姊夫为人，小弟是知道的，只要他恪尽职守，小弟岂会贬谪良臣。再说了，若是把姊夫贬走，阿姊也得跟着离京，这日后小弟想找阿姊叙姊弟之情，难不成还得离京啊。 阿姊，你放心吧。” 他没想过要动赵慈景，最起码现在没有想过。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50.html 第四十六章 五牙战舰为最 在老李的女婿中，同李智云关系最好的，当属赵慈景和柴绍两个人。 这其中，赵慈景关系更亲密一些。 无他，主要是赵慈皓是自己小弟。 他对长广公主说的也不假，只要赵慈景恪尽职守，短时间内他是不会动赵慈景的。 听他这么说，长广公主放心不少，嗔怪道：“你小子，竟敢拿阿姊开玩笑，真是不同以往了。” 李智云抱着长广公主肩膀，拍着她，说道：“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是阿姊的弟弟，这一点是不会变的。阿姊不妨告诉姊夫，只要他勤于王事，其他的，不用担心。”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骗阿姊。”长广公主抬头看着弟弟。 “我说的。” 长广公主满意一笑，拧了拧李智云脸颊。 “好啦，快放开阿姊吧，你现在是监国楚王，里里外外多少人看着呢，也不知道庄重点。” “哈哈。”李智云笑着道：“我还记得，儿时阿姊不是最喜欢抱着小弟吗？” 闻言，长广公主一笑，“你也知道那是儿时呀，行了，不与你多说，我去看看你娘子，好些日子没和她说话了。” “好。” 送别长广公主，李智云立在廊下，久久未言。 权力滋生带来的，可能就是亲情的物质化。前有母后，后有长广公主。未来，可能还有更多的人。 想到这里，他长叹一声。 自己要做的还有很多，还远没到可以放松警惕的时候。 便在此时，李珍来报。 “殿下，李大亮与张镇周已至长安。” “知道了。” 王府后院。 楚王妃拿着长孙氏送过来的小鞋子看了又看，最后放下，对着众女笑着说道：“我所见之人中，当属韦妹妹与二嫂的手艺最是精巧仔细。此等女红，我苦学不成，可见还是看天赋的。” 长广公主掩嘴轻笑，“王妃这话可有些谦虚了，方才见吾弟之时，他身上的长衫可好看的紧。” 楚王妃微微一笑，“那也得多亏韦妹妹给我指点。” 韦珪含蓄一笑，显得端庄沉静。 长孙氏在旁亦是笑着聊天。 不远处，宝娘带着李丽质四下里扑蝴蝶，两个小娘银铃般的笑声引得众女连连侧目。 立政殿。 “臣李大亮，张镇周，拜见楚王殿下。” “两位爱卿免礼，赐坐。” “谢殿下。” 李智云在他们坐下后，先是赞赏他们扫平张善安谋反，接着又和他们聊了会儿洪州、安州、舒州等地的风俗人情。 一来一去，初次见面的生硬缓和许多。 同时，李智云也在观察这俩人。 李大亮话语清晰，往往李智云抛出一个话题，他可以顺着聊很多的东西，但是又不会故意附和，大多会利弊共说，陈清当地的好事与坏事。 张镇周话较少，李智云问什么，他便答什么，言之有物，又不会故意展现自己。 到此，李智云基本上确认，这俩人都是干吏。 说起来，无论是李大亮还是张镇周，此二人在历史上都是主政一方的好官。 历史上，李大亮文武双全，清廉自守。他一开始不是李世民的人，所以李世民将他打发到交州担任都督。后来李大亮做出成绩，李世民又将他调去凉州，之后又随李靖破吐谷浑。担任灵州总管之时击败薛延陀。 房玄龄称赞其有周勃之节，可倚大事。 后来李大亮故去，因其廉洁，家里拿不出珠玉给他含在嘴里。 而张镇周史册纪录较少，并未单独立传，不过从地方府志可窥一二。 即，收复琉球之猛将，公私分明之好官。 聊了一会儿，双方都对彼此有了初步的印象。在李大亮的眼中，楚王殿下无疑是年轻的，年轻的过分！ 今年的楚王殿下只有二十岁！ 弱冠之龄！ 可他却不敢小觑之位年轻的监国楚王，因为方才聊到地方的人口户数，劳作细节，往年雨水变化，这位楚王居然能够如数家珍的给他说出来。 这在李大亮看来简直离谱！ 他甚至想，即便是皇帝，恐怕也不可能对地方知道的如此仔细。 正因如此，他更不敢大意。面对李智云的问题，每一次都是认认真真的回答，不敢有丝毫欺瞒。 他不知道的是，这些数据看起来非常繁杂，但是在李智云的面前，一张表格，以及一串阿拉伯数字，加上各個后世单位，能够轻而易举的俱现化。 论内卷，谁卷的过曾在圆明园职业技术学院学习过的李智云呢？ 相比较复杂的物理数学公式，这些基本的死数据，在李智雲看来相當容易记住。 张镇周则是小心侍奉，不敢大意。他倒是没有李大亮那么多的心思，是故显得较为轻松。 李智云道：“二位卿家皆有大功，本王向来有功必赏。” 旋即，李智云宣布，任命李大亮为凉州道行军总管，柱国，领安州刺史衔。 凉州总管本是杨恭仁，李智云见他作为相國，诸事繁多，便帮其减负。 目下，长乐王是凉州都督，李智云不放心这个废材，打算让李大亮过去帮帮场子，以免西北不稳。 闻言，李大亮拜谢。 随后，李智云又命人带他下去领赏。 此刻，殿内仅剩下张镇周与李智云。 “捷报上说，张卿在彭泽铁锁横河，大败反贼，想必张卿对水师有些了解，不知可否说一说？” 水师？ 张镇周有过出海扫平琉球的经验，是故想了想，回答道：“臣见识浅陋，略通一二。” “请试言。” 张镇周道：“目前而言，我朝战船承继前隋，以运兵人数而言，当以五牙战船为最，此船由前隋杨素打造，可纳千人左右.......” 到底是行家，张镇周很快给李智云普及了一遍目前天下最先进的战船种类。 這其中自然是五牙战船最强。 攻击力强，载运人数还多。 听完后，李智云思忖道：“张卿以为，此船可否远航？” “敢问殿下要去何处？” 李智云问道：“最远能抵何处？” 张镇周考虑片刻，说道：“臣曾听闻，前隋炀帝曾派人乘五牙战船改建的货船，出使倭国。” 闻言，李智云一怔，那不就是裴世清么。 “可有更远的地方？”李智云又问。 张镇周摇摇头，“恕臣浅陋，臣不知道。” 闻言，李智云也没失望，而是继续问道：“张卿，以伱的经验而言，你觉得何地可为造船之地？” 张镇周道：“我朝水系发达，沿河、沿海、皆有多地，以东南之地为最。臣知道最多的，当是扬、湖、苏、杭、越等地。” 果然么，李智云暗自颔首。作为后世人，他自然知道张镇周说的这几个地方都是建造渡口和船厂的最佳地点。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51.html 第四十七章 打败突厥西进拓海 跟着，李智云又问了他战船建造所耗费的钱财，以及目前国人对外开辟的航道。 有的张镇周能答上来，有的他则无法回答。毕竟，他是将军，不是造船师。 李智云起身踱步一二，看向张镇周。 “张卿，本王欲以你为扬州刺史，交托大事。” 张镇周起身一拜，“愿为殿下效命。” 李智云走上前，扶起他，言道：“你去了扬州之后，替本王做两件事情。第一，扩建扬州原有的渡口，船厂。第二，招募精通造船工匠，以及深谙水性猛士。” “殿下欲征海外？”张镇周问道。 “非也。”李智云微笑道：“待他日万国来朝，本王要大唐货物流传海内外，彰显我大唐之盛！” 呵呵，资本主义那一套，谁不会啊。 卖你产品，我拿原料。 航线开到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势力范围。 不服？ 那太好了，正缺奴隶呢！ 后世西方的原始资本积累，不就是昆仑奴的血泪史么。 张镇周心里暗自嘀咕这位楚王殿下好大的雄心壮志。 他迟疑道：“殿下，这资金......” 李智云一笑，握着他的手，“朝廷拿一点，剩下的，本王会派人秘密送给你。” 闻言，张镇周松口气，他就担心楚王要他抽调官资这么做。现在天下百废待兴，扬州情况只怕也不好，他实在做不出损民的事情。 紧跟着，李智云道：“我知道地方情况不好，所以你办事的时候不必着急，可以慢慢来，不要损及百姓。此外，在这些事情之前，还有一事，你上任扬州之后，要立即去做。” “何事？” “此次伱前往扬州，本王会让人将一艘洛阳那边的五牙战船交付你，你记着，到了扬州之后，派人出海，一路向东........” 五牙战船，李智云当年随着二哥打下洛阳的时候，在船厂见过好几艘搁置的。 半晌后，张镇周离开大殿，脑子嗡嗡的。 楚王，好离谱啊。 一路向东，真的会有另一片天地？ 还有，楚王让他找到那几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带着这样的疑惑，张镇周离开了。 殿内。 李智云对着李珍吩咐道：“派遣专人前往扬州，帮助张镇周，资金另外抽调，直接送过去。” “是。”顿了顿，李珍迟疑道：“殿下，出海真的有利可图么，方才听张使君所言，战船建造，耗费甚多。何况，殿下所求，非琉球倭国，那种地方，真的找得到吗？” 李智云一笑，拍拍他肩膀。 “阿珍，此事若成，你也是历史的见证者了。” 怎么可能没有！ 只要找到那几样农作物，大唐将会更加强盛，唐人也会越来越多！ 若不是迫于现在国内的情况，李智云真想大肆建造战船，然后派遣他们出海，去寻找那失落的大陆。 只可惜，他不能。 不仅不能，还得慢慢熬着。 他交给张镇周的任务，期限可以看作是五年甚至七年左右。 毕竟，他当前要做的不是出海。 北有突厥大患，西域还有诸多小国。 首先，他得拿下这几个地方，然后再考虑其他。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不过，现在他倒是可以让张镇周在扬州那边先派人出海探探路，等突厥平定，国内安稳，那个时候或许就可以出海了。 在李珍下去后，李智云想了想，又任命赵慈皓为扬州长史，让他去扬州配合张镇周。 这样一来，再加上拂衣的人，一明一暗，方能彻底掌控扬州的大小事务。 他暗自告诉自己，现在不能着急。 当务之急是先扫平反贼，打败突厥，然后再来决定是西进还是拓海。 反正，现在急也没用，扬州等地元气还没恢复，民生凋敝，不宜大兴土木。 在他看来，让张镇周扩建渡口和船厂，只怕是个长久的工程。 “不管那么多了，先埋一子，待将来条件成熟，再言其他。” 想到这里，李智云又神思天外，将来要不要搞一個船舶司呢？ 紧跟着，他摇头苦笑。 好高骛远了，还是先沉下心做眼前的事情吧。 隔日，民部尚书唐俭向李智云汇报秋收成果。 关中、巴蜀两地，不出意料的丰收。河东、河北两道的收成，则是勉强供百姓食用，河南道倒是多收了一些，算是一个好消息。此外淮南道、安州道、山南道，收成较之往年都有提升。 再三考虑，李智云下令，将收上来的粮食全部封入库仓。 现在是武德六年，他得开始储粮了。 因为，他隐约记得，武德九年以后，天下各地都出现不同程度的自然灾害。 一连好几年！ 干燥的粮仓，可以藏粟九年，藏米五年。 从現在開始储备，到时候面对灾害，完全可以拿出来赈灾。 关内有不少大仓，如永丰仓，常平仓，广通仓、太仓等等等。如果能装滿，应该可以平稳渡过灾难。 在和相国们商议后，李智雲便派人开始储粮。 关于未来的灾害，李智云半个字没有和杨恭仁等人提起，因为没有意义。 粮食收上来，储存起来。 这样的制度，原本就有，不需要多做考虑。 而杨恭仁等人更多的则是猜测，楚王殿下屯粮，只怕是为了将来应对突厥。 故而，当杨恭仁等人称赞李智云高瞻远瞩之时，李智云有那么一瞬的懵逼。 他还以为裴矩他们会说自己未雨绸缪。 弄清事情后，李智云哭笑不得之余又有些可惜。若是将来没有那些灾难，这些粮食倒是可以拿出去当作军资，发动战争，捶死突厥狗。 不过，谁说取粮食，聚军资，一定要从百姓头上拿？ 若说这天下谁的粮食最多，那肯定是占地多的世家大族！ 上次窦琎栽了，老李从窦氏那里坑来的粮食，让李智云有底气发动剿灭林士弘的战争。 如果，能设计多拿几家，到时候不论是征讨突厥还是赈灾，应该都能完全支持。 不着急，慢慢来。 这一日，李智云在政事堂和相国们商议事情。 “粟已收成，本王决议，以流民在地方开荒种植。” 天下大乱，流民甚多，且各地流窜。朝廷对此的解决方法是让他们在荒地开垦，果腹之余，所得粮食部分上交，如此几年，那些荒地便会彻底交给流民。到时候，上交粮食数目，回归朝廷规制。 这算是个不错的方法。 几名相国面面相觑，有些不解。 陈叔达道：“殿下，此策可行，只是快要冬季，不可种粟啊。如此一来，不如等来年开垦。” 他们觉得楚王有些天真，而且不通农事。 哪有冬天开荒种植的。 “本王没说要种粟啊。”李智云咧嘴一笑。 不种粟？ 众人一楞。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52.html 第四十八章 新犁旧犁一教高下 粟，即谷，去壳后叫小米。 唐初之前，粟是主要的粮食作物。因粟耐旱性强，对农田，水文，气候的要求不高，得以在北方大面积种植，关中，西北，河东，河北等地都是以粟为主。 朝廷征收税赋，也是以粟为主。 其次，便是麦。 麦分大麦和小麦，其中小麦一直作为粟的补充粮食作物。 这是北方的种植情况，在南方主要以稻为主，粟为补充。 “敢问殿下，不种粟，种什么？”裴矩问。 李智云道：“冬小麦。” 冬小麦正好是秋末冬初开始种植，至第二年六月份开始收获。 杨恭仁道：“冬麦种植虽常有，但产量一直不高。” 李智云道：“慢慢来吧，总不能让流民无所事事，他们开荒种植冬小麦，既能养活自己，又能给朝廷增加田亩，何乐而不为。” 其实，李智云很清楚，到唐中期的时候，麦将会取代粟，成为朝廷的主要粮食。 而在唐后期，随着南方开发的越来越成熟，水稻会成为主要的粮食。 只不过，这些人不知道而已。 在李智云看来，小麦现在的产量或许不足，但总比将田亩闲置的要好。 “先让流民试一试，若是效果好，不妨在关中推展。若是收成效果不好，那便作为临时之策吧。”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拱手称是。 这么做，他们倒是能接受，反正不是大规模种植，就算这次失败了，那也无妨，无非是让流民多开垦一些荒地。 奉天县。 几名老农看着宇文儒童摆弄着古怪的犁，暗自嘀咕不已。 “好奇怪的物什，曲犁也不怕折断。” “先看看再说。” “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咳咳。”检校司农卿薛收咳嗽两声，打断几名老农的窃窃私语。 他转身向着一身粗布麻衣的李智云说道：“殿下见谅，这些山野粗人不会说话。” “无妨，曲辕犁第一次面世，有人不看好也属正常。” “是。”薛收旋即好奇问道：“殿下真的觉得，此物能够更方便翻土吗？” 李智云笑着道：“要不，一会儿咱们俩比一比。” “比？” 便在此时，宇文儒童喊道：“殿下，已经准备好了。” 李智云撸起裤脚衣袖，将下摆塞进裤腰带里。 “你用旧犁，我用曲辕犁，看谁翻土更快。” 看着动作熟练的主君，薛收有些尴尬的说道：“请殿下见谅，下官不懂这些。” “嗯？”李智云一楞，“河东薛氏耕读传家，你不会耕地？” 如果说要给关陇世家加一个形容词，那肯定是关陇贵族军事集团。 同样的，山东世家则是耕读传家的世家。 是故，听见薛收说自己不会耕地，着实让李智云一惊。 薛收颇为尴尬的不说话。 虽然说河东薛氏耕读传家，可他又不是寒门薛氏子弟，根本用不着耕地，只需好好读书便可。 他怎么会耕地啊！ 反倒是李智云的熟练动作让薛收一惊。 不会吧，楚王居然还会扶犁耕地？ 李智云也没勉强他，随便挑了一个老农比试。 光脚踩在地里，李智云熟练的给老牛套绳。嗯，绳子用的是渭河工坊出品的麻绳，好评。 本来李智云打算把麻绳放在滑轮组上使用的，但是工坊那群工匠还没吃透技术，于是只能先教他们把麻绳搞出来备用。 套好绳子，李智云看了一眼旁边的老农。 “老丈，可准备好了。” “嘿，小老儿种了几十年地，还是第一次和殿下比试。”老农笑得十分开心。 “那你可要小心了。” 说完，那边宇文儒童喊道：“开始！” 李智云一鞭子抽在勤勤恳恳的老牛身上，它叫唤一声，迈动蹄子开始前进。 一开始，两人进度不差，但是随着时间过去，差距就开始显现出来。 李智云用的曲辕犁明显更灵活，更省力，一炷香过去，便甩开了老农。 宇文儒童一边仔细观察，一边命人记录数据。 薛收则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智云。 他居然不知道自家殿下真的会耕地。 离谱！ 老农们窃窃私语，他们都是种地好手，很快就发现这种新犁确实要比旧犁更好用。 一亩地耕完，李智云又挑了两名老农，让他们一个用旧犁一個用新犁，再度开始比试。 结果还是一样，曲辕犁完胜。 宇文儒童激动道：“殿下，成功了。” “嗯。”李智云搓搓手掌里的泥土，说道：“工部和司农寺可以着手开始推广，就先从冬麦种植开始吧。” “是。” 李智云知道，想让百姓接受这种新犁，得让他们看见实实在在的用处，否则他们还会继續用旧犁。 種植冬麦开垦荒地就是一个不错的機会。 薛收问道：“殿下，这曲辕犁造价几何？” “不贵。”李智云道：“吾知你忧在何处，此物乃是民生大计，本王不会允许其藏匿而行商贾之道。待条件成熟，本王会在天下各州，命刺史推广。” “殿下明见，臣佩服。” 這次出来，李智云一是为了检查一下曲辕犁好不好用，其次也是为了督促司农寺开始组织流民开垦。 最后，则是做个样子。 让百姓们看看，监国楚王，很关心百姓。 是故，当李智云在奉天县亲扶耕犁的事情传开之后，赢得朝野一片赞誉。 武德殿。 “臣杨师道，参见楚王殿下。” 杨师道在灵州吃够沙子，终于返回长安。 “杨总管快快请起。” 李智云扶起他，旋即拉着他坐下，命人奉上茶水。 先是赞扬一番他在灵州做出的功绩，紧跟着又和他拉了好一会儿家长里短。 最后，方才言道：“前些日子，洪州总管张善安谋反，已被平肃剿灭。而今本王欲置新的洪州总管，管理当地。杨公，可有信心替本王管好？” “殿下有命，臣岂敢不从。” 李智云颔首道：“杨公去了之后，万事小心，而今林士弘未灭，交州一带多有异族，千万要谨慎行事。” “殿下是说冯盎？” “不错。”李智云道：“事实上，赵郡王已经开始进攻林士弘，本王担心林士弘可能和冯盎有勾结。你此去洪州，一定要盯住冯盎。” “是，臣明白！” 虽然这次回来没能留在长安，但是从灵州总管变成洪州总管，这已算是高升，将来未尝没有机会返回长安，进入中枢。 再者，杨家现在可是外戚，等将来楚王登基，楚王妃必是皇后。到时候杨家定然崛起。 想到这里，杨师道浑身充满干劲。 “殿下安心，臣一定替殿下镇守洪州，确保东南安泰。” “甚好！” 李智云哈哈一笑。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53.html 第四十九章 安抚拉拢进而分化 历史上，杨师道也是身俱大才之辈，否则他也不会被李世民进位相国。现在杨师道是李智云自己人，他当然要给予重用。 杨师道下去后，李智云摸摸下巴，嘿嘿一笑。 他提拔了裴矩的儿子裴宣机为长安令，又给李叔良入相，现在又提拔杨师道，那么剩下的，就是关陇这边了。 独孤氏，他已提拔独孤怀恩为京兆府尹。窦氏而今势微，李智云打算再压一压。 剩下的，就是于氏了。 想到这里，李智云有些可惜，若是于志宁在，他倒是不吝重用，只可惜他流落突厥，生死不知。 对了，还有一个人！ “来人，传召礼部尚书。” “是。” 独孤府。 独孤晟吃着糕点，品尝新茶，心情十分愉悦。 投资楚王的成功，让他在独孤氏内威望大涨，尤其是独孤怀恩也渐渐对他尊重起来。 而一直不怎么服他的独孤武都，这段时间也是没什么声音。 不多时，独孤怀恩和独孤武都纷纷赶来。 “你们来了，都尝尝，这是永和斋新出的点心，味道爽口。” 独孤怀恩吃了一个，独孤武都则没有动。 “李叔良都能入相，李智云却没把你送进政事堂，你还能这么悠闲。”独孤武都说道。 闻言，独孤晟直了直腰板，言道：“不要着急，不是还有一个位置么。” “你能进吗？”独孤武都反问。 “我打算和于世虔商量一二。” “窦氏那边呢？” “他们？”独孤晟嗤笑，“三番两次找死，现在他们能帮上什么忙。” 独孤怀恩提醒道：“近来，有不少关陇人都在靠向于氏。” “我知道。”独孤晟道：“不过你们也不想想，于世虔还能撑多久呢？他死了，关陇人要看谁说话，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么。观于氏子弟，在长安者寥寥无几，何须担心。” 独孤怀恩颔首，笑道：“倒也是这么回事。” 见独孤武都面色阴郁，独孤晟安抚道：“我打算上书楚王，推荐你为安州刺史。” “安州？” “嗯，李大亮平叛有功，调去凉州，这正是伱的机会。” “安州么，倒也不错。”独孤武都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虽说不在长安为官，但若是安州那样的大州刺史，他倒是也不介意。 然而，事情发展出乎独孤晟预料。 隔日的大朝上，没等他让人开口推荐独孤武都，杜如晦直接说商州刺史于永宁治理地方卓有成效，应当给予提拔。 这一提议，得到陈叔达等几位相国的同意。 李智云随后便调任于永宁为安州刺史。 紧跟着，李智云又任命独孤武都为商州刺史。 一系列调任完成后，独孤晟半句话没插上嘴。 散朝后。 独孤晟找到于世虔。 “于公，不是说好举荐我兄长为安州刺史么，怎么变成于永宁了？” 于世虔看了他一眼，说道：“这是政事堂的决定。” 事实上，他私下里和楚王见过一面。当时李智云就决定提拔于永宁为安州刺史，而他也欣然接受，将独孤晟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这种好事情，他为什么要拒绝。 “真的？” “真的。” 独孤晟蹙眉，他总觉得于世虔在欺骗他。 而没有去安州，最后去了商州的独孤武都，则对着独孤晟大发脾气。 商州这样的地方，岂能和安州相提并论。 “我不去！”独孤武都这么吼着。 独孤晟头疼道：“这是朝廷的命令。” “什么朝廷的命令，这是李智云的决定！”独孤武都怒道：“我们支持他，可他却如此待我们，简直岂有此理！” 这话说的，一旁的独孤怀恩默默低头。他现在可是京兆府尹，这官可不低了。 独孤晟苦心劝道：“兄长，你若不去，岂不是在违背朝廷么，不要做傻事。” “那我就装病！”独孤武都冷笑道：“李智云想打发我？绝对不可能！” 独孤怀恩跟着问道：“你难道真要惹得楚王不快？” “真要如此，他能把我怎么样！”独孤武都眼睛一瞪，“没有我们支持，我看他怎么坐稳关中。” “够了！”独孤晟怒道：“你想造反吗！” “你敢吼我？”独孤武都难以置信的看着独孤晟。 独孤晟气冲冲道：“吼你怎么了，我是独孤氏家主，你若不听话，休怪我不讲情面！” “你！” “我告诉你，要么你去商州，要么你永不出仕。” “混账！”独孤武都撸起袖子，大有动手的倾向。 幸好，独孤怀恩拦下，否则事情会更糟糕。 他说道：“兄长，此番于永宁调为安州刺史，很难说于世虔私下裡没有和楚王勾結，你若犯浑，连累独孤氏，岂不是给于氏扩大势力的机会么。 再者，现在窦氏那边虽然势弱，可若是我们引起楚王敌视，说不定他就会重新重用窦氏，到时候又要与人分一杯羹，这样一来，落到我们嘴里的还有几口？” 独孤武都臉色变了又变，终究没有继续抵抗。 “随你们！” 言罢，他转身离去。 见状，独孤晟怒道：“好高骛远，未立尺寸之功，还想着担任安州刺史，简直不知所谓！” “好了，你也别气了。”独孤怀恩道。 李智云也不是故意针对独孤武都，事实上他对独孤武都这個人都没什么印象。 他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为了安抚拉拢关陇人。 当然，他也有别的心思。 此前他已经得到密报，关陇人准备推荐独孤晟为新相。 这可能吗？ 不可能！ 老李好不容易把窦氏和独孤氏踢出政事堂，李智云脑子坏了把他们召回来。 重用于氏，就是为了给独孤氏找对手。 关陇人若是铁板一块，那才是大问题。 谁没有野心呢，谁不想子弟位居高官。 他不过是稍微提点了一下于氏而已。 岳州。 李孝恭起三万大军，南攻林士弘，一路摧枯拉朽，暴打林士弘的兵马，将其围困在岳州动弹不得。 湘阴城下，大唐旗帜飘舞。 李孝恭和李靖骑马而立。 “药师，城中守将是谁？” “反贼林士弘之弟，林药师。” “林药师？”李孝恭一怔，旋即嗤笑，“果然，还是我大唐的药师更强。” 闻言，李靖一笑，风轻云淡。 其实，他根本看不上这样的反贼。萧铣也好，林士弘也罢，土鸡瓦狗之辈，随随便便就能收拾。 打赢他们，实在没什么可自豪的。 李孝恭道：“此番剿灭林士弘，药师功劳卓著，他日回京，必定受到楚王嘉奖，恭喜药师了。” “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先抓住林士弘吧。”李靖一如既往的冷靜低调。 不过，想起楚王，他又有些感慨。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54.html 第五十章 东宫太子李智云（上） 当年自己身陷囹圄，还是这位楚王来劝说他。 只一句；世人皆知韩擒虎之猛，却不知李药师之兵。道尽他心中所思所想。 虽然他与那位楚王相交甚少，但是他可以笃定的是，那位楚王绝非善类。 得楚王看重，不知是喜还是忧。 想了想，他又自嘲一笑，如今的他已无选择，天下尽是唐室，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 面对大唐的强兵劲弩，林士弘毫无还手之力，一面倒的被唐军肆意屠杀。 武德六年十一月，林士弘亡！ 至此，南方仅剩交州冯盎苟延残喘。 在其后，李孝恭发檄文于冯盎，命其归顺大唐。 冯盎深知自己无力抗衡大唐，立马更改旗帜，响应李孝恭，表示愿意归顺大唐。 旋即，李孝恭和李靖二人，率军横扫东南不臣，如盗寇、水匪、贼子之流，或死或降。 至此，南方平定！ 武德六年十一月至十二月，捷报一封又一封自南方传来。 李智云在得知南方平定之事后，立即开始准备封赏事宜。 首先自然是赵郡王李孝恭和李靖，对他们，李智云下令，命其安稳南方之后，班师回朝，再行封赏。而荆州道行营总管，襄邑郡王李神符，则被封为潭州总管。 值得一提，潭州毗邻岭南。 李智云在给李神符的圣旨中尽为嘉奖美词，至于他接到圣旨是哭还是笑，那就不得而知了。 同时，褚遂良也被李智云调回长安，担任检校太府卿，接替李神符。 归顺大唐的冯盎，李智云考虑再三，决定暂时稳住他，封其为耿国公，上柱国，高州总管。其原属辖地，重置州县，并敕封当地部族首领为刺史。 而冯盎诸子，李智云也在魏征的建言下封刺史。 其实李智云很清楚，冯盎的归降，只能说是名义上归降。究其根本，还是因为交趾岭南一带，汉民少而蛮夷众。 便是冯盎自己也是出身这些少数部族。 对待他们，李智云暂时是没办法腾出手厘清个中细节，将岭南交趾彻底纳入大唐统治。 只能延续前隋之策，以当地獠人部族首领挂名刺史，实行各州自治。 这也是无奈之举，毕竟岭南交趾一带，人烟罕至，甚至在中原百姓心里认为，那些地方的人根本不是人，而是野人！ 唐初，江南一带的开发都不行，更别说岭南交趾这些犄角旮旯的地方。 而随着林士弘败亡，冯盎归顺，东南一带被李孝恭和李靖率军扫平，大唐南方彻底安定。 眼下，还剩下的地方，只有罗艺所在幽州，以及辽东高开道。 不过，天已入冬，发三军征战不利，李智云也只能暂时按捺下这份悸动。 “暂时先这样吧。”李智云对着几位相国说道：“今岁粮仓渐渐盈满，南方已定，再兴兵戈，不利民生。幽燕之贼，待来年，当逐一讨灭。” “大王仁心，臣等遵命。” 李智云点点头，目光掠过几位相国，看着政事堂穹顶，感慨的说道：“自隋末以来，烽烟四起，民不聊生。内有贼外有寇，父皇呕心沥血，为汉民立乐土，而今天下渐平，智云也能向父皇交代了。” 现在的他，有资格说这话。虽说幽燕未归，但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待来年春耕入地，便是三军北上之时。 闻言，杨恭仁和陈叔达对视一眼，前者拜道：“殿下，臣以闻圣者仁心，今殿下平南方，当适以告知圣人，慰陛下所虑。” 闻言，李智云沉思不语。 见状，裴矩立马附议。 剩下的李叔良和裴寂则隐隐察觉到什么，跟着附议。 李智云笑着道：“父皇久病缠身，如此好消息，确实该告诉父皇，希望大喜之事，能为父皇冲散病霾。” “殿下所言甚是。” 隔日，后宫，寝殿。 众臣等候良久，终于等待皇帝精神恢复。 在李智云说完剿灭南方林士弘，以及冯盎归顺，李孝恭率军扫平东南星星点点的反贼之后，他面露喜色。 在李渊看来，东南一带的小反贼不足为虑，大都是一些流寇之辈在作怪。 剿灭林士弘才是真正的安定。 而冯盎归顺，便意味着南方已尽归大唐。 “楚王，你做的好，朕没看错人，让你监国是对的。” “仰赖父皇天威，三军敢战，方能破贼，底定南方。儿臣兢兢业业，微末之力，不敢居功。” “你不必自谦。”李渊摆摆手，歪着脑袋，看着底下跪坐的一圈大臣。 “今日你们都在，朕有一事宣布。” “臣等顿首以听。” 旋即，李渊说道：“自三月中以来，废太子、齐王，谋反意欲弑杀君父，幸得楚王忠心救驾。后，朕身心俱疲，着楚王监国，朝政平稳，天下安泰，今南方已定，当重赏楚王。 东宫缺位，国无储君，士民不安。楚王骄人之资，侍君父始终如一，文能安邦，武可定国。朕意已决，册立楚王为太子，替朕监國大事。 诸卿，以爲如何？” 这也是李渊早就有的心思，数月前，他就向李智云表露过。但那个时候李智云以‘非嫡长’为由拒绝。于是，李渊便先册封万氏为皇后，为其铺路。 而今南方平定，正是时候扶楚王上位。 而大臣们呢，心思虽然各异，但却無人敢反驳。 如杨恭仁、裴矩等人，则是高兴。因为，这次过来，他们本就是来向皇帝提议，册立楚王为太子的。 借着平定南方这樣的好机会，正是时候建言。可没想到，皇帝自己提出来了，倒是省去他们一番口舌。 而武士彟、唐俭等人，则不敢多说。自废太子谋反以来，楚王大肆清除旧臣，而今政事堂、六部、九寺、十六卫，尽为楚王的人。此外关陇世家，也都支持楚王。 更兼平定南方这样的功劳，天时地利人和，大势所趋，人心所向。 再者，就算心怀鬼胎者想反对也不敢反对。 因为，圣人膝下成年皇子仅有楚王一人，太穆皇后所生嫡子已经死完，而今万皇后贵为皇后之尊，楚王亦为嫡子。 可以说，楚王现在就是嫡长子。 立楚王为太子，合理合法且合制度。 若是不立楚王，而立那些未成年的皇子，那不是忠心王事，而是包藏祸心！ 更关键的是，现在谁也没有能力反对楚王。 不然，轻则罢官夺爵，重则必死！ 能位居中枢的臣子，没几个是白痴。 “陛下圣明。”杨恭仁率先道：“楚王文武双全，人品贵重，上孝君父，下抚黎民，可为储君。” 裴矩跟着道：“自古以来，立嫡立长，楚王为嫡长子，陛下册立楚王为东宫太子，臣附议。” 陈叔达：“臣附议。” 李叔良拜道：“臣附议。” “臣附议。”裴寂、赵慈景、武士彟、唐俭、独孤晟、于世虔、皇甫无逸等人纷纷附议。 见状，李渊看向李智云。 李智云‘诚惶诚恐’拜伏在地。 “儿臣渺渺之身，仰父皇恩德，方才一展所长，今众臣所请，儿臣顿首。国之大事，当三思而后行，储君之位事关大唐基业，儿臣不敢妄图，还望父皇三思。” 李渊道：“朕意已决，你不必多言，太子之位，非你莫属。” 三辞三让之后，李智云答应。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55.html 第五十一章 东宫太子李智云（下） 太子！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国之储君！ 为了走到这一步，为了堂堂正正走到这一步，李智云可谓是智慧与运气并行而得来！ 当然，除却堂堂正正，自然也少不了暗中谋算。 兵法有云，以正合，以奇胜！ 在他一路夺嫡之中，奇道多为谋算，正道则全看运气。 当时李建成和李元吉谋反，李智云做的最坏的打算是李渊身死，他以平叛为名，强行登基。 这么做，后患甚多！ 好在李元吉没有即时杀害老李。 更关键的是，李智云没有走历史上李世民的老路。 即，杀兄，宰弟，逼父！ 李建成是李元吉杀的，李元吉是李渊下令赐死的，而他的太子之位是李渊亲口册立的。 名正言顺！ 不管是嫡长子的身份，还是立下的功勋，以及支持他的人，这些优势，他全都有。 天时地利人和，他全都要！ 太庙。 宗正卿李叔良手捧圣旨，宣读大唐皇帝令。 在台阶之下，群臣屏立。 “储贰之重，式固宗庙，一有元良，以贞万国。神策上将十六卫大将军上柱国楚王智云，器质冲远.......功高四履，道冠二南，任总机横，庶绩惟允。职兼内外，彝章载叙，遐迩属意，朝野具瞻，宜乘鼎业，允奉守器。可立为皇太子。” 其声音落下，李叔良转身，朝着太庙高呼。 “拜见太子殿下。” “拜见太子殿下！”阶下群臣，山呼拜见。 因老李半身不遂，册立李智云为太子的礼仪，其实简化了非常多的程序。 毕竟，册立储君，需要皇帝参与。 太庙之中，李智云面朝祖宗牌位，一身黑底赤红鎏金太子袍服鼓荡，其一手按剑，一手拿玺。 冕下九旒白珠轻摇，一双明眸清澈透亮。 按制，国玺不该出现在太子手上，但李智云现在不仅是太子，还是监国太子，是故，此番册立仪式，李智云便将国玺一并拿着。 唯名与器不可假人！ 听见外面的山呼拜见，李智云微微吸口气，缓缓转身，从太庙中走出去。 武德六年十二月初八，皇五子神策上将楚王智云，册立为太子！ 走到今天这一步，李智云才彻底笃定。 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错！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册立仪式结束之后，太子李智云在下午便发出太子令。 其一，册封楚王妃杨氏为太子妃。韦氏、淮阳二人为良娣。尹氏为良媛。 其二，纳相国裴矩女孙裴氏为良媛。 其三，关中人瑞，赐食。 其后，大臣上书，请太子入主东宫。太子未允，仍居故府。 楚王府。 虽然还是王府，但是那块牌匾已经卸下，换上了‘东宫’二字。在少部分人看来，太子现在之所以不愿意入主东宫，很可能是因为东宫所在曾经遭受死士袭击，血流成河的缘故。 是故，他们变通了一下，把楚王府变成了东宫。 寒风凛冽，庭院廊下，脚步声起。 移门声响，太子妃杨氏领着一群女眷步入其中。 太子李智云高居主座，室中心放着一只火盆，燃烧的烈焰让室内温度稍高，不似外面那般寒冷。 随着婢女关闭移门，太子妃俯身长拜。 “臣妾，拜见太子殿下。” “拜见太子殿下。” 众女纷纷行礼。 李智云颔首，言道：“免礼。” “谢殿下。” “给太子妃及诸位夫人赐坐。” “遵命。” 这是杨氏第一次以太子妃身份携姊妹拜见太子，故而双方显得较为一板一眼。 而后三言两语，气氛便渐渐缓和下来。 太子妃和韦珪倒是还好，她们是有见识和学识的，而且和太子感情稳定深厚，是故没有什么陌生。 淮阳作为前隋公主，又与李智云情愫绵长，自然也不会觉得夫君变成太子不可思议。 唯尹氏觉得很梦幻。 她当初被父亲几乎以‘卖’的形势送给太子，本就是为了找个金龟婿。 可是没想到，这不是金龟婿，而是真龙！ 她不曾想过，有朝一日，她也会成为娘娘。而她的孩子，将会成为这个国家的皇长子。 梦幻！ 李智云呢，倒是没什么感觉，不过从妻妾们脸上的喜色来看，她们还是很高兴的。 于是，李智云对着太子妃语重心长道：“娘子，而今孤贵为监国太子，天下命妇皆以你为长，切記不可心生怠惰。需知，由俭入奢容易，而由奢入俭難呐。” “太子教喻，臣妾铭记于心，必会日日自省。”太子妃微微欠身一礼。 回想三月，夫君临行前告诉她，要让她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而今，就要快了。 旋即，李智云又對着众女勉励一番。 后，留下太子妃叙话。 众女散去，李智云也不必端着，他朝着太子妃招招手。 太子妃抿嘴一笑，起身拎起裙摆，走到李智云身边。 李智云一手将其揽入怀中。 “娘子，可还习惯？” “哥哥指的是什么呢？” 她今日很高興，是故，用了哥哥称呼夫君。以往，只有他们夫妻二人行房事的时候，浓情蜜意之时，她才会忍着羞涩，像个少女对待情郎一样，唤一声哥哥。 李智云捏着她的玉手，说道：“太子妃之尊，如何？” “前倨后恭，直教妾身......嗯，似哥哥所言，压力山大。” “哈哈。”李智云一乐，在她妩媚的俏脸上香了一口，“能让娘子有压力，却是不容易。” 自家娘子，大家闺秀，处理事情来雷厉风行，少有府内事情能让她为难。 太子妃白了他一眼，嗔怪道：“哥哥莫作怪，听臣妾说话。” “好好好，你说。” “妾为太子妃.......” 这一次，仿若倒苦水一样，太子妃给他说了很多的苦恼，其中有注意礼仪的细节，还有约束奴婢的小事，也有其他。 总的而言，她说自己估计还要一段时间适应这個身份，希望李智云不要怪她蠢笨。 李智云自然是好言鼓励她。 紧跟着，太子妃道：“臣妾已经做好打算了，趁着此番殿下纳裴氏女，将姨母一起接入殿下后宫。” 李智云一喜，又是香她一口。 “得妻如此，实乃三生有幸。” 他还担心自家妻子真不让姨母进门。 “贫嘴！”她撅嘴一笑，像个少女撒娇。 其实她很清楚，姨母进门是无法阻拦的，因为她怀了孩子，而自家夫君迟早要登基，如此一来，姨母将来生的不管是男还是女，都是天家骨肉，岂能放任自流。 同时，她也知道，自家夫君将来登基为帝，后宫女人只怕不在少数。 如此一来，她若擅妒，非但会气坏自己，还会惹得夫君不高兴。 毕竟，将来的夫君，可是皇帝。 想到这里，她目色迷离，望着夫君英俊的脸颊，不由伸出素手轻轻抚摸。 “妾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夫君会贵为.......太子。” 她其实想说天子，但及时改了词，毕竟夫君现在还没有登基。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56.html 第五十二章 南方功臣归来 从前的她，只盼望自己能和未来夫君琴瑟和鸣，安度一生。后来大隋没了，大唐来了，她被皇帝嫁给了庶出的皇子，楚王。那个时候她心里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失落。 高兴或许是因为未来夫君的身份很尊贵，失落则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和未来夫君相处好。 祖母告诉她，高门贵女，只有嫁王孙贵门。 于是，她默认了。 昔年夫君初次登门，她扮作侍女，将自己一针一线缝制给未来夫君的衣裳服侍他穿好。 意外的合身。 那个时候的夫君，年纪虽小，但却正气英武。 她心里觉得，嫁给他，好像也能接受。 后他们二人成婚，虽然婚前无半丝情愫，但夫君很喜欢她，为了她做过很多事情。 婚后那段日子，是她生下昭儿之前，最快乐的日子。 而她，一颗心也紧紧拴在夫君的身上。 他出征，日夜难安。 他归来，喜不自禁。 他贪欢，她气苦。 但，没生下昭儿之前，夫君对她的关怀爱恋，又让她心里如浸泡蜂蜜一般甜蜜。 再后来，夫君在对外战事上屡次立下大功，朝廷赏赐不断，她在长安的贵妇圈中地位越来越高。又因肥皂之利，让她持家颇具信心，将府内打理的井井有条。 那个时候，她想着，自己这一生应该都是幸福的。有疼爱她的丈夫，还有一双儿女。 足矣！ 可是，三月中，一朝事变，却将她推到了太子妃的位置上。在将来，她很可能会母仪天下。 这一切来的太快，纵使夫君此前给她做过心理建设，但她一时之间还是无法完全适应。 而自己的夫君，变成了太子。 将来，他会登基为帝。 到时候，他既是君，又是夫。 自己，能做好吗？ 便在此时，李智云轻轻捉住她的手，紧紧的握着。 “我既是大唐的太子，可我永远都是你的丈夫。” 闻言，太子妃展颜一笑，如娇花绽放。 她就知道，夫君不会忘记初心。 几日后，裴氏女和姨母杨牡丹一同被太子李智云纳入东宫。 在李智云的控制下，关于纳姨母的事情，并未发酵。因为此时有另一個大新闻引爆长安。 赵郡王李孝恭班师回朝！ 在长安报的大肆宣扬下，百姓的目光全部从大唐太子的身上转移到赵郡王李孝恭身上。 故而，李孝恭等人进入长安时，着实被礼部安排的迎接仪式给震惊了一番。 人山人海，欢呼雀跃。 骑在马上的李孝恭心里洋洋得意，太子殿下，终究还是重视我的。 他回到关中时，便已知道楚王被册立为太子的事情。 苦媳妇熬成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他李孝恭也是从龙功臣！ 相比较李道宗和李道玄，李孝恭和李智云的往来一直非常的隐秘，他们二人交往的开始，乃是从当年李智云南下平定汉中巴蜀开始，后合作移栽茶树，取茶利，李孝恭在其中都有分润。 只是很少有人知道罢了。 礼部尚书于世虔亲自来到城门外迎接李孝恭，使其不敢怠慢，连忙下马拜见。 “孝恭何德何能，令于公亲迎，愧也！” 于世虔咳嗽一声，笑着道：“郡王乃是大唐功臣，速与我去皇宫面见太子罢，贵人可等的心急了。” “如此，敢不从命。于公请。” “郡王请。” 看着李孝恭和于世虔互相客套，步入长安，身后的李靖微微莞尔。 长安，李靖回来了。 功臣归来，一番封赏自是不表。 其中，李孝恭因平定南方之功，太子李智云改封其为荆王，任宗正少卿。李靖则被赐爵长阳县公，领岳州刺史衔，太府少卿。 宴罢，李智云拉着李孝恭在立政殿相谈。 “自隋末以来，朝廷用兵，十之八九，尽在北方。南方今有此定，兄长，你功劳卓著！” 这话不假，纵观大唐建立以来，凡大的战争，涉及数十万将士的战争，几乎都是发生在北方。 王世充、李密、窦建德、刘武周、突厥等等等。 “臣不敢居功。”李孝恭谦逊道：“武德初，幸殿下初定山南汉中，方能有臣一展所长之机，太子殿下之恩，臣不敢或忘。” 虽然太子称呼他兄长，但是李孝恭却是不敢托大，尽管他年纪确实比李智云大不少。 李孝恭所说的事情，李智云還記得。 那是武德初年，大唐方立，他奉命率军南下，平定巴蜀汉中。后来事成，却没有继续坐镇巴蜀，而是被召回去，随同李世民一起征讨薛举。 而接替他的人便是李孝恭。 “陳年往事，没想到兄长还记得，难为你了。”李智云满脸笑意。 李孝恭道：“若无殿下昔年提拔之恩，岂有臣之今日，臣一刻也不敢忘也。” 见状，李智云故作不高兴道：“兄长，你我兄弟之间，何须这般生分。” “哈哈，殿下说的是。”李孝恭干涩一笑，言道：“臣太久没有见到太子殿下了，故而有些生分，让殿下见笑了。” 话是这么说，可他还是依旧恭敬有礼。虽然他是从龙功臣，但到底是游离在外围的功臣。 可比不了李道宗等人。 而留在南方潭州喝鱼汤的襄邑郡王就是前车之鉴！ 他焉能不小心侍奉太子。 李智云也知道，自他被册立为太子以来，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因此也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话题。 “今南方已定，大唐也能休养生息，集中精力恢复民生。兄长这些年亲冒箭矢，功勋卓著，以后就留在长安享福享乐，好好辅佐孤治理天下，如何？” “遵命。” 李智云一笑，又道：“不过，他日北灭突厥，兄长可千万不要推辞啊。” 闻言，李孝恭大喜，忙道：“微臣愿为殿下北上！” 他原以为，自己要留在长安做个富家翁了。没想到，将来打突厥还能有自己的份。 惊喜！ 意外！ 送走李孝恭，李智云笑了笑。 召李孝恭回朝是必然的，他在南方待的太久了，尽管兵马也尽数被带回關中，补充各卫府缺口。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虽说南方实际上不是李孝恭打下的，而是李靖打下的，可谁让老李把功劳都放在李孝恭头上呢。 想到这里，李智云摸着下巴稍作沉吟。 南方，还是要寻一个老臣去巡视才好。 这个人选，谁来呢？ 他心里有两个选择，一是借故贬谪老李旧臣。二，则是让神策府文官去混一下资历。 想了想，一时之间也做不出决定。 便在此时，内侍来报。 “启禀太子殿下，李靖已至殿外。” “传。” “是。” 召见李靖，是必须的，也是必然的。 这位名将，他是一定要见，要谈的！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57.html 第五十三章 让伤口慢慢愈合 在殿外脱下鞋履，李靖穿着袜子，一脚踏进立政殿。 立政殿所在，已属内朝范围，一般而言是不准大臣进入此间地界面圣的。 因为，这不合规矩。 但大唐不是前隋，老李也不喜欢召大臣去内朝两仪殿议事，他更喜欢在武德殿、立政殿办事。 以前，天下未平，事急从权，可以不在乎细节。往后，随着天下安泰，规矩肯定是要立起来的。 尽管如此，李靖在得知太子殿下要在立政殿见他的时候，还是有些受宠若惊。 内朝面见太子，非肱骨之臣不可也。 但他，好像不是太子殿下的肱骨。 因此，他也有些惴惴不安。 走进殿内，他便看见不远处跪坐主位的太子李智云。那里，原本是圣人的位置。 他在太原的时候见过李智云，那个时候，这位唐国公府的五公子沉默寡言，普普通通，看不出什么。 大唐鼎立关中后，他亦见过李智云，还是觉得普普通通，看不出什么。 直到，废太子谋反一事宣扬天下。 李靖这才彻底明白，这位新太子，绝非表面看起来那般普通。 自入长安以来，和昔年入长安的感觉一般无二。但这在李靖眼里才是最恐怖的。 因为，长安新的主人，竟能如此平淡入主。 这难道还不能说明，新太子的手段么。 若无谋划，新太子岂能安然坐稳东宫之位。 李靖很清楚，长安的水，浑浊的无法直视。 “臣李靖，参拜太子殿下。”他躬身一拜。 “免礼。” “谢太子。” 李智云吩咐内侍给李靖送去软垫，待他跪坐之后，方才与其叙话。 “孤与父皇，深知药师之才。南方得以平定，其首功者，非药师莫属。” 这话，他说的真心实意。 李孝恭有才干是没错，但是没有李靖，仅凭李孝恭要打下南方，没有七八年是不可能的。 李靖欠身道：“臣微末之力，全赖三军将士用命，不敢居功。” “是不敢，还是不愿？” 李智云一句反问，令李靖哑口无言。 见状，李智云挥挥手，遣散内侍宫女。 他起身，负手而立。 “昔年，我父皇反暴隋，药师你走错一步。那个时候，父皇疑你却不愿杀你，因为我父皇知道，你李药师，不仅是大才，同样也是关陇子弟也。 后，你悔改效命大唐，随荆王南下平叛，屡立功勋。但是，你从不居功。孤知道，伱想自保。 而今，父皇将军政皆交给孤。 药师，你还不愿意向孤袒露心意吗？” 闻言，李靖沉默许久，化作一声叹息。 “诚如太子殿下所言，李靖已经走错一步，只望余生能安稳度日。” 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被李渊引为心腹的，因为他曾想告发李渊造反。 是故，他后来为大唐所做的一切，都想保命。 活下去！ 除此之外，功名利禄，他不在乎。 今日李智云把话挑明，他自是无法继续装聋作哑。 “可惜，孤不能允许你安稳度日啊。”李智云一笑。 李靖抬头，看着李智云。 他想杀我？ 只听得李智云笑着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父皇又对我说过，李靖乃干城，是他留给孤的能臣，望孤，重用之！” 李靖愣住了。 这什么转折？ 不待他说话，李智云走上前，蹲在他面前。 “药师，以往的事情，孤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孤对人，只看他做什么，而不看他说什么。” 李靖拱手，“微臣多谢太子殿下。” “不必谢孤。”李智云道：“往后，望药师能辅佐孤，共创太平盛世。” “李靖，遵命。” 见状，李智云拍拍他肩膀。 不多时，李靖走出大殿。 他望着蓝天白云，心里面不知怎么的，有些通透。 或许，将事情说开，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以往李渊虽然没有追究过他，但是他心里始终惴惴不安。而今太子将话挑明，他反而放心了。 因为，太子若要杀他，何须废话。 看样子，太子要用他。 “李靖啊李靖，你的命，是你的才能救的。”他自嘲一笑，踏步而行。 这一次，他步履轻松。 看着李靖远去，李智云会心一笑。 要收服李靖归心，很难。此人很有自知之明，曾经得罪李渊的事情，他从没忘。 换而言之，他很难与自己交心。 治疗傷口的最好辦法，是撕掉烂肉，重新敷药，让伤口慢慢愈合。 李智云现在做的，就是这样。 历史上，李世民登基后，要坐镇中枢，不能亲自带兵讨伐突厥，李靖是最佳人选。 他不用也不行。 是故，在明知道李靖在玄武门之变中保持中立的情况下，李世民还是得捏着鼻子用他。 加上李靖曾经得罪李渊的旧事，李世民和李靖之间，有着两道隔阂。 而现在，李智云和李靖之间，只有一道隔阂。 让李靖归心，是个漫长的过程，不能着急。 随着荆王李孝恭班师回朝，南方平定的消息传遍五湖四海。 至此，大唐基本上统一天下，唯剩辽东高开道。 当然，幽州罗艺的存在也着實扎眼。 不过对付罗艺的事情，李智云只能推迟到明年再解决，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不宜妄动兵戈。 神策府。 李智云虽被册立为太子，但是神策府却没有废止，而是继续保留。 寒冬年末之际，一道道人影步入神策府。 昔年神策府文武共聚一堂，他们有的身兼数职。 如杜如晦，既是检校太常卿，又是太子詹事，还领梁州刺史。诸如薛收等人，也大多身兼东宫要职。 众人见面，少不了一番回忆峥嵘岁月，互相打趣。 太子李智云命人送上美酒肉食，與一众功臣痛饮一番。 这其中，程咬金这厮喝嗨了，竟与舞女在堂中同舞。舞女腰肢杨柳腰，程咬金水桶腰，如此反差，引得众人大笑不已。 杜如晦和薛收互相敬酒，都能看见对方眼中的得意。他们是最早帮助太子谋划夺嫡的谋臣，走到今日，心中自是得意满足。 李智云则斜靠着身子，时不时喝酒，时不时打量自己的心腹们。 他们有的人有变化，有的人没什么变化。 如秦琼，依旧沉默寡言。不过无所谓，经历万年行宫之变后，李智云已经极为相信他。 如尉迟恭，还是行事粗犷。 不过在李智云看来不仅可爱，而且忠心。 有变化的，如一些神策府小吏。他们以往行事小心，现在则抬头挺胸。 丝竹乐耳，案牍劳形。 能和一众好友享受这份胜利的喜悦，李智云自己也是相当的高兴。 这些人，才是他的班底，才是他的肱骨之臣。 当然，李道宗、李道玄、李孝恭等人也是。不过他们不属于神策府，自然不会过来参加聚会。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58.html 第五十四章 功臣相聚各有表现 同样的，也有一部分神策府文武在外为官，不能及时返回，如戴胄、杜淹、薛元敬等人。 这其中，有俩人也比较失意。 他们便是段志玄和谢叔方。不久前，他们被太子召回长安，准许他们在长安过年。 万年行宫兵变之前，他们因被东宫属官设计，远走河北，未能参加帮助太子殿下。这就导致后面论功行赏，他们只得了金银财帛，而少有荣誉。 想想历史上天策府中参加玄武门之变的武将和没有参加玄武门之变的武将，两者在贞观朝的待遇，天差地别！ 而万年行宫之变，等同于另一个玄武门之变。 可以说，参加万年行宫之变的神策府文武，拥有这一资历，将来与别的人，地位天然不同。 更令段志玄二人苦闷的是，他们原先可是太子的左膀右臂，而且也是最早追随太子的武将。自晋阳起兵以来，随太子殿下南征北战从未离开。 论资历，他们远比后来投降的秦琼等人更老。 而现在呢，秦琼与尉迟恭等人因为参加了万年行宫之变，在东宫的地位已经隐隐有些超越他们。 甚至，在太子心中，他们的地位只怕也不下于自己了。 最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是，没有参与万年行宫之变，让他们觉得自己好像少了点什么。 少了一段资历，一段最重要的资历！ 万年行宫之变，可以说是太子殿下最重要的时刻，但他们未能参加，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更是难以接受的事实。 当听见其他将领谈及万年行宫之变事情的时候，更加的失意。 此二人的失意，李智云看在眼中。 在程咬金跳完舞后，李智云挥挥手，舞女们徐徐退下。 他面向众人，言道：“今大事虽已定，但吾等却是不可懈怠。南方已平，北方却是隐患丛生，还远没到刀剑入库，马放南山之时。望诸位少沾烟尘，多思良政。 与民休息，要。 练兵屯粮，更要。 诸位，父皇将朝政交给孤，乃是对孤莫大的信任。而诸位皆是孤之肱骨，望诸位与孤，同心协力，荡平天下，共创盛世。” 众人连忙起身，抱拳齐声道：“遵太子令。” “好。” 宴之夜间，众人散去。 段志玄与谢叔方并行大街，俩人沉默良久，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寒风袭来，他们紧了紧大氅。 “唉。” 两人一前一后，同时叹气。 “叔方缘何叹息？”段志玄问。 谢叔方苦笑道：“忆昔年，叹如今。” 段志玄默然，“我也是。” 万年行宫之变以前，他们可能不是神策府最能打的，但一定是太子殿下最倚重的武将。这一点，哪怕是秦琼和尉迟恭也比不上。 可是，万年行宫之变以后，这种情况只怕没有了。 因为，秦琼他们已经向太子表达了最忠诚的忠心。 就在俩人互相哀叹之时，一骑追来。 “两位将军稍等。” 段志玄二人停下脚步，看向来人。 正是李珍。 “原来是李兄。”谢叔方和段志玄纷纷拱手。 李珍抱拳，旋即翻身下马，将两把剑交给他们。 “李兄，这是？”段志玄不解。 李珍道：“太子殿下让我转告两位将军，天下未安，将不卸剑。两位将军功劳卓著，太子殿下心中有数。” 闻言，段志玄默默握紧手中剑。 “多谢太子提点。” 李珍一笑，言道：“昔年，太子殿下曾说过，功名利禄马上取，两位将军，莫要灰心呐。” 谢叔方收下宝剑，抱拳道：“请李兄上禀太子殿下，末将一定谨记在心！” “好说。” 楚王府。 李珍回来禀报后，便悄然退下。 李智云扭扭脖子，微微吐口气。 他希望段志玄和谢叔方能明白他的苦心，不要就此沉沦。对他们二人，李智云心里是有些愧疚的。 因为，他们未能参与万年行宫之变，不是因为他们不愿意，而是因为他们被迫牺牲，远走河北。 “将来，再补偿他们吧。” 今夜，李智云夜宿裴苏儿院子。 对这位新纳美娇娘，李智云颇为留恋，多夜疼爱。 韦珪院。 看着儿子承烈入睡，韦珪也有些乏了。 “娘子，太子殿下去了裴氏院子过夜。”侍女小声的说。 “知道了。”她平淡的说。 侍女接着道：“这已经是连续四天了。” 韦珪坐在铜镜前卸妆，看着镜中的自己，半晌無聲。 “殿下喜新鲜，过几日就好，你们不得在府中嚼舌，否则休怪吾不讲情面。” “是。”侍女们纷纷应承。 韦珪放下珠钗，若有所思。几位妹妹想必没有这些首饰，吾作为长姊，要照顾点儿。 幽州。 自温彦博离开之后，罗艺提拔了一个人担任自己的记室参军，这个人出身范阳卢氏，名叫卢承思。 他有個父亲，叫做卢赤松，乃是大唐皇帝敕封的范阳郡公。 临近年关，卢承思推去幽州同僚的酒宴，自官府匆匆返回家宅。 当他推开书房门時，已经见到一人正在烤火。 冬日幽州，异常寒冷。 “大哥！” 那人正是卢赤松长子，自长安归来的卢承庆。 卢承庆相貌英俊，仪態大方，未成婚前，号称幽州一枝花。 “二郎。”他微微一笑。 卢承思关上门，走上前施一礼，而后在卢承庆面前跪坐。 “大哥，父亲的事情，怎么样了？” 卢承庆摇摇头，“废太子谋反，父亲作为太子率更令，亦难逃其罪，我在长安多方游走，但是都没什么用。此次太子谋反，牵扯甚为广泛，父亲旧故，都不愿出手帮忙。” 此前，他随卢赤松在长安生活。后废太子和齐王谋反，卢赤松被卷入其中，流放嶲州，让他焦急难安。 但是长安不是幽州，卢氏的人脉在新朝也不够广泛，所以他的营救毫无作用。 甚至，根本没人敢在太子李智云面前提起卢赤松。 “那父亲现在如何？”卢承思问。 卢承庆苦笑道：“嶲州偏远，我也不得而知，不过没有消息，有的时候就是好消息。” 话是这么说，但是卢承思还是担心老父亲安危。 “怎么会这样呢，建成太子，怎么会谋反呢？” 卢承庆目光闪烁，言道：“追究这些没有意义，现在的新太子是皇五子楚王。我们要做的，是想办法求得新太子的原谅，求他赦免父亲。” “大哥，那我们要怎么做？” “幽州。” “幽州？”卢承思不解。 “嗯。”卢承庆解释道：“虽然幽州已经归顺大唐，但是罗艺拥兵自立，早成朝廷眼中钉。眼下南方已经彻底平定，明年朝廷肯定会对幽州用兵，一举荡平罗艺和高开道。 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若是我们能助朝廷兵不血刃的拿下幽州之地，或许能得到太子原谅。”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行的办法。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59.html 第五十五章 草原突厥消息 除此之外，卢承庆想过很多办法，但最后都觉得成功的可能不是很大。而他现在又无法代表范阳卢氏，因此根本不够资格和太子李智云对话。 若是有河北世家子弟在神策府，他倒是能够想办法走走关系，但问题是河北世家子弟少有效忠太子。 是故，现在只能靠他们自己。 卢承思听完大哥的话，若有所思道：“如果要这么做，那就得想办法争取到薛万均等人的支持。目前，罗艺的兵马，除却他自己掌握最多，次一等的便是薛氏兄弟。 卢承庆问道：“罗艺任命你为记室参军，待你如何？” “哼。”卢承思冷笑道：“此人狼子野心，他用我，不过是想获得卢氏的支持。 凡大事，他少有让我参与。” “这样么。”卢承庆轻轻吸口冷气，晃晃手腕，言道：“你能联系薛氏兄弟吗？ “难。”卢承思坦然道：“薛氏兄弟常在军中，与我少有往来联系。” 闻言，卢承庆脸色晦暗不明。 俩兄弟沉默许久。 卢承思道：“大哥，其实我觉得，还有一个办法，未尝不能获得太子的谅解。” “什么办法？” “大哥你想，若是将来朝廷拿下幽州，肯定要用我们卢氏来稳定幽州。如果我们能说服幽州各县的卢氏子弟，亦或是与卢氏相善的县令，说不定太子也会…” “这样做，力度不够。”卢承庆一叹，言道：“这个办法，我也考虑过，但是没有我们直接把幽州献给朝廷来的好。” 闻言，卢承思烦躁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个新太子，我们素来不熟悉，谁知道他到底要什么！” “别急，冷静。”卢承庆教训道：“我们现在是在想办法救父亲，越急越不容易成功。” “可我们该怎么办？” “说服薛氏兄弟，直接生擒罗艺，交给长安！” “可我们和薛氏关系泛泛之交啊。” “那就想办法深交！”卢承庆斩钉截铁的说。 在幽州以北，奚族领地内。 星星点点密布一顶顶厚实的帐篷。 一骑踏雪而来，在金帐前停下。骑士裹着羊皮，只露出一双眼睛，他掀开帘帐走进去。 “可汗！” 突利可汗什钵苾抬起头，露出一张憔悴的脸。 “你回来了，结社率。” “是的可汗。” 结社率掀开羊皮，露出一张脸，上面有一道狰狞的刀伤。 “高开道怎么说？” “他不愿意帮助我们。”结社率一屁股坐下，恨恨道：“我听说他今年和契丹人交易了很多粮食。” 什钵芯抿嘴，大骂一句。 自武德四年南下，后武德五年他和李智云达成交易，退兵返回奚族以来，什钵芯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 一开始看着颉利在并州深陷泥潭，他还十分得意，谋划着准备去袭击颉利后方。 但是很快，颉利就和唐军达成和解，返回草原。 然后，他就遭殃了。 颉利发疯似的疯狂进攻他，打得他丢盔卸甲，不得不带领部族藏在奚族之内。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李智云！ 他骗了自己！ 结社率接着道：“我从高开道那里听说，唐室发生变动，李智云变成太子了。” “什么？！”什钵芯一惊，“怎么会这样？按照唐人的规矩，太子不应该是嫡子么，李智云可不是嫡子。难道说，他杀了李建成？” “不，不是他杀了李建成，我听说是李建成谋反，而李智云带兵保护了唐帝，这才被册立为太子。” “哼。”什钵芯冷笑一声，“李智云言而无信，阴险毒辣，说不定就是他设计让李建成造反的，然后他好唐人说的，那什么渔人之利？” “渔翁之利。”结社率补充。 “对，肯定就是这样。” 结社率道：“不管如何，我们现在拿李智云也没办法，得先想办法过冬啊。” 他们被颉利打得很惨，牛羊被抢走大半，部族也所剩无几，这個冬天相当难熬。 什钵芯发狠道：“高开道和契丹有勾结，我们先不对付他，我们去抢幽州！” 这也是他们一贯的做法，没吃的就抢！ 抢不过草原人，那就去抢汉人！ 长安，楚王府。 雪花飘落，银芒闪耀。 咯吱。 移门拉开，李智云裹着披风，立在廊下。 “什钵芯还真是无用，东方部族都在他手里，再加上颉利在并州损兵折将，他居然还打不过颉利，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李珍走上前，轻声道：“殿下息怒，或许是颉利更强大。” 李智云默然，他不会否认突厥這个强大的對手，更不会小看颉利这头恶狼。 “還有其他消息吗？” “大雪封路，我们的人无法跟随商队出塞，前往草原打探消息。” “罢了，让他们待命吧。” “是。”李珍躬身一礼，缓缓退下。 李智云皱着眉头，有些担心北边的局势。 在他的计划中，他是希望什钵芯能拖的久一点，给他更多的时间积攒力量。 可现在看来，草原上的胜负，明年应该就会揭晓。 而草原一旦再度统一，到时候北境的压力将会骤然增强。 或许，该做点什么。 便在此时，一枚小雪球砸在他脚底下，打断他的思路。 抬头看去，只见李承静和顺娘在不远处嬉闹。 李智云嘴角微微勾起，呼出口白气。 掌握多大权力，就要承担多大责任。 草原，突厥。 该考虑对他们动手了。 便在此时，太子妃撑伞而来。走到他身前，盈盈一礼。 李智云伸手扶起她，又给她抹去肩上雪花。 “天这么冷，怎么不待在室中。” “闷热的，出来透口气。” “昭儿还好吗？”李智云问。 入冬的时候，小承昭有些不舒服，着御医诊治，说是受了寒气。 太子妃颔首，“有阿郎让人建造的火房，昭儿已经好多了。” 所谓火房，说的是‘环屋为土床，炽火其下’。 整个屋子的墙壁都是特制的砖头，建造的时候留有空隙，方便烧火的时候传达温度。外面还有导气通道，防止烟火气进入房中。眼下王府各个院子的夫人们都在要求李智云给她们造一个。 李智云放心道：“昭儿身体一向很好，这次想必也无妨。不过你还是要多加注意,下人照顾的时候，多提醒她们小心一点。另外，冬日少喝冷水，饮水一律用沸水。 “是，妾记住了。” 李智云笑着道：“还有你自己也要注意，好好养着身子，咱们明年说不定还能再要一个孩子。” 闻言，太子妃白了他一眼，轻轻依偎在他怀中。 她喜歡这样和丈夫相处，尤其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温馨，让人留恋不已。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60.html 第五十六章 辽东风云变化 值此年关之际，长安百姓在准备喜乐过年，然幽州百姓却听说突厥自檀州南下， 正在劫掠密云。 总管罗艺当即命大将薛万均率精兵五千，驰援密云。 若非此前掣肘于窦建德，罗艺其实早就能打趴下盐贩子高开道，现在突厥也想摸自己一把，这能忍？ 薛万均在密云以西遭遇突厥骑兵，双方短兵相接，杀的有来有回，不分胜负。 人嘶马吼，终归是薛万均占据主场更胜一筹，击退突厥骑兵。 然而，没等他喘口气，便得到记室参军卢承思消息。高开道遣大将张金树趁火打劫，进攻雍奴。 “吾弟在那边，参军不用担心。” 野外，薛万均坐在雪地里，招呼士兵埋锅造饭。 卢承思若有所思道：“盘踞在幽州以北的突厥乃是突利可汗什钵芯，他此番携奚人南下劫掠，只怕是因为天冷牛羊冻死，不得不来抢食物。” “这有甚奇怪？”薛万均笑道：“年年都是这样，突厥一日不灭，幽州一日难安“薛将军豪迈。”卢承思嘴角微笑，叹道：“只可惜，凭借幽州一地的力量，打不过什钵芯和奚人。” 薛万均沉默少许，说道：“还有朝廷，参军不用担心。” “薛将军真的以为朝廷会派遣兵马来帮助罗艺吗？”卢承思冷笑着说。 “你什么意思？”薛万均擦拭宝剑。 卢承思道：“薛将军，你难道看不出来么，朝廷从不往幽州派遣一兵一卒，只予少许粮食，很明显只是为了让幽州军拦截高开道。所以在我看来，朝廷是不会派遣兵马帮助幽州消灭奚人的。” 薛万均沉默，不赞同也不反对。 他们几兄弟已经暗中效忠长安的新太子，根本不在乎幽州将来会如何。 “参军说这些，不怕我告诉总管吗？” “不怕。”卢承思道：“我死，罗艺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天下已归大唐， 然则有人仍旧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终归会化作一捧尘土。” 薛万均看了他一眼，望着漫天风雨，以及远处的大雪山。 “雪很大，今年突厥会死不少牛羊，看样子，我得在密云待一段时间了。” 卢承思负手道：“总管让我辅助将军抵挡突厥，还望将军多多指教。” “自然。” 雍奴。 “杀！” 薛万彻马槊旋转，踏雪追杀，一骑来往于乱军之中，手起刀落，敌军血浆进发， 灼热之气弥漫。 幽州军在薛万彻的以身作则杀敌之下，士气高涨，一路追杀张金树所率兵马。 “薛万彻！”张金树恨声一骂，看着肆意屠杀自己兄弟的薛万彻却无可奈何。 幽州精兵要比他手底下的士兵更强。 此前，之所以能沾罗艺便宜，主要是因为幽州粮食短缺，而今却不行了，他们缓过气，自己这边立马原形毕露。 张金树也搞不懂高开道到底图什么，难道还想以一地之力，对抗整个天下吗？ “撤！” 军令下达，张金树率军远遁。 见状，薛万彻纵马狂笑。 “弟兄们，看见了吗，威武！” “威武！” 幽州军大吼。 张金树逃了一个多时辰，在确定没有幽州追兵后，让剩下的弟兄们下马休息。 他一个人走到结冰的河边，看着银芒大地，心里骂了无数遍高开道。 当年他造反，那是因为没饭吃。现在天下渐渐被李唐统一，高开道很明显不可能再翻身，他也开始反感日复一日的和幽州死磕。 他想不明白，李唐又不是杨隋，投降李唐不好吗？ 就算没有高官厚禄，那也好过这样天天在辽东打生打死。 “将军，还剩一千三百人。”副将来到他身边禀告。 张金树点点头，问道：“石头，你说我们这样打下去，要打到什么时候才算结束2副将咬唇道：“末将也不知道。” “真不知道主公再想什么，凭我们辽东一地，如何会是幽州的对手，更何况幽州背后还有個唐朝。”张金树叹道。 副将左右看看，低声道：“将军，我听说主公好像在想办法联系高句丽。” 什么？ “你确定？” “我听说的。”副将道：“前几天，末将和几个兄弟喝酒，他们说主公府上来了几个高句丽人，说话也听不懂。” 张金树倒吸凉气，“他和契丹合作，现在还要联合高句丽？” “末將也不清楚，只是听说是這样。” “愚蠢！”张金树骂道：“有突厥人支持，他都争不了天下，高句丽人能成什么事，病急乱投医！” 现在，张金树对幽州的未来越来越担忧。 在他们二人说話之际，远在卢龙的高开道正在和几名来自高句丽的使者见面。 高开道自己也有自知之明，他想立足辽东，一来要联合契丹突厥甚至奚人，二来就是要联合高句丽，对付营州总管邓嵩。 火盆燃烧，高句丽使者正色的说道：“我们可以帮助大王，在辽东立朝，但是作为交换，你要帮助莫离支大人统治高句丽！” 莫离支是高句丽的首相称呼。 高开道反问道：“你们的莫离支不是乙支文德么，我听说他在高句丽地位稳固， 怎么需要我来帮助他？” 使者面色一寒，“乙支文德不配作为我们的莫离支，先代莫离支指认的继承人乃是渊盖苏文大人，不是乙支文德，他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我不管你们什么情况，我只问你们，可以给我多少兵马？” 使者道：“一万！” “一万？”高开道笑了。 这点人，塞牙缝都不够。 似乎是看出来高开道很不屑，使者道：“我们的一万大军，足够抵挡百万汉人！ 你们隋朝皇帝派遣百万大军来攻打我们，但是都铩羽而归，你不知道吗？” 这话说的，饱含自信。 但是高开道却是不屑一顾，“一万太少，最少五万，我还要十万石粮食。” 使者怒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这场谈话，不欢而散。 在高开道看来，没有五万人，他挡不住李唐的进攻。而高句丽拿不出来这么多人给他，那他为什么要和高句丽合作？ 只为了高句丽一个地方‘东部大人’的声援？ 在辽东这些年，他也知道一点高句丽的内部情况。 自渊太祚死后，高句丽王趁机将莫离支职位交给了乙支文德。而渊太祚心仪的继承人，即他的长子渊盖苏文却没有继承他的职位。 而今，渊盖苏文盘踞高句丽北方，自称‘东部大人’，但实际上不过和他一样， 是个地方割据军阀。 他脑子坏了，要他们口头上的支持。他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东部大人，是高句丽部族首领的称呼。渊太祚活着的时候，是高句丽北方的‘东部大人’，同时也是高句丽的莫離支。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61.html 第五十七章 他日富贵不忘提携 高句丽是一块心病，不仅是隋朝皇帝的心病，同样也是唐朝皇帝的心病。 隋炀帝讨伐高句丽，原因很多，可以猜测的是，隋炀帝想借着讨伐高句丽，弄死大量关中子弟。 从国家角度来说，在当时，突厥认怂，高句丽必须死！ 原因很简单，作为已知文明世界的超级大国，隋朝不可能允许高句丽这个步入封建的农耕国家苟着发展。 到唐朝，李世民要干高句丽，李治还要千高句丽，基本上都是出于这个原因。 任何威胁，都要扼杀在萌芽之中。 而李世民征讨高句丽可能也有另外一层考虑，那就是要向天下人证明，杨广办不到的事，我能办到！ 高句丽目前的情况比较特殊，原本渊太祚活着的时候，他一人把控高句丽大权，但是他死了，情况就复杂了。 首先就是南北对立。 北方就是渊太祚的大本营，他自己也是部族的东部大人’，更兼高句丽莫离支。 但是他前脚死，后脚高句丽王就任命乙支文德为莫离支，拒绝承认渊太祚的儿子渊盖苏文为新任莫离支。 而在北方内部，几名大人’也各怀鬼胎。在渊盖苏文被高句丽王对付之后，他们也不愿意奉渊盖苏文这个毛头小子为东部大人’。 所以，现在的高句丽，实际上内部是分裂的。 南方支持高句丽王高建武。 北方则是几個部落首领面和心不和。 此次和高开道见面的是渊盖苏文的使者，而高开道也知道渊盖苏文目前的情况，所以他要实实在在的好处。 渊盖苏文不能给他，那他为什么要和渊盖苏文结盟。 长安、楚王府。 巨大的天下舆图铺在地上，四周放着几只火盆，李智云素袜踩在幽燕一带，目光却丝毫没有停留在幽州，而是落在高句丽上罗艺和高开道不足为虑，他真正有心对付的是高句丽。 论兵，高句丽不敌突厥，但是其国胜在地形复杂，城池坚固。 作为踏入封建国家，并诞生另类儒家文化的高句丽，属于李智云的眼中钉，怎么看怎么扎眼。 已知文明世界，有一个大唐就足够了，不需要另一个农耕文明国家的存在。 它必须死！ 但是，李智云也清楚，现在还不是时候找高句丽的麻烦，他的当前大敌是突厥。 干死突厥，才能考虑干死高句丽。 呼啦。 移门拉开，外面的冷风吹进来，让李智云猛然一醒。抬头看去，只见宝娘裹着冬衣，立在廊下。 “耶耶，用膳了。 她走进来，走到李智云身边，好奇的看着舆图。 “耶耶，这是什么？” “舆图。” “哦。”她哦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旋即就一脚吧唧一下踩在代表高句丽的那块舆图上，留下一个可爱的小脚印。 小手拉着大手，小姑娘娇憨道：“我饿了，耶耶我们去用膳。” “好。”李智云一把抱起女儿，看了一眼留下脚印的高句丽舆图，踏步离去。 他暗暗告诉自己，再忍忍，再等等，总有一天，他要把这个恶心人的死棒子杀光，毁掉它们的宗庙社稷，纳为大唐州县幽州的风云，影响不了长安。毕竟，两地相隔甚远，长安的百姓自然不会在乎幽州人是死还是活。他们听到消息，顶多会担忧一段时间，然后该干嘛干嘛。 徐府。 大雪落院，徐世绩的心也和这院子一样、 这些日子，朝堂上的变化，他看在眼里。既是羡慕秦琼等人，又是暗骂自己胆小。 若是自己能听秦琼劝，跟着效忠神策府，现在他也是太子心腹了。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不过，他也不是特别后悔。因为经历过一次选择错误，他现在也不想贸然下决定。 只是，现在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要么效忠太子，要么辞官回家。 “大人！”六岁的长子徐震小跑进来。 “怎么了？” “怀玉哥哥和秦世叔来了。” “快请！”他精神猛然一震。 片刻后。 徐震和秦怀玉两个萝卜头在雪地里滚来滚去，几个下人小心翼翼的伺候一旁、 屋内，秦琼和徐世绩烤着火“懋功，你這屋子太冷了，我和宇文侍郎認识，让他给你造一间火房如何？”秦琼说 “叔宝，何为火房？” 秦琼一笑，拍拍胳膊。 “不瞒你说，我这胳膊大腿，现在每到下雨天就疼的不行，大雪天更是如此。幸蒙太子殿下体谅，着宇文侍郎为我搭建一座火房，否则我現在，只怕疼的也不想走动旋即，秦琼给他解释了一遍何为火房。 听完后，徐世绩哑然道：“这不妥吧，我和宇文侍郎交情泛泛。” “我不勉强你，需要就知会我一声。” “好。 顿了顿，秦琼道：“懋功，現在大事已定，你是怎么想的？” “叔宝，你都已经说了大事已定，我还能说什么。”徐世绩苦笑道：“我知道，你们笑话我怕死，但是我不怕你们笑话。当年我追随李密， 认为他能成事，可是后来说到这里，他摇摇头，李密伤他太深了。 “我，义贞，还有士信他们，我们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人各有志，我们能理解你。”秦琼安慰道。 “多谢。” “都是兄弟，不必言谢。”秦琼道：“我此次过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眼下天下虽然渐渐太平，但是兵戈并不会就此停歇，北有突厥为患，太子殿下迟早会挥师北上。这个机会，不可放过啊。” “太子殿下愿意用我？”徐世绩笑着问。 秦琼道：“你又没得罪殿下，怕什么。再说，太子殿下胸怀广阔，不必担心。” 这倒也是。徐世绩暗自思忖，他虽然立场中立，不能像秦琼等人那样一飞冲天，但是对于新太子来说，他也没什么过错想到这里，他朝着秦琼抱拳。 “他日若富贵，定不忘叔宝提携。” “切勿如此。”秦琼摆摆手，言道：“不提你我同袍之情，单说你的才智，就算没有我开口，他日太子殿下也会重用你。” 徐世绩一笑，没有解释。 他有才智没错，但是若没有瓦岗的一群兄弟们在太子面前给他说好话，他想要得到太子重用，恐怕还要等好几年。 是故，他对秦琼的感谢，发自内心。 徐世绩左右看看，屏退下人，问道：“叔宝，而今圣人重病缠身，太子殿下，打算何时登基？” 这个问题不算突元，因为朝臣们私下里都在猜测。 秦琼想了想，摇头道：“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太子殿下行事素来自有其主张。”徐世绩点点头，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转而和秦琼聊起以往的峥嵘岁月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62.html 第五十八章 罗艺反形已具 幽州。 新太子李智云册立的消息，罗艺已经得知，南方平定的事情，他也知道了。因此，他现在忧虑不已。大唐扫灭南方，下一个目标肯定是北方,肯定是幽燕！ 而他，首当其冲换而言之，决定罗家前途的时候，已经到了 “我猜测，明年朝廷就会对高开道用兵。”罗艺忧心忡忡的对弟弟罗寿说。 “大哥，不如去长安吧罗艺木然转身看着罗寿，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罗寿低下头才收回目光。 “你觉得太子会放过我吗？” 当年什钵芯南下，他没有帮助李智云抵抗，因此心里始终怀揣着一份不安。 若是别人当太子，他倒是可以考虑去长安为官，但是换成李智云，他不得不犹豫“你也觉得我们没有胜算，是吗？ 罗寿叹道：“大哥，昔年什钵这数十万大军南下都打不赢李智云，现在李智云是唐太子，手握数十万大军，仅凭幽州一地，如何能够抵挡朝大可是归顺李智云，他就会放过我吗？”罗艺冷笑道：“在我看来，就算我率领幽州上下归顺，他可能不会杀我，但是一定会将我软禁在长安。 “那大哥是怎么想的？” 罗艺发狠道：“我想和什钵芯联系，他现在就在奚人牧场，如果他愿意帮我，或许我们能守住幽州。退一步来说，就算我们守不住幽州，也能去草原。 可我们不是突厥人。”罗寿说。 “那又如何！”罗艺沉声道：“总好过将性命交给李智云处置的要好。 罗寿劝道：“大哥，天下已经太平了，我们” “滚！”罗艺一脚瑞翻案几。 罗寿连忙告罪，三步并两步退出去难道他不知道天下太平了吗？ 难道他不知道这天下是李唐的么？ 可是他不服隋末以来，他顽强占据幽州，可凭什么到最后要向一个黄口小儿俯首称臣。 他甚至，都没称帝过越想越气。 罗寿说的，归顺李唐，或许他能够活命，但是失去权力，做个富家翁，那不是他想要的！ “来人！” “在。”门外响起亲兵应答“让罗城来见我。” “是。” 大雪漫天下，数骑引地走。 罗城率领三十余骑，冒着风雪，向着北方而去作为罗艺独子，罗城自小被保护的很好，他武艺出众，摸样周俊，军中士兵戏称他‘俏罗城’。 但是他自己不喜欢这個称号，因为这是别人对他的嘲讽。他也渴望随父亲征战沙场，帮助父亲建功立业。 可在天下大势面前，罗城发现自己无能为力。仅仅一个高开道，就让他们父子焦头烂额“不知道此次去奚族，能不能见到什钵芯。”他眯着眼，仍由雪花落在脸上想起父亲交给他的任务，罗城就觉得压力山大。 借兵突厥，真的能成功吗？ 便在此时，亲兵喊道：“少将军，前面是密云。” 罗城下令道：“过了密云，人迹罕至，传我令，先进城休整，明日再出发。” “是！ 密云城内。 薛万均得知罗城抵达，连忙前去迎接。 “少将军缘何到此？”薛万均将他引进室内，问道罗城借口道：“此番突厥南下劫掠，我父亲甚为重视，故而派遣我来巡视边防。” 原来如此，辛苦少将军了。 “薛将军镇守密云才辛苦。” 二人聊了片刻，薛万均离开他想的是，以往突厥不是没有南下过，但是这次却单单派出罗城来巡视。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本着监视保护的心理，他嘱咐几个亲随，让他们暗中跟踪罗城。毕竞，罗城是罗艺独子，若是在巡视边防的时候被突厥人袭击，事情可不好次日，罗城率军出城，而在他的身后，跟着几双眼睛。 他自己也不会想到，薛万均会派人监视他。 两日后。 薛万均收到探子消息“你亲眼看见罗城跟着突厥人进了奚族？” “亲眼所见！ 薛万均点点头，挥手遣退亲随他踱步少许，面色阴沉。罗城在搞什么，他为什么会和突厥人有联系？ 不，难道说是罗艺在和突厥人联系？ 薛万均忽然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劲，他连忙找来亲兵，自己亲自写了一封信，让亲兵送给二哥薛万淑吴族。 “可汗，我们真的要借兵给罗艺吗？”结社率问。 欲谷设不屑道：“凭借罗艺，根本对付不了李智云，与他合作毫无用处，只会让我们突厥勇士白死！” 十钵苾瞪眼两个弟弟，嘿嘿笑道：“你们管那么多干嘛，既然罗艺愿意让出檀州给我们过冬，那我为什么要拒绝。 地打不打得过李智云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可汗的意思是，骗他？ “错，是利用他！”什钵芯狞笑道：“檀州怎么够，幽州可比檀州要富庶的多！ 蓟县。 罗艺看着幽州舆图，对着罗寿道：“薛氏兄弟不可信，这次正好让什钵芯解決薛萬均, “可是雍奴那边还有薛万彻，我们要怎么对付他？” “你传我命令，让薛万彻立即返回葡县。” “大哥，你是准备？ 罗寿抹了一下脖子。 “没错！”罗艺道：“薛氏兄弟掌握两万兵马，讓我如鲠在喉，这次正好一次解决他们，彻底控制幽州。若是什钵芯能替我杀了薛万均，那就再好不过罗寿担心道：“可是大哥，若是什钵苾进入檀州以后，不借兵给我们怎么辦？” 大哥的激进，超乎罗寿预料。他原本认为大哥只是嘴上说说，可没想到他真的会去联合突厥人。 罗艺报嘴，捏拳道： “不会的，什钵苾不会如此短视。和我合作，他只会得到更多。” 见状，罗寿默默一叹而在另一边，薛万淑收到三弟薛万均信件，立即意识到事情可能会发生变化 “来人。 “立即去雍奴找到万彻，告诉他，没有我的命令，不要乱动！ “是！ 雍奴。 薛万彻打退张金树之后，在大营中痛饮关酒临近年关，还要出来，让他着实非常不爽，因此只能喝酒发泄怒火。 便在此时。 罗艺亲兵抵达，找到薛万彻。 “薛将军，总管有令，让你立即去蓟县。” “什么事情？” “总管没说，需要当面告知将军。” 薛万彻嘟囔一声，便准备起身跟着那人前往蓟县等他刚刚离开营帐，薛万淑的人也正好抵达 “王二，怎么是你？”薛万彻看着那人。 来人是他二哥护卫，他自是认识。 王二道： 将军，我” 薛将军，总管那边还在等着你。”罗艺亲兵提醒， “将军，我有急事！”王二见势大喊。薛万彻蹙眉，目光中泛着一丝疑惑。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63.html 第五十九章 开年幽州就造反 因李渊半身不遂，大朝小朝，现在全都是李智云在一力主持。除此之外，番邦使臣，地方刺史，大小事务，也都是李智云处理。好在杨恭仁等人不是吃干饭的，否则李智云非累死不可。 年节过去，大唐也从武德六年，正式进入武德七年。 楚王府，庭院。 李智云靠着凭几，目光涣散。 这几日，他时间过的相当紧张。先是在武德殿和关陇世家们喝酒吹牛逼，然后又在裴矩的建议下重置大中正所谓大中正不是正式官职，而是一种虚职，主要用来掌管各州之内的望族和人物情况，为朝廷举荐人才。而能担当大中正的也是各州的高门望族。 他自己其实很不喜欢重置大中正，因为人才选拔流程他不想交给世家控制。 但是没办法，现在还不是时候翻脸。 之后，白简羌和白狗羌，派人来朝，请求内附大唐。李智云在和杜如晦等人商议过后，决定任命二族的族长担任刺史，算是承认庇护这两族。 这两族此前依附吐谷浑，现在依附大唐，左不过是抱着大树底下好乘凉的心思。 目前，朝廷的头号大敌还是突厥，所以这边边角角的事情，李智云也无法腾出手全面应对，只能暂时以和为贵。 “殿下，请喝茶。”裴苏儿奉上茶水，随后走到李智云身后，轻轻抱着他的头，给太子揉着太阳穴。 自她进门以来，许是新鲜感作祟，李智云对其多有疼爱。而效果也非常明显，裴苏儿已经怀孕了。 李智云端着茶水，说道：“你既怀有身孕，自当好生调养身体，天未暖，多加注意。” “是，妾身谨记。” 李智云抿了口茶，仍由茶水在齿间弥漫。 这样悠闲的日子，他真的很久没有享受到了。 不等他继续偷懒，太子妃来了。 “太子殿下，婢女告知妾身，杜如晦在府外求见。” “克明？”李智云一楞，睁开眼，奇怪道：“还没开朝啊，他能有什么事情？” “好像是有急事。” “也对，他亲自上门找我，肯定是急事。” 李智云起身，穿好衣裳，匆匆忙忙去见杜如晦。 在李智云走后，太子妃目光落在裴苏儿身上。面对威势渐成的太子妃，裴苏儿自是不敢与其对视。 太子妃坐在先前李智云的位置上，看着她，提醒道：“殿下劳心国事，你要多多节制，不可伤了殿下身子。再者，你而今怀有身孕，更应该小心，有些事情，该忍就忍。殿下若要胡来，你也应该拒绝他，否则，对殿下，对孩子，都不好。” “是，妾身记住了。”裴苏儿咬唇低头。 见状，太子妃凤目微松。 书房。 “罗艺！” 李智云一巴掌将幽州密报拍在案几上。 “这个奸贼，居然联合突厥占据幽州，简直是数典忘祖，该死的狗东西！” 密报言明，罗艺联合什钵苾已据檀州，薛氏兄弟发现罗艺阴谋，已经先一步率军退守瀛洲文安。 杜如晦道：“殿下，罗艺既然谋反，那就应该发兵讨灭，这次不仅是罗艺，还有高开道，也要一并解决！” 李智云冷哼一声。 他倒不是气幽州事变，而是气罗艺这个人说实话，此前他一直犹豫要不要放过罗艺，毕竟这个人历史上确实造反了。而且，他一直都不是自己人。后来想了想，若是罗艺真愿意自动来长安，他不介意放罗艺一马。 可是他没想到，罗艺居然会联合突厥。 这是最让他愤怒的地方，一個汉人，联合突厥，这算什么？ 毫无节操可言！ “让段志玄和谢叔方来见孤！” “遵命。” 正月十二，李智云下令，任命段志玄为河北道行军总管，谢叔方为行营总管，领兵三万，剿灭罗艺以及高开道！ 段志玄和谢叔方接旨后，立即点齐兵马，驰援河北道。这次出征罗艺，对他们而言是个极好的机会，因此他们没有丝毫的拖沓。 “段总管，薛将军已经率领三千先锋渡过蒲津。”行军主簿万宣道骑马来报。 作为太子的亲舅舅，段志玄不敢托大，连忙道：“辛苦主簿了。” 万宣道摇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总管，不知可否。” “主簿请说。”段志玄道。 万宣道问道：“薛将军的三千先锋就算先一步抵达文安，只怕一时间内也破不了罗艺和突厥的联军，那为何要让他和大军脱节呢？” “这个问题问的好啊。”段志玄鼓励一句，旋即解释道：“主簿可知道，文安守将是谁？” “听说是薛万淑。” “不错。”段志玄道：“薛万述乃是这薛万淑的大哥，由他先去稳定局势，再合适不过。” “原来如此，卑职受教。”万宣道拱手。 见万宣道有礼有节，段志玄点点头，心里略微放松。他一开始听说万宣道来自己麾下的時候還挺紧张，因为这人的身份可不一般。一个弄不好，里外不是人。 没想到万宣道還挺聪明守节，这让他放心不少。 大军穿过粟邑，一辆马车避在一旁，待大军走后，车帘掀开，露出武士彟的脸。 自李智云被册立为太子以来，他的日子过的更不是滋味。作为皇帝旧人，他虽然没有被太子铲除，但是工部这边，他已经完全说不上话，等同于虚设。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他必须承认，他们这些老臣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何伯，走吧。” “是。” 马车启动，留下武士彟长长的叹息。 因为幽州事变的关系，李智云也不得不再次从温柔乡离开，专心朝政。 武德殿。 “营州总管邓暠来报，去岁，颉利猛攻什钵芯，连战连捷，什钵苾眼下已被迫藏在奚人领地之内苟延残喘。这次什钵苾联合罗艺，只怕也是心怀鬼胎。”杨恭仁说道。 李智云看着舆图，说道：“罗艺、高开道，不足为虑。真正让孤焦心的是草原局势。我们刚刚缓过气，草原若是再度一统，颉利必定会趁机南下。 倒不是说李智云怕了颉利，真打起来，尽起关中兵马，不说干死颉利，最起码能打个五五开。 可问题是，那样一来，经济直接崩盘。 现在好不容易能让百姓喘口气，李智云自然想多积累一两年，然后再和突厥决战，一巴掌直接拍死他们。 烂仗不能打，更不能断断续续的打。 草原人除了吃喝拉撒就是打仗，但是唐人不一样，大唐子民好不容易从隋末战乱中走出来，他们眼巴巴的望着朝廷能与民休息。这个时候，李智云不能违背他们的意願。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64.html 第六十章 设立百工监一职 众人沉默一瞬。 裴矩开口道：“太子殿下，可是什钵芯已经联合罗艺占据幽、檀二州，不能放纵他们。” “裴相以为，孤是想继续利用什钵芯牵制颉利吗？” “是，老臣确实是如此看法。”裴矩也不否认，坦然承认。事实上对待突厥，他们的一贯做法都是分而击之。 李智云踱步片刻，摇头道：“利用什钵芯，事实已经证明失败。什钵芯不是颉利的对手，扶持他没有多大用处。这一次，我们要换个人来扶持。或者说，换成别的部落。 裴矩思付道：“铁勒？” 所谓铁勒，不是一个单一的部族，而是指薛延陀、契芯、仆骨等等部落。换而言之，可以将铁勒看成一个母集，而薛延陀等部是它的子集。 至于突厥，则可称之为突厥汗国。统治突厥的，主要是突厥人，即阿史那家族前隋的做法是分化阿史那家族，但是李智云决定这次要换個思路，直接从突厥中坚力量，铁勒诸部下手。 “不错，铁勒。”李智云肯定裴矩的猜测。 “殿下准备扶持谁？”裴矩问。 李智云道：“与其说是扶持谁，不如说是找谁合作。” “殿下的意思是？” “据孤得到的消息，颉利先前在并州无功而返，不仅没有止损休养生息，反而加重对铁勒各部的掠夺，而今草原诸部族都活得痛苦不堪，他们就像干燥的柴禾，只要把火烛丢上去，草原就会燃气熊熊烈火。” 裴矩思忖道：“既是如此，殿下不妨联合各部，不管最后能否成功，都会让颉利投鼠忌器。” “嗯。” 散朝后，李智云接见鸿胪寺多人，随后又命裴矩授予他们关于突厥的一些事项，而后这些人化整为零，或是跟着商队而行，或是手持使节， 或是单骑走马。 他们的目标，在北方。 渭河工坊。 当第二十二座水车矗立的时候，李智云微微吸口气。看着工匠们终于熟练的运用滑轮组吊起水车大部零件的时候，他由衷的感到欣慰。 除却渭河，还有涝水、丰水、灞水等河流水势较大地段，都开始画地建造工坊。 随着李智云开始掌握权力，他再也不用有所顾忌，直接掏出资金放开了建造工坊水车。 “太子殿下放心，钱走的是我们的渠道，没有动用工部和民部的钱。 宇文儒童跟在李智云身边，小心翼翼的解释。 李智云道：“你若是走朝廷渠道，御史已经弹劾你了。 “是，臣明白。” 关于营造百工一类，朝廷各部门的功能，互相之间都有交错。 工部总览天下百工、屯田、山泽政令。有四部，一曰工部、二曰屯田、三曰水部、四曰虞部。总的来说，城池道路修葺、屯田、山泽盐池、 养马捕器、舟师桥梁，凡涉及百工技艺，工部都要插一手。 这其中，有民部的活儿，有司农寺的活儿，还有太仆寺的活儿，总之是犬牙交错。 更关键的是，少府监也是掌管百工技艺诸务。 而军器监、都水监、将作监等部门，实际上也是和百工技艺一类挂钩。 这其中，功能较为鲜明的是军器监，堂管甲营造。 粗暴一点理解，工部管的比较宽，四监管的比较细。 少府主业搞纺织，比如皇帝、太子、嫔妃的衣裳服侍。军器监专门营造甲胄弩箭。都水监则负责管理天下的河渠水流情况，有的时候还要配合司农寺，指点百姓引水灌田。将作监则是给皇家修建宫殿或者是朝廷官衙。 看起来分工明确，其实功能非常分散。 关于这个问题，李智云问过老李。老李的回答是，分权有利于防备一人专权。 好像也没毛病。 不过，李智云要搞工业，部门功能太分散反而不利于研究。 这一点，他已经有了打算“孤打算设立百工监，位于第五监，此监不管朝廷事务，只对孤负责。第一位正监，孤属意你。宇文卿家，你以为如何？” 这百工监，说白了就是李智云的个人玩具。他需要利用这个机构将他的图纸变成现实。 而且，百工监涉及的范围比较广。 比如香皂，现在就是渭河工坊生产，长平王负责拿货售卖，赚的钱全落在李智云手里，不走朝廷官方渠道。 这也是李智云把百工监单拎出来的原因，他可不打算把香皂制作法拿出来，让朝廷生产。 这玩意能赚多少钱，只有李智云自己知道。他要搞工业，不可能调动朝廷的钱来搞，因为朝廷自己都穷的能要饭。 而且，他若是把香皂收益归纳在朝廷收益里面，以后他要是从朝廷拿钱，底下的官员势必会问东问西。 这怎么行！ 所以，香皂利益，暂时他是不可能交给朝廷的。 再比如轻重板甲，这一项和军器监功能交叉，这个倒是可以等技艺成熟，生产线建立，让军器监接手。 是故，百工监的建立是有必要的。 可以這麼理解，百工监类似于研究院，只不过它的功能又不同于研究院。 比如生产出来的产品，赚的钱，直接进入李智云私库。 李智云的就是朝廷的，以后他登基，朕即國家，难道他还能中饱私囊不成？ 他之所以要过一手，纯粹是怕麻烦。 毕竟，皇帝要用朝廷的钱，那也得问问相国、各部尚书的意见。有的时候搞不好御史还会喷自己大兴土木。 比如这次造水车，用的就是他自己的钱，没走朝廷渠道，所以没有官员跳出来质疑。 用自己的私库钱，关朝廷百官屁事，御史也没借口喷。而且，若是自己再从私库拿钱支援朝廷，还能赚一波名声，不亏好吧。 宇文儒童想也没想，直接道：“臣愿意为太子殿下效劳。” “别急着答应，百工正监是从四品官职，你想好了再回答。” 说白了，百工监由李智云直接领导，权力来源于李智云，独立性较强。权力不会大，地位也不会太高。 现在宇文儒童是检校工部侍郎，等他干两年，将来少说也是四监之一的正监，再过几年，他说不定還能当上工部尚书。换而言之，他若是在工部继续干下去，将来上升渠道是比较通畅的可若是担任百工正监，那就不好说了。 这个道理，宇文儒童稍作思忖便明白了。 于是，他问道：“敢问殿下，臣若是上任百工监，是否能继续为殿下建造器物？” “当然，孤就是为此而设。 “那臣愿意。”他高兴的答应。 自从跟着李智云开始发明创造之后，他已经一发不可收拾。而且，跟着太子殿下有肉吃！ 渭河工坊的工匠工资普遍很高，他这个负责人拿红利也高！ 比如香皂，他们负责生产，然后长平王等人高价收购，拿出去售卖，赚的钱非常轻松。 这只是其中一条销售路线，若是西域商贾拿货，价格只高不低！ 换而言之，李智云底下的工坊不仅负责造产品，而且能控制住给谁卖给谁赚钱。 这个很重要。 长平王、淮阳王、任城王、乃至于拿茶利的荆王李孝恭，他们为什么这么支持李智云。除了私人感情，那就是利益捆绑！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65.html 第六十一章 第二批代理商确定 谁会放着钱不赚呢？ 香皂作为眼下为数不多的日用品，赚的钱不要太多！ 而赚钱最多的则是李智云，他给李叔良等人的原货李叔良等人的差五十文。 而西域商贾，若从渭河工坊拿货，成本价更高！ 更关键的是，香皂的制造成本，低的让李智云感动。 不然，李智云凭什么建造一座又一座工坊，凭什么打造数千具轻重板甲。 仅靠俸禄？ 皇帝赏赐？ 兑赋别做梦了，不可能的。 另外，香皂目前铺开货的地区，只有关中数州。山东、并州、江淮等地，可还没有代理商呢。 听了宇文儒童的话，李智云很高兴，于是拍拍他肩膀。 “孤没看错你。 “谢太子殿下赏识。” “走吧，陪孤去看看板甲锻造。” “遵命。” 李智云这次巡查渭河工坊，除了询问各地水车建造进度，工坊建造数量，任命宇文儒童为百工监。最重要的，是轻重板甲。 突厥异动，让李智云很不舒服，他需要尽快武装一支数万人的轻板甲兵马。 这些人，可以不是骑兵，但一定要人人都能穿上轻板甲大唐的府兵制，底层士兵自带甲胄兵器战马，严重制约战斗力。除却少数精锐兵马全副武装，其实大部分的普通士兵，都是布甲。 李智云要做的，就是尽量武装所有士兵。 经过战争实验，轻重板甲效果良好，现在他又掌控大权，终于可以放开手脚锻造。 在视察板甲锻造区域后，李智云对宇文儒童说道：“孤已经命军器监停止生产锁甲，他们会送来生铁，配合工坊，你要给孤全力打造轻板“只有轻板甲？”宇文儒童问道：“那重板甲呢？” “以轻板甲为先，目标数量，五年内十万具。” “十万？”宇文儒童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他为难道“殿下，五年时间，口怕这个数量，太多了。 “别担心，军器监会配合你，他们出人出力，不管是建造工坊还是打造水车，乃至于提供工匠，你都可以和他们商量，他们会全力配合你的工作。”李智云说轻重板甲毕竞是军器， 李智云现在也是有意识的让军器监参与，这样将来能顺利将生产线移交给军器监，减轻工坊负担。 这叫另类的产业转移！ “是，臣会全力以赴。 见状，李智云满意的说道：“好好干，不要让孤失望，将来孤不音赏赐。” “臣遵命！” 回去的路上，随着李智云一起过来的程咬金问道：“殿下，那板甲确实好用，不过五年内十万具，这要多少工匠啊，会不会太为难宇文儒童虽然他不通营造事务，但也知道打造甲胄多么复杂。 想当年前隋的数万套明光铠也是数年之功才成。 而今，十万具轻板甲要五年内锻造出来，未免过于离谱。 等李智云解释，秦琼猜测道：“依末将来看，殿下之所以有信心五年内打造十万具轻板甲，只因为那些水车吧。 “叔宝看得很仔细。”李智云笑着道：“不错，那水车才是真正的关键。” 水力锻造锤，能最大程度节省人力，这样就能日夜锻造。这种工作效率，可不是工匠一锤子一锤子打造的那么低下。 换而言之，有足够多的水车工坊，五年内十万具轻板甲不是梦。 而李智云的目标就是要一支全副武装的十万轻板甲大军！ 说到这里，程咬金和秦琼很懂事的没有追根究底。 这可是秘密。 李智云则继续说道：“旧式甲胄仍旧留着，只是暂时停产。再加上将来的十万具轻板甲，孤有信心，拿出十几万真正的甲兵！” 秦琼眼前不禁浮现画面。 漫山遍野，入目之处，皆为大唐板甲大军。他们上至将军，下至士兵，全副武装。 如此战力，天下谁人可敌？ 想到这里，他不禁激动。 而李智云则有些可惜，除却轻板甲，还有滑轮弓的图纸他也捣鼓出来了，只不过现在只怕是不可能全力生产了。 当晚，秦琼回到家后，刚刚卸下甲胄，正准备检查秦怀玉读书情况的时候，太子忽然派人送来一件物什。 “李兄，这是何物？”秦琼看着手上的盒子，问李珍李珍笑着道：“叔宝，这可是殿下给你的赏赐，你自己打开看看便知道了。’ 闻言，秦琼带着疑惑，打开盒子。 只见里面躺着一块玉牌，正面写着‘齐州’，背面写着‘唐香’。 李珍解释道：“叔宝，凭此玉牌，你可从百工监工坊拿货，在齐州售卖。” “这唐香，莫不是香皂？ “不错，正是。” 秦琼倒吸口凉气香皂有多挣钱，他这个‘长安人’最清楚。凡是家里稍微殷实一点的，几乎必买唐香！ “这…琼何德何能……多谢殿下照顾。”秦琼发自内心的感谢。 这是太子殿下给他送钱啊！ 珍接着提醒道：“叔宝，你记住，售卖价格不能太高，否则可是会出问题的。还有，不要自己经手，以免被御史弹劾。” 弹动什么？ 朝廷大将，与民争利！ 御史就是吃饱了专门喷人的。 世家官员自己不经商，但是他们族中子弟肯定经商。只不过，这些都是私下里的潜规则，只要不闹出来，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因为，世家都是这么乾的。 畢竟，从商这名声可不好听。而且，他们也不想被御史揪住小辫子狂喷。 “秦琼谨记。” “那行，我还得去一趟尉迟府和程府，不打扰你了。” 好，有時间你我得好好喝一杯，我送你。”秦琼热情的说、 “好说。” 随着越来越多的工坊建立，李智云肯定是要扩大香皂生产规模，在全国铺货。 到时候，代理商选谁，还不是他一言决定。 程咬金批吃在各自老家所在州县售卖李孝恭、薛收和杜如晦等人，他们拿的货，主要在关中售卖。第二批，李智云给了秦琼、尉迟恭让他们在以后，凡是跟着他混的小弟们，肯定都能代理这些东西赚钱。 这就叫情感捆绑和利益捆绑。 准他们死心塌地的跟着李智云混。 不然，你天天给小弟们灌鸡汤，不给好处，小弟们凭什么跟着你抛头颅酒热血。 而出身神策府的文武，在将来，他们不仅会被李智云重用，更会得到李智云给的代理商资格。 地位，金钱，李智云都能给他们。 这样的大哥，谁不喜欢？ 送走李珍，秦琼激动的找来老婆。 两人合计一番，决定让齐州老家那边的人管理此事，他们坐等收钱。 这也是权贵们的基本操作。 商业是贱业，他们肯定不能沾，不过，他们可以让亲戚沾，然后他们坐着拿钱。 这样，既安全又舒服。 而程咬金和尉迟恭二人在得到李珍提点之后，纷纷大喜过望。 如此大好事，秦琼三人，在第二天则是亲自向太子李智云拜谢。 强然神策府的文武对自己很忠心，但是李智云不介意让他们对自己更忠心。 而且，利益往往是最能凝聚人心的。 同时，利益也是最容易摧毁人与人之间信任的小小的代理商，不仅能够让他收割人心。在将来，他会用这个东西干死世家。 至于会不会形成尾大不掉的形势，在李智云看来，只要自己活着一天，这种事情就不可能发生因为，全天下的供货商只有他一個！ 想要货，必须从自己这儿拿！ 至于仿造？ 呵呵，那就是伸着脖子让李智云砍！这可是大唐，他李智云就是法則的制定者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66.html 第六十二章 罗艺进退两难 朝廷大军，在正月二十四日抵达文安，会合薛万淑四兄弟的残余兵马之所以是残余兵马，那是因为罗艺突然发难，薛万淑毫无准备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好在他两个弟弟，薛万均和薛万彻都是当世一等一的猛将他们一个从密云，一個从雍奴，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赶到文安和薛万淑会合。 那日，吾在不晓事情之下，奉命前往蓟县面见叛贼罗艺，幸得二哥识破叛贼造反奸计，吾杀其亲兵，一路血战，方能得脱。”薛万彻对段志玄解释。 听完后，段志玄又问了薛万均，得到的事情经过和薛万彻说的不约而同。 总而言之，这是一次罗艺突然的袭击。 这也让段志玄有些失望，因为来时太子和他说过，薛氏兄弟早已投靠东宫，太子本打算借薛氏兄弟在幽州军中的影响力，兵不血刃的拿下罗艺，却没想到被罗艺抢得先机，联合什钵苾造反。 薛万述看着几个弟弟，安慰道：“今罗艺奸行已露，太子着段将军讨伐，不日定能克胜，你等要听从段将军指挥。” “遵命。”薛万淑等人连忙抱拳。 他们也知道，自家大哥虽然已经投靠太子，但是论地位，这位追随太子晋阳起兵的段志玄才是真正的心腹。因此，他们在段志玄面前可不敢大段志玄笑着道：“薛氏兄弟，太子殿下赞之日肱骨，吾等同为太子殿下效力，自当亲如兄弟，形如手足。” 旋即，段志玄心里暗自思量一番，此番征讨河北，太子殿下予他三万精兵，加上薛氏兄弟剩下的一万残兵，整合起来当有四万人马。 于是，他问道：“罗艺眼下手中兵马几何？” 右万：回将军，幽州军本有五万人马，等兄弟手中有两万。罗艺手三万兵马，再加上什体的突服兵马，少资也有五万左兵力不对称啊。 段志玄喷了一声，倒也没有多少害怕。 因为，他的背后可是站着整个朝廷，而罗艺有什么呢？ 一个残破的幽州。 仅凭幽州想要养活这么多大军，可能吗？ 不可能。 而且，现在可是正月，幽州的粮食能剩下多少？ 另外，还有一个狼子野心的突厥在幽州，罗艺蹦哒不了多久想到这里，段志玄有了定计。 他看向薛万述，“薛将军。” “末将在。” “你率领一万人，并薛万均、薛万彻，两位将军，前往归义。记住，只守不攻。” 只守不攻？ 薛万述犹豫道：“将军，罗艺兵马甚众，归义小城，恐难以持久防守。” “无妨，他若追击，你可径直撤退。只要将罗艺兵马从幽州引离，本将算你大功。” 闻言，薛万述若有所思，“将军是打算以奇兵破幽州吗？” 段志玄微微惊讶，说道：“薛将军慧见。” 说完这一句，段志玄就没有解释，而是让薛万述接下将令。 旋即，他看向谢叔方。 “谢将军。” 末将在。” “你与薛万淑将军率领两万人马坐镇文安，准备随时支援薛将军，罗艺大军若出，你可尽全力拦截。” 遵命！ 最后，段志玄一拍案几，言道：“本将亲自率领一万人，走飞狐，北上蓟门，直破蓟县！” 蓟门，即居庸关！ 众将闻言，顿时明悟。 “遵令！” 而在幽州，随着罗艺造反，百姓人心惶惶。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原本就萧条的幽州，如今看起来更加的萧条。 罗艺此刻已经懒得去管百姓，他在生气。 既生气没杀死薛氏兄弟，同样也在生气什钵芯！ “他们还是不愿借兵？” “是，什钵芯说自己兵马不多，要先留在檀州休养生息。”罗寿说道。 “放屁！”罗艺大驾，“他抢动的时候怎么不说兵马不多，我把檀州给他，他却不出兵，背信弃义的家伙！” 罗寿很想说突厥人一贯如此，但是看见大哥的样子，他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文安那边如何？”罗艺又问。 “据报，李智云派段志玄率兵支援文安。’ “他们有多少兵马？” “当在五万左右。” 罗艺脑袋开始疼了。 也不是没有设想过朝廷派兵的情况，只是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他才觉得压力山大。 尤其，突厥人还背弃约定，不借兵给他。 “文安。”罗艺轻轻呼口气，吩咐道：“你和罗城分别率领兵马生新昌和新城二县，小心防备。’ “是。” 州。 密云城内，早已一片狼藉突厥人动掠过后，将汉民屠毅，占据汉民屋舍什钵苾烤着火，輕轻吹口气，对着两个弟弟说道：“幽州虽然也很冷，但是汉人心灵手巧，这屋子，这火盆，可比咱们草原暖和太多了。” “是啊。”结社率说道：“汉人不强，汉地强。若我突厥有汉地为后盾，早已马踏长安城。 欲谷设却是意见不同，他说道：“正是因爲汉地丰腴，是故唐人才会懈急，只知耕作，软如羔羊。” 钵花不置可否。 他在想，突厥子民年年南下，真的是因为好战吗？ 当然不是，他们只是为了活着而已。草原上活不下去，自然只能来汉地生存。 “对了可汗，我们真的不借兵给罗艺吗？”结社率问道。 什钵道：“为什么要借兵给他，我答应相助，只是为了从檀州劫掠东西而已。你不会真觉得，一个罗艺，能对付得了李智云吧。” 欲谷设问道：“那我们何时去抢幽州？” “不着急。”什钵芯道： “我猜测，李智云知道罗艺造反，一定会派兵镇压，等他们打起来，我们再直接动手！” 更在此时，一名突厥侍卫来报。 “可汗，罗艺派人来了。” “哼，不见！”什钵芯直接拒绝。 他可不打算真的帮助罗艺造反，这两年额利猛攻他的部族，让他损失惨重，现在怎么会掺和唐人的争斗。 他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是。”突厥侍卫奉命而去。 罗艺得知什钵苾再度拒绝自己借兵之后，破口大骂，但是却无计可施。 前有唐军，后有突厥人，罗艺此时才明白何谓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脚。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造反。 于是，他下令，让罗寿和罗城引兵进攻归义。 真守归义的是薛万述、薛万均、薛万彻三兄弟。 薛万均眯眼打量对面杀来的兵马，说道：“是幽州军，不过不是罗艺的精锐兵马。大哥，让我去对付他们。” “小心行事。 “放心。”薛万均自信一笑，转身下去点齐兵马，出城迎战。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67.html 第六十三章 太子巡查农耕事宜 幽州打仗，关中这边已经开始准备春耕翻土。在朝廷的推动下，曲辕犁经过冬小麦种植的试验，已经证明其效率远超旧犁，于是年节方过，工部命关中各州县分发第一批曲辕犁，交给百姓耕种。 无偿分发！ 这一举动，立即为李智云赢得了大量庶民的感恩戴德。虽说不能人人都能分到曲辕犁，但是朝廷做出来的姿态，无疑是在释放一个信号。 新太子重视农耕！ 这就足够了，百姓们要的就是一个能够给他们老老实实种田的朝廷。 像杨广那样喜欢折腾的君主，百姓们不喜欢。 而且，太子已经下令，放开曲辕犁制造的技术，天下各地工匠都可以彷制。 曲辕犁制造所用材料并不贵重，这就意味着迟早人人都能拥有曲辕犁。 而李智云也是暂时放下对幽州战事的关注，寻机会视察了一遍流民开垦种植的冬小麦。 效果还不错，应该能收获不少。 新丰。 李智云带着几名大臣，沿途查看曲辕犁的使用情况。 有时候，遇见一两个还未熟练使用曲辕犁的老农，李智云便会亲自下田给他们示范，手把手教导。 田埂上，看着太子熟练的耕田，裴矩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从未想过，太子李智云居然会这么熟练的耕地。这简直不像是个世家子弟，倒像是泥腿子出身。 “不可思议。”他捋着胡须。 由不得他不震惊，因为圣人没做皇帝之前，那也是贵族出身。在周隋两朝，作为八柱国后代的李渊，那也是实打实的关陇贵族，家境殷实。 在这种情况下，李智云作为贵族子弟，居然会熟练的耕地，这难道不让人震惊吗？ 裴寂抿抿嘴，没有说话。事实上他也没什么可说的，现在他在政事堂就是吉祥物，有他和没他，大体上没什么区别。 不过，好在他已向太子低头，最起码不用担心将来被太子一刀剁掉脑袋。 须臾，李智云踩着一双泥腿，径直坐在田埂上。 太子都坐下了，陪伴而来的臣子们自然得席地而跪坐。 裴矩笑着道：“太子让老臣大开眼界了。” “哦，裴公此言何意？”李智云喝了口水，笑着问。 “殿下亲耕农事，实乃明主也。” 不要脸！ 裴寂暗暗嘲讽，这个裴矩真是毫无节操。不就耕地么，古来会耕地的太子又不少。 李智云摆摆手，笑着道：“国之本，在农。庶民不安，天下亦不安。隋炀帝罔顾百姓，孤自当以他为戒。” 说起来，李智云其实非常感慨。汉人其实非常的奇怪，他们一边可以忍受贵族极大的剥削，一边又会在忍无可忍的时候发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义举。 换而言之，汉人底线很低，低到只要有一口饭吃，他们就不会和朝廷作对。 同样的，汉人底线也很高。 高到，可以直接挑衅巍峨皇权。 秦末之时，庶民无氏，尽管如此，他们却敢揭竿而起，甚至发出一句直到两千年后都让汉人不能忘记的话。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仅这一句话，便让贵族在华夏成为了一个笑话。 君不见，新世纪的大嘤弟国居然还讲可笑的血脉论，还论所谓的贵族礼仪。 汉人呢，从不把贵族放在眼里。他们敬畏崇拜的从来不是贵族血脉，而是贵族掌握的权力。 或许，可以用一个词解释。那便是，圆滑！ 有一句话叫‘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可杀不可辱’。还有一句话叫做‘大丈夫能屈能伸’。 很不可思议，这就是汉人的处世之道。从来不是一味的屈服，更不是一味的反抗。 在李智云看来，百姓不是谁赢跟谁，而是谁不让他们活，他们就让谁死。 谁让他们吃一口饭，他们就跟谁。 可以说，汉人忍耐性极强。 可当他们不能忍受剥削的时候，那就是朝廷的灭顶之灾。 华夏文明沁入每个百姓的骨髓，血脉，甚至是基因。哪怕是没读过书的老农，你若不给他饭吃，你看他敢不敢跟人造反。 想到这里，他忽然感觉很庆幸。 因为汉人先辈是如此的伟大，用一句话，便让子孙后辈受用无穷。 看看隔壁的三哥，你就知道老祖宗们的伟大。 若是没有商君耕战，陈胜大泽乡惊天一吼，说不定贵族还真的会永远都是贵族。 裴矩呵呵一笑，言道：“殿下说的极是。” 在唐朝，鞭尸隋炀帝是极其正确的言论。便是李渊在写圣旨的时候，有时候也会鞭尸隋炀帝。 因为，隋炀帝被天下人所唾骂！ 或许隋炀帝不是一个昏君，但他绝非是什么明君。不要真的以为仅靠着世家就能掀翻隋朝，若不是百姓被隋炀帝整的要死要活，岂会到处起义造反。 很简单的道理，百姓若是生活安泰，他们脑子坏了起义造反。世家之所以能扇动百姓起义，还不是因为隋炀帝压榨的太狠，让百姓不仅吃不饱，还面临身死的危险。 鬼才愿意造反！ 汉人世代耕种，只要有一口饭吃，他们能忍人所不能忍。 可是隋炀帝一天到晚的折腾，让百姓看不见活下去的希望。在这种情况下，世家只要轻轻鼓动一下，百姓自然就会揭竿而起。 你不给百姓吃饭，百姓就要你脑袋。 民以食为天，你以为是说着玩的？ 纵观历朝历代，百姓造反很少是因为其他原因，都是因为活不下去才造反。 是故，李智云才会做出亲自耕种的样子。他就是要告诉百姓，唐室太子，重视农耕，绝不会彷效隋炀帝。 这也是李智云爲什么不愿意现在就和突厥交恶的原因，他必须要安抚百姓，必须要让百姓知道一个事实。 不是我不愿意让大家老实种田，而是突厥人不让我们种田！ 随后，李智云又巡查了几个地方，在新丰亭邑休息。 “曲辕犁仅在关中推广还不够，巴蜀素来为产粮之地，今年一定要尽快让巴蜀百姓也用上。” 裴矩问道：“殿下可有章程？” 李智云一笑，看向一路上默默无闻的工部尚书武士彟。 “武尚书，你作为工部尚书，孤觉得，你去巴蜀推广曲辕犁应当是最合适的，不知武尚书意下如何？” 闻言，武士彟心中哀叹。 还是逃不掉，终于轮到自己了么。 虽然李智云是在问他的意见，但是他的意见重要吗？ 根本不重要！ 作为唐室大臣，不听监国太子的话，那你还想不想干了？你丫吃谁家饭的？谁给你发工资的？ “臣遵命。”他躬身一礼。 这一天迟早还是要来的，作为圣人旧臣，他知道自己逃不掉。 “善。”李智云笑着道：“孤任命你为益州道行台右仆射，全权负责曲辕犁在益州推广一事，还望卿多多用心。” “是。” 武士彟答应。 wap. /106/106347/27631668.html 第六十四章 他们拒绝相位【感谢201907...13241的打赏】 调令在第二天下达，武士彟心灰意冷的收拾行李，带着家人前往益州上任，他出了长安，最后回首看了一眼巍峨的长安城。心知，自己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回长安任官了。 他不禁唏嘘，昔年追随圣人起兵，原以为会是家族崛起的先兆，可是没想到，因为眼神不好，没有提前和太子李智云打理好关系，先前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 长安风华，何时再见呢？ 怕是遥遥无期罢。 武士彟离职后，李智云光速任命杨士贵为工部尚书。其速度之快，不过是武士彟前脚走后脚就发生的事情。 这不禁让圣人的老臣子们心有戚戚。 新太子，手段太凌厉了！ 可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关陇家族支持，政事堂宰相支持，军权更是被太子牢牢握在手心里。再加上宗室几位重臣支持，以及宫中的皇后，他们只能接受现在的事实。 否则，去职是必然的。 而经此一事，他们也明白，新太子已经彻底坐稳东宫。 紧跟着，原神策府属官，独孤瑛被李智云任命为检校工部侍郎。 独孤瑛肯定是不适合待在工部的，这只是李智云故意做出来给关陇家族看的姿态。 意思很明显。 你们看见没有，父皇打压你们，但是我却在重用你们！ 不过，这也是有个限度的。 因为，剩下的相国之位，实在是不能再拖了，眼下朝臣们已经多次上书李智云，要求选相。 对此，李智云心里已有决定。 目前的五位相国；杨恭仁、裴矩、陈叔达、裴寂、李叔良。 开朝以来，六相是标配，缺一个，自然会引起多方争夺。李智云这次提拔独孤瑛，除了持续拉拢关陇人之外，就是为了定下新相做准备。 别人是先打一棒子给个甜枣，他则是先给个甜枣，再打一棒子。 武德殿，偏殿。 偏殿是个小房间，笼沙窗透着光亮，斑驳光影落在地板上。檀香阵阵，萦绕鼻尖。 杜如晦和薛收两人奉召，面见太子。 待内侍奉上茶水后，李智云便将其他人遣散，只留下他们三人在室内。 “段志玄在幽州打得不错，已经在正面战场拔掉叛军七座营寨，力挫叛军锐气。” 李智云将军报给他们俩人观看，接着道：“什钵必眼下蜷缩在檀州，动向不明，是个隐患。” 杜如晦捏着军报，沉吟道：“依臣来看，什钵必很可能是想借此机会劫掠幽、檀二州，恢复元气。他与颉利相争，不敌，已呈溃败之势。时值天寒地冻，他无处可去，只能出此下策。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此番段将军若破叛军，什钵必很可能会不战而退。最坏的情况，可能就是让幽州百姓遭重。臣，并不相信什钵必会真的愿意和罗艺一起对抗我朝。” 薛收道：“臣也是这么想的，从鸿胪寺派往草原的使者，已有人送回消息。什钵必大军溃败，眼下只能躲在奚地苟延残喘。值此之际，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得罪我朝。” 李智云点点头，问道：“派往草原的使者，可有进展？” 杜如晦回答道：“回禀太子殿下，已有人和拔野古、薛延陀、仆骨、同罗、回鹘等大部首领接触，目前还没有什么进展。” “出师不利啊。”李智云微微吸口气。 若是能在突厥内部搞分裂，这无疑对大唐来说是个巨大的好消息。现在的大唐，急需积攒钱粮。多一年休养生息，将来对突厥的战事胜算便能多一分。 尽管，他对这次分裂突厥不报多大期望，可也没有完全放弃。 杜如晦安慰道：“殿下切莫着急，虽说还没有好消息传回来，但是臣觉得，颉利穷兵黩武。当年从并州退兵后，又立即和什钵必开战，其突厥内部，必然有人心生不满。” “或许吧。”李智云澹澹的说。 他记得历史上，突厥内部的部落造反，好像是在颉利势微以后，这就意味着，大唐必须要一刀砍死颉利，否则突厥内部的部落是没胆子跳出来反水的。 换而言之，还是得大唐亲自动手。 “算了，不说这个了。”李智云转移话题，看着他们，言道：“此次召见你们，主要是和你们商议一下新相人选。孤观遍朝野，还是觉得这个新相，在你们二人中间选出，最为合适。” 杜如晦和薛收都是他心腹中的心腹，绝对的信任文臣。而且，他们二人本身亦有宰相之才。 杜如晦就不用说了，懂得都懂。而薛收，虽然此人历史上早亡，李世民登基后，没能吃到红利，但是李世民后来也曾对房玄龄说过；‘薛收若在，朕当以中书令处之’。 李世民的眼光，还是可以相信的。 更何况，李智云得薛收辅左多年，对薛收的能耐还是了解的，让他做宰相，没有问题。 是故，让他们做相国，李智云才能彻底放心。 而面对太子如此直白的欣赏，杜如晦和薛收二人，自然是满脸红光，高兴不已。 他们冒着杀头的风险帮助楚王夺嫡，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能够位极人臣么。 而现在，这个机会就在眼前。 不过，他们二人都是心性沉稳之辈，在经历一瞬间的欣喜若狂之后，却同时保持沉默。 对此，李智云也不着急。 他现在，得比手底下的臣子要更沉稳。 过了一会儿，杜如晦首先拱手拜道：“蒙殿下厚爱看重，臣感激不尽。但，请恕臣拒绝。” 闻言，李智云调笑道：“怎么，因为位置只有一个，你不想伤害同袍之情，反倒在孤面前推辞起来了？” “非也。”杜如晦正色道：“臣与薛收，同左殿下，心如一，无此之说。臣之所以拒绝，乃是因为臣并未经历州县，不可进入省台部为官。” 薛收亦道：“臣附议，杜如晦所言，亦是臣之心想。殿下看重臣，臣无以为报，只是，为天下计，为太子殿下计，眼下臣不可进入政事堂。” 气氛沉默下来。 李智云看着他们两个，目光很平静，但是却带有一丝压迫力。 “你们说的，孤也赞同。只是我大唐立朝至今，不过七年，尚且不须讲究这些。规矩，将来再立也不迟。” “太子殿下，不可！”杜如晦严词拒绝道：“若是现在坏了规矩，后人必然效彷，这个罪名，臣担不起，殿下也万万不能这么做。” “是啊殿下，虽说立朝之初，有事急从权的说法，但是规矩不可轻破。此时，殿下更应该立下规矩，并坚定的维持规矩。”薛收跟着劝道。 李智云蹙眉，说道：“你们应该知道，孤待你们，如待己心。相位在你们眼中，怎好像变得穷凶极恶一般，让你们避之不及。难道你们，要弃孤而去？” “臣等绝无此意。”二人同时回答。 wap. /106/106347/27631669.html 第六十五章 新相与新尚书 他们又不是傻子，好不容易到了收获的季节，放手归乡。只是他们二人有着自己的底线和节操，而不是什么幸进小人。 相位，确实是他们所想，亦是他们所愿。但是，他们知道自己经历不足，贸然接任相位，只会适得其反。 百步路，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就剩下一步，他们岂会在这个时候以马代步。 圣人半身不遂，太子大权在握，他们作为太子潜邸心腹，迟早会成为相国，何必急在这一时。 “你们说经历不足，可是孤让你们担任九寺卿位，朝野并无人反对，不是么。”李智云说。 杜如晦道：“殿下，只是检校，自然如此。” 智云明白了，这俩人现在只怕确实是不想接任相位一方面，他很高兴杜如晦和薛收的懂事。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这俩人未免有些迂腐，不能体谅他的难处。 而今政事堂的几位相国，虽说都是他的人。但是，真正能得李智云信任的，自然还是神策府的心腹们。 他希望杜如晦等人能尽快进入政事堂。 可惜，事情并不能让他如愿。 薛收道：“殿下厚爱，臣与杜如晦，心中感激万分。只是朝廷自有法度，太子殿下身为储君，岂能轻易罔顾。臣也知道，殿下希望臣等能早日为殿下效力，只是还请殿下相信杨相等人。” “不错，薛收说的乃是正理。”杜如晦接过来，说道：“杨相等人为殿下筹谋，值得殿下托之大事。” 见他们实在坚持，李智云也不好逼迫。 “好吧，孤明白了。” 闻言，杜如晦和薛收同时松了口气，他们就担心太子殿下一意孤行。让他们担任相国没问题，可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并非好事。 不历州县，不入省台，这是一条现在还没确认的潜规则。 而大多数的中枢大臣，对此是极为认同的。 原因很简单，连底层州县任职经历都没有，这样的人，能处理国家大事？ 现在他们有太子撑腰，别人自然不敢说什么，可若是将来被别人以此攻歼，丢掉相位，那才是哭都没地方哭。 更重要的是，一旦开此先河，岂不是遗祸后世！ 还是那句话，一百步的路，已经走了九十九步，他们可不愿意剩下的一步直接跳过去。 稳扎稳打，方是正途。 音他们的目标是相位，可不是六部侍郎，或者是九寺少卿一类，自然对自己的要求很高李智云问道：“既然你们都不同意，那孤想问问你们，剩下的相位，你们觉得，谁来担任比较好？” 杜如海思付片刻，回答道“民部尚书，唐位。” “唐俭？”李智云皱眉。 这人可是父皇的旧臣，他还准备打发他离开长安呢杜如晦解释道：“殿下，民部，重中之重，岂能放任在外。唐俭虽然无反心，但到底不是殿下的人。” “如果只是为了掌握民部，孤有其他办法收拾唐俭，何须进其为相国。” 杜如晦道：“臣举荐唐俭，并非是为了单单拿下民部。最重要的是，殿下近来多有收拾圣人旧臣，虽有多加安抚，但人心还是依旧惶恐不安。此时，殿下若提拔唐俭，对圣人旧臣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安抚之策唐俭进入政事堂，殿下就能理所应当的拿下民部。而今政事堂的五位相国，以殿下马首是瞻，一个唐俭，掀不起什么风浪。此外，殿下若用他人为相，恐引关陇人不满。 李智云点点头，旋即笑道：“可用唐俭为相，难道关陇人就能满意了？” “自然不能满意，可是，唐俭是圣人的人呐。”杜如晦说。 闻言，李智云明白了，杜如晦这是一箭三雕呢。 进唐俭为相，一来安抚圣人旧臣，二来拿下民部，三来吸引关陇人火力、 “克明，你不会是因为不想得罪关陇人，而拒绝相位吧。”李智云开玩笑的说。 士如晦苦笑道：“殿下明鉴，臣绝无此意。若殿下有命，刀山火海，臣亦往之。” “放松，孤说笑呢。”李智云接着问道：“那民部，你们觉得交给谁为好？” 两人沉默一会儿，薛收道：“自是殿下做主。 “你们这是在避嫌？”李智云斜他们一眼。 闻言，两人苦笑，却又感动。 薛收道：“蒙殿下信赖，臣举荐一人，太原温氏，温彦博。” 太原温氏？ 李智云明白了。 “卿所言，甚合孤意。” 不久后，两道诏书下达。 任唐俭为纳言，入政事堂。其二，刑部侍郎温彦博进民部尚书唐俭接到圣旨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在府中整整看了半个时辰，后，喜叹一句；太子仁者也！ 在武士覆被赶去益州后，唐俭还以为下一個会轮到自己，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不仅没被贬谪，还进政事堂了。 太子李智云，心胸宽广似海啊！ 而在唐俭入相的消息传开后，圣人旧臣们，纷纷心安。连唐俭都没出事，反而得到重用，那其他的人，太子自然也不会继续针对。一时间， 圣人旧臣纷纷松口气反观关陇人， 尤其是独孤氏，则心有不满。不过暂時，他们也闹不了事情。因屑于世皮得了李智云给的好虚，自然不会毫无底线的为了独孤氏和李智云对着干至于窦氏，还在沉寂呢。 没有人挑头，自然闹不起来，他们也只能恨唐俭不识大体。 至於温彦博担任民部尚书，虽然有人羡慕嫉妒，但是却没有刺头跳出来反对。 因为，这是太子的命令，政事堂五相通过的决议。 闻喜县公府。 没错，李智云被册立太子后，他在纳裴苏儿的同时，顺道就给裴矩封为闻喜县公，算是投桃报李，正式以官方身份，承认他闻喜裴氏家主的身份对此，裴矩不悲不喜，因为在他看来，自己本来就该得到这个爵位。只不过是因为装寂从中作梗，这才让他迟迟没有得到而已。 “你觉得，太子为何要让温彦博担任民部尚书？”裴矩问儿子裴宣机。 裴宣机目前是长安令，有历练经历，现在想问题自然不会像以前那样简单， 他思考片刻，回答道：“拉拢太原温氏。” “不错。”裴矩满意道：“太原王氏，暂时是没法拉拢了，而太原温氏虽不及王氏，但也是地方望族。太子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有深温府。 温彦博接到圣旨后，立刻明白这是太子的示好。他也不矫情，直接进宫拜谢李智云。 并且他表示民部一应事由，他一定会事无巨细，皆以太子意见为准太子登基，不过迟早的事情，温彦博看的很透彻。这个时候太子抛来橄榄枝，傻子才会拒绝。而李智云也很满意温彦博的识趣，自然是高兴的与其相处。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70.html 第六十六章 土化肥和修建公共厕所 朝廷这边顺风顺水，幽州战事也极为顺利。 二月十七日，幽州捷报送抵长安。 谢叔方率军破新昌、新城，三日内歼灭两万叛军，斩杀罗艺之子罗城，兵锋直抵蓟县段志玄率领铁骑攻破蓟门，取道昌平，已断罗艺后路。 至此，蓟县被围。 看完捷报后，李智云命政事堂发诏嘉奖，并希望他们能再接再厉，早日拿下幽州。 艺溃败，李智云并不意外，以幽州一地妄想抗衡一国，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李智云手握数十万大唐精锐，若是拿不下一个幽州，那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直接重新投胎好了。 事堂。 李智云看着文书，最终还是下笔，批红同意。 这是两份任职文书，分别是调任杜如晦为梁州刺史，以及调任薛收为金州刺史。 尽管他很不想放这俩人到地方为官，但是为了将来，他也只能这么做。 今他已能掌握朝廷，放杜如晦和薛收二人暂时到地方为官，倒也无妨、 待过个两三年，就能调他们回朝，进入中枢了。 想到这里，李智云合上文书。 便在此时，李珍来报，宇文儒童求见。 “他来做什么？”李智云有些奇怪自李智云掌权以来，宇文儒童便彻底忙碌起来，扩增工坊，建造水车，打造高炉，培养工匠，一连串的事情下来，几乎让他忙的晕头转向 “宇文监令说，藏的十化肥可以开坛了。 该死！ 李智云一拍脑袋，他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走，去看看。” “是。” 民以食为天，手中有粮，心里不慌。 千年后尚且如此，更别说一千年前的唐朝。 粮食，始终是第一位的。 而为了得到更多的粮食，李智云除了开始让人种植冬小麦，推广曲辕犁，自然也少不了从土地下手。 上化肥就是季智云的手段之一半个时辰后，李智云骑马匆匆赶到渭河工坊。在宇文儒童的引路下，来到埋藏土化肥的园子比时，工匠们已经将一坛坛窖藏的土化肥从地里面挖了出来 “开坛。”李智云目光期待的看着陶罐。 文儒童领命，带人打开坛子霎时间，一股难以名状的气味喷薄而出。这种气味不是单纯的恶臭，而是一种夹杂着臭，却又极其刺鼻恶心的味道。 用李智云的话来说，这种味道能和拉稀时候的屎尿有一比。 “吸几名工匠申绷住，掩嘴干呕宇文儒童也是捏着鼻子，对李智云道：“太子殿下，要不要臣让人将罐子拿走？” “不必。” 李智云挥挥手，忍着恶臭走上前，观察土化肥的成色。 上化肥的外表，与他上辈子做实验搞出来的有很大差距， 不过考虑到申有添加剂的缘故，他也能理解。 “不知道效果如何。”他喃喃一语。 见太子殿下都能忍住，其他人自然也得跟着忍受。宇文儒童勉强适应气味后，走过来说道：“按照殿下的吩咐，臣分别用牛粪、羊粪以及鸡粪和人粪尿，各一百斤，分别混合草木灰、熟石膏粉、水，制作了这五坛土化肥，因还未使用，不知效果如何说实话，到现在他也不懂什么叫化肥，他只知道太子殿下和他说这种东西能让庄稼增产李智云吩附道： 效果怎么样，过一段时间就能知道了。孤在万年一带有十顷上田，十顷中田，十顷下田，你找几個经验丰富的老农，让其按照我交给你的法子，耕种施肥，待收获之季，自然就能知晓效果如何。 “臣遵命。” 看完后，李智云便匆匆返回长安。 一路上，他在考虑一个问题。土化肥将来是肯定要推广天下的，那么土化肥的原材料就必须要足够充足。 鸡粪倒好说，牛粪和羊粪则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天下初定不久，可不是家家户户都养得起牛羊的。 想到这里，李智云也只剩下一个选择， 一箭双雕的选择。 那便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人粪尿！ 武德殿。 京兆尹独孤怀恩和长安令裴宣机二人得太子召见，匆匆赶来臣独孤怀恩，拜见太子殿下。 “臣裴宣机，拜见太子殿下。” 李智云放下奏折，抬头看去，说道：“二位爱卿免礼。” “谢殿下。” 李智云道：“召二位爱卿来此，乃是有事交给你们。” “臣等恭听。”俩人微微躬身。 李智云道：“孤父皇有言，长安乃天下首善之地千年古都，大唐京畿之所在，立国之根本，孤深以为然。故，以长安之风气，可窥天下之风气一城不治何以治天下，一家不理何以理万宗孤召见二位卿家，乃付之以整清长安之重责，望二位卿家用心用力，勿负孤望。’ 独孤怀恩拱手道：“请太子殿下吩咐，臣必定竭尽全力。” 。孤观长安子民，若急更衣之事，则遍地为更衣室，此不可取也。韩非子言，见微知著。一人急更衣尚可倘若万人急更衣，则长安不可居也。 自前朝起，更衣粪便多置于渭河，长此以往，渭河不可用也。故而，孤决定，命二位卿家，在长安修建公用更衣室，以专人收拾粪便，如此可使长安整洁，二位卿家以为如何？ 搞半天是修建更衣室？ 独孤怀恩面色古怪，旋即问道“敢问殿下，这公用更衣室的粪便要置于何处？” 长安城现在也有公共厕所，只不过数量较少，而且不符合李智云收集粪便的需要，他需要改造公共厕所。 李智云道：“孤已命百工监令宇文儒童制土化肥，此粪尿，乃是主材。日后粪便，可交给宇文监令。” 说到这里，李智云咳嗽了一下。 让他的科学院院长菱成粪便站站長，感觉挺对不起他的。不过還好，这只是暂时的等土化肥实验的结果出来，到时候推广给百姓，届时自然会有人收拾粪便，带回去制作土化肥。 就像曲辕犁一样，朝廷直接开放制作技艺，现在民间工匠也能轻易打造出来，不需要朝廷专门开辟一个打造曲辕犁的部门。 为什么说修建公用更衣室是一箭双雕呢，因为它既能够收集粪便尿液，同样能缓解城市卫生压力。 长安，首善之地，已知文明世界中最繁华的城市，当然要整洁干净！ 李智云可不想将来自己走路上踩屎。 裴宣机疑惑问道：“殿下，土化肥是何物？” 这词，他从来申听过。 李智云摆摆手，言道：“此物，你们将来就会知晓。现在，拿着孤的图纸，去长安东西市一带，修建公用更衣室吧。” 论人流量，肯定是商业区和红灯区最大，在那里修建厕所最合适。至于其他坊，则申多大必要。 因为，长安贵门多，家家户户都有更衣室。如果到处修建公共厕所，到时候风一吹，长安的味道，不可想象。 而李智云改造的公用更衣室，模板是千年以后乡下学校的公共厕所。 坑道有，尿道也有。 当然，只有男更衣室。 李智云不分男女更衣室，主要还是为女子着想。毕竟，这可是封建王朝，很多事情，根本无法杜绝。 不是人人都是君子。 万一遇到发疯的牲口，闯入女更衣室，到时候就是一桩案子。 是故，女人还是在各家解决的好。 至于乡下？ 天大地大，自由發挥。分男女，反而限制人类。 独孤怀恩和裴宣机奉命下去。 此后，李智云也让人给宇文儒童带去命令，让他安排专人收集粪便，制造土化肥等长安这边步入正规，到时候土化肥推广，大唐的其他城市，如洛阳、晋阳等地，肯定也要修建公用更衣室。 再次，则是州治之县，而后便是普及到地方小县。 等老百姓们都知道土化肥制作的法子，说不定地方村寨也会建立公用更衣室。士化肥所需的材料，无论是人粪尿，还是草木灰，水，都是常见之物，无需担忧材料不足。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71.html 第六十七章 幽州平定唐使在草原 幽州，二月二十二日，段志玄率军攻破蓟县，罗艺携家小自焚于家中，自此，幽州平复。 段志玄整合降卒，得兵马共计六万。 正当他准备北击檀州之时，什钵苾已经先他一步缩回奚地。 蓟县。 “这该死的突厥狗，祸害我唐人，他日若是被我抓住，定要将其抽筋挫骨！” 段志玄恨的牙痒，在他攻打蓟县的时候，什钵苾率军南下，乘火打劫，劫掠幽州多地，后扬长而去。 谢叔方道：“将军息怒，太子殿下已有嘱咐，现在还不是时候和突厥决一死战，我们当前的要务是，平定高开道。” “邓暠那边可有消息？”段志玄问。 “邓暠说他已经准备好，就等我们动手。” “好，传令，大军开拔，前往卢龙！” “遵命！” 看着忙碌起来的唐军，跟随薛万均一起归顺的卢承思失落不已，他和兄长的谋划，随着罗艺造反，彻底宣告失败。 与此同时，茫茫草原之上。 突厥王庭。 “可汗，事情不太妙，我们的人来报，唐人正在和薛延陀等部秘密接触。”康苏密对颉利说道。 唐人！ 颉利对唐人咬牙切齿，尤其是李渊父子！ 当初若不是李智云设计坑害他，引什钵苾返回草原，现在他早已拿下长安！ 而为了解决什钵苾，他不顾突厥内部的反对，率领大军一路穷追猛打，将什钵苾打得抱头鼠窜，躲在奚族不敢出来。 尽管如此，颉利知道，突厥内部的各部族首领仍旧对自己非常不满。因为南下侵略唐朝，什么也没得到。而打败什钵苾，得到的部族和奴隶都不够分的！ 现在，唐人又来离间突厥部族，果真该死！ “我听说，李智云现在是唐太子？” “是。”康苏密道：“据暗线来报，在刘文静死后，李建成暗中谋反，事败已死。而和李建成一起造反的还有齐王李元吉，事后李渊下令，处死李元吉。原是楚王的李智云，因为平叛有功，已经被李渊册立为太子。 而且，我们的人说，李渊好像因为李建成谋反的关系，现在重伤不治，只能将国家大事交给李智云处理。” “那就是说，李智云将来会登基？” “如无意外，应是如此。” 碰！ 颉利一脚踹开服侍他的女奴，暴怒无比。 李智云！ 就是这个人，让他功败垂成！ “传令，我要南下中原！”颉利大吼。 大将执失思力力劝道：“可汗，如果我们此时南下，薛延陀等部若有变，那要如何制止他们，请可汗三思。” 一句话，让颉利冷静下来。 现在的突厥已经不是之前的突厥，因为南下和唐军鏖战，却没有得到好处的缘故，不少部族心怀怨恨，对他多有意见。 若是他真的在此时南下，说不准，薛延陀等部真的会背叛他。 在草原上，背叛屡见不鲜。 颉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向康苏密，“你可查出来，唐人和多少部落接触了？” 康苏密小心翼翼的回答道：“薛延陀、仆骨、同罗......” 林林总总，康苏密说了十几个部族，其中甚至有薛延陀和回鹘这样的大部。 “狡猾的唐人！”颉利恨的滴血。 康苏密趁机道：“可汗，我听汉人说过一句话，攘外必先安内，可汗如欲南下征讨唐朝，那就必须要先稳定我大突厥内部。” “攘外必先安内。”颉利思索一下，觉得很有道理，“你说得很对，现在得先解决什钵苾这個隐患。等杀了什钵苾，将他的奴隶吃下，到时候，我要亲自南下，砍下李智云头颅，制成酒器！” “可汗英明！” 不多时，康苏密施施然返回自己营帐。 里面，正有一人在喝着马奶酒。 “事情办妥了？” “妥了。”康苏密得意道：“颉利已经被我说服，他准备先解决什钵苾的部族，然后再南下。” 那人微微一笑，从口袋中取出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东珠，随手扔给康苏密。 后者赶忙小心的接着，同时嘟囔道：“你小心点。” 那人道：“這是产自東海的珍珠，你是个懂行的，我就不多说了，下次见面，希望我们还能合作愉快。” “嘿嘿，一定，一定。” 那人拿起毛大氅披在身上，整个人缩進去，只露出两只眼睛。 “告辞。” 说完，不等康苏密回答，那人便离开了营帐。 蓝天之下，人影渐渐消失。 鸿胪寺派往草原的使者足足有几十人，他们有的大张旗鼓，有的掩人耳目。 秘密和康苏密见面的，自然也是鸿胪寺使者。 除此之外，薛延陀、回鹘等部落，唐使也在秘密接触。 目的嘛，自然是让他们内斗。 突厥斗的越久，大唐就能休养生息越久。等元气恢复，唐军挥师北上，必能一战克敌制胜！ “今日我们所做的，不会为史所载，但，千千万万的大唐兄弟姊妹，将会因此而安乐。足矣！” 一声长笑，那使者纵马消失在茫茫草原。 颉利并不知道康苏密的小动作，他事后想了想，决定探探唐朝虚实。 于是，他唤来阿史那思摩。 “思摩，你有出使唐朝的经验，这次我打算派遣你去长安，你给我好好打探一下，李智云都在干什么。” “遵命，可汗。” 奚族。 什钵苾骑在马上，藏在密林之中，一路跟随唐军斥候而动。虽然什钵苾从檀州退出，唐军不费吹灰之力收复失地，但是为防突厥卷土重来，段志玄还是留下一些兵马，日夜在边境巡逻。 “可汗，看样子罗艺已经败了。”结社率说。 什钵苾面色复杂道：“看来確实如此。”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怎么办？ 什钵苾也有些迷茫。 李智云忙着剿灭国内叛贼，而他又何尝不是忙着应付叛贼颉利呢。 “回去再说。” “是。” 长安。 三月初，幽州捷报传回，罗艺覆灭，幽州平复。段志玄在捷报中言明，他将率军进攻高开道，请太子殿下等他好消息。 看完后，李智云回了两封信，一封给段志玄，让他小心行事。一封给邓暠，让他配合段志玄拿下高开道。 扫灭罗艺，拿下幽州，只剩下一个高开道。等打败高开道，隋末群雄割据时代，将会彻底宣告结束。 走出政事堂，李智云目光平静的看着起伏的宫殿。 或许，这个时候该去给老李报个喜？ 想了想，李智云决定，还是等高开道覆灭再告诉老李。 这些日子，老李身体越来越不好，整个人已经不复以往的清醒状态。 好几次醒着的时候，都是迷迷糊糊的。 而御医也告诉李智云，李渊的身体，正在快速衰弱。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72.html 第六十八章 得子承旌天下一统 自幽州平定的好消息传来没几天功夫，太子李智云又得一子，即他的第五子，杨牡丹所生。 李智云为其取名，李承旌。 又得一个儿子，本该是个让人高兴的事情，但是李智云莫名的有些忧桑，他其实更想再要個女儿来宠着。 得知他的心事，太子妃在私下里和裴苏儿聊天时，笑着调侃，说若是她生个女儿，太子得像疼爱宝娘一样惯着女儿。 对此，裴苏儿问李智云，“太子殿下真要妾身生个女儿？” 看着她忧喜参半的俏脸，李智云搂着她，一手轻轻抚摸她的小腹，说道：“不论男女，都是孤的孩子，都喜欢。” 裴苏儿道：“妾想给殿下生个小郎。” “为何？”李智云日常问废话。 作为日后必定登基的太子，李智云的女人们，自然是卯足了劲想要怀孕，怀了孕，自然想给他生个儿子。 毕竟，重男轻女，一千年后都没改变。 不过话也说回来，从另一个角度去分析，不是不能理解人类为什么会重男轻女。 自踏入父系社会以来，男子是劳动力，是保护伞，而女子则因为生理原因，很难和男子比较。 尤其，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时代，一个成年男子，就是一个壮劳动力。 在百姓们都在为吃一口饭而奋斗的时候，男儿可想而知的珍贵。 而对于皇室而言，生男儿，则意味着太多的东西。 裴苏儿娇羞道：“妾心疼殿下劳累，想着生个小郎，以后也能给殿下分忧。” 李智云一笑，没有多说。 便在此时，李珍走到廊下，单膝下跪，隔着移门，禀报事宜。 “太子殿下，苏威于今日午时去世了。” 苏威死了？ 李智云对这个人没有太多印象，只记得，他是自己手底下小弟的祖父。 “苏勖回去了吗？” “回去了。” 李智云想了想，说道：“苏威是前隋老臣，你代表孤，去送送他。另外，以孤的名义，赐其一套宫灯冥器，与其陪葬。苏勖那边，若是有困难，你可酌情帮衬一二。” “属下遵命。” 李珍起身，匆匆而去。 苏威的死，在长安没有引起多大波澜。这个人基本上属于透明中的透明，没什么存在感。 四月，岑文本自徐州返回长安。 太极殿。 在其楼上，一根根粗大的红褐色柱子，撑起穹顶，帷幔飘展。 “参见太子殿下。” 李智云目光从巍峨的宫殿群收回，落在岑文本身上。 “你一路辛苦，免礼。” “谢殿下。” 李智云两只手搭在木栏上，吹着风，好不惬意。 “召你回来，李君羡可有埋怨？” “这倒是没有，李总管只说，往后他怕是没有闲暇了。” “哈哈哈。”李智云笑骂，“一方大吏，还想偷懒，待下次召他回来，定要好好警告他。” 岑文本陪笑道：“殿下不用担心徐州的事情，臣回来之前，已将后续事宜处理得当。” 寒暄两句，李智云便问道：“景仁，你曾在萧梁为官，对南方有什么看法？” 岑文本思虑片刻，回答道：“错综复杂。” “怎么说？” “世家盘桓交错，地方豪强甚众。又因地形复杂，甚至有同乡不同音的情况。” “嗯。”李智云道：“南方初定不久，孤准备派人前往荆州道视察一番。孤觉得，你是最合适的。” “臣愿为殿下效劳。”岑文本接着问道：“不知殿下可有章程嘱咐臣。” 李智云踱步一会儿，言道：“你此去荆州，万事以稳定为主。不过，也该给他们一点警告。尺度方面，你自己把握。” “臣明白了。” 隔日，李智云下令，任岑文本为荆州道安抚大使，巡查荆州道各州民生情况。 幽州。 高开道在面对段志玄和邓暠的两面夹击之下，毫无抵抗之力，迅速惨败，逃至卢龙塞。 卢龙。 “将军，营州总管邓暠已在都山设伏，若高开道走卢龙道，必死无疑！”薛万述说道。 “不得大意，我们要防备高开道单骑逃窜。来时，我可信誓旦旦的向殿下承诺，罗艺，高开道，全都会剿灭。跑一个，我回去之后都无法向太子殿下交代。”段志玄看着帐内众将。 “遵命！” 段志玄下令，“薛万均、薛万彻听令！” “末将在。” “予你二人五千精骑，追击高开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遵命！” 薛万均点齐兵马，和薛万彻率领骑兵，順着滦河追擊而去。 路上，骑兵轰隆声撼动大地。 薛萬彻感慨道：“大哥真是好眼光，若非有大哥提点，此番我们兄弟只怕要给罗艺陪葬。” “你知道便好，不必说出来。”薛万均道：“天下大乱，终究会复归大治。罗艺不知所谓，死有余辜。此番我们兄弟，能投太子麾下实乃幸事。” “对，这次一定要活抓高开道！” “驾！” “驾！” 马蹄声嘈杂，惊醒了藏在暗中的高开道军斥候，他们快速传递消息，告知高开道。 张金树作为高开道心腹大将，自然是第一个知道唐骑正在追杀他们，而且，根据斥候的消息，唐骑已经很近了！ 看着身边的兄弟，张金树一屁股坐在地上。 “弟兄们，咱们输了，大王也输了。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保护大王，全军覆没。另一个是，投降唐军。你们自己選吧。” 校尉偏将们互相看看，一时间都没有决定。 其中有人问道：“将军，你打算怎么办？” “我？”张金树一笑，“我想活着。” 众人面面相觑，旋即同时抱拳。 “吾等愿听将军调遣！” “好。”张金树扶起他们，说道：“既然众位弟兄看得起我张金树，那我也向你们保证，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是！” 片刻后，张金树率领众将，来到高开道营帐。 看见心腹大将这副架势，高开道心里意识到不对劲。 “你们想干什么？” 张金树抱拳一礼，说道：“大王，我们输了，为了弟兄们的性命着想.......” “你要投降？”高开道打断他。 张金树也没掩饰，直接点头。 “是。” 闻言，高开道并没有发怒，而是叹道：“今日之败，在我。你们想活命，我能理解。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希望你能答应我。” “请说。”张金树道。 “杀了我。” 半个时辰后。 薛万均和薛万彻团团包围高开道残兵。 张金树奉上高开道首级，跪地缴械投降。 薛万均看了看高开道人头，说道：“尔等，随我去见段将军，由他亲自处置你们。” 言罢，唐骑上前，控制高开道的残余兵马，押送他们返回卢龙。 至此，高开道覆灭，大唐一统天下。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73.html 第六十九章 天下初定突使来朝 辽东平复，张金树杀高开道投降的消息，传回长安，朝野为之大震！ 倒不是说高开道多么难以打败，而是打败高开道的意义不同凡俗。 因为，高开道覆灭之后，这意味着自前隋大业年间开始的天下大乱，经历十几年时间，终于在武德七年四月，彻底结束。 天下，复归一统！ 大唐正式统一天下！ 李智云也是极其感慨，自天下大乱以来，多少枭雄之辈，登上舞台。梁师都、刘武周、窦建德、李密、李子通、杜伏威、萧铣、林士弘、王世充等等等。 现在他们，全都败了，败在了大唐的手上！ 而他李智云，将会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人。 接到捷报之后，李智云派人传去嘉奖圣旨。 任段志玄为幽州都督，封渔阳郡公。谢叔方为营州都督，封临川郡公。原营州都督邓暠，有功，进封荣国公，召回长安任职。其余有功将士，交由兵部依例封赏。 皇帝寝殿。 “父皇在上，儿臣已平罗艺、高开道，收复幽州辽东失地，统一天下，百官万民不负父皇深恩厚望。” 李渊斜靠在万皇后身上，他整个人已经骨瘦如柴，眼窝深凹，面色发白，虚弱到了极致。 李智云听母后说，父皇食欲不振！ 不能吃，这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 李渊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伸手抓着李智云手掌。 “好，朕没看错人，五郎，你做得很好。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放松，突厥犹在，你不可掉以轻心。” “儿臣明白。”李智云道：“请父皇放心，儿臣有朝一日一定会平灭突厥，使北境，永久安宁！” “朕相信你。”李渊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看着李智云，还想说什么，但是却已力不从心，只能昏昏沉沉的睡去。 见状，万皇后命人轻轻将其放下，又给皇帝盖好被褥，这才和李智云一起退出去。 母子二人立在亭下，十步外，站着许多内侍宫女。 万皇后语气低沉道：“你父皇，只怕撑不了多久了。” 李智云道：“母后放心，孩儿不会让父皇失望。而今政令已有孩儿把控，无人可以掣肘。” “这些我都知道，我担心的是你。” “我？”李智云不解道：“还请母后明示。” 万皇后道：“你年纪小，我就怕你骄傲自满，目空一切。若是有朝一日你父皇走了，这天下的千钧重担，将压在你肩膀上，你的一言一行，决定万千大唐子民存亡，半步也不能走错。” 风吹来，李智云微微清醒。 “母后教训的是，孩儿一定铭记在心。” 万皇后苦笑道：“为娘不懂国家大事，只望你能平平安安。但是你现在，已非常人。有些东西，为娘也教不了你。为娘只能告诉你，一定要广开言路，切莫偏听偏信，一意孤行。你父皇建立大唐基业，历经千难万险，你切不可使他失望。更不能，让百姓们对你失望。” 李智云有些明白了。 “母后今日说这些，是担心孩儿太年轻，处理朝政大事不够稳重吗？” “是这样。”万皇后叹道：“天下二字，叫起来容易，但若想扛起它，却是千难万难。” 是啊，天下，何其简单的两個字，可它背后代表的意义，却决然不同。 “母后教诲，儿臣绝不敢忘。” 闻言，万皇后轻轻拉着儿子的手，安慰道：“话虽如此，不过为娘对你有信心。你放手去做吧，为娘支持你。” “是！” 李智云走在宫殿的青石板砖上，在这诺大的宫殿之间，他的身影何其渺小。 但，不可置疑的是，他是这天下的中心。 从北境到交趾，从东海到西域，他是这个新兴帝国的主人。 当他回首过往，仍觉梦幻。 他，是这个帝国的未来主人。 五月，邓暠归来，李智云任其为太仆卿。原太仆卿张道源卒于任上，正好由邓暠接任。 武德殿。 “外臣阿史那思摩，代表我主，敬问唐朝太子安。” 阿史那思摩一身胡服，立在殿中央。 李智云高居太子座，其座下，政事堂六相、六部九寺大员一一在列。 “使者免礼。” “谢唐朝太子。” 李智云问道：“使者此来，有何贵干？” 阿史那思摩道：“奉我主之命，与唐朝修好。我主有言，长城之内，礼仪之邦，唐皇帝治之。长城之外，引弓之民，突厥可汗治之。” “呵。”李智云冷笑道：“颉利三番两次南下，掳我汉家子弟为奴为婢，杀我汉家手足。使者觉得，孤，能相信他么？” 霎时间，殿内群臣目光死死盯着阿史那思摩，一股杀意散发弥漫。 其实，这大殿之内，除了阿史那思摩，其他所有人，心中都只有一个想法。 干死突厥人！ 这一刻，没有世家之分，没有派系之分，所有唐臣的心理活动都是什么时候能干死突厥人！ 要知道，關陇人的主体，乃是汉族和鲜卑族融合的後裔。不论是李唐皇族也好，還是独孤氏、窦氏、于氏也罢。藏在血脉中的暴躁因素，始终都是存在的。 譬如李智云，身上就有鲜卑血脉。因为他奶奶元贞皇后出身关陇独孤氏，乃是独孤信之女。 而独孤信，就是鲜卑族。 正如那句评语；取塞外野蛮精悍之血，注入中原文化颓废之躯，旧染既除，新机重启！ 唐人敢战，唐人不惧战！ 若非现在天下初定，民心思静，朝廷急需恢复元气，储存粮草辎重。 恐怕，不用武将开口，关陇人自己就会先上书李智云。 干突厥佬！ 别忘了，关陇人在后世被称之为关陇军事集团。其根本区别于耕读传家的山东世家的就是武力！ 这一点，李智云可以证明。 他自小和兄长们可不是光读书。武艺骑射，兵法阵战，才是他们要学的主要科目。 隋唐两代的猛将名将，大都出自关陇军事集团。 便是李靖也是如此！ 若非关陇人彪悍，历史上的李世民何以在渭水之盟几年后，便迅速扫灭突厥。 要知道，李世民即位之初，连年天灾人祸，不是大旱就是洪涝蝗灾，就这样，唐朝硬是顶着压力还是干死了突厥人。 接着，后面唐朝又干死了吐谷浑、高句丽、西域诸国。 若是国内没有關陇人这群好战分子，岂会这么容易发动灭国级战争。 前汉时，面对匈奴威胁，历经‘文景之治’，至武帝朝，得将星卫、霍二人，汉骑方才一举歼灭匈奴。 可大唐呢，在原本的历史上，立国不过十几年，便彻底剪除突厥之患。 汉唐两朝，相隔年代久远，国情不同，自是无法比较。 但有一点，两朝是共通的。 那就是，傲气与复仇！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饭可以不吃，但是突厥人必须死！ 关陇人或许蛮横，但是他们骨子里的傲气和暴戾，却无法掩饰。 在对外上，他们和李智云是一样的。 不允许任何人对我大声说话！ 否则，要你死无全尸！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74.html 第七十章 一个红脸一个白脸 此刻，面对怒气勃发的大唐群臣，阿史那思摩也有些惴惴不安。他很清楚，突厥和唐朝，实力之间并无太大差距，甚至可以说是势均力敌。如果他死在长安，颉利也未必会为他报仇。 更何况，现在草原局势动荡，颉利更不可能为了他和唐朝发动战争。 一念至此，他态度变得更加恭敬。 “我主遣我来此，就是为了消弭两国之间的误会，还请唐太子相信我主的诚意。” “诚意？”李智云嗤笑，“颉利，他杀了我二哥，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诚意可言。” “那是个意外，我主也不想的。”阿史那思摩欲哭无泪。 这个唐太子未免过于咄咄逼人，何必呢！ “够了。”李智云摆手，直接道：“你回去告诉颉利，想要两国修好也不是不行，但前提是交出他掳走的汉家子弟，否则，不必多言废话！” 阿史那思摩也有些火气，他忍着怒气，说道：“唐太子，你真的要挑起战争吗！” 李智云冷笑道：“你说错了，不是孤在挑起战争，一直都是你们突厥人在侵害我唐人。” 这天没法聊了！ 阿史那思摩有些心伤，这個新的唐太子怎么不按照套路呢！ 大家都知道唐朝和突厥之间的恩怨，可是在没有干掉对方的实力之前，难道双方不应该互相糊弄对面吗？ 他原以为自己这次出使唐朝，会和以往一样，同唐臣会谈一些废话，然后大家高高兴兴的回家。 怎么这个新唐太子攻击力这么强？ 你厉害，你直接出兵就是，朝我吼什么吼。 阿史那思摩很委屈，他在突厥又不能做主。 “我会将此话带给可汗。” “你最好带给他。”李智云补刀。 阿史那思摩被一噎，然后尴尬的被卫士带下去。 整场会面时间极短，什么东西也没有谈出来，更像是例行公事一样无趣。 李智云现在懒得和突厥人饶舌，自古以来，两国谈话的基础，永远是建立在国家力量之上。 没有实力，外交辞令说的天花乱坠，突厥这群牲口也不会因此而放过大唐。 大唐和突厥，只能活一个！ 在阿史那思摩退下后，杨恭仁劝道：“殿下，现在还不是时候和突厥起冲突。” “孤知道。”李智云一叹，言道：“昔年，父皇忍辱负重，为天下黎民计，对突厥恶狼，百般宽容。他们不思感恩我朝，却是变本加厉。唐突和约在突厥人眼里，不过是一张废纸。 只要他们想，随时可以南下。而今天下平定，孤发誓，绝不会容许这种情况发生。 往后，突厥若要战，孤奉陪到底！” 今天，他就是要对群臣亮明一个态度。凡是抱着‘以和为贵’想法的，从此以后不必再提。 太年轻了！ 不少臣子都觉得年轻的太子殿下过于自信。 唐俭道：“殿下，突厥带甲数十万，骑数十万，人人皆为兵，一旦战起，必将生灵涂炭。若是我朝没有必胜的把握，决不可轻启战端啊。” “太子殿下，还请息怒。”裴矩道：“老臣觉得，两三年内，我朝不可与突厥发生冲突，应当互相保持克制。而今库仓未满，甲胄未齐，不宜妄动。” 李智云点点头，说道：“孤知道了。” 他其实只是在做个表态而已，并不是要立马和突厥人干一架。他又不是莽夫，脑袋一热就要和突厥人拼个你死我活。现在他是大唐的监国太子，不仅需要对自己负责，更要对大唐百姓负责。 他对裴矩道：“裴公，阿史那思摩，孤就交给你接待了。” 闻言，裴矩了然，这是要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啊。 “臣遵命。” 散朝后，裴矩来到宿馆，找到阿史那思摩。 “使者远道而来，辛苦了。”裴矩坐下后，和蔼的对着他说。 阿史那思摩问道：“敢问阁下，贵国太子，是否真要和我突厥相争？” “哈哈，使者多虑了。”裴矩道：“我朝太子年轻，又因故秦王之事，行事有些冲动，还请使者见谅。” 闻言，阿史那思摩了然。他虽然对李智云了解不深，但也知道这是一位年轻的太子。 年轻人，难免冲动。 看来，冲动的只有这个太子，唐朝群臣还是清醒的。 想到这里，他顿时放心不少。他就怕这个唐太子发疯，要立马对突厥开战。 虽然他突厥不怕，可是现在的草原，局势动荡，能稳定渡过这段时间是最好的选择。 “既然如此，那贵国太子为何要在大殿上侮辱在下呢？” 裴矩道：“非也，使者想多了，我朝太子只是心直口快而已。唐突两国，素来友好，岂会轻易更改呢。” 往后，便是裴矩说着正常的糊弄辞令。 而這也是阿史那思摩想听的，他在突厥地位一般，可没想過要在唐朝君臣面前扬一扬大突厥的威风。 两日後，李智云在太极殿再度接见阿史那思摩。 这一次双方没有剑拔弩张的谈话，气氛较为融洽。 李智云说道：“使者回到突厥，不妨告诉颉利，若是他愿意将抓走的长孙无忌等人送回中原，两国修好之事，不是不能谈。” 阿史那思摩心里嘿笑，这个唐太子，先前果然是在虚张声势，原来他的目的是要那几个人。 “在下一定将话带给我突厥可汗。” 承诺，阿史那思摩是不会做的，因为他清楚自己在突厥是个什么地位。 换而言之，他知道自己只是个传声筒。 而李智云也没有指望阿史那思摩能成事，他只是顺嘴提一句。如果突厥人真把人送回来，那是大好事。如果突厥人不愿意，那也没关系，左不过将来唐军自己亲自去接。 前提是，长孙無忌等人要活着才行。 随后，阿史那思摩又提出双方在边境开放互市，以及希望唐朝能和突厥交换物资。 交换物资的事情，李智云自然是欣然同意。 突厥要食盐、布帛、丝绸、茶叶。而唐朝也需要突厥的战马，牛羊等牲口。 在禁止军械交易的前提下，双方在一些都能接受的物资上，做了少许交换。 现在的大唐，已经不是那个刚刚立国，需要不停给突厥送东西的大唐。 昔年并州一战，颉利无功而返，唐突之间，实力不相伯仲。因此，突厥再也没有立场从大唐无条件的获取东西。 若不是还没有准备好，李智云真想立马提兵北上，扫灭该死的突厥佬。 三日后，阿史那思摩离开长安，返回突厥。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次离开长安，下次再来，恐怕会是另一番景象。 难道是自己多虑了？ 他想了想，摇摇头，带领着使团远去。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75.html 第七十一章 颉利回应绥州告急【感谢一饱眼福的打赏】 突厥使者的到来，让李智云感觉更加急迫。他知道，一旦让颉利稳住草原，他一定会掉头南下入侵。 是故，他需要积累实力。 随后的一个月，他不断的派遣工匠去配合宇文儒童，督促他们打造轻板甲。 另一边,他也和司农寺的人三番两次深入田野，手把手教导老农们如何施肥耕种。 忙忙碌碌之中，时间来到六月。 好消息传来，冬小麦丰收！ 虽然以流民为主开垦的田地不多，种植范围也不够广泛，但是每亩的收成还是喜人的。 搓着麦粒,李智云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 这证明他的想法没错,冬天的时候，完全可以种植小麦,以此来储存粮食。 虽然大家都不爱吃小麦制成的粮食，但是这也是粮食！ 而且，话说回来，李智云有的是办法把小麦去麸皮磨细变成好吃的细粮！ 楚王府，庭院。 “耶耶，这是什么？”宝娘瞪着可爱的大眼睛，好奇的盯着李智云。 “好吃的。”李智云说了一句，然后命人把特制的蜂窝煤炉子拿上来，引燃蜂窝煤，等其燃烧冒火之后，拿出水力锻造锤打造出来的薄片铁板放在上面。 先倒油。 等油烧热，发出‘呲呲’声后，再用勺子从罐子里挖了面粉糊糊倒在铁板上，紧跟着将其铺均匀,然后给它翻一翻。 等面粉糊糊表皮焦黄后,又打了一个鸡蛋,放在上面摊匀。 宝娘已经看出来这是食物,她被香气诱惑，咽了咽口水。 “耶耶，我也要吃。” “嗯嗯。” 李智云点点头，随后加咸菜，放盐，以及放几块肉。 就这样，唐朝第一版手抓饼搞定。 “吃吧，小心烫。” 给女儿做了一个，李智云又接着给一旁喏喏不敢说话的长子做了一个手抓饼。 一双儿女吃的满嘴油，大呼好吃。 没几天功夫，朝中重臣忽然发现上朝时，朝廷提供的午膳里面多了一块味道鲜美的手抓饼。 那滋味，远超铁硬的胡饼，妙不可言！ 后来他们才知道，原来这是冬小麦制作出来的！ 随后，百工监宇文儒童得到命令，在工坊里面划出了一个‘磨坊区’，专门用来整理小麦。 去麸皮的方法,李智云也没瞒着旁人,大大方方的告诉工部,然后命其告诉百姓。 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人们知道，小麦也是好吃的。 而尝过手抓饼的大臣们，则很快找关系，各自搞了磨坊，买来小麦磨面粉，制作手抓饼。 李智云也不指望现在立马改变人们把粟米当成主食的习惯，他只是单纯的重视小麦。 与其冬天把田地荒着，还不如种植冬小麦，这样还能增加粮食产出收入。 突厥王庭。 阿史那思摩归来，将唐朝见闻告诉颉利。 后者听闻，脸色非常难看。 “当初我就不该退兵！” 他现在有点后悔，当时他就该不顾一切杀死李智云。单纯的杀掉李世民还不够，这个李智云也要死！ 阿史那思摩劝解道：“可汗，李智云不过是故意这么强硬的而已，以我来看，唐朝现在还没有实力挑起战争。他登上太子之位时间不长，不可能有时间找我们麻烦。” “难道要我等他强大吗？”颉利哼道：“他既然敢挑衅我，我怎么能不给他回应呢。去，让郁射设和奥射设过来见我！” 闻言，阿史那思摩微微一叹。 “是。” 武德七年七月，突厥自五原南下，入侵绥州，刺史刘大俱向朝廷求援。 得到消息后，李智云找来秦琼。 “叔宝，孤得到绥州消息，突厥万骑南下，正在肆虐夏、绥二州一带。孤任你为绥州都督，率领轻板甲骑兵，击退来犯之敌！” “末将遵命！”顿了顿，秦琼请求道：“殿下，末将想让徐世绩担任副将。” 闻言，李智云点点头，“可。” “谢殿下！” “别急着谢我，这一次你除了击退突厥，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 “请殿下示下。” “孤将会让宇文监令拨给你八千套轻板甲，孤要你利用这股来犯的突厥骑兵，尽快熟悉轻板甲骑兵战。” “以骑兵对骑兵？” “不错。”李智云道：“前几次大战，轻板甲骑兵都是作为保护重板甲步兵的存在。但是打造重板甲花费巨大，而且耗时极长。相反的，轻板甲则要容易许多。 孤再三考虑，还是决定要以轻板甲骑兵为主力，打造大军。所以这一次，你要以战练兵，将轻板甲骑兵当作以往的主骑兵来训练。不求速成，但是要求你一定要尽快熟悉，更要让将士们尽快熟悉。” “遵命。”秦琼道：“殿下放心，末将之前率领轻板甲骑兵杀过突厥人，这一次，不会让殿下失望。” “很好，那孤就等你好消息了。” “是！” 这个决定，不是李智云临时决定，而是很早就决定的事情。轻板甲的性能较为综合，而且打造速度也比重板甲快，更适合用来应对几年后的唐突大战。 重板甲步兵只能出其不意的杀伤敌人，但是突厥已经见识过了重板甲步兵。若是唐突大战，突厥必定会有所防备。 轻板甲则不然，李智云的目的可不是纯粹的打造轻板甲骑兵，他要的是武装一支十万人的轻板甲大军。 只能说，轻板甲骑兵是当作利刃来打造，但不是王牌。在李智云看来，他真正的王牌，应该是这样的。 一眼望去，漫山遍野，全是板甲军，无论步骑！ 他要的，是提升所有唐军精锐的装备，从而让量变引起质变，大幅度拔升唐军的整体战斗力。 这，才是真正的，不可阻挡的王牌。 几日后，秦琼和徐世绩点齐八千骑兵，五千步兵，开往绥州。 徐世绩看着藏在板甲中的骑士，忍不住问道：“叔宝，这是玄甲军？” “不是，这是板甲！” 徐世绩念叨一声，轻轻摸了摸胸口的铁板。 他第一次拿到板甲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因为这板甲，一个人就可以穿戴好，不似锁子甲，穿戴要人帮忙。 而且...... 他看了看自己全身，几乎没有地方漏在外面，全都被铁板严实的包裹着。 连靴子，居然也是铁的。 简直丧心病狂！ 秦琼掀起面甲，露出眼睛。 “懋功，这次你若能立下功劳，几年后殿下讨伐突厥，或许你可以单独统帅一军。” “叔宝，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徐世绩记在心里。”他诚恳的说。 这次来犯绥州的小股突厥兵马不足为虑，秦琼让自己担任副将，就是给自己机会。 “别大意。”秦琼提醒道。 徐世绩重重点头，旋即合上面甲。 这样的好机会，他绝对不会放过。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76.html 第七十二章 唐骑在绥州杀敌【感谢孤独先生的打赏】 黄沙飘舞，马儿低头汲着浑浊的水，突厥人抓着劫掠而来的汉家女子，幕天席地，肆意凌辱。 哭泣声在呼呼的风中，显得既小又无力。 奥射设从草丛中走出来，来到郁射设身边,紧了紧裤腰带。 “有情况么？” “暂时没有。”郁射设道：“不过，绥州的刺史刘大俱很顽强，我们的人打了三天三夜，还是没有打下上县。好在朔水在侧，不用担心水源问题。” 关北一带，多地黄沙,绥州境内虽说稍好一点，可也遭受到了夏州等地的气候影响,时不时就会有黄沙侵入眼鼻。 奥射设恨声道：“颉利这个疯子,让我们打绥州，有什么意思，无非是想要消耗我们的部族奴隶。这里一无奴隶，二无牲畜，三又打不进关中，全是无用之功。” 郁射设瞥了一眼奥射设，心里暗暗讽刺。 凭你？ 还想打进关中？ “忍着吧，谁让父汗死的不明不白。”郁射设阴沉的说。 他们二人乃是前代可汗，处罗可汗之子。此前，奥射设与刘武周南下入侵，结果被李智云生擒。而郁射设则在关北扶持梁师都。 待颉利上位，他们地位急转直下，遭到颉利排斥打压，而今只能蜷缩在关北朔方一带生存。 “不是死的不明不白,就是颉利干的！”奥射设怒骂,“是他袭击了王庭！” “够了。”郁射设道：“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如果我们实力够强,还用得着说废话么。” “你的意思是，我们在这里干耗着，看着奴隶去死，让颉利称心如意？” “不然呢？”郁射设反问：“你要违抗他的命令，做第二个突利吗？” 突利可汗什钵苾，他们的堂兄弟，始毕可汗之子。 奥射设脸色阴郁，冷哼一声，不再争辩。 自他被唐人生擒送回突厥后，他的威望大幅度下降，连自己的同父兄弟，现在也看不起他。 这让他很不爽，却又没有什么办法。 便在此时，前方尘土飞扬，大地在剧烈震颤。 靠在郁射设手边的水囊倒在地上，他和奥射设对视一眼，立即意识到不对劲。 “怎么回事？” 二人同时发问。 便在此时，突厥斥候归来。 “报，唐骑已至两百步外！” “快，上马！”郁射设大声吩咐。 突厥士兵都是自小骑马，且人人皆兵,因此很快就聚集起来，骑上战马，严阵以待。 奥射设道：“看来，唐人坐不住了。正好，这次让我们一举歼灭他们！” “你小心一点，不要大意。”郁射设脸色不太好看。 他们兄弟俩对唐朝的战争胜负其实不高。奥射设扶持的刘武周死了，被唐军砍掉首级，由唐使送到突厥王庭，奥射设更是被生擒。 而他呢，扶持的梁师都也败了。 总而言之，他打心里不敢小觑唐军。不过，他也想一雪前耻，吃下唐军。 正在他们各有想法的时候，尘埃之中，冲杀出铺天盖地的白色骑影。 “那是什么？”奥射设眯眼打量。待他看清之时，浑身汗毛倒竖，“该死，是唐军铁人骑！” 唐军的铁人骑，参加过河北对什钵苾的战争，同时也在并州和颉利正面刚过。因此，突厥内部是知道唐军有这么一支全身覆盖铁甲的骑兵。 奥射设没想到，以往他一直听说的‘铁人骑’，居然会这么出现在自己面前。 “真的是铁人骑！”郁射设脸色同样不太好看。 无他，实在是这支骑兵让突厥勇士吃够了苦头。 他们浑身覆盖着铁甲，便是脚底下穿着的靴子，都是铁靴子，堪称密不透风，没有任何弱点！ 更可怕的是，这种铁甲的重量，远比他们之前缴获的唐军的玄甲军重甲更轻便。这还不是最让人惊恐的，让人头皮发麻的是，这种全身甲的防御力，并不逊色玄甲军的重甲。 据郁射设了解，颉利千方百计想要从唐朝弄到这种铁甲的锻造技术，但全都是无功而返，毫无所得。 他们只知道，唐军内部，称呼这种铁甲为‘板甲’！ 而突厥人，则喜欢称呼‘铁人骑’。 “一百步！”奥射设大吼，“杀！” “杀！” 风驰电掣之间，两军已经撕杀。 马蹄践踏，金戈鸣音。 徐世绩挥舞马槊，收割突骑性命。 突厥骑兵骑射双绝，他们在马上左右开弓，漫天箭影纷沓而至。起先，徐世绩还在挥舞马槊格挡，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以突厥的弓箭根本无法穿透这种轻板甲的防御。 甚至，有的箭矢射在他的面门上，也会被面甲挡下。 这让他无比震惊于板甲的防御力。 上一次他见过如此强力的甲胄，还是故秦王麾下的玄甲军。只可惜云中一战，玄甲军全军覆没。 而这种板甲，不仅防御力堪比玄甲军的重甲，甚至更加的轻便，不需要一人双马，更不需要特别挑选的强健战马。 “太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一边嘀咕，一边奋勇杀敌。 千锤百炼方出精铁，有水力锻造锤，那一块板甲不是千锤百炼打造出来的，防御力自然可怕。 当然，轻板甲也不是绝对无敌，若是遇上床弩，绝对会被穿个透心凉。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是重甲面对床弩也是死路一条。所以，其实差别不大。 综合性能而言，当然是轻板甲更棒。 秦琼纵马飞杀，他用马槊杀的不够痛快，随手换成陌刀。 “风！” 一声大吼，唐骑纷纷高呼‘风’。 配备陌刀的轻板甲骑兵，在与突厥的第一轮迎面厮杀中，砍死砍伤近千敌人。 而唐骑自己，不过损失几十人而已。 徐世绩敲敲胸甲，畅快的大笑三声。 “再来！” 唐骑士气正盛，自然不会放过如此大好机会。 眼看着对面唐骑再度杀来，奥射设和郁射设对视一眼，立即下令逃跑。 不是他们畏战，而是他们根本打不赢对方！ 突厥骑兵什么装备？ 虽然有刀有箭，可是身上的布甲和对面的板甲比起来，简直就是铁器和青铜器的差别。 这还怎么打？ 更让他们畏惧的是，唐骑手中的长柄大刀，堪称死神的镰刀。 每一次挥舞，不是人头翻飞就是马腿被齐齐斩断。 他们只是来打秋风的，可不是来送死的。 见突骑逃跑，唐骑追杀欲望更加旺盛。 大唐赤黑战旗迎风飘扬，马蹄席卷尘埃，一路向北追杀。 秦琼一马当下，他的马是金山马，速度快，追上一个，陌刀砍下去，便是人头翻飞。 突厥人便是再无畏，看见秦琼浑身的煞气和血气，那也得胆颤三分。 眼见秦琼快追上自己，奥射设和郁射设对视一眼，掉转马头，便去截杀。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77.html 第七十三章 日常忙碌不停歇 敌人不仅不投降，还胆敢反击？ 秦琼登时就怒了，他纵横天下，什么人没打过，便是尉迟恭那头犟驴也不敢在他面前嚣张。 对面围杀来的突厥人，他们凭什么？ 看不起某？ 这当然不是秦琼的真实想法，他的真实想法是心里大喜。 然后就是杀。 “找死！” 便见秦琼独身一人杀入敌阵,凭借轻板甲的优良防御力，纵横万敌之间，无人可挡！ 奥射设和郁射设很快就意识到他们托大了，但是秦琼却不打算给他们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仅仅半个时辰，秦琼刀劈奥射设，生擒郁射设。 论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秦琼还真没怕过谁。 此一役,突厥大败，只余零星兵马逃回草原，给颉利送去消息。 上县。 “两位将军真乃猛将也，太子殿下得两位将军，如虎添翼啊。”刘大俱吹捧道。 徐世绩面无表情，他可不是什么猛将，他自诩智将。 而秦琼也没什么感触，他虽然陷阵无敌，但是也并非是只会莽的蠢夫。若非如此，自己岂不是和尉迟恭那厮一样了。 “刘刺史过誉了，吾等不日将往五原，这贼子郁射设，就交给刘刺史送往长安了。”秦琼道。 刘大俱不解道：“奥射设已死，郁射设也已被擒,两位将军不班师回朝吗？” 秦琼心想,他倒是想这么做，只可惜这次下手过猛，直接宰了这股突厥兵马。如此一来，太子殿下让他练兵的任务，只怕不能在这里完成了，他得前往九原，继续追杀奥射设和郁射设的残部。 不过，这种机密，他是不会告诉刘大俱的。 “吾等还有要务在身。” 闻言，刘大俱也不再问，便点头答应。 长安。 得知秦琼在绥州大捷消息，李智云面无表情，仿佛应该如此一样。 其实，他觉得就该是这样的战绩才对。又不是面对颉利，不需要如何担心。如果秦琼和徐世绩这样的二人组，配上轻板甲骑兵，却打不过这一小股突厥兵马，那他就要怀疑自己的眼光了。 得知奥射设战死的消息，李智云也没什么惊讶，毕竟这个人是个菜鸡。 至于生擒的郁射设，在送回长安后，李智云便直接处死。 这种小喽啰留着没用,据他了解，处罗的残余势力已经不复存在,郁射设自然不能用来分裂突厥，留着浪费粮食，不如直接杀死。 更何况，他的目的是正面干碎突厥，彻底让大唐的声势，威震四海。 这次，奥射设和郁射设兄弟的人头，权当他向突厥讨的利息。 “秦将军追杀突厥，粮草由兵部转运。”李智云吩咐。 秦琼已经派人送给他信件，陈清了在九原练兵想法，李智云自然允许。更何况，他也要让颉利感受到压力，不能让他这么愉快的就扫平草原的反动分子。 赵慈景立即拱手答应。 紧跟着，杨恭仁劝道：“殿下，不宜过分挑衅颉利啊。” “杨相，你也看见了，不是孤挑衅他，是他在给孤找麻烦，若是不还以颜色，他还以为我大唐柔弱可欺呢！” 对付突厥，永远不要想着委曲求全，这些蛮子，只尊重强者，只服从刀剑。 金银丝绸，只会让他们变得更加贪婪。 杨恭仁微微一叹，他也不知道如此强硬的太子，将来会让大唐变成什么样子。 李智云又道：“杨相放心便是，叔宝自有分寸，不会冒险深入草原追杀。” “是。” 在政事堂待到下午，李智云便去了太仆寺。 这些日子，他做的一切，一是为了休养生息，二是为了积蓄粮草战马，三便是为了等待时机和突厥开战。 粮草这边按部就班的进行就不会出大问题，甲胄也是无妨，工坊那边热火朝天的打造，还有军器监配合，速度很快。 剩下的，便是战马。 在这个冷兵器时代，骑兵永远是决胜的关键因素。 而面对突厥，更是如此。 这几年，他派人到处购买品质优良的种马回来，与各种战马交配培育，企图养出优良战马。 而今河套已在大唐囊中，虽有突厥时不时南下，但是仍旧是不可忽视的放牧之地。 河西、陇西、河套，三处地带，在他父皇的有意经营下，已是三十万匹马儿在手。 等两年，唐军换马之时，便能武装起来。 想想，李智云觉得老李并非史书上说的那样一无是处。最起码一开始，蓄养战马就是老李一言决定的事情。 旋即他又觉得好笑，老李当然不是一无是处，否则岂会轻松驾驭诸多世家，在位期间，几乎扫灭全部的割据反贼。 李世民能打没错，可是没有老李在背后给他支持，他怎么打？ 兰陵王高长恭也能打，结果呢，北齐一统天下了吗？ 在太仆寺观察后，李智云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司农寺、工部等等衙门。 没办法，他时间很紧迫。 突厥一日不除，他一日不能安心。 毕竟，他可不想有朝一日和颉利杀白马屈辱求和。 他可做不到。 不过再急躁，他也明白，有些事情要徐徐图之，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忙碌过后，他便在深夜返回府内。 今夜，按例在太子妃房间休息。 “耶耶，给。”小承昭在他大腿上坐着，小嘴嘟囔说不清楚话，把毛绒玩具塞在李智云手里。 一旁的太子妃看了一眼他们父子，然后圆臀落在胡凳上，对着铜镜卸妆。 “殿下这几日忙坏了吧？” “哪一日不忙呢？”李智云苦笑一声，躺在榻上。两只手放在脑后，看着房顶。 “以前还不觉得，现在倒是有很大的压力。天下虽然平复，但是担子却一点不轻松。我看史书上写的那些君王，好像也没我这么忙的，我简直是脚不沾地，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人。你说，我是不是太蠢笨了，所以才会这么忙？” 他倒不是自我怀疑，只是难免唏嘘。 太子妃展颜一笑，安慰道：“殿下切勿这么想，依臣妾来看，殿下这么忙，其实是想要事无巨细，都想从一而终的跟进，对吧。” “知我者，娘子也。”李智云侧躺着身子，看着小承昭摆弄毛绒玩具，说道：“正是如此，一件事情交代下去，总是担心下面人不按照我的想法来，最后出乱子，非得等事情尘埃落定才能放心。可有些事情，本就是要时间才能完成。” 太子妃放下珠钗，转身道：“殿下是太认真了。” 说完，她又开心的笑了笑，“不过，自古贤君都是如此，殿下将来处理事情也会越来越得心应手的。” “是吗。”李智云一笑。 将来，等中枢内外全是他的心腹，说不定他确实可以轻松一些。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78.html 第七十四章 唐香利益藏不住 太子妃卸了妆，和着丝绸睡袍，坐在李智云身后，而李智云也顺势枕在太子妃丰腴的大腿上。 太子妃熟练的给他按摩脑穴，一边看着儿子爬来爬去，嘴角噙着幸福的笑容。 她最喜欢的，莫过于这片刻的宁静。 “你的手艺越发的好了,我果然还是喜欢娘子这一手。”李智云享受着太子妃的服务。 “阿郎何必如此夸赞妾身，昨儿个，淮阳妹妹还说阿郎最是喜欢她揉捏。” “是吗？”李智云尴尬一笑，旋即调侃道：“我大气的娘子原来也是会吃味的嘛，为夫之前还真没想到。” “阿郎。”太子妃白了他一眼。 顿了顿，她迟疑道：“阿郎,有件事情，妾身不知该不该说。” “你我夫妻一体,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必忌讳。” “是。”太子妃道：“不久前祖母来拜访妾身，说起香皂一事，不少人都希望阿郎能开口，发放货牌。” 香皂是太子手底下产业，这是不公开的秘密。宗室李叔良、李道宗、李道玄，以及原神策府的杜如晦等人都有拿到货牌，在京畿一带售卖，有心人稍微查一查就能查出来。 因此，李智云也不意外别人知晓。 “这个不少人，指的莫不是杨府的人？”李智云睁开眼，从下往上看。 好大。 “是。”太子妃没注意到李智云脸上的表情，自顾自道：“确实如此，香皂虽说利益已经渐渐趋于平缓,但是长平王等人赚钱的事情却是有目共睹。不过阿郎放心，妾并没有答应祖母。” “看样子,你也是承受压力了。”李智云心疼道。 若非压力大,依他娘子的性格,不会和他说起这种煞风景的事情来。 太子妃一笑,言道：“倒也没有，只是事关阿郎，妾觉得还是要和阿郎说明白。” 其实，她没说的是，压力可不止香皂。她已经不止一次被娘家人提醒，要太子立嫡子为皇太孙的事情。 不过，这种事情她岂会说出来，现在自家丈夫还没登基，这就急着立承昭为储，不是惹丈夫生气么。 李智云沉吟片刻，言道：“杨续在郿县做的还不错，为人老持本分，我打算调他去虢州担任刺史，届时，你可将发放虢、谷、陕三州的香皂货牌给他。” 杨续是杨恭仁之弟。 太子妃轻咬红唇，言道：“妾说这些，并不是要阿郎帮妾做什么,只是想告诉阿郎而已。若是阿郎这次给货牌,下一次,他们若是还有要求，阿郎岂不是还要答应他们？ 此外，阿郎虽为储君，但是一州刺史，教化一方，若是不经过大臣们同意，阿郎擅自任命，让朝臣们如何自处？ 还请阿郎收回成命。” 李智云伸手轻抚娘子的脸，说道：“妹妹，香皂迟早是要铺开的，无非是选择谁来卖的关系。其实你不说，我也打算找人来这么做。杨相为我鞍前马后，劳累朝政，这点好处，我若是不给，不仅让娘子在那边难做，同样也会让杨相心有凄意。 再者，这次发放货牌，并非一家。” 这么一说，太子妃果然心里舒服许多，不过她却是还没松口。 “弘农杨氏，家大业大，盯着这点蝇头小利已属下乘，看来这一代管家的，都是没什么眼光的。这次他们还知道找妾身，下一次只怕要去叨扰阿郎。以我看，还是不要答应为好。” 李智云开心的笑了。 “好了，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不必担心。虽说有一就有二，不过那也得看是谁。弘农杨氏，才俊不少，蠢材也不少。娘子若是得闲，可敲打一二，千万别让弘农杨氏步玄感后尘。” 她吓了一跳，赶忙道：“绝对不会，阿郎放心，妾一定盯着他们做人。” 杨玄感，前隋反贼。 李智云坐起身，抱着娘子，宽慰道：“我说这些，是担心有朝一日娘子会因为弘农杨氏和我生分。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将来做事情难免刚硬，你要多担待。” “妾明白的。”太子妃感动的抱着丈夫，“其实，妾也担心因为娘家的事情惹得夫君不快，所以今晚才会和夫君道明。夫君能和妾说明白，妾感激不尽。” 说着，她眼眸湿润。 若非夫君爱她敬她，岂会为她考虑。 她也是知史的，历史上多少皇帝的女人因为外戚而被皇帝冷落的例子，她都知道。 可有时候，她也很难做。好在夫君体谅她，能和她把事情说的明明白白。 李智云呢，则想的更加深远。 将来一旦登基，亲情爱情都会变质。皇帝是孤家寡人，可是他不想做孤家寡人，他希望娘子能一直在背后支持他，理解他，给他温暖的家庭。 说得明白点，他不希望娘子和他生分。 纵观历史，多少皇帝能得心心相印的皇后呢？ 很少！ “好啦，你我之间，说这些作甚。” 太子妃感动道：“能陪伴夫君，是妾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我也是。” 夫妻二人你侬我侬，柔情蜜意之时，一道声音响起。 “我也喜欢耶耶。”小承昭屁也不懂，跟着说一句，然后缩进耶耶的怀里。 见状，夫妻两人相视一笑。 太子妃忍不住捏了捏儿子的小胖脸，“这小子，什么也不知道，就喜欢跟着说胡话。” 李智云道：“他这个年纪，正该如此。” 裴府。 手抓饼出炉，裴矩一边吃，一边喝着小酒，小日子过的不要太舒服快乐。 “再做一个。” “是。” 仆人又开始倒油摊饼。 这时，裴奉高忽然走进来。 “大人。” “哦，你来了，坐吧，一起吃饼。” “是。”裴奉高坐下，没等手抓饼做好，便说道：“大人，苏娘派人送来一样东西，儿子不知道该怎么办，特来请教大人。” “是什么？”裴矩吃着饼，头也不抬。他年纪大了，牙口不好，胡饼咬不动，这刚出炉的手抓饼又软又香，正是他的心头好。 “是这个。”裴奉高送上一面玉牌。 裴矩接过来，看了正面。 写有‘唐香’二字。 看了背面，写有‘绛州’二字。 他猛的坐直，“哎呀，这是唐香的货牌。” “是的父亲。”裴奉高道：“凭此货牌，可从渭河工坊拿货，在绛州售卖。苏娘派来的人告诉儿子，绛州只有这一面玉牌，换而言之，我们可以在绛州独家售卖。” 裴矩笑的嘴角咧的跟荷花似的。 “太子殿下，待老臣不薄啊。奉高，你可知道此物盈利几何？” “儿子略有所知，听闻，日进百吊。” “说少了。”裴矩感慨道：“你说的可太少了，在我看来，是日进千吊！” 作为宰相，他的眼光可比裴奉高要老辣。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79.html 第七十五章 今年收成还不错 香皂虽然不能吃，但却极受达官贵人的喜爱，尤其是高门贵妇更是将之视若瑰宝。无他尔，首在‘洁’字，次在‘香’字。 此物洗澡能用，洗头能用，洗手还能用,可以说是生活必备之物。虽说售卖价格较高，但是在世家贵族看来，一块香皂的钱，还不够逛一次平康坊的。 便是裴矩自己也在用。 换而言之，这是一本万利的大生意！ 裴矩道：“看来这次，殿下应该不仅是给苏娘货牌，太子妃和韦侧妃等人，只怕也收到了一块。” 裴奉高若有所思道：“应该是这样。” 裴矩道：“据我了解,神策府不少文武都有太子殿下赏赐的货牌，前些时候，朔州那边就有香皂贩卖。现在，我们得到一块，河东道以南诸州的香皂售卖，应该只有我们一家。好啊，甚好！” 虽然不能在关中售卖，但是仅仅是河东道老家那边，那也足够他们大赚一笔。 让裴矩更加唏嘘的是，这香皂利益，一旦交给太子的麾下大臣，只怕那些人，更离不开太子，只会对太子更加支持。 权、钱、人心。 太子此番,一举三得！ 如他自己，虽然看出来太子的谋算,可是他还是一头扎进去。没办法，香皂可太香了。 他吩咐道：“奉高，你记着，售卖的时候，要严格按照朝廷制作的标准，不得逾越。” “是。” 裴矩接着道：“此物一旦在天下铺开，太子殿下的私库，只怕又要更丰厚了。” 他又不傻，香皂只有太子殿下会生产，货源只有一家，他们不过是给太子殿下赚钱而已。 裴奉高问道：“大人，太子殿下为何不将香皂放入朝廷？” “蠢！”裴矩骂了一句，接着解释道：“你懂什么，此物若走朝廷渠道，届时赚钱的是民部，太子殿下若要用钱，还得经过朝臣同意。可若是走私人渠道，那便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在我看来，咱们的太子殿下，心气可大着呢。此番突厥南下绥州，太子殿下顶着压力,派遣秦琼去剿灭突厥。 他和圣人不一样,他年轻，气盛，况且他有资本嚣张跋扈。这香皂的收益，若是我猜测的不错，将来太子肯定要拿出来当作军资，用以对付突厥人。” 裴奉高听的云里雾里，不甚明白。 他奇怪的问道：“可这不是与民争利么，难道御史不弹劾吗？” “弹劾？”裴矩嗤笑，“你这个笨蛋，御史弹劾有什么用，只要有香皂货牌的大臣，不用太子殿下吩咐，他们就会为太子殿下挡住那些烦人的御史。” 见状，裴矩也懒得和他说下去，便吩咐道：“还是按照老规矩，让底下的人去做，你不要经手。” “孩儿遵命。” 李智云从不会厚此薄彼，给太子妃唐香的货牌，自然也会给其他几个妻妾货牌。 倒不是说李智云担心因为只给太子妃货牌，不给其他人，导致后宅不宁，诸妻妾心理不平衡。他的目的，一是为了铺开货源，赚钱养军。二则是为了把利益集团死死绑在他手上。 将来谁不听话，断绝那家的供货，到时候分配给其他人。嘿嘿，不用李智云示意，其他人就会因为利益把对方撕碎。 这叫什么？ 这叫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 没人能拒绝钱的诱惑。 除却政事堂的裴矩、杨恭仁、陈叔达三人得到货牌，允许他们在各自老家贩卖，其他的，如裴寂和唐俭，没有得到货牌，原因很简单，他们现在还没资格拿到。至于李叔良，他可是第一批吃螃蟹的。 此外，神策府文武，基本上也得到了李智云赏赐的货牌。 而代理商的增多，意味着产量必须加大。 这个问题，宇文儒童在几日后，便反馈给了李智云。 “......现在，拿货的越来越多，一日千块都不够，据臣计算，要想供应所有人，得一日万块以上才勉强足够。” “这样罢，将香皂区单独拎出来，置香皂工坊，专门用以供货给商贾。”李智云道：“还有，各州供货量，你也要按照孤给的标准去做。” 富州之地，自然给的份额多一些。贫州，自然少一些。 “是。” 宇文儒童退下后，李智云拿起草拟的‘专利法’以及‘香皂税法’看了看，然后带去政事堂。 老虎是他放出来的，他自然得给老虎拴上链子。 专利法是为了断绝其他人仿造香皂，香皂税法则是‘链子’。 简单而言，香皂税法是为了给朝廷汤喝。或者说，同时也是为了限制香皂的巨大利益全部落在勋贵世家手里。 虽然，现在大部分利益都在他自己手里，但是他永远不会小觑底下人的小聪明。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他可以带着朋友们赚钱，但是他必须要赚的最多，朋友们只能喝点汤。 觉得李智云很过分？ 过分吗？ 未来的皇帝带你们搞钱，你敢觉得过分？ 不想玩可以，有的是人想追着李智云一起玩香皂。 蝇头小利，那也是肉！ 何况香皂可不是什么蝇头小利。 关于‘专利法’和‘香皂税法’很快通过，便且写入武德律。 有几个御史自然忍不住弹劾李智云不务正业，私造香皂，与民争利，不是人君所为。 但，没用！ 当时大朝的时候，那些御史喷完，没等李智云开口，得到香皂货牌的大臣们就帮着李智云喷了回去。 民部那边更是身先士卒。 没办法，以往可没有香皂税法，这次太子殿下拿出来这条法律，明摆着是给朝廷增加收入，傻逼才会拒绝。 当然，大部分人高兴，有人则不高兴。 御史是为了喷而喷。 而裴寂则是落寞，武德律是他主修的，现在太子想加一条法律就加一条。 武德律还算什么武德律？ 不过他也不敢哔哔就是了。 至十月，关中大丰收。宇文儒童告诉李智云，土化肥果然让每亩的粮食产量增加不少，最多的有两石！ 这个好消息在朝野传开，群臣纷纷鼓吹民政大成功！ 随后，李智云也是立即下令，将土化肥的制作方法告诉天下百姓，让各地官员推广。 由此，长安公用更衣室一时间成了香饽饽，不少百姓自发报名清理更衣室。 此事，李智云过问后，将其交给司农寺去做。 而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关中百姓，更是朝着长安城的方向拜倒，口呼圣太子。 近两年，太子又是推广曲辕犁，又是推广土化肥，而且还都是不要收益的赠予百姓，岂能不让百姓感恩戴德。 后各地粮食入库，加上赋税所得，越两百万石！ 之所以不多，主要还是李智云的命令，这两年一律减免税赋，与民休息。 故，主要粮食收获，来源关中以及巴蜀粮仓。 其他地方，如中原、江淮、荆州、河北等地，基本上朝廷所取极少，大部分都存入当地义仓。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80.html 第七十六章 冬月再得一子 大唐群臣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突厥人则过的十分痛苦。 颉利为了加强对各部落的控制，强制要求各部落上供，这就让原本生活艰难的草原各部，过的更加艰难。 突厥的实际情况，颉利心知肚明，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前不久五原一带传来消息,唐骑出塞，袭击了突厥据点，原属奥射设和郁射设的部落，已经全部被消灭殆尽。 这让他感到不安。 他很清楚，唐朝已经一统长城以南的广袤大地，只要让他们休养生息两三年，将来他们必定会成为突厥的恶梦。 他必须要在唐朝还没有缓过气的时候,再给它致命一击！ 是故,在颉利强大的兵力优势下，怨愤满满的草原各部落却不得不臣服在阿史那家族的魔威之下。 草原的消息，李智云通过派往草原的细作，一一得知。 一年！ 再给他一年时间，他必能让突厥有来无回！ 现在大唐一切正在走上正轨，钱粮也渐渐盈满，再给他一年的时间武装三军兵马，他就能出塞！ 为此，他派人快马加鞭，送了一封信给幽州都督段志玄。 蓟县。 “太子殿下说任务紧急，段将军要尽快落实。” 段志玄合上信件，点头道：“烦请使者回复殿下，段志玄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使者颔首，躬身退下。 旋即,万宣道问道：“太子殿下有何指示？” 段志玄道：“殿下说，要我们适当的和什钵苾联系，用他来继续牵制颉利。” “可据我所知，什钵苾恨太子殿下入骨,岂会和我们合作？”万宣道蹙眉。 这段日子，他也没少和突厥人打交代。有一次什钵苾亲自率兵劫掠幽州，便被他们当场碰上。 双方恶战一场，最终什钵苾大骂李智云不守信用。也是那个时候，万宣道知道了太子殿下耍了什钵苾的事情。 段志玄嘿道：“我们不和他合作，但是可以找人和他合作。” “谁？” “商贾。” 草原风雪寒。 赵老四押送着一批物资进入奚族领地。 迎面一队人马奔来，为首者正是结社率和欲谷设。 “幽州戒严，你还能出来，看来你上头的人很有地位。”结社率看着老朋友，笑嘻嘻的说。 赵老四吸了一下鼻子，说道：“有钱能使鬼推磨，雕虫小技，不算什么。” “这次带了什么好东西？” “香皂、盐、茶叶、丝绸应有尽有。另外，我们还搞到两万石粮食，你们有没有胆子吃下？”赵老四裹着衣裳。 “两万石？”结社率心动了，他问道：“你们能运出来？” “能。”赵老四道：“不过，上头说了，他要战马结算。” “战马？”欲谷设道：“不行。” 赵老四耸肩，“那我就没办法了，上头的意思是，没有战马,他走不了门路。反正冬天还长，你们可以慢慢考虑，我们先来算这一批货。” 结社率点头，“行，跟我来。” 长安。 扶持什钵苾，李智云抱着期望，可也不敢抱着太大的期望，所以在给段志玄的信中，说的是‘有条件’的扶持。 在他看来，靠分裂突厥达到灭亡突厥的计划，不是很现实。因为什钵苾恨他入骨，且什钵苾面对颉利并没有多大胜算。 “时间！” 李智云望着满院子寒霜，脸色也十分低沉。 只要再给他两年，不，哪怕一年时间安稳发育，他都能一举干掉突厥。 钱粮，他已经有了，可是经过庙算，不足以支持他发动三十万大军北上。 灭国级别战争，必须要准备的极度充足。 粮食、轻板甲、士兵、战马，这些条件，李智云已经全部掌握在手里。 但是还不够，他要再多多储存。 明年是关键一年，必须要想办法拖过去。 不多时，司农寺卿官员送来消息，冬小麦种植正在缓步推进，有去年的经验，今年种植地扩张不少。 此番已经不仅是关中在种植，巴蜀、河北、河东道等地，都在种植。 隋末战乱，人口凋零，大量良田无人耕种，全部被朝廷吃下。是故，推广种植很顺利。 但李智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均田制和府兵制，有着巨大的缺陷。现在田多人少，自是无妨，但是几十年后，情况就会变得十分危险。 不过，现在他还没办法做什么。 摊丁入亩很美好，但是李智云现在却不能做。他得再忍忍，然后强制推行。 如果他不推行摊丁入亩，将来的后继者，未必有能力和魄力去做这个。 “太子殿下！” 一声高呼，打断了李智云思绪。 “何事？” 李珍奉命前去询问，不多时，李珍返回，恭喜道：“恭贺殿下，裴良媛生下一子。” 又是儿子？ 李智云无奈一笑，“府内诸人，皆赏。” “谢殿下。” 武德七年十月，李智云第六子降生，取名，承郢。 暖阁中。 太子妃抱着孩子，李智云坐在榻上，轻轻抚摸着裴苏儿脸颊。 “好在今年火房建造好了，否则你怕是要受苦了。” 裴苏儿摇头道：“还好，妾不苦。” 李智云一笑，问道：“你想要什么，和我说说看，能办到，我给你办了。” 裴苏儿想了想，摇头道：“妾什么也不缺。” 陪着裴苏儿说了会儿话，待她困倦时，李智云和太子妃便起身离去。 走在廊下，太子妃说道：“裴妹妹是个晓事理的。” “嗯。” 李智云心情平淡，没有多大喜悦。随着儿子一个接着一个出生，他现在已经趋于平静。 不过，高兴自然还是高兴的。 “裴氏方才生下孩子，身子较为虚弱，你要代我好好照顾她。你也知道，近来朝政繁忙，我......” 说到这里，李智云自嘲一笑，“我发现，自监国以来，好像朝政无穷无尽。” 太子妃宽慰道：“妾虽深闺妇人，却也知道现在长安百姓人人皆称颂殿下贤太子。这不正是殿下勤于政务所得么，且殿下将来登基为天子，自当爱护百姓。朝政之来由，皆百姓苦楚未解也。殿下忙于朝政，便是在保护子民。” “你说的对。”李智云道：“我会继续努力的。” 昏君闲得很，可天下却一团乱麻。 欲做有为之君，忙碌是不可避免的。 “夫君放心，妾会照顾好裴妹妹。” “我相信你。” 有太子妃给他打理后宅，他自是不担心。 这个冬月，总得来说，大唐子民是圆满的。因为朝廷没有要他们多少粮食，而他们自己也是丰收。 故而，这个冬天，他们能安然度过。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长安城中的太子给他们的。 是故，李智云的贤良之名，现在也是越发得人心认同。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81.html 第七十七章 薛延陀使者咄摩支 寒霜落得大地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枯荣草尖沾着霜雾，一阵急促声响，马蹄宛若暴风骤雨袭来，瞬间将大地夷平，留下一串密集的马蹄印。 “为什么追我！我又不是奥射设部的，你们发疯吗？” 一个突厥人操着不熟练的汉话，朝他们身后紧追不舍的唐骑大声呼喊。 在其身后,板甲骑目光透过面甲缝隙，死死盯着前方的突厥人。他们从背后取出特质的铁箭，端正弩机。 秦琼更是直接，他从马袋中取出自己专门拜托宇文儒童打造的特质短矛。 轰隆隆！ 战马咆哮。 “听我号令！” 秦琼一声大吼，紧跟着将短矛猛的丢出去，宛若流星一般,短矛划过完美的抛物线，直插突厥人后颈。 “啊！”那中招的突厥人当场暴毙。 “射！”秦琼猛然下令。 咻咻咻！ 弩机快速工作,一根根铁箭划破晨雾,准确命中逃窜的突厥人。 一时之间，突厥人人仰马翻，惨死一片。 数百唐骑追上，围着突厥人尸体‘喝喝’大吼。 他们在秦琼的带领下，渐渐喜欢上这种追杀猎物的快感。尤其是屠杀突厥人部落的时候，更是非常迷恋。 唐人和突厥人的仇恨，绵延数十年。 秦琼翻开面甲，露出坚毅脸庞，轻轻呼出口气。 “挖个坑埋了，去下一个部落。” “是！” 在草原练兵，效果非常明显，秦琼在实战中根据板甲骑兵的性能，同徐世绩制定出十几套打法。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越和突厥人交手,秦琼就越清楚应该怎么对付突厥。 恐惧来源于未知,当他们熟悉突厥之后,恐惧将不复存在。 又是一日撕杀结束，秦琼率军返回山下临时营地。 掀开帘帐,秦琼看见徐世绩正在舆图上圈圈点点的画着什么，走近一看，这才发现是在剔除‘已经剿灭的突厥部落’标记。 徐世绩道：“这一带，基本上没有什么大部，根据斥候的消息来看，颉利的兵马，应该正在向东方集结，看样子是准备去幽州那边攻打什钵苾。” “幽州？”秦琼放下马鞭，沉吟道：“段志玄和谢叔方在那边，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应该不会。”徐世绩道：“我们知道的消息，还是殿下派人送来的，那么段志玄他们应该也知道了。何况，颉利现在应该不敢多生事端。你我在这边待了一段时间，今年草原大寒，只怕他们又有不少牛羊冻死。若是颉利现在和我朝开战，那是自寻死路。” “说的也是。”秦琼颔首，旋即道：“不过,不能掉以轻心，还是要派人告诉殿下。” “每日一报,我已经派人送消息去长安了。” 秦琼嘿道：“且让这些突厥人再嚣张一两年,一两年后，必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嗯。”徐世绩点点头。 便在此时，斥候来报。 “都督，抓住一个突厥人，他说自己是薛延陀的使者，要求与都督见一面。” “薛延陀？”秦琼和徐世绩对视一眼。 作为突厥大部，薛延陀是阿史那王朝的中坚力量，拥部帐七万余家，敢战士近十万。 对这样的大部落，作为唐朝将军，秦琼怎么可能不知道。 “带他去偏帐。” “是。” 在斥候走后，秦琼奇怪道：“薛延陀使者这个时候来见我们，他们想干什么？” 徐世绩眯眼道：“怕是与颉利有关。” “颉利？” “嗯。” 偏帐。 来人是薛延陀首领夷男的侄子，名为咄摩支。 “你来这里想做什么？”秦琼打量着咄摩支。 作为草原壮汉，咄摩支身材高大健硕，一看就知道是个猛男。 咄摩支不懂汉语，只能由翻译表达自己的意思。 大体是，薛延陀想依附唐朝，两方联手共同对付颉利。 闻言，秦琼和徐世绩对视一眼，俩人心里微微讶异，还真是和颉利有关系。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秦琼面无表情的问。 咄摩支道：“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们的诚意，今年草原大寒，我们部落冻死很多牛羊，但是颉利却要我们贡献所有的牛羊和战士，与他一起征讨什钵苾。 我们的部落已经支持不住，只要你们愿意出手帮忙，薛延陀将会永远臣服唐国！” 徐世绩冷笑，“你们的臣服，可令人很难相信啊。曾经，处罗可汗和我朝修好，便是颉利也曾盟约，但是你们却三番两次背弃信义南下，真以为我们是你们所想的那般愚蠢吗！” 咄摩支语塞，他本就不善言辞，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唐将。 这时候，秦琼道：“想合作也不是不可以，你回去告诉夷男，让他亲自前往长安，拜见我朝圣人。” 咄摩支脸色一变，夷男若是去了长安，那真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颉利那边更会直接认为他们薛延陀已经叛变。 “不行，叔父已经和颉利前往东方，暂时无法前往长安。” “那就没得谈了。”秦琼冷冷道：“滚回去吧。” 咄摩支大急，他这次来，是真的奉夷男的命和唐朝结盟，准备对付颉利的。 若是这样空手回去，不仅夷男那边不好交代，甚至整个薛延陀也会被颉利剥削至死。 谈来谈去，徐世绩让咄摩支先回去和夷男商议，然后再做决定。 送走咄摩支，秦琼问道：“夷男真的要和我们联手？” “不好说。”徐世绩道：“草原人之所以善战，那是因为他们自小从马背上长大。我们吃粟，他们食肉。天若不怜，我们还有余粮，但是草原人却只能等死。今年的草原确实更冷，而且颉利东征西讨，草原战争根本没停过。 若真是剥削不断，薛延陀要造反，不是没可能。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薛延陀的计谋，他们想让我朝和颉利斗的你死我活，然后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秦琼冷笑，“若真叫贼子得逞，吾辈耻为军人！” “不管如何，我们静观其变即可。殿下已有全盘谋划，薛延陀是降是叛，无足轻重。”徐世绩道。 秦琼裹了裹身上的大氅，言道：“殿下着我在此处练兵，已见成效，奥射设等部已经覆灭，想必颉利已经得到消息。此番薛延陀找来，可见我们的位置已经被突厥人获知。 懋功，我打算率军后撤三十里，留下一队人马，在这里等薛延陀消息，你觉得如何？” “甚好。”徐世绩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太子殿下予我们重任，不可掉以轻心，轻信异族。” 两个时辰后，唐军撤营，后撤三十里。 出征在外，他们必须时时刻刻保持警惕，以防大意失荆州。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82.html 第七十八章 商议薛延陀之事 薛延陀首领夷男确实接到了颉利出征的命令，但是他并没有立即动身。因为他不想去，他不想送死。 前几年南下并州，毛都没抢到，还损失惨重。回草原后颉利不仅没给他们休息时间，又强迫他们一起攻打什钵苾。 打是打赢了，可奴隶和牲口全都被阿史那家族夺走,他们薛延陀勇士白白丧命，屁也没得到！ 今年，寒冬降临，牛羊冻死，颉利又让他们带着牲口去征讨什钵苾，他当然不干！ 他厌倦了这样被颉利压迫。 他要反抗！ 这个时候,唐朝使者秘密与他见面,让他察觉到机会到来。不过他当时并没有立即答应和唐朝结盟，而是要再考虑考虑。 可是颉利要他的勇士和牲口，夷男就不想考虑了，他要反抗！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唐骑剿灭奥射设部落的消息，传入夷男耳中，他决定派遣咄摩支去接触一二。 可惜，咄摩支带回来的消息，却让他不满意。 “去长安？”夷男瞪着眼，嘴角忍不住冷笑。 帐篷里面，火盆烧的劈里啪啦，温度较高，一众薛延陀贵族议论纷纷。 “不能去！” “没错,去了肯定会被唐人关押，威胁我们和颉利死斗。” “我不赞成！” “我也不赞成！” 夷男挥挥手，让众人安静。 “咄摩支,那个唐将真的是这么说的？” “是的,而且他们很强硬,好像并不在乎和我们结盟。” 强硬？ 夷男面色阴沉，他从颉利那里听说,现在唐朝的话事人好像不是李渊，而是新太子李智云。 对这个李智云，他了解不多，只知道什钵苾在他手里吃过败仗，只知道当年并州一战，突厥大军寸步难进。 或许，此人是个比李世民还难对付的家伙。 “你可知道，他们有什么依仗？” 咄摩支茫然的摇摇头，“我不知道。” 夷男思前想后，说道：“你去告诉唐将，我已经离开，不能去长安，但是我可以让长子拔灼去一趟长安，与唐朝密盟！” “可汗，真的要和唐朝结盟吗？”有薛延陀贵族忍不住询问。 突厥可汗只有一个，那就是颉利，但是其余部族私下里，称呼自家老大，有时候也是可汗。不过,这并不被允许。但话说回来，薛延陀是大部，自主性够强，自然不用理会那些规矩。 夷男叹道：“只有唐朝能打败颉利。颉利一天不死，我们薛延陀就会渐渐衰弱，直至最后被阿史那家族吞并。其他部族，我也有联系过，除却回鹘有抵抗之心，其余的，都是些羔羊，不足为援。” “可如果唐朝不答应呢？” “不会的，唐朝皇帝是聪明人，他明白颉利的野心，不会允许颉利一味壮大。” 众人见夷男主意已定，无法再劝，只能咬牙答应。 十一月下旬，秦琼率军返回长安。 他的练兵目的已经达到，如果继续深入草原，说不定会被颉利围杀。 目前而言，朝廷对突厥的动向消息还比较阻塞，秦琼生性谨慎不敢冒险，在请示太子之后，便率军返回。 拔灼带着一队薛延陀护卫，跟在唐军之中，来到长安。 他一路上沉默寡言，除了一开始见到秦琼的时候说了两句话，其他时候都保持沉默。 进入关中后，他四处打量，惊愕的发现，在这冬月，唐人居然也在耕种。 “他们种的是什么？粟吗？”拔灼忍不住问身旁的唐军。 经过翻译，拔灼得知，唐人种植的不是粟，而是冬麦。 这让拔灼心情很沉重，尽管他不知道冬麦具体是什么，但是他知道麦子是用来吃的。而唐朝原本就地大物博，粮食充足，如果他们冬天也能种植粮食，那草原还拿什么和唐朝抗争？ 当然，他心里也有一丝高兴，因为唐朝越强，就越有可能打败颉利。 抵达长安后，拔灼被鸿胪寺安排在宿馆休息。 太极殿、偏殿。 秦琼和徐世绩归来述职。 一番询问，李智云心情很好，连连夸赞秦琼把轻板甲骑兵训练的好。 旋即，他目光又落在徐世绩身上。 “懋功，我们相见的太晚了。”李智云一叹，“若是你我早点相遇，说不定懋功已经大放异彩。” 对这位名将，李智云心里还是很喜欢的。将来，对付突厥，高句丽，徐世绩是很好的人选。 徐世绩拱手，谦虚道：“现在相见也不晚，徐世绩愿为殿下鞍前马后，效忠大唐。” “好，好。”李智云笑着点头。 顿了顿，他问道：“那个拔灼是怎么回事？” 秦琼将咄摩支秘密与他们见面的事情讲述一遍。 闻言，李智云心里一动。 什钵苾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可薛延陀还不错啊。如果能用薛延陀拖住颉利，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孤知道了，你们先回去与家人团聚，好好休息。” “臣等告退。” 半个时辰后，李智云在政事堂会见几位相国。 在讲述完拔灼的事情后，裴矩直接道：“太子殿下，草原人不可相信。在我看来，夷男自己不来长安，让其长子来这儿，无非是想利用我朝和颉利斗的两败俱伤，他好趁机取利，绝不可相信他。 不过，同薛延陀密盟倒不是不能答应。而且，臣觉得，可以先掩盖拔灼在长安的消息，将来再透露给颉利，挑拨薛延陀与阿史那部族的关系。 如此，可一箭双雕。” 嘿，姜还是老的辣。 “裴相所言，大善。”李智云又跟着问道：“那裴相觉得，孤要不要去见拔灼？” “要。”裴矩道：“但不是现在。” 这么一说，李智云就懂了。 “好，孤明白了。” 杨恭仁道：“殿下，臣以为裴相所言是对的，不过，我们也不能慢待这个拔灼。毕竟，我朝还没有做好和突厥开战的准备，若是能利用拔灼影响薛延陀，继而使其内部分裂，当是最好。” 李智云想了想，说道：“不必如何优待拔灼，你们记住，现在是薛延陀自顾不暇，希望我们救他，而不是我大唐求他薛延陀拖住颉利。何况，薛延陀自己也是包藏祸心。他若是真想反抗颉利，何不率领部族南下九原，归顺我朝。 如此，这样也能方便我们共同出兵对付颉利。 现在来看，薛延陀心怀叵测，不过是想利用我们而已。他要利用我们，我们也要利用他。 草原人，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不必对这个拔灼如何。一切，按照鸿胪寺标准即可。” 闻言，杨恭仁点头，“是。” 接着，李智云道：“不过，我们倒是可以从这个拔灼手里，拿到一些有用的奴隶。” “奴隶？”陈叔达不解。 李智云颔首，“将来我军出塞，须得带路之人。” 闻言，众人了然。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83.html 第七十九章 蜂窝煤悄然风靡 自古以来，带路党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将来唐军出塞，挥师灭突厥，带路党更是不可缺少。除却从拔灼下手，这些年，唐朝也一直在往草原派遣探子细作。这些人，或为使者,或为商贾，身份多重多样。如突厥派人搜集大唐情报一样，大唐也在密集的搜集突厥情报。 拔灼带来的人，以及他自己，全部被唐军全天候监控，甚至勒令他们不得离开宿馆半步,否则,以细作罪直接处死。 细作罪是什么，拔灼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被唐朝软禁了。一连好几天，他只见到过鸿胪寺卿王长谐一面，至于唐朝的皇帝，以及那位掌控大权的太子李智云，他见都没见过。 这一日，一名部从来到拔灼房间。 “少主，唐军在杀人。” “哦。”拔灼靠着凭几，吃着热饭，毫不在意。 杀人而已，他在草原的时候还不是天天杀，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么。 部从接着道：“他们在杀突厥人！” “嗯？”拔灼看向部从，“哪部的？” “据说是奥射设部的俘虏，我听说,那些人劫掠绥州，遭到唐军抓获，正在一批批处死,有三百多人。” 拔灼不寒而栗，咬牙道：“好大胆。” 长久以来的突厥对唐朝优势，让拔灼根深蒂固的认为，唐朝是不敢得罪突厥的。 但是，自他被冷落以来，他发现这个唐朝有点陌生。 它不像以前那样，突厥打一拳，赔个笑脸，它就会认怂。在拔灼看来，这个唐朝，很像草原上那些企图自立的奴隶，充满杀性。 拔灼问道：“你怎么出去的？” “我没出去，是鸿胪寺的人送来这个，我听他们说的。” 说着，部从让人将鸿胪寺发的东西抬进来。 “这是什么？”拔灼不解的看着那个黑乎乎的，带着孔洞的圆柱形东西，还有一个像是空心石墩一样的东西。 部从道：“唐人说是煤炉，给我们取暖的。” “煤炉？” 半个时辰后。 拔灼烤着炉火，感慨道：“唐人果然心灵手巧,若有此物,我薛延陀人能够安稳渡过草原的冬天。” 蜂窝煤在拔灼看来简直是巧夺天工，不仅耐烧,而且温度很高，还没有烟气，简直是最佳的过冬取暖之物。 于是乎，他找来鸿胪寺官员。想要购买一批，送回草原。 “你想买这个？”鸿胪寺官员眉头一挑。 “是，你开个价吧。”拔灼傲气的说。 “这可不便宜，我们不要白银，要奴隶，你想好了再找我。”说完，鸿胪寺官员离开，甚至不给拔灼回答的时间。 “狂妄的唐人！”部从大怒。 拔灼面色冷淡，心里微微疑惑。 唐人这次有点奇怪啊，不要钱，要奴隶干嘛？ 蜂窝煤是悄然出现的，其实也不算悄然，因为李智云是它的代言人。 原因很简单，有次开小朝，李智云和六相、六部尚书、九寺大员在一起讨论政事的时候，命人送来几个煤炉，一边烤着火，一边和大臣们说事情。 然后，大臣们就发现。 呦呵，这小东西真别致，好用！ 于是乎，这些大臣在请问李智云之后，便人手得到一个李智云赏赐的煤炉子。然后李智云又告诉他们，长安有卖这种蜂窝煤。 很快，蜂窝煤的事情就在上层传开，然后东西两市，挂在楚王府名下的几家卖蜂窝煤的店铺就被一扫而空。 李智云又大赚一笔。 除此之外，底层的推广也在进行。 酒楼，唐香铺子，先后出现这种取暖的煤炉子，其好处也渐渐为百姓所知。 紧跟着长安报也开始登报宣传，没几日功夫，长安百姓都知道了这种取暖的煤炉。 然后，李智云再度大赚一笔。 煤炉和蜂窝煤的售价都不高，主要卖的还是蜂窝煤。因为煤炉没有技术含量，很容易仿制，所以煤炉价格高一点。而蜂窝煤造价低，又是快速消耗品，售价定的比较低。 最关键的是，这种惠民的东西，李智云心底不愿定高价，于是定了低价。 他的目的，一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改善百姓生活。 蜂窝煤制造所用的原材料不值几个钱，工坊的坑里面有太多的煤渣用不掉。 废物利用，赚点钱，很舒服。 尽管李智云目的不是为了赚钱，但是他还是赚了不少钱。 原因很简单，大冬天的，谁不冷啊！ 蜂窝煤加上煤炉，既能取暖，还能烧水，谁不喜欢啊！ 工坊制作的煤炉是‘三截小型煤炉’。即，煤炉里面放三块蜂窝煤，阀门控制得当，可以烧一天。 不少大臣就喜欢抱着炉子，一边烧着沸水，一边读书，那小日子不要太快活。 而普通百姓，有一点条件的，都会买一个炉子回来。原因很简单，有炉子烧水，完全省掉他们在灶房烧水的功夫。 换而言之，六块蜂窝煤的钱，帮他们省时又省力。而朝廷给一块蜂窝煤定的价格也不高，二十文。 很便宜的价格。 相比较香皂动辄上百文的价钱，蜂窝煤简直不值钱。 但问题是，它虽然不值钱，可是它好用啊！ 普通百姓可能会觉得花费一百二十文买六块蜂窝煤回来取暖一天不值得，但是世家大族则表示完全值得！ 别说二十文一块，就是一百文一块，他们也买。 没办法，大冬天的，有钱人谁不愿意享福。 是故，几天内，李智云爆赚一笔，再度充实私库。 很快，蜂窝煤的事情传开，坐不住的御史再度弹劾太子与民争利，非储君所为，应当立即将此物交给朝廷管理。 关于这个，李智云反手就扔在一边，全当没看见。 而朝野上下，不少大臣都从渭河工坊拿香皂售卖，对于蜂窝煤这件事情，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煞笔到为了所谓的‘礼’去得罪太子。 不值当。 而没有大臣们的支持，御史再怎么上蹿下跳也是枉然。更何况，御史是什么？ 当他们成为皇帝手中刀的时候，御史铁面无私。 当他们喷皇帝的时候，那就是用来装饰门面的罢了。 历史上，李世民为什么对魏征一忍再忍，不过是为了他所求的‘开明之君’四个字罢了。 蜂窝煤风靡长安，自然有人希望能从工坊拿货，代为销售。这一次，李智云直接拒绝。 开什么玩笑，香皂才刚刚开始全国铺货，这个时候就想打蜂窝煤的主意，这怎么行。 更何况，煤渣也是有限的，现在李智云还没有大规模的开发煤炭，哪来那么多货给别人。 是故，蜂窝煤利益，李智云暂时独吃。 大家虽然眼馋，但也没办法，谁让这是太子殿下的工坊搞出来的产品呢。 不认也得认。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84.html 第八十章 突厥在奚族开战 几日后，李智云得到鸿胪寺消息，拔灼没有再提购买蜂窝煤的事情。 对此，李智云也没如何惋惜。 带路党哪里都能找得到，拔灼不卖，难道边境的小部落还不卖奴隶？ 随后，寻了个时间,李智云接见拔灼。 大殿内，拔灼缓步上前，向太子李智云微微躬身行礼。翻译官给李智云翻译了一句不痛不痒的问候，双方切入正题。 拔灼道：“我父亲让我转告太子，只要大唐愿意出兵进攻颉利，薛延陀愿意配合大唐,事成后,永远臣服大唐，岁岁进贡。” 永远臣服这种话,李智云听完就忘了。 这是一句不折不扣的屁话！ 历史上多少部落小国臣服大唐，但是那都是建立在大唐强盛的情况下。 而一旦大唐衰弱，这些异族必定会掉头撕咬大唐。 这一点，历史上有太多的例子。 比如匈奴、乌桓、突厥、契丹、女真等等等。 在李智云看来，只有死人才会永远臣服，活人只会屈服，不会臣服。 “你们有多少兵马？” 拔灼回答道：“勇士上万！” “呵。”李智云轻笑一声，微微阖目。 拔灼不解的看着那个年轻人，他感觉对方的年纪比自己还要小，可是为什么对方不像个年轻人，反倒有点像是老狐狸？ 接下来，李智云没有说话，殿内的大臣们轮番轰炸拔灼。既问薛延陀可出兵多少，又问薛延陀为什么要出卖颉利,还有的则问薛延陀能联系多少突厥部落。 一个又一个问题,差点没把薛延陀的底裤扒干净。 半个时辰后，李智云结束了这次谈话,让拔灼回鸿胪寺等待消息。 在拔灼走后,李智云道：“其言之无物，可见薛延陀并无诚意，夷男也只是想利用我朝而已。不过他能派遣拔灼过来，可见草原的局势确实不太好。” 这句话并不矛盾。 据李智云猜测，夷男既想要唐朝出兵，可又不想答应唐朝什么，再加上颉利的逼迫，于是选择让长子拔灼出使唐朝。 表面看起来，薛延陀很有诚意，可实际上一点诚意没有。 换而言之，夷男想靠嘴来引诱大唐进攻颉利。 这可能吗？ 不可能的。 陈叔达问道：“殿下，那这个拔灼，要如何处置？” “先放鸿胪寺吧，等时机到了，再放他回草原。”李智云说到这里，嘴角一咧，似是想起开心的事情。 杨恭仁若有所思道：“殿下,草原局势危殆，夷男心生二意，想必其他的部落也是一样，或许，我们可以再派人去游说。” “可。”李智云同意。 裴矩道：“据拔灼透露的消息来看，颉利是准备在短时间内解决什钵苾，那么现在，幽州那边，只怕要起战端了。” 闻言，李智云颔首，一只手轻轻落在一份文书上。 那是幽州都督段志玄送过来的，关于什钵苾的消息。 入冬之后，颉利率领部族南迁，寻温度适宜之地，躲避风雪。一般情况下都在阴山一侧，但是今年，颉利一反常态，带着大军直扑燕山。 傻子都知道颉利想干什么。 “无妨，幽燕之地有段志玄和谢叔方。” 幽州、奚关。 奚关，即后来的古北口。 从此关出去，便是辽东，奚族聚居地。 这一日，段志玄和薛万述一起来到关头巡查。 “都督，根据斥候来报，这几日发现不少突厥人在渗透奚地。”万宣道忧心忡忡的说道。 他年纪小，虽然跟着段志玄打仗，学到不少东西，但是难免不够稳重。 段志玄安抚道：“不用担心，幽州三万兵马驻守，营州还有两万兵马驻守，只要我们守住奚关，突厥便无法大规模南下。再说，此番突厥来这儿，可不是为了我们。” “什钵苾？”一直没说话的薛万述开口猜测。 “不错。”段志玄望着密林，说道：“斥候告诉我，奚族内部正在整军备战，看样子，颉利是打算趁机彻底解决什钵苾了。” “这可不妙。”薛万述蹙眉道：“什钵苾若死，奚族为颉利所占据，那么他的下一步，一定是幽州，我们要早做防备。” 段志玄面色沉着的点点头。 他虽然表面冷静，但是内心里不免担心。突厥带甲士数十万，凭借幽州和营州的防卫力量，一旦颉利南下，他只能拼死固守，给朝廷派遣援军争取时间。 “希望什钵苾来点作用。”段志玄道：“再等几日，极寒之时，颉利想南下也不行。” 他按照太子的吩咐，私下里和什钵苾做了点生意，送了一点粮食过去给什钵苾续命。 希望什钵苾能发挥潜能，继续恶心颉利。 段志玄忽然道：“或许，我们可以给什钵苾一点声援。” “声援？”薛万述不解。 两个时辰后，数百唐骑纵略山林，驱赶游弋的突厥斥候。双方见面，宛如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少不得互相问候祖宗十八代女性，然后你一枪我一剑，试探一番。 噗呲！ 一名突厥斥候惨死唐骑之手，剩下的那个，慌忙骑马遁入密林。 “雄哥，要追吗？”斥候问。 雄哥摇头，“追个屁，上头让我们来添乱的，不是来给奚族当挡箭牌的，撤！” “是。” 唐骑出动的消息，颉利很快得知。 “唐军和什钵苾联手了？”颉利看着一众突厥贵族，询问。 突厥贵族们互相看看，没有人回答。 颉利的弟弟，薛延陀设，步利设说道：“要不要我带兵去堵住奚关，阻止唐军出兵帮助什钵苾？” 颉利想了想，说道：“这样罢，你带领兵马去盯着唐军动向，他们不出关就算了。若是他们敢出兵帮助什钵苾，你立即动手，不得放过他们。” “是。” 步利设领命而去。 紧跟着，颉利看向胡部设，同时也是他的弟弟，叱吉设。 “胡部骑兵多少？” 叱吉设道：“三万。” “好，此战胡部为先锋，先行攻打奚人！” “遵命！” “记住，一定要成功。”颉利道：“再过几日，天气会变得更加寒冷，到时候想抓住什钵苾就困难了。” “是！” 天寒地冻，奚族丛林之间，却是异常热闹。 面对来势汹汹的颉利，什钵苾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尽起所有可战之兵，全力以赴抵挡颉利。 什钵苾很清楚，他一旦落入颉利手里，就算不死，那也得脱层皮。 所以，他必须要打，而且还要打到最后。 与此同时，段志玄也得知了突厥人在奚关外扎营的消息。 他心想，什钵苾啊，我可是尽力给你帮忙了，你可别让我失望，多撑一天，我就多感谢你一天。 什钵苾的死活，他是不会去管的。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85.html 第八十一章 买粮以防万一 突厥在奚族大战的消息，于十二月初传回长安。 对此，李智云不悲不喜。因为他的出现，很多事情都已经改变，颉利势必要干死什钵苾。 而同样的，他也势必要干死突厥。 不过，他还是希望能再给他一年的时间。 一年就可以！ 如果把大唐比作一个刚刚从隋末战争泥潭中走出来的病人,那么这个病人，在病弱时，拼着重伤，击退突厥的数次入侵，现在已然伤势加重。 而这两年的休养生息，让这个病人开始缓慢的恢复元气。 现在,这个病人已经有了力气，能够下床行走,但是还需要一点时间恢复,才能重新拿起武器，对抗突厥。 当然，李智云也可以选择不顾伤势，强行出兵击败突厥。但后果是耗损国力，百姓民不聊生。 他不想赌国运，没那个必要。 太极殿，楼阁之上，盘龙柱撑起穹顶，李智云立在风口，望着大唐帝都的风貌。 “突厥。”李智云缓缓吸口气，只觉得肩膀上担着莫大的担子，让他时时刻刻无法松懈。 一旁陪伴李智云的尉迟恭问道：“殿下还在担心幽州战事吗？” “与其说是担心幽州战事，不如说是担心我大唐在明年的情况。一旦什钵苾身死，颉利必定会掉头南下。武德五年并州一战,颉利虽未战败，但是却铩羽而归,他不会甘心的。” 尉迟恭道：“殿下,末将一直觉得，我大唐拥兵五十余万，若尽起关内折冲府兵，百万大军都有，何必担心区区突厥。再者，有殿下传下的板甲，突厥不足为虑。” 想法还真是简单啊敬德。 李智云道：“敬德，你为将，自然只要考虑战场之事。但你可曾想过，眼下大唐百姓要的是什么？” “百姓要的？”尉迟恭不解的问：“末将不知道。” 就知道你脑子简单。 李智云解释道：“连年大战，天下初定，百姓要的，是一个能够安稳种田的天下，而不是一个穷兵黩武的唐太子。” “可若是不打败突厥，百姓如何能够安稳呢？”尉迟恭问。 李智云呵呵一笑，说道：“敬德，我们要体谅百姓的难处。实际上他们也知道突厥该死，可是大唐的子民已经吃了太多的苦,死了太多的人。现在,他们需要喘口气。 你为骁将,弓马娴熟,当知，弓弦绷的太紧会怎么样。” 弓弦绷的太紧，当然会断！ 尉迟恭明白了，他恭维道：“殿下深思熟虑，末将不及也。” 李智云苦涩道：“深思熟虑又如何，有些事情，可不是我深思熟虑就能解决的。” 尉迟恭抿嘴，忽然单膝下跪。 “殿下，末将不懂如何辅佐殿下治国，但是末将愿为殿下冲锋陷阵，执敌酋问罪于君前。末将请命，率军前往朔州，抵抗突厥！” 见状，李智云将他扶起。 微风吹动，君臣相视，满眼都是信任。 “放心吧，打突厥，少不了你。” “是！” 和尉迟恭闲聊片刻，李智云又去了后宫寝殿拜见父皇。 李渊现在已经很少清醒，大部分时间不是沉睡就是迷迷糊糊的醒着，吃饭也是越来越少，有的时候甚至只是喝点水。 御医们现在使出浑身解数，在和死神争夺时间。 至于他们能不能成功，李智云自己也不知道，或许御医们也不知道。 只有天知道。 李智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囤积粮食。 虽然他希望突厥内讧，再给他一年发育时间，但若是没有如他所愿，那么明年大唐和突厥必有一战。 不论如何，他要多做几手准备。 譬如粮食，虽然今年粮食收入还不错，但是他不嫌粮食多。 买粮食，从百姓下手肯定不行，百姓自己也吃不饱。只有从世家下手才行，他们田多地广，肯定有储备粮食。 想到这里，李智云找来民部尚书温彦博。 “殿下欲储粮？” “不错。”李智云道：“如今幽州战事起，什钵苾若败，明年颉利必然南下。而明年，对大唐而言，至关重要，若能撑过去，大势逆转，攻守易形。倘若撑不过去，那么大唐还得蛰伏数载，方能一扫颓势。” 温彦博思虑片刻，心下倒也没有什么意见。 “殿下，其实微臣觉得，适当的忍气吞声，其实也是一个很好的拖延方法。” “什么意思？” 温彦博解释道：“殿下不妨效前隋文帝旧事，联姻突厥大部，使其内部分裂。” 联姻.......和亲？ 李智云脸色变得稍稍难看，说道：“突厥内部分裂之事，而今已经初见成效。此番薛延陀来朝，便是明证。再者，倘若不是其内部互相分裂，不论我们如何离间，只怕也难有作用。” 闻言，温彦博了然。这位太子，很刚硬，不愿意和亲。 他拱手道：“微臣明白了，这便回去准备储粮一事。” “温尚书切记，不可取民粮。” 不可取民粮？ 温彦博思忖道：“若是如此，我们只能购买粮商的粮食，或者是......” 世家！ 李智云道：“孤一直认为，温尚书乃是能臣，希望你不要让孤失望。” 闻言，温彦博有些无语。 但他还是答应下来，无他，只因他是大唐的臣子，效忠太子的臣子。 臣子的本分，就是为君分忧。 太子殿下提拔他做民部尚书，他也要知恩图报。 “臣遵命。” 离开政事堂后，温彦博在路上考虑良久，决定把目标分为世家和粮商两个部分。 其中，粮商好解决，只要有钱就能买得到。 为了防止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温彦博决定派人在京兆和洛阳一带秘密收购粮食。 而世家，他则决定亲自出马。 民部今年的岁收其实并不多，但是太子从私库中拿了不少钱给他，因此他也不担心钱不够用。 再者，朝廷买粮，谁又敢坐地起价呢。 第一个目标是裴氏。 闻喜裴氏，可是大家族，粮食肯定不少。 而裴矩在知道温彦博的来意后，没有任何反对，直接同意，并且表示，愿意无偿拿出五万石粮食赠给朝廷。 除此之外，弘农杨氏、关陇于氏、独孤氏、都愿意低价卖粮食给朝廷。 得知消息，李智云派人送去嘉奖圣旨，口头上感谢一番。 这些人之所以如此识趣，李智云猜测还是自己给的好处以及长久以来的关系经营。 不论如何，这次买粮食，少说也有二十余万石入库。 不多，但是却能够让他感到欣慰。 好歹，这些人还是心中有大义的。 唯一心疼的，可能就是卖蜂窝煤的钱、以及民部岁收要拿出去不少。 不过无所谓了，将来干掉突厥，李智云会千倍万倍的从突厥人身上拿回来。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86.html 第八十二章 草原分裂初显 大唐在拼命屯粮，而颉利在拼命干死什钵苾。 一开始，什钵苾完全不是颉利的对手，短短十日内，他便被颉利追着打。 但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场密集的大雪，拯救了他,以及奚族。 鹅毛般的大雪落在身上，段志玄轻轻吹着冷气，说道：“什钵苾运气不错，斥候来报，颉利不敢冒雪进军，已经撤出了奚族。” “奚关外的突厥兵马也走了,看来塞外这场雪，很大。”薛万述说道。 段志玄道：“这是好事情,拖到明年，草原各部都要回去放牧，否则他们会死更多人。” 薛万述叹道：“颉利穷兵黩武，在草原上屡次发动战争，便是突厥的贵族们能坚持，但是底层的草原人，恐怕已经到极限了。” “早就到极限了。”段志玄道：“否则，追随什钵苾的兵马为何死也不愿意投降呢？” 事实上，他们猜测的没错。 自当年南下无果，颉利不得不退回草原开始，很多的部落其实都想喘口气。因为他们南下损失惨重，不仅仅是兵马，更多的则是牲口和壮劳力。 但是颉利为了稳定草原，还是不顾一切代价，强行起兵,强征草原各部税赋，兵马，攻打什钵苾。 一连好几年,这谁能受得了？ 夷男暗中接触唐朝，就是因为薛延陀作为大部，遭到的剥削最为严重。 往大了说，夷男是在为薛延陀的存亡谋划。往小了说，他也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势。 颉利不体谅他，那他也只能自己体谅自己。 大帐之中，几个部族首领，围着火盆，一边烧烤，一边叙话。 “不能再让可汗打下去了，我同罗部，这次活生生冻死五千勇士，他们是我部最建勇的战士！” “五千人算什么，我仆骨部这次可是死了一万多人，我们的牛羊全都被当成了粮食。我部的女人和孩子，还不知道怎么渡过这个冬天呢！” “我拔野古部死的人，付出的代价，可不比你们少！” 几个酋长吵吵闹闹的，唯独夷男一言不发,等他们吵够了,才开口说道：“我不想留在东方了，我要回去。” 他一开始就不想过来，但是迫于颉利的压力，他只能咬牙过来，然后结局不出预料，部族损失惨重，不是在战场上被杀死就是被活活冻死。 这些可是他薛延陀的勇士！ 而且，这场战争就算打赢了又能怎么样，薛延陀有好处吗？ 没有！ 好处全都在阿史那家族手里。 “夷男，你要是贸然回去，不担心颉利找你麻烦吗？” 夷男冷冷道：“在颉利眼中，我们只是他的猎犬。上一次南下入侵唐朝，他什么好处也没得到。我猜测，他一定还会再度南下，而且就是在明年。” “这怎么可以！”仆骨酋长面色难看道：“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在水草丰茂的地方放牧，如果明年还要打仗，我们会死更多的战士。而如果颉利要我部的粮食，我部的女人和孩子，会被饿死的！” 他们和唐朝打过交道，那个国家可不是好惹的，就算他们内乱的时候，突厥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何况，听说唐朝已经统一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在短时间之内真的不想再去招惹那个庞然大物。 “所以，我才要走。”夷男说，“留下来，我们会越来越弱，直到最后被颉利吞并。” 同罗酋长道：“可是如果背叛颉利的话，他会不会像对付什钵苾一样对付我们？” 废话。 “一定会。”夷男深呼口气，说道：“但是我们别无选择，我可不想部族勇士拼死奋战，结果只是为了阿史那家族而战斗。我更不想，我们部落的女人和孩子连吃都吃不饱，却让我们的勇士在为了一场没有必要的战争而战斗，甚至于因此而丧命！” “说得对！”回鹘首领菩萨第一个附和。 此人名叫药罗葛菩萨，乃是回鹘酋长，部族实力仅次于薛延陀。 他和夷男一样，早已对颉利的残暴统治心怀不满。 夷男接着道：“我意已决，你们呢？” “算我一个。”药罗葛菩萨附和。 其余几个部族首领互相看看，最后咬牙答应。 他们别无选择。 要么继续被颉利残暴的掠夺，要么跟着薛延陀和回鹘赌一把，干掉阿史那家族！ 历史上，到贞观初年，夷男才决定背叛颉利，但是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 因为李智云用什钵苾坑了颉利一把，导致当初颉利南下的时候什么东西也没得到，还损失惨重。返回草原又没有休养生息，匆匆发动对什钵苾的战争。 这就导致突厥内部各大部族过的越来越凄惨，同时也越来越憎恨颉利。 没几日功夫，颉利得到噩耗，薛延陀、回鹘、仆骨、同罗、拔野古等部秘密撤军！ “敢背叛我！”颉利怒不可遏。 薛延陀设步利设连忙请求，率军前去追杀夷男。 但是，颉利反问他，“薛延陀部众现在听你的还是听夷男的？” 步利设哑然。 虽然他是突厥王族，奉命管理薛延陀，但是薛延陀人自然会更倾向于听命夷男。 “你这个废物。”颉利骂道：“让你管理薛延陀这么多年，居然连一个夷男都不能收服，要你何用，给我滚下去！” 步利设脸色涨红，不服道：“可汗予我五千精兵，我一定能杀了夷男，重新收服薛延陀。” 颉利不搭理他，转而命令叱吉设。 “叱吉设，你率领胡部骑兵去追杀薛延陀，务必给我砍下夷男的首级！” “遵命！” 叱吉设点齐万余骑兵，追杀夷男。 双方在燕山脚下碰面，叱吉设错误估计薛延陀的战斗力，反而被夷男抓住机会，一举打败，叱吉设更是被直接砍下脑袋，丧命！ 此战过后，薛延陀、回鹘、同罗等部，迅速逃离。 而得到消息的颉利则气的连杀多人。 同时，薛延陀等部背叛的消息传开之后，突厥治下的其他部族顿时人心惶惶。 没几日功夫，薛延陀背叛的消息，身在幽州的段志玄通过斥候也获知了。 “善，大善！”段志玄乐不可支。 突厥内乱，这是太子殿下最想看见的大好事，天大的好事！ “来人。” “在。” “快马加鞭，将此信交给太子殿下。” 亲兵接过段志玄亲手写好的信件，转身匆匆离去。 段志玄一直以来提着的心，终于能够暂时放下。 薛延陀的背叛，无异于是对突厥的一记重创。不论以后颉利怎么去做，他都不能在短时间内继续南下。 因为，一个分裂的草原，不稳定的后方，足以成为掣肘颉利的关键因素！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87.html 第八十三章 默默发育打团 突厥王帐。 羊皮盖在颉利身上，但却掩盖不了他身上的煞气与杀意。薛延陀和回鹘等部的背叛，打断的不仅是他对什钵苾的进攻，更是将整个草原拖进分裂的局势之中。 “夷男这个蠢货，他以为，脱离了我，他就可以活下去？还是说,他以为他可以自立为可汗？哈哈哈哈。” 颉利狂笑，笑得让人发毛。 康苏密现在也摸不准颉利到底什么心思，叱吉设可是刚死不久，颉利怎么笑得出来的。 他不懂。 执失思力问道：“可汗，我们还要不要继续攻打什钵苾？” 颉利沉默一会儿，问：“其他部族怎么样？” “暂时压制住了。” “好。”颉利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什钵苾必须死，等杀死什钵苾，我再掉头收拾夷男。” 阿史那思摩劝道：“可汗,这两年我们都在四处征战，没有一日休息。眼下部族背叛，未尝不是因为此故。可汗，此番若是解决什钵苾，能否暂缓一段时间，再行剿灭夷男？” 颉利反手抓着阿史那思摩衣襟，冷漠道：“越是如此，我们越要以快打快，只有收拾了叛徒，我们才能让草原迎来真正的和平。到时候，我们的族人才能自由的放牧。 你知不知道，我们休养生息，南边的唐朝也在休养生息，草原人与汉人相比,谁多谁少，不用我多说吧。” 阿史那思摩抿嘴,还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知道自己劝不了颉利,是故想想还是算了。 颉利推开阿史那思摩，下令。 “半个时辰后，随我拿下什钵苾！” “遵命！” 康苏密看着冷漠的颉利，心里凄然。 死去的叱吉设，颉利知道消息到现在，居然提都没提。这就是突厥人么，果然冷漠啊。 在颉利和执失思力走后，康苏密和阿史那思摩也紧跟着离开王帐。俩人心事重重，不知不觉便走到一起。 碰的一下。 头撞头。 康苏密和阿史那思摩对视一眼，抱歉的笑笑，各自散去。 冰天雪地之中，颉利率领着兵马沿着丛林向什钵苾阵营摸过去，战斗在一个时辰后打响。 双方撕杀往来，血肉横飞。 什钵苾遭到执失思力的堵杀，无论他带着兵马怎么突围，执失思力始终咬着他不放。 而在另一边，结社率和欲谷设也被颉利带兵困住。 “跑的掉么？”颉利看着他的侄子们，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如果不是这几个不成器的东西,上次南下入侵汉地,他绝不会无功而返。 结社率脸上的血已经冻住,甚至他的手也失去了知觉，他冷冷的看着颉利。 “颉利！”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这个字号咬碎嚼碎。 颉利冷哼一声， 取弓， 上箭， 拉弦。 “去死吧。” 颉利轻轻说完，箭矢破空而去，穿透雪花，带着冰冷彻骨的寒意没入结社率胸膛。 随后，兵马一拥而上，将结社率剁碎。 不久后，欲谷设也惨死在颉利刀下。 便在此时，执失思力一脸灰败的走来，跪在颉利面前。 “可汗，什钵苾逃了。” 颉利抬手一鞭抽在执失思力脸上，啪的一下，在执失思力脸上留下一道红痕。 “废物。”颉利骂道：“去追，抓不住什钵苾，我就杀了你。” 另一边。 什钵苾率领最后的精锐，一路北遁。 他很清楚，一旦自己被颉利抓住，必死无疑，因此他拼了命的逃跑。 “前方是什么地方？” “禀可汗，渡河之后，好像是契丹人的牧场。” “契丹。”什钵苾道：“大贺摩会是颉利的狗，不能去契丹，我们向北，去找霫人。” “是。” 战马奔腾，遁入北方。 随着奚族战争落下帷幕，幽州一时间平静不少。但是段志玄却不敢因此而放松警惕，幽州、营州两地巡逻戒备，反而变得更加密集。 好在，颉利打完什钵苾后，没有发疯南下。 倒不是颉利不想打，而是因为寒冬降临，无法行军。是故，他也只能暂时罢兵。 与此同时，关于突厥分裂的消息，在经过五日时间后，终于落在了李智云的案上。 看见消息后，李智云第一时间并不敢确定这是真的，因此派出大量细作前往草原侦察。 直到月末，消息确认，薛延陀、回鹘、同罗等部，确实背叛了颉利！ 舒服！ 李智云放下密信，仰躺着，靠着凭几，只觉得浑身舒坦。 少顷，他吩咐道：“传召六相前来议事。” “遵命。”李珍奉命而去。 李智云坐正，直起腰板，脸上泛着喜色。此前，他为了多做几手准备，不惜开始购买粮食，防备突厥南下。 但是现在嘛。 好像没必要了。 半个时辰后。 几个老头子匆匆赶到政事堂。 在听说突厥分裂消息之后，六人脸上无一不是露出笑容。 李叔良更是道：“太子殿下，眼下突厥分裂，正是我们出兵的大好时机。来年，只消一队精锐北上，便能破其国！” 唐俭翻翻白眼，哪有那么简单。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虽说突厥已经分裂，但是我朝也还未恢复元气。老臣以为，应当坐观草原成败，积极备战，储粮储械，以待草原时变，大军出塞，必能一战克定草原诸部。” “臣附议。”陈叔达说。 杨恭仁也说道：“虽说突厥分裂，确实是我们出兵的最好时机，但是殿下，眼下我朝刚刚缓过气，何必去赌呢。再休息一年，兵精粮足，说不定颉利也会被薛延陀等部不断内耗，到时出兵，胜算更大。” 裴矩道：“是啊殿下，如果我们来年就出兵，说不定反而会适得其反，让草原部族团结在一起。眼下薛延陀、回鹘等部既然叛乱，那么我们不妨让他们更乱。” “哦，裴相有什么想法？”李智云问。 李叔良说的话，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明年就动手？ 那他先前急个屁啊。 裴矩捋须道：“先对拔灼释放善意，表示我朝愿意密盟，然后派遣使者跟随拔灼一起前往薛延陀部族，册封夷男为可汗，让草原造成实际上的分裂。” 离间计，裴矩在前隋时就玩的出神入化，现在不过是雕虫小技的阳谋而已，算不得什么。 “好，就这么办！”李智云抚掌。 随后，李智云召见鸿胪寺卿王长谐，命其挑选两个机灵的鸿胪寺官员，准备准备，跟着拔灼一起前往草原。 这次薛延陀的叛乱，对大唐来说无疑是好消息。而李智云要做的，就是用这个‘饵’，不断挑衅颉利，让颉利去咬。 然后，大唐默默发育打团。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88.html 第八十四章 又是一年过去 拔灼踏上回家的路，顺带着，还有两个唐朝使者。他原以为自己这次出使唐朝，有可能会被唐朝当作人质控制住。 但实际上并没有，在长安的时候，他除了被限制人身自由，其他的什么也没发生。 然后,那位唐太子在前两天接见他，同意和薛延陀部密盟，并且还派出使者册封他的父亲为薛延陀可汗。 到此，他的任务应该算是圆满完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拔灼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一阵寒风袭来，拔灼打了个冷颤。 他听说过几日就是汉人的元正日,他还准备看看异国风情呢,可惜啊。 不过,将来总有机会的。 随着元正日这一天到来，大唐也从武德七年迈入了武德八年。 回顾这两年，李智云总感觉时间过的很快，而他自接掌国家大政以来，好像每一天都在政事堂度过。 有些枯燥呢。 在一天例行的召见大臣、接见外邦使臣、以及祭祀之后，李智云带着太子妃和孩子们，进宫陪着母后守岁。 室内。 李渊精神恢复少许，只不过，他瘦的已是皮包骨头。 “父皇放宽心，不久前草原来报，薛延陀、回鹘等部落背叛突厥，已和颉利决裂，想必不久之后，草原就会再度分裂乱战。趁此机会，我大唐可积蓄兵马粮草。 假以时日,孩儿必破突厥。” 李渊点点头，喘口气,说道：“突厥之患,百年已有，自鲜卑入汉之后，柔然衰败，突厥渐渐称雄草原。历代王朝，皆深受其苦。前隋时，突厥几经衰弱，杨广本有机会一劳永逸，彻底解决突厥之患。但是他好大喜功，罔顾百姓，不仅白白错失千载良机，更让天下动乱不安。 太子，你要记住，而今天下已经安定，将来若有机会北取突厥，你一定要彻底剪除突厥之患。若你不能解决，则我大唐后患无穷。草原之人，狼子野心，卑贱蛮夷，不可待之以礼。” “父皇放心,儿臣明白。” 紧跟着,李智云将册封夷男为薛延陀可汗的事情告诉老李。 李渊听后,若有所思道：“裴矩老成谋国，他的计划确实可行，但你也不能放松警惕。扶持薛延陀对抗颉利，你自己也要小心薛延陀将来做大，变成第二个突厥。” 李智云心中一凛，“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反而很大！ 李渊愧疚道：“智云，你年纪最小，本不该让你承受这一切，但是朕也没办法，希望你原谅朕。” “父皇莫要说这些，这天下是父皇带着儿臣和哥哥们打下的，儿臣一定会为父皇守好江山社稷。”李智云诚恳的说。 闻言，李渊轻轻握着李智云手掌。 老李的手，干枯，粗糙，而且还冷。 “好，为父没看错人，你是好孩子。” 李渊本想今夜和李智云喝两杯，但是很可惜，他坚持不下去了，再度昏睡过去。 走出寝殿，迎面碰上母后。 “母后，耶耶现在，每天睡几个时辰？” 万氏一边走，一边说道：“现在，陛下每天只清醒一个时辰，偶尔还是迷迷糊糊的。” 说着，她叹道：“而且，风疾时不时发作，让陛下痛苦不堪。” 闻言，李智云默然。 老李现在的状况，说是‘勉强度日’都牵强，应该说是‘苟延残喘’。 基本上，老李能否清醒，全看运气。 运气好的时候，老李还能和人正常交流两句。运气不好的时候，老李甚至不认人。 入了深夜，太子妃、韦珪、淮阳，三女陪着万皇后打麻将，几个儿媳牌技精湛，输钱输的不露声色，让万皇后赢的愉悦不已。 而尹氏、裴苏儿，杨牡丹，外加万皇后的贴身宫女，又凑了一桌麻将。 剩下李智云，带着几个能跑的孩子围炉说故事。 五子承旌，六子承郢，还都在襁褓中，自是让奶妈抱着在内室休息。 李智云身边，主要是长子承静、次子承焱、三子承烈、四子承昭和两个女儿。 其中，长子承静有六岁了，已经开始懂事，加上他性子慢弱，因此显得很乖巧，认真听李智云讲故事。 而次子承焱和三子承烈同年不同月出生，都是四岁，正是好动的年纪，两个小家伙消停不下来，非得李智云人手赏赐一巴掌才捂头哀嚎，乖乖听话。 承昭呢，则蜷缩在姊姊宝娘怀里，迷迷糊糊的打着哈欠。 顺娘则是听故事最认真的那个。 “......却说那六娃，端的一身隐身神通，入得妖怪洞穴，翻江倒海，如入无人之境。” “耶耶，我要葫芦娃！”承焱大声的说。 “我也要，耶耶，我也要葫芦娃。”承烈跟着嚷嚷。 李智云无语，说道：“先听我把故事说完，不准打岔。” “哦。”两个小家伙瘪瘪嘴。 宝娘撇撇嘴，她才不会要葫芦娃呢。 她更不会告诉两个臭弟弟，葫芦根本不会变成葫芦娃。 等听完故事，承焱和承烈跑过去找各自阿娘，吵着要栽种葫芦，还要葫芦娃。 听的淮阳和韦珪满脸黑线。 她们自然知道这是自家夫君编的故事，但是小孩子可不懂，因此也只能好生哄着儿子。 宝娘看看那边的承焱和承烈，然后对李智云道：“耶耶，这故事我都听腻了，换一个吧。” “行，耶耶再给你讲一个羊和狼的故事。却说，在北方，有一个地方名叫青青草原，上面住着一群羊羔。其中，最聪明的那个叫做喜羊羊，最懒的叫做懒羊羊......” 化身保姆的李智云认真的给孩子们讲故事，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厌烦。 这些日子，他忙于政务，已经很少和儿女们交流，自觉心中有愧疚，因此想要好好的陪伴他们。 “......那武大狼冲进羊村，看见路边趴着一只羊羔，嗷呜一声扑上去便咬。谁知，那竟不是羊，而是披着羊皮的大石头。武大狼一口獠牙，碰上石头，自然是全部掉落，他立时丧命.......” “好笨的狼！”迷迷糊糊的承昭忽然嘲讽的说。 李智云道：“它是饿的失去了理智，才会没看清就咬下去。” 小承昭道：“可它还是很笨啊，都已经打破羊村铁门了，为什么不等更多的狼来抓羊呢。” “可是它很饿，不吃东西就会死啊。” 小承昭道：“但是耶耶都说了，它之前就没东西吃，已经开始吃草了，那为什么不能忍一忍，然后吃肉呢。” “闭嘴！”宝娘怒了，嫩葱一样的手指，拧了拧小承昭肉乎乎的小脸。 小承昭顿时闭嘴。 他就怕阿姊揍他。 毕竟，阿姊下手可不分轻重。 见状，李智云忍不住一笑。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89.html 第八十五章 团结喜庆守岁日 在家里，小承昭因为是嫡子的缘故，颇得众人尊重。哪怕他不是长子，可偶尔和兄弟们发生争吵时，李智云的妾室们，总是让哥哥让着弟弟。 而小承昭呢，性子偏霸道,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就喜欢嘶吼表达自己的不满。能治他的，除了李智云，便是太子妃和姊姊宝娘。又因李智云的身份，府内的孩童小事，鲜有人敢以此打扰他。 至于太子妃,李智云只能说她对这个来之不易的儿子有些纵容和溺爱。 因此，小承昭实际上最怕的人,是他的亲姊姊宝娘。平时这小子犯浑的时候，别人总是哄着，唯独宝娘会用巴掌教他做人。 宝娘也是太子妃所出，又得太子李智云溺爱，所以没人敢说什么。 过了一个时辰，那边的麻将场歇了，母后万氏带着儿媳们，围拢在李智云周围，与他一起守岁。 万氏拿起白糖，若有所思道：“太子，这白糖将来一旦铺开，只怕获利不下于香皂吧。” 白糖早已制造出来，而李智云却并没有立即将其拿出来售卖以及寻找代理商。原因有两个，一个是还不到时候,另一个则是唐香的代理商在近些日子才开始逐一确定。 相比较香皂的利益，白糖的利益才是最恐怖的。 这玩意是吃食，而且甜的发腻，是个人都无法拒绝这样的美味。老幼中青，几乎没人能拒绝这样的甜食。 除非，那个人是咸党。 “阿娘可是想要让人在扬州代理售卖？”李智云问。 香皂在扬州一带，代理商是万宣道，负责人是万氏偏房子弟。李智云选择代理商售卖地点，一般都是那个人老家。 原因很多，主要还是为了避免纷争以及伤及香皂利益和税收。 举个例子，如果让闻喜裴氏在关中售卖香皂，那会怎么样呢？ 虽然李智云很高兴看见关陇世家给闻喜裴氏找麻烦，但是最后伤害的却是他自己的利益。 目前而言，他需要香皂赚钱来养军储粮。 是故，他现在没有打算借用香皂利益来挑起朝中争斗。因为，那不是聪明，而是愚蠢。 外有大敌未灭，李智云脑子有坑才会在这个时候搞内部斗争。 不过，将来除去外患，他倒是可以给这些代理商换个地方，让他们斗的你死我活。 万氏摇头道：“不妥，你舅舅年纪小,香皂之利，已足他衣食,不可令其贪心。” 万宣道是丹阳健康人，他自然只能在丹阳一带售卖香皂，但问题是，那一带如果只有万氏专卖香皂，那利益还能少吗？ 所以万皇后才会说香皂之利，足够万宣道花销。 听见皇后这么说，李智云的妻妾们，纷纷停下心思。她们也都是唐香的获利人，太子妃、韦珪、淮阳、尹氏、裴苏儿几人，都有李智云赐下的香皂货牌。 虽说不过是一州之地的贩卖权，但是那也足够吸引周围州县的买家竞相购买，赚的钱也不少了。 李智云心想，做娘的，到底是会为了儿子考虑。 “阿娘，将来大局稳定，孩儿会考虑的。” 万皇后笑了笑，将白糖喂给怀里的承昭，说道：“你心里有数就好，为娘不多说了。” 不仅是白糖利益，蜂窝煤将来也同样会铺开货。 别的不说，自李智云拿出不少香皂货牌发给臣子们，现在朝野上很少有人敢和李智云唱反调。 没办法，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吃进肚子里的香皂利益，谁愿意得罪太子殿下，最后吐出来。 太子妃笑吟吟的岔开话题。 “阿娘，可别给昭儿吃太多糖，会坏牙的。” 万皇后偏头，认真的问小承昭。 “乖孙，你喜不喜欢吃糖？” 小承昭眨巴眼睛，舔了舔嘴唇上的糖渍。 “皇祖母，阿娘说吃多了不好，孙儿就不吃了。” “哈哈哈哈哈。”万皇后高兴的嘬一口乖孙，“真是个好孩子。” 李智云道：“昭儿，你人小，说话挺讨喜的啊。” 小承昭疑惑的看着耶耶，好像在表示，我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见状，李智云也没多说。 事实上，他已有所察觉。 自己这个四子，有些聪颖。 其实不仅是承昭，除却承静和还不晓事的承旌以及承郢，剩下的宝娘，承焱，承烈，几个孩子，或多或少表现的都有些机灵。 可能，自己基因很好吧。 不能否认的是，这和他们母亲的言传身教有关系。 尹氏教导承静，狠声辣气，导致承静十分害怕母亲。而太子妃和韦珪等人，出身世家，教育方法自然高出尹氏不少，且她们自身也是知书达理。 皇宫里热闹无比，其他地方也是一样热闹。 秦府。 秦、程，两家通家之好。程咬金长子程处默，从前叫做程怀默，和秦怀玉一个辈分。 只不过，官方文书上，写的是程处默。 是故，此番守岁，程咬金干脆带着老婆孩子还有酒肉来到秦琼家，和老兄弟一起守岁喝酒。 礼这种东西，在他们这些武人心里根本不重要。所以，无论是秦琼也好还是程咬金也好，都没把守岁这种事情放心上，顶多当成朝廷放假休息。 俩人老婆和两个侍女凑了一桌，在里面搓麻将。 秦琼和程咬金则在外面喝酒打屁。 “日子一天天好过起来咯。”程咬金醉醺醺的说。 秦琼裹了裹身上的大氅，这玩意可是番邦进贡的熊皮制成。他自边境猎杀突厥归来，太子殿下特地赏给他御寒的，因此他格外珍惜。 “还早着呢，等什么时候灭了突厥，咱们才能安享盛世。” “我听说了，突厥内部分裂，薛延陀举旗造反。要我看，三五年内，太子殿下必定会征讨突厥。”程咬金剔着牙，说道。 “要不了三五年。”秦琼道：“三年之内，必定会出兵。” 程咬金道：“到时候，咱们可要团结一致，这打突厥可是大仗，打得好，咱们封国公那是必然的。如此好机会，可不能叫其他人抢走了。” “嗯。” 秦琼缓缓点头。 朝中武将甚多，能征善战者也不少，打突厥这样的好机会，没人愿意放过。 程咬金顺手拿起一粒白糖放进嘴里。 秦琼看了有些心疼，“你省着点，殿下就赏赐我一斤。” 程咬金嘿嘿一笑，“我就喜欢吃点咸的再来点甜的，这火锅吃着舒坦，就是太辣，现在有这白糖过嘴，舒坦哦。” “你这夯货，吃食还挑精细的。”秦琼笑着摇头。 程咬金道：“不怪我，殿下赏赐我的白糖，都被家里那口子收了起来，我想吃也吃不着。” 俩兄弟说说笑笑，目光放在庭院。 秦怀玉和程处默带着几个小家伙四处撒欢。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90.html 第八十六章 教育课本和确认老师 守岁过后，李智云再度开始忙于国事。 突厥大患已有章程，李智云在和朝臣们商议过后，制定‘分裂’突厥计划，便派人时刻跟进。 剩下的时间，李智云决定考虑一下子嗣的教育问题。 长子承静，今年六岁了,按照五岁入学的规矩，他的几个孩子都快要到了进学的年纪。 对此，李智云有些想法。 作为后来人，他自然不希望儿子们只知道死读书，读死书，因此他决定稍微改动一下教育课本。 首先是语文，这个他暂时不动，毕竟这是教导孩子们识字的。其次便是数学,这个他可不会放过,逻辑思维能力很重要，数学可是培养逻辑思维的最好学科。 因此，他熬夜把基础的加减乘除以及阿拉伯数字给写了个基本教程出来。 这种工作量，对他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 从基本的数字读写开始，再到个十百千万这样的数字排列，以及加减乘除，九九乘法表，竖式计算等等基础运算方式。这些都是他上辈子的专业，不存在忘记的说法。 比如九九乘法表，刻在灵魂深处的记忆，想忘都难。 不过，他总不能亲自去教，因为他时间不够。故而，他找了李淳风来先学习。 搞运算这块,还得李淳风来搞定。 这哥们可是数学家,天文学家,易学家等等等。 此前，李淳风跟着秦王李世民混,后来李世民死了，李淳风先是辞官归乡，然后又被李智云召回朝廷，放在太史局工作。 花了一个上午，资质聪颖的李淳风很快弄清基本的数字运算规律和读写。 “如何？”李智云喝了口茶水。 刚刚和李淳风探讨数学，他一番揉拧，把李淳风爆的渣都不剩。 没办法，上辈子就是学这个的，李淳风这个‘古人’怎么可能干的过他。 而且，阿拉伯数字还是李智云教给他的，因此他怎么也不可能是李智云的对手。 “神乎其神。”年轻的李淳风赞叹道：“殿下给的数字，简直不可思议，不仅方便读写，再配上殿下特定的运算符号，简直就是开天辟地之举。” 可不是么，古代的运算方式，近乎于凭空脑算,全靠经验积累才能做到。 而阿拉伯数字和四则运算方式呢，则有迹可循。 只要知道十以内加减乘除,以及九九乘法表，以及基本的竖式计算，完全可以拿捏大多数的计算。 “不知这数字叫何名？殿下从哪儿学来？”他问。 李智云咳嗽一声，“这是一种异国计算方式，我瞧着不错，略作一番改进。以后，就叫唐数字吧。” 嘿，剽窃一下又怎么样，反正又没人找他要版权费。 “原来如此。”李淳风点头。 李智云吩咐道：“你尽快熟悉这些，孤日后有大用。” “是。”李淳风答应，然后又问：“殿下，那您什么时候和下官讲讲面积计算以及作辅助线.......” “等你先吃透这些基本的，再说不迟。”李智云说。 实际上，他不说是因为这是一个大工作量，不是短时间内就能说完的。 数学涉及的知识多到无法想象，基本的面积计算不过小儿科，还有抛物线，函数，方程式等等等问题。 全都写出来，没有半年时间，李智云都搞不定。 他现在事情一大堆，哪有那么多闲工夫来编篡数学教材。再说，那种知识过于深奥，李淳风想要完全吃透也费力。而且，他教李淳风这些，只是为了把他培养成孩子们的数学老师，不是为了把他培养成数学大家的。 当然，将来李智云闲下来的时候，肯定是要好好教李淳风这些知识的。 因为，他是最合适学习数学的人。 “臣遵命。” 李淳风如获至宝一样，捧着李智云编写的数学小册子，躬身退了出去。 李智云暗自思忖。 这些基本的运算方式，应该能应付孩子们学习。至于更深奥的，只能看缘分了。 没办法，数学可不是死记硬背就行的。 除此之外，在李智云规划的课程中，外语被暂时抹除。没办法，大唐最大的对手，突厥，他们自己人都未必知道怎么系统的学习。而且，突厥已经在李智云的必杀名单上，学习突厥语没多大意义。 政治这玩意，在古代，基本上和语文绑定，李智云也不会写什么教材。 历史嘛，李智云已经决定，让史官担任老师，从三皇五帝开始，给孩子们上课，让他们系统的学习。 地理也很重要，这一块，李智云安排了相关的官员担任老师。至于生物、化学、物理这些，李智云只能暂时放下。 因为大唐目前的知识体系，这三门课，基本上还处于野蛮生长的状态。 比如生物，谁特么知道生物构造是什么，要教，那也只能让人教导孩子们认动物。 化学呢，这玩意道士倒是有些门道，可这些人和神经病也没多大区别，排除。 剩下的物理就不用说了。 数学都不懂，学个屁的物理。 就算李智云把万有引力概念拿出来，全大唐也找不出几个能听明白的。 初步定下的，是语文、数学、历史、地理、体育，五门课。至于生物只能当作科普课，找专人上课还真困难，厨子来上课倒是挺合适。 不过他要是敢找厨子给儿子们上课，恐怕礼部那帮人要发疯的喷他什么都不懂，瞎几把胡搞。 当然了，以上的课程只是小学生课程，等儿子们长大了，所学的东西肯定越来越多。 比如刑律、礼仪、兵法等等。 那是后话，暂且不表。 旋即，李智云又定下任课老师。 语文这块，得多找几个，如孔颖达、虞世南等人。 数学嘛，暂定李淳风一个人。 历史和地理，则由负责掌管史书的史官担任，这些人最是清楚历史和舆图。 体育嘛，则交给大将军们。 嘿，这可是实打实的军训课程，习武可是一定要的。 顺便，这也是为将来孩子们学习兵法做个铺垫。 搞定后，李智云打算把这些课程放在国子监下面的四门小学里面。 是的没错，名字就叫四门小学！ 这玩意是北魏孝文帝初创，一开始是用来教育宗室子弟的。大唐立国后，老李决定进一步提高四门小学地位，向着大学位置提拔，同时也进一步对功臣子弟开放。 现在，李智云决定彻底给四门小学定性，它以后就负责教导小孩子，就是小学。 还有，他要给四门小学改个名字，叫长安第一小学！ 往后，长安小学不仅收纳宗室子弟，功臣子弟，还要收纳来自天下各地的神童。 同时，他还准备制定升学考试，以及学年制。 这些东西，他得和国子监的老学究们好好商议一下才成。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91.html 第八十七章 长安小学开办 长安第一小学？ 当李智云找到国子监的几个官员，说出心中规划的小学之后，几个官员面面相觑，不甚明白。 时任国子监博士的孔颖达问道：“还请殿下示下，这学年制以及升学考试，具体做何解？” 李智云解释道：“这学年制，就是在小学一共分为三年制,孩童最早五岁，最迟八岁，可入学，为一年级小学生。每一年结束之时，要举行升学考试，五门课业都要及格,方才可以晋升下一年级，为二年级小学生，以此类推。” 孔颖达又问：“那三年小学之后呢？” “设五年中学制，所学各门，逐步加深。当然，中学年级的升学考试要更加严格。而后，孤欲打造大唐首座大学，凡自小学，中学，升学考试进入大学的，可自由选择治书门类，不计。大学制，暂定四年。” 虽然李智云说的概念很新颖，但是孔颖达是搞教育的，他很快就联想到战国时期百家争鸣的场面。 “殿下欲重造稷下学宫？” “非也。”李智云道：“大唐第一座大学，学生可自由选择学习方向。譬如文史，又如军阵,又如农计,非一家一派之学说。凡为大学师者,皆为文采渊博之士。如诸位,又如精通算数之道,又如当世名将。” 这么一解释，国子监的官员们有些明白了。 太子殿下，这是要改革教育体系啊。 虽然他们现在还不是很明白这个小学、中学、大学的具体运行规律，可是听太子这么解释，不妨碍他们联想到将来这些自大唐大学毕业的学生，都会是什么样的人。 如文史生，授课老师皆为国子监渊学之辈。 如军阵生，授课老师都是当世名将。 如此一来的话，教育资源空前集中，而且学生将会学习到的东西也会更加的广泛。 孔颖达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殿下，何人管理此小学、中学、大学？” 李智云呵呵一笑，说道：“长安小学校长，就由孔先生担任吧，中学校长暂且不定，观诸位后效再做决定。这大学校长嘛，就由孤来代劳了。” 闻言，孔颖达稍稍失落,他还以为自己能担任未来的大唐大学校长呢。 旋即，李智云接着道：“长安小学的地址，暂定国子监，二月开始招生。在此之前，诸位可要把学习教材编篡好，孤给个基准，一年级到三年级，要由浅入深，由易到难。” “是。”众人应声。 就算李智云不这么吩咐，他们也会这么做，毕竟小学很明显有点类似孩童蒙学。只不过，长安小学要学习的东西很多。 太子殿下开办长安小学的消息迅速在朝野传开，与此同时，各科授课老师也渐渐为人所知。 孔颖达、虞世南、苏勖、苏世长，陆德明等等等。 这些或为在朝官员，或为在野大贤的名声随着消息传开持续发酵。 很快，他们又听到消息。 圣人子嗣，以及太子殿下长子承静，长女李顺儿，嫡女李如意也会入学读书。 而且，太子特地下令，凡入学孩童，男女都可，不过每年的升学考试要是失败，那就得离开小学！ 虽然升学考试很严格，但是这样的教育资源，谁不心动啊！ 举个例子就懂了，陆德明这个南方老头儿，文名显赫南北，平时长安显贵想让家中子弟拜入其门下，陆德明这老头理都不理。现在因为太子殿下一道命令，长安小学开办，陆德明担任老师，他不教也得教！ 让陆德明给孩子开蒙，傻子才拒绝！ 至于陆德明为什么会爽快的答应担任小学老师，这肯定不是因为某某人送给陆老头二十斤宣纸的关系。 嗯，陆老头是有节操的人。 还有的人觉得男女在一起蒙学不合适，上书李智云，要求不许女孩进学。李智云没有答应，只是隔日宣布，进入中学以后，会分为男校和女校。 那个人又追问，升入大学呢？ 李智云被他问的有点烦，没好气的告诉他，若是女子能考入大学，这岂不是当世才女吗？ 难道，不准才女为我大唐文化事业添砖加瓦吗！ 于是，那个人不说话了。 因为，那个人是御史，只是例行跳出来找找存在感。他可不想惹得太子不痛快，给自己找麻烦。 唐时，女子地位并不低，在外抛头露面的也大有人在。只不过，男女终归有别。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李智云才决定中学的时候分为男校和女校。 当然，李智云对女校也没什么期待。 因为他觉得，大部分的人只怕不会允许自家女儿一直学习。按照大唐的习惯，进入中学的女孩都在十岁以上，只怕等中学一毕业，就会订婚。 很快，时间来到二月。 务本坊，国子监所在地。 昔日的四门小学换了个牌匾，写着‘长安小学’四个字。听说这四个字是太子殿下亲自题的。 够逼格！ 陆德明和孔颖达两个老头，一左一右的站着。 不少显贵带着孩子来入学，也有人找陆德明和孔颖达套近乎。不过这俩老头光顾着低头看着入学登记表，很少理会旁人。 倒不是入学登记表多新颖，而是这张表格，用的纸张是宣纸。 在陆德明看来，太子殿下纯粹是有辱斯文，糟蹋东西。这么好的纸张不写诗写文章，居然用来做什么入学登记表，浪费！ 好在，家里还有二十斤宣纸，算了算了。 正在他可惜纸张的时候，耳畔听见吵闹声。 “什么，九岁的孩子你们都不收，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张氏是吧！” “太子殿下有规定，只招收五岁到八岁的幼童，贵公子年纪已过，恕不能收容。”负责登记的老师回答。 “我不管，今天你必须让我儿子进去读书。”那人开始撒泼。 陆德明冷笑一声，走过去张嘴就喷，一个脏字不带，将那人喷的无地自容，灰溜溜的逃走。 孔颖达看了一眼陆德明，微微颔首。 不错，没丢咱国子监的门面。 不多时，李智云也带着几个孩子来到现场。 却见李承静、李顺儿、李如意三个孩子，穿的整整齐齐，都背着李智云特地让她们娘亲缝制的小书包。 走上前，李智云和陆德明打了声招呼。 “先生，那纸还不错吧。” “咳咳。”陆德明低声道：“多谢殿下赏赐。” 宣纸这种存在，堪称文人最大杀器。 事实证明，清廉的文人也可以收买，关键要用对方法。 宣纸，李智云早已让工坊制作出来。 旋即，几个小孩子上前，齐齐拜道：“见过先生。” “不敢，几位殿下请起。”陆德明赶忙扶起几个孩子。 李智云道：“他们既已入学，往后学业上但有懈怠，先生自可罚之，不必有所顾虑。” “是。”陆德明答应。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92.html 第八十八章 秦王旧部今何在 青州临淄。 房玄龄自被神秘人救下之后，辗转回到老家。这几年，他过着地主的小富生活。 一开始，他还担心自己会因为秦王兵败的缘故，遭到朝廷牵连，可是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 后来，他听说李建成和李元吉谋反被诛,秦王兵败之因大白天下，心中甚为安慰。 现在，他除了缅怀过去和秦王共事的岁月，剩下的，便是老老实实在家读书。 仕途什么的，他已经不考虑了。 “大人，外面有人找。” 长子房遗直小跑过来禀报。 “谁啊？”房玄龄目光从书册上移开。 “他说自己姓薛,叫薛德音。” 嗯？ 房玄龄眼眸微微一眯,薛德音,此人不是昔日齐王幕僚么。 房内。 薛德音被房府管家请进来，不多时，房玄龄也走了进来。 “齐王谋反，薛先生居然没被流放，不简单啊。”房玄龄直接说道。 薛德音呵呵一笑，言道：“多亏兄长爱护，太子殿下赦免了我的死罪。” “薛收么。”房玄龄哼哼一声。 待俩人跪坐后，房玄龄问道：“我与足下素无往来，足下今日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房兄好生无情啊，我可是让人救过你的。”薛德音感慨道。 “什么，是你！”房玄龄眼眸瞪大。 薛德音颔首，叹道：“昔日撤退时,我没有奉齐王之命，谋害房兄。” “为什么？” 薛德音苦笑一声，“没有为什么,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而已。” “你当时可是齐王的人。” “正因如此，所以我才比别人更了解齐王。同时，我也知道齐王成不了事。” 房玄龄沉默一会儿，他实在不知道该对薛德音说什么。齐王害死秦王，他本该对薛德音恶语相向，极尽嘲讽。但是现在，他知道是薛德音在当初救下的自己，那些话，他又不好说出口。 薛德音叙述道：“当时，齐王和刘文静，早已和突厥合谋，我一介幕僚，如何能扭转齐王心思呢。我不过是蜉蝣，何以撼大树？” 说着，薛德音摇摇头。 房玄龄抿嘴道：“可是，如果你提前传信给我，说不定事情不会发展成最后那样。” “太迟了。”薛德音道：“我知道计划的时候，秦王已经率军追入云中，就算我透露消息给你，齐王也不过是多杀一人而已。” 俩人沉默片刻。 房玄龄问道：“那你此来，有何贵干？” “不瞒你说,我是奉家兄之命,邀请房兄入朝的。” “薛收让你来的？” “是。”薛德音脸不红气不喘的说。事实上不是薛收，而是太子李智云让他来的。 房玄龄思忖道：“让我效忠长安的新太子？” “房兄可是不愿意？” 房玄龄没有回答他。 事实上，他对那位新太子李智云，没有好感也没有恶感。 “让我想想吧。” “无妨，我已在临淄住下，房兄随时可以告诉我，你的决定。” 薛德音走后，房玄龄苦思冥想一整天也无法决定。 当夜，房玄龄和妻子卢氏睡在榻上，聊起此事。 卢氏道：“不管你做何种决定，我都跟着你。当初并州消息传回来，我都咬牙撑了过来，现在没有什么事情是我承受不住的。” 房玄龄道：“其实，薛收让我入朝，多半是经过那位新太子同意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前往长安会有性命之忧。” “那你为何迟疑？” “你不知道，这位新太子可不简单呐。”房玄龄道：“不显山不露水，最后却名正言顺的被圣人册立为太子，朝野一片臣服，这可不是庸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你怀疑这位太子暗地里.......” 房玄龄打断道：“没有证据的事情，还是别说了。再者，输了就是输了，再说那些也没用。” “那你现在是何想法？”卢氏问。 房玄龄道：“我心中乱糟糟的，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卢氏道：“好，我知道了，你慢慢想，不要着急。” “嗯。” 北海。 雪花消融，大地结冰。 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穿着羊骚味的皮子，赶着一群牲口。他将牲口放出去觅食，自己进了临时搭建的帐篷。 里面还有一个男子，同样的蓬头垢面，同样穿着羊骚味的皮子。 “还有酒吗？” “拿去吧，省着点喝，我们食物不多了。我问过了，还有两个月才会有人来收牲口。” 一屁股坐下，长孙无忌吨吨吨大喝一口酒驱寒。 “娘杀的，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长孙无忌欲哭无泪。 于志宁烧着柴火，叹道：“囹圄之地，天地不应，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哎，二郎死了，想必李建成现在应该登基了吧，不知道长安现在怎么样。”长孙无忌有些消沉的说。 于志宁沉默，过了一会儿道：“别想那些事情了，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活下去。至于将来能不能回到长安，看天意吧。” “嘿，就算我们能回去，李建成能放过我们吗？”长孙无忌一脸仇恨。 二郎死了，他也在冰天雪地之中吃够了苦头。 不论怎么说，他都无法向李建成臣服。 于志宁把柴火一丢，起身。 “你去哪儿？”长孙无忌问。 “我出去看着牲口，顺便等李兄他们回来。” 看着于志宁离开，长孙无忌又灌一口酒。 “娘的！” 武德八年二月中旬，薛延陀酋长夷男接受唐朝册封，是为真珠毗伽可汗。 同年，夷男派遣使团，向大唐进贡。 由此带来的，便是草原势力的两强对立。新一轮的草原霸主之战再度上演，一时间，草原上风声鹤唳。 颉利和夷男俩人，目前的情况都不算很好，谁也没有把握一口吃下对方，因此只能以对峙为主，骚扰进攻为辅。 因此，大唐北境迎来缓和期，突厥人南下次数明显减少。而这也是大唐所需要的，休养生息的时间。 三月，薛延陀使者入长安，李智云收到消息。 此时的李智云，正在可惜房玄龄那边毫无进展。他是希望能够收服房玄龄的，此人在历史上的名气，不用多说，懂得都懂。放任这样的人才在野，那是李智云的损失。 只可惜，他现在是不能直接礼贤下士的去亲自请房玄龄了。 “薛延陀使者，暂时安置在鸿胪寺客馆，过几日孤会亲自接见他们。” “遵命。”鸿胪寺官员奉命而去。 夷男接受大唐册封，这就意味着他和颉利再无可能和好。突厥人对背叛者，从来都是无情且憎恨的。 不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薛延陀现在可是大唐的好朋友啊。 想到这里，李智云忍不住笑出声。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93.html 第八十九章 突利失在长安 此番薛延陀的主使名叫突利失，他是夷男的另一个儿子。 鸿胪寺客馆。 突利失披头散发的坐着，倒不是说他披头散发是受到了唐人官员的虐待，相反的，他这次受到了鸿胪寺官员的礼遇，所食所用，都是好东西。 他之所以披头散发,那是因为唐太子命人赠给他一块特制香皂，让其沐浴。 换而言之，突利失刚刚洗完澡，香香的。 他闻了闻臂膀，朝着身边的亲随叹道：“我现在终于知道颉利为什么一定要南下了。” “为何？”亲随顺着他，问道。 突利失沉声道：“南方这块土地,气候温暖,便是最冷的时候也不会冻死牛羊，如果能退耕变牧，我们的子民，不仅能少受严寒天气的折磨，还能不断增长人口。 此外，汉人之多，乃是我们的数十倍，若能尽数纳为奴隶，我们该会如何强大？ 还有，这些汉人传承甚久，原先我独爱汉人丝绸，现在，我又喜欢上这汉人香皂。 汉人地大物博，肯定还有更多的好东西，若能为我.......” 说到这里，突利失咬住舌头。他想起来,这里是唐人地盘，说不定隔墙有耳。 亲随道：“主人，我们的当前大敌是突厥人，现在还是不要想这些要好。” “我知道。”突利失道：“不过，父汗是被唐朝太子册立的可汗，而我听说这个唐太子，年纪十分小，真是让人难以接受啊。” 亲随劝道：“唐太子不足为虑，但大唐战将甚多，物盈充沛，我们不是向太子低头，我们只是暂时向唐朝军队低头。再者，主人说的很对，唐太子年纪小，他能够统治这么庞大的帝国么，说不定他就是下一个什钵苾。” 什钵苾？ 想起这个人，突利失冷笑不已。 曾经的突厥王族，现在的丧家之犬。 他和唐太子一样的年轻。 “说得对。” 两天后，鸿胪寺官员带着突利失去觐见太子。 突利失在马车里面悄悄打量着大唐的帝都，默默欣赏着繁华的大城市。 眼眸中透露出来的，却是一丝丝隐晦的野望。 这样繁华的城市，应该由一个更强的人来统治。 而在路边,精神小伙儿冯智玳看着薛延陀使臣的马车缓缓向着皇宫而去，心里想的又是不同。 自冯盎投降以后,他上书请求朝廷，允许他的一个儿子入读国子监。这是冯盎在表忠心，主动送人质过来。 但实际上李智云很清楚，冯盎他娘的有几十个儿子，这个冯智玳算个球？ 不过为了岭南一带的稳定，李智云捏着鼻子答应，当作不知道。 其实李智云不知道的是，这个冯智玳在历史上有个很出名的宦官后代，叫高力士。 “公子，家里边来人了。”一个小厮找到冯智玳。 “我知道了。”冯智玳点头，收回目光。 却说突利失进入承天门，来到太极殿。 此时此刻，他终于见到了年轻的唐太子。 他步入大殿，目光扫过众人，唐朝文武并列，人人鸦雀无声，目不斜视。 上前十步，突利失很懂规矩的停下。这是他在鸿胪寺客馆休息的时候，唐朝礼部官员教导他的注意事项。 据说，再近前两步，他会被当成刺客乱刀砍死。 “突利失，代表薛延陀可汗，敬问唐太子安。”他一手抚胸，躬身一礼。 “孤安，卿免礼。” 突利失直起腰板，看了一眼年轻的唐太子。 太年轻了，比自己还要年轻，这样的人居然能统治这么庞大的帝国，上天真是不公平！ 看我？ 还在看我？ 冠冕之下，李智云的脸露出一丝笑意。 有意思，夷男的这个儿子很有意思，很有精神。 旋即，突利失奉上薛延陀进贡之物，有各色动物毛皮，还有一些战马以及宝石。 之后，双方切入正题。 “父汗有言，若大唐愿意支持薛延陀，薛延陀上下，将会永为大唐藩属，为大唐镇守北漠，还请太子立即发兵，诛灭颉利，还草原子民和平。” 李智云道：“此事孤知矣，卿勿心急，他日必然发兵，助尔等剿灭突厥。草原子民，亦我大唐圣人子民，卿不用担心。” 什么？ 草原子民什么时候是你大唐子民了？ 突利失腹诽不已。 总的而言，这场谈话，主要是一个议题。 薛延陀请求唐朝发兵相助，而李智云则表示一定会发兵。但是至于什么时候发兵，突利失始终得不到李智云的确切答复。 他有些急，但却无可奈何。 因为现在是薛延陀有求于唐朝，他只能低声下气的请求李智云尽快发兵。 而李智云则表示会尽快。 至于这个尽快是什么时候，那就只有李智云自己知道了。 反正呢，他要的是薛延陀和突厥打得两败俱伤。 不过，李智云也不是什么都没给突利失。两方议定，薛延陀会用战马和奴隶来换取唐朝的茶叶、盐、以及唐朝淘汰的军械。 生活用品倒是无妨，但是军械，李智云却是没有答应，只是说会酌情而定。 这让突利失很不爽，但迫于形势，他只能把不爽压在心里。 一个时辰后，李智云命人送突利失回去。 裴矩在突利失下去后，起身道：“太子殿下，这个突利失言行傲慢，隐有不满。” “孤知道。”李智云道：“孤什么都没答应他，和他心里预期所想，相差甚远，他当然不满。” 尉迟恭道：“蛮夷贱人，既有求于殿下，还敢不满，怕也是狼子野心之辈。” 李智云哈哈一笑，“敬德说的不错，不过孤觉得，草原人，都是狼子野心之辈。” 礼部尚书于世虔问道：“殿下，可要兴宴接待突利失？” “兴宴？”李智云摇头，说道：“百姓尚且不富足，孤岂敢酒肉以待蛮夷。此辈畏威而不怀德，不必如此。” 开什么玩笑，拿酒肉招待蛮夷？ 他又不是杨广那个败家子。 “于公说起这个，孤倒是以为，与民休息乃是重中之重，朝廷更需以身作则，开源节流。这以后的大宴，能省便省吧。” “是。” 旋即，李智云又吩咐裴矩和杨恭仁去谈谈和薛延陀的互市之事，而后便宣布散朝。 突利失呢，回去之后越想越气，他觉得自己这趟来长安，好像什么作用也没有。 好像做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做。 那个年轻的唐太子，貌似并不是个废物啊。 没几日，突利失结束在唐朝的行程，踏上返回薛延陀的路途。 而李智云也没有过多的关注突利失，草原分裂，已经达到他的目的，他现在就想着苟着发育，然后一波送走颉利。 有意思的是，冯智玳给他送来了预料之外的东西。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94.html 第九十章 占城稻和岑文本心思 说实话，如果冯智玳不请求面见太子，李智云根本不记得冯盎还有个儿子在长安。 太极殿偏殿。 李智云现在办公，政事堂和太极殿两头跑。原因无二，主要是在按规矩办事。 能在内朝诸殿受到李智云接见的臣子，必为李智云心腹肱骨。 一般人，只能在外朝偏殿。 “拜见太子殿下。”冯智玳姿态非常低,非常的谦卑。 李智云跪坐着，哼了一声，然后让其免礼。 “卿请求见孤，可是有事？” “圣明无过太子殿下。”冯智玳拍着马匹，笑着恭维道：“小臣自北来后，深为太子殿下所折服,小臣对太子殿下.......” “好了。”李智云打断他。虽然他不否认自己喜欢听别人恭维自己，但是他现在可没闲工夫听冯智玳拍马屁。 三月,又是一年春耕,李智云早已决定，巡视京畿一带农耕，这是他这几年的固定行程。 若非冯智玳和冯盎牵扯点关系，李智云都懒得搭理他。若是这次冯智玳找他就是为了说废话，下此冯智玳就可以滚回岭南了。 反正冯盎儿子多，另派一个懂事的过来，想必冯盎不会拒绝。 察觉到太子似乎不喜欢听没营养的废话，冯智玳咽了咽口水，有些害怕。 李智云缓和语气，问道：“卿可是有事？” “是。”冯智玳小心翼翼道：“小臣听说太子殿下深厚农事，不才愿为殿下献上一物，希望以此能帮助太子殿下。” “哦？”这倒是让李智云有些惊讶，遂笑着道：“难得卿有此心意，孤甚是高兴啊。你说说吧，所献何物？” 果然！ 赌对了！ 冯智玳有些小激动,他在长安这么长时间，一直在找机会献媚太子。没办法，他身份尴尬，在长安等同于人质，不抱紧太子大腿，若是被人殴打，想必都得哭着求原谅。 要知道，他兄弟那么多，自己死在长安，家里面大人估计也不会为了他和大唐翻脸，顶多还会派遣另一个兄弟过来。 而自保，成了他的心病。 经过他的观察，他发现太子十分重视农事，这让他察觉到了一丝机会。 这个机会，别人还真没有，只有他有！ “不瞒太子殿下，前几日，小臣家中来人，自林邑带来稻种，此物在林邑生长,五十余日便可收获，愿献给太子殿下。” 嗯？ 李智云脑子里面忽然炸响。 这特么难道是占城稻？ 林邑,五十余日便可收获。 这两个因素结合在一起,极有可能就是占城稻！ 占城稻可是好东西啊，此稻早熟，耐旱，若能与晚稻配合，那就是双季稻，能够大大增加大唐的粮食收入！ “此言属实？”李智云压制激动，平静的问。 “小臣岂敢欺瞒太子殿下，确实如此。” 李智云笑着道：“好，若真是如此，卿可算立下大功！” 冯智玳一喜。 旋即，李智云让冯智玳呈上稻种。 他毕竟不是农业大学毕业的，不能根据外观来分辨是否是占城稻。因此，他决定立即让司农寺的人来组织耕种，看看是不是五十余日就能收获。 当然，冯智玳也得到李智云的些许赏赐。 如果这真是占城稻，那么将有利于南方的开发。甚至于，它耐旱的特性，北方也是可以种植的。 若是成功，那么大唐现在就能无缝切换种植的谷物。 粟为主食可不变，冬麦、占城稻，可为辅粮。三者接替种植，大唐的粮仓将会越来越盈满！ 在这个时代，没有什么，能比粮食更让人感到心安。 很快，占城稻在司农寺找来的，经验老道的农民帮助下，种入上田、中田、下田之中。 这也是李智云一贯的操作，上次实验土化肥也是如此。利用不同的田地，实验出不同的结果，看看能否大面积推广。 如果下田的收成不错，那么中田和上田自是不用多说。 近四月，岑文本返京述职。 武德七年四月，他被太子任命为荆州道安抚大使，负责巡查南方诸州。 在此期间，他的成果已经陆续送上李智云案头。 不得不说有个得力的臣子，能给李智云省去很多的杂事。南方在岑文本的巡查下，不说路不拾遗，但是一片清明还是能算得上的。 在和李智云一番交接后，岑文本被任命为黄门侍郎。对此，岑文本有些犹豫。 “怎么，嫌官小？” 田埂上，李智云赤着脚，一边吃着果子，一边看着不远处几个儿子在地里面围着老牛玩耍。 长安小学是自月初开始，每八天放假两天，小孩们一个月能得到五六天的休息时间。 算不错的。 这个时代娱乐匮乏，除了学习就是吃喝等死。权贵子弟们正事只有一件，读书习武报效国家。 当然了，这不包括那些纨绔。 春耕日，李智云自然带着几个儿子出来一起耕地。不过几个小家伙年纪小，下了地就是撒欢乱跑。 李智云也没有要求他们这个年纪能耕多少亩地，他只是在培养儿子们的习惯。 亲躬农事的习惯！ 或许将来他们锦衣玉食，不会下地了，但是李智云希望，孩子们能知道粮食是怎么种下地的。 岑文本回京后，便第一时间来到田地里面见李智云。 对于现在的李智云而言，他恨不得一分钟掰开两半来用，所以也没有特别的在长安殿室接见岑文本。 怎么省时间怎么来。 岑文本也不介意，相反的，能看见太子殿下认真对待农事，他打心眼里高兴。 不知道体恤小民的太子，永远不会知道如何治理天下。 “臣不是这个意思。”岑文本回答。 黄门侍郎，正四品上，门下省副官，参赞中枢政务，跟随皇帝左右，实打实的天子近臣！ 换而言之，这是个集镀金、学习为一体的地方。 在大唐，能当黄门侍郎的都是天子亲近之臣，外放则出牧一方，一旦期满回京，少说也是一寺主卿，一部尚书。再熬个一两年，那必然是政事堂热门人选。 可是，岑文本却不想要。 因为他知道杜如晦和薛收二人已经外放一州刺史，开始从地方积累资历。 他若是现在为黄门侍郎，将来天然落后这俩人，入相的时间也会大大加长。 其实不仅是他，原神策府的不少文官，现在都在请求李智云把他们外放出去，治理一州。 在岑文本看来，如果能从地方调入中枢，再做黄门侍郎，那么一两年内，政事堂必定有他一席之地！ 神策府的同僚，他知道那些人，除了一两个废物，其他的都是一时才俊。 太子登基已经稳了，他们全都瞄准了政事堂的相位。 在此情况下，岑文本岂会甘愿落于人后。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95.html 第九十一章 西突厥来使党项犯边 政事堂六相，除却杨恭仁和裴矩，在岑文本看来，剩下的四名相国，裴寂、陈叔达、李叔良、唐俭，他们迟早是要收拾行李离开。 原因无二，这四人要么是充数的,要么是太子殿下暂时留着的。 那么将来这四人一旦下台，空出来的位置，谁不想进去？ 他岑文本也是追随太子殿下的潜邸之臣，自付自己不差于杜如晦等人，心里岂会对相位没有想法。 “非臣嫌弃官小，只是臣一直觉得，不为州县官,不做中枢臣。不知小民，何以居中枢而辅君王。臣愿为殿下治理一方，恳请殿下应允。” 闻言，李智云稍稍意外，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 他知道，自己的属臣们，现在都憋着一股劲。武将们憋着劲，准备干死突厥。 文臣们则是为了日后。 岑文本不是第一个要求外放的，同样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自杜如晦和薛收离开长安后，魏征、褚遂良等人，都曾请求李智云将他们外放。 想了想，李智云问道：“你愿去何地为官？” 岑文本是个人才，将来肯定是要重用的。 “臣愿听殿下安排。” 挑挑拣拣可不是好习惯，岑文本自然不会在这种问题上犯错误。 李智云想了想，问道：“洛州如何？” 岑文本大喜,忙道：“臣愿意！” 洛州，东都所在，重地也！ 李智云也有自己的考量,洛州复杂,非干吏不能厘清。 而岑文本正合适。 “自杜如晦和薛收离开长安后,孤本打算引你为黄门侍郎，帮助孤参详政事，没想到你也耐不住寂寞。”李智云笑着说。 这话却是有几分出自真心。 不论政事堂的几位相国如何能干，但始终不是追随他的潜邸之臣子，双方之间不说隔阂，但却总是隔着一些距离。 远没有这些原本就追随他的属官们来的亲近。 岑文本笑着开解道：“殿下勿忧，朝中人才济济，他们都愿意为殿下出谋划策。” 李智云笑了笑。 不久之后，圣旨下达，令岑文本担任洛州刺史。 拿着圣旨，岑文本收拾了行李，在几日后，便带着家人前往洛州上任。 不久后，李智云收到鸿胪寺消息，西突厥统叶护可汗遣使进贡，求亲宗室女。 为此，李智云召来西域问题专家裴矩。 “老臣觉得,可以应允。”裴矩道：“东西突厥，一向不容对方，若能拉拢西突厥,远交近攻，将来我朝出兵东突厥，西突厥必能为我朝助力。” 顿了顿，他接着道：“而且，老臣以为，统叶护制霸西域，现在不宜交恶。且统叶护武德初年的时候便已开始向我朝示好，此事不宜拒绝啊。”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李智云偏偏不想答应。 和亲。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但李智云却十分厌恶。 但凡强盛王朝，都不应该和亲。虽说嫁一宗室女，便能得邦国友谊，但其纽带何其脆弱也。 这何尝不是皇帝的无能，无奈之举？ “此番来朝的西突厥使者是谁？”李智云岔开话题。 “据闻是阿史那泥熟。” 李智云点点头，说道：“裴相，你去告诉西突厥使者，大唐有好生之德，意不在兴兵。” 闻言，裴矩秒懂。 太子这是不想和亲，但又想继续和西突厥维持现状。 “殿下放心，老臣明白了，会劝西突厥使者放弃联姻。” 李智云满意的颔首，旋即解释道：“非我不舍姊妹，实乃历史教训历历在目啊。历朝历代，从无和亲换来永久的宁静。裴相历任两朝，想必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是，老臣明白。”裴矩叹道：“只是，于现在的大唐而言，若能多一个朋友，将来对付东突厥也能多一个帮手。” “孤知道这些。”李智云话音一转，“但裴相你可曾想过，西突厥若是真的强大，他何须联手我大唐呢？” 裴矩了然，“臣明白了。” “去吧。” “臣告退。” 西突厥确实是个帮手，但这个帮手并不可靠。如同薛延陀一样，西突厥只是想让大唐和东突厥硬刚，然后它们好跟着捡漏。 否则，以草原人的尿性，若能吃下对方，还等着和你唐人分一杯羹？ 统叶护名为求亲，实际上不过是想利用大唐，甚至于把大唐推上风口浪尖。 如果李智云答应和亲，颉利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 他肯定要打西突厥或者是大唐。 西突厥远在西域，而大唐就在眼皮子底下。 谁遭殃，一目了然。 突厥人臣服也不一定是狗，很可能只是戴着狗链的狼崽子。 几日后，李智云接见阿史那泥熟。后者再也没有提及求亲一事，双方交谈甚欢。 对阿史那泥熟来说，唐朝不同意嫁女，他也能接受。因为统叶护可汗给的他任务就是和唐朝维系关系，继续让唐朝和东突厥死磕。 只要唐朝别臣服东突厥颉利就好。 四月中旬，西突厥使者刚刚离开长安，渭州传来消息，党项部落袭击汉人，烧杀抢掠。 李智云笑了。 突厥张狂，他们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你党项凭什么给老子蹬鼻子上脸的？ 给你脸了？ 苏烈和张士贵二人奉命入宫，觐见太子。 “党项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 李智云背对着他们，目光落在陇右道舆图上。 张士贵道：“末将已经收到邸报。” “朝臣们都劝说孤，按照惯例，遣使问罪党项，你们觉得呢？” 张士贵和苏烈对视一眼，前者道：“党项者，撮尔小族，若轻易放过，必会助长其嚣张气焰，届时我朝渭州难安。末将愚钝，以为应当以快打快，予其教训，使其不敢再犯。” 李智云‘唔’了一声，接着问道：“你们对党项知道多少？” 苏烈道：“党项小族，有八大部，可分为拓跋氏、细封氏、费听氏......大者五千余骑，小者千余骑。俗尚武力，以牧为生。不似我朝农耕食谷，党项无恒地。” “说的不错。”李智云道：“党项人口，粗略计算，近五十万，虽为野人，但不可不防。” “末将愿为殿下扫清蛮夷！”苏烈和张士贵请命。 李智云转身道：“让你们来，就是要你们去打党项。不过这一次和以往不同，孤你要你们多抓党项人，送回来。” 以往大唐出征，干趴下一个对手，顶多设置边州，使其内附。但是这一次，李智云要变一变。 奴隶，是个好东西。 现在不能拿突厥人开刀，但是不妨碍他抓几个党项人去挖煤。 “末将明白！” 对于苏烈和张士贵来说，能打仗立功就行，至于太子殿下为什么要多抓党项人，那不重要。 翌日，李智云下令，任张士贵为秦州道行军总管，苏烈为行军司马，率步骑五千，征剿党项。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96.html 第九十二章 案起陈仓涉陇西王 消息传开后，朝臣表现不一，总得来说没人反对。此番动兵规模甚小，朝臣也没必要因此极力反对。 同时，朝臣们也知道，太子李智云极为刚硬，同圣人不一样。 柴绍则有些郁闷。 因为,他是个聪明人，能看出来自己这位小舅子脾气很硬，所以党项犯边的时候，他是第一个请命出兵攻打党项的。结果，差事没有落在他头上，反而被张士贵和苏烈俩人给拿走。 这让他不禁唏嘘，自己到底不是太子的人呐。 “留在长安也挺好,有我在，富贵是不少的。弟弟可是将唐香货牌给了你。”平阳公主李秀宁晒着太阳，安慰丈夫。 自万年行宫之变以后，李秀宁基本上是躺平了。她实在懒得再去管皇族的破事。 “公主说的是。”柴绍回应。 他想了想觉得也没问题，虽说太子不是很重用他，但是有公主在身边，自己就不会有危险。 须臾后，李秀宁道：“要放学了，我去接哲威。” “夫人，一起去吧，闲着也是闲着。” “也好。” 李智云并不知道柴绍的想法，就算他知道，估计也不会在意。 权力这东西，没人敢赌。虽然柴绍关系和他不错，但柴绍说到底是老李的女婿，李智云可不敢在这个时候赌一把。 将来,或许可以慢慢用柴绍。 因为突厥陷入内乱的缘故,李智云现在的政务倒是不像以前那样繁忙，他也不用时时刻刻绷紧神经。 当然,北边始终没有彻底安静下来。颉利虽然因为薛延陀的背叛,暂时没法南下，但是小股突厥骑兵，却始终在骚扰边境。 这一日，检校大理寺卿魏征下班，回去的路上，走到一半被人给堵住了。 “冤啊！” 一声狼嚎，魏征浑身一激灵，紧跟着充满干劲。 太子府。 李智云还是不愿意入住东宫，对此大臣们毫无办法，只能听之任之。 他已经习惯住在楚王府，不想挪窝，麻烦。 还有就是，老李只怕撑不了太久，李智云也省的到时候再搬家。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一四得四,一五得五.....七八五十六，七九六十三，八九……八九……” 房内,宝娘背着背着就背不出来了。 小姑娘倔的很，就是不承认不会，又从头开始背。 承昭在一旁捣乱，一会儿抓姊姊头发，一会儿朝着姊姊嘲笑，极尽猖狂。 李智云道：“背不出来没关系，下次继续努力。” 宝贝女儿很聪明，李智云老怀欣慰。刚刚入学能把乘法口诀表背的差不多，已经非常棒了。 “不，我能背出来。”小姑娘又开始吟唱。 太子妃在一旁绣着衣裳，看着丈夫带孩子，心里高兴极了。 “背不出来，背不出来，阿姊笨。”小承昭躲在李智云身后，朝着宝娘露出鬼脸。 李智云没好气道：“你皮痒了是吧。” 承昭眨眨眼，屁也不懂，跟着起哄。 “阿姊皮痒了，阿姊皮痒了。” 宝娘看了一眼臭弟弟，忍下怒火，终于背完。 “好，我儿果真聪慧！”李智云抚掌。 宝娘朝着耶耶微微福礼，紧跟着形态变化，朝着该死的弟弟杀过去。 没一会儿，宝娘骑在弟弟背上，喝问他。 “说，谁皮痒了！” “呜呜呜呜呜呜......” 太子妃心疼儿子，但也不敢斥责女儿，便说道：“你们耶耶好不容易陪你们一会儿，休得胡闹。” 李智云没心没肺的对宝娘道：“打弟弟要趁早，不然等他长大了，你就打不过他了。” “耶耶说得对！” 姊弟俩闹得不可开交，李智云在一旁笑得开心极了。 太子妃拿自家丈夫一点办法没有，只能苦笑着摇头。 陇西王府。 “开门！” “开门！” 紧跟着就是‘哐哐哐哐.....’急促的打门声。 “谁啊！” 门房打开偏门，只见外面站着一队带刀差役，他们举着火把，目光冷冷的注视着门房小厮。 “你们是谁，这儿可是陇西王府，你们要干什么？”小厮一开始还有些慌乱，然后很快镇定，紧跟着便是威胁。 领头差役冷哼，“大理寺办案，闲杂人滚开！” 说着，他手一挥，小厮蹬蹬蹬后退。 “你你你你你......”小厮怒骂，“瞎了你的狗眼，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敢来这儿办案，谁给你的胆子，滚出去！” 领头差役冷笑一声，一脚踹的小厮倒地哀嚎。 紧跟着，他下令道：“搜！” “是！” 很快，陇西王府混乱起来。 嘈杂的声音，惊醒了陇西王李博义。 “怎么了？” 他抱着被子，身边还拥着两个小美人。 回答他的，是闯进门的差役们。 “大理寺办案，还请陇西王配合！” 数十人围住李博义，和他的两个小美人。小美人们吓得花容失色，躲在李博义怀里瑟瑟发抖。 李博义很愤怒。 他可是堂堂郡王，居然被下贱的差役围住。 “你们知道我是谁么？” “知道，陇西王殿下。” “当今圣人，乃是本王亲叔父。当今太子，乃是本王堂弟，你们胆敢无礼！” 论血缘关系，李博义和李智云确实很亲近。他们俩都是李昞一脉的后人。 李渊和李博义父亲李湛是亲兄弟。 “说完了吗？”领头差役反问。 “嗯？”李博义疑惑，他不怕我吗？ 领头差役沉声道：“有人状告陇西王，擅杀陈仓县大堰村一家老小七口人，大理寺已经受理此案，烦请陇西王随我们走一趟，陈清案情！” 李博义脸色一变。 “我没有，不是我，你们休得放肆。此乃本王府邸，你们岂敢擅自闯进来，给我滚出去，来人！来人啊！” 大理寺。 “按理来说，此案，你该上报当地县令，由县令上报京兆尹。当然了，此案涉及陇西王，我可以理解你的难处，但是你直接来找我，却不是很符合规矩。” 魏征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此人，乃是陈仓县尉，刘仁轨。 “不瞒魏寺卿，按照规矩，确实应该如此办事。但是底下人勾结成群，县令也无法上陈案情。在陈仓，折冲府都尉鲁宁一手遮天，几任县令都拿他没办法。此番我深知，若是不亲自来长安，只怕鲁宁会将此事压下去。” “这个鲁宁和陇西王有勾结？” “呵呵，鲁宁可以替任何人做事，只要你能给他想要的东西。” “混账！”魏征大骂，“京畿重地，竟有如此败类！” 顿了顿，魏征道：“我已派人前往陈仓核查，若是非你所言.....” “下官所言，句句属实。”刘仁轨双目清亮的看着魏征。 “若真是如此，本官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魏征承诺。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97.html 第九十三章 甚至不敢细想 今夜的陇西王府十分热闹，大理寺差役和王府守卫爆发冲突，双方险些刀兵相见。 李博义打死不去大理寺，命人将大理寺差役乱棍打出。大理寺卿魏征得到消息，怒不可遏，当即亲自上门寻京兆尹独孤怀恩，让其命人抓捕李博义。 独孤怀恩是在睡梦中被魏征叫醒的,他忍着起床气，一脸阴沉的调动京兆尹人手，包围陇西王府。 “玄成，你可查清了？”独孤怀恩望了望漆黑的夜空，言道：“若是有所差池，我们擅自包围宗室郡王府邸，罪名可不小。” 魏征道：“查不查清,现在倒是其次，大理寺传人陈清案情,任何人都要来。陇西王不来，本就可疑。独孤使君不用担心，出了差池本官一人担责。”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独孤怀恩之所以配合魏征，完全是因为魏征和太子的关系。换成旁人，他理都不理。 “别说我没提醒你，宗室犯法，一般是宗正寺负责。”独孤怀恩看着火把照亮的陇西王府牌匾。 魏征冷哼一声，“杀人者，大罪也，不可纵之。” 独孤怀恩抿了抿嘴唇，负手而立。 府内。 李博义听说京兆尹也出动人手，包围了王府，整个人顿时如坐针毡。 “魏征,独孤怀恩,他们好大的胆子！” “大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派人去通知宗正卿,让他来缓解局面危机。最不济,大王去了宗正寺,那也好过去大理寺。”一名幕僚说道：“小人听说，这个魏征，乃是酷吏。大理寺三百多件旧案，全是他一人独断，牵扯甚广。其更是太子心腹，若是落在他手里，大王可就危险了。” 李博义慌忙点头，“对，你说的对，派人去找长平王。” 京兆尹和大理寺的人，虽说包围了王府，但是此处深宅大院，又岂能面面俱到。 李博义派出的人，还是顺利将消息送出去，让长平王李叔良得知了情况。 “魏征，好胆！” 李叔良穿着中衣，怒火燃烧。 以往的时候，他就听说这個魏征仗着背后是太子，在长安横行无忌，凡捉拿犯人,动辄围府夺人，不论贵贱。 现在居然把矛头对准宗室，这什么意思？ 打我这个宗正卿的脸？ “来人呐！” “在。”护卫抱拳。 李叔良沉声道：“点齐人手，随我去陇西王府！” “是！” 马蹄声嘈杂，李叔良纵马赶赴现场。 他骑在马上，冷冷看着魏征和独孤怀恩。 “魏征，现在已是宵禁，你岂敢违背朝廷律令，大动干戈搅扰长安不得安宁，你可知罪！” 一张口，便是问罪。 魏征得知长平王赶来，心知肚明，有人去给长平王通风报信了。他有些暗自后悔，一开始的时候，应该多派些人手，直接把陇西王抓去大理寺的。 独孤怀恩朝着长平王拱手一礼，言道：“长平王殿下息怒，因陇西王涉杀人一案，我们这才来请他前往大理寺一叙。” “不错。”魏征跟着抱拳道：“就是如此。” 李叔良道：“宗室行差踏错，自有本王来负责，不劳魏寺卿费心关注，你们回去吧。” “不行！”魏征严词拒绝。 他想都不用想，一旦把人交给李叔良，这案子就查无可查了！ “放肆！” 一瞬间，双方剑拔弩张。 便在此时，一骑自黑夜中赶来。 “住手！” 一声大喝，所有人转头看去。 李珍骑马走出黑暗。 “太子殿下有令，所有人，立即去刑部！” 见是李珍，李叔良等人顿时抱拳答应。 很快，跟随李珍过来的卫府军接管现场，将魏征、李叔良、独孤怀恩、李博义等人，全部控制，送去刑部。 完成事情后，李珍并没有回去复命，而是带着人手连夜离开长安，前往陈仓。 与此同时，身在太子府的李智云也收到了消息。 他穿着雪白中衣，面无表情的坐在榻边。 在其手边，次子承焱呼呼大睡，口水流了一嘴。淮阳摇曳着身姿走来，给李智云奉上茶水，又将儿子嘴角口水擦去，方才坐在丈夫身边。 “夫君莫急。” 李智云吨吨吨喝完凉茶，‘碰’的一下，将茶盏放在榻上。 “我倒是不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有什么可急的？”李智云嘴角泛着冷笑。 李博义的事情，拂衣早有人送消息给他。 当时看完后，李智云以为地方会一层层上报，最后大理寺顺势下场。是故，他便没有插手。 毕竟，一旦自己插手，容易暴露他监视百官的事情。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事情隐瞒了好几天，然后还是陈仓县尉刘仁轨越级告状！ 这能忍？ 这说明底下的官员已经不是勾结了，而是在合谋欺上瞒下！ 京畿重地，天子脚下，居然都有这样的事情，那么天下各州各县又会是个什么光景呢？ 多少冤案不得昭雪呢？ 他甚至不敢细想。 淮阳轻轻给他抚背顺气，慢慢道：“治国向来如此，夫君不可因一时之怒，做下不可挽回之事。凡是，都要考虑再三而行。” 李智云深深吸口气，然后吐出来。 他轻轻搂着淮阳，“倒是打扰你休息了。” “没有呢。”淮阳轻轻摇头。 次日。 昨夜长安发生的事情四处流传，各种小道消息漫天飞舞。 刑部。 皇甫无逸负手望天，整个人显得很忧桑。 刑部蹲着几个烫嘴的玩意儿，他昨晚一夜没睡好。这种惊心动魄的感觉，他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老了，禁不起折腾了。” 或许，真到了该告老的时候了。 新太子与他素无交往，厚着脸皮留下来，不过是徒增太子厌恶而已。 “皇甫尚书，正是风华之时，何谈老字？” 一声爽朗的笑声传来，李智云踏步而来。 皇甫无逸连忙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李智云扶起他。 对皇甫无逸，李智云是没有什么意见的，这人虽然不偏不倚，但胜在规矩，留他在刑部过渡是个不错的选择。 是故，他一直没动皇甫无逸。 “那几人怎么样？”李智云一边走，一边问。 皇甫无逸道：“回殿下，都关在牢里面，等着殿下去提审。” “关在牢里？”李智云微微错愕。 好嘛，看样子皇甫无逸应该是误会他的意思了，他的本意是控制这几个人，让他们冷静冷静而已。 “可有争吵？” 皇甫无逸苦笑，“殿下去看看便知道了。” 李智云颔首，带着人，在皇甫无逸的陪伴下，来到刑部大牢。 在长安，刑部大牢和大理寺监牢的地位相当。能进来的，除非背后有人，才有可能出去。 一般进来的犯人，大多出不去。 要么流放，要么处死。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98.html 第九十四章 大理寺出手查案 牢里面被关的几个人之中，最委屈的是独孤怀恩，他就是跟着吆喝两声，居然也被关起来了。 不过，他也知道这件事情和他没多大关系，长平王和陇西王恨的是魏征。因此，他靠着墙角,抱着狱卒给的被子，睡得格外香甜。 哪怕，隔壁两个牢房吵得不行。 折腾一夜，独孤怀恩困的不行，实在没心情吃瓜。 “魏征，你休要以为你可以仗着太子殿下对你的信任，胡作非为，这件事情,你擅自包围陇西王府,已属逾越，太子殿下定不会轻饶你！你给我等着！” 李叔良咬牙切齿的看着隔壁的魏征。 魏征稳如泰山，屹然不动。 “长平王，此事与你无关，你何必要插手。陇西王杀人，本就是重大案情，我大理寺审问，合情合理。便是太子殿下知道了，你以为陇西王能逍遥法外吗？” “陇西王犯法，自有我宗正寺处置，与你大理寺何干，你休要多管闲事！” “我没犯法！”隔隔壁的陇西王李博义开口附和。 “是吗？”魏征冷笑，“等陈仓那边的消息传回来,希望陇西王殿下还能依旧嘴硬。” 闻言,李博义脸色十分难看。 大堰村的事情是個意外，他没想过会闹的这么大。 陈仓的县令真是个废物！ 听着牢房里面的唇枪舌剑，李智云有些厌恶。 他对皇甫无逸道：“让魏征出来见我。” “是。” 刑部大堂。 “玄成，你这次做的太过了。” “殿下是说，下官不该追查皇族吗？”魏征有些气愤的看着李智云。 李智云摇头，“非也，孤的意思是，你不该打草惊蛇。” 闻言，魏征心里稍稍安慰。 “下官办事不力，让殿下失望了。” 李智云道：“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办，不仅要查清案情，还有陈仓那边，乃至于岐州上下官员，你都要给我查清楚！” 有李智云支持，魏征信心大增。 “殿下放心，若是查不清楚，下官绝不会让殿下为难。一日查不清，下官一日不回长安！” “速战速决吧，否则孤这边也无法给你过多的时间。”李智云提醒。 “是。” 魏征下去后，李智云又见了独孤怀恩,随便聊了两句，便让他回去休息。 最后，则是和李叔良还有李博义见面。 “太子殿下,你可要给老臣做主啊。这个魏征，胆大包天，居然擅自包围王府，其差役更是擅闯陇西王寝室，搅扰王府安宁，这是何等行径啊，殿下你可不能姑息他，否则只会助长他的嚣张气焰！”李叔良开口告状。 李智云安抚道：“皇叔不要急，是非功过，一定会有论断。不过现在事实真相还未查清，孤还不能惩罚任何一个人。皇叔请放心，孤已让魏征去查案，如果是子虚乌有之事，不用皇叔说，孤也会重罚魏征！” “太子殿下，我是冤枉的。”李博义开口卖惨。 李智云看都没看他，依旧对着李叔良道：“皇叔，你先回去休息吧，等案子查清，再说不迟。” 李叔良有些迟疑，说道：“殿下，此事涉及宗室，按理应该交给我们宗正寺处理。” “是吗？”李智云道：“可是孤记得，宗正寺只负责处罚宗室，这定罪之事，好像不在宗正寺的管辖范围之内吧。” 闻言，李叔良一顿。 有这条吗？ 虽然他挂着宗正寺卿的名头，但是他一般不管这种事情。 李智云看了他一眼，问道：“皇叔不知道吗？” “咳咳，我知道，我知道。”李叔良道：“那就这样吧。” 李智云颔首，旋即道：“陇西王涉案，暂时留在刑部吧。” 说完，不等李博义继续卖惨，转身就走，不给他说废话的机会。 李叔良在李智云走后，转身问李博义。 “你究竟干了什么？” 他和李博义关系一般般，不会为了李博义和太子对着干，他只是对魏征插手宗正寺职权感到不满。 一声招呼不打，像个土匪一样抓捕宗室郡王，这是完全不把他宗正卿放在眼里啊！ 李博义摇头，“我什么也没干，都是魏征污蔑我。” 李叔良虽然蠢，但是没有那么傻，他见李博义有隐瞒，便知道事情不简单。 “你好自为之。” 说完，李叔良抬脚离去。 他虽然是长平王、宗正卿、相国。但是，这一切都是太子给他的东西，如果李博义真的干了天怒人怨的事情，他犯不着为了李博义恶了太子殿下。 看着李叔良离去，李博义心中不免慌乱。 陇西王收押刑部，大理寺卿魏征亲自出马查案，种种迹象表明，这次或许是个大案子！ 而涉事的京兆尹独孤怀恩这两日则被各路神仙请到平康坊喝花酒，吹牛逼。 渐渐的，有关陇西王在陈仓杀人的消息从各地传出。 砰砰砰！ “柴兄！柴兄！柴兄！” 陇西王李博义弟弟，渤海王李奉慈在得知兄长被抓之后，立马去找人搭救。 第一个便是长平王李叔良，不过李叔良没有给他多大的帮助，因为李叔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大臣，他当然不......好吧，其实是李奉慈给的太少，李叔良看不上那点小钱。 因为香皂收益，现在的李叔良是长安有名的富人。 无奈之下，李奉慈只能来找柴绍。 可柴绍敢帮忙吗？ 答案是否定的。 因为，他就是岐州刺史。治下陈仓县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却丝毫不知道，这是他的巨大渎职！ 现在，柴绍自己都慌的不行，哪里还敢搭理李博义的事情。 哐！ 大门打开，平阳公主走出来，眉眼之间，雌威毕露。 “是奉慈啊，有什么事么？” 李博义和李奉慈，他们两兄弟爹李湛死的早，自幼是被李渊养大，故而李秀宁也知道这两个废物。 他们有多废物呢？ 废物到李渊身体还好的时候，就对他们骄奢淫逸的生活感到不满，甚至还敲打过一二。 只可惜，这俩兄弟没任何变化，依旧是吃喝等死。 若非这俩人是宗室子弟，只怕也会早早死在隋末天下大乱之中。 “公主，救命啊，公主，你救救我大哥吧。”李奉慈哀求。 李秀宁喝道：“慌什么，若是陇西王无过，谁也不敢拿他如何，你且回去等消息。” 李奉慈大急，他就是知道有过才来求情的！ “公主......公主！” 哐！ 大门关上，留下李奉慈在风中凌乱。 李秀宁在门后，命令道：“不管他如何叫唤，你们都不准放他进来。” “是。” 李奉慈在长安到处找人拉关系，但是却没人敢伸手帮忙。原因很简单，太子让大理寺查案，这是摆明了要一查到底，谁会傻不拉几去趟浑水呢。 长安大大小小的官，谁不知道大理寺卿魏征的脾气，谁不知道魏征是太子的人呢。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699.html 第九十五章 案件收尾监察系统 毫无疑问，这件突发的案子引起众人的瞩目。知晓内情的人，如裴矩等人都知道，太子这次是动怒了。原因无二，在政事堂会议上，李智云很气愤的对他们说；天子脚下，京畿重地,居然有人企图欺上瞒下，地方官员竟无一敢反抗，沦落到靠一个县尉冒死进京求大理寺查案。 这是什么？ 这是明晃晃的藐视皇权！ 甚至，李智云还说，如果岐州藏了一支兵马，恐怕长安也不会有人知道。 此言传出,柴绍整个人如坠冰窖。 尽管岐州的事情与他干系不大，可他这個岐州刺史没有负责，却是盖棺定论的。 为此,休息在府的平阳公主找到李智云。 “五弟，你当真要罚你姊夫？” 书房中，李智云看了一眼急匆匆走进来的李秀宁，以及她身后的李珍。 没有拦住平阳公主，李珍很惭愧。 李智云放下书册，朝着李珍挥挥手，后者会意，关上门退下。 紧跟着，李智云道：“阿姊，先坐。” “不坐，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要罚你姊夫？”李秀宁气势汹汹的质问。 这也就是李秀宁敢这么在李智云面前放肆，换成其他人,李智云只会赏他一个冷脸。 无奈之下,李智云只好亲自取来蒲团，拉着李秀宁坐下。 “阿姊啊,你可知道岐州的具体情况？”先问了一下,紧跟着李智云道：“我想阿姊肯定不知道,我给阿姊简单的说一遍。来，阿姊看这一份卷宗，这是大理寺那边刚刚送来的。” 说着，李智云拿起一份卷宗递给李秀宁。 “上面所述，岐州有六个县的县官，勾结成群，他们贪墨税赋倒是其次，但却阻碍着朝廷大政的施行。你看看这里，岐山县，县令公开要求百姓花钱购买曲辕犁，还必须得是官府打造的曲辕犁，否则就要没收私自打造的曲辕犁。 你再看看雍县，县令霸田二十余顷，近两千亩，逼的百姓流亡山野。 你再看看虢县，人口强买强卖，这还是人干的事情吗？ 姊夫乃是岐州刺史,但治下却出了这么多的问题，试问阿姊,我要如何才能说服群臣,放过姊夫？ 更别说，此番陇西王光天化日之下，杀人行凶，若是不严加惩治，民心尽丧啊！” 李秀宁看着一份份卷宗，心知自己无理了。 “唉。”她叹了口气。 见状，李智云道：“阿姊放心便是，姊夫怎么说也是大唐功臣，小弟不会如何苛待他。不过岐州刺史，小弟却是要收回的。姊夫，他太让我失望了。若不是有人找大理寺查案，只怕我还要被蒙在鼓里。阿姊啊，隋何以失国？ 失民心也！ 今我大唐立国未过十年，京畿邻地，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岂能姑息。” 闻言，李秀宁道：“你说得对，确实不能放任自流。” 她也是从乱世走出来的，知道李唐江山来之不易，而且也明白民心的重要。 遑论，她自己也是一个快意恩仇的女子。 “阿姊，你放心吧，我不会将姊夫如何的。” 再三保证之后，李秀宁才离去。 而李智云，脸色却是渐渐冷了下来。 这次牵扯宗室，下一次呢？ 想到这里，李智云目光落在案上。看来，他得把御史台建设的速度提前了。 五日后，案件查清，陇西王打猎路过大堰村，觊觎其中一家少女美色，强求不成，恶向胆边生，杀人毁尸。乍一看很离谱，但一想到是个纨绔所为，那就很合理了。 除此之外，还顺便挖出岐州更多骇人听闻的贪赃枉法内幕。 李智云当即下令，革除陇西王所有勋爵，囚禁宗正寺。岐州刺史柴绍，夺职。 另，岐州所有涉案官员，尽数下狱，由吏部改派官员赴任。 虽然大地震不是发生在京畿，但是发生在岐州这个邻州，这也足够让京畿的县官们感到震怖。 裴府。 “大人，太子殿下最近的动作，可着实让一些人很不安。”裴宣机说。 “你也不安吗？”裴矩撇他一眼。 “没有。”裴宣机道：“孩儿行得正坐得直，不惧这些。只是手底下有些人不安。” “哼。”裴矩道：“岐州的案子，是太子的态度。若非是陇西王闹的过大，说不定还不会这样。太子殿下素来重视百姓，岐州上下官员，如此对待百姓，太子殿下岂会放过他们。” “可是大人，岐州有不少官员都是关陇人啊。” “所以，太子殿下才会让吏部去负责选择新上任岐州各地的官员名单。”裴矩叹道：“咱们这位太子殿下，有刚有柔，刚柔并济，关陇人也不敢跳出来说什么。” 裴宣机暗自点头，旋即问道：“那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 “过去了？”裴矩嘿嘿一笑，“不见得，我总觉得，有意思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政事堂。 “刘仁轨，你胆子很大，但是孤很欣赏你。若非你不惧艰难，来京告诉大理寺魏征陈仓的事情，说不定岐州的百姓，还要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下官只是不忿折冲府都尉鲁宁的暴举，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刘仁轨谦逊道。 他原先只觉得陈仓有问题，但是最近查出来的案子告诉他，其实整个岐州都烂透了。 是故，他也被吓了一大跳。 据他所知，岐州上下，这次是彻底大换血了。 不过，他也因此更加的佩服太子。因为他觉得，太子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储君，这么多的涉案官员，说罢免就罢免，霸气！ 霸气吗？ 李智云觉得自己很憋屈，否则他也不会把挑选岐州官员的任务交给吏部去做。 “你有赤子之心，孤打算任命你为陈仓县令，替孤，好好的弥补陈仓的百姓们。你可有信心，做好这份差事？” 刘仁轨抱拳单膝跪地，“下官愿意！” “好，你去吧。” “下官告退。” 刘仁轨走后，魏征缓步走了进来。 “拜见太子殿下。” “先坐吧，玄成。” “谢殿下。” 待魏征坐下后，李智云笑着拿起一份奏折，说道：“玄成啊，你没回来的时候，御史们，一些大臣，可是天天在孤这儿弹劾你啊。” “臣问心无愧。”魏征坦然正色的说。 李智云颔首，言道：“不少大臣，都说你在岐州严刑苛法，甚至还有屈打成招之事。” 魏征欠身道：“殿下，恕臣直言，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 李智云缓缓点头，旋即叹道：“仅岐州一地，便如此糜烂，这天下多少州县，多少百姓，还不知是个什么光景呢。” “殿下的意思是？” “孤欲以你为监察使，巡视河东道，纠正这股不正之风！” 监察使？ 魏征不解道：“这监察使是？” 李智云道：“此职，暂挂御史台，你巡视地方，不得干扰地方政务，但是在掌握官吏不法证据之后，有权便宜行事！” 闻言，魏征了然。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00.html 第九十六章 两边都是大收获 魏征被任命为监察使，巡视河东道的事情，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甚至于，在关陇人眼里，这是太子在向他们妥协，发配魏征。 而政事堂这边亦是没有异议,他们虽然不明白这个监察使的具体作用，但是却没人敢直接反对太子设立新的官职。 五月。 苏烈和张士贵在渭州大破党项各族，迫其远遁山野。 陇西。 余下的党项各部人马，躲在山林之中。 这其中，实力最强大的属党项拓跋氏。入侵渭州时，拓跋氏也是主力。 当唐军来的时候,受到重创的也是拓跋氏。 因此,拓跋氏首领主张和唐军鏖战到底！ 但是细封氏首领,细封步赖却拒绝了。 “原本，我们在渭州、秦州，生活的很舒服，唐人也从来没有把我们怎么样，现在我们为什么要和打不赢的唐军交手？” “住口！”拓跋氏首领喝道：“此番唐军来势汹汹，大肆抓捕我们的族人，你难道要顺从唐人吗？” “可那是你先挑衅的唐人！”细封步赖据理力争。 其余各部首领议论纷纷，没人插口拓跋氏和细封氏的争吵。 其实不少党项首领都觉得唐朝皇帝这次反应未免过于激烈，以往他们也不是没有袭击过汉人，可唐皇帝却从来没有直接发兵过来。这一次唐皇帝小题大做，让他们很不满意。 不就是抢了点东西么，你大唐地大物博，抢你点东西怎么了。 当然，现在没人敢说这话。因为不久前,唐军刚刚把他们打得遍体鳞伤。 嘴巴硬是一回事,拳头硬，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吵来吵去没个结果。 便在此时，一支箭矢从天而降，穿透帐篷，落在一众首领面前。 “不好了，唐军杀来了！” 轰隆隆！ 大地震颤，苏烈率领唐军杀入营地，直扑党项心脏所在。而在另一边，张士贵率军堵住下山道路。 苏烈猛虎如山，见人就杀，杀的血流成河。 张士贵在外围则是见人就抓，疯狂抓捕溃不成军的党项人。 一晃五日过去，党项各部首领带着族人疯狂窜进深山，打死不再露面，让苏烈很为难。 “这些党项人，一点骨气没有，打输了也不知道再来。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胆子来挑衅我朝。” 苏烈看着重重叠叠的高山，心里有些累。 这些党项人，打仗不行，逃跑第一名，窜进山里,他也不好再动手。 张士贵道：“有点可惜，这次我只抓到两千人，不知道太子殿下满不满意。” 苏烈蹙眉道：“这次是我的过错，若是知道这些党项人如此无赖，我就应该诱敌深入，再围而剿之，如此一来，也能保证秦州、渭州等地的十年太平。” “莫急，殿下没还有诏令我们回去，还能再试试。”张士贵安慰的说。 苏烈道：“先把那些党项人给殿下送回去吧，我可不想留着这群人吃军粮。” “说的也是。” 十日后，李智云收到了两千多党项人。 他没有废话，直接下令，把这些人送到太原挖煤。 汉人是他的宝贝心尖子，用来挖煤他实在舍不得。而党项人，突厥人，羌人什么的，他用来挖煤没有一点点心理负担。 搞工业，哪能少得了资本积累呢。 资本积累，怎么能不压榨奴隶呢。 有了这批奴隶去挖煤，李智云也能让工坊加大力度的开始炼铁锻造板甲。 冯智玳站在路边，看着唐军骑着高头大马，用鞭子抽着党项奴隶赶路，心里面不禁感到害怕。 唐太子，果然暴躁。 党项犯边的事情，他也知道，而且他也对唐朝以前对待异族的政策有些了解。 基本上都是警告训斥。 可是这位唐太子好像不是这样。 党项仅仅是袭击汉人，便被抓了两千多人，如果他们造反呢？ 想到这里，冯智玳心里暗暗决定，等晚上回家，一定要写信告诉父亲，决不能惹事！ 他能感觉的出来，这位唐太子，和以往那些中原皇帝不一样，他格外的认真。 尤其是对待唐人子民。 “诸位，这些党项贱奴，都是此前在渭州袭击我唐人的罪人，太子殿下有好生之德，打算将这些人送去太原劳作.......” “好！”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鼓掌。 他们对那位太子虽然比较陌生，但是岐州的事情才刚结束不久，他们能感受到太子对他们这些小民的关心。 冯智玳离开长安，来到此前实验种植占城稻的地方。 这些日子，他一有空就往这边跑。 找到负责的老农，冯智玳问道：“老丈，如何了？” “你自己看。”老农赤脚踩地，感慨道：“我种了一辈子地，真没见过，两個月时间就能收成的稻子，这比粟都快。” 冯智玳下地摸着稻穗，心里高兴极了。 眼下这些稻子还没成熟，都是青中泛着黄，但是这已经证明，这确实是早稻，而且是品质上佳的谷物！ 得到消息的李智云，领着一干大臣前来观看。 这可把裴矩等人给惊的目瞪口呆，他们可从没见过五六月就能收成的稻子。 司农少卿韦云起说道：“殿下真是神机妙算啊。有曲辕犁、土化肥，再加上这早稻，简直配合的天衣无缝。” 李智云摸着青葱却又饱满的稻穗，心里面高兴的不行。 不出三五年，大唐各地的粮仓都将能装满！ 裴矩忍不住问道：“殿下，这究竟是何谷物，竟如此神奇？” 李智云绕有深意的解释道：“在岭南，也就是前汉时期的日南郡，那里天气极为温热，谷物一年两熟。甚至，孤从古籍上看见，在日南郡更远的西边还有一地，名为身毒。那里遍地黄金，谷物一年三熟！这早稻，便是从日南郡的占城得来，孤称其为占城稻。” 众臣瞪圆眼睛，显得很难相信。 倒是裴矩，若有所思道：“殿下所言，老臣确实在史书上见过。日南郡却有其地，前隋炀帝也曾派遣刘方征讨林邑小国，但是身毒......” 目前为止，谁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身毒这个地方。 李智云也没有给裴矩解释，他只是先埋下一个引子而已。 待将来，他或许可以水路并进，先复前汉日南郡，然后借由港口，沿途设置据点，最终布局到身毒。 越想，越有可能实现呐！ 李智云吩咐道：“韦卿。” “臣在。” “你可将收上来的稻子，当成种子，送给来帮忙的老农，让他们回去种植。” “臣明白。”韦云起道：“臣会制定计划，一定尽快在关中一带推广此物。” 他很清楚，太子殿下，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那就是粮食哒！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01.html 第九十七章 让冯氏去开垦南方 确认了占城稻的身份，李智云自然要论功行赏。 第一功臣自然是冯智玳。 “冯卿。” 听见太子呼唤，冯智玳忙从人群中走出来，俯身一拜。 “小臣在。” “此物能出现在大唐，你居功至伟，你想要什么，只要孤能做到一定会满足你。” 虽然太子殿下开了许愿望的口，但是冯智玳很聪明，不会张口就要这要那。 做臣子的，要懂点事儿。 “能为我朝做些事情，小臣这心里面也是极为高兴的，实在不敢邀功。” 李智云呵呵一笑，对着群臣道：“诸位爱卿瞧见没，耿国公治家有方啊。” 裴矩附和道：“全赖殿下福德。” 众人闻言，对着裴矩投去鄙视的目光。这恭维的样子，实在是令人不齿。 “是啊，裴相说甚是，若无殿下恩德，岂有耿公之子献粮，此乃天佑大唐，天佑殿下啊。”一人开口跟着说。 然后，群臣纷纷赞扬李智云德政。至于最大功臣，冯智玳则被挤到一边。 冯智玳：？？？ 这不对吧，我功劳没了？ 好在，李智云并没有忘记他。在应付了群臣后，李智云趁着中午用膳的功夫，私下召见冯智玳。 “冯卿，孤素来是有功必赏，你此番立下大功，孤不会视而不见的。” 闻言，冯智玳心中感动，到底还是太子够意思。 这时候，李珍走到冯智玳面前，送出一面玉牌给他。 冯智玳不甚理解，疑惑道：“殿下，这是何物？” 不会吧，堂堂大唐太子，就送一块不值钱的玉佩？ 李智云呵呵道：“冯卿可知唐香？” 冯智玳眼睛一亮，说道：“小臣知道，此物乃是洁面洗浴，不可或缺之物啊！” 他一来长安就爱上了唐香，爱上了这神奇的香皂。没办法，岭南那鬼地方，热的要死，蚊虫还多，身上常年臭烘烘的。他在长安买了一次香皂，洗澡去油，自此彻底爱上此物。 “你手中的玉牌，乃是取唐香的凭证。凭借此物，你可从唐香工坊拿货，于岭南诸州售卖。记住，你和你家大人，只能在岭南一带售卖，若是走私此物，可是犯法的。”李智云放下碗筷，淡淡的提醒他。 闻言，冯智玳大喜。 这是太子在给他送钱啊！ 他几乎激动的快哭了。 要知道，岭南诸州别说和长安比了，就是和荆州等地的大城相比，那也是云泥之别。 所以，现在的岭南很穷，穷到见不到几个识字的汉民，全都是山洞野人。 自小生长在岭南的冯智玳在见识了长安的繁华之后，越发觉得自己就是个乡巴佬。他更是觉得，自家大人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屁用没有。老家那边热的要死，人没有几个，好吃的也没有多少。还不如干脆进京享福。 岭南诸州哪有长安的风景好，月亮圆，姑娘风姿绰约呢。 虽说他身上带着质子的烙印，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喜欢留在长安生活。 可长安的消费可不低。 平常逛一趟平康坊就得花掉他大半个月的积蓄。 现在有了在岭南专营唐香的机会，将来收入那还不是...... 太美了。 美的让他得意忘形。 还是李智云忍不住咳嗽一声，打断冯智玳美好幻想。 “小臣失状，请太子恕罪。” “无妨。” 冯智玳道：“殿下放心，小臣知道轻重，一定不会违法。” 李智云颔首，接着道：“孤知道岭南诸州民生穷困，这样罢，你采购唐香，可用等价的甘蔗交换。” 此时，《齐民要术》中已经有‘甘蔗’一词。 冯智玳愣住了。 李智云问道：“怎么了，你觉得不妥？” “不是，不是......”冯智玳忍不住含泪道：“殿下体恤岭南百姓，小臣感恩不尽！” 他重重一拜。 这才是真正的储君啊，这才是仁君啊！ 这天下，真该太子来坐。 冯智玳真的没想到，太子会如此善待他，善待岭南百姓。 甘蔗，那玩意狗的不吃！ 太子让他用甘蔗换唐香，这是何等的心胸，这是何等的慷慨啊！ 是故，他忍不住道：“殿下，那甘蔗实在是不值几个钱，不配换取唐香。” 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没办法，甘蔗那玩意，搁在岭南基本上就是给野人啃的。便是这长安，那也没几个人喜欢吃这玩意。 堪称贱物！ 李智云很喜欢冯智玳的懂事，不过他有自己的打算。 甘蔗当然不值钱，但是用这玩意造白糖，那可老值钱了！ 大唐什么地方产甘蔗？ 这还用问，肯定是南方，岭南一带。 李智云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大规模种植甘蔗，原因很简单，现在南方还没开发，粮食全靠北方的土地收成。他脑子坏了才会不种粮食栽种甘蔗。 再说，北方大地的气候条件也不适合大规模栽种甘蔗。 但他又想用甘蔗挣钱。 这怎么办呢？ 那就只能麻烦岭南的蛮夷大兄弟们辛苦一下，提前开荒种植甘蔗啦。 他相信，有冯盎这个家伙在，只要能让他吃到唐香的利益，他一定会帮李智云督促南蛮野人们开发南方土地的。 现在让他们栽种甘蔗，等十几年后，李智云再去讓他们改種粮食。 完美！ “咳咳。”李智雲善意道：“冯卿，你还不明白么，孤看重的不是那些个甘蔗，而是你冯家，是你父亲的忠诚。” 冯智玳懂了。 太子殿下，这是在拉拢父亲，要父亲老老实实做唐室忠臣啊。 可他，不仅不反感，反而很高兴。 有这么个待人和善的太子殿下，这是一件幸事。 “殿下放心，小臣一定会将您的话，一字不漏的传达给父亲。小臣在此，代表父亲，向殿下保证，岭南诸州是大唐不可分割的神圣之土，冯家一门，誓死效忠殿下。” 李智云暗自翻白眼，这话要你来保证？ 若非现在腾不出手，岭南那边，李智云肯定要出手整饬一番。 “卿能明白就好，去吧。” 冯智玳再度一拜，“小臣告退。” 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冯智玳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块玉佩，离开了。 李珍忍不住道：“殿下，冯家在岭南根深蒂固，真的要如此善待他们吗？” 其實，关于岭南诸州，朝廷官员的想法都是要收权。即，把冯氏一门迁来长安，派遣官员过去归化当地百姓。 但问题是，谁特么愿意去那个鬼地方受罪啊！ 所以，大部人都喜欢嘴炮，真正愿意去岭南的没有几个。更关键的是，朝臣们其实都将岭南当成了流放地。 是故，大家都觉得让冯盎继续坐镇岭南不妥，但是却没人愿意自告奋勇的过去替换冯盎。 当然了，这也和朝廷目前的方略有关。 在干死突厥之前，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先缓缓。 只要冯盎乖顺，一切好说。 李智云淡漠道：“孤给他们机会了，现在就看冯盎愿不愿意把握机会。” 这是李智云给冯盎的一个信号。 跟着哥们混，你有肉吃。 不跟着哥们混，迟早干死你。 至于冯盎要怎么逼迫蛮夷野人开荒栽种甘蔗，怎么盘剥那些无知的野人。 李智云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反正，剥削者是冯盎，又不是他李智云。史书上背黑锅的也是冯盎，和他李智云可没关系。 等南方开垦出不少栽种甘蔗的田亩时，那个时候，大唐应该也能抽出手经营南方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02.html 第九十八章 双喜临门老冯感动 深山老林之中，党项各族还在狼狈逃窜。 他们现在很后悔去招惹唐人，以往他们虽说也干过类似的事情，但是唐军那时候可没有这么穷凶极恶。 一般而言，都是唐朝官员来谴责他们一下，然后他们糊弄过去，之后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 但是这一次，唐军来了，他们不仅要打败自己，还在疯狂抓捕自己的族人。 党项人不明白，唐朝皇帝怎么突然就变了。 “我不走了！”细封步赖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细封氏族人面面相觑，不太明白族长怎么这么快就躺平了。这可不兴躺平啊，唐军还在到处抓他们呢。 “族长，唐人快来了，我们......” “闭嘴。”细封步赖气道：“都是拓跋氏的混蛋犯罪，我们为什么要遭罪，我要投降！” 打不过就加入，这在细封步赖看来很正常。当年还没大唐的时候，他们干不过那个叫大隋的，不是没投过降。这一套，他很熟练。 不就投降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细封氏族人见老大都放弃逃跑了，他们自然也没理由跑，只有一两个人害怕，悄悄逃走，剩下不少人都选择跟着细封步赖留在原地。 当苏烈率军围住细封步赖的时候，心中大喜，这次他可又抓住不少的党项人，太子殿下知道了肯定高兴。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细封步赖是投降的。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细封步赖对着苏烈跪下，说了一大堆话。 经过翻译，核心意思就一个。 不是我要造反的，都是拓跋氏的王八蛋裹挟我们造反的。我们细封氏是大唐大大滴良民，我们从来不干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们愿意臣服伟大的大唐皇帝陛下。 这给苏烈整不会了。 我特么要抓你们邀功啊，你们这些党项贼就不能有点骨气么，你们跑啊，怎么不跑了！ “围住他们！” 苏烈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细封步赖，转身去找张士贵商议去了。 而细封步赖则满头大汗，他可不傻，刚才，他分明看见那个唐将居然是一脸的惋惜。 这特么不对吧。 以往隋朝派人干他们的时候，打赢了就撤。 可是这个唐将很不对劲，那副样子，分明就是没尽兴的表情。这个他太熟悉了，他玩党项女人的时候也是这副表情。 想到这里，他深恨拓跋氏。 另一边，张士贵在听说细封步赖投降的事情后，他也很纠结。 太子殿下给他的任务是多抓党项人，这就是核心思想，这就是主要任务。 杀党项人，这次可不算功绩。 “细封氏有多少人？”张士贵问。 苏烈回答道：“不多，八百左右。” 张士贵考虑再三，说道：“接受他们投降。” “可太子殿下那边？” “没关系，在这一带山林，党项人更加熟悉，有细封氏当狗，我们还怕抓不到党项人么。” 苏烈又问：“那要不要给他们提供粮草？” “屁。”张士贵道：“饶他们一命已是给他们脸，还想要吃的？让他们自己解决。” “是。” 在细封步赖投降后，苏烈等人如有神助，抓捕党项人进展迅速。 六月，苏烈和张士贵带着抓捕的三千余党项人返回长安。 党项人送去太原挖煤，苏烈和张士贵则依例领赏赐。 与此同时，太子后宫也传来好消息。 太子妃与淮阳，纷纷再度怀孕！ 后院。 李智云难得休个产假，陪护两位娘子在庭院晒太阳。 宝娘小脑袋紧紧贴着自家阿娘肚子，听了会儿，又跑去听她淮阳姨母的肚子。 “耶耶骗人，阿娘和姨肚子里没有声音，没有小孩！” 小姑娘觉得自己被欺骗了，撅着嘴不高兴。 太子妃摸着女儿小脑袋，说道：“快去休息，下午还得去上学呢，不许胡闹。” “嗷。”小姑娘点点头，跟着侍女下去睡午觉。 李智云走上前，一手一个，搂着两个妻子。 “我真不想看见你们俩辛苦，每次你们怀着孩子，我是既高兴又提心吊胆。” 淮阳笑道：“夫君不必担心，有御医们开的良方，无妨的。” “是啊。”太子妃幸福道：“这是臣妾应该为殿下做的。” 自生下承昭后，时隔三年，她终是再度怀孕了。 李智云期盼道：“若是女儿就更好了。” 两个美人儿忍不住噗嗤一笑。 淮阳问道：“殿下缘何更偏爱小娘？” 李智云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若是小郎，我就能肆无忌惮的教导他们，若是小娘，我可舍不得，只能肆无忌惮的宠溺她们。小郎太闹腾了，没有小娘乖巧。” “胡言乱语。”太子妃没好气道：“静儿难道不文静吗？还有，宝娘可比小郎还闹腾，这府内的孩子们，谁不怕她和顺娘。” 说起这个，淮阳也是忍不住一笑。 李智云道：“娘子，你看见的都是表象。有你们教导女儿，我放心。将来啊，宝娘和顺娘，肯定是淑女。” 太子妃和淮阳抿嘴一笑。 顿了顿，太子妃提醒道：“夫君若是得空，還要好好说道尹氏一番。” “怎麼了？” “夫君不覺得，静儿的性子，越发绵软么。” 闻言，李智云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 长子文静是好事，可若是性子绵软，将来难免不被欺负。 “我会的。” 与此同时，冯智玳一封家信送到岭南高州总管府。 冯盎在看完信后，又拿起香皂轻轻摩擦。旋即，他起身向北躬身一拜。 “太子真乃仁君也。” 作为一方封疆大吏，尤其还是这种犄角旮旯里的官，冯盎心里承受的压力其实非常大。 他也是人精，很懂自己的处境。他明白，长安的那些个贵人们，肯定不放心他留在岭南高州。 盖因这里是他家乡，这里的獠人也大多以他为首。 而这，恰恰是最危险的。搁在天下大乱的時代，这里是他避风的港湾，可若是天下太平，他就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没办法，万一有人冤枉他造反，到时候长安那边直接发兵过来，他只有死路一条。 做过隋唐两朝的官，冯盎很清楚，朝廷不打岭南，不代表自己强大，只是朝廷现在没空收拾他。 将冯智玳送去长安，他也在表明自己没有贰心。 可是，他这心里始终都是不太安稳，就担心某天一封圣旨，直接给他请去长安。 现在看见儿子这封信，冯盎心里面稳定许多。 太子，真的是为岭南考虑，为岭南百姓考虑。甚至于，是在赏赐他冯氏一门。 这香皂，他是知道的，因为有人送给他几块，他用过，知道这东西的宝贵之处。 正是因为如此，在得知太子愿意让他用不值钱的甘蔗换取香皂在岭南诸州的专营权，冯盎怎么能不感动。 这香皂，这么大一块肥肉，他很清楚，长安的那些贵人们肯定无比的觊觎。 太子还记得他老冯家，这让他怎么能不感动呢。 他决定了，甘蔗要送给太子，钱粮更得送给太子。 太子殿下这么看得起我老冯，我老冯也不能恃宠而骄！ 做人，得学会感恩！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03.html 第九十九章 崭新时代大唐新君【上】 时间一晃来到九月，大唐境内无战事。北方草原，这些日子倒是打的火热。夷男已经派了三拨人过来请求李智云发兵去帮助他，歼灭颉利。 但，都被李智云以圣人身体不豫，不宜妄动干戈为由，拒绝了夷男的请求。 这话在夷男看来,自然是推脱说辞，甚至夷男一度觉得李唐就是在等着他和颉利打得两败俱伤，然后再出手。纵使这么猜测，但夷男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和颉利打下去。 因为，他已经没有退路。 草原虽然天地广阔，但是没有叛徒的立身之地。 坐视薛延陀和突厥自相残杀,既是李智云想看见的，同样也是大唐朝臣想看见的，所以大唐没有发兵的理由。 况且，李智云所说的，大唐圣人身体不豫，其实并非单单只是说辞。 因为，李渊确实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自进入九月，李渊已经无法吃饭，甚至连水也不想喝。 不吃不喝，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寝殿。 李智云已经连续六个日夜陪伴在李渊身边。 而李渊呢，已经走到山穷水尽。 他似乎也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因此诏令李智云陪伴在他身边。 此刻，殿内唯剩李渊和李智云父子二人。 “太子，现在是武德几年了？”李渊已经忘记了，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回耶耶,现在是武德八年九月。” “八年啊。”李渊回忆道：“好快呀,一眨眼就八年了。回想当年,杨广倒行逆施，逼的朕不得不造反。后立国大唐,到现在，陆陆续续又发生不少事情。不知不觉，朕已经病在榻上两年多了，真是快啊。” 大业末年，他自晋阳起兵的种种，现在回想起来，仿佛还是昨日发生的事情似的。 “对了太子，突厥怎么样了？” 如果说有什么是他放心不下的，那么突厥肯定是其中之一。 李智云认真道：“父皇不用担心，突厥所属薛延陀部已经背叛颉利自立，儿臣派人册封夷男为可汗，已经使其内部分裂。眼下草原上薛延陀和突厥两强相争，将来必然一死一伤。我朝自武德六年开始休养生息，距今已有两年，粮仓渐渐盈满，兵器甲胄齐全，三军将帅日夜操练，待草原势变,时机到来,儿臣一定会扫平突厥，扬我大唐之国威！” “好！”李渊用力的低吼一声,“你做的好，虽然二郎的死是大郎他们造成的，但是颉利也是凶手，决不可放过他！” 可能是快要死的缘故，李渊也放下了心中的恨意，再度称呼李建成为大郎。 “是。”李智云答应他。 李渊道：“北方草原，为历朝历代之大敌。时前汉、后汉，有匈奴、鲜卑、乌桓为祸，后天下分裂，又有柔然崛起。至前隋，突厥已然成了气候。 将来你登基，若能击败突厥，一定要想办法彻底根除北方的祸患，否则，将来你的子子孙孙，都要为其所威胁。 朕对不起你，这些事情，本该由朕来做。但是，现在只能交给你去做了。突厥，应该朕来解决。世家，也应该由朕来解决。可惜，上天不给我李渊机会。 儿啊，你要小心做事，一定要小心！” 李渊恳切的看着李智云。 突厥之祸，李渊并不是特别担心，只要太子能够稳下来慢慢发展，静待时机，突厥翻不起什么风浪。 他真正担心的，是李智云对付世家过于急躁，以至于重复杨广之旧事。 本来，削弱世家，应该由他这个开国皇帝来做最合适。但是他没这個机会了，他不知道李智云能不能对付得了那群老狐狸。 如果李智云对付不了，那后果，他不敢去想。 李智云明白李渊的意思，遂道：“请父皇放心，儿臣明白您的苦心。” “你不明白。”李渊道：“自后汉以来，世家林立，多少朝代的兴亡更替，都是世家在背后一手操控。这天下的五姓七望，不过是个中翘楚，在天下各地，这些世家星罗棋布，数不胜数。 后，武川镇兵变，关陇世家崛起，一手主导了元魏、宇文周、杨隋，三朝之兴亡。 而今，他们选择了我李氏。 昔年，杨广为摆脱关陇世家，迁都、修大运河、征讨高句丽，都是在以暴伤关陇之民，以求一朝而彻底解决关陇人。 但是他失败了。 吾儿，你要切记，对待世家，决不可操之过急。 要忍人所不能忍！” 李智云重重点头，“孩儿明白，世家虽如脏腑之痛，但若要根除则必须徐徐图之，操之过急，会引起他们的激烈反抗，杨广之败，儿臣必定时时刻刻谨记在心。” 李渊颔首，“你能这么想，这很好。你记住，对付世家，不一定要你自己动手。你可以引导世家与世家相互敌视，如关陇世家和山东世家，又如江左世家。但要切记，做此事，必须外无祸患。你将来登基，如欲整肃朝纲，须得在解决突厥之后，方能开始。” “是。”李智云含泪道：“父皇，您别说了，好好休息吧。” “不行。”李渊拒绝道：“朕时日无多了，你听着，世家要解决，突厥也要解决，甚至还有高句丽，你都要想办法去做。但是，此三者不可同时进行。而今突厥令我大唐如鲠在喉，你须得给世家让步，忍耐他们，合朝臣，统内外，先灭突厥。 后，休养生息，与民休息，清除世家在朝中的影响。若这一步你能做好，剩下的，打高句丽，可徐徐图之，不要心急。 此外，时机若至，你将来一定要迁都离开长安。这关中，关陇世家经营百年，危险。至于迁都何地，看你自己意愿。为父以为，河南洛阳、并州太原，都是可为都城之地。 记住，不论将来迁都何处，一定不可让世家掣肘你。” 李智云抿嘴，重重点头。 今日听老李说这些话，李智云才明白，李渊是个被所有人都轻视的皇帝。 想想也是，李渊作为开国之君，岂会真的一无是处。 李渊接着道：“治国，首要在民，你要记住，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能过于逼迫百姓，否则必生祸乱。而百姓之重，在田，在粮，在衣。 民不乱，天下不乱。 只要百姓能吃饱穿暖，有地耕种，他们就不会反大唐。你对付世家，切不可借用民力。只要你能稳住百姓，那就无人可对你造成威胁。此外，为皇帝者，手中要时时刻刻拿住兵权。无兵权，不可！” 李智云道：“儿臣谨记在心。” 李渊伸手握住李智云手掌，言道：“你年轻，想法多，性子急，这些为父都知道。但你要记住，和世家斗，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要慢慢来。” 父子两人聊了很多，怎么对付突厥，怎么削弱世家，怎么治国，怎么发展，怎么开拓西域，怎么提拔寒门......等等。李渊，将他知道的，所有想法建议，全都告诉了太子李智云。 他已经有所预感，自己到了最后的弥留之时。他必须要趁着自己还有一口气在，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诉儿子。 无论将来大唐如何，至少，他尽了最后一份心力。 他希望，儿子能将这份家国基业，传承下去。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04.html 第一百章 崭新时代大唐新君【下】 时至今日，李智云方才知道李渊藏着怎样的雄心壮志。他告诉李智云，自己若是无病无灾，他既要北灭突厥，又要铲除世家，还要开拓西域，灭国高句丽...... 总结而言,隋文帝杨坚做到的，他不仅要做到，还要做到更强！ 只可惜，他没机会了。 现在，他希望李智云继承他的遗志。 “其一，突厥。其二,世家。此二者,一为外患,一为内患。其三，高句丽。此国，前朝未取，你将来若有机会，一定要拿下，如此方能明明白白的告诉天下人，我大唐，远胜大隋！ 其四，开拓西域，此为历代大统一王朝之志也！ 若你能做到这些，方能奠定我朝万年基业。” 李渊目光期盼的看着儿子，一句一句的和他说着。 李智云承诺道：“父皇放心，突厥者，大唐奴婢也,高句丽者,亦为大唐奴婢也。前汉疆域何在，儿臣就会将大唐的疆域拓至何处，甚至要远超其文治武功！” “好,好，好。”李渊心满意足道：“你记住，为君者，谋定而后动。不动则已，一动便要鼎定大事，绝不可留下后患。” “是。” “另外，朝野百官，有优有劣，有善有恶，有能臣也有无能之辈，但你作为君王，不可凭借一己之喜恶，亲臣远臣。取士用士，要看他对你有没有用。 纯臣要善用，酷吏要少用，良臣要多用，无能之辈则要供之而不用。 为君者，平衡二字，不可忘。 稳定二字，不可忘。 怀千万百姓之心,更不可忘！” “是！”李智云眼泪流下。 这个时候的李渊，思绪越发清晰，话也越来越多，说的也越来越清楚。 但，父子二人都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李渊说了很多，说的没有系统，说的杂乱无章。从治国到治军，转到治民，又到铲除世家，接着又变成消灭突厥。 李渊自己也没察觉到他的话其实有些语无伦次，因为他知道，现在不说出来，以后就没机会了。 直到傍晚，他终于停了。 “朕这一生，做了对的事，也做过错的事。有得意的事，也有失意的事，甚至还有后悔的事。 你大哥、二哥、四哥，他们三人之死，与为父有莫大的关系。不知道地下见面，他们会不会原谅我这个父亲？” 说着，老李目光飘散的看着橙红的烛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智云安慰道：“我相信，哥哥们会理解父皇为君王的苦楚。” 李渊惨淡一笑，旋即吩咐道：“我死之后，你将他们的墓穴，还有太穆皇后的墓穴，迁到我陵寝之侧吧。” 老李的献陵，早在武德七年就开始动工。没办法，自武德六年三月的万年行宫之变后，朝臣们，包括李智云，都清楚明白，皇帝李渊活不长久。 是故，建造陵墓的事情，早已开始。 闻言，李智云微微错愕，心里暗想，看来老李是想通了。 “孩儿遵旨。” 李渊接着吩咐道：“另外，葬礼切不可铺张浪费，一切从简，更不要打扰百姓，大唐百废待兴，不要陪葬过多，以免便宜了盗墓贼。此外，后宫诸妃子，有子者，你可遣其随子就国。若其子尚幼，还望你照顾一二。此外，不可以活人殉葬，无子妃嫔，她们若要出宫，你不必拦着，放她们嫁人。 若是有不愿意出宫的，你让她们入寺修行。 总之，不要为难她们。 你的弟弟们，年纪尚小，不懂事，你作为兄长，要多担待，能教导就教导，若是不能，无可救药，你便将其放在长安善养。” “是。”李智云心里面，终于产生了一丝波澜。 “我死之后，你要大赦天下，加恩百姓，收拢民心......” 入了深夜，李渊传旨，召见政事堂六相，六部尚书，九寺大员等四品以上官员。 李渊在宫女的服侍下穿好帝袍，乘坐御辇，抵达太极殿就坐。李智云本想阻止他，但李渊却坚持这么做。 李智云只能答应。 百官到来，看见李渊一脸枯败，心知即将发生什么事情。 作为好基友的裴寂，忍不住泣泪。 李渊耳朵已经听不清了，看也看的不清楚。不过，他还是勉强看见六相之中，有李叔良和唐俭在列。 如此，他心中甚为安慰。 太子到底还是有些稳重的，可托之以国。 他说一句，内侍便跟着将这句话大声喊出来，让朝臣们听见。 “朕兴兵安天下，改换乾坤，非为一家之兴荣，乃为天下之安定，此间种种，皆赖诸位爱卿鼎力相助。朕德薄恩浅，自承天命以来，夙兴夜寐，不敢或忘。今日，朕将大行，六相、诸卿，都听朕遗命。” 大臣们顿时悲哭伏地。 “臣等俱在，请陛下下诏！” 藏在帷幕后的史官，连忙拿起笔开始记录。 “乾道统天......皇太子智云，自朕兴兵，事伴左右，国定关中，居功甚伟，取地山南，覆杀朱粲，平叛西秦，定土河北......今传皇帝位於皇太子智云，所司备礼，以时册授。公卿百官，四方岳牧及长吏，下至士民，宜悉祇奉，以称朕意......此令，布告天下，咸使知闻。” 说完最后一句，李渊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臣等遵旨！”大臣们高呼。 李渊朝着李智云招招手，待李智云走到近前半蹲，他握住李智云手掌。 “吾儿，天下，为父就交给你了！” 这一刻，李渊手掌握得极其有力。 李智云重重点头，“耶耶放心，孩儿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好！” 李渊大笑一声，全身脱力，头微微垂下，缓缓阖目。 偏僻的角落里，史官毛笔记录，写下；武德八年九月，帝崩于太极殿，遗诏，令太子智云即皇帝位。 早就准备好的内侍们一拥而上，为李智云披上帝袍，戴上天子冠冕。 相国杨恭仁高呼，“请太子遵先帝遗诏，承继大位，袭号皇帝，上承宗庙，下安黎民！” 这個时候，反应过来的臣子们纷纷劝谏，对着李智云三叩九拜，口呼；皇帝陛下万年万年万万年。 太极殿内，烛火通明，李智云立在李渊尸体之前，看着跪倒在地的百官。 做皇帝了么？ 是啊，做皇帝了。 多少个日日夜夜的筹谋，终于在这一刻，开花结果了。 这一刻，他不仅感到无上的尊荣，更感到莫大的压力。 天下是他的了。 天下百姓，在这一刻，都要靠他这个皇帝了。 天子，上天之子，代天巡狩！ 他不仅可以为所欲为，他更要承担起这个天下的重任。 保护万千子民的重任！ 李智云，你能做到吗？ 他扪心自问。 我能！ 他上辈子起于凡尘。 他知小民之苦。 他不仅知前五百载之兴亡，更知后五百载之更替。 现在他是大唐皇帝，他站在了历史的节点。 他要扭转后世千年之事！ 五代之伤，辽金元之害，满清之辱...... 从这一刻，从现在，从这太极殿开始，将会全部不复存在，彻底扭转！ 我是大唐皇帝！ 我能做到这一切。 我李智云在此立誓，有生之年，必尽毕生之能，拓我唐人生存之土，制霸宇内。 凡山河所至，日月所照，皆为我唐土！ 子民们，将来，你们要坐在火车上，循着铁路，拿着兵器，征讨四方，为我大唐带来数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 我要这天，只为我大唐子民遮风避雨。 我要这地，只给我大唐子民耕种。 我要这大洋大海，方外大陆，皆为我大唐帝国之属地！ “众卿，平身。” 李智云轻轻一语，传遍太极殿。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05.html 第一章 庙号谥号及诸事 即位之后，新君奉先帝灵柩于太极殿。 而后，李智云便和大臣们为先帝处理后事，首先便是定下先帝庙号高祖，谥号武帝，称唐高祖武皇帝。 之所以不是太祖，那是因为先帝当年即位时认为,大唐起家于太祖景皇帝李虎。 故而，创业始于李虎。 又据《孔子家语·庙制》，‘祖有功，宗有德’的规矩，定庙号高祖。而谥号武帝，则是赞扬先帝统一天下之功。 正式称呼则是唐高祖武皇帝,或者唐武帝。 前汉及以前，每个皇帝都会有谥号,但不是每个皇帝都会有庙号的。 有庙号的,这就表明那個皇帝肯定是做出了一番大功绩。而谥号呢，则是评价一个皇帝的一生，所以每个皇帝都有谥号，但不一定有庙号。 是故，搁在前汉，庙号都是褒义，新君要求给先帝上庙号时，大臣们可能会再三考虑，现在则没这个必要。 因为历史上，汉朝以后，庙号已经开始泛滥，但是史书上称呼皇帝还是‘某某帝’。 直到唐高宗以后，谥号瞎几把乱添字，导致谥号又臭又长,才开始转而称呼庙号。 总的而言,庙号也好，谥号也罢，给好给坏,全看新君和大臣们的意思。 像祖龙就足够霸气，老子是始皇帝，轮得到你们来评价老子？ 一边儿待着去！ 李智云原本想废除李虎的太祖庙号，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老李喜欢这么做，就随他去吧。 议定庙号和谥号之后，李智云耳边已经听见哭声。 走到太极殿，他看见先帝的妃嫔、子嗣，全都汇聚太极殿哀哭。此外，还有皇后万氏，平阳公主李秀宁，宗室，大臣们。 李智云轻轻叹气，旋即唤来各卫府大将军，副将，让他们严加守备长安。 这个时候，可不能出一点点的乱子。 一夜过后,长安百姓方才知道，皇帝李渊已经大行，太子李智云即位皇帝。 长安霎时间沉浸在一片悲伤之中。 太极殿，偏殿。 作为新君，李智云要忍着悲痛，处理国事，哭灵的事情，可偶尔为之，但不必日夜在侧。 礼部尚书于世虔找到李智云，说道：“陛下，皇帝者，神圣也，万民当避讳，自此之后，凡涉及陛下之名，当全部改过。” 李智云摇头道：“不必如此，朕为天子，万民如朕手足，岂有为难手足之理。这样吧，以后，只要智云二字不连在一起使用，不必避讳，一切如旧。” 陪着李智云处理国事的相国们，纷纷讶异。新君，胸怀宽广啊。 其实，避讳这种事情，汉朝的皇帝们做的很不错，直接自己改个生僻字，给天下百姓让道。 李智云则更加干脆一点，两个字不连用就可以了。 反正，他‘智云’这个名字，又不是什么多用词。甚至于，这都不算词。只是将两个字用在一起而已，不会如何打扰百姓。 如果有人真的取名‘张智云’‘王智云’，那你就是故意和皇帝李智云对着干。 不然，取名‘张智’‘张云’，甚至于叫‘李智’‘李云’都没问题。 历史上李世民倒是省事，就不改名，搞得整个天下为他让道。 不过这也无可指责，不改名的皇帝多的是，不缺他一个。李智云不改名，主要是习惯了，懒得改。 紧跟着，他又道：“朕之后，登基为君者，或依朕今日事，或改名，不得打扰百姓。” 于世虔答应道：“臣遵旨。” 随后，几位相国纷纷称赞皇帝仁厚爱民。 杨恭仁问道：“先帝大行，陛下准备何时尊封太后、太妃，诸王公主？” 李智云道：“再等等吧。” “是。” “那登基大典呢？” “待先帝下葬之后再说。”李智云还没急迫到马上就要搞形式登基。 反正，他已经控制朝堂，掌握军队，不急在这一时。 现在事情一大堆，李智云还是决定先处理大事，然后再来考虑册封以及登基大典的事情。 跟着，李智云又开始和相国们商议先帝身后事。 主要是关于葬礼这一块，李智云将李渊的意思传达给几位相国，大体上，大家都同意一切从简。 有部分事情，大臣们有不同意见。 “陛下，臣以为，先帝临幸过的妃嫔，无论有无子嗣，都要前往寺庙修行，以免放出宫后，坏了先帝之德。”裴寂说道。 李智云想了想，答应下来。 先帝临幸过的女子，那肯定是先帝的女人，若是放出去嫁人，那不是给先帝戴帽子么。 “可。” 裴寂又道：“不过，先帝既然有命，那未临幸的女子，可以放出宫。” “可。” 旋即，裴矩又问道：“陛下，废太子和李元吉，迁入先帝陵寝，该以何规模为宜？” 秦王李世民自然不用多说，按照顶级大王陵墓规格修建。但是李建成和李元吉都是反贼，这就不好决定了。 李智云想了想，说道：“这样吧，追赠废太子为隐太子，李元吉为胶东王，一应规模，稍次秦王李世民。他们的子嗣，以及先帝旧日功臣，都迁入其中。” “遵旨。” 李智云还不至于和死人一般见识，哪怕李建成和李元吉都曾想过杀他。 他和李世民可不一样，不会去故意恶心死人。便是将来能和二嫂琴瑟和鸣，生下子嗣，他也不会将孩子过继给李世民。 二哥，不用感谢我，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你也不想看见二嫂大好年华，整日消瘦吧。 让小弟，代你好好照顾可怜的二嫂吧。 想到这里，李智云嘴角微翘。 众臣旋即又提起下葬日程，礼仪规模，守陵卫戍士兵人数。 直到深夜，先帝的身后事，依旧没有说完。相国们担心皇帝陛下身体，故而主动提出，他们愿意下去商量完所有事情，然后上文书，呈交给李智云决定。 对此，李智云欣然接纳。 众相国走后，李智云唤来内侍，送上素食，稍微用了一些。 起身来到太极殿主殿，李智云缓步上前，跪在母后身侧。娘子杨氏、韦珪、淮阳等人，都与万皇后跪在一起。 万氏满脸憔悴，见到李智云，说道：“皇帝，你要处理国事，这边有哀家在就行了，你回去休息吧。” “母后，让孩儿陪陪先帝吧。” 见状，万氏轻轻一叹，言道：“先帝临走前，嘱咐哀家，一定要劝你注意身体。先帝曾告诉哀家，虽然你年轻，但是身体不可不重。而今你已不是太子，而是皇帝，天下万民之兴亡，系于你一身，你不可不重视。” 李渊弥留之际，一直是万氏服侍在身旁。 太子妃，不，或许该说准皇后杨氏，也跟着劝道：“陛下，请先回去休息吧，这儿有臣妾在，无需担心。” 先帝驾崩不过是昨夜的事情，李智云登基大典都没有举行，何况是册封皇后，众妃，诸王公主这样的事情呢。 是故，目前朝臣们私下里虽然已经改口称呼万皇后为太后，但是太子妃等人的称呼却是没变。 毕竟，万皇后是皇帝生母，日后尊封太后是必然的，改口也没问题。但皇后么，只要皇帝没下旨册封，大臣们可不敢改口。 不过，朝臣们都知道这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06.html 第二章 封赏登基大典再议 虽然母亲和娘子们都劝他回去休息，但李智云并没有同意，而是固执的守了一会儿。 在先帝大行后的几日时间内，消息渐渐传遍天下，各地刺史，总管，都督,先后返京。当然，少数镇守边疆一带的都督以及总管则没有回来，而是派人回京悼念。 一个月后，即武德八年十月，李智云携百官、宗室、番邦使臣等等，安葬先帝于献陵，而先帝的功臣，以及隐太子、秦王、胶东王等人的陵墓，以及他们的子嗣，纷纷迁葬献陵。 其后，李智云正式携妻妾入住皇宫。 政事堂。 杨恭仁满面红光，问道：“殿下，诸事已毕，何时可举行登基大典？” 裴寂瞥了一眼杨恭仁，暗自不爽，当年他执百官牛耳的时候，杨恭仁还是个前隋遗种呢。 可惜啊，人家有個好侄女。 李智云道：“令礼部和太常寺准备一番，一切从简。” 从简？ 众臣面面相觑，登基大典能从简吗？ 杨恭仁忍不住道：“陛下，登基大典，关乎陛下之尊贵，不宜过简。” 李智云却道：“非也，天下初定,北有突厥窥伺,朕岂能劳民伤财，取朝廷辎备,利于凡俗。先帝临走前嘱咐朕，他的葬礼一切从简，不可打扰百姓，朕自当仿效之。” 杨恭仁打得什么主意，李智云很清楚。若是隆重举行登基大典仪式，到时候他可不得大封群臣么。 可是，李智云并不想这么做。 相比较这些虚荣，李智云更在乎实际点的东西。 “就这么办吧。” 见皇帝态度坚决，群臣也不好再劝。 礼部尚书于世虔和太常寺少卿祖孝孙出列领命。 而皇帝的这一番态度落在群臣眼里，则让众人领会到一个要素。那就是这位新君，少有年轻人的铺张豪奢。 这让一部分的良臣极为兴奋。 紧跟着，他看向民部尚书温彦博。 “今年收成如何？” 旋即，温彦博站出来如数家珍的向李智云汇报天下各州情况。 总的而言，在没有国战的情况下，武德八年的粮食收成极为不错。除了少数偏远州县，或者是流年不利的州县，因天灾歉收之外,其他地方都是丰收。 这其中，关中、巴蜀,这两地，因为很早就被大唐占据的缘故，民生恢复的也极好，连续几年都是大丰收。今年，仅巴蜀一地，便为朝廷提供了两百多万石粮食。而关中也不错，有一百多万石。除此之外，在河东道太原以南的诸州，今年也提供了八十万石粮食。 至于河南道、河北道，到今年为止，总算是彻底安定，当地的百姓也从战乱中脱身，能够自给自足，不必当地官府接济。可以想象，到了明年，河北道和河南道就可以交税赋了。 而淮南道、山南道、江南道等地，都有上缴十几万石或者几万石的粮食。 “......总计，关中各仓已满，越五百万石，臣为陛下贺。”温彦博躬身一拜。 “臣等恭喜陛下。”群臣高呼。 李智云嘴角含笑，道了声免礼。 陈叔达蹙眉疑惑道：“今年粮食为何会增产这么多？” 嗯？ “爱卿何有此问？”李智云问道。 他手中捏着民部的奏折，上面有各道、州、县的所有缴纳粮食数目记载。 陈叔达欠身道：“启禀陛下，非是臣质疑民部，只是相较之去年的收成，今年增加未免太多了些。” 李智云呵呵一笑，看向温彦博。 “温尚书，你替朕告诉陈相吧。” “遵命。”温彦博对着陈叔达道：“陈相但请放心，粮食数目皆是我一一核实，没有任何虚假。各州县官员，他们也没有强买强***迫百姓，一切都是按照规矩办事，免税之地，依例而行。此外，今年之所以能收成如此之多的粮食，主要是两点。 其一则是曲辕犁、土化肥已经开始推广，其二便是这粮食中，有不少冬麦在其中。” 闻言，陈叔达恍然。 “多谢温尚书解惑。”他重新坐下。 李智云之所以相信民部上报的粮食数目，其一是相信温彦博，其二则是根据去年的情况估计，其三则是派拂衣的探子在天下各地暗查。 官员们欺上瞒下的事情，李智云刚被先帝册封为太子的时候，就见识过。而在他当监国太子的时候，没少警告打压那些企图欺骗他的臣子。 是故，李智云方一登基，才少有人敢糊弄他。毕竟，群臣都知道一件事，当今皇帝虽然年轻，不过二十二岁，但治国手段，他们早已领教过。 更何况，当今皇帝可不是柔弱小儿，而是从天下大战中走出来的戎马皇帝。 眼瞅着话题被带偏，杨恭仁坐不住了，他开口道：“陛下，这些事情都是细枝末叶，当务之急是尽早尊封......” 后面杨恭仁说了什么，李智云不听也知道。 而裴矩呢，则低眉浅笑。 待杨恭仁说完，李智云方才道：“杨相说的在理，这样罢，待登基大典过后，便开始册封吧。” 纵使李智云想压一压，但考虑到追随他的潜邸之臣，他还是决定尽早了结这件事情，否则耳根子不会清净。 而杨恭仁呢，李智云猜测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劝自己册立皇后。虽说皇后之位，李智云早已确定是妻子杨氏，但杨恭仁这副急不可耐的摸样，还是让他感到有些不舒服。 紧跟着，裴矩拱手问道：“陛下，先帝大行，来年是否还要延用武德年号？” 李智云想了想，说道：“延用。” “是。” 关于年号，李智云暂时没什么想法。 唐俭问道：“陛下已然登基，那神策府是否继续留存？” 这个问题很好，唐俭不说，李智云也准备提起。 “朕已登基，神策府自当废除，自此不置。” 神策府和天策府，这两种机构的权力过于强大，李智云根本不会允许它出现在自己的朝堂上。 而解散神策府，那么另一个问题也得提上日程。 那就是十六卫大将军，自然不能由身为皇帝的李智云兼任。 对此，李智云也早有打算。不过涉及兵权，李智云不打算和大臣们商议。 议了会儿事，小朝散去。 待群臣走后，李智云靠着凭几假寐。 内侍大太监高良忠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可要传膳？” 高良忠是内侍省四大太监之一，主要负责皇帝起居。他年纪三十许岁，做事较为稳重本分，故得李智云提拔，在身边服侍。自李智云登基之后，李珍李强二人，便不能进后宫伴驾。 唐初的太监，没有多大权力，大臣们也都不屑和他们走近。而李智云更不会如何重用太监，他虽然对太监制度有些别扭，不过也不好擅自更改。 否则，若是宫内不用太监，大臣们绝不会同意。而他自己呢，习惯了之后，自然也不会有如何不适。 “不必了。” 李智云振作精神，开始考虑册封的事情。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07.html 第三章 首次大朝恶性斗殴 自李智云答应举办登基大典之后，礼部和太常寺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所有准备事宜。 武德八年十月下旬，皇帝李智云在太极殿举办了一场仪式较为简单的登基大典。 事后，李智云命高良忠宣读圣旨，大封群臣，以及一系列人事任命。 自后宫开始，首先便是尊封生母万氏为皇太后,居寿安殿。先帝诸妃为太妃，居太妃殿。 太子妃杨氏册封皇后，统御后宫。韦珪为贵妃、淮阳为淑妃，裴苏儿为贤妃，尹氏为德妃，杨牡丹为昭仪。 庶长女李顺儿封永宁公主,嫡女宝娘封晋阳公主,其余诸子因其年纪尚幼，暂不册封爵位。 其实，皇长子承静、皇次子承焱，皇三子承烈，皇四子承昭，他们都曾被先帝册封为郡王。 此外，李叔良进封陈王，李道宗进封徐王，李道玄进封滁王。 宗室这边，李智云小气的封了三个王，其他的根本不搭理。现在宗室大王已经开始泛滥，他废王爵都来不及，哪里还愿意再给吃白饭的宗室废物封王。 不过，这事儿他得缓缓,现在不能搞，不然宗室们肯定会去高庙嚎哭的。 同安长公主，作为先帝同母妹，李智云嫡亲姑姑,自然被册封为同安大长公主。平阳公主李秀宁,先帝嫡女，册封为平阳长公主。其余的姊姊妹妹们依例册封。 血缘关系稍次一点的万宣道，从江都郡公，进封为润国公。 随后，便是原神策府文武的册封。 杜如晦封蔡国公，薛收封绛国公，薛元敬封泽国公，魏征封郑国公，戴胄封道国公。余下文臣，依功劳大小，分别授予郡公、县公爵位。 武将方面，秦琼封越国公，任左威卫大将军。尉迟恭封吴国公，任右威卫大将军。段志玄封樊国公，领左翊卫大将军。谢叔方封朗国公，领右翊卫大将军。罗士信封曲国公，任左武卫大将军。李君羡封渝国公，领右武卫大将军。程咬金封宿国公,任左骁卫大将军。牛进达封东阳郡公，任右金吾卫大将军。程名振册封东平郡公，任左领军将军。苏烈封西平郡公,任左监门卫将军。张士贵封密国公，任右监门卫将军。其余武将皆依功劳大小，或封国公，或封郡公，或封县公爵位。 而李珍和李强，作为皇帝的绝对死忠，同样得到册封。李珍封沂国公，任左卫大将军。李强封泗国公，任右卫大将军，二人依旧负责保护李智云。 此外，还有一些册封略过，日后再述。 读完圣旨之后，高良忠口干舌燥，向皇帝复命。 群臣三拜，称颂皇帝贤明。 李智云登基了，自然会大大的犒赏曾经的兄弟们。是故，原神策府文武得到的好处最多，其次则是宗室，再次则是其他有功朝臣。总得来说，李智云已经非常克制的封赏，但还是亲手造就一批新的军功勋贵崛起。 没等李智云享受完马屁，杨恭仁跳出来，拱手道：“陛下，今当册立太子，以固国本。” 霎时间，李智云脸色铁硬。 玛德搞事是吧，老子刚登基才多长时间，这么快就要老子册立太子？ 太极殿内，群臣顿时止声。 裴寂两眼望着穹顶，好似神游天外。陈叔达低头整理袖子，好像什么也没听见。裴矩翻着白眼，好像中风。李叔良沉浸在封陈王的喜悦中，没听见杨恭仁说什么。唐俭则是歪着脑袋，发呆。 而跟随杨恭仁的臣子们，纷纷跳出来请皇帝册立太子。 没等李智云说话，尉迟恭走到大殿中央，呵斥道：“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你们狗眼瞎了是不是，陛下正值壮年，春秋鼎盛，根本不必现在册立太子。” “臣以为吴国公所言甚是。”秦琼道：“陛下此刻不必急于册立太子。” 杨恭仁摇头道：“吴国公、越国公，你们说的虽有道理，但是并不可取。太子早立，有助于稳固国本，安天下黎民之心。” “是啊，应该现在就册立太子。” “何至于现在就册立太子......” 关于是否册立太子，殿内群臣吵成一片。 李智云的铁杆们纷纷不同意，疯狂抵制。杨恭仁和追随他的臣子们则据理力争册立太子。 李智云冷眼相待，没拒绝没答应，任由底下的大臣们吵闹。 片刻后，武将出身的尉迟恭词穷，暴怒之下，一通老拳招呼那些叽叽喳喳的文臣。 便听的‘砰砰砰’声落，文臣们被尉迟恭揍得满地找牙。 “你御前失礼！”几个御史捂脸大叫。 “老子今天就失礼了！”说着，尉迟恭上前又是一通老拳，直接干晕两個御史。 这下子，捅了马蜂窝，御史们群起攻之。 见状，程咬金跳进战场，和尉迟恭两人暴打御史。 眼瞅着自己登基以来，第一次大朝，爆发恶性斗殴事件，李智云脸皮挂不住了。 他等尉迟恭又打晕两个御史，大喝一声。 “够了！” 太极殿再度安静下来。 杨恭仁高呼，“陛下，尉迟恭，程咬金，御前失礼，殴打御史，罪不可恕，应当重罚！” 李智云冷哼一声，铁青着脸质问尉迟恭，“你们二人可知罪？” “臣知罪。”尉迟恭和程咬金很光棍的承认。 “既然知罪，那就该罚。”李智云道：“李珍！” “臣在。” “将吴国公和宿国公，带出去，杖二十，你监刑。” “遵命。” 李珍转身，带着笑嘻嘻的尉迟恭和程咬金下去打板子。 杨恭仁嘴角抽搐，这算什么处罚。以李珍和尉迟恭以及程咬金的关系，打了和没打有什么区别。 紧跟着，杨恭仁再度提议，“臣请陛下册立太子。” 李智云不用想都知道，杨恭仁肯定想让自己册立皇后之子为太子。 他正准备拂袖离去，不想裴矩忽然开口说道：“陛下诸子尚幼，未知谁资质最佳，此时册立太子，不妥吧。” 李智云眯眼。 杨恭仁理所应当道：“自古以来，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当册立四皇子为太子。” 裴矩抿抿嘴，对着李智云道：“陛下，老臣觉得杨相说的也有道理，伏唯陛下圣裁。” 呵呵。 李智云心里冷笑，这刚登基，底下就开始争了。 杨恭仁吃相难看，裴矩则是试探自己。 满殿朝臣，那颗心，都藏在笏板的后面，甚至他们的脸也藏在笏板后面。 李智云道：“朕德薄恩浅，册立太子之事，将来再议吧。” 说完，不给杨恭仁说话的机会，起身就走。 “退朝！”高良忠大喊一声，然后弓着身子，迈着小碎步随着皇帝而去。 群臣行礼，大朝到此结束。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08.html 第四章 宫女心念家人【感谢2022...37443的打赏】 谁也不会想到，新君的第一次大朝会，会以这样不愉快的方式结束。而罪魁祸首，众人普遍认为是杨恭仁。不过杨恭仁却觉得自己没做错，他想的很明白，不册立皇后之子为太子，难道要册封庶长子为太子吗？ 众臣走到殿外,看见尉迟恭和程咬金两人屁事没有的立在那里。 “你们两个，太冒失了。”秦琼忍不住说他们。怎么能在太极殿就动手打人，你这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啊！ “下次在外面揍他们。”尉迟恭恶狠狠的盯着那帮讨厌的御史。 杨恭仁忍不住道：“吴国公，我从未得罪你，今日你为何要拳脚相向？” 他请求皇帝册立太子，和你尉迟恭有什么关系，你至于跳出来反对吗？ 反对就反对吧,你至于打人么。 杨恭仁不理解。 尉迟恭哼了一声，“干你屁事。” “你！”杨恭仁气极,拂袖而去。 这尉迟恭，莽夫也，不可理喻！ 没有利害关系，还要跳出来捣乱，神经病一个。 李叔良走到他们身边，笑着道：“打得好，本王早就看他们不爽了，吴国公今日大展神威，打得漂亮！” 对李叔良来说，册立太子，他没有半点好处，干嘛要附和杨恭仁呢。 而裴矩则面色有些凝重的远去。 秦琼等武将聚在一起。 “这杨恭仁未免过于心急，陛下方登基,他就忍不住了。”罗士信摇头道。 秦琼道：“行了,回去再说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徐世绩默默点头，跟着一起走。新君登基大典,他就捞到一個县公爵位，以及一些赏赐。对比瓦岗的老弟兄们，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不过他也没有如何不高兴，因为他知道自己还有机会。 李智云走在廊道上，身边路过的宫女内侍纷纷跪下行礼，他径直穿过，来到一处空阁复道之上，眺望落日。 在其身边，高良忠小心谨慎的侍奉着，唯恐惹这位新帝生气。方才太极殿的朝议之事，他可是亲眼所见。 唉，千万不要殃及池鱼啊。 高良忠在心里默默的祈祷。 李智云倒是没有迁怒这些奴婢的意思，他只是心里很不爽，针对杨恭仁的，不爽！ 刚刚登基，杨恭仁就急不可耐的要他册立太子，这算什么？ “呵呵。” 皇帝不阴不阳的一声笑，令高良忠更加不安。 随着日头落下去,高良忠也陪着皇帝吹了半个时辰的风,他忍不住开口问道：“陛下，是回甘露殿，还是去哪位娘娘那儿？” 李智云淡淡道：“去永宁殿。” “是。” 永宁殿，韦贵妃寝殿所在。 抵达永宁殿，在韦珪的接待下，李智云仰躺在榻上，目光涣散的看着床帏。 韦珪下去吩咐宫女内侍送来酒食，几个宫女给李智云脱下靴子。不过，这几个宫女笨手笨脚，拽了好一会儿也没拽下来。 李智云坐起来，说道：“朕自己来吧，你们去掌烛。” “是。” 宫女们退下，李智云两三下蹬掉靴子，疲惫的靠着墙壁。 韦珪走进来，见状，忙劝道：“陛下，这墙壁寒气重，可不能靠着。” 说着，她走上去，拉着李智云坐好，又命人端来酒食。 李智云喝了杯酒，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看着对面妩媚的贵妃，笑着道：“还是在你这儿安静。” 韦珪抿嘴浅笑，“陛下可说错了，前些时候，顺娘知道自己被封了公主，可高兴了，闹腾了好一会儿，若非明日还要上学，现在只怕还要陛下头疼的。” “朕的女儿，册封公主，理所应当。” 闻言，韦珪心下感动不已，“多谢陛下关怀。” 李智云道：“好啦，外朝的事情已经叫我烦闷不已，我不希望在你这儿还要顾及自己的身份。我希望，你我一切如旧。” 韦珪道：“这可不成，规矩可不能坏了。” “娘子，不用这样......” 李智云话没说完，掌烛的宫女不慎打翻烛台。吓的那几个小姑娘花容失色，连忙跪伏在地，口呼死罪。 李智云鼻孔出口气，挥挥手，“行了，别愣着了，收拾收拾，都下去吧。” “谢陛下。” 几个宫女赶忙收拾，然后接连退出去。 韦珪勉强一笑，抱歉道：“臣妾教导无方，让陛下见笑了。” “无妨，我们刚刚搬进来，你做的不仔细，能理解。” 李智云正准备重复之前的话题，不想外面传来‘砰’的一声，紧跟着几名宫女滚进来，饭食洒了一地。 韦珪：“......” 你们什么意思，故意的吧。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李智云脾气再好，心里也忍不住发火。对着那几个跪在地上的宫女就是一阵怒骂，喷的几个小姑娘瑟瑟发抖。 “都滚，不要你们服侍了。” 宫女们跪着退出去，合上移门。 这么一来，他也没心情吃饭，走到地毯上坐下，靠着凭几，不言语。 见状，韦珪走出去，命人将移门边打扫一番，然后找到那几个宫女。 “你们今日怎么回事？” 几个宫女唯唯诺诺害怕的不敢说话。 负责服侍韦贵妃的宫闱局女官沉声道：“娘娘问什么，你们就说什么，否则，吾送你们去奚宫局。” 在这后宫，分为五局。其中宫闱局出身的女官，可以看作是妃嫔寝殿的大管家。而奚宫局则是负责疾病死亡，通常意义上处理宫里死人的地方。 没人愿意和死人打交道，尤其是胆子小的宫女。 果不其然，宫闱局女官这么一吓唬，胆子小的宫女哭哭啼啼的说出原因。 “听出宫采买的姊妹们说天下统一了，我们都想回家给父兄收拾遗骸安葬......” 片刻后，韦珪得知原因，转身进入内室，来到李智云身侧。 “陛下。” “嗯？”李智云睁开眼。 韦珪将宫女们的话告诉李智云。 他沉吟少许，叹道：“人之常情，是朕的过错。” 顿了顿，他问道：“宫里现在有多少宫女想出宫，或是到了出宫之龄了？” 唐初，先帝为了节省皇宫开支，决定放大龄宫女出宫回家。 韦珪面露难色，“陛下，此事该皇后娘娘处理。” 闻言，李智云沉默一会儿，言道：“朕知道了。” 此时，长乐殿内。 晋阳公主趴在案几上写作业，弟弟承昭在一旁睡的很香甜。 杨皇后坐在晋阳对面，她已然显怀，却没有休息，而是在看着掖庭局送来的宫女籍册。 一会儿过去，晋阳写完作业，收拾好书本。见阿娘蹙眉的看着籍册，小姑娘乖乖道：“母后，父皇让你好好休息，咱们休息吧，你看弟弟都睡着了。” 听见女儿的关怀，杨皇后微微一笑，言道：“你先去睡吧。” 便在此时，女官走来，在皇后耳边轻声道：“陛下去了永宁殿歇息。” “本宫知道了。” 她轻轻合上籍册，有些可惜，她还准备等丈夫过来，商议一下放宫女出宫的事情呢。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09.html 第五章 皇后合该母仪天下 虽然可惜，但杨皇后也没失落，心里想着，明日或者后日，陛下过来，她再提不迟。 但出乎预料的是，一连四五日,李智云要么在其他妃嫔处休息，要么就是在甘露殿休息。 这可让杨皇后着实没有想到，以往丈夫可从没有这么冷落过她，于是她心里顿时有了些许猜测。 “玉儿，这几日宫里可发生了什么事情？” 玉儿是杨皇后的陪嫁丫鬟，如今是长乐殿的首席女官。 闻言，玉儿微微犹豫，旋即低声道：“奴婢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不知是真是假。” “什么风言风语？” “听说,杨相国上书陛下，请册立武陵郡王为太子。” 武陵郡王即是四皇子李承昭，这个王爵，乃是先帝册封。 闻言，杨皇后顿时就明白了。她气的牙痒痒，恨声道：“愚昧无知！” 一会儿后，她压下怒气，问道：“陛下现在何处？” “甘露殿。” 甘露殿。 这座宫殿，曾是先帝的寝殿，李智云登基后，自然也将这儿当作了寝殿。 李智云挺喜欢这儿的，因为老李活着的时候,处理国政一般在立政殿或是武德殿，甘露殿没怎么待过。 “嘿，郭福善,你也喜欢凑热闹是么。” 啪的一声，李智云将奏折丢在一旁。这几日，杨恭仁找了不少人上书请求他册立太子,兵部侍郎郭福善也是其中之一。 这一点，有些出乎李智云的预料。因为郭福善出身太原郭氏，没想到他会和杨恭仁联合起来。 有意思。 高良忠悄悄走来，禀报道：“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李智云看了一眼奏折，说道：“传。” “是。” 不多时，杨皇后走进来，屈膝福礼。 “臣妾，参见陛下。” “嗯，坐吧。” “谢陛下。”杨皇后跪坐蒲团，静静的看着丈夫处理国事，不知怎么了，心里面忽然有点委屈，眼睛有些酸楚。 李智云看完一封奏折，抬头对着皇后道：“这些日子冷落你了，别见怪，主要是杨相在和朕商议册立太子的事情。杨相说，自古以来有嫡立嫡，应当册立承昭为太子，朕正在考虑。 正巧,你来了，说说你的看法。” 杨皇后欠身道：“臣妾不过是深宫妇人，怎知轻重，不敢妄言神圣之事。不过，臣妾知道，现在这些上书陛下册立太子的大臣，肯定是心怀叵测。” “哦，怎么说？”李智云一只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皇后。 杨皇后解释道：“陛下春秋鼎盛，定然御极天下百年，现在诸皇子未长成，如何可知谁能否肩负太子之责。” 李智云淡淡道：“可朕觉得杨相说的挺有道理，储位早定，能免除不必要的麻烦。” “请陛下恕臣妾不认同。” “皇后不妨说说见解。” “是。”杨皇后道：“太子，国之储君也，若是无能之辈坐之，纵是嫡子，亦难服众，到时麻烦自来。承昭虽说是臣妾亲生，陛下之嫡子，但若是将来不学无术，臣妾也不愿陛下为难。陛下打下大唐江山，历经千难万险，岂能不慎重择选太子。” 李智云微微沉默，旋即怅然道：“知我者，娘子也。” 闻言，杨皇后洁白的脸上露出浅笑。 李智云问道：“对了，娘子此来，可是有事？” “启禀陛下，臣妾是为了大龄宫女出宫一事，特来寻求陛下的意见。” “你是后宫之主，此事，你自去处理便可，不必过问朕的意见。” “臣妾遵命。” 不一会儿，杨皇后告辞。 李智云高兴道：“朕的皇后，合该母仪天下。” 高良忠在一旁陪着笑脸，附和两句。 旋即，李智云道：“走，去太极殿，传旨让郭福善来见朕。” “是。” 且说杨皇后回了长乐殿，召来另一个陪嫁丫鬟，欢儿。 “你去一趟杨相府，给本宫送一句话给他。” “请娘娘吩咐。” “告诉他，要他忠心王事，勿要三心二意。” “是。” 一日后，李智云下旨，调郭福善为黔州都督府长史，即刻赴任。此外，太府少卿李靖上任兵部侍郎。 消息传出，关于册立太子的事情，顿时消散。皇帝发落郭福善很明显是在释放信号，目前皇帝没有册立太子的想法。而郭福善，因为上书册立太子，遭到了惩罚。 与此同时，当大臣们期待杨恭仁做出反应的时候，可杨恭仁却没动静了。 裴府。 “杨恭仁这次倒是稳住了。”裴矩看着对面的中年人，脸上露出一丝歉意，“福善，这次连累你了。” 郭福善摇摇头，“裴公切勿自责，便是没有此事，陛下也迟早会外放我。杨恭仁没有动静，我倒是知道原因。” “哦，说说看。” “听说，宫里的皇后娘娘派人斥责了他。” 闻言，裴矩脸上露出一丝凝重。 郭福善道：“裴公，明日在下就要走了，还望裴公以后要小心行事。” “唔。” 郭福善走后，裴矩喝了点茶水，忽然一叹。 “一步迟，步步迟，裴氏，已失先机了。” 此番册立太子的风波，让李智云很警惕。因为近来过于忙碌的原因，导致拂衣的消息变得迟缓，所以才会如此被动。 一念至此，李智云决定重组拂衣。 现在李珍和李强都有正式官职，无法再兼顾拂衣的事情，得换個人负责了。 一家酒肆中。 几个大汉坐在一起。 这时候，李珍和乌蝇走进来，乌蝇合上门，李珍坐在首位上。 “诸位，主上有命，自今日起，拂衣改名，是为玄衣卫，首领之位交给乌蝇。” 几个大汉没有丝毫犹豫，当即道：“遵命！” 天黑之后，皇帝夜宿长乐殿。 “娘子冷着脸，可是不高兴？”李智云喝着酒，看着烛下美人，开口调侃。 杨皇后气的别过头，旋即又忍不住笑了。 “哈哈。”李智云乐了。 “不许笑！”杨皇后气恼，“都怨你这坏人，不问清楚就乱发脾气。” “好好好，是为夫的错，以后一定不犯了，请娘子原谅。”李智云厚着脸皮哄娘子。 杨皇后自是不会和他置气，事情已经过去，再提无意义。 夫妻俩腻歪一阵，旋即携手走出去。 此时，长乐殿外，已经聚集一批大龄宫女，以及一些想出宫的女子。 李智云道：“朕是大唐皇帝，你们的父亲、长兄、幼弟，都曾是朕的手足臂膀。故而，你们也是朕的姊妹。他们为大唐做了很多事情，朕没有照顾好你们，是朕的错，请诸位姊妹，受朕一拜。” 李智云拱手一礼。 宫女们手足无措，纷纷落泪。 紧跟着，李智云道：“自今日起，诸位姊妹，可带上皇后赐下的财帛，归乡。” 宫女们纷纷高呼陛下皇后仁善。 杨皇后道：“都别哭了，收拾好，早日回家吧。除了盘缠，本宫还给你们准备了一些嫁妆，东西不多，是本宫的一片心意。” “多谢皇后娘娘。”众人哭的更厉害了。 放宫女出宫，一是为了全她们的孝道。二，则是为了削减宫内开支。毕竟，李智云的女人并不多，用不着那么多人伺候。先帝的女人也放了一批，另一批临幸过的，没有子嗣的也送进寺庙了。是故，皇宫不用这么多人伺候。 再加上，这些宫女也想回家，李智云索性成全她们。 突厥不除，李智云绝不松懈，更不会享受。 在武德八年十一月，太极宫释放宫女两千余人。朝臣们知道后，纷纷称颂皇帝皇后心怀苍生。 对大臣们来说，皇帝不愿意太多的人伺候，那是皇帝的意愿，他们为什么要反对呢。只要不影响皇宫运转，他们才不会多管闲事。 当然了，另一部分人则因为册立太子的事情考虑到另外一件事情。 皇帝的妃嫔，好像太少了，是不是要上书皇帝多纳妃子呢？ 事关皇室传承，可不能大意。纵然皇帝陛下有儿子，可年纪都很小，万一将来有夭折的呢？ 多生一些，这样也保险一些啊。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10.html 第六章 大赦天下召还罪臣 很快，李智云收到朝臣们的奏折，其中相国陈叔达就直言不讳的希望皇帝选妃。 这让李智云很无语，他刚刚释放宫女，紧跟着又选妃，这不是打自己脸么。 太极殿，偏殿。 “选妃的事情,日后再说吧。” “陛下，皇室兴旺，既是陛下的家事，同样也是国事，还请陛下重视。”陈叔达劝道。 李叔良也说道：“陛下，陈相说的不无道理。” 唐俭等人也都觉得皇帝应该选妃。 为什么呢？ 因为皇帝的妃子太少了！ 加上皇后,四位一品妃，以及一位昭仪,才不过六人，这未免太克制了。 要知道，先帝五十余岁登基，后宫女人也是不少于两位数的。 新君倒好，直接个位数，这可不成。 李智云笑着道：“选妃的事情不着急，我们先谈谈大赦天下的名单吧。” 温柔乡是英雄冢。 现在突厥还没死，李智云可不敢拿自己的意志去赌。等干死突厥了，再考虑其他的也不迟。 见状，大臣们下定决心，还要找机会劝谏。 前两天因为册立太子的事情，让杨恭仁感受到皇帝对他可能有些不满，所以他现在显得有点安静。再加上皇后派人传话给他,也让杨恭仁不得不收敛起来。 连皇后都不同意他上书请求册立四皇子为太子，他也只能就此暂时放弃。 “陛下，大赦天下的名单之中，是否包括隐太子和胶东王二人曾经的幕僚叛臣？”杨恭仁问道。 “当然。”李智云暗想，他早就想借这个机会捞人了。本来还准备找其他借口，正好先帝临走前嘱咐他，要他大赦天下，收拢人心，李智云正好顺水推舟。 王珪、卢赤松等人，不能一直放在嶲州，那和他的战略规划不符合。 闻言，裴寂心里面莫名的觉得很安心。 很简单，皇帝连曾经的叛臣都能放过，想必他将来请辞之后，皇帝也不会拿他如何。 回想曾经的自己，裴寂总有种该急流勇退的感触。 李智云接着道：“大赦天下，死囚改为无限期劳作吧，太原那边需要人手。如今朝廷上下都应该节省，死囚也得劳动才可以吃饭。此令，天下各州县都要遵行，择日便让他们将要处死的死囚送去太原吧。” 用党项人挖煤自然也可以，不过多多益善嘛，留着那些死囚吃白饭纯属浪费粮食。 唐俭迟疑道：“陛下，党项人在太原每日死亡数十人，这是否有些.......” 他不好说出口，皇帝这种做法,未免过于无情。 李智云却道：“这是朕对党项人的惩罚，他们袭击汉民的时候就应该想过，我唐人之贵，岂是他们能染指的。唐相，你要为党项人说情吗？” “臣绝无此意。”唐俭连忙撇清关系。 开什么玩笑，他又不从党项一族那里拿一针一线，脑子坏了才会为他们说情。 “那就勿要多言了。”李智云淡淡的说。 党项人在太原挖煤确实死的很惨，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深入地下接触煤矿，怎么可能不死伤惨重。 不过，这和他李智云有什么关系？ 只要死的不是大唐子民，李智云心里没有半点负担。此外，那些死囚原本就该死，送他们去太原，还让他们为大唐建设添砖加瓦，多活了一段时间，他们应该感恩戴德！ 本着不浪费劳力的思想，李智云亲自拍板，将大唐各地死囚送去太原挖煤。 裴矩则面色略微古怪，李唐皇帝可真是会收买人心。先帝在位的时候宣布自己出身陇西李氏，还是老子李耳的后人。当今皇帝更是直接，做出如此重视汉人的态度，无疑会再度让大臣们忘记李唐皇室身上的鲜卑血脉。 啧，这位少年皇帝，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啊。 之后的商议，顺风顺水，大赦天下的条件也相继敲定，陆陆续续以邸报的形势下发各個地方。 随后，韦思仁带着圣旨，亲自前往嶲州，接回王珪等人。路过梁州的时候，还和杜如晦聊了一夜。 李智云登基的时候，手底下在外为官的心腹们都没回来，不过李智云给他们的封赏，却以最快速度送到了他们手上。 旋即，韦思仁再度启程，赶往嶲州。 五日后，他抵达嶲州。 大唐流放犯人都喜欢选择嶲州，那是因为这地儿偏，这地儿危险，这地儿不能享福，这地儿能折磨人。 到处都是蛮人就不说了，主要是山高林密，非常的闷热，非常的不舒服。 对于现在的大唐而言，人口主要聚集在北方，他们习惯冷一点，但是并不习惯热。 似王珪、卢赤松等人，哪个不是大族出身，如何能受得了这份艰苦。 不过，他们也只有任命，谁让他们输了呢。 还输的很惨。 卢赤松自来到嶲州之后，身体越来越差，几乎就剩一口气硬撑着不死。 有的时候，卢赤松真想自己一死了之。 室内，唐临急匆匆走进来，对着卢赤松道：“卢公，好消息！” 他曾是隐太子的右卫率府铠曹参军，因遭到隐太子造反牵连，跟着被一起流放嶲州。 这个唐临生于长安，少有美名，才智出众，为人刚正不阿，深为隐太子信重。 “本德，什么好消息，让你高兴成这样？”卢赤松勉强一笑。他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好像快死一样。 唐临兴奋道：“新君登基，大赦天下，我们可以回家了！” 新君？ “楚王？” “是。”唐临点点头。 闻言，卢赤松低低一叹。他不禁怅然，想当年谁也不会觉得庶出的楚王最后会登基。 真是天意弄人。 “所有人都赦免了？”他问。 “是的。”唐临道：“王公、两位郑公，咱们东宫的人，都被赦免了。” 卢赤松道：“倒是好手段，这份心胸。” 闻言，唐临不禁默然。 想当年，他来到嶲州，觉得自己要完蛋了，可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能回去。 对那位新君，唐临谈不上恨，只能说是五味杂陈。 便在此时，韦挺，王珪、郑善果、郑元璹、杨弘武等人陆续走进来。 王珪道：“卢公，我们能回家了。” 闻听此言，卢赤松咧嘴一笑，自嘲道：“没想到，我这副残躯，还能回家，真是天意弄人呐。” 他早已准备好客死他乡，却没想到会峰回路转。 郑善果担心道：“此番回去，不知道我们会被新君如何对待？” 王珪瞅了郑善果一眼，说道：“别想太多，能回去已是得天之幸，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对王珪来说，回长安以后，哪怕自己再无机会出仕，他也没有遗憾了。 因为，这嶲州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相比较王珪等人的心思各异，另一个流放嶲州的人，长孙安业，则是满脸的欣喜。 他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回去！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11.html 第七章 房谋出仕喜忧各半 新君登基，大赦天下，诸般消息，在武德八年十二月，终是传遍天下各方。 青州临淄。 “房兄，我是来向你辞行的。”薛德音与房玄龄这几个月已经互相熟悉了。 双方此前虽说是敌对关系，但是时过境迁,追究那些没有意义。 “薛兄要往何处？”房玄龄随口一问。 撇除俩人曾经的恩怨，房玄龄还是挺欣赏薛德音的。 薛德音笑着道：“陛下来旨，着我任职太原令，择日启程。” “薛兄前途无量啊。”房玄龄说。 在大唐，太原作为龙兴之地，凡是能在太原做官的，基本上都是皇帝放出去镀金的。 又比如，李智云嫡女宝娘,册封晋阳公主。这几乎是李智云在告诉天下臣民；朕这个嫡女是朕的宝贝,你们都把眼睛擦亮一点，不要惹我宝贝女儿。 晋阳，当今皇帝起兵兴国之地，李如意册封晋阳公主，将皇帝的宠爱表现的淋漓尽致。 而薛德音的太原令同样如此，在皇帝龙兴之地做官，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将来必然前途无量。 不过，房玄龄也不得不感慨，这位新君可真是大度，居然如此看重一個反王的属臣。 难道是千金买马骨？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薛德音在李智云心目中，功劳足以排进前三位。 只不过,因为薛德音曾经的工作,李智云只能悄无声息的慢慢补偿薛德音。 而薛德音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很有耐心的等待着这一天。 “房兄,你看看我,一介反臣，同样能得陛下重用。房兄，你的才智胜过我十倍，若是愿意出仕，陛下一定会重用你。” 这是薛德音最后一次规劝房玄龄，因为今日之后，他将离开青州临淄，前往太原上任。 临走前，薛德音希望能完成皇帝交代给他的任务。 说实话，房玄龄此时是心动的。因为薛德音都能被重用，他有自信，自己也能得到重用。 只是，他终归是下不了决心。 于是，他问道：“敢问薛兄何时启程？” “明日。” “明日，我给薛兄答复。” “好，我敬候佳音。” 旋即，薛德音告辞离去。 房玄龄来到书房，思考几个时辰，权衡利弊,终是无法彻底下定决心。 不知道为什么,他虽然知道自己效忠新君是没问题的，但是一想起秦王，他心里面就过意不去。 “夫君？” 外面响起妻子卢氏的声音。 “我在，夫人请进。” 门推开，卢氏走进来。 “吃饭了。” 房玄龄点点头，旋即问道：“夫人，你说，我该不该去长安？” 对自家夫人，房玄龄非常敬重。虽说他老是挨打，但是不妨碍他享受夫人拳脚相向。 或许，这就是爱吧。 卢氏合上门，走上前，问道：“你去长安可有性命之忧？” “没有。”房玄龄道：“刚登基的这位陛下，虽说我接触不多，但并不是心胸狭隘的小人。” “那我再问你，你去长安，前途如何？” “只要皇帝给我机会，我自认不输朝堂诸公。” “最后一个问题。”卢氏问道：“一无性命之忧，二无前途之忧，夫君在担忧什么？” 房玄龄如实道：“我总觉得，若是效忠新君，对不起已死的秦王。当年，是我没有守好善阳......” “可废太子谋反的时候，朝廷已经确定，秦王之死，是废太子和齐王做的，与你何干？”卢氏道：“妾是妇道人家，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夫君为了秦王，已经三番两次拒绝了那位薛先生。况且，人死如灯灭，难道夫君要为了秦王，辜负一身所学，平生之志吗？” 闻言，房玄龄沉默良久。 一炷香后，他坦然一笑，“夫人说的极是，为夫着相了。” 此前，他一直无法下定决心，主要就是因为他总觉得自己对不起秦王。 没有守好善阳，致使秦王兵败。 可朝廷在废太子谋反之后，为秦王兵败翻案，他心里面略微好受一点。而今夫人劝慰，房玄龄决定，放下执念，重新来过。 “夫人，我这便去找薛德音。” 言罢，房玄龄起身而去。 薛德音得知房玄龄愿意出仕，心中无比高兴，连忙亲自手写一封信，派人秘密送给皇帝。 与此同时，北边草原。 颉利和夷男也知道了，大唐新君登基的消息。两人心思各异，做法不尽相同。 薛延陀现在是大唐的藩属，夷男自然是派人前往长安恭贺李智云登基。 颉利呢，恨大唐一个洞，若非要先干死薛延陀，他真想现在就南下，给刚登基的唐朝小皇帝一点颜色看看。 于是乎，他命手下一个部族，自定襄南下，恶心唐朝小皇帝。 李智云得知消息之后，气的发笑，命边境守将抓捕入侵的小股突厥人，他打算把这些人送去挖煤！ 这点不愉快的小事，李智云很快就淡忘了，因为他知道颉利这个时候是不敢南下的。 不说天寒地冻，突厥兵马不敢冒险，便是窥伺在侧的薛延陀也让颉利投鼠忌器。 “颉利，你恶心朕是吧，哼，再过段时间，朕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放下定襄奏报，李智云拿起手边的一封密信。 这是薛德音派人送来的，内容很简单，房玄龄已答应出仕。 这个消息带来的喜悦之情，足以冲散颉利恶心人的恶臭行为。 虽然李智云可以强制征用房玄龄，但是得到他的人，得不到他的心，那也没用。李智云看上的，就是房玄龄的那颗心以及治国的宰相才能。 所以，他必须要得到房玄龄的心。 “高良忠，你知道房玄龄吗？”李智云忽然问内侍。 高良忠笑道：“奴婢以前听说过，这位房先生，极为惧内，有一回被他夫人打肿一只眼，惹得先帝大笑不已。” 李智云忍俊不禁。 其实，在大唐惧内的官员不少。有的是因为妻子娘家不好惹，尤其是五姓七望出身的女子，更是如此。而有些呢，则是纯粹的痛苦并享受。 比如李智云的宝贝疙瘩杜如晦。 这位老兄弟家的那位夫人，可不是好惹的。 而房玄龄的妻子更要彪悍一些，因为那女子不仅不好惹，而且还是范阳卢氏出身。 “你觉得他才能如何？” 高良忠心中一紧，忙道：“陛下，奴婢愚蠢卑贱，此等大事，陛下该问朝堂诸公。” 李智云没说话，慢慢卷着密信，考虑将房玄龄放在哪儿。 直接提为宰相？ 那是不可能的，现在老房可不是大功臣。便是李智云的大功臣们，现在也少有人任职政事堂和六部。 “房谋......”李智云喃喃念叨着，忽然知道，他该把老房安排在哪儿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12.html 第八章 为嫂嫂朕不在乎 似房玄龄这样的宰相之才，放去地方为官的话，实在是有点大材小用。 杜如晦和薛收二人本来也可以直接进入政事堂，但是他们不想落人口实，选择从州刺史走过一遍。 房玄龄呢，李智云不打算让他在地方为官，然后调进中枢。他打算把房玄龄直接放在中枢,给自己筹谋。 黄门侍郎就很不错，天子近臣，能够时时刻刻跟在李智云身边出谋划策。 定死了，黄门侍郎。 搞定房玄龄的任命问题，李智云又考虑起了原隐太子的属官们。 这些人中，王珪、卢赤松、郑善果,三人出身不俗,不能放他们离开长安。 哪怕是做样子，他们也得老实待在长安当个吉祥物。 想到这里,李智云又给这三人安排了一些没有实权的职位，他要好好观察一二，然后再考虑提拔。 说实话，唐初这段时间，有脑子，能力强，值得用的臣子，着实不少。 不论是原隐太子的属官，还是原本天策府的官员。其中有些人都是良材，值得抓住。 相比较这些人，卢赤松、郑善果等人，李智云之所以要捏在手心里，主要还是为了他们背后的家族。 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这三个家族,每一個是能等闲视之的。 除此之外，还有清河崔氏、博陵崔氏。 想起双崔，李智云忽然有些牙疼。如果说其他世家或多或少都让李智云觉得有威胁，那么两崔氏,那就是纯粹的瞧不起人了。 其他世家都开始吃老李家饭了，只有双崔氏高冷的像个出家人一样，极少有人出仕大唐。 只有如崔民干等几个姓崔的效忠大唐。 这让李智云莫名的觉得很不爽，姓崔的这是看不起我老李家啊。 长乐殿。 此座皇后殿名，乃是皇帝李智云亲自所改。寓意很简单，望皇后永远高兴快乐。宫内的宫女内侍们也都知道，当今皇帝妃嫔少，且素来宠爱皇后，故而杨皇后入主后宫之后，很快便以雷霆手段，将这里打理了一遍。 而释放宫女，又为杨皇后赢的一片赞誉。可以说，后宫上下一干人等，对这位皇后十分尊敬。 在日常去寿安殿向万太后请安后，杨皇后在长乐殿召集妃嫔，开了场座谈会。 杨皇后已然显怀，说了一会儿话,便显得有些疲惫。不过她还是强撑着精神，一一嘱咐事宜。 “今天下虽定，然则边患四起,陛下登基不久，吾等姊妹不可铺张豪奢，让陛下为难。宫内一应用度，皆以本宫定下的规矩办事，你们可有意见？” 杨皇后安坐榻上，发髻高盘，身材因为怀孕的关系，变得越发丰腴。 底下的几个女人都是跟着皇后一起从太子府进入皇宫的，而且相处时间也长，自是不敢违背杨皇后的意思，纷纷出声表示同意。 众女闲聊一会儿，尹德妃问道：“皇后娘娘，臣妾听说大臣们要为陛下选妃？” 闻言，杨皇后看了她一眼，语气略带警告道：“后宫妇人，少打听外朝之事。马邑郡王已在上学，你要多多督促，务必使其成才，将来好为陛下分忧。” 面对警告，尹德妃心底虽然不舒服，但却不敢发作。 “是，臣妾记住了。” 淮阳摸着圆滚滚的小腹，目光看着尹德妃，带着一丝嘲弄。她和尹德妃相处的时间不算短，这个女人，虽有挑事之心，但却毫无心机可言。 丈夫作为皇帝，后宫不说妻妾三千，将来也绝不会只有她们几个人。日后选妃入宫那是必然的，有什么可说的。 在这后宫，还得肚子争气。 想起这个，淮阳看着始终没怎么说话的杨昭仪，心里面莫名的有些复杂。 这个女人，这般年纪，居然也能怀孕，简直奇了。 杨皇后旋即又问韦贵妃，问道：“妹妹，承烈身体可好些了？” 韦贵妃欠身道：“劳皇后娘娘惦念，烈儿已经痊愈了。” 杨皇后颔首，言道：“那便好，承烈出生时，差点夭折，陛下也是多有牵挂。妹妹日后缺什么，不妨找本宫直接取用，一定要照顾好承烈。” “臣妾谢皇后娘娘。” 又谈了一会儿，杨皇后便遣散众女。待人全部走后，她问玉儿，“秦王妃何时过来？” “内侍禀报，半个时辰前，秦王妃就进宫了。” “为何还没过来？”杨皇后喃喃一语，跟着吩咐道：“你去迎接一下。” “是。” 玉儿出去后，欢儿忍不住说道：“娘娘，前些时候您赏赐不少宫人，昨儿个又赏赐秦王妃，咱们宫里的东西，都快要送完了。” 杨皇后问道：“可缺衣食？” 欢儿摇头，“不缺。” “那便无妨。”杨皇后淡淡道：“饿不死人就行了。” 欢儿还有些不解，但却没有再问。 杨皇后赏赐宫人，那是恩威并施。赏赐秦王妃，则是为了丈夫声誉着想。 毕竟，丈夫的几个哥哥家人，死的只剩下这么一个嫂子，不照顾照顾，岂不是让人骂自家丈夫刻薄寡恩？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丈夫，正在照顾嫂子。 空阁复道。 李智云抱着粉雕玉琢的李丽质，身边跟着刚进宫不久，恰巧被李智云碰上的二嫂长孙氏。 其实也不算巧合，因为李智云也正好要去长乐殿。 天气有些冷，开始飘小雪花了，李丽质小脸蛋通红，缩在李智云怀里像只小猫一样。 “二嫂，天寒气冷，你不该这个时候带着丽质入宫。咱们是一家人，何时入宫都可以。” 长孙氏轻声道：“皇后娘娘恩宠有加，妾岂敢视而不见。” 李智云停下脚步，看着长孙氏。 她清减了很多，但是依旧美艳，细眉也总是若有若无的皱着，让李智云看了心疼。 如此美人，不该郁郁寡欢。 “陛下？”长孙氏被李智云盯的脸蛋发红，低头提醒他。 李智云若无其事道：“二嫂，你一人在王府，想必也有诸多的不方便。不如这样吧，你搬来皇宫，与皇后作伴。如此，朕也能完成对二哥的誓言，好好照顾你。” 长孙氏芳心一颤，跟着摇头拒绝。 “陛下，这不合礼仪。” “有什么不合礼仪的，先帝在时，朝中功臣于战场战死，先帝不也一样将功臣的孤儿寡母接到皇宫照顾么。你是朕嫂子，朕更应该这么做。” 长孙氏鼓起勇气，抬头看着李智云眼睛。 “弟弟，你如今已是皇帝，君临天下，里里外外多少人看着你。你若将我接进皇宫，必会有损你的声誉，万万不可这么做。” “为嫂嫂，朕不在乎。”李智云上前两步。 一旁的高良忠死死低着头，不动神色的和一圈小内侍不知何时已经退到十步以外。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13.html 第九章 给嫂嫂出难题【感谢龙岈的打赏】 作为宫中资历不浅的宦官，高良忠很清楚，他能知道什么，不能知道什么。尤其，作为在皇帝身边服侍的宦官，他更是谨慎小心如履薄冰。 因为，他一边要小心服侍皇帝,不能让皇帝厌恶自己。另一边他又要小心那些企图夺走他大内侍位置的死太监们。 是故，在皇帝停步和秦王妃说话的时候，高良忠立马后退，头死死低着，十分之恭敬。 他不想知道皇帝和秦王妃说什么，他也不能允许自己知道。在这宫里，好奇心,是最容易让人深陷漩涡的。 长孙氏看着越发靠近自己的皇帝，眼眸含泪。 “陛下欲迫吾从之？” 闻言，李智云侵略的气息一滞，旋即默不作声的后退两步。 他就知道会这样，想和二嫂琴瑟和鸣，日子还长着呢。 “阿娘不哭。”李丽质小手拍了一下李智云臂膀，奶声奶气的呵斥道：“坏人！” 李智云轻轻捏了捏李丽质小脸蛋，安抚了小女孩，然后对着长孙氏说道：“二嫂，人生不过百年，难道你要一直孤零零的渡过吗？” 长孙氏拭去泪水，说道：“我还有丽质。” “可她总有一天要嫁人。” 长孙氏沉默一会儿，忽然道：“你二哥死的那一天，我就不该继续活着。我曾想过，如果我没有去送你二哥最后一程,说不定我也解脱了。” 闻言，李智云微叹,“罢了，朕不勉强你。你想怎么做，朕都答应你。” “谢陛下。”她微微福礼。 便在此时，玉儿找来。 一会儿后。 李智云目送长孙氏离去，胸中憋着一股气，有点郁闷。 他当然可以强纳长孙氏，就像历史上李世民不要脸，强纳弟媳一样，但问题是他不敢赌。 长孙氏对李世民，始终还是余情未了。如果自己强纳了她，一旦她想不开自戕，那自己不仅失去一个喜欢的女人，还会背负骂名。 可是，想要长孙氏心甘情愿的服侍自己，好像更困难。 “唉。” 李智云两只手放在木栏上，眺望宫廷。 “陛下，此处天寒，不宜久留。”高良忠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李智云‘唔’了一声，然后问道：“高良忠，你知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得到一个女人的心呢？” 闻言,高良忠恨不得剁掉自己耳朵。 他想了想,说道：“奴婢是残缺之人,从不曾想过此事。” “是吗，看来朕不该问你这些。”李智云呵呵一笑。 对这個服侍在身边的太监，李智云偶尔也喜欢问他一些敏感的问题。不过每一次，高良忠都回答的十分小心，可见他是个谨慎本分的内侍。 这一点，李智云还是欣赏的。 久而久之，他现在也喜欢闲聊的时候问一问高良忠的看法。 见皇帝脸色好像有点冷，高良忠又道：“不过，奴婢未进宫之前，曾听族中兄弟说过类似的事。” “你说说看。” “是。”高良忠道：“当时我那族兄看上一位姑娘，但那位姑娘已有心仪之人，他便想了个法子，使劲儿讨好那位姑娘的双亲，最终那位姑娘迫于双亲，嫁给了族兄。” 走老丈人路线？ 可长孙氏父母都亡故了啊。 等等，好像还有一个。 想到这里，李智云眯眯眼，思路豁然打开。 他嘿嘿一笑，转身拍了拍高良忠。 “小高啊，你这故事挺有意思，该赏。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高良忠受宠若惊，连忙道：“能服侍陛下，已是奴婢三生修来的福分，不敢讨赏。” 他很懂规矩，虽然不知道皇帝为什么心情变好了，但是他可不敢张口要东西。 自己现在的位置，就是自己最想要的。 李智云赞赏的看了他一眼，旋即道：“替朕传旨，召高士廉来见朕。” “遵旨。” 一个高士廉，李智云觉得还不够保险，得恩威并施才稳当。 这个人，他也有了选择。 长孙安业！ 二嫂啊二嫂，你只有留在宫里，咱们才能培养感情啊。 长孙氏在宫里见了皇后，表达了谢意，之后便不顾皇后挽留，迅速出宫。 她不敢留在宫里，那位弟弟对她的心思，她是懂的。 回府之后，不想舅父高士廉前来拜访。 高士廉曾经跟着萧铣混过，萧铣战败后，他投降唐朝，被放在清闲衙门，随着他外甥女婿秦王故去，高士廉过的也越来越不得意。 但是情况在今天发生了改变！ 对待高士廉，长孙氏待之如父母。因为她的父母故去后，自己和哥哥长孙无忌被赶出长孙家，多亏了舅父照顾他们兄妹。 “舅父今日不来，过几日，我也会带着丽质去拜访舅父。”长孙氏细心的给高士廉倒了杯热茶。 高士廉呵呵一笑，和蔼道：“不必啦，过几日，我要去岐州赴任了。” “岐州？”长孙氏不解。 “是啊。”说起此事，高士廉感激道：“观音婢，多亏你在陛下面前提舅父美言，不然，陛下也不会提拔我为岐州刺史啊。” 我替你美言？ 长孙氏先是懵懂不解，紧跟着她貌似想明白什么，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弟弟啊，你为何就是不愿放过我呢？ “舅父，其实不是我。” “好了，陛下都和我说了。”高士廉责备道：“你这孩子，对舅父也不能说实话么。还是陛下说得对，你就是太低调了。” “陛下说什么了？”长孙氏忍不住问。 高士廉道：“陛下说，让我不要将此事和你说，他说你一定不会承认，还真是叫陛下说对了。” 长孙氏哭笑不得，“舅父，我真的没有和陛下说过什么。” “好了好了，你不承认，我也不逼你。”高士廉感慨道：“陛下真是仁厚啊，答应二郎要好好照顾你，还真是做到了。我听陛下说，他还准备重新启用长孙安业，要给他册封爵位，在长安重立长孙氏一门。 当今陛下能做到这个份上，对得起二郎了。” 闻言，长孙氏顿时默然。 高士廉提起长孙安业这个不成器的哥哥，她便想起，其实自己还欠皇帝一个救命之恩。 高士廉道：“二郎故去，辅机流落突厥，生死不知，原本我还担心你在长安孤苦无依。而今有陛下照顾你，我也能放心了。” 长孙氏气苦，那位弟弟可不仅仅是想要照顾她。 不多时，高士廉告辞。 长孙氏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人儿，面露苦笑。 她虽然知道皇帝这么做是在胁迫她，可她却不能拒绝。 舅父高士廉，养育了她和兄长长孙无忌，对她有再造之恩。 长孙安业，虽然不成器，可却是父亲的儿子，自己的兄长。如果自己的哥哥长孙无忌不在世了，那长孙安业就是父亲这一支唯一活着的子嗣。 难道自己能坐视娘家败落吗？ 弟弟啊弟弟，你可真是会给嫂子出难题。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14.html 第十章 弟弟你这是逼我啊 无耻吗？ 李智云觉得自己的行为一点也不无耻，只能算是不要脸。不过，不要脸又怎么样？ 咱大唐自有国情在此。 何况，二嫂其实也不算汉人，因为长孙晟是鲜卑人。 按照规矩，我继承二哥的财富，包括二嫂,这很合理吧。 “嘿，二嫂现在，只怕要骂死我了。”李智云负手立在窗前，看着外面飘雪，心思却是飞去到了二嫂身上。 执念吗？ 李智云觉得不算，他对二嫂没什么执念，只能说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历史上李世民能干,我为什么不能干？ 大家都姓李,大家都是皇帝，没差别啊。 何况，二嫂可是名传千古的长孙皇后啊，但凡李智云正常一点都不会无视二嫂。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那就是他看上了这个女人，如此而已。至于其他的，比如羞辱李世民什么的，李智云其实没想过。他的心胸不至于如此狭隘，对待一个死人，更是如此。 便在此时，长孙安业抵达甘露殿。 说句大实话，看着甘露殿，长孙安业其实很懵逼。因为他觉得自己能从嶲州回来已是幸运至极，根本没想过皇帝会召见他。 或者说,皇帝找自己干嘛呢？ 不多时，长孙安业受到传召，见到李智云。 “罪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 李智云手中拿着奏折,瞥了一眼长孙安业,没有再抬头。长孙安业长得平平凡凡，普普通通，历史上也没什么作为。如果没有长孙无忌和长孙皇后，估计他只会被记载成长孙晟的儿子。 “请问陛下，有何吩咐？”长孙安业小心询问。 李智云没搭理他，晾了长孙安业一炷香时间，方才抬头，看着他说道：“朕倒是好奇，什么样的人，能让秦王妃求情。” 长孙安业一懵，不解道：“罪臣，不知陛下何意。” 李智云道：“你此前谋反，多亏秦王妃求情，朕才放你一马。但朕听说，你回长安之后，却没有拜见秦王妃，可有此事？” 闻言,长孙安业脸色变得很难看。 虽然秦王妃是他妹妹，但其实他和那個同父异母的妹妹关系并不好，甚至很差。 现在听说是那个妹妹为他求情,方才让他躲过造反之死，心里面十分复杂。 更多的，他还有点埋怨皇帝多管闲事。 “罪臣有错，回去后，便亲自登门感谢秦王妃。” 不管心里面如何排斥那个妹妹，但是当着皇帝的面，他还是要服一下软的。 “面服心不服啊。”李智云暗自思量。 他倒是好奇，长孙安业和长孙无忌兄妹到底有什么恩怨，竟能如此冷漠。 以至于历史上，长孙安业会造妹夫的反。 这兄妹关系得多差，才能干出这种事情啊。 “你放心吧，朕不会强人所难，你不愿意，朕也不怪你。”李智云道：“此番，朕召见你，乃是因为秦王妃之故，打算封你个一官半职，你以为如何？” 闻言，长孙安业心里面又激动又纠结。 激动能得官，纠结是因为这个官和那个陌生的妹妹有关系。 不过，他也有些奇怪。 这位陛下，貌似对秦王妃太过照顾了吧，难道他俩...... 想到这里，他大起胆子抬头看了一眼皇帝，见后者正对他露出诡秘的笑容。 难道他俩真好上了？ 长孙安业与李智云目光接触瞬间，他便低下头，不敢再看。 他心里暗想，管那么多干嘛，能得个一官半职，怎么来的一点不重要。正当他准备答应的时候，李智云又开口说话了。 “不过呢，朕尊重你的意见，更尊重秦王妃的意见，你不妨去问问秦王妃的意思。” 果然，他俩有一腿！ 长孙安业默默答应，“罪臣遵旨。” “去吧。” 打发长孙安业，李智云再度投入政务处理当中。 临近年关，各地州县官吏的考核也提上日程，有的他忙碌的。想当个大权在握的皇帝，他就不可以偷懒，否则底下的人有的是手段阳奉阴违，拉帮结派。 且说长孙安业离开皇宫，走在大街上，摸了摸干瘪的口袋，又被刺骨的寒风扫的一激灵。 真要去求那个妹妹？ 其实他心里面不愿意过去，但前程却在那个妹妹身上。如果他猜测的不错，如果那个妹妹不答应，自己这个官就没得做。 踌躇良久，他不知不觉已走到秦王府门口。 为了以后能有肉吃，有钱花，长孙安业硬着头皮敲响了秦王府的大门。 不多时，长孙氏将长孙安业迎进去。 兄妹俩见面之后，长孙安业立马开始忏悔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感谢妹妹的救命之恩，并且一再表示他已痛改前非，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希望获得妹妹的谅解。 说到最后，他甚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妹妹，而今辅机下落不明，咱们兄妹俩要互相扶持啊。” 长孙氏心里和明镜似的，她知道自己这个兄长今日之所以低头道歉，忏悔过往的错失，不是因为他良心发现，而是因为他已走投无路只能来求自己谅解。 可长孙氏聪明的地方在于，她知道长孙安业不是因为自己才来忏悔的，如果她猜测的不错，长孙安业是因为皇帝。 想到这里，她就是一阵郁闷。 弟弟啊弟弟，先是舅父，再是自己兄长，你这是逼我啊。 可问题的关键是，她还不好冷面拒绝。因为无论是舅父高士廉还是不值钱的兄长长孙安业，她都不能狠心拒绝。 如果自己的亲哥哥长孙无忌在，或许自己就不用这么为难了。如果二郎还活着...... 想到这里，她不禁悲从心来。 而此时，长孙安业正好说道长孙晟故去，他见妹妹面露悲凄，还以为被自己打动了，不由得大受鼓舞，接着又开始回忆过往。 半个时辰后，长孙安业说完了，有些惴惴不安的看着妹妹。 而长孙氏，只是默默给他倒了杯茶，然后说道：“兄长说的，小妹都记住了。小妹想问兄长，你能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 这个问题，让长孙安业感觉很为难。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故而，只能硬着头皮道：“我也曾治理一方，做个刺史，还是可以的。” 听到这里，长孙氏不禁生气。 “你当初若是老实待在卫州，何来今日之愁。” 长孙安业想发作，想想还是算了，只能讨好道：“妹妹教训的是，都是为兄的过错。” 见长孙安业这般表态，有些重话，她还真不好说出口。毕竟，这位兄长和自己亲哥哥长孙无忌可完全不一样。 “吾知道了，兄长且回去等消息吧。” 长孙安业大喜过望，“为兄多谢妹妹帮忙！” 我说帮忙了吗？ 长孙氏心里气苦。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15.html 第十一章 明明是道德绑架【六一加更】 长孙安业走后，长孙氏默默的跪坐着，看着案几上丝毫未动的茶水，心里面别提多难受。 这个兄长，根本不是诚心道歉，更不是诚心感谢她的救命之恩，完完全全就是利用自己,作为他的仕途之资。 她当时听见长孙安业向自己道谢，救他一命的时候，她真想拍案而起，怒斥他鬼迷心窍，竟敢造反。 可她忍住了。 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么做毫无用处。 若非亲哥哥长孙无忌下落不明，娘家没人了,她何至于如此帮衬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越想越苦,她俏媚的脸上流下两行清泪。 丈夫死了,哥哥失踪，儿子们也都死了，就剩下她和女儿相依为命。现在，弟弟还觊觎她的身子。 她该怎么办？ 一死了之？ 若自己死了，丽质将来该怎么办？ 舅父呢？ 还有不成器的兄长长孙安业。 “真是好手段。” 这般道德绑架，让她无法抵御。 “阿娘不哭。”李丽质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抱着阿娘。 长孙氏搂着女儿，心里一片悲凉冰冷。冷的，如同外面飘下的雪花。 良久之后，她擦去脸上泪水，问道：“丽娘，你可想邀请晋阳公主来府上做客？” “和宝阿姊玩？”李丽质点点头,“我想。” 长孙氏凄凉一笑，“那为娘这便去请。” 她写了一封信，遣人送进宫，交给皇帝。是的，不是交给皇后娘娘，而是交给皇帝。 以她的身份，是有资格上奏折的。 很快，李智云就看见了这封信。 “嘿嘿，好嫂嫂。” 旋即，李智云前往长乐殿。 “陛下准备出宫探望卢公？”杨皇后依偎在皇帝怀里，说道：“卢公刚刚从嶲州回来，陛下此时去探望，想必他老人家一定会十分高兴的。” “朕也是这么想的。”李智云咳嗽一声，接着道：“嫂嫂知道你怀着孕，有些事情不敢打搅你，遂给朕写了封信，说丽质那孩子想宝娘了，能不能邀请宝娘去秦王府坐坐。你若是答应，朕便带着宝娘出宫去秦王府，回宫的时候，再将孩子带回来。” “宝娘这丫头若是出宫，陛下可得看好了。” “放心吧，朕心里有数。” 杨皇后点点头，说道：“宫里太大了，宝娘住着很不习惯，虽说她就在臣妾身边待着,但是终归是与咱们王府不同。偶尔让她出去走走，说不定能让这丫头安静些。” “可不能太娇惯她。”李智云笑着说。 杨皇后没好气道：“陛下，您这话说的是您自己吧。” “哈哈哈。” 旋即，李智云找到女儿宝娘，告诉小姑娘，要带她出宫去找小姊妹李丽质玩，这可把小姑娘高兴坏了，连忙蹬蹬蹬跑回房间，带上玩具，穿好衣裳。 父女俩出了宫，李智云先是去卢府，探望卢赤松。 自嶲州流放的官员回来后，李智云没有给隐太子府的属官们官复原职，而是全都被他封了個散官，放着观察。 虽说历史上这些人后来投靠李世民，没有闹什么幺蛾子，但是现在历史面目全非，该小心的，李智云自然还是得小心。 此次来探望卢赤松，收拢隐太子府旧人的心只是其次，主要还是为了安抚范阳卢氏的心。 河北之地，虽说已平，但范阳卢氏只要一天不跪舔大唐，李智云就不能无视它。 抵达卢府，迎接的人是卢赤松之子卢承庆。 宝娘待在马车里休息，李智云没带着她下来。 “卢承庆，参见陛下。” “免了。”李智云挥挥手免礼，接着说道：“朕听说卢公病了，特来探望，带路吧。” 卢承庆心里微微感动，连忙引路。 “陛下请。” 见到卢赤松的时候，这小老头已经是垂死挣扎。 而卢赤松呢，看见皇帝，第一句话便是，“罪人卢赤松，有罪，不敢奢求陛下原谅，但卢氏无过，还请陛下放过卢氏。” 说着，他还挣扎着要起来行礼，被李智云制止了。 对于卢赤松来说，他面对皇帝的时候，就是有罪的，这是毋庸置疑的。 因为，隐太子犯下的错，等同于他犯下的错。 回到长安，卢赤松几乎夜夜做梦，梦到皇帝追究他的过错，认为是他蛊惑隐太子造反，逼父，杀弟。 甚至还梦到士兵杀进卢府，把卢氏上下一干人等都拉出去统统砍头。 卢赤松自己是不怕死的，反正他现在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但是他不想连累家人，更不想连累卢氏。 李智云安慰道：“卢公，过去的事情就算了，我们都要往前看。朕的心胸，可没那么狭隘。只要卢氏忠心朝廷，朕不会将过去的事情放在心上。” “谢陛下，谢陛下。”卢赤松老泪纵横。 李智云跟着又安慰两句，而后目光落在卢承庆身上，言道：“卢家子，不凡呐。” “谢陛下夸赞。”卢承庆屏气凝神回答。 安抚了卢赤松，李智云便起身告辞。 他此番过来，没有给卢氏留下任何承诺，只是表明一个态度。只要卢氏乖乖听话，朕既往不咎。 在李智云走后，卢赤松对卢承庆道：“这位陛下，心胸尚可。你且记住，永远不要插手皇室争斗，以免重蹈覆辙。” “是，孩儿铭记在心。” 离开卢府，李智云带着女儿直奔秦王府。 二嫂，我来了。 抵达秦王府，秦王妃亲自迎接。 房内。 宝娘和李丽质在嬉闹，李智云和二嫂相对跪坐聊天，伺候的下人们已被秦王妃屏退。 俩人都有些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智云只是自顾自喝茶，时而看看二嫂，时而看看两个孩子。 终于，长孙氏开口了。 “陛下已坐拥天下，何苦为难我一个弱女子。” “二嫂这话，朕是真的不明白，朕何曾为难二嫂？”李智云故意装傻。 长孙氏抿嘴道：“舅父、兄长，陛下为何突然提拔他们。” “原来是这个。”李智云轻笑，“朕是大唐皇帝，提拔才士，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可长孙安业并不是什么人才。” 李智云沉默片刻，说道：“可他终归是二嫂兄长，辅机下落不明，朕不想看见二嫂剩下的兄长是个不学无术之辈。” 呵，说的真好听。 长孙氏问道：“陛下究竟要什么？” “朕要什么，二嫂最清楚。”李智云道：“昔日，朕与二哥最为亲善。二哥故去，朕理所应当要照顾二嫂。” “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长孙氏被他气到了。 明明是心怀不轨，他怎么能如此光明正大的说出口。 李智云呵呵一笑，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热茶。 “朕从来不会强人所难，二嫂放心便是。” 长孙氏心累了，明明是道德绑架自己，居然还说这种话。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16.html 第十二章 但你只有一个【端午加更】 她很清楚，只要自己拒绝皇帝，舅父怎么被提拔的，将来就会怎么被贬谪。 “我知道了。”她凄凉一笑。 孤儿寡母，如何能够抵抗大唐皇帝。 李智云点点头，言道：“二嫂放心便是，朕说过,不会为难你。若是你真的不愿意进宫，朕不会强迫你。” 养别宅妇？ 偷情？ 长孙氏羞恼，却不敢发作。 “陛下高兴就好。” 她认了。 李智云一笑，没有如何解释。 “朕派人去草原打听过，辅机可能没死，等将来击败突厥，说不定你们兄妹还有见面的一天。” “真的？” “君无戏言。” 这可能是近两天来，长孙氏听见的,唯一一个好消息。 李智云伸了个懒腰,说道：“朕想出去走走，观音婢可否陪朕一行。” 听见皇帝称呼自己小名，长孙氏又羞又气，却只能道：“陛下若有兴趣，妾自当引路。” 俩人走在廊下，看着冬景。 李智云没有逾越，而是单纯的说着话。 “你看那地上枯草，所说现在为雪所困，但等到开春，便又会茁壮生长。它虽知道去年春景美好，可却不知道，来年春景,其实更迷人。” 长孙氏淡淡道：“陛下不是鱼，安知鱼之乐。兴许，那枯草就是迷恋去年春景呢。” “那也无妨。”李智云道：“朕有的是办法，让她改换心中的想法。” “陛下还是多用心于朝政,别费心于枯草。”长孙氏道：“那枯草已亡,便是来年重获生机，那也不过是有形无心。” “只要有形，朕便能给她心。” 长孙氏无语，索性不说话。 两人走着走着，便停在尽头。 无言的看了场冬景，临近落日，长孙氏忍不住问道：“陛下，天色已晚，你还不回宫吗？” “观音婢，你怕了？” 我怕什么？ 长孙氏想还嘴，想想还是算了，她还是有点害怕皇帝现在就要对她做什么，索性不说话了。 李智云转身，一步步靠近长孙氏。后者俏媚的脸上涌现一抹慌乱之色，连忙后退。 他进一步，她退两步。 最终，退无可退，靠在墙上。 她警惕的看着李智云,眼眸中的惊慌之色几乎无法掩饰。 “你......你想做什么？” 李智云眼眸微垂，伸手欲抚她的脸,却只是停在半空。 “朕果然,做不了狂徒。” 手掌落下，他微微一笑，“别怕，朕不会强迫你什么。” 长孙氏却是不信，依旧警惕的看着他。 “陛下莫要如此，别叫人传闲话。” “好。” 李智云后退两步，离她一段距离。 这是一個不暧昧的距离，令长孙氏微微放心。 见他克制自己，长孙氏忍不住劝说，“陛下坐拥天下，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何必在意妾一人。悠悠众口，陛下千万不要忘记。” 李智云却道：“这天下女子虽多，但你只有一个。” 长孙氏苦笑，“男人，都是这般贪心么。” “或许吧。”李智云悠悠一叹。 哪个男人不贪花呢？ 这世上少有不贪花的男人，大部分男人不是不想这么做，而是没有条件这么做。 李智云有条件得到长孙氏，但问题是，他不要一具空壳，他要的是人和心。 失去灵魂的长孙皇后，不过是一具美艳尸体，不值得在乎。 长孙氏沉吟少许，低声道：“陛下，就此作罢吧，妾一颗心，都系在二郎身上。二郎去了，妾的心也死了。” 李智云呵笑，“观音婢，你别忘了，你已经和朕妥协了。现在是朕在为难朕自己，不是你在为难朕。” 闻言，长孙氏默默无言。 她冰雪聪明，何尝不明白，皇帝克制他自己，不是因为他必须克制他自己，而是因为，他要自己永远忘掉二郎，然后跟着他，成为他的女人。 “朕知道，现在你不会答应朕，但是没关系，朕可以等。”李智云顿了顿，接着笑道：“但是你已经和朕妥协，以后朕找你，你不可以拒绝朕。” 长孙氏羞怒，“陛下身为一国之君，何必行此小人之事。难道陛下就不怕史官铁笔么！” “嘿嘿。”李智云无所谓道：“或许别人怕，但是朕真不怕。朕是皇帝，后世的人，总有一些人会厌恶朕，甚至恨朕。除却远古三皇五帝，试问自始皇帝以来，有几位皇帝是完美无缺的呢？ 没有！ 只要后世子孙想污蔑朕，他们有的是办法。 既然如此，朕何必在乎这些。” “你......”长孙氏语塞。 这人脸都不要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李智云也没有继续逼迫她，过犹不及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想要撬开观音婢已经闭合的心房，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通往她心房的大门，已经被自己打开了一条缝隙。 他要做的，是不断让缝隙扩大，最后走进去。 彻底占有她的身心！ “对了，长孙安业，你希望朕怎么安排他。” 长孙氏道：“陛下做主便是。” “说说吧，只要是你说的话，朕都会认真考虑。”李智云说完，又补充道：“除了你自己。” 闻言，长孙氏彻底无语了。 这人还真是，够固执的。 想了想，长孙氏道：“长孙安业无才干，陛下莫要重用他，以免惹出祸端。” “好，既然朕的观音婢都这么说了，朕一定记在心里。” 什么朕的观音婢，我何曾是你的观音婢！ 长孙氏心里气的不行，却无法发作。 见她一脸的郁闷，李智云笑了笑，而后道：“天色已晚，不如朕今晚就留在这儿休息吧。” “不可！”长孙氏脸色大变，忙说道：“陛下你说过，不会逼迫妾的，君无戏言！” 她有点怕了，她怕李智云来硬的。 “好吧，朕听你的。” 长孙氏心里微微一松。 紧跟着，李智云又道：“不过，朕要留下来用膳。” 闻言，长孙氏无奈了。心里想赶他走，但却不敢这么说。她怕自己反应过激，他反而生气来硬的。 “妾遵命。” 用膳的时候，还是四个人。 李智云，长孙氏，宝娘和李丽质。 其他伺候的奴婢，在送上膳食之后，便被李智云赶走。 “多吃点，你都瘦了。”李智云给她夹了几块肉。 “谢陛下。”她低着头，不想搭理他。 李智云也不在乎，然后继续逗李丽质和宝娘。 想追女孩子，作为男人，脸皮就得厚，越厚越好，最好直接不要脸。 要脸的，都是单身狗。 什么，长孙氏不是女孩子。 呵呵，长孙氏今年才二十四岁，只比李智云大两岁。 长孙氏默默吃着饭，偶尔听李智云说着笑话，心里面无比的惆怅。 这个弟弟，若是不为难自己，他其实真的挺好的。 但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皇帝看她的眼神，如同对待一件必要得到的东西。 她想反抗，甚至想大骂他无耻败类！ 可是她终究是不敢，因为她知道，自己或许可以一死了之。但是丽质、舅父、还有长孙家，都会遭殃。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17.html 第十三章 魏归绯闻卢逝房来 很多时候，李智云都很庆幸，当初保下李丽质。因为若是没有这个女儿，长孙氏很可能不会妥协。 故而，李智云很喜欢这个精致可爱的小姑娘。 用完膳后，李智云陪着两個小娘嬉闹，长孙氏跪坐一旁,无语的看着。 这个皇帝，还真是把秦王府当成他自己家了。 心里唯一安慰的事情，或许就是他没有强迫自己做什么。 “阿娘，你也来玩。”李丽质朝着她招手。 李智云笑看着她。 长孙氏勉强一笑，“为娘休息一会儿。” 开什么玩笑，他们可不是一家人！ 一会儿后，宝娘和李丽质都玩耍的疲惫了，纷纷打着哈欠，长孙氏这才又委婉的提醒李智云。 你该走了。 李智云颔首，带着宝娘，在长孙氏陪伴下走到门口。 忽然，李智云想起什么，转身对着她，说道：“以后有空，多进宫陪皇后说说话。” 长孙氏心里冷笑，现在她进不进宫，有什么关系。 这秦王府，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何必多此一举。 “是，妾记住了。” 李智云道：“别生气，过些日子，朕微服出行,你跟着朕一起出去散散心。” 不等长孙氏拒绝,他便走了。 这一趟过来，他赢麻了。 长孙氏看着启程离去的皇帝，红唇微微张合，一肚子的话,不知道如何发泄。 当晚，长孙氏做了个梦，她看见自己的丈夫成为了大唐的皇帝，她被册立为皇后。她给丈夫生下几个儿子，夫妻俩琴瑟和鸣，深得朝野众臣爱戴。 可是，她总是看不清丈夫的摸样。 当她努力去看的时候，梦醒了，她呆呆的坐立榻上。身旁的女儿李丽质睡得很香甜，哼哼唧唧的。 这个时候，她忽然感受到什么，一股湿意传来。 长孙氏俏脸通红。 不久以后，长孙安业被任命为同州长宁县令。这是个芝麻小官，且就在关中，李智云的眼皮子底下。 与此同时，魏征也返回朝廷。 此番他为监察使，巡查河东道,抓住不少贪官污吏,论功行赏,李智云正式任命他为大理寺卿。 武德殿。 “陛下，河东道表面看起来十分平静，甚至是有大治之风，但是臣却发现，背地里，不少官吏互相勾结，臣担心牵一发而动全身，是故此番没有大动手脚。臣恳请陛下，允许臣彻查河东道。” 这也不奇怪，天下各地，世家犬牙交错，地方勾连成风，河东道也不能免俗。 不过，李智云不打算让魏征现在就大开杀戒。 “卿此番外出巡查河东道辛苦，马上要年关了，你就留在长安好好休息吧。” “臣不辛苦，愿为陛下肃清吏治。” 李智云微微头疼，这个老魏啊，有时候怎么就这么固执呢。难道他不想彻查河东道吗？ 但是能吗？ 不能！ 河东道以南，裴氏影响最大。而太原等地，王氏影响最大，现在还不是时候动这些人。 “玄成，有些事情，朕不说，你也应该懂。眼下我朝大敌，乃是突厥。在朕看来，突厥一日不灭，其他事情，但凡牵扯朝政安稳，都不可以轻动。” 魏征一听就明白，但还是不死心道：“可是陛下，现在不查，以后再动手，那就更加困难了。” “不是还有你么。”李智云笑道：“朕相信玄成的才干。” 魏征顿时语塞。 李智云接着安抚道：“玄成，朕知道你的心意，但朕希望你能将目光放的更长远些。” 闻言，魏征知道皇帝心意已决，只能道：“臣遵命。” 李智云呵呵一笑，他喜欢这个懂事的魏征。 不过，魏征下一句话，却让李智云险些下不来台。 “陛下，臣回长安时听说，陛下近来多有出入秦王府？”魏征看着皇帝，劝道：“虽说秦王妃乃是陛下亲嫂，但陛下时常去照顾秦王妃，到底有些于礼不合，未免旁人说闲话，臣请陛下顾及一二。” 李智云脸色变了变。 自二嫂妥协之后，他确实一有空就往秦王府钻，捕风捉影，关于皇帝十分爱护秦王妃的消息不胫而走。 表面上看起来，皇帝照顾寡嫂，似乎是桩美谈。但问题是，秦王妃长得花容月貌，皇帝又十分年轻。 这就耐人寻味了。 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来，但是将来就不好说了。 “咳咳，朕知道了。”李智云糊弄一声。 见皇帝不想多言，魏征有些话也不好直接说出来。他只希望，皇帝能守住本心。 魏征退下后，李智云也处理完了朝政，离开武德殿，在宫里面晃悠。 他心情纠结的时候不喜欢坐着，更喜欢到处走走散散心。 先前魏征的话，怎么也忘不掉，他在想，若是杜如晦和薛收在身边就好了，他们一定能理解自己。 便在此时，李珍来报。 “陛下，卢赤松两个时辰前去世了。” 卢赤松死了？ 闻言，李智云什么也没说，只是嘱咐一切如旧。 死掉一个卢赤松，不解决根本问题，范阳卢氏还是依旧对朝廷若即若离。 不过，范阳郡公这个爵位，他倒是正好收回来。 “嘿嘿。” 卢赤松的死，没在长安引起多大震动。毕竟这个人曾经是反贼，不少大臣早已和他划清界限。 又过去三日。 长安城门口。 房玄龄紧赶慢赶，终于在过年前抵达长安。倒不是他急于找个官做，而是皇帝的圣旨已经送到青州，希望他能早日来长安上任。 是故，房玄龄只能带着家人，赶来长安赴任。 “房兄，我们很久没见了。”苏勖代表皇帝李智云，亲自迎接房玄龄。 “苏兄。” 俩人都曾是秦王属官，故而再相见，难免唏嘘。 “此番，劳累苏兄亲迎，真让在下过意不去。” “房兄言重了，日后你我同殿为臣，还望以后多多往来，莫要生分。我们走吧，陛下让我安顿你之后，带你入宫。陛下，已经等你多时了。” 李智云给房玄龄准备了一座宅子，里面的奴婢仆妇也已备全，一应家具物资也是应有尽有，就等着他入住。 见到这一切，房玄龄心中微微触动。 在府中安顿好家小，房玄龄便跟着苏勖入宫面圣。 往皇宫的路上，俩人免不了谈及皇帝。 苏勖唏嘘道：“陛下开明，从不阻塞言路，朝臣们所请，陛下也会再三思量。我不在中枢为官，知道的不多，以房兄之智，待见到陛下之后，一定会看的比我清楚。” 房玄龄暗自思量，他得推翻以前对皇帝的所有看法。毕竟，他们谁也没有料到，最后登基的会是楚王。 据此来看，皇帝绝非那么简单。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18.html 第十四章 一年过去谣言渐起 和房玄龄的见面，还是在武德殿。 细算起来，这是李智云第一次单独和房玄龄见面谈话。在房玄龄行礼之后，双方都有些沉默。 主要是，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李智云走到房玄龄身边，看着魁梧的老房，心里面不禁暗想,这么壮的男人，居然会被自家老婆暴打，看来老房和他妻子是真爱无疑了。 “玄龄，你知道么，早在当初，朕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心里就想着，可惜迟了。” “什么迟了？”房玄龄不解的问。 李智云道：“当然是,没有早一步遇见你。” 房玄龄嘴角微微一扯，皇帝这话，怎么听着有点腻歪呢。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皇帝，索性保持沉默。 李智云也不在意，接着又道：“朕一直觉得，你房玄龄之才，堪比留侯。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房玄龄谦逊道：“不敢妄比留侯。” “好了，朕知道，无论朕现在说什么，怎么说，你都不会立即和朕交心。但是不要紧，朕中意你，可以等你,等你愿意和朕交心。”李智云道：“今日起，朕任命你为黄门侍郎,伴朕左右，参赞国政大事。” 房玄龄微微躬身,“臣谢陛下厚爱。” “走，咱们去用膳，边吃边说。”言罢，他拉着房玄龄离开。 时间流逝，在一片欢腾之中，大唐渡过了武德八年，来到了武德九年。 这一年，李智云印象很深刻，因为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一年会发生一件改变历史的大事。 但是现在，没有了。 已经坐稳皇位的李智云，心中只对这一年有些惆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总得来说，他改写了历史。以后，大唐的历史要怎么发展，全在他一人身上。 而随着时间流逝，长安城中也开始出现少许流言。主要是皇帝跑秦王府跑的太勤了，对待秦王妃更是厚赏不断,这不得不让人心生疑窦。 不过,有另一部分人认为，这是皇帝在照顾寡嫂,不值一提。因为在他们看来，皇帝若是对寡嫂有觊觎，那肯定是悄悄的行事，怎么会如此光明正大，这不是不要脸么。 但也有人觉得，皇帝是故意光明正大的过去和寡嫂偷欢。 说来说去，没有人拿出证据，只能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笑谈，谁也没当回事情。 身在后宫的杨皇后，最近也听到了流言。她倒是觉得，这不是什么空穴来风的谣言，因为过年的时候，皇帝亲自邀请秦王妃入宫一起守岁，而且待其极厚。 想到这里，杨皇后一阵心累。 她只是养个胎，皇帝却开始偷吃，还偷自家嫂子，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还要不要脸了！ 不过她不是独孤皇后，不敢直接处死秦王妃，只能放心里生着闷气。 而且她现在怀着孩子，不能大喜大悲。为了孩子着想，杨皇后只能听见就当没听见。 可随着后宫也开始传出流言，她坐不住了，以强硬手段，处死了两名内侍宫女，止住了谣言。 但是，因此一事，她心里面却是越发的不舒服。 长乐殿。 “陛下今日来得正好，臣妾有一事，想与陛下商谈。” 李智云坐在她身边，说道：“娘子，私下里，你我夫妻何必如此生分。” 说着，他伸手抱着妻子。 杨皇后从善如流，说道：“夫君，臣妾觉得，后宫冷清，为皇室子嗣计，应当选妃，充入后宫。” 闻言，李智云毫不犹豫道：“不必如此，突厥未灭，一切从简。再说，朕的儿子现在可不少，不用担心这些。娘子，你我这才将这宫廷奴婢精简，何必再增加人呢。” 杨皇后真想咬他一口，明明能顺理成章的纳美人，怎么自家夫君就喜欢那种不适合的女人呢。 先是姨母，再是嫂嫂，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她意有所指的说道：“陛下精力旺盛，臣妾不能不体谅，以免陛下时常微服出宫，遭御史弹劾。” 闻言，李智云面色稍微尴尬。 “咳咳，好了娘子，不说这些了，你还怀着孩子呢。” 你还知道我怀着孩子啊！ 杨皇后心里郁闷，你知道这些，还跑出去找女人气我？ 找就找吧，她也不是什么善妒的女人。可偏偏，你去找寡嫂，皇室脸面，还要不要了！ 哄了会儿娘子，等她入睡，李智云这才离开。 走在路上，李智云问高良忠，“现在流言很多吗？” “前些时候，宫里有一些，不过皇后娘娘制止了。”高良忠低着头，躬身回答。 李智云冷酷的下令道：“传朕令，宫里面，谁再乱说话，直接打入大牢！” “是。” 顿了顿，高良忠问道：“陛下，明日是否还出宫？” “不去了。”李智云挥挥手，有些烦。 这段日子好像是有点嚣张，皇后还怀孕，该收敛一些。不过他心里面又觉得很不爽，找嫂子很让人不能接受吗？ 不见得吧。 就算是现在的民间，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 再者，历史上这种事情还少吗？ 先是魏征委婉的劝他，再是皇后敲打，这让李智云有种莫名其妙的不舒服。 我特么好像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我是劳民伤财修建阿房宫了，还是征发数十万百姓开凿大运河了，用得着为了这点私事上纲上线么。 然后，在去向万太后请安的时候，李智云又被敲打了一番。 这下子，李智云起了逆反心理。 他在朝政上可以忍，甚至可以为了大计，给世家让步。但是在私事上，他好像也没有如何祸害百姓吧。而秦王妃貌似也不是什么祸国殃民的女人，怎么一个两個都来指责他。 自己是皇帝，难道连一个喜欢的女人都不能得到？ 于是，他又跑去了秦王府。 廊下。 “陛下，这两日长安已有风言风语，陛下应当避嫌。”她已经习惯这个男人天天和自己待在一起，很熟练的给他倒茶。 在她看来，她这辈子是逃不掉了。 “现在还避什么嫌。”李智云靠着凭几，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满，“朕什么也没做，与你更是清清白白的，怕什么。” 长孙氏暗自腹诽；你来这儿，咱们就不是清白的了。 不过这话，她是不会说出来的，没有意义。 “陛下，皇后怀着孩子，你要多多照顾她。” 闻言，李智云沉默一会儿，言道：“皇后大度，不会将你的事情放在心上。” 如果放在以前，皇后肯定要和他冷战几日。但是现在，皇后似乎也不想计较。 以至于，只是提醒他。 长孙氏也不想再说了，她已经躺平了。 她知道，就算从此以后皇帝不来秦王府，她的名声也不会再好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19.html 第十五章 帝幸昆明池 三月初，帝幸昆明池。 李智云不是贪图享乐的那种人，他来昆明池也是因为正好顺路，因为自他掌权以来，每年的春耕，朝臣们都知道这位新君喜欢巡查春耕事宜。 这次，正好路过昆明池,李智云也就暂时在此下榻。 随行的有房玄龄、魏征等人。 “我听说这昆明池原是前汉武帝所凿，极深处，尽为灰墨，举朝不解，后东方朔言；臣愚不足以知之。不知道，这池水下是否都是前人所言的灰墨。”魏征若有所思的看着美丽的昆明池。 房玄龄道：“我倒是听说,后来有西域番僧来朝,时人以东方朔旧言问之,那番僧言；天地大劫将尽，则劫烧，此劫烧之余也。” 走在前面的李智云听见两人对话哈哈大笑，笑得房玄龄和魏征一头问号。 房玄龄效忠李智云时间不长，自是不会在私下里随意开口询问。倒是魏征，不解的询问皇帝因何大笑。 李智云不屑道：“天地至理，小小番僧岂能窥探。” 顿了顿，李智云指着湖水，问众臣，“尔等有谁见过大海？” 一名曾经跟随裴世清出使倭国的鸿胪寺官员回答道：“臣曾远赴倭国，见过大海。” 这名官员曾是前隋臣子，年纪不小，有五十余岁。 李智云点点头,接着问道：“朕问卿，若人立于岸上，目视海上行船远来，是先见整艘大船,还是先见船帆？” 那鸿胪寺官员苦思回忆,言道：“是船帆。” “不可能！”长安小学数学老师李淳风跳出来反驳。 那官员说道：“就是船帆,此乃我亲眼所见。” “不可能！”李淳风脸色变得煞白，好像是三观被毁灭了一样。 李智云挥手打断，“不必争论，耳闻不如目见，爱卿若是不信，不妨亲自去东海观察一二。” 李淳风立即道：“请陛下允臣前往东海！” “可。”李智云淡淡的答应。 随着长安小学正常运转，李淳风也教出几个数学弟子。是故，暂时放李淳风离开，倒也不用担心长安小学的数学课缺老师。 魏征有些不懂，这么点小事，值得如此小题大做么。 房玄龄读书万卷，学思广博，很快便想清楚其中关键。这一刻，他也有些坐立不安。 他忍不住问皇帝，“陛下，若是真的先见船帆，岂非天地不再是天地？” 啊？ 随行众臣一楞。 李淳风神神叨叨的就算了，怎么你房玄龄也变成神棍了。 李智云道：“所以朕才说，天地至理,番僧不知也。” 装逼结束，李智云也没打算给他们解释，而是转身带着内侍离去，留下一众臣子议论纷纷。 他的目的说起来也很简单，给他们普及点小知识，以免将来自己搞大动作的时候，这些人没有心理准备。 众臣恭送皇帝离开之后，魏征立即询问房玄龄什么意思。 房玄龄苦笑着解释道：“诸位岂不知阴阳家学说中有一言，谓之天圆地方。若在大海之上，远来行船，真是先见船帆，那此言则大大说不通！” 话说到这个份上，在场的人要是还不懂，那只能说不懂的人是個纯粹的混子。 天圆地方的学说，乃是当下臣民最熟知，也是最笃定的，关于对这个世界的形状描述。 比如铜钱，完美符合天圆地方的形状。 这下子，众臣脸色变得极其凝重。 李淳风道：“如果海上远来行船，真的是先见船帆，那么大地，就不是平直的！” 说到这里，他再也呆不下去，匆匆回去，准备前往东海。 魏征张张嘴，忽然觉得自己知识有点匮乏。 不多时，众臣三三俩俩的散去。 房玄龄暂时放下心中对这个天地的质疑，问魏征，“魏兄，有一事，不知魏兄可知？” “何事？” 房玄龄左右看看，见无人在侧，微微靠近魏征，压低声音。 “行宫内，秦王妃也在。” 什么？！ 魏征一惊，旋即狠狠跺脚。 “陛下呀！” 房玄龄很满意魏征的反应，言道：“此事，依我看，要么劝谏陛下收手。要么，你我帮其遮掩。” “自然是劝谏陛下。”魏征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就拜托魏兄了。” 魏征撇他一眼，问道：“你可曾劝过陛下？” “没有。” “那你是把我当马前卒？”魏征气笑。 房玄龄叹道：“我虽为陛下看重，但是你也应该知道，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你去更合适。” 魏征默然。 不错，他作为原神策府旧人，确实是最合适的。而房玄龄曾效忠秦王，劝谏皇帝，反而不妥。 魏征重重一叹，“我不是最合适的，最合适在梁州和金州。” 皇帝虽然视魏征为心腹，但是魏征知道，有办法劝服皇帝的，只有杜如晦和薛收。 除此之外，谁也不能阻止皇帝想干什么。 他也不行。 顶多，他只能让皇帝不敢太嚣张的直接带着秦王妃出入宫廷。 “罢了，我试试。”言罢，他转身追过去。 房玄龄沉默不语，看着魏征身影消失，心里面没有半点波动。对他来说，皇帝喜欢哪个女子，他没有资格，同时也没有办法阻止。尽管这个人是秦王妃，他曾经主公的妻子。 甚至于，他心底还隐隐有某种期待。 如果陛下真的纳秦王妃，那么他们这些秦王旧人，或许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也能得到提升。 魏征找到内侍高良忠，问道：“陛下呢？” “回魏寺卿，陛下在湖上泛舟。” 魏征连忙抬头看去，只见一艘船已经飘在湖水中央。 “还有谁在船上？” “奴婢不知道。” 魏征斥责道：“你服侍陛下，怎么如此粗心大意！” 高良忠翻翻白眼，他才不会告诉魏征，船上只有皇帝和秦王妃，以及几名撑船女子。 船上。 李智云放下千里镜，笑的乐不可支。 一旁的秦王妃欣赏着湖上美景，被他的笑声吸引，问道：“有什么可笑的？” 李智云走到她对面坐下，说道：“刚刚，朕看见魏征追过来了，现在，他想必很生气。” 长孙氏淡淡道：“魏征是直臣，陛下还是要善待为好，莫要戏耍他。” “观音婢，你这算是为朕考虑？” 闻言，长孙氏羞恼，转头不搭理他。 李智云嘿嘿一笑，将千里镜递给她。 “用这个看看吧，说不定，你还能看见鸳鸯。” 长孙氏拗不过他，只好拿起千里镜，在李智云的指导下，观看水上的野鸭子。 一时间，她十分惊奇。 看着窈窕美人被湖光彩霞包裹，李智云一时之间有些出神。 待长孙氏回过神，只见皇帝在痴痴的看着自己。 莫名的，她心中居然有一丝得意。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20.html 第十六章 草原急报大战将起 女为悦己者容。 这句话，长孙氏也不能免俗。此番皇帝硬拽着她来昆明池散心，她是不愿意的。 好在，皇帝没有霸王硬上弓，居然是真的带着她游玩昆明池。 “陛下。”她轻轻开口打断。 李智云又不是猪哥，不存在看美女流口水的事情，他很自然的收回目光,同长孙氏闲聊起来。 说实话，可能是因为长孙氏不是后宫妃子的关系，他和长孙氏现在相处起来倒是格外的放松。 这一点，杨皇后也不能给他。 说起来很悲哀，自杨恭仁请立太子的事情之后，李智云现在对待杨皇后，心里面总有些异样。 纵然，他是相信娘子的,可是一想起杨皇后背后的弘农杨氏,李智云满脑子的小情绪。 不是针对杨皇后，而是针对弘农杨氏的纠结。 有时候，他也不禁怅然。若是打压杨恭仁，杨皇后在宫里，又要如何面对自己？ 可是不打压杨恭仁，只会让他变得更嚣张。为了将来不至于让杨恭仁走上绝路，李智云也只能变得冷漠无情。 家事国事天下事，在皇帝看来，其实都是一件事。 “唉。” 他叹了口气，仰躺着，眯眼假寐。 长孙氏能从他脸上看见疲惫。 她不禁费解，如今的皇帝,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他烦恼？ 难道是因为自己？ 想到这里，她赶忙将这个想法抛诸脑后。 魏征最终也没能劝住李智云，因为李智云糊弄过去了。 现在的魏征，可不是历史上的魏征。虽然魏征依旧忠直，但是不会不要命的死谏。 历史上，魏征看出来李世民要用自己立个牌坊。他呢，也因为曾经效忠李建成的关系，为了活命，甘愿让自己当個牌坊。 但是现在，不必了。 他本就是皇帝登基的从龙功臣，脑子坏了才会和皇帝顶牛。在魏征看来，只要皇帝和秦王妃别闹的太过分，他不是不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发生。 这天夜里，一骑疾驰至昆明池。 “九原急报，快让我见陛下！” 行宫内。 李智云正在和长孙氏下棋。 “观音婢，你可得让着朕。” 烛火摇曳，美人温婉多姿。 长孙氏看了一眼棋盘，毫不犹豫落下白子，五子一线。 她雀跃道：“我赢了！” 李智云有些不高兴的丢下黑子。 长孙氏得意道：“陛下可要遵守约定。” “好好好，朕知道了。” 他们之间的赌约很简单，五局三胜制。若李智云赢了，长孙氏就得唤他一声哥哥。 若是长孙氏赢了，一个月内，没有长孙氏同意,李智云不可以随便见她。 便在此时，高良忠急步而来，在李智云耳边低语几句。 “朕马上去。” 说完，他又嘱咐长孙氏，“观音婢，你先休息吧。” 言罢，李智云匆匆离去。 偏室。 李智云看完九原急报，深深吸口气，下令道：“回宫！” 天刚刚泛起鱼白肚，越国公家的秦怀玉就在院子里开始‘哼哼哈嘿’的练习拳脚功夫。 秦琼戎装在身，看了一眼努力练武的儿子，转身悄悄离去。 行至宫门，见到兵部尚书赵慈景，侍郎李靖，以及程咬金、徐世绩等人。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面都有了猜测。 武德殿。 李智云让人将九原的消息，传给诸位将军，相国大臣，而后静静的等待着。 消息很简短，信息量很大。颉利在草原连战连捷，夷男不敌，已经开始向大唐求援。 不得不说，尽管有薛延陀等部的背叛，但是颉利还是依旧强势无敌，最起码面对草原各部的时候，处于碾压状态。 不多时，尉迟恭第一个道：“陛下，我们该出兵了，否则薛延陀战败，突厥一定会再次南下。” 赵慈景道：“而今关中各仓饱和，军械齐全，三军士气旺盛，可以一战。” 将军们，自然是要战。 但民部尚书温彦博却道：“陛下，这两年我朝好不容易恢复一点元气，若是此时开战，只怕又要大大耗损国力。臣以为，不妨暗中支持薛延陀，继续消耗颉利，我们则继续发展，休养生息。” 温彦博的办法，其实更保险，更安全，但是李智云这一次却不能采纳。 因为他知道，从明年开始，大规模的自然灾难将会频繁光顾大唐各个地方。 如果这一次他不动手，等待下一次，只怕是四五年之后了。 而时间拖的越长，对大唐越不利。因为到时候，大唐要忙着在各个地方赈灾，草原却能安稳发展。甚至于，颉利将有机会消灭薛延陀，再度统合草原。 那对大唐来说，不是失去一次机会那么简单，更意味着大唐将要再度面对统一的突厥。 而以颉利的为人，大唐的边境，将会永无宁日。 届时内有灾难，外有强敌，想想李智云头皮就发麻。 程咬金冷嗤，“这几年，我们难道没有支持薛延陀吗？是他们自己不争气。陛下，末将以为，不能再等了，必须现在就发兵，出塞歼灭突厥！” “末将附议！”武将们纷纷附和。 李智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询问了一遍相国们的看法，其中主要是杨恭仁、裴矩、陈叔达三人。 杨恭仁支持温彦博，而裴矩和陈叔达则觉得可以一试。 跟着，李智云又做出样子，采纳了多方意见。 最后，他缓缓说道：“打仗，要人，兵器，粮草。而今，我大唐拥兵马有数十万，粮草越百万石，军械甲胄齐全，朕以为，可以与突厥一战！” 闻言，武将们极为兴奋。 温彦博苦劝道：“陛下，春耕刚刚开始，折冲府兵，此时不宜轻动啊。” 武将们顿时不高兴了，纷纷怒视温彦博。 李智云知道，温彦博说的也是实话，但是他却不能答应。现在是动手的最佳时机，错过这个机会，他还要再等四五年。 四五年！ 寝食难安的四五年，谁想忍受？ 不过呢，李智云没有独断专行，而是说道：“诸位爱卿先回去，朕再好好考虑考虑。” 事实上，他已经决定干突厥，之所以这么做，只是给温彦博一个面子。同时也是做出一个姿态。 朕，是能听进劝的。 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套路。 皇帝表示要想想，武将们则将怒气放在了温彦博身上。因为他们觉得，都是温彦博的阻止，才让皇帝犹豫。 以至于，小朝散去，武将们对温彦博冷嘲热讽。 李靖没有掺和这件事情，只是默默的准备回去。 但是很可惜，高良忠叫住了他。 “李侍郎，陛下传话，要见你。” “见我？”李靖一楞，旋即低声问道：“敢问高公，陛下见我所为何事？” “奴婢也不知道，李侍郎去了就知道了。”高良忠说。 带着疑惑，李靖随着高良忠去见皇帝。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21.html 第十七章 把握这个机会 作为有自知之明的臣子，李靖一直很低调，哪怕皇帝提拔他做兵部侍郎，但李靖还是很低调，低调到，你在朝堂上不注意，都不一定能知道有个叫李靖的。 而一直让李靖奇怪的是,皇帝貌似特别的注意他。 兵部侍郎这个职位，作为兵部的二把手，李靖坐的其实不是很舒服，因为他觉得，以当今皇帝对兵权的看重，怎么也会把兵部控制在自己手里才对。 比如，兵部尚书是赵慈景,皇帝的姊夫,名义上的兵部一把手，但实际上却是皇帝摆在兵部的泥菩萨。 而自己呢？ 不是皇帝潜邸出身，这個实权职位，怎么也轮不到自己才对，可皇帝偏偏就让他做兵部侍郎了。 白石台阶之上，皇帝迎风而立，长袖随风鼓动，身姿颀长挺拔。 “臣李靖，参见陛下。” “免礼。” 李智云转身，扶起他，问道：“李卿啊，你知道，朕找你是为了什么吗？” 李靖微微思忖,回答道：“突厥。” “不错。”李智云赞许的点点头，言道：“在朕心中，此次征讨突厥已是定局。” 李靖没有问皇帝为什么刚刚不在众臣面前宣布，只是沉默的等待着皇帝的下一句话。 不多时，李智云言道：“经过三载生聚，关中各仓都已饱和，朕算过，此番若击突厥，可用粮草八十万石，兵四十五万，战马二十万匹，将千员，甲胄四万八千余件......” 听着皇帝一件件一桩桩的给自己细数战争物资，李靖的心，不自觉的跳动起来。 皇帝这哪是什么临时起意，这分明是早有预谋。 在这庞大的物资之中，粮草是最充裕的，李智云通过各种手段，如推进农具和土化肥，种植早稻、冬麦，以及从私库拿钱购粮，早已储存了百万石粮食。 而兵马则直接从关内各折冲府抽取，别说四十五万，强行聚兵,八十万都有。不过李智云没有这么做，因为这样一来,今年的春耕就算彻底报废了。 战马则是从河套、陇西等地运送过来的新马，都是刚刚成年不久的年轻壮马。 甲胄方面，有两万五千套是轻板甲，剩余的两万套则是原本要淘汰的披甲。如果强行搜集，应该能聚集五万套。 其实按照李智云原本的构想，应该要十万套轻板甲才行，但是时间不等人。 说完后，李智云问道：“药师以为，如此准备，能敌突厥否？” 李靖思量片刻，简短的回答道：“能！” “好！” 李智云大喜，旋即又道：“药师，朕欲以你为主将，剿灭突厥，你以为如何？” 闻言，李靖一楞。 “陛下，下官何德何能，担此重任，还请陛下三思。” 他心里面奇怪的很，这样重要的事情，数十万大军，难道皇帝不应该交给绝对的心腹统帅吗？ 如秦琼、尉迟恭等人。 怎么会交给我呢？ 说不信任李靖，有一点，不过这要看和谁比。 拿李靖和秦琼比，那李智云肯定更信任秦琼。 若是拿李靖和朝中那些固守自家利益的大臣相比，那李智云当然更信任李靖。 更何况，此一战非比寻常，李智云要的是战则必胜！ 而唯一能给李智云信心的，则是李靖！ “药师，朕说过，朕只看人做什么，不看人说什么。”李智云双眼信任满满的看着他，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药师，千万别让朕失望。” 李靖一楞，旋即反应过来，轻轻吸口气，拱手一礼。 “臣遵命。” 昔年自南方而归，彼时还是太子的皇帝，曾对他说过这句话，现在又提起。 李靖清楚，皇帝这是在给他机会。 为了活得更好些，他决定把握这个机会！ 李智云呢，也不担心李靖玩幺蛾子，因为李靖虽然是主帅，但是他麾下的各个将军，可是自己的心腹。若是李靖敢造反，不用李智云吩咐，秦琼等人就会直接绑了李靖。 “好，咱们走。” 日暮之时。 “晋阳殿下！” “公主殿下！” “公主！” 几个宫女追着前面撒欢乱跑的小姑娘，宫女们脸上焦急之色肉眼可见。 “公主殿下，前面是两仪殿，不能再去了！”一个宫女喘着粗气，满脸的惊恐之色。 宝娘转头看了一眼追她的宫女，做了个鬼脸，又撒欢野跑起来。她年纪虽小，但是两条小腿却很长，跑起来很快。 更重要的是，经过各门的时候，内侍们没一个敢拦住她，有的时候还得听她命令，拦着后面的宫女。 没办法，谁让这宫里，皇帝是最宠爱晋阳公主的呢。 “你们拦着她们！”宝娘穿过宜秋门的时候，对着内侍下命令。 几个内侍面面相觑。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听命吧。’ ‘你疯了，前面就是两仪殿，让公主跑去哪里，我们都得受罚。’ ‘那你拦着公主？’ ‘呃......我还是拦着后面的人吧。’ 几个内侍听话的组成人墙，挡住后面的宫女。 宝娘哈哈一笑，转身一溜烟的跑了。 宫女们大急。 “你们疯了，让公主乱跑，皇后娘娘怪罪下来，你们担待的起吗？” “担待不起。”一个内侍立即让开路，赔笑道：“这位姊姊，我们也不敢不听晋阳殿下的话，这就让开，这就让开。” 很显然，他们只是做个样子给晋阳公主看。 宫女们懒得和这些内侍计较，跟着追了出去。 而此时，宝娘已经看见两仪殿。 不过，她却没有进去。 因为她看见禁军守住了两仪殿，而且她还看见不少认识的叔叔伯伯陆陆续续走进两仪殿。 时不时的，她还看见禁军们抬着什么东西走进去。 “发生什么事情了？”她歪着小脑袋，一脸的不解。 两仪殿内。 巨大的草原舆图铺在地上，这幅图大到被分成了十三块。此图来历颇大，乃是前隋文帝时期绘制，距今已有近三十年。 李智云穿着素袜，立在图上。 两旁跪坐着数十名心腹大将。 “此番召你们来，只为了一件事情。灭突厥！” 话很简短，信息量很大。 所有大将，闻言精神倍增，纷纷挺胸抬头，抱拳大声道：“愿为陛下，剿灭不臣！” 跟着，李智云开始和众将庙算。 战起，未虑胜，先虑败。国战，庙算不可或缺。 李智云在说完准备的物资之后，示意众将可以发挥才能了。 首先说话的是尉迟恭，他的策略......呃，就是没有策略，直接a过去。 于是，李智云笑笑，让尉迟恭坐下喝茶。 跟着，程咬金也讲了两句，核心意思，和尉迟恭一样，还是直接a过去。 然后，李智云也让程咬金坐下喝茶。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22.html 第十八章 万事俱备宣布开战 不让他们坐下来，难道还真要平a过去吗？ 开玩笑。 随着时间推移，夜色笼罩大地，烛火照亮两仪殿。 将军们一个接着一个发表想法，说了将近三個时辰，李智云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每个人的想法,他都认真倾听，然后同众人商议是否可行。 不出意外，秦琼、苏烈、徐世绩等人说的要比程咬金等莽夫可取的多。 一直到深夜，众人又累又饿的时候，轮到了李靖。 这个时间，大家虽然很疲惫,但是精神却很亢奋。 李靖不紧不慢道：“草原地广人稀，我们虽然已有突厥奴隶带路，但是取一道而战之,难求全胜。故，以下官来看，当择三路大军，呈伞状之势，遏断草原全躯。 其一，以幽、营二州为首，自燕山之始，迫颉利西撤。牵制突厥在东方各大部落。 其二，兵出九原，联合薛延陀，断其尾须，使其首尾难顾。 其三，中军坐定朔州,一旦首尾起势,立即行军，取白道而上,三路大军汇集，直袭阴山，当破突厥王帐！ 据此，臣以为，行军可依次而排兵布阵......” 不得不说，李靖在历史上诺大的名声不是没有道理的，一番局势分析，兵马布置，听起来极为有理。 半个时辰后，李靖喝了口茶，道：“据此，臣觉得，六个月内可破突厥，擒拿颉利。” 李智云颔首，旋即问道：“你们觉得呢？” 众将互相看看，没有人反对。 旋即，李智云道：“三路大军太少，朕要一战而毕其全功！当分六路，三十万大军,取突厥！” 他的兵力底线是四十万,三十万大军完全可以拿出来。 “众将听令！” “末将等躬听圣训。”众将纷纷单膝跪地。 李智云宣布道：“秦琼为灵州道行军总管,牛进达副之，下辖兵马三万。徐世绩为胜州道行军总管，薛万述副之，辖兵马两万。 尉迟恭为云州道行军总管，程名振副之，辖兵马三万。苏烈为灵丘道行军总管，高雅贤副之，辖兵马两万。” 说到这里，李智云停了停，目光看向李靖，“以李靖为河东道行军总管，程咬金、罗士信为行营总管，辖兵马十万，辅助李靖，坐镇朔州，统揽全军！ 令，幽州都督段志玄、营州都督谢叔方，各起兵五万，听从李靖调遣。” “末将等遵旨！” 李智云说完，又道：“荆王、徐王、滁王、霍国公，听令。” “在。”柴绍等人抱拳。 李智云道：“各州民夫调动，粮草转运，交给四位，务必要让粮草运行通畅。” “遵旨！” 此一战，李智云也算是抱着必胜的决心，将各大将领全都委以重任。 尽起三十万大军，北灭突厥！ 然而实际上，关内所用兵力只有二十五万，另外的五万兵马，属于幽州和营州的地方军。 庙算至此，方告一段落。 便在此时，李珍走进殿内，禀报道：“启禀陛下，晋阳殿下命人做些了膳食送来。” 晋阳？ 李智云先是一楞，旋即高兴道：“瞧瞧，还是女儿贴心呐，快让晋阳进来。” “是。” 不多时，宝娘带着一众宫女，给众将送上膳食。 熬了一夜，累了一夜，脑子也转了一夜，众人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端起膳食便是大快朵颐。 李智云心疼的看着懂事的女儿给自己送来食物，一把将她抱起，“吾儿，怎么不早点休息，谁让你来的？” 晋阳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扒着李智云耳朵，小声说道：“人家先前惹祸了，阿娘可生气了。耶耶，人家喂你吃饭，你要帮人家，别让阿娘把女儿禁足好不好。” 小家伙撒起娇来，直教李智云心疼。 “你怎么惹祸了？” “嗯......”她撅着小嘴，将自己在宫里面乱跑的事情说出来。听完后，李智云忍俊不禁。 他这个宝贝女儿就闲不住，在宫里也是，喜欢到处乱跑。为此，皇后已经教训她很多次了。 可没想到，这小家伙还是忍不住。 李智云猜测，肯定是皇后嘱咐她过来的。毕竟，皇后怀着孕，嗜睡，没办法亲自给他准备这些。 这小家伙倒是会借机行事。 “下次不许了，这次耶耶帮你。” “谢谢父皇。” 啪唧。 小家伙高兴的亲了一口皇帝。 见到这一幕的将军们，纷纷露出和蔼的笑容。 待众人吃完后。 秦琼拱手道：“多谢晋阳殿下赐食。” 宝娘正好奇的看着地图呢，听见秦琼说话，她落落大方的朝着将军们微微福礼。 “叔叔伯伯们都是我朝的大功臣，晋阳不过是微末之力，不值一提。父皇常言，在诸位叔叔伯伯面前，晋阳当执晚辈礼，请秦伯伯不必多礼。” 好个懂事的晋阳公主！ 众将脸上，纷纷露出笑容。跟随皇帝较早的将军们，可以说是看着皇帝的几个子女长大的，心里更加的高兴温暖。 自李智云圣旨下达之后，战争机器迅速运转，在这其中，哪怕是负责粮草转运的李道宗等人也不敢大意。 这一场关乎国运的战争，每一环都相当的重要，没人敢大意。 李道玄倒是想要直接上前线撕杀，但是李智云告诉他，控制粮草更重要。 听到皇帝的话，李道玄瞬间明白。 其后的每一天，六相、六部尚书、各大将军、九寺，辅助皇帝围绕攻灭突厥这项决策，开始了日夜商讨。 最终，在三月底，彻底定下所有细则。 武德九年四月，皇帝李智云祭祀兵主，四方神明，正式宣布，大唐对突厥开战！ 而主帅，则是兵部侍郎，河东道行军总管李靖！ 这个名字在民间可能不够响亮，但是军中大将其实心里都清楚，李靖才是平定南方的真正功臣。而且，他在两仪殿的一番庙算，也让众将信服。 再加上皇帝信重，众将自是不会质疑他。 越国公府。 秦琼在房间内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双锏，非常的仔细入微。他的长兵武器是马槊，但是一旦和敌人近身搏斗，他更喜欢用锏。 擦拭完毕后，他将双锏交给亲兵，然后推门而出。 秦怀玉立在不远处，看见父亲出来，他连忙走过去。 “大人，我也要去！” “你？”秦琼欣慰一笑，摸摸他小脑袋，“等你长大了，武艺得到我认可了，再去吧。” 秦夫人走上前，担忧道：“夫君，此去一定要小心。” “夫人放心，此番定能一举歼灭突厥！”秦琼伸手抱了抱夫人，然后又对秦怀玉道：“儿啊，吾出征在外，你要孝顺听话，不得惹你母亲生气，知道么？” “孩儿知道了，大人放心。” 秦琼点点头，带着亲兵，大步流星走出去。 这一幕，在今天，长安各大将军府邸都有相似情景。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23.html 第十九章 又是一个好儿子 长乐殿。 杨皇后挺着大肚子，白皙素嫩的手掌拿着一张长安报，饶有兴趣的翻看着。经过这几年的发展，越来越多的文人在长安报投稿赚钱。 这其中，既有诗词歌赋，也有杂谈，五花八门。随着长安报的热卖，李智云现在总算不用倒贴钱去维持报纸发售。基本上，长安报现在能做到自给自足。 而因为长安报的趣味性十足，后宫的妃嫔们也是偶尔让人买一些过来看看打发时间。 其实，后宫女人喜欢宫斗，很大的原因是因为闲的。皇帝又不能天天宠爱她们，为了让皇帝宠爱她们，她们自然得开始耍心机，各种攀比，然后演变成宫斗。 当然了，报热卖，以及操控舆论的能力，已经开始露出了苗头。不少人都曾私下里卖过报纸，还有带着颜色的报纸。这些东西，无一例外，全被李智云强势查封。 舆论这种东西，得掌握在他自己手里。现在天下士子的舆论掌握在世家手里，那百姓的言论，李智云自然不会拱手送给他们。等将来有机会，世家控制舆论的局面，李智云也会想办法打破。 此番，讨伐突厥，李智云便是让人在长安报上细数突厥的各大罪状，以及阐述突厥曾经给中原百姓带来的灾难。 这其中，李智云还让民部提供大量的数据。为了让百姓们更直观的感受到突厥的危害，李智云把所有的经济单位都换成了粮食金银。细细给大唐百姓算了一笔账，一笔每次突厥南下，给大唐百姓带来的经济损失。 “竟有三百多万石之多？”杨皇后不知道看见什么消息，惊呼出声。 李智云就坐在一旁，给老婆捏着大腿。 怀孕之后，娘子更丰腴了。 “什么？”他问。 杨皇后问道：“夫君，这突厥一个部落南下，就会给我朝带来三百多万石的粮食损失？” 李智云道：“没有这么多，不过也差不多。” “怎么说？”她问。 李智云解释道：“前些时候，突厥一个部落南下劫掠九原等边州地区，抢到的东西很少，但其实价值损失很大。我给娘子算一笔账吧，若是一個壮劳力被突厥抢走，那么这个家庭就会倒塌。而相应的，他们家的田亩也会荒废，就算没有荒废，那也会导致粮食收成变少，届时会发生什么呢？ 田亩荒废，老幼饿死，一家一户如此，何况千家万户。而百姓们若是朝不保夕，朝廷就要想办法救济百姓。 如此，朝廷就要拿钱拿粮。” 约莫花费一炷香功夫，李智云大略的给杨皇后解释了一番。 听完后，杨皇后叹道：“真是苦了小民。” 李智云道：“所以，这次朕才一定要剿灭突厥。” 民部的计算数据，其中不乏夸大成分，但是不要紧，李智云要的就是这个。 这几天，随着报纸上的数据传出去，长安市井掀起巨大的热议浪潮。 百姓们虽然没有狂热到全体请命从军，但是大部分的百姓都觉得，皇帝干突厥，必须支持。 当然，唐人本身的傲气也是一部分原因。 感受到丈夫的手停了，杨皇后不高兴的动了动大腿。 然后，李智云又乖乖的给她按摩。 “娘子知书达理，是我的福气啊。前些时候，两仪殿议事，娘子命人赐食，做的很周全。” “赐食？”杨皇后一楞，旋即道：“我何时命人赐食的？” 嗯？ “那宝娘为何会......”李智云声音渐渐消失。 难道是宝娘的主意？ “夫君，怎么了？” “没，没事。”李智云笑着道：“看来，咱们的女儿很懂事。” 跟着，李智云将前些时候两仪殿发生的事情告诉皇后。 杨皇后沉吟道：“宝娘这孩子，虽然闹腾，但却有着小聪明，不知道是福是祸。” “自然是福。”他坚定的说。 “哼。”杨皇后意有所指道：“聪明是好事，可是必须要好好的教导她，否则将小聪明用到歪路上，那就不是聪明了。” 闻言，李智云全然当作没听明白，只是说道：“我相信，娘子一定会教导好女儿的。” 见他避实就虚，杨皇后也实在懒得点破。 她怀着孕，不想生气。更何况，她也知道，自家丈夫不是以前的楚王、太子了，而是皇帝。 是故，她也只能顺毛捋，不能对着干。 当她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肚子传来剧痛，疼的她脸色发白。 “夫君，好像，好像小冤家要出来了。” 一个时辰后。 皇后诞下一子，即李智云第七子。 又是个带把的。 “取何名？”休息了一天，杨皇后恢复精神，高兴的摸着儿子小脸蛋，问丈夫。 “烜。” “承烜？”杨皇后眨眨眼。 李智云颔首，“不错，李承烜。” “有何寓意？”她问。 李智云笑着道：“威仪也。” 杨皇后满意的点点头。 皇后产子体虚，李智云也没过多打扰她，聊了一会儿便陪着她休息了。 刚走到殿外，母亲万氏就在哪儿等着了。 “母后。” 万太后颔首，道：“陪哀家走走。” 母子俩人顺着廊道，缓步而行。 “皇后很不错，又给你生下儿女，你不可欺负她。” “母后说的是。”李智云笑着道：“儿臣从未欺负过她，在儿臣心里，她是儿臣的妻子。” 万太后淡淡的问道：“那秦王妃的事情，你打算如何？” 李智云脸色变了变，还想继续装糊涂。 “秦王妃怎么了？” “好了，别在哀家面前装出这副样子。”万太后教训道：“你如今是皇帝了，按理来说，哀家不能说你什么，免得大臣们，说哀家干政。但是秦王妃的事情，乃是你的私事，哀家说上两句，还行吧？” 李智云默认她的话。 虽然臣子们忌讳后宫干政，尤其是太后干政，但万太后现在说的是李智云的私事，这不算逾越。 “你说说你，你都是皇帝了，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何苦去招惹秦王妃，给自己惹得一身麻烦？ 现在你把她藏着，等以后，你还准备藏她一辈子？ 若有子嗣，你又当如何呢？ 不说皇家脸面吧，就说你那些个大臣，他们会不会同意？ 儿啊，这些你都不去考虑吗？” 万太后说完，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核心意思就是要他尽快了断，别给自己找麻烦。 一直到将太后送回寿安殿，李智云耳朵根子才算清净。 唯一让李智云庆幸的，则是这次太后没有让他做出什么承诺。 如此一来，能糊弄就糊弄，反正他初心不改。 观音婢，肯定是要好好照顾的。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24.html 第二十章 大战将起风云激变 因为皇后产子，大军出征突厥，李智云还是决定暂时压下心中对观音婢的情感，老实待在长安处理朝政，以及陪伴皇后。 大唐虽然对突厥宣战了，但是战争一时半会儿可不会立即打响，目前各路大军都在陆陆续续抵达指定地点，战争还得等一等。李智云决定将指挥权交给李靖，自然不会傻逼的一天发出十二道金牌责令李靖立刻干死突厥。 至四月中，他方才收到消息，各路大军已经站好位置了。 李智云现在每天处理朝政结束，然后就是对着舆图推演战争走向变化。 不知不觉，人也消瘦了许多。 然后，杨皇后私以为，皇帝这是得了相思病。 对此，她又好笑又生气。 那个秦王妃，居然这么值得宠爱么。 李智云没有多余的时间在乎娘子怎么想，他现在每一日都过得很紧迫。 每天晚上睡觉之前，他都得把前线的战报翻来覆去看十几遍。 按照规矩，前线是五日一报，但是李智云改成了三日一报。这也就意味着，在北方，日夜都有骑兵带着前线的消息返回长安。 这天夜里，李智云在甘露殿看完战报，端起烛台，走到舆图前，借着火光，在上面用笔勾画唐军位置，以及斥候打探出的，突厥部落位置。 大战未发，如暴雨将下未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忽然急步走来一名内侍。 见此，高良忠蹙眉，不动声色的退下，拦住了那名内侍，询问事由。 不多时，他眉梢带着喜色的走到李智云身边。 “恭喜陛下。” “嗯？”李智云目光从舆图上收回，看向高良忠，“怎么了？” “陛下，淑妃娘娘生了，是位小公主。” 李智云脸色一喜。 “真的？” “真的。” “好好好，走，去兰香殿。” “是。” 李智云心心念念，终于得了个宝贝女儿。 与此同时，草原之上。 颉利在一個月前还是春风得意，因为他摁着夷男暴打，将跟着夷男一起背叛他的部族挨个锤了一遍。 就在他准备一举剪除夷男的时候，突厥斥候传来消息，南方发生异动！ 提到南方，突厥贵族懂得都懂。 “可汗，九原、幽州、营州等地，都出现唐军的大规模调动。其中，九原的唐军正在和薛延陀接触。经过打探，九原兵马足有数万，统兵大将是唐将秦琼。”阿史那思摩禀报。 闻言，颉利脸色瞬间臭的不能再臭。他恨唐朝多过于恨夷男，薛延陀是背叛的恨，而大唐则是种族大仇。 作为突厥可汗，他很清楚，唐朝和突厥是不可能共存的，除非一方灭亡。 别看唐朝表面上尽说好话，什么投降就是好兄弟，但是颉利又不是傻逼，东西突厥怎么分裂的，身为突厥王族的他，再清楚不过。 “除了九原，其他地方还有动静吗？” 阿史那思摩道：“不清楚，我们的探子进入南方就没有了消息传回来。” “废物，再探！” “是。” 阿史那思摩退下，执失思力问道：“可汗，唐军突然出现，我们要不要等等？” 颉利不想等，他想抓住机会，彻底覆灭薛延陀。 但是，唐军是个不确定因素。 “你派几个人去试探唐将，弄清楚他们想干什么？” “是。” 秦琼为人稳重，突厥人找上门质问他是不是想要挑起唐突大战，秦琼笑眯眯的说大唐绝无此心。 然后，那几个突厥人好死不死，居然敢要求秦琼退兵。 秦琼理都不理，直接上去一人一个耳光，打得他们耳朵充血，然后秦琼又让人剁掉突厥使者一只手臂，送了回去。 颉利知道后登时暴怒，他很想立马率领大军南下扫灭秦琼，但是想起薛延陀，他又忍住了。 颉利没动手，薛延陀动手了。 夷男知道大唐派兵协助他之后，立即率军攻打颉利。 与此同时，秦琼大军向北推进。 得知这一消息，颉利笃定，唐朝这次是不准备让他灭掉薛延陀部了。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东方出事了。 幽州都督段志玄接到命令，同营州都督谢叔方率军袭击突厥在东方的部族领地，即奚族。 面对大军压境，原本在幽州力量就薄弱的突厥更是一触即溃。仅仅五日，段志玄和谢叔方便扫灭奚族境内突厥，斩杀突厥多位大将。 此一役，意味着突厥在幽州以北的力量全部折损。 而得到消息的颉利，心中骇然。 唐朝的小皇帝，这是要和突厥开战？ 于是，他准备派遣使者前往长安，质问李智云。 使者正是颉利的亲信康苏密。 说起来康苏密也算是吃了原告吃被告，大唐和突厥，他两头都赚了不少钱。 此次出使大唐，他以为自己还能再赚一笔，但是万万没想到，半路上被薛延陀的骑兵拦住了。 “康苏密。”咄摩支骑在马上，看着被团团包围的康苏密，脸上露出健康的笑容。 “咄摩支。”康苏密嘴唇发抖。 他明明已经很小心了，怎么还会被发现？ 要不要这么倒霉啊。 咄摩支嘿嘿一笑，狰狞着说道：“康苏密，你说，我要怎么杀你好呢？” 薛延陀被颉利暴打，无数族人惨死阿史那家族刀下，薛延陀和阿史那家族的仇恨不共戴天。 “你不能杀我，我不是突厥人，而且，我没有杀过薛延陀人。” 面对康苏密的争辩，咄摩支笑得越来越灿烂，他就喜欢这样逗弄小羊羔。 康苏密跪下道：“我可以给你金银，给你我所有的一切，求求你放过我。” 咄摩支问道：“你准备去哪儿？” “颉利让我出使唐朝，问唐朝皇帝是不是要和突厥开战。” “就这么简单？”咄摩支不相信。 “就是如此，我没有骗你。”康苏密连忙说道。 咄摩支想着，杀了这个家伙也没什么用，不如把他交给唐军，这样还能卖点好。 “把他送去九原。” “是！” 很快，秦琼就收到了康苏密。 这两天，唐军暗中配合薛延陀，在侧翼拉扯，导致颉利在战争中面对薛延陀，打得畏手畏脚。 否则的话，薛延陀扛不住颉利的暴打。再加上幽州那边的消息，颉利有点骑虎难下。 他不知道唐朝到底布置了多少兵马。 “颉利目前的主力在哪里？”秦琼问康苏密。 康苏密道：“我临走前，颉利已经开始后撤，听说东方出事，他不敢在这里继续僵持。” 秦琼心里面暗自高兴，计划运行的很通顺啊。 然后，秦琼又接着问了许多问题，康苏密不敢隐瞒，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了秦琼。 问完话后，秦琼决定，将康苏密送去长安，交给皇帝处置。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25.html 第二十一章 两线战场各有情况 在康苏密失去消息之后，颉利再怎么愚蠢也知道，唐朝对自己宣战了。 他是又恨又怕又激动。 面对唐朝和薛延陀以及少部分的草原部族联军，颉利一点不敢大意。 而战争的走向，如同李靖此前的推演一样，在幽州都督段志玄和营州都督谢叔方，以及灵州道行军总管秦琼的三方率先发难情况下，颉利迫不得已只能边战边撤。 战争打到五月，双方未见胜负。 因为唐军在西线的主力是秦琼率领的兵马，他以自己兵马不适应草原为由，只在侧翼协防颉利，而正面战场则交给了以薛延陀为首的草原联军。 是故，颉利在面对薛延陀单一势力的时候，压力并不是很大，而且在十几次的小规模遭遇战中还取得了不错的优势，重创了薛延陀的兵马。 这个时候夷男坐不住了，他连续派遣十二批使者面见秦琼，希望唐军能和他合力，在正面战场击溃颉利。 但是秦琼总以各种理由搪塞。要么是唐军不适应草原，要么是粮草补给不足，要么是迷路，反正各种原因。 夷男一边暴怒，一边又无可奈何。 他也明白，唐军这是打定主意要自己去和颉利消耗，然后他们好直接摘桃子。 可是面对现在的情况，夷男只能捏着鼻子默认。 因为他知道，一旦唐军撤退，或者是和颉利达成和约，自己和薛延陀必死无疑。 秦琼呢，一方面确实是在执行李靖给他的任务，即疯狂消耗薛延陀的有生力量，让颉利和夷男火并，使得他们两败俱伤。另一方面也确实是因为自己的兵力并不能对西线战场产生根本性作用。 要知道，颉利麾下大军二十万以上，他自己只有三万。 五月十七日，颉利率领大军，出其不意，偷袭呼延谷，致使驻扎在呼延谷的薛延陀部死伤惨重，此一役，薛延陀战死八名贵族，近四万大军。 得知消息，秦琼自九原出兵，日行百里，驰援薛延陀。而驻扎在胜州榆林的徐世绩也得到消息，率领兵马，前往呼延谷后方，予以突厥压力。 后，唐突鏖战十余日，颉利迫于东线压力，不得不暂时撤军离开呼延谷。 此时此刻，谷内一片萧条，遍地狼烟尸体。 “这就是你们唐军的诚意？”咄摩支歇斯底里的质问秦琼和徐世绩。 秦琼和徐世绩对视一眼，前者安慰道：“将军，我们也不知道颉利会突然袭击呼延谷。相比较这个，将军你难道不奇怪么，为什么颉利会知道你们驻扎在呼延谷。” 咄摩支现在哪有闲工夫管这個，他只知道自己的士兵死伤惨重，他只知道自己麾下的部族都被打完了！ “你们给我记住，今天这事，没完！”咄摩支恨道：“我会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你们唐朝皇帝。” 言罢，他转身离去。 剩下秦琼和徐世绩面面相觑，俩人忍不住笑出声。 “叔宝，此人倒也有些......蠢。”徐世绩评价道。 秦琼失笑，说道：“前些时候，夷男数次派人邀我出兵，但都被我拒绝，我以为薛延陀应该会明白，他们应该做什么。可没想到，还有一个不知情的。” 徐世绩道：“李将军派人送来消息，段志玄和谢叔方已经率兵打通东线缺口，目前应该到了怀荒镇，阴山以东，已被我军掌握。” “如此一来，我们也要加快进度，须得拿下白道，兵出武川，如此才能配合李将军的计划。”秦琼沉吟道：“若能得白道，兵据武川镇，粮草可直接运抵我军所在。如此一来，与薛延陀配合，以逸待劳，颉利再难西进半步。” 徐世绩颔首。 便在此时，斥候归来。 “启禀两位将军，突厥兵马驻扎于牛头朝那山。” 秦琼道：“事不宜迟，我今夜率军突袭白道，你留下来，坐镇此地，以防薛延陀人。” “叔宝放心，一切有我。” 当夜，秦琼率领三千板甲骑军，狂奔突袭白道。 由于呼延谷一战，唐军和突厥各有损伤，面对唐军的突然袭击，突厥这边带着一丝丝大战之后的疲惫，仓促应战。 面对凶残的板甲骑军，突厥留守在白道的五千兵马不敌，溃败四散，白道失守。 在唐军占据白道之后，颉利也意识到继续留在西边不现实，东方那边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来，催促着他赶紧回去。 无奈之下，颉利只能命大将执失思力驻守牛头朝那山，防备薛延陀和唐军。 而他自己，则率领主力，前往东线，阻止唐军的继续推进。 在五月底，颉利在东线和段志玄大战两场，由于战力悬殊，段志玄和谢叔方只能率军后撤，放弃怀荒镇，兵马驻守于野狐岭。 值此之际，双方基本上已经撕破脸，彻底打出火气。唐军在东西两线的十五万大军已经全部暴露。 于颉利而言，弄清唐军兵力很重要。他知道西线的唐军只有五万人，心里便放下心。因为他给执失思力留下了六万大军。而且，此前呼延谷一战，唐军也是损失惨重，兵力绝对不可能还有五万，顶多只有三万。如此一来，西线暂时就能稳住。 等他解决东线的唐军，掉头收拾薛延陀和西线唐军，手到擒来！ 据此，在得知唐军驻守于野狐岭之后，颉利立即下令，派遣大将阿史那苦思陀袭击野狐岭。 段志玄和谢叔方率领剩下的六万余兵马，在野狐岭严防死守，面对数万突厥大军强攻，他们咬牙硬守十日，最终不得不派遣士兵，前往朔州求援。 李靖得到消息以后，当即命灵丘道行军总管苏烈率军驰援，与此同时，让段志玄和谢叔方且战且退。 野狐岭。 “这次可太丢人了。”段志玄纵马狂奔，对着身边的谢叔方快速说道：“我听说西线那边进展顺利，咱们却只能后撤，我段志玄无颜面见陛下啊。” 谢叔方默然无言。 他心里面也有些失落，因为此前的西线战场，秦琼和徐世绩兵马只有他们一半，但却带着苟延残喘的薛延陀硬是逼退了颉利大军，还占据了白道，牵扯了一部分突厥兵力。 从战前计划来看，秦琼和徐世绩无疑完美的执行了应该做的所有任务，甚至还有超出。 可是他和段志玄，带着十万大军，却不敌颉利，只能求援，最后还得后撤。 个中落差可不好受。 苏烈追上来，笑着安慰道：“段将军不必着急，李将军已经做好了全局布置，我们只是奉命撤退而已。再者，颉利尽起突厥兵马，合二十万之众，我们不敌也是情有可原。” “敢问苏将军，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谢叔方问道。 “先撤。” 苏烈轻轻吐口气。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26.html 第二十二章 前线消息大朝之争 时间进入六月，前线战场的消息如潮水一般进入长安，出现在政事堂的案几上。 忙碌的三省六部官员，拿着文书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房玄龄批示完一份粮草文书，交由皇帝查看，得到认同后，房玄龄便让人快拿去交给民部和兵部。 李智云则立在舆图前，按照前线战报，将己方兵力和敌方兵力的布置方位，标注在舆图上。 从地图上看，西线的秦琼和徐世绩，带领着唐军和薛延陀兵马已经占据白道，钳制驻守牛头朝那山的执失思力，顺便也断掉了颉利向西逃窜的可能。 而在东线，段志玄和谢叔方、苏烈，已经率军进入云州，同云州道行军总管尉迟恭会合，驻扎在牛皮关。 经过数月大战，东西两线的兵力都有损耗。西线秦琼与徐世绩部稍微好点，还有三万八千多人。 而东线情况较为惨烈，段志玄、谢叔方、苏烈，三人兵马加在一起也只有七万余人。 要知道，段志玄和谢叔方原本手握十万大军，而苏烈则有两万兵马。 换而言之，东线战死了五万多人。 而今，加上尉迟恭率领的三万大军，牛皮关足有十万大军，用来防备颉利，绰绰有余。 对此，李智云并不是很担心。 他现在唯一好奇的，则是李靖打算如何打破僵局。 “你会用什么办法呢？”李智云喃喃一语。 历史上，他知道李靖是采用了偷袭突厥王帐的做法，但是现在情况已经改变。 他有点好奇李靖的选择了。 战争打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月，关内粮仓在快速消耗，各州数以万计的民夫也在快速调动。 各种数字，触目惊心。 便是李智云也有些急躁，希望能早日听到前线的好消息。 便在此时，房玄龄走过来，轻声道：“陛下，关于河东道的民夫征发，臣有些想法。” “讲。” 为了保证三十万大军全心全意作战，李智云发动河东道数州的百姓，运送粮草。 而这么做，后果很严重。 没有壮劳力耕作，河东道产出的粮食，今年必定会大大缩减。 但是他没办法，要是不抓住这个机会，等到明年自然灾害降临，情况只会比现在更困难。 房玄龄道：“因为耕作的缘故，民夫并不是很情愿配合朝廷。臣以为，不妨下令，只要自愿帮助朝廷运送粮草，就可以减免两年的劳役。” 李智云微微一楞，旋即道：“这不是用将来给现在付账吗。” “是。”房玄龄道：“但是陛下，若能打赢突厥，朝廷也会有所损失，到时候还是要休养生息。届时，陛下仍旧要减免河东道数州的税赋。” 闻言，李智云思索片刻，言道：“就这么办吧。” “是。” 在干掉突厥面前，李智云可以做出牺牲。 只要突厥死了，大唐不会再有国战，到时候就算出兵，那也不会是几十万大军出征。 可以说，干掉突厥，大唐才能算是彻底站稳脚跟。 后面的几十年时间，可以慢慢的恢复。再者，李智云已经制定好后续怎么吸血草原，壮大汉人的计划。 月初，太极殿大朝。 李智云一身黑金色帝服，头戴天子冠冕，持剑走上高台帝榻。 随着群臣见礼，李智云缓缓跪坐，开始大朝议事。从李智云的角度去看，整座大殿尽收眼底，只要李智云不是近视眼，基本上能看见底下的每一個臣子。 大臣们呢，则分成左右两列，面对面跪坐着。地位较高者，如六相国，六部尚书等官员，身前还有一张案几。地位较低者，只能手捧笏板坐在人群里。 大朝人多，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 这几个月的大朝所议要务，全都是关于前线的战争情况。有的人觉得不能打，得让兵马撤回来，不然会损失惨重。有的人则坚决支持皇帝，要干突厥。 还有的人则漠不关心，混吃等死。 一个时辰后，李智云再度驳斥一名上疏撤军的官员，言辞坚决的说道：“再敢言撤军者，斩！” 皇帝放了狠话，官员们自然不敢唱反调。 虽然当今皇帝确实年轻，但问题是年轻不能等于没实力啊。别看三十万大军出征，但是长安各卫府兵马还有近十万呢！ 这些兵马，全都掌握在皇帝手里，谁敢和皇帝对着干。 见众臣不再说话，李智云也是哼哼一声。开弓没有回头箭，他这次是一定要干死突厥佬的。 便在此时，太史令傅奕走出列。 “陛下，臣有话说。” “说。” 傅奕整理言辞，说道：“陛下，国制草创，多袭隋代旧制。我朝承乱世之后，不当因循守旧，而该锐意进取。臣以为，如今已经改朝换代，若是延用隋制，百姓必因暴隋而恐慌。天下苦隋久矣，臣觉得应该改正朔，易服色，变律令，革官名......” 傅奕巴拉巴拉，引经据典说了一大堆，核心意思就是；咱们大唐必须得和前隋完全割裂，不能和暴隋牵扯关系。 待傅奕说完，没等李智云说话，裴寂首先跳出来反驳。 “太史令此言，我不敢苟同。这武德律可是开朝之后，先帝亲自主持修编的，岂能和前隋扯上关系，你可别祭祖哭错了坟头。” 李智云嘴角一扯，没想到裴寂还挺幽默。 裴寂之所以反感别人擅自更改律令，那是因为武德律是他主持修订的。 虽然新皇帝喜欢有事没事加两条律令，但是好歹没改名字。傅奕这次要改名字，裴寂岂能容忍。 这可是他做出的历史功绩，将来要写进史书的，他绝不容许别人在他活着的时候更改武德律这个名字。 当然了，他绝不会在意武德律其实是照抄开皇律这种小事的。大隋都没了，抄你一下又能怎么样。 变律令，在裴寂的强烈反对下，傅奕只能作罢。 李智云也懒得因为这点小事去恶心裴寂，不改也没关系。反正在他看来，只要自己能随便加律令，那就足够了，叫什么名字不重要。 裴寂现在很配合李智云，既然如此，李智云自然乐得接受好意，维持朝局稳定。 随后，又有几位大臣跳出来反对傅奕改变官名，一时之间傅奕孤立无援。 对此，李智云也不是很奇怪，因为大家习惯了稳定。 而大臣们则认为，傅奕的奏疏要是通过了，那皇帝岂不是要开始裁人了？ 这怎么行！ 李智云不是不知道那些反对傅奕改官名的官员心思，但是他现在腾不出手收拾那些尸位素餐的废物。 他得等干死突厥之后再说。 这也反对，那也反对，傅奕被多方人马围攻。 改革这种事情，势必会触犯一些人的利益，傅奕遭到围攻也不奇怪。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27.html 第二十三章 你管我穿什么颜色呢 啪啪啪啪啪！ 大臣们疯狂拍着笏板，迎合反对傅奕的臣子。太极殿中，满殿的掌声，但在傅奕听来却是格外的刺耳。 他瞥了一眼帝座上的年轻皇帝，心里面有些惋惜。他原以为这位新君是个锐意进取的皇帝，应该会对他提出的改革方案格外青睐才对，但事与愿违。 这位皇帝，太稳健了。 吏部尚书独孤晟嘴角含笑，小小的傅奕也敢跳出来对朝政说三道四，真是皮痒了。 李智云咳嗽一声，大殿瞬间安静。 他和蔼的看着傅奕，说道：“变律令，革官名，日后再说吧。” 有一说一，他还是挺欣赏傅奕这样的臣子。 只可惜，他想的未免有点天真。变律令就不必说了，革官名涉及到官员调整，单这一点，关陇人就会异常戒备。 而李智云也不想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和关陇人起龃龉，所以傅奕的提议，注定会失败。 紧跟着，李智云又道：“至于改正朔，易服色，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呢？” 吏部侍郎张锐言道：“前隋之时，已经勘正历法，距今也不过数十载，现在就改正朔，只怕也无甚意义。先帝因隋主禅让得天下，承继隋室江山，在臣看来，不必更改。” “此言不妥。”工部尚书杨士贵反驳道：“隋失社稷，先帝承乱世，整肃山河，是为大唐。” 关于大唐到底是继承隋朝，还是推翻隋朝，从而建立的国家，群臣展开激烈辩论。 问题的核心在于，大唐和隋朝到底有没有关系。 如果有，那是继承呢，还是推翻呢？ 若是继承，那就是承认前隋的法统地位。若是推翻，那就是不承认。 如果不承认，那大唐就不可以沿用前隋的制度律令。 按照傅奕的说法，如果要继续沿用前隋的官名服饰，会让老百姓想起暴隋，从而引起恐慌。 李智云看着底下人吵来吵去，自己也在思忖这個问题。 可想来想去，他又觉得这个问题重要吗？ 不重要！ 能让百姓恐慌的，只有开历史倒车和昏庸的君臣。 “陛下，打起来了。”高良忠忽然提醒。 李智云回过神，移目看去，只见两帮各持理念的臣子已经开始用拳脚争辩。 “左右，分开他们。” “遵命！” 殿内武士上前，将两帮人马分开。 看着一部分狼狈的臣子们，李智云笑吟吟道：“朕突然觉得，不日前线定会给朕带来好消息。我大唐文臣都能如此悍勇，何况武人乎？ 善也！” 打架的臣子们挺胸抬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唐朝臣子，大部分出身世家，个个武德充沛。似今日这样的场面，李智云已经见过不止一次，所以也没太在意。 有的时候，他也好奇，谁才是最能打的。 接着，李智云问傅奕，“卿可知，吾家与杨家的关系？” 傅奕一楞，旋即点头。 这谁不知道，先帝母亲元贞皇后和前隋文帝的独孤皇后是亲姊妹关系。 换而言之，李家和杨家是亲戚。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傅奕有点想不明白。 李智云呢，也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实际上，他自己现在也不好拿定主意。 怎么说呢，他觉得沿用前隋的制度是没问题的。三省六部是一种制度上的更新，他只需要完善就行。改官名有什么意思呢，改来改去，实际职务还不是一样。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他就一定要全盘继承前隋的一切。他只是不想大规模的改官名。 如果有需要，他会毫不犹豫改官名。 毕竟，他可不想学穿越老前辈王莽，一顿操作，瞎几把疯狂改名字。 但让人纠结的不是这个，而是先帝留下的烂摊子。 比如，大家都觉得大唐是继承前隋，毕竟先帝是得隋主禅让，从而登基开国的。 但是，先帝自己不这么认为！ 最直接的表现，先帝和李智云，穿的都是黑金色帝袍，这是尚水德的表现。可问题是，如果大唐是因为隋主禅让而得来的天下，那应该是‘火烬化土’，崇尚土德，皇室该以明黄色为主。这便是，所谓的易服色。 根据阴阳五行学说，隋朝属于火德，而大唐如果继承前隋，那就是土德。如果大唐是推翻前隋，那就是水德。因为水克火。 问题来了，先帝接受了隋主禅让，得了天下，但是他自己又崇尚水德，这尼玛不是打自己脸么。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李智云现在是在给先帝擦屁股。 老李啊老李，你不能光凭喜好来啊。李智云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诚然，在大臣们看来，这是法统问题，不能小觑。 李智云道：“先帝承继隋室，开国已经定下，不必再议。” 禅让都搞过了，这个时候还争论那些有的没的，不是废话么。 傅奕闻言，又开口说话了。 “既是如此，还请陛下易服色......” 听完傅奕的长篇大论，李智云十分不屑。 你管我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呢，我觉着黑金色酷炫，就不换明黄色，你咬我啊。 当然了，表面上，李智云自然是答应下来。 至于以后要怎么穿，还是他自己决定。 最重要的是，他之所以承认继承隋室，主要还是为了法统着想。毕竟隋室继承的是周室，而周室呢，又是继承的北魏，再往上，能一直追溯到汉、秦。 万法一系嘛。 李智云自己是不在乎这些的，但是这个时代，需要李智云在乎这些没用的空名。 至于所谓的继承什么什么，就能说‘自古以来哪儿哪儿是我家的土地’，这其实根本就是一句假话。 只要你拳头大，官员们能随时从各种古籍上给你找出来各种花里胡哨的理由，保证哪儿哪儿都是我家的地盘。 当然啦，承认了，就意味着法统没问题了。 “卿所言，朕知道了。”李智云不轻不重的回复一句。 李智云以为，到此，傅奕的存在感也秀出来了，应该会退下吧。但是傅奕还没有退下。 他接着从袖子中拿出奏疏，双手捧起，言道：“陛下，臣上《请除释教疏》，还请陛下阅览。” 很快，傅奕的那本奏疏落在李智云案几上。 看完后，李智云沉默。 毫无疑问，这是一份废除佛法的奏疏。 而傅奕，已经不是一次在朝上提出废除佛法。也不知道那群秃驴是怎么惹到傅奕的，反正傅奕就是一心想干死秃驴。 先帝还在的时候，傅奕就提过几次，当时要忙着统一天下，先帝一直拖着没处理。 现在，轮到李智云来处理了。 “诸位爱卿，都说说吧，这释教，到底该不该废除。”李智云开口说道。 信佛的臣子，在大唐比较多，就是否废除释教，大臣们又开始激烈的争吵。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28.html 第二十四章 颉利再度兵临云中 其中，带头大哥不是别人，正是独孤晟。 独孤晟道：“释迦悯众涂炭，哀其沈溺，陈经敦劝善以诱贤，制戒律禁恶以惩罪，皆令息妄归真，还源返本。佛，圣人也，傅奕以此为议，非圣人者无法，臣请陛下置其严刑。” 李智云看向傅奕。 小老弟，到你说话了。 傅奕拱手道：“陛下，礼本事于亲，终于奉上，此则忠孝之理著也，臣子之行成，而佛逾城出家，逃背其父，以匹夫而抗天子，以继体而悖所亲。独孤晟非出于空桑，乃遵无父之教。臣问非孝者无亲，其独孤晟之谓矣。” 独孤晟脸色急怒，破口大骂：“贼子安敢欺辱我！” 空桑有很多意思，这里指的是‘非父母所生，来历不明’。 傅奕是说，独孤晟并非没有父母，但他却遵无父的释教，可见他是不遵守孝悌忠良的人。 让独孤晟失态的原因，则是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 陛下，您看，独孤晟是个无父无君的人啊！ 李智云冷淡道：“独孤尚书，让傅卿说完。” “是。”独孤晟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傅奕。 在废除释教这件事情上，傅奕准备的相当充分，大道理一套接着一套，听的李智云连连点头。 实际上，他登基后，看释教就有些碍眼了。 原因很简单，一座寺庙，养着僧人，不劳作，还占着田地，还浪费劳动力。 这能忍？ 凭心而言，李智云对释教不喜不恶，但是现在释教在阻挠大唐的发展。 这就让他不舒服了。 最终，李智云道：“傅卿所言有理，从今日起，诸僧、尼、道士、女冠等，有精勤练行，守戒律者，并令就大寺观居住，自给自足。其不行精进，戒行有阙者，并令罢退，各还桑梓。所司明为条式，务依法教，违制之失，悉宜停断。京城留寺三所、观二所。其余天下诸州，各留一所，余悉罢之。” “陛下圣明！”傅奕高呼。 朔州，牛皮关。 阿史那苦思陀纵马扬鞭，挺枪冲杀。 “唐军也不过如此。”他冷嗤一笑，桀骜的目光中满是对唐军的藐视。 轰隆隆！ 大地颤抖，只见唐骑分散，一支步卒挥舞长刀向他杀来。 “那是？” “是唐人重板甲步卒！”亲兵大声回答。 阿史那苦思陀目光微微凝重，作为唐军的死对头，阿史那苦思陀自然是听过唐人板甲的厉害。 不过，他还是想要试一试。 “随我杀！” 他纵马冲去。 藏在重板甲下的尉迟恭见到阿史那苦思陀不退反进，顿时大喜。 “杀！” 面对重板甲步兵，突厥骑兵引以为傲的骑兵冲阵难以发挥作用，深陷漩涡之中。 此时，外围的唐骑已开始张开阵型，大规模包抄突厥骑兵后路。 阿史那苦思陀察觉到不对已经太晚，因为尉迟恭挥舞陌刀直接砍下阿史那苦思陀的战马双蹄。 砰！ 他重重的摔在地上，紧跟着瞳孔之中倒映着一个重骑人，以及落下的大刀。 噗嗤！ 人头翻飞。 杀了阿史那苦思陀，唐军正式开始反击。 双方数万大军在旷野展开血战。 三日后。 突厥兵马暂时后撤百里。 唐军这一战赢的也不轻松，只能说勉强守住。 “你们知道李将军到底什么计划吗？”段志玄问。 几個将军站在城头上。 尉迟恭道：“李靖让我守住牛皮关，等颉利出现，给他消息。” “然后呢？”谢叔方追问。 “我不知道。”尉迟恭有一说一。 “那他现在在哪儿？”段志玄又问。 尉迟恭道：“应该在黄花堆。” “黄花堆？” 便在此时，擂鼓声大作。 “敌袭，戒备！” 尉迟恭扬天大吼，密集急促的擂鼓声响彻城头。 唐军纷纷拿起武器，守在关头。 不远处，突厥王旗迎风飘扬。 大纛下，颉利面色阴沉带喜。 当初在怀荒镇，他打败了唐军，但是他知道，这绝不可能是唐军的全部主力。 不久前，牛皮关出现唐军增援的消息，让他确定，唐军的主力藏在这里。 让他不开心的事情，则是阿史那苦思陀战死了。 不过没关系，他马上就要赢了，打掉唐军的主力，大局将会由他来掌控。 随着突厥兵马发起进攻，尉迟恭也从斥候那里得知，颉利已经尽起十几万大军而来。 他连忙派人，将这个消息传给李靖。 这一战极度血腥，面对颉利丧心病狂的进攻，凭借牛皮关根本受不住。 两日后，尉迟恭撤回云中。 颉利骑着高头大马，眺目云中城，冷冷道：“谁能打下这座城，赏赐他三百奴隶。” 重赏之下，突厥士兵更加疯狂。 但是这一次，尉迟恭却守的格外坚强，因为他有援兵！ “驾！” “喝！” “驾！” 马蹄声嘈杂无比，自远方而来。 “可汗，南方出现唐军！” “有多少人？” “不下五万！” 颉利哈哈大笑，“管你多少诱饵，多少路兵马，我自一路来，你全都得来找我！” 他有高兴的理由。 在和唐人交手这么多次之后，他也学到了一点东西。他知道，无论是西线的唐军，还是东线的唐军，他们出现在那里，都是为了牵扯他的兵力。 而他呢，已经稳住了西线，又打垮了东线。 如此一来，兵力整合一路，直接南下，唐军的布置将会不战自溃！ 这，就是我颉利的兵法！ “传令，让思摩去迎敌！” “遵命！” 阿史那思摩自领一路兵马，向着支援而来的唐军杀去。 增援兵马，为首大将正是程咬金。 “突厥贼，死来！” 在后方休息这么长时间，程咬金觉得自己快要生锈了，眼下抓住这个机会，他岂会放过。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在城头上的尉迟恭看见援军抵达，立即命人将消息传遍上下。全军士气大振，顽强击退突厥的猛攻。 双方鏖战几个时辰，最终谁也奈何不了谁。 颉利暂时罢兵，而程咬金则顺势驻扎在城外，与云中呈犄角之势，防备突厥兵马。 当夜，颉利派遣大军夜袭程咬金大营。 但是程咬金却没有让他得逞。 “嘿，老子就知道颉利不是什么好鸟，多亏李将军提醒，不然还真着了他得道。儿郎们，随本将杀敌！” 夜色中，随着唐军猛虎出闸，突厥袭击策略失败。此番偷袭唐军大营的数千突厥兵马，尽数被程咬金斩首。 而颉利在得知消息后，并没有如何生气，只是暗暗骂了一句狡猾的唐人。 在他看来，这场战争，终归还是要看正面战场的胜负。 只要打赢正面战场，他就赢了。 而此番唐军一旦战败了，他可以顺势夺回失去的所有东西。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29.html 第二十五章 绝地反转李靖杀招 自颉利率领主力出现在云中，这就意味着战争从初期过渡到了中期阶段。这个阶段，是决定后期走向的关键时刻。 当前，颉利尽起大军，合二十余万，而云中唐军兵马，十余万。 一开始，双方打了几场，但是未分胜负。不过无论是颉利还是唐军，都没有着急。 在完全摸清唐军实力之后，颉利下达了一个简单的命令。 a过去！ 在他看来，唐军主力暴露，正是决战的大好时机，凭借自己的兵力优势干掉唐军主力，小菜一碟。 于是乎，双方在白登山下，爆发血战。 唐军依靠步骑阵型，配合重板甲，硬生生挡住一波又一波的突厥进攻。 值得一提的是，突厥二十余万大军是不可能在一瞬间全部压上去的。颉利采用的办法是，无限制的车轮战。 五万大军打完，再让下一個五万大军压上，如此反复，几乎每一波都是精力充沛的突厥强骑。 而唐军迫于兵力压力，不可能采取和颉利相同的办法，为了挡住突厥，唐军也无法接替作战，只能全军压上。 烟尘漫天而起，冲入云霄，场面极度血腥，极度震撼。 程名振纵马冲杀，一往无前。他根本不敢回头看，更不敢回头补刀。他要做的就是冲冲冲，一直冲到没有突厥兵马的地方，然后掉头继续冲冲冲。 至于他一刀杀不死人怎么办？ 后面的弟兄会为他补刀，如果他敢在战场上补刀，他会第一个死。 战争一起，全军上下只有一个想法，冲散他们！ 所谓绞肉机，不过如此。 有的人惨死刀下，有的人被战马活活踩死，还有的人则被天空中落下的箭矢射死。 因为轻板甲的出现，唐军的普通士兵也捞到一些淘汰的披甲穿戴。 故而，相比较而言，损失尚且还能接受。 双方鏖战大半个月，近七月，颉利才幡然醒悟，他在云中浪费了太多时间。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没有了退路，好不容易打到唐军疲软，这个时候不吃下这股唐军，实在太亏了。 而唐军这边，损失也是十分惨重。 双方都没有第一时间统计兵力，但是满地的死尸，足以证明这场战争打到现在，还没有绝对的胜者。 “咱们还有多少人？”尉迟恭缩在城墙根下，问旁边的程咬金。 “苏烈上次说，死了两万多人。” “那突厥呢？” “嘿嘿，比咱们多得多。” 听到这里，尉迟恭浑身舒坦，接着又叹道：“娘的，段志玄和谢叔方，以及我们河东道的兵马加起来，得有二十五万，现在除了李将军身边的五万精锐没动，死了多少了？” 程名振粗略算了算，说道：“只怕得有近七万人了。” 尉迟恭问道：“你真的不知道李靖在哪儿？” 程咬金翻了翻白眼，“这个问题，老子不知道回答了你多少遍。我再说一遍，李将军根本就不在黄花堆，我是奉命来支援的。” 尉迟恭冷哼道：“李靖最好能打赢突厥，否则，这般兵马损失，陛下绝不会放过他。” 光是他们这边的战场就折损了近七万人马，再加上西线的秦琼部兵马损失，这次就算能赢，那也是以损伤三分之一兵力的代价而赢。 换而言之，如果李靖赢的不够漂亮，他就是赢了，陛下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程咬金沉默一会儿，说道：“这不是我们该考虑的，既然李靖让我们死守云中，我们就等着看，他到底有什么办法打赢这场战争。” 便在此时，一名斥候找到尉迟恭。 “将军，李将军有命。” 此时此刻，远在颉利北方的青山脚下，一面唐旗迎风飘展，武装到牙齿的精锐唐军，穿过了茫茫山道，来到了颉利的大后方。 罗士信抿着嘴唇，看了看前方的李靖，心里面难免有些起伏。 这几个月，他们只干了一件事情。 赶路！ 自朔州开始，先是通过雁门关穿越句注山，来到东陉关，而后向北走，沿着夏屋山脉和恒山山脉，抵达泰戏山。之后，穿越平型岭，抵达灵丘。 紧跟着，沿着太行山继续向北走，穿过直谷关，来到蔚州安边。旋即，休整一日，沿着葫芦河北上，抵达桑干河畔。 最后，他们顺着桑干河而行，沿着雁门关通道，一路疾驰，终于赶到颉利的大后方。 这几个月的行军，让罗士信永生难忘。 山道绵绵，他们无法骑马，还得照顾战马，个中困难，简直是他所见过，最困难的一次绕袭行军。 不过，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他纵马追上李靖，不由喊道：“将军。” 李靖点点头，问道：“怎么了？” “将军，这次为了吸引颉利主力南下，我们的兵马在云中损失惨重，如果不能彻底打败突厥，我们可算是失败了。” 李靖嘴角一扯，淡定道：“放心吧，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罗士信一楞，旋即道：“将军是说上一次？” “对。”李靖道：“颉利上一次怎么赢的，这一次，我就要他怎么输。而且，我要他输的干干净净！” 说着，他解释道：“突厥之患，百年已有，若要彻底保全边境十数年之安稳，必要重伤突厥兵马。此战，不在颉利性命，而在突厥士兵之命。 我要这云中，成为突厥二十余万士兵葬身之地！” 闻言，罗士信浑身一抖。 七月，李靖率领精锐大军，出现在颉利后方，如同孙猴子杀进嫂嫂腹部一样，将颉利整个大后方打得稀烂，而且还堵死了颉利返回草原的唯一道路。 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程咬金等人，起十余万大军，在南迎合，率军北攻。 两方强击之下，本就遭到重创的突厥兵马，更如惊弓之鸟，疯狂逃窜。 最后，颉利率领兵马遁入白登山。 而此时，李靖和尉迟恭等人，终于会合。 经过兵马清点，他们还剩下十八万人，李靖当即让十八万兵马团团包围白登山。并且下死命令，不准放出一只蚊子离开白登山！ 说起来也蛮讽刺的，白登山在八百年前，也曾被包围过。只不过当时被围的是汉皇帝刘邦，而包围白登山的是匈奴。 虽说当时刘邦逃了，但是也让新生的汉朝元气大伤，不得不和亲以求保全中原，卧薪尝胆。 而现在呢，被包围的是突厥，包围他们的则是唐军。 双方换了个位置，结果自然也会彻底改变。李靖心里已经彻底打定主意，坚决在此埋葬颉利的二十余万大军。 为了贯彻这一方针，他特地给颉利等人带来了好东西。 一个，让白登山和颉利，以及数十万突厥人消失的大宝贝。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30.html 第二十六章 白登山也叫火焰山 在颉利被包围在白登山上之后，他也曾试图突围，但是毫无意外的全部失败。 原因很多，主要的还是粮草。 他们的牛羊已经全部落在了唐军手里。 颉利悔恨不已，他知道自己上当了。云中的唐军根本不是主力，他们是引诱自己的！ 唐军真正的目的，是截断他的归路。 李靖率领的兵马抢光了他们的大后方，牛羊全部失去，没有粮食来源，他只能退守白登山。 可是现在，白登山被包围了。 山脚下密密麻麻，全都是张弓搭箭的唐军。 他派人去讲和，但是派出去的人，再回来，只剩下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他知道，唐军要自己死！ 鱼死网破，他不是没想过，可问题是，唐军的大型军械，将他的突围之路，彻底堵死了。 想起那可怕的床弩，颉利夜不能寐。 战，赢不了。 投降，对方不接受。 留给颉利的，只有无边的黑暗与恐慌。 悔恨的复杂心情，让颉利饱受煎熬。 此时此刻，白登山下。 “嚯，这鬼天气，热的要死哦。”谢叔方热的不行，恨不得要脱了甲胄纳凉。 但是想起军中规矩，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喝了口水，然后继续督促士兵们干活。 “快点快点，把火油都倒出去，速度要快，姿势要好看，都听见了没有！” “是！” 谢叔方点点头，大声道：“很好，很有精神。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等打死了突厥贼，咱们吃牛羊肉。” “将军，哪有牛羊啊？”一个士兵问。 谢叔方哈哈一笑，说道：“你们不知道吧，李将军袭击突厥辎重，抓到了二十多万只牛羊。” 哗！ 士兵们激动起来了。 不仅在这一处，白登山下，到处都是唐军士兵在倾倒火油，浇灌林木。 陪着李靖巡逻的苏烈，不解的问道：“将军，现在的天气，就算没有火油，咱们也能烧死突厥人，何必浪费呢？” 李靖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呢。濒临死境，颉利肯定会拼死一搏。我用火油浇山，就是要彻底断绝颉利的所有生路。” 苏烈蹙眉，低声道：“将军，有句话，末将不知道该不该说。” “苏将军且说便是。” “好。”苏烈道：“将军若真要这么做，岂不是要活活烧死这数十万突厥人么。这样的话，恐惹朝野非议啊。” 李靖笑了笑，“为报君恩，李靖不惧也。” 见状，苏烈摇摇头，也没有继续劝说。虽然他也觉得突厥人该死，但是一想起李靖马上放火烧山，烧死十几万人，他还是感觉浑身不自在。 此番，李靖征讨突厥，李智云将库仓的所有火油都交给了他。这一次，李靖放火烧山，围着白登山浇灌了半圈，方才用完火油。白登山剩下的半圈是悬崖峭壁，不需要放火，只要派人看守，等着突厥人跳崖就行。 七日后。 七月初七。 李靖走出大帐，看着天空，笑着道：“传闻，乞巧节这一日，天宫中的神女会下凡教给女子们绣织的技艺。但是今日，本将却要放火烧山，不知道会不会吓跑神女啊。” 众将闻言，哈哈大笑不止。 程咬金大刺刺道：“神女若是敢来，那便抓了她，献给皇帝陛下。正好，咱们陛下不近女色，送個神女，兴许陛下会喜欢。” 众人再度捧腹大笑。 旋即，李靖面色一肃，言道：“诸位将军，成败在此一举。此战过后，突厥将再也不能威胁我朝。诸位将军都将见证历史，我希望诸位要再三谨慎，务必执行各自任务，明白吗！” “遵命！” 一个时辰后，随着李靖一声令下，万支火箭腾空而起，密密麻麻如同火蝗虫过境，没入白登山之中。 熊！ 火焰霎时间弥漫四起，被点燃的火油线路迅速燃烧，如同水流在规划好的河道中冲刷，火线接连燃烧而起。 紧跟着，黑烟直冲云霄。 河东道向来多山，群山叠嶂，山中无风，火焰野蛮燃烧，树木丛林被浇灌火油，成为了最好的燃料。 无数唐军士兵看见火焰如同登山一样，迅速向着山腰烧去。 仅仅过去半个时辰，整座白登山像是被放在火焰上炙烤一样，变成了一座火焰山！ 紧随其后的便是山中响起的，惨绝人寰的惨叫声。 “有人突围，杀！”尉迟恭大吼。 唐军士兵张弓搭箭，疯狂狙击那些企图突围的突厥人。一张张床弩，大黄弩，驽箭，蹶张弩，摆开阵势。 随着一声‘放’。 黑压压的箭矢，无情收割着突厥人性命。 突厥人本就甲胄不全，再加上火焰燃烧，他们慌不择路，面对唐军的箭矢狙击，更是抱头鼠窜，慌忙寻找掩体。 但是，燃烧的白登山，哪有掩体给他们。 要么被活活烧死，要么就是被射死。 运气好的，好不容易穿过火海，箭海，最后却被游荡在山下的唐军骑兵斩首。 这是真正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又过去两个时辰，突围的突厥人越来越多。因为火焰已经烧到了山顶，整个白登山全都在燃烧。 除了火焰，便是浓密的黑烟。 剩下的，便是唐军一次又一次的万箭齐发。 在白登山的另一边，突厥士兵准备跳崖求生，但是却被崖下的唐军抓着正着。 跳崖死的，自然不用管。 没死透的，一矛戳死。 没有生路，山中是死路，山下还是死路！ 两天过去。 唐军士兵不知道杀了多少突厥人，杀到最后，他们都能闻到山中飘来的‘肉香’。 而白登山还在燃烧。 火焰明亮无比。 突厥人尝试了无数种突围方法，有分散逃的，有抱团逃的，还有挖地装死的。 但是根本没用。 面对火焰，面对唐军的重重包围，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杀了一波又一波。 杀到最后，唐军的箭矢都快射完了。 没有箭矢，李靖便下令，直接白刃战。 有疯狂的突厥人全身燃烧着火焰扑向唐军，还有的跪地求饶。 在火攻的可怕威力下，突厥人的骄傲，强悍，全部消失，只剩下生物求生的本能。 但是很可惜，李靖不打算给他们活路。 他不要活口，只要死尸！ 白登山上的火焰，一直持续了半月之久，最终渐渐消弥。 而这个时候，突厥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少有先前那般疯狂的突围行径。 李靖望着冒着黑烟的白登山，说道：“传令下去，三军不得懈怠，再过两日，进山！” “遵命！” 这一场大火，烧了大半个月，烧死了无数的突厥人，按照李靖的估计，死在火中的突厥人，少说也有数万人。 至于那些侥幸活下来的突厥人，他将亲自去取他们的性命。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31.html 第二十七章 大战落下捷报送长安 焦糊味和一种诡异的烤肉味弥漫，残留的火焰仍旧在白登山顽强的燃烧着。 “啧，不成人形了。”程名振一脚踢开烧成炭的枯木，看见下面层层叠叠一堆的尸体。 这些尸体，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面貌，完全变成了‘人炭’。 “恐怕连灰都找不到了。”尉迟恭蹙蹙眉，然后抬脚继续往上走着。 唐军士兵们仔细搜索着每一个角落，偶尔发现一两个苟延残喘的突厥人，上去就是几刀捅死。 “好香啊老二。” “香個屁，你要学畜生吃人肉吗？” 诸如此类的话，在周围稀稀落落的响起。 李靖此番进山，还要确认最后一件事情。那就是颉利的生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搜山整整持续半个多月，在这段时间里面，唐军陆陆续续整理出数之不尽的遗骸。有的还算完整，有的则是残缺骨骸，还有的则被烧成了灰烬。 除此之外，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动物的骨骸。 经过清点，数量越十万具。 但是，颉利的遗骸却始终没有找到。 “将军，会不会被烧成灰了？”罗士信看着地上摆放的骸骨，若有所思道。 李靖眯眯眼，没有妄下判断。 “时间还有，再继续找。” 旋即，唐军的队伍再度开始搜山。 他们一寸一寸的找，在李靖的严令下，不敢放过任何一处地方。 终于，苦心人天不负，他们找到了颉利。 在大火烧山之际，颉利组织兵马突围，却被唐军的强弓劲弩给打退，无奈之下，他只能命人开挖地道，企图躲过烧山大火。 但是这一场大火持续的时间太长，再加上七月的天气，炎热无比，竟是活活闷死了颉利。 其实也不奇怪，大火烧山，氧气短缺，颉利不被火烧死，那也会被活活呛死，闷死。 让李靖高兴的是，颉利尸体还算完整，毕竟是躲在洞里，没有被直接烧成灰，一眼就能从容貌上分辨出是颉利。 “大功告成！”李靖看着颉利的尸体，哈哈大笑。 此次，他一举歼灭突厥所有的兵马力量，越二十余万人葬身白登山。 自此以后，突厥再难对大唐形成威胁！ 哪怕，唐军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 “将军，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罗士信问。 李靖道：“派人将消息告诉陛下，顺便，将颉利的尸体送回长安交给陛下处置。我们，原地等待陛下的命令。” “遵命！” 八月，长安如热炉。 百姓的热，体现在物理层面。 而李智云的热，则是心灵和身体双重层面的炎热。 他一面被这鬼天气热的想躺平，一面又惦记前线的战事，近段时间一直过的很不顺心。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李智云也是前往仁寿宫避暑。 没办法，长安的太极宫实在太热了，宛如蒸炉，待在里面，李智云觉得自己每一天都没办法沉下心处理政务。 仁寿殿是前隋文帝时期建造，取‘尧舜行德，而民长寿’之美意，命名为仁寿宫。隋炀帝当年就在此地登基。 此宫内城以天台山为中心，冠山抗殿，绝壑为池，分岩竦阙，跨水架楹。 一眼望去，雄浑气壮之势扑面而来。 大宝殿。 “不愧是宇文恺建造的，真是一步一景，浓淡相宜。” 李智云靠着凭几，吃着哈根达斯，一脸的舒坦。 到夏天了，长安的东西市，冰激凌卖的相当火热，又给李智云送了一笔钱。 舒服。 此番来仁寿宫避暑，李智云带的人不多，几名处理政务的近臣，以及两位妃子。 分别是尹德妃和裴贤妃。 皇后和杨淑妃产子不久，需要静养，而贵妃韦珪则要帮助皇后处理后宫诸事。 杨牡丹嘛，在宫里养育儿子。 除此之外，还有李智云心心念念的二嫂。他向来是疼爱二嫂的，岂会留她在长安忍受灼热煎熬呢。 几名宫女拿着蒲扇，轻轻给皇帝扇风，在殿内四角，都放有冰块消暑。 尹德妃现如今是越发娇媚，一颦一笑都带着不可抗拒的少熟妇风韵，惹得李智云心头一阵火热，在仁寿宫没少宠爱这个女人。 “陛下，前些时候，长安还有人要抢耶耶的生意，多亏陛下照顾耶耶。”尹德妃轻纱掩体，依靠着皇帝，声音娇柔无比，惹人心痒难耐。 狐狸精！ 一旁的裴贤妃翻翻白眼。 这些日子，她可没少见这个女人是怎么勾引皇帝的。 李智云淡淡道：“告诉你父亲，要本分做人，否则朕不会徇私枉法。” 暗含的警告之意，让尹德妃脸上的娇媚微微凝滞，立即答应下来。 不多时，高良忠轻手轻脚走进来。 “陛下，房侍郎有要务奏报。” “什么事？”李智云懒散的问。 “是前线的消息。” 嗯？ 李智云精神一振，旋即道：“走，去排云殿。” “是。” 排云殿。 房玄龄奉上捷报。 李智云看完后，又喜又惊。 喜的是，李靖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终是打败了颉利。 惊的是，李靖居然采取了如此疯狂的行动，活生生烧死了二十余万突厥人。 “好一个李药师，诱敌深入，一举歼灭，好大的手笔。”李智云放下捷报，哼哼道。 以主力在云中牵制颉利主力，他则率领精锐翻山越岭，绕了一个大圈，从后面袭击，一举打掉了颉利的后勤辎重，然后围其于白登山，行火攻之计，借天时地利人和，一举烧死二十多万人。 不得不说，李靖的行动不仅大胆，更疯狂。 不过收益也是肉眼可见。 此番颉利身死，二十余万突厥大军葬身白登山。自此以后，突厥和大唐的军事力量对比，彻底改变。 如果说从前的突厥是究极体，那么死掉这二十余万大军，直接让突厥退化成了成长期。 不过，唐军的损失也极大。 三十万大军出征，河东道和东线，两路兵力加起来，得有二十五万，但是此一战，只剩下了十八万。 再加上西线秦琼和徐世绩的两路兵马损失，加起来有八万多人。 这般巨大的损失，便是李智云也十分肉疼。 但是，能干死突厥就是值得的。因为此战之后，大唐若再动兵，不会是三十万大军这样庞大的数量。 房玄龄恭贺道：“陛下，自此以后，北境安矣。” 李智云手指轻轻点着捷报，说道：“李靖烧死二十多万人，朝中定会有人说道一二，你可替朕留意。” “是。”房玄龄答应。 李智云接着道：“这战后的奖赏抚恤，你也尽快和其他人拟一份奏疏送来。” 说到这里，李智云轻轻吸口气，无论是剩下的二十多万大军的奖赏，还是战死的八万多人的抚恤，都不会是一个小数目。 这一次，他的私库只怕要被掏空了。 “臣遵旨。”房玄龄接着问道：“陛下，颉利尸体已经送抵长安，陛下要如何处置呢？”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32.html 第二十八章 善后事宜与抚恤 若颉利是活着的，李智云自然不介意对这个大敌耀武扬威一番，然后把他献俘太庙，给先帝报个喜。可人都死了，他也没地方装逼去了。 “送去献陵，安葬，立碑，制石俑，向先帝跪拜。” “遵命。” 颉利毕竟是杀死二哥的直接凶手，老李对其恨之入骨。生前老李多次嘱咐李智云要干掉突厥，宰了颉利。 这次事情成了，李智云得给先帝一個交代。 紧跟着，李智云又说道：“传朕命令，着李靖挺进草原，捣毁突厥王帐，掠其牛羊，夺其妇孺，送还大唐。” 房玄龄一楞，旋即猜测道：“陛下这么做，是要以突厥牛羊奖赏三军，以及彻底灭尽突厥人吗？” “不错。”李智云理所当然道：“此番我军虽胜，但是伤亡不小，这一切都是突厥的错。拿他们点牛羊怎么了，再者，朕若是将那些牛羊和突厥妇孺奴隶留在草原，岂不是白白便宜了薛延陀人。” “臣明白了。”房玄龄躬身一礼。 他心想，这位少年天子，果真是个手段狠辣，注重实际利益的天子。以往打败草原势力的皇帝，可没有这位皇帝做的绝。 这不是赶尽杀绝是什么。 不过，他喜欢。 “另外，让李靖仔细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长孙无忌等人。”李智云吩咐。 闻言，房玄龄面色微喜，旋即又变得古怪。 他可知道，秦王妃现在就在仁寿宫啊。 “臣遵旨。” 同房玄龄商议了一番善后的事情，李智云便让他下去安排，同时派人将这个好消息四处张贴，告诉全天下的百姓。 李智云暗想，这次虽然损失比较大，但是他提前几年干掉了突厥佬，做的应该不比二哥差吧。 当然，他还给二哥报仇了。 二哥啊二哥，你在天有灵，可以安息了。弟弟我不仅照顾你妻女，还给你报仇了。不论是颉利还是大哥，都给你报仇了。 不用感谢我，不用保佑我。 这都是小弟应该做的，你放心，小弟一定会照顾二嫂的。 现在，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二嫂！ 西海。 此处名为海，实为湖。 长孙氏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尽管跟着李智云，但却不愿意和李智云的妃嫔们见面。 见到长孙氏的时候，她正在拨弄着湖水，宛如邻家少女。 等李智云出现，她又变得面无表情。 “观音婢，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李智云走到她身边坐下，“刚刚李靖送来消息，我军在白登山打败突厥，尽灭其军，颉利已经战亡，尸体被送来了长安。” 长孙氏心里微微触动，轻言道：“恭喜陛下。” 李智云呵呵一笑，言道：“突厥已败，朕已经让人传令，让李靖深入草原，若是一切顺利，这次说不定能找到你兄长。” 听到这里，她脸色终于发生了一点变化。 “陛下不必费心，一切随缘就好。” “那可不成。”李智云道：“辅机有大才，更是你兄长，于公于私，朕都要尽力相救。” 长孙氏微微沉默，旋即道：“谢陛下。”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李智云深情款款道：“只要你明白朕对你的心意就好。” 长孙氏苦笑，你这心意，还是没有的好。 “陛下若如原来，将来史书之上，陛下贤明必将传之千古。” 李智云听后，有些不高兴，言道：“以后别说这些，观音婢，你扪心自问，朕可曾逼迫过你。朕对你的心意，你是清楚的。你不愿意朕碰你，朕可是连你的手都没碰过。甚至，朕都没有如何以言语调戏你。” 长孙氏沉默。 她知道，皇帝确实足够克制。否则强行要了她，她也只能答应。 不过，说没有逼迫，这话怎么说出口的。 “这么说，妾还要多谢陛下？”她没好气的反问。 “谢就不必了。”李智云道：“朕不需要你谢朕，其实朕知道你心里没有朕的位置，但是朕不在意。谁让朕，偏偏将一颗心拴在你身上呢。” 长孙氏脸颊绯红，这种情话，他怎么能说的如此平淡。 “你还说你没有以言语调戏我？” “有吗？”李智云哈哈大笑。 面对有些无赖的皇帝，长孙氏劝道：“陛下，妾不过一妇人，陛下富有四海，何须为了妾，自毁英名。” “你也只知道朕富有四海，可若没有你，朕还算什么富有四海。”李智云道。 其实李智云心里面对夺走长孙氏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他是皇帝，要一个女人怎么了。 再者，长孙氏这般年轻貌美，二十许岁，岂能坐视其孤寡余生。 历史上，最后的赢家是李世民，他可比自己做的狠多了。 在他自己看来，收下长孙氏，才是对她最好的照顾。否则，难道要让她继续守活寡吗？ 长孙氏知道自己劝不了皇帝，索性不说了，只是静静的看着湖水。这些日子，她经常这样和皇帝独处，早已习惯。 李智云也没有继续打扰她，就这样陪着她。 几日后，突厥在白登山被唐军打败的消息，传遍长安，掀起巨大的胜利风浪。 无数百姓走上街头，高呼皇帝陛下万年，大唐万年。 臣子们喜笑颜开，互相祝贺。 在这其中，有人弹劾李靖嗜杀，应当处罚，不过被李智云给丢在了一边。 他虽然可惜突厥死了太多人，以后不能抓更多的奴隶。但是能彻底干趴下突厥，他还是高兴的。 再者，没有突厥奴隶，还有其他的草原奴隶。 现在突厥没了，以后大唐在草原，想怎么抓就怎么抓。 几位相国得到消息后，纷纷来到仁寿宫恭贺皇帝。 李智云接见了几位相国。 殿内。 裴矩说道：“突厥已亡，为防草原上出现第二个突厥，臣以为应该打压薛延陀，或是扶植其他草原部落，制衡薛延陀。” 现在突厥没了，薛延陀自然变得扎眼了。 李智云沉吟道：“朕已经传令李靖，命他尽夺突厥遗产，包括突厥留下的牛羊，妇孺，奴隶。此外，我军大胜突厥，替薛延陀铲除大敌，他们怎么也应该进贡牛羊等物，以表忠心。至于扶植其他草原部落，此事以后再议。当前要务，是准备好三军班师回朝之日，犒赏抚恤之事。” 对草原，李智云不打算继续玩什么分裂制衡。 他要让草原人死光。 至于怎么弄死这些蛮夷，他的计划很简单。 钝刀子割肉。 资本的原始积累是什么？ 是奴隶的血腥史。 工坊的织机快要搞定了，以后，他要让羊吃人。 草原等地，天寒地冻，我一件羊毛裤，买你十几个壮奴隶，很合理吧。 如此这般，既能搞到奴隶，还能消磨草原人口，还能赚钱，然后继续去草原抓奴隶。 将来，在利益的驱使下，奴隶贸易，必会兴起。 届时，不用大规模动兵，他也能把草原蛮夷玩的欲仙欲死。 这才是真正的绝户之计！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33.html 第二十九章 草原善后与敕封【感谢西红柿炒鸡番茄的打赏】 皇帝的命令，以最快速度传到李靖手上。他没有看见圣旨中对他烧死二十余万突厥人的斥责，心里面莫名的有种感动。当然，他更多的则是释然。 实际上，李靖知道苏烈和张士贵征讨党项的时候，皇帝命令他们抓捕党项奴隶的事情。他也曾担心过自己烧死二十余万突厥人，会让皇帝不高兴。 但是他还是做了。 原因很多，除却要彻底解决突厥的危害，最重要的，是他故意要让皇帝对他心里不舒服。 这不是在找死，这是在自保。 历史上，李靖干突厥的时候，唐俭出使突厥，当时唐俭人还在突厥大营，李靖就直接动手了。 为什么？ 还不是担心自己功高震主，故意给皇帝一个惩罚他的理由。当然了，不否认，这也有李靖想让唐俭稳住突厥，他好一网打尽突厥兵马的原因在其中。 这一次，皇帝李智云知道他烧死二十余万突厥人后，在圣旨中提也没提，反而嘉奖他做的不错。 这让李靖有些怅然。 很快，他收拾心情，率领大军奔赴草原。 八月中旬。 唐军一路北上大漠，连破突厥多处部落驻地，尽夺牛羊妇孺，分批送回长安。 这个时候，颉利败亡，二十余万突厥大军战死白登山的消息也陆续传回草原。 铁山王帐。 颉利的幼子叠罗施六神无主的看着满帐的阿史那贵族们，不知所措的听着他们争吵。 有人要领军和唐军一决生死，有人要逃亡北漠，寻求其他部落的庇护。 还有的人打算投降唐军。 吵来吵去，几近分崩离析。 “够了！”阿史德乌没啜大发雷霆，制止了突厥贵族们的争吵不休。 在突厥，世代可汗的可敦，全部出身阿史德家族，阿史德乌没啜在这里，拥有极大的权力。 “你们吵来吵去，唐军就会撤兵么？” 面对阿史德乌没啜的质问，有不服的贵族梗着脖子说，“留下来我们必死无疑。你难道没听说么，唐军一路烧杀抢掠，夺走了我们的牛羊和女人小孩，他们是想灭绝我大突厥！” “成王败寇。”阿史德乌没啜冷冷道：“这是草原的规矩，有什么值得奇怪的。难道你以为，唐军打败我们，会只要我们嘴上的臣服吗？” “以前难道不都是这样么。”那贵族说，“隋帝当年也曾打败过我们，但是当时隋朝可没有夺走我们的牛羊和小孩。” “你......”阿史德乌没啜被这個蠢货气死了。 此番颉利南下，带走了突厥所有的精锐，以及九成的阿史那王族战将。 而在这些人尽数战死之后，这也导致了现在突厥人的纷争。他们失去了主心骨，各自为战，为了自己的利益，都不愿意向对方妥协。 任凭阿史德乌没啜怎么劝解，各方还是无法协调。 于是，他们被李靖一网打尽。 顺带着，还有当年被秘密送来草原的杨侑。 颉利曾想利用杨侑来对付唐朝，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派上用场。 随着突厥王帐被攻陷，制霸草原的突厥正式宣布灭亡，突厥所有的成年男子有的被抓，有的逃跑，剩下的全部战死。 他们的牛羊、妇孺，全部送往长安。 在打下突厥王庭之后，李靖命罗士信领军三万，前往牛头朝那山，支援秦琼和徐世绩。 在双方配合之下，执失思力在得知颉利败亡后，选择归顺唐朝。 九月。 突厥王庭。 随着最后一批突厥的牛羊和女人被送走，夷男和药罗葛菩萨找上李靖。 “将军，这些草原人，应该留在草原。”夷男强忍心中的怒气，对着李靖说。 此次为了打败突厥，薛延陀所属部落，十不存一，损失极为惨重，迫切需要吞噬突厥的牛羊和奴隶，补充自己的力量。 李靖淡淡的看着他，“按照草原的规矩，是唐军打败了突厥，杀了颉利，这些是我大唐皇帝的战利品。” “放屁！”没等夷男说话，其身后的庶长子曳莽斥道：“明明是我们牵制了突厥，我们的损失也是最惨重的，凭什么牛羊全部归你们！” 听完翻译，李靖眯眼看着夷男。 “你想违抗我大唐吗？” 夷男咬牙，转身一巴掌抽在曳莽脸上，“混账东西，你算什么狗东西，敢在这里开口，给我滚出去！” 曳莽怔怔的看着父亲，没等他有所动作，尉迟恭两步上前，当着夷男的面，一拳打爆曳莽一颗眼球。 鲜血炸裂，曳莽倒在地上痛不欲生。 霎时间，帐内唐军虎视眈眈的盯着夷男和药罗葛菩萨。 夷男愤愤的看着尉迟恭，“我可是你们唐朝皇帝敕封的真珠毗伽可汗，你出手伤我子嗣，算什么意思？” “意思？”尉迟恭仿佛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嘲讽道：“夷男，你只是我朝皇帝养在草原的一条狗，谁允许你谈条件了。我军兵马胜二十万，废了你薛延陀，照样可以用其他部落代替你，别把你自己太当一回事。” 尉迟恭的话，让夷男面色极度难看，但是他却不敢张口。因为尉迟恭说的没错，只要唐军愿意，薛延陀也保不住。 李靖冷漠道：“你来的正好，我朝皇帝有命，跪下听旨意吧。” 闻言，夷男死死咬着嘴唇，为了部落，他只能缓缓跪下。 而在另一边，药罗葛菩萨也准备跪下，却不想李靖挥挥手，笑着道：“你就不必了，陛下特许，你可以躬身听旨。” 夷男眼睛微眯，低着头一言不发。其耳畔，还有曳莽的惨呼声，但此时却没人去管他。 直到李靖下令，尉迟恭才一脚将其踹出去，并且命士兵将曳莽吊在校场上。 面对如此羞辱，迫于强军的夷男，只能忍耐。 李靖将夷男的表情尽收眼底，但是他心里却是丝毫不在意，因为在草原，受尊重的只有强者。 羞辱夷男和不羞辱他没什么区别，等将来薛延陀强大了，他们同样不会惦记朝廷对他们的友好。 对待这些蛮夷贱类，就该如此，方能让他们恐惧，长长记性。 “大唐皇帝令......” 李智云的圣旨主要有两个核心。 其一，册封药罗葛菩萨为回鹘多密度可汗。 其二，册封突厥降将执失思力为小可汗。 除此之外，勉励两句夷男。 结束。 药罗葛菩萨迷茫的看着李靖，在后者的催促下，他只能接受唐朝皇帝的册封。 而突厥降将执失思力，同样接受册封。 夷男一拳缓缓握紧，整个人处在暴怒的边缘。 可是想起外面的二十万唐军，他只能硬生生吞下这口气。 将来若有机会，他要千百倍的从唐朝皇帝哪儿拿回来！ 李靖接着道：“此次以后，草原若有战事，当问我朝皇帝陛下，如若谁敢违背，唐骑出塞，踏营灭族！” 面对李靖赤裸裸的威胁，夷男等人敢怒不敢言。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34.html 第三十章 分裂草原长孙获救 草原，在颉利身死，突厥败亡之后，一天之内出现了三个可汗。分别是薛延陀的真珠毗伽可汗夷男，回鹘多密度可汗药罗葛菩萨，以及残存的突厥小可汗执失思力。 如此明显的分裂草原，夷男自然看在眼里。他很想抢回原属于突厥的地盘和部族奴隶，但是迫于自身实力，他只能选择忍气吞声，甚至曳莽瞎了一只眼，他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身实力不济。 离开唐军大营，夷男带着曳莽，丝毫不理会药罗葛菩萨，径直离去。 在夷男看来，药罗葛菩萨肯定是背地里和唐朝皇帝有勾结，否则李靖何以会礼待他，唐朝的小皇帝又怎么会册封他为可汗。 药罗葛菩萨有心和夷男解释自己是清白的，但是夷男没给他机会。更重要的是，药罗葛菩萨自己也有野心。 “这下好了，草原不能安生了。夷男肯定会将我们视为仇人，唐朝皇帝册封我，没安好心。”药罗葛菩萨咬牙切齿的对儿子药罗葛吐迷度说。 他是有野心不错，可他不想被唐朝皇帝当刀使。薛延陀和回鹘两部，在对突厥的战争中，损失其实差不多，但是薛延陀原本的势力就要比回鹘强，他并不想惹得薛延陀猜忌，最后和薛延陀打生打死。 可是唐朝皇帝册封他为可汗，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就是摆明了要他和夷男对着干。 药罗葛吐迷度道：“父亲，不管夷男怎么想的，现在唐朝最强大，我们不能违背唐朝的意思。否则，唐朝很可能会支持薛延陀吞并我们回鹘。” 形势比人强，他只能接受唐朝皇帝的一切安排，药罗葛菩萨点点头，叹道：“你说得对，我们回去吧。”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哪怕李智云用的是阳谋，草原各部族也只能顺着李智云的意思去做。 原本，李智云是不打算这么做的，但是在考虑大局的情况下，他还是采纳了裴矩的意思，先稳住草原，然后钝刀子割肉。 当然，如果谁敢反抗，唐军将会踏灭他！ 现在突厥死了，唐军不用大规模动兵，只需万余骑便可横扫草原诸部。 突厥灭亡以后，李智云在原突厥聚集地设四大都督府，管理当地的小部族。 自西向东，分别是呼延都督府，云中都督府，桑干都督府，定襄都督府。 有一说一，这四大都督府其实都是军府，留有万余兵马驻守，主要是为了盯住草原上的牲口，顺便为将来夺取草原奴隶做准备。 北海。 “你们跑什么？” “怎么还跑？” “老子是来交牲口的！” “跑你娘跑啊。” 长孙无忌牵着黑牛，瞪大眼睛，看着越跑越远的突厥人。他转头看着于志宁，问道：“是不是我说的突厥语不对？” 于志宁手抵下颌，思忖片刻，言道：“其实我也听不懂你说的什么意思。” 长孙无忌：“......” 不一会儿，长孙无忌等人抓了一个突厥人回来问话，终于得知了他们为什么会逃跑。 “......可汗死了，王帐也被唐军攻破了，快跑吧，唐军要抓我们当奴隶使。”突厥男人哭喊着解释。 “谁死了？”长孙无忌喝问。 “颉利可汗。” “谁干得？” “唐军。” “唐军谁干的？” “就是唐军干的。” 长孙无忌反手一巴掌抽过去，又问：“我问你，是他娘的谁杀了颉利？” “唐军。”突厥男子哭着说。 “我他娘的知道是唐军，我问你唐军谁干的，领兵的是谁？” “就是唐军大将干的。”突厥男子呜呜哭泣。 长孙无忌：“......” 问了大半天，长孙无忌等人只知道突厥完蛋了，颉利死了，现在唐军满草原的抓奴隶，抓女人，抓小孩，抓牛羊。 “滚！” 突厥男子如蒙大赦，慌忙逃窜。 于志宁感慨道：“不可思议，我大唐居然在短短几年内便攻破了突厥，当真奇了。” “不会是李建成干的吧。”长孙无忌阴着脸。 他们在北海一带消息闭塞，几年过去，根本不知道长安发生了什么。 听见长孙无忌这么说，其他几人纷纷沉默。 若是李建成干的，那他们就算回了长安，好像也不能善终。 便在此时，不远处响起战马嘶鸣。 他们抬首望去，只见一面唐军大纛在风中飘舞。 上书一個‘程’字。 “这是谁？”长孙无忌蹙眉道：“朝中姓程的大将，会是谁？” 于志宁眯眼道：“他们快来了，马上就知道了，不必猜测。” 很快，唐骑接近。 他们看清了来人。 是程咬金！ “快去抓人，多抓一个，记功！” 程咬金大喊，唐军骑兵宛如土匪过境，疯狂抓捕那些逃跑的突厥男子。 待程咬金接近时，他才发现，有几个人在原地居然站着不跑。 便在此时，其中一人操着关中口音喊话。 “敢问可是程将军当面？” “你是汉人？”程咬金骑在马上，瞪着眼。 “是，在下秦王府于志宁。” 闻言，程咬金脸色一变，旋即翻身下马，走到他们跟前，细细打量于志宁等人。 “是你们，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满脸的胡子，一脸风霜，这几年在北海放羊吃够了风雪苦寒，不认真看，根本不认识他。 “正是在下。”长孙无忌抱拳。 闻言，程咬金哈哈大笑。 “好啊，此大功，合该是我老程的！” 他看着长孙无忌，仿佛不是看人，而是在看一件宝贝。 长孙无忌，于志宁等人获救了。 不过，很快他们的三观受到了冲击。 李建成，李元吉造反，被诛。 东宫、齐王府，秦王府，被夷为平地，仅余秦王妃与一女存活。 圣人死了，楚王李智云登基为帝。 颉利在白登山战败，二十余万大军葬身火海。 突厥完蛋了。 ...... 是夜，长孙无忌等人跟着程咬金返回唐军大营，他们受到了李靖的热情款待。 洗浴净面，剪发整理胡子。 一番捯饬，长孙无忌等人终于重新从野人进化成了正常人。 几人在帐篷里面吃着热汤饭。 吃着吃着，长孙无忌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于志宁若有所思。 李守素开口问到：“辅机缘何大笑？” “我笑那李建成阴谋败露，笑这个逆贼，死的好！” 他笑着笑着，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哭的众人心有戚戚。 “二郎啊！” 帐篷里面的嚎哭，很快被外面把守的士兵听见。 “不是得救了么，还哭什么？”其中一个不解。 另一个道：“是不是喜极而泣呢，我听说，人高兴过头就会大哭一场。” “呦呵，你还懂这个？” “略懂略懂。”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35.html 第三十一章 大军班师回朝 后续事宜处理完之后，大军于武德九年十月班师回朝。 皇帝李智云在太极殿召开大宴，命一众投降的突厥贵族表演突厥舞蹈助兴。 其后奖励三军将士，同时宣布对阵亡的唐军家属予以抚恤。 为了让三军满意，奖赏和抚恤所出的钱，拿走了民部的三成粮食钱粮，而李智云从私库中拿出六成。此外，掠夺草原的，近十万头牛羊马也尽数赏赐给将士们。 当然，草原的女人也被李智云做主，赐婚给军中未成家的将士。 这是真正的国家发老婆！ 而另一方面，从草原夺来的奴隶，小孩，凡是男子，尽数送去挖煤修路。 民部尚书温彦博曾说，如果要用这些奴隶来干活，朝廷得支付大量的钱粮。其言下之意就是，希望皇帝不要用这么多的奴隶，免得给朝廷添加负担。 然后，李智云让他去了一趟太原，让他看看那些奴隶是怎么生活的。 回来之后，温彦博再也不提奴隶浪费粮食的事情。 原因很简单，在太原挖煤的奴隶，过的连狗都不如，每一天都有大量奴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亡，然后被唐军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自此，温彦博算是明白了，皇帝根本不把那些奴隶当人看，而是明晃晃的告诉朝臣。 异族奴隶就是牲口。 不能用就杀！ 灭突厥这场战争，最大的功臣，毫无疑问是李靖。 李智云力排众议，封李靖为卫国公。其他将领，有功者，皆有赏赐，不必赘述。 大宴三日，长安士民普天同庆。 后，李智云在武德殿召见一众武将。 李靖、秦琼、尉迟恭、程咬金、苏烈等人，尽数在场。 “朕在原突厥属地，设四大都督府，你们谁愿意替朕坐镇都督府呀？” 众将面面相觑，旋即先后开口请命。 李智云很满意小弟们的懂事，于是说道：“都督府，三年一换，不会让你们一直待在那里吃沙子的。” 闻言，众将哈哈大笑。 李智云道：“呼延都督府大都督，由秦琼担任。” “末将遵命！”秦琼抱拳。 “云中都督府大都督，由尉迟恭担任。桑干都督府由程咬金担任大都督。定襄都督府，由段志玄担任大都督。” 四人先后承命。 李智云接着感慨道：“突厥盛时，朕日夜难安，唯恐有朝一日突厥南下，山河破碎，百姓遇难。为此，先帝临走前，敦敦教诲朕，勿忘突厥。 而今突厥已灭，朕却以为，还远没到可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之时。 东北高句丽，西域西突厥，三十六国，吐谷浑，皆对我大唐地域虎视眈眈。 诸位爱卿，朕当与诸位共勉！” “臣等愿为陛下效死！” 不少大将原先因为没能混成大都督，有些失落。现在，心底又燃起希望。因为皇帝很显然不会因为东突厥的灭亡而休兵。 或者说，休兵只是暂时的，等将来缓过气，朝廷必然会再度踏上征讨四方的路途。 有仗打，武将们就高兴。 秦王府。 十月的天气，渐渐转冷，长孙氏也用起了李智云送来的煤炉。 她本是不想用他送的东西，哪怕自己身患气疾，不能受寒，她也不想用。 只是，他说了，若是不用，他会派工部的人给她建造火房，还要日日来探望她。 这不算是威胁的威胁，让她只能乖乖听话。 何况，自己的哥哥长孙无忌是他救回来的。 恩威皆有，让她无可奈何。 “......长孙安业这个废物。”长孙无忌放下热茶，说道：“妹妹，你当时不该救他。” 长孙无忌回长安后，李智云没见他，也没有如何待他，仿佛没他这个人一样。 而长孙无忌自己也需要时间整理一下，他先是回家探望，然后便来拜访妹妹。之后，兄妹二人便聊起近些年发生的事情。 长孙氏叹道：“兄长当年深陷突厥，吾为长孙一族计，不得不救下他。” 闻言，长孙无忌也不好多说什么。 顿了顿，他眯眼道：“昨天，房玄龄上门拜访，告诉我，当年善阳发生的事情。虽然一切看起来合情合理，但是我总觉得事有蹊跷。只不过，总是没有头绪。” “有何蹊跷？”长孙氏不是很想聊这件事情，因为这涉及她的亡夫秦王。 长孙无忌道：“虽然朝廷已经承认，当年是李建成和李元吉勾结突厥，谋害二郎，但某些事情，却有些......太过顺利。”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秦王被害的整件事情之中，好似有一双大手控制着一切。 让他觉察不对的原因，就在李智云身上。 先帝三個嫡子都输了，籍籍无名的庶子却登基了。怎么看，怎么蹊跷。 “房玄龄可有说什么？”长孙氏问。 长孙无忌摇头道：“没有，他只说，事情过去，再究无意义。” “兄长以为呢？”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房玄龄说的是对的。”长孙无忌道：“不论事情真相是什么，都不重要了。当今皇帝打败突厥，文武纳服，追究那些，成功的机会不大。” 长孙氏道：“既然如此，兄长就忘了这件事情吧。二郎是李建成等人害死的，李建成他们也伏法了，甚至家人子嗣都无一幸免，一切都已结束。” 长孙无忌抿嘴，其实他还想说，东宫、秦王府、齐王府，全都被灭门，只有楚王府幸免遇难，这难道不奇怪吗？ 可是，他此刻却无法说出口。 因为没有意义了。 “你说得对。” 接着，他想起什么，问道：“妹妹，我回长安的时候，听到一些流言，说皇帝对你......” 长孙氏面色不变，转而问道：“兄长，你可知道香皂？” “自然是知道的。”长孙无忌道：“此物，甚得贵人喜也。” “不错。”长孙氏说道：“关中，河东，河南，陇西，甚至于河北等地，都有人售卖，你可知道这些人是谁？” “是谁？” “世家。” 闻言，长孙无忌轻‘嘶’一声，而后沉默。 长孙氏接着道：“而给他们货物的，是皇帝。” 这个消息，长孙无忌其实很早就知道了。早在香皂刚刚出现的时候，他和秦王就注意过。只不过当时暗中卖香皂的人是李叔良，他们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能轻举妄动，以免恶了宗室。 长孙氏幽幽道：“兄长，吾女子也，身不足怜，死不足惜。可若是违背那位，他若一怒之下打压长孙氏，兄长可有解救之法？” 长孙无忌彻底没声音了。 他知道，自己和长孙家，根本无法抵抗现在的皇帝。如果皇帝对他动手，关陇人也不会如何帮助他。 因为，皇帝不仅把控着兵权，还以利益拉拢世家。 换而言之，皇帝的位置，已经稳固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36.html 第三十二章 年号贞观白糖开售 许久之后，长孙无忌面带愧色道：“我对不起你，为兄这一生都对不起你。昔年，为求存活，我盼你嫁给二郎。现在，我......” “别说了。”长孙氏不想回忆曾经，说道：“二郎也好，皇帝也罢，我从没有怪过兄长。” 兄妹俩人儿时吃过的苦，让他们永生难忘。 长孙氏接着道：“兄长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不知道，方回长安，物是人非，我打算先看看。” “也好。”长孙氏道：“多看看，少走错路。” 便在此时，奴婢走了进来。 “王妃，陛下又派人送来赏赐。” 闻言，兄妹俩相顾无言。 政事堂。 近来，李智云并没有因为突厥的灭亡而减少政务。相反的，因为干死了突厥，周边的小国得到消息，纷纷来朝拜码头，让他好一阵忙碌。 闲暇得空，他又见了不少大臣，商议明年的事宜。除此之外，还有各地的官吏考核也都陆续送进长安。 总的而言，作为皇帝，他其实没有多少私人空间。 “有一段时间没去看看观音婢了。”他一只手下意识的打开奏疏，喃喃的说。 不远处，房玄龄正在认认真真的处理政务。 皇帝待他不可谓不厚，渐渐的，他也认真的帮助皇帝。 高良忠悄悄走进来，来到皇帝身边，低声道：“陛下，东西都送过去了。” “哦。”李智云点点头，余光瞥见高良忠身上似有水汽。 “下雨了？”他问。 高良忠道：“落雪花了。” 雪花？ 李智云脸色变得不太好看，明年、后年、大后年，不好过啊。 “召民部尚书来议事。” “是。” 虽说打突厥近乎掏空了库仓，但是明年的灾害，他却是不得不防备一二。 日子过的很快，一转眼就进入十二月。 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情。礼部尚书燕国公于世虔病故，李智云再三考虑，平调赵慈景为礼部尚书，兵部尚书由李靖接任。 同时，于志宁也被于世虔在临死前推荐给朝廷。李智云任命其为中书侍郎，算是给于氏一记安抚。 太极殿大朝，武德九年的最后一次大朝。 首先，君臣们一起回顾了武德九年的得失，其次总结经验，再次便是弥补措施，最后，展望明年。 刚上任的礼部尚书赵慈景出列，手捧笏板，禀报道：“陛下，突厥败亡乃是大事，自此以后，我朝不再仰人鼻息。臣请陛下，更改年号，以示新朝气象。” “臣附议。”魏征道：“武德乃先帝年号，战乱已毕，请陛下迈向新的一年。” 随后，众臣们纷纷请皇帝更改年号。 对于年号这个东西，李智云并不是特别注重。不过正如大臣们说的那样，代表统一天下的武德年号毕竟是先帝的。现在突厥也没了，是时候更改新的年号，展望未来了。 “诸位爱卿以为，该以何为年号？” 李道玄道：“臣以为，该以昭武为年号。” “不妥。”温彦博反对道：“大战方休，应当与民休息，岂能再掀战端。” 接下来就是吵了。 武将们觉得昭武最好，不喜战争的文臣则强烈反对。双方各执一词，争吵不休。 此外，还有的人想法也不一样。 总之，太极殿又变得热闹起来。 每当这个时候，李智云都想一边嗑瓜子，一边听他们吵。 一直吵到他们快要动手了，李智云才开口打断。 “魏征，你一直没说话，说说你的看法。” “是。”魏征道：“臣以为，年号当为贞观。” 贞观？ 众臣暗自揣摩这個年号的寓意。 李智云也是微微一怔，他以为，自己登基以后，贞观这个年号应该不会再出现才对。 李智云道：“说说你的想法。” 魏征欠身回答道：“天地之道，贞观者也。” 这两句话出自《易经》，意思是，这两个字代表天地之道。 哎呦，不错哦。 李智云眼睛一亮，他还真没仔细琢磨过‘贞观’这个年号蕴含的寓意。 现在听见解释，顿时觉得大气磅礴。 昭武虽然很霸气，但是不够包容。 贞观就很不错嘛。 按照我大唐规矩来的就是天地之道，不按照我大唐规矩来的，我作为大唐皇帝，有责任有义务纠正错误。 什么是天地之道，老子就是天地之道！ “就为贞观吧。” “是。” 这么的，年号定下，贞观。 没几天功夫，长安忽然有白糖铺子出现，然后百姓们惊讶的发现这玩意居然这么甜！ 甜到心里的那种！ 似三品以上的大臣们在听说这件事情后，没有感到多奇怪，因为他们都曾被皇帝赏赐过白糖。 但不可置疑的是，白糖卖疯了！ 没别的原因，就是甜，大家就喜欢这种稀缺的纯甜。 以往大臣们还不舍得吃皇帝赏赐的白糖，现在知道有白糖售卖，则命家仆疯狂采购。 马上就要过年了，白糖可是装逼的利器。 当然了，少部分人也知道，这玩意其实是皇帝在背后掌控，不过他们可不敢多嘴多舌。 李智云现在不找代言商，主要是为了独占红利，赚钱买粮食，应对明年出现的自然灾害。 此次白糖又分为高价区的‘冰糖’，以及低价区的‘白糖’，还有糖粉。 百姓们虽然喜欢的很，但迫于囊中羞涩，只能买一些便宜的糖粉回家。 白糖和冰糖，主要售卖对象，则是达官显贵。 没别的原因，因为他们有钱。 不赚有钱人的钱，赚百姓的钱，能赚几个钱？ 当然，百姓的钱也是钱，蚊子再小也是肉。 至于白糖成本？ 对不起，成本低廉无比。 主要是因为冯盎很懂事，免费给他送甘蔗。原材料不要钱，李智云只要付工人工资就行。 于是乎，白糖日进万贯，天天卖断货。 举个例子，裴矩等世家出身的老头子，年纪大了，吃东西就喜欢软的，甜的。 喝药，那也喜欢放糖。 小孩子们哭闹，给一颗白糖，立马搞定。 白糖的受众人群横跨所有年龄段。 可以这样说，人都要吃盐，人也都喜欢吃糖。 前者是必须，后者不是必须，但却是味蕾的必须。有钱人哪能委屈自己呢？ 除此之外，还有蜂窝煤。 因为挖矿奴隶的变多，蜂窝煤供应量也能跟得上，这又是一笔买卖。 现在李智云手握香皂，白糖，蜂窝煤，大赚特赚。 不少亲近之臣，看见白糖暴利，都想从皇帝那儿拿货牌，但是李智云却一个没给。 白糖和香皂终究是不同的，这种赚钱的东西，他得牢牢控制住。 得了钱，李智云又光明正大的从私库拿钱支援民部屯粮。一时之间，朝野纷纷赞扬皇帝大公无私。 民部尚书温彦博更是感动不已，皇帝这般支持他的工作，怎么能不让他感动呢。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37.html 第三十三章 灾害降临贞观年 雪花落满长安每一寸土地的时候，大唐正式从武德九年迈入贞观元年。 有的时候，李智云会无聊的猜想，或许是命运的缘故，武德这个年号，终究只能延续九年，而贞观这个年号也再次出现，完美的和原本的历史契合。 不同的是，进入贞观年的大唐，不用再担心突厥的侵袭。 在武德年的最后一次大朝上，李智云和百官定下基调，十年之内不会再掀起等同于剿灭突厥这样的大规模国战。 原本，百官是想让皇帝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但是被李智云强烈拒绝，只能改换政策。 在李智云看来，突厥消亡，并不意味着战争结束。相反的，为了帝国的扩张，战争是不可避免的。 好消息是，除了突厥能让大唐全力以赴的打国战，剩下的周边小国或是异族，不用这般大费周折的屯粮打仗。 长乐殿前。 晋阳公主和几個皇子公主正在打雪仗，几个小家伙吵吵闹闹的跑来跑去，吓得服侍在侧的宫女们心惊胆战。 殿内。 李智云陪着皇后，以及众妃嫔正在捯饬一件东西。 珍妮纺纱机！ 杨皇后也是精于女红的，在李智云演示一遍过后，她便快速上手操作，一根根棉线出现，意味着手工业大幅度走向成熟。 “这飞梭，果真厉害。”杨皇后如此说。 李智云嘴角微翘，除却飞梭，他还在珍妮机上略作改进。 “羊毛也是利器。”李智云感慨一声。 将来羊毛裤畅销草原，什么宝石金银奴隶，还不是想要多少要多少。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男耕女织。 均田已经推行的差不多，剩下的便是女织。 他打算一边鼓励民间织布自给自足，售卖。一边掠夺异族女人回来，组织大工厂，生产羊毛织品。 如此，可畅销海内外，大肆敛财。 白糖收益，让李智云干瘪的内帑再度充实，组建大工厂没有太大问题。 眼下，缺少的是人手。 异族女人暂时是不用想了，因为没有。突厥的女人都被李智云赐给了有功将士。 是故，第一批招募的女工，只能是汉女。 “陛下放下，亲蚕礼，臣妾会全力以赴。”杨皇后郑重的说。 李智云颔首。 天子亲耕，皇后亲蚕。 这是古制。 韦贵妃问道：“除却羊毛，不知蚕丝等物可否在这织机上就织呢？” “当然可以。”李智云回答一声。 他想起了棉花，这玩意现在已经有了。汉魏之际，棉花就已经传入中原，称之为‘织贝’‘吉贝’或者‘木棉’。 眼下还没有谁认为棉花能织布，世人都将其视作观赏物。 中原等地适合种植棉花，但是李智云不能让‘棉吃人’，大唐现在缺少的就是粮食。 中原的土地，八成以上必须要用来种植粮食。 但是西域，倒是可以用来种植棉花。 棉不能吃唐人，但是可以吃西域人。正如李智云想的那样，让‘羊吃草原人’。 多完美啊。 什么叫资本？ 拿你原料，你买我商品。 一旦这条商路走通，以后草原人贩卖羊毛给大唐，然后从大唐高价购买羊毛御寒。 谁能拒绝暖和又精美的羊毛衫呢？ 可以想见，几年以后，草原人必将疯狂养羊，甚至于用奴隶来和大唐交易。 不论草原人自己用奴隶养羊，还是大唐接手奴隶挖矿，本质上没有区别。 都是剥削。 不同的是，剥削对象不再是唐人。而是薛延陀人，同罗人，契丹人，高句丽人，甚至于西域人。 大唐人，坐着等资源流入长安，然后加工成商品，千百倍的卖给那些原料产国。 到时候，李智云的内帑会有多丰厚呢？ 啧，不敢细想好吧。 轻轻摸着新式织布机，目光落在踏板上，李智云思绪飘飞。等手工小型机器普及之后，水力纺纱机什么的，也得尽快搞起来啊。 羊毛布这玩意，虽然没有丝绸穿着舒服，但是用来放在单衣外面穿着当夹层御寒，那可是上上之选。 贞观元年三月，天子亲耕一亩地，皇后率领命妇举行亲蚕礼，祭祀蚕神螺祖。 在亲蚕礼祭祀大典上，杨皇后率先用新式织布机展示一番，引起朝野议论。 后，由百工监牵头，在西郊盖了大厂房，摆了一百多台新式织布机，招募女工。 工资方面，五险一金具有，月算薪资，女工们很高兴，如此一来能用来贴补她们家用。 很快，第一批羊毛布问世。 一开始，大家都觉得新式织布机工作效率高，用来织丝绸最为合适，没想到是毛糙的羊毛布，所有人顿时没了兴趣。 织布机的大新闻刚刚过去，河北传来噩耗。 大旱！ 农无水则不可，河北今年旱灾格外的严重。 由于李智云事先有准备，他派遣魏征带着粮食前往河北赈灾。购买粮食的钱，大部分都是李智云从内帑中拿出来的。 没办法，灭突厥消耗太大，外朝用度陷入困境，只能李智云自己出血买粮。 在长安报纸的大肆宣扬下，百姓们都知道，原来赈灾的粮食是皇帝自己掏钱买的。 良心皇帝啊！ 李智云喜滋滋的又收割一批民心。 反正，他的钱是用香皂、白糖等物赚来的，拿出去也不觉得肉疼。因为他知道，这项收益会一直给他送钱。 能安稳天下，才是他最舒心的。 河北灾情稍稍安定，刚进入夏天，山东三十余州又是大旱！ 没办法，李智云含泪，把刚刚赚来的钱，又从小金库里面拿出来买粮食，送去山东赈济灾民。 关陇世家笑的十分开心，因为他们赚的盘满钵满。 贞观皇帝对他们不薄啊，一直给他们送钱，他们能不开心么。虽然他们没有提高粮价售卖，但是朝廷动辄就是十万石十万石的大买卖，赚钱能少么。 很快，他们笑不出来了。 山东那边灾情未熄，时间进入八月，又一轮噩耗传来。 八月，关东、河南、陇右诸州，霜害秋稼。 李智云得知消息，叹了口气，咬牙掏钱，买粮赈灾。 至此，还没结束。 贞观元年秋，关中地区先是霖雨成涝，接着是铺天盖地的蝗灾。 刚刚从南方以及巴蜀运来的粮食，李智云不得不忍痛拿出来，在关中实行‘以工代赈’。 纵使他知道会发生这些灾难，并且也做了相应的准备。但在这个时代，以人力抵抗天道，根本不可行。 损失还是很大。 关陇世家们不笑了，因为他们手上的粮食八九成都卖给了朝廷。 贞观元年正月到九月，李智云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干，每天一睁开眼就是地方送来的赈灾奏疏。 以至于，大唐的收入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 若非他用内帑补贴，大唐财政早完蛋了。 若非赈灾及时，恐怕有人要喊；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了。 贞观元年，君臣士民，过的都很不舒服。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38.html 第三十四章 中枢换人以工代赈 频发的自然灾害，让大唐损失惨重。这个时候，有人不禁暗自心惊，若非早早解决突厥，现在指不定要发生什么大事呢。 而李智云也趁着这个机会，改革了中枢，调整了官员位置。 首先是三省。 杨恭仁提拔为中书令，李叔良也为中书令。裴矩为门下侍中，陈叔达为纳言。 裴寂、唐俭，因赈灾不利，自请辞官，贞观皇帝挽留不成，故允他们乞骸骨。 后，尚书省左右仆射空缺，朝野人心思动。 在六月，贞观皇帝调梁州刺史杜如晦，金州刺史薛收入朝，暂代此职。 于九月，以赈灾之功，正式任命杜如晦为尚书左仆射，薛收为尚书右仆射，掌管六部。 至此，新一轮政事堂格局确定。 以权力而言，中书令较大，不过军政大权都在李智云手里，故中书令权柄被削弱。 门下省掌机要，议国政，查诏令，签署章奏，有封驳之权，又能限制中书令。 最后的尚书省，则是执行机关，李智云交给了他的绝对心腹。是故以权力而言，李智云完全可以直接撇开中书门下，直接向尚书省发令。 故而，相权被再度削弱，君权得到加强。 其后便是六部，吏部仍旧是由独孤晟担任尚书，不过因为灾害降临，不少官吏赈灾不利，遭到御史台弹劾，大理寺审查，独孤晟这個吏部尚书做的很不稳。 民部尚书温彦博，因为有贞观皇帝从内帑拿钱帮助他赈灾，是故他干的比较出色。 刑部尚书皇甫无逸告老，由黄门侍郎房玄龄担任刑部尚书。 其余工部、兵部、礼部，无变动。 除此之外，原属隐太子和秦王的旧人，李智云也提拔了其中的一些人。 王珪为尚书左丞，韦挺为黄门侍郎，唐临等人也都因才制用，或在长安，或在地方为官。 此次官员调整，最受争议的，最让人无可奈何的，就是尚书左右仆射的人选。 杜如晦和薛收，贞观皇帝的从龙功臣。 他们在地方干的也还算不错，只不过贞观皇帝是直接把他们任命为宰相，这让很多官员心里面不爽。 但是也无可奈何。 毕竟，皇帝已经很给他们面子了，没有一登基直接把六个相国全部换掉。 因为有在地方为官的资历，杜如晦和薛收坐镇尚书省，执行皇帝命令，底下的人也不敢如何小觑。 关中赈灾，以工代赈。 做的什么工呢？ 修路。 修水泥路！ 新丰。 “此番修建的水泥路，主要以联通京畿各官道为主，宽两丈余......”民部尚书温彦博对着尚书左仆射杜如晦介绍。 杜如晦一边听，一边踩踩脚底下已经晒干的水泥，心里面的震撼无以复加。 他曾随皇帝见过水泥，但是铺路出来，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坚硬的道路，就算是暴雨行车，那也是如履平地。 陛下说的真对，百工技艺可改变生活啊。 听完后，杜如晦问道：“此物由来，只怕不易。” 温彦博颔首，言道：“开凿石料，颇耗人力，好在有突厥奴隶可用。铺路较为轻松，由关中百姓执行，还算相得益彰。” 杜如晦笑着道：“陛下真是物尽其用，原先朝野百官都认为不该接管突厥奴隶，现在看来，陛下有先见之明。” 温彦博道：“其实大家不是不想用，而是担心突厥人太多，浪费本就不够的粮食。但是咱们陛下，哈哈。” 说到这里，他笑了一下，而后低声道：“左仆射还不知道吧，关中百姓铺路食饭，突厥奴隶只能食粥与草，饿死累死者，不计其数。” “无妨，蛮夷贱类，合该如此。”杜如晦浑不在意。 只要死的不是唐人，管它死多少突厥人。 一开始，突厥人反抗的很激烈。但是，手无寸铁的他们，面对大唐士兵，结果不言而喻。 在杀的人头滚滚之后，剩下的突厥奴隶老实了。 乖乖的干活。 温彦博道：“陛下在前面等你，我先回去，组织妇孺前往织工厂房帮忙。” 物尽其用，男人修路，女人可以织布。 这是个一举两得的做法，女人们在织工厂房学会运用新式织布机以后，她们有条件的可以在家里造一个出来，如此一来也能织布换点粮食，普及新式织布机。 “温尚书请便。” 温彦博走后，杜如晦整理衣襟，走到亭子中。 “臣参见陛下。” 贞观皇帝抬起头，露出年轻而英俊的脸颊。 “克明，朕是微服而来，你称呼我公子便可，坐吧。” “谢陛下......呃，谢公子。” 杜如晦坐下后，看着贞观皇帝，问道：“公子，先前臣与温尚书巡查水泥路时，有一事不解，请教公子。” “说。” “为何要在水泥路旁留下宽三丈许的空地？” “原来是这件事情。”李智云问道：“克明可知秦轨？” 杜如晦思忖片刻，言道：“公子说的是驰道？” “不错。”李智云道：“不过，我不用驰道，用的是轨道。待将来条件成熟，会有一条专门供马车赶路的轨道，车轮契合轨道，无使之偏离路径。轨道以水泥浇筑，精铁铺就......” 待李智云洋洋洒洒的说完后，杜如晦提醒道：“陛下，精铁贵重，只怕......” “所以，我才说条件成熟嘛。” “原来如此。” 李智云想的，自然不只是马车轨道，他真正准备的是火车轨道。现在太原挖煤的突厥奴隶越来越多，煤炭开采量也越来越大，燃料条件已经步入正规。 他怎么可能不准备火车计划呢。 只不过，要想把蒸汽机搞出来，并应用到火车上，最低保守估计也要三四十年，否则绝对不可能。 但是不要紧，李智云觉得自己在位的时候，应该能把这一切布局完成。 “对了，那些突厥人的尸体，你们焚烧了吗？” “烧了，全都已经掩埋。” “很好。”李智云道：“必须烧掉，否则容易滋生瘟疫。” “是。” 顿了顿，李智云笑着道：“还是你和薛收在身边，我才能真正放心呐。” 杜如晦会心一笑，眼中露出感激之色。 皇帝到底还是更信重他们这些潜邸之臣。拿他和薛收来说，直接从地方空降成宰相。 虽说，他们也是按照程序走的，没有任何可以质疑的地方。但是皇帝这般的信重，还是让杜如晦十分感动。 便在此时，一女款款而来，奉上茶水。 “左仆射请用。” 杜如晦抬头看见来人，旋即低头拱手，“谢长孙夫人。” 来人不是别人，乃是秦王妃长孙氏。不过嘛，现在皇帝身边的近臣，都称呼她为长孙夫人。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39.html 第三十五章 长孙羞恼洛州情况 长孙氏并没有被皇帝纳入后宫，甚至于，李智云现在和他心心念念的观音婢都保持着距离，单方面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并不是李智云不想和观音婢进一步交流感情，而是长孙氏不愿意。 不过，李智云也并不是毫无进展。最起码，长孙氏现在和他相处没有以往那么生硬。 比如这一次,他微服出宫，带上长孙氏，后者并没有拒绝。 而杜如晦则心有纠结，因为魏征曾希望他劝说皇帝不要对秦王妃做什么。 但问题是，他劝过，不顶用！ 再者，其实杜如晦也有自己的想法。左右不过一个女人，皇帝纳便纳了,难道还要因为一个女人和皇帝对着干嘛？ 不值当。 还有便是，若是皇帝能纳了秦王妃，这对于秦王旧人归心皇帝不是没有帮助。 虽说秦王妃是皇帝嫂子，可秦王已经故去了。 说句不好听的，只要皇帝不纳先帝后妃，杜如晦是不愿意多管闲事的。 从潜邸时期，杜如晦便追随皇帝，深知皇帝的性格。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你越是和皇帝顶牛，皇帝越是要你好看。 眼瞅着杜如晦得了茶水，李智云看着长孙氏，笑着道：“我也渴了。” 长孙氏看了他一眼，从婢女手中接过茶水,送给皇帝。 “公子慢用。” 随后,她便款款退下。 李智云目光从她摇曳的圆臀上收回,瞧见杜如晦憋着笑，没好气道：“怎么,你也要学魏征，劝我不要多事？” “臣不敢。” “你不是不敢，你是懒得管闲事。” 杜如晦低声道：“此乃陛下家事，臣是外臣，不该多言。” “好了，你我之间，何须多言呢。”李智云和颜悦色道：“你有什么想说的，直言便是，我不会生气的。” “是。”杜如晦整理言辞，说道：“秦王妃到底不是旁人，陛下还需注意影响。” 除了这么说，杜如晦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劝皇帝放弃，那是不可能的，因为皇帝不会同意。 李智云轻哼一声，没答应也没拒绝。 不多时，杜如晦退下。 长孙氏款款来到他对面坐下，见皇帝依旧愁眉不展，遂开解道：“陛下，赈灾顺利，可稍缓心神,休息须臾。” 李智云眉头微微放松，言道：“你很少对我说这些。” 长孙氏微微低首，轻声道：“陛下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妾亦看在眼里。” 如果皇帝对她没有别样心思，她会觉得这個皇帝真的是仁心爱民，但可惜的是，他始终对自己有心思。 李智云笑笑，想起什么，问道：“辅机近来可好？” “尚可。” “他可有心出仕？” 长孙氏迟疑片刻，言道：“这是哥哥的事情，我不知道。” 说到这里，李智云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没有这个必要，以长孙氏的悟性，能听明白自己的心思，多说反而落了下乘。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等人不同，此人不是良臣，而是权臣。对付权臣的做法，就是得晾着他。以长孙无忌的心气，绝难默默无名的活下去。 总有一日，他会向自己低头的。 “那好，朕就说一件，你知道的事情。” “什么？” “今夜，我们......” “陛下金口玉言，不逼妾身，难道今日要反悔吗？”打断他的话，长孙氏撇过头，语气也微微加重。 “你想哪儿去了，我说，今夜我们去皇庄休息用膳。你陪着我走了大半个京畿，不累么。”李智云嘴角含笑的说。 闻言，长孙氏脸颊微醺，眉目之间略带羞恼。 见状，李智云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就喜欢这样的观音婢，虽是少妇，但却又身兼少女的青涩。 洛州。 刺史府。 已是深夜，书房烛火未熄。刺史岑文本正在奋笔疾书，详细写着关于洛州赈灾的奏疏。 ‘......府库有半，灾民已安，粮种保全，来年开春，臣会竭尽所能，恢复洛州民生......’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岑文本也是轻轻呼口气。吹干墨渍，他轻轻将奏疏卷起来。 “朝廷送来的公文宣纸，真是上好之物，难怪听人说陆德明那个小老头说陛下暴敛天物。”他轻轻揉着页脚，忍不住一笑。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岑文本喊了一声，接着将奏疏装好封蜡。 长子岑曼倩端着汤药走进来，放在桌案上，他面带忧色的劝解道：“大人，洛州灾情已经渐渐平稳，该注意些身子才是。” 岑文本摇摇头，缓缓跪坐。 “你不懂，时不我待。” 岑曼倩将汤药放在父亲手边，十分不解的说道：“孩儿不明白大人的意思，灾情虽说来势汹汹，但有朝廷支援的粮草，洛州已然渡过最危险的时刻。为何大人要说时不我待呢？” “不是灾情。”说了一句，岑文本一口喝下汤药，又擦干嘴角。 这段日子，他心忧灾情，身体劳累过度，靠着汤药吊着精神，滋补元气。 “不是灾情？”岑曼倩不解，“那是因为什么？” 岑文本呵呵一笑，捋着胡须，说道：“杜如晦和薛收已经入相了，官居左右仆射。” 闻言，岑曼倩有些明白了。 只听的岑文本继续说道：“而今政事堂六位相国，虽说没有太大的变动，但其实也有一些门道。杨恭仁、陈叔达、裴矩三人，皆是早些年投靠陛下的中枢之臣。是故，如无意外，他们还将继续做下去。杜如晦和薛收虽是新相，但却是陛下潜邸之臣，位置可不低于这三人中的任何一个，甚至，陛下要更为信重他们二人。 除此之外，便剩下一个李叔良。此人虽为宗室，但无大才，陛下留他，不过是为大局着想。假以时日，他必要离开政事堂。” 岑曼倩试探道：“大人是想顶替李叔良？” “呵呵。”岑文本一笑，不置可否。 在他看来，或者在绝大多数的楚王府潜邸之臣看来，政事堂迟早是要彻底更新换代的。 杜如晦和薛收二人入相，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父子俩人正说着话，外面忽然响起声音。 “使君，郑长史求见。” “郑元琮？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岑文本起身，随着奴婢前往前厅迎客。 郑元琮乃是郑元璹之弟，现任洛州长史。 此人生的矮胖，面白细眼。 “刺史，大事不好了。” “何事如此惊慌？” “偃师有疫，百姓腹泻难止，医者束手无策！”郑元琮赶忙对着岑文本说。 “什么？”岑文本登时提起心，问道：“瘟疫？” “现在还不知道，下官是特来告诉刺史的，请刺史拿个主意。” 心里觉得可能是瘟疫，岑文本也不敢怠慢，急急忙忙跟着郑元琮前往偃师查看。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40.html 第三十六章 幼女貔貅封闭洛州 天明时分，岑文本赶到偃师。 经过一番查询，岑文本确认是瘟疫，他不禁对着偃师县令发怒，“本官三令五申，所有病死饿死灾民，必须焚烧尸体,你看看这是什么？谁允许你让百姓掩埋尸体的！” 岑文本指着不远处林立的坟包，以及哭泣的百姓。 “还有，既有瘟疫现象，你为何不将此地百姓集中，还放任他们四处讨食，你简直是心怀鬼胎！” “下官冤枉啊。”偃师县令哀求道：“非是下官不作为,乃是百姓不愿听命，让他们焚烧尸体,他们便集体反抗。” “放屁！”岑文本骂道：“寿安、新安等县,都有尸体，为何那些地方没有情况，偏偏你这里出了问题，还敢狡辩。 来人呐！” “在。”左右卫士上前。 “将此獠拿下，待本官查明事实真相，再做处置！” “遵命。” 偃师县令被卫士带走。 旋即，岑文本开始布置隔离救治瘟疫之事。 但他知道的太晚了，仅仅三日功夫，不仅没能控制住瘟疫，反而在巩县又出现了瘟疫情况。 这下子，岑文本有些慌了。他知道，一旦控制不住这股瘟疫,不仅洛州会沦陷,甚至整个河南道都无法幸免。 于是，岑文本召集洛州所有医者,商量解决办法，但是商量来商量去,谁都没有办法解决瘟疫。 长安,皇宫，兰香殿。 “哎呦呦，咱家的小貔貅这是怎么了，不哭啊，耶耶抱你。” 殿中，皇帝抱着幼女好生哄着。 小姑娘哇哇大哭不止，哭的贞观皇帝心肠寸断。 好容易盼来一个宝贝闺女，李智云相当的重视，虽说因为年龄的缘故，还没有给女儿册封公主，但是李智云却给闺女取了個小名，叫貔貅。 传说貔貅是凶猛的瑞兽，能转危为祥。 此女出生之时，正值唐朝与突厥大战。李智云给她取这个小名，既希望她健康吉祥，又希望她的到来能给自己带来好运。 后来大唐果然大破突厥！ 于是，李智云更宠爱这个幼女。 杨淑妃在一旁看着,想笑又没笑，只能说道：“陛下，这孩子兴许是饿了。” “饿了？”李智云蹙眉道：“乳母呢？” “已命人去传唤了。” 李智云抱着女儿在杨淑妃身边坐下，说道：“你做事怎得如此毛糙，乳母就该待在你宫中，这样能随时给貔貅哺乳嘛。” “是，臣妾记住啦。”杨淑妃没好气的说。 自生下这个女儿，皇帝倒是经常来宫里临幸自己。虽说让她很高兴，但是一想到是因为女儿，她又有些吃味。 不过她也明白，皇帝视女儿如宝。 家里面几个孩子，皇帝只给两个女儿取了小名，可见重视程度。 次子承焱在一旁写作业，时不时看看父皇和母妃，又看看妹妹，整个人变得有些抑郁。 他好想出去玩啊！ 自开始上学以来，他就再也不能玩耍了，好难受。 不多时，乳母赶到兰香殿。 “拜见陛下，拜见淑妃娘娘。”乳母俯身一拜。 李智云撇了那女子一眼，眼睛发直。 好家伙，真不愧是乳母，果然很大。 大概这么大。 （。）（。）； “快去给小公主哺乳。” “是。” 乳母待着小貔貅去了内室哺乳。 李智云问道：“此女是谁啊？” 杨淑妃看了一眼皇帝，答道：“此女名叫卢玉，因受其丈夫谋反牵连，充入宫中为婢。” “哦。”李智云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听到过。 便在此时，高良忠匆匆走进来。 “陛下，洛州有急报。” “什么事情？” 高良忠在他耳边低声一语。 “什么？”李智云脸色瞬变，起身道：“传大臣们去太极殿。” “是。” 和杨淑妃打了声招呼，李智云匆匆离去。 见父皇离去，承焱眼睛一亮，说道：“阿娘，我想去找大哥。” 杨淑妃走到他面前，敲了敲他脑袋。 “今日不写完，不准吃饭，否则，休怪为娘教训你。” “哦。”承焱苦着脸写家庭作业。 太极殿，偏殿。 “洛州出现瘟疫，不可等闲视之，须得立即派人稳定情况，根除病患。诸位爱卿，有想法的，都说说吧。” 刑部尚书房玄龄开口道：“欲治瘟疫，其一，须空置屋舍，放置病人，周围百步不得近人。凡曾接触过病人的人，须得禁足于家，不得让其四处流窜。 其二，凡病人所食所用，尽皆焚烧，不得留用。 其三，寻百医诊治，以求早日解决。 其四......” 房玄龄就是房玄龄，一番话说完，基本上将治理瘟疫从头到尾的手续都讲了一遍，相当的熟练，相当的仔细。 旋即，杜如晦、薛收等人又做补充。 李智云听完后，说道：“除此之外，传朕旨意，只要谁能治好瘟疫，赏千金。” “是。”高良忠答应。 紧跟着，裴矩道：“陛下，为防止瘟疫蔓延，老臣以为，应当封闭洛州。” “应该的。”李智云点头答应。 “还有......咳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裴矩一脸苍白之色。 自迈入贞观年，裴矩的身体急转直下，非常的不好。 “裴相，你没事吧？” “老臣没事。”裴矩摆摆手，接着道：“还有便是洛州刺史，此人罔顾陛下旨意，赈灾不利，导致瘟疫滋生，应当立即将其捉拿归案，另派大臣前往洛州坐镇。” 闻言，李智云有些为难。 放在洛州的可是岑文本，那是他的候选相国。要是这样把岑文本叫回来，他往后的仕途可就麻烦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岑文本也真是无用。 杜如晦道：“洛州出现瘟疫，确实是因为岑文本治理无方之故。不过，臣以为，应当给岑文本一个补救的机会，令其将功补过。” “这不妥吧。”尚书左丞王珪道：“若不是因为岑文本没有照顾好洛州百姓，洛州岂会有此一劫。 陛下，臣以为，应当立即将岑文本捉拿回京。” 薛收道：“将岑文本召回长安，另派大臣前往洛州，这才是真正的不妥。” “右仆射何意？”王珪眯眼。 薛收道：“岑文本身在洛州，是否沾染瘟疫，我们谁也不知道，若是贸然将其带回来......王左丞，你敢保证岑文本不会将瘟疫传染给长安人吗？” 王珪言语一塞。 薛收接着道：“再说另派大臣，若是人去了，事情没解决，岂不是又多让一个人感染瘟疫。” “说得对。”杜如晦颔首。 裴矩道：“可岑文本治理洛州不力却是事实，留他治理瘟疫，能否成功，实在不好说。” 李智云思忖片刻，言道：“这样吧，先给岑文本一个月时间。若是一个月内，他控制不住瘟疫，再议。” “是。” 众人纷纷答应。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41.html 第三十七章 洛州情况不是很好 虽然这次岑文本在杜如晦等人的力保下，没有被撤职调回长安处罚，但是洛州出现瘟疫，还是给他的仕途带来了不小的影响。或者说是打击，这还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瘟疫还没结束。如果岑文本不能完善的处理这次的瘟疫事件，那么,他的仕途将会到此为止。 在这个时代，皇帝当然可以凭借个人喜恶，将心腹提拔到一個极高的位置。 但是，这是相对而言的。 如果对象是那种奸臣，那么这个奸臣自然会心安理得的坐着不符合他能力的职位，然后耀武扬威的败坏朝纲。 可如果对象是岑文本这种有心气的臣子，那么,就算李智云不计前嫌要提拔岑文本,后者自己也不会接受这种施舍。 因为,岑文本的目标从来都是对标的杜如晦薛收，他可不想自己落后这二人。 更关键的是，李智云可不是昏庸之辈。如果岑文本连洛州的事情都处理不好，他也没有资格进入中枢，帮助自己处理朝政，宰执天下生计。 再之后，李智云担心瘟疫扩散，又找来了韦善俊、甄立言、甄权等医术高明之辈，让他们前往洛州相助。 得到旨意，三人不敢怠慢，连忙启程前往洛州。 事后，李智云让杜如晦和薛收伴驾,随他在太极门前漫步。 “说来也是奇怪，岑文本行事素来小心谨慎，朕也早早提醒过各地的官吏，要小心防备瘟疫，怎么洛州还是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呢。” 薛收若有所思道：“百密终有一疏，兴许是岑公为了赈济灾民，这段日子压力过大吧。” 压力？ “哼。”李智云淡漠道：“这样可不行啊，大唐事务繁杂，他若是只有这点气量，可远远不够。” 非常人当有非常人之耐性，毅力，智慧。 岑文本无疑是个大才，可如果他止步于此，那也是自己看走眼了。 杜如晦心中暗忖；岑文本果然是陛下看重的相国候选之一。 走了一段，李智云沉吟道：“不知道为什么，朕总觉得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 长久以来积累的朝政斗争和经验，让李智云对一些事情格外的敏感。 杜如晦问道：“陛下，要不要派个人去洛州暗查一番？” “你觉得谁合适？” “魏征如何？”杜如晦提议。 薛收摇头道：“不妥，玄成是个什么性子，你我再清楚不过，若是让他去暗查，只怕洛州要天翻地覆。” “那你觉得谁合适？”杜如晦问。 薛收思考片刻，言道：“大理寺少卿韩仲良如何？” 杜如晦想了想，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主要是他对这个韩仲良不是特别了解。 见杜如晦不说话,薛收又询问李智云的意见。 李智云眸光微微眯起,轻轻摩擦着下巴。 “洛州啊,得让一个熟悉一点的人过去合适。” 翌日，独孤瑛得到密旨，悄悄前往洛州。 此时此刻，洛州的瘟疫已经渐渐扩散到多个县城。好在朝廷得到消息不算晚，迅速组织人手，封闭洛州，暂时隔绝了瘟疫继续蔓延至其他州县的速度。 尽管如此，洛州现在的情况也不好。 岑文本在得到韦善俊等人送来的圣旨之后，整个人在书房枯坐一夜。第二天，他又全身心的投入工作当中。 而韦善俊等人也开始着手救治病人。 一转眼过去六七日。 洛阳城外的一处隔绝村子。 韦善俊蹲在河边，洗干净手，又拿出香皂清洗十几遍，方才结束洗手工作。 这是皇帝交代给他们的硬性规定。 只要接触病人，必须要坚持这么做。而且，他们给病人号脉的时候还得蒙住口鼻，甚至于诊治结束以后，他们身上穿的衣裳也必须焚烧。 托严谨的福，他们几个从长安赶来的御医，目前没有人被感染瘟疫。 “事情很麻烦。”甄立言看着远处焚烧衣裳的火堆，目光中掠过一丝忧虑。 瘟疫，他们几个还没有解决的头绪。 现在洛州每天都在死人。 “凭我们几个，只能做到延缓患者发病，想要根除，只怕短时间内是不行的。”甄权说。 韦善俊走过来，手掌上还带着水渍。 “话虽如此，但是我们必须要根除瘟疫，否则情况恶化，整个河南道都有危险。” 甄权无语道：“是这么一回事，可你有头绪吗？” “没有。”韦善俊很老实的承认。 甄权和甄立言顿时无语。 “不过，我知道一个人，他肯定有办法。”韦善俊道。 “谁？”甄立言眯眼。 医者，同样有着胜负欲。 “妙应真人。”韦善俊缓缓吐出这个名字。 “孙思邈？”甄权问道。 “是。” 作为当代大唐医学的领军人物，甄权和甄立言自然知道孙思邈这个民间的神医。 “传闻此人行踪飘忽不定，你知道他的位置吗？”甄立言问。 虽然，他很想和这个孙思邈比比，但是现在很显然不是一个比试的好时候。 “不知道。”韦善俊一脸理所当然的回答。 甄权再度无语，“不知道，你还说的和真的一样。” 韦善俊轻笑道：“但是我知道，妙应真人若是知道洛州的事情，以他的心性，不会坐视不管的。” “你打算找陛下帮忙？”甄立言问。 “是的。”韦善俊道：“我们现在别无他法，只能试着找到妙应真人。不然，多拖一日，洛州的情况便会恶化一日。这个责任，我们担当不起。” 甄立言和甄权若有所思的点头。 瘟疫的事情，确实不能再拖下去。 紧跟着，韦善俊又道：“不过，找到瘟疫的源头也很重要。如果能知道瘟疫是从什么地方出现的，或许可以帮助我们进一步了解这种瘟疫，从而解决。” “别这么自信。”甄权道：“历史上的瘟疫可不少，但是没有一次是用这种办法解决的。” “总要尝试的。”韦善俊道：“我们现在做不了太多的事情，不如试试看。再者，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情很不简单。你们想想看，灾情出现的地方可不止一个洛州，为什么只有洛州出现了瘟疫呢？” 甄立言眉毛微微一抖，而后道：“这样罢，我们来写奏疏送给陛下，请求陛下找孙思邈。你呢，若是不放弃，可以尝试去调查。若有什么消息，不妨通知我们。” “甄公，你还真是小心。”韦善俊笑了笑，心里面道了一声‘老狐狸’。 “嘿。”甄立言一笑，也不解释。 几人分手，各自去处理事情。 甄权摇头道：“身为医者，只需救治病人就好，韦善俊擅长药理，本该是个好苗子。可惜，他有些越界了。” “那是他的自由。”甄立言淡淡的说。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42.html 第三十八章 是谁在兴风作浪 找到瘟疫发生的源头。 这是皇帝给独孤瑛的一句话，同时也是一封密旨。 虽说凭借智慧，独孤瑛在皇帝的一众班底中不算出色，甚至于他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也不算很高，但独孤瑛毕竟出身独孤家。该有的政治嗅觉，他并不差。 与其说是查找瘟疫发生的源头，不如说皇帝怀疑这次洛州瘟疫的出现别有原因。 而更让独孤瑛在意的,则是皇帝居然会派遣自己过来。 事实上，独孤瑛一直都知道皇帝为什么会对他有排斥心里。原因在于他的出身，独孤氏。 在于他当初加入皇帝班底，并非是皇帝亲自招揽。 甚至，他想过，皇帝当初接纳他,只是想要卖独孤家一个好。 “可是，陛下啊，难道我真的一无是处吗？”独孤瑛眼神淡漠的看着面前的篝火,喃喃自语。 随着曾经的楚王登基为帝，独孤瑛也在独孤家的地位直线上升，直追独孤怀恩。 他也胸怀大志。 “这次，我一定要让你们所有人刮目相看。” 吱呀。 脚步声传来，一人来到他对面坐下。 “独孤兄，你在想什么？” 对面那人名叫苏世长，一个聪明的家伙。 “想苏兄思考的问题。” “我？”苏世长一楞，旋即好奇的问道：“那独孤兄可有什么头绪？” “瘟疫出现，当从口入，百姓所食，一为水，二为粮。若为水,不会只有洛州出现瘟疫。故而，应该是粮食出现了问题。今年洛州绛生灾害，河南道多地亦是如此。朝廷运粮赈灾，普及整個河东道，故而,粮食不是在关中出现的问题，而是在洛州出现的问题。否则，不会只有洛州有瘟疫。” 听到这里，苏世长微微一笑。 “看来我们想到一起去了。” 独孤瑛接着道：“接下来，只要追查经手粮食的洛州官吏，这样就能发现端倪，从而找到真相。” 说完，他又补充道：“如果，一切真的是人为的话。” 对面的苏世长面色微微凝重，叹道：“希望是我们想多了，否则的话，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天灾已让大唐受创严重，如果内部还有人心怀不轨，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想到这里，苏世长不禁微微感慨。当今皇帝去年执意动用大唐几年的积蓄，打一场国战，果然是眼光超前。 否则，突厥此时若在，大唐的处境只怕要更加的危险。 长安。 靖善坊,大兴善寺。 这座寺庙有些年头,始建于晋武帝泰始二年,原名‘遵善寺’，距今已有三百多年。隋文帝开皇年间扩建西长安城为大兴城，大兴善寺因为占据靖善坊一坊之地，故取城名‘兴’，取坊名‘善’，合为大兴善寺。 此寺，更是佛教八宗之一的密宗祖庭。 因为贞观元年开年不利，李智云也不得不按照程序走，祭拜一下金身大佛，给朝臣一个交代。 实际上，他自己是不怎么相信这个东西的，更何况不久前傅奕还在雷厉风行的执行他对释教的打压。 站在大兴善寺的佛塔上，他眯眼观望着长安风华。 后世大唐物宝天华的气象，现在半点没有，一眼望去，只有密集的屋舍楼宇。 “陛下，这是洛州送来的奏疏。”高良忠躬身奉上一封急报。 李智云接下，打开，看完。 “看来，甄立言他们也束手无策啊。” 细长的手指捏着信，李智云脸色微微凝重。如果不能用医学手段解决瘟疫，那就只能用物理手段抑制瘟疫。只是，选择后者的做法，无疑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李珍。” “臣在。” “给你十日，找到孙思邈下落。” “臣遵命！” 孙思邈虽说行踪飘忽不定，但是这些年追查下来，李智云也掌握了他的一些动向。 找到他，不难。 要他出手也不难。 难的是，不知道孙思邈有没有能耐解决瘟疫。 “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离开大兴善寺，李智云回了皇宫。 等待他的，还有很多的政务。 裴府。 “大人，休息吧。”裴宣机看着父亲，又劝说了一声。 闻言，裴矩嘴唇抖了抖，手也跟着摇晃。 “别说话。” 强行撑着行将就木的躯体，裴矩写完奏疏，而后靠着凭几，喘着粗气。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不是因为疾病，不是因为伤痛，而是因为苍老。 衰老，这个永远迈不过去的坎，降临在裴矩的身上。 裴宣机收拾好奏疏，靠着老父亲坐下。 “大人，我不明白，你为何还要撑着留下来，若是你愿意回闻喜，说不定......” “说不定还能苟延残喘？”裴矩打断他，旋即嗤笑一声，“别傻了孩子，为父的情况，为父自己清楚。这副躯体，已经到了极限。就算我现在离开朝堂，回闻喜修养，那也撑不了太久，顶多活到明年，还是死路一条。” “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离开吗？”他忽然问。 “不知道。” 裴矩哼哼一笑，苍老的脸，遮住了他灰蒙蒙的眼睛。 甘露殿。 “又是这个。”李智云看完奏折，将其轻轻放在一旁。 手掌握拳，指节捏的发白。 修生养性多年，他现在已经可以做到喜怒不显于色。但是，生气的时候，果然还是要做些肢体语言，才能让怒气有发泄点。 “高良忠。” “奴婢在。” 李智云眯眼问道：“你说，会不会真有人厌恶自己人呢？” 高良忠心里面悲哀，这种问题，怎么可以是他一个奴婢能回答的，这不是要他亲命么。 “奴婢愚钝，不知道。” “呵。”李智云也没有为难一个内侍。 翻开下一本奏疏，内容与上一本大差不差，还是弹劾洛州刺史岑文本的。 他手指轻轻敲着案几，嘴角露出冷笑。 狐狸尾巴藏不住了？ 原本他只是怀疑，现在他可以确定了。 不过，要钓大鱼，现在还不是收网的时候。耐心，才是最重要的，只要鱼饵在，不怕大鱼不上钩。 “不看了。”李智云扔掉奏章，起身道：“走，出宫散心。” 高良忠愣了愣，这不刚从大兴善寺回来么。 “陛下，不能走啊。”他委婉的劝道：“你不是说今晚去长乐殿陪皇后娘娘么。” 呃...... “说的也是，那算了，去长乐殿吧。” 说完，李智云抬脚离去，高良忠匆匆跟上。 剩下的奏疏，他不看也知道都是些什么内容。为避免自己生气，他决定暂时无视。 只要我没看见，那就是没有。 等我看见了，没有也得有，不是也得是！ 他这次倒要好好看看，到底是哪一路妖魔鬼怪在暗中兴风作浪。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43.html 第三十九章 缺口出现两个人物 啪。 黑暗中点亮一盏烛火，孱弱的橙红色光芒一闪一闪，好像随时都会熄灭。 “你们是谁......我可是偃师县衙的差役......你们敢找我麻烦，你们是谁......” “我上面可是有人的，你们想干什么......” “赶紧放了我......这事我可以......原谅你们无礼......” “你们到底是谁啊！” ......半个时辰后。 “大哥，节哥，你放了我吧，欠你的钱，我明天就还给你。你要急着要，我先把娘子送你府上，求求你放了我吧......” 屋子一角，一道人影蜷缩着，颤抖不已，显然十分害怕。 几道黑影遍布墙壁。 “吴尺是吗？”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是，是，我是吴尺。” “很好，接下来，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敢隐瞒半个字，这就是下场。” 声音落下，巴掌声音响起。 清脆又好听。 “别打别打别打，我说，我说，我都说。” “你是不是偷拿了义仓的粮食贩卖？” “没......有。” 啪！ 一巴掌。 “有还是没有！” “一点点，我只拿了一点点。”吴尺颤抖的回答。 “为什么只拿一点点？” “不能拿多了，不然会被人发现。” “有没有人发现你偷拿粮食？” “没有没有没有......” 啪！ 砰！ 欧拉欧拉欧拉！ “有，呜呜呜，有人知道我拿了粮食......” “谁？” 又过去半個时辰。 一道人影离开屋子，来到隔壁。 “使君，吴尺招了。” “说什么了？”独孤瑛喝着茶水。 “洛州长史的管家，曾发现他偷拿义仓粮食，于是威胁收买他，让他送了一件东西进去，混在粮食中。” “什么东西？”独孤瑛精神一振。 “好像是粮食。” “粮食？”独孤瑛眼睛一眯，“这个管家若是捐赠粮食，光明正大的就是了，何必偷偷摸摸行事，此人肯定有古怪！” “去，摸清这个人情况。” “是。” “对了。”独孤瑛叫住他，吩咐道：“这个吴尺，严加看管，不得泄露他的消息。” “是。” 五日后，汜水关。 郑大用坐在马车里，时不时掀开帘帐，看着外面拥挤的人潮，不禁怒火烧脸。 若非洛州封闭，他此刻早已离开。 “这些贱民，老实留在洛州等死就好，挡我的路，贱民贱民贱民啊！” 便在此时，御马者归来。 “三叔，已经和汜水关的守将通过气了，今晚我们就可以走。” “不能现在就走吗？你再去问问。”郑大用催促。 “不行啊三叔，汜水关的将军说了，他得到圣旨，不得放任何一个人从汜水关离开洛州。咱们能走，他已是很为难了。” “该死！”郑大用气死，要不是为了避开官府，他岂会被困在这里。 “回客栈。” “是。” 当夜。 郑大用带着仆人，轻装简从，骑马来到汜水关。在和守将互相确认彼此身份之后，汜水关大门向他打开。 见状，郑大用催马狂奔。 只要离开洛州，自己就安全了。 当他冲进门里时，忽然发现，汜水关的将军正站在原地等他。 没等他说话，一圈打着火把的士兵忽然将他团团包围。 ...... 砰！ 烛火点亮，郑大用被拷在受刑架上，浑身捆绑铁链。 在他面前，端坐着两个男子。 以郑大用的眼光看待，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那种不同于常人的无形气质，很是明显。 “两位明公，你们为何抓我，我是良民啊。”郑大用说。 独孤瑛目光犀利的看着他。 “姓名。” “我真的是良民......啊！” 一声惨叫，郑大用满头大汗，鼻涕眼泪混在一起流下。 只见，一人站在一旁，用一根针，刺进郑大用的手指。而且，刺的地方很讲究，正好是指甲和肉结合的缝隙。因为郑大用四肢被紧紧捆在受刑架上，所以他疼的痛彻心扉，但是却无能为力。 虽然，他的手腕可以活动，但是那个行刑的男子很厉害，一只手抓着他手腕，便让他那只手只能任由其摆布。 “疼......娘啊......好疼啊.....啊......” “神志不清了？”苏世长好笑的说，“这可不行啊，你这白白胖胖的身子，怎么得也有不少血，得撑住啊。” 闻言，郑大用汗毛倒竖。 还要来？ “你们休要放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姓名。”独孤瑛又重复一遍。 “你们休要嚣张，这里可是中原，莪郑家......啊——！” 这一声更凄厉，叫的外面把守的差役都被吓一跳。 这一次，那个人用刺进郑大用指甲缝的银针，很失败的掀起一小块指甲。 “疼......”郑大用气息游离。 见郑大用要昏迷，另一个黑衣大汉一盆冷水扑面，哗啦一下，郑大用清醒了。手指的疼痛，让他眼珠子里面出现血丝。 “姓名。”独孤瑛再一次问。 郑大用抿抿嘴，回答道：“郑五。” 独孤瑛呵呵一笑，双手抱在胸前，给了行刑男子一个眼神。 行刑的男子得到独孤瑛示意，从旁端起烛台，将郑大用受刑的手指放在火上炙烤。 “啊......我都说了，你还要怎么......我真的叫郑五，我真的叫郑五啊......你信......啊.......你相信我啊！ 你相信我啊！——！” 歇斯底里的求饶喊叫，没有换来独孤瑛的怜悯。他只是很淡定的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然后弹飞耳屎，继续看着郑大用受刑。 一炷香时间后。 独孤瑛道：“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说实话，我会把你活活烧死。” “是...是是是，我说，我都说。” “姓名。” “我叫...呃，郑大用。”他疼的呃了一下，浑身颤抖。那根受刑的手指已经被烧黑了。 “呃郑大用？”独孤瑛一巴掌拍在案几上，恼怒道：“你还敢欺骗我，找死！” “没有没有没有，我真的叫郑大用。你相信我啊，我真的是郑大用，我没有骗你，绝对没有！” 辩驳到最后，郑大用眼里甚至含着泪水。 这群人根本不是人，是人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手段。 “哼。”独孤瑛不会承认自己没听清，他接着问道：“男的还是女的。” 嗯？ 一旁苏世长惊奇的看着独孤瑛。 这什么审讯手段？ 男女也要问？ 便是郑大用也愣了一下，而后赶忙回答：“男的男的男的。” “家住哪里？” “家里有几口人？” ...... 独孤瑛到底是跟着皇帝混过的老人，审讯手段，沿用的是李智云改版的那一套。 面对独孤瑛的询问，郑大用不敢隐瞒，有什么说什么，相当的配合工作，态度值得肯定。 “你让吴尺送进义仓的粮食，有什么玄机？”独孤瑛目光犀利的盯着郑大用，“你想好了回答，不说实话，我有的是时间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且，我也知道你家里情况。等折磨死你，再去找你娘子，找你儿子，找你老母，你想好了说。” 好狠的家伙，郑大用惊惧痛苦。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44.html 第四十章 幕后黑手终现身 这是个很要命的问题，一个让郑大用不敢回答的问题。但是对方提起吴尺，郑大用就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十有八九是泄露了。他想糊弄对方，可是身体的疼痛提醒他，最好不要那么做，否则只会遭受更多的折磨。 “是......是......泡了尸水的粟。” 什么？！ 独孤瑛和苏世长震惊。 瘟疫，真的有内幕！ “谁让你干的。”独孤瑛压下心中震惊，追问。 到了这個时候，郑大用也不敢隐瞒，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交代给独孤瑛和苏世长。 原来，不久前他得到洛州长史郑元琮的命令，用鼠、牛等尸体混合死尸搅拌出尸水，然后泡了一遍粟，之后将这些泡了尸水的粟，分别混杂在多处粮食里面。通过吴尺这个义仓看守小吏，悄悄的送了进去。 之后，瘟疫爆发，他奉命，返回荥阳老家。 “郑元琮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人不知道。”郑大用怕他们不相信，急忙补充道：“这件事情小人真的不知道，主人也没告诉我。请你们相信我，这次我真的没有骗你们，我真的不知道。” 半个时辰后，郑大用被黑衣男子们带走。 “苏兄，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苏世长沉思片刻，言道：“此事非同小可，洛州长史郑元琮可是郑元璹的弟弟，不论如何，没有掌握确切的证据，我们不能打草惊蛇。我的想法是，先暗中和洛州刺史岑文本见面，然后想办法，让郑元琮原形毕露，当场抓获。” 其实更重要的是，郑元琮出身荥阳郑氏，没有证据就抓人，会引起很大的麻烦。 “好，咱们回去。” 洛州刺史府。 岑文本一脸疲惫的从书房走出来，脸上再也不见以往的意气风发，而是充满了灰败之气。 他怎么想也想不通，天下到处都有灾民，怎么偏偏就洛州出现了瘟疫。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便在此时，家仆来报。 “使君，外面来了一个人，说是从长安来探亲的。” “探亲？”岑文本骂道：“你这个蠢货，洛州早就封闭了，长安的人怎么可能来洛州！” “小人知错小人知错，小人这就去将他赶走。”家仆说着转身就要去赶人。 岑文本忽然叫住他，问道：“他还有没有说什么？” “对了，他说他自己姓独孤。” 独孤？ 岑文本眸光一闪。 翌日。 岑文本例行带着人手去处理瘟疫的事情。 “唉。”一步三叹。 跟在岑文本身边的郑元琮忍不住劝道：“刺史不用过于担心，有陛下支援我们，洛州一定会重新变好的。” “你不知道。”岑文本慢悠悠道：“我一来是叹息民生艰苦，瘟疫肆虐。二来，还是叹息人心险恶啊。” “哦，敢问刺史，此言何意啊？” 岑文本道：“昨夜，有一人鬼鬼祟祟闯入义仓，居然敢将腐烂的鼠肉放在粮食之中。后此人被捉拿，经过审问......” 说到这里，岑文本忽然不说了。 郑元琮则急忙问道：“审问的如何？” “不提了，不提了。”岑文本摆摆手。 “刺史，到底怎么回事啊。此人如此大胆，下官身为洛州长史，应当要知晓内情呀。”郑元琮义正言辞的说。 岑文本道：“罢了，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说了。那人是看守义仓的小吏，名叫吴尺。他说自己是奉了你府上管家之命，做的这件事情。” “这不可能！”郑元琮矢口否认，“我府上管家死于瘟疫，这刺史是知道的呀。” “可不是么。”岑文本道：“正因如此，我才不想说此事。” “此人当真是无耻！”郑元琮咬牙切齿的说道：“刺史，不如将此事交给下官来办，保证让刺史得知这个吴尺的意图。” “好，好，好。”岑文本欣慰道：“若是郑长史愿意为本官分忧，本官也能专心治理瘟疫，麻烦长史了。” “不麻烦，这是下官应该做的。”郑元琮拱手。 不久后，郑元琮来到关押吴尺的大牢。 他让卫士留下，自己一人进入大牢去见吴尺。 见到吴尺的时候，这个人已经被打的不成人形，浑身都是未干的血渍。 “吴尺。” “我是。”吴尺抬头，看向郑元琮，“郑公，怎么是你？” “我可不认识你。”郑元琮冷笑道：“你意图谋害洛州，罪不可恕，我是奉命来送你去死的。” “不要啊郑公，都是郑大用让我干的，我是无辜的......” 郑元琮冷哼一声。 你无辜与否，没人比我更清楚。但是很可惜，我现在需要你不是无辜的。 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严实的。 见郑元琮杀心已起，吴尺反威胁道：“我已经把郑大用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了刺史，现在刺史肯定带人去抓郑大用了，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什么！ 郑元琮怒火中烧。 如果郑大用被抓住，自己必定会暴露。 原来，岑文本还瞒着自己一些事情！ “你去死吧！” 就在这个时候，郑元琮的身边卫士匆忙赶来。 “长史，有人来了。” “谁？” “是刺史身边的卫士，说要提审吴尺。” “混账！”郑元琮暗自心怒，恶狠狠盯了一眼吴尺，转身快步离去。 这个时候，他杀了吴尺也没用，甚至还会暴露自己。因为郑大用身份已经泄露，现在的关键是控制郑大用。 只要岑文本找不到郑大用，自己就是安全的！ 刺史府后院。 啪嗒。 黑棋落下。 “这一招啊，叫做引蛇出洞。”苏世长得意一笑。 “你就这么笃定，郑元琮会去找郑大用？”独孤瑛反问。 苏世长慢悠悠道：“相信我，郑元琮想要把自己的嫌疑洗干净，这个郑大用，他是不会放过的。相比较吴尺，郑大用才是最关键的人物。只要杀了郑大用，郑元琮才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独孤瑛道：“如此，得看岑文本的能耐了。” “放心，坑已经挖好了，地方四周都是岑文本的人，只要郑元琮出现，他逃不掉。” “如果郑元琮不出现呢？” “有关系吗？”苏世长先是反问，接着解释道：“只要郑元琮派人去抓郑大用，那么他就已经摆脱不了嫌疑。到时候，提审郑元琮，有的是办法让他承认。” “说的有道理。”独孤瑛颔首。 苏世长接着道：“相比较郑元琮，我更担心的是陛下。如果让陛下知道，洛州瘟疫出现，乃是人为，陛下恐怕会盛怒啊。” 独孤瑛哼道：“郑元琮胆大包天，其他州县，最多也就是贪墨朝廷的赈灾粮食。他居然敢弄出来瘟疫，何其草菅人命，罔顾朝廷律法，灭绝人性也。”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45.html 第四十一章 愤怒冷静分析利弊 长安，皇城。 时间进入贞观元年十月中旬，老天似乎给李智云留了点面子，终于没有又降下灾害。在政事堂六相，六部尚书等人的辅佐下，李智云终于将各地的灾情镇压下去。 能稍微松口气了。 晋昌坊，兴道寺。 近来，李智云出宫都打着为百姓祈福的旗号，自由出入长安各大寺庙。 说来也是搞笑，他一边打压释教，一边又假惺惺的祈求佛祖保佑大唐，着实是滑稽可笑。 如果真的有佛祖存在，估计能被李智云这个人间皇帝给活活气死。 仔细想想，这兴道寺，其实和自己有很大关系。历史上，李智云死后，老李为了纪念儿子，将兴道寺改成了楚国寺。 他现在算是异时空‘故地重游’？ 想到这里，李智云微微一笑。 庭院里，除了李智云，还有长孙氏。 长孙氏小名观音婢，从此名就能看出来，关陇人不少都是信释教的。 看见观音婢，李智云又忍不住想起来，历史上李治为了纪念母亲长孙皇后，修建了一座大慈恩寺。这座寺庙，占据大半晋昌坊土地，而且还有一座著名的‘烂怂大雁塔’。 走到二嫂身边，李智云几次想伸手抱着二嫂，在佛祖面前成就一番好事。 在宝相森严的寺庙里欢愉，这么刺激的事情，他还没做过。 不过呢，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因为他知道二嫂肯定不愿意。 为了以后二嫂能全心全意的配合自己运动，这点时间，他能等得起。 “观音婢。” “呀！”长孙氏被背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半步，面色有些紧张的看着皇帝。 这人怎么走路没声的？ “你在想什么？”李智云问。 长孙氏低眉道：“没什么，只是物是人非，妾有些难过。” “不要难过，以后你想来这儿，朕都会陪着你。” 长孙氏勉强一笑，看着光秃秃的树木。 “陛下，天下百姓尚且深受灾害，此时陛下应当更加勤勉才是。” “朕还不够勤勉？”李智云先是反问，接着阐述道：“这些日子你都看见了，朕在外奔波，京畿大半，朕都看了一遍。内帑钱粮也都拿出去，买粮赈济百姓，朕还不够勤勉？” 长孙氏哑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智云伸手，牵起她的玉手。 一开始，她还有些抵触，不过终究是没有抽手。 见状，李智云一喜。这些日子带着长孙氏，果然有用。感情都是处出来的，日日相见，他总算是让长孙氏卸下了一些防备。 她的手有些凉，但是很柔软，捏着很舒服。 而长孙氏，脸颊已然醺红。自丈夫死后，她这是第一次被其他男人摸手。 奇怪的是，她心里面并没有特别的抵触。 她不禁扪心自问，自己这是怎么了？ 牵着她的手，李智云已经很满足了，并没有进一步行动。因为那样会过犹不及，容易引起她的抗拒。 慢慢来就好。 今日牵手，明日就能抱一下，后日吗，说不定还能亲个小嘴儿什么的。 再往后，嘿嘿。 鱼水之欢，妙不可言也。 正在他准备和嫂子进一步交流感情生活的时候，高良忠的声音忽然在不远处响起。 “陛下，洛州急报。” 被人打断，长孙氏害羞的不行，连忙抽回手，转身做出不认识李智云的摸样。 李智云也有些不高兴，这個高良忠，居然这么点眼力见都没有。 “什么事情？” 高良忠小心翼翼的走过来，他知道自己坏了皇帝的好事，因此说话简洁明了。 “洛州那边有异。” 闻言，李智云接过密信观看。 看完后，他怒不可遏，大骂一声：“奸贼！” 说完，怒气冲冲的转身就走。 长孙氏也听见了这一声怒骂，她有些不解的看着皇帝匆匆离去。 信中内容，乃是岑文本所奏。言，他和独孤瑛以及苏世长，已经查明真相，瘟疫乃是洛州长史郑元琮所为。 而这并不是关键，关键的地方在于，郑元琮之所以这么做，那是郑元璹授意的。 至于郑元璹为什么要干这件恶事，郑元琮并不知道。 回到皇宫，召来杜如晦和薛收。 “你们自己看，人赃并获！”李智云声音在政事堂回响，“好一个郑元璹，好一个郑元璹啊，居然敢如此肆意妄为，他是觉得朕不敢杀他是么！” 不管什么原因，郑元璹居然敢搞出来瘟疫，这简直就是在挑战李智云的底线。 瘟疫是比天灾还恐怖的恶魔！ 而现在，李智云知道这个恶魔居然还是人为放出来的，他怎么能不怒。 他恨不得，将郑元璹五马分尸！ 杜如晦面色沉重的看完信件，脸上也涌现怒气。 不管怎么说，人为弄出来瘟疫，简直就是灭绝人性，丧尽天良，砍十次脑袋都不够泄愤的。 薛收则沉吟道：“独孤瑛这次的差事做的很不错，利用这个郑大用，将郑元琮钓出来，当场抓获。如此一来，郑元璹无可辩驳。” “辩驳？”李智云冷笑，“他做下这等滔天恶事，还想要辩驳，他以为朕是泥捏的吗！” “李珍！” “在。” “带人，去把郑府围了，将郑元璹抓来，朕要亲自审问。这个恶贼，究竟是为什么，要做下如此恶事！” “遵命！” “且慢！”杜如晦叫住李珍，“李将军且慢。” 紧跟着，杜如晦看向皇帝。 “陛下，臣以为直接将郑元璹抓来，并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什么意思？”李智云问。 杜如晦分析道：“臣敢问陛下，郑元璹为什么要制造瘟疫？他图什么？ 财？ 利？ 权？ 这个问题，陛下可曾想过。若是没有原因，何以会让郑元璹灭绝人性，用尸水泡粟，制造瘟疫？” 闻言，李智云一顿。 是啊，没有巨大的利益，郑元璹为什么要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去做此等恶事。 “你有什么想法？” 杜如晦道：“臣私以为，郑元璹这么做，一定有他要的东西，这是一份巨大的利益，让郑元璹不惜冒着族灭的风险，制造瘟疫。 故，臣以为，此事要慢慢筹谋，引出郑元璹的真正目的，然后再将其一网打尽。” 闻言，李智云踱步，陷入思考。 似郑元璹这样的人物，敢做这种事情，一定有谋求。到了郑元璹这个地位，所求不过两个字。 一为巨大的财富。 二为政治利益。 当然，还有第三个可能，他想为废太子报仇，报复自己。但是这个可能性很小，因为世家子弟，大都没有什么节操。郑元璹会为了一个死人，冒着族灭的风险，来给李建成报仇？ 李智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其次，财富。荥阳郑氏，不说富甲天下，但也是名门望族，利用瘟疫赚钱，他们能赚什么钱？ 卖自己的粮食赚钱？ 屁，瘟疫一旦扩散，荥阳临近洛州也跑不掉。故，这个可能性也很小。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政治利益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46.html 第四十二章 演戏引出老狐狸 可是，郑氏选择在洛州制造事端，他们能获得什么政治利益？ 郑善果和郑元璹，现在还被自己闲置，他们对洛州动手，就能让自己重新启用他们？ 不对，没这么简单。 换个思路，如果自己没有查明真相。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岑文本因为瘟疫出现被弹劾，进而被免职。 这样的话，洛州刺史位就会空缺出来。 洛州，东都所在，地位不可谓不重。 难道说，郑氏谋求的是洛州？ 不，没这么简单，一定还有问题。 想到这里，李智云忽然定下计策。 既然自己猜不出来，那不如让那些人主动暴露出来。 “朕有办法了。” 杜如晦问道：“陛下可是有头绪了？” “不错。”李智云看着他们二人，说道：“这次，需要你们配合朕，找出这个恶徒的目的。” 杜如晦和薛收对视一眼，同时答应。 “是。” 翌日，两仪殿小朝。 “陛下，臣有本奏。”杜如晦捧着笏板，高声喊话。 李智云藏在冠冕下的眸光一闪而逝，语气疲惫道：“克明啊，你若是有解决瘟疫的办法，不妨直说吧。” 杜如晦直起腰板，说道：“陛下，岑文本治理洛州不利，导致瘟疫出现。而现在，他又没办法解决瘟疫，属实是失职。臣以为，应当立即将其革职，就地关押，着官员前往洛州，处理瘟疫。” “哈哈。”李智云忽然一笑，说道：“当初裴相要让岑文本免职，你阻拦他，劝说朕给岑文本机会。现在，你怎么变了？” 下方的裴矩微微睁开眼，他也有些好奇杜如晦的变化。 杜如晦惭愧道：“陛下容禀，臣念于旧情，希望岑文本能解决问题，没有考虑太多，是臣的不对。现在瘟疫越发猖狂，若是不严加治理，恐怕后患无穷，臣不敢赌岑文本的能力。” 原来如此，裴矩微微颔首。以杜如晦的谨慎，看见洛州现在的情况，转变思路也是可以理解。 薛收也说道：“臣也有错，当初不该力保岑文本留在洛州。以至于现在洛州糜烂，臣有罪。” “够了。”李智云冷冷道：“你们现在承认错误有什么用，难道你们承认错误，洛州瘟疫就会消失？ 岑文本确实无能，但是现在，你们谁有信心能够压制洛州瘟疫？” 不少臣子心里面都有点害怕，皇帝这次是动了真怒啊，居然连心腹大臣都斥责。 杜如晦道：“臣知错，但是臣还是要说，岑文本只怕无法解决瘟疫。不管如何，陛下还需早做打算。” “你有办法吗？”李智云问。 杜如晦低头不敢言语。 “哼，没有办法还不退回去。” “是。”杜如晦低头。 紧跟着，李智云问道：“你们谁有办法？”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互相摇头，假模假样的商议，就是没人能拿出一個办法出来。 见状，李智云虚眼，打量着臣子们的面部表情。 有迷茫的，有面无表情的，还有摸鱼犯困的。 半个时辰后。 “罢了，今日到此为止，你们谁有办法，写成奏疏递给朕吧。另外，关于岑文本，朕决定，另派大臣去洛州坐镇。至于人选，你们各抒己见吧。” 说完，李智云起身离去。 当天下午，李智云在武德殿召见裴矩。 “裴公啊，朕悔不该当初没听你的话，若是早日将岑文本革职，派遣大臣去洛州坐镇，想必情况不会像现在这样棘手。”李智云痛心疾首的对裴矩叹息。 “陛下言重了。”裴矩劝慰道：“岑文本这个人，还是有能力的，但是他毕竟经验不足，无法处理洛州的事情，不能怪他。” “哼，朕如此相信他，他却给朕这样的交代，还不能怪他？”李智云道：“裴公，你太善良了。你说得对，岑文本经验不足，朕治国也是如此，太过自信了。” 闻言，裴矩嘴角微微牵起一抹弧度，旋即道：“陛下切莫这么想，陛下灭突厥，赈济灾民，无论哪一样，都做的很好。洛州的事情，是岑文本辜负了陛下的期望，怎么能怪陛下呢。” “唉。”李智云看着裴矩，说道：“裴公长者也，先帝在时，常对朕言，国若有难，当问裴公意见，还请裴公教朕。” 裴矩呵呵一笑，谦虚道：“先帝谬赞了，老臣自当为大唐尽心竭力。” “好，有裴公在，朕安矣。”李智云问道：“裴公，眼下，朕该怎么做？” 裴矩思忖片刻，言道：“臣还是觉得，应当另派大臣去洛州坐镇为好。” “朕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知道谁有这个能力呢。”李智云苦恼的说。 “老臣为陛下保举一人，虽说不一定能解决洛州的瘟疫，但是可以给陛下提供粮草。” “谁？” “郑善果。” 闻言，李智云眸光中闪过一丝厉色。 老狐狸，果然和你有关系！ 一开始，李智云就觉得奇怪。岑文本和裴矩无冤无仇，怎么这次洛州出事，裴矩第一个对付岑文本，而且还在暗中串联臣子，弹劾岑文本呢？ 没错，这些天弹劾岑文本的奏疏，有很多官员，私下里都在和裴矩联系。 有玄衣卫在手，李智云很清楚长安大臣的动向。 现在，裴矩推荐郑善果，几乎让李智云笃定，这次洛州的事情，裴矩绝对有参与。 只是不知道，这个老狐狸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郑善果？”李智云继续演戏，怀疑道：“他行吗？” 裴矩道：“陛下，他可能无法解决瘟疫，但是他一定有能力控制瘟疫。荥阳郑氏的力量，陛下应该知道。而且，他是隐太子旧人，为了他将来考虑，陛下此次若是用他，老臣相信，他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帮助陛下分忧。 到时候，赈灾的粮食，郑善果都有可能自己从族中拿出来。” 裴矩笃定，年轻的皇帝不会拒绝这个提议。是个人都知道，瘟疫只能得等它自己消失，而在它消失之前，消耗的物资无疑是巨大的。如果郑善果能拿出来，皇帝绝对不会拒绝。 不得不承认，李智云觉得，如果自己不知道真相，真的会觉得裴矩的提议很不错。 但是现在，他只觉得这是裴矩在给他挖坑。 更关键的是，裴矩这么帮助郑氏，他图什么？ 郑氏能给裴矩什么，才能打动这个老狐狸冒险弹劾自己的心腹大臣？ 有趣，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裴矩这个老狐狸，果然心思深沉。 见皇帝犹豫，裴矩问道：“陛下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李智云摇摇头，感慨道：“裴公啊，辛亏有你在朕身边，不然朕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犹豫的不是郑善果，而是裴矩这个老狐狸的图谋。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47.html 第四十三章 准备着手破开局势 现在可以确认的是，裴矩和郑善果、郑元璹二人之间肯定有什么勾结。甚至于，洛州瘟疫的事情，裴矩也很有可能知道。更让李智云生气的，则是瘟疫，或许有可能，裴矩也有参与。 想到这里，他忽然很想一巴掌呼死这个要死不死的老狐狸。为了自己利益，不顾百姓生死，朝廷危难，如此给自己添麻烦，此人真是好大的奸臣。 但是他毕竟不是小孩子，先帝的敦敦教诲，要他冷静，不要急躁行事，他还是记在心里的。 “裴公，朕会慎重考虑的。” 裴矩颔首，今天皇帝私下召见他，他就知道事情大抵是成功了。当今皇帝虽然聪明，但是到底年轻，太年轻了。 呵呵。 一会儿后，裴矩起身告辞离去。 砰！ 李智云一巴掌拍在案几上，震的奏疏掉落在地。殿内服侍的宦官们，纷纷战战兢兢的低头。 高良忠悄悄咽口气，低声问道：“陛下，可有吩咐？” “去，召郑善果来见朕。” “是。” 高良忠低头下去。 到了裴矩这一层，李智云基本上已经摸清了背后的人。那么剩下的，就是找出真相。 而想要落子，不能从裴矩破局，因为李智云觉得，以这个老狐狸的心性，一旦事情暴露，他很可能会抽身事外。 想要弄清楚裴矩的谋划，得从郑氏下手。 郑氏的把柄捏在他手里，他不怕郑善果不服软。否则，他可以借此重压荥阳郑氏。 且说裴矩刚刚回府，便得到郑善果消息，皇帝召见他。 “恭喜你了。” “都是裴公相助，在下感激不尽。”郑善果言语十分恳切的感谢裴矩。在原隐太子府旧人争相被皇帝启用后，郑善果自然是无法坐以待毙。 裴矩嘱咐道：“皇帝年轻，你要顺着他，千万不要和皇帝闹你的脾气。这是你来之不易的机会，若是错失，你郑氏还得蹉跎几十年方才可能重回朝堂。” “是，裴公说的是，在下谨记在心。”郑善果点头答应。 “好了，你快去吧，别让皇帝等急了。” “是，在下告辞。” 在郑善果离去后，裴宣机走入堂内。 “大人，我不太明白。” “不明白什么？”裴矩静静的喝着茶水。 “为何要帮助郑氏，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裴宣机脸色不算好看，因为他也是知道一点洛州事情的内幕，随着这几日郑善果常来拜访，他也知道了一点事情。 尤其是瘟疫，居然是郑氏弄出来的。而自己的大人，在其中很可能也扮演着不光彩的角色。 这对他来说，很难接受。 裴矩放下茶盏，沉吟道：“老夫知道，你认为洛州瘟疫是老夫授意郑氏做的，是吗？” 裴宣机不说话。 不说话就是默认，裴矩还是懂得，于是他说道：“如果我说，瘟疫这件事情，我不知道，是他们自作主张，你相信吗？” 裴宣机一楞，旋即点头。 “我相信大人。” “好。”裴矩接着道：“再来说说为什么要帮助郑氏，其实我不是帮他们，而是帮我们自己。” “帮我们自己？”裴宣机不解。 裴矩叹道：“我命不久矣，一旦撒手人寰，咱们裴氏好不容易赢得的东西，将会失去。所以，在走之前，我要安排好。最起码，要让裴氏的人上位。 皇帝信任潜邸大臣，你也知道。杜如晦和薛收就是前车之鉴，如果我离开政事堂，你觉得，谁会顶替我的位置？” 裴宣机脑海中掠过一個名字。 “岑文本？” “不错。”裴矩道：“皇帝的潜邸之臣们，除却武将，文臣们大都在地方治理一州。我前思后想，觉得岑文本的可能性最大。此人的才华，也是最得皇帝看重。否则，不至于将洛州交给他打理。” 裴宣机蹙眉问道：“可是大人，咱们裴氏谁能入相？” “你世清叔父。” 原来如此，话说到这个份上，裴宣机全然明白。 裴矩接着道：“其实，我的手段还是太急了，这件事情肯定会引起皇帝的反感，但是我没有时间了。儿啊，你要知道，宫里面，贤妃已经生下一位皇子，咱们裴氏，得成为她们娘俩的支柱。” 闻言，裴宣机眼眸瞬间扩大。 原来他的父亲，考虑的，远比他想的还要多的多。 另一边，郑善果穿好衣裳，跟着内侍来到太极殿。 他曾经是太极殿的常客，但是自隐太子失败后，他就和太极殿无缘了。眼瞅着王珪、韦挺等人先后被皇帝任用，他心里面不可避免的急躁起来。 荥阳郑氏，越发势微，若是不能借助朝廷的力量，家族地位很可能会被其他的名门望族取代。若是他不能在朝中身居高位，荥阳郑氏还指不定会被怎么针对。 由不得他不怕，当年他可是隐太子的死忠。万一皇帝时候算帐，他能怎么办？ 这一次，他所求不多，若能拿下洛州刺史的位置，三五年内，他有办法重回中枢。 走入太极殿，郑善果面向正在处理奏疏的皇帝，展臂长拜。 “郑善果，参见皇帝陛下。” 李智云缓缓抬起头，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 “郑公来了，请坐。” “谢陛下。” 内侍送来蒲团，郑善果跪坐。 李智云道：“早些时候，朕就想见一见郑公。只是贞观年以来，天下各地都不安稳，朕也抽不出时间。” “臣知道。” “嗯。”李智云问道：“洛州瘟疫的事情，郑公知道吗？” “回禀陛下，臣曾听市井之人提过。” 好一个郑善果，这个时候还装傻，演技还挺不错的。 “高良忠，将洛州奏疏，给郑公看看。” “是。” 高良忠捧着一些奏疏，放在郑善果面前。 “郑公，都在这里了。”说完，高良忠躬身退下。 李智云道：“郑公不妨先了解一二，看完再说说看法。” “是。” 郑善果心里面一喜，皇帝这是要让他去洛州啊。 其实他对洛州的情况非常了解，但是演戏演全套，他装模做样的拿起一本奏疏观看。 见状，李智云虚眼，非常期待郑善果接下来的表情。 待郑善果看完两封，开始看第三封奏疏的时候，他脸上的安逸之色霎时间全部消失。 剩下的，是惊骇、恐慌、畏惧。 眸光从奏疏上一个个扎眼的字符掠过，他的心颤抖不已，连带着手掌都在剧烈抖动。 奏疏上提及的吴尺、郑大用、郑元琮、郑元璹几个名字，像是一把把尖刀，无情的插入他的心脏。 原本就要转凉的天气，郑善果只觉得变得更冷了，如同坠入冰窖一般的寒冷。 他抬起头，看见皇帝脸上玩味的笑容，整个人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念头，大脑一片空白。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48.html 第四十四章 忍人所不能忍之事 太极殿内，内侍们不知道何时已经全部退下，只有皇帝和郑善果二人。 空荡荡的环境，让郑善果越发不安。 待他回过神，立马伏首在地。 “陛下，郑氏有罪，请陛下开恩！” 这个时候，他无法狡辩。因为郑大用和郑元琮都被抓住了，狡辩也是苍白无用的。 “开恩？”李智云好笑道：“你让朕开恩，洛州的百姓，谁给他们开恩？” 简简单单的反问，却让郑善果无言以对。 “臣该死，臣有罪，臣不该鬼迷心窍，臣对不起先帝，对不起陛下，更对不起大唐，臣有罪......” 砰砰砰！ 郑善果疯狂磕头，磕头磕的砰砰响。 李智云起身，走下御阶，立在郑善果面前。 “够了。” 郑善果停下动作，可怜的看着皇帝的衣裳下摆。 “你给朕磕头，还不如给那些枉死的百姓磕头。”李智云淡漠的声音，让郑善果低下头，无比惊惧。 滴答！ 鲜血从郑善果额头落下，滴在光滑的地板上。 李智云道：“郑氏，以尸水泡粟，混在朝廷赈灾粮之中，致使百姓生病，洛州生出瘟疫，死伤无数。按律，朕该如何处置郑氏呢？” 按律，这种罪行，足够朝廷灭掉郑氏。 因为郑氏做的事情，已经不是简单的小事，而是生灵涂炭的恶事，其性质之严重，堪比造反。 更可怕的是，一旦郑氏制造瘟疫的事情传开，荥阳郑氏名门望族的名声将会毁于一旦！ 这是最让郑善果恐惧的事情。 “请陛下开恩，郑氏愿听陛下安排，求陛下开恩！”郑善果五体投地，整个人趴在地面上，哀求皇帝。 他很清楚，今天皇帝要是不放过郑氏，明天荥阳老家就会被军队杀的干干净净。 李智云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臣......臣谋求洛州刺史之位，故行此恶事。”郑善果依旧趴着不动。 “还有谁和你合谋？”问完，李智云补充一句，“你最好实话实说，否则......” 郑善果一颗心已经彻底沉没。 他知道，皇帝知道的事情，肯定远不止这一点。 “还有裴矩。” 果然！ 李智云眯眼，继续问道：“把你们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是。”郑善果心里面给裴矩道了声歉意，接着道：“裴矩说，他会帮助郑氏拿下洛州刺史的位置，甚至将来，臣从洛州刺史调回长安，他也会给予帮忙。 而对应的，他要臣支持裴世清入相。” 好胆！ 好一個老狐狸。 知道自己要死了，为了保持裴氏在朝廷的地位，居然敢谋划相国位置。 还是以这种方式。 裴矩，你好大的胆子！ 李智云脸色铁青，恨不得杀了裴矩。 “还有什么，全都说出来！” “是。” 一炷香时间后，郑善果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诉了皇帝。 听完后，李智云陷入沉思。 他现在最直接的做法就是公布真相，然后弄死裴矩和荥阳郑氏。 这样一来，他能瞬间除掉两个世家的领头羊。 但问题是，如果冷落闻喜裴氏和荥阳郑氏，那么朝中对抗关陇世家的力量就会大大减弱。 这不是什么好事情。 要忍么？ 拳头捏的很死，李智云很不想忍。 但是为了大局着想，他不忍也得忍。否则现在除掉裴矩，关陇人的势力势必会增强，压倒原本就弱势的山东世家力量。 失去平衡，到时候他又要想办法针对关陇人，引入其他的力量平衡朝局。 仅目前而言，山东世家力量十分分散。如两崔，卢氏，都没有彻底倒向自己。 或许，这是个拿捏荥阳郑氏的好机会。 “此番，你们对不起朝廷，对不起洛州百姓，朕给你一天时间考虑如何弥补，想好了，写个奏疏给朕。” 说完，李智云又补充道：“记住，不得泄露半句。” “是！”郑善果连忙答应。 只要皇帝给他机会赎罪，他岂敢乱说话。 赶走郑善果之后，李智云面色难看。 原以为干死突厥，他能硬气的处理世家。但是现在他才发现还是不行，牵一发而动全身。 借着这次的事情，他的确能光明正大的扫平荥阳郑氏，让裴矩身败名裂。 但之后呢？ 失去闻喜裴氏，对抗关陇人的力量势必会减弱。 到时候，关陇人跳出来，要求入相，又该如何？ 当初裴寂和唐俭离开的时候，关陇的独孤晟可是跳的最欢的。这一次如果他对付裴矩，独孤晟一定会跳出来推波助澜，为他自己入相做准备。 但是，他决不能让关陇人进入政事堂！ 先帝好不容易赶走关陇人，他怎么能开历史倒车。 平衡！ 不过，这次也不能轻易放过裴矩。 另外，赶走裴矩，接替他的人，也要慎重考虑。 郑善果回府之后，找来郑元璹，将面见皇帝的事情告诉后者。听完后，郑元璹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良久，他才问道：“陛下何以会知道这些？” “现在追究这个还有什么用？”郑善果神情萎靡道：“如果我们不能让陛下满意，荥阳郑氏就要败在你我手上了。到时候，我们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可是，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让陛下满意？”郑元璹悲叹。 郑善果仔细想了想，说道：“我想好了，为了郑氏着想，将我们有的，全部给皇帝吧。粮食，财帛，田地，都给他。” 郑元璹低声道：“粮食财帛无妨，没了，我们还可以慢慢积累。但是田地若是没了，要如何养活族人？” “别说了，你以为我愿意么！”郑善果又心疼，又无奈道：“朝廷要田地分给百姓，中原一带，郑氏田产最多，若是不给，皇帝会认为我们没有诚意。 给了吧。 谁让我们愚蠢呢，信了裴矩，招致祸端。” “好吧。”郑元璹答应。在灭族的大难面前，这些东西，能舍弃就舍弃吧。 紧跟着，他问道：“那元琮？” “别问了。”郑善果道：“生死有命，如果死他一个，能暂时平息皇帝怒火，保全郑氏，值得。你要知道，一旦这件事情公布，荥阳郑氏数百年的名誉，将毁于一旦。这是比失去钱粮田地，还可怕的事情。” 郑元璹浑身无力的倒在地上。 “怎么会变成这样？” 闻言，郑善果羞愧不已。 “吾不该听信裴矩之言啊！” 翌日。 郑善果一份奏疏送给皇帝。 不久后，皇帝下旨，以卫州刺史戴胄为河南道安抚大使，郑善果为河南道安抚副使，前往洛州帮助岑文本赈济灾民，控制瘟疫。 消息传开，裴矩第一时间找来郑善果询问原因。 郑善果自然不敢说实话，只是说他面见皇帝的时候，有些问题没有回答的让皇帝满意，所以只捞到一个副使的位置。 对此，裴矩是恨铁不成钢。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49.html 第四十五章 论功行赏无忌烦恼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裴矩在郑善果离开后，越想越不对劲。就算皇帝不用郑善果为正使，可怎么会用卫州刺史戴胄？ 难道说，皇帝真正想重用的其实是戴胄？ 想到这里，他陷入深深的迷茫之中。 裴矩没想到的是，他的阴谋早已败露。李智云既然知道他对付岑文本是为了相国位置，又岂会让裴矩如愿。 不过，这件事情，裴矩可能要用很长时间思考了。 在裴矩苦思冥想的时候，李智云则笑眯眯的清点着荥阳郑氏的田产、粮食、财帛。 这一次，荥阳郑氏是破财免灾。 李智云当然不是单纯的看上荥阳郑氏的物资，更多的，则是拿捏荥阳郑氏。 有这件把柄在手里，不怕荥阳郑氏不听话。否则，他随时能把荥阳郑氏整死。 至于岑文本，虽然他这次是无辜的，但是他做事太不小心，还得再打磨打磨。 “咱家有钱啦。”李智云放下奏疏，呵呵一笑。 有了这笔物资钱粮，明年的灾害，朝廷也能多一份力量。当然，郑氏交出田产，他可以着手考虑在中原一带实验摊丁入亩制度。 卫州。 戴胄接到圣旨的同时，还有一封皇帝的密信。信里面告诉他，有任何需求，直接向郑善果索要，不必忌讳，郑善果会全力帮助他。 虽然很奇怪郑善果这个隐太子旧人怎么会如此配合，但是他也没多想，最多认为，郑善果这是在全力向皇帝示好。 而更多的，戴胄则意识到，他的机会来了。 当初来到卫州担任刺史，他等的就是这一天。杜如晦等人都已入相，只要他这次不辜负陛下提拔，想必很快也能进入中枢。 而在另一边，一个老头子也带着他的弟子们进入了洛州，此人正是孙思邈。 接到皇帝旨意，孙思邈也不敢怠慢，医者良心，他无法坐视洛州百姓遭受瘟疫折磨，毅然决然来到洛州帮忙。 接待他的是甄立言、甄权，以及韦善俊。 韦善俊本来打算调查瘟疫来源，后来想想自己不适合干这個，还是作罢，老老实实待在洛州医治病人。 在多方关注下，洛州瘟疫在贞观元年十一月，终于被压制住了。 长安。 得知洛州瘟疫被控制住，李智云也是松了口气。当然，他心里面有多恨，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政事堂。 “你们两个，这次做得很好，朕非常满意。”李智云笑吟吟的夸赞苏世长和独孤瑛。 尤其是独孤瑛，他通过了自己的考验！ “臣等愿为陛下肝脑涂地，此等小事，乃是臣等应该做的。”苏世长和独孤瑛同时谦逊的说。 李智云颔首，接着问道：“郑元琮等人，都押送回来了吧？” “是，已经全部交给大理寺。”苏世长回答。 “很好。”李智云点头。他不会杀了郑元琮等人，将这些人留下来囚禁起来，会时时刻刻的提醒荥阳郑氏，提醒他们犯下的罪行！ “朕，向来是有功必赏。”李智云道：“苏世长。” “臣在。” “你此番查案，有功于朝廷，自即日起，朕任命你为尚书右丞。” “臣谢陛下。”苏世长躬身行礼。 尚书右丞，这可是尚书省左右仆射的副官，官位绝对不小。 旋即，李智云又和苏世长聊了聊，然后让他回去。 在苏世长走后，独孤瑛有些紧张，因为他知道，该轮到自己了。只是他不知道，皇帝会怎么赏赐他。 李智云看着独孤瑛，言道：“此番，你做得很好，朕非常欣慰你能有如此觉悟。你要时刻记得，你先是朕的臣，而后才是独孤家的子弟。” 独孤瑛心里一松，低声道：“臣时刻都记得陛下所言，请陛下放心，臣一定效忠陛下。” 李智云颔首，说道：“你要记住，朕的祖母，出身独孤氏，不论到了什么时候，朕都不会亏待独孤家。” 闻言，独孤瑛点点头，“臣谨记在心。” 李智云接着道：“朕打算让你去云中都督府担任长史，好好历练一番，你可愿意？” 独孤瑛不假思索，直接答应。 “臣愿意！” 他一点也不喜欢工部，更不想做什么工部侍郎。能去都督府担任长史，这是绝佳积攒资历的机会，锻炼能力的机会，他岂会放过。 “好，你退下吧。” “臣谢陛下厚恩，臣告退。”独孤瑛退下。 曾经，李智云一直边缘化独孤瑛，主要是因为他是独孤家子弟。但是经历洛州一事后，他觉得独孤瑛值得栽培一番。 最起码，他没有将洛州的事情告诉独孤氏。否则，现在关陇人早已按捺不住攻击郑氏。 不日，苏世长和独孤瑛的赏赐圣旨传达下去。 对外的说法，自然是这二人赈灾有功。 苏府。 苏世长高升，曾经秦王府的同僚都来祝贺他。 这其中，房玄龄最是高兴。 “世长，往后可要多多来往。” “我也正有此意，还望玄龄多多指教。” 看着苏世长和房玄龄俩人其乐融融，长孙无忌喝到嘴里的酒水变得寡淡无味。 曾几何时，这俩人可都是他的下属。 现在呢，他们步步高升，自己反倒是一介白身。 不多时，注意到长孙无忌一人喝着闷酒，房玄龄开口问道：“辅机，你怎么不说话？” “呵。”长孙无忌淡淡道：“两位皆乃贵人，无忌能得一杯酒水解馋，已属有幸，没什么可说的。” 苏世长和房玄龄都是聪明人，明白长孙无忌在想什么。 房玄龄笑道：“辅机，你这话，我可不敢苟同。论贵人，你才是真贵人。” “什么意思？” 房玄龄呵呵一笑，“论才干，论出身，我们这里可没有几个人比得上你。陛下现在不用你，只怕是辅机不愿出仕吧。” 长孙无忌哼哼，不承认也不反对。 他若想出仕，有自己妹妹，还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只是，一想起要给李智云效忠，他心里面难免有些膈应。 房玄龄也没多说，点到即止。 宴会罢，长孙无忌孤身离去。 房玄龄和苏世长在门口告别，二人都看见长孙无忌一人离开。 “其实，我觉得辅机未来，很有机会入相。”房玄龄说。 苏世长一笑，“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我们还是走好当下吧。” “说的也是。” 长孙无忌骑在马上，晃晃悠悠的返回家。 他脑子里面，一直在想自己的事情。看见苏世长进入尚书省，成为左右仆射副官，他心里说不羡慕是假的。 可是，自己真的要利用妹妹，然后再回朝堂吗？ 这么做的话，对得起二郎吗？ 越想，他越觉得苦涩。 如果他能洒脱一点，说不定不会有这些烦恼。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50.html 第四十六章 感同身受并不难受 长孙府。 回到家后，长孙无忌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沉思自己的将来。当初回长安的时候，他的心其实已经死了。秦王身亡，他不想再去效忠任何人。 哪怕这个人是没有深仇大恨的皇帝李智云。 可是今日，看见苏世长、房玄龄等人，他心中又涌现出一股强烈的不甘心。 不是纯粹的嫉妒，而是怀才不遇的不甘。 再联想到自己妹妹和皇帝之间的那点关系，他心里面不知道怎么回事，更是不爽。 皇帝明明对自己妹妹有企图，可为什么不从自己下手呢？ 连长孙安业那个废物，都值得出手帮忙，难道他长孙无忌要比长孙安业还要没用？ 他不甘。 于是，他纠结。 纠结之余，他又不想真正去求妹妹，然后让妹妹去求皇帝。 对于长孙无忌来说，他心里面对妹妹总是抱有歉意的。当年他和妹妹被长孙安业赶出长孙家，狼狈不堪。在舅父家中，寄人篱下，过的也不是很舒心。 他想改变这一切，于是他投资了李世民。 自己的妹妹也是自己有意无意推动之下，嫁给了李世民。 原本，他以为自己要成功了。可没想到李世民死了，自己的投资打了水漂。 现在，难道自己又要利用妹妹吗？ 他很羞愧。 可是，回想过来，他长孙无忌还能蹉跎多久？ 如果一直这么默默无闻的等下去，到朝廷建制完善的时候，他的机会只会更加的渺茫。 “不，我绝不会再出卖妹妹！”他斩钉截铁，语气不容置疑的告诉自己。 洛州。 一间民房外。 戴胄和岑文本两人待在外面，里面是孙思邈等人正在诊治病人。虽说瘟疫已经控制住了，但是并没有根除，所以岑文本等人并不敢掉以轻心。 “这次，我让陛下失望了。”岑文本忽然叹息一声。 当初来洛州的时候，他是抱着做出一番成绩的心态，可是洛州出现瘟疫，虽说是郑元琮等人闹出来的，但的的确确是他的失职，这一点无法否认。 戴胄安慰道：“陛下没有将你调回长安，这说明他还是信任你的，只要我们能够遏制瘟疫，不会有事。” 岑文本当然知道自己不会有事，但是洛州瘟疫却是他未来仕途上抹不去的污点。 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郑氏。 “你能不能告诉我，陛下到底准备如何处置郑氏？” 戴胄是和郑善果一起来到洛州的，所以他觉得戴胄应该会知道一点这方面的情况。 而戴胄此时已经通过岑文本知道洛州瘟疫是郑氏弄出来的，所以才明白为何陛下会告诉他，郑善果会配合他的一切工作，甚至是要什么给什么。 这是郑氏在赎罪！ “这一点，我真的不清楚。”戴胄怕他不相信，跟着解释道：“我是在卫州接到的圣旨，半路和郑善果会合，然后一起来的洛州。陛下只告诉我，郑善果会给我们一切能够遏制瘟疫的物资。 我猜测，郑善果应该是得到了陛下原谅的条件。” “怎么能原谅郑氏！”岑文本怒道：“他们害死了多少人，难道你不知道么！” “冷静，这是陛下的决定。”戴胄无奈道：“其实我们所说的也不过是猜测，想要知道真相，还得去问陛下。” 问陛下？ 岑文本一阵踌躇，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脸去面见陛下。当初陛下让他来洛州，给予了莫大的信任，可自己却弄砸了。 如果不是陛下派人暗查，说不定自己...... “罢了，都是我的错。” 戴胄看了他一眼，安慰道：“你放心吧，郑氏这次犯下的罪，足够诛灭他们九族，他们求得陛下原谅的条件，不可能会简单。单说送来洛州防治瘟疫的物资，便让他们郑氏积累的财产大量消耗。此外，还有其他的东西，我们还不知道。” 岑文本沉默，他知道戴胄说的不无道理，但是他心里面还是深恨郑氏。 这只是郑氏对陛下的道歉，可他们要害死自己，到现在还没有给自己任何的道歉。 不，就算他们道歉，也绝不能原谅他们。 这次，他不仅栽了一個跟头，甚至还失去了三五年内进入政事堂的希望。 如果运气不好，说不定这辈子都无法再回中枢。 郑氏。 不可原谅！ 便在此时，孙思邈等人走出来。 戴胄和岑文本立即上前询问情况。 孙思邈原本仙风道骨，一派道家高人摸样，但是现在则有些狼狈。这些日子他日夜行医，疲惫不堪，形象十分邋遢。 面对戴胄和岑文本的询问，孙思邈摇头道：“不行，还是没有办法治疗。” 瘟疫，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想要依靠人力来解决，成功率非常的低。过往的瘟疫，都是自然消失，很少有医者能有办法直接治愈瘟疫病人。 “是么。”岑文本干瘪瘪的回答一声。 戴胄连忙个护卫使了个眼色，由护卫们带着医者们下去休息。 待人走后，戴胄道：“别着急，瘟疫一日不解决，我和郑善果一日不会离开洛州。你缺什么，告诉我，我会让郑善果给你送来。” 岑文本抿嘴点头。 现在，只能如此了。 看着岑文本心不在焉的摸样，戴胄心里面有些感同身受，但是并没有如何难受。 要知道，皇帝的潜邸臣子们也是有竞争的。 杜如晦和薛收，因为效忠皇帝最早，才智极高，因此向来是其他皇帝班底臣子们的追逐目标。 而岑文本、戴胄、褚遂良等人，属于另一个梯队的竞争者。 在岑文本被任命为洛州刺史之后，戴胄心里面着实有些失落，因为以洛州为跳板，进入中枢，将来的路无疑会更好走。 而戴胄自己，只能以卫州为跳板，进入中枢，这其中的差距有多大呢？ 一个是东都洛州，刺史相当于京兆府尹一般的存在。另一个只是地方刺史，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两者将来的成就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换而言之，岑文本是有直接从刺史进入政事堂的机会的。而戴胄则不行，他觉得，自己就算是调回中枢，那也只能从六部开始干起，然后再慢慢的往上升。 当然，有例外。 杜如晦和薛收，就是以地方刺史直接进入政事堂，位列尚书省左右仆射的。 不过，你要知道，杜如晦所在的梁州，乃是梁州都督府的治州。而薛收所在的金州，则是山南道行台的治州。 卫州是什么？ 卫州只是相州都督府下辖的普通州。 再者，杜如晦和薛收在皇帝心目中是什么地位？ 据戴胄猜测，杜如晦和薛收二人之于皇帝，如同裴寂之于先帝一般。 和他们比，自己自身条件就差了很多。 原本他以为自己比不过岑文本，但是没想到机会说来就来。这次自己若是做的出色，未必不能先岑文本一步。 做官，一步先，步步先。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51.html 第四十七章 天下世家各大派系【感谢Fax鸢的打赏】 长安。 随着洛州瘟疫渐渐被压制住，有些人的心思也开始再度活跃起来了。 太极殿。 “陛下，臣以为，岑文本治理洛州不善，致使瘟疫发生，导致生灵涂炭，罪不可恕，应当立即抓回长安审问。”这是一个和裴矩走近的大臣发言。 仿佛是讯号一般，很快又有不少臣子站出来，要求惩治岑文本。 而其他几派的官员则冷眼旁观，因为岑文本不是他们的人，和他们没有利益纠葛，不必因为岑文本去和山东系的臣子打擂台。 杜如晦等人则出声为岑文本辩解一二。 同为皇帝班底出身的臣子，虽说内部也有竞争，但是面对其他派系臣子的时候，还是能够保持一定程度的团结。 其实，从大体地域上看，大唐官场的臣子们，分外三大类。 其一是关陇系，其二是山东系，其三则是南方系。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杂鱼系。 杂鱼系主要是边边角角的小世家。这些小世家，有的是大世家被朝廷强制迁移一部分人过去的。如，凉州一带的世家。 在这三大类之外，还有一个以皇帝李智云为核心的帝系。 帝系，牵扯比较多，成分也比较复杂，出身三大系的人也有不少。比如杜如晦，出身京兆杜氏，属于关陇系，但是他本人则是皇帝的忠心大臣，实打实的帝系。 可以说，帝系融合了所有派系的臣子。 但是帝系却又因为只维护皇帝的利益，所以和其他系区分开了，双方基本上不敌不友。 而帝系内部，同样有着竞争。 除此之外，薛收出身河东薛氏，属于山东系，同时他也是维护皇帝利益的帝系大臣。 此外，除却关陇系勉强算是拧成一股绳，分裂不明显。其余的山东系和南方系，其实分裂非常严重。 山东系，有闻喜裴氏、太原王氏、荥阳郑氏，河东柳氏，河东薛氏，太原温氏，太原郭氏，甚至还包括范阳卢氏、渤海高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等等。 在这其中，又有并州世家，如闻喜裴氏，太原王氏，河东薛氏等等。 又有河北世家，如范阳卢氏，渤海高氏。 还有中原世家，如荥阳郑氏，弘农杨氏等等。 成分非常复杂。山东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又可以叫做北方系世家。 山东系名门望族很多，分裂也最是明显。 南方系目前而言势力低微，因为萧瑀牵扯齐王谋反一事被罢免相国之位，南方系在朝中失去主心骨，目前处在蛰伏状态。 同时，南方系其实也有巴蜀系、江左系、江右系等等等。 论内斗，南方系比北方系还强。 南北朝那会儿，北边打烂了，南方系世家还在窝里斗，都没有趁机攻占中原，可想而知南方系内斗多强。 当然，强行划分，不代表这三大系中的任何一系真的有可能融合统一。虽说山东系世家没少互相联姻，但是一旦涉及自身世家利益，出卖对方的也不在少数。 只有关陇系曾真正意义上拧成一股绳，数次改朝换代。其他的两大系世家，基本上都是被动接受统一。 五姓七望的说法，不少世家私底下嗤之以鼻。 是故，只能在学术意义上给这些世家划分派系，加以区分。 如果这三大系真的各自拧成一股绳，李智云觉得他自己可能得提刀杀人了。 如同现在，裴矩、杨恭仁、陈叔达、李叔良、杜如晦、薛收，六位政事堂相国，其实是各种意义上的制衡。 裴矩出身闻喜裴氏并州系世家，杨恭仁是弘农杨氏中原系世家，总属于山东系世家。薛收属于山东—并州系世家出身。 陈叔达属于南方系，他是南陈皇室后裔。 杜如晦是关陇系。 李叔良属于皇室，严格点，皇室李家也是关陇系。 以三大类区分而言。 裴矩、杨恭仁、薛收，代表山东系。 杜如晦代表关陇系。 陈叔达代表南方系。 李叔良代表皇室。 不难看出来，山东系占据上风。这也是先帝到李智云的政策，利用山东系打压关陇系。 再以另一种形式区分。 李叔良、陈叔达、裴矩，杨恭仁他们四人都是先帝时代留下的相国。 杜如晦、薛收，属于新进勋贵系，帝系大臣。 第三种，狭小地域划分。 这就是各大系的内部分裂产生的情况。 如裴矩，明面上好像是并州系世家在朝中的领头羊。但实际上，太原王氏的王珪，太原温氏的温彦博等人，根本没有和裴矩联手的打算。 更别说帝系的薛收。 正是因为世家内部各系的分裂，才让朝堂维持在平衡状态。这也是李智云在明知道裴矩陷害岑文本的情况下，选择小规模精确手术的原因。 因为，一旦动了裴矩，从大的层面上说，山东系实力受损，关陇系必然有所行动。 从小的层面上说，裴矩完蛋，山东系内部必然会互相争斗。这样一来，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 你要知道，不是李智云不想看见世家互相内耗，而是现在不能让他们内斗。 贞观初年自然灾害一個接着一个，要是山东系臣子斗来斗去，损失的会是谁？ 其一，皇帝。 其二，百姓。 在这个知识被世家掌握的时代，地方州县的臣子，要么出身世家，要么是世家的学生，个中关系有多复杂，很难理清。 一旦山东系内斗，再加上自然灾害，到时候斗出真火的山东系大臣们，随随便便示意底下人给对方底下的臣子搞点小麻烦，朝廷的损失将会成倍上升。 而百姓，也将更加苦不堪言。 若非掣肘于自然灾害，他早就挑动世家内斗，然后他坐收渔翁之利。 但是现在不行，得等几年的自然灾害过去才行。 看见裴矩发难，李智云知道，他得下手术刀了。 干掉裴矩是必然的，留下郑氏也是必然的。因为，必须要利用他们压制关陇系。 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一定要分清。 现阶段，关陇系的实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大。 精准与否，就是屠宰和手术的区别。对待世家，屠宰可以有，但是现在不行。若是盛世，荥阳郑氏这次，可不是大出血就能逃过一劫的，不把郑氏杀一批，流放一批，分家一批，李智云可不会善罢甘休。 手术，时时刻刻都可以有。他这个皇帝，要做的，就是不断刮掉‘大唐’这个巨人身上的毒瘤。 具象化一点，现在大唐巨人身上，一颗名为‘闻喜裴氏’的毒瘤上长出了一个名叫‘裴矩’的化脓毒瘤，让大唐有点疼，还很恶心。 为了身体着想，这个化脓的‘裴矩’小毒瘤，必须要摘除。而那个叫‘荥阳郑氏’的毒瘤，考虑身体健康，只能暂时挤出点脓水出来，敷点膏药。 这么做，那是因为一颗名叫‘关陇世家’的毒瘤长在大唐巨人的心脏周边。 他得小心翼翼的手术，防止‘关陇世家’毒瘤病发。 想要根治，还得从长计议，决不能操之过急。因为，上一个因为疼的受不了，直接上手抠毒瘤，然后活活疼死的人，叫做杨广。 充分吸取前人教训，慢慢治疗才是王道。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52.html 第四十八章 精确手术治理裴相 在李智云的示意下，高良忠点点头，上前两步。 “肃静！” 霎时间，殿内停止争吵，全部看向皇帝，等待着皇帝的决定。 李智云沉稳道：“岑文本治理洛州不善，致使洛州百姓无端遭受瘟疫灾祸，家破人亡，却是事实，不容置疑。诸卿所请，合乎情理，朕深以为然。” 以裴矩为首的臣子们脸上露出了笑容。 紧跟着，皇帝话锋突然一转，言道：“但瘟疫实属于天灾，非人力可抗衡。朕以为，岑文本有过，可是并非十恶不赦。经过朕再三考虑，决定迁岑文本为卫州刺史。 洛州，东都所在，非干吏不能治之。江州刺史裴世清，治理一方卓有成效，兢兢业业，劳苦功高。自即使起，调裴世清为洛州刺史，治之！” 哗！ 群臣顿时有些不明所以。 裴矩脸色更是狂变，他可不要什么洛州刺史，他要的是在自己死之前，推裴世清进入政事堂。 于是乎，他连忙开口道：“陛下，如此做法，恐难服众。” 当着太极殿文武的面，裴矩说出这番话，说明他已经急躁起来。 闻言，李智云似笑非笑的看着裴矩。 “裴公，朕觉得，岑文本解决不了洛州的事情，但是裴世清和郑善果联手，一定可以制止瘟疫，你觉得呢？” 面对皇帝意味深长的话，裴矩脸色瞬间煞白，联想到郑善果没有取得预计的职位，他心底涌现出一股强烈的不安。 难道，皇帝全都知道了？ 紧跟着，李智云又道：“郑善果也是这么和朕保证的。” 这句话击溃了裴矩最后的心理防线，他现在完全可以确定，瘟疫的事情暴露了，郑氏已经被皇帝拿下。 那么，自己和郑氏的谋划...... 想到这里，裴矩浑身都在颤抖。瘟疫的事情暴露，裴氏在皇帝心里面该会变成何等形象？ 完了！ “裴公，你还有意见吗？” 皇帝的问话，裴矩两耳嗡嗡的，根本听不见，他现在整个人都处在绝对的恐慌当中。 皇帝知道瘟疫的事情和裴氏有关系，这就意味着裴氏在李智云一朝根本没有上升的空间。 甚至于，将来裴氏还会面临朝廷极端严酷的打压。 更可怕的是，皇帝若是因为裴氏迁怒后宫的裴贤妃和六皇子李承郢，那裴氏在未来五十年都将会彻底失去希望。 直到现在，裴矩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他自以为杜如晦和薛收能直接从刺史跃升至宰相，那么裴世清，他也可以借机会如法炮制。 “噗！” 没来由的，裴矩一口老血喷出，当场昏过去。 “裴公！” “裴相！” “传御医！” 看见裴矩活活喷出一口血，李智云脸色淡漠。这个时候才知道害怕，恐惧，不是太晚了么。 把百姓当作政治搏斗的工具，是你做的，最愚蠢的决定！ 杜如晦微微眯起眼，裴矩的表现，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不过以他的智慧，已经想到了什么。 瘟疫的事情是郑氏弄出来的，可三番两次弹劾岑文本的却是裴矩的人。 看来，裴矩和郑氏联手了。 这次洛州瘟疫，裴矩在其中，绝对出力不少。 而陛下，已经知道了事情，刚刚的话应该就是暗示。 殿中不乏聪明人怀疑，也有白痴觉得裴矩是纯粹的身体扛不住了。 不管怎么说，朝会到此结束，李智云命卫士，将喷血昏迷的裴矩抬回府上。 散朝后，杜如晦和薛收陪着皇帝去武德殿。 走到一半，见他们俩人满腹心事，李智云开口道：“你们是不是心里有怀疑？” 杜如晦和薛收对视一眼，顿时颔首。前者恭敬道：“不瞒陛下，臣心里确实不解。” “嘿。”李智云一笑，调侃道：“克明啊，你太小心了。以你的聪明，想必看出来，裴矩和洛州的瘟疫有关系了吧。” “臣只是怀疑。”杜如晦连忙解释。 有些事情，他实在不敢多问，因为皇帝始终是皇帝。只要皇帝不主动告诉他，他绝对不会多嘴乱问。 这种政治撕杀，他知道的太多，有时候反而是一种负担。杜如晦很清楚，他的优势就是‘简在帝心’四個字。 另一边的薛收也是如此。 对他们二人来说，这种龌龊的政治撕杀，不关乎民治，对外，军事大政，他们不能胡乱开口询问皇帝。 因为，这不是在建言献策，而是在挑衅皇权。 这种蠢事，他们是不会干的。 哪怕，皇帝再怎么信重他们。 李智云停下脚步，感慨道：“朕还是怀念以前在楚王府书房的时候，你们和朕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相谈。” 他不禁有些唏嘘，现在他和杜如晦等人因为身份的转变，到底还是出现了一些疏远。 尽管他并不想看见这些，但这却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因为他是皇帝，统御八荒六合的天下之主，涉及权力，任何人也不可以在他面前指手画脚。 虽然很欣慰杜如晦和薛收的懂事，但是他也有些失落。 薛收笑着道：“陛下，臣和杜相，在朝政上，从来没有任何事情对陛下有所隐瞒。” “朕知道。”李智云看着巍峨皇城，“朕都知道，你们有你们的考虑，朕也有朕的考虑。” 见皇帝在抒发情绪，杜如晦轻声道：“臣等虽然愚钝，但也知道陛下的苦心。有些事情，陛下尽力就好，不管如何，臣等始终和陛下共进退。” 闻言，李智云呵呵一笑。 “果然呐，还是你们能让朕安心。裴矩这个老臣呐......”说到这里，李智云重重一叹，“害！都一把年纪了，还折腾什么呢，难道他觉得，朕会亏待裴氏么？ 真是愚蠢！” 闻言，杜如晦和薛收对视一眼，心里了然。 裴矩果然和郑氏有勾结，洛州瘟疫的事情，裴矩有参与。 薛收问道：“陛下，臣觉得，无论裴公做过什么，他到底是两朝重臣。如果可以，还是让他体面一些为好。闻喜裴氏的面子，陛下还是要给的。” “朕当然愿意给他体面，可若是他自己不愿意体面呢？”李智云问。 “那就帮他体面。”杜如晦冷酷的说。 虽然，涉及政治斗争，对错属性被弱化了。但是动用瘟疫这种恶行，无疑是在挑战身为人的底线。 可以说，裴矩在洛州瘟疫的事情上没有底线。 对付没有底线的人，自然不用讲什么体面。 给他体面，不过是念在他过往的功劳。 李智云颔首，言道：“经此一事，裴公之怕要病一阵子了，政事堂那边，你们要多多上心，辛苦你们劳累了。又是年关，又是灾情，朕很愧疚，希望你们多担待。” “请陛下放心，臣等绝不辜负陛下。” “好，你们回去吧。” “是，臣等告退。” 说完，两人躬身退下。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53.html 第四十九章 当务之急取得谅解 有些话，直到最后，君臣之间也没有挑明。如同皇帝在朝会上没有公开裴矩的罪行一样，不是不能说，而是没必要。所谓政治术语大都是如此的弯弯绕绕，与其说是默契，倒不如说是心有灵犀。 懂得都懂，不懂得也没办法。 杜如晦和薛收猜测到了真相，但是他们不可以问皇帝，更不能主动问，哪怕皇帝要告诉他们，他们也不可以发表任何的意见看法。 两人各怀心思，走出皇城。 “杜兄觉得，下一个进入政事堂的会是谁？”薛收笑眯眯的问。 裴矩淘汰已经是既定事实，不论他如何挣扎也没用。如果他不想体面，那就如同杜如晦说的那样，那就帮他体面。 话又说回来，现在的裴矩，害怕的应该不是丢掉相位，而是皇帝对闻喜裴氏的恶感吧。 仔细想想，如此年轻的皇帝，一旦对闻喜裴氏心生厌恶，未来的几十年，裴氏只怕要惨了。 杜如晦沉吟道：“此事，当由陛下决定，不是我等可以胡乱揣测的。” “无妨，你我闲聊罢了，做不得数。”薛收道。 杜如晦斜睨他一眼，“怎么的，你又想打赌？” “正有此意。” 闻言，杜如晦有些无语。以往在陛下还没登基的时候，他们这些潜邸之臣就喜欢打赌，有的时候是赌先帝会用哪个臣子，有的时候则是赌李建成等人会出什么招。 自陛下登基之后，杜如晦就再也没有打过赌，尤其是涉及朝政方面的事情。 因为，他对陛下，由一开始的亲近，渐渐转变为了敬重和臣服。 君臣二字，从来都不是嘴上说说的。 如果只是嘴上说说，那最后的下场绝对会很惨。 当今陛下，以弱冠之龄登基，手掌乾坤，一手操持军政，剿灭突厥，这可不是一般的皇帝。 如果说对外军事的成功，只能证明皇帝优秀的战争天赋，那么这次对付洛州瘟疫，则将皇帝的政治手段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可不敢拿皇帝的决定当作打赌的由头。 “事情多着呢，你若是精力旺盛，那就认真处理政事吧，别辜负了陛下对我们的信重。” 说完，他抬脚离去。 见状，薛收一笑，低吟道：“老杜啊老杜，你果然是個很合格的竞争朋友啊。” 帝系内部，同样有着激烈的竞争。 武将们是这样，文臣也是如此。 而今，薛收和杜如晦是皇帝的左膀右臂，他们二人心里没有竞争之意，那才不正常。 裴府。 在经过御医诊治之后，裴矩很快恢复清醒。 他遣退了所有人，只留下儿子裴宣机和他独处一室。 “事情败露了。” 裴矩的第一句话，让裴宣机脸色一白。 “怎么会泄露的？” “不知道，陛下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裴矩苦笑道：“要么是暗查出来的，要么是郑氏背叛了我们，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怎么会不重要！”裴宣机问道：“如果是郑氏背叛我们，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裴矩阖目片刻，重新睁开眼，说道：“这些先放一放，郑氏的事情，将来有时间和他们慢慢计较。当下，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取得陛下的谅解。否则，未来数十年，裴氏都将会越来越难熬。” 经此一事，裴矩算是看出来了，谁敢小看当今皇帝，必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他有些得意了。 皇帝能击败太子、秦王，齐王，三位嫡子登基，岂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裴宣机六神无主，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状，裴矩知道这个儿子不堪大用。于是斥责道：“蠢货，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呢！” “可孩儿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面对无能的儿子，裴矩安慰道：“没事，裴氏还没有输，宫里面还有贤妃，还有六皇子，我们还有机会。” “可是六皇子还小啊。”裴宣机叹道。 “蠢货，你在想什么呢，当今陛下才多大？他最起码还可以御极天下数十载。”裴矩凝重道：“这是一场拉锯战，我们得慢慢的耗下去。” 裴宣机踌躇道：“大人，六皇子非嫡出啊。” “当今陛下是嫡出吗？”裴矩反问。 裴宣机一楞，旋即沉默。 按理来说，当今陛下是嫡出。毕竟，先帝在的时候，万贵妃就被册封为万皇后了。 但是，裴宣机知道，自家老父亲不是这个意思。 在李建成等嫡子活着的时候，当今陛下只是庶出，而且还是势单力薄的庶出皇子。 “大人，真的有机会吗？”他问。 裴矩无奈道：“原本，我们可以多方下注，到时候就算最后成功的不是六皇子，裴氏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但是为父做了蠢事，如果想要在三四十年后，让裴氏重回朝堂，那就必须要扶持六皇子。”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 这是裴矩很早就有的觉悟，当今皇帝登基，不代表裴氏就能高枕无忧了。 因为，当今皇后出身弘农杨氏。 一旦皇后嫡子被册封为太子，裴氏又要陷入抉择。到时候，能加入这场赌局的，只有中枢大臣。 他身体老迈，眼看自己就要入土。在此之前，他希望裴世清能代表裴氏，加入这场赌局。 宫里面的贤妃和六皇子，是他侧重的下注对象，一旦赢了，裴氏百年内都将蒸蒸日上。 但是，他因为急躁行事，捅了篓子。 现在不仅自己要出局，而且裴世清也入相无望。如此一来，裴氏离开中枢，宫里面的贤妃和六皇子也会失去臂助。 到时候，如何争的过其他皇子。 更让他后悔的，则是得罪了皇帝，让裴氏在皇帝心目中留下了极端恶劣的印象。 如果不能取得皇帝的原谅，不仅裴氏没希望，甚至还会连累宫里面的贤妃和六皇子。 一想到皇帝的年纪，裴矩不由得恐慌。 如此年轻的皇帝，御极天下二三十年，应该没有问题。而对裴氏来说，如果不能取得皇帝的原谅，那么二三十年内，裴氏的整整一代人都将无法走到中枢。 这才是最可怕，最让裴矩恐慌的事情。 一代人啊！ 和其他家族拉开一代人的差距，这已经不是落后，而是失踪了。 而一代人以后，新太子出现，裴氏又要如何才能获得新太子的青睐呢？ 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多到裴矩恐慌。 裴宣机小心的问道：“大人，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取得陛下的谅解呢？” 闻言，裴矩陷入沉默。 这是一个问题，一个当前必须解决的问题，而且必须是他活着的时候解决的问题。 否则，他死也不瞑目。 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一切都是空谈，事情只会往深渊的方向发展。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54.html 第五十章 削减宗室食邑收入 如何取得皇帝的谅解，裴矩脑中已经有了思路，于皇帝而言，于朝廷而言，现在最需要的，无非就是粮食，亦或者是财帛。他作为政事堂相国，自然知道，这两年，灭突厥，自然灾害，已将民部库仓掏空。 如果能无偿献给皇帝粮食和财帛，说不定会有效果。但是他对此把握不是特别大，毕竟皇帝如果借此针对裴氏，同样也能得到这些东西。 想到这里，他想起了郑氏。 如果能问郑善果付出了什么代价，他心里面会更有把握。只不过想起郑氏，他心里面就是一阵恶心。 郑氏绝对背叛了他。 除了粮食，财帛，裴氏还有什么能让皇帝心动的呢？ 田地！ 只有土地，才能让皇帝心动吧。 裴矩苦笑道：“我或许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裴宣机问。 “献出裴氏的田地。” “这......不行啊大人。耕田是裴氏的根基，若是全部交给皇帝陛下，裴氏族人要如何安抚？”裴宣机道：“大人，不如我去求求贤妃吧。” “住嘴！”裴矩怒喝，“你这个蠢货，尽干蠢事！” “我......” “你一旦去找贤妃，让贤妃为裴氏求情，贤妃在宫里就完了！”裴矩恨铁不成钢道：“后宫不得干政，你这么做，只会给皇后对付贤妃的把柄，蠢货！” 一阵怒骂，裴宣机缩着脑袋，不敢再说话。 裴矩道：“去，将裴氏在河东的田地籍册找来，我们好好合计合计。” “大人，真的要这么做吗？”裴宣机不忍的问。 裴矩叹道：“我何尝愿意这么做，可是不这么做，裴氏在贞观一朝，将会再无起复之机。我倒是无所谓，可你呢？” 闻言，裴宣机脸色变幻莫测，最后无奈点头。 “是。” 三日后，甘露殿。 李智云看着奏疏上，关于宗室大王的数量以及各种补贴、薪资，很是头疼。 皇族李氏被先帝册封的郡王数量真的不少，光是每年给这些宗室大王的钱粮供给，就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以往国泰民安的时候，还看不出来什么，现在各地灾害频发，朝廷入不敷出，这笔支出一下子就变得碍眼起来。 “要动手么？”李智云摩擦着下巴。 想了想，还是暂缓削去这些废柴大王封爵的打算。一来他登基时间不长，二来，诸事繁杂，若是这些宗室亲戚闹起来，那也够自己喝一壶的。 还得等一等。 不过，可以先限制一下这些吃饭不干事的收入。 提笔，在奏疏上写下命令，然后交给高良忠，让他送去尚书省执行。 不久后，这道旨意传开，身为宗正卿的李叔良找到皇帝。 政事堂。 “陛下，臣听闻您要削减宗室开支？” “确有此事。”李智云语重心长道：“皇叔啊，今年各地收成都很不好，朕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开源节流。” 李叔良道：“陛下，臣对此无异议。只是，旨意中说，宗室食邑不再由地方直接按制分配给宗室，而是交给朝廷统一分配，这是否不妥呢？” 李智云的旨意中，写了两条限制宗室收入的命令。 其一是规定宗室大王食封不得超过三千户，一旦子孙袭爵，食封例行下降。 其二，就是李叔良说的那一条。原先的时候，地方收取税赋，按照食邑户数，将宗室大王应得的那部分，直接送给宗室大王。而李智云则改变了分配方式。由地方统一上交宗室大王应得部分，朝廷来统一分配给各府大王。 简单而言，以前是地方直接把钱交给宗室大王。现在则是地方把钱交给朝廷，由朝廷转交给宗室大王。 这很有意思，对于宗室大王来说也很致命。 因为，一旦命令成制，到时候宗室大王们能得到多少钱粮，全看皇帝怎么分配。 而且，哪个宗室大王要是不听话，皇帝可以直接断掉他的食邑供给。 这简直比直接削减食邑还致命。 “有何不妥？”李智云问。 李叔良道：“此制，古来已久，陛下若是贸然改动，兴许会引起动荡。” “动荡？”李智云好笑道：“皇叔的意思是，如果朕一意孤行，宗室们，是不是要反朕？” “臣绝无此意！”李叔良赶忙否认。 闻言，李智云哼了一声，起身踱步。 “皇叔啊，你所言之制，已然不适用于今人。如同秦改分封为郡县一般，我们要与时俱进。” 李叔良是无所谓，他食邑又不是很多，况且他现在也是长安有名的富豪，自然不会为了三瓜两枣和皇帝顶牛。 只是，其他宗室都找他主持公道，让他很是头疼。 可皇帝，摆明了就是要摁着宗室们承认这道命令。 他也不傻，皇帝下的命令，其实就是在限制控制宗室。 “陛下，现在宗室们意见，都挺大的，您看是不是要缓和一二，过些时候再......” 李智云打断他，问道：“皇叔，你的意思是，你这個宗正卿，管不住人？” 李叔良陷入纠结，如果他回答是。 宗正卿位置要丢，政事堂位置可能也要丢。甚至，皇帝给的贩卖香皂机会也要被收回去。 如果回答不是，他就要去面对那些不愿意接受命令的宗室成员，左右为难啊。 “臣明白了。”李叔良答应。 李智云拍拍他肩膀，“皇叔啊，先帝走的时候告诉朕，遇事要多多听皇叔的建议，和皇叔商议。先帝还说，皇叔忠心朝廷，一定会给朕解决疑难。 先帝所言，果然不假啊。” 闻言，李叔良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不敢当先帝之誉。” 李智云呵呵一笑，“皇叔值得。” 他养着李叔良不是白养的，恶人自然得李叔良去做。现在李叔良已经在‘权’‘财’两方面被他拿捏死了，只能乖乖听话。 送走李叔良的时候，赶巧遇见裴矩。 这几日裴矩一直在家中修养，今日身子恢复了一些，便匆忙赶回政事堂。 君臣走到内室坐下。 李智云不紧不慢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裴公啊，朕说了，你是大唐的功臣，身体抱恙，那就好好休息，千万不要伤了身子。朕还年轻，还需裴公多多帮助啊。” 裴矩呵呵一笑，言道：“陛下关怀，老臣铭记在心，是故更不能让陛下失望。” “哈哈，裴公还是这般风趣。” 轻松的交流氛围，完全看不出来皇帝心里其实想弄死对方。 裴矩道：“陛下，老臣以为，调裴世清去洛州，不失为一步妙棋啊，陛下深谋远虑，叫老臣感慨。” “雕虫小技，让裴公见笑了。”李智云大袖一挥，相当的谦逊。 君臣说说笑笑，相当的和谐。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55.html 第五十一章 事休告老病危探望 关于那天到底谈了什么，只有皇帝和裴矩知道。在裴矩从皇宫离开后，便上了一道奏疏，请求乞骸骨，皇帝不允。 后，裴矩再乞骸骨，皇帝还是不允。 第三次，裴矩乞骸骨，皇帝答应。 然后就没了。 是的，没给裴矩任何的荣誉加封。 这则消息，让不少人无比在意。换成别的相国乞骸骨，皇帝多多少少会表示一番，然后加封一个荣誉头衔，比如什么司徒之类的，可是裴矩这次什么也没捞着。 有心人都在猜测裴矩是不是得罪皇帝了，但是没有当事人解释，谁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李智云得到裴矩送上的‘告罪礼’，虽然没有直接答应裴矩什么东西，但是没有公开裴氏的罪行，对于裴矩而言，基本上算是过去了。 裴矩送上的礼物，和郑氏大差不差，钱粮，以及田地。 这些都是李智云现在需要的，同样的，他也需要拿捏裴氏，进而平衡朝局。 在裴矩离开政事堂后，关陇这边，心思又动了，尤其是吏部尚书独孤晟，想要进入政事堂。 这一次，李智云还是选择无视。 不久后，调令下达，民部尚书温彦博赈灾有功，升为侍中。河南道安抚大使戴胄，升任民部尚书。 洛州刺史岑文本迁卫州刺史。 江州刺史裴世清升洛州刺史。 河南道安抚副使郑善果任壁州刺史。 贞观元年末，天下各地灾害，终于稍稍停歇，各州赈灾也陆续完成。洛州瘟疫，在多方关注支持下，终于挺了过去。为了以防万一，洛州还是封闭。等瘟疫完全消失之后，才会开放。 甘露殿。 杨皇后踱步走入，见皇帝蜷缩在榻上，背部朝外安睡，走的进了，看见散落在榻上的奏疏。 殿内十分暖和，檀香阵阵。 “陛下，皇后娘娘来了。”高良忠在旁小声呼唤。 李智云哼了一声，口齿不清的说了句，“传。” 高良忠对着杨皇后点点头，而后带着内侍们退下。 杨皇后走过去，坐在榻边，柔声问道：“陛下若是累了，怎么不回后宫休息？” 李智云哼了一声，接着睡。宗室那边对李叔良的处理很不满意，弄得李智云很生气，在召见了李叔良、李孝恭等人以后，方才摁着宗室认下朝廷的安排。 是故，他才有些疲累的休息。 见状，杨皇后也不在意，伸手收拾了奏疏，放在案几上，然后又回到榻边坐下，静静的陪着皇帝。 一会儿后，李智云转醒，看见皇后，索性两手枕着脑袋，仰躺在榻上，半眯着眼睛。 “你怎么来了？” “陛下近来时常夜宿甘露殿，臣妾不放心，过来看看。” “没什么事情，不过是有些疲累罢了。”李智云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道：“朕这個皇帝，怎么做着这么累呢。先帝在的时候，朕也没见先帝如朕这般。” 赈灾，治理瘟疫，对付内部奸贼，弄的李智云身心俱疲。昨夜做梦的时候，梦中的大唐，还没解决突厥，反被颉利借着大唐内部天灾频发，杀入关中，惊的他一身冷汗。 杨皇后宽慰道：“陛下一心系于百姓，可不就是如此么。” 李智云眨眨眼，忽然感慨道：“还是以前好，没那么多事，吃完就陪着你出去走走，或是带着孩子们读书练武。哪像现在，孩子们都见不到几面。” “陛下是太累了，休息吧。”杨皇后伸手给他太阳穴按摩。 李智云享受着皇后的服务，说道：“贞观元年，可着实让朕头疼不已。天灾人祸，没完没了。打完突厥，府库本就不富裕，现在这么一来，算是彻底干净了。 还不知道明年是个什么光景，唉。” 他哪能不知道明年什么光景呢，还是没完没了的自然灾害。 杨皇后轻声劝慰道：“陛下乃是万民之主，掌万物生死，还需早日振作啊。” “是，你说得对。” 嗅着皇后娘娘身上的香味，李智云兴之所至，翻云覆雨。 两个时辰后，皇帝和皇后去了长乐殿用膳。 一顿饭吃完，李智云和儿女们围炉闲谈。儿女们年纪虽小，但胜在童趣好笑，让李智云心情舒缓不少。 见丈夫脸上多了笑容，杨皇后也放心不少。外朝的事情，她虽然不管不问，但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加上灾疫，丈夫这段时间的辛苦她看在眼里。 “耶耶，给我讲个故事吧。”小姑娘拉着李智云的手，一脸的恳切。 “好啊，咱们就说说故事。”李智云笑着摸摸女儿小脑袋，讲起了故事。 他对女儿是素来宠溺的，向来有求必应。 对于宝娘而言，父皇管的松，母后管的严。皇后对她，向来管的很严厉。 是故，宝娘并没有无法无天。 一家人说着故事，享受天伦之乐。 而裴府，正陷入一片悲凄之中。 裴矩即将走到他生命的尽头，在这一刻，裴矩不害怕也不恐慌。他唯一遗憾的，是临死前干了件蠢事。 因此，他对裴宣机嘱咐道：“你做官，一定要记住勤恳本分四个字。你非良才，只可走中庸之道。切记，做事情，没有万全的把握，不要去做，更不要去赌。” “儿记住了。”裴宣机双眼饱含泪水。 裴矩幽幽喟叹：“我也走到尽头了，这一生，经历数朝，天下纷纷扰扰，聚散离合，我都见过。成败是非，英雄奸雄，我无一不知，行迹踏足南北东西......” 回忆过往峥嵘岁月，裴矩不觉自己这一生过的很精彩，很丰富。 最后，他对裴宣机道：“陛下那边，我已认罪，你以后当官，就做个好官。我交代的事情，你要放心里。若是最后没有把握，那就不要去做了。 裴氏，只要能熬过贞观朝，那就还是那个裴氏。实在没必要去拿六皇子孤注一掷。” “是。” “另外，我死后，家主之位，交给裴世清。” “是。” “还有，族人若是怨我拿出田地，你可代我向他们认罪。” “是。” “......” 不知道说了多久，他累了，也乏了，迷迷糊糊的睡着，醒着，自己也不知道。 直到一声响起，裴矩精神微微凝聚。 “裴公？裴公？” “是......陛下吗？”裴矩艰难的睁开眼睛，果然看见皇帝出现了。 “陛下，老臣这是做梦吗？” “不是，不是做梦，朕来看你了。”李智云说。 裴矩苍老灰败的脸上涌现一抹笑容，旋即愧疚道：“老臣辜负了陛下的信赖，悔不当初。而今，这是上天给老臣的惩罚，陛下切勿为老臣之事担心。” “朕知道了。”李智云一叹。 对错在生死面前，此刻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裴矩到底是重臣，到底对自己登基有帮助，李智云听闻他病危，还是从宫里赶来见他最后一面。 在这一刻，李智云心里暂时放下了对裴矩的意见。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56.html 第五十二章 又一年又一灾 不久以后，裴矩病逝，朝廷追赠其吏部尚书，左散骑常侍。 贞观元年到此也走向末尾，进入贞观二年。 李智云改变的了历史，但改变不了天气，贞观二年依旧是多灾多难的一年。 春，关中诸州大旱。 虽说，能继续以工代赈，在关内各城池之间修建水泥路，但是损失还是触目惊心。 三月，关内蝗灾肆虐。 “二哥，你是真牛逼。”李智云立在田埂上，看着燃烧的火堆，以及前赴后继冲入火中的蝗虫，心里面实在忍不住感慨。 他手握郑氏、裴氏，两个世家送上的钱粮，以及白糖、香皂等收益，方才游刃有余的抵挡住了连年发生的自然灾害。 而历史上的二哥，这个时候不仅苦苦抵挡自然灾害，还在积蓄掀翻突厥的力量。 该说，不愧是你么李世民。 不过，相比较原本历史上的大唐，现在的大唐处境，无疑要好上几倍。虽然自然灾害还是止不住，但是由于李智云的努力，没有导致大范围的百姓饿死。 而以工代赈，又能修建水泥路，联通关内各城池之间的交流，使得交通更加便捷。 谁胜谁败，一目了然。 另外，大唐也不用向突厥和亲赔款，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做的并不差。 啪！ 一只蝗虫落在李智云肩膀上，他伸手抓住，而后丢在地上，一脚踩死。 用火堆、鸡鸭，两种办法对付蝗灾，不过是杯水车薪，只能泄一时之愤，无法解决蝗虫。 而关内大旱，又让农作物损失惨重，今年春耕基本上报废。 有坏消息也有好消息，挺过今年，明年就要好上许多了，这是自然灾害最后的猖狂期。 “陛下，可要返回行宫？”陈仓县令刘仁轨询问。 “时辰尚早，你带朕去看看农家的土化肥和曲辕犁推广情况。” “遵命。” 刘仁轨是個不错的臣子，陈仓一带的村子，百姓们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自己准备土化肥，曲辕犁也有很多人拥有，连占城稻也有不少人有种植经验。 因为自然灾难的关系，李智云已经让很多地方免除了当年的税赋，关中也是如此。 故而，当皇帝现身陈仓视察，百姓们都很激动，拜谢皇帝恩德。 而李智云，心安理得的接受。 说实话，自灾害发生以来，他几乎将自己内帑的收入全部拿出来在天下各地收购粮食，运往灾区赈济百姓。除此之外，宫里面的用度也是一减再减。 纵观历史上的皇帝，有多少人能把自己内帑搬空，用来赈济百姓呢？ 不是说他自己有多伟大，而是他感同身受。 他的思维，始终和这个时代有区别。 他可能做不到让百姓在社会上获得平等，但是他可以在人格上平等的对待每一个人。 回到行宫的时候已是深夜，李智云还在处理政事。 这两年，自然灾害虽然频频发生，但是大都在北方，南方一带反而没有什么波折。 正因如此，他手中的钱才有用武之地，购买南方的粮食，源源不断的从各个地方运往关中，或者是其他灾区赈济。 此次，朝廷派往淮南道、江南道、剑南道等南方地区的安抚大使上奏了不少好消息。 无它，主要是税赋粮食缴纳颇多。 如他所预料，挺过这两年，大唐将会进入风调雨顺的时期。 此外，北方的都督府也送来公文，言草原这两年气候反常，天气异常寒冷，其结果就是冻死大量的牲畜，令草原人苦不堪言。 这是一个好消息，去年小范围的贩卖羊毛裤，在草原赚了一笔零花钱。 等缓过气了，李智云准备开通互市，对草原卖羊毛裤，换取牛羊回来。 嗯，希望今年草原也能冻死人。这是我对草原人最真诚，最真切的祝愿。 除此之外，关于那一批突厥奴隶的事情，让李智云有些可惜。从突厥抓回来的奴隶，已经死了七成。除却死在煤矿里的，还有便是死在石矿里。剩下的，要么饿死，要么病死，总之消耗非常快。 这些异族奴隶死活，他其实并不在乎，他只是觉得，这死的有点太快了。 当初李智云估算过，一个成年奴隶，应该能用五到七年这样。可是因为自然灾难的缘故，朝廷在供给奴隶的少量衣食上再度减少，死的快也是可以想见的。 想想看，奴隶原本就吃得少，后来唐人因为灾难要赈灾，奴隶只能吃的更少。而奴隶一旦病了，不会有人去给他治病，只会让他死，然后集中起来焚尸。 “变成一次性消耗品了。”李智云摸着下巴沉吟。 如果不是因为自然灾害的关系，他现在或许已经找借口，让秦琼等人进入草原抓捕奴隶。 对于草原奴隶的事情，朝野大臣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不谋害唐人，那就无所谓。再者，用那批奴隶也没什么负担，反正死了就死了，不需要如何负责。 想到这里，李智云在奏疏上提点一二，让负责奴隶的官员稍微对待奴隶们好一点点，别让他们死的太快。 毕竟，没有奴隶挖煤炼铁，锻造板甲，大唐军事力量怎么继续上升呢。 这种不人道的对待方式，有部分官员曾经发过牢骚，不过李智云完全不予理会。 在中枢重臣眼里，这些突厥奴隶其实是个麻烦。 杀了，不好，有伤天和。 不杀，留在草原就是资敌，带回中原也是一个麻烦。 皇帝的处理方式，他们莫名的觉得很奈斯。 将突厥女人分给大唐男人，突厥男子全部送去挖煤消耗，这样既能解决麻烦，又能对大唐社稷产生有利作用，很棒。 至于奴隶是不是人？ 不好意思，突厥者，蛮夷贱类也，不足为人。 谁要是为突厥人求情，那才是真傻逼。 压榨迫害的又不是唐人，你叫个啥呢。 处理完一批政务，李智云靠着凭几休憩。 便在此时，高良忠悄悄走过来。 “陛下，长孙夫人送来药膳，要不要接见？” “传。” “是。” 高良忠弓着身子去将长孙氏请进室内，然后带着人退下，贴心的关上了门。 现在李智云出宫，陪在他身边的肯定是长孙氏。这个事情，不仅高良忠知道，部分中枢官员也知道。 虽然影响不好，但是没人敢哔哔。 长孙氏将药膳放在案几上，平静的跪坐着。 于她而言，这是目前能为他做的极限。俩人虽然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但是长久接触，关系倒也不像以前那样生分。 毕竟，好关系都是处出来的。 李智云待她，从无逾越之举，虽然嘴上花花，但是并没有真的强迫她什么。 单方面的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正因如此，长孙氏心里面才越发的复杂。 皇帝对她越是宽容厚恩，她越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拒绝皇帝。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57.html 第五十三章 无能之辈要干掉 有时候，长孙氏真觉得，如果皇帝别对自己有别样心思，他真的是一个好皇帝，一个好弟弟。 李智云缓缓睁开眼，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弧度。 这几年的付出总算没有白费。 舔狗不一定会成功，但是不舔肯定不会成功。 以他的身份，威逼利诱，得到长孙氏不成问题。但那有什么意思，要发泄的女人，宫里面有一大批等着他去发泄宠爱。 他在意的是长孙氏这個人。 得不到文德皇后的心，得到她的人，那也没什么成就感，更不能满足他。 目光落在药膳上，李智云笑着问：“这是给朕的？” 长孙氏回过神，俯身一拜，“参见陛下。” “免了。”李智云道：“朕不是说过么，私下里，你我不必如此多礼。朕和皇后亦是如此，你也一样。” “妾不敢冒犯皇后娘娘。”她直起纤细的腰肢，轻声说道。 李智云笑了笑，端起药膳尝了一口。 “以往，你可从来没有这般照顾朕。观音婢，你可是想通了？” 长孙氏眼眸微垂，不敢去看他灼热的目光。 见状，李智云就知道自己还没得到她的心。 不过没关系，二哥都死了，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挖墙脚。这个过程，他也挺喜欢的。 怎么说呢，有种既舔女神，又欺负女神的感觉。 长孙氏轻声道：“妾听兄长说，陛下劳心灾情，故特地熬制药膳而已。” 喝着药膳，李智云道：“长孙安业还知道这些，看来他长进不少，没枉费你的一番苦心。” “不是安业兄长，而是无忌兄长。”她解释道。 “辅机？”李智云问。 “是。” 说起这个，李智云咂舌，旋即随口问道：“辅机现在做什么呢？” “听说是读书教育子弟。” “嗤。”李智云嗤笑，言道：“枉费一身本事。” 说完，便没了下一句。 几日后，李智云回宫，长孙氏也回到了秦王府。 室内。 “看样子，陛下好像没有在乎兄长。”长孙氏叹道。 长孙无忌脸色不是很好看，他以为皇帝至少会对他有点兴趣的，没想到会这样。 虽然长孙无忌很不想继续出卖妹妹，想硬气一回。但现实总是那么的残酷，他真的，很不想继续碌碌无为的活下去。 “算了，不必再提了。”长孙无忌苦笑一声，“现在你我兄妹不愁吃穿，那些事情就不必说了。” 见兄长一脸的惆怅苦恼，长孙氏心里也不好受。 要不，从了他？ 难道真的要这么做吗？ 想到这里，长孙氏也陷入苦恼之中。 政事堂。 “这些地方官都在干什么，你这个吏部尚书在干什么！”李智云对着独孤晟大发雷霆，“你看看，你看看，在这关中赈灾，居然还有人敢克扣赈济粮，使得百姓卖儿卖女，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前隋大业末年呢！” “臣有罪！”独孤晟低头挨骂。 他怎么会知道关陇地方官如此贪婪，居然敢克扣赈济粮，还是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 这群老乡，害死人了！ 杜如晦拜道：“臣为尚书左仆射，统管六部，吏部选材出现如此纰漏，臣有罪。” “臣也有罪。”薛收跟着说。 “够了！”李智云将奏疏拍在案几上，哐的一声，吓得官员们一抖。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马上去给朕查，找出一个克扣赈济粮食的，杀一个，找出两个就杀一双。朕就不信了，还杀不干净这些蛀虫！” 独孤晟慌忙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此事臣责无旁贷，还请陛下交给臣处置。” “交给你处置？”李智云冷笑，“你为吏部尚书，选材取士，皆过你手，可你看看，你选的都是什么货色，你让朕怎么能相信你可以做好这份差事！” 独孤晟苦涩道：“臣......臣尽力而为。” 一边的陈叔达心里冷笑，这个独孤晟和独孤震比起来，可差的太远了。 温彦博道：“陛下，臣觉得，现在应该立即让大理寺和刑部彻查关中各州县官吏，抓捕这些贪赃枉法之徒，以正民心。” 李智云颔首，“说的有理，魏征，房玄龄。” “臣在。”二人出列。 “你们立即去查，务必给朕查干净！” “是。” 紧跟着，李智云又道：“王珪。” “臣在。” “你立即去制止百姓，朕会从内帑调拨金帛给你，赎回那些被卖的孩子，你务必要将孩子们送还他们父母。” “臣遵命。” 最后，李智云冷冷道：“独孤晟，你给朕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小朝罢，独孤晟脑袋昏昏胀胀的离开政事堂。他虽然对关陇人不抱什么希望，但是他从没想过，朝廷在关中赈灾，那些人居然都敢贪墨。 简直就是一群害死人的畜生！ 此时，李智云却在考虑另一件事情。以后选拔官吏，调配地方的权力，不能再交给独孤晟了。 这个废物，他不配！ 以前，李智云觉得独孤晟手握这个权力，顶多会大肆安插关陇人在地方为官，虽然很碍眼，但是为大局考虑，不是不能接受。可是现在来看，独孤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放在关中的官员，不仅无能，而且品行极端恶劣。如果继续放任独孤晟这么搞下去，以后必定会到处起火。 现在，他要么贬谪独孤晟，要么从吏部夺走分配官吏的权力。 想了想，他决定先从吏部夺走选拔官吏的权力。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那就只能是科举，同时也必须是科举。对于科举，李智云没有半点轻视。 这项政策，堪比开天辟地。 因为，直到一千多年以后，科举也是经久不衰。不仅如此，它还打入了全世界所有文明体系当中。 不过，他要改一改科举考试的内容。 单单考经文，可不能证明一个人有才。想要当官，那就要什么都知道，不能坐而论道。 同时，掌管科举考试的权力，得从吏部拿出来，交给礼部。 想到这里，李智云已经有了思路，旋即召来杜如晦和薛收，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他们。 因为吏部的事情，杜如晦和薛收都觉得是他们这个尚书高官官失职，因此对皇帝提出的方案，格外重视。 杜如晦道：“陛下所言，臣觉得可行。更改科举内容，阻力不是很大，就是将科举权力交给礼部，恐会引起朝野议论。” 其实说白了，杜如晦就是暗示，一旦夺走吏部科举权，那就等于夺走独孤晟的取士权，独孤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现在科举一途和鸡肋一般，但是到底是一项权力啊。 “朕意已决。”李智云坚定道。 他不仅要夺走吏部科举权，还会想办法干掉独孤晟。 分配官吏的权力，自然得归吏部管，但是独孤晟，不配继续待在吏部尚书的位置上。 上一次命魏征彻查岐州，原以为关陇人会收敛，但是没想到他们不知收敛。 如此看来，独孤晟是个无能之辈。 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留着他了。他既是独孤家的人，又是个无能之辈，不干掉他，李智云觉得自己会被恶心死。 当年的独孤震虽然也恶心先帝，但是好歹能镇得住关陇人，还能帮助先帝。 可是独孤晟，不能为自己分忧，只会添乱，搞小动作。他只是个没用的臣子，不干掉他，难道留着他过年吗？ 必须干掉他。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58.html 第五十四章 你是不是活在武德初年 独孤府。 自政事堂回来后，独孤晟郁郁寡欢。这几年，眼看着政事堂相国更替，他心里面别提有多火热，但是每一次都失之交臂，甚至是无缘相位。 关中官吏贪墨的事情，他早已有所耳闻，之所以一直没下死手整治。一来是因为这些官吏很大一部分都是关陇自己人。二来，他也想借机表达自己的不满，给皇帝找一点麻烦。 但是今天，他才猛然惊醒，当今皇帝早已不必独靠关陇人。在他身边，还有其他世家大臣。 “不是我说，你太放纵那些人了。”独孤怀恩抿着茶水，手指在茶盏壁上画着莫名的图案，教训道：“虽说，关陇人现在心不齐，你有心整合，但是也要量力而行。窦氏那边，始终不予回应。于氏呢，想要撇开我们，独自发展。 你乘这个时候扩大独孤家影响力，本没有什么不妥，但是你不该给朝廷添麻烦。 当今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久在吏部，应该比我清楚。重实干而轻虚谈，遑论这些蛀虫呢。”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独孤晟翻翻白眼，不满道：“你不是不知道我的目的，唐俭、裴寂、裴矩，连续离开三個人，却偏偏没有一个位置给我们关陇人。 你仔细想想，杜如晦，薛收，温彦博，这三人，只有一个是关陇人，另外两个都是并州人。 他这是摆明了打压我们。” “好歹杜如晦还是关陇人。”独孤怀恩说。 独孤晟冷笑道：“那是因为杜如晦是他的潜邸大臣，他自然是相信的。我算看明白了，皇帝还是在打压我们关陇人，李家的皇帝，始终没变过。” 独孤怀恩眉头微蹙，言道：“话虽如此，但是大唐帝都还在长安，还在关中，无需担忧这么多。你是在担心皇帝会将我们全部赶出朝堂吗？” “难道他没有这个打算吗？”独孤晟反问。 独孤怀恩摇头道：“我觉得他是没有的，独孤瑛也开始受到重用了，韦挺、于志宁等人也都被他委以重任，提拔在中枢任职。陛下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要多想。” “你是被驯化了吗？”独孤晟不高兴的问他。 “当然不是。”独孤怀恩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论皇帝怎么做，他都绕不开我们关陇人。你只要做到无可挑剔，皇帝有什么理由对付你呢？ 如果你只是一味的想要争权夺利，不顾朝廷运行，百姓死活，你绝对无法成功。 因为说到底，你能不能进入政事堂，能不能得到皇帝重用，不在于你背后有多少人，而在于你有没有这个能力。如果你准备将关陇人拧成一股绳，然后借此威逼皇帝，以你为相。 那我只能说，你绝对无法成功。 现在的皇帝连李建成和李世民的旧人都敢用，他为什么不敢用你呢？ 何况我们独孤氏还支持他登基呢。” “你的意思是，要我配合他？”独孤晟若有所思的说。 独孤怀恩翻翻白眼，解释道：“你要做出成绩，让皇帝看看你的能耐，看看你治理吏部的水平。如果你能给皇帝解决麻烦，皇帝是不介意给你解决麻烦的。” 能力？ 说起这个，独孤晟不满道：“我为官多少年了，怎么可能没能力。不和旁人比，那也比李叔良强多了吧。” 闻言，独孤怀恩不想讲话了，闷头将茶水喝完。 “关陇的事情，你要尽快处理，否则皇帝动怒，难免会牵连到你这边来。” “我尽力，毕竟，你也知道那些人都是我们独孤氏的朋友。如果太过生硬，会让他们转头其他家族。”独孤晟为难道。 独孤怀恩深吸口气，说道：“你醒醒吧，现在是大理寺和刑部一起查案。查案的是那个魏征，你难道还不明白皇帝的意思么，这就是要严打一番，狠狠的整饬关中，你别被连累了。” “我知道我知道。”独孤晟道：“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但愿吧。”独孤怀恩不抱什么期望。他见独孤晟这副犹豫不决的摸样就知道，这件事情难为。 没过几天，魏征和房玄龄俩人联手在关中掀起波澜。他们手中有皇帝派来襄助的兵马，只要有怀疑对象，直接抓起来审问。 不说？ 酷刑了解一下。 在魏征查案的时候，由于频繁使用酷刑，折磨的官吏痛不欲生，查案速度飞快进展的同时，长安的御史也在疯狂弹劾魏征。 对此，李智云在大朝直接说。 谁能五日内追回贪墨的粮食，抓到贪官，朕就治魏征的罪。 然后，没有然后了。 没有谁是傻逼，为了素不相识的人葬送自己前途。而且，关中这潭泥水，浑的很，没有皇帝做靠山，还查案？ 你不被杀就不错了。 便是独孤晟也是束手无策，甚至还是左右为难。 一边是皇帝给压力，一边是底下官员给压力，他夹在中间相当的不好受。 眼看着魏征一抓一个准，他慌了。 想要做些什么，于是他来到政事堂，找到皇帝。 “陛下，臣请命，戴罪立功，为陛下搜查关中。” 李智云放下笔，淡漠的看着独孤晟。 你甚至都不愿意称呼那些蛀虫一声贪官。 “不必，魏征和房玄龄做的很不错，不劳你去了。” “陛下。”独孤晟道：“魏征办案，喜好酷刑，这岂能纵容他，还不知道多少官员被屈打成招呢。” 正在处理政务的六位相国几乎先后扬了扬嘴角。 杨恭仁更是没忍住，以袖遮面，轻轻咳嗽两声。 蠢材啊，蠢材啊。 独孤家居然也有蠢材啊。 独孤震，你死也不能瞑目吧。 嘻嘻嘻...... 杨恭仁笑嘻了。 李智云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因为在他心里，独孤晟已经上了黑名单。 “既然独孤爱卿如此有信心，对魏征查案方式也有意见，那朕倒不是不能让爱卿去试一试。不过嘛......” 独孤晟拱手，“请陛下吩咐。” 不管怎么说，他得保一批人，不然独孤家会被那些人抛弃。 “不过，爱卿可敢立军令状呢？”李智云眯眼。 军令状？ 独孤晟人也有点懵，怎么还要军令状？ “请陛下言明。” 李智云挑挑眉，冷笑道：“这也要言明，那也要言明，朕要你是干什么吃的？ 专门给你解释？” 面对皇帝的冷嘲热讽，独孤晟脸色通红。他是不想立军令状才会如此说的，并非不懂皇帝的意思。 李智云接着道：“既然你没有一往无前的信心，那就回去吧，不要再在朕面前提起此事。” 没胆子立军令状，你哔哔什么？ 什么险都不冒，直接要我给你救那些蛀虫的机会？ 独孤晟，你踏马的是不是活在武德初年啊。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59.html 第五十五章 动独孤改科举内容 或许在别人看来，独孤晟的行为很愚蠢。关中官吏敢贪墨赈济粮食，应该直接放弃，不应该继续纠缠，更别说施以援手。但是在独孤晟看来，他也是无可奈何。 因为，他是独孤氏家主，必须要救。 看着皇帝脸色冰冷，独孤晟硬着头皮，立下军令状。 “若是不给陛下一个满意的交代，臣自请除职。” 好，等的就是这句话。 李智云欣然同意独孤晟，并说道：“你去和魏征他们一起查案吧，有你这个吏部尚书在，应该能使这次没有漏网之鱼。” 等等，不是让我一個人去？ 独孤晟急忙道：“陛下，这，这，不应该是臣独自查案吗？” 薛收道：“自然不是，魏征和房玄龄查案已有一段时间，熟知案情，若是将他们抽调回来，岂不是妨碍查案么。独孤公为吏部尚书，目光如炬，你们互相配合，方才能天衣无缝啊。” 闻言，独孤晟脸色一沉。 上当了。 李智云淡淡道：“你若是觉得不妥，那就不必去了，朕就当没听见你方才的话。” 这能答应吗？ 肯定不能！ 于是，独孤晟哭丧着脸，离开了政事堂。 在独孤晟加入查案之后，虽然给魏征和房玄龄带来一些麻烦，但是双方的智商不在一个水平线。 独孤晟惨遭吊打，根本无法阻止房玄龄和魏征。 这一次，关中一共有二十余位官员遭到彻查下狱，三十多位官员被降职。 独孤晟也因为查案不利，在吏部工作没干好，遭到皇帝贬谪，变成了凤州刺史。 吏部尚书之位，由侍郎张锐暂代。 同时，皇帝又升独孤怀恩为刑部侍郎。京兆尹改为利州刺史薛元敬担任。 很明显，这是一招典型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无奈的是，这次人赃并获，加上皇帝提拔独孤怀恩，独孤晟没地方去诉苦，只能灰溜溜的去凤州。 而在整饬吏部之后，李智云在大朝上宣布，从明年开始，由礼部来组织科举考试。 政事堂。 “一者，考举出现卷面不洁，涂抹，错字等，最高可扣除十分。此为考举前提，不得更改。” 杜如晦觉得皇帝说的很有道理，字都写不好，当个屁官，于是他刷刷刷在小本本上记下。 李智云便踱步，便说道：“考举，一次终，时日为三。考举时日之内，考生不得以任何借口离开，除交卷以外。否则，视为放弃考试，永不录用。” 嘶。 几名相国，尚书，吸了口凉气，这未免有点过于严苛了。 “敢问陛下，若士子考试时患疾该如何？”代理吏部尚书张锐开口问道。 “时运不济。”李智云道：“为官者，造福一方，身若不强，何以为百姓表率。若真有此类情况，那也只能让其明年再考。”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答应。 说实话，有些人觉得皇帝在小题大做。科举虽然能提拔人才，但是并不是当前的主流选拔人才方式。 用得着这么认真吗？ 紧跟着，皇帝接着说道：“考举内容，不再限制于经文，朕要的是能做事的臣子，不是只会空谈的废物。 其考核内容，应当包含；诗歌、历史、地理、时政、律法，先帝及朕诏令敕文......其难易程度，由浅入深。如大题一，可问其，前汉皇帝几何，姓名始终等等。再如大题二，可问其，先帝伐朱粲诏令文默写......” 几名相国一边听，一边记，一边提意见，然后整改。 总的而言，大臣们都知道，科举内容已经被皇帝改的面目全非，涉及的方面也是越来越广泛，而非仅仅只是经文。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 政事堂里面有一个算一个，谁是考试进来的？ 既然大家都不是考试进来做官的，那么，谁管皇帝要怎么折腾考试卷。 唐初，科举真的是鸡肋。 世家大族看不上，寒门子弟没机会，完完全全的摆设。 历史上第一个状元郎孙伏伽，现在也不过是个大理寺少卿，还是李智云即位以后，看他名气给他提拔的。 状元了不起啊？ 这个时代，没人看得起科举状元。牛逼不解释的，都是直接靠着家里人推荐当官。 只有不牛逼的才去考科举。 别看大臣们老实听话，皇帝说啥他们干啥，但实际上，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瞧得起考科举的。 自后汉以后，世家大族崛起，至今日，当官的都是靠血统。少部分不靠血统的，那是天下大乱以后，分蛋糕崛起的军功勋贵。其本质上还是另类贵族，只不过不同于世家罢了。 像先帝，当年做官就是直接做官。 考核？ 那是什么玩意？ 等着皇帝说完细则，大臣们笑着说皇帝牛逼，想的真踏马周到，咱们自愧不如。 废话，你会在不在乎的事情上跟人比高下吗？ 便是杜如晦和薛收也觉得皇帝重视科举没什么用，他们是聪明人，自然知道皇帝是想将取士的权力握在自己手里。 但是这可能吗？ 姓崔的牲口，到现在也没舔大唐，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别怀疑世家的节操，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节操。似清河崔氏和博陵崔氏，他们对待大唐的态度暧昧的很。 挑逗你，因为我手上握着人才。 远离你，因为我不想伺候你。 姓崔的为什么这么牛逼？ 原因只有一个，他们掌握着知识解释权。 没办法，世家世家，没有知识，没有底蕴，那能叫世家吗？ 说个简单的例子。 闻喜裴氏的裴秀，制图大师。 你想想看，你是一个辛苦求学的学子，某一天，你从《禹贡地域图》里面学到了裴秀的‘制图六体’。 然后，顿时惊为天人，感慨一句；卧槽，秀儿你真牛逼！ 这时候你就要问了。 裴秀是谁啊？ 一打听。 闻喜裴氏出来的。 然后你就想，若我不去闻喜拜访一二，瞻仰瞻仰，亲自看看裴秀有没有留下手书什么的，这不太遗憾了么。 然后，你去了，你猛然发现。 卧槽，闻喜裴氏牛逼的不止一个裴秀啊。 接着你就会听见闻喜人跟你吹牛逼。 如；‘裴政你知道吧，我祖宗，写《开皇律》那个’。‘裴矩你知道吧，写《西域图记》那个’。‘史学三裴你听过没，啊，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给《三国志》作注的裴松之，给《史记》作注，写《史记集解》的裴骃。还有写成《宋略》的裴子野’。 吹牛逼不算什么，可怕的是吹牛逼说的是真的。 想想看，在这个时代，当你发现自己学习的书本知识，居然有一部分都是一个家族的人写出来的。 你会怎么想？ 艹，牛逼啊姓裴的。 接下来，不用多言了吧，崔氏、卢氏、郑氏等等等，这些个世家大族，传承日久，族中文化鼎盛，文脉悠长，底蕴十足。 就好像后世大家争着要去北大清华一样，在大唐，士子们都争着去这些世家大族的族学读书。 没办法，谁让人家藏书万卷呢。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60.html 第五十六章 大唐创业起居注 朝廷在自然灾难中度日，于李智云而言，有的时候，没有消息反而就是好消息。现在碰见灾情，他也能做到面不改色，平静的开始布置人手赈灾。 无它，唯手熟尔。 五月的时候，山南道传来消息，山南道行台长史窦抗病逝。李智云得知消息后，例行下旨追赠，并允许窦抗葬入先帝献陵。或许在政治上先帝不喜欢窦氏，但是窦氏毕竟和先帝关系匪浅。大唐刚起家那会儿，多亏了窦氏支持。 是故，窦氏也是功臣之家。 既然如此，先帝的功臣，自然要葬入先帝陵寝。 而在窦抗死后，从某种程度上也意味着窦氏进一步的衰落。不过这是李智云乐见其成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好心的提拔窦氏。 与此同时，同样被派往山南道担任行台左仆射，监视窦抗的温大雅也上疏皇帝，请求告老。 对此，李智云本不想同意。 直到温彦博告诉他，温大雅身体出了问题，不能再高强度处理政务，李智云这才给温大雅封了一个散官，放在清闲衙门，给他养老。 “温公，朕是真想留你。” 政事堂内，李智云语气恳切的对温大雅说。 可不是么，温大雅在李智云眼里那就是一个难得的工具人。年龄大，经验丰富，出身世家，利用他对付其他人，不要太顺手。觉得他不好用了，完全可以随便找個理由送他回家养老。 不过，既然温氏兄弟都希望温大雅能回家养老，李智云也不好强人所难。 温大雅笑吟吟道：“陛下，老臣年纪大了，有的时候脑子难免糊涂。似如今，灾情横生，老臣却是一点办法没有，实在不敢耽误陛下治国，还请陛下谅解。” 说年纪大，温大雅年纪确实不小，五十有六。这个年纪，在这个时代，都四世同堂了。 本来呢，李智云还想用温大雅为吏部尚书，不过杜如晦和薛收激烈反对。 原因很简单，温彦博已经是相国，再让温大雅担任一部尚书，这不合规矩。 李智云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于是作罢。 跟着，温大雅道：“陛下，老臣编写的《大唐创业起居注》已经写了大半，余生只想完成这份心力，还请陛下谅解。” 闻言，李智云点点头。 这份文稿，他也看过，没什么可纠结的。 历史上，《大唐创业起居注》所载内容和新旧唐书有较大的差别，其中主要集中在晋阳起兵这一块。 《大唐创业起居注》里面，说李渊才是主谋，功劳最大。而新旧唐书则说李世民才是主谋，李渊完全就是个摆设傀儡。 至于谁可信，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讨厌李世民的人，自然认为《大唐创业起居注》更可信。而李世民的狂热粉们则认为新旧唐书更可信，凡是贬低她们二凤哥哥的文学作文，电影电视剧，都踏马是傻逼，是嫉妒，是纯纯的碰瓷行为。 有的时候，李智云也挺搞不懂的，一群现代人，居然狂热崇拜一个封建皇帝，九年义务教育是学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吗？ 他们难道不知道要对历史人物一分为二的看待吗？ 他搞不懂，也懒得去搞懂。 有的时候，他不禁暗想，或许千年以后，还会有人觉得他这个皇帝做的是一个垃圾，还不如让李世民来做。 他隐约记得，上辈子死之前，在网上看到过某部，因为没舔粉丝们的二凤哥哥，惨遭爆破，死的十分凄惨。 凭心而论，二凤哥哥确实很了不起，封建皇帝里面那也是排得上前五的存在，但关键是，你一个现代文明的人，不用理性的思维去看待封建皇帝，这就有点......嘛，反正李智云是搞不懂。 见李智云有些沉默，温大雅和弟弟温彦博对视一眼，前者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可是老臣所编写的内容，需要改正？” 温大雅以为皇帝不说话是因为自己写的东西没让皇帝满意，其实他不知道，皇帝这个时候在头脑风暴的胡思乱想。 “没有。”李智云道。 他看过温大雅的《大唐创业起居注》，里面写的还算真实。对先帝，对他们几兄弟，对一干功臣，所记载的种种事迹，都是真实的。只不过里面添加了一些‘天命’的说辞。 这也很正常，凡是造反的，有一个算一个，谁还不玩点神神叨叨的东西。 比如历史上，《旧唐书》记载；李渊出生时‘紫气冲庭，神光照室，体有三乳，紫痣如龙’。又记载李世民出生时，‘有两条龙在李家门外游玩，三天后离去’。 先帝有几个乳，身为儿子的李智云不清楚？ 李世民出生时，家门外边要是有两条龙，老李一家都得被统统拉出去砍头。 造反？ 造个鸡儿。 嘛，这都是小事，不用在意。 看见皇帝又沉默，温大雅有些惴惴不安，他低声道：“陛下如需改正，老臣愿听意见。” 不就想改史书么，温大雅明白的。 李智云一楞，旋即明白什么，说道：“温公误会朕了，朕可不是什么天可汗，不会去乱改史书，你照实写就是。” “陛下，是圣人可汗，前隋文帝尊号是圣人可汗。”温彦博提醒皇帝用错词了。 “哦，差点忘了，隋文帝是圣人可汗。”李智云无所谓的点点头。 说句老实话，李智云对将来的后人怎么评价他，完全无所谓。因为他很清楚，哪怕是他一心一意崇拜的那个‘圣人’，同样会被无知的白痴质疑。 所以，他根本不打算改什么史书。 后世的人想怎么看他就怎么看他，管他鸟事，他又不可能活几千年，哪能管后世的**崽子们怎么评价他。 他只要按照自己的计划，发展壮大汉唐族群就好，其他的，无所谓。 至于改史书，给自己揽功，吹嘘自己的行为，李智云其实也没什么感觉。 在他看来，历史上瞎几把改史书的皇帝多到数不完。 唉，他就不改，要玩就玩真实的。 就像他宠爱二嫂，咱就光明正大的宠爱。 至于会不会影响子子孙孙的观念，那跟他有个屁的关系。皇帝这种生物，执掌天下权柄，本就是挑战生物底线。皇帝想干什么，和他老祖宗有什么关系？ 历史上，出自皇室狗屁倒灶的事情还少吗？ 前汉吕后作主把外孙女嫁给自己儿子，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大汉帝国的第二任皇帝缺老婆吗？ 居然要娶自己侄女？ 亲姐姐变丈母娘？ 事实证明，政治生物眼里，规矩和底线就是用来撕的，狠狠的撕破！ 就像黑丝一样，越撕越来劲。 老祖宗守身如玉，不肖子孙就会守身如玉了？ 做梦吧。 不肖子孙要是都学老祖宗，早就万世一系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61.html 第五十七章 大唐医药大学 如同历史上李世民改史书的争议一样，不管李世民改没改，他做出的成绩摆在那里，不是改史书就能抹杀的。再者，改史书的又不止李世民一个。 事实证明，永远不要期望给不肖子孙做个好榜样，因为那都是扯淡。 前汉文帝，景帝，两代皇帝多么勤俭，积蓄了足以掀翻匈奴的钱粮给汉武帝，结果还是不够汉武帝挥霍的。 这也就算了，汉武帝杀子的事情，算什么？ 老祖宗给他做的榜样？ 狗屁的巫蛊之祸，忌惮儿子就忌惮儿子，觉得儿子不类己就明说，搞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能骗得了谁？ 如果这还不能作证，那么汉成帝那個沙雕亲手掐死儿子，这又是谁给他做出的榜样？ 汉武帝？ 没有吧，汉武帝没有丧心病狂的为了女人亲手掐死自己儿子吧。他只是为了儿子亲手干掉老婆而已。 据此，可以得出结论，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一个皇帝好不好，全看他自身的成长环境，以及他的心性，不是老祖宗给他做个好榜样，他就能做个好皇帝的。 否则，汉武帝也不会完全没学到他老子和他爷爷的节约风格。 是故，李智云根本不在乎别人要怎么说他，不肖子孙会不会学习他。 因为他只能管好现在，以后的事情，他可管不到。 万世江山？ 嘴上喊喊罢了，但凡是个正常皇帝都知道，不会有王朝能够延续万世。 所以，温大雅想怎么写《大唐创业起居注》，李智云根本没心思去改。 没意义的事情，做它干嘛，浪费时间吗？ “温公，一切如实写便是，不必忌讳朕。”李智云嘱咐。 温大雅心里微微触动，皇帝这份心胸可了不得啊。 “陛下放心，老臣一定如实写！” 李智云暗想，你写就是了，反正我皮厚，无所谓，只要能让目标实现，避免后世的惨事，无所谓后世人怎么议论我。 几日后，孙思邈等人自洛州返回长安。盖因洛州瘟疫已经渐渐平稳，趋向消失，所以他们也都能回来了。 李智云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将孙思邈留在长安，并任命他为大唐医学院院长，允许他开设教坛，广布教义。 孙思邈本不想为了俗事缠身，他常年一心修生养性，就是准备混个白日飞升出来。但是无奈，皇帝给的实在太多了。 不仅让他当大唐医学院院长，还让他兼职御医，同时又在私下里悄悄的许诺，给他充足的资金搞医学研究，而且，以明文的形式，让民部拨款。钱要是不够，李智云还答应他，随时要，随时从内帑拨款给他。 一番组合拳下来，孙思邈气喘吁吁。 没办法，皇帝给的实在太多。 单是允许他在长安开设教坛，广收弟子一项，就让他无法拒绝。 要知道，大唐现在可是在打压僧、道、尼一类的人。孙思邈也算道家一份子，他也想借这个机会，给道家尽一份心力。 当然了，他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皇帝给了他许多从前闻所未闻的医学启发而留下的。 皇帝怎么会懂医学呢，绝对不可能。 大唐医学院，李智云规定，视作最高规格的医科大学，招收的弟子，一律要通过医学考试，否则不许毕业。 医学院，正式名称，叫做大唐医药大学。孙思邈是首任校长，韦善俊、甄权、甄立言等御医，任教师。 这班底一经公布，好家伙，是个人都知道这‘唐医大’是个什么概念。 而且，李智云还特别允许，以后御医退休了，可以继续留在大学里面搞研究，教导子弟。 同时，还有薪资补贴。 啧，一听消息，御医们忙不迭报名。 没办法，教书育人，传承思想，这玩意实在太诱人。纵使心里面不想暴露绝技，但是又会思考，自己这一身医学修为要是不找个弟子传承下去，那也是大大的不妥啊！ 何况，皇帝给的条件还这么丰厚。 秦王府。 孙思邈这两天很忙，忙的脚不沾地。 没办法，谁不怕死呢。 一听说孙思邈出现在长安，那长安权贵就跟苍蝇一样，整天围着孙思邈转。 不为其他，就为了孙神仙给自己把把脉，留一张药方。 搁后世来说，孙思邈现在就是大唐医药区网红，是个人都想找孙思邈聊两句，讨点养生技巧。 谁让权贵们现在整天不是吃喝玩乐就是吃喝玩乐呢，为了能享更久的福，自然得好好围着孙神仙转了。 今日能来秦王府给秦王妃号脉，不是因为秦王妃的面子，而是因为皇帝的面子。 本来，孙思邈在跟着孔颖达，陆德明等人找大学地址，准备过两年等灾情过去了，就要皇帝拨款盖学校。 但是皇帝一句话，他也只能暂时放下大学的事情，先过来给皇帝的宠......咳咳，嫂子，号脉。 李智云在一旁喝着茶水，有一点紧张。 观音婢有气疾，一直是李智云比较在意的地方。他不敢惹观音婢发火，就是担心气疾爆发。 不多时，孙思邈诊治完，很遗憾的告诉皇帝，他没办法根治这种病，只能给长孙夫人开药方，固本培元，养好身体。不过孙思邈向皇帝保证，只要长孙夫人按时吃药，少大喜大怒大悲，必定可以减少病情发作，延年益寿。 对此，李智云已经相当的满意。 观音婢这种气疾，十有八九是哮喘，在这个时代想根治，很难。能做到这一点，已经是孙思邈医学水平高超，不能苛求太多。 便在此时，李智云又想起来李丽质似乎也遗传了这种病，于是要求孙思邈给李丽质也开一副药养身体。 对此，孙思邈经过诊治，确定李丽质也有病，然后给李丽质开了一副适合她吃的药。 旋即，孙思邈便告辞离去。 他不想去管皇帝的私事，也不敢管。这两天，他可忙了，忙着找盖学校的地方，忙着给权贵们看病。 他也不想的，没办法，那些人给的太多了。 自己现在多赚一分钱，将来大唐医药大学就可以多盖一块砖，不能不赚钱啊。 皇帝发扬医学的坚定意志，让孙思邈十分触动。为了能让百姓们少受病患折磨，孙思邈毅然决然忙碌着。 他是真的温柔，我哭......呃，不对。 不参杂任何的阴阳怪气，孙思邈的温柔，确实是真的。他无愧于自己的身份，无愧于一身所学，无愧于天地万民。 总之，李智云是很佩服这位老人的。 他搞医药大学，确实是为了光大医学，但也有自己的私心。在真正的综合性大学落地之前，他也想看看在大唐搞大学制是否可行。如果‘唐医大’运行通畅。 那么，大唐大学会在第一时间上马准备。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62.html 第五十八章 有些东西正在悄悄改变 在孙思邈走后，室内就剩下五个人。李智云，长孙氏，李丽质以及服侍长孙氏的两个婢女。这两個婢女是长孙氏贴身婢女，心里面清楚皇帝和自家夫人的关系，因此见怪不怪，同时也不敢喘气，只是低头不语。 李丽质呢，在诊断过后，便乖乖的跪坐一旁。小姑娘生的精致可爱，让人见了喜欢，再加上她乖乖的摸样，更是娇憨。 气氛有些凝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长孙氏心里面是复杂的，非常复杂。这个弟弟，对她的好，实在没得说。尽管她知道，皇帝是因为想要她这个人，才会对她这么好，可是想起对方的皇帝身份，她心里面莫名的有些触动。 以皇帝的能耐，想要她，不是问题。但是，他从来没有用强硬手段逼迫自己，再加上这几年的相处，以及皇帝现在的关怀备至，让长孙氏着实有些坚持不住。 该怎么办呢？ 她心里面十分的纠结。 李智云开口打破安静，询问李丽质学业。 “丽娘，在小学过的如何？” 闻言，已经有些懂事的李丽质懵懂的说道：“好玩，有好多姊妹们。” “是么，那你可要继续认真读书哦。” “嗯，我会哒。” 李丽质已经有些懂这个男人的身份很不一般，所以没有了以前那般相处时的轻松。 长孙氏道：“你们带着丽娘去休息吧，我来照顾陛下。” “是。” 两个婢女，搀着小姑娘离去。 李智云看向长孙氏，笑着道：“怎么，有什么事情，不能让那孩子知道吗？” “她不懂，我也不希望她懂，何必自添烦恼。”长孙氏轻声说。 “是啊，有些时候，不知是福。”李智云道：“你且放心好了，她是个小姑娘，朕以后会将她视作掌上明珠，好好照顾。” 这话意思很简单，她一个女儿家，不会对皇室产生任何的影响。换而言之，这个小姑娘不会对他这个皇帝有威胁，让长孙氏放心。 “谢陛下。”长孙氏轻声感谢，旋即目光看着外面，低声道：“陛下不用如此照顾我们。” “朕愿意。” 就一句，让长孙氏哑口无言。 俩人沉默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李智云道：“朕知道，你近来不想看见朕。让孙思邈来为你号脉，没有事先告知你，惹你生气，确实是朕不好。这样吧，朕以后来见你，会尽量提前两日告知你，让你事先有所准备。” 长孙氏低头，贝齿轻咬红唇。 “不是这样的。” “什么？” “妾不是为了这个。”她鼓起勇气，抬头看着皇帝明亮的眼眸，说道：“陛下，你真的不必为了妾做这些，妾心里有愧。” “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李智云失笑，言道：“其实，你心里不必愧疚。因为朕也是对你势在必得，才会为你做这些。” 长孙氏摇摇头，说道：“你若真这么想，妾早已入宫。” 这下子，轮到李智云沉默。 没错，他要是单纯的要得到长孙氏，确实不会拖到今天。以他的能力，想要一个女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都已经不要脸了，还在乎强占二嫂的恶名么。 “那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李智云好奇的问。 长孙氏道：“你希望我忘了二郎，一心一意跟着你，对吧。” 她也不笨，皇帝之所以对她好，又不碰她，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得到自己的全部，应该就是皇帝的真实想法。 “没错。”李智云给她肯定，言道：“我要的不是你的皮囊，而是你的......心。” 说完，俩人再度无言。 长孙氏脸颊绯红，低头不语。 良久过后，她轻轻垂泪。 “弟弟，别这样，别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是以前，她对皇帝的话肯定会嗤之以鼻，然后心里默默的说一句，你就是馋我身子！ 但是现在，她迷茫了。 皇帝要用真心换她的真心，她该怎么办？ 若是丈夫还活着，皇帝肯定不敢这么做，她自己也会直接拒绝。可是丈夫死了好几年了，她独守空闺也好几年了。 这几年，皇帝一直对她关怀备至，让她心底动摇了。 答应皇帝，她觉得自己是个不贞的女人，对不起死去的丈夫。 可是不答应，她心里面又觉得愧疚。 纠结。 不知道该怎么办。 皇帝越是这样在乎她，她心里越是纠结。有的时候，她不禁暗想，如果皇帝强行要了她，她还可以恨皇帝不知廉耻。 可是皇帝却始终都没对她怎么样。 这让她怎么恨的起来？ 恨他对自己有企图？ 可是，他根本没伤害过自己。 我该怎么办？ 李智云道：“别胡思乱想，朕答应过你，不会逼迫你。什么时候你想清楚了，朕什么时候再让你进宫。如果，你不愿意，朕也会一直这样和你相处，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又来了，你为什么要这么温柔啊。 你难道不能凶恶一点么，让我恨你也好啊。 长孙氏觉得自己夹在亡夫和皇帝中间，心里真的很难取舍。 俩个人就这样在无声中度过了一天。 谁也没提接下来该怎么办，似乎还是要继续维持原状。但是不论是李智云还是长孙氏，他们都知道，有些东西，正在悄悄改变。 皇帝悄咪咪和秦王妃约会的事情，在几日后被魏征得知。其实也不算悄咪咪，因为皇帝每次去秦王府都没有像做贼一样，而是光明正大的打着照顾二嫂的旗号，潇洒来往。 是故，这根本不是什么秘密，是个有心人，稍加关注都能知道。只不过，很多人都习惯性的装聋作哑。 政事堂。 “陛下可知，人主何而为明，何而为暗？”魏征目光灼灼的看着皇帝，带着一股莫名的怒意。 “自然是知道的。”李智云淡淡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这种小学生知识问答，李智云自然是张口就来。 魏征道：“陛下既然知道这些，那为何不洁身自好。” 嗯？ 李智云一楞，这特么和洁身自好有个毛的关系啊。 “魏卿何意？” 魏征沉声道：“陛下，为您的声誉着想，臣以为，您应该专心政务，少行秦王府。陛下关怀寡嫂之心，臣等尽知，还望陛下以社稷为重。” 好嘛，搞半天是为了这件事情。 “朕知道了。” 他以前都是这样糊弄魏征的，当面被魏征堵住的时候，李智云就会答应他，然后私下里怎么来，还是随意。 魏征也知道皇帝在糊弄自己，于是他忍不住道：“陛下，您真的不该自毁声誉啊！” 李智云挑眉，心里面有些无奈。 他知道魏征是为自己好，可是嘛，这话他是真的听不进去。魏征不仅是从龙心腹，而且劝谏他这个皇帝说的话还有道理，这就让李智云有些无奈了。 “好，朕明白了。” 于是，魏征这才没有紧咬不放。 他似乎也知道，想要皇帝不去找二嫂好像不可能，干脆就是例行劝说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63.html 第五十九章 观州隐患渐渐显露 灾害是不间断的，贞观二年八月，河南河北大霜。 说句老实话，李智云是万万没想到天气会变得这么诡异。蝗灾也好，水灾也好，甚至是旱灾，李智云都能接受。 但是天气徒然转冷，损害农作物，还是让李智云难以接受。 这一次，是河北河南两道数州之地。 其损失以及百姓伤亡，让李智云又失眠了。 皇帝失眠，底下的臣子们，自然得996加班，三省六部，灯火日夜不熄。 “唉。”李智云头疼的捏着鼻梁，整个人面色都有些阴沉。 现在才贞观二年，还有一年的灾难。 玛德，想想头都大了。 现在李智云无比庆幸自己先一步干死了突厥，否则他现在恐怕得和颉利在渭河杀白马结拜成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陛下，丹、延等州急报。”薛收送上急报。 李智云接过来查看，须臾后无语道：“居然还有雹灾。” 吐槽的时间，他是没有了，现在他能做的就是赶紧组织人手去灾区赈灾。 否则，百姓又得不能安生了。 河北，观州。 刺史刘君会和长史李纲正在城外调集人手赈济灾民。 “陛下有令，开放义仓，赈济百姓，本官奉圣人之命，自当遵从圣训，打开城门，放百姓们进城！” 刺史刘君会大手一挥，吩咐士兵打开城门。 百姓们纷纷激动的看着他，旋即爆发热烈的欢呼声。 李纲蹙眉，提醒道：“使君，这么做是否不妥？” “有何不妥？”刘君会不解。 李纲道：“若是我们放灾民进城，观州六县的灾民，岂不是都要向我们这边汇聚，到时候，这座小城，如何能够容纳那么多的灾民？” 他不是自私的人，出身观州的他，比任何人都要热爱自己家乡，但是一想到数万人都将聚集过来，李纲还是不免头皮发麻。 “无妨。”刘君会道：“陛下有旨意，一定要照顾好灾民，本官治理地方，自然要遵奉陛下之命。李长史，你想得太多了。” 李纲道：“不是我想的多，而是我们根本没有那么多的粮食，能够赈济整个观州的百姓。一旦粮食吃完了，到时候如何安置百姓？” 刘君会道：“此事，自有本官处理，你不必插手。” 说完，刘君会转身离去。 一旁的官吏见此，劝说道：“李公，刘刺史也是担心百姓，您要理解他。” “我自是知道这一点，但是你要明白，若是放百姓进城，将会造成什么样的混乱，你考虑过吗？” 那人闻言，顿时不再说话。 城里的人，自然是不想灾民进去分他们的食物，而灾民又想活下去，最后会有什么样子的混乱，还用思考吗？ 很快，没两天时间，灾民们就给出了答案。 暴动！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灾民看见城里人吃得好喝的好，心里面极度不平衡。善良的灾民或许不会做什么，但是心怀不轨的灾民则忍不住掀起犯罪风潮。 差役们一边忙着赈灾，一边忙着镇压暴动。 如此赈灾表现，基本上算是一种及其失败的表现。 李纲忍不住前往刺史府，找刘君会商量事情。 府邸门口，李纲刚刚抵达，便看见刘君会迎着一個穿着黑袍的男子走进府邸。 他不禁暗暗奇怪，这个时候，刘君会见的会是什么人呢？ 本想直接出去问个清楚，但是因为在长安吃的苦头，让李纲忍下性子，悄悄的回了自己家。 此刻，刘君会正在见他的老朋友。 这个人，正是当年从李智云手上走脱的枭雄，刘黑闼！ 窦建德兵败之后，刘黑闼心死如灯灭，老大都带头投降，去长安吃香的喝辣的，他好像也没必要继续打生打死，于是干脆回老家藏起来，老老实实种地。 他本以为自己余生都将这样度过。 但是没想到，老天给了他机会。 自新君改年号以来，大唐多灾多难，民不聊生。刘黑闼那一颗不甘寂寞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原本，他打算去年就开始起事。 但是没想到朝廷赈灾那么给力，很快平复了灾情。而今年，河北又遭受大难，这让刘黑闼看见了机会。 “朝廷这次，应该是没有粮食了。我算过，打突厥，赈灾，他们绝对没有多余的储粮。现在起兵是最好的时候，只要我振臂一挥，昔年同袍必定会云集响应！”刘黑闼信誓旦旦的对刘君会说。 “我不怀疑将军的能力，我也觉得现在就能动手。眼下我已借口赈济灾民，将我们的人都放进城，只要将军起事，必定能快速聚集兵马，占据观州。 但是将军，窦公如今，还在长安。我们若是这么做，他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刘黑闼阴狠道：“你没想过么，如果李智云敢杀窦公，那么我们的同袍会怎么样呢？” 闻言，刘君会眼睛一亮。 这还用想，肯定是恨死朝廷。 “将军英明！” “英不英明以后再说，我现在脑子里面就想一件事情，造反！”刘黑闼冷冷道：“李智云当年在河北对我们赶尽杀绝，这次，我也要让他尝一尝被杀的滋味！” 语气虽然狠，但是刘君会却不是很看好他们有朝一日能打进长安。在他的预想中，只要能割据河北就好。 “那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不着急，我已让我弟在城中聚集人手，只等我一声令下，必定会横扫观州。眼下，你要继续收集粮食，等将来我们起兵，当作军粮储备。” “是，属下明白。” “那好，我先离开，你盯好了这里。” 刘君会一楞，劝道：“将军要不留下吧，现在外面混乱，你出去不安全。” “错，现在对我来说才是最安全的。”刘黑闼道：“若是没有灾民，莪还真不敢离开老家。正是因为灾民，我才能够自由出入。你记住，当我起事，你要立即控制所有官员，等待我的命令。” “是！” 刘黑闼点头，又嘱咐刘君会一些事情，方才起身离去。 离开刘君会府邸，刘黑闼很快进入灾民聚集区。 他找到几个心腹，嘱咐道：“你们立即派人去盯着那些官员府邸，尤其是刘君会，一定要看紧了。” “大哥，刘君会不是我们自己人么？”小弟不解。 “是啊黑哥，刘君会也要盯吗？” 刘黑闼冷漠道：“除了我以外，其他人都不能相信。你们别忘记了，高雅贤都能背叛窦公，何况一个刘君会。我们是要重立乾坤，再造社稷的，绝对不能大意。” 小弟们面面相觑，纷纷拱手答应，而后退下办事。 见状，刘黑闼露出一抹笑容。对他来说，果然还是只有造反才是最刺激的。 种田？ 哼！ 种田能怎么样，发不了财，只能等死。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64.html 第六十章 刘黑闼卷土重来 名字往往意味着父母对孩子美好的期许，可有些时候，名字也会和本人完全对立。 如刘黑闼弟弟，刘十善。 读作刘十善，写作刘十恶。 他的行事远比刘黑闼更加狂妄，更加肆无忌惮，仿佛是天生的犯罪分子。 又或者说，不犯罪就会让刘十善浑身难受。好似千万只蚂蚁在他身上啃咬一般，让他浑身不自在。 “真搞不明白大哥是怎么想的，现在弟兄们都已经混进城，还等什么呢，直接反他娘的，自己做皇帝，多美！” 灾民堆里，刘十善和小弟们聚集在一起。在他们周围聚集大量的灾民，其真实身份都是他们的弟兄。因此，刘十善说话十分大胆。 “长安的小皇帝，毛都没长齐，还做皇帝？”刘十善冷笑道：“等杀了他，咱大哥做皇帝，你们都封大将军。” 小弟们面面相觑，其中有人开口道：“兄长，长安的小皇帝不容易对付吧，突厥就是他灭的啊。” “狗屁。”刘十善不屑道：“小皇帝屁大点年纪能干什么？依据我的猜测，肯定是那帮大臣干的，小皇帝挂个名罢了。这次造反，咱们先拿下河北，然后立国，接着打河东，打完之后，咱们就能占据北方大地。 到时候，大哥坐镇河北，我呢，就和你们一起进攻关中，等打下长安，小皇帝受死，这天下就是我大哥的了！ 哈哈哈哈哈！” 小弟们跟着刘十善一起哈哈大笑。 然而，刘十善万万没想到，弟兄里面混了一个差役。其实没有人能事先察觉刘黑闼会造反，差役之所以混在灾民里面，主要是为了盯着灾民，防止他们暴动。 因为，放灾民进城，已经暴动了好几次。官府也学聪明了，派人在灾民之中打探消息。 但是万万没想到，差役居然会听见这样的消息。 那人不敢怠慢，连忙和弟兄们商量一二，然后借口脱离灾民队伍，直奔各大观州官员府邸，传递消息。 李府。 “有人要造反？”李纲瞪着眼睛，听差役说完消息，整個人还懵懵的。 没办法，天下刚刚统一不久，怎么会有人造反呢？ 虽说灾害频发，但是朝廷赈灾很给力啊，没有如何亏待灾民，他们吃饱了撑的要造反？ “你可知道主谋是谁？”李纲问差役。 那人摇头，“不知道，那人小人不认识。” 李纲焦急的在屋内踱步片刻，而后吩咐道：“立即将消息告诉刺史，让他早做准备。” “长史放心，司马已经让我们分别将消息告诉各位明公。” “好，这事做的有章法。”李纲赞赏一声，跟着嘱咐道：“你再回去打探消息，记着，要小心。” “遵命。” 在差役走后，李纲披上衣服，便准备前往刘君会府邸，找他商量要事。 此时此刻，刘君会府邸。 尸体尚温，趁热......呃，不对，应该是立即处理。 刘君会脸色难看，嘴巴放炮。 “这才几天，造反的消息居然就泄露出来了，你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他对面，刘黑闼脸色也不太好看。 这尼玛刚准备造反，结果消息就走漏了，要不是对面有卧底，自己岂不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刘君会，注意你的语气。”刘黑闼不满的纠正他。到底谁才是话事人啊，你哔哔什么呢，老子还没发火呢，轮得到你哔哔赖赖？ 刘君会咬牙道：“此人乃是观州司马，按照他的说法，现在差役们已经将消息告知了所有的观州上下官员，你还觉得，这是一件小事情么！” 刘黑闼是莽，但不是蠢。 “照你的意思，我们现在就得动手？”刘黑闼看着地上还有余温的观州司马尸体，摩擦着下巴，沉吟。 “你还有别的路吗？”刘君会脸色不太好看，说道：“消息若是走漏，周围的地方军肯定会先一步来镇压，到时候我们就会被牵制在观州，我们割据河北的谋划也会成空！” 刘黑闼大手一挥，“那就动手！” 哗！ 杀啊！ 仅仅过去半个时辰，提前埋伏在灾民中的刘十善得到大哥刘黑闼消息，起兵造反。 他们裹挟着灾民，在城内大肆劫掠，将一座城，变成了可怕的人间地狱。 城中百姓不会想到，他们的善良，成为了弱点。 灾民们也不想造反，但是面对刘黑闼和刘十善的威胁，他们释放了心中恶魔，跟着造反军在城内翻天覆地。 而一众观州官员也都被刘君会控制在府邸。 三日后。 河北其他州县都得到刘黑闼卷土重来，在观州造反的消息。其中要数观州周围的几个州反应最为快速。 瀛洲刺史马匡武，贝州刺史许善护，冀州总管麹棱等人，临时组织人手，防备造反军。 刘黑闼十分勇猛，在观州起兵之后，十日内打下德州，杀刺史，别驾，长史。后，五日内攻下沧州，杀刺史独孤机。 再之后，造反军声势越来越大，短短半月内，席卷观、贝、深、德、沧、瀛、冀、博、魏等数十州。 消息传回长安，朝野震动。 政事堂。 “刘君会造反，独孤机被杀，德州上下官员无一幸免，数州出现暴动。啧，朕小瞧了这个刘黑闼。”李智云笑着说。 虽然是笑着，但是几位相国都能感受到皇帝压抑不住的怒火。 怒火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后悔当年没有仔细搜查抓捕这个该死的刘黑闼，结果造成了这样巨大的损失。 杨恭仁道：“陛下，当务之急，是派兵平叛。” “说的没错。”李智云道：“刘黑闼既然自己跳出来找死，那朕不能不成全他。” 造反这种事情，在座的相国们都是从天下大乱中走出来的，应付起来得心应手，很快制定一套有序的平叛策略。 “陛下，此番平叛主将，陛下以为派谁去为好？”杜如晦问道。 “苏烈吧。” “不妥。”李叔良反对道：“陛下，不是臣多心，而是苏烈曾和刘黑闼同在窦建德麾下效力，若是他心软放过刘黑闼，岂不是放虎归山么。” 闻言，杜如晦和薛收对视一眼，罕见的沉默下来。 这种事情，他们也不敢去赌。 陈叔达道：“陛下，臣以为，窦建德那边也不可不防。” 李智云思忖片刻，言道：“朕相信苏烈，不会让朕失望。此事不必再议，就让苏烈和高雅贤去吧。他们曾在河北为生，对那里熟悉，对刘黑闼更熟悉，让他们去，把握更大些。 至于苏烈的忠诚，朕以为，不必怀疑。” 杨恭仁苦口婆心道：“陛下，臣等不是怀疑苏烈，而是担心他心软放过刘黑闼啊。”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65.html 第六十一章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杨恭仁等人的怀疑，并不是空穴来风。 但李智云还是决定让苏烈去。 一者，他相信苏烈。二者，他也想看看，苏烈是不是真的会放过刘黑闼。 如果苏烈的表现不好，那么，以后大唐对外战争，苏烈基本上可以宣告再见。 与其将怀疑放在日后，还不如现在就考验苏烈。 当然，李智云觉得苏烈不会做蠢事。 随着皇帝心意已决，任命立时下达。 以苏烈为河北道安抚大使，率军三万，前往河北平叛。 临走前，李智云召见苏烈。 “定方，虽然朝中不乏大臣，提醒朕，你和刘黑闼的关系，但是朕相信你不会让朕失望。” 苏烈单膝跪地，感动道：“陛下放心，若是不能拿下刘黑闼，末将会自裁于阵前，绝不给陛下丢脸。” 随着他效忠大唐，昔年一起造反的弟兄，早就和他断了来往。便是在长安的乐寿公窦建德，苏烈平日里也是少有往来。 天下已然归唐，他脑子坏了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更何况，皇帝对他不可谓不重，几次对外战争，他都有份，因灭突厥一役，现在已经累功册封信国公。 放着好好的开国大功臣不当，去当反贼？ 苏烈不是煞笔，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朕可舍不得你死。”李智云笑着扶起他。 苏烈道：“陛下，刘黑闼造反，应该是他自己心生反意，希望陛下不要迁怒乐寿公。” “朕知道。”李智云冷冷道：“朝中有人劝朕杀了窦建德，但是朕岂是听信谗言的昏君。窦建德若死，只会助长刘黑闼的气焰！” 听到这里，苏烈知道自己跟对了主公，当即道：“如此，请陛下放心，三月之内，末将一定扫平叛乱，执刘黑闼问罪君前。” “好，朕相信你。” 不杀窦建德，当然不是李智云是什么仁善之辈，而是因为他知道不能杀。 一旦杀掉窦建德，河北那些追随窦建德的旧部将会纷纷起兵响应刘黑闼。 他之所以要用苏烈，其一是苏烈熟悉河北，熟悉刘黑闼。其二便是，苏烈也是窦建德部将，若由他去平叛，只要微操弄得好，刘黑闼很快就会变成孤家寡人。 当然，第三点，这也是对苏烈的试探。 乐寿公府邸。 窦建德这几年在长安吃喝等死，已经变成了一个大胖子。他原本以为自己迟早会被唐帝杀掉，没想到唐帝居然真的会善养他，这让窦建德有些意外，又有些感动。 不过，祥和平静的生活，最终被刘黑闼造反的消息打破。 “这个混蛋，他是想害死我啊！”窦建德对着高雅贤骂骂咧咧的斥道：“狗杂种，别让老子抓住，不让扒了他的皮！” “窦公，你没这个机会了。”高雅贤道：“陛下已经任命定方为河北道安抚大使，这一次，刘黑闼一定会死！” “苏烈？”窦建德先是一楞，紧跟着叹道：“这位陛下，还真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啊，听说，他已是国公？” “是的，剿灭突厥后，论功行赏，陛下册封他为信国公。”高雅贤回答。 窦建德沉默须臾，言道：“这样罢，我写一份手书给你们，若是此番你们前往河北平叛，遇见旧人，或可凭借我这张老脸，给你们一些助力。” 高雅贤一喜，连忙道：“有劳窦公。” 得到窦建德手书后，高雅贤不久便离开乐寿公府邸。他这次，也要跟着苏烈一起前往河北平叛。 要手书，自然是苏烈的主意。不过，苏烈很懂事，他不愿意让别人说三道四，是故从来都是和窦建德保持距离。 尤其，在陛下登基之后，苏烈更是小心。 他很清楚，一旦自己和窦建德来往过密，迟早会被人诬陷。如此一来，还不如彻底断了来往。 何况，他早已归顺皇帝，自然不会做个二五仔。 朝廷大军飞驰赶往河北的同时，刘黑闼正在河北到处杀人放火。 这一次，不仅是苏烈抱着必杀的心思去河北，便是高雅贤也是抱着必杀的心态。 归顺大唐以后，他虽然没有被皇帝如何重用，但是好歹还混的不错，有吃有喝，十分舒服。 现在，因为刘黑闼造反，朝中有人暗戳戳的指出高雅贤以及苏烈二人，和河北的叛军联系。 如果不杀了刘黑闼，仕途完蛋不说，小命都可能朝不保夕。 他和刘黑闼那个蠢货可不一样，作为朝廷大将，不论是他还是苏烈，都很清楚皇帝的能耐，更清楚皇帝的可怕。 谁把皇帝当傻子，最后肯定会死的十分凄惨。 河北，贝州，武城。 贼兵过境，片瓦不留。 一座富人家的府邸被抢的干干净净，直到夜深人静，里面悄悄传出来一丝动静。 “你们别出来，我去找点吃的。”崔弘道朝着地窖内的妻女们喊了一声，随后猫着身子，偷偷摸了出去。 一个时辰后，他从灶房找到点生米，悄悄的又回到地窖。 因为在大业年间，河北贼匪肆虐的缘故，崔弘道早就命人偷偷在家里挖了地窖，一旦贼匪过境，他们就会暂时躲在里面。 没想到，天下统一，他居然还会再靠着地窖救自己一命。 “耶耶，我看不见。”女儿对着他喊。 地窖里面没有蜡烛，为了防止被人发现，崔弘道也不敢点蜡烛。 “贞儿别怕，耶耶和你娘都在。”崔弘道安抚着女儿。 崔贞儿艰难的吃着生米，噎的难受，咳嗽好几声，被崔夫人捂住嘴巴才停止。 “阿郎，我们这样也不是办法啊。”崔夫人说。 崔弘道小声道：“先忍忍吧，我已经和义玄兄长通信，他被陛下任命为尚书左司郎中，等贼兵过去，我们启程去长安投奔他。” 崔夫人不满道：“我就不懂了，我们为何不去投奔崔君宙他们，不都是清河崔氏一家人么，还离得近。” “你当然不懂。”崔弘道没好气道：“他们又不在长安为官，投奔他们，寄人篱下么。这一次去找义玄兄长，若是能得个官身，到时候我也有了生计，免得一直留在贝州。” “长安？”女儿崔贞儿忽然出声。 “怎么了贞儿？”夫妻俩有些奇怪。 崔贞儿小声道：“女儿听说，那是都城，香皂就是从长安运来河北的。” “是啊。”崔弘道小声道：“等以后去了，你就知道了。” 便在此时，外面传来喧闹声，他们连忙住口，小心翼翼的蜷缩在一起。 在府外的是一股落单的贼匪，他们在府里面搜了一遍，发现已经被自己人抢完了，没有多留，赶忙去抢别的地方。 等到那些声音渐渐消失，崔弘道才慢慢的放松下来。 他默默告诉自己，一定要混个人模人样出来，否则，绝不回贝州。这种性命危机，他不想再尝试一遍。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66.html 第六十二章 小丑落幕河北安定 几日过去后，崔弘道带着妻女，从地窖中走出来，他们没有浪费时间，将地窖中的细软带上，在城中花费重金，购置马车，而后离开贝州，向着长安而去。 一路上，崔弘道看见不少灾民在到处劫掠，为了自身安全，他又雇了一些本家人保护家人。 “听说，朝廷大军在德州袭击了叛军，杀了不少人。”本家护卫一边赶车，一边和崔弘道说着。 “叛军不过是无根漂浮，不足为虑。”崔弘道慢悠悠道：“突厥都不是朝廷的对手，何况区区叛军。” “叔祖说的是。” 本家的这名护卫辈分极小，又是旁支庶出，因此对崔弘道很是尊敬。 崔弘道又说道：“别害怕，等河北叛军被平定了，我们一家人也到了长安。到时候，你得了钱，回来购置田产，到时多纳些妻妾，如此也能开枝散叶。” 护卫小伙儿红了红脸，低声道：“我...我还小。” 闻言，崔弘道哈哈一笑，“不小了，早日成家方能立业。” 七日后，崔弘道一家来到卫州共城。 他将妻女安置在客栈，便带着护卫去买些补给。 这时候，一声喧哗传入耳中。 “信国公在沧州南皮大破叛军，斩首两万余，大捷！” 崔弘道震惊一会儿，心想这才过去几天，朝廷兵马连战连捷，不愧是剿灭突厥的精锐大军啊。 旋即，他又听见人说。 “传闻叛军首领刘黑闼慌忙逃窜，不少部将都投降了朝廷大军。照我看，要不了一个月，河北叛军就得伏法。” “哪用得着一个月，我听说刘黑闼弟弟都被杀了呢！” “害，你们这都是什么啊，我的消息才重大。传闻刘黑闼和信国公还曾经都在窦建德麾下效力呢！” “那又如何？现在信国公是我大唐的将军，效忠皇帝陛下，管那么多作甚。” “就是，你小子少挑拨离间！” 听着街上的人议论，崔弘道会心一笑。 不管这些消息是真是假，但是河北叛军，想必不日就会被拿下。 刘黑闼么，一个蠢人罢了。 沧州，景城。 苏烈率领的轻板甲骑军已经完成对刘黑闼的合围，外围叛军已经尽数绞杀。 这些仓促造反的叛军，只有少部分是老卒，而且还都是军械甲胄配给不全的老卒，如何能是精锐板甲军的对手。 剩下的叛军，全都是被裹挟的灾民。在苏烈暴杀一次刘黑闼之后，他立即派人劝降这些被裹挟的灾民，并且承诺，只要投降，既往不咎。在恩威并施之下，刘黑闼的兵马急速缩水，剩下三千多人。 怎么打？ 根本没法打。 现在的苏烈，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又手握精锐大军，只要不学刘皇叔，基本上对刘黑闼是碾压态势，根本不知道怎么输。 两军阵前。 “刘黑闼！” “苏烈！” 两个曾经的同袍，现在的生死大敌。 “苏烈，你这投降小皇帝的鹰犬，害死窦公，罪不可恕！”刘黑闼上来就给苏烈扣帽子。 高雅贤纵马上前，喊道：“刘黑闼，你少在那里自作多情，窦公在长安与世无争，活得潇洒自在，根本没死。你鼓动老弟兄们造反找死，我看你才是居心叵测！” 苏烈接口大喊，“弟兄们，陛下说了，只诛首恶，只要你们投降朝廷，既往不咎！” 杀人不解决问题，杀再多的人，只会让河北人更仇恨朝廷。只要诛灭刘黑闼，没人挑头造反，才能算是暂时解决问题。 终唐一朝，河北一地始终不太安稳。 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当初的北魏分裂。细说起来，源远流长，总而言之便是地域敌对。 河北的世家，或地方豪族，与关陇始终不对付。 大将阵前怒骂两声，随后便是大规模撕杀。说是大规模，但其实在苏烈眼里，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他随军征讨突厥的时候，那种大规模的骑兵集团撕杀，才是真正的军团撕杀，动辄数十万人流血牺牲。 现在嘛，小意思。 刘黑闼的兵力，完全无法和朝廷比，更别说装备什么的，更是如此。 因此，不过短短一个时辰，刘黑闼便战败逃窜。 苏烈这次并不打算放过他。 刘十善已经被他诛杀，剩下的刘黑闼更要死！ “当然，活捉你，陛下会更高兴。”苏烈伏马追击，一双鹰的眼睛始终盯着几十步外的刘黑闼。 他缓缓取下长弓，搭箭。 咻！ 箭如流星，带来一阵寒芒，准确射中刘黑闼胯下战马。 随着战马毙命，刘黑闼立时被甩出去，跌的七荤八素。 “抓住刘黑闼！” 唐骑纷纷跟紧，片刻间，便将刘黑闼围住。 河北的叛乱，自八月起，至平叛，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刘黑闼的造反，声势不小，但实际上索然无味。 贞观二年十月，苏烈带着被活抓的刘黑闼返回长安。 李智云没有手软，直接将刘黑闼斩首，与他一同谋反的刘君会等人纷纷如此，其叛军家属更是被流放三千里。 不过，李智云还是有些失望的，他心里以为，刘黑闼这次造反，背后应该有河北世家在其中支持，但是查了又查，发现根本没有世家的影子。 该说，这些世家不愧是千年的老狐狸么，根本不看好刘黑闼这个沙雕的造反行动。 可惜了，如果这次能揪住河北世家的小辫子，他或许又能夺回来一些田地。 政事堂。 随着刘黑闼造反后续善后事宜尘埃落定，几位大臣都看见皇帝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不高兴？ 杜如晦问道：“陛下，可是臣等制定的抚民策略不妥？” “不是。”李智云沉吟道：“朕在想，灾民被刘黑闼裹挟造反，有迫于性命之危的缘故，但更多的，都是朕没有做好。” 几位相国面面相觑，心里面又是欣慰皇帝的自省，又是觉得皇帝未免有些多想。 自皇帝登基以来，若是排除这连年的自然灾害，其实皇帝做的很不错。 每一项政策，都是在照顾百姓，体恤百姓。 于是，几位相国纷纷劝皇帝莫要多想。 见大臣们都这么说，李智云自然不会多想，再者，他其实想的也不是这件事情。 所谓口头谦虚一两句，莫过于此。 他真正想说的，其实是摊丁入亩这件事情。 考虑到杨恭仁、李叔良、陈叔达、温彦博四人还在场，他便不打算说出来。 倒不是说他不相信这几个人，而是因为，这几个人虽然效忠自己，但是他们或多或少心里都存在家族的念想。 杜如晦和薛收虽然也有这份念想，但是他们是跟着自己一路走过来的，肯定会支持自己，并且会帮助自己分析这件事的利弊。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67.html 第六十三章 行商草原羊毛衣 定襄都督府。 大唐这两年天气不对劲，草原这两年也是如此。以往，突厥强大的时候，他们天气不好的时候还敢南下劫掠。但是自突厥被唐军消灭以后，剩下的草原人，少有人敢南下去找唐人的麻烦。 薛延陀、回鹘、同罗等部，现在只敢窝里斗。总结而言便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水。 不过嘛，这也是有个度的。谁也不敢瞎几把乱搞，因为唐朝还有军队在草原呢。 现在唐军在草原什么地位呢？ 相当于草原各部落的大法官，谁委屈了，就去找唐朝爸爸做主。而唐朝军队也乐得给这些草原部落作主，原因有两个。其一是为了维持草原的平衡，其二则是几个都督府的士兵要斩首立功。 比如，前段时间薛延陀准备吞并一个小部落，然后被呼延都督府的大都督秦琼得知消息。 随后，他率领千余骑，直接杀进薛延陀部落，质问夷男是不是要造反。 夷男当然不敢造反，只能忍气吞声，放人。 现在的草原部落，全部联合起来都不够唐骑打的，何况单个部落。 薛延陀也好，回鹘也好，面对唐军，只能低头认错喊爸爸。 不喊？ 那就是给唐军借口杀人。 现在的草原首领，再也不觉得唐朝皇帝是什么只要面子的皇帝，自突厥灭亡后，都督府这边暗地里干的奴隶贸易，他们都有察觉。若是给唐朝皇帝借口，想也不用想，唐军肯定会再度杀人抢人。 有的时候，草原各部首领觉得，唐朝皇帝抓奴隶的贪婪摸样，真特娘的像颉利。 没办法，谁让唐军现在流弊呢。 那清一色的银色板甲骑军呼啸往来，往往伴随着血淋淋的头颅翻飞。 唐骑，恐怖如斯。 “驾！” 三百余唐骑，护送着一支商队，来到草原腹地。 护卫长姓张，名叫麻子，弟兄们都称呼他张麻子。他曾是绵谷城门将，因为李孝常谋反的时候，他投降朝廷，打开绵谷城门，立有功勋。 后来，随着唐军讨伐突厥，又立战功，累升郎将，现在定襄都督府为将。 “润公，这一趟又得赚不少吧。”张麻子笑嘻嘻的对万宣道说。 润国公万宣道，因跟随定襄都督府大都督段志玄屡立战功，现在已是定襄都督府长史，再加上他是皇帝亲舅舅的关系，在定襄都督府乃至草原，都是一大批人跪舔的对象。 便是定襄大都督段志玄都对他礼遇有加。 没办法，万宣道后台太硬了。作为万太后唯一的亲弟弟，皇帝唯一的亲娘舅，简直是蝎子粑粑独一份，谁也不敢招惹。 “怎么，你有兴趣？”万宣道放缓马速，目光越过丘陵，看见不远处的突厥余孽聚居地。 张麻子赶忙摆手，“岂敢岂敢，我就是问问，问问。” “哈哈，你若有兴趣，可以直言，分你一份便是。”万宣道毫不在意。 钱，他是真不缺。 朝廷代销商那么多，他永远不会落于人后。别人有的，他是肯定有。 张麻子道：“润公慷慨，末将多谢了。只是，末将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润公考虑一二。” “说来听听。” “我没读过书，只会杀人，弟兄们叫我麻子麻子的，听着虽然习惯，但总觉得不讨喜。润公博览群书，不知可否赏脸，给末将取个表字？” 他是个有点小聪明的人，知道万宣道的身份，如果万宣道愿意给他取个表字，那以后他也算是和万宣道搭上一条线了。 万宣道撇他一眼，言道：“表字啊。” “是是。” 其实，张麻子的表字还真不好取，而万宣道自己也没有张麻子说的那样博览群书，他顶多算是大唐知识分子。 考虑一会儿，万宣道说道：“牧之如何？” “牧之？”张麻子挠挠头，其实也挠不到头，因为他穿着板甲，带着面罩，只能碰到铁甲。 “有什么寓意吗？” 万宣道笑着到：“古有州牧，治理一方。” 闻言，张麻子眼睛一亮，“好，这个名字好，多谢润公！” 说话间，他们已经接近突厥聚集地。 这里的突厥，奉执失思力为主，是曾经的突厥残余族人。他们可能不认识自己爹是谁，但是一定认识唐朝爸爸的旗帜。 远远的，看见银甲闪烁的唐骑纵马而来，再一瞅那熟悉又畏惧的唐旗，立马知晓来人身份。 待的万宣道至近前，执失思力得到手下禀报，已经出来相迎。 “润公，好久不见了。”执失思力脸上堆着满满的笑意，就差没喊爸爸了。 没办法，他这一支突厥部落，面对薛延陀和回鹘，并不占优，若是没有唐军在背后支持他，他根本坚持不了。 所以，爸爸家来人了，再小的官，那也是小爸爸，必须得乖乖的侍奉着。 何况，这次来的还是定襄都督府长史。 “可汗有礼。”万宣道轻轻拱手。 执失思力赶忙侧着身子避开，笑着道：“润公切莫如此，你我亲如兄弟，你为兄，我为弟，不可如此，不可如此啊。” 见状，万宣道见怪不怪也没有说什么。回想昔年突厥的嚣张，再看今日突厥之卑微。 对此，他只想说一句；皇帝陛下说的太对了，对付畜生，一定要打到他臣服。 万宣道说道：“这一次，我给你带来了好东西，你一定会喜欢。” “白糖？” “香皂？” “丝绸？” 执失思力猜测。 “都有。”万宣道笑眯眯道：“当然，这新货，是比这几样，还要让你喜欢的宝贝。” “哦，那小弟可就拭目以待了。” 万宣道拍拍手，一名护卫取来一份货物。 执失思力好奇的瞧着，他也期待，什么东西，能比白糖和香皂等物更稀罕。 万宣道缓缓打开包裹，露出里面的灰色毛衣。 他看着执失思力，说道：“这可是御寒的宝贝，你穿上试试看。” 执失思力从万宣道手中接过毛衣，捏着那厚度，心里面不禁泛起波澜。 这衣裳，好棒。 可是，穿的时候，他犯难了。因为，这毛衣居然是套头穿的。 在万宣道讲解下，执失思力将厚实的羊毛衣穿上。 那厚度！ 那贴身度！ 立即就让执失思力两眼放光。 这要是多穿几层，不比腥臊的羊皮舒服？ “润公，此物吾甚喜之！” 草原有多冷，不必细说，每到冬天，他们的族人，非得把自己裹成粽子不可。 但，若是有了着贴身的羊毛衣...... 画面太美，执失思力一时间神游天外。 万宣道也不着急，他等执失思力体会完了，然后再开始讲价。 羊毛衣在他看来粗糙的很，穿着很不舒服，但是对于突厥这等野人部落来说，那就是宝贝。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68.html 第六十四章 十倍成本价起卖 此前，羊毛衣，羊毛裤等从大唐改造的新式纺织机出品的织衣已经小范围的在草原少许部落开始流传。这一次万宣道过来，就是为了打开羊毛织品的销路。 他不怕执失思力不买，因为这玩意可比披着羊皮要暖和太多了。 执失思力体会完羊毛衣的温暖，忙将万宣道等一行人请进王帐休息。 不过，张麻子等骑士却没有全部放下警惕，而是十分霸道的纵马进入突厥聚集地，直接守在王帐外面。 他们板甲在身，弓箭在手，仿佛出入自家营地。虽有一部分突厥人很不爽唐骑的做法，但却不敢哔哔。 胜利者，就是如此豪横！ 唐军活活烧死二十余万突厥人，一举覆灭颉利，给草原人带来了极端可怕的噩梦。 没谁敢在唐军面前充大爷。 似执失思力等人则无比火热的看着那轻板甲。 帐篷里面，万宣道喝了一碗放白糖的羊奶酒，不紧不慢的问道：“可汗觉得这羊毛衣如何？” “甚好。”执失思力想也不想，直接说。 顿了顿，执失思力豪迈道：“此物，有多少，我买多少！” 这玩意，他不一定要穿，但若是能给部落里面的小孩和女人穿，那么就能最大限度的保住部落后裔的有生力量。成年男人，体质强，可以硬抗草原严寒，但是小孩可不行。 每一年，都有孩童冻死在冬天的风雪之中。 如果部落小孩人手一件羊毛衣，那么他麾下的人口就可以持续增长。 在草原，人口才是最重要的。有人，他就有兵。有兵，那么他就可以抢！ 没牛抢牛，没羊抢羊，甚至没女人还可以抢女人。 在这里，人口就是根本。 万宣道呵呵道：“可汗，这一件羊毛衣可不便宜哦。” “多少贯？”他问。 万宣道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反问道：“可汗，你觉得这羊毛衣要做出来，得要多长时间？” 闻言，执失思力略作沉吟，说道：“此物是羊毛制作而成，想必不比丝绸织品所需时间短吧。” 其实，草原人也知道丝绸是怎么来的，但是他们就是没本事做出来。而且，草原这地方也不适合养蚕。 羊毛衣虽然是用羊毛制作成的，但是执失思力不会傻到以为他们自己就可以做出来这种东西。 因为，要把羊毛变成这种丝线织品，其中的精巧手续，根本不是他们草原人能学会的。 既然学不会，那为什么不直接买。 再者，草原的女人只需放羊放牛养孩子就行了，织东西？ 算了吧。 万宣道颔首道：“不错，此物，我朝织工，一月也就才制作几十件而已，各种消耗的羊毛以及......” 接下来就是吹，硬吹制作羊毛衣需要多少人，多少道手续，甚至是多少时间。 目的只有一个，让执失思力知道，这玩意不便宜。 “......故，一件羊毛衣，十二头牛或者二十只羊，当然，五匹纯种战马也行。” 说完，万宣道其实心里面有点紧张。 因为皇帝给他的售卖价格实在高的离谱，他可不是草原人，自然知道这一件羊毛衣的成本是多少。 说的难听点，人工费＋时间＋原材料，全部加在一起，撑死了一头健牛的价值。 可是陛下，让他直接十倍成本价起卖。 要知道，一头细健牛在中原价值四千文，而次健牛则是三千文的价格。 一头健羊比健牛便宜一点，细健羊是两千五百文，次健羊是一千五百文。 一点都不便宜！ 换而言之，一件羊毛衣，陛下要卖四十贯！ 要知道，现在大唐的粮价也不过是斗米六十文。就这，还是因为连年天灾导致粮价上涨的缘故，正常情况下，不过是斗米三十文到四十文。 总而言之，一件羊毛衣做出来，卖到草原，翻了十倍还不止。 这么恐怖的利润，万宣道自己也是怦然心动。 如白糖、香皂等大唐新兴产品，其价格也不过是勉强和丝绸等物齐平。 以往，丝绸是最值钱的，卖到草原，一匹两千五百文上下。可若是羊毛衣的生意做成了，那赚的钱，万宣道不敢去想。 太大，他数不过来。 执失思力自己也有点没想到，羊毛衣居然会这么贵。不过，转念一想，这玩意虽然没有丝绸精美，但是穿着暖和啊！ 或许，就是因为暖和，羊毛放的多，才这么值钱吧。 “好吧，我答应了。”执失思力说。突厥人做生意从来不讲价，该多少就多少。 何况，唐朝皇帝没找他要钱，他觉得不是不能接受。 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放牛放羊的，这玩意有很多。于其等着过冬的时候被冻死，还不如用来买羊毛衣。 这波，叫做弃牛保人！ 只要人活下来，牛羊可以慢慢的养。如果不够，那就抢！ 万宣道瞳孔微微一缩，压下心中激动。他虽然知道草原人放牛放羊就和汉人种田一样熟练，但还是为执失思力的不讲价感到由衷的高兴。 羊就不说了，但是牛，那可是朝廷紧缺的东西！ “好说好说。” 双方敲定价格，宾主尽欢，愉快痛饮。 席间，执失思力试探性的提出要买唐军的轻板甲，结果被万宣道毫不留情的直接拒绝，一点机会不给。 作为唐军一份子，万宣道比谁都清楚朝廷对轻重板甲的重视程度。 凡是不经皇帝同意，私自偷盗轻重板甲，或者是藏匿轻重板甲，一经抓获，不论是买方还是卖方，全部斩首示众。此外，凡经手板甲的人，不论是谁，官职大小，全部重惩！ 这还不算完，每一个板甲骑士穿的板甲，上面都有朝廷烙印的序号，而穿戴板甲的骑士名字，同样登记在册。如果有人战死，那么继承板甲的骑士也得将自己的名字籍贯上报朝廷登记在册。 每月一小查，半年一大查，一年总查。 一旦发现板甲在军中丢失，连坐上三级。 简单而言，如果一個板甲骑士丢掉一副轻板甲，除了战争意外或者是板甲破损等非人力因素，其他的，全部都要连累上三级所有直属上司一起受罚。 在大唐，板甲的重要程度，首屈一指，超过了各种弓弩。 因为这般严密的控制程序，轻重板甲到目前为止，还没谁敢打其主意。 万宣道毫不怀疑，如果他敢私自卖给突厥板甲，皇帝会直接不认他这个舅舅。 不说把他斩首，但是这辈子别想再回官场，顶多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把他软禁在长安。 他现在前途大好，脑子发神经才会赚这种不要命的钱。 再者，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是故，他是不可能答应执失思力的请求。 哪怕求他的人是舔狗也不可能。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69.html 第六十五章 婚嫁之龄选秀之事 长安，皇宫长乐殿。 “儿子，咱家有钱了。”皇帝抱着七子承烜，一边走，一边哼哼的对儿子说。 羊毛衣，羊毛裤，甚至是羊毛内裤，畅销草原各大部落，换回来的牛羊马，正在源源不绝的送来长安。 等明年开春，他就能把这些牛羊暂借给因为灾害而没有收入的百姓耕地。 又能种田，又能收割民心，暴赚好吧。 等以后大工厂越建越多，他只会越赚越多。说不定，几年以后，寻常百姓逢年过节也能吃上一口牛羊肉。 杨皇后见皇帝心情不错，遂说道：“陛下，有件事情，臣妾要禀告陛下。” “什么事？” “永宁那孩子，到了婚嫁之龄了。” 李智云反应过来，“你是说顺娘？” “是。”杨皇后笑着道：“前些时候，韦妹妹和臣妾提起此事，不知陛下可有主张？” “顺娘今年多大了？”李智云有些疑惑，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假女儿，好像并不大吧。 杨皇后道：“已十三了。” 闻言，李智云没说什么。 古代就是如此，女子十二三岁便可以嫁人。远的不说，二嫂十三岁嫁给二哥，李丽质也是十二岁下嫁。 停下脚步，李智云看向皇后。 “贵妃可有心仪之婿？” 杨皇后轻声道：“韦妹妹觉得本家侄子韦逞还算尚可，打算先订婚，而后过两年，再成婚。” “这个韦逞是什么人？”李智云问。 京兆韦氏，家大业大人也多，他当然不可能记得每个人。 杨皇后道：“听韦妹妹说，好像是勋国公兄长之子。” 这么一说，李智云就知道了。韦思齐大哥，韦思言的儿子。 貌似，他以前好像见过，有点印象。 “朕的女儿，要嫁，那也得嫁社稷之才。再者，公主尚幼，此事过两年再说。” 闻言，杨皇后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奇怪。这朝廷内外，谁不知道皇帝疼女儿胜过儿子。 不过，永宁公主这个假女儿能得皇帝这般疼爱，倒是让她没预料到。 “臣妾知道了。” 似是怕皇后多想，李智云解释道：“你为妇人，当知道年纪小嫁人会有什么危险。” “是，臣妾会和韦妹妹说清楚的。” 李智云嗯了一声。 他心里暗想，如果永宁这么小就嫁人，那他的宝贝女儿晋阳岂不是也要如此？ 这怎么行，十二三岁嫁人，这不是害女儿么，怎么说也得十五六岁才成。 当然，不能拖到二十岁。不然，那就是大唐‘剩斗士’了。虽说皇帝女儿不愁嫁，但也不能太坏规矩。 紧跟着，杨皇后又道：“陛下，选秀的事情，可不能再拖了，太后那边也希望陛下尽早选秀女充实后宫。” 这个问题，自李智云登基以来，一直没解决。虽然说，皇帝子嗣兴旺，但是后宫妃子太少，大臣们也都觉得不妥。 正常情况下，妃嫔得两位数才算合规矩。而今李智云的后宫，只有个位数妃嫔，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倒不是说他是个专情的人，其实他也贪花。不过，如果将兴趣变成任务，那就有些索然无味了。 当然，并不是抗拒。 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男人都是专一的，永远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少妇熟女长相守，偶尔换换，似乎也不错。 “再等等。”李智云道：“过两年，等灾害过去吧。” “不成。”杨皇后拒绝，言道：“臣妾知道陛下体恤百姓，欲以身作则，待灾害消弭再考虑这些，但是陛下如果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选秀，只怕朝臣议论。而且，太后那边，臣妾也不好交代。” 李智云挑眉，心里面似乎有些明悟。 朝臣们希望他选秀是真，但其中，只怕也包含着某些人的心思。他猜都不用猜，有些大臣肯定和太后一样，希望借着选秀女，充实后宫，让自己忘掉二嫂。 肯定是这样！ 如果说自己子嗣不多，那么朝臣和太后要他多纳妃子，为皇室添嗣，那倒算能说得过去。 可是，他现在已有六七个儿子，皇后及妃嫔们又年轻，不是不能继续生孩子，根本没必要在这连年灾害的时间段选秀。 李智云沉默着，似乎在考虑什么。 见状，杨皇后说道：“陛下不用担心，此次选秀，朝臣们会尽量不打扰百姓，秀女人数也控制在十几人内，如此，则不必铺张浪费，陛下以为如何？” 想了想，李智云颔首。 “好吧，朕准了。” 杨皇后笑着点头，“臣妾遵旨。” 只要皇帝接受选秀就好，她现在也不指望皇帝放弃秦王妃，只求皇帝顾及点影响，少往秦王府走动就好。 长安内外，现在谁不知道秦王妃极得皇帝恩宠。若是换成后宫妃子，这说法也没什么。可问题是，秦王妃是皇帝嫂子啊。 这皇室脸面，还要不要啦。 寿安殿。 “皇帝同意了？” “是，儿媳已经得到陛下首肯。” 万太后满意道：“这就好，这就好。有些事情，皇帝做的不够妥当，你就要替他多想想。皇帝年轻，做事情不计后果，可你得盯着他，时不时劝劝他。 这一次，事情闹得越来越大，你都没什么动静。难不成，你还真想皇帝纳了秦王妃？” “儿媳自然是不想的。”杨皇后苦着脸道：“可母后，陛下的性子您也知道，若是儿媳劝的太过，只怕事与愿违。” 闻言，万太后叹道：“唉，哀家这个孩子，听话孝顺，就是有些时候脾气有些耿直。以往也没什么，而今他是皇帝，做事情，方方面面都要顾及一二。 他专注朝政，在私事上，难免力有不逮，考虑的不够周全。这个时候，你作为皇后，那就要多替他考虑，多替他善后，免得惹出笑话来。” “是，儿媳谨记在心。” 万太后颔首，旋即问道：“此番选秀，哀家觉得以皇帝的性子，肯定是不想弄的人尽皆知，再加上百姓深受灾害苦难，一切从简的办吧。 对了，你心里面，可有人选？” 杨皇后道：“朝廷勋贵文武，家中待嫁淑女的信息，儿媳已经整理出来，正要给母后过目。” 说着，她奉上一份文书。 万太后很满意皇后做事周到，夸赞两句，接过文书查阅。 须臾，她蹙眉道：“窦氏女，不可入宫。” 杨皇后愣了愣，也不敢问为什么，只是轻声答应。 在万太后看来，姓窦的女人没一个是简单货色。 “另外，独孤氏女，唔，这次也不要选进宫。”万太后可忘不掉前隋的独孤皇后是个怎样善妒的女人。要是皇帝纳了独孤氏女，这后宫还能太平么。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70.html 第六十六章 冬月火热选秀 万太后的想法比较朴实无华，她只是单纯的从‘婆媳关系’以及儿子‘后宫安宁’两个角度出发，去为儿子选媳妇。 窦氏、独孤氏，这两个关陇大家族出身的女子，在万太后眼里天然就是要排除的对象。她对世家和朝廷之间的关系研究没有那么的深刻，不会明白，自己无意间的举动，其实给儿子解决不少麻烦。 对于后宫女人，李智云向来是不在乎她们的出身，且他自己也是荤腥不忌。 少妇熟女是他钟爱，萝莉御姐也有他的欣赏之道。 在唐初，想要完全摒除世家的影响力根本不可能，是故对于后宫中出现世家女，李智云也完全不在意。至于是否会涉及朝廷权力斗争以及世家和朝廷的争斗，那不是问题。 因为，他是皇帝。 皇帝可以滥情，但是不可以专情。这是很直白的事情，如果他要做个专情的皇帝，那他绝对无法成为一个练就完美平衡之道的皇帝。更不可能完成他的理想，造福整个民族。 孤家寡人四个字，岂是空谈？ 天家是不讲亲情的，如果讲亲情，爱情，爽的是他自己，苦的却是天下百姓。 作为帝国的皇帝，李智云可以贪花，但绝对不能有专宠某一个人的倾向。 因为，那不止会让自己后宫不得安宁，给杨皇后增加工作难度，同样也会引起夺嫡之争，进而让朝野动荡不安。 历朝历代，后宫妃嫔以及她们的子嗣，向来是和夺嫡联系在一起的。 世家女更是如此。 专宠世家女，无疑是在打自己脸，阻挠他打压世家的计划。 当然，李智云是不担心世家女进入后宫的。因为，后宫中出身世家的妃嫔并不是没有。 杨皇后出身弘农杨氏，韦贵妃出身京兆韦氏，裴贤妃出身闻喜裴氏，杨淑妃出身前隋皇族。 就算这次万太后不阻挠窦氏女和独孤氏女进入后宫，李智云也没在怕的。 因为，后宫争斗，夺嫡之争，说到底要看皇帝的处理事情能力是否足够。 先帝在废太子和秦王中间玩平衡，其实并没错。出于皇帝的身份，先帝要想大权独揽，永做至尊，那么他就必须要让两个儿子斗，否则的话，以先帝登基的年龄，迟早会被废太子或者是秦王赶走，退居太上皇之位。 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至于李智云自己，他倒是没那么怕。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只做中原皇帝，他也没打算把儿子们全都当成猪养，一直放在长安无所事事。 事实证明，人越是闲得慌，越容易犯错。 归根究底，先帝没做完的事情，得他来做。如果先帝铲除了世家得话......嘛，这并不现实。 虽然很不想贬低先帝，但是李智云其实自己也明白，以先帝的能力和年龄，他是没有办法剪除世家的。 这一切，还得他亲自动手。 总的而言，世家女进入后宫，一旦涉及朝野争斗，那么等待着她们的下场只有一个。 冷宫。 不是李智云无情，而是他必须无情。 否则，中枢若是混乱，只会给百姓带去无穷无尽的灾难。 洛州的事情，就是一个警醒。 皇帝的感情，可以给很多人，但是必须要舍得断弃。 是故，李智云个人其实非常疼爱杨皇后。因为，他希望杨皇后能成为他的‘文德皇后’。与他心心相印，给他支持和鼓励。 好在，他和杨皇后虽然是先结婚再培养感情，但是并不差。他们夫妻二人，能够做到守望相助，情融于意。 皇帝小规模选秀的消息不日传出，想要靠着走后门更进一步的官员们挖空了心思钻研，想要将本家女送进宫里面。 要知道，现在皇帝的后宫妃嫔可不多，如果皇帝临幸秀女，留下龙种，那么秀女出身的家庭，不说一飞冲天，起码也是半步走进了贵族大门。 至于皇帝在这个多灾多难的贞观二年传出选秀的消息，会不会引起官员和百姓的反感，那倒是完全不会。 原因很简单，皇帝做事周到！ 自贞观元年开始，所有赈灾费用，要么是民部所出，要么就是皇帝内帑所出。其中，皇帝内帑拿出的钱占了足有一半之多。在这个多灾多难的年份，官员工资没有拖欠不发，百姓们也都得到有效的粮食赈济。 而此前皇帝更是赎买那些被卖的孩童，无条件送还其父母，再加上以往所做种种，百姓们根本不会觉得皇帝是在享乐，反而觉得皇帝应该这么做。 因为，贞观皇帝在百姓心目中是真正的好皇帝。 他对外能灭亡突厥，对内能重视农桑，无条件教导百姓们制作土化肥，传授曲辕犁技艺，给予百姓们占城稻的种子，教导百姓们如何食用麦子更好吃...... 一切的一切堆积在一起，让贞观皇帝在百姓心目中直接和好皇帝挂钩。 毫不夸张的说，李智云现在走出皇城，振臂一呼，关中的普通自耕农，将会立即纳服，并为他献出生命。 百姓就是这么可爱，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可以为谁卖命。 能做到这一点，全都是李智云自己辛辛苦苦一点一点积累出来的优势。 他的地位法统合理合法。 他登基前，做太子的时候就经常深入民间，手把手的教导百姓们如何使用曲辕犁 他登基后，到处免除税赋，减免劳役，甚至自己从内帑拿钱赈济百姓。 加上能臣辅左，报纸渲染，方才有今日百姓之推崇。 对于官员而言，皇帝选秀就更不是什么事情了。因为在此之前，皇帝一直在拒绝选秀，这次选秀是皇帝‘被迫’的决定。那么，他们不仅不觉得皇帝是在享乐，反而会认为皇帝听劝。 毕竟，贞观皇帝是不是个好皇帝，百姓们可能被骗，但是官员们还看不出来么。 此外，选秀对于官员而言，同样是一次巨大的机会。 长安城中，谁不羡慕吃的肥头油脸的尹阿鼠。就因为尹德妃的关系，尹阿鼠随随便便从皇帝那儿得到一块货牌，赚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 虽然说这一次选秀明面上说是小规模选秀，但其实官员们都知道，这一次进宫的名额，至少有十个！ 原因很简单，皇帝妃嫔太少，不合制度。 于是乎，表面还沉浸在灾情悲伤的官员们，已经开始暗暗准备送女儿，送姐妹进入皇宫。 贞观二年的冬月，不仅不冷，反而开始火热起来。尤其，是那些动了心思的官员更是如此。 当然，火热的同时，不免闹出笑话。有些无耻的官员，甚至开始悔婚，退婚书，以求将女儿送进宫里面选秀。 一时间，长安八卦漫天飞舞不休。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71.html 第六十七章 各方都在准备【感谢20220...16027的打赏】 江陵公府。 作为曾经的反王，割据一方的土皇帝，江陵公萧铣这两年在长安生活的既满意又不满意。 满意指的是，唐帝没杀他，还好吃好喝的待着他，除了人身自由受到一定程度的限制，其他的还真没什么不适应。 不满意指的是他女儿萧月仙。因为自己的关系，长安少有达官显贵愿意娶他女儿。 没办法，他的身份太敏感，长安臣子可不敢和他结亲，以免惹得皇帝不痛快。 反贼说到底是反贼，烙印在身上，想除也除不掉。 随着女儿年纪越来越大，萧铣有点慌了。他就这一个女儿，若是因为自己嫁不出去，他实在是对不起女儿。何况，自从霸业之心消弭之后，他只希望家人能平安幸福。 这个自小跟着他的女儿，成了他唯一的心病。 而今日，这个心病，将会消失。 因为，相国陈叔达找上门了。 庭院。 萧铣和陈叔达围炉而谈。他们俩人，虽然一个是萧梁皇室，一个是南陈皇室，但是现在早已没有敌对关系。因为，萧梁也好，南陈也罢，都已经成为历史。 他们两个，现在有一个共同的身份。 南方人！ “萧公，我南方人如今在朝中的情况，你可能不是很清楚，我只能用四个字告诉你，难难难难。” 一连用了四个难字，萧铣也不禁惊讶。 “这么难？” “非常难。”陈叔达叹道：“就拿政事堂来说吧，杨恭仁、温彦博、杜如晦、薛收，甚至是李叔良，他们哪一个不是北方人，哪一个不是北方世家出身。 萧公啊，若是长此以往下去，我南方人想在朝廷占据一席之地可就难了。” 萧铣蹙眉道：“我观陛下，乃是明君，岂会放弃南方。迟早有一天，陛下会引南方世家进入朝堂，平衡北方世家的。陈相，你是不是太多虑了？” “我这是未雨绸缪啊。”陈叔达叹息，“有些事情，现在我们若是不去做，将来毫无根基，怎么可能一蹴而就呢。萧公，为南方士子计，这一次，我也不得不叨扰你了。” “我？”萧铣苦笑，“我现在能做个富家翁，都是陛下垂怜，岂有那般能耐。” “萧公可听说了，陛下要选秀了。”陈叔达轻咳一声，提醒他。 萧铣点头，“听说了，怎么，难道......等等，你的意思是？” 他忽然想到什么，盯着陈叔达。 “没错。”陈叔达肯定他的猜测，说道：“我听闻萧公有一女，貌美如花，身段婀娜，若是能进宫陪伴陛下，这不仅能让萧公再无身后之忧，更能使得我南方人机会增多啊！” 他不怕萧铣不答应，因为他很清楚，萧铣直到现在也担心陛下会不会哪天找他麻烦，把他拖出去砍头。如果能把萧氏女嫁给皇帝，那么萧铣就会成为皇帝老丈人，到时候，萧铣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被皇帝怀疑。 同时，后宫有一个出身南方世家的妃子，也能给予朝中南方出身的官员更多的期望。 前隋时期，隋炀帝娶萧氏女，未尝不是没有杨坚想要弥合南北分裂的裂痕考虑。 萧铣也是个聪明人，很快相通其中关窍。 “此事可为，只是我担心，可能会落选。” 陈叔达呵呵一笑，捋着胡须道：“萧公放心，有我在，还没谁敢不给我面子。” 为了南方系的将来，这次他豁出性命也要把萧氏女送进后宫。 萧铣郑重拱手，“此事若成，萧铣永记陈相之恩。” ...... 永宁殿。 贵妃韦珪仪态万千，端坐主位。 在其十几步外，跪坐着礼部侍郎，勋国公韦思齐。 “永宁的事情，到此作罢，吾前思后想，还是觉得永宁年纪小，过两年再说。”韦珪声音不大，但却含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韦思齐很想问一句为什么，但是他不敢。 没办法，因为自身能力的不足，他在人才辈出的神策府中，属于目前混的比较差的一批。 虽然是礼部侍郎，但却没什么职权，每天只能打卡上下班，活得像条咸鱼。 再看看他曾经的同僚，有本事的现在不是在地方积攒资历，就是已经进入中枢为相。 乍一看，他不是混的最惨的，但一定是混的最平凡的那一个。 韦思齐心里也苦的不行，他竞争压力太大了！ 以前在神策府的时候，上头就有好几个高智商大老压着。现在陛下登基了，满朝都是老狐狸，他哪里斗得过。 若非自己是潜邸出身，再加上一个贵妃堂姐，他能不能在礼部站住脚都是两说。 别看他现在是一等国公爵位，但是大唐缺少国公吗？ 他也不过是个普通国公罢了。 是故，对韦贵妃，韦思齐不敢有半点不敬。 “是，我回去后，便以我的名义，拒绝大哥大嫂。” 韦珪颔首，言道：“劳累你了。” 作为一个聪明女人，她在皇后那儿得知陛下不想现在将女儿嫁出去之后，立即明白，陛下其实是不满意她本家那个侄子。于是，她很懂事的以自己的名义拒绝。 而韦思齐也很懂事，接替她背锅。 见他面色不好，韦珪教训道：“不要只记着联姻，若自身无立世之本，你和谁联姻都没用。” “是。”韦思齐点头。 “还有何事？” 韦思齐想起韦珪先前的话，咬牙道：“娘娘，臣想送尼子参加这次选秀。” 韦珪饱满的胸膛微微起伏，玉手悄然握紧。 她刚刚说什么来着？ 真是个...... “尼子她自己愿意么？”韦珪压下怒气，澹漠的问。 韦思齐道：“我私下问过尼子的意思，她对陛下的印象，似乎很不错。” 闻言，韦珪想起陛下还没登基时候的一些事情。 貌似陛下，对自己那几个堂姐妹，都有意思。 唉。 想到这里，韦珪脑袋有点疼。 这男人，果然都是如此。 “既然如此，你便去做吧。” “谢娘娘同意！”韦思齐行礼。 只要能送尼子入宫，那么后宫之中，韦氏就有两女陪伴陛下，韦氏将会更上一层楼。 在韦思齐走后，永宁公主李顺儿从屏风后走出来。 “阿娘，女儿是不是不用嫁人了？”她依偎着母亲，娇声问。 韦珪瞥她一眼，“你好像很高兴？” “女儿当然高兴，我不想嫁人，只想陪着阿娘。” 韦珪叹了一声，“傻孩子，你一定要尽快找到如意郎君嫁出去，否则拖下去，恐怕你父皇将来给你挑选的丈夫，不如你意。” 李顺儿眨着眼睛，很不理解韦珪的话。 韦珪道：“你要记住，你是陛下的女儿，大唐的公主。将来既有可能嫁给勋贵之子，也有可能会嫁给番邦小国之主。” 听见后半句话，永宁不撒娇了，她也不笑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72.html 第六十八章 杜氏莫欺少年穷 因为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娘，她知道自己阿娘没有欺骗自己。若是找不到如意郎君，她很可能会被父皇用来嫁给功臣之子，拉拢功臣。亦或者，远嫁天边，安稳大唐边境。 前隋公主们的遭遇，犹如昨日。 “阿娘，女儿该怎么办？”她这次是真有点担心了。 随着越长越大，她也知道自己并非是皇帝血脉，论亲疏远近，她知道自己不如晋阳。 韦珪道：“知道怕了，你就赶紧找一个看得上眼的，为娘会替你去向陛下请旨赐婚。” 永宁咬着柔唇，轻轻点头。 “女儿知道了。” 尽管她现在还是个提起婚事就会羞涩的小丫头，但是作为天家子女，有些事情，她要比普通少女懂得早。享受着别人没有的条件，自然而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如果，她是晋阳，或许不用。只可惜，晋阳只有一个。 选秀的事情正在进行中，滑州传来消息，刺史杜淹病逝。皇帝念其功，追赠民部尚书，追封安吉郡公。其子杜敬同袭爵，任弘文馆学士。 然而，此时此刻杜敬同正在遭受人生中第二个打击，第一个打击是杜淹的病逝。 这第二个打击则是退婚！ 退婚的女方乃是京兆韦氏，刑部郎中韦义节。 京兆韦氏，分好几房，韦义节这一房，出自韦孝宽四子韦寿。 “叔父，京兆韦氏，欺我杜氏无人乎！”杜敬同年纪不大，但说话很有攻击性。 不过这也难怪，谁还没有点脾气呢，何况还是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面对退婚，杜敬同只感受到一股切肤的耻辱灼烧着他的尊严。 厅内，韦义节面露尴尬之色。 他其实也不想丢人现眼，但是没办法，他要的，杜氏给不了。或者说，杜敬同给不了他。若是换成杜如晦，韦义节绝不会说出这种得罪人的话。 想想现在勋国公爵位在谁手里，再想想那个勋国公跟着皇帝得到的‘货牌’，无论是‘前程’还是‘钱程’，都让韦义节几乎羡慕的发狂。 而勋国公韦思齐之所以有这些，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大的才华，只是因为，他跟对了主子，后宫里面有个堂姐是贵妃。 现在，选秀机会摆在他眼前，再加上杜淹病逝，韦义节为了家族，他也只能不要脸一回。 “贤侄，有些事情，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也是身不由己。不如这样吧，老夫还有几个......”他尝试开解对方。 “够了！”杜敬同冷漠打断，鄙视道：“韦郎中请便，在下不送了。” 说实话，他根本没见过那个和他有过婚约的韦氏女，也不知道那个女子是丑是美。 但是，他现在必须态度强硬。因为死皮赖脸的不答应，只会让他的尊严被韦义节踩在脚底下践踏。 说着，他命老管家找来婚书，丢给韦义节。 这种东西，不要也罢！ 见状，韦义节暗自叫好，他其实也懒得继续和杜敬同这个黄口小儿解释那些编造的谎话。 “如此，告辞。” 言罢，韦义节拾起婚书，转身欲走。 不想，杜敬同声音忽然传来。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今日之事，我杜敬同记住了！” 韦义节脚步顿了顿，旋即嗤笑一声，潇洒离去。 莫欺少年穷？ 空话罢了，不必在意。 在韦义节走后，杜敬同气的好一阵打砸家具。 忍一忍电闪雷鸣，退一步越想越气！ 气的吃不下饭！ 于是，他登门拜访堂兄杜如晦。 在听说杜敬同的哭诉后，杜如晦没有立即表态，倒是其弟弟杜楚客气愤不已。 他现在门下省担任给事中，算是天子近臣。 “好一个韦氏，见叔父病逝，他们便悔婚，狗眼看人低，真是可恶！” 他看向杜如晦，“大哥，此事我们决不能坐视不理，否则只会教他人欺我杜氏无人。明日，小弟要狠狠弹劾韦义节！” 杜如晦捋着胡子，瞥他一眼。 “说说看，你要弹劾韦义节什么？” “我弹劾他背信弃义！”杜楚客回答。 “然后呢？”杜如晦问：“你觉得陛下会怎么处罚他？” 杜楚客一顿，有些沉默。 说到底，悔婚这种事情又不是犯罪，顶多是道德谴责韦义节，陛下不可能以这个为借口如何处罚韦义节。 “那我们就这么算了？”杜楚客计较道：“若是我们忍气吞声，只怕日后，人人都能在我杜氏头上动土！” 杜如晦分析道：“韦义节这个时候退婚，主要原因，可能不是叔父病逝，而是陛下选秀女的缘故。” “大哥你的意思是，韦义节准备送女儿入宫？”杜楚客问。 杜如晦颔首。 “很有可能。” “我看他是痴心妄想！”杜楚客不屑道。 一旁的杜敬同，脸色已经由红转变成绿。 “两位兄长，我该怎么办？” 这件事情一旦涉及皇帝，意义完全不同，由不得他不慎重对待。 杜如晦也有些犯难，若是韦义节不把女儿送去选秀还好，可如果韦义节真把女儿送进宫，还入选了，那事情可不好处理了。 “你不要着急，再等等看。如果韦义节那边有消息，你随时来告诉我们。”杜如晦嘱咐。 杜敬同点点头，“我明白了。” 在杜敬同走后，杜楚客小心的说道：“大哥，如果陛下真看中了韦义节的女儿，那敬同这边......” “这是最坏的打算，涉及陛下，你我都要小心对待。”杜如晦语气凝重的说。 对皇帝的性子，杜如晦也把握不住。比如秦王妃，皇帝明明很想纳秦王妃，但却始终没有动手。 从这件事情上看，说皇帝贪花可以，说自制力强也可以。 总的而言，杜如晦并不想去赌。 杜楚客转言道：“我记得韦义节那个女儿，好像刚刚到了嫁人的年纪，十二三岁吧。陛下向来喜熟妇，应该不会......” “闭嘴！”杜如晦打断他，警告道：“我告诉你，不准在任何地方和任何人议论陛下的私事，否则我要你好看！” “是，我记住了。”杜楚客连忙点头。 生怕他没记住，杜如晦又补充道：“我告诉你，听别人说可以，但是你千万别让我听见消息，说你在哪儿哪儿议论陛下私事，否则休怪我无情！” 杜楚客都囔道：“大哥，你小题大做了吧，陛下既然不在乎这些东西，想必也不会......” 说到这里，杜楚客闭嘴了，因为他看见杜如晦冰冷的眼神中夹杂着不善。 杜如晦哼道：“你要记住，为人臣者，不要私议君上，这不仅仅是不敬，更是表明你心中没有君上。” “是，小弟记住了，以后绝不在外人面前说此事。” 面对杜如晦的严厉警告，杜楚客并不敢置若罔闻。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73.html 第六十九章 木讷少年薛礼 皇宫，甘露殿。 “陛下，这些是秀女的信息，陛下可要先看看？”高良忠奉上一份籍册。 李智云放下奏折，拿起籍册粗略看了一遍。 整体而言，不出他的预料。 这些秀女要么是世家大族出身，要么是军功勋贵出身。既然能上得了这份内廷籍册，那么这些秀女的身份，样貌，身段，乃至于八字甚至是处子之身，都没什么值得怀疑的。 有的时候，李智云或许不在意进宫的女人是不是第一次，但是宫里面负责这块的仆妇和内侍可不敢怠慢。 嗯？ 李智云目光落在某些名字上的时候，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韦思齐这个家伙，还有韦氏，我真的是高看你们的器量了。” 他看见韦尼子名字的时候，有些感慨，那个小姑娘也长大了么，到底还是进了他老李家的门槛。另外，不知道她姐姐韦菩提如何了，还有韦檀特那个小娘。 说起来，自他忙碌以来，已经很少单独去见韦氏姐妹。偶尔见面也是在举行家宴的时候，或者是在韦贵妃那边碰巧遇见。没想到，在他快忘记的时候，她自己送上门来了。 除却韦尼子，还有一个韦氏女，乃是刑部郎中韦义节女儿韦茗华。 “前隋大业十二年出生，她......这才几岁？”李智云心里微微算了算，“好家伙，韦茗华才十二岁啊。” 我特么是禽兽吗？ 然而，他在后面又陆陆续续发现几个十二三岁的小娘。 除此之外，年龄较大的也有一些，似乎那些人也在猜测皇帝是不是喜好少妇什么的。 其中，有江陵公萧铣的女儿萧月仙。 大致看了一遍，李智云便继续处理政务。这份籍册只是初选名单，后面还会有选拔。 当然，最终选择谁，全看李智云眼缘。他觉得哪个妹子不错，伸手点一下，然后就结束了。 所谓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说的大抵就是如此。 绛国公府。 薛收今日回来的有些晚，因为杜如晦这两天处理政务的时候有些走神，他以为是身体的缘故也没多想，便替杜如晦多分担了一些。 “阿郎，族里来人了。” 薛收刚换下朝服，便听见管家禀告，于是他随口问道：“族中谁来了，所为何事啊？” “是周老。”管家道：“小人并不知道周老前来所为何事。” 周老，乃是薛收伯父，薛温周。 听说是薛温周，薛收不禁脑仁疼。 自陛下登基，他调回中枢以来，薛温周已经多次来信，要求他给族中子侄安排前程。 可是，现在是能走后门的时候么！ 作为皇帝心腹大臣，他比谁都清楚，皇帝这时候正在想办法整顿吏治，调整官吏人数。若是他安排的薛氏子弟有才也就罢了，若是无才，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到底是长辈，尽管薛收并不想去见他，可还是去了。在路上，薛收心里已经打起腹稿，想好了怎么拒绝薛温周。 厅内。 薛收见到薛温周，以及几个薛氏子弟。 果然如他所料，薛温周和他提起了安排族中子弟入仕一事。 “你是绛国公，元敬是泽国公，咱们薛氏，一门两国公。而且，你们又是陛下潜邸重臣，你若愿意开口，陛下一定会答应。都是一家人，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啊。”薛温周笑眯眯的说。 在他看来，安排几个子弟做官，那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薛收略作沉吟，低声道：“伯父，这两年内，不宜让族中子弟出仕。眼下我在政事堂为陛下效命，知道一些事情，若是伯父信的过我，还请再等两年。” 薛温周蹙眉问道：“你听见什么消息了？” “我不能说，但是请伯父放心，我是薛氏子弟，自然不会忘记祖宗，忘记族中兄弟......” 在经过薛收的一番劝解后，薛温周湖里湖涂的同意了。他倒是想问一问为什么，可薛收就是不说。而他也不敢质疑，因为薛收现在是相国，知道的肯定比他多。 “罢了，既然你有计较，那我就不多说了。”薛温周顿了顿，言道：“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代为照顾这几个薛氏子弟，他们都是族中翘楚，值得你培养。” 闻言，薛收颔首。 只要不让他现在给族中子弟开后门，照顾几个吃白饭的没什么问题。 “你们几个，还不见礼。”薛温周冲那几个少年喊话。 几个少年纷纷上前执晚辈礼，逐一自报家门。 其中，有几个少年，薛收认识，比如他兄长薛大年的儿子，薛行成，薛仁方，薛仁伟。又比如薛温周的孙子，薛元简。 其实，薛温周是薛元敬的祖父，按理来说，他去找薛元敬开后门更直接。但是，薛收目前是相国，薛温周自然更相信薛收。 在考较一番这几个血脉亲近的后辈子弟之后，薛收看向最后一名有些木讷的少年。 那少年看见薛收目光，赶忙低头，“南祖房薛礼，拜见叔父。” 南祖房？ 薛收一阵无语，还真是一笔写不出两个薛字，那一房也开始找关系了么。 他自己出身西祖房，和南祖房那边已经有些年没往来了。 河东薛氏，家大业大，子弟众多，便是薛收也记不清谁是谁。 薛温周解释道：“此子乃是薛安都的后人。” “哦。”薛收眼睛一亮，“竟是河东郡王之裔。” 薛安都是死后被追赠的河东郡王，也算是一份哀荣了。 旋即，薛收问了薛礼父祖，发现薛礼这一系，基本上已经彻底没落，心里面刚刚提起的兴趣，又不禁消失。 “仁贵，你治的什么书？” 薛礼有些紧张的回答：“《孙武兵法》。” “兵书啊。”薛收若有所思。 薛温周在旁说道：“仁贵这孩子，少虽贫，但天资聪颖，身有勇力，在族学治兵书，颇有天分。老夫以为，当今陛下重武，兴许会有仁贵机遇。” 这一点，薛收不否认。 作为天子心腹，他是知道一点天子的抱负的。 灭亡突厥不是结束，而是开始。以天子的豪迈和野心，不把周围的番邦异族来来回回犁几遍，怕是不会马放南山。 这一点，那些在修水泥路，挖煤中惨死的突厥奴隶就是明证。 “这样罢，你们几个，先去长安中学旁听几年，若是能考得上大学，这对将来做官大有裨益。若是考不上，我再给你们谋些差事。” 送几个人进长安中学，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问题。而且，这样也能正好避开朝廷官吏结构调整的风险期。 等一切尘埃落定，到时候给他们谋差事，那就简单多了。 “你们几个，还不多谢你们叔父。”薛温周很满意薛收的安排，天子改革四门小学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能在那小学、中学，教书的先生，都是一时才俊，能让子弟进入其中旁听，对他们认识朋友，提升自身能力，都是极有帮助。 何况，听说天子还有意担任传说中的大学校长。若是这几个小辈将来能考得上大学，那就是天子门生，前途不可限量！ 几个少年连忙拜谢薛收。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74.html 第七十章 好学无比待人友善 翌日，薛收命家仆带着几个少年去长安中学认认路。由于已近年关的缘故，小学和中学都已放冬假，是故学校里面除了老师以外，没有其他的学生。 家仆名叫薛酉，乃是薛收的马夫。 “几位公子，你们年纪已经过了上小学的时候，是故国公才会安排你们进中学旁听。长安小学和长安中学，都是陛下亲自所创，皇子公主，功臣勋贵之子女，皆在其中就读。 你们来年进校后，一定要多交朋友，少惹是生非。这里是帝都长安，不是河东，希望你们明白。 这小学也好，中学也好，能就读的，可不是有钱就行，若是朝中无大能人，你想进也进不了。” 其中一个少年说道：“薛叔，你给我们讲讲小学和中学什么情况吧。” “好好好。”薛酉道：“这小学是三年制，分为一年级、二年级和三年级。中学呢，是五年制，自四年级开始，至八年级结束。课业共分五门，分别为；语文、数学、历史、地理、体育。” 少年说道：“历史、地理，我大致能够明白，历史应该学习的是史书上的学识，地理应该是讲我大唐的江河山川。对吧？” “没错。”薛酉点头。 “那语文、数学、体育是什么？”另一个少年问道。 薛酉解释道：“我听国公说过，语文者，语言文字也，应当属于启蒙识字，诗词歌赋，古文理解的课业。数学讲的是算数，用的是陛下所创的‘唐数字’教学。 至于体育，谓之曰；武也！ 我听国公说，教导体育的老师，都是十六卫的郎将级别，他们不仅教导学生们如何习武，还会教导他们战阵知识。” 几个少年听的目瞪口呆，心里面只有一个感觉，好复杂的知识体系啊。 他们以往在族学可能只治一本书，但是长安小学居然要学这么多。从诗词歌赋到历史，再到山川水文，再到军阵，还有算数，要学这么多的吗？ “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吗？”薛酉说。 一直没说话的薛礼咽了咽口水，“难道还有？” 薛酉道：“你们可别以为会这么简单，在长安小学，中学，学习的学生们，每一年结束之时，都要举行升学考试，五门课业要同时达到朝廷颁布的分数线才可以升级，进入下一个年级学习。 如果不能达到标准，那就只能留级！” “留级是说，要和比自己年纪小的学生一起学习吗？”有少年这么问。 薛酉点头，“没错，如果留级超过三年，学校会开除你！” 几个少年闻言一阵惊悚。 好可怕的小学和中学。 学不会，居然还会被开除。 这和族学完全不一样。 薛酉接着道：“长安小学校长是孔颖达，中学校长是陆德明，大学校长是皇帝陛下。这三个人，皇帝陛下自是不用多言。说说孔颖达和陆德明吧，此二人都是学富五车之辈，便是国公，那也是对他们十分敬重......” 说着，一行人进了长安小学。 待他们逛了一遍长安小学后，一名值班的老师，听说这几个少年是右仆射薛公子侄，自告奋勇的带着他们前往隔壁的长安中学逛一逛。 此人名叫盖文达，尤其精通春秋三传。 “不满你们说，我长安小学、中学，乃是文化荟萃之地，其中子弟才俊辈出，皆乃当朝重臣之子，各个好学无比，待人友善......” 一边和薛酉几人吹牛逼，盖文达一边引路。 就在他嘴边上‘待人友善’四个字刚刚说完，前方呼啦啦冲出来几十名少年郎。 打头阵的乃是霍国公世子柴哲威，其后则是刑部尚书房玄龄次子房俊，然后是这个大臣长子，那个国公次子。 在他对面的，打头阵的是越国公世子秦怀玉，然后是朗国公家的儿子，吴国公家长子，宿国公家长子等等等。 一眼看过去，愣是找不到一个是盖文达不认识的。 看见那群小家伙哗啦啦对峙起来，盖文达心道不好，这群小祖宗不会要打群架吧。 很快，那些正值青春的少年郎就给出了答桉。 “打死你这个小王八！” “程黑炭，你个狗日的快来受死！” “干你娘！房二，你这个安胎药吃多的小杂种，耶耶今天就教教你怎么做人！” “哎幼！程家哥哥小心呐，这东西只怕不是房乌龟的儿子，不像他的种！” “还骂！老子叫你骂！老子叫你骂！打死你个狗日的！”房俊饿虎扑食，和程处默干起来。 尉迟宝琳抓着柴哲威，上去就是一套王八拳，打完再骂，“姓柴的，你连你娘一半武艺都没学会，不会是跟你家婢女学绣花的吧，哈哈哈。” 尉迟宝琳的话，引起小伙伴们的纷纷嘲笑。 “干死他们！”柴哲威发怒。 秦怀玉冷笑一声，将衣裳下摆塞进裤腰带里，卷起袖子，双拳打的虎虎生风。 二世祖们乱战四起！ 前方干的激烈无比，让薛酉一行人目瞪口呆。 “这就是长安少年么？” 盖文达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连忙道：“几位不要接近那里，我去找长安令，不，我去找京兆尹。” 他觉得，长安令可能治不了这群二世祖，只能找京兆尹来解决。 不远处，一辆马车悄然停在路边。 “妹妹快看，打起来了吧！”永宁公主掀起来窗帘，和妹妹晋阳公主远远的吃瓜。 晋阳饶有兴趣的看着，好奇的问：“他们为什么要打起来？” “听说是体育课的时候起了冲突，然后柴哲威就找秦怀玉他们决斗。”永宁说。 旁边服侍公主的婢女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群功臣勋贵子弟，每个月都要闹上一回，她们都习惯了。 不到一炷香时间，京兆尹薛元敬迅速出击，带回一干犯桉的**崽子们，同时上报给皇帝。 其实不用薛元敬上报，早在永宁公主她们抵达现场的时候，暗中保护公主的侍卫就将消息传回了宫中。 于是，一个时辰后，皇帝下令，命人押着一群小萝卜头去太极门跪着。 至傍晚，下班的大臣们挨个去太极门领人。 吃瓜臣子们笑嘻嘻的立在一旁，看着同僚们拎着儿子离开。涉事的臣子，只要领走自己儿子，旁边的侍卫就会高喊一声。 比如，刚从桑干都督府回来的宿国公程咬金，在他从侍卫那儿签名之后，侍卫高呼。 “桑干大都督宿国公程大将军，领其子程处默归家！” 程咬金脸皮再厚，这个时候也挂不住。他黑着脸，上去抓着儿子脖子，将他丢进马车里。 斯文的一点的，回家教训儿子。 粗暴一点的，当场就是一顿暴打。 父慈子孝的场面，层出不穷。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75.html 第七十一章 老杜居中调和 越国公府。 砰！ 一只椅子摆在庭院里，秦琼走过来坐下。 是的，没错，椅子。 这玩意也是百工监弄出来的杰作，且相当受到普罗大众的喜欢。相比较跪坐，这种‘坐’，显然更舒服，更自在。目前政事堂里面已经开始普及，大臣们坐完后发现，幼呵，小东西真别致，搞起！ 于是，椅子就被普及了。 由于制作技艺不高，加上朝廷也没想隐瞒，很快就有一批工匠学到了技艺，并开始制作售卖。 秦琼大马金刀的坐下，两只手搭着椅子的扶手。他摸了摸椅子的扶手，觉得这玩意简直就是宝贝。能坐不说，两条手臂都能不用使力的搭着扶手。 舒坦。 陛下设立百工监，真是太英明了。 听说，还有桌子什么的，下次也搞一批试试看看。 “唔。” 一声轻响，打断秦琼思维，他目光落在前方。 秦怀玉扎着马步，两拳前冲，两只手腕各绑了一块石头，裤裆下面点着一炷香。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哼了一声，秦琼从夫人手中接过香茶，轻抿一口。如今他这小日子是越过越好，要名有名，要钱有钱，还有陛下的恩宠。老天终究是待他秦琼不薄啊。 休息片刻，秦琼放下茶盏，顺手拿起马鞭。 “夫郎！”秦夫人着急的抓着他，“咱们就这一个儿子，你下手轻点。” “轻点？”秦琼冷冷道：“今日我的脸都给这小兔崽子丢尽了，教他习武，乃是为了效忠陛下，效忠大唐，不是让他去和人斗殴的！此次若不教训他，将来还不知道会给我捅多大娄子！” 甩开秦夫人手，秦琼大步上前。 二话不说，先来一鞭子给秦怀玉醒醒神。啪的一声，抽在秦怀玉背上，疼的他闷哼一声，咬牙忍耐。 紧跟着又是一鞭，打得秦怀玉破功，眼角挤出一丝眼泪。 好疼啊！ 秦夫人心疼儿子，忙在婢女耳边低音几句。婢女点点头，迅速转身离开。 连续抽完八九鞭，秦怀玉眼泪鼻涕混合在脸上，一起流下。秦琼这次虽然没有用力，但是也要看是谁抽的。 这可是秦琼，一马槊给人开颅的存在，他不用力的一鞭子也着实疼的要命。 “大人，孩儿知错了！”秦怀玉大喊。 秦琼不理会他，跟着又补了一鞭子。 “你们谁赢了？” 秦怀玉有些奇怪，不过还是回答：“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啪！ 秦琼又是一鞭子上去，冷笑道：“你若输了，今天我打你两个时辰！” 秦怀玉：“......” 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便在此时，一道娇小的身影冲进去，抱住秦琼大腿。 “耶耶坏，不许欺负哥哥！” 这是个小姑娘，同时也是秦琼的幺女。经过多年努力，秦琼和秦夫人终于又生了个女儿，凑齐儿女双全。 因为小女儿出现，秦琼想打也打不成了，小丫头抱着他大腿就不撒手，像个挂件似的。 无奈之下，秦琼只能最后补一鞭子，然后罚他今天不许吃饭，一直扎马步。 同样的事情，长安其他勋贵府层出不穷。 今夜，不少人都听见各种惨烈的哀嚎声响起，有的甚至鸡飞狗跳到处乱窜。 其中不乏这样的话。 “给老子站住，今天不打的你拳拳到肉，你以为老子光长肉不涨力气是吧。”这是某吴国公的粗鄙之言。 “趴下！老子今天就教教你程氏三板斧到底是怎么砍人的，学不会，老子剁了你！”这是某宿国公的话。 “还跑？跑！老子让你跑？打不死你个讨债的！给老子跪下！”这是某樊国公府里传出来的。 总的而言，二世祖们斗殴之后，长安医者赚了一笔外快。 八卦百姓们，则多了一些谈资。 刚从河东来的薛氏少年们，则感慨一声。 “不愧是长安少年郎啊。” 长安小学和长安中学两个学校学生斗殴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都是一些勋贵功臣之子，各个门缝里看人，谁也不服谁。 可能一次交流不通顺，就干了起来。 “你瞅什么瞅？” “我瞅你咋滴？” “你再瞅一个试试？” “试试就试试！” 然后就激情决斗。 对这种事情，李智云向来是不怎么管的，这次要不是两个女儿跑出去吃瓜，他理都不会理。 在听说那些小兔崽子回去后被一顿暴打，李智云乐了。 在年终的时候，选秀落下帷幕，江陵公女萧月仙入宫封昭容，刑部郎中韦义节女韦茗华入宫，封昭媛，还有韦贵妃堂妹韦尼子入宫封修仪。 此外，还有几名秀女入宫，封才人。 林林总总，皇帝后宫妃嫔总算凑够了两位数。 而随着韦茗华入宫，杜敬同那边彻底将韦义节视为奇耻大辱。 贞观二年最后一次大朝结束，皇帝宣布，大家放假啦，都回家过年去吧。 下朝后，老干部们泾渭分明的分成几派，各自不搭嘎。 “越公，犬子前几日冲撞公子，在下向越公赔不是了。”房玄龄走过来向着秦琼微微作揖。 “房公切勿多礼。”秦琼连忙将他扶起来，说道：“不过是小儿胡闹，何至于此，房公你太紧张了。” 虽然秦琼知道房玄龄是故秦王旧人，自己是天子心腹，但是他能看出来，房玄龄才华横溢，极得皇帝看重。他可不想无端给自己招惹一个敌人，是故根本不接受房玄龄的道歉。 而房玄龄也有自己的考量，而今他仕途刚刚开始，根本不可以招惹皇帝的潜邸功臣，哪怕是儿子惹的祸，他也得当一回事。否则被这些人记在心里，说不定以后就会被挖坑。 他现在可不敢和这些皇帝的功臣相比。 杜如晦走过来，笑着道：“玄龄啊，你别多想，无非就是几个小子闹事，算不得什么，不必放在心上。” 他对房玄龄是极度欣赏的，早在他们各为其主的时候，就对房玄龄十分认同。现在房玄龄效忠皇帝，他更是高兴与其共事，自然不介意帮帮房玄龄调节一些这些小纠纷。 有杜如晦居中调和，秦琼等人很快和房玄龄融洽相处。 几人在宫城门口散去。 房玄龄向杜如晦道谢。 “克明，多谢。” “不必言谢，本来就不算事情。”杜如晦笑眯眯道：“小孩子打架而已，这算什么，陛下都没当回事。” 话是这么说，但房玄龄知道，这回他欠杜如晦一个人情。 谁不知道，皇帝的潜邸武将们，一个比一个能打，一个比一个豪横。 秦琼算是其中最讲理的。 不讲理的，如尉迟恭和程咬金这两个家伙，除了陛下发怒能治一治他们，其他人，一旦起冲突，这两个夯货，能在太极殿当着皇帝的面殴打重臣。 虽然他自己也能打，但只是相对于文臣，碰上尉迟恭这等人形怪兽，还是不够看的。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76.html 第七十二章 你不会也学陛下吧 随着朝廷放假，老干部们都待在家里安心修养身体，顺便和孙思邈拉拉关系，做个体检什么的。 其中，杜如晦和薛收被皇帝重点关照。几乎每隔三天，都会有御医上门给他们体检，弄得杜如晦和薛收受宠若惊，心里面对皇帝更加的感激。 这一天，杜如晦送走孙思邈，回书房一边吃着手抓饼，一边喝着热糖奶，快活的不行。 他打算按照孙思邈的要求，一边补充营养，一边继续考虑来年朝廷的事情。陛下这么重视他，关心他，他也不能对不起陛下。 刚等他吃饱喝足，魏征来了。 “克明，你听说了么？” “听说什么？” “陛下又去秦王府了！”魏征气的在热奶里面加了三颗冰糖，让杜如晦心疼的要命。 冰糖死贵死贵的，还难买到，每次有货，都被其他人给预定了！ 杜如晦靠着椅子，死死抓着扶手，不去看魏征老牛饮水。 浪费啊！ 这等甜饮，应该慢慢品尝才对！ “玄成，我看呐，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管了。” “不管？”魏征呼噜噜喝完，说道：“事关陛下声誉，怎么能视而不见！” 然后，他又拿了三颗冰糖塞进嘴里。 杜如晦心头在滴血，这些可是他专门用来喝药的。 “我说......算了，你应该知道，陛下若是听劝，早就不会再去秦王府，既然陛下这么做，想必是不想我们多嘴多舌。大理寺的事情难道不忙么，你就这么清闲，非得盯着那点小事。” “你变了克明。”魏征不满道。 “我怎么变了？” “陛下有失，我们做臣子，应该及时规劝，不是放任自流。” “话是这么说，但这件事情毕竟是陛下私事，和朝政还是有区别的。你说，对不对？”杜如晦反问。 魏征板着脸道：“天家无私事。” 不可理喻。杜如晦翻翻白眼，问道：“那你打算如何？” 魏征道：“原以为，安排一次选秀，能让陛下收回对秦王妃的心思，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你我这便去皇宫，当面劝解陛下！” 杜如晦稍作思忖，点头称是。 “你说得对，你先去，我喝了药再去。” “喝药？”魏征不解，旋即关怀道：“克明，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他们到底是一起跟着皇帝的老臣，感情比较浓厚，听说杜如晦身体有病，下意识关怀。 杜如晦道：“没什么大事，都是一些老毛病，养养就好了。” 说着，杜如晦一阵剧烈咳嗽，咳得脸颊通红。 见状，魏征也不敢强拉着杜如晦去见皇帝，连忙嘱咐他好好喝药休息。 在魏征走后，杜夫人端着汤药走进来。 “夫君，魏玄成是个体贴人啊。” 她坐下，一边给汤药里面加白糖，一边和杜如晦聊着天。 杜如晦脸上红晕渐渐消失，看起来屁事没有。在皇帝的关怀下，杜如晦的病根早已被发现，基本上已经治愈的差不多了。 “魏征这个人，太死板了。”杜如晦摇头，旋即又道：“不过他也学聪明了。” 说到这里，杜如晦发笑。 “怎么了？”杜夫人问。 杜如晦解释道：“陛下和秦王妃的事情，根本劝不了。陛下若是听劝，早会和秦王妃断了来往。但是这次，陛下很明显是不想听劝的。所以，不管我们怎么说，陛下也不会放弃和秦王妃往来。魏征知难而上，明知不可为而非要为之，不是死板是什么。 不过，他也不傻，能看出来一些，所以没有去秦王府堵着陛下，只是拉着我去皇宫。” “去秦王府捉奸？”杜夫人撇嘴道：“魏玄成敢让皇帝下不来台么。” “咳咳，夫人，注意言语。”杜如晦低声道。 说捉奸多难听。 杜夫人哼道：“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新厌旧，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皇后娘娘贤良淑德，容貌端庄，哪一点不是上上之选，哪一点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风范，这么好的妻子，陛下居然还惦记嫂子，真是叫人看不懂。” “好啦，你别乱说了。”杜如晦苦笑道：“夫人，这话在家里和我说说就行了，你可千万别出去乱说。” “还用我乱说，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杜夫人为皇后打抱不平，说道：“你为陛下心腹，应该好好劝劝陛下嘛。” “够了。”杜如晦硬着脸道：“这件事情不许多言，此乃陛下私事！” “你吼我？”杜夫人瞪着眼，旋即砰的一声，一拳打在杜如晦肩膀上，“你再吼一个试试？” 杜如晦：┌(。Д。)┐ “我......喝药喝药。” 杜如晦默默端起汤药，一口闷。 明明是甜的，怎么心里有点苦。 在向夫人认错后，杜如晦再三告诉夫人，要求她别乱说，得到杜夫人同意后，这才放心。 “你不懂，陛下是天子，朝政上的事情，陛下若有所失，我拼了老命也要劝阻陛下。但这是陛下私事，我随便开口，算什么呢。” 杜夫人：(￣_，￣) 杜如晦：“你信我啊夫人，我说的是真的！” “你说假的我也不知道，心隔着肉，我怎么知道真假。”杜夫人眯眼，语气危险道：“你不会也学陛下吧？” 杜如晦：(°ー°〃) “没有没有没有，不是我，我没有，夫人你要相信我，绝对没有此事，我拿杜氏列祖列宗发誓，我绝对没有学陛下！” 这个问题很要命，回答的不好，他得睡三个月书房。 见状，杜夫人冷哼一声，眯眼道：“你最好小心一点，若是你敢学陛下，我就死给你看！” 闻言，杜如晦苦笑道：“好夫人，这马上就是年关了，什么死不死的，多难听，多不吉利。” “陛下是陛下，你最好别乱学。”杜夫人最后警告一声，端着碗离去。 见状，杜如晦一脸无奈。 没几日功夫，有小道消息称，皇帝被大理寺卿堵在太极门，喷了一个时辰。 杜如晦得知消息后，心里默默说一句；老魏牛逼。 换成他，肯定是不会去的。如他自己所言，如果是朝政上，陛下做的不对，他拼了命也会劝阻皇帝。 但这是皇帝私事，他实在是不想说什么。 而程咬金这群大老粗听说八卦后，聚集在一起发出只有男人才懂的笑声。 “陛下还是陛下，咱老程就服气陛下！” 段志玄瞥他一眼，“少说两句吧，惹陛下生气，下次把你送到北海去镇守。” 闻言，程咬金嘿嘿一笑，“去北海也行啊，只要陛下继续让老程过手羊毛，别说北海，西域我都去。” 闻言，几个大都督脸上露出精彩的笑容。 羊毛赚的钱，他们也是有份的！ 要不怎么说李智云硬气呢，手底下这些个将军，各个都对他死心塌地的效忠。其中既有生死与共的情分，又有不可分割的利益。他们没人不知道陛下对他们的好，所以谁是陛下的敌人，谁就是他们的生死大敌。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77.html 第七十三章 玄奘穷游新任尚书 渡过最艰难的贞观元年和贞观二年，进入贞观三年的大唐明显开始走上稳定。 最明显的情况就是自然灾害减少了。 不过，该有的旱灾还是没少。但相比较前两年到处起火，贞观三年的关内诸州旱情明显较之以往有显着减少。 更重要的是，没有到处生灾了！ 这太重要了，想想前两年，不是这块水灾就是那块旱灾，而且一经发生，往往就是一大片。 今年明显好太多了，只有关中一些地方出现旱灾，其他地方都开始步入正轨。 这让大唐的朝臣们无不松口气。 照前两年那种灾难，他们真不想再经历一遍，那简直不是人能接受的。 好在，老天有眼，垂怜大唐子民。 与此同时，玄奘上表皇帝，请求西行。在贞观元年的时候，玄奘也曾请求李智云，允许他前往天竺。不过那个时候李智云忙着赈灾，实在没工夫去搭理他，因此没同意。 两年过去，玄奘再度上表朝廷，希望皇帝允许他前往西天取经。 历史上，李世民也没同意玄奘穷游，那玄奘是怎么去的呢？ 答桉很简单，偷渡。 历史上的贞观三年，和现在可不一样，当时的大唐可没有李智云这般强力的赈灾手段，积累两年的灾情，在第三年彻底爆发，李世民迫不得已开关，允许百姓自行求生，就在那个时候，玄奘偷渡离开关中。 现在嘛，关内百姓虽说不一定能吃饱，但是一定可以活下去，李智云自然不会允许百姓自行流动。 是故，玄奘也没法子偷渡了。 在这个时代，没有朝廷许可，穿越关隘是需要凭证的，不然就会被抓起来。 李智云在太极殿偏室接见了这位后世‘唐僧’的原型人物。 玄奘生的面白大耳，双目炯炯有神。 “朕可以答应让你去天竺，但是朕有一个要求。”李智云品着香茶，澹澹的说。 他的内帑收益现在又多了一项，经过多年的普及，现在泡茶渐渐成为大唐官绅的主要饮品，曾经的煮茶，已经要被淘汰了。 “请陛下吩咐。”玄奘双手合十。 李智云道：“很简单，朕要你将一路西行上，所遇国家，人文风俗，乃至于山川湖泊，逐一记录下来。” 闻言，玄奘心中虽有疑惑，但也不敢问。 “遵旨。” 李智云也有自己的打算，让玄奘去天竺，算是顺应历史，不过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为了打开大唐百姓对天竺的印象。等玄奘回来的时候，李智云会让玄奘替自己说话。 说什么呢？ 比如；天竺之地，富庶无比，一年三熟，人人躺在金山宝玉上吃喝玩乐。 又比如，当地无强国，林立番邦小族，如宗周诸侯国等等。 反正就是吹！ 吹到大唐人对天竺无比垂涎，到时候，李智云将会派兵过去。反正，李智云又没说谎话。天竺那嘎达，确实是块宝地，天生就是用来给其他人殖民的。 他现在找不到阿美利加，难道还找不到印度？ “法显的书，你可有看过？”李智云问。 历史上第一个西天取经的其实不是玄奘，而是东晋时期的法显。这哥们是个牛人，去的时候走陆路，回来的时候坐船，绕了一个大圈子才回中原。 “陛下是说《佛国记》？”玄奘心有所悟的猜测。他也是个聪明人，知道皇帝对释教的态度很不好，所以不可能问他法显翻译了什么经文，再结合皇帝之前要他记录西行路上的国家地理，他便想到了法显所着的《佛国记》。 “不错。” “略有涉猎。” 李智云颔首，“那就好，有朝一日回到长安，朕希望你所记载的西域见闻，要比《佛国记》更加的详尽。” “我会尽力而为。”玄奘答应。 不管怎么说，皇帝允许他光明正大的去天竺，那就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临走前，李智云私人赞助他五百两黄金。 对此，玄奘满心感谢，将皇帝说的话牢牢记在心里，答应一定给皇帝带回来最完整的西域见闻记载。 李智云很清楚，玄奘这一趟穷游，得要十几年才能回来。而十几年的时间，足够李智云把四周的异族番邦来回犁几遍。到时候国强民富，他既可以派人循着玄奘的路线前往天竺，又能根据法显自海上返回中原的路线，派船只去天竺。 在他有生之年，可以找不到阿美利加，但是必须把天竺那嘎达给经略一番。 微微可惜的是，法显留下的海上行程，记载的不是很详尽，便是李智云现在去看，也不知道哪儿是哪儿，只能等扬州那边传回来好消息。 其实，李智云有心派人跟着玄奘一起，不过转念一想，只怕没人愿意去虚无缥缈的天竺。 “玄奘，希望你一切顺利。”李智云默默给他祈祷。 将来玄奘带回来什么经文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带回来的西域记载，这会非常重要。 法显的《佛国记》毕竟距今有些年月，不能拿出来当作参考。 接下来，李智云又开始头疼另一件事。 吏部尚书人选。 现在是吏部侍郎张锐暂代此职，但代理并不是正式官职，相国们已经开始提出，希望他赶紧定下新任吏部尚书的人选。 吏部，重要程度不下民部，这个尚书若是找的不好，苦的只会是百姓。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可惜。若是当初岑文本给点力，现在他也不至于如此难选。 思来想去，李智云还是决定，让魏征担任吏部尚书，有魏征在吏部，能减少很多蛀虫。同时，他也要给魏征找点事干，免得他一天到晚三天两头的喷自己和二嫂约会。 翌日，诏书下达。 由魏征担任吏部尚书，大理寺少卿韩仲良升任大理寺卿。 在魏征上任的第二天，李智云便找到他，给他命令，让他精减大唐官吏，裁撤那些不必要的蛀虫。 对此，魏征欣然答应。 官员们得知魏征上任吏部尚书后，心里面顿时涌起心思，原来喷皇帝还能升职的？ 于是乎，御史台那边来劲了。 五花八门的秀存在感，弄的李智云非常不爽。 虽然很想把那群秀存在感的家伙暴打一顿，但是到底是没有付诸行动。 因为没必要。 他们说他们的，我干我的。 在搞定这块之后，李智云又找来礼部尚书赵慈景。 “今年科举定在二月，你回去后，好好准备。” 赵慈景问道：“试卷可是采用陛下所要求的那种？” “这是当然。”李智云不假思索道：“除此之外，你可让长安小学和中学的先生们，与你一起编纂试题，到时候，朕亲自检查。” “是。”赵慈景拱手领命。 在李智云看来，不管这次科举结果如何，他都必须要继续进行下去。 哪怕，最后录取的都是世家子弟。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78.html 第七十四章 试点摊丁入亩 政事堂。 几位相国分别坐在高腿椅子上，分两列，每列三人，中间首位坐着皇帝，在皇帝面前，摆着一张长形桌子。 这是今年刚置办的新家具，用起来不是一个舒服就能概括的，应该是很舒服。 皇帝不知道其他人什么感受，最起码，现在相国们在政事堂处理事情的时候，不必担心腿抽筋了。 但是现在，没有哪位相国在乎腿抽筋的问题，他们都因为皇帝给的一张纸，而陷入沉默。 纸上写的是摊丁入亩。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完全推翻了自上古至现在的人头税。 大唐如今是‘租庸调’制度，本质上就是人头税。 何谓租？ 田租也，每丁每年缴纳粟二石。 很合理吧？ 可你要知道，一旦遇到天灾，没吃的，百姓只能卖田，然后躲入地主或者世家门下，变成黑户！ 到时候，朝廷去哪儿要钱？ 而调，即每丁每年缴纳绢二丈，棉三两，或者是布二尺五丈，麻三斤。 看见每丁每年就该知道，这是人头税。 庸，即徭役，还是每丁每年需要服役多久多久，算得上另类的人头税。 这种税，最大的弊端就在于土地问题。 举个例子，一个地主家只有五口人，两男三女，但却有田千亩。按照朝廷规矩，缴纳的是这家的人头税。 那么问题来了，这点小钱，对地主家来说算什么？ 同样的，一个贫农家里面，也是五口人，两男三女，他们要缴纳的人头税和地主家一样，以贫农的收入，能和地主比吗？ 长此以往，一旦遇到点什么灾难，让百姓怎么活？ 当年，先帝登基，大手一挥，搞租庸调制度，强调以‘人丁’为本，不论土地、财产的多少，一律缴纳‘人头’税。 换而言之，不论贫富，大家都照着自家人头交税。 世家笑开了花，百姓哭成了狗。 现在大唐建立不过十几年，均田制运行完好，朝廷手中有余田，百姓人口因为隋末天下大乱损耗及大，是故一切都能维持稳定。甚至世家现在也不敢肆意兼并土地，一切都很顺利。 但是，二十年后，三十年后呢？ 把这个隐患留给后人解决？ 相信后人的智慧？ 后人怎么那么倒霉，好事没他们的份，净给他们留下烂摊子？ 而且，李智云很清楚，这个东西，只能他来强制推行，否则后世之君，根本没有那个底气和实力去搞摊丁入亩。 因为他们没那个能力！ 说的难听点，干掉世家也好，搞摊丁入亩也好，除了他和先帝，后世的君主，除非是那种吊炸天，智商点满的存在，否则一旦搞这个东西，他只会引起世家造反。 纵观历史，有几个中兴之主？ 也许，有人会觉得中兴之主还是不少的。 但是在李智云看来，那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顶多给王朝续命几十年，根本无法彻底改变王朝颓势。 那不叫中兴，那叫苟延残喘。 按照封建王朝曲线图理论，从王朝建立，到一百年左右为止，这个阶段是整体走上坡路的，也就是说，这个阶段王朝是兴兴向荣，一直变强的。即百姓安居乐业，朝廷政通人和。 少数智障王朝不算，这里只算正常王朝。 而在一百年后，便会开始下降。有的王朝，会下降的慢一点，有得王朝则会瞬间直线下降。 这个时候，出现中兴之主，会在下降的坡度上，出现一个小小的回升曲线，不过很快又会陡然下滑。 而没有中兴之主的，则会直接触地暴毙。 在历史上，有一种说法，认为唐朝的衰亡是从贞观之治开始。有没有道理？ 不知道，这里只说部分观点。 首先是租庸调制度。 你以为这是李渊首创？ 错！ 这玩意是北魏租调制变形罢了，根本没有多大变化，只是为了配合均田制的实行。 而李渊、李世民，两代马上皇帝，拥有巨大的权柄，以他们的见识，难道看不明白租庸调制度的问题吗？ 无论贫富，一律缴纳定额税赋。 就这句话，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来，这特么难道不是利好那些世家大族和地方地主吗？ 李世民和李渊难道看不出来吗？ 不。 老李家就是贵族出身，关陇一份子，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谁还能比老李家更清楚？ 北魏、北周、乃至于隋，怎么亡的，以李世民的眼光和政治嗅觉，难道真的不懂吗？ 你要真是这么认为，那就是纯粹的看不起李世民。 那他为什么不改变？ 李智云觉得，两个原因。 首先一点，摊丁入亩这个办法，他可能想不出来。或许，他能想出来，但是他无法执行。 为什么无法执行？ 这就是次要的原因，世家大族！ 如果把大唐当作一个金字塔形状的平面图，你会看见，处于塔尖的是皇帝。 比皇室矮半个肩膀的是世家。 最底层的，是百姓。 一旦搞摊丁入亩，谁反应最大？ 还用问？ 除了世家还能有谁。 什么叫摊丁入亩？ 地多者多纳，地少者少纳，无地者不纳。 在大唐，谁的地多？ 世家大族。 不提关陇贵族，山东世家那一句‘耕读传家’可不是说一家一户的小农经济。 一旦历史上李世民甩出来‘摊丁入亩’，首先背弃他的就是关陇贵族，接着是原本就不喜欢他的山东世家。 到时候，走杨广的老路。 大唐gg。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事实。 土地兼并，世家并百姓土地。 现在，李智云拿这个出来，自然也考虑过世家的反应。但是他不怕，因为他的眼光从来不是局限于中原固有的土地。 想要让世家接受摊丁入亩，大唐必须持续对外扩张，必须让世家有新的收入来源。 这就涉及到生产技术的革新。 恰好，这就是李智云的目的。 等这两年过去，大唐战车必将轰隆作响，向着高句丽，向着西域，甚至向着海外，疯狂扩张。 届时，必定要让世家参与进来。只有分他们一杯羹，才能让他们乖乖听话。 如同李智云让不少世家代理经销香皂，羊毛一样。 话说回来，摊丁入亩有没有弊端？ 有，人口会逐年增加，土地会被大量开垦，一旦到了某个极限数值，无地百姓会到处流窜。 可是，这难道不是资本主义崛起，收拢工人进入城市的最佳契机么？ 当然，这是五十年后的事情了。 现在，李智云是不可能在全国范围内实行摊丁入亩制度，因为这根本不现实。 根本原因，世家。 世家一天不死干净，这项制度就不可能彻底推广。 但问题是，现在的大唐，就是靠着世家建立的。 最直观的感受，朝堂官员，八成出自世家，剩下两成和世家息息相关。 甚至于，新晋军功勋贵也有大量田产，他们也无法接受这项制度。 故而，李智云现在只能搞试点，不能大面积推广。 而试点的地方，他也有了选择。 眼下，他得先说服相国们配合他。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79.html 第七十五章 一州一县先试水 一炷香时间过去，几位相国相继回过神。 中书令杨恭仁带头反对，言辞恳切的规劝皇帝。 “陛下，租庸调之制与均田制，乃是先帝钦定，且目前运转情况十分良好。若是贸然实行摊丁入亩，只怕不妥，臣恳请陛下三思。此外，臣觉得，自贞观开年以来，各地灾害不断，民不聊生，眼下大唐百姓急需休养生息，而不是改变税赋之制。” 说完，似是觉得自己说的有点武断，怕惹得皇帝发怒，他旋即又补充道：“当然，臣以为此制也有合理的地方，不过现在不宜在大唐推广，陛下不妨再等两年，看看情况。” 等两年？ 两年后你们又反对，然后又是两年，两年之后又是两年，那特么得多少年？ 李智云暗自腹诽。 在杨恭仁看来，皇帝简直就是在瞎几把乱搞，其胡作非为的严重程度，能与杨广相提并论。 甚至，他觉得皇帝推行的摊丁入亩制度，要比杨广做的还离谱。杨广只是迁都，把关陇人派去高句丽送死。 可皇帝呢？ 他居然想直接挖掉世家的根子。 杨恭仁都不敢细想，一旦这个摊丁入亩制度被推行，到时候全天下的世家会干什么疯狂的事情。 纳言陈叔达亦是跟着反对，“陛下，臣以为中书令所言有理。恕臣直言，此制若是推行，世家不宁，天下不安。” 快人快语，直入问题核心，这就是陈叔达的核心意思。 紧跟着，李叔良也说道：“陛下，此制不妥，还是萧规曹随，按照先帝之制吧。” 你还知道萧规曹随？ 李智云讶异的看了一眼这位文盲皇叔。 杜如晦捏着纸张，抿嘴不语。他此刻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种大事，陛下应该和他商量一下才是。现在贸然提出来，这不是等于告诉天下世家，朝廷要动他们么。 而且，杜如晦个人也觉得皇帝太冒进了。 于是他说道：“陛下，臣私以为，此事还需多多商议。租庸调之制与均田制，乃是前朝时期就运行良好的制度。且，若要行此制，则要丈量天下田亩，统计人口，此非一朝一夕之功，还请陛下明见。” 剩下的薛收也劝皇帝三思。 温彦博则反对此制。 李智云并不意外几位相国的反对，这种东西拿出来，无异于阿美利加大统领忽然对心腹们说；从明天开始，我们高举赤色大旗！ “你们说的不无道理，朕都知道。” 知道你还瞎几把乱搞？ 杨恭仁心里腹诽。 皇帝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想法过于天马行空。 李智云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而后话音一转。 “谁说朕要推广此制了。” 嗯？ “陛下的意思是？”杨恭仁不解。 李智云呵呵一笑，不紧不慢道：“朕打算先在地方试试看效果如何，再做打算。” 地方？ 几个相国都是聪明人，立即明白皇帝的意思是不搞全国大推广，而是打算在一州一县先试水。 这样一来，几个相国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温彦博问道：“敢问陛下，先在何处尝试？” “洛州、郑州。” 中原啊。 温彦博松了口气，陈叔达也松了口气，李叔良同样松了口气，杜如晦、薛收也默不作声。 唯有杨恭仁脸色一黑。 弘农杨氏可有些接近那边啊。 政事堂的几位相国，出身世家各不相同。 温彦博是太原温氏，族里面的地都在太原附近。陈叔达代表南方系，田产也不在中原，李叔良和杜如晦，田产多在关中，而薛收则是河东之地，有些田地。 是故，听说试点不在他们老家周围，他们才会松口气。 当然，更重要的，其实是因为皇帝没打算彻底得罪天下世家。 杨恭仁忍着不适，说道：“陛下，若要在洛州和郑州实行此制，必要重新丈量田亩，统计人口，只怕地方豪强不会答应。” “无妨，郑氏已经做出表率，拿出田地，供朕尝试。”李智云笑眯眯的说。 闻言，除了杜如晦和薛收，其他四人微微一愣。 郑氏？ 拿出田地？ 这怎么可能！ 尤其是杨恭仁，他觉得皇帝在骗人。他所言的地方豪强，其实主要指的就是荥阳郑氏。 可皇帝这话什么意思？ 郑氏脑子被驴踢了么，自愿被朝廷挖根？ 我不信！ “陛下，这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难道朕还会骗你么。”李智云呵呵一笑。 试点嘛，选中原最为合适。因为洛州瘟疫的事情，郑氏和裴氏同时被他抓住小辫子，不好好利用一下，那可太傻了。 杜如晦心里则震惊的无以复加，原来陛下饶过郑氏，还有这一层谋划啊。 陈叔达问道：“陛下准备让谁去主导此事？” “田政，自是由民部主导。”李智云理所当然的说。 戴胃么。 众人脑海里，同时响起这个人名。 然而，没等多久，他们同时为戴胃开始默哀。这种要命的差事落在头上，除了得罪人就是要命。 杨恭仁又接着问道：“陛下，倘若此制运行通畅，是否要大范围实行？” 他还是担心皇帝要在全大唐搞摊丁入亩。 李智云奇怪的反问：“既然运行通畅，为何不能大范围实行？” 为什么？ 陛下你不知道？ 杨恭仁抿嘴，说道：“臣拭目以待。” 他自然是希望此制失败，因为习惯了稳定，杨恭仁可不想再让大唐朝野掀起波澜。 只不过，这话他不能随随便便说出来。 李智云顿了顿，接着道：“其实，朕也是想借这个机会尝试一下而已。洛州遭受瘟疫，百废待兴，正是最好的尝试之地，何况又有郑氏相助。 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若是将来租庸调之制没有问题，朕也不会以摊丁入亩替代。” 闻言，几位相国心里不是很愿意相信，不过皇帝都这么说了，而且也变相的妥协了，他们也不好继续反对。 跟着，李智云说道：“那就这么定了。” “是。”相国们相继颔首。 散朝后，杜如晦和薛收留下处理政务，其他人相继离去。 杨恭仁和陈叔达走在一起。 “杨相，你说陛下是真的只在洛州和郑州实行摊丁入亩吗？” “我不知道。”杨恭仁叹道：“陛下奇思妙想，我跟不上。不过陛下金口玉言，答应我们只在洛州和郑州尝试，想必是不会改变的。” 陈叔达语气凝重道：“我担心，若是洛州和郑州尝试之后，情况良好，到时候陛下重提此事，我们该怎么办？” 杨恭仁略作思忖，说道：“别着急，先看看，中原之地，我们鞭长莫及。” 其实他也想看看，皇帝能不能处理郑氏以及中原一代地主豪强们的反抗。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80.html 第七十六章 一时清明与万世兴盛 在其他人走后，杜如晦忍不住说道：“陛下，这么做是否有些操之过急了呢？” 虽然他是京兆杜氏出身，但他更是皇帝心腹，自然更偏向皇帝，而且，以他的眼光自然能看出来，摊丁入亩乃是弱世家，强百姓的良制。 但是现在，大唐朝野，还是世家林立，于此刻抛出这样的制度，无异于是在挑衅天下世家。 薛收也说道：“陛下，此番洛州和郑州尝试实行此制，虽有郑氏可以拿捏，使其配合，可将来呢？”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不是每次都有郑氏被拿捏的。 李智云笑了笑，“不用担心，将来，朕也有其他办法让他们配合朕。” 果然，陛下是铁了心要用摊丁入亩替代租庸调制度。 杜如晦问道：“陛下可否告诉臣，将来要怎么做？” “不要着急，你们会知道的。”李智云道：“朕现在可以告诉你们的是，朕不会学杨广。” 闻言，杜如晦和薛收稍稍安心，他们就怕皇帝步子迈的太大，到时候收不住，引起祸端。 薛收道：“既然如此，那臣没有意见。不过，要在洛州和郑州尝试此制，若无地方配合，只怕也是难以成事。戴胃虽然有才，但是让他主导此事，只怕会要些时间。” 要些时间已经是薛收委婉的说法，他的本意是提醒皇帝，就算朝廷在中原有田分给百姓，实行此制，但若是没有地头蛇配合，那也会难以成事。 这一点，李智云早已考虑到了。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种情况，他怎么可能想不到。 “朕已经决定，调郑善果为民部郎中，让他配合戴胃行事。” 闻言，杜如晦和薛收顿时了然。 如果荥阳郑氏愿意配合朝廷，那么中原一代的地头蛇，就能够有效的打压，甚至强迫他们配合。 而郑氏会配合吗？ 答桉是肯定的，郑氏不敢不配合！ 除非郑氏想死，否则他们现在根本没底气拒绝皇帝的意思。 隔日，大朝之上，李智云正式提出在洛州和郑州实行摊丁亩制度，不出预料，七八成的大臣都表示反对。 然后，李智云将郑善果上的奏疏扔给大臣们看。 看完后，世家出身的大臣们像是见鬼一样。 荥阳郑氏居然愿意主动把田献给朝廷，然后配合朝廷分给百姓，这特么也太离谱了吧。 随后，李智云又保证，此制只会在洛州和郑州尝试，其他各州暂不考虑。 虽然有的大臣觉得这件事情一旦开了口子，以后肯定不好收拾，但是他们也不好拒绝。 拿人手短啊！ 羊毛在草原卖的相当火热，香皂和茶叶更是经销西域，若是和皇帝对着干，皇帝会不会收回他们的经销权？ 这个问题，让他们陷入两难之境。 一方面是钱，一方面是田，真的很难抉择。 互相扯皮了三四天，直到郑善果奉旨从壁州入京，这件事情才算了结。 因为，郑善果在太极殿的表现，比舔狗还舔狗。 他说；陛下的意思，就是郑氏的意思，陛下说摊丁入亩好，郑氏一定会全力配合！ 当然，说的没有这么直白，不过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这下子，大臣们无语了。 当事人都觉得没问题，他们反对有什么用？ 论影响力，中原一带，自然是荥阳郑氏首屈一指，他们都愿意拿田出来配合朝廷，其他人说什么有用吗？ 有不少世家大臣私下里问郑善果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能自断手脚。 郑善果大义凌然的告诉他们；荥阳郑氏，永远忠于陛下，忠于朝廷。 然而，私下里，郑善果是有苦说不出，有泪只能往肚子里面流。 不配合皇帝，一旦皇帝公布洛州瘟疫的事情，荥阳郑氏彻底完犊子。 他也知道，自己被调回来，其实就是皇帝让他去中原当冤大头，拿刀捅死那些荥阳郑氏的小弟。 可他敢拒绝吗？ 他真的不敢。 若是拒绝，荥阳郑氏不仅要死光光，而且名声也会因为制造瘟疫而彻底烂掉。 他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只有被选择的命运。 一念之差，郑善果让自己和整个荥阳郑氏掉进了深渊。 最终，这件事情还是被李智云做成了。 能让这些世家大臣答应，原因很多，主要的，无外乎三点。 其一，皇帝手里有兵。其二，他们现在离不开皇帝的供货。其三，荥阳郑氏自己愿意去死，他们怎么劝的住。还有一个不是原因的原因，火烧在洛州和郑州，没有烧在自己家，他们潜意识觉得无所谓。 不过，还是有不少世家大臣希望皇帝不要全大唐推广。理由嘛，各种各样，总得来说就是不想失去田地。 李智云笑呵呵的，不答应也没反对。 来日方长，他有的是办法让这些人答应。 送走戴胃和郑善果，李智云立在城墙上，心里面默默向着洛州的百姓致歉。 非是他不愿意杀郑氏追责，而是不能。 眼下朝堂各派系，处在微妙的平衡阶段，各势力都多少被先帝以及李智云打压过。 这个时候要是狠狠打击郑氏，乃至于裴氏，这会让原本就对大唐爱答不理的山东世家更加疏远朝廷。 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仅靠关陇人，根本不可能维持天下稳定，这是历史的教训。 欲消灭世家，只能从长计议。这次在洛州和郑州尝试推行摊丁入亩制度就是一个开始。 不动则已，一动便要雷霆万钧，让他们没有反抗之力！ 在这其中，还必须要拉拢大多数，打击一小撮。 只有把自己的朋友弄的多多的，把敌人变得孤立无援，他才能在稳定的基础上，逐步干掉敌人。 而如何让自己朋友多多的呢？ 那就得舍得花钱，自己吃肉，得让他们跟着喝汤。 譬如这次在洛州和郑州推行摊丁入亩制度，很多的臣子都因为皇帝给的货牌，而摇摆不定，甚至保持沉默。 他们更多的抱着侥幸，反正这次皇帝之所以在洛州和郑州尝试摊丁入亩制度，那是因为荥阳郑氏集体降智。 若是皇帝在自家田地上这么搞，他们则会强烈反对，不仅如此，还要私下里让地方的小地主搞破坏！ “呼，朕果然还是做不了圣王。”李智云喃喃的说。 转念一想，这份情绪被他掩埋。 想要在世家林立的大唐做圣王，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 不过他不后悔，为了唐人千年后遍布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他甘愿背负这样的事情。 “与其要一时的天下清明，还不如要万世的唐人兴盛。”他在心里默默的告戒自己。 远处，戴胃和郑善果互相沉默着远行。 戴胃是没有什么感觉的，他此番去洛州，只负责统计人口田亩，至于要如何拿到数据，那就要看郑善果的本领。 临走前，皇帝告诉他，郑善果若不配合，随时可以将他拿下，送回长安。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81.html 第七十七章 科举考试开始【上】 不久后，朝廷发下敕文，贞观三年科举考试，正式于二月初开始举行。 这个消息，说实话，像小石子落入大海一样，基本上没有掀起任何的波澜。 因为在当下，根本没人觉得科举能怎么样。 看看中枢重臣，看看政事堂相国。 他们有几个是科举考试走出来的？ 在当下，科举考试不是为了平民百姓准备的，更像是为了落魄的寒门准备的。 寒门可不是平民，而是指落魄的高门。 真正的世家子弟少有走科举一道，他们大多靠着父辈举荐就能顺利走上仕途。 这就是唐初进入官场的规则。 或者说，这是延续了近千年的规则。 平平凡凡的反响，让李智云有些怒意，不过他现在也习惯性的克制自己。 没办法，太难了。 知识掌握在世家手里，他想提拔寒门和平民百姓，根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不管如何，今年这次科举，必须要举办下去。 在得到皇帝命令后，礼部尚书赵慈景跟进，要求各州派遣士子前来长安应考。 二月时，真正来长安的并不多。一来，连年天灾，寒门子弟自顾不暇，生存都成问题，更别提前途了。二来，这时代，真正有才的子弟大多出身世家，而世家则对朝廷的科举不屑一顾。 在各种原因干扰下，最后真正来参加考试的士子都没有百人，其中一大半还是长安本地人。 考试地点在务本坊国子监，长安小学举行。反正人少，正好趁着学生放假，举行考试。 时间一晃来到二月下旬。 这一日，士子们三三俩俩的向着务本坊而来。 一名眉清目秀的青年下了马车，目光落在长安小学的牌匾上，凝神看了一会儿，他收回目光。 不多时，又有一少妇走下马车，给青年递过去一只考试篮子。 “夫君，干粮和清水，还有换洗的衣裳，妾都给你准备好了，可有什么缺的？” 韩瑗摇摇头，“足够了，这次连考三日，有干粮和清水足矣。我听大人说，考场里面不准备这些是为了防止有人买通小吏，传递考试答桉。” 青年正是大理寺卿韩仲良之子，韩瑗。 韩仲良是帝系一员，非世家出身，这次皇帝搞科举，他不管怎么说也要支持皇帝，是故便让儿子来参加。 少妇出身长孙氏，乃是陕州刺史长孙操之女。 夫妻二人说话间，另一边走来一个青年。 此人名叫王德真，乃是鸿胪寺卿王长谐的侄儿。 和韩瑗不同，王德真是自己要来考科举的。因为光靠着叔父王长谐，他这辈子也不会有机会被皇帝发现。何况，他叔父还是先帝的起兵功臣，而不是陛下的心腹。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天生就有弱势。 经过他的认真分析，他觉得陛下改革科举，很明显是要重视科举考试，这或许是他的一次机会。 在士子们聚集的差不多的时候，孔颖达那边打开校门，放士子们进入考场。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你能直接进去。 因为在真正进入考场的时候，还有卫府军从头到尾的检查士子身上携带的东西。哪怕是手抓饼，那也要撕碎看看里面有没有小纸条，严苛到令人发指。 如果发现违禁品，直接取消考试资格，终生不得参与科举。 出乎预料，这次没有一个人被查出来，每个人都很干净。其实这也不奇怪，因为这次科举改革，以往考的东西全部作废，想要作弊都不知道该怎么作弊。 韩瑗收拾好篮子，拿着代表考场号的木牌，跟着士兵，找到自己的考场。 看见那独立的小屋子，韩瑗脑子里面只有两个字。 好小！ 再一想，有点像是家里面的更衣室。 不过，面积要比更衣室大一点，里面摆着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后面还有一张简单的床榻，上面放着一床麻布被子。 韩瑗将自己的东西放好，又整理了一下被子，发现还算干净。 便在此时，外面响起士兵的声音。 “你们现在还有两个时辰准备，要更衣的，立即去更衣，要吃东西的马上吃东西，一旦开考，更衣只能在你们各自的考场里面解决......” 听到这里，韩瑗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角落那个盖着木盖的陶罐。 天哪。 接下来他三天的吃喝拉撒都只能在这个小屋子解决么。 那味道，他不敢细想。 很快，外面响起其他士子的抱怨声。 “不想考的滚出去！”一声大喝，抱怨声消失了。 紧跟着，孔颖达带着人，挨个考场宣读考试规则。总的而言就是不要作弊，谁作弊，谁完蛋。 另外就是，一旦觉得身体不舒服，可以提前交卷，朝廷会让御医免费诊治。 除此之外，还有提前交卷只能在第三日的下午等等等。 随后，在午时，考试正式开始！ 一共三份试卷，一起发给士子们，三天时间，足够他们慢慢考虑答桉。 每份试卷一百分，总分三百。 这部分属于公开的消息，韩瑗知道这次考试采用皇帝独创的计分制度。 他很快浏览了三张卷子，而后目光略显涣散。 果然是陛下亲自出手改革的试卷，这考的未免太杂了吧！ 他是个聪明人，很快就将三张试卷做了简单的总结。 比如第一张，考的东西，多为诗词歌赋，经史之问。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题型相当的新颖，或者说从未出现过。 李智云亲自出手改革的试卷，自然是无限靠拢他上辈子考试的题型。 三张试卷，分别为‘文’‘理’‘策问’。 文，即是文科的变形试卷。 选择题共十道，每道四分。 填空题四题，每题五分。 剩下的四十分，被四个简答题平分，每题十分。 韩瑗看着选择题的题目。 ‘每道题只有一个正确答桉，可在【甲】【乙】【丙】【丁】四个选项中，选择正确答桉，填在括号里面。 注；多填或不填无分。’ “括号......”韩瑗看了一眼第一题前面的古怪符号。 【（）】。 “这是长安小学算数课上的学识。”他曾经听说过这种新颖的算数课，还学过一点，因此认识这神奇而又古怪的括号。 很快，他开始阅读第一道选择题。 题目如下； （）租庸调之制，始创于谁？ 【甲】；苏绰【乙】；元宏【丙】；曹操【丁】；宇文泰 看完后，韩瑗咽了咽口水。 这四分，果真不好拿。 这一题，他第一个排除的肯定是曹操。然后他就犯难了，剩下的三个选项，他觉得每一个都有可能。 因为租庸调制度就是从北魏那个时候开始的。 想了好半天，想不出来，他又看下一题。 题目如下；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谁说的？ 【甲】；霍去病【乙】；刘秀【丙】；卫青【丁】；陈汤 然后，韩瑗脸色微微发白。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要连续考三天了。 这种难度的试卷，根本不是以前科举能比的。 不是说问题有多难，而是考察的学识实在是太过于广泛，如果不是喜欢读书的人，真的很难写出来全部答桉。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82.html 第七十八章 科举考试开始【下】 经过一番纠结，深思熟虑，韩瑗终于写到简答题。 简答题的第一题为；叙述高祖武皇帝伐王世充檄文。‘注，字迹潦草，无分’。 看见这一题，韩瑗心里终于稍稍有底了，这是近些年颁布的先帝诏书，他看过，有印象。 微微吸口气，韩瑗将试卷摊平，挺直腰板，拿起笔，先在考官发下的‘草稿纸’上作答，然后确定无误后再填写试卷。 另一边，聪明的王德真已经开始写‘理’卷。 文卷他写了不少，但也空了不少，没办法，考的实在太杂了，他单单治书一门，如何能够在短时间内全部回答正确。 不过，理卷也不简单。 题型和文卷一样，分为选择题，填空题，简答题。 但是理卷的每一题都有涉及大量的计算，这可不是光靠着脑子就能记住的知识。 如其中一题； 我方拥军十万，敌方拥军五万，我方再添多少兵马，可为敌方兵力之三倍还多五千人？ 王德真看着题目，微微叹口气。 这哪是科举考试啊，这分明就是给博学多才的大儒写的‘疑难杂症’。 这以后想考科举做官，天文地理古往今来，必须无所不知啊！ 陛下啊陛下，您这出的题也太难了吧！ 士子们看见考试卷的时候，纷纷唉声叹气。 与此同时，考官们看着手中试卷也是面面相觑。 “孔公，你这题未免太难了吧。”一名国子监博士都囔道：“这历代为《尚书》所注释者，不知凡几，如何能够一一写出来？” 孔颖达扶了扶椅子，说道：“陛下说了，填空题五分，每写出来一个人，给一分。况且，老夫不认为士子们会不知道这一题。你说我出的题难，我还说理卷难呢，那都是什么题目，脑子都能被绕晕了。” 闻言，众人深有体会的同时点点头，而后目光转向角落里面的李淳风。 理卷题目，就是他和陛下一起制定的。 感受到众人目光，李淳风不明所以。 “你们知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陆德明问。 “为何于岸上会先看见船帆而不是整艘大船呢？”李淳风憨憨的问。 众国子监博士面面相觑，然后同时摇头。 这孩子，自东海回来后就傻了，见人就问；‘为什么大船自海上来，会先看见船帆呢？’。 造成这一切的那个人不告诉李淳风，可把这孩子给急死了，只能天天苦思冥想，像个傻子一样。 众人不再去管李淳风，而是再度谈起试卷。 陆德明道：“我粗略看了一遍，三张卷子，没一张简单。有些东西，便是老夫也答不上来。不过，文卷和理卷，用陛下的说法，就是答桉是固定的，只要博学多才，肯定能拿高分。至于策问，那可不是简单的。” 闻言，众人相继点头。 策问只有两道题目，每道五十分。 第一题较为简单，问的是大唐自新君即位以来的大政方政。看似答桉好像是固定的，但其实是议论文。 考生们得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观点才行。那什么是证据呢？朝廷这几年颁布了什么诏书，干了什么事情，都得一一列举出来。 最难的是第二题，问的是将来大唐该如何。 这一题就很有说法了，答桉不固定，不过说什么，只要说的有道理，都能给分。 同时，这也是一个绝好的，提出自己政见的机会。 三日后，考试结束。 士子们走出考场，恍如隔世。 不少人开始对答桉，正确的哈哈大笑，错误的掩面而逃。与此同时，试卷也开始向朝野公开。 不少自诩博学多才的大臣第一时间搞到一份，回家答题。 其中，就有房玄龄。 书房里，老房写了大半天，才把文卷写了一小半。随后，他把笔一停。 “怎么了？”妻子卢氏在一旁喝着糖水，漫不经心的问他。近来皇帝赐给老房十匹上好的丝绸，都交给了卢氏，可让她高兴坏了。 “难！”老房叹道：“不简单，真的不简单。谁若是能拿高分，绝对是个全才！” 直到现在，房玄龄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执意改变考试内容。这里面考的，实在太广泛了。 若是哪个考生能拿到高分，那绝对是百里挑一的天才。不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少说也是读书破万卷。 “那你能拿多少分？”卢氏好奇的问。 房玄龄略作沉吟，言道：“应该能拿两百分。” 卢氏道：“总计三百分，你只拿这一点？” 一点？ 房玄龄气极，“你来写，看你能拿多少分！” 闻言，卢氏眉头一皱，“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劳烦夫君再讲一遍。” “我说，我很羞愧，只能拿两百分，应该还要多读书。”房玄龄绷着脸回答。 卢氏满意的点点头。 很快，科举新型考试卷传遍长安朝野，甚至百姓们也聚集在一起讨论这件事情。 聪明的朝臣们算是看出来了，皇帝拿出这种试卷，抓的就是天生的人才啊。 批改试卷的是孔颖达、陆德明，房玄龄，杜如晦等才智之士。这些批改试卷的臣子，担任官职各不相同，要说唯一的相似点，那就是聪明。 由于这次考生不多，仅仅用了两天功夫，试卷便批改完毕。 得分最高的考生名叫韩瑗，分数两百一十二分。 比他差一点的是王德真，得分两百零三分。 在这两人之下，分数陡然下降六十分。 政事堂。 “一百五十分以下者，不取。”李智云手上拿着韩瑗和王德真的考试卷，下令。 一句话，李智云意思很明显，这次只要两个人。 “是。”赵慈景应声。 紧跟着，李智云问道：“这个韩瑗是谁？” “启禀陛下，此人乃是大理寺卿韩仲良之子。”杜如晦回答。 韩仲良？ 李智云一愣，旋即眯眼。 想起来了，这个韩瑗不是历史上高宗朝的宰相么。 果然，不论历史怎么变，聪明人还是聪明人。 等等，王德真好像也是高宗朝的宰相啊！ 淦！ 运气这么好的吗，这次居然抓住两条大鱼。 原本，观这次参加科举的考生人数少得可怜，李智云着实有些心灰意冷。 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运气。 不错，针不戳！ “好，好。”李智云嘿嘿一笑。 试卷是他出的，他很清楚，想要拿高分有多难。 这两个人能拿两百分以上，不说全知全能，少说也是腹有丘壑，绝对比那些只会坐而论道的废物强。 薛收问道：“陛下，这俩人要如何安排？” “你们觉得呢？”李智云问。 杨恭仁不假思索道：“可下放地方为吏。” 李智云呵呵一笑，心说简直笑话，这样的人才直接放下去当官？那他还搞什么科举？ 这一次科举既然搞出来了，那就要搞得大一点，让所有人都知道，参与科举考试，拿高分会受到什么待遇！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83.html 第七十九章 高分考生最佳安排 在杨恭仁说完后，李智云不置可否的摇摇头。 “陛下可是觉得臣这么做不妥？” “倒不是不妥，只是杨相未能看见他们的才智，着实令朕意想不到。”李智云说了一句，不顾杨恭仁冰住的脸色，接着又反问道：“此卷，若是杨相来答题，不知能否取得如此高分呢？” 能吗？ 杨恭仁心里没底，卷子他也看过，绝对不简单，里面的问题森罗万象，涉及方方面面，便是他也不敢拍着胸脯向皇帝保证。 我能拿高分！ 于是，杨恭仁道：“陛下不喜坐而论道之辈，需实干之人。分数再高，可若是没有为官经验，只怕也是不符合陛下的要求吧。臣觉得应该将他们下方地方，历练一番，而后委以重任，方是稳妥。” 幼呵，老杨长进了么，还知道用我的话来反驳我。 李智云笑笑，一锤定音道：“先让他们二人待在六部观政，每隔三个月，换一部，一年以后，观其表现，再将其外放。” 闻言，相国们脸色顿时起了变化。 六部观政！ 皇帝这难道是在培养宰相之才？ 何为六部观政？ 简单而言，让韩瑗和王德真在礼吏工刑兵民六部轮流学习。只要他们考出来的分数对得起他们的智商，一年以后，这二人必能积累大量的理政经验。 将来外放出去，若是治理一方，成绩出众，调回中枢，不说青云直上，那也是一片坦途。 毕竟，资历摆在那里。 有多少相国们在年轻的时候能够待在六部学习呢？ 答桉是很少！ 陈叔达道：“陛下，此举不妥。倘若以后科举士子在二百分以上的人都能进入六部观政，这对于六部来说是个极大的负担。” 李智云一笑，言道：“放心吧，这个问题，朕考虑过。将来科举考试，三年一次长安大考，每次，只取两百分以上，前三名考生在六部观政。至于其他录取的士子，外放地方为吏。” 闻言，陈叔达抿抿嘴，不再反驳。 显然，皇帝对于这一套流程已经准备齐全，他也劝阻不了。不过每次只取前三名，三年一考，倒不是不能接受。 杨恭仁咬咬嘴唇，想说什么，却无法说出口，最终只能答应。他有心提意见，告诉皇帝这么做不好，若是寒门甚至是平民都能进入前三名，难道还要提拔一个布衣卿相？ 不过，看着皇帝已经决定的脸色，他终究是没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自己越劝反而越坏事。 能劝阻陛下的，恐怕也就杜如晦等人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唏嘘。原本以为这位少年天子，会是个听话的皇帝。 可没想到，自己看错了。 贞观皇帝的某些手段，甚至要比先帝更加的老辣。 相国们相继离开，李智云留下杜如晦和薛收。 “韩瑗和王德真二人在六部观政，你们为尚书左右仆射，可多多观察他们的品性才智。” 杜如晦颔首，“陛下放心，此二人，臣也想接触一二，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如考出来的分数那样，才智过人。” 李智云笑了笑，“好，那就劳烦你们了。” “不敢。”二人齐声道：“遵旨。” 旋即，薛收和杜如晦离开政事堂。 走在路上，薛收忍不住道：“其实我觉得，陛下这么做，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却是一件好事。那韩瑗和王德真的试卷我看过，写的井井有条，至少也是胸有丘壑之人，若能善加教导，必为一方能吏。 此外，那试卷问题，涉及天文地理古往今来，能取二百分的高分，便能证明那人绝不是读死书之辈。” “是啊。”杜如晦凝重道：“不仅如此，其中还有涉猎朝政大政方针，陛下以及先帝诏书，实时之事。若是能一一答出来，可见那人不是什么闭门读书之辈，对于朝廷的事情，多有关注。” “陛下此举，乃是为了取才智之士啊。”薛收感慨。 顿了顿，薛收又意味深长道：“杨相想尽力弱化科举，可他不曾想过，陛下既然决定改革科举，那就是主意已定。此刻，我已能想象出来，将来自科举走出来的才智之士，势必会更得陛下青睐。” “你不青睐吗？”杜如晦笑着问。 薛收一怔，旋即嘿嘿一笑。 只有实力才能让人认可，而能答出来此番改革的科举试卷，并取得高分的士子，自然会让杜如晦和薛收认同。 翌日，两道圣旨，送往韩府和王府。 韩府。 “吾儿，为父此番托了你之功，可被陛下夸赞不少言语啊。”韩仲良靠着椅子，笑眯眯的和儿子聊天。 而韩瑗，则震惊的捧着圣旨。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考了个第一，居然被陛下允许待在六部轮流观政学习。 天哪。 这种事情，他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好吧。 “大人，这是真的吗？”他忍不住再一次询问韩仲良。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三遍。”韩仲良说道：“为父可以郑重的告诉你，这是真的。” 他并不责怪儿子的多问，因为他刚刚得知消息的时候也被震惊的不行。 想当初，让儿子去参与科举，一来是为了陛下搞的科举改革，帮帮陛下的场子。二来也是给儿子多条路，进入仕途。 可是，万万没想到，陛下居然玩真的，给了所有人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六部观政，对于你来说，不，甚至对于绝大多数的人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机遇。 你一定要少言，多看，多学。不求你能在六部建立怎样的人脉，但是一定要学到东西。 如此一来，将来你外放地方为吏，处理事情才能游刃有余。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如果你表现的好，将来未尝不能成为陛下的肱骨之臣。” “是，孩儿谨记在心。”韩瑗郑重答应。 他也是个有见识的，自然知道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是怎样一份机遇，若是不能把握，将来必将会后悔终生。 紧跟着，韩仲良道：“过两日朝廷休沐，你随为父逐一拜访几位明公。” “敢问大人是哪几位？” “自然是左仆射杜公，右仆射薛公，礼部赵公，兵部李公，刑部房公等人。你要在他们手底下待很长一段时间，一定要认识人，更要小心侍奉他们。” “是。”韩瑗心里面微微激动起来。 这些宰相尚书，他以往只能从父亲嘴里听到，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离他们那么近。 这一切，都是陛下给机会啊。 紧跟着，他向韩仲良下跪。 “若无父亲指点，孩儿只怕会错失此番科举良机，请大人受孩儿一拜。” 韩仲良笑眯眯的承受乖儿子一拜，而后教诲道：“你记住，你有这样的机会，都是陛下恩德，将来一定要报效陛下，报效社稷。” “是。” 韩瑗铿锵有力的答应。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84.html 第八十章 勿谓言之不预 朝廷决定让韩瑗和王德真待在六部观政的消息传开，朝野一片哗然，民间有志士子更是后悔不已。 如此良机，可遇不可求！ 此举，并不比世家举荐的人才所走的路差，甚至还要更强！ 有官员觉得皇帝这么做不妥，上书皇帝，请求废止此等诏令。皇帝什么也没说，只是告诉官员们，如果他们也能在同等难度的试卷上，考出如此高分，他可以考虑。 然后，没人敢哔哔了。 这不是威胁，而是智商压迫。 改革后的科举试卷难度有目共睹，能取得高分的士子，那就是人才。 既然是人才，那又有何理由不栽培他们呢？ 三月时，幽州传来消息，契丹首领大贺咄罗率众击奚族。奚族首领可度者向大唐求援，请求大唐帮助。 太极殿。 “陛下，末将请战！” 说话的是桑干都督府大都督程咬金。 当初，李智云答应几个大都督，不会让他们一直待在草原吃沙子，所以近些日子，他下令将大都督们召回长安，遥领都督府。其实，一开始李智云是打算给他们几个换个地方任职大都督，但是目前只有四个都督府，换来换去没什么意思。 而且，让他们待在长安，名义上担任大都督，既能防备将来出现地方大都督扎根的情况，同样也可以在都督府那边出事的时候，第一时间派遣他们过去坐镇。 此外，贸然换大都督，李智云也担心镇不住狼子野心的草原狗。 眼下，机会来了。 “宿国公，契丹人不识天数，冒犯我大唐，要去那也应该是我去！”定襄大都督段志玄站出来，对着皇帝躬身道：“陛下，让末将去吧，末将一定把大贺咄罗脑袋拧下来，送给陛下！” 从地理上看，定襄都督府确实更接近契丹领地。 “我去！”程咬金分毫不让，说道：“陛下，让我去吧，老程要是不灭了契丹，您就把老程脑袋拧下来！” “呸！”吴国公尉迟恭阴阳怪气道：“你的脑袋有个屁的用处，陛下要的是大贺咄罗的脑袋，不是你的。还是我去吧，只有我才能一举歼灭契丹贼！” “放屁！”程咬金瞪圆眼睛，骂道：“你要比划比划吗？” “来啊，怕你啊！”尉迟恭反呛回去。 见状，李智云揉揉太阳穴，一脸无语。这两个弔人，有事没事就喜欢在朝会上吵嘴。 这样的机会，其他的将领，自然也不愿意放过。纷纷走出列，请求皇帝给机会。 这时候，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了。 民部尚书戴胃言道：“陛下，不宜动兵。” “你说什么？”程咬金瞪着他。 戴胃一点不怕，反问道：“程将军，打仗要钱要粮，朝廷的钱粮都用在赈灾上，你给钱粮吗？” 程咬金道：“我不需多少兵马，桑干都督府万余兵马，足够我踏平契丹。” “我还是那句话，钱粮谁给？”戴胃不为所动。 和旁人不一样，戴胃也是皇帝潜邸之臣，所以并不怕程咬金。 而程咬金也确实不敢拿拳头锤他。 “你怎么瞻前顾后的，难道要坐视契丹吞并奚族，威胁幽燕之地安危吗？” 面对程咬金的质问，戴胃依旧说道：“若将府库钱粮都拿出来给你去讨伐契丹，那灾民要如何安置。眼下新粮未收，旧粮将尽，程将军，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办？” “好了。”李智云打断他们，说道：“勿谓言之不预，先派人去告诉大贺咄罗，让他滚回契丹之地，如果不听，再出兵！” 事实果真如此吗？ 当然不可能！ 李智云怎么会放着这样的机会不用呢。 奚族，契丹，多少奴隶，多大地盘，能这样放过？ 开什么玩笑！ 下朝后，李智云在太极殿偏殿召见司农少卿韦云起。 “韦卿，契丹你应该熟悉吧。”李智云笑眯眯道。 韦云起欠身道：“臣曾在前隋大业元年教训过他们。” “哈哈。”李智云一乐，旋即道：“韦卿，这次没有突厥兵给你，只有奚族兵，你能否拿下契丹？” “臣虽老迈，但对付区区契丹，还有余力。”韦云起很澹定的回答。 他现在待在司农寺养老也挺舒服的，不过若是能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再上一次战场，那也不错。 “善。”李智云道：“朕会让徐州总管李君羡率三千铁骑，与你一同前往奚族。这次，朕要你灭掉契丹！” “臣，必不辜负陛下。”韦云起躬身一礼。 他现在也不想去争什么了，只想多立一些功劳，留给后辈子孙。当然，他心中也有一些感动，因为当年归降陛下的时候，陛下答应过他，有机会，肯定会让他再去一次辽东。 没想到，陛下还记得这些。 至于陛下让徐州总管李君羡跟着去分润功劳这些小事情，他也不在意。 能这么愉快的活着，已经很幸福了。 李智云的决定，是个秘密，少有人知道。 徐州。 李君羡接到皇帝密旨，忽然有点想哭。打突厥没轮到他，这次终于有机会表现自己了！ “弘慎，我们的机会到了！”李君羡对着身前的男人说。 张公谨微微一笑，躬身道：“恭喜总管。” “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待拿下契丹，占据奚族，到时候你在恭贺我不迟。你马上去点齐兵马，随我北上。这次，你可要好好表现，立下功劳。如此，我才能将你举荐给陛下。” “下官多谢总管提拔！”张公谨感激道。 “哈哈，这话以后再说吧，咱们要尽快动身，可别被朝中那几个老弟兄给抢先了。” “是。” 这一次，李智云想复刻一次韦云起当年干契丹的旧事。主要是因为大唐的府库钱粮，确实要用来赈灾，还要防备可能出现的灾情。所以这次对付契丹，他们自己是拿不出来多少物资的。 只能，‘借’奚族人的了。 有李君羡在旁相助，他觉得问题不大。 如果最后韦云起失败了，那么李智云会让桑干都督府和定襄都督府直接摧毁契丹。 无非是损耗些东西，但是大唐的威严不可挑衅。 这次契丹不和自己打招呼就殴打小弟，李智云可不能当作没看见。 能在草原随意殴打小朋友的，只有大唐皇帝！ 大贺咄罗，李智云记得这个两面三刀的家伙，当年这家伙一边向先帝示好，一边又和突厥卿卿我我，是个两面派。 不论是为了杜绝幽燕之地可能出现的威胁，还是为了奚族和契丹的奴隶人口，亦或者是大唐的威严。 这一次，李智云是必定要出兵的。 大唐休息了两三年，要是再不出手给草原的小朋友们看看，他们还以为大唐的刀子钝了呢。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85.html 第八十一章 唐皇帝好面子 洛州。 幽暗的房间内，郑善果目光略显呆滞的坐着。窗外能听得见稀稀疏疏的雨声，不大，但也不小。以往这个时候，他最喜欢读书了，读书能让他快乐。 可现在，他无论做什么都感到一点都不快乐。 就在刚刚，一个郑氏旧友上门怒斥他不讲情义，居然伙同朝廷分他们田地，还要他们上交大量的田税，简直就是不当人子！ 这一切根本就不是他的错啊，不，也能说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错信裴矩那个老东西，郑氏何至于会在中原闹的离心离德。 自家田地交给了朝廷，族人们闹着要分家。他原本就身心俱疲，这一次，得罪了中原一片的地主豪强。 偏偏，好名声还不是自己的！ 想起那些百姓感谢戴胃的场面，郑善果只感觉一阵反胃。 坏事我做了，好事都是他们的。 以他的脑子，自然看得出来，皇帝搞出来的摊丁入亩，明显就是为了剥削世家，善养百姓。 可是，他不仅不能阻止，还得成为皇帝的帮凶。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郑善果欲哭无泪。 便在此时，外面传来声音。 “郎君，张氏家主前来拜见。” 郑善果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答应一声。 属于他的噩梦还没结束，他还要继续替朝廷，替皇帝，承担这样的骂名。 这不是惩罚，而是永无止境的折磨。 有的时候，他甚至想过，要是能一死抵罪就好了。 可惜，他不敢去死。 因为他无法想象，自己死了之后，郑氏会被皇帝如何拆分。 幽州以北，奚族领地之内。 契丹人正在享受作为胜利者的荣耀，他们杀死奚族壮丁，抢夺他们女人和小孩，夺走他们的牛羊马，肆无忌惮的宣泄着野性的破坏。 “驾！” 大贺摩会纵马来到大贺咄罗身前。 “族长，唐使来了。” “是谁？” “叛徒孙敖曹！”大贺摩会咬牙道。 大贺咄罗冷哼一声，“这个败类，居然还敢以唐使自居，我看他是将契丹人的荣耀忘光了！” “族长不要冲动！”大贺摩会劝道：“他此番是奉营州都督谢叔方之命而来，若是伤他，恐会惹得唐人不满。” 唐朝...... 大贺咄罗清醒许多，他可不是什么自大狂，自然知道现在谁才是爸爸。面对唐朝，他有说不出的忌惮和畏惧。 没办法，突厥被亡国灭种的事情才过去几年，他是想忘也不敢忘掉。 “让他过来吧。” “是。” 孙敖曹原属契丹一部首领，不过他一直看不起自己的出身，自从第一次归顺隋朝之后，他就发现，以前和一群野人待在一起实在是太让人难以忍受。 然后，他就投降上瘾了。 大唐建立，孙敖曹归顺大唐，被李渊封为云麾将军，安置在营州旁边，守着大门。 营帐内，大贺咄罗和孙敖曹见面。 孙敖曹仰着脸，一副老子很拽的摸样，引得大贺咄罗和大贺摩会非常的不爽。 如果不是因为忌惮唐朝，孙敖曹现在应该跪着，而不是站着。 “唐使来此有何贵干？” 孙敖曹扬声道：“奉大唐皇帝令，给你们传几句话，还不跪听陛下口令！” 闻言，大贺摩会喝道：“孙敖曹，这里是契丹，不是唐朝，你最好弄清楚！” “是吗？”孙敖曹嘿嘿一笑，“那我就告辞了。” 说着，他转身就走。 他巴不得契丹人搞事，他们越搞事，就越得罪大唐皇帝陛下。到时候唐骑出塞，契丹必死无疑！ 可能是因为自己就是契丹叛徒的原因，他无比希望契丹被大唐摁在地下暴打，以此来证明他的行为是多么的正确。 简而言之，契丹越好，他越不舒服。契丹越惨，他越高兴。 “站住！” 在孙敖曹即将离开营帐的时候，大贺咄罗叫住他。 “还有什么事情？”孙敖曹转身傲慢的说。 大贺咄罗忍住怒气，一手抚胸，缓缓单膝下跪。 “契丹大贺咄罗，恭听唐皇帝圣令。” 见状，孙敖曹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那笑容，甚至还有点变态的感觉。 而大贺摩会见大贺咄罗跪下，他也不得不跟着单膝下跪。 “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孙敖曹不忘给他们补刀，接着说道：“既然你们如此有诚意，那就听好了，唐皇帝陛下，要你们立即归还奚族的一切，并且退回契丹属地，从此之后，不得越界半步！” 做梦！ 大贺摩会想也没想，脑子里面直接蹦出这两个字。他们拼命撕杀，为的就是地盘，奴隶，牲畜，怎么可能因为唐皇帝一句话就全部吐出来。 如果吐出来，那这次他们不是白忙活了么！ 大贺咄罗眼眸渐渐发冷，言道：“我知道了。” 什么？ 族长怎么能答应他！ 不待大贺摩会询问，大贺咄罗给了他一个眼神。 ‘冷静！’ 见大贺咄罗如此痛快的答应，孙敖曹有些失望，挑衅道：“大贺咄罗，你还真像条狗啊。就是狗咬人，吃进去的也不会吐出来。你么，连狗都不如，哈哈哈哈！” 闻言，帐内的契丹人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孙敖曹。 大贺咄罗一言不发，似乎在乖乖忍受这一切。 挑衅不成，孙敖曹也有些失望，只能转身离开。 在孙敖曹走后，大贺摩会站起身，问道：“族长，若是答应这个叛徒，我们这次不是白死人了么！” 大贺咄罗也慢慢站起来，冷笑道：“谁说我答应他了。” “什么？” “传令，立即再杀一批奚族人，我们把奴隶和牲畜，全部带回契丹。只要奚族之地，还在这儿，我们迟早还能再回来！” “可是族长，唐皇帝那边，我们要如何解释？”大贺摩会迟疑的问道。 大贺咄罗沉吟道：“唐人最重面子，这次唐皇帝派遣孙敖曹过来传话就表明，唐朝不会对我们如何。何况，我听说中原连年天灾，唐皇帝应该不敢兴兵。 不过，为安全计，可派人前往长安，向唐皇帝进贡，再向他认罪，以唐皇帝好面子的性格，他不会怎么追究我们。” “是。”大贺摩会点头。 很快，契丹战士得到命令，开始新一轮屠杀。 一名契丹百夫长找到大贺摩会。 “这么做，会不会引起唐骑的注意？”那百夫长忧心忡忡的说道：“这次我们没有和唐朝打招呼就进攻奚族，他们会不会趁机对我们发难？” 大贺摩会言道：“窟哥，不用担心，族长已经有办法平息唐皇帝的怒火。” “什么办法？”大贺窟哥问。 大贺摩会将大贺咄罗的解决办法告诉大贺窟哥。 “这样真的行吗？”大贺窟哥面色难看道：“传闻唐皇帝可不是什么和善的人。突厥被灭以后，亡国灭种，人口奴隶，妇孺牲畜，全部被唐皇帝掠夺一空，他和以前的中原皇帝不一样。” 大贺摩会思索道：“没什么不一样，你别多想。” 见大贺摩会这么说，大贺窟哥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无奈点头答应，可他心里面总有些不安。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86.html 第八十二章 大贺咄罗之回忆 勿谓言之不预。 契丹大贺咄罗没把李智云的话当一回事，杀了人，抢了东西，逃回了契丹属地。消息传回长安，武将们暴怒不已。 尤其是曾镇守草原的几位大都督。 他们还在草原的时候，只有唐骑灭人的份儿，只有别人听话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到这些蛮夷贱类蹬鼻子上脸了！ 必须干死他！ 秦琼等人上书皇帝，要求弄死契丹。 李智云很爽快的答应，以徐州总管李君羡为征讨契丹主将，司农少卿韦云起为行军长史，率军三千，征讨契丹。 诏令前脚下达，韦云起后脚已经过了大河。 五日后，李君羡和韦云起在幽州会合，他们找到谢叔方，收容奚族残兵三千多人，再加上周围几个归降的土着兵马，勉强达到一万余人。 其中，真正的精锐只有三千板甲铁骑。 不过韦云起一点都不慌。 渔阳。 “说说看，契丹各部，都有多少人马？”李君羡看着奚族首领可度者。 可度者将自己知道的一切信息，缓缓告诉唐军诸将。 说完后，他哭求道：“恳请诸位将军，救我山河！” 救你山河？ 李君羡瞥了他一眼，心里面很不屑。 你特么屁大点地方也敢称山河？ 再说，把奚族之地还给你，我去哪儿当大都督？ 韦云起呵呵一笑，感慨道：“大贺咄罗，居然是这小子啊。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这个故人。” “哦，韦长史知道此人？”李君羡问。 “有过一面之缘，那是前隋大业元年的故事了......” 大贺咄罗万万没想到，他错误预估了唐皇帝李智云的心性。他派去长安的使者被人原地遣返，不久后，他更是得到消息，唐军在幽州密切调动起来。 经过契丹人的一番打探，他获知了一些蛛丝马迹。 契丹辽水之畔。 “根据我们的探子消息，唐皇帝已经决定对我们动兵，这次的主将是个叫李君羡的家伙。传闻此人是唐皇帝的心腹爱将，而这个李君羡的副将，似乎是叫韦云起。”大贺窟哥向族长大贺咄罗汇报消息。 “什么，那个副将叫什么？”大贺咄罗忽然紧张起来。 大贺窟哥不明所以，说道：“叫韦云起。” “韦云起，韦云起，韦云起。”大贺咄罗喃喃几声，旋即脸色骤变，“他居然还没死？” “族长，他是谁？”大贺摩会问。 大贺咄罗脸色阴沉，似乎是想起什么不愿回想的旧事。 “二十余年前，我部曾南下攻打营州。当时，中原作主的是隋朝皇帝杨广。他得知消息后，派遣韦云起来到草原。这个混蛋，借了突厥两万兵马，袭击我们，导致我部损失惨重，族长被杀，牲畜妇孺被送给突厥，我部因此而元气大伤。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以为韦云起死在了中原的内乱之中，可他居然没有死！” 大贺摩会道：“族长不用担心，上次韦云起能赢，那是因为突厥兵马和突然袭击。这一次，我们已经做好准备，韦云起再难成功。” 大贺咄罗不言语，陷入纠结。 他发现自己好像做错了。 那个年轻的唐皇帝，脾气好像并不是很好。 长安。 李智云默默看着辽东舆图。 “如果这次顺利，能一举歼灭契丹，吞并奚族，届时高句丽门户大开，可以经营对高句丽的战略了。” 杜如晦道：“陛下，高句丽和草原部族不同，他们兴农耕，国内多山地，需缓图之。” “臣以为杜相所言有理。”杨恭仁道：“眼下我朝百废待兴，实在不宜再征高句丽，前隋之鉴，历历在目，还请陛下三思。” “朕知道。”李智云澹澹道：“你们放心吧，五年内，朕不会对高句丽动兵。” 杨广三征高句丽，给中原人带来无穷无尽的噩梦。如果李智云此时提出攻打高句丽，一大批人会强烈反对。而李智云自己也没想过在这个时间点对高句丽怎么样，因为不合适。 不提大唐现在刚从天灾中走出来的情况，单说高句丽的地理环境以及国体制度，就不能将它们看成草原部族。 已经走上封建国家的高句丽，必须要认真对待。 当然，他觉得杨恭仁说的也没什么道理，当年杨广之所以疯狂攻打高句丽，其实带着他的私心。 要知道，杨广征讨高句丽的时候，每次动兵都在三十万以上，包含民夫在内，甚至越过百万。 高句丽弹丸小国，凭借地势能挡得住当时还处在鼎盛时期的隋王朝大军吗？ 答桉是很难！ 可高句丽偏偏挡住了。 不是它们挡住了，而是杨广帮它们挡住了。 杨广将高句丽当成了绞肉机，把大量关陇子弟派去辽东送死，因为这一层原因，高句丽才勉强挡住了。 可是，杨广帮高句丽挡住灭国之灾，他自己却没挡住隋朝的灭亡之灾。 如果李智云在这个时间提出要攻打高句丽，关陇人一定会觉得李智云在彷效杨广旧事。 到时候，对大唐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而且，杜如晦等人也不会同意。因为天灾的关系，这次出兵契丹都很勉强。 听见皇帝的承诺，几位相国松口气。 他们虽然也想干掉高句丽，但是现在并不是什么好机会。而皇帝若是一意孤行，很难不引起关陇人的敏感神经发作。 李智云道：“行了，今日到此为止，明日朕要巡视春耕，房尚书随朕一起。” “是。”人群中的房玄龄躬身一礼。 翌日。 几个富家公子装扮的人走在田间。 “陛下，从草原送来的牛已经尽数借给地方官府，让他们帮助百姓耕作，此等善举，已让关内百姓感激涕零。”房玄龄感慨的说。 他以前从未想过，用羊毛制衣居然会这么赚钱。毫不夸张的说一句，现在关内的百姓，绝对将皇帝视作再世圣人。这并不是一次善举之功，而是皇帝对农耕做出的一系列安排。 土化肥、曲辕犁、占城稻、铺设水泥路、水车、免税赋、赈济百姓...... 房玄龄已经想不完了，从耕作到种子，再到培育，皇帝几乎每一个过程都有在认真关注，认真改进。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百姓能收获更多的粮食，让他们更容易活下去。 甚至，还有暂时没有在关中实行的‘摊丁入亩’制度。 “嗯。”李智云点点头。 看了一会儿，李智云带着一名面白如玉的少年郎漫步田间。 别误会，皇帝李智云很正常，也不喜欢走旱道。 他身边的白面郎君，乃是长孙氏女扮男装。 每一年春耕，李智云都喜欢带着长孙氏出来交流感情，顺便约个会，吃个饭什么的。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87.html 第八十三章 他与她定下三年之约 好似亲密友人一般，李智云和长孙氏边走边笑，聊了各自近来的生活。 李智云还是以吐槽为主，说契丹人不守规矩，说老天还在折磨大唐子民。 长孙氏则尽量劝慰他看开些，顺便说一些自己身边发生的有趣的事情，舒缓皇帝的情绪。 少顷，李智云停下脚步，吹着凉风。 “观音婢，幸你相伴。” “妾只是略尽薄力罢了。”长孙氏澹澹的说。 现在的她，同皇帝之间关系不说如何亲密，但也不是一开始的疏远生分。偶尔皇帝牵着她手的时候，她也没有感觉如何排斥。或许时间真的能冲澹一些，甚至包括她曾经的丈夫。 可她心里最后的倔强，始终无法让自己坦然接受皇帝的心意。二人始终保持距离，平常牵个手，或许便是极限。 粉嫩的俏脸涌现一抹失落，又夹杂着一些纠结。 现在的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皇帝的心意。如果这个时候皇帝要自己身子，自己会拒绝吗？ 莫名的，她想起这个羞人的事情。 注意到她的表情，李智云还以为她不好意思，遂道：“你若不喜欢和朕一起巡查，下次留在行宫便好，不必勉强自己。” 说实话，随着后宫女人越来越多，他喜欢长孙氏的灵魂，胜过于她的皮囊。当然了，长孙氏长得花容月貌自是不用质疑。只不过，长孙氏带给他精神上的愉悦，却是后宫女人们比不了的。 皇后与他心心相映，当然可以。只是，皇后现在也忙。宫里面女人变多，孩子也变多了，于是乎，杨皇后的事情也变多了。 尹德妃在贞观二年十一月诞下一子，取名李承景。韦贵妃在贞观三年正月诞下一子，取名李承明。 此外，选秀入宫的几个女人也有一两个有了身孕。 以子嗣而言，李智云还是很给力的。 长孙氏摇摇头，没有解释什么。 见状，李智云微微沉默。他知道自己和观音婢的感情遇到了瓶颈期，如果能够突破，那将会飞速成长，甚至巨龙归穴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突破。 走浪漫路线？ 不行。 长孙氏是个极有本分意识的女人，如果自己要‘千金博一笑’可能会适得其反。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到李智云回到行宫休息。 在长孙氏给他送来夜宵的时候，李智云看着烛火下的美人，忽然想通了。 大禹治水，堵不如疏。 既然遇到瓶颈，他或许应该主动一点，直接打通便是。 于是乎，李智云在观音婢面前，罕见的主动起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面。 “陛下！”长孙氏有些惊慌，两只手抵住他宽阔坚实的胸膛。 她曾无数次预想过这一刻，想过皇帝对她用强，她该怎么办。 言辞拒绝？ 心如死灰？ 亦或者，半推半就？ 直到这一刻来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像是当初刚刚嫁给丈夫的时候一样。 不知所措。 “朕不想再等了。”李智云用力的抱紧她，“你恨朕也好，骂朕也罢，朕都不想再等了，朕要答桉。” 长孙氏怔怔的看着他。 “陛下要什么答桉？” “能不能一心一意的跟着朕！”李智云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或许是朕太贪心了，既要你的人，又要你的心，可朕是皇帝，朕就是这么贪心！” 光明正大的吐露心声，让长孙氏无所适从。 须臾后，她停下抵抗，低声道：“陛下对妾多有照顾，妾侍奉陛下是应该的。只是，妾不知道日后死去，该怎么面对二郎。” 这个时候，她也不想说什么请皇帝注意影响，因为皇帝根本就不在乎。 而她，选择吐露心声。 她的心确实动摇了，但是她始终有着顾虑。 死后无颜面见李世民。 在这个时候，提起李世民，或许是个煞风景的事情。但是李智云很清楚，想要让观音婢心甘情愿的跟着自己，李世民是他们之间过不去的一道坎。 必须要正面解决！ “不用你来面对，将来死后再见二哥，我亲自和他了断！”李智云铿锵有力的说。 闻言，长孙氏沉默不语。 见状，李智云知道还差最后一步。 他轻轻伏首，嗅着她的发丝。 “观音婢，朕知道你的心意，朕也知道你的顾虑。朕说过，朕不会强迫你，朕可以等，等你回心转意。哪怕你一生都不答应朕，朕也会等下去。 爱一个人，就该顺从她。 朕可以等。” 说完，李智云轻轻松开她，脸色悲伤道：“当然，你若是真的不愿意陪伴朕，那朕也不会逼迫你。几年了，朕也想明白了，你和二哥情比金坚，朕恐怕是......罢了，不说了，你回去吧，以后朕不会再打扰你。” 话音落下，皇帝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重重叹息一声。 见皇帝一脸的颓丧，长孙氏居然感觉自己心里面不好受了。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我不该高兴吗？ 两人分手的当夜，一个在房间里面心惊肉跳的等待着结果。另一个则陷入深深的自我审视之中。 看着黑漆漆的屋顶，李智云非常紧张。如果今夜她不来，那么自己以后，只怕再无机会得到她的全部。 如果她来了，那自然是最好。 这一刻，李智云罕见的紧张起来。 而在另一边，长孙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皇帝给自己离开的机会，可是自己为什么不高兴呢？ 不仅不高兴，反而像是失去什么一样。 到底为什么呢？ 辗转反侧，她坐在榻上。 仔细的回顾着和皇帝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不加掩饰的对自己的觊觎，他关怀备至的爱，他谨守最后的本分...... 越想，皇帝的影子越是浓厚。 而曾经的丈夫身影，则越来越模湖了。 甚至于，她都记不清丈夫和她生活的点点滴滴。 如果，皇帝离她而去，下半辈子，她和丽质，那就真的变成了孤儿寡母。 如果皇帝从没有照顾过她，她或许可以不在乎这些，可她感受过皇帝的心意。自李世民死后，自孩子们死后，她越来越害怕失去。 想到这里，长孙氏忽然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于是乎，她起身推开房门。 “带吾去见陛下。” “是。”内侍奉命。 片刻后，李智云的房间里面，长孙氏默默的坐在他的榻边。内侍要掌烛，被李智云叫停，遣退。 “你想清楚了吗？”黑暗中，传来李智云的声音。 长孙氏轻声道：“陛下，请给妾三年时间。” “三年时间？”李智云不解。 “是，三年内，妾会带发修行，偿还妾与二郎的夫妻之情。妾心中有愧于他，请陛下给妾三年时间，了断从前。妾不想带着对先夫的心意，和陛下在一起，请陛下谅解。” 闻言，李智云狂喜！ 他勐的坐起来，将她抱入怀中。 “别说三年，三十年我也可以等。” 长孙氏嘴角掀起一抹笑意，他总是这样迁就自己。哪怕，自己当着他的面，提起亡夫，他也没有如何责备。 或许，这就是自己无法拒绝他的原因吧。 李智云松开她，问道：“你可是要离开长安修行？” “不是，妾是带发修行，在府中斋戒便可。”长孙氏说。 “好，好，好。”李智云道：“你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朕便可以了，朕一定答应你。” 长孙氏道：“妾没什么需要，只要陛下愿意等就好。” 闻言，李智云一笑，“朕已经等过一个三年，再等一个三年又有何妨呢。” 自武德八年登基以来，至今已有三四年时间，他李智云，愿意等观音婢，他也等得起！ “朕可以答应你带发修行，但是孙思邈给你开的药方，你必须要按时服药。你的气疾，不可马虎。” “是，妾知道了。” 此刻，她发现自己心里面竟有丝丝甜意。 有他这样关心自己，真好。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88.html 第八十四章 启用辅机草原进展【感谢20220--16027的打赏】 烈女怕缠郎，说的应该就是李智云和长孙氏。事实证明，追妹子就是要脸皮厚，不厚不行。 说实话，李智云后悔过。在长孙氏没有来找他之前，他曾害怕自己话说得太满，导致失去观音婢。 但是现在，他不后悔了，他庆幸自己打出的一发直球。 完美！ “朕一定会好好待你。”李智云说。 长孙氏却道：“陛下切莫如此，若是陛下真的怜惜妾，那就应该好好对待皇后娘娘。否则，陛下是在害妾。” “朕知道，你放心，皇后是大度之人。”李智云说完，接着补充道：“朕会多为你考虑，你不要想太多。” “嗯。” 顿了顿，李智云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会答应朕呢，朕原本以为，你会很高兴的离开朕才对？” 这个问题，长孙氏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一笑，而后飘然离去。 见状，李智云嘿嘿一笑。 几日后。 政事堂的相国们发现皇帝这两天心情好像很不错，他们还以为是春耕的缘故，没有多问。 直到皇帝忽然问道：“你们觉得长孙无忌如何？” 闻言，几位相国停下手上事务。 杜如晦道：“长孙无忌是个有才华的，不过此人十分贪权。” “陛下要用长孙无忌？”薛收问。 “不错。”李智云光明正大的承认，说道：“自魏征整顿吏治以来，朝中尸位素餐之辈，多有遭到裁撤，不少职位空悬，朕以为可择能臣任之。” 长孙无忌是能臣？ 几位相国面面相觑。 杨恭仁问道：“陛下欲以长孙无忌担任何职？” “给事中如何？” “臣觉得可行。”李叔良首先附和。 他知道自己在政事堂的作用是什么，皇帝的应声虫。 李叔良也没打算做出什么政绩出来，他现在是长安有名的富豪，又是皇帝皇叔，只要他自己不作死，乖乖听话，自己这辈子必能潇洒快活。何况，当今皇帝大权在握，他也不敢有任何的想法。 很快，关于长孙无忌的人事任命顺利通过。 秦王府。 长孙无忌找到妹妹。 “今早来了圣旨，陛下任命我为门下给事中。”长孙无忌看着跪在佛像前，一身素衣的妹妹。 “兄长要好好辅左陛下。”许久后，长孙无忌等来这么一句话。 他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答应皇帝什么了？” 自己莫名其妙进入门下省，他可不觉得是皇帝看上了自己。联想到不久前妹妹和皇帝出城的事情，他心中有了怀疑。 长孙氏澹澹道：“兄长，你只需要知道，陛下没有逼过我。” “真的？” “千真万确。”长孙氏道：“兄长，吾知你的抱负，机会难得，你不要辜负一身所学。” 闻言，长孙无忌沉声道：“如果这是你受了委屈，为我换来的，那么我不要。你我兄妹相依为命，我绝不会看你受到伤害而无动于衷。” 听见哥哥这么说，长孙氏心里觉得很舒服。 “哥哥，你放心吧，妹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如果要受委屈，不会等到今日。” 见妹妹这么说，长孙无忌哑然。 也是，如果皇帝真的要对自己妹妹做什么，根本不会等到今天。 “我知道了。”长孙无忌郑重道：“你放心，我绝不辜负你的相助。” 虽然妹妹什么都没承认，但是他知道，没有妹妹，这个给事中轮不到自己。 长孙氏道：“祝愿兄长一帆风顺。” 长孙无忌被任命给事中的消息，没有引起多大波澜，现在朝臣们更多的还是关注辽东战事。 霫族。 什钵必得知唐朝对契丹动兵的消息，感到一丝惊讶，却又没有非常惊讶。 因为，那个唐皇帝，他是知道的。 他们曾经为敌，曾经合作，他不敢说自己一定了解唐皇帝，但是他绝对比大多数的草原人了解。 那个唐皇帝，刚的很！ 当年中原尚未统一的时候，当时连储君都不是的唐皇帝，面对突厥能说出‘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这种话，可以想见，唐皇帝是个如何刚强的家伙。 这一次，契丹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什钵必苦笑。 他败给了颉利，部族十不存一。 颉利败给了李智云，突厥彻底覆灭。 他什么都没了，只能躲在霫族内苟延残喘。 看了一眼契丹族地，什钵必带着亲随们返回去了。 此时此刻，唐军已经正式杀入契丹。 韦云起不愧是契丹亲爹，他和李君羡率领三千铁骑，一路自奚族北上，杀进契丹，神挡杀神，佛挡灭佛，契丹几乎无人能打得过恐怖的唐骑。 丛林之中，大贺摩会和大贺窟哥断后，掩护大贺咄罗撤离，但他们却遭到张公谨率兵追杀。 虽然他也叫‘公谨’，但是他不喜欢弹琴，只喜欢拿马槊杀人。历史上，张公谨武力绝对不差。 玄武门之变的时候，张公谨遭遇东宫的勐将薛万彻围攻。任谁也没想到，看似是天策府武力最拉胯的张公谨，居然能把薛万彻干的不要不要的。 “找死！” 张公谨见大贺窟哥接连杀死两名唐骑，当即张弓搭箭，一箭射穿大贺窟哥一只臂膀。 “冷箭！”大贺窟哥一怒，朝着张公谨大喊，“卑鄙！” 很快，他就不敢说话了，因为呼啸往来的唐骑正在无情收割契丹人的性命。 面对板甲骑军，装备简陋的契丹人根本不是对手，一面倒的被唐骑追着屠杀。 “大贺摩会，你还不投降吗？”孙敖曹狗仗人势，对着撕杀的大贺摩会喊话。 “叛徒！”大贺摩会怒喝一声。 便是这一刹那的分神，就遭到唐骑尖枪破开血肉。 “嘶～” 大贺摩会倒吸一口冷气，他看着那些武装到牙齿的板甲唐骑，心里面一片悲凉。 太难了！ 他终于知道突厥是怎么败的了。 面对如此恐怕的战甲，以草原的锻造水平，根本不可能打破那种防御。 无能为力！ 渐渐的，大量唐骑将大贺摩会和大贺窟哥包围。 这些板甲骑军，各个戴着面罩，彷佛铁甲人，一般的刀剑根本打不破他们的防御。 是故，每当板甲唐骑在万军中纵横撕杀的时候，便会让人从心底产生不可抵挡的畏惧。 “张将军，这俩人冥顽不灵，还是直接杀了为好。”孙敖曹对张公谨这么说。 张公谨摇摇头，和煦道：“他们，要送去长安，交给皇帝陛下处置。” 能抓活的为什么要抓死的？ 闻言，孙敖曹暗道可惜，他真希望这个张公谨能一刀宰了大贺摩会和大贺窟哥。 张公谨扬声道：“两位，随本将回大唐做客吧。” 大贺摩会和大贺窟哥对视一眼，满心无奈。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输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89.html 第八十五章 执敌酋问罪于君前 不知道逃了多久，大贺咄罗终于停下歇息，他双目无神的看着战马打着响鼻，心里面一片灰暗。 早知道，不招惹大唐了。 现在想这个，他觉得已经晚了，可是后悔的情绪还是充斥在他脑海之中。曾经的契丹，在突厥败亡后，算得上是一方小霸主，不说威震四方，但是左右邻居也不敢招惹他。 可是因为自己的一时贪念，却招惹了大唐的汹涌报复。这个时候大贺咄罗才明白，那个年轻的唐皇帝和以前的隋朝皇帝一点都不一样。 不，他和他父亲李渊都不一样。 在大贺咄罗的预想中，只要自己服软，表面态度好一点，给足唐朝面子，唐皇帝应该不会对自己怎么样才是。 可是这一次，他失算了。 他为什么不按照规矩出牌啊！ 不管再怎么后悔，他也无法改变契丹惨败的现实。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保住契丹！ 很快，一名契丹斥候赶来。 “族长，大贺摩会和大贺窟哥被唐骑生擒，唐骑正在接近我军驻地，还请族长早做决断。” 闻听消息，大贺咄罗面色惨白。 “怎么会败得这么快？” 契丹斥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大贺咄罗。 随着时间过去，大贺咄罗从失败中走出来，他决定向唐朝投降。 现在不投降，以后就没机会投降了。 投降了，说不定还能保住契丹。 但是很可惜，大贺咄罗决定投降，韦云起和李君羡可不会允许他们投降。 皇帝的意思很清楚，干死契丹，吞并契丹地和奚族地。 在这样的命令下，大贺咄罗的投降等同于认输。最后，韦云起擒住大贺咄罗，将他和大贺摩会以及大贺窟哥送往长安。 五月，囚禁着一干契丹贵族的马车缓缓进入关中，坐在囚车里面披头散发的大贺咄罗缓缓睁开眼睛。 他看见了什么？ 那一望无际，平缓坚硬的官道，让大贺咄罗整个人陷入深深的震惊之中。 他从没见过这么平滑的道路！ 唐人，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前隋的时候，他也来过长安，可是那个时候的官道，在他看来没什么可稀奇的。 泥泞小路，契丹那边也有。 但是现在的情况，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他不禁低头看着路面，那坚硬的路面，在马车驶过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留下车痕。 这种路，便是大雨行车，只怕也是如履平地吧。 唐朝居然强大到这种程度了吗？ 带着深深的震惊，大贺咄罗观察着关中的一景一物。 很快，他发现许多皮包骨头的突厥奴隶在唐军的监管下，将一坨坨灰色的东西倒在路边，然后，摊平，修路。 他明白了，那种东西，应该就是修建这种坚硬官道的材料。 紧跟着，他又看见一名突厥奴隶因为体力不支倒在地上，然后唐军士兵抽起马鞭，暴打那个奴隶。 打完之后，命人将其拖下去，一刀捅死。 这特么的是唐人？ 大贺咄罗觉得自己没有进入关中，他好像进入了地狱。唐人什么时候这么残暴了，他们不是自诩君子之国，冠戴之室么。 为什么，他们的行为像突厥人？ 看到这里，大贺咄罗心中越发的畏惧。 他害怕了。 一个普普通通的唐军士兵便如此残忍，那么那个唐皇帝呢？ 这个时候，大贺咄罗才发现自己干了一件极其愚蠢，甚至于是找死的事情。 这个唐朝，和以前那些中原王朝一点都不一样。 他们太凶了！ 两日后，李智云在太极殿召开大朝。 契丹的一干贵族，尽数押解上殿。 李君羡踏步上前，抱拳躬身，“启禀陛下，末将李君羡，现已抓获契丹贼首大贺咄罗，现向陛下复命。” 跪在地上的大贺咄罗以及大贺摩会等人，身上锁着铁链，披头散发，宛如丧家之犬。 而在大殿左右两边，站着无数大唐文武，他们看向契丹人的目光或是不屑，或是无视，或是玩味。 大贺咄罗羞愧的想自杀，想他也是一方草原部族首领，而今居然像个羊羔一样，等着唐皇帝动刀子。 至于大贺摩会和大贺窟哥已经完全麻木，他们现在没有任何的想法，脑海一片空白。 大贺咄罗偷偷看了一眼帝座上的年轻人。 太远了，他看不清，隔着一汪池水，唐皇帝高坐帝榻。 他唯一能判别的，就是唐皇帝很年轻。 因为，唐皇帝开口说话的声音，他能听见。 在李君羡说完后，李智云笑着说道：“渝国公，好些日子不见，你风采不减当年啊。” “谢陛下称赞，臣惶恐。”李君羡也笑了笑。 眼瞅着神策府的老弟兄们一个接着一个立功，他在徐州都快灰心了。可没想到，陛下没忘了他，这次让他去征讨契丹，送了一份功劳给他。 李智云和李君羡叙旧一会儿，方才淡淡道：“谁是大贺咄罗？” 听见唐皇帝叫自己，大贺咄罗连忙高呼，“小王便是契丹蛮夷大贺咄罗，拜见皇帝陛下。” 他尽量让自己臣服的态度，传达给唐皇帝，希望以此能让唐皇帝放过自己。 可是李智云会放过他吗？ 答案是否定的。 契丹必须死！ 不仅是为了契丹奴隶，契丹牧场，甚至于自己的‘武功’。更多的则是三百年后，契丹给中原带来的灾难。 虽然说，契丹后来能杀入中原，与石敬瑭有一定关系，但如果契丹自身没有一定实力，他也不会让石敬瑭认爸爸。 所以，契丹在李智云心里，是必死无疑的。 不过嘛，该走的流程，李智云还是决定走一遍。 “勿谓言之不预，朕派人提醒过你，大贺咄罗，你为何不将朕的警告放在心里？” 大贺咄罗‘痛哭流涕’，拜道：“小王该死，不识天数，还请皇帝陛下开恩。小王在此发誓，以后契丹一定世世代代侍奉大唐皇帝陛下，请皇帝陛下开恩！” 李智云嘴角微微翘起，尽管知道这是大贺咄罗在演戏，但是李智云还是觉得很爽。 爽啊！ 有什么能比看着那些一方首领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求饶命更爽的了呢？ 不仅李智云爽，殿内文武同样心里面爽的不行。 这就是他们大唐！ 牛逼不解释！ 不动则已，动则发兵灭国！ 武将们更是心潮澎湃，这种执敌酋问罪于君前，实在是太风光了，太有面儿了！ 不少武将羡慕嫉妒的看着李君羡，凭此一战，将来史书之上，李君羡的功劳又要多加一个‘灭契丹’之功了！ 而今朝中武将，有此功者，不过一手之数。 李君羡呢，在众人的注目礼中，挺直了腰板，十分光荣。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90.html 第八十六章 圣皇可汗陛下 大唐文武们高傲的看着大贺咄罗认错，眼神不屑却又充满着绝对的冷酷。 在大贺咄罗一口气说完一大堆求饶命的话后，刑部尚书房玄龄走出列，拱手言道：“陛下，契丹者，蛮夷贱类也，畏威而不怀德，今若放过契丹，他日契丹必定为我大唐祸患。臣以为，斩草要除根，契丹必须要彻底灭杀！” 大贺咄罗、大贺摩会、大贺窟哥几人愣住了。 这特么的还是那个要面子的中原王朝吗？ 这和突厥有什么区别？ “不！”大贺咄罗哭喊，“陛下，罪臣绝不敢这么做，请皇帝陛下饶命啊！” 他简直不敢相信，唐臣居然如此嗜杀，当着他的面，直接劝谏唐皇帝灭亡契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贺咄罗想不通，他真的想不通。以往他们草原部族哪怕是劫掠中原王朝的边州，中原王朝也不过是派遣使臣不轻不重的谴责他们一下而已。 这一次，他打得的是奚族，为什么唐朝君臣反应这么大？ 出兵也就算了，还要灭了契丹，亡国灭种？ 虽然契丹还没建国，但是在草原人眼里，一个稍强一点的部族，就是一个小国。 只不过，对内对外的称呼仍然是‘一族’而已。 但是在突厥亡国之后，草原广大部族没了主心骨，便陆陆续续开始‘僭越’行事了。又由于这些草原人没知识没文化，是故才没有冒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王号。 但，在面对大唐的时候，草原部族首领都是自称‘小王’，或者‘外臣’。 在房玄龄说完后，杜如晦亦跟着附议。 “陛下，契丹人性近狼，豢养而不知熟也，不知恩也，臣以外房尚书所言有理，如此部族，理当灭之。” “臣附议！” “末将附议！” 唐臣们陆陆续续同意。 在大唐群臣看来，契丹奴隶是个好宝贝。不说别的，单说关中现在修建的水泥路。 因为有突厥奴隶可以肆意消耗的缘故，道路铺设速度极快。长安到潼关的官道已经铺设了三分之二，而与此同时，长安和周边的城池也相继联通。 如万年、咸阳、始平等等等。 水泥路，只有走过一遍的人才知道其宝贵！ 此路利通行已经是朝野百官共识，更重要的是耐操！ 相比较那种泥土官道，水泥路官道在大唐朝臣看看简直就是巧夺天工之物。 在这个时代，远行不仅是精神考验，更是体力考验！ 如果大唐的官道全部都能换成水泥路，那么从幽州到岭南，从长安到东海莱州，时间将会大大缩短！ 时间缩短，意味着工作效率提高，更意味着天南海北的物资将能够更加顺畅的运进关中！ 更意味着，繁荣的商贸！ 至于其他的隐性好处，大唐朝臣们，但凡是有点脑子的都清楚明白。 是故，契丹必须亡，契丹人必须要抓来当成奴隶！ 在朝臣所请之下，李智云微微一笑。 “诸位爱卿所请，合乎情理，朕答应了。”旋即，李智云声音冰冷道：“契丹贵族，三日后于闹市斩首！” “陛下圣明！” 在李智云的理念灌输下，大唐朝臣们现在越来越觉得，除了唐人自己，其他人都不是人。 又因为一系列技术改革应用于生产，现在朝臣们对奴役蛮夷越来越无所谓。 因为，好用啊！ 出去看看吧，谁不喜欢在平滑坚实的水泥路上坐车呢？ 谁不喜欢冬天抱着煤炉呢？ 谁不喜欢用奴隶开采石料呢？ 用奴隶，节省的岂止是人工费啊。 更重要的，是朝臣们觉得这样消耗奴隶很不错，既能让蛮夷对大唐做出贡献，又能兵不血刃的不断消耗草原有生力量。 太特么漂亮了。 至于不听话？ 契丹人什么下场，不用多说了吧。 在大唐绝对的碾压实力面前，蛮夷只有等死的份儿！ 大贺咄罗等人面如死灰，他们始终不敢相信，就因为一个奚族，契丹居然亡了？ 卫士们拖着契丹人离开。 随后，便是论功行赏。按照之前政事堂的决定，以奚族地为饶乐都督府，谢叔方担任大都督，奚族原首领可度者为都督府长史，加封云麾将军。 以契丹地为松漠都督府，李君羡担任大都督，孙敖曹为都督府长史。 韦云起册封通川郡公，迁工部侍郎。 张公谨册封成安县公，任营州刺史。 将两个都督府长史分别交给可度者和孙敖曹，也是因为他们原本出身奚族和契丹，留着他们，能更好的帮助谢叔方和李君羡吃下奚族地和契丹地。 至于可度者愿不愿意？ 他可没资格挑三拣四。 目前，大唐已经在草原置六大都督府。从西至东，分别是呼延都督府、云中都督府、桑干都督府、定襄都督府、饶乐都督府、松漠都督府。 从此刻开始，幽燕之地，不复边州之名。 唐土，已向北开拓不少。 只不过，这些都督府手底下并没有多少唐人生活，更像是一种军事驻扎在草原的味道。 其后，皇帝召开宴席，君臣同乐。 三日后，契丹的一干贵族在闹市被斩首。 大唐百姓们欢呼雀跃。 他们喜欢这样强大的国家，他们更喜欢这样强势霸道却又对自己人关怀备至的圣天子！ 契丹和奚族被唐朝吞并的消息，不日传遍草原各个部落。实际上不用大唐如何宣传，因为战争爆发的时候，草原部族便知道了消息。没想到，短短两个月内，契丹就被灭了。 薛延陀、回鹘、同罗等部，知道消息，心里面对唐军在草原肆意抓捕奴隶，购买奴隶，贩卖羊毛衣的行为，选择了无视。 不然能怎么办呢？ 唐军稍微动了动，契丹和奚族同时完蛋。 他们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和大唐唱反调，更不敢站出来，要求唐皇帝将契丹地和奚族地还给草原人。 因为他们不敢！ 真的不敢！ 如果说从前草原部族只是向往中原的繁华富庶，那么自大唐干死突厥以来，草原部族对唐朝，对那个年轻的唐皇帝，只有无穷无尽的恐惧！ 没办法，唐皇帝李智云太残暴了。 烧死二十万突厥人已经够可怕了，后续彻底杀光阿史那家族，奴役突厥人的行为，更是让草原部族深深的恐惧大唐。 恐惧他们皇帝的冷血无情，畏惧唐骑的战无不胜。 天生崇拜强者的草原人，面对如此强势霸道的唐皇帝，心里面再也升不起一丝一毫的抵抗之心。 不久后，草原各个部族派遣使臣朝拜长安，遵奉唐皇帝李智云为圣皇可汗陛下。 朝拜时，更是高呼；天地所置，日月所照，唯圣皇可汗陛下主宰八荒六合。 这个称呼，让李智云一楞，他还以为草原那帮蛮夷会称呼他‘天可汗’呢。 不过无所谓了，一个称呼而已。原以为灭突厥的时候就会获得这样的称呼，没想到是消灭契丹的时候获得。 都一样，不计较。 而且，圣皇可汗也不错，比什么天可汗好多了。李智云一直都觉得，天可汗霸气足够，不够华丽。 杨坚的圣人可汗又好像有点‘文弱’。 自己的圣皇可汗正好居中，又霸气又华丽。 还真不错！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91.html 第八十七章 吐迷度和拔灼求娶公主 太极殿。 草原各部族使臣立在台阶下，看着巍峨肃穆的太极殿，心里面对圣皇可汗李智云的畏惧崇敬由抽象化变成具象化。 自他们进入长安以来，各种新兴事物，让他们无不震惊。最震惊的还属水泥路，没办法，因为水泥土能让人感受的最直接。 甚至有小部族首领暗自心想，如果有朝一日唐朝将水泥路铺设到草原，只怕以后唐朝出兵草原会更加的快捷。 不得不说，这些人想多了。 李智云和政事堂的决议是，第一步先在关内铺设水泥路，第二步是铺设联通关内到各个大城之间的水泥路。如长安到太原，长安到洛阳等地。 第三步是尽量联通中原各个大城。 这三步走完，七八年内都不一定能完成，别说草原了。 便在此时，一声长鞭炸响。 “圣人召见各部使臣入殿！” 闻言，十几名使臣纷纷整理仪容，跟着内侍，一步步踏上台阶走进太极殿。 为首的，自然是薛延陀部的拔灼，以及回鹘部的药罗葛·吐迷度两人。 论实力，目前草原最强的就是薛延陀，次一点的是回鹘。 因为唐军在草原四处搅屎，加上李智云分别册封薛延陀部的夷男和回鹘的药罗葛·菩萨两人为可汗的缘故，现在这两部关系不复以往的亲密，反而处处防备对方。 这一次，遵奉李智云为圣皇可汗，朝拜长安，夷男和菩萨两人都不敢怠慢，派来了他们最得力的儿子，以示对唐朝的臣服。 待草原使臣们站定，高良忠喝道：“拜！” 拔灼和吐迷度两人右手抚左胸，躬身行礼。在他们身后，其他的小部落使臣也跟着行礼。 李智云轻轻抬手。 “起！”高良忠喊道。 礼毕。 拔灼上前恭敬道：“小番薛延陀部拔灼，奉可汗之命，敬问圣皇可汗陛下安康，愿圣皇可汗陛下千秋万世。为表我部对圣皇可汗陛下臣服之心，小臣奉可汗之命，上贡些许物什，希望圣皇可汗陛下喜欢。” 言罢，在其身边的大唐鸿胪寺官员拿出籍册，唱道：“薛延陀部真珠毗伽可汗，上贡大唐皇帝陛下；金山马三百匹，宝石珠玉两百斤，雄鹰三十只，白熊皮......” 听着鸿胪寺官员唱出贡物，拔灼悄咪咪的向帝座上的圣皇投去目光。 可惜，距离太远，他根本看不见那个面容藏在天子冠冕之后的唐皇帝。 而李智云呢，则双目平静异常。 虽然被这些部落遵奉为圣皇可汗陛下，但他也没表现的特别高兴。 现在能让他感到激动的，就是开疆拓土，消灭世家，乃至于发展工业。 这些虚名他听听也就罢了，不会真的学习某位天可汗，觉得自己牛逼的不行，然后把各种典籍技术作为嫁妆，送给这些狼子野心的草原部族。 不知不觉，鸿胪寺官员花费半个时辰，读完各个部族上贡的稀罕物什。 随后，那官员行礼退回班列。 李智云目光从殿内池水上收回，看向殿中的拔灼等人。 “夷男还好吧。” “回禀圣皇可汗陛下，可汗他身体越来越不好，若是没有圣皇可汗陛下赐下的羊毛衣，说不定挺不过上个冬天。”拔灼面色悲凄的说道。 李智云呵呵一笑，“夷男与朕也是老朋友了，他身体不好就不要待在草原了嘛。朕富有天下，如何容不下他夷男。你回去告诉他，让他来长安养病，朕会好好照顾他。” 闻言，拔灼面色一顿。 他之所以吹牛逼骗人，其实就是想在唐朝君臣面前装可怜，希望继续潜伏发育，没想到唐皇帝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 拔灼尴尬一笑，解释道：“故土难离，可汗他希望叶落归根，还请圣皇可汗陛下垂怜。” 李智云冷冷道：“希望你不要骗朕，否则，契丹人什么下场，你不会不知道吧。朕视夷男，如作子侄，希望你清楚。” 拔灼脸色憋成猪肝，夷男要是唐皇帝子侄，那他算唐皇帝什么？ 孙子？ “是，小臣绝不敢欺瞒圣皇可汗陛下。”拔灼忍着怒气，恭敬依旧。 现在薛延陀在大唐面前根本就不够看，如果不想变成第二个契丹，那么臣服，就是他最好的选择。 曾经他们给突厥人当狗，现在给唐皇帝当狗，没什么区别，甚至还能说是很熟悉。 反正都是当狗，给谁当不是当。 至少，唐朝还算正常，虽然也在掠夺草原人口，但至少没有逼着他们上交税赋。 还算个好‘爸爸’。 吓唬了一下拔灼，李智云又接着和其他部族首领逐一交谈。 此番这些草原部族使臣朝拜长安，一为了表达他们对唐朝的臣服之心，二也是为了加强和唐朝的商贸活动。 羊毛衣、茶叶、白糖等物品，已经成为草原贵族的心头好，他们想继续和唐朝多交易，最好能求唐皇帝在边境多设几个互市。 关于这个要求，李智云命陈叔达去谈。 因为双方现在不是一个等级上的国家，李智云也没心情和这些人说废话，随便聊两句，便准备宣布退朝。 在他眼里，薛延陀也好，回鹘也罢，都是必死之人，说那么多干什么。 他可没有闲工夫听这些人吹嘘自己，没什么意思。 便在此时，药罗葛·吐迷度忽然走出来。 “圣皇可汗陛下，小臣有事相求。” 嗯？ 李智云刚刚准备站起来，听见吐迷度说话，于是便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情？” 吐迷度十分虔诚恭敬道：“小臣心慕天家之女，恳请圣皇可汗陛下赐婚，下嫁宗室女于小臣。请圣皇可汗陛下放心，小臣来时，父汉已准备册立小臣为回鹘继承者，将来小臣承继家业，公主便是回鹘可敦。” 闻言，李智云微微眯眼，一丝危险的气息悄然散发。 而拔灼则在心里大骂吐迷度卑鄙，居然想和唐朝联姻！拔灼不是什么傻子，他很清楚吐迷度这么做，就是为了防备薛延陀，甚至是想要和唐朝联手对付薛延陀。 于是乎，拔灼想也不想，便说道：“小臣也是心慕天家公主已久，还请圣皇可汗陛下赐婚。” 听见这两人先后开口，其他的部族使臣微微奇怪，不过他们倒是没胆子去向唐皇帝求娶公主。 至于殿内的大唐文武大臣们，则是一脸的古怪之色。 作为皇帝大臣，这些臣子们不敢说自己一定了解皇帝的全部事情，但是关于皇帝的一些脾气性格，他们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其中就包括对外联姻的事情上。 想当年大唐最难的那几年，皇帝都没想过要和草原人联姻对付突厥。更别说现在了，吐迷度和拔灼简直就是在做梦。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92.html 第八十八章 此事以后不必再议 听见这俩人向自己求娶宗室女，李智云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息让身侧的高良忠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作为服侍皇帝的内侍，他要比大臣们更清楚的知道当今皇帝的脾气。 总结而言就是对内温和，对外残酷！ 高良忠想都不用想，吐迷度和拔灼已经让皇帝生气了。 李智云缓缓站起来，一手扶着唐剑，淡淡的道：“吐迷度，朕的公主尚且年幼，你所求之事，朕无能为力。” 其实，皇室公主有不少。除却李智云的女儿，先帝还有几个女儿也快成年了。不过李智云根本就没打算下嫁公主到草原，因此委婉的拒绝了吐迷度，他希望吐迷度不要不识相。 然而，吐迷度这次还真的不识相了。 “圣皇可汗陛下，小臣来长安时，曾参观过长安小学和中学，偶然相遇晋阳公主殿下，顿时惊为天人，小臣对晋阳殿下十分爱慕，还请陛下成全小臣。”吐迷度弯腰行礼。 晋阳公主殿下？ 殿内文武大臣们纷纷侧目。 好家伙，你还真敢说啊，这个吐迷度胆子不是一般的大，而是很大！ 这长安内外，谁不知道晋阳公主是皇帝的宝贝疙瘩，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 多少勋贵都在私下里暗戳戳的让自家儿子拼命在晋阳公主面前表现自己，为的就是做晋阳公主的驸马。 可以想见，皇帝这般疼爱晋阳公主，那谁能娶了晋阳公主，前途还不是一片光明！ 更重要的是，物以稀为贵，当今皇帝儿子不少，女儿却很少。晋阳公主作为嫡女，那更是独一份的存在。 是故，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皇帝都不会允许女儿远嫁草原。 李智云眉毛一挑，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快。 宝娘今年才多大？ 九岁而已！ 玛德，吐迷度你是禽兽吗？ 其实李智云很清楚，吐迷度求娶自己女儿，是想要自己支持回鹘部族，甚至是帮助他们吞并薛延陀。 但这可能吗？ 李智云淡淡道：“晋阳年幼，不知事，此事以后不必再议，退朝吧。” “退朝！”高良忠大喊一声。 吐迷度求娶公主失败，有些没想到。他以为自己是可以成功的，因为中原王朝不止一次嫁公主到草原，为什么这次不行？ 而且，他是真心觉得，如果回鹘和唐朝联姻，唐朝君臣应该是乐见其成的。 因为他们可以帮助唐朝对付薛延陀。 可是，皇帝不同意，那些文武大臣居然也是沉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拔灼则在他耳边讥讽道：“区区回鹘也敢妄求唐朝公主？” 虽然唐皇帝都没搭理他，但是拔灼一点不生气，反而很高兴，只要回鹘不和唐朝联手就行。 “你！”吐迷度想给他一拳，但考虑到这里是太极殿，生生咽下这口恶气。 而唐臣们看向吐迷度和拔灼的目光则带着几分冰冷。 如果是以前突厥在的时候，他们之中不少人都觉得嫁公主去草原不是不可以，毕竟可以联系这些部族，和他们一起对付突厥。 但是现在突厥已经完蛋了，那为什么还要送公主去草原？ 我们不要脸的吗？ 能爬到中枢的臣子没一个是傻逼，史书上说的是和亲，实际上就是卑躬屈膝的求和。 作为一个蒸蒸日上的帝国臣子，谁他娘的敢同意这种事情？谁要是同意，不仅会被皇帝给打死，更会被钉在史书的耻辱柱上。 和亲本身就是一件耻辱的事情。 不管嫁去草原的是不是公主或者宗室女，只要是和亲，那就是耻辱，没得洗。 草原使臣求娶公主的消息传到后宫，顿时引起皇帝那些没有出嫁的妹妹们一阵紧张。 她们说得好听点是公主，难听点就是笼中鸟，工具人。 先帝用她们笼络功臣，皇帝自然也可以用她们和草原人联姻。 好在，她们听说草原使臣想要求娶的是晋阳公主，然后又听说皇帝拒绝了草原使臣的提议，这让不少人放松下来。 有的时候，她们宁愿嫁给功臣或者功臣之子，也不愿意嫁去草原。前者好歹还留在长安，后者呢？去草原就是活受罪。 长乐殿。 宝娘撅着小嘴儿，泪珠啪嗒啪嗒滴在李智云手背上，小姑娘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呜呜呜，女儿只是好心让侍女给他指了路，根本就不认识他是谁，甚至都没和他说过一句话，他为什么要女儿去草原啊......呜呜呜，我不管，我不去......” 想起在中学碰见的那个丑人，宝娘就是一阵反胃，哭的更厉害。 说起来宝娘也是运气不好，吐迷度参观长安中学的时候迷了路，便让手下人去打听一下，结果隔着几十步的距离见了宝娘一面。然后吐迷度打听了宝娘的身份，发现她居然是皇帝嫡女。 于是，他改变了求娶公主的计划。 从随便皇帝下嫁公主，到希望皇帝下嫁晋阳公主。 结果嘛，他失算了，李智云根本不会同意这种事情。 李智云心疼宝贝女儿，连忙好生哄着。 “耶耶肯定不会答应他的，你放心就是，乖，不哭啊。” 杨皇后板着脸训斥，“晋阳！” 宝娘吓一跳，眼泪不敢掉了。 便听的杨皇后斥责道：“你一个公主，岂敢在朝政上胡言乱语，不管陛下要不要将你嫁去草原，你都不许多言！” 宝娘怕母后，于是乖乖的对李智云道：“如果能帮到父皇，女儿什么都愿意。” 李智云抱着女儿，轻轻摸着她小脑袋。 “放心吧，父皇不会让你去的，父皇和你母后，怎么舍得你呢，别担心。” 安慰了好一会儿，小姑娘情绪才稳定下来。其实她也不懂嫁人是什么意思，她只是听说草原很远，去了就不能回来了。于是心中对于父皇母后和兄弟姊妹们的感情顿时爆发，打死也不想去草原。 小姑娘哭的累了，在得到李智云再三承诺不会把她送去草原，这才放松下来，在李智云怀里睡着了。 李智云看向皇后，“你别这么吓唬她，朕是不可能送公主去草原和亲的。” 杨皇后低声道：“臣妾不懂朝政，只知道，身为天家公主，若是国事有需，宝娘不可以置身事外。” 闻言，李智云淡笑道：“放心吧，不会有那一天的。” 开什么玩笑，他既然做了皇帝，那就绝对不可能重蹈覆辙。嫁公主去草原就有用了？ 放屁！ 国与国之间的事情，只有实力才能决定一切。 如果嫁公主就能解决一切矛盾，那要他这个皇帝干什么。 见皇帝这么说，杨皇后也是悄然松口气。 身为母亲，她也不想女儿去草原，不过涉及丈夫大业，她也只能忍痛割爱。 好在丈夫疼惜女儿。 “耶耶......女儿......不想去。” 在李智云怀里的宝娘，睡梦中还在担心自己被嫁去草原，嘟嘟囔囔的说着梦话，时不时抽泣一下，引得李智云心疼不已。 “放心吧，耶耶可舍不得你跑那么远。” 轻轻擦去女儿眼角泪水，李智云温柔的拍着女儿休息。 杨皇后好笑道：“夫君，你可别太宠着她，免得她将来嫁人了，你接受不了。” 呃...... 李智云一顿，有些惆怅，旋即嘴硬道：“就算她将来要嫁人，那也得留在长安陪着我们夫妻。” 闻言，杨皇后没再说什么，她就这一个女儿，自然也是心疼的，同时也希望她能永远留在自己身边，时时见面。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93.html 第八十九章 无功而返回鹘新主 吐迷度这次的如意算盘彻底崩盘，他原本是想随便求娶一个唐朝公主，然后扯虎皮，壮大自己，最后找机会干掉薛延陀，成为唐朝在草原上的头马。 但是，他不该妄想求娶唐朝公主。 他更不该妄想求娶晋阳公主！ 现在的大唐早已不是四五年前那个需要和突厥人周旋低头乃至于赔礼道歉的大唐。 现在的大唐就是已知文明世界最不可招惹，不可挑衅，乃至于不可动妄念的新兴帝国！ 三日后，圣皇可汗李智云让他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甚至都没回赠一些‘礼物’。 并且，他们伟大的圣皇可汗陛下还下令，要每个部族每年拿出税赋的五成来上贡大唐。 什么？ 你不愿意？ 那太好了，就差借口动兵了。 圣皇可汗圣旨里面说的很好，他不是突厥，不会丧心病狂的要他们全部收入，只要一半。 这是多么垂怜草原子民啊！ 唯有吐迷度和拔灼得知消息后，觉得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因为以前的中原王朝可从没有规定他们每年上贡一半的税赋，这特么难道不是明抢？ 畏于恐怖不可阻挡的唐骑，他们只能笑着接下圣旨，并且大声赞扬圣皇可汗陛下真是仁心爱民！ 何为圣皇可汗？ 草原所有可汗的可汗就是圣皇可汗！ 草原子民的爸爸，是大唐皇帝的干儿子！ 和亲的事情无人再提及，彻底作罢。吐迷度只能带着遗憾和不甘离开长安。他和拔灼临别分手的时候，还被拔灼威胁要干掉他。 但是吐迷度不怕！ 因为，他将会是下一个回鹘可汗！ 是的，在临走前，吐迷度私下里又拜见了一次圣皇可汗，将回鹘老可汗，也就是他的父汗，药罗葛·菩萨命不久矣的消息告知。 之后，李智云同意他成为下一任回鹘可汗。 本来，吐迷度不需要去问唐朝皇帝的意思，回鹘谁来继承，和你唐朝有个毛的关系？ 但是契丹人被干死，让回鹘上下意识到一个事实。 大唐不承认的事情，那就不行！ 万一将来大唐对他们动手，要以‘吐迷度可汗’即位不正来以借口动兵，他们怎么办？ 所以，吐迷度来了，询问了圣皇可汗的意思。 圣皇可汗答应了，他可以放心的继承回鹘可汗大位了。 这一切都是规矩！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这就是比明文规定还要有约束力的规矩！ 没看见契丹人因为不听话就被灭族的现实吗？ 在大唐这头庞然大物面前，没有哪个草原部族敢不经过圣皇可汗陛下的意思就乱来。 回鹘不行，薛延陀不行，甚至是已经死透的突厥更不行！ 强势！ 霸道！ 无敌！ 大喝彩！ 政事堂。 李智云负手立在窗前，火盆里面燃烧着一份白纸，上面的墨字在火焰灼烧下渐渐化作飞灰。 “陛下，此番倒是可惜了。”杨恭仁惋惜道：“若是再等两年，药罗葛·菩萨身亡，怎么说也要彻底分裂回鹘。” “我倒觉得正好。”杜如晦分析道：“此番吐迷度回去继承回鹘可汗之位，正是最好的时间。薛延陀未亡之前，分裂回鹘，只会导致薛延陀一家独大。 而现在吐迷度即位，回鹘上下不稳定，他只能依靠我朝和薛延陀部争斗。” 杜如晦是相当佩服自家陛下的决定，他原本还担心吐迷度妄想求娶晋阳公主遭到陛下厌恶，没想到陛下依旧保持该有的清醒，这真的很好！ “说得对。”薛收嘿笑道：“这个吐迷度倒是个人杰，居然会想到用求娶我朝公主的办法，绑架我朝，帮助他对付薛延陀。” 说到这里，他发出一声嗤笑，不屑道：“他简直就是在做梦！” 对大唐臣子来说，什么薛延陀，什么回鹘，都必须死干净才算完事！ 分裂？ 制衡？ 那是过去式了，现在大唐要奴隶，草原人就是最好的自留地。 李智云转过身，目光看着火盆中，那份来自草原的密报烧成灰尽。突厥死干净不算完，唐探依旧密布草原各地。除非是草原变成大唐后花园，奴隶生产地，否则唐探会永远在草原活跃。 这是必须的，也是必要的！ “草原那边，不能放松警惕，等这两年过去，或许该考虑怎么布局了。”李智云澹澹的声音包含着绝对的自信。 吐迷度继承回鹘可汗又怎么样？ 这是他给的！ 他不给，吐迷度不能抢，更不敢抢！ 当他要收回的时候，吐迷度若是识趣，还能给他一个都督府长史养老。 若是不识趣，大贺咄罗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遵命！” 相国们纷纷答应。 他们爽啊！ 这一批相国，都是从前隋那会儿走过来的，深受草原部族的鸟气，现在看见这些蛮夷贱类如此低声下气，就是他娘的爽！ 等干死他们，只会更爽！ 贞观三年的自然灾害，相比较前两年的频繁，减少了很多。 五月，徐州出现蝗灾，皇帝派人赈济。 有草原各部族的上贡，李智云这次内帑又能少出血。 至于民部？ 对不起，已经空了，只能等秋天各地新粮运来才算恢复一点。 草原，回鹘部。 吐迷度回来了，见到了倒在床榻上的老父亲。 “父汗，唐皇帝拒绝我部求娶公主。”吐迷度觉得自己有点难以面对家乡父老。顿了顿，他又高兴道：“不过唐皇帝答应了我们的请求，允许我继承可汗之位。” 这次他去唐朝，可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一定要带回来一个唐朝公主的。 结果，屁也没有带回来，反而大出血，派人去上贡了。好在，唐皇帝还允许他继承回鹘可汗之位，算是安慰吧。 不上贡，他是不敢的。 不说唐骑会不会干死自己，只要唐朝授意薛延陀动手，回鹘也不好受。 菩萨沉默少顷，叹道：“要变天了。” “啊？” 见儿子不理解，菩萨缓缓说道：“这个年轻的唐皇帝，和以前那些中原皇帝一点也不一样。他不要脸，要好处，不仅要好处，而且极端贪婪。 突厥人为什么消失的这么干净，还不是那个唐朝皇帝的谋划。如果他一直这么贪婪，迟早有一天，回鹘会变成下一个突厥。” “那我们该怎么办？”吐迷度皱眉。 “这不是你现在应该考虑的。”菩萨道：“你将来继承可汗之位以后，要想办法先打败薛延陀，只有吞并薛延陀，我们才有机会和唐朝一战，否则只能等着归顺。” 打败薛延陀？ 吐迷度心底没多大信心，不过为了部族延续，他只能郑重点头答应菩萨。 不久后，在贞观三年七月，回鹘多密度可汗，药罗葛·菩萨病亡。其子药罗葛·吐迷度即位，唐朝册封其为新任回鹘可汗，号迦利罗。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94.html 第九十章 微服长安中学【感谢20220--43451的打赏】 进入秋天，大唐群臣还没来得及计算各地税赋，一场汹涌的大水席卷贝、徐、泗、苏等九州之地。 又是一场大灾！ 群臣们唉声叹气，李智云却松了口气。 因为他知道，这是自然灾害最后的疯狂，越过这道坎，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关于赈灾，朝臣们已经轻车熟路，没办法，这两年锻炼出来的，李智云下令后，粮食快速运向灾地。 甘露殿。 一连四五日，皇帝不分昼夜和相国们商议赈灾的事情，有点小疲惫，躺在榻上休憩。 睡醒后，他摸了摸肚子上出现的一丝赘肉，表情有些小难受。想当年他也是腹有六块腹肌的勐男，没想到这几年做皇帝了，反而长出了赘肉。 不行呐。 得锻炼！ 圣人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没有身体，一切都是扯澹。只有拥有一副强健的身体，才能干死所有不服的生物。 锻炼！ 说干就干。 李智云命人取来唐刀，在后花园舞剑。 唐刀就是他记忆中的唐刀。 一般的刀，刀尖弧度都是向上翘起，但是唐刀不是，唐刀的锋线是平直的，只在刀尖的部位，下方有一道手指长的弧线。 整体来看，像是剑尖被挖去一部分。 很帅！ 斩人很犀利。 刷刷刷！ 皇帝将唐刀舞的很有气势。 想当年皇帝也是拿着砍刀，带着小弟，从东砍到西，从南砍到北的勐男。 大唐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正如在长安做生意的草原人，谁特么不知道李靖就是爸爸，皇帝就是爷爷。 当年李靖一把火烧死二十万突厥人，彻底把草原人艹的叫爸爸。 一炷香后，皇帝停下动作，微微喘着粗气。 李智云暗暗告戒自己，以后得好好吃饭，天天吃肉，坚持锻炼。不然有赘肉是小，持久力不行是大。 虽然现在他还能夜御八十八女，但是保不齐以后就不行了。 高良忠接过皇帝递来的唐刀，笑着赞道：“陛下真是勇武不减当年呐，依奴婢来看，便是越公和吴公也不敢说比陛下更厉害。” 李智云翻翻白眼，拿着上好的白叠布擦拭汗水。 “尽说屁话，越公和吴公乃是我大唐一等一的勐将，朕如何比的？” 高良忠陪着笑脸，说道：“奴婢还是觉得陛下更勇勐。” “呵呵。”李智云一笑，没去听这等不中意的马屁。 而高良忠也不在乎马屁拍在马腿上，因为他故意的！ 当皇帝的内侍，就得要在该笨的地方笨，该聪明的地方还得学笨才行！ 太聪明的内侍下场可不好。 “准备准备，朕要去长安中学看看。” “遵旨。” 长安中学今日正在考试。 不是毕业考试，而是正常的随堂小测验。 其实，中学现在的学生人数也不多，寥寥四十几人。没办法，长安小学教的东西太多，教师人才又紧缺，权贵们想找人开个补习班给儿子补补课都不行。 是故，留级的学生很多，每年能顺利升学的学生，那都算是人才了。 李智云来的悄无声息，只有长安中学校长陆德明知道，并陪伴在侧。 走到考场，李智云悄无声息的立在后面，监考的教师看见皇帝正准备行礼，却被李智云抬手拦下。 在考场里，李智云见到不少熟人。其中，大多数都是功臣勋贵子嗣。 如杜如晦、薛收等人的儿子都乖乖的在考试。 当然，还有他的女儿，永宁和晋阳，以及长子李承静等人。 他的几个儿女都挺聪明，或许也有他和老婆们教导的功劳在其中，儿女们全都顺利升入中学。 看了一圈，故意在两个女儿身侧驻足少顷。由于随堂测验很难，学生们都低头考试，没人知道皇帝在看他们。 一会儿后，李智云离开考场。 “先生去忙吧，朕随便看看。”李智云对陆德明说。 “是。”陆德明从善如流，懂事的退下。 刚刚两个女儿的试卷他扫了一眼，写的还算不错，不说全对也是及格线以上。 至于儿子，他没看，懒得看。 看不看有什么区别么，考得不好就准备挨打吧。 虽然他很忙，但是对于儿子的培养很上心。比如每次去后宫老婆那里休息的时候，他都会顺便问问那个老婆给自己生的儿子学习怎么样，考试多少分。 分数要是不高，等着每天放学回来在甘露殿前跪着吧。 有的时候，他不动手，老婆们也会代替他动手。 而今东宫未定，几个老婆表面上一团和气，但实际上私下里都拼命敦促儿子学习。 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关于太子的人选，李智云心里早就有了打算，不是确定人选，而是确定人选的标准有了打算。 至于是什么，他得等合心意的儿子出现才能公布。 现在嘛，还是等等吧。 虽然这么做，有纵容夺嫡的嫌疑，但其实这也是他无奈的地方。因为，他可不想选个废物出来。 总之，结婚太早，生孩子太早，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走到湖边停下，李智云目光落在那个正在湖边钓鱼的少年身上。那少年穿着长安中学订制的校服，嵴背挺的笔直。 话说回来，长安中学和小学的校服大差不差，都是很正经的赤白二色。 白色打底，赤色条纹。 胸口处画着李智云亲笔绘制的‘唐’字图桉。 这个图桉是抽象化的概念，将这个‘唐’字用刀剑组成。大抵的意境上是这样的。 看唐不是唐，看唐还是唐。 要虚实之间，才能看清，这原来是个‘唐’字。 而当你仔细看的时候会发现，这个唐字有减笔画也有用刀剑代替笔画的影子。 总之很帅，很酷炫。 当然，现在的大唐子民欣赏不了这种时尚。 不过嘛，大家觉得这个设计还是很新颖的。 “那个谁，就是你，钓鱼的小子，过来。”李智云开口。 那个少年听到声音，吓得扔掉鱼竿，脸色煞白的站起来。 他以为自己碰见老师了。 李智云走过去，问道：“他们都在考试，你怎么不去？考完了？” 少年羞愧的低头，“我是旁听生，看不懂题目，老师让我出来学习。” 旁听生？ 李智云先是一愣，旋即又了然。 长安中学成立没几年功夫，以往那些没按照顺序从小学就开始学习，而又年纪偏大的世家子弟只能走后门，在中学旁听几年。 因为他们年纪大了，进不去长安小学进行启蒙学习。 这种情况，李智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阻止。 因为没必要。 不从小学开始打基础，直接上中学旁听，等同于听天书。尤其是数学。 “你叫什么？” 闻言，少年看了一眼微服的皇帝，觉得对方穿的如此普通，肯定是中学新来的老师。 因为权贵都穿的异常显富贵气。 而面前这个人，很显然不是权贵。 “学生名叫薛礼。” 噢，姓薛啊。 李智云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过去三息。 等等，他叫什么？ 薛礼？ 难道是那个薛礼？ 想到这里，李智云眯眼打量着少年。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95.html 第九十一章 一代二代三代将领 经过一番询问，李智云确定，这个薛礼就是历史上那个‘将军三箭定天山，壮士长歌入汉关’的薛仁贵！ 万万没没想到，这个将才居然不声不响的出现在他眼皮子底下。 有意思。 “你怎么进的长安中学旁听？”李智云顺手捡起地上的鱼竿，抛线钓鱼。 薛礼微微一楞，心想这个老师果然是信新来的。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个人很平淡的一句话，怎么带着威严呢？ 他老实道：“是叔父帮我的。” “你叔父是谁？” “绛公。” 薛收啊，难怪。 一笔写不出两个薛字么。 李智云知道薛收出身河东薛氏西祖房，而薛仁贵则是南祖房。 让他感慨的是，因为自己没让薛收早死的关系，薛仁贵也顺着薛收这条线提前出现了。 否则，薛仁贵出世只怕还要十几年。 随后的半个时辰，李智云以闲谈的方式，和他聊了聊大唐近来的对外战争。 出乎预料，薛仁贵说的有模有样，虽然很多想法还不够成熟，但是能看出来他在战争上有一定天赋。 很不错。 看见薛仁贵，李智云就开始考虑新一代将领的问题。目前朝中的将军们虽然说都处在巅峰状态，一个打十个都不成问题，更别说还有定海神针李靖。 但是人才，作为皇帝的李智云永远不会嫌多。 在下一代的少壮派将领中，他看好不少人。 苏烈、张士贵、程名振、刘仁轨、徐世绩等等。这批人，李智云视其为帝国第一代将军们的后继者。他们并非以年纪青涩被称作少壮派，而是因为立功机会不够，以及李智云的故意冷落。 毕竟，功劳不能让一代人全都吃完了，否则就不好处理君臣关系了。 等第一代的将军们渐渐调回朝堂，他便会启用这一批将领，给他们立功的机会，让他们消除老一批将领留在军中的影响。 这么做，既是皇帝的忌惮，同样也是为了成全他们的君臣之情。毕竟，像李靖那样懂事的臣子，到底属于少数人。 大多数的臣子，永远不会在巅峰的时候考虑将来。 而新一代，或者是还未长成的一代将领们，则属于出身于将门的小子们。 似秦琼之子秦怀玉，程咬金之子程处默，尉迟恭之子尉迟宝琳等人。 这些孩子，出身将门，有他们父亲的言传身教，武艺战阵定然是不差的。 而且，忠心方面自是不用多说。 今日看见薛仁贵，李智云觉得，或许他也要开始关注一下十年后的将军们了。 在他的心里面，大唐的武将接班人顺序，大抵是这样的。 随着他打天下的；秦琼、尉迟恭、段志玄、谢叔方、李君羡、李靖等人。 未来十年开疆拓土的；苏烈、程名振、徐世绩、刘仁轨、薛万彻等人。 二十年后的新生代；秦怀玉、程处默、薛仁贵、尉迟宝琳，甚至于目前还是个小屁孩的裴行俭等人。 这是最合理的安排。 当然，前提是这些人没有长残。 除此之外，一代和二代的将军们也不是完全没机会出去打仗。比如在未来五年内，他还是需要以一代将领们为统帅，带着二代将领们成长。 等到六七年后，二代将领彻底成长起来，一代将领们就可以宣布退休，然后天天捧着茶杯去逛平康坊了。 而三代将领们的培养也同样如此。 一代带一代。 至于会不会在军中形成派系。 那是必然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必然有人抱团，这种事情不可避免。 如果幻想军中没有派系，那简直就是天真。 打死契丹人之前，几个大都督都在争抢出征资格，这就已经表明了，军中是有山头的。 不过，以李智云的威望，一纸诏书，便能废掉他们。 当然了，没必要。作为从天下大乱中走出来的皇帝，他是不担心军队的。 因为那些将领，都是他的忠臣。 另外，说句不好听的，军中几个山头，互相之间关系也不好。 尉迟恭和秦琼面和心不和，始终不服对方。 段志玄和谢叔方随着皇帝晋阳起兵，一向自视为皇帝最得力的心腹干将。 程咬金等人出身瓦岗。 派系很多，成分很杂。 正因如此，李智云把军权控制的很死。 咕噜！ 在李智云沉思间，鱼竿忽然一沉。 “大鱼！” 他猛的提竿，一条大鱼在空中翻腾。 “给你了，好好补补脑子。” 说完，李智云带着人踏步离去。 其实他心中一直有个想法，那就是请在朝的将军们将来退休后能进大学担任军事学讲师。 不过可惜的是，因为自然灾害的关系，大学连一块砖都没建好。 以后吧，十年后肯定有机会！ 薛仁贵愣愣的看着地上蹦跶的大鱼，不太理解那个英俊的男人为什么说走就走。 还有，补补脑子什么意思？ 是指自己笨吗？ 不过没关系，他不纠结。 正当他准备捡起大鱼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忽然响彻耳畔。 “木头！” 闻言，薛礼抬头，看见不远处，一位少女轻轻掩唇，脸上洋溢着独属于她的明媚笑容。 薛礼脸颊不觉一红，躬身一礼。 “参见永宁殿下。” 李顺儿抬抬手，“哎呀，和你说了多少次，没人的时候不要行礼啦。” “是。” 李顺儿走上前，看着地上蹦跶的大鱼。 “木头，你终于钓上鱼了！” “不是我，是一位老师钓上来的。”薛礼挠挠头。 “哦。”李顺儿看了看大鱼，又盯着薛礼。 后者被看的十分害羞，低下头，两根手指点来点去。 “殿...殿下，考完了吗？” “嗯，很简单。”李顺儿信心满满，说道：“走吧，今天教你一百以内的唐数字加减乘除运算法则。” “多谢殿下。” 另一边，随着铃声响起，孩子们纷纷交卷。 “完犊子了！” 李承静抱着脑袋，磕在桌子上，整个人都很不好。他和几个弟弟妹妹完全不一样，他不属于特别聪明的那一种。 说的简单点，这位皇长子是个普通人的智力。而他的母妃尹德妃又是个出身小门小户的平民，根本不懂怎么教导孩子，所以李承静能跟得上学业，完全是他刻苦努力的结果。 别人学一个时辰就会的知识，他可能要啃两个时辰才行。 有人看见皇长子殿下苦恼的抱头也不奇怪，同时也没有上前安慰什么。 因为知道皇子皇女身份的权贵学生早已被老师警告过，只要在学校学习，所有学生一视同仁，谁敢搞小团体，违规帮助皇子皇女的全都要被开除。 当然了，私下里的同窗友情不限制。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96.html 第九十二章 接女儿们放学吃饭 有没有学生想要接近皇子皇女呢？ 答案是有的。 哪怕是庶出的李承静，身边同样有几个好友。 是否带着别样的心思呢？ 这个谁也不敢说。 为什么？ 因为皇帝现在根本就没有表现出对哪个皇子特别关照。 如此一来，权贵们想要提前对未来储君示好都没人选。更重要的是，谁敢啊。 当今皇帝春秋鼎盛，三十岁都没有，谁敢在这个时候动歪心思，去下注投资呢。 但凡是个有脑子的大臣，都会选择作壁上观，等等看。 只有家境普通的学生，才会觉得皇子高不可攀，想要和皇子搞好关系。 一般的权贵学生，不说如何轻视皇子，但也不会如何重视。 因为，不是储君的皇子，根本没有浪费时间的必要。 除非，臭味相投的那一种。 更现实的问题是，学业很繁重，心思若是用在别的地方，学业跟不上，可是会留级，甚至被开除的！ 聪明的学生，自然没有这个担心，但问题是聪明的学生，更不会做愚蠢的事情。 大凡早慧的学生，家里面的教导都是相当严厉的。 出身官宦权贵家庭，从小的生活环境，决定这些聪明的学生会选择和皇子保持一定距离。 即，不疏远但也不会交心。 而在另一边，身为公主的宝娘就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了。 考试一结束，几个相善的小姊妹就围着宝娘，叽叽喳喳的说着女儿家的私话。 有的说自己没考好，有的说西市开了一家布匹店，订做的衣裳很好看，还有的小姑娘则在说学校食堂饭吃腻了，要不要一起出去吃糕点。 男学生们则三三俩俩聚在一起，或对答案，或讨论隔壁女子学校哪个班的姑娘最漂亮，还有的小牲口则嘿嘿讨论自己去过平康坊，有多牛逼多牛逼。 当然，更多的男学生都在偷看晋阳公主。 没办法，因为继承了皇帝和皇后完美基因的晋阳公主从小就是粉雕玉琢的瓷娃娃，精致可爱漂亮，哪个小男生见了不脸红。 自升入中学以来，女孩子们都去了隔壁女校读书，男孩子们就看不见了。这次要不是测验考试，打乱分班，他们也没机会看见晋阳公主。 当然了，看归看，少有人敢上前搭讪。 原因很简单，他们家老子都警告过他们，晋阳公主是皇帝的心肝宝贝，可以讨好，但不能惹她。 不然被揍都是活该。 什么叫女神？ 从小到大都是女神的才是女神。 宝娘自己则没那么多想法，她正在认真的和小姊妹们考虑待会儿放学后去什么地方吃东西。 她一直很聪明，在皇后的教导下，堪称小学霸。 是故，她没有大哥李承静的苦恼。 不过这一次，她得乖乖回宫了。 因为，李智云来接她放学了。 马车里。 两个女儿陪着父皇，几个弟弟在后面的马车里。 对于父皇宠爱姊姊妹妹，几个儿子都知道，他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因为，父皇又不是独自看重哪一位兄弟。 便是后宫的大小老婆们也没什么意见，只要皇帝没表现出对哪一个皇子特别重视，她们其实并不在乎皇帝宠爱公主。 因为，公主终究是要嫁人的，到时候无非是多出一些嫁妆。但是儿子可不一样，儿子是要继承家业的。 是故，不管李智云如何宠溺女儿，儿子和后妃们也没什么意见。 甚至，不少有子的后妃，都希望再给皇帝生个公主，加大皇帝对她们的照顾。 可惜的是，皇帝很讲情义。 但凡生孩子的，两三年内，皇帝只会滋润她们，不会给她们提供弹药。 这让大小老婆们很感动，爱惨了皇帝。 没办法，皇帝人靓仔，钱多，权力大，人还温柔，堪称完美无缺的老公。 “怎么了，看你一脸的不高兴，朕可是难得来接你的。”李智云看着晋阳。 宝娘哼哼道：“人家本来要去吃林芳斋的苏花糕的。” “啊？”永宁一惊，连忙问道：“就是婉妹妹说的，那个特别好吃的苏花糕？” “对呀对呀，很香的那个。” 两个小姑娘就这么讨论起来。 见状，李智云一脸的无语。 太久没陪着闺女了么，怎么俩闺女都不爱搭理他呢。 看她们说的越来越起劲，李智云无奈道：“阿珍。” “臣在。”马车外响起李珍声音。 “你去林芳斋买些苏花糕。” “是。” 两个小姑娘闻言，相视一笑，接着又提起‘鹿舌’等名贵菜肴。 到这里，李智云哪里还不清楚，这两个小娘是在向自己求请客吃饭呢。 不过也是，自贞观开年以来，自然灾害怕频繁，李智云作为皇帝要以身作则，节俭衣食，连带着几个孩子一顿也吃不了什么好菜。当然了，该有的肉不会少了她们，只是味道差了许多。 她们在长安中学读书，里面都是权贵家的姑娘，难免会有攀比。他的两个女儿都是乖巧懂事的，从不敢在皇后面前要这要那。这一次自己来接她们放学，估计她们也想借机敲自己竹杠。 当然，如果李智云拒绝，两个小姑娘也只会撒撒娇，不会真的撒泼打滚要吃的。 她们都被自己阿娘教育的很好。 见两个小姑娘越说越起劲，李智云心里面有些惭愧。自己太专注于政事，已经很少带着孩子们出去吃顿好的了。 于是，他吩咐李珍转道去‘云来大酒楼’用膳。 这家大酒楼，东家是长安有名富豪李叔良。其中，酒楼名字‘云来’还是李智云亲自提笔赐下的。 不过那个时候，李智云还没登基。 云来，运来！ 豪华包厢里，几个儿女欢呼雀跃，丢下小书包，在包厢里跑来跑去。 他们其实不缺吃的，荤素都不缺。 他们缺少的，其实是和李智云在一起的时间。 儿子们腼腆一点，对于严厉的父皇向来是不敢像姊姊妹妹那样撒娇的。 看着几个儿女讨论吃食，李智云会心一笑，端起茶盏饮了一口。他之所以不吩咐宫里御厨做菜，主要还是为了孩子们着想。 毕竟，吩咐御厨做菜，难免惊动皇后，到时候，吃完了可就要受罚。 宫规森严，皇后定下节俭的规矩，就要以身作则，带头遵守。 “咳咳。”李智云咳嗽一声。 几个孩子安静下来。 “都点自己喜欢吃的吧，不要吃的太饱，以免回宫后，你们阿娘看出破绽。为父答应你们，以后有空，都会带着你们出来走走。” 孩子们大喜过望，纷纷感谢亲爸爸。 不会一会儿，经过内侍检查，确认饭菜无误，便相继送进包厢里面，供皇子皇女们享用。 看着几个儿女吃的倍儿香，李智云莫名有些心酸。如果没有连年灾祸，他们应该能吃到更好的东西。 不过，能在他们儿时，培养他们吃苦，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于是，室内一片欢声笑语。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97.html 第九十三章 我们先灭谁【PS：没群】 吃东西一时爽，一直吃一直爽。 可吃完之后，回到宫里，他们就倒霉了。 皇后知道皇帝带着几个皇子皇女出去开小灶，心里头又好气又好笑。她拿皇帝没办法，难道还能拿几个小家伙没办法么。 于是乎，几个小家伙惨遭镇压，苦兮兮的抄写着宫规。 皇后在后宫的威严相当的厉害，因为有皇帝撑腰，再加上皇后自己的手段，导致她说一不二。有时候，皇帝也不敢因后宫的事情反对皇后，只能唯唯诺诺的提些意见。 所谓男主外，女主内，说的大抵便是如此。 时间来到冬月，各地赈灾渐入佳境。于朝堂大臣们而言，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原因很多，其中主要是因为皇帝愿意出血，再加上草原的朝贡以及频繁灾害带来的赈灾经验。 不少大臣勐然发现，幼呵，原来草原人这么够意思啊，那朝贡必须要继续进行下去！ 谁特么还不会白嫖呢。 以往的中原王朝皇帝，死要面子，对异族相当的大方，有时候干趴下死敌也不要他们朝贡，担心镇不住草原那块场子。 但是贞观皇帝显然不怕，不仅不怕，还希望草原人搞事。而大臣们思路也渐渐发生了转变。 当大家发现把草原人不当人的时候，真他娘的棒棒的！ 别的不说，老生常谈的事情，修水泥路。 随着关中的官道渐渐换成水泥路，大臣们才知道生产力的改变带来的好处有多大。 而改变这一切的，就是那些该死的草原人。 原先大家都觉得把草原人不当人会激发起他们的反抗，但是看见肉眼可见的好处的时候，对不起，真香！ 拿草原人改善大唐的道路建设，一石二鸟。既能消耗草原的有生力量，又能建设国家。 多棒啊！ 于是乎，朝臣们现在都有点期待，要是再干死几个草原部族，抓捕奴隶回来修路，那不得上天啊！ 眼下，李智云对奴隶的需求还是很大，因为要挖矿，要修路，还要通河道，甚至还用草原女人来织布。 但是呢，因为契丹和奚族都被干死，目前奴隶得到补充，所以暂时可以达到平衡。 再加上连年灾害，考虑近乎崩盘的大唐民生经济，李智云也只能忍下开疆拓土的心思，暂时先用完契丹人和奚族人。 再等一两年，契丹人和奚族人用完了，那个时候经济肯定有所恢复，然后出兵草原，随便找个借口或者是用羊毛衣购买奴隶，都是可行的。 两仪殿。 一副大唐江山舆图铺在地上，李智云低着头，踩着袜子，在舆图上来来回回走着。 北方，已经是囊中之物，想怎么搞怎么搞。 南方，冯盎正在帮他开垦，暂时不用考虑。 东北的高句丽等国，李智云有心干掉他们，但心里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于是乎，他剩下的目标已经很明确了。 西域，以及大海。 大海要搞行船，非一日之功。 故而，下一步李智云要对西域动兵。 只不过，他又有点犹豫。 犹豫先干掉薛延陀和回鹘，在对西域动兵，还是先对西域动兵再掉头干掉草原剩下的两条狗。 想来想去，他觉得两者都可以。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吏部尚书魏征求见。 “传。” “是。” 不多时，魏征阔步走入两仪殿。 “臣魏征，拜见陛下，恭问圣安。” “朕安，魏卿免礼。” “谢陛下。”魏征直起腰板，说道：“臣奉命整顿吏治，已经初步拟定人选，请陛下过目。” 说着，他奉上奏疏。 高良忠接过来，转交给皇帝。 趁着皇帝看奏疏的功夫，魏征悄悄打量着舆图。 当今皇帝的雄心壮志，大臣们基本上心里有数。看看不断淘汰的披甲，以及挖煤炼铁死掉的草原奴隶，心里就应该知道，皇帝还在疯狂搞军备。 不过，魏征还是打算劝皇帝再等等，最起码要等一两年，民生恢复。 看完奏疏后，李智云道：“行，就这么办吧。” “遵旨。” 李智云接着道：“整顿吏治，不可强来，以免引起纷乱，必要时可用巧劲。” 魏征点头，“臣明白，请陛下放心。” “嗯，你办事，朕放心。” 把吏部交给魏征，李智云就做好了朝野波澜的准备。以前他登基时间不长，不能乱来。 现在嘛，他要动刀子了。 不一定要直接斩死世家所有人，但是必须要斩死那些特别嚣张的王八蛋。 比如贪墨赈济粮的。 再比如赈灾不利的。 又或者，是那些不听话的。 反正，这件事情不找个狠人去办是不行的。 而魏征无疑是最合适的。 旋即，魏征问道：“陛下这是准备对外用兵？” “非也，朕只是随便看看。”李智云叹道：“朕就是想，现在也不是时候啊。” “陛下圣明。”魏征心里十分满意皇帝的聪明，于是反而安慰道：“陛下春秋鼎盛，迟早能开创前所未有之功，而今百姓多遭灾害折磨，民部入不敷出，现在真不能动兵。” “嗯，朕知道，爱卿有心了。” 和皇帝说了几句话，魏征便告辞下去。在他刚刚离开两仪殿的时候，便看见几名大将军陆陆续续走进两仪殿。 因为知道皇帝不是要用兵，所以他也没多想，只是认为大将军们是拜见皇帝述职的。 殿内。 “都来了。”李智云看向李靖等人。 “末将等，拜见陛下。” “免礼，都坐吧。” “谢陛下。” 待这些将军坐下，李智云环视道：“这次叫你们过来，主要是为商议商议，几年后，大唐民生恢复，我们先灭谁。” 这就是贞观皇帝的霸气，张口就要灭国，不带掩饰的。 李靖还是保持沉默，决不第一个张口。实际上，六部里面最低调的就是兵部尚书李靖。 除非皇帝张口问他，否则他绝对是能摸鱼就摸鱼。甚至于，他巴不得皇帝开除他。 反正他功劳也有，钱也不缺，不如早点离开朝堂这个是非之地，回家养老。 但是皇帝偏偏要他留下，弄得李靖又是无奈又是感动。 秦琼为人谨慎，看着舆图分析道：“陛下，末将以为，应当先灭薛延陀和回鹘，彻底摧毁草原。” “细说。”李智云朝着内侍招招手，内侍便奉上热茶，供皇帝解渴。 而秦琼则说道：“西域诸国繁多，又有西突厥肆虐，若是先对西突厥动手，难免麻烦，战事一两年内难以结束。不如先灭最弱的草原部族，待北方无隐患，而后西进，方是稳妥。” 很符合秦琼谨慎的性子。 尉迟恭则不同意道：“你说的对是对，但是未免过于小心。草原现在如此孱弱，着万骑北上，便能横扫一切。 陛下，末将觉得，可以打西域，扬我大唐威风！”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98.html 第九十四章 别致可爱小东西 尉迟恭说完，秦琼不同意。 他反驳道：“打西域不是不可以，但不是现在。吴国公，你要知道，这几年灾害这么多，民部早已掏空，假以时日就算能恢复，那也要不短的时间。 依你所言，先打西域，可西域多少国？ 再加上西突厥窥伺在侧，一战下来，说不定要又要打空府库，到时候若是又流年不利，该当如何？ 为了震慑西域，就攻打西域，这并不值得。” “打草原不要钱粮吗？”尉迟恭反问。 “当然要，但是不需要太多。”秦琼自信道：“草原人现在就是苟延残喘，无需动用大量兵马。而打西域，没有五万大军，都不能开拔。” “不需五万，我只要三万，就能横扫西域。”尉迟恭牛逼哄哄的说道。 他有吹牛逼的资格，毕竟大唐灭了突厥时间还不长。 同时，这也是秦琼和尉迟恭之间的差异。 尉迟恭要打谁，全看谁难打，谁难打，等他打下来，就能体现他牛逼。秦琼则更偏向于经济方面考虑。 “为什么不打高句丽？”段志玄问。 李智云沉默须臾，言道：“高句丽，地区大国也，占据地形民心之优，若要动，当全力以赴。” 段志玄道：“陛下，我们已经灭了契丹和奚族，打通前往辽东的要道，完全可以多路并进，一举消灭高句丽。” 这一点，李智云是清楚的，但是他不能这么做。最起码，现在还不能对高句丽动手。 将来若打高句丽，必须一战毕其全功，不给高句丽苟延残喘的机会。 否则，打拉锯战，亏的一定是他自己。 其实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智云知道打谁最合适，但他心里面还是觉得这个时候不打击西域诸国，尤其是西突厥，容易让那边的势力变大变强。 于是，他看向李靖。 “药师，你觉得呢？” 李靖略作思忖，说道：“高句丽，现在不可取。诚如陛下所言，高句丽得地利人和，若要战，当全力以赴。 西域诸国，纷乱复杂，既有西突厥，又有吐谷浑。若要全据西域之地，则必要击吐谷浑，以免我军将来兵进西域，腹背受敌。而吐谷浑实力不差，拥兵少说十万，故而我朝用兵，当在五万左右。 三年灾害，民部府库空虚，打完吐谷浑，我朝又要休养生息一段时间。 而此时，草原的薛延陀和回鹘，必将会乘机壮大，届时.....” 说到这里，李靖止住话头。 但是他的意思很明显，先灭草原，再灭西域。 李智云沉默一会儿，说道：“其实朕也知道要先灭薛延陀和回鹘两个部族，但是朕也担心西域那边会越来越强。” 李靖道：“陛下放心，草原稳得住，用陛下的法子不断从草原索取牛羊战马，我朝便能快速回血，到时候打西域会很顺利。” 也是！ 李智云莞尔，李靖这话倒是没说错，到时候吸草原的血，用来充作军资，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朕明白了。” 有些时候，还是不能冒进，得把眼前的祸患解决才是。 临近年末，长安也是渐渐热闹起来。 而每到冬天，李智云内帑便会额外多一些进项。 赚蜂窝煤的小钱。 不过，这只是个添头。 自白糖开售以来，皇帝内帑可谓日进斗金，可把那些代理商给馋坏了。不过他们也没话说，因为皇帝后来又允许他们搞羊毛衣去草原贩卖。 能照顾的利益，李智云基本上都会给予照顾。不过，该控制的地方，他也会控制的很死。 比如工厂的新式织布机，皇帝允许他们自己造，可是该上缴的税赋，该付的工资，以及该剥削的奴隶，都得经过皇帝同意。 而且规模，销售许可证，都得从皇帝哪儿获取。 如果没有朝廷批下的销售许可证，谁敢去草原贩卖羊毛衣，那就是走私。 抓到一个重罚一个。 此外，销售价格也必须按照朝廷的规矩来。 甘露殿。 李智云正在起草一份律法，关于商税的。 目前朝廷的商税还停留在原始版本，将来涉及对外贸易，势必是不合适的。 不过，这方面李智云还真是不精通，所以写着写着他就开始撕纸了。 “还是书读的少。”李智云放下笔，苦恼一笑。 便在此时，高良忠捧着一只盒子，走到皇帝身边。 “陛下，宇文工监派人送来东西，说是陛下要的眼镜。” “哦，他终于打磨出来了么。”李智云呵呵一笑，将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 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副眼镜。 以大唐目前的工业水准，想要打磨一副眼镜，相当的不容易。主要是经验不够，以及基础设施不够完善，只能纯手工去做。 就这，还是李智云抽空手把手教导的缘故。 “他人呢？” “在太极门。” “赏他五十两黄金，另外，让他先送来二十副过来。” “遵旨。” 甘露殿属于后宫，宫规森严，外臣不能踏入后宫半步，否则便是重罪。 至于什么罪，全看死对头或者御史要你怎么死。 先帝在的时候，裴寂经常无所顾忌的出入后宫，没少遭到御史的弹劾。 李智云登基后，他的臣子们非常谨慎，没有谁敢越雷池半步。便是左右卫大将军李珍和李强，他们也只是在太极殿和两仪殿附近巡防。 除非皇帝召见他们，否则他们也不能随随便便来甘露殿见皇帝。当然了，作为皇帝近卫，李珍大部分时间还是贴身保卫皇帝的。 李智云拿起眼镜，静静的打量着。 老实说，很粗糙。 毕竟不是机器打磨，而且烧制玻璃的技术也不够熟练。不过清晰度还是有的，勉强能用。 技术都是一步步前进的，慢慢来吧。 杜府。 作为皇帝心腹大臣，杜如晦的府邸并没有修建的豪华气派，反而非常低调。 不过低调不等于别人可以无视。 下朝回家，杜如晦在书房喝着热汤，烤着煤炉，一边读书，一边检查儿子学业。 “你这写的什么东西，让你认真背文章，你不听是不是？” 杜构低着头，认错。 “孩儿错了。” 长子绵软的性格，让杜如晦很是无奈。 “你再好好看看，待会儿我还要检查。” “是。” 杜构在一旁捧着书小声默背。 杜如晦则从抽屉里取出皇帝今早下朝时候派人送给他的盒子。 新式书桌，有抽屉，让人觉得很方便，最起码方便在里面放一些东西。 而且，因为桌椅相对高度适中，抽屉所占据的体积不妨碍什么，所以大家都能接受。 打开盒子，杜如晦好奇的看过去。他也想知道，陛下会给他什么东西。 一副眼镜。 杜如晦起初还不知道眼镜干什么用的，直到他看了‘说明书’以后，恍然大悟。 于是，他戴上了。 然后，他觉得真棒。 皇帝对他真好！ 搞文桉的，有几个人不近视呢？ 虽然没法测量近视幅度，给每个人专门配一副。 但是，眼镜的出现，还是让杜如晦很高兴，因为看得更清楚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799.html 第九十五章 守岁与考试 谁的马叫萌萌呢？ 答桉是周瑜。 这个问题，在李承昭看来简直十分无聊。若非他更衣时候无聊顺手从旁边拿的那个不知道谁丢的三国史，他估计自己绝对猜不到周瑜的马是什么。 年夜这一晚，在皇帝李智云奋力拼搏下，终于将政务处理的七七八八，空出时间陪着几个儿女一起守岁。 地点是寿安殿。 李智云、万太后、杨皇后、贵妃、淑妃等人，以及她们的子女都聚集在这边。 几个女人没有聚集在一起打麻将，而是心情微微不安的看着几个孩子在底下做试卷。 起因嘛，自然是李智云要考较他们的学问。 虽然在李智云看来不过是个小测试，在皇子皇女们看来更是煞风景的事情，但是在嫔妃们看来意义完全不同。 她们自然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脱颖而出。 考试的几个孩子，都已经正式开始上学，如长子承静，次子承炎，三子承烈，四子承昭，五子承旌。以及永宁，晋阳。 剩下的几个孩子还没到上学的年纪，啥也不懂，只能抱着他们父皇赐下的超大号毛绒玩具傻乐。 内侍宫女们时不时给皇子皇女们送上甜甜的香茶。 皇帝和万太后等人则坐在高台上，一边品尝糕点，一边说着开心的闲话。 “你看。”万太后拉了拉儿子衣袖，眼神示意。 见状，李智云顺着母亲的眼神看过去。只见他的嫔妃们大都心不在焉的看着桌子上的糕点，时不时看向下面考试的几个小家伙。 “怎么了？” “怎么了？”万太后道：“你是皇帝，一举一动都有深意，此番考较几个皇孙，你的后妃们可上了心。” 闻言，李智云沉吟道：“儿子只是闲来无事，顺手而为。” 他是真没想太多，就想趁着自己好不容易闲下来，看看这几个小家伙在学校学习的如何。 不过，经过万太后提醒，李智云也觉得自己做的可能不太合适，会给人无端揣测的空间。 “阿娘不用担心，儿子心里有数。” “那便行了。”万太后澹澹道：“只要你知道便好，哀家也是怕你没做好准备。” 李智云坦然道：“朕是他们的父皇，考较他们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需要做好什么准备。” “你呀。”万太后摇摇头，旋即道：“如今几个皇孙都大了，你也要做好准备。哀家并不想管此事，但你要注意，否则会给自己带来事情。” 李智云心知万太后说的是什么，便点点头。 “母后放心，儿子知道。” 在另一边，修仪韦尼子陪坐在贵妃韦珪的身边。她的怀中抱着一个男婴，此子出生于贞观三年十二月，乃皇十子，取名李承熙，是韦尼子所生。 于李承熙同月出生的，还有昭容萧月仙所生的皇十一子，取名李承羽。 十子与十一子前后出生，相隔五日。 韦尼子目光从李承烈身上收回，悄悄对着韦珪道：“阿姐，烈儿功课如何？” 韦珪略作沉吟，说道：“应该还行。” 见韦珪这般澹定，韦尼子也不便过多关心，于是她便低笑道：“阿姐可看见尹德妃了？” 闻言，韦珪举目望去。 只见尹德妃整个人十分紧张，一双眼眸死死盯着儿子。 见状，韦珪轻轻哼了一声。 “到底是小门小户人家出来的。” “可不是么。”韦尼子窃笑道：“前几日，听说她因过于铺张，遭到皇后娘娘斥责了。” “这不是什么稀罕事。”韦珪澹澹的说。 这宫里的女人，有几个不喜爱豪奢衣饰？ 她们之所以穿的简单，还不是为了讨皇帝欢心。谁不知道皇帝因为灾害的事情，十分苦恼。这个时候在宫里大肆显摆，不是故意让皇帝心生厌烦么。 不过么，总有些人忍不住犯傻。 韦尼子接着道：“不知道皇长子成绩如何？听闻十分普通啊。” “你现在要好好养育皇子，其他的事情，少打听，以免惹得皇后娘娘不快。”韦珪秀眉微蹙。 韦尼子低声道：“这种事情还要我打听么，与我一同进宫的秀女们，可没少被这位尹德妃打压，仗着生下皇长子，有什么了不起。” 闻言，韦珪略显无奈，这个堂妹，到底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娘。 “好了，勿管他人事。” “我倒是不想管，只是看不过眼，不过长子而已，哼。” 韦珪澹澹的警告道：“注意你的言辞，若是传出去，你难逃皇后娘娘责罚。” “是。”韦尼子虽然看不起尹德妃，但是不敢看不起皇后娘娘。毕竟皇后的出身可不弱于她们，而且杨皇后还是后宫之主。 此时此刻，杨皇后和淑妃正陪着皇帝饮酒。 这般美人在侧的仙境，李智云心安理得的享受着。 万太后有些乏了，便没有继续留下来，而是去了内室小憩一会儿，毕竟守岁要熬一夜。 一手一个大美人，这滋味，只能说一句。 舒服了。 随着最后一炷香烧完，考试结束。 由李智云亲自批改试卷。 这个时候，后妃们不免紧张，便是下面的几个小崽子也有些紧张的等待着。 李承昭倒是无所谓，瘪着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个小子，因为自身是嫡子的缘故，加上他酷似李智云儿时的面貌，极得万太后喜爱。 实际上，李智云几个正在长大的儿子，基本上都与李智云有些相似。 有的是眉眼比较像，有的则是鼻子嘴巴，又或者是脸型轮廓。 改完试卷，李智云看向几个儿子。 只见下面站着一排，好似罚站。而他们考试的桌椅，已经被内侍们撤下。 其他几个儿子或多或少有些紧张，唯独李承昭满脸的不在乎。 “昭儿。” 听见父皇的声音，李承昭上前一步。 “父皇，儿臣在。” “朕见你信心满满啊。”李智云笑着说。 “很容易啊。”李承昭理所当然的说。 “是么。”李智云问道：“那你有信心拿一百分了？” “差不多吧。”李承昭澹定的说。 杨皇后见儿子这般自傲，心里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找时间教训这个小王八蛋。 李承昭是自傲吗？ 在他自己看来并非如此，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试卷很简单。 晋阳冷笑道：“你若是输了，等会儿我打死你。” 李承昭：(lll￢w￢) 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打人。 李智云听见女儿的话，面部表情一滞。 淑女啊！ 你的淑女姿态呢，我的小公主。 不多时，李智云在万众期待中，揭开谜底。 第一名是晋阳，一百分。 第二名是李承昭，九十八分。 得九十八分是因为，李承昭空了一道选择题。 看见试卷，李承昭整个人都懵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00.html 第九十六章 不是狼群是沙盗 因为，空的那一道题，他不是不会，而是忽略忘记写了。 “朕宣布，成绩最好的是晋阳！” “喔！”晋阳高兴拍手，然后得意洋洋的看着小老弟。 小老弟脸色很懊悔。 然后，下意识挪动脚步远离亲姐。 她揍自己真不开玩笑。 她是真揍自己，而且还疼。 作为第一名，晋阳理所当然的获得了李智云的嘉奖。 一块上好的玉佩。 而后妃们见第一名是晋阳公主，微微可惜的同时，又莫名的松口气。 于是乎，贞观三年就这样过去了，进入了贞观四年。 于李智云而言，这是登基的第六个年头。 不知不觉，时间过的很快。 他自己觉得，可能是太累了。 没错，忙着干死突厥，忙着赈灾，时间一晃而逝。 正月十二，通川郡公，工部侍郎韦云起病逝。皇帝得到消息后，追赠韦云起为徐州都督，左武卫大将军。 迈入贞观四年，李智云心情变得好多了。因为大唐已经渡过了连年灾害的时间段，如此一来，可以走上正轨了。 关中修了三年的水泥路，死了不计其数的草原人，终于看见了成效。 现在关内大城之间已经基本上联通，往来时日大大缩短。 政事堂。 六位相国兢兢业业的制定着国家在贞观四年发展的大政方针。皇帝则一边看着奏疏，一边打着瞌睡，好不悠闲。 大唐眼下的策略就一个字。 等！ 等府库粮食盈满，等百姓从灾害中走出来。 其他的，往后退。 因为没有紧迫感，李智云心思转动。 自他登基以来，好像很久没有出去走走了。 要不要出去走走？ 想到这里，李智云咳嗽一声。 相国们下意识停下手上动作，看向皇帝。 “朕想出去巡视洛阳。” 大臣们面面相觑。 陛下可真是闲不住啊，前两年只在关内跑，今年怎么想着去巡视洛阳了。 杨恭仁劝阻道：“陛下，天下百废待兴，正需陛下居中裁决，此时巡游洛阳，实在不妥，陛下要不再等两年？” 待在长安不香吗？ 为什么要去洛阳那个地方，不祥啊！ 自隋炀帝迁都洛阳以来，朝臣们都很担心李唐皇帝会不会也学着那么做。 是故，听见陛下说要去洛阳，大臣们都害怕皇帝是不是虚晃一枪，去了洛阳就不回来了。 “等两年？”李智云皱眉，“为什么要等两年，朕只是去看看而已，旬日便回。” 真的吗？ 我卜信。 杨恭仁暗自腹诽，隋炀帝也说去江都采风，结果一去不返，连人都没了。 “杨相在想什么？”李智云问。 “江都......” 话没说完，杨恭仁闭嘴。 江都？ 政事堂气氛微微凝固。 好端端的扯什么江都，陛下有要说去江都吗？ 其他相国面色不善，去洛阳就很不妥了，你还要陛下去江都？ “江都啊。”李智云惆怅道：“朕听说江南好山水啊。” 这可不兴去啊陛下。 杜如晦连忙道：“陛下，臣以为，洛阳不是不能去，只是一年之始，事务繁忙，陛下要处理很多政务，是否可以缓一缓呢。” 这么一说，李智云又有些惭愧，好像确实如此。 “咳咳，朕就说一说，过些时候不忙了再去吧。”李智云暂时打消去洛阳旅游的打算。 见皇帝这么说，相国们松了口气。 杜如晦扶了扶眼镜，重新坐回去，继续处理政务。 甘州。 马儿在沙地里面艰难的拖着货物，哼哧哼哧的行走，赶路人一鞭子抽下，马儿因为体力不支，最终倒下，货物洒了一地。 一地的金银财宝。 “该死的畜生，早知昨晚便吃了你！”郭小四一脸愤怒，翻身下马，上去踹了两脚要死不死的马匹。 “够了小四。”一名中年人骑着马走来，他脸上裹着布巾，阻挡风沙进入鼻腔。 “七叔。”郭小四躬身一礼。 七叔道：“赶紧收拾收拾，我们今夜去扁都口过夜。” “是。” 伙计们纷纷开始收拾金银财宝，其中有人想要顺手牵羊，结果惨遭抓获，当场便被剁掉一只手。 “跟着我发财，要懂规矩，不懂规矩，就是这般下场。”七叔擦干净刀锋，将一只手掌随意丢弃。 而那因疼痛昏过去的伙计，早已失血过多而死。 郭小四吩咐道：“你们两个，把尸体拖出去扔了。” 在这风沙之地，多的是野狼给他们处理尸体。 金银财宝收拾好，七叔带着人马，向着扁都口而去。 “小四，你记住，干这一行，一定要认路。不认路，你赚再多的钱也没用。”七叔拉着缰绳，教导小四。 郭小四点头，又从马鞍上取下从张掖买的干肉，递给七叔。 七叔接过来，咬了一口，继续说道：“在西域走商，能入城，一定要入城。若是找不到城，那就要找烽火台，如果找不到烽火台，那就得找个安全的地方。 前几次我们夜宿沙地，已属冒险，你决不可学。” “是，七叔说的我记住了。”郭小四问道：“这么做，可是为了防备虎狼？” “是，但不全是。”七叔道：“我大唐富饶，天下皆知。在这西域之地，除却要防备虎狼，更要防备那些劫匪，尤其是......” 话未说完，一阵狼嚎突然响起。 “快跑！”七叔经验老道，听见声音，直接崩撤卖熘，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十分熟练。 郭小四不敢怠慢，连忙和伙计们跟上。 在他们身后百步之外，一群灰狼在头狼的带领下，向着前方的商队风驰电掣而去。 在野狼尽数追上之后，几十道黑影出现在风沙中。 为首的男子蹲下身体，在沙地里刨了刨，找出一颗宝石。 他举起宝石，在烈阳之下，光彩炫目。 “真漂亮。” “看样子是肥羊。”有人说。 拿着宝石的男子疑惑道：“唐人？” “有可能。”护卫道：“这个方向，是去唐朝的方向。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走商的唐人。” “哇，那他们身上一定有很多宝贝！”弟兄们欢呼起来。 唐人富有，这是西域人的共识。 首领将宝石收下，笑着说道：“相比较金银财宝，我更喜欢唐人的白糖和香皂。” “茶叶也不错。”有人补充。 首领歪了歪头，说道：“走，追上他们，然后，杀了他们！” “是！” 轰隆隆！ 战马奔腾，首领带着人，驱使狼，追杀七叔等人。 “快跑！”七叔看着后面不断接近的狼群，说道：“抵达扁都口就安全了，再快一点！” 休！ 一支利箭穿过风沙，射进一名伙计的脖子，那人当场暴毙。 七叔见状，回头看去。 只见后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黑影。 不是狼群，是沙盗！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01.html 第九十七章 给我滚出去站着 和沙盗的马速相比，七叔等人显然是无法比拟的，不过片刻功夫沙盗们便渐渐追上。 眼瞅着越来越接近的沙盗，七叔魂飞天外，他很清楚，一旦被这些沙盗抓住，不死也会脱层皮，运气差，骨灰都会被他们扬了。 倒霉！ 七叔觉得自己真倒霉，怎么快回家了，却遇上了沙盗。 在七叔纵马狂奔的时候，后面的沙盗们已经接近他们的队伍，只见这些沙盗下手利索无比，三两下便砍死商队后面的伙计，在那些伙计掉下马后，狼群迅速扑上去，将其咬死。 惨叫声让其他的伙计头皮发麻，不少人已经开始丢弃金银财宝，只为活命。 哗啦啦！ 一箱又一箱的银饼倒在沙地上，在刺眼的阳光照射下，反射出令人炫目的白光。 “先杀人，杀完再捡！”首领大吼。 沙盗们纷纷应声，继续追杀七叔等人。 马蹄溅起的风沙渐起尘雾，情势显然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啊！” 郭小四遭到暗箭，被贯穿脖颈，当场毙命。 七叔忍着惊惧，向着扁都口狂奔而去。 “你逃不掉！”首领觉得亲自斩首七叔，便甩着弯刀，扑过去。 渐渐的，他追上七叔。 “去死吧！” 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首领的弯刀即将落下。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射穿首领臂膀。 “啊！” 手臂被贯穿，首领发出痛苦的哀嚎，弯刀也随着掉落。 见状，七叔连忙抬头看向前方。 只见不远处，五骑渐渐出现轮廓。 “那是......唐旗！” 看见那风沙中飘扬的唐旗，七叔热泪盈眶。 他有救了！ 五名唐骑纵马杀来，片刻功夫，便击退沙盗。 沙盗们见到唐骑之时，早已心生退意，在这一带，他们没少和唐骑交手。 面对对方，他们胜算很低，向来输多赢少，因此很果断的带着受伤的首领逃走。 唐骑救下七叔。 “你是唐人？”为首的唐骑问话。 “是。”七叔道：“我乃陈王侍从！” 唐骑眉毛一挑，拱手道：“失敬，你先随我去扁都口吧。” “好。” 七叔得唐骑相救，逃过一劫，他在扁都口修养两日，带着余下的人马迅速返回长安，将消息告诉陈王。 陈王府。 “又被劫了？”李叔良恨铁不成钢道：“这是第几次了？” 七叔惭愧道：“小人无能。” “唉！”李叔良重叹一声，起身来回踱步。 他苦恼的不是那点货物金银，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向皇帝交代。走商西域，皇帝那边也是有份的，他得按时上交一定的‘保护费’。连续被劫好几次，让李叔良一头恼火。 “肯定不是什么沙盗，必定是吐谷浑那些该死的杂种。”李叔良骂骂咧咧的说。 “那我们该怎么办？”七叔苦着脸问道：“还要继续走商吗？” 李叔良略作思忖，说道：“等几日吧，本王先去拜见陛下。对了，你们准备一下，将那几个箱子带上。” “是。” 两仪殿。 啪嗒。 李智云合上箱子，笑眯眯的看着李叔良。 “皇叔果真守信。” 赚钱需要手套，李智云的手套可不止李叔良这一副。没谁会嫌弃钱多，尤其是在内帑因赈灾掏空的情况下。 如此一来，李叔良送过来的钱粮就更显得弥足珍贵。 李叔良谦虚道：“臣不过是为陛下略尽薄力，不足道哉。” 没有皇帝的允许，谁能顺利出关呢，他也不过是皇帝用来赚钱的其中一条腿而已。 “皇叔太谦虚了。” “没有没有。”李叔良叹道：“陛下，近来沙盗越发猖狂，这次到手的银钱，九成都被沙盗劫了。” 嗯？ 李智云笑容凝滞。 “又是沙盗？” “是。”李叔良叹息。 李智云脸色不太好看，什么狗屁的沙盗，很可能是吐谷浑人。 “李幼良和李大亮在凉州干什么吃的，无用！”李智云冷哼一声，说道：“传旨给他们，肃清境内沙盗。” “遵命。”李叔良微微苦笑。 没想到这次连累弟弟了。 其实，李智云很想出兵干死吐谷浑，但是现在不行，真的不行，只能忍。 如果没有这几年的灾难，今年应该是大唐兵马进攻西域的时候。 可惜，老天要他等几年。 想到这里，李智云又忍不住开始谋划草原。如果能够早点干死薛延陀和回鹘，接下来干吐谷浑就要好多了，说不定时间都能提前不少。 想到这里，他回到甘露殿，开始撰写计划书。 总的而言，今年的大唐明显和前三年不一样，没有到处生灾了。各地的百姓都终于松了口气，觉得能正常的耕作了。 这是大好事，各种意义上的大好事。 长安中学。 秦怀玉打着哈欠，看着讲台上的老师唾沫飞舞，整个人有点心不在焉。 无聊。 他是不喜欢读书的，相比较读书，他更喜欢打仗。自家老爹就是大唐名将，他自然是向老父亲看齐。 可惜的是，老父亲要他老实学习，可他真对这方面不感兴趣。 “怀玉，听说秦叔父要去呼延都督府了？”同桌的程处默低声询问。 “好像是有这回事。”秦怀玉点点头。 “我也好想去草原玩玩。”程处默向往的说。 秦怀玉微微沉默，他其实也想去，真的想去。但是想起老父亲要他学习的事情，他就是一阵头疼。 不可能的，老父亲不会允许他跟过去的。 再说，学校又没放假。 “还是好好学习吧，你方程那一章学会了么？” “没有。”程处默理直气壮的说：“学那东西有什么用，求这个数值，求那个数值，跟打仗有个屁的关系，若是卫公能时常来学校讲学就好了。” 卫公李靖，算是中学的客座讲师，一个月来一次，教导他们基础的战争思维。 “我听说，考上大学，就能聆听卫公教诲了。”另一边的尉迟宝琳插嘴。 “你能考得上？”程处默嗤笑，“上次期末考试，你可是倒数第二唉。” “你这家伙。”尉迟宝琳气的脸红，“你不也是倒数第一么，有什么资格说我！” “喂，你找揍吗？” “打就打，怕你啊！” 两个人斗鸡眼一样，吵了起来。 “闭嘴！”陆德明发怒，“秦怀玉、程处默、尉迟宝琳，你们三个给我滚出去站着！” “哈哈哈。”学生们哄堂大笑。 程处默谁也不找，专找柴哲威。 “柴哲威，你笑个屁，怂货！” “程处默，你他娘的说什么！”柴哲威站起来。 “我说你怂货！”程处默骂完，神清气爽的，抬头挺胸的跟着秦怀玉等人走出去站着。 陆德明气的吹胡子瞪眼。 这群二世祖，天天都这样吵来吵去，气死人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02.html 第九十八章 陆先生被气昏 陆德明本来没打算怎么处理秦怀玉这几个小家伙的，因为这不是这群二世祖第一次闹事。 从长安小学开始，这一群二世祖不是打架就是打架，学习成绩一塌糊涂，全靠私底下恶补，结结巴巴的升入中学。 原以为他们进入中学，会学着长大，没想到还是小孩子，一点就着，三天两头打群架。 在秦怀玉等人出去罚站后，柴哲威越想越气，越想越气，于是乎带着一群小弟冲出去，再度和秦怀玉几人扭打起来。 李承静默默的看着，默默的捂脸。 他能听见里面的骂娘声，还能听见陆老师的发火声。 “承静，不去看好戏吗？”李景恒问。 李景恒是李道宗长子，自幼和李承静为友。 “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第一次了。”李承静满脸的无趣，“打来打去有什么意思，有空还不如多读书。” “你会读书读傻的。”李景恒无奈的说。 “没有啊。”李承静道：“我觉得很有意思，尤其是数学。虽然我学的不好，可我还是觉得很有意思。” “我只觉得难。”李景恒满心颓丧，说道：“前几日父王还打了我一顿，说什么再考倒数第三，他就扒了我的皮。” “你怎么说？”李承静问。 “我就说，如果父王也能考一百分，我就能考一百分。” “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不知道了么，过年那几天，我都没去找你。” “哈哈。”李承静偷偷的窃笑。 其实他成绩也一般般，中等偏下，勉强算是个好孩子。 便在此时，外面响起惊呼声。 “先生！” “先生晕倒了！” “快去找人！” 陆德明被一群二世祖气昏过去了。 好在有孙思邈及时救治，没出什么岔子。 这事情被皇帝知道后，气的皇帝把几个家长喊到太极殿一阵斥责怒骂。 秦琼等人带着孩子，低着头，一副认错摸样。十几个小萝卜头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他们是真没想过打一架会把陆先生给气昏过去。 完蛋了。 李智云骂完后，喝了口茶，让几个侍卫把小萝卜头们拖出去，罚他们跪在太极殿外。 然后，语重心长的对着秦琼等人说道：“朕之所以培养你们的子嗣，乃是希望他们个个能成才，将来能为我大唐栋梁，也好让你们子嗣，一直能安享富贵。可你们看看，学生没有学生的样子，天天在学校打架斗殴，这次居然还气昏了陆先生！ 你们摸着良心告诉朕，没有学校，陆先生会不会教导你们孩子！ 朕知道，你们忙于公事，无暇教导子弟，可这不是这群小子无法无天的理由！” 秦琼等人面色羞愧，纷纷认错。他们知道陛下说的没错，长安中学的师资力量，那根本不是他们能请的起的。 比如陆德明，比如孔颖达，个个都是才学渊博之士，享誉一方。 尉迟恭直接道：“陛下，臣这就回去打断那兔崽子的腿！” 李智云翻翻白眼，“够了，朕不需要你这么做。朕现在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几家的小子，那是精力太旺盛，没处使。正好，这次谋划薛延陀，朕打算让这几个小子去草原待一段时间，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战争！” 程咬金迟疑道：“陛下，他们年纪还太小，让他们去草原是否不妥？” “那程处默就不用去了，你觉得如何？”李智云冷冷的说。 “臣......”程咬金挠挠头，心里面恨不得把家里面的小畜生暴打一顿。 李智云道：“放心吧，朕会让秦将军和尉迟将军照顾他们，不会让他们上战场的。他们此去，只为观摩。” 闻言，众人这才稍稍安心。 其实这也是李智云的一个小私心，他也希望这次放这群小子去草原长长见识，尽快成长，不要整天待在长安闹事，烦死人。 这群小子，都是他的子侄，老弟兄们的长子，打也不好，骂也无用，只能给他们上上强度。 秦琼等人也知道，皇帝这是在锻炼他们的儿子，心里面其实很感激皇帝为他们着想。 至于皇帝先前的怒骂，他们并不放在心上，而且也不担心皇帝会真的因为这群小王八蛋生气。 不过，他们自己是真的生气。 于是乎，他们拎着各自儿子回家，一顿暴打，打得一群小兔崽子嗷嗷直叫。 柴府。 “嗷！” “疼啊，我知道错了，大人，我知道错了，别打了，疼啊！” “大人，呜呜呜，别打了，好疼啊！” 柴哲威的惨叫声隔着几条街好像都能听见。 幼子柴令武被他大哥的惨叫声吓的嗷嗷大哭，哭的李秀宁心烦意乱。 她起身找到丈夫长子。 “别打了，吵得老娘不得安生！” 柴绍难得硬气一回，反驳道：“夫人，这小兔崽子不打不行，他这是第几次在学校打架了，这是我第几次因为他被陛下斥责了，我今天非打死他不可！” 哔哩吧啦！ 马鞭抽的柴哲威瑟瑟发抖，忍不住向老娘求援。 “娘啊，救命啊，救命啊，大人要打死我，救命啊，娘啊！” 李秀宁忍不住狠狠的骂道：“打死你活该，天天打架就算了，还打不赢，老娘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笨蛋！” 柴哲威：┗(t﹏t)┛ 暴打一炷香，柴哲威屁股倒血霉，被几个奴婢抬进房中上药。 柴绍一屁股坐下，咕咚咕咚灌了口茶水。 “夫人呐，这小子被你宠坏了，考试考试不行，打架打架还是不行，他将来能干嘛？” “你怪我？”李秀宁眼眉含煞。 柴绍：(。﹏。*) “怪我怪我，都是我没教好他，都怪我。” 柴绍有泪流不出，只能咽回肚子。 没办法，人兄弟是皇帝，他的家庭弟位比老丈人那时候在位的时候还低。 李秀宁气鼓鼓的坐下，问道：“我听说陛下要秦琼带着闹事的小子们去草原？” “是有这回事。”柴绍纳闷的说。 “干什么去？” “陛下说，他们精力旺盛，放他们去草原好好历练历练。” “打仗？”李秀宁蹙眉。 “不是。”柴绍解释道：“陛下让他们去观摩。” “那就好。” “好什么呀。”柴绍苦着脸道：“照顾他们的是秦琼和尉迟恭，我怎么放心。” 李秀宁道：“他们与你素无仇怨，你怕什么。” “我怕大郎被其他小子们欺负。”柴绍叹道：“瓦岗出身的那几个家伙，在朝堂上不讲武德殴打七十岁老御史也就算了，他们家的小王八蛋居然也不讲道理，气死我了。” 李秀宁嗤笑：“他们敢殴打御史，那是陛下默许的，没有陛下默许，你看程咬金等人敢不敢。” 柴绍沉默须臾，说道：“可我还是不放心。” 听丈夫这么说，李秀宁心里也莫名有些担心。 万一这次孩子去草原被欺负了，那可不行。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03.html 第九十九章 天家公主软饭 其实柴绍和以秦琼为首的瓦岗将领们并没有仇怨，甚至双方都没有什么交集。因为柴绍在大唐建国初期的夺嫡之争中始终不偏不倚，跟着老丈人，自然谈不上会得罪李智云，更不会和秦琼等人有什么矛盾冲突。 双方之所以会演变成越来越陌生的样子，主要是因为柴绍自己这边出了问题，以及李智云登基的缘故。 在李智云还是太子的时候，因为陇西王一案，柴绍在朝中地位下降不少，再加上他不是李智云的人，所以李智云对他也谈不上有多么的信任。 后来剿灭突厥，李智云让柴绍跟过去押运粮草，算是给他一个信号。 朕对你没意见。 而秦琼等人则一直跟着李智云混，随着李智云登基，他们的地位自然是越来越高。 两相对比，难免会让柴绍心有失落。 不过柴绍和秦琼等人都是聪明人，心里面或许会有疙瘩，但是面上不会表现出来。 可他们家的孩子就不同了，原神策府文武的孩子们天然要更亲近一点，下意识会团结在一起。 柴哲威呢，仗着皇帝是他舅舅，老娘又是先帝嫡女，行事自然嚣张。 是故，矛盾不可避免。 不过这在柴绍看来其实都是小问题，无伤大雅。 他真正不能接受的是自己一直这样混吃等死。想当年老丈人在位的时候，他好歹也是手握兵权，位高权重，遭到太子和秦王轮番拉拢的驸马。 可现在呢？ 在朝堂上唯唯诺诺，毫无实权，一切都要看皇帝脸色行事。倒不是说他不满皇帝，他只是觉得这种落差实在是不好受。 “那你是怎么考虑的？”李秀宁从石桌上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询问丈夫。 柴绍迟疑一会儿，眼神飘忽不定。 “我......我也想去草原，照顾大郎。” 闻言，李秀宁想都不用想，这不是实话，旋即‘砰’的一声，将茶盏放在石桌上。 给了柴绍一个眼神；(﹁﹁)~→ 柴绍；Σ(っ°Д°;)っ 夫妻俩眼神交汇的一刹那。 柴绍竹筒倒豆子般的说道：“其实我也想为大唐做贡献，你也不想看见我天天吃喝玩乐吧。” “吃喝玩乐不好吗？”李秀宁先是反问，接着道：“天下已经统一，突厥已经覆亡，能留在长安享乐，可是全天下人的愿望，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柴绍没说话，他心里觉得自己还能打，根本不用提前养老。 可这话，他不敢和老婆说。 李秀宁又道：“还有，这不是全部的真话。” 柴绍；ヽ(*。>Д<)o゜ “怎么，你翅膀硬了，我管不到你了？”李秀宁眼睛一咪。 柴绍苦笑道：“其实，我猜测陛下可能要对薛延陀动手了，我想为大唐做些什么。” 李秀宁哼道：“你有此心，直接告诉我便是，何须如此遮遮掩掩的。” 柴绍羞愧的低下头，像个被丈夫欺负的小媳妇。 李秀宁手指轻轻敲了敲石桌，说道：“明日我进宫去见见陛下，和他聊一聊。” 作为大唐的长公主，李秀宁自然是有资格随时请求拜见皇帝的。 “多谢夫人。”柴绍笑着说。 就算他得不到陛下青睐又怎么样，但是他老婆是陛下姊姊，是大唐的长公主。 只要老婆在一天，就没人能碰他。 吃软饭肯定是不香的，但是吃天家公主的软饭，那不要太香。当然了，前提是不要碰见个别奇葩的公主。 历史上，刘汉公主和李唐公主算是比较出类拔萃的存在。剩下的赵宋公主，朱明公主，不足一提。 后两者，朱明公主虽然没什么名气，但好歹也有‘公主地位’，至于赵宋公主，实在是不怎么样。主要是因为靖康之耻，导致赵宋公主流落金人之手。 如此一来，赵宋公主变得相当不值钱，甚至是不尊贵。别说搞事了，就是她们自己也没什么优秀的地方。 说来也是可笑，宋徽宗也算是个预言家了，他改公主为帝姬，一语中的。 因为，帝姬们流落金人之手，那不就是‘姬’么。 虽然李唐公主存在感很强，但是面对李智云这样的马背天子，没谁敢指着他鼻子说三道四。 便是李秀宁在见李智云的时候，那也是相当的礼貌。 长乐殿。 “阿姊，你可有些时日没进宫了。”李智云笑着打招呼。 于李智云而言，只要姊姊妹妹们不给他捣乱，他可以给她们优渥的生活条件，甚至是在婚嫁之事上，给她们一定的自主权。 他可不是李世民，喜欢用姊姊妹妹女儿来拉拢功臣世家。 掉逼格，不值当。 再说，现在世家子弟也根本不喜欢尚公主，那些人都要娶五姓七望女。 如此一来，李智云岂会笑脸相迎。 其实，李智云对待姊姊妹妹们已经够好了，最起码他登基以来还没有干过嫁宗室女去番邦的烂事。 “陛下和皇后娘娘都是忙人，我岂会日日进宫打扰。”李秀宁随意的说。 杨皇后微微一笑，说道：“阿姊得空，可要进宫好好聚聚。” 三人扯了一会儿家常。 李秀宁直言道：“陛下，你姊夫不放心哲威去草原，你看能不能让他跟着一起去？” 闻言，李智云心知柴绍是闲不住了。 “正好啊，呼延都督府长史归京，朕正在考虑让谁接替此职，姊夫若是愿意，不妨担任都督府长史，如何？” “甚好。”李秀宁高兴的说。 启用柴绍，李智云并不觉得不能接受。他登基已经有几年时间了，朝堂也被他控制，不担心这个时候谁会跳出来和他作对。何况柴绍之前又没怎么得罪他，用柴绍，算是给李秀宁一个面子，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再者，长安中学的**崽子们抱团斗殴也让李智云心里不爽。把柴绍放在呼延都督府也是一步棋，看看后续也不错。 接下来，李秀宁放下心事，便愉快的和杨皇后拉家常，李智云随便聊了两句，便起身离开。 抵达太极殿，李靖等人已经等候多时。 李智云在帝座上坐下，说道：“朕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早点对草原部署为好。朕知道，眼下大唐不宜开战，应当休养生息。是故，此番薛延陀和回鹘之事，朝廷不会出兵。 不过，你们可以联系草原其他的部族，从他们哪儿借人，对付薛延陀和回鹘。” 是的，因为吐谷浑的缘故，李智云决定提前弄死薛延陀和回鹘。 只不过，这次是仿照韦云起灭契丹旧事，以草原人对付草原人。大唐兵马则按兵不动，等待最后的时机。 可不可行暂且两说，反正李智云不打算给薛延陀和回鹘喘息的机会。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04.html 第一百章 船队流落无名岛 扬州、新渡。 几个人立在渡口岸上，目光眺望远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你确定是今日返航？”张镇周问身旁的一名男子。 这男子穿着皂衣，赤脚行地，满身的鱼腥味，一看一闻就知道是在水里讨食的百姓。 “回刺史话，就是今日。” 张镇周点点头，不再询问。 自皇帝给他任务，上任扬州以来，张镇周几乎每年都会派遣船队探索大海，寻找皇帝要的东西。 但是每一次都损失惨重。 唯一的好消息是，海图绘制越来越精确了。 这几年，船队最远的地方甚至抵达了倭国，还有琉球岛。不过这些地方都没有皇帝要的那种东西，这让张镇周非常失望。 他甚至一度觉得，是不是根本就没有那种地方。 不多时，海上出现一艘大船。 一个时辰后。 “刺史，还是找不到，这次我们分别在琉球和倭岛补给，然后继续向东行驶，可是一个月过去，别说陆地，连小岛都没有。我们出海时十八艘船，有十二艘是在极东海域倾覆的。 太可怕了，海上的风暴，我们根本无法抵御，好多弟兄都掉进海里淹死了，我们还有三艘船失去了联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船老大悲伤的说。 触目惊心的伤亡，让张镇周心里无比痛惜。这可是他积累了三年多的船队，没想到一次全灭。 陛下啊，哪有什么新大陆啊！ “罢了，你和长史去衙门取钱，好好抚恤那些船工的家庭。” “多谢刺史体谅。” 赵慈皓带着人离去。 张镇周一人矗立岸边许久，静静的凝望着大海，心情复杂不已。可以说，接近于绝望。 他真的不明白，陛下为什么对那几样闻所未闻的农作物那么感兴趣。 或者说，陛下为什么对那个还未证实的大陆如此笃定。 海上，一艘大船停靠在无名小岛上。在这艘大船的旁边，还有两艘船的遗骸被海浪冲上了沙滩。 上百人半死不活的飘在海上，趴在木头上，倒在沙滩上。 一天一夜过去，这些流落荒岛的扬州渔民们终于渐渐苏醒过来。 “鲨哥，咱们这是在哪儿啊？”一个渔民问老大白鲨。 白鲨是跟着张镇周一起抵达扬州的拂衣成员，因为精通水性，皇帝亲自给他起了这个代号。 此人骨骼宽大，身体健硕均匀，能潜游小半个时辰，在水里的手段相当的厉害。同时，他也是船队的负责人之一，还挂着‘巡海郎将’的身份。 此时，白鲨带着手下围拢在海岸边，升起篝火，寻找出路。 “我不知道这是哪儿。”白鲨很实在的对弟兄们说。 “那可怎么办？” “我们不会回不去了吧？” “不是吧，我娘子可就要生了，我还没做父亲呢！” “救命啊！” 恐慌的情绪渐渐蔓延。 “住口！”白鲨一声大吼，所有人安静下来，他接着道：“哭是不解决问题的，虽然我们现在失去联络了，但是我们还活着，只要我们还活着，我们就有机会找到家。 你们看看已经死去的兄弟，他们就因为没命了，只能死在这不知名之地。和他们相比，我们最起码还活着，我们还有机会。” 在白鲨并不鼓舞人心的演说下，渔民们渐渐安静下来。这个时候不安静，吵闹也没用。 众人的情绪很低迷，都默默低头不说话。 白鲨找到随船的海图绘制员，上官仪。 没错，就是历史上那个上官仪。 这哥们老倒霉蛋了，儿时跟着父亲上官弘迁居江都，后来江都之变，上官弘遇害，上官仪侥幸逃得一命，流落扬州，为避免灾祸，他剃发为僧。 但是，随着贞观皇帝登基，打压释教，上官仪不得不还俗。为了活下去，上官仪靠着一点文化，进入了扬州船队。 前几次出海，上官仪都跟着船员们一起绘制海图，安全归来，赚了不少钱。他本打算干完最后一票，然后就去长安寻找机会，出人头地。 但是，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海图还在么？” “在的，我已经将它烘干。” “很好。” 白鲨拿起海图，根据脑海里面的记忆，仔细对照位置。 然后，没有然后了。 因为这鬼地方根本就不在海图上，对照个屁呀！ 卷起羊皮海图，白鲨陷入沉思。 现在情况很现实，他们流落荒岛了。找不到自己位置，更找不到回家的位置。 眼下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留在荒岛上生存，要么冒险回家。 留在荒岛上，白鲨前一秒想，后一秒直接否决。 这不现实。 因为一船人全他娘的是男人，怎么活下去？ 冒险回家还是可行的，因为他检查过唯一剩下的大船，发现没什么大问题，能行驶。 唯一的问题是，他们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 想到这里，白鲨下意识抬头去找北斗七星，然后看着看着就不看了。 因为他根本就不会看星星识别位置！ 司南还丢了。 艹！ 倒霉。 之后的几天，白鲨带着活着的人在岛上搜了几圈，发现这个小岛上什么都没有，能吃的东西也很少。 基于这种情况，白鲨决定，带着弟兄们拼一次。 回家！ 他们将其他两艘船的物资全部搜集起来，然后又在岛上找到淡水资源，一切准备就绪，白鲨和上官仪带着剩下的弟兄，离开了荒岛。 大船破浪而行，白鲨站在船头上，看着茫茫大海，心里面更加的迷茫。 这是哪儿啊？ 前面是大海，后面是大海，左面是大海，右面还是大海。 全他娘的是大海，全他娘的是水。 哪儿有路啊。 白鲨欲哭无泪。 纵使他受过专业训练，心性坚定，但是面对这种情况，还是心生黯然。 能回家吗？ “能回家吗？”上官仪走到他身边，一脸的迷茫。 他只是想赚钱，老天为什么要这么玩他！ “一定能！”白鲨坚定的说。 他心里可以迷茫，但是不能露出来，否则队伍就不好带了。 上官仪置若罔闻，只是迷茫的看着茫茫大海，不知所措。 在历史上，上官仪虽然也是流落扬州出家为僧避祸，但是他遇见了杨恭仁。 有杨恭仁的欣赏提拔，他后来才顺利进入仕途。 但是这个时空，杨恭仁早已贵为相国，未曾来到扬州担任大都督，自然而然，上官仪的命运也随着改变。 至于将来是好是坏，谁知道呢？ 远在长安的李智云也得到了张镇周的消息，船队覆灭，三五年内无法再出海。 闻听消息，李智云恩准张镇周的计划，休养生息，三五年内不搞船队出海。 不过，李智云还是忍不住失望。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在这个时代航船去北美洲大陆，实在是买彩票的行为。 成功的几率不足百分之一。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05.html 第一章 二世祖们游学日常 阳光总在风雨后，危机之后是清朗。 贞观四年的天气要比前三年好上太多，旱灾减弱了，蝗灾也消失了。 毫无疑问，今年的开始相当的不错。 冯翊。 “叔宝，敬德，朕就送你们到这儿了。”李智云对着面前的两个大汉如此说道。 尉迟恭抱拳道：“请陛下放心，末将一定保护好小子们。” “朕相信你。”李智云道：“不过，若有可能，你们要让这群小子尽快熟悉战阵撕杀，好好的教导他们。” “是。”二人齐声应和。 李智云侧过身子，将李承静提了过来。 “这小子，朕就交给你们了。” 此番去草原‘游学’的子弟，都有一定的年纪，李承静勉强达到标准。 李智云也希望这个文弱的长子能在草原学会坚强。他不奢求李承静变得如何厉害，只希望他能成长一些。 “小子拜见两位大都督。”李承静躬身一礼。 “殿下请起，末将不敢受。”秦琼赶忙扶起李承静，而后对着皇帝郑重道：“陛下放心，末将会誓死保护马邑郡王。” 目前，李智云的儿子中，有王爵在身的，只有先帝在位时封的四个孙子。其他的儿子都没爵位，只是皇子。 李智云并不担心秦琼保护不了李承静，因此笑着道：“有叔宝和敬德在，便是颉利死而复生，他也不值一提。其实，朕也想去草原看看呐。” 这可不兴去啊，陛下。 秦琼和尉迟恭心里一慌，要是陛下跟着他们去草原的话，政事堂的相国们会把他们喷成筛子。 顿了顿，李智云拍拍长子的脑袋，嘱咐道：“去了草原，一切以两位大都督说的话为准，不可违背军中纪律，否则朕不会对你网开一面。” “是，儿臣谨记。”李承静认真的说。 此番前往草原，名为游学，实际上乃是让他们提前体验草原唐军的辛苦，让他们见识见识草原的残酷。 因此，必要的刻苦训练不会减少。 顶多会照顾一下这些权贵二世祖的营养，给他们配几个好医者。 尹德妃也跟着来送儿子，嘱咐了许多话，才念念不舍的目送儿子骑上马，跟着大部队前往草原。 瞧着队伍渐渐消失，尹德妃忍不住伏在李智云怀里低泣。 “怎么了，朕看你以前教训承静的时候，可没有这般娇弱，如今孩子要出远门，你舍不得了？”李智云拥着尹德妃，调侃道。 尹德妃撅着嘴道：“这孩子一直在臣妾身边长大，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开臣妾，还是去草原，臣妾如何能不心疼，不担心？” “放心吧，他已经懂事了，身边还有秦琼和尉迟恭护持，不会出事的。” “嗯。” 第一次出远门，对于李承静来说是个新奇的体验，对他身边的李景恒来说同样如此。 两人骑的马都是小马驹，速度不快，倒是有点像是游玩。一开始的时候，学生们还三三俩俩的说着话，过去两天，没人说话了，所有的学生都苦着脸，咬牙忍受赶路的苦闷。 精神折磨倒是其次，主要还是骑马太痛苦，腚疼的不行。以往这些孩子骑马，不会超过一个时辰。可是现在，他们除了赶路就是赶路，天天在马背上度过，腚疼的厉害。 而秦琼和尉迟恭不开口，没人敢让学生们去马车里休息，所有人只能跟着大部队继续前进。 柴哲威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觉得骑马居然是一种折磨。 咕噜咕噜。 拿起水袋，灌了口水，柴哲威看着山野丛林，心里面只觉得这和他想象中的赶路一点也不一样。 没有百姓们的夹道欢迎，没有旌旗招展，更没有呼朋引伴的潇洒如意。 只有两个字。 闷。 疼。 气氛闷，情绪闷，人闷。腿痛，腚痛，手疼，浑身疼。 这和说好的打仗完全不一样。 想着想着，他便慢慢的伏在马背上，像是遭了瘟的鸡鸭，没有一点精气神。 想家了，想阿娘了，想那些漂亮的婢女了。 啪！ 一声鞭响，在柴哲威耳边炸裂。他吓得差点从马上掉下去，慌忙的抓住缰绳，稳住身体。 “遭不住了？”柴绍骑着大马，靠近他，手里面的马鞭还在轻轻挥舞。 “没有。”他绷着脸回答。 柴绍一眼就看出来儿子是在装腔作势，他严厉道：“你以为你在学校里面横行霸道是因为你厉害？ 错！ 那是别人让着你。 你不是想当大将军么，现在你入伍了，感受如何？” 柴哲威咽咽口水，不敢回答。 “你以为打仗是什么？”柴绍见儿子不说话，索性替他说道：“银袍长枪，呼啸往来，潇洒自如？ 错！ 这才是打仗。 翻山越岭的行军，日复一日的赶路，防备敌人可能会出现的袭击，这才是打仗！” 柴哲威沉默着，无法反驳。 这和他想象中的热血战争完全不同。 而他引以为豪的武艺，居然连赶路骑马都坚持不了。 不仅是柴哲威，不远处的秦怀玉也遭到秦琼的无情打击，一番言语，教训的秦怀玉无言以对，只能低头认错。 李承静也是如此，教训他的人是尉迟恭。 “看看你柔软的样子，跟个娘们似的，骑马还能骑掉下去，你简直狗屁不是！” 尉迟恭本想继续打击这位皇子殿下，但是又不敢说什么粗话重话，于是乎来来去去就是那几句。 而李承静则是一个劲儿的认错道歉。 他本就性子较慢，认识到自身不足，更是不会还嘴。 见皇子殿下这般识趣，尉迟恭也不好继续说什么，于是便掉头狠狠教训儿子尉迟宝琳。 随着越走越远，孩子们渐渐习惯风餐露宿，日夜骑马，不过身上的疼痛和心灵的折磨却是暂时无法消除。 穿过太原以后，队伍快要接近草原。 柴绍说道：“照我看，他们应该快熟悉了，该让他们跟着斥候学点东西了。” “有理。”秦琼道：“不过他们毕竟年纪还小，我的意思是，在外围布置斥候，让他们在内部活动，以免出现意外。” “我赞成。”尉迟恭说。 “我也无意见。”柴绍道。 很快，秦怀玉等人的新型训练接踵而至。 跟着斥候打探消息。 “驾！” “驾！” “喝！” 马蹄声嘈杂，穿过林间。 “秦怀玉，你的声音太大了，还没等你接近敌人，你已经被对方的斥候发现！” “程处默，让你绑着马嘴，你弄的什么东西，让马叫出来，我们在敌人面前无所遁形！” “柴哲威......” 经验老道的斥候们疯狂打击这群小子，让他们羞愧的无处遁形。他们可不敢和斥候们顶牛，因为自家老子就在后面看着，要是和斥候吵起来，绝对会被打的。 毕竟，军中第一规矩，服从命令。 不服从命令的二世祖们，已经有好几个人被抽的哭爹喊娘。 直到现在，二世祖们才明白，他们不是去草原玩的，而是去训练的。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06.html 第二章 人小言大不知所谓 可惜，他们知道的太迟了。 又是一夜，一群小子被上头分配任务，轮番守夜。 李承静和李景恒年纪较小，再加上他们身份不同于其他的二世祖们，因此秦琼等人经过商议，决定让这两个小子守上半夜。 篝火燃烧，李承静和李景恒两个人顶着不合身的头盔，拿着长矛站岗。 军中没有小型甲胄，板甲没有，披甲也没有，所以二世祖们穿的都是布甲。 话说回来，他们这个年纪，根本承受不了披甲和板甲的重量。 “我胳膊好疼。”李景恒嘟囔的说。 这些天，他觉得自己吃的苦比他以前加起来的还多。 李承静无奈一笑，偏头，露出一张憔悴的脸。 “我也疼。” 其实，李承静浑身都疼。他本就不擅长习武，在长安的时候，跟着左右卫大将军学习武艺，都是得过且过，锻炼的十分普通。和秦怀玉等人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要不是秦琼等人放水，李承静和李景恒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我想家了。”李景恒说着，眼角居然湿润了。 他可是徐王李道宗的嫡长子，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更别说他还没长大，对于从小泡在蜜罐子里面的李景恒来说，这种行军强度，简直就是要命。 “再忍忍吧。”李承静安慰道：“要是我们半路回去，会被父皇打死的。” 虽然李承静知道父皇多半不会如何打他，可他还是不愿意让父皇母妃失望。 此番去草原是他自愿的，如果坚持不下来，母妃一定会失望，父皇也会觉得自己吃不得苦。 忍吧。 天资并不出众的李承静，因为自小遭受尹德妃的严厉管教，倒是比其他孩子的韧性要更好一些。 又是五日过去，兵马从山道走出。 一声高亢的鹰啸，引得小家伙们接连抬头。 泛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碎云。 大地之上，碧野茫茫，一望无际。 他们，到草原了！ 秦琼宣布道：“都督府就在前方，儿郎们，随本将出发！” “是！” 这一刻，二世祖们像是撒欢的野狗，跟着一群老男孩，纵马在草原上狂奔。 关中，云阳。 “我先喝口水，你们几个别偷懒，不然我还要罚你们多种一亩地。” 李智云穿着一身皂衣，卷着裤脚，衣裳下摆塞在麻布腰带里，满脸汗水，在田间栽种秧苗。 在他身边，次子承焱、三子承烈、四子承昭，以及永宁和晋阳都跟着他在田地里面栽种谷物。 听见父皇的话，几个小家伙纷纷开口答应。 李智云走到田埂边坐下，高良忠递来水袋，李智云灌了一口，看着几个小家伙哼哧哼哧的在田里面劳作，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他也不指望孩子们如何熟悉农事，但是最起码，要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 百姓不容易。 尚书右丞苏世长说道：“陛下，殿下们年纪尚幼，是否让他们歇息片刻？” 虽然他觉得陛下教导皇子公主们劳作，不失为一件好事，可还是本分的提出看法。 “不必。”李智云道：“他们知道累，才会明白粮食来之不易，百姓劳作辛苦。这正是，朕要他们耕作的原由所在。” “是。” 杨皇后和几名婢女挽着篮子，穿着朴素，来到李智云身边。 “陛下，该用午膳了。” “这么快？”李智云看了看高挂的烈阳，“好吧，你去叫他们吃饭。” 树下。 李智云和杨皇后坐在一起，孩子们围着他们团团坐下。婢女们从篮子中取出手抓饼，凉茶，以及饭团，递给皇子公主们。 在另一边，随行的侍卫以及大臣们则聚集在一起吃着粗茶淡饭。 李承昭闻了闻味道，然后闭着眼吃下饭团。 杨皇后瞧着儿子小脸上都是污泥，心疼不已，连忙拿出手帕给儿子小脸擦干净。 结果越擦越花。 “阿娘，不用擦，这样挺好。”李承昭说。 “好什么好，脏兮兮的，像条小狗。”杨皇后没好气的说。 李智云笑了笑，拿出一块肉干，分给承焱，承烈几个孩子。 “干活怎么样？” “累。”承烈惨兮兮的说。 “很累。”承焱补充一个字，充分表达意思。 李智云语重心长道：“那你们知不知道，百姓们数十年耕作如一日啊？” “啊？”承焱懵懵的，“他们要一直干活吗？” “没错。” “不累吗？”承烈问。 “当然累。”李智云道：“可是他们不耕作就没有饭吃。” 承焱疑惑道：“可父皇没有耕作，为什么有饭吃？” 李智云扬起手，让儿子们看他手上的老茧。 “我可没有偷懒啊，除了耕作，我还要照顾百姓，所以才有饭吃的哦。” “那我们以后也要这样耕作吗？”承焱问。 李智云道：“当然了，你们以后要为社稷做出贡献，要好好的照顾百姓，只有这样，百姓们才会给你们饭吃。如果你们对百姓不好，他们不耕作了，你们就没饭吃了。” “那我会对他们好的！”承焱大声说。 “我也是！”承烈附和。 杨皇后拍拍低头吃饭的儿子，“你父皇问你话呢，怎么尽顾着吃饭了。” 李承昭咽下饭团，对李智云说道：“父皇，孩儿明白您的意思，您是想让我们知道，百姓耕作辛苦，将来我们长大了，不得欺负百姓，要善待百姓，要照顾好百姓。 如父皇旨意所言；凡唐人子民，皆天子手足至亲。 对吧。” 李智云抹掉嘴角的饼渣，看着承昭。 “这些话谁教你的？” 承昭没说话，杨皇后先开口道：“臣妾未曾教过他这些。” 李承昭回答道：“这么简单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教我。父皇每年都会带着我们兄弟来劳作，孩儿是自己想出来的。前汉时，孝文皇帝因其幼年在代地深受苦楚，故而亲自带着嫔妃皇子们缝补衣裳种植粮食。以求宗室子弟，不忘根本。 今父皇携我等兄弟劳作于田间，乃复孝文皇帝旧事也，其目的在于，告诉小子们，百姓辛苦不易，一定要多加善待。” 闻言，李智云喝了口水，问他：“前汉史，学到什么地方了？” “已经学完，到后汉史了。”承昭仰着脏兮兮的小脸。 杨皇后看着儿子自信的小脸蛋，心里面十分自豪。 晋阳则撇了撇嘴，嘟囔道：“就知道卖弄，早晚揍你一顿。” “你还差得远呢。”李智云伸手落在他脑袋上，狠狠的搓揉几下，教训道：“人小言大，不知所谓。” 教训完，李智云眉头可见的微微蹙起来。 见状，杨皇后也不知道怎么了。 承昭则继续低头吃饭。 承焱和承烈默默吃着食物，好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07.html 第三章 各人各有心思 四子的聪慧，李智云其实之前就心知肚明。在这小子上长安小学的时候，孔颖达就曾和他说过；武陵郡王少而慧。 私下里，李智云在长乐殿碰见这小子的时候，从平常的聊天中也能看出小承昭的早慧。 对此他是既高兴，又觉得不妥。 作为父亲，他自然是高兴的，但是作为皇帝，他觉得承昭过早的表现出超出同龄人的智慧不是什么好事。 伤仲永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而且，承昭作为自己的嫡子，天然身份就要更高贵一些。如果表现的太过突出，将来杨恭仁只怕又要上书他册立太子。 最关键的是，李智云发现这小子因为过于聪明，时常自傲，总是信心满满。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有信心是好事，但是无节制的有信心那就是狂妄。 必须要给他上上强度。 长乐殿。 劳作一天，众人返回皇宫。 杨皇后看着儿子，言道：“今日你不该说那些话。” “什么话？”李承昭嘟嘴道：“明明是很简单的道理，我真的不明白父皇何必特意拿出来说，没有多大意思。而且，母后不是你让我说话的么。” “你还倒打一耙是吧。”晋阳反手拧着他耳朵，说道：“母后说什么，你就认错，哪有你废话的份，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疼啊，阿姊，松手啊。”小承昭呲牙咧嘴的求饶。 晋阳哼了一声，松开手。 见姊弟俩人如此和善，杨皇后心情稍微好了一点，不过她还是解释道：“你父皇心思难测，不要试图去猜测他。” “嗷。”小承昭捂着耳朵。 见儿子心思不定，杨皇后严厉道：“昭儿，你父皇行事素来低调有节，此番你话说的不错，但是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 “下次只和父皇一个人说对吗？”承昭问。 杨皇后颔首，“不错，你要记着，陛下是你父皇，对待君父，你不可有半点隐瞒。陛下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知道多少就说多少，陛下最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隐瞒事情，何况你还是他的嫡子，这一点你无论到什么时候都要记住。 明白吗？” “孩儿明白了。”小承昭点头。 “好了，累了一天，你们也尽早回去休息吧。” “是。” 两个孩子脱离夭折的范围后，便不在长乐殿居住，而是去到宫中专门供皇子居住的皇子院和公主居住的公主院。 走在路上，两个小家伙落在后面，前面隔着五步距离，几个婢女打着灯笼引路。 “你今天说的话真难听。” “阿姊，哪里难听了？” “哼。”晋阳不屑道：“你那点小聪明最好少在父皇面前卖弄，否则引的父皇不高兴，你就等着受罚吧。” 李承昭无语，小手揉了揉眼睛。 “要我的说的是你们，不要我说的还是你们，你们到底要我怎样啊！真是，无法理喻。” “白痴，你不会装傻啊！” 李承昭无语道：“我又不傻，为什么要装傻。” 晋阳捂脸。 “滚吧你，以后少跟本宫说话，免得带偏了本宫。” 晋阳气嘟嘟的带着婢女们离开，留下承昭在原地歪着脑袋呵呵发笑。 永宁殿。 “他是嫡皇子，聪明也很正常，让他说就是了。”韦珪一针一线的缝补衣裳。 陛下最喜欢看见女人节俭，她知道。 李承烈咂咂嘴巴，言道：“可是母妃，我当时也想到了，而且我也学过前汉史。” “那又如何？”韦珪看了儿子一眼，淡淡道：“学过那点东西的人多了去了。” “母妃，我为什么要让着四弟呢，因为他是弟弟吗？” “对，因为他是你弟弟，而你是他兄长。”韦珪没抬头，继续说道：“你要时刻记住，四皇子要说，你就让他说。” “可是孩儿也想得到父皇夸奖。” “你父皇夸奖四皇子了么？”韦珪反问。 李承烈摇摇头，“没有。” “那就对了。” “对什么？”李承烈茫然。 一边的永宁放下书册，起身屈膝福礼。 “母妃，时辰不早了，女儿回去休息了，也请母妃早点休息。” “嗯。”韦珪轻轻颔首。 永宁拉着李承烈离开宫殿。 在儿女们走后，韦珪方才放下刺绣，拢了拢头发。她身上的成熟韵味是越来越浓，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却充满着撩拨意味。 就这，还是在她无意识的情况下。 她知道陛下最喜欢她的成熟，知趣。 “聪明么。”韦珪一只手拖着香腮，“呵，自古聪明的皇子可太多了。” 甘露殿。 李智云今夜没有去后宫休息，而是留在甘露殿处理政务。直到半夜，才在高良忠的再三提醒下，放下政务，准备休息。 帝袍鼓荡，李智云走到大殿门口。 唐宫承自隋宫，因战乱和隋炀帝迁都的缘故，年久失修，许多地方都失去原本的色彩，变得黯然。 先帝在位的时候，没考虑过重修皇宫，因为不值得。与其浪费钱去修补太极宫，还不如找个好位置重新起建一座新宫。 再加上，连年战争，根本就没钱。 所以，太极宫一直都是‘缝缝补补’。 李智云也没想过重修太极宫，更没想过建造新宫。本来手里的钱就不够花，他更不会浪费。 今夜看见甘露殿墙柱的斑驳，他忽然心有所感。 唐宫虽已渐朽，但却日益威隆。 他这个皇帝，权柄也一天比一天重。 看着漫天星辰，他第一次觉得心里面有点不是滋味。 “小子，你可真是聪明啊。” 他摇了摇头。 翌日。 李智云授意长安小学和中学的两位校长，让他们给几位皇子上上强度。 得到命令，几个皇子倒霉日子开始了。每天除了既定的作业，还要完成额外的作业。 而李智云也想过了，孩子们渐渐大了，他得抽时间时常教导他们怎么做人。 李承昭的那番话，虽然没有被人大肆宣扬，但却让一小部分人得知。 “武陵王年纪虽小，但能知百姓苦，难能可贵啊。”杨恭仁抚摸着胡须，满脸笑意。 在他对面，杨士贵捧着茶盏，轻汲一口。 “话虽如此，你欲何为？” “我知道，陛下眼下不打算册立太子，但是我们可不能等到陛下要册立太子的时候再准备，那可就太晚了。” 杨士贵微微沉默，而后问道：“皇后娘娘那边，你打算如何去解释？” “不解释。”杨恭仁回答道：“我只是提前做好准备而已，等皇后娘娘想通之后，免得我们手忙脚乱。而且，我也知道，陛下很反感这个时候提起册立太子一事。” “很好，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杨士贵叹道：“过两年我就该退了，到时候武陵王就要拜托你多多照顾了。” “叔父放心，我明白。”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08.html 第四章 契苾何力兄弟 山野峻岭，草野芒芒。 “驾！” 数名唐骑掠过，留下嘈杂纷乱的马蹄印。 “怀玉，你知道位置吗？”程处默问。 “知道，在十里外猹山。” 尉迟宝琳担心道：“我们这样擅自行动，若是被大都督知道，可不会被轻易放过。” “白痴。”柴哲威不屑道：“我们是斥候，不论出现在什么地方都合理。” “柴哲威，你找揍吗？”尉迟宝琳扬了扬拳头。 秦怀玉无奈道：“你们能不能别吵了，上次去追剿叛贼，差点出事，你们不长记性么。” 闻言，两人相继闭嘴。 跟在队伍中的薛礼默默无言，只是悄悄握紧了手中长枪。自来到草原以来，他们虽然没有经历实战，但是跟着唐骑四处抓捕叛贼，着实涨了一番见识。 这群长安的二世祖，终于意识到他们在长安的表现多么可笑。 薛礼自己也是收获颇深。 半炷香时间后，一群人抵达猹山。 在他们不远处，两方人马正在大战。 秦怀玉一眼便看见霸气的唐军旌旗在乱军中飘舞。 “这支部落是？” “契苾。”薛礼回答。 嗯？ 秦怀玉转头，看见人群中的薛礼。后者察觉目光，友善的点点头。 他对薛礼没什么印象，只知道对方的名字。 柴哲威道：“听说，自从突厥灭亡后，契苾就越来越强，屡次不尊朝廷号令，擅自吞并草原部落。” “所以，他们的末日到了。”程处默说。 战场上，尉迟恭拍马冲杀，马槊挥舞，斩死一个又一个契苾人，迫使他们节节败退。 契苾何力看着强大的唐骑，心中憎恨族中贵族不知死活，非要和唐军一教高下。 契苾何力出身不俗，乃是铁勒可汗世家之人，前代契苾可汗契苾葛之子，目前的契苾族可汗。当然，他的可汗只能契苾部落自己人称呼，草原人不同意，唐朝的圣皇可汗也没认可。 其实，契苾何力根本不想和唐军打仗，因为他知道契苾部不是唐军的对手。但是奈何族中贵族欺他年少，逼迫他对唐朝用兵。 现在他也只能含恨吞下苦果。 “撤！” 契苾兵哗啦啦大规模逃窜。 见对方逃跑，尉迟恭也没追，命人打扫战场。 “大都督，为何不追？”长史独孤瑛询问。 “追？”尉迟恭嗤笑，“契苾人死完了，我还怎么用他们。” 皇帝告诉过他，此番覆灭薛延陀，必须要用草原人。大唐内部要休养生息，不会动兵。 在此情况下，他们要做的，就是不断收服这些草原小部落，然后让他们提供兵马，去攻打薛延陀和回鹘。 契苾何力和弟弟契苾沙门带着几千人逃奔数里，方才停下。 “大哥，我们不能这么下去了，这样根本打不过唐军。”契苾沙门说道。 “我知道！”契苾何力恨道：“我岂能不知道这些，突厥都打不过唐朝，何况我们契苾族。但是族内那些家伙，掌握不少人，不听他们的，我们一家都有性命之忧。” “可是和唐军继续打下去，消耗的却是我们的兵马，我们还是会死！”契苾沙门说。 契苾何力深吸口气，攥紧缰绳。 “我们回去和母亲好好商量一番。” “是。” 契苾族驻地。 又一次败给唐军，契苾何力遭到族中贵族指责。面对这些指责，契苾何力忍着杀心，一一接纳。 夜晚，他和弟弟契苾沙门拜见母亲。 “母亲，我们不能再和唐军交手了，族中勇士本就不多，面对唐军，我们的人马，死伤惨重......”契苾何力将自己的苦楚，以及族中贵族的事情，一一告诉母亲。 老妇听完后，思忖道：“你们没想过么，那些人为什么要鼓动甚至强迫你们和唐军作对吗？” 契苾何力隐隐意识到什么，试探道：“母亲的意思是，他们没安好心？” “呵。”老妇冷笑道：“我听说，薛延陀的人最近和族中不少贵族走的很近。” “该死！”契苾沙门骂道：“吃里爬外的狗东西。” 老妇道：“薛延陀和回鹘，都想称霸草原，我们和薛延陀人那么接近，他们自然不想放过我们。可是，因为唐军的存在，薛延陀不敢直接动兵，只能想方设法的让我们契苾族自己去挑衅唐军，然后他好收拢我们的子民。” “母亲，我们该怎么办？”契苾何力问。 “依附强者。”老妇一字一顿的回答。 “唐朝？”契苾沙门猜测。 “不错。”老妇说道：“唐朝虽然不是草原部落，但是他们的强大毋庸置疑，便是不可一世的突厥也死在唐朝手上，只有归附唐朝，我们才能活下去，不至于最后被薛延陀吞并。” “可是母亲，我们刚和唐朝打仗，他们会接纳我们吗？” “不需要他们接纳，只要他们愿意庇护你们，乃至于承认何力的可汗之位。如此一来，有唐朝的支持，你们就能荡平族中那些狼子野心之辈。”老妇回答。 契苾何力和弟弟对视一眼，前者问道：“母亲，需要我亲自去见见呼延都督府的秦将军吗？” “如果你能保证自己的安全，最好去一趟，如此才能显示出我们的诚意。” “孩儿明白了。” 离开母亲的帐篷，两兄弟回到主帐。 “大哥，你打算怎么去见秦琼，要知道，我们周围说不定有那些家伙的眼线。” 契苾何力沉默的思索着，说道：“再和唐军打一场。” “啊？”契苾沙门不解，“怎么还打，不是要依附他们吗？” “必须打。”契苾何力坚定道：“不打，无法和他们联系。” 闻言，契苾沙门若有所思。 三日后，契苾部可汗契苾何力率领三千人再度袭击唐军岗哨，遭到柴绍率军狙击。 双方大战起来，契苾沙门奉命，边战边撤，很快率领主要兵马离开战场。 而契苾何力则率领剩下的一小撮心腹，向着另一个方向逃走。 不用想，柴绍直接率军追杀契苾何力。 若能抓住契苾何力，远比抓住一个契苾沙门的作用要大得多。 在契苾何力故意放水的情况下，柴绍很快带着兵马将契苾何力团团包围起来。 “契苾何力，投降吧，你逃不掉。” “我根本没打算逃。”契苾何力微微一笑。 “什么意思？”柴绍有些懵，这家伙脑子坏了？ 契苾何力翻身下马，向着柴绍抱拳道：“契苾何力，有要事求见秦将军。” 柴绍蹙眉道：“你想干什么？” 契苾何力诚恳道：“我真的有大事求见秦将军，还请柴将军相信我。” “你说说，什么事情？” “不行，不能在这里说，我只能告诉秦将军。”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09.html 第五章 征战之权归于皇帝 无视我？ 柴绍有点小不爽，他当即道：“我是呼延都督府长史，你有什么事情告诉我也是一样。或者说，你想见秦都督，其实心怀二意？” 面对柴绍突如其来的质问，契苾何力愣了愣，心里腹诽这个唐将好生不讲道理，他可是带着诚意来投降的。 “并非如此，我真的有大事告知秦将军。”契苾何力还在坚持，在他看来，能做主的，应该是都督府的大都督秦琼，而不是这个陌生的柴绍。 “你不说就算了，我可没时间和你胡闹。”柴绍大手一挥，“将他们绑起来！” “等等！”契苾何力见柴绍不可理喻，只能咬牙道：“我是来投诚的。” “什么？” 柴绍一惊，旋即反应过来，怒骂道：“贼子安敢欺我！” 契苾何力是契苾部首领，就是这家伙要和大唐打仗的，结果他现在说自己要投诚。 这踏马谁相信？ 契苾何力暗叹一声，他怎么这么倒霉，遇见这个极品的唐将。 “将军，我真的是来投诚的。” “你放屁！”柴绍骂道：“要打的是你们，要和的还是你们，不把我朝放在眼里？” “没有，我从没有想过冒犯贵朝，我也是深不由己啊。”契苾何力解释道：“契苾内部有人和薛延陀勾结，我虽为部落首领，但是手中兵马不多，无法拒绝那些人的威逼，只能冒犯贵朝。” 这么一说，柴绍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涉及目标薛延陀，他也不敢怠慢。 “你说的最好是真的，否则我会将你扒皮抽筋。”柴绍冷冷一言过后，吩咐士兵们，将契苾何力带走。 唐军临时大营。 秦琼目光落在契苾何力身上，思索着方才契苾何力的话，许久之后，方才问道：“你部善战之兵有多少？” 契苾何力答道：“万余骑。” “这么少？”尉迟恭双眼一瞪。 契苾何力无奈道：“不敢欺瞒诸位将军，此前突厥在时，契苾部成年男子都被突厥掠夺一空，这点兵力，还是自突厥灭亡后，辛苦积攒而来。” “你能控制多少？”秦琼问。 “我和我弟弟，应该能控制一半。”契苾何力说。 蚊子再小也是肉，契苾万余骑也是一支不俗的兵马，秦琼思忖后说道：“本都督可以帮助你夺回契苾部，但是本都督有个要求，你必须要答应。” “请说。” “自此以后，契苾部兵马征战之权，归我大唐皇帝陛下所有。” 朝廷没有义务养着草原兵马，在李智云眼里，草原兵马就相当于白嫖的雇佣军。 他们闲时放牧，战时自带兵马武器食物，归都督府指挥。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 等到薛延陀和回鹘被朝廷铲除，草原任何一个部落都不会允许有成建制的兵马。 谁有，谁就得死。 契苾何力想也没想，直接答应。这种事情，他不是没有经历过，颉利活着的时候，跟个土匪一样直接命令他上交兵马，掠夺人口。而唐朝只是要他们的兵马指挥权，完全可以接受。 再者，他来到这里，其实就已经做好带着部落子民归化大唐的想法。 “我代表契苾部，向远在长安的圣皇可汗陛下臣服。”说着，契苾何力向着长安所在方向行礼。 “很好。”秦琼颔首，旋即道：“我们今晚就开始行动，先拿下契苾，杀死那些不听话的贵族。” “多谢秦都督！” 轰隆隆！ 薛礼是被大营中的马蹄声惊醒的，自来到草原以后，他在秦琼等人的训练下，警惕性飞速提高，每晚睡觉都处在浅眠阶段。 “怎么了？”同伴揉揉眼。 薛礼低声道：“应该是有行动，可能是夜袭契苾。” “真的！” “现在吗？” “谁领兵？” “七郎，别拽我袖子......” 薛礼懵逼的看着一个又一个同伴爬起来，只见他们目光幽幽的看着自己。 “你们没睡吗？” “睡个屁。”程处默摸着下巴，说道：“果然呐，几位将军都不能小觑。” “废话。”柴哲威冷笑道：“不能说点有用的么，比如，我们要不要偷偷跟着去。” “不成。”秦怀玉反对道：“既然是夜袭，那就要兵贵神速，我听大人说过，凡夜战，讲究速战速决，因为没有光亮，打得太久，容易造成精力快速耗费，最后很可能会敌我不分。” “怀玉说的有道理，我赞同。”李景恒道：“我们跟过去，只会给他们添乱，而且若有意外，可没人能照顾我们。甚至，一旦因为我们的出现，导致奇袭失败，到时候我们的罪孽可大了。” 这么一说，几个蠢蠢欲动的二世祖也熄了心思。来到草原之后，他们已经见识过战争，自然知道战争不是儿戏。 一旦因为他们导致夜袭之败，不仅他们要背负责任，家里的大人也得跟着牵连。 虽然他们飞扬跋扈，但并非没有脑子。 “可惜。”柴哲威摇摇头，旋即躺下。 不多时，一个又一个小子接连睡下。他们自然是睡不着的，脑子里面做梦都在幻想夜袭的事情。 薛礼看着同伴们重新睡下，他自己却是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身借口撒尿，出去透透气。 刚走出营帐，他就遭到守卫盘问。 “干什么去？” “撒尿。” “口令是什么？” “啊？”薛礼一楞，说道：“我一直在大营里面也要口令吗？” “口令！”守卫眯眼，一只手放在了腰间的佩剑上。 薛礼赶忙回答：“飞鹰！” 守卫接口：“肥羊！” 口令校正完毕。 守卫道：“早去早回，一炷香时间不回来，小心关你禁闭。” “是。” 薛礼轻轻松口气，赶忙离开。 草原之地，天大地大，自由发挥，随处撒尿不会被罚款。你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拉屎也可以，前提是拉完记得掘土掩埋，不然味道实在不是人能闻的。 薛礼撒尿的时候，心里还在琢磨。难怪我朝军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般严谨的军风，历朝历代也是少有。 “唉，我何时才能正式入军呢？” 经过这段时间在军中的训练，他是越发渴望跟着唐军一起建功立业了。 那种在蛮夷面前耀武扬威，执掌生死的痛快，太令人难以忘怀了。 “你也在撒尿啊。”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吓得薛礼手一抖，尿靴子上了。 “谁？” “是我，秦怀玉。” 秦怀玉走到他身边，隔着一步距离，开始撒尿。 “原来是秦公子。” “叫我怀玉就成，同学们都这么称呼。”秦怀玉淡淡道：“你年纪比我大一点，也可以这么叫。” “是么。”薛礼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和秦怀玉可不是一类人，后者的父亲，可是当今皇帝的心腹爱将，呼延都督府大都督，越国公秦琼。 换而言之，秦怀玉在薛礼眼中，属于二世祖那一撮的顶尖一类人，他不觉得自己可以和秦怀玉攀交情。 如果自己是薛收叔父的儿子，或许可以，但是他不是。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10.html 第六章 草原生活挺舒适 撒完尿，两个小子同时抖了抖。 秦怀玉道：“你很敏锐，而且平时操练也很认真，包括那天契苾部的事情。” “运气好，猜中了。”薛礼谦虚的说。 “嘿，你不像军人，倒像是穷措大，一点不爽快。” “或许吧。”薛礼道：“该回去了，不然我们会被关禁闭的。” 秦怀玉不置可否，跟着薛礼一道返回营地。他只是对薛礼有些感兴趣，并没有一定要结交的心思。 与此同时，唐军在契苾何力与契苾沙门的带领下，杀进契苾部所在地。 这一夜注定是个血色夜晚。 无数契苾贵族惨死唐骑刀下。 待到天明，战斗已然结束，契苾何力很懂事，当众宣布自己投降唐朝的事情，并且将族中兵马尽数交给秦琼节制。 秦琼一边安排人重新整顿契苾兵，一边派人将草原的消息加急送往长安，上呈皇帝陛下。 契苾部落。 一群二世祖被分配任务，去管理马匹。 对于战马，出身将门的秦怀玉等人十分熟悉，照顾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 只不过李承静有些犯难，因为他根本没怎么照顾过马匹，一点都不懂。 李景恒倒是略懂，不过也只是略懂，属于半吊子。 两个人犯难的时候，薛礼走过来，主动帮助他们洗刷马匹身上的污泥。 “多谢薛兄。” “不必，这是将军给我们的任务，要一起完成。” 李承静和李景恒两人在薛礼的帮助下，学会如何使用工具洗刷马匹，并照顾他们吃草。 李景恒好奇的问：“薛兄照顾战马很熟练，以前学过？” “这倒是没有，都是前几天跟着张郎将学的。” 薛礼口中的张郎将是负责训练他们的都督府郎将。 李承静和李景恒相顾无言，好嘛，原来人家是这方面的天才。 那边，程处默咂舌道：“我刚刚看了一圈，光是宝马就有三十多匹，这还是咱们这一处马场，那边还有十几个马场，不知道有多少宝马。” 尉迟宝琳冷笑道：“急什么，现在这些马都是我们的了。” “不是我们，是唐军，我们现在还不是唐军。”秦怀玉清认真的清洗着马蹄子，回答他们。 他从小就学会怎么照顾战马，现在做起来的轻车熟路，战马被秦怀玉伺候的舒服无比。 程处默走过去，说道：“怀玉，我看这些战马都没有你的马匹珍贵。” “那是自然！”秦怀玉得意道：“那可是陛下赐给我的突厥金山战马，我从小照顾它。” 哗！ 一群喜爱战马的小子们纷纷聚拢过去，七嘴八舌的询问。 “都在干什么！”一声雷喝，二世祖们纷纷站直身子。 不远处，秦琼在契苾何力的陪伴下过来视察。 刚刚那一声，就是秦琼吼的。 契苾何力介绍道：“契苾部战马有三万余匹，都是成年的健壮战马......” 秦琼听着契苾何力介绍，非常的满意。没人会嫌弃战马多，只会觉得战马稀少。 等待秦琼他们视察一圈，离开之后，秦怀玉等人才重新开始交流战马。 十日后，身在长安的李智云得到草原消息。他当即着人回信，告诉秦琼，继续执行计划，联合其他部落，对付薛延陀和回鹘。此外，李智云册封契苾何力的母亲为姑臧郡夫人，契苾何力为左领军将军，契苾沙门为云麾将军。 太极殿。 李智云负手立在舆图前，身后站着兵部尚书李靖。 “契苾部万余骑，还不够。” 李靖道：“陛下不必操之过急，越着急，越容易引起薛延陀和回鹘警惕，若此二部联合起来，反而不利我们的计划。” “说得对。” 李智云目光看着舆图上标注的大大小小的部族，心里面十分期待将他们的兵马聚拢起来。 用草原人干死草原人，算不算以夷耗夷？ 商议了一会儿草原的事情，李智云便回了政事堂，继续和相国们一起处理政务。 而薛延陀得知契苾部落的事情后，没有任何的反应，好像什么也不知道一样。 但是私下里，薛延陀却悄无声息的将散布在契苾部周围的兵马都撤了回去。 他们可不想给唐朝攻打薛延陀的借口。 没办法，唐朝强大，他们弱小。弱小没有资格说话，只有被动接受的资格。 契苾部还是契苾部，没有任何的变化，唯一的变化，是部落里面多了很多唐人将军，他们控制着契苾部的所有兵马。 “快走！” “快点！” “找打呢！” 唐骑押着契苾奴隶，离开大营。 这部分奴隶，是那些叛乱的契苾贵族所属，现在已经被契苾何力送给了唐朝。 几个放羊的小子聚在一起，远远的看着。 “真是不懂，这些奴隶有什么用，还浪费粮食，要他们干嘛？”程处默拿着马鞭，说道。 李景恒道：“关内的水泥路就是这些奴隶修建的，你说他们有没有用。” “是吗？”程处默郁闷道：“可这些我们唐人也能做。” 几个小家伙不甚理解朝廷的想法。 李承静解释道：“父皇说过，唐人子民，皆天子手足，不可毁伤也，此等劳力之事，自然该由草原奴隶去做。” “陛下不愧是圣皇。”几个小子感慨。 李承静的皇子身份在这里根本不用隐藏，因为根本藏不住。秦怀玉等人都曾见过他，都知道他的身份。 柴哲威咬唇道：“有朝一日，我也要抓捕奴隶，送给舅舅。” “你？”程处默嘲讽道：“站桩能坚持半个时辰么？” “你找打吗？” “你想打架吗？” 斗鸡眼似的，柴哲威和程处默吵起来。 李承静捂脸，拉着李景恒离开，去到不远处继续放羊。他懒得掺和这些人的打架事宜，关键是他武功也不好，乱掺和被打了，那也没处说理。 “出来也挺久了，我发现草原也挺舒服的。”李景恒下了马，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的白云，满脸的舒适之色。 原本，他觉得来草原纯属是被秦怀玉等人连累了。 草原有什么好的，哪有长安舒服。 现在看来，草原还是挺有意思的，最起码可以骑马乱跑，而且天天可以吃烤全羊。 “我有些腻了。”李承静坐在他身边，说道：“带过来的书已经快看完了，不知道回长安的时候，还能不能跟得上学业。” “能不能别提学业的事情。”李景恒翻白眼，“我觉得来草原最舒服的事情就是不用听先生们念叨，你不觉得么？” “难道你想一辈子留在草原？”李承静问。 “当然不想。” “那不就得了，总有一天，我们还是要回去的，到时候课业跟不上，有你好受的。”李承静说。 李景恒无语道：“别说了，我现在又觉得草原不舒服了。” 闻言，李承静忍不住一笑。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11.html 第七章 工坊那些事儿 甭管草原舒不舒服，他们都得在这里待着，要待多久，那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每日的操练，放牧，戍守等功课，这群小子一个不落。可以说除了实战，他们已经经历了一遍严苛的草原军旅生活。 偶尔，这群小子也会耐不住寂寞，偷偷跟着军队出去。秦琼得知消息之后，略作沉吟，问了副将，“我们来草原有多长时间了？” “三个月了。” “挺久了，该让他们回去了。” “都督说的对，我们马上要对其他部落下手，可无闲心去照顾他们。” “嗯。” 吩咐人去见一群二世祖叫来大营。 秦琼负手而立，等小子们站好站直之后，他才开口说话。 “你们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是时候回长安了。我希望下次回长安看见你们，不是以前的你们，而是拥有优良作风的大唐军人子弟。现在，回答我，能不能做到！” “能！”小子们大吼。 “都没吃饭吗？大声点！” “能！”小子们扯开嗓子大吼。 “好。”秦琼道：“最后一天，我作主，允许你们去马厩挑一匹马。明天，我会安排人，送你们回长安。” “多谢大都督！”小子们喜笑颜开。 战马啊！ 他们可早就垂涎三尺了，在给那些战马洗刷的时候，他们可是忍着贪心的。 现在得知秦都督愿意送他们一匹战马，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去吧。”秦琼大手一挥。 “是！” 小家伙们很快散去。 柴绍从屏风后走出来，无奈道：“你是不是给的太多了？” “多吗？”秦琼笑道：“不过二十几匹战马而已。” “随你吧。”柴绍脸色转而郑重道：“薛延陀那边有动作，我们要商量一下。” “薛延陀，耐不住了么。”秦琼冷笑。 隔日，二世祖们骑上心爱的战马，踏上返程。护送他们的是一队三百人的唐骑。 因为体质在锻炼中得到提升的缘故，回去的时候，他们的速度要快上很多。 长安。 近来，李智云大抵是没有什么事情的。毕竟从贞观四年开始，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安稳人心，鼓励百姓农耕，恢复农业生产。除此之外便是盯着草原的战事发展，等聚拢足够多的草原兵马，就要对薛延陀和回鹘实施镇压。 不对，是消灭。 据报，西域那边很不宁静，为了丝绸商路能顺利发展，最多明年开始，他就要动手铲除吐谷浑，给西域诸国一个震慑。 大唐能灭了颉利，就能灭了吐谷浑，能灭了吐谷浑，就能灭了整个西域所有国家。 渭河工坊。 他已经很久没有来工坊这边视察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工坊建立，工匠们关于水车的运用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 新式织布机的出现，也让工坊的外围多了很多的大厂房，里面忙碌着的身影，很多都是来自草原的女奴。她们有的被嫁给唐人男子，有的则属于官方奴隶，被派到这里，学习织羊毛布。 对于她们来说，工坊其实是天堂。 是的没错，尽管身份是很卑微的奴隶，但是她们仍旧觉得长安就是天堂。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她们在这里没日没夜的织布，虽然没有个人财产，但是生命安全能够得到足够的保障，这里气候温暖，吃得饱穿得暖，如果运气好被贵人看重收为妾室，或者是嫁给唐人男子，那么她们下半辈子就有了依靠。 想想草原什么生活？ 朝不保夕都是美好的祝愿，在草原上，她们是生育工具，她们是强者的战利品，她们是牧民，她们唯独不是一个可以拥有安稳生活的个体。 而在大唐，她们虽然地位低下，但是她们很稳定，只要按照朝廷的吩咐，认真织布，不仅能吃饱穿暖，还能得到一部分可观的收入，自行支配。 这些好处，在草原上，她们从来都不敢想。因为在草原上，她们的生命不属于她们自己，属于强者。 在这里，虽然是奴隶，但是最起码，唐人讲规矩，不会动不动就杀人。 嫁人了，勤劳一些，不会被虐待，若是生下儿子，还能得到家里的爱护。 没嫁人的，那也是有宫籍身份，是皇帝的人，一般人更不敢随随便便杀人。 于这些吃尽苦头的草原女子来说，工坊就是天堂。 随着李智云驾临，工坊负责人带着所有女工拜见。这里绝大部分是草原女子，少部分是唐人织女。 这些唐人织女，在这里由于技艺突出，属于管理层，负责教导这些草原女子织布。 织出来的布，交给朝廷贩卖给草原人。 有些布，朝廷也会以成本价给那些代销商，带着他们一起玩耍，还有的则自行组织工厂。 总得来说，从外面看，好像是进入了工业区。 离开织布厂房，李智云抬头能看得见远处那大烟囱升起的黑烟，那是煤炭燃烧后的产物。 恍惚间，李智云觉得自己见到了五十年后的大唐。 看完一个又一个不同的厂房，他最后来到一处绝密的厂房。这里的负责人是百工监宇文儒童。 “陛下。” “让你们铸造的炮管如何了？” 宇文儒童面露愧色，“臣无能，还是不得要领，无法铸造出陛下要的炮管。” “先看看吧。” “是。” 走到深处，只见炉台上放置着十几根粗大的炮管。通体黑色，散发着幽幽的暗光。 李珍低声问道：“陛下，这是何物？” 他是真没见过这种东西。 李智云淡淡道：“改变攻城战的东西。” 西域小国，大多坚城，如要破之，非锐械不可。 寻常弓弩利箭，对坚城无伤，只有无坚不摧的火力大炮才能彻底摧毁那些堡垒。 可惜，炮管并不容易锻造。 更无法检验炮管的强度！ 因为弹药工坊还没有研制出火药的正确配比。 当然，这不妨碍宇文儒童羞愧，因为皇帝是给了图纸的，而且铸造炮管的一应材料也早就告诉他了。 看了一会儿火炮，李智云转身去了弹药工坊。 目前负责弹药工坊的不是别人，正是孙思邈的三弟子，孙常真。 研究火药，喜欢炼丹的道士，先天就有优势，他们也最喜欢钻研火药之道。 孙常真学医平平，但是炼丹厉害，于是李智云便将他从孙思邈身边要来，放在弹药工坊研究火药。 这里是绝密的存在，四周围着一层层的禁卫，没有皇帝的命令，任何人接近弹药工坊都会被禁卫的弓弩射成筛子。 这不是恐吓，而是事实。 守护弹药工坊的禁卫乃是李智云的近卫军出身，个个对皇帝无比忠诚。 除了外人不能进去，里边的人想出来，那也必须经过皇帝同意，否则私自逃离弹药工坊，以谋反罪论处，禁卫有权当场格杀。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12.html 第八章 我哄就我哄 看了一圈，孙常真介绍道：“按照陛下的吩咐，臣用硫磺、雄黄硝石、蜜、木炭等物糅合，已经研制出几种粗浅的火药，但是这种火药不好控制，反应大小不一，而引信也存在着问题，有时候无法引爆火药，有的时候控制不住威力。 目前，臣的想法是，可以先试试看装上炮管的威力如何。如果适中，臣也好心里有底，如此一来也能按图索骥，根据配方，确定火药材料的合适配比。” 李智云道：“一旦装上炮管，容易炸膛，你准备好了吗？” “臣早已准备妥当。” 闻言，李智云稍作思忖，同意了。 半个时辰后。 轰！ 一声轰响，炮管四分五裂，地上黑乎乎一片。 “失败了。”宇文儒童和孙常真同时说。 李智云脸色倒是依旧平淡，甚至于心里还有一点点小开心。因为他看见了火炮诞生的可能，只不过不是现在而已。 “别灰心，慢慢来，朕不着急。”李智云起身，看着百步之外的火炮残渣，说道：“总有一天我们会成功。” “是。” 走的时候，李智云下令，不准任何人泄露今日的事情，否则直接处死。 火炮的研制，必须是绝对保密。 夜，兰香殿。 李智云斜靠着软垫，端庄俏丽的淑妃坐在榻边，认认真真的给皇帝陛下揉捏着小腿柱。 小貔貅在李智云身上爬来爬去，时不时抓着李智云下颌生出的胡须咯咯娇笑。 小女儿家，肤娇体嫩，钟灵毓秀。 “今儿个是怎么了，这么高兴？”李智云抱着闺女，问道。 小貔貅捏着老父亲的胡须，娇声道：“二哥哥被母妃体罚了，好好玩。” “承焱？” 杨淑妃点点头，解释道：“这孩子，在学校里胡闹，挨了授课先生一鞭子，回来气呼呼的，竟要臣妾惩罚那位先生，臣妾气的体罚了他。” 李智云呵呵一笑，不甚在意。 他的几个女人，尤其是出身名门的妃子，对儿子的教育非常的严苛，平常要遵礼，学习要认真。但凡学校布置的作业，必须得一丝不苟的全部写完，否则便要吃苦头。这还不算什么，除却学校要学习的东西，他那些有才智有学识的后妃，都要额外教导儿子知识。 “你也别太较真了，孩子年纪还小。”李智云随口一劝。 杨淑妃捏完一只腿，换了一只腿，继续说道：“若是平常人家自是不必如此，可他是天家之子，陛下之子，就得多学。若是将来惹下祸端，臣妾也难辞其咎。陛下忙于政务，为天下百姓谋福祉，臣妾自是要好好的教导子嗣，以免陛下分心。” 李智云不再劝了。 其实他对儿子们也是异常严格，基本上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越聪明的儿子，遭到的磨练越是大。 毕竟，将来对外扩张，镇守一方，他们可得出力。若是毫无能力，那也只能将他们养在长安。 “你还笑，将来你也一样。”李智云吓唬小貔貅。 “才不。”小貔貅撅起小嘴，“晋阳姊姊说父皇最好了，女儿才不会和二哥哥一样呢。” 我当然好，你们几个丫头，全被当成了宝贝，打不得骂不得，谁敢说朕不好。 杨淑妃道：“你若不乖，为娘可不会饶过你。” 李智云收回腿，朝着她招招手，杨淑妃顺势起身靠在皇帝怀里，小貔貅爬在两人中间，一会儿伏在淑妃怀里，一会儿抱着老父亲，别提多欢乐。 “怎么，忍不住教训朕的宝贝女儿了？” “陛下。”杨淑妃横了他一眼，说道：“千万别宠坏了她，否则将来嫁人了，臣妾可是会被别人骂的。” “谁敢骂你？”李智云道：“能娶朕的女儿，那是别人的荣耀。这天下，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尚公主的。” 所谓物以稀为贵。 历史上李世民女儿多，大臣们都不愿意和李世民结亲。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李唐公主可不好相处。没办法，谁让李唐公主的背后站着皇帝呢。 老丈人是皇帝，谁敢对公主不好？ 因此，只有公主对驸马不好，没有哪个驸马敢对公主不好。 崇尚五姓七望女的大臣们，自然希望儿子们能娶世家女，抬高门楣。 尚公主能有什么好？ 公主若是守礼，那倒好，若是不守，那驸马哭都没地儿哭去。而且还不能离婚，得皇帝同意。 故而，你会发现，李世民的女儿，大多嫁给了功臣勋贵的次子，即没有资格继承爵位的儿子。 对大臣们来说，让次子尚公主，能保的次子一世富贵，还能和皇帝紧密联系在一起，更关键的是能让嫡长子逃过一劫。 李世民当皇帝的时候不是不知道这种情况，只不过是在装傻而已，对他来说，女儿妹妹姊姊，凡皇室公主，都是联姻工具人。 这没什么可指责的，历史上皇帝都是这么干的。 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大臣们都知道皇帝女儿少，而且皇帝手中捏着各种代理商的货牌，没谁不心动。 谁都知道，娶了皇帝女儿，绝对是一步登天。 不过，目前还没有谁能尚李智云的公主。 “什么是嫁人？”小貔貅躺在夫妻俩人中间，天真的问。 貔貅和晋阳不同，性子温婉，只有在父皇、母妃、二哥哥面前才会跳脱起来。 “就是离开我和你娘。”李智云捏着小家伙的小肉手。 “不要！”小家伙啪的一声抱着李智云和杨淑妃的手，气鼓鼓的说：“我不要嫁人，我要和父皇阿娘在一起。” “如果就是要把你嫁人呢？”李智云逗她。 小貔貅撅着小嘴，眼泪哗啦啦的流下。 “坏耶耶，坏人，呜呜呜......” 小家伙被逗的大哭起来。 杨淑妃瞪了皇帝一眼，“你把她弄哭的，你来哄。” “我哄就我哄。” 半个时辰后，小貔貅累的睡着了。 李智云也累得不行，给女儿当大马骑，爬来爬去的能不累么。 不过，累归累，该上交的公粮可不能不交。 两个时辰后，杨淑妃瘫软在皇帝怀里。 “陛下真厉害，臣妾是半分也招架不住。” “是你自己要的。”李智云调侃道：“朕都让你休息了，你还不愿意撒手。” 杨淑妃伸手拧了他一下，可她实在没力气，说话的力气也没了，只想在丈夫怀里休息。 “时辰尚早，朕再陪你一会儿？”李智云笑着问。 杨淑妃哼唧哼唧一声，不想和他说话。 见状，李智云哈哈大笑。 宫女们正在给他和杨淑妃清洁，听见皇帝的笑声，不觉脸蛋发红。 陛下，真厉害啊。 作为淑妃娘娘的贴身宫女，她们自是知道皇帝有多厉害。不少宫女，其实都在皇帝和淑妃娘娘就寝的时候，因为皇帝玩的不尽兴，被皇帝顺手吃过。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13.html 第九章 你要我怎么做 薛延陀。 夷男看着底下的一众贵族，面色阴沉，这不是针对自己人，而是因为唐军在草原上的动作。 “据报，契苾、同罗、仆骨、思结、多览葛等部最近和唐军交流的十分密集，我们埋伏在他们内部的探子回报，这些部落现在正在向唐军靠拢。” “什么！” “他们怎么敢！” “草原的叛徒！” “可汗，让我去教训他们！” 薛延陀贵族们怒不可遏，纷纷议论起来。 拔灼接着道：“尤其是契苾，我们的人已经被契苾何力完全拔出了，曾经要投降我们的契苾贵族，都已经被契苾何力杀害。” “他想干什么？”一名贵族道：“难道是想独立？” 瞎掉一只眼的曳莽哼道：“只怕不是独立，而是投降唐朝。” 整个薛延陀，没人比他更憎恨唐军。 当年他被唐将尉迟恭一拳打瞎一只眼，成为了整个薛延陀的笑柄。 他发誓，必要将尉迟恭碎尸万断，方能解开心头之恨。奈何唐朝兵强马壮，薛延陀势微，他只能咽下这口恶气。但是咽下，不等于忘记，相反的，这份仇恨已经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他一定要报仇，否则决不罢休。 “不能让契苾靠向唐朝！”部落的贵族说道：“原本我们就不是唐军的对手，如果契苾部再成为唐人的走狗，到时候我们薛延陀必定十分危险，必须要铲除契苾部！” “那唐军呢？”拔灼问道：“你打算用什么借口？别忘记了，唐朝皇帝规定，草原战争，必须要通过他的首肯，否则唐军就可以插手甚至是偏帮。” “那我们什么都不做吗？”那贵族大吼。 “安静！”夷男制止他们的争吵，站起身，说道：“我们都小看了唐朝皇帝，他消灭突厥之后，根本没打算放过草原。我猜测，若不是前两年唐朝内部连年灾害，只怕他早已对我们动兵。现在，已经让时间推迟了很久。这次契苾等部靠向唐军，就是他们在做最后的进攻准备。 我们，不能天真的以为唐军没有威胁了，必须要自己强大，才能面对所有的威胁！ 哪怕，彻底和唐朝翻脸！” 夷男很清楚现在草原的动静，自契丹被灭之后，唐朝的注意力就转到了自己这边。 契苾等部靠向唐军就是一个信号。 唐朝要对他动手的信号！ “可是，我们能打败唐朝吗？”有人提出质疑。 唐军打败突厥的战绩，让所有人心里都没底，一点把握也没有。 夷男说道：“呵，那么你们去投降唐朝，或许能苟延残喘？”说着，他双目阴狠的注视着贵族们。 在夷男的压力下，没人敢说投降这种话。 拔灼道：“如果要对付唐军，我们必须要先和回鹘和解，甚至于得到回鹘的帮助，否则我们胜算很低。” “不错。”夷男赞赏的看了一眼儿子，旋即道：“你亲自去一趟回鹘，告诉吐迷度，现在薛延陀和回鹘的安危情况。如果吐迷度不是傻子，他一定会再度和我们联手。 这是我们唯一获胜的希望。” “如果吐迷度不答应呢？”曳莽问。 “如果他不答应，那我们只能向西迁徙了。”夷男咬牙道。他虽然不惧唐军，但却清楚自己的实力无法和唐军对抗，如要胜之，必须要和回鹘联手，乃至于和更多的草原部落联手。 “可汗，这里水草丰茂，是最好的天赐之地，我们不能将这里拱手送给唐人！”贵族们反对。 这并不奇怪，想在草原上找到一块好地方生存可没有那么容易。尤其这里薛延陀已经经营了十几年，他们自然是不愿意放弃。 “那就只有一条路了！”夷男道：“和他们打！” “和他们打！” “和他们打！” 贵族们先后附和。 拔灼道：“我立即去见他！” 会议散去，贵族们返回营地，开始做大战之前的准备。他们不知道唐军什么时候就会动手，是故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哪怕唐军几年内都不动手，他们也不能松懈。 因为，突厥都死在了唐军手上，他们岂能掉以轻心。一旦输了，薛延陀覆灭，自己也将会沦为阶下囚。 咄摩支营帐。 “你们猜对了，可汗决定和回鹘和解。” 文士抬起头，笑着道：“这就是你的机会了。” “我的机会？” “不错，成为薛延陀可汗的机会。” “我可以吗？”咄摩支压制心中的情绪，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文士说道：“我们选中了你，自然你就可以。” 咄摩支沉默须臾，说道：“如果我以后成为了可汗，你们会杀了我吗？” “当然不会。”文士道：“我们要的，是一个臣服圣皇可汗的薛延陀，而不是一个狼子野心的薛延陀。只要你愿意成为圣皇可汗的臣子，自然就不会被我们对付。 咄摩支，你要知道，我们能毁灭突厥，就能毁灭薛延陀。和我们合作，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而成功之后，薛延陀将是你的。” 充满诱惑性的话萦绕在咄摩支耳边，令他回想起不久前自己被唐军抓住时的情景。 “你要我怎么做？”咄摩支下定决心。 文士嘿嘿一笑，“很简单，让薛延陀和回鹘打起来。” “可是，可汗已经决定同回鹘和解，不可能打起来的。” “白痴。”文士道：“自然要看我们的手段了！” 从薛延陀到回鹘，中间要跨过思结部的驻地。拔灼知道思结正在和唐军靠近，因此没有直接穿过思结部落，而是选择从弹西山绕过思结部落。 山下，拔灼带着精锐兵马，快速前进。他知道，时间不等人，早日和回鹘联合起来，他们才有底气去面对唐军。 咻！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拔灼拔刀劈下，将箭矢挡下。 “有人！” 薛延陀士兵们纷纷停下，取出武器，戒备的看着四周。 很快，漫天的箭矢从天而降，如同蝗虫一般袭来。 拔灼张了张嘴，“怎么可能，这里怎么会有埋伏，是谁？” 没有人回答他。 半个时辰后。 思结部落首领乌碎和独孤瑛来到战场。 “是拔灼没错。”乌碎对着独孤瑛说。在他们的脚底下，薛延陀的这队人马，已经全部被射成了筛子。 “做得好乌碎。”独孤瑛道：“我会替你向圣皇可汗陛下请功。” “多谢使君。” “走吧，接下来就不是我们的事情了。” 思结士兵们快速打扫战场，而后撤退离开。 拔灼失踪的消息，是在第三天传到夷男耳中，他的第一想法是拔灼被回鹘杀掉了。 可是他又觉得不可能。 因为吐迷度没那么蠢，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和自己死战。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14.html 第十章 回鹘与薛延陀战起 然而，令夷男没想到的是，没等他找出拔灼失踪的真相，咄摩支便打着替拔灼报仇旗号，带领着他的手下，进攻回鹘！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薛延陀内部不知道什么地方传出消息，谁能给拔灼报仇，谁将会被立为下一任可汗！ 于是，他剩下的几个儿子纷纷受到鼓舞，不听他的号令，带着兵马去进攻回鹘。 这个时候夷男意识到，有一双手在背后悄悄的控制着一切，企图摧毁薛延陀。 他想让儿子们回来，但是为时已晚，因为咄摩支率先不听号令向回鹘发动进攻，导致他的儿子们全都认为那个谣言是真的。 草原之上，回鹘和薛延陀的战争爆发。 回鹘。 吐迷度得知薛延陀向自己宣战的事情十分懵逼。虽然回鹘和薛延陀基本上是对立状态，可双方此前并没有真的决定一决生死。 给他考虑的时间不多，因为咄摩支的攻击很凶猛，吐迷度只能奋起反击，派遣大将去狙击咄摩支。更关键的是，他自己有心想问夷男是不是脑子坏了，但是手底下的人都说夷男狼子野心，想要吞并回鹘，必须要立即反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在一众贵族的支持鼓动下，吐迷度只能开始反击。 战争爆发之后，夷男准备将咄摩支这个蠢货处死，但是万万没想到咄摩支居然和思结勾结在一起，根本不打算回来！ 夷男彻底懂了，这都是唐人的阴谋！ 但是他知道的太晚了，他的儿子们，尤其是暴虐的曳莽已经率领部族离开薛延陀，准备进攻回鹘。 “你们这些蠢货，我们上当了，咄摩支已经投靠唐人，他想让我们和回鹘两败俱伤！” 夷男将儿子们抓回来，挨个怒喷。 “父汗，现在说这些没用了，吐迷度已经调兵遣将，正在向我们杀来。” “你们谁愿意去和吐迷度解释？”夷男看着儿子们。 然而，没一个人愿意开口。 他们虽然觉得夷男说的有道理，但是对于咄摩支是否真的投靠唐人还心有怀疑。 是故，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去见吐迷度。 万一被吐迷度杀了怎么办？ 见没人愿意开口领命，夷男只能随意点了一个儿子，让他去向吐迷度解释。 可事与愿违，由于咄摩支的进攻，吐迷度以为夷男就是要对付回鹘，因此杀死了薛延陀派去的使者。 得知消息，气的夷男怒不可遏。 “打就打！” 他是不想打的，但是薛延陀内部都想打，不少人都在说必须要和回鹘打，不打不行。 于是乎，薛延陀和回鹘稀里糊涂的展开激战。 呼延都督府。 “哈哈哈，打得好啊。” 秦琼等人相视大笑。 柴绍道：“咄摩支那边，我已让契苾何力去支援，不用担心夷男会拿他如何。现在他只能跟着我们走，就算夷男原谅他，他也不敢再回薛延陀。” “嗯，咄摩支现在退无可退，只能任由我们摆布。”尉迟恭笑呵呵的说。 看别人打生打死，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爽。 舒坦！ 秦琼道：“我们要密切注意他们的战事，将消息随时告诉陛下，自今日起，三日一报，送回长安。” “是！” 薛延陀和回鹘之间的战争爆发之后，双方由于实力相差无几，打得难解难分。 再加上一个立场不定的咄摩支，不论是薛延陀还是回鹘，都有所顾忌。 薛延陀顾及这个叛徒会给自己一刀。 回鹘则是担心咄摩支会偷袭自己，在回鹘看来，咄摩支就是夷男的恶犬。 三日后，草原战事风起的消息传回长安。 李智云看完消息后，指示秦琼等人持续跟进，只等他们两败俱伤，便给他们一个痛快。 这次挑动薛延陀和回鹘打起来的计策不算多么高明，主要还是收买的人多。 薛延陀、回鹘，这两个部族里面不少人都在暗中被唐军收买，成为鼓动双方开战的必要因素。 否则，仅凭干掉一个拔灼，策反一个咄摩支，还不足以让夷男彻底失去理智，更不可能让吐迷度不问青红皂白就开始反击。 只能说，天下何人不通唐。 对草原的布局很早就已经展开，金钱开道，兵马威胁，薛延陀和回鹘这两个部族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 这次的事情，只能说是水到渠成。 甘露殿。 李承静立在李智云面前，他的身上比之前去草原的时候，多了一些变化，主要是他的脸变得黑黢黢的，一看就知道吃了不少苦头。 “草原如何？” “很大。” 李智云失笑，又问：“下次还想去吗？” 李承静道：“如果父皇要孩儿去，孩儿愿意去。” “那你自己愿意吗？” “我......不太想去。”他迟疑的回答。 “为什么？” “不是很习惯。”李承静小声道：“我不会武功，骑马也不好，总觉得自己没什么用。” 长子一贯都是如此，李智云也不奇怪。 相比较那几个聪明的儿子，长子普通平凡。在学校的时候，他为了跟上学业，要付出比别人多几倍的努力才能勉强跟得上。 有的时候，李智云也是蛮心疼他的。 “你是朕的儿子，大唐的皇子，要对自己有信心。”李智云鼓励道。 李承静抿嘴，点点头。 他不是对自己没信心，他是对自己的能力没信心。 自出生以来，母妃时常责怪他没用，不聪明，他久而久之也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不聪明。 这个时候，一只手掌落在他脑袋上。 “父皇......” “别做出这副表情，只要你努力去做一件事情，无论成功还是失败，对于你来说都是财富。比如这次去草原，你不觉得你自己的骑术有所精进么？” “好像是。”他脸上涌现一抹笑容。 “去见你母妃吧，她很想念你。” “是，孩儿告退。” 在李承静走后，李智云幽幽一叹。他很想多鼓励这个平凡的长子，但是他不能。 作为皇帝，对女儿可以宠溺，但是不可以对儿子过度关心，否则不是在照顾他，而是在害他。 想了想，李智云唤来高良忠。 “马邑郡王于草原游学表现优异，赏绸缎五十匹。” “遵旨。” 见完儿子，李智云便再度开始处理政务。这几天盯着草原的事情，已经积累了不少政务。 纵然很多政务在他看来都是小事情，但是他却不能不管不问。因为自己一旦松懈，底下人就会松懈，甚至是开始偷奸耍滑。这可要不得，为了大唐子民，他也只能劳累案牍。 有的时候，李智云会怀念以前的那段时光，但他并不后悔，因为这是他自己要走的路。 无论前方有什么艰难险阻，他都将一往无前。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15.html 第十一章 洛阳有点落后 洛阳。 贞观四年七月，帝幸洛阳。 政事堂的几位老干部是很不想大老板出去旅游的，但是架不住大老板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此事，双方扯皮了好长一段时间，最终还是让李智云得手。 不过离开长安的时候，他也保证了，最多在洛阳待一个月便会返回长安。 大臣们倒不是担心皇帝会学魏孝文帝元宏，直接迁都洛阳，他们是担心皇帝释放天性，一玩就不管朝政了。 洛州刺史裴世清得知消息，连忙组织人手，准备迎接皇帝御辇。 他没想到的是，皇帝已经提前摸进洛州。 微服出巡的把戏，虽然老套，但是不得不说很有用。如果他大摇大摆的进入洛阳，最后看见的，听见的，一定都是别人想给他看见的东西，听见的声音。 而他要的，是自己看见的，听见的，最真实的洛州。 亭邑。 李智云穿着朴素的衣裳，坐在里面喝茶。在他的身边，还有门下给事中长孙无忌，中书舍人李百药，尚书右丞苏世长，纳言陈叔达等人。 “后生，这里可有人？” “没人，老丈且坐便是。” “好，多谢。” 几个走商的老人在李智云对面坐下。 “几位老丈这是要去洛阳？”李智云放下茶盏，以随口一问的语气问道。 蓝袍老人摇头，“去什么洛阳，我们是去长安进货的。” 进货？ 李智云给了长孙无忌一个眼神，他立即会意。 “巧了，我们也是去长安进货的，不知几位老丈要进的什么货？” “那你们进什么货？”老人笑问。 长孙无忌淡淡道：“羊毛布。” 蓝袍老人点点头，“那我们不一样。” 走商的戒备心很强，长孙无忌花了点功夫，才让这些人渐渐打开话匣子。 “这两年洛阳要好一些了，前两年闹瘟疫，可是把我吓坏喽。” 李智云无意间说道：“听说朝廷在洛州实行新的田政，不知情况如何啊？” “这我哪知道。”老人摇头，“我们是商人，可不懂这些。不过我倒是能看出来，洛州这边的人，好像是要比其他地方轻松一些，总得来说，以田地收税，要好过一些，毕竟大家也没多少田嘛，哈哈哈哈哈。” 李智云微微沉默。 片刻后，一行人骑上马，往洛阳而去。沿途风景尚好，清风抚面好不舒服。 长孙无忌见皇帝貌似心情不太好，遂开解道：“陛下，还未看完洛州诸地，不妨再观一二。” 他是知道皇帝此番过来，是想看看摊丁入亩情况如何。 “嗯。”李智云道：“朕知道，此非一日之功，尚需时日方才能见其效，急不得。” 走着走着，便瞧见前方一群老农聚在一起。 李智云等人扮作行路商人，便自然而然的下马，与那些人坐在一起。 老农们也不害怕，反而笑着问他们来洛州做什么。 李智云等人自然是用想好的说辞回答，双方聊着聊着便说到洛州的田政上。老农们是不懂什么叫做田政的，但他们能说出来洛州实行田政以后的切身感受，总的而言还能接受。 “倒是可惜，若是前两年少卖一些田地，现在我家也能有些余粮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李智云转而问道：“这田多的多缴纳税赋，怕是地方田多的人不肯接受吧？” “可不是么，官府刚刚宣布命令的时候，底下的人闹的可欢了，不少有地的贵人三天两头群聚官府，希望官府废除这条命令，好在裴刺史很强硬啊。”老农唏嘘道：“若非如此，只怕我已经卖身给地主家做奴了。” “是么，看样子官府做得还不错。” “嘿，可惜我不是关中人。”老农摇头道：“我有个亲戚在关中操持生计，听他说，关中人可舒服了，走的是大路，吃的是朝廷救济粮，还有朝廷免费分发的耕牛农具。” “我也知道，确有其事。”另一个人说。 李智云尴尬的笑笑，不作声。 连年灾害，加上大唐地大物博，朝廷自然不可能面面俱到，照顾所有地方的百姓。有些好处，都是关中人先享受，然后等条件成熟了才能大面积推广。 他也想全天下百姓都能照顾到，但是条件不允许。 日头西落，百姓们三三俩俩的结伴离去。 李智云等人寻了一处亭邑过夜，在第二天又去了其他地方查访。 总得来说，因为有郑善果的帮忙，洛州这边的摊丁入亩方案基本上在地方实行开来，但是效果如何，还得等两年才能看得见。 有让人高兴的，就有让人不高兴的。 有些地主见朝廷命令不可违抗，果断选择离开洛州，带着财富去其他地方置地。 而有的舍不得离开家乡，只能默默接受，但是他们私下里又会收拢黑户，帮助他们农耕。 这种情况并不少。 三天后，李智云带着人进入洛阳。 昔日的东都，而今看起来有些萧条。十几年前，它还是隋朝的都城，繁华异常，而今却只有一个‘曾经都城’的名号。 战乱，瘟疫，让这座洛阳城深受其害，看起来遍体鳞伤。不过城池的规模在哪里，不管怎么变，它的体量还是在的。 该有的热闹还是有的。 “上一次来洛阳是什么时候了？”李智云牵着马，仔细的回忆上一次的事情。 长孙无忌道：“公子上一次来洛阳，应该是武德三年。” “对，是打王世充那回。”李智云颔首，“一转眼过去近十年时间了。” 陈叔达看了一会儿，叹道：“更早的那几年，洛阳的繁华远远胜过长安，没想到现在会变成这样，暮气沉沉不见生机。” 李智云道：“慢慢来吧，毕竟这几年天下各地都有灾害，洛阳更是如此。” “是。” 一行人进了一家酒楼，在窗边落座。 李智云看着地上来来往往的百姓，听着酒楼里面吃喝玩乐的笑声，有些恍惚，也有些欣慰。 他所求的，不正是这个么。 长孙无忌看着地上的泥路，说道：“离了长安，臣才知道，水泥路有多好。” 前几天洛阳城下了会儿小雨，眼下路上坑坑洼洼的。同长安街道上四通八达的水泥路相比，长孙无忌觉得洛阳居然像一座乡下的土堡一般不堪。 苏世长笑着道：“别着急，总有一日，洛阳也会如长安一般。当然，前提是我们要做好事情。” 长孙无忌点点头，不置可否。 在他看来，想要让洛阳变得和长安一样，所需耗费的物资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只怕那一日，还得等很久很久。 几人一路过来的所见所闻，在心中只有一个感受。 洛阳有点落后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16.html 第十二章 行看洛阳众生貌 众人没聊一会儿，下面便开始吵嚷起来，一队队差役在底下耀武扬威的命令百姓打扫街道，时不时还会动手殴打。 “都给我扫干净，明日皇帝陛下驾临洛阳，你们都给我仔细点！” “快！” “那边的，干什么呢，走快点！” “说你呢，就你，还看，看什么看，快点打扫，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搬回去！” 李智云目光渐渐生冷，“看见了么，我若是不来洛阳，百姓们兴许还不会遭受如此对待。” 几人面面相觑，他们不明白皇帝这话的意思。 自责？ 还是生气洛阳令的不作为？ 长孙无忌道：“地方官大都如此，若是无上官巡查，久而久之便会有所松懈。此番陛下来这儿，他们也不敢怠慢，生怕做的不好惹得陛下生气。” “生气？”李智云冷笑道：“朕可不是隋炀帝，巡视天下要地方上贡。” “话虽如此，但地方官也想给陛下一个好印象。” “不过是表面功夫而已。”李智云摇头，“这种东西，朕宁可不要，擅自打扰百姓，背负骂名的却是朕，唉。” 陈叔达苦笑道：“还是陛下有先见之明，否则难以看见今日这一幕。” “这可不算什么好事情。” 说完，李智云起身离去，几人连忙跟上。 走到大街上，他看见差役们好不威风，对百姓推推嚷嚷的，如同土霸主一般。 “看见了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朕是什么昏君呢。” 跟在他身后的官员们不敢说话。 走了一会儿，李智云发现洛阳城到底还是大城，哪怕看起来没有多少生机，可气势放在那里，竟要比长安还要恢弘一些。 该说，不愧是隋炀帝那个败家子建造的么。 当初打下洛阳，李智云和李世民商议决定，留下洛阳城的建筑，但是不再修补也不再建造新的宫殿。 因此不少地方看起来很是斑驳。 但，正因如此，倒是让洛阳有些历史的厚重感。 难怪历史上大唐皇帝会迁都，这洛阳到底是有隋炀帝打下的底子在，谁不想住大房子呢。 想到这里，李智云又想起来先帝告诉他，希望他迁都的事情。 将来，要迁都洛阳吗？ 这个问题，他闲暇的时候考虑过。 迁都有好有坏。 好处是脱离了关中，坏处是洛阳无险可守，乃四战之地。不过这个四战之地只是战争时候的说法，和平时期，洛阳乃天下之中，无愧于一国之都的名号。 在洛阳城逛了几圈，李智云等人来到刺史府门口。 此时已是傍晚。 “你们是谁？”刺史府门房小厮看着这群人。 长孙无忌上前两步，说道：“让你家主人出来，我们是长安过来的，要见他。” “你好大的口气！”小厮傲气道：“你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还敢要我家主人出来迎接你，你以为你是皇帝啊！” 长孙无忌脸色古怪，旋即道：“你最好去禀报裴世清，免得受皮肉之苦。” “我不去你能将我怎样？”小厮嚣张道：“快滚吧，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在我没生气之前，赶紧滚！” 李珍快步上前，一巴掌抽过去，打得小厮原地转圈圈。 “好大的狗胆，便是裴世清当面，他也不敢如此嚣张，果然是豪门恶狗！” 李智云负手立在众人中心，目光悠悠的看着府前牌匾。 裴府。 唉，真是的，这种事情自己也能碰见么。 那小厮知道这群人不好惹，捂着脸回府。不一会儿，裴世清快步走出来。 “你们......李将军？” 没等他见礼，李珍侧开身子，露出李智云的身影。 “陛......陛下？”裴世清赶忙躬身行礼，“臣裴世清参见皇帝陛下。” 小厮顿时傻眼，还真是皇帝？ 李智云笑着扶起他，“裴刺史，你家门槛很高啊。” 闻言，裴世清转头狠狠瞪了一眼门房，旋即侧身引路。 “陛下快请进，府内下人无礼，臣有罪。” “行了，到此作罢吧。”李智云抬脚走进去，他还不至于和一个下人计较。 主厅。 众人落坐，裴世清吩咐人送上茶水。 “陛下，臣还准备迎驾，您这是提前来了？” “不然呢？”李智云笑道：“不提前过来，朕怎么能看见一个真实的洛阳呢。” 闻言，裴世清面色微微变化。 微服私访！ 他几乎在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件事情。 “臣......” “好了，朕知道，你身为一州刺史，难免有地方疏漏。” “谢陛下体谅。” “迎驾的事情到此作罢，不要打扰百姓了，朕明日去洛阳皇宫看看就回去了。” “是。” 李智云用了膳，便在裴世清安排下，于客房休息。 房间内。 李智云和裴世清相对跪坐，下着围棋。 桌椅虽然普及到了洛阳，但是裴世清已经习惯跪坐，因此府内并没有购置。 啪。 李智云一颗黑子截杀大龙，轻声问道：“在洛州做的如何？” 裴世清捏着白子，叹道：“其他都好解决，唯独田政，十分难以实行。好在有郑郎中协助，勉强让那些地多的人接纳。尽管如此，不少人都选择变卖地产，离开洛阳。” “不奇怪，摊丁入亩，对他们很不利，离开也属正常。”李智云淡淡的说。 裴世清低声道：“陛下，恕臣直言，此法决不能贸然推广，否则后患无穷。” “朕知道，否则朕就不会只在洛州和郑州实行。朕也想看看，这么做会出现什么问题。” 见皇帝心里有数，裴世清也不再多言，转而道：“臣哪里若是做的不好，请陛下指出来，臣一定改正。” 李智云心知他说的是自己微服私访的事情。 “你是一州刺史，如何布政，自有你的考量，朕不会因为一次私访就质疑你。” “谢陛下信任。”裴世清微微感动的说。 李智云道：“不过，你可别令朕失望。” “是，请陛下放心，臣一定做好。” 隔日。 洛阳皇宫之内，裴世清等人跟随皇帝四处走着。 走在洛阳皇宫之内，有种相似感，这种感觉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因为洛阳皇宫的某些地方，其实和长安皇宫很相似。 在路上，李智云心思难免活跃起来，如果将来迁都洛阳，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这里宫殿是现成的，而且比长安皇宫的更大更多。 只不过，他又想到，如果要迁都，麻烦事可不少，他可不能学习隋炀帝。 而且，一旦要迁都，那必要修缮洛阳皇宫的宫殿，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算了吧，还是再等个几年吧。 反正三五年内，李智云是不会动迁都的心思。 谁不喜欢豪华壮丽的宫殿呢，只是有些事情，可不能一意孤行，还得看实际情况。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17.html 第十三章 总有一个要消失 休！ 黑点在童孔中急剧放大，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变成薛延陀战士熟悉的利箭落下。 噗嗤！ 箭失穿透士兵身上的布甲，当场射死薛延陀士兵。 “快退！”夷男大吼。 群马嘶吼，薛延陀战士们得到夷男的命令，快速掉转马头，企图离开这里。 但是很可惜，在他们后方，思结部乌碎率领着本部五千余骑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夷男眼中。 “夷男，你已经无路可退了！”乌碎对着夷男喊话。这一天，乌碎从前做梦的时候都没想过，自己可以这样耀武扬威的站在夷男面前怒斥他，甚至是掌握他的生死。 “乌碎，你这个狗杂种！”夷男看清那个人，恨的牙齿痒痒。在薛延陀和回鹘战争爆发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派人拉拢过乌碎，但是被他拒绝了。 他没想到，乌碎居然和回鹘联手了。 乌碎听见夷男的脏话也不恼怒，反而嘻嘻大笑，“夷男，你现在也只能逞口舌之利了，等会儿我砍下你的脑袋，我倒想看看，你还能不能再骂我。” 夷男回头看了一眼，回鹘的兵马正在吐迷度的率领下快速接近这里，而乌碎却挡在他的前面，让他无法撤退。更令他寒心的是，到现在为止，他也接不到薛延陀其他将领支援的消息。 难道他们放弃了自己？ 不！ 我才是薛延陀的可汗！ 想到这里，夷男看向乌碎，“让路，我给你想要的一切。” “一切？”乌碎嗤笑，“别逗了夷男，你能给的，吐迷度都能给我，甚至你不能给的，他还能给我，我为什么要放过你。” “他能给你什么？” “我有必要告诉你吗？” 说话间，吐迷度已经率领大军彻底将夷男部包围。为了今天，草原血战不休，为了杀死夷男，回鹘兵马损失极度惨重，终于将夷男骗到了铁山脚下，今天，铁山就是夷男的葬身之处！ 我说的！ 圣皇可汗也救不了夷男！ 看着吐迷度，夷男忽然哈哈大笑，在两军阵前，笑得莫名其妙，甚至一度有人觉得夷男崩溃了。 “你笑什么？”吐迷度问。 夷男没有及时回答他，而是一直大笑，笑声中夹杂着难以言述的悲怆，似是绝望，似是嘲讽，似是寂灭。 而吐迷度也不着急，就这样看着夷男发疯似的狂笑。 “你在干什么，还不动手？”乌碎叱问。 吐迷度冷冷的看他一眼，“闭嘴，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乌碎恨恨的瞪他一眼，没有过度的要求吐迷度立刻动手。他记得背后的人告诉他的话，吐迷度才是目前的主要角色。 待夷男笑完，吐迷度方才继续问道：“你笑什么？” “笑什么？”夷男道：“我笑，我们都是可怜虫，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吐迷度，不管你信不信，反正自始至终，我都没想过要和你开战。” 吐迷度沉默少顷，忽然点头。 “我信。” 夷男目光一亮，紧跟着说道：“那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打起来吧？” “我有猜测。”吐迷度说完，语气一变，“但是很可惜，我和你一样，已经无法一言而定是战是和。” 闻言，夷男咬牙道：“他们插手草原，要薛延陀和回鹘步突厥的灭亡后路，你难道就这样看着么！” “不然呢？”吐迷度反问，“契丹怎么死的，突厥怎么亡的，你难道不知道么？夷男，这就是草原。以前我们觉得他们不是草原人，不会做草原人做的事情，但是而今的那位圣皇可汗，他要比从前的中原皇帝更加的凶狠，更加的无情。我们必须要用对待草原霸主的心思去侍奉他，否则我们必死无疑。 我知道，我说这些，你很不屑，但事实就是，整个草原加起来也打不过唐朝。夷男，我们都没得选，从来就没有。从你开始拉拢其他草原部落的时候开始，你就已经步上灭亡之路，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现在，这一刻到来，你仍旧觉得，都是他们的错，但实际上从一开始，我们就是有罪的。只要我们能给他们带来威胁，在他们眼中就是有罪的。 如同你当初要对付契必一样，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夷男，我们不是敌人，我们甚至可以成为盟友，但是现在，我也无能为力，为了回鹘，我只能一步步滑向深渊。” “别得意吐迷度。”夷男不屑道：“你将来也逃不过一死，甚至你会死的比我还惨。你要知道，薛延陀完蛋了，下一个就是你回鹘部落了。” “我知道。”吐迷度郑重点头，认可夷男的话。但是，他旋即接着道：“可是，你不死，死的就是回鹘。” “不一定！”夷男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他希望能说动吐迷度和他一起对付幕后黑手，唐朝！ “只要我们联手，虽然不一定能打得过唐朝，但是我们可以逃去西方，到时候积蓄实力，联络西方部族，我们不是没有战胜唐朝的机会。你要知道，在西方，西突厥仍在，还有诸多西域国家，部族，还有吐谷浑，我们不是没有机会反败为胜！” “你说的我知道。”吐迷度缓缓闭眼，思忖一会儿，睁开眼说道：“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你要知道，唐朝会让我们去那边发展自身吗？ 那边的部族会接受我们吗？ 夷男，你想的太简单了。” “吐迷度，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我死了，薛延陀四分五裂，到时候回鹘一家独大，你就是唐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回鹘到时候危在旦夕，你要考虑清楚了！” 见吐迷度铁了心要杀自己，强烈的求生欲迫使夷男做出最后的言语挣扎。他希望说动吐迷度和自己联手，就算不和自己联手，那也不能让他杀了自己。 吐迷度，如果是你的话，你一定能够明白的吧。一旦我死了，薛延陀衰弱，回鹘就会像黑夜灯火一样明亮，到时候唐朝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吐迷度，你能想明白的吧！ “再见了，夷男。”吐迷度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和回鹘纠缠了几十年的薛延陀酋长，而后下令，“进攻！” “杀！” 战马奔腾，战争再度爆发。 看着杀来的回鹘兵马，夷男知道，吐迷度已经做出了选择。 “吐迷度，饮鸠止渴，只是自找死路。”夷男在战阵中奋力拼杀，对着吐迷度喊话，“你要知道，我死了，下一个就是回鹘，吐迷度你想清楚了吗！” “我一直想的很清楚！”吐迷度喃喃道：“我一直知道这些，但是我没有选择，我不动手，死的就是回鹘。” 他很清楚，这场战争是谁的手笔，但是他无法抵抗，只能按照幕后黑手的指示行动。 否则，他就会死无葬生之地。 这就是残酷的草原，不是对方死，就是自己死，总有一个要消失。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18.html 第十四章 放弃尊严放弃部族 是故，哪怕吐迷度知道这次薛延陀和回鹘的战争不是他和夷男的本意，他还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杀死夷男，踏平薛延陀。不是他要这么做，而是为了部族延续，他必须要这么做。 面对回鹘和思结部，夷男抵挡不住，在鏖战数个时辰之后，惨死在回鹘的士兵刀下。 吐迷度看着夷男的尸体，仿佛看见了自己不久的将来。他知道，薛延陀完蛋，唐朝绝不会允许回鹘继续存在草原一家独大，唐朝下一个要解决的，肯定是回鹘。 “吐迷度，干得好，杀了夷男，我们平分薛延陀。”乌碎笑嘻嘻的看着吐迷度。 而吐迷度却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乌碎，冷笑道：“能不能瓜分薛延陀我不知道，但是你如果抱着这个心思，下一个死的肯定是你！” “你说什么？”乌碎脸色阴沉。 吐迷度冷冷道：“乌碎，你以为夷男死了，草原就太平了？我告诉你，你实在是太天真了，夷男死了，只是一个开始，这个草原不可能会有另外一个突厥，更不可能会再次出现薛延陀以及回鹘对立的情况。你若是不想死，那就老老实实向你背后的人臣服吧。” “吐迷度，你在开玩笑么。”乌碎脸色不是很好看，他讨厌这种被人碾压智商的感觉，更讨厌对方用这种说教的姿态来教训自己。如果不是回鹘强大，他恨不得抽死吐迷度这个嚣张的家伙。 吐迷度懒得在和乌碎说废话，他掉转马头，命令部下打扫战场，而后独自离去。 他要考虑，如何延续回鹘，不能让回鹘成为下一个薛延陀。更不能成为下一个突厥，否则他死了，没脸去见回鹘的历代族长。 乌碎看着吐迷度离开，冷冷的哼声。 同样是工具，你哪里来的优越感？ 而在战场的另一处，目睹夷男身亡的尉迟恭等人，发自内心的抒发畅快的情感。 “终于弄死了夷男。”尉迟恭嘿笑道：“下一个就是回鹘了。” “不着急，咄摩支已经率军去进攻薛延陀驻地，有柴绍和契苾何力的帮忙，薛延陀的力量，必然是我们的。”秦琼说。 “留着薛延陀作什么？”尉迟恭道：“我们现在也能趁机灭了回鹘。” “别着急。”秦琼解释道：“陛下有命，让我们最大限度的削弱草原力量。让薛延陀和回鹘拼完最后的一兵一卒，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随你吧。”尉迟恭扭扭脖子，说道：“不管如何，回鹘也必须死。” “那是自然。”秦琼理所应当的说。 他们布局这么久，挑拨大小部族帮助回鹘设计弄死夷男，为的就是彻底解决薛延陀和回鹘两个大部。 回鹘，当然不能独善其身。 薛延陀驻地。 刀尖上的血迹还未干涸，从前渐渐兴旺的薛延陀族人，在咄摩支这个二五仔的刀下，死伤一大片，夷男的儿子们，铁杆们，贵族们，全都惨死在咄摩支刀下。 柴绍拍拍咄摩支肩膀，笑眯眯的说道：“恭喜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薛延陀的首领了。” 咄摩支耳朵动了动，说道：“夷男那边呢？” “他？”柴绍哈哈一笑，“放心好了，夷男回不来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薛延陀的首领，不需要顾及夷男了。” 咄摩支沉默须臾，忽然问道：“你们将来会对付我么？” “为什么这么问？”柴绍反问。 咄摩支道：“薛延陀此前从未对你们不敬，可是你们还是要弄死薛延陀，将来，你们会不会也这样弄死我？” “那就得看你的表现了。”柴绍淡淡道：“你要知道，圣皇可汗陛下素来有好生之德，如果你们一心向善，成为草原顺民，以陛下的胸怀，不会对你们怎么样。 至于夷男，从未对我们不敬？ 呵呵，咄摩支，你作为夷男的侄子，难道不清楚夷男对我大唐是什么心思吗？” 闻言，咄摩支霎时间沉默，他当然知道夷男暗地里在打什么主意，只是行动还未开展，薛延陀就没了，谁又能说夷男对大唐有反叛之心呢？ 还是说，大唐从一开始就是要灭薛延陀的，夷男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咄摩支不知道，他也不敢去胡乱猜测。 “你放心吧，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咄摩支缓缓低头。 柴绍道：“其实，我倒有个办法，能让你活下去，不，应该是你咄摩支这一系。” “什么办法？”咄摩支连忙拱手，“还请将军赐教。” 柴绍低声道：“薛延陀的死活与你何干呢，我朝陛下要的薛延陀的命，又不是你的。” 闻言，咄摩支好似想明白什么，陷入深深的纠结。 于是乎，柴绍指着那边在补刀的契苾何力，说道：“看吧，契苾何力现在活得不是很舒服么，没有那么多的担心。” 咄摩支看向那边的契苾何力，心底涌现一股深深的鄙视，以卖部族来获得唐朝的怜悯，继而寄人篱下，苟延残喘的活着，简直就像一条狗。 “我明白了，多谢将军赐教。” 两天后，战争暂时告一段落。 咄摩支将薛延陀内部所有夷男的家眷，亲从，全部斩杀，在唐军的帮助下，控制了残余的薛延陀部族。 先前薛延陀和回鹘的战斗，已经让薛延陀原本就雪上加霜的情况变得更加糜烂。 现在的薛延陀，引弓战士不过千余骑，再也不是那个横行草原的薛延陀了。 于是乎，咄摩支找到了秦琼。 “大都督，咄摩支愿意率领薛延陀上下部民，归顺大唐，交出兵权，请大都督收纳！” 为了活着，咄摩支果断选择放弃尊严，放弃部族。 反正薛延陀都完蛋了，坚守那些又有什么用呢？ 屁用没有！ 现在的薛延陀就是他的护身符，他要用薛延陀来换取一世的富贵安康。 哪怕最后成了圣皇可汗的狗，那也是自己的荣幸。 最起码，那样还能活着，不用时时刻刻担心唐军会对付自己，更不用担心唐军会让其他部族来灭了自己。 现在的薛延陀，已经失去成为霸主的根基。 既然如此，那就让薛延陀发挥最后的余热，成为他活命的工具吧。 秦琼看着咄摩支认真的脸色，说道：“本都督答应你。” “多谢大都督！”咄摩支郑重感谢。 交出薛延陀那所剩不多的战斗力量，对于咄摩支来说没有半点的不舍之情。 活命，比什么都重要，何况是半残不残的军队呢。 在唐军面前，再强大的草原军队也是土鸡瓦狗，突厥打不赢，以前的薛延陀也打不赢，现在的薛延陀更打不赢。 既然如此，那就投降！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19.html 第十五章 吐迷度心很累 薛延陀完蛋了吗？ 完蛋了，夷男死了，追随夷男的贵族们也全都死在咄摩支的利刃之下。 陛下的任务完成了吗？ 完成一半。 集合草原部族，干掉薛延陀和回鹘。 现在薛延陀半死不活，甚至可以说是虚弱到了极点，那么收下薛延陀，用来对付回鹘，可不可以？ 答案是可以！ 所以，秦琼这么做了，吃下了薛延陀，并且夺走了薛延陀的能战士兵。 对薛延陀的处理，和契苾部族一样，它们成为了唐军手中的刀，他们的兵马也掌握在了唐将手里。 尉迟恭在听说这件事情后，直接对秦琼说道：“你这么做，十分的不妥。薛延陀是死在我们手里的，万一他们将来有所起复，你难辞其咎。” “我知道。”秦琼认真道：“我没打算给他们起复的机会，尉迟将军，陛下说了，草原不需要任何的兵马，有我大唐兵马守护草原就足够了，草原百姓只需要放牧，为我大唐提供牛羊战马就足够了。待我们解决回鹘，薛延陀也是一样。” 其实，他没说的是，薛延陀，不，所有的草原部族都不会有那一天，因为大唐需要草原奴隶。 在薛延陀被拿下之后，他们部落里大量的女人和小孩都被送往中原，当作奴隶使用。 “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就不多说了，反正出了问题，你自己负责。”尉迟恭哼道。 在他的想法里，薛延陀是必死的。现在秦琼接纳残余的薛延陀部族，他虽然觉得不妥，但是不会阻止。 得等到干掉回鹘，再考虑彻底灭亡薛延陀。 草原不需要一个强大的部族，更不需要一个曾经强大却落寞的部族，所有和唐军对立的草原部族，全都必须死。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回鹘。 薛延陀换了个主人的消息，吐迷度已经知晓。他很清楚，咄摩支根本没有能力和资格成为薛延陀的首领，他成功了，不是他自己的功劳，而是他背后的唐朝在帮忙。 而这也让吐迷度陷入绝望。 因为他清楚，挑拨回鹘和薛延陀死战的凶手的就是唐人。现在薛延陀完蛋了，下一个就是回鹘，唐人绝对不允许草原上再出现另一个突厥。 虽然回鹘现在还不是突厥，但是回鹘拥有变成突厥的潜力。从这一点来看，唐朝就不会放过自己。 那个唐朝皇帝不是什么好人，甚至可以说是魔鬼，他和以往那些中原王朝的皇帝一点也不一样。 他不要空名，不谦虚，甚至是不仁慈。 李智云，他在草原上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另一个颉利。可是吐迷度却不得不承认，他远比颉利更有资格，更有实力去称霸草原，甚至奴役草原。 唐人在草原贩卖奴隶的事情，他知道，他清楚，甚至他为了唐人的羊毛衣还参与过。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感到绝望。 以往的中原王朝强大的时候，草原部族没少选择内附中原王朝，以求获得中原王朝的庇护。 可是现在呢？ 他如果选择内附唐朝，等来的可能不是庇护，而是让他无法阻止的奴隶贸易。 回鹘的部民，将会变成唐人的奴隶。 到时候，他选择的内附的意义何在？ 可是不投降唐朝，他能打得过吗？ 逃？ 能逃到哪里去呢？ 整个草原的所有部族，现在看见唐人就像是奴隶看见主人一样，根本没人会选择和他联手对付唐朝。 他恨啊！ 明知道不能和薛延陀决战，但是却在族内贵族的压力下干了一件让他后悔终生的蠢事。 没有薛延陀，单凭回鹘，根本无法对付唐朝。 “说吧，你们都打算怎么办？”吐迷度目光扫过下面的一圈回鹘贵族们，开门见山的说道：“薛延陀已经死了，咄摩支现在管着薛延陀，但是据我猜测，薛延陀现在多半和契苾一样，是唐人的狗。你们现在该考虑的不是瓜分薛延陀，而是考虑我回鹘的生死存亡。” “怎么能这样，薛延陀是我们打败的，唐人不能这么无耻！”说话的回鹘贵族，曾经力劝吐迷度对薛延陀动兵。 在吐迷度心里，这个人，绝对是偏向唐朝的回鹘叛徒！ 哼！ 现在知道唐人无耻了？ 你踏马的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蠢货！ 最让吐迷度恶心的不是唐朝的压力，而是族内这群头发长见识短的白痴。 如果不是他们当初一味支持战争，现在回鹘也不至于走到如此的境地。 内忧外患，前有狼后有虎。 如果说薛延陀是狼，那么唐朝就是吃人的恶虎。他们不仅要灭亡回鹘，还要奴役回鹘子民！ 越想，吐迷度越是暴怒。 “够了！”吐迷度骂道：“现在说这些有个屁用，要不你去找唐人说道理，看看他们会不会把薛延陀送给你！” 那个人不说话了，这个问题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当初突厥灭亡，唐人一根毛也没给他们。 “说啊，是你们要打的，现在打完了，我们赢了，薛延陀完蛋了，你们告诉我，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还有，我们得到什么了？ 我们什么也没有得到，你们告诉我，当初为什么要不分青红皂白就和薛延陀死战？ 现在赢倒是赢了，可你们看看死了多少回鹘战士？ 你们再看看，是谁得利！” 他愤怒，他生气，他恨不得杀光这些蠢货白痴。但是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 因为杀光这些人，回鹘就完蛋了，整个部族绝对会四分五裂。 面对咆哮的吐迷度，有人说道：“你说的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吧。薛延陀是自己找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只要我们不违抗唐朝皇帝的命令，他们不会对我们动手。” 天真！ 吐迷度心累了，于是说道：“那你们打算如何？”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灭了薛延陀，我们就没有敌人了。”有贵族天真的说。 吐迷度轻轻吸口气，看着营帐内的所有回鹘大贵族们，问道：“你们都是这么想的么？” 贵族们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这番话。在他们看来，只要继续和唐朝保持关系，向唐朝皇帝臣服，那就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还能继续和唐人贸易，获取物资。 至于人口？ 给就给了，草原什么不多就是人多。 事实证明，在利益面前，没有国别。哪怕这些人是回鹘的贵族，但是在面对唐人给的贸易利益面前，他们同样会天真的以为唐朝不会对他们怎么样。 反正，他们可是顺民。 吐迷度看着这些白痴，心里知道了他们的想法。 于是乎，一个大胆的念头忽然冒了出来。 与其让这些人把自己卖了，把整个回鹘卖了，还不如让我来把他们全部卖出去！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20.html 第十六章 混乱战争开始 想到这里，吐迷度整个人思维豁然开朗，思结部的乌碎已经投靠唐人，而唐人要回鹘和薛延陀灭亡，既然如此，那不如顺了唐人的心意。 同样的，借唐人之手，彻底毁了这群傻逼贵族！ “我有一个想法。” 吐迷度开口，所有贵族看向他，只听吐迷度接着说道：“我们不能去夺回原属于我们的战利品薛延陀，但是我们可以去攻打思结部落，我想，唐人要的是薛延陀，不是思结，如果我们攻打思结，夺走思结部人口，然后将这些人卖给唐人，他们一定不会拒绝！” “真的吗？”有贵族疑惑的发问。 “真的！”吐迷度知道这些人干大事而惜身，于是说道：“我会让我的兵马去尝试一下，如果可行，你们就可以动手。” 这么说，回鹘贵族们没有理由拒绝，反正这次去打头阵的是吐迷度的人，死活都和他们没有关系，如果成功了，他们还可以趁机取利益，这很不错。 “我同意！” “我也同意可汗的想法！” “思结部确实该死，可汗我支持你。” 看着下面相继同意的贵族们，吐迷度并不高兴，甚至觉得绝望。明明大家才是回鹘一家人，可是现在呢？ 在利益面前，他们居然能如此‘同心协力’。 回鹘的兵马并非全部掌握在他手里，有一部分是在这些贵族的手中。 所以，吐迷度的决议，没人会阻止。因为死的不是他们手底下的人，而是吐迷度的人。 如果真的可行，他们赚了。 如果不行，死的是吐迷度的兵马，他们不亏。 可正是因为如此，吐迷度才感到心寒。这些蠢货，还没察觉到回鹘已经走到生死存亡的时刻，还在这里看着眼前的利益，享受着老虎打盹带来的片刻安宁。 这是何等的可悲啊！ 父亲，我对不起你！ 吐迷度下定决心，他必须要壮士断腕，把这些蛀虫全部拉进战场送死。 否则，将来死在他们手里的就是自己。 他们替唐人打仗，屁没得到却能沾沾自喜，而自己为他们考虑，他们却怀着戒备。 这种人不死，难道要让自己去死吗？ 不！ 他们必须死！ 想到这里，吐迷度将心里最后一丝怜悯抛弃，下定决心，要让这些不知所谓的贵族全部死光光！ 几天过去，吐迷度调遣兵马，忽然发动对思结部的进攻。 思结部首领乌碎根本没想过吐迷度会在大战之后，立即对自己动手。而且，他更想不通，难道吐迷度不知道自己是唐人的狗吗？ 战场上。 “吐迷度，你疯了么，你知不知道，你是在得罪伟大的圣皇可汗陛下，我乃是圣皇可汗陛下册封的大将军！”乌碎被吐迷度追杀，疯狂喊话。 吐迷度冷笑道：“大将军？你还不配，你这种蠢货懂什么？不过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突厥强大的时候，你给颉利穿鞋，薛延陀强大，你给薛延陀牵马，唐朝强大，你给唐朝当狗，你既然选择永远做一把刀，那就要有被抛弃的准备！ 你以为唐人会救你？ 乌碎，你太天真了，唐人巴不得草原人全部死光。你这个白痴和那些白痴一样，都得死，你们不死，活着就是草原的叛徒，你们都得死！” 吐迷度越说越是恼怒，他真的恨的不能再恨。 内部有内鬼，外面的草原同胞又蠢的不自知，他好恨自己无能为力。 如果他有突厥的实力，一定要把这些蠢货全部吊死，把他们抛尸荒野，让神鹰吃光他们的尸体，让野狼分食他们的骸骨，让他们死无葬生之地。 只有这样，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杀夷男的时候，他是满满的无奈，但是杀这些草原白痴的时候，他是满腔的怒火。 他恨啊！ 吐迷度的精锐兵马追着思结部战士狂杀，一直追杀到快进入唐人的领地，方才退回去。 吐迷度没打算现在和唐军正面相抗衡。 他要做的，是送那些想要卖自己的家伙去死。 且说乌碎一路逃进呼延都督府领地，找到秦琼求援。 “大都督，吐迷度发疯了，他要杀我，他要杀了思结部！”乌碎口齿混乱的向秦琼讲述着危险的情况。 秦琼不紧不慢的安慰着乌碎，说道：“不要着急，更不要慌乱，你放心，有我大唐大军在此，定能护住你的安危。至于区区回鹘，既然他找死，那我们断然不会放过他。” 秦琼原本还在考虑怎么继续下一阶段，让草原人死磕，没想到吐迷度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样的机会要是不把握住，那可实在是太对不起投降大唐的草原酋长们了。 于是，秦琼连夜召集契苾何力、咄摩支等草原部落酋长商议合兵帮助思结部，拿下回鹘。 又是一场莫名其妙的战争。 最起码，在底层的草原战士看来，真的是莫名其妙。如果说之前薛延陀和回鹘打生打死，还能用抢地盘当作借口，那么这次对付回鹘算什么？ 帮助思结部？ 可笑，思结这种小垃圾部落算什么，搁在以往，碾压过去都不知道它的名字。 可是，这些底层的草原战士没有选择。 他们只有被选择的命运。 呼延大都督一声令下，契苾、薛延陀残部、思结、乃至于一些其他归顺的草原部族，全部拧成一股力量，反击回鹘突如其来的进攻。 战争爆发，死伤惨重无比。 对于草原这个总体来说，战争打来打去，死的永远是草原人。唐人是半点没沾身，一丝一毫的战争都没有被波及。 这并不是最让草原人痛苦的，最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是，明明投降了唐朝，可是战争爆发之后，他们却得不到一丝一毫的援助。吃的是自己的，穿的是自己的，用的还是自己的。 就好像，他们是在听唐朝的命令，去攻打唐朝想要攻打但又不愿意出兵的草原部族。 虽然大部分草原底层战士考虑到了这一点，但是以他们捉急的智商根本想不透其中关键。 他们只知道，上头人要他们打，一心一意的打，那他们就得打，打到回鹘死干净，打到唐朝人满意。 这很复杂吗？ 一点不复杂，甚至还很简单，一目了然的事情。 于是，他们只能打。 而打起来之后，回鹘体量摆在哪里，以契苾、薛延陀残部、思结等部落的力量，不可能掀翻回鹘。 何况，回鹘之前还打赢了面对薛延陀的战争，士气旺盛。 所以，回鹘一度占据上风，打得部落联军节节败退。 在这种情况下，唐朝兵马仍旧没动，只是派遣了柴绍过去领导这些部落联军，反击回鹘。 效果是显著的，最起码部落联军没有一开始败的那样惨烈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21.html 第十七章 不就是当狗么 战争会死人，会死很多人，还会被抓住很多的俘虏。回鹘的俘虏全部落在唐人手里，转而被送去太原挖煤。而回鹘那边抓住部落联军的俘虏，则是转头卖给了唐人在草原的奴隶贩子，获取资源。 这是相当滑稽可笑的事情，甚至出现少部分部落联军的将领变成奴隶的事情。 可是，这又如何？ 对于契苾何力来说，他是卖族的人。对于咄摩支来说，他也是出卖薛延陀的人。 那么，自己人变成奴隶，这有什么关系？ 只要他们自己活着就可以，其他的，管不了那么多。他们难道不知道唐人是在把他们当刀吗？ 不，他们什么都知道，但是他们装作自己不知道。 因为他们没有选择。 因为他们畏惧。 畏惧可怕的唐军。 如同另一个时空，霓虹和棒子喜欢争爸。 他们难道不知道阿美利加爸爸把他们当成可有可无的狗吗？ 他们什么都知道，可是他们还是那么做了。 因为他们别无选择。 如果说阿美利加还要担心世界局势，那么这个时空的唐朝，根本不需要担心任何乱七八糟的事情。 谁不听话，谁就准备等死吧。 看呐，多简单的逻辑，多么清晰明了的事实。 大家都懂，可是大家都不能说出来，因为说出来你就死定了，要是你敢违抗爸爸的命令，那你会死的十分凄惨。 这不是警告，这是事实。 所以，草原人打来打去，最后却是唐人得了大便宜。 一边无限制的削弱草原人，一边从草原人身上吸血，掠夺他们的物资，甚至是掠夺他们的人口。 你不服？ 憋着！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大唐就是如此豪横，哪怕仅凭一张嘴，草原部族首领们也不敢拒绝。 他们不能拒绝！ 因为他们知道，唐朝爸爸得罪不得，否则契丹就是前车之鉴。为了活着，为了更好的活着。 这个时候，在草原上，个体意识超越了群体意识。那些部落的贵族们为了活命，他们宁愿送子民去死。 这不是他们狠心，而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心。 为什么？ 因为唐朝爸爸已经承诺，只要表现的好，将来他们就可以做唐人了。 唐朝多好啊。 唐朝的月亮比草原更美丽，唐朝的空气比草原更清新。 噢！ 天呐，唐朝皇帝就是他们唯一的真神！ 这不是夸张的表现手法，而是事实。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在绝对的恐惧面前。 个体意识们不想自己和群体意识一样最后被消灭，他们选择的道路，是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的路。 他们不是草原叛徒，他们只是草原的代言人，唐朝皇帝陛下指定的代言人。 一切，都是为了生活。 为了生活，你们都去死吧。 在这样的情绪下，回鹘和薛延陀的战争结束没多久，另一场大混战席卷草原诸多部族。 这些小部族的酋长贵族们为了活命，果断选择向唐朝爸爸投降，为唐朝爸爸贡献自己的力量。 而唐朝这边呢，一边鼓动草原人疯狂自相残杀，一边在暗中到处购买奴隶。 这就是人间真实。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实在是真实的不能更真实了。 没人会质疑这样的真实，因为它被大多数人所接受，那么它就是正确的。 干死回鹘，正确的战争！ “杀！” 草原广袤的大地上，回鹘和部落联军正在舍命拼杀。在秦琼看来极为滑稽可笑，甚至是好玩。 “我忽然想到，当年突厥人趁我中原内乱，支持那些反贼，互相攻打，只怕也是同样的心思。” 独孤瑛点头，拉了拉缰绳，感慨道：“陛下做的没错，这些草原人根本没有礼义廉耻，在他们眼中，谁强大，他们就追随谁。陛下做的是正确的，想要我朝万世太平，这些草原人必须全部死光。” “哈哈。”秦琼笑了笑，说道：“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可别让咄摩支和契苾何力等人听见，以免伤了同袍感情。” “大都督放心，我知道。”独孤瑛笑了笑，脸上充满对草原人的不屑。 这些东西，合该死光。 半个时辰后，战场上决出胜负，柴绍打得很漂亮，干掉了这支回鹘兵马，凯旋而归！ 另一边，败退的吐迷度并不感到失望，因为他的试验成功了，他俘虏的敌人，果然全部被唐人买走。 他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没有错的，唐朝皇帝就是要草原人死光。 无所谓了，这个时候，吐迷度不会觉得唐朝皇帝是个魔鬼，因为身边都是内鬼的他，恨不得这些蠢货全部死光。 如果他们不死，将来死的就是自己。 不就是当狗么，难道只有你们会当狗，我不会？ 在吐迷度的话应验的情况下，回鹘贵族们坐不住了。 营帐内。 “可汗，你说的没错，我们确实不能放过思结部，我愿意助可汗一臂之力！” “我也愿意！” “我们都是回鹘人，我们要团结一心，共同抵抗该死的敌人，我愿意出兵！” 看看，多么和谐的族内场景啊。 换做以前，吐迷度感动的想哭，但是他现在哭不出来，他只想笑，笑这群傻逼上当了。 他很清楚，这些混蛋根本不是说的这样，根本不是为了回鹘，他们为的是自己的利益。 他们看见自己率领兵马攻打思结部，没有引来唐军，他们认为唐军不会插手，他们想要分一杯羹，他们也想要掠夺奴隶，从而卖给唐人，换取他们想要的奢侈品。 他们都是蛀虫！ 他们都是该死的耗材！ “好，只要我们万众一心，区区思结部，不值一提！”吐迷度站起身，宣扬道：“等打下思结部，我什么也不要，所有的东西全都属于你们！” “谢可汗！” 吐迷度的豪言壮语，很快被内鬼告知唐人，而不久以后，秦琼也得到了消息。 “吐迷度这是疯了？”他不解的看着同僚们。 不止是他不理解，同僚们也不是很理解，纷纷摇头。 尉迟恭大大咧咧道：“疯可能没疯，但估计是杀红眼了。” “管他怎么样，他要送死，难道还不让吗？”柴绍豪气云干道：“来多少，我就打多少！” 这几场战争，他打得很爽。 主要是死的不是唐军，而是草原人。很多危险的策略，想法，战术，柴绍现在都敢瞎几把实施。 打赢了，他血赚。 打输了，他不亏。 因为死的不是唐军，而是原本就该死的草原人。 就突出一个为所欲为，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这种战争，他太喜欢了，太自在了。 “柴将军好气魄！”秦琼大笑。 对他们来说，管你谁加入，都一样，没有差别。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22.html 第十八章 草原战争不休 回鹘贵族们加入战争之后，原本就因为和薛延陀血拼而导致孱弱的族内生计，变得更加破败。 但是效果是显而易见的，回鹘不要命，不顾后果的打法，打得部落联军死伤惨重。 不过他们自己也不好受。 俘虏越来越难抓，因为死的人越来越多。战争打到现在，所有人的火气都被打出来了。 原本部落联军的底层战士恨的是唐人要他们自相残杀，现在他们恨的是回鹘的不要命。 既然回鹘一心一意要干死他们，那他们怎么能坐以待毙呢？ 反正都是死，多杀一个回鹘人，他们够本。 战争硝烟不断，和平一去不返，草原原本休养生息的状态彻底崩溃，陷入无止境的战争之中。 这场战争，敌人只有一个，回鹘。 联军很多，草原很多部族都有加入，但是偏偏没有唐军，只有唐军将领指挥。 没有人敢指责唐军不出兵，因为他们不想死，在绝对的军事实力面前，闭嘴听话就是唯一的选择。 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 每天都在打仗，每一夜都在交锋。 而在更黑暗的角落，一场场奴隶贸易，却在悄然进行。 无敌的唐军，在黑暗中押送着一批又一批的奴隶前往中原，他们穿过边境，走过大山，进入太原，来到河东，渡过大河，将这些奴隶交给朝廷。 而这些奴隶被分成好几份，一份送去挖煤，一份送去开山凿路，一份送去修路。 女人被送进长安大厂房，学习使用织布机。 小孩子，身高超过车轮的，如同成年奴隶一样，送去劳役。身高不超过车轮的，放进军营，实行洗脑式教育。 这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而掌握这一切的，就是大唐皇帝陛下，李智云。 李智云自洛阳回来后，便每日都在关注草原的消息，最新的一封信件，是关于回鹘和部落联军全力死战的消息。 在李智云看来，这很好，很棒。 原本，他是觉得草原人怎么也会有人反抗，或者说能看出来大唐的策略。 但是他没想到，确实有人看出来的，可是这些人都变成了大唐的归化民。 这几天，好些个臣服大唐的部落酋长送来奏疏，请求皇帝给他们赐汉姓。 想入大唐国籍，享受大唐国民待遇？ 那得看你的表现。 目前，李智云赐名契苾何力，赐名咄摩支，甚至是赐名给执失思力。 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告诉草原人。 只要你们给朕当狗，朕就给你们赐名赐姓。 来吧，成为大唐的狗，好处大大滴有。 太极殿。 “呵呵。”李智云笑了笑，目光转向长孙无忌，“辅机，草原的奏疏，你看了吗？” “启禀陛下，臣看过了。” “有什么想法？” 长孙无忌遗憾道：“未能参与如此盛事，着实可惜。”作为一心超越父亲的儿子，长孙无忌的心里也有一个大大的梦想，他想干死突厥人，让老爹长孙晟看看自己的能耐。 但是没想到，突厥已经完蛋了。 他的梦想破灭了。 而现在，唐军在草原四处点火，到处吃人，长孙无忌心里越来越遗憾。 因为，这不是他谋划的。 “不要着急，薛延陀死了，回鹘死了，还有霫族，还有室韦，还有靺鞨，你会有用武之地的。” 闻言，长孙无忌目光一亮，连忙感谢，“臣多谢陛下看重。” 李智云摆摆手。 在他看来，薛延陀完蛋、回鹘灭亡，这不是结束，只是刚刚开始而已，只要草原还有人，那就是大唐的后花园。 只不过，这两个部族完蛋了，他能放开手脚对西域动手。其他的草原部族，软刀子割肉什么的，慢慢来也无所谓。虽然说室韦和靺鞨这两个部族所在的地方又冷又远，但是那又怎么样，他就是要打，打下来，那就是资源。 现在嘛，他不可能跑那么远去占领那种没用的土地，这两个部族留着慢慢割肉就行了。 等将来周边都被清理干净了，再考虑实际占领那些地方。反正，他就是要把大唐四周来来回回的犁干净，然后慢慢的经营。 草原上。 战争依旧火热。 吐迷度率领着贵族们冲杀部落联军，心里说不出来有多么的畅快，他只知道最近杀人能让他心里的郁闷痛苦减轻。而看见回鹘的贵族们被杀死，他更是高兴不已。 他觉得自己没疯，他只是在合理的发泄感情而已。 多么的正常啊。 “吐迷度，你往哪儿跑！”契苾何力纵马冲向吐迷度，企图将这个让他劳累拼杀的家伙彻底杀死在这个地方。 但是吐迷度可不会让他如愿。 “契苾何力，有本事你就来吧！” 吐迷度大笑一声，率领着亲卫脱离战场，离开中心。契苾何力丝毫不怂，当即率领锐士追杀而去。 双方一个逃，一个追，杀的十分火热，十分激烈。 跟随吐迷度的战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身经百战不说，还对吐迷度忠心耿耿。一度将契苾何力的麾下兵马杀的不敢上前。 “你们这些废物，杀不了吐迷度，想让老子在大都督面前丢脸吗？” “将军，我们无能。”契苾族的战士们羞愧不已。 自从他们跟着老大归降大唐以后，心里面一直憋着一股劲，那就是向皇帝陛下证明，到底谁才是最厉害的二五仔！ “契苾何力！”吐迷度在不远处停下，大笑道：“你也不怎么样么，难怪会投降唐朝，像你这种实力，根本不堪一击，如果没有唐朝，我一只手就能捏死你。” 说着，吐迷度握了握拳头，引的契苾何力暴怒。 “我杀了你！” “那就来吧！” 吐迷度双眸血红，率军迎战。 他恨唐朝皇帝，恨草原人，更恨身边的内鬼。他只想杀人，杀越多的人，他越是痛快。 不杀人，他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压在心脏上一样，十分的难受，痛苦。 只有杀人，才能让他彻底解脱。 必须杀人！ 管你是草原人还是唐人，在我吐迷度面前，都得死！ “杀！” 契苾何力和吐迷度战成一团。 另一边的回鹘贵族们遭到咄摩支和柴绍的围剿，死伤惨重，不得不开始撤退。 但是没用，敌退我进！ 柴绍率领着部落联军，玩着花里胡哨的阵法，战术，各种尝试性进攻，打得回鹘兵马痛苦不堪。 这个时候，回鹘贵族们才意识到，没有吐迷度，以他们的领军能力，根本不够敌人打的。 于是乎，他们哗啦啦的撤退了。 在回鹘撤兵不久，吐迷度和契苾何力也相继罢战。因为他们发现现在无法杀死对方，只能被迫放对方一马。 临走前，他们还不忘互相放狠话，告诉对方，下次再相见，必然宰了对方。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23.html 第十九章 回鹘情况不好 随着一次又一次与部落联军的战争结束，吐迷度在回鹘内部的声望日日增高，不是因为他能打，更不是因为他能带领将士们获得胜利的荣光，而是因为回鹘其他贵族太拉跨。 自从那些贵族群体加入战争之后，一面倒的遭到惨败。有的时候不是他们太弱，而是敌人太强，不是他们不聪明，而是敌人太过于狡猾，以至于贵族们屡战屡败，鲜有胜绩。而吐迷度由于早就做好了准备，因此在面对部落联军的时候，虽然做不到百战百胜，但是比一直败的贵族将领们，他的战绩也足够在回鹘内部自傲。 相对于回鹘内部贵族将领而言，吐迷度的胜率非常高，如果将他放在部落联军里面，那么吐迷度早就该滚回老家去放羊了。 因为没有任何需要顾及的，柴绍彻底放开手脚，打得战争就突出一个‘神出鬼没’，让人摸不清楚具体情况，其结果是非常显然易见的。 胜多败少。 因为柴绍的战术打法超越常识，许多停留在纸面上的战术布置，他也敢直接拿出来对着回鹘开刀。在这种情况下，部落联军这边都不知道他们的指挥官要怎么打，何况是作为敌人的回鹘呢。 是故，面对柴绍的兵马，回鹘将士们总是很痛苦，因为你根本猜不透柴绍到底准备怎么打。 久而久之，回鹘这边也学聪明了，那就是避免和柴绍交手，甚至是将战场摆在开阔地带，不给柴绍袭击设伏的机会，有的时候，甚至打赢了也不敢深追，深怕柴绍是故意露出的破绽。 草原上有人说柴绍就像草原的冬季暴风雪一样，你永远不知道它什么时候给你来一波大的。 在贵族们屡战屡败的当口，吐迷度的声望却在回鹘里面如日中天，这让很多的贵族非常不爽。 回鹘驻地。 “可汗，你是不是私藏了什么，还是说你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知道敌军的具体部署？”有些贵族终究是忍不住开口质问。 没办法，他的损失太惨重了，部下被斩杀殆尽，他现在几乎变成了孤家寡人。 而这，正是吐迷度乐于看见的。 面对这名贵族的无端指责，吐迷度本意是一刀捅死他，因为他讨厌别人用这种语气，这种架势，甚至是带有责问和控制倾向的发问。他可是吐迷度，回鹘可汗，不是什么傀儡！ “你是在和我说话么，奥杜罗？” 吐迷度眼神带着凌厉的杀意，投向那个贵族，“你有资格在实力的地位出发，问我么？” 闻言，那个贵族脸色变了又变，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现在的吐迷度是有实力的，而他自己的兵马却损失殆尽了。 帐内气氛近于凝结，不少贵族这个时候终于看清了吐迷度的专横与霸道。随着战争越来越深入，随着贵族群体的力量渐渐被削弱，现在的吐迷度，已经不惧他们了。 “可汗，他没有那个意思，他也是为了回鹘着想。如果可汗有对付敌军的办法，不妨说出来，只有我们联手，才能战胜敌人。我说的对吧，可汗？”大祭司开口说。 作为神道代表，大祭司在回鹘的地位颇高。 “你说的当然没错。”吐迷度冷笑不已，“不过，我怎么听人说，你们都喜欢不战而退呢？” 话音落下，众贵族一片愤怒之色。 “你说什么？” “住口！” “荒唐，我何时退却过，你休要污蔑我！” 激动的，平澹的，愤怒的，要死要活的，贵族们的表现不一而足，吐迷度看了只觉得恶心。 果然，这些恶心的家伙都该死！ “如果你们足够勇敢，身上还有我回鹘勇士的风姿，那么你们就不会输。你们之所以输，那是你们已经失去了作为战士的荣耀和一颗变强的内心。 你们现在，根本就不配称之为勇士，你们只是一群吃的肥头油脸的羔羊，等着被唐人宰杀而已。” 说着，吐迷度目光掠过一个又一个回鹘贵族。 曾经，这些人都是族内骁勇善战的骑士，勇士，但是随着回鹘和唐朝的贸易展开，他们获得了羊毛衣，他们获得了白糖，他们甚至花费巨资只为吃一口冰激淋。 在唐人的各种商品，养生丹方，乃至于羊毛衣的保护下，这群回鹘贵族，身材已经彻底走样。 曾经的他们，迫于寒冷，在冬天会骑着马，带着族人们猎杀落单的勐兽。但是现在，有羊毛衣存在，有唐人的蜂窝煤存在，他们在冬天缩在帐篷里，穿着羊毛衣，吃着烤肉，喝着加糖的羊奶，抱着煤炉取暖，过着神仙都羡慕的生活。 可正因如此，也导致他们在温柔乡中失去了进取心。 曾经的他们可以冒着风雪，锻炼自己，而现在的他们已经无法经受风雪的磨练。 甚至于，天气稍微冷一点，他们都不想动。 他们已经彻底失去作为战士的力量，剩下的，不过是一具空壳而已。 不，或者该说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你说什么？” “放肆！” “吐迷度，我要和你决斗！” 贵族们像是炸毛的猫，各种问候吐迷度。作为一名骄傲的草原战士，他们可以被杀，但是不能被羞辱。哪怕这个人是回鹘可汗，哪怕他们自己确实已经不复当年的勇勐。 可是，他们有什么错？ 打了一辈子仗，他们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吐迷度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不屑一顾的笑容。 “与其在这里和我辩论，还不如用实力说话，如果你们谁能打败部落联军，我这个回鹘可汗的位置，都可以让出来！” 语不惊人死不休，吐迷度一句话，让所有贵族沉默。 见状，吐迷度彷佛早已知晓一般，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这群家伙都只是纸老虎，根本就不行。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们吃了败仗，现在撑不住了，想要从自己这里捞好处。 当我是傻子？ 贵族们对吐迷度的提议心动归心动，但若是要行动，那则是不可能的。他们可没信心打败有唐人将领率领的部落联军，败仗吃的太多了，以至于他们现在都没信心。 而原本回鹘打败薛延陀的高昂士气也在同时衰落，如果短时间内不能取得大胜，那么一切都将会重回原点。 甚至，有的贵族都想主动求和。反正现在薛延陀完蛋了，他们回鹘就是草原首屈一指的大势力，实在没必要去和唐朝作对。哪怕，他们其中不少人都和唐朝眉来眼去。 作为个体意识中出类拔萃的存在，回鹘的贵族们更在乎自己的利益，当自己的利益受损，他们便不想继续打下去。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24.html 第二十章 回鹘下一步计划 吵归吵，闹归闹，别拿战争开玩笑。现在的回鹘，不说走到灭亡的边缘，但也不支持他们继续和部落联军打下去。因为没有多大的利益可以戳取，当初回鹘贵族们支持吐迷度，甚至是鼓动吐迷度发动战争，那是因为有利可图。 可是现在没有了，作为草原上最强大的单体部族，回鹘没有任何的援军，甚至是被唐朝给盯上了，他们失去外援，失去获取利益的渠道，继续打下去毫无意义。 甚至还会引起唐朝的敌视。 贵族们不想打了，其实更重要的是，他们是想要吐迷度与他们一起分享战利品，或者说是分一杯羹，吃掉原本就不多的东西，这才是这群贪婪的贵族心中唯一真实的想法。 可是这一次，吐迷度不复以往的懦弱，甚至是变得强硬起来，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实力对比出现了差距。没用的贵族们吃了太多的败仗，死了太多的手下，现在已经不为吐迷度所忌惮。 是战是和，全看吐迷度自己的心意。 按理来说，走到这一步，吐迷度完全可以借机会彻底控制整个回鹘上下。但是吐迷度并没有选择这么做，他要这群贵族全部死光，因为他恨这群王八蛋让回鹘走到这一步。 而且，这群家伙如果不死光，那将来一旦有机会，他们一定会毫无顾忌的将自己，甚至是整个回鹘给卖掉。 战争，还在持续。 吐迷度下令，必须打，不打就准备死！ 在吐迷度的高压下，贵族们只能忍气吞声的跟着吐迷度一起出兵继续和部落联军死磕。 不过吐迷度有自己的谋算，而贵族们也不是全部的傻逼，他们干脆以保护可汗的名义，时刻团结在吐迷度周围。 而因为回鹘兵力集中的关系，部落联军在接下来的几次战斗之中居然没能取得什么成绩。 “柴将军，你失算了，他们没有分兵。” 这是一片靠近薛延陀牧场的战场，大纛之下，柴绍和独孤瑛眺目远望，只见不远处，回鹘的兵马正在缓缓接近。 “不是我失算，而是他们已经渐渐适应了和我的交战。”柴绍脸上看不出来失落，更多的是不屑。草原人能懂什么战术打法，无非就是狼群那一套。 可回鹘人有狼群，他就没有么？ 部落联军的兵力虽然比不上回鹘，但是胜在精锐，都是各部落的强兵。 更关键的是，他看着草原人自相残杀毫无心理负担。说句不好听的话，他麾下的部落联军就是一群消耗品，只要这些士兵在死之前多杀几个回鹘士兵，那他就是赚的。 其他的，不重要。 “你打算怎么办？”独孤瑛问。 “继续打。”柴绍下令，三军冲杀。 “杀！” 草原士兵们奋力拼杀，继续在刀山箭海之中寻求一丝生机。他们以往也是这么过来的，不过那个时候有突厥在，他们还能保持最基本的克制，不至于天天厮杀。 但是现在突厥死了，没人能掣肘这些部族，再加上唐朝爸爸在后面支持。 那么，他们必须拿起武器，战斗！ 战场的残酷，自然是不必言表，狼烟四起，烟尘弥漫，人和战马都在乱军中撕杀践踏。 他们冲杀，他们拼命的冲杀，只为在这混乱的草原中寻得安生立命之所。 有的草原士兵已经麻木了，杀人与被杀，对某些渐渐麻木的草原士兵来说已经没有多大感觉。 不就是杀人么。 惨叫声，哀嚎声，痛苦的喊叫声，声声不绝于耳。 独孤瑛在草原历练的这几年，渐渐熟悉了这种血腥的场面，他甚至还有闲心的注意一些武艺花里胡哨的草原骑兵。 有的贵族们，打着打着就要撤退，但是这一次他们无法撤退了，因为吐迷度早已让心腹大将留在后面，谁敢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撤退，直接杀死！ 混战，彻底的混战。 回鹘贵族们怒斥卑鄙无耻的吐迷度，他们联合起来，放弃正面战场，疯狂逃窜。 吐迷度注意到这个情况，果断放弃他们，下令谁敢撤退，一律射杀。 在阵脚被自己人打乱的情况下，原本啃不动回鹘大军的草原部落联军居然开始慢慢的占据上风。 “内讧？”柴绍有些惊讶的听战场斥候禀报。 “是的大将军。”斥候道：“有些回鹘将领要撤退，但是吐迷度派人在后方督战，谁敢撤退，直接射杀。” “好气魄。”柴绍嘿嘿一笑，“有意思，看样子吐迷度是打算在这里打一场尽兴战争了。” 他也不含糊，既然吐迷度要来一波大的，他没理由不配合吐迷度玩一次。 于是乎，柴绍率领着部落联军，进一步攻击回鹘兵马。 半个时辰后，回鹘贵族们在战阵中被吐迷度杀的七七八八，他自己也是损失惨重，不得不率领最后的精锐离开战场。 柴绍当即派人追杀。 吐迷度还是有实力的，不仅杀死了追杀的兵马，还带着不少人逃离战场。 “吐迷度不死，必为我朝大患。”柴绍狠狠落下马鞭。 整个回鹘，唯一让柴绍感到棘手的就是吐迷度这个家伙，因为他太狡猾了，打不过就逃。 独孤瑛眯眼，说道：“回鹘已经穷途末日，是时候向他们发动最后的进攻了。” 闻言，柴绍撇撇嘴，“可惜了，灭回鹘的功劳不是我的了。” “大将军不必妄自菲薄，这些日子大将军纵横草原，大都督早已上奏陛下，将来班师回朝，大将军功劳绝对不小。” 柴绍嘴角一勾。 有个公主老婆就是好啊，香啊。 当夜，吐迷度率领残兵退回回鹘，这一次他行事相当的狠辣果决，直接命手下心腹，对那些自己看不爽的回鹘贵族们举起屠刀。现在吐迷度的麾下兵力已经超越这些贵族，而且威望也越来越高。 杀完贵族们后，吐迷度宣布，这些人和唐朝暗中有联系，出卖整个回鹘部族。 这是真的吗？ 没人知道。 它是不是真的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的老大是吐迷度，而且是名副其实，再也没有旧贵族掣肘的回鹘可汗！ “诸位，草原我们不能再留了，必须向北走，离开这里，否则唐人不会放过我们。”吐迷度看着心腹们，说出想法。 “可汗，向北走，可是冰天雪地，在那里我们无法生存。”有人担心的说。 “不用担心，一点也不用担心，因为我们的最终目的地根本不是北方，而是西域！”吐迷度认真的说。 “西域？”众心腹们面面相觑。 吐迷度解释道：“只有西域才能成为我们的驻地，只有那里才能让我们恢复实力。继续留下来，我们必会死在唐人手上。而西域混乱，部族众多，且唐人还没有控制那里，那里是我们崛起的最佳之地。” 弄死回鹘的旧贵族，吐迷度终于能够实行下一步计划。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25.html 第二十一章 我只是正义使者 吐迷度想的很清楚，他也想的很明白，留在草原，不仅回鹘保不住，自己也会死，只有离开这里，去往西域，在那里才能有一番作为，甚至是让回鹘再度崛起。 留下来，死路一条。 现在他控制着回鹘所有兵马，自然可以离开这里。 但是他不会想到，在他秘密准备离开草原的时候，呼延都督府和云中都督府，两府合并的近万余唐骑趁着夜色，正在快速接近回鹘驻地。 这是一场注定的屠杀，同时这也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薛延陀是怎么死的，今天回鹘就会怎么死，而且死的要比薛延陀还要惨。 这就是现实！ 森白冰冷的板甲散发着让人畏惧的胆寒，唐骑如同黑夜死神，冲进回鹘所在驻地。他们见人就杀，不管老幼青壮，一律格杀。尉迟恭和秦琼的命令就是如此，这一次只要死人，不要活人，侥幸活下来的回鹘人，才有资格成为奴隶。 血腥吗？ 很血腥，甚至是没有人性。 但是对付这群草原野兽，根本不能讲什么人性，因为有朝一日，这些草原野兽若是得到机会南下，他们会更没有人性。 今夜注定是回鹘人永远不能忘记的一夜。 因为唐骑的屠刀宰杀着他们的所有族人。 帐篷被唐骑的战马踏碎，屠刀落在那些刚刚惊醒的回鹘族人身上，带起一片猩红。 血液溅射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回鹘的女人们呼喊着丈夫，小孩们呼唤着父亲，牛羊们则慌不择路的到处乱跑。 这不是人间，这是地狱。 或者说，人间即地狱。 吐迷度率领兵马稍作抵抗，而后便快速逃走，他知道自己不是唐骑的对手，他只想逃，逃的越远越好。 只要他能活下来，他一定要唐朝皇帝付出代价！ 可惜，他逃不掉。 “吐迷度！” 黑夜之中，一声雷喝，吐迷度战马仰天嘶吼，最后力竭倒地，将吐迷度甩出去老远。 战马尽力了，它陪着吐迷度从万军中杀出来，再也支撑不住。 尉迟恭庞大的身形，渐渐在吐迷度瞳孔中出现。 “尉迟恭！” 这是吐迷度看见的最后一个人。 半炷香后，尉迟恭将吐迷度的头颅高高的抛起来。 回鹘，结束了。 随着最后的扫尾战争宣告终结，打成筛子的草原终于迎来了和平的黎明。 薛延陀死，回鹘亡！ 但其实，真正的损失远不止于此。因为归附唐朝的草原小部族们死伤的更加惨重。 整个草原，陷入前所未有的虚弱。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五千唐骑就足够横扫草原各个部落。 但是没必要，因为到这里，战争已经彻底结束，薛延陀和回鹘的牛羊，女人，小孩，奴隶，全部被唐朝吃的干干净净。 剩下的，就是慢慢吸血草原，让草原成为大唐的殖民地，让这里的草原牧民们为大唐提供羊毛，药材、宝石、战马、牛羊等等，甚至奴隶。 皇帝李智云在得知消息之后，以薛延陀原族地，设卢山都督府，由柴绍担任大都督，契苾何力担任长史。以回鹘之地，设立瀚海都督府，册封李道宗为大都督，由咄摩支担任长史。 同时，让大都督们互相配合，解除草原所有部族的武装，不准草原任何部族拥有军队。此令，明旨下发。若是草原部族不尊，那就视为向大唐宣战。 有人不尊吗？ 答案是没有。 因为剩下的草原部族，根本不敢不遵守唐朝皇帝的命令。 薛延陀和回鹘完蛋，标志着草原再也不可能诞生任何一个会对唐朝产生威胁的部族。 如果有，那就是大都督们渎职！ 长安。 李智云在两仪殿和李道宗见了一面，说了很多的话，总结而言就是李道宗对皇帝的感谢。 自皇帝登基以来，宗室大将，始终没有什么出头的机会。这次李道宗白捡一个大都督，让宗室们觉得，皇帝没有忘记他们！ 其实李智云一直没忘记宗室战将。 除却陈王李叔良不提，荆王李孝恭，徐王李道宗，滁王李道玄，这三位都被皇帝李智云所倚重。 之前之所以不用，那是为了保证战争胜利。 而现在嘛，突厥完蛋了，薛延陀完蛋了，回鹘也完蛋了，他自然可以用这些心腹宗室大将去镇守一方。 “陛下放心，臣去了草原，一定本分做事，绝不给陛下丢脸。”李道宗说道。 李智云颔首，言道：“你做事素来稳重，朕是相信你的。草原此番之虚弱，堪比前汉武帝之后，你去了那边，一定要盯紧了周围的小部族。朕，绝对不允许再养出一个突厥出来。” “是，臣遵旨！” 在李道宗下去之后，李智云回到御案前坐下，提笔写圣旨。这是一封嘉奖独孤瑛的圣旨，调他回长安，册封永清县公，担任司农卿。 至于秦琼、尉迟恭二人，另有食邑加封，自是不必言表。 长安西郊。 “驾！” 马蹄奔腾，文士在马背上起跃，他一双冷目，紧紧盯着渐渐出现在视野中的那座帝都。 越靠近帝都，他的视野越来越清晰。 滚滚黑烟从渭河侧畔升起，不是一处，而是很多处。 “工业区么......”高季辅想起皇帝陛下对那些划分出来的区域命名的名字。 以往，他觉得那个地方很神奇，能产出香皂，出现茶叶，甚至于是诞生白糖。 可是现在，他只觉得那个地方充满着肮脏和血腥。 哪怕，他知道水磨诞生于那里，逆行水车自那里传播，甚至于曲辕犁、土化肥、新式织布机都出现在那里。 可是，那里现在在他眼中，充满着罪恶！ “我回来了！” 半个时辰后，高季辅在长安大门即将关闭的时候，纵马进入长安城。 “我不是在执行正义，我只是正义的使者！”高季辅默默的告诉自己，而后直奔皇城。 含光门。 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右监门卫将军张士贵走到门中央。 “来者止步！” 一声大喝，高季辅立即停下马匹，而后翻身下马，走到张士贵面前。 “监察御史高季辅，有要事求见陛下，请将军通禀！”他朝着张士贵抱拳。 张士贵看了看黑下来的天色，说道：“高御史，这个时辰陛下已经休息了，你要不明日再来吧。” “不行！”高季辅拒绝。 “你？”张士贵蹙眉：“你知不知道，擅闯宫门是什么罪！” “下官非常清楚，但是我有不得不立即告诉陛下的大事，一刻也不容耽误。”高季辅目光灼灼的看着张士贵。 他的眼睛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只有肉眼可见的执着与坚定之色。 张士贵与其对峙须臾，说道：“你等着。” 言罢，他转身进去通禀。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26.html 第二十二章 御史卧底煤矿 永宁殿。 李智云舒舒服服的躺在睡椅上，贵妃韦珪依偎在丈夫怀中，时不时说着话，偷笑两下，夫妻两人看起来极为和睦。 温软香玉在怀，李智云在这一刻也是放下了扰人的政务，一心一意的醉在温柔乡中。说来也是奇怪，虽然他和几个娘子都是老夫老妻了，但是对于她们的贪念，却始终没变过。 果然，我还是喜欢成熟的。 “陛下。” 韦珪捉住李智云做坏的手掌，红晕着媚脸，一股独属于韦珪的成熟丰腴气息扑面而来。 “怎么，现在不和朕好了？”李智云坏笑着说。 “陛下！”韦珪娇嗔，“陛下说什么呢，臣妾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 “那咱们......” “陛下等一下。”韦珪捉住那滚热的两只大手，轻轻娇喘，正色道：“臣妾有事告诉陛下。” “说。”李智云埋头苦吸。 “你这样臣妾怎么说嘛？”韦珪哭笑不得的抱着像个孩子一样的皇帝。 见他没反应，韦珪只好道：“陛下，臣妾觉得，永宁好像是有心上人了。” 心上人？ 脑子滚烫的李智云犹如被浇了一头冷水，抬起头，看向韦珪。 山峦如聚，波涛如旧，我这张旧船票，还能不能......呃，走神了。 他翻过身子，将爱妃抱在怀里。 “确定吗？” “应该能确定，昨儿个，臣妾还瞧见她偷偷做香囊呢。” “谁家的混蛋？”李智云蹙眉。 永宁那孩子，虽然不是他亲生的，但是他素来看的极重，和亲生的也差不多。 现在听说有人要端走他养的花，这怎么行？ 韦珪白了丈夫一眼，“臣妾知道陛下爱护永宁，可她终归是要嫁人的，年纪也不小了。” 上一次，皇后也是这么在他耳边提醒过。 于是，李智云又问道：“知道永宁看上的是谁吗？” “臣妾不知。”韦珪摇摇头，“那丫头，口风紧的很，无论臣妾怎么尝试也问不出来。” 李智云轻轻抱着爱妃，说道：“虽说，相比较一个人的出身，朕更看重一个人的品质和潜力，但如果永宁看上的人，没有这些东西，恐怕朕要让永宁失望了。” 此番，韦珪和他说起这些，其实就是要他上心永宁的婚事。自然而然的，李智云得作一番表态。 韦珪点头道：“陛下说的极是，臣妾也是这么觉得的。” “那你不妨小心观察，看看能不能找出来这个人是谁。” “臣妾明白了。” 说完后，李智云道：“爱妃，咱们该休息了，朕近来又学了不少东西，爱妃......” 正在韦珪羞涩之时，一名宫女忽然走进来。 “陛下，监察御史高季辅要拜见陛下。” “谁？” “右监门卫张将军说是监察御史高季辅，高御史。” 高季辅？ 原来是他啊。 “张士贵可有说是什么事情？”被人打断好事，李智云心里可憋着闷气呢，要是张士贵无端打扰自己，下次一定得教训他。 宫女摇摇头，“没有，张将军说，高御史有要事，不得不立即禀报陛下。” 要事？ 他一个御史能有什么要事。 韦珪轻声道：“陛下，先去见见吧，臣妾等你回来。” “好，你记得沐浴啊。” 韦珪红着脸，轻轻点头。 在皇帝走后，韦珪重新变成那个端庄美艳的韦贵妃。 “去，将公主叫过来。” “是。” 不多时，永宁来到韦珪身边。 “阿娘。” “我刚刚替你试探了一番陛下，他说，驸马可以出身不好，但是要有品德和潜力。” 永宁抿嘴，说道：“阿娘，那个人就是个木头，傻乎乎的。” “谁啊。”韦珪忍不住问。 永宁羞涩的低头，两根手指点来点去。 “是绛公家的子侄，名叫薛礼，字仁贵。” 韦珪思索片刻，没什么印象，说道：“此事不要操之过急，寻个机会，为娘和你父皇替你看看。” “是。”永宁委屈道：“若是父皇不满意，是不是不行？” 韦珪道：“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作为天家贵胄，你生来就是与别的女子不同，这点东西都看不透吗？” “不是女儿看不透，只是父皇眼光太高了，女儿都没见父皇对谁夸奖过。”永宁补充道：“女儿说的是年轻人。” 韦珪理所应当道：“你父皇是什么人？他年少时，便跟随先帝打天下，南征北战数十载，后即位皇帝，统一天下，灭突厥，扫平草原，武功赫赫，眼光自然奇高。 不过你放心，若是那人尚可，为娘自会替你说服陛下。” “谢谢阿娘。”永宁嘻嘻一笑。 见状，韦珪叹道：“你呀，唉，不说了。” 对这个女儿，她一直觉得有所亏欠，所以在婚事上，实在不愿意违背她的意愿。 否则，以自己的主意，绝不可能将女儿嫁给一般的家庭。为了自己的儿子，永宁少说也得嫁给朝中勋贵功臣之子。 太极殿。 “臣在太原，及周围州县明察暗访，甚至是扮成傻子，终于得到机会混进煤矿之中。在哪里，臣遇见了失踪的百姓，他们有的是被哄骗进来，有的则是因为欠钱，被主人家卖给人贩子，最后流落进入煤矿之中。 还有的，则是边州百姓，被一些人当作草原奴隶抓起来，送进的煤矿！ 陛下，臣这里，有一份血书，是臣在煤矿之中，记录那些百姓的出身姓名的内容，臣在逃脱煤矿之后，曾在各地一一比对过，敢以项人头保证，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 请陛下，为那些百姓，主持公道！” 高季辅双手捧起一张布帛，跪在大殿内。 不用皇帝吩咐，高良忠便走过去接过血书，转交皇帝。而张士贵则抿着嘴，一言不发。 他觉得自己今天好像要看见皇帝发怒了。 李智云拿到血书之后，没有立即观看，而是问道：“你能从煤矿逃脱，看来身上有些武艺。” “是，臣自幼习武，曾在隋末时起兵杀官。”高季辅很淡定的回答。 闻言，皇帝也没多说，而是低头看着血书。 看完后，李智云一言不发，轻轻吸口气，命令道：“张士贵，高季辅。” “臣在！” “末将在。” 李智云道：“高季辅，以你为并州安抚使，调查并州内所有大小矿地。张士贵，朕给你一千人，帮助高季辅查案。谁若敢无端阻挠你们查案，你们可以将其拿下，送来长安。” “遵命！” 李智云挥挥手，将他们遣退。 在高季辅和张士贵走后，李智云一巴掌重重落在桌子上。 轰的一声，令殿内所有内侍吓的跪下。 高良忠更是死死抿着嘴，不敢说话。 这个时候，皇帝能克制怒火不迁怒他们这些内侍，已经是得天之幸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27.html 第二十三章 政事堂闲聊 血书被紧紧攥在手心里，但是愤怒却怎么也无法压制。当初用草原奴隶挖矿的时候，李智云不是没考虑过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出现。 草原奴隶不够用吗？ 契丹奴隶、奚族奴隶、突厥奴隶、甚至于薛延陀奴隶、回鹘奴隶都在源源不断的送往矿地，怎么可能会不够用！ 是贪心在作祟！ 让他愤怒的是，太原等地有豪族在私下里借着购买草原奴隶的皮大肆搜捕唐人为奴。 一群狗东西！ 这才是真正让他愤怒的。 血书上的内容，除却那些被抓的百姓出身姓名，还有一些豪族的名单，他们在私下里开凿煤矿，用的还是唐人。不用想，李智云也知道这些人想干嘛，无非是想走私，甚至是攻破蜂窝煤的技术，然后悄悄贩卖。 好大的胆子啊。 天下山川江流盐池矿产，皆乃官营，这些家伙私自开矿就算了，居然还敢欺压唐人。 必须死，他们必须死！ 如果说现在有什么东西能触怒皇帝，那么谁擅自用唐人为奴，必是其中之一。 他作为皇帝，早已言明，天下百姓，皆朕手足。 如此情况之下，居然还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犯法，这是在藐视他，藐视帝国！ 不可容忍！ 太原，龙兴起兵之地，居然出现这样的情况，那么其他地方呢？ 想到这里，李智云忽然觉得脑袋里面有一丝丝痛感。 砰的一声，他跌坐龙椅。 高良忠赶忙走到他身后，轻轻替皇帝按摩着太阳穴。 许久以后，李智云轻声问道：“你说，朕是不是个好皇帝？” 高良忠低声道：“陛下文成武德，自然是一代明君。” “明君？”李智云呵呵一笑，“既是明君，岂能坐视子民深陷火海呢。” 嘎嘎嘎嘎...... 长安城门轰然打开，张士贵和高季辅率领着军队疾驰而出。 “高御史，你这次可让陛下生气了。”张士贵苦笑着说。 高季辅冷冷道：“张将军，等你看见那些在矿地中受苦受难的百姓，就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惹得陛下生气。” 张士贵不做声，过了一会儿，说道：“你放心，既然陛下有旨意让你调查，我会全力配合你。” “很好。” 打更人瞅了一眼渐渐合上的长安城门，继续走街。 隔日，仿佛昨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皇帝继续在两仪殿召开小朝会，商议处理草原的后事。 完事后，又在政事堂和相国们一起处理朝政。 李智云翻看着奏章，感慨道：“河东道这几年的发展越来越不错了，较之当年，真是不知道好了多少。” “当年？”杜如晦笑着问道：“陛下说的可是前隋末年？” “是啊。”李智云回忆道：“朕还记得，那个时候苦啊。杨广为了一己私欲，不顾百姓，整个河东道的人都惶惶不可终日，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杨广抓起来送去辽东，或是用来开凿大运河。” 温彦博道：“陛下，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是大唐的天下，只要陛下继续良政，臣相信，河东道会越来越好。” “朕也相信。”李智云道：“有你们辅佐朕，真好。” “臣等惶恐。”几位相国纷纷拱手。 李智云摆摆手，“行啦，不必如此，闲聊嘛，都放松一些。” 几位相国呵呵发笑，陪着皇帝聊天。 这也不算什么，皇帝经常这样在工作的时候聊天。但是，如果你以为聊天可以很随意，那就大错特错了。 因为，越是随意聊天，皇帝的思维就越是跳脱。若是什么问题回答不出来，或者回答错误，那乐子可太大了。 “对了，最近长安有无趣事啊？”李智云问。 杨恭仁正准备开口提醒皇帝认真上班，不想李叔良率先开口说道：“还真有一件事情，臣听说，有个李氏妇人，极其放荡，晚上的声音，叫的打更人都受不了。” “哦，谁啊？”李智云笑着问。 李叔良沉吟道：“似乎是名贵女，出身世家。” “世家啊。”李智云声音拖的老长，而后故意道：“皇叔不要乱讲，世家女可是朝堂诸公心仪之妻，儿媳，孙媳也。” 听着皇帝的怪腔，几名相国不敢作声。 自先帝开始，几个有名望的世家一直在得罪皇室。尤其是两崔等山东世家。 有时候这些世家低调，但是朝中大臣会给他们招黑。 因为大臣们都想求娶世家女，久而久之，传言落在皇帝耳中就显得相当的刺耳。 难道，皇室公主不比世家女高贵吗？ 虽然皇帝这么认为，但其实先帝心底还真觉得世家女更高贵。 “咳咳。”杨恭仁道：“陛下，还有政务呢。” 李智云道：“不聊了。” “是。” 开了会儿小差，几位相国又开始处理朝政。 至于李智云，自然也是一样。 几个时辰过去，午膳用过之后，李智云便和杜如晦在廊下喝着茶水闲聊。 “克明，高季辅这个人你认识吗？” 杜如晦想了想，说道：“知道一二，此人出身渤海高氏，自幼好学，精通武艺，而且极为孝顺。隋末之时，他起兵反隋，后来归降李密......此人在御史台那边，乃是有名的忠直之臣，得罪了朝中不少大臣。” “是啊，想做个好官，会得罪人啊。”李智云感慨。 杜如晦暗自思忖，陛下为什么会突然问高季辅，难道是准备重用这个人？ 正在他思考的时候，皇帝忽然递给他一张布帛。 “看看吧，别声张。” 闻言，杜如晦拿起血书观看。 看着看着，他脑门上布满汗水，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他压下心中震惊，不动声色的将血书还给皇帝。 压低声音，问道：“陛下，这些都是真的？” “不然呢？”李智云将血书收好，说道：“朕已经让张士贵和高季辅去查了。此番告诉你，乃是让你注意一下，别让某些人害了高季辅。” “臣明白。” 李智云抿了口茶水，说道：“你说说，这些人为什么会知法犯法呢？他们是不是不把朕说的话当成一回事啊？” “应该不是。”杜如晦谨慎道：“以臣来看，应该还是贪心不足惹的祸。” “贪心不足？”李智云哼道：“有点道理，朕给他们不少货物，没想到还是喂不饱这些人呐。” 皇帝虽然说的轻巧，但是杜如晦知道，皇帝压抑的怒火足以烧光一切犯案的贼子。 于是，他劝道：“陛下，现在证据未足，还是要小心行事。” “当然，否则朕也不会独独告诉你一人。” 闻言，杜如晦心中涌现一股被陛下信任的满足感，当即表态道：“请陛下放心，臣会帮助高御史处理此案。” “嗯，有你帮忙，朕放心。”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28.html 第二十四章 介休六户村 河东道煤矿有多少呢？ 数目无人可知，李智云上辈子也只是听说有将近一千座煤矿的存在。这批煤矿在现代工业技术的开采下，那也是将近开采了数十年，更别说以现在的生产力而言，可以开采多少年了。 不同的是，这一次不会诞生一批煤老板。而且，作为官营的管控战略资源，煤炭因为其良好的炼铁性能，以及燃烧性能，加上渭河工坊新式的冶炼器械，早已被政事堂相国们一致认为，煤炭属于战略管控资源，除了皇帝以外，任何人不得插手。 谁敢插手，剁谁手。 目前河东道一共有两座煤矿开采，分别是朔州善阳附近的善阳矿藏，以及汾州的介休矿。两座煤矿，在不同的煤田分布带上。 其中善阳矿属于宁武煤田，介休矿属于霍西煤田。这两座煤田的煤炭储备量皆在亿吨以上，以唐朝目前的开采力，百年内是不需要考虑‘竭泽而渔’的问题。 其实，在此之前，太原也有几座小型煤矿在开采，不过后来李智云登基之后关停了。因为宗室们都认为太原是龙兴之地，不可随意糟践龙兴土地，而且还要多加照顾。 再加上挖煤需要很多奴隶，导致不少草原人涌入太原，不少御史也是极力反对。 综合各方面考虑，李智云最终决定，掉头开采介休矿和善阳矿。反正这两个地方都穷，缺少人气，在当地开采煤矿，多少还能带去一些发展。 高季辅和张士贵第一个要去的就是介休矿。 “长安那边使用蜂窝煤取暖，虽然精巧无比，但到底还是被人看出来是用这种...煤炭所制作而成，故而这边的地主豪强，私底下也在开采。 平常时候，只要他们别做的太过分，朝廷还会收购一些，但是我没想到，他们抓不到草原奴隶，就用唐人为奴。若非我明察暗访，这河东道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失踪呢。” 高季辅骑在马上，和张士贵讲述着自己遭遇，他显得非常生气。 张士贵也不自觉的蹙眉，作为皇帝的鹰犬，他是知道皇帝心思的。那就是不把异族人当人，把唐人当手足。可现在这群贪婪的家伙如此藐视皇帝，自然引的他生出杀意。 “高御史，你且放手去查，谁敢阻拦你，我会替你杀出一条路出来。” “好，有将军这句话，我便能放心了。” 介休，六户村。 此村虽然名叫六户，但实际上不止六户。只是传言此村当年初建时只有六户人家，故而叫做六户村。村内大姓为赵，人口不过百，只能算是小村子。 但圣人说过，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村子虽小，人虽少，但是压迫同样存在。作为一个姓的赵大善人是这个村子最大的地主，且是里正兼村长。在村子里，他就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有点钱，赵大善人就曾买过蜂窝煤，而后他一眼便认出来这是河东道常见之物，听闻此物的用处以及经济价值，赵大善人便动了歪心思。 他在村子里发动村民，为他挖煤，由他卖给朝廷，或者是私下里偷偷实验制作蜂窝煤，又或者是以次充好，私卖假蜂窝煤。 不黑心的人赚不到钱，赵大善人的心足够黑，所以这两年他赚了不少钱，盖了大院子，还娶了七八房小妾，同时私底下也干着见不得人的奴隶贸易。 草原奴隶他是不敢想的，因为朝廷都有登记，于是乎他将目光放在自己人身上。 首先就是一个村子的同姓之人，然后是找人贩子买，又或者是哄骗乞丐之流进入煤矿。 总的而言，六户村开采的煤矿里，滴着罪恶的鲜血。 赵大善人待在煤矿口，瞧着村民们来来往往的运输着黑乎乎的煤石，心里面乐开了花。 这都是钱啊！ 一边视察煤矿，一边心里盘算着今晚要不要去村西赵孙氏那边偷个腥什么的。想起赵孙氏那个刚嫁入村子的小媳妇，赵大善人心头一阵火热。 不想正在此时，大队兵马忽然将村子包围，领头的将军骑着高头大马，来到赵大善人面前。 森白寒光的枪头缓缓抬起，指着赵大善人。 “你就是赵大为？” 此时此刻，赵大善人早已被吓傻，从骑兵包围村子，堵住煤矿口开始，一系列动作下来，不过十几息的功夫。 看着近在咫尺的长枪，以及武装到牙齿的骑兵，赵大善人两腿颤抖，肥胖的面皮都在抽搐。 作为一个只敢在村子里面嚣张跋扈的小地主，他何曾见过如此声势。 “是，我是赵大为。”他连忙回答。 “看来没错。”张士贵看向身后缓缓骑马而来的高季辅。 半个时辰后，六户村被控制，村民们被解救，赵大为也变成了阶下囚。 此刻，赵大为跪在自家厅内，绝望的看着高季辅和张士贵。他极力辩驳自己没有犯法，但是没有用，村民们都是铁证，开采的煤矿更是铁证。 “赵大为，如果我是你，现在考虑的一定不是怎么脱罪，而是如何保住你赵家一条血脉。你要知道，朝廷明文规定，不准私人开采煤矿，可你呢？ 无论是开采煤矿，还是欺压村民，你所犯之罪都是诛九族的大罪。” “诛九族？”赵大为吓得心脏一停。 挖自家的地也诛九族？ “我......”他吓得面色苍白，不知道如何辩解。面对突然出现的唐军骑兵，足够吓破他的胆了。 唐军骑兵在大唐平民百姓眼中是什么存在呢？搁在后世，大概就是突然有一天，某某特种部队，忽然进村了。然后他们领头的还是个将军，爵位还是国公。 在平民面前，张士贵的身份简直和大山一样沉重。 在巨大的压力之下，赵大为只能选择认罪，并且供出相当多的东西。 其中有一条是潜藏在河东道底下的人贩子渠道，还有一个他们这些私自开采煤矿的地主聚集点。 这两则消息，无论是哪个，一旦被查出来，都能掀起巨大的风浪。是故高季辅并不敢怠慢，连忙详细记录，并制定计划。 “张将军，你我兵分两路。我带着人去祁县，抓住这些人。你去代州，把那些人贩子抓住。”高季辅郑重的说。 张士贵颔首，“我给你五百人。” “多谢。” 言罢，张士贵看向瘫软在地的赵大为。 “此人怎么办？” 高季辅道：“我还要用他混进祁县，找到那些人，暂时留着吧，不过他的家人，必须全部控制起来。” “好，交给我。” 在高季辅眼里，赵大为必死，他的家人也是一样。至于给他留下一条血脉？ 呵呵，六户村姓赵的人这么多，还不够么。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29.html 第二十五章 你想怎么查 黑夜中，一个人影在疯狂奔跑。 “啊！” 一支箭矢精准射中他的背心，那人并没立即死去，而是依旧倔强的向前攀爬，但是很快，几个骑士追上，一刀剁掉他的首级。 “于郎将好箭法。”高季辅声音传来，身影渐渐显露出来。 于姓郎将淡淡一笑，“雕虫小技，十六卫中，箭法出众者，不知凡几。” 自从渭河工坊诞生，箭矢的成本价被一压再压，大唐的箭矢火力极猛。当年为了对付骑**通的突厥人，十六卫士兵们没日没夜的疯狂射箭，便是一名普通的骑士，箭术也是可观的。 高季辅看着地上的死尸，叹道：“可惜，此人是联络人，没能将其生擒，这条线索想要继续调查下去，怕是要费一番功夫了。” 于郎将沉吟道：“那些被抓的贼子，不知会不会知晓此人的身份跟脚。” “有可能，我们现在只能从这方面入手，但愿我们能快点掌握证据，否则打草惊蛇，这些人背后的家伙，恐怕会躲起来。”高季辅有些头疼的揉揉鬓角。 此番行动，一开始极为顺利，他利用赵大为，成功混进这些私自开采煤矿的地主之中，待他要抓捕这些人的时候，没想到联络人的警觉性会这么高，居然让他逃了。 无奈之下，他们为了防备消息泄露，只能选择斩杀此人。 “走吧，回去审问那些家伙。” “是。” 祁县，温府。 太原温氏，虽不如太原王氏地位那般显赫，但因为温大雅、温彦博等人在唐朝的地位，目前也是太原的大族之一。 咚咚咚！ 温彦方敲响府门，很快门房便打开门，放其进去。温彦方穿过游廊，来到一处庭院。 “大哥，小六子昨夜去收货没回来。” 温彦志放下茶盏，问道：“会不会去城里青楼了？那小子管不住下半身，上次也是这样。” “不是，我派人去打听了，昨天去交货的几个老鼠都没有出现。” “什么？”温彦志坐不住了，他起身问道：“你可找到他们的行踪了？” “没有，这才是小弟担心的事情。”温彦方说道：“大哥，你说会不会官府......” “不可能。”温彦志当即否决，说道：“太原令薛德音是我们的人，他若是要抓人，岂会不知会我们？” “那他们去哪儿了？”温彦方不解。 温彦志来回踱步，旋即道：“你立即派人去打探消息，记住，要小心一些，不要走漏消息。” “是。” 一连三日过去，温彦志兄弟都没找到人，他们终于恐慌起来。 “不能这么下去了，你马上去找薛德音，让他派人，调查小六子和那些老鼠的踪迹。” “是。”温彦方答应。 与此同时，太原大街。 “此处不愧是龙兴之地，不枉陛下赞叹薛县令的治理之才啊。”高季辅看着大气坚固的太原城，毫不吝啬的夸奖薛德音。 “高御史谬赞啦。”薛德音得意一笑，说道：“自陛下任用我为太原令以来，我是胆战心惊，生怕自己做的不好，辜负陛下的看重。如今得高御史认同，我这心里放心不少啊。” 他在太原令一职待了几年了，顶多明年，他应该就能被调往中枢为官。有薛收在，还有陛下的信重，将来一部尚书之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呵呵。”高季辅呵呵一笑，目光游离。 俩人抵达太原县衙。 高季辅从袖子中取出一份供词，交给薛德音。 “看看吧。” 听着对方冷淡的语气，薛德音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多想，而是打开供词观看。 结果，他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害怕。 因为里面所写的，是好几个私自开采煤矿的地主供词，还有少量的贩卖唐人证据。最关键的是，扯上了一个叫温六的人。 这个人他知道，乃是温彦志的族人。 而根据供词上面所述，温氏在暗地里涉及开采煤矿等事。 “这......这不可能。”薛德音脑门上流下汗水，有一种事情败露的慌乱。 “这是真的。”高季辅打破他的最后一丝侥幸，慢悠悠道：“我已经掌握了证据，控制了那些私自开采煤矿的贼人，而且还找到了温氏藏匿煤矿的地点。 薛县令，你的治下发生这种事情，若是陛下知道了，他会怎么看你呢？ 你，对得起陛下的重用吗？” 一开始，高季辅并不想来找薛德音，但是涉及温氏，如果不先拿下薛德音，让他配合自己，抓获温氏涉案的人，事情就会有变故。作为一名官僚，高季辅很清楚，薛德音在其中一定扮演着某种角色。 有可能是参与者，也有可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无为做法。不管怎么说，薛德音难辞其咎。 当然，这么做也有一点危险，那就是会暴露自己。一旦薛德音和温氏勾结，他的做法无疑是自投罗网。 但是，他做好了准备，唐骑已经准备就绪，一旦谈判破裂，他就会先控制薛德音，然后借口以薛德音的名义，拿下温氏。届时，他会将薛德音和温氏涉案人员一起送往长安。 薛德音捏紧供词，低声道：“你知道温氏背后是谁么？” “知道。”高季辅道：“侍中温彦博。” “那你还敢查他们？”薛德音有些气急败坏。他当然知道温彦志兄弟私底下在干什么，但是他更清楚对方背后是温彦博。正因为如此，他才会选择放纵。 毕竟，他可得罪不起温彦博。 “那又如何？”高季辅冷笑道：“只要查明真相，我少不得要弹劾温彦博放纵族人谋财害命之罪！” 闻言，薛德音知道自己碰上了二愣子。 “你想怎么查？”他沉默一会儿，问道。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高季辅手里握着证据，狡辩已经苍白无力。 “该怎么查，就怎么查。”高季辅冷冷的说。 “我知道了。” 便在此时，一名小吏走进来。 “使君，温彦方求见。” 薛德音看向高季辅，后者嗤笑：“来的还挺快的。” 县衙门口，温彦方得到允许，踏步进入县衙，见到了薛德音。 “薛公，温六失踪了。”温彦方直言道。 薛德音瞥了一眼屏风，问道：“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找到他。” “还有呢？” 温彦方道：“那些人也失踪了，必须全部找到，否则事情泄露，我们都不好过。” 薛德音道：“不用担心，有温相国在，你们不会有事的。” 说起这个，温彦方一笑，“话虽这么说，但是能不打扰兄长，还是不要打扰为好。薛公放心，此事过后，我会在兄长面前为你美言几句的。” “那就多谢了。”薛德音嘴角抽了抽，拱手答应。 还替我美言，你们自身难保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30.html 第二十六章 不能不给交代 哒哒哒哒哒。 小内侍捧着急报，快速走进甘露殿。 “陛下，高御史奏报。” 正在批改政务的李智云笔尖一停。 来了么。 “送过来。” 高良忠下去取来奏疏，呈给皇帝。 李智云打开看了一会儿，然后默不作声的合上。 “温氏。” 他没想到，最大的贼是温氏。温彦博族弟，温彦志以及温彦方。 该拿温氏怎么办呢？ 何况，此事薛德音也有涉及。 想起这个薛德音，李智云面露嗤笑。烂泥扶不上墙，明明是他的人，居然还和温氏勾连。不论薛德音在此事中扮演什么角色，都能说明一个问题，此人擅心计，谁也不想得罪。 换而言之，他既想要自己继续重用他，也想要得到温彦博的帮助，否则他不会无视温彦志兄弟的所作所为。 不效忠皇帝，可不算好官。 至于温氏，他一定要重惩。但是温彦博，他未必知晓此事。更关键的是，若动温彦博，谁能顶替他的位置？ 退一步来说，温彦博的才能又有几个人比得上？ 实话实说，温彦博对他，对朝廷，算是尽心尽力，从前两年赈灾开始，无一日懈怠。后来入相，也是兢兢业业。 有功劳也有苦劳。 牵一发而动全身呐。 “去，将温相国请到太极殿。”李智云吩咐高良忠。 “是。” 半个时辰后，君臣在太极殿见面。 “臣参见陛下。”温彦博躬身一礼，随后问道：“不知陛下召臣有何要事？” 李智云沉默少许，拿起那份奏疏，起身走到温彦博身前。 “温相国看看吧。” 将奏疏递给温彦博，李智云便负手背对着他。 温彦博打开奏疏，目光落在那些刺眼的文字上。他原以为皇帝召见他，是因为什么政事难以决断，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事情是关于太原温氏，关于他的族弟的。 看着奏疏上那刺眼醒目的文字，那犹如鲜血写就的惨事，温彦博脸色越发苍白。 他不会天真的以为皇帝是在欺骗他，因为上面所述，根本就不像是瞎编的。 看完后，温彦博心脏的跳动都慢了一拍。 “陛下......”他像个老翁似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可怜，看向皇帝的背影。 虽然话没说完，但是李智云明白，温彦博是在求自己对温氏宽大处理。但是他没脸说出来，因为奏疏上的任何一条暴露出来，都是可以要人命的大案。 私自开采煤矿就不说了，可是贩卖唐人挖矿，却是皇帝的逆鳞。谁不知道当今皇帝将‘百姓即朕手足’的口号喊的震天响，而皇帝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 轻徭役，减税赋，甚至于无偿教导百姓们制作土化肥，传授曲辕犁技艺，手把手教导百姓如何使用。 一切的一切，皇帝的行为和他说的，一般无二。 现在温氏冒天下之大不韪，行此违法恶事，怎能善了。 李智云转过身，看向温彦博越发苍白的脸颊，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温卿，朕知道，这一切你其实并不清楚，都是温氏族人借你的旗号，在太原胡作非为。 可是，这不是朕可以放他们一马的理由。朕三令五申，不得任何人欺压唐人手足，便是关内的世家们，而今也不敢如何伤害平民百姓，可在太原龙兴之地，却发生这种事情，你让朕很为难呐。” “臣知道。”温彦博面色惨淡，不敢与皇帝对视。 须臾，他取下官帽，跪在地上。 “陛下，老臣教导族中子弟无方，身怀大罪，实在愧对陛下一番信重，老臣已没脸留在长安，今向陛下请辞。” 李智云好笑道：“你这是以退为进，逼朕？” “臣不敢！”温彦博苦道：“臣绝无此意，只是温氏出了这样的恶徒，臣实在是对不起陛下。” 李智云相信，温彦博不知道此事，就算他知道了也绝不会同意族人这么做，因为根本不值当。要知道，温彦博现在可是政事堂相国，他有必要为了那点利益，给自己的仕途抹黑点么？ 何况，温彦博可不是什么愚蠢之辈，相反的，他极聪明。这样的人怎么会做这种蠢事，他能有什么好处？ 为钱？ 简直笑话，太原温氏不说大富大贵，但也是一方世族，传承几百年，一点积蓄还是有的，何况温彦博现在还是相国，平日里没少得到皇帝赏赐。 他有必要为了那点钱自毁前途么？ 所以，温彦博不太可能参与这件事情。 李智云沉默一会儿，说道：“你先起来吧。” “臣不敢。” “起来。”李智云声音微微加重，“自古以来，非大祀大朝不行跪拜礼，你要朕破坏规矩？” 跪拜这种东西，在唐朝是不兴的，甚至于大臣们也不愿意动不动就给皇帝磕头。 便是大朝的时候，大臣们都是跪坐在殿内，私下里更是不用行跪拜礼。 虽然皇帝地位超凡，但这不代表大臣们就是皇帝的奴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大臣是皇帝请来帮助自己治理天下的。尤其，是现在选举人才的方式还不是以科举制为主流。 大世家都看不起皇帝的出身，别说跪拜礼了，简直就是在丢份儿。可见，温彦博现在是真的怕了。 他有怕的理由，谁不知道皇帝看世家不爽，从炎汉之后开始，大凡统一帝国的皇帝，都想弄死世家。 便是没有统一的王朝皇帝，那也是相当的不爽世家。 这次温氏犯下大错，若是皇帝抓住不放，借题发挥，不说把温氏彻底弄死，但也能将温氏弄的半死不活。 温彦博可不敢去赌。 不过皇帝让他起来，他只能起来。 李智云道：“朕知道，此事与你无关，但是朕不能不给那些受到迫害的百姓一个交代，不能不给朝廷律法一个交代。温氏涉案的人，此次朕一个也不会放过。” 闻言，温彦博眼睛一亮。 皇帝这是给面子了？ “陛下......”温彦博忍着激动，说道：“老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从今往后，你要好好教导族中子弟，若他日再出现这种事情，朕绝对不会如此轻易放过。”李智云冷冷的说。 温彦博郑重道：“请陛下放心，温氏若是再发生此类事情，不用陛下动手，臣会亲自解决，给陛下一个满意的交代。” 李智云颔首，伸手从地上捡起官帽，而后给他戴上。 “这个官，现在是朕给你的，没有朕的命令，你不准随随便便的放弃，知道么。” 温彦博一怔，旋即点点头，“老臣明白。” 李智云道：“回去吧。” “臣告退。” 看着温彦博步履蹒跚的离开，李智云脸上露出一丝惆怅。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31.html 第二十七章 案情告一段落 河东道的事情并没有隐瞒很久，在高季辅和张士贵俩人先后抓获涉案人员之后，李智云便在两仪殿的小朝上宣布了此事。 与会人员，除却高季辅和张士贵，还有六相、六部尚书、及各部侍郎、九寺正卿，以及一些三品高官。 在高季辅细数河东道发生的案情之后，李智云脸色波澜不惊，仿佛没听见一样，显得十分冷淡，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是和皇帝亲近的臣子们却知道，当皇帝不生气的时候，那就代表你没救了。 如果皇帝生气，甚至于暴怒，那还有挽救的机会。而现在皇帝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很显然是给这件事情盖棺定论了。 即，不可能翻案。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事情，谁他娘的敢翻案，找死吗？ “涉案的一干人等，明日全部处死，家中财产抄没，其子嗣、双亲、手足，尽数流放。此外，涉及贩卖唐人之罪者，永为奴籍。”李智云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血腥的话。 大臣们沉默不语，不敢说半个不字。 紧跟着，高季辅道：“陛下，臣弹劾太原令薛德音放纵温彦志兄弟违法乱纪。” 薛收目光落在高季辅身上，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太原发生这种事情，薛德音难辞其咎，便是高季辅不弹劾薛德音，别的御史也会弹劾。 陈叔达沉声道：“陛下，太原令薛德音原为罪王之臣，陛下念其才华，委以重任，不想他竟丝毫不知感念陛下恩德，以至太原出现如此恶事，他难辞其咎，臣请陛下重惩！” “臣附议。”殿中侍御史张玄素出列。 “臣附议。”又一位殿中侍御史张行成出列。 “臣也附议。”黄门侍郎韦挺出列。 紧跟着，给事中长孙无忌，中书侍郎于志宁，尚书左丞王珪等人先后附议。 李智云敲了敲桌子，目光看向没说话的薛收。 似乎是察觉到了皇帝的目光，薛收缓缓站起身，躬身道：“臣以为诸位大臣所请，合乎情理，薛德音辜负陛下信重，致使太原出现如此大案，合该如此处理，请陛下重罚。” 尽管这不是他的心里话，但是他必须要这么表态。因为他清楚，薛德音失职，没得洗。 唯一能安慰的，就是他希望陛下还记得薛德音曾经立下的功劳。 李智云道：“诸位爱卿所言，甚是合理。薛德音失职，是为事实不可置疑。不过，他能幡然醒悟，帮助高御史彻查此案，也算是将功补过。自即日起，降为安定县令。” 这个处罚，对于薛德音而言，并不轻。由于高季辅并没有找到直接的证据表明薛德音参与温彦志兄弟的案子，单以渎职之罪而言，那也是相当的严重了。 因为，太原令可是重要的地方职位，做得好，以此为跳板，进入中枢或者是调往其他富州为刺史，那是完全可以的。 而现在，薛德音被降为安定县令，等同于宣布他的仕途到此彻底终结。 要知道，安定可是穷小县，根本不为朝廷重视，想在泾州安定做出一番政绩，难如登天。 除非他将来有奇遇，否则只能一辈子在安定等死。 薛收微微松口气，只要皇帝留薛德音一命就好。陛下，到底还是记挂薛德音曾经立下的功劳的。 事情到这里还不算完，因为高季辅再次开口道：“温彦志兄弟之所以敢在太原如此嚣张，全因温相国之故。臣以为，温相国有包庇纵容之罪，请陛下明鉴。” 疯子！ 大臣们都觉得御史台就没一个正常的。你平常找皇帝麻烦，秀一下存在感，没人拿你怎么样，可你现在堂而皇之的弹劾相国，你这是老寿星吃砒霜啊。 皇帝要你们御史立个牌坊，但是相国可不需要。 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李智云眼角动了动，说道：“高爱卿所言不无道理，不过温相辅佐朕素来尽忠职守，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没等高季辅开口，温彦博抢先道：“臣有罪，未能教育好族中子弟，致使他们犯下如此大过，臣难辞其咎，请陛下处罚。” 高季辅蹙眉，怎么感觉不对劲，温彦博认罪也太快了吧。他正奇怪呢，皇帝说话了。 “温相啊，你以后，要好好教导族中子弟了。” “臣明白。” 李智云道：“革除温彦博勋爵，留用朝堂，将功补过。” “臣谢陛下恩典。”温彦博深深一礼。 高季辅面色古怪，他感觉皇帝和温彦博好像在打配合。不止是高季辅一个人奇怪，其他大臣们或多或少都有察觉。他们稍微思忖便想明白了。 温彦志兄弟以及涉案的温氏之人都得死，但是没涉案的温氏子弟则小惩即可。 没等他想清楚，皇帝接着开口道：“高季辅。” “臣在。” “你秉公办案，朕十分高兴，朝中正需你这样的清正之臣。朕决定，升你为侍御史，继续为朕清肃朝野奸佞。” 侍御史和殿中侍御史，两个字的差别，代表着品阶不同。侍御史从六品下，殿中侍御史从七品上。 换而言之，高季辅升官了。 “臣谢陛下。”高季辅脸上涌现一抹笑意。 “别着急。”李智云笑着道：“你和张将军查案辛苦，别说朕不体谅你们，各赏赐黄金百两，丝绸五十匹，白糖二十斤。” “谢陛下。”俩人纷纷感谢。 李智云道：“朕向来是不会刻待你们的，往后你们谁若是遇到困难了，随时告知朕，能帮你们的，一定会帮。这违法乱纪的事情，你们可别做，否则休怪朕不念君臣之情。” 众臣连忙开口，“臣等谨遵陛下旨意。” 谁会傻了的去干这种白痴事，能赚几个钱？ 为了那几个钱，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一点都不值当好吧。 散朝后，皇帝单独留下薛收。 “你去告诉薛德音，他太让朕失望了。”李智云脸色铁青，“朕如此重视他，结果呢？他就给朕这样的回报？朕真是看错了人！” “臣......”薛收嘴角苦涩，不知怎么回答。 他也没想到，薛德音会这么蠢，放任这种事情视而不见。 李智云知道错不在薛收，自然不会骂薛收，于是哼道：“只此一次，若有再犯，朕定不会轻饶他。” “是，臣会警告他。”薛收苦着脸说。 他知道，薛德音的功劳没了，再也不可能得到皇帝的重视了。 “去吧。” “是。” 在薛收走后，李智云沉默一会儿，而后转身回了后宫。 这次的事情并不算小，朝堂上的变动或许显得没有那么大，但是河东道那边却是人人自危。不少州刺史为避免自己治下被查出来这种案子，非常积极的自行查案。 一时之间，河东道的风气好上不少。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32.html 第二十八章 太原令是谁 薛府。 “你此去安定，好生为官，他日若有机会，我会尝试谋划，将你调去他处。”薛收看着对面的薛德音。现在，他能做的也就是尽量安慰这个失落的兄弟。 毕竟，这次他真的做错了。 后者苦笑，“我知道了。” 薛收提醒道：“你不可因此心恨陛下无情，实际上陛下已经足够照顾你了。以你为太原令，本就是在重用你，没有公布你曾经立下的功劳，更是为你的名声着想。 此番，终究是你自己没做好，陛下也不得不这么做，你让陛下很失望。” 薛德音自然知道这些，他给皇帝立下的功劳是不能公布的。无论是对他还是对皇帝，都不能说，只能带进坟墓。 于他自己而言，当二五仔的事情一旦暴露，以后是个人都会离他三丈远。 于皇帝而言，事情泄露，河东薛氏都得完蛋。现在世人皆知的真相是李建成和李元吉联手害死李世民，这两人后来又起兵谋反。而皇帝李智云，完完全全是个无辜的吃瓜人。 而一旦薛德音卧底的事情泄露，那么事情就大条了。到时候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而皇帝一旦觉得事情麻烦，那么在无法解决麻烦的情况下，就会选择解决制造麻烦的人。 “我明白，是我的错。”薛德音懊悔道：“是我自己优柔寡断没有决断，不想招惹温彦博，我......唉。”说一千道一万，他也无法改变这一切，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兄弟俩总结得失，唉声叹气。 隔日，涉案的温彦志等人，全部被斩首，消息传开，百姓交口称赞皇帝公正严明。 虽然这个时代的百姓不知道温彦志等人的具体身份，但是太原令被降职，相国温彦博被撸掉勋爵，以及涉案之人判死，这样的处罚足够让百姓们信服。 而随着薛德音被调走，另一个问题接踵而至。 该用谁为太原令？ 对此，大臣们都心有谋算。 毕竟太原之地，属于另类‘陪都’之地。那里到底是先帝龙兴之地，更是当今皇帝起兵之地，地位着实不低，谁不想过去走一遭，以此为跳板呢。 杜府。 “你想去太原？” “是，兄长。” 杜如晦和杜楚客两兄弟正在说话。 “为什么？留在门下省不好吗？”杜如晦放下书籍，取下眼镜，看向弟弟。 杜楚客抿嘴，说道：“非我看不起自己，只是自长孙无忌上任给事中以来，我......争不过他。” 其实，他也在门下省待了挺久的时间，但是他总感觉皇帝不是很看重他。 而这种情况，到长孙无忌上任给事中以后就变得更明显。所以他想出去为官，做出一番成绩，再回长安。 杜如晦自然知道自家这个弟弟什么情况，大聪明没有，小聪明不少。但是当今圣人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弟弟的小聪明在皇帝眼中显得很可笑。 若非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他是做不了这个给事中的。 而长孙无忌这个人，杜如晦更了解。毕竟，他是曾经的对手。虽然杜如晦心里不大瞧得起这个因为妹妹秦王妃被陛下启用的李世民大舅哥，但是他不会否认。 长孙无忌是有才华的。 因为，当今圣人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皇帝。凡是想要糊弄皇帝的都死了，要么就是废了。 “你别着急，让我好好想想。”杜如晦说。 杜楚客点头，“那小弟就先回去了。” “去吧。” 待杜楚客走后，杜夫人端着药膳走进来。 “喝了吧。” 杜如晦苦着脸道：“夫人，不必了吧，我近来觉得，身体健壮如牛，不必这么补吧。” 杜夫人坐在他身边，说道：“前几日我进宫向皇后娘娘请安，她说了，陛下要我督促你好好补身子。” 闻言，杜如晦心里暖暖的。 “陛下啊，真是叫我不敢有半点私心啊。” 杜夫人拿起眼镜，打量片刻，说道：“别说你了，便是我也觉得皇后娘娘待我甚重。那几匹上好的紫色绸缎，滁王妃可是相中好久了，出了高价要买，皇后娘娘没舍得，都送给我了，让我给家里的孩子做几身衣裳。” 杜如晦说教道：“小孩子有的穿就行，而今朝廷不富裕，岂能豪奢。” “我知道，这不是说说么。”杜夫人道。 杜如晦叹了口气，“古往今来，有多少大臣，能如我这般得陛下信赖重用呢？事无巨细，陛下体贴关怀备至，真是叫我半分也不敢懈怠。” 杜夫人眼睛一斜，“你这是诉苦呢，还是炫耀？” 杜如晦嘿嘿一笑，端起药膳吨吨吨喝光。 杜夫人问道：“对了，弟弟来所为何事？若是不方便说，我便不问了。” 她虽然有时候殴打丈夫，但下手都有分寸，而且也不会无理取闹，更不会问东问西。她只是随口一问，以作夫妻谈资。 杜如晦道：“没什么不方便的，他告诉我，想去太原为官。” 说到这里，杜夫人就没兴趣了。 “行了，我去准备膳食，你休息会儿吧。” “劳烦夫人了。” “你记着我的好就行。”杜夫人白了他一眼，端着空碗离去。 对太原令有想法的人很多，毕竟那是个很让人心动的位置。 李智云为此也甚是苦恼。 该用谁？ 想来想去，他想到一个人，一个可以胜任的人。 陈仓。 刘仁轨正在县衙阅读公文，自贞观皇帝即位以来，三番两次的肃清吏治，使得底下小官们都不敢如何松懈。而刘仁轨为官素来是清正廉洁，又得皇帝亲口鼓励，所以他做起事来更加的小心谨慎。 便在此时，一名小吏慌忙走进来。 “县令，宫里来人了。” 宫里？ 刘仁轨先是一怔，旋即猛然想到什么，连忙道：“快，随我去迎接。” “是。” 宫里来人，只有一种可能，陛下传达圣旨了。 这次过来传达圣旨的不是别人，正是服侍皇帝的内侍高良忠。见到高良忠，刘仁轨便知道事情不简单。虽然这位内侍地位不显，而且也没什么人看得起，但他到底是服侍在皇帝身边的内侍，不能轻易慢待。 高良忠面对刘仁轨没有半点倨傲之色，或者说，他这个聪明人从来不敢对臣子倨傲。这其中，既有内侍地位低下，世家大族出身的官吏看不上的缘故，也有高良忠的谨慎小心原因在其中。 作为皇帝的身边人，高良忠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明白皇帝的所思所想，但是他知道，当今皇帝，绝非善类。服侍这样的帝王，容不得他不小心。 否则，丢官是小，丢命却是大事。 他笑眯眯的说道：“奴婢是奉陛下的旨意，来此给刘公传达圣命的。” 闻言，刘仁轨躬身行礼。 “臣刘仁轨，恭听圣训。”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33.html 第二十九章 这些人没反应【感谢201711—33903的打赏】 见状，高良忠恭恭敬敬的从小内侍递过来的金盘中，取出一份用上好宣纸制成的圣旨。 打开圣旨，高良忠朗声道：“大唐皇帝令！” 声音传开，在场的所有人立即躬身行礼。 高良忠接着宣读圣旨，首先是例行的夸赞刘仁轨在陈仓做出的一系列政绩，然后再宣布，任命刘仁轨为太原令。 一炷香时间过去。 刘仁轨愣愣的接下圣旨。 怎么就，突然转运了？ 他虽然不是什么经略官场几十年的老狐狸，但是陈仓县令和太原令这两者之间的差距意味着什么，他还是明白的。 说白了，陈仓县令就是个关内的普通县令，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而太原令呢？ 那可是在太原，李唐皇族起家之地。 皇帝让他去自己老家担任县令，这是何等的提拔啊。这一瞬间的功夫，刘仁轨甚至生出了为皇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想法。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官，万没想到皇帝如此看重他。 感动！ “臣刘仁轨，接旨！” 高良忠呵呵道：“刘公，不日你还需前往长安，亲自向陛下复命才是。陛下让我告诉你，他有事情交代你。” 刘仁轨颔首，“是，臣明白了。” 旋即，刘仁轨有些羞涩的取出一袋碎银子，塞给高良忠。 “高公公见谅，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少了点，权当给诸位的车马费吧。” 高良忠敢收吗？ 答案是，根本不敢。 他又不蠢，陛下重用刘仁轨为太原令，摆明了是看好这个年轻人的发展。既然如此，他收钱不是找死么，万一将来这个人和陛下说话时说漏嘴，让陛下知道自己收钱，那还不完蛋。 哦，对了，他已经没蛋了。 不对，没蛋到时候也死定了。 “刘公切莫如此，奴婢可不敢收。”说着，高良忠将钱还给刘仁轨，接着道：“奴婢是给陛下办事，岂有如此道理，刘公若真心想感谢奴婢，那就收回去吧。” 闻言，刘仁轨暗暗感叹这个内侍的懂事。 “好，我不勉强高公公了，他日若有时间，我亲自摆酒宴请公公一叙。” “好说。”高良忠这次显得很高兴。 他服侍在皇帝身边，根本不缺钱用，吃的穿的都不缺，天天试菜的时候还能吃上御菜。何况刘仁轨给的钱也不多，实在没必要为这点小钱犯傻。他真正缺少的是尊重，一个正常人对他这个不正常人的尊重。 中枢那群混蛋，没几个人用正眼看他，太伤人了。 这个刘仁轨还不错，是个人才，说话还挺好听的。 据此，高良忠提醒道：“刘公入京前，不妨先了解一番此次河东道的事情，或许会对刘公面见陛下有帮助。” “多谢高公公提醒。”刘仁轨抱拳。 送走高良忠，刘仁轨歪嘴一笑。他自然不是什么幸进小人，对待高良忠客气，那是因为他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左右不过一句话的事情，何必得罪这个服侍皇帝的内侍。 在陈仓又待了三天，处理完后续事宜，刘仁轨便启程前往长安，一路上，他打听了河东道发生的事情，方知道自己这个太原令是怎么来的。 正因如此，他有些紧张。因为他清楚，长安之中，盯着太原令这个职位的人绝不在少数。 如果自己要坐稳太原令，那就必须得到陛下的支持。 政事堂。 “陛下，这个刘仁轨，真的能担负起太原令的重任吗？”杨恭仁怀疑道。 他也有心为族中子弟谋划这个职位，没想到还未开始施展，便被皇帝定下了人选。 李智云端起茶盏，轻轻吹了一口，小抿一口。随着他喝茶的时间越来越长，现在他也能品味出茶水的香味甘甜。 “杨相觉得不妥？” 杨恭仁摇头道：“不是不妥，只是臣以为，这个刘仁轨，虽有在地方县为官的经历，但是太原不比地方，非能吏不能理清，臣担心他会让陛下失望。” “那还是不妥。”李智云总结。 杨恭仁：“......” 怎么说着说着又说回来了呢。 杜如晦道：“臣看了这个刘仁轨的履历，发现他在陈仓为官时做的还不错，为人也很是正直。” 薛收颔首，“臣也以为如此。” 薛德音丢掉太原令，他是很心痛的，但是木已成舟，多说无益。 “可我觉得有些冒险。”陈叔达道：“太原此番出现如此重大的案情，就是因为薛德音为官不正，弹压不了地方豪族，这个刘仁轨也没什么经验，恐怕不能胜任。” 听见陈叔达说薛德音为官不正，薛收坐不住了，他反驳道：“非是薛德音为官不正，而是他能力不足，无法妥善处理太原之事。” 他可以允许别人说薛德音能力不行，但是不能让人质疑薛德音的个人品德有问题。 一个人的品德要是出问题，那远比他的能力出问题更可怕。 有句话说得好，不怕不做事，就怕做错事。 能力可以平庸，但是为人的品德却绝对不能出问题，否则谁以后还会相信薛德音呢。 温彦博道：“此事，我倒觉得可行。” 你觉得可行？ 杨恭仁投去鄙视的眼神。 吓坏了就说吓坏了，扯什么王八犊子呢。 温彦博无视杨恭仁，说道：“此次太原的事情，温氏有很大的干系，这一点无法否认。但是经过陛下明察，温氏也遭到应有的报应，而今太原一片清明，正需刘仁轨这样的人才去治理。” 刘仁轨是人才？ 杨恭仁不服，他还真没看出来这个刘仁轨人才在什么地方。 李叔良这个应声虫在政事堂待的越久，眼光越毒，他已经看出来了，皇帝要用刘仁轨。 于是，他说道：“我觉得这个刘仁轨是个人才，可以一用。” 跟屁虫！ 杨恭仁不屑李叔良的做法。 砰。 李智云放下茶盏，说道：“政务繁忙，你们要记得劳逸结合，朕去见见这个刘仁轨。” 言罢，李智云起身而去。几名相国连忙起身恭送，在皇帝走后，几个人对视一眼，各自坐下。 他们都知道，皇帝已经决定了。 杨恭仁道：“陛下现在越来越听不进劝了。” 闻言，除了陈叔达若有所思，其他几个人仿佛没听见一样，低头处理着政务。 杨恭仁奇怪了，他声音不小啊，怎么这些人没反应。 “我说错了？” 他再度发问。 可惜，还是没人理睬他。 “你们怎么不说话。”他蹙眉问道。 李叔良冷冷道：“杨相，私下议论圣人，非臣子所为，你太失礼了。” 杨恭仁嘴巴抽搐，若是其他几个相国说这番话，他倒不觉得有什么，可偏偏说这话的人是李叔良这个关系户，这就让他很膈应了。 你嚣张什么，若不是陛下要拿你当牌坊，你以为你能进政事堂？ 不知所谓的家伙。 尽管心里不爽，但杨恭仁还没傻到和李叔良辩解这些没用的事情。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34.html 第三十章 无忌敬宗在行动 太极殿，偏室。 刘仁轨用着茶水，脑海中在疯狂思索一会儿陛下将会问他的问题以及他自己的回答方案。 如果这次能顺利上任太原令，那他将来的前途将是光明的。这是一次极大的机遇，同样也是一次考验。 渡过了才算机遇，否则只能算是有缘无份。能够得到陛下的青睐就是‘缘’，而能否让陛下从青睐变成认可，那就是‘份’。 便在此时，脚步声传来，李智云阔步走进来。 刘仁轨立即起身行礼，“臣刘仁轨，参见陛下。” “平身吧。” “谢陛下。” 李智云坐下后，也让刘仁轨坐下，接着说道：“方才在政事堂，相国们都觉得，让你去太原很不合适。” 啊？ 刘仁轨一楞，这什么意思，自己白跑一趟了？ 李智云转言道：“不过，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我的看法？ 刘仁轨不解道：“请陛下明示。” “你对太原知道多少？”李智云问。 刘仁轨稍作思忖，言道：“突厥灭亡以前，太原是北疆重镇。而今突厥消亡，太原......更重要了。” 李智云问道：“重要在什么地方？” 如果方才刘仁轨要和他扯什么太原的历史，那他会非常的失望。好在刘仁轨没有说废话，而是开了一个不错的话头，能让这场谈话继续延续下去。 刘仁轨道：“臣虽在陈仓，但也知道蜂窝煤，同样也知道那煤炭产自太原。陛下以草原奴隶挖矿，实为天下百姓谋福祉。此利巨大，必然引来多方窥伺。故，为朝廷大计，太原上下须得干干净净，明明白白。” “好一个干干净净明明白白。”李智云会心一笑，接着说道：“那你可知道这其中有多困难？上一任太原令就是怕得罪太原温氏，进而犯下大错。” “臣不怕。” “哦，为什么？” 刘仁轨认真道：“因为臣的背后有陛下，只要臣行得正坐得端，臣就无惧地方豪族。” 李智云手指轻轻敲着椅背，说道：“话，谁都会说，但是做起来可没你想的这么简单。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当你真正走到那个位置上去，或许你才会明白，个中到底有多困难。” “是，臣知道。” “朕此番用你，朝中多有人言语，这一点，朕希望你记着。”李智云淡淡的说。 刘仁轨在历史上是名臣没错，但这只能给他带来一点点的‘知名度’，至于他究竟值不值得栽培重用，还得看他自己的表现。 刘仁轨明白皇帝的意思，知道皇帝这么说，其实是在告诉他一件事情。 那就是皇帝要用自己，其实也承受了一定的压力。 如果自己表现的不好，输掉的不仅是自己的前途，还有皇帝的脸面。 所以，决不能输！ “臣谨记在心。” 李智云语气稍稍缓和，“你也不用太紧张，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便是，朕希望你能做好。” 刘仁轨很感动皇帝对他重视，遂单膝下跪，抱拳道：“请陛下放心，如果臣做不好，以死谢罪！” “死就不必了，你死了，朕也不会高兴。”李智云说。 “是。”刘仁轨郑重答应。 虽然相国们对皇帝任用刘仁轨为太原令有些微词，但是没人敢跳出来说；陛下，我觉得你这么搞不行，应该立即停止。 这种蠢事，已经很少有人敢做了。 看看现在温顺的关陇世家吧，以前他们遇见这种事情就像是闻到腥味的猫一样，可现在呢？ 在皇帝的打压控制之下，现在的关陇世家根本不敢像武德年间一样嚣张狂妄。 在朝政上，皇帝或许不能独断专行，但是绝对可以一言而决。要用谁，要干掉谁，没人敢说不行。 政事堂里面，李叔良、杜如晦、薛收、温彦博，四人都对皇帝的命令不敢有丝毫的质疑。 而杨恭仁呢，他首先肯定不是叛徒，但他是有自己私心的，而且因为他是皇后娘娘的娘家长辈，有时候和皇帝闹起来也不好收拾。 至于陈叔达，则是持身中立，一直本分做事。 是故，刘仁轨最后还是成为了新一任太原令。 平康坊。 杜楚客下了班，颇为郁闷的来到老相好七娘这里寻求温暖柔软的安慰。 太原令没了。 他本以为，有哥哥帮忙，说什么也有机会争取一二，可是皇帝却直接决定让那个什么狗屁地方出来的刘仁轨接任太原令。 自己不如长孙无忌，难道还不如一个声名不显的刘仁轨？ “七娘啊，今日蒲桃何以这般香甜？”杜楚客从衣衫不整的七娘怀里抬起头，目光迷离的看着美人儿。 七娘抿嘴一笑，言道：“妾专门使了香水浸泡，就等着公子来品尝呢。” “哦，那另一个我也要尝一尝。” “咯咯咯......” 在其隔壁，长孙无忌趴在墙壁上听了一会儿，而后转身看向许敬宗，耸耸肩。 “隔音效果不错，听不见里面说什么。” 许敬宗抚须道：“长孙公何必继续对付这个小人物呢，他和杜如晦可比不了。” 提起杜如晦，许敬宗目光中掠过一抹恨意。 当年秦王府门楣倒塌之后，不少曾经的秦王旧臣都被彼时还是楚王的陛下所收纳。 但是自己，却不在其中。他原以为是陛下看不上自己，后来才知道是杜如晦说了他的坏话。 而且，那段话他也打听清楚了。 杜如晦当时是这么说的；敬宗父被宇文化及处死，许敬宗跪地求生，此人乃苟且偷生，自保之辈，不可重用。 然后李智云觉得深以为然，果断没用许敬宗。 其实，就算杜如晦不提醒自己，李智云也不会用许敬宗这个二五仔。 历史上，这个家伙贪财好色，擅改书籍内容，武则天能称帝，有这家伙一份功劳。 对于这种隐形危害，李智云怎么可能重用他。是故，秦王府的不少人都被李智云重新启用，但许敬宗却不在其中。 这也让许敬宗深恨杜如晦。 他知道自己现在不是杜如晦的对手，所以一直隐忍不发，等待着报复的机会。 长孙无忌悠悠道：“正因如此，他才好对付。如果是杜如晦，我倒没想过要这么做。” 他是个聪明的，自然知道自己现在根本不能和杜如晦比。是故，他也没想过在这个时候对付杜如晦。 但是杜楚客嘛，倒是可以打击一二。 许敬宗不解道：“他得罪过你？” “没有。”长孙无忌摇头。 “那为何要赶尽杀绝？” 长孙无忌嗤笑，“在这朝堂上，自古以来便是如此。你没得罪杜如晦，还不是同样被杜如晦所害。” 闻言，许敬宗脸色黑的能滴水。 如果说杜如晦排斥自己是因为自己是秦王旧人，那他倒是可以理解。 可问题是，别的秦王旧人都能接受，凭什么只针对他？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35.html 第三十一章 是不是谣言 许敬宗恨杜如晦，发自内心的恨，如果不是杜如晦那句话，他现在多少能捞一个官做，甭管官大官小，总是个官，何至于变成长孙无忌的幕僚。 而更让他深受刺激的是，曾经在一个锅里吃饭的老弟兄们都有好前程，就他自己一个人还是白身，这种落差感谁能受得了。 长孙无忌就不说了，他有个漂亮的好妹妹，这一点羡慕也没什么用。但房玄龄成为了一部尚书，于志宁现在也是中书侍郎，还有苏世长也是尚书右丞。 小丑竟是我自己？ 只有自己，狗屁不是，今天的一切遭遇，都是拜杜如晦所赐！ 他怒了。 “长孙公吩咐吧，要如何对付这个杜楚客。” 既然现在拿杜如晦没办法，不妨先解决他的弟弟，让他感受到自己的痛楚。 长孙无忌呵呵一笑，“千破万破，谣言不破。” 闻言，许敬宗秒懂。 “明白了。” 长孙无忌道：“好好干，哪天我找个机会，向陛下举荐你。” “多谢长孙公。”许敬宗拱手道。他之所以愿意给长孙无忌当幕僚，就是看中了长孙无忌的潜力。有他那个让陛下心心念念的妹妹存在，长孙无忌迟早能成为重臣。 这条大腿不抱紧，简直是个傻子。 一个时辰后。 杜楚客萎靡不振的在家仆搀扶下离开包厢，七娘一边整理衣裳，一边对镜贴花黄。 这单结束，她得赶场子接下一单。 这个时候，许敬宗悄然走进来，立在七娘身后。 七娘媚眼动了动，娇声道：“你个负心郎，还知道来找我呀。” 许敬宗放肆一笑，一双眯眯眼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七娘露出来的雪白肌肤。 “美人儿，我可不是什么负心郎，这不是来见你了？” “我看你是憋不住了！”七娘啐了一口，旋即脸色又是一变，诱惑道：“许郎可要陪陪妾，近来，妾胸口烦闷，就等着许郎来给妾好好治治呢。” 许敬宗哈哈一笑，上前横抱起七娘。 “我现在就给你治！” 轰的一下，将七娘给扔在榻上，摔得七娘骂道：“老娘迟早咬断你的孽根祸胎。” 许敬宗浑不在意，举起双手，吟唱道：“七娘，今日，我用双手成就你的梦想！” 说完，他颇有情调的用一张黑布蒙住眼睛，然后饿虎扑食一般扑了过去。 “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包厢里面响起七娘快活的声音。 守在门口的两个小龟奴对视一眼。 其中一个说道：“七娘子胃口真好，方才送走一个，这又来了兴致。” 另一个说道：“我听说，四娘子那边拿钱给自己赎身后，七娘子许是收了刺激，打算在收山之前多做几次，赚够本钱，好为下半辈子做打算。” “做什么打算？”小龟奴撇撇嘴，说道：“咱们这种贱籍人，有朝一日得了自由，那也是下等人，何况她一个妓子呢。” 说到这里，另一个小龟奴也沉默了。 他们大哥不说二哥，情况都一样，小龟奴和妓子又有多大差别呢？ 长孙无忌从这二人面前走过，面色平静异常。礼义廉耻，上下尊卑，刻在长孙无忌的血肉深处。 他人的遭遇，并不能引起他的半分同情。 说不定，干掉杜楚客后，他听见这种事情会露出一丝丝同情。但是现在不会，因为他没空同情这些奴婢。 至于为什么要干掉无冤无仇的杜楚客？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也是门下省给事中啊。 仅仅过去一炷香功夫，包厢里面的声音消失了。 小龟奴评价道：“这个人不行。” “确实如此。”另一个点头。 包厢内。 七娘风轻云淡的坐在梳妆台前贴花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不，或者说发生了一些事情。 她脸上有一丝幽怨，那是没吃饱的表情。 至于许敬宗，半死不活的躺在榻上。 从他的眼睛中，可以看出来。 生无可恋。 索然无味。 筋疲力尽。 过了一会儿，许敬宗衣衫不整的走到七娘背后，取出三锭金子放在她面前。 “你小嘴在榻上挺紧的，不知道在外面如何？” 七娘不知道有多少男人，看见那几锭金子虽然心动，但知道自己这一单赚不了这么多，许敬宗还有事要自己办。 “郎君吩咐便是，要妾身伺候谁？” “不是让你伺候谁，是让你传几句话。” “什么话？” 许敬宗俯身在她耳边轻语几句。 七娘脸色一变，说道：“你让我骗人？” “不算骗人。”许敬宗轻松道：“杜楚客在你这儿喝的酩酊大醉，说些话不是很正常么。” “可他是官啊。”七娘迟疑道。 “官又怎么样，还不是爱煞了你。”许敬宗笑嘻嘻的夸赞她。 七娘心动不已，但还是问道：“我不会有麻烦吧？” “不会。”许敬宗道：“多少达官显贵在你们这儿胡言乱语，不是第一次了。” 闻言，七娘觉得没毛病。如果到时候有人查，自己完全可以说是杜楚客自己喝多了说的。 她伸手收下金子，媚眼如丝的看向许敬宗。 见状，许敬宗双腿一软。 没过几天时间，长安传出八卦，说杜楚客在醉梦楼口放狂言，直言太原令原本是他的，但却因为皇帝偏爱刘仁轨，言而无信，擅自更改命令。 此谣言一出，朝野哗然。 谣言的关键不在谁是太原令，而在皇帝言而无信上。 帝王金口玉言，朝令夕改乃是大忌。 李智云得知消息后，召来杜楚客质问。 太极殿。 “朕何时说要让你上任太原令了？” “臣从未说过这种话，这是有人在胡言乱语，请陛下明鉴！” 杜楚客跪在地上，苦苦解释自己的清白。 李智云看向京兆尹薛元敬。后者颔首，走出列，言道：“根据本官调查，醉梦楼的妓女单七娘说，这是你亲口和她说的。” “我没有，不是我，不可能！”杜楚客接连否认。 杜如晦在一旁轻轻吸口气，沉默不语。 牵扯到妓女，这种事情说是说不清的。不论杜楚客到底有没有说这种话都不重要，重要的事情是消息已经传开了。 李智云看向大臣们，问道：“你们有谁给他作证？” 作证？ 在座的没一个是傻子，不提皇帝根本没答应过杜楚客，就是事情本身也不敢让他们随意给杜楚客帮帮场子。 道理很简单，在场的都是男人，谁马尿喝多了不会说两句大舌头的话。 万一杜楚客真的在埋怨皇帝，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尽管不少人看在杜如晦的面子上很想帮杜楚客说两句，但是却没人行动。 侍御史高季辅拱手道：“陛下，杜楚客诽谤君上，罪不可恕，请陛下重罚，以儆效尤。” 杜如晦眼皮子动了动，还是没说话。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能做的只有查出真相，嘴上狡辩根本没有多大的用处。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36.html 第三十二章 先骑马再水刑 作为政事堂相国，无论是杜如晦还是杨恭仁，亦或者是陈叔达和李叔良，他们很清楚，这次太原令的人选，除了刘仁轨，压根就没有其他人选。 是故，他们知道，杜楚客是被冤枉的，有人在散播谣言。 正因如此，所以杜如晦才不着急。他在考虑，谁会对付杜楚客，想来想去，他好像没找到杜楚客的政敌。 以杜楚客的地位，他能有什么政敌呢？ 难道是自己的敌人？ 想到这里，杜如晦觉得很有可能，有人想用杜楚客来对付自己。 而这一点，皇帝也想到了。 谣言在他看来，只是谣言，因为在选太原令的时候，杜楚客从开始到结束就没人提过。 现在有人针对杜楚客，很可能是想对付杜如晦。 谁想对付杜如晦呢？ 李智云一时之间还真没有准确的怀疑对象，因为杜如晦的地位摆在那里，注定会有很多敌人，无论是明的还是暗的。 事情有些麻烦呐。 李智云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出来趁机落进下石，便道：“大理寺卿何在？” “臣在。”韩仲良走出来。 “长安令呢？” “臣在。”裴宣机跟着走出来。 李智云道：“大理寺、京兆尹、长安县衙，朕给你们三方五日时间，找出来真相。” “是。”三人躬身。 李智云接着道：“至于杜楚客，在事实真相未查明之前，暂时回去闭门思过。” 杜楚客抿嘴，低头，“臣遵旨。” 随后，李智云起身离去。 高良忠大喊一声，“退朝。” “臣等恭送陛下。” 大臣们鱼贯而出。 薛元敬走到杜如晦兄弟俩身边，安慰道：“别着急，那个单七娘已经被拿下，迟早能找出来散布谣言之人。” “多谢薛公。”杜如晦拱手。 薛元敬摆摆手，“小事罢了。” 待薛元敬走后，杜如晦又和不少亲近的大臣们打过招呼，便带着杜楚客走到一边。 “大哥，我真的没说过这种话，你都没答应我，帮我谋取太原令职位，我怎么可能说这种话。”杜楚客辩解道。 “我知道。”杜如晦沉声道：“有人想利用你对付我，这件事情与你无关。” “谁敢这么做？”杜楚客惊怒。 杜如晦道：“不知道，不过我会查出来的。” 便在此时，一名内侍走过来。 “杜相，陛下召见。” 杜如晦颔首，“请公公引路。” “不敢，杜相请。” 武德殿。 自李智云登基以来，很少有人能被皇帝在武德殿召见，这代表着一种殊荣，一种信任。 放在武德朝，不管皇帝是在立政殿见大臣也好，还是在武德殿见大臣，没有任何特殊意义。 因为那时候，先帝除了大朝之外，根本不待在太极殿，便是甘露殿也不是很喜欢留住。 先帝更喜欢在武德殿和立政殿处理政务。 可今上登基后，规矩树立起来，一般君臣见面都在太极殿或者两仪殿，少有在其他宫殿。 渐渐的，能在武德殿，或者立政殿，这等接近后宫的宫殿面见皇帝，变成了一种荣誉。 杜如晦拜见皇帝过后，被李智云吩咐人安排坐下，享用茶水。 李智云脸上不见丝毫的紧张之情，反而调侃道：“克明啊，这次你麻烦不小哦。” 见状，杜如晦心里面暖暖的。他知道，皇帝这时候还有空调侃自己，就是对自己绝对的信任。 “麻烦倒不觉得麻烦，只是臣没想过，有人会做这种卑鄙的肮脏之事，臣宁愿他们冲着臣来。” “哈哈哈。”李智云一乐，“你可是朕的左膀右臂，小鬼们可没那个胆子。” “陛下说的极是。” 李智云抿了口茶水，脸色微微正肃，“不过，该查的还是得查清楚，朕不希望因为其他人连累你。” “臣明白陛下苦心，请陛下放心，臣一定会让族中子弟安分。” “好啊，你能明白就好，朕就怕你被其他人连累。”李智云摇摇头，说道：“温相国的事情，就是个教训呐。” “是。”杜如晦颔首。 李智云叹道：“这天下是渐渐安定下来了，但是呢，人一闲下来，难免惹事。克明，朕是不担心你，但是却担心你的亲族会扯你的后腿啊。” “多谢陛下关怀，臣一定谨记。”杜如晦深深为之感动。 皇帝对自己，真没得说。 这辈子不帮皇帝治理一个盛世出来，对不起陛下这份信赖。 “饮茶。”李智云举起茶盏。 “饮茶。”杜如晦同样举起。 君臣俩人笑呵呵的喝茶，半点没提杜楚客的事情。 有人放松就有人郁闷。 长孙无忌现在就很郁闷，其一是因为许敬宗居然会找一个妓女当传声筒。其二，则是因为皇帝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件事情。 于是，在府中看见许敬宗的时候，长孙无忌忍不住说道：“你做事情太粗糙了，现在那个妓女被京兆尹抓住，迟早会说出真相。” 许敬宗道：“不用担心，单七娘不敢说的，因为她知道事情的轻重。” “万一呢？” “若有万一，事情到在下为止。” 长孙无忌蹙眉，说道：“不妥，你还是暂时离开长安，出去避一避。” 在长孙无忌的强烈要求下，许敬宗不得不连夜离开长安。 京兆衙门牢狱。 薛元敬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上，目光淡漠的看着单七娘。 “你好歹也是一方名妓，多少权贵对你趋之若鹜，何苦卷入你不该卷入的纷争之中呢。现在本官给你最后一次坦白的机会，只要你告诉本官，谁说的谣言，你就自由了。” 单七娘心里面早已问候许敬宗的十八代女性祖宗，她自己也没想到只是随口说两句假话，居然会被朝廷给盯上。 这就是她身为妓女的愚蠢了，眼中只有钱，自然不会明白高层的博弈是何等残酷血腥。 就这次的事情，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我...我，我不知道。”她想起许敬宗给的钱，一咬牙还是说道：“真的是杜郎在和奴家欢好的时候，他自己说的。” “本官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薛元敬冷哼一声，懒得和这个下贱的女人解释。 杜楚客到底有没有说，还轮得到你来证明？ 愚蠢！ “给她先骑马，再上水刑！” “遵命！”几个差役狞笑着，将单七娘给拉进刑房。 不过片刻功夫，里面传来匪夷所思的声响。 先是痛苦的嚎叫，接着是婉转的娇吟，然后又变成高亢的嘶吼，最后演变成凄厉的嘶吼。 完事之后，里面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一炷香后。 差役走出来，躬身道：“她招了，是个叫许敬宗的人给她金子，让她传话的。” “许敬宗？”薛元敬一楞。 他对这个人有些印象，好像是已故秦王旧人吧。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37.html 第三十三章 她是一把好剑 许敬宗暴露了，而且暴露的很快。 消息传到皇帝耳中，皇帝命京兆尹薛元敬立即抓捕这个搞风搞雨的家伙。 对于许敬宗，李智云没有什么印象，因为这个人不是什么好家伙，所以他当初招募秦王旧人的时候，就没怎么在乎过，没想到他还敢跳出来搞事情。 仅仅过去三日，许敬宗在渭南被抓住，送到长安。经过薛元敬审问，这才知道许敬宗为什么要放出谣言。 太极殿。 “臣这算是祸从口出吗？”杜如晦看着许敬宗供词，哭笑不得。他也没想到，当初没招揽这个许敬宗，会让此人心怀怨恨。 李智云淡淡道：“此人心胸狭隘，迟早必生事端，没有这件事情他也会做别的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 “是，臣知道了。”顿了顿，杜如晦问道：“陛下要如何处置这个许敬宗？” “按武德律吧。” “是。” 依武德律，诽谤君上，离间君臣，当处死。 得知消息的许敬宗整个人愣在原地。 薛元敬看着牢房里面的许敬宗，说道：“三日后行刑，这段时间，你还想吃什么，本官会酌情给你安排。另外，相见什么人，也可以酌情安排。” 许敬宗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几乎不假思索的准备说自己想见长孙无忌。但是话到嘴边，却变了见面对象。 “我想见见儿子。” “可以。”薛元敬点头。 不久后，许敬宗之子许昂来到大牢。 “大人！”许昂两只手抓着牢房大门，看着囚服装的许敬宗。 许敬宗给他使了个眼神，许昂立即会意，转身取出金银，塞给监视他们的差役。 “两位大哥，请让在下和大人说几句话。” 差役掂了掂分量，警告道：“给你半炷香时间，千万别给我玩花样。” “是，在下明白。” 许敬宗这件案子可不小，皇帝都在关注，差役们可不敢懈怠。万一弄出什么意外，他们也逃脱不了干系。 说完，差役和另一人走到外面。 许昂回过头，看向许敬宗，“大人，我该怎么办？” “去找长孙无忌，告诉他，如果他不救我，他自己也别想逃！”许敬宗发狠道：“事情是他让我办的，决不能让他置身事外。” “是。”许昂点头，接着又问：“如果长孙无忌不帮忙呢？” “那就鱼死网破！”许敬宗脸色阴狠。 他万万没想到，单七娘这么没用，更没想到朝廷查案系统这么厉害，短短几天内就顺藤摸瓜抓到了他。 说到底，还是他小觑了衙门的能耐。 许昂在得到父亲的指点后，离开衙门，立即前往长孙府，找到长孙无忌，说明来由。 “请世叔相救！”许昂拱手低头。 长孙无忌现在很后悔，非常后悔用许敬宗这个废物。他知道许敬宗擅心计，但是没想到他做起事情来这么毛糙。 让自己救他？ 怎么救？ “世侄稍安勿躁，你父亲，我一定会相救。”长孙无忌安抚道。 许昂颔首，说道：“来时，我已见过父亲，他让我告诉世叔，如果他活不下去，秘密就不再是秘密。” 闻言，长孙无忌眸子霎时间变得冷厉起来。 “威胁老夫？” “不敢。”许昂拱手，“只是提醒。” “哼！”长孙无忌挥手，“你回去吧，我来想办法。” “侄儿告退。”说完，许昂躬身退下。 长孙无忌起身在堂内走动，考虑着补救的办法。救许敬宗是不可能救的，因为不值得。 他必须要让许敬宗永远闭嘴，只有这样，秘密才能一直是秘密。 不过，若想在京兆衙门动手杀人灭口，难度无异于登天。 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长孙无忌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当初，他之所以嘱咐许敬宗对付杜楚客，就是想让门下省少一个给事中。只有这样，他才能越来越得到皇帝的重用。 何况，杜楚客还有个哥哥杜如晦，这都是让他忌惮的人物。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猛的掐断思路，这个时候不是考虑这些东西的时候。 现在，他要做的，是解决许敬宗。 “武伯。” “老奴在。”一个中年人走到长孙无忌身边。 “我记得，许敬宗之妻裴氏早亡，他续弦了裴氏婢女吧。” “是，那个女人现在叫虞氏。”说到这里，武伯试探道：“郎君是想用这个女人来对付许敬宗吗？” “她是一把好剑。”长孙无忌笑着道：“我早就知道，这个虞氏不是什么好东西，许昂一直以下淫上和她通奸，这一点，许敬宗自己恐怕都不知道。” 武伯点头道：“是个办法，郎君需要老奴怎么做？” 长孙无忌道：“当然是让许昂去杀许敬宗了。” “许昂？”武伯不解，“不是虞氏吗？” “当然不是。”长孙无忌难得解释道：“若用虞氏杀许敬宗，未免破绽太多。对于一个不贞的女人来说，丈夫早死才算是好事。可许敬宗并不知道情况，虞氏只要等许敬宗死就好了，没必要提前动手杀人。 而许昂不同，如果是他杀人，最后真相暴露出来，反而更有说服力。 毕竟，他不孝不忠，狗急跳墙，杀害生父，只为和继母通奸，才能勉强说得通。” “原来如此，老奴明白了。” 黑夜。 许昂和继母愉悦欢好之后，互相依偎着睡在一起。 他们是真爱！ 许昂早就和虞氏看对眼了，只可惜母亲死后，被父亲捷足先登娶走了。 他们俩人一直保持着地下情人的关系。 “许郎，他这次会没事吗？”虞氏贪念着男人的怀抱。 许昂道：“不知道，虽说我找了长孙无忌，但是最后能否成功还是两说。怎么，你担心他？” “他可是你父亲，你不担心吗？”虞氏反问。 许昂呵呵一笑，咬着她的耳垂，暧昧的说道：“那你还是我母亲呢。” “坏人！”虞氏粉面臊红。 这种偷情的事情，说出来别有一番刺激的感觉。 “我可不是你母亲，我只是你母亲的奴婢而已。” “现在不是了。”说着，许昂上下其手，正准备和继母深入了解一下的时候。 轰的一声，卧房门被撞开。 “谁！” 榻上的小两口惊惧的拥抱在一起。 武伯带着大汉们，阔步走进来。 “许世侄好雅兴，真是口味独特，不爱淑女少妇，独爱继母啊。” 闻言，许昂面色惨白，不等他说话，武伯接着道：“如果让天下人知道，在你父亲深陷牢狱的时候，你却躺在继母的榻上，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许昂嘴唇哆嗦，连忙滚下榻，跪在武伯脚底下。 “饶命，请饶命！” 他根本不敢想自己和虞氏的事情暴露，自己会是什么下场。遭人唾弃就不说了，很可能会身首异处。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38.html 第三十四章 长孙无忌蜕变 虞氏这个女人，已经在榻上吓傻了，动也不敢动。她何曾想过会在和继子欢好的时候被人捉奸在床，强烈的现实冲击，已经让她短暂的失去思考能力。 武伯可没心情去欣赏一个荡妇，他对着许昂道：“若想活命也不是不可以，我需要你去做一件事情，做好了，你就能和你的女人双宿双飞。” 许昂在长孙府见过武伯，因此知道他的身份，故而内心着实有些惴惴不安，因为他不久前才威胁了长孙无忌。 “什么事情？”许昂抬起头问。 武伯转身，命一名大汉抓着他离开卧房，来到院子里。 俩人站定后，武伯说道：“杀了许敬宗，你和那个女人将会永远在一起。” “什么！”许昂脸色霎时间苍白，颤抖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东西啊，我.......他是，他可是我父亲啊！” 他觉得武伯绝对疯了，不然怎么会让他这个儿子去杀父亲呢，这不是开玩笑么。 “房间里睡的那个女人还是你继母呢。”武伯嗤笑，脸上满是对许昂的嘲讽。 连继母都能睡的家伙，还有人性么。 许昂脸色羞愧，低下头。 “我不能这么做，我绝对不能这么做，再说，现在大人尚在牢狱中，我如何能...不，我不能这么做。” 武伯知道他的内心已经动摇，于是趁热打铁道：“其实，这件事情不需要你亲自动手，只要你给许敬宗一个谎言就可以。” “谎言？” “没错，骗到他死！” 许昂猜测道：“你是说，让我去骗大人，告诉他，你们已经在想办法救他，要他保住秘密，是吗？” “可以这么说。”武伯道：“如果许敬宗守不住秘密，那么你和那个女人的秘密，我们也守不住。是否和那个女人永远在一起，取决于你能不能让你父亲保住秘密。 许昂，其实你自己也想他死对吧。只要他死了，你和你的继母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永远！” 仿佛恶魔的低吟，让许昂神念不清。 他说道：“如果我这么做了，你们会放过我吗？” “当然会。”武伯认真道：“我们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甚至我们的利益还是一致的。杀了许敬宗，我们保住秘密，而你，得到你的继母。到时候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你想和你的继母去什么地方都没人管。” “不，他是我父亲，我不能大逆不道。”许昂还是无法彻底下定决心。 武伯冷冷道：“好啊，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我们会怎么死，而且死的会有多惨。” “什么？” “首先。”武伯在他身边踱步，叙述道：“你父亲因为诽谤大臣，离间君臣，必然会被处死。而他在死之前，得知我们没有救下他，他一定会鱼死网破，拉我家主人下水。 嘿嘿，以我家主人的身份，或许会被免官，甚至是遭到惩罚，但绝不会被皇帝处死。而你父亲，没有保住秘密，那么我们也没必要为你保留秘密。 到时候，你等着衙门来抓你，治你淫乱继母之罪吧！” 闻言，许昂面色苍白无血色。 他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有和长孙无忌一拼的实力。没有错，如果最后真相爆发出来，长孙无忌或许是会遭到处罚，但是却不会被皇帝处死，因为他有个好妹妹。 而自己呢？ 自己的秘密，长孙无忌会替自己保密吗？ 想想也不可能！ “我......”许昂跌坐在地上，满脸的颓丧。 他知道，武伯说的是对的，是事实。 可是，让他去杀自己的父亲，这种大逆不道，违背人伦的恶事，他心里的障碍实在太大。 他无法下定决心。 武伯不耐烦道：“快点给老夫答案，想必你知道，我们的时间并不多，如果你不能立即决定，那我们只能鱼死网破了。” 说到这里，他语气一转，变得轻松道：“到时候，那个女人会怎么样呢？勾引继子，罪不可恕，为世人所不容。而你呢？上了继母的榻，违背人伦，十恶不赦，死无葬身之地，并且，还会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许昂，这般代价，你可能承受的起？” 他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承受，可是让他去杀害自己的父亲，这种事情，他又如何下得去手啊。 武伯接着道：“如果，许敬宗安然无恙的从牢狱中出来，得知你和你继母的事情，你觉得他会把你怎么样？” 怎么样？ 许昂咽了咽口水，不敢去想后果。 当年母亲死后，父亲就是因为贪念继母的美色，才会强行收她一个奴婢为继室。如果自己和继母的事情泄露了，父亲会放过自己吗？ 他不敢想。 历史上，许昂和继母通奸，最后被许敬宗知道，许敬宗废黜了虞氏，并给许昂加以不孝的罪名，请求朝廷将之流放岭南。 “你真的会放过我？”许昂看向武伯。 武伯明白，许昂已经低头了，他说道：“当然，许昂你要知道，我们之间的利益是相同的，除掉许敬宗，你得到继母，我们也能逃过一劫。” 许昂面色陷入短暂的挣扎，最后被色心占据上风，狠下心。 “好，我配合你们。” “很好。”武伯嘴角勾勒起一抹弧度。 这个逆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如果他是好东西，怎么会上了继母的榻呢。 “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你去告诉许敬宗，我们已经找到办法救他，不过时间要长一点，而且，我们已经让秦王妃松口，秦王妃会亲自去求皇帝陛下宽恕他的罪行。” 许昂不得不承认，这番说辞很有说服力。主要是秦王妃，父亲和他说过皇帝和秦王妃的事情。如果让父亲知道，秦王妃亲自去求皇帝绕过他，父亲一定会相信。 “好，我明白了。” 武伯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用感到内疚，你应该这么想，等你父亲死了，你和那个女人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如果你觉得留在长安不安全，我们可以给你一笔不菲的金帛，让你去偏远的州县生活，过几年风平浪静，你再回来，到时候我家主人自然会给你安排一个官职。 想想吧，这样是不是很好。” 确实是很美好的想法，以奉养寡母的名义，光明正大的和虞氏在一起，无可指责。 “希望你们遵守承诺。” “自然。” 武伯自许府返回，将事情禀报给长孙无忌。 “哼，在榻上抓住他，果然是个畜生呢，如果这件事情让许敬宗知道了，会怎么样呢？” “郎君的意思是？” “没什么，现在还不是时候节外生枝。”长孙无忌摇摇头，将心底的想法摁下。 经过许敬宗的事情，长孙无忌现在谁也不相信，以后，他只会相信他自己。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39.html 第三十五章 猜测与怀疑 他不慌，他一点都不慌。 许敬宗真的不慌。 在得知儿子给他答复之后，许敬宗只等着走出牢狱，享受胜利者的狂欢。 污蔑大臣又怎么样？ 我有靠山！ 可是，随着日子渐渐过去，行刑日到来，无论许敬宗心底如何的镇静，依旧是出现了一丝破绽。 他开始慌了。 他现在真有点慌了。 为什么还不来人释放他？ 难道要在刑场上释放他？ 不，不对，情况不对劲。 这个时候，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为时已晚，衙门为了保证尸体的干净清洁，在斩首之前，担心犯人吓得屁滚尿流，制造噪音，差役们早已将许敬宗的口舌堵住。 刑场上。 许敬宗跪在万千百姓的目光下，承受着谩骂鄙视。百姓们对许敬宗这号人没什么印象，只知道从朝廷发下的邸报来看，这个人在诽谤皇帝，离间君臣。 只这一点，便足够长安百姓生气。因为关内百姓，视皇帝为圣天子，任何污蔑圣天子的家伙，都不是好东西。 更多的百姓，其实是来吃瓜的。砍头这种事情，无论来多少次多少回，都让人感觉很新鲜。 此时，许敬宗已经知道事情不对劲。不过他没有怀疑儿子，他怀疑长孙无忌骗了自己儿子。 他一边哼哼唧唧的用嗓子眼发出吼声，想要提醒薛元敬，自己有话要说，一边又寻找儿子的身影。 很可惜，两件事情，任何一件事情他都没做到。 薛元敬确实听见了许敬宗的低吼声，但是他以为许敬宗是在发出最后的求饶声，因此根本不在意。再者，许敬宗所做的事情，让他很是警惕。 这个人，因为杜如晦的一句话就怀恨在心，那么谁敢保证他不会因为其他的话，对自己，或者薛收怀恨在心呢？ 当年收纳秦王府旧人的时候，可是他们一致做的决定，不要许敬宗也是一样的。 而许敬宗并不知道这些，他见薛元敬没有反应，心里恨的滴血，又连忙去找儿子的身影。 结果，还是没有找到。 儿子呢？ 老子都要死了，你不来送断头饭吗？ 此时，长孙无忌奉命，代表皇帝前来观摩，等砍了许敬宗脑袋，再回去向皇帝禀报。 看见长孙无忌大摇大摆的出现在看台上，许敬宗双眼瞬间变得血红。 这个混蛋放弃了自己！ “别乱动！” 抱着斩首大刀的肌肉猛男，一只大手抓着许敬宗肩膀，将他老老实实的摁在原地跪着，动弹不得。 “放心吧，一会儿我会给你一个痛快，想当年我斩突厥人脑袋的时候，那可是一个快，从不斩第二刀。今日斩你一个，你完全可以放心的交给我，我是不会斩第二刀的，一刀下去，让你结束痛苦。” 肌肉猛男似乎是在自傲，喋喋不休的向许敬宗讲述着他这些年斩首犯人的光辉战绩。 许敬宗：“......” 看台上。 长孙无忌笑着道：“这个家伙，似乎是在反抗。” “临死之人，都是一样。”薛元敬不屑道：“你不知道，直到上刑场之前，这个家伙还一副坦然赴死的摸样。临了了，还是怕了，事实证明，没人不怕死，许敬宗也是一样。” 长孙无忌笑着点头，心里却在暗忖；他不是不怕死，他是被他儿子给骗了。 不过说实话，长孙无忌自己也没想到，许敬宗未免太相信他的儿子了，直到这一刻，上刑场才发现事情不对劲。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又觉得自己想岔了。因为，谁也不敢相信，儿子会背叛父亲，亲手害死父亲。 这不是人，这是畜生行径。 谁能想得到呢？ 随着时间到来，薛元敬下令斩首。 肌肉猛男大刀举起，刀身在阳光下泛着森森寒光。 此时此刻，许敬宗还在不放弃的挣扎，临死之际，他意识到了什么，儿子今天没来，说不定和自己被杀有关系。 难道儿子背叛了自己？ 想到这里，他思路猛的一停，然后感觉视线天旋地转，最后听到耳边传来‘砰’的一声，他看见了那个洋洋得意的肌肉猛男，还看见了一具无头尸体。 那好像，是自己的？ 到此，许敬宗的思路停止了。 肌肉猛男看着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面色十分淡然。他砍了不知道多少脑袋，早已习惯。比起这个，待会下去能拿到砍头费才是最让他感到高兴的。 替朝廷砍犯人头，一个人头一百钱哦。 有的时候，他甚至想天天砍犯人。 百姓们啪啪鼓掌，似乎在为肌肉猛男的干净利落手法表示喝彩。 直到看见许敬宗脑袋被砍掉，长孙无忌才算是松口气，他起身和薛元敬打了声招呼，便离开刑场。 对于他来说，这边的战场已经结束了。 胜利者是他。 这次的事情，对来他说是个极大的教训。下一次做事情，他绝对不会再这么不小心。 差点翻船了！ 政事堂。 “启禀陛下，许敬宗已经伏法。”长孙无忌躬身禀报。 李智云放下奏疏，看了一眼杜如晦，后者面不改色，依旧低头处理政务，仿佛没听见一样。 “知道了。” “是，臣告退。” 许敬宗的死，对于李智云来说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唯一值得他关注的是，许敬宗陷害的人和自己的臂膀杜如晦有关。其他的，他并不是很关心。 薛收道：“这个许敬宗，胆大包天。” “可不是么。”李叔良道：“一介白身，造谣朝廷大臣，何其胆大妄为啊。” 薛收思忖道：“如此说来，这个许敬宗还是个蠢材。” 李智云看了薛收一眼，说道：“薛相的意思是说，这个许敬宗背后或许有人支持？” “臣不敢妄言。”薛收道：“臣只是觉得奇怪，他如果因为当年杜相的一句话而恨杜相，那么以他的身份而言，若要报复，当行一击必中之策，可是这次，臣倒是看不出来。有点像是，给杜相找点麻烦的感觉。” 闻言，杜如晦抬起头，目光闪烁，没有说话。 话说到这里，几个相国都没有再言语。因为继续说下去，免不了要怀疑是谁在背后指使许敬宗。 问题就在这儿，敢对付杜如晦的人，能是一般人吗？ 继续查下去，搞不好会出大乱子。 李智云轻轻揉捻着笔，心思凝重起来。他之前不是没考虑过这个可能，只是他心里也有一点顾及。 不是说他怕了谁，而是说，如果最后查出来的人会导致朝廷动荡起来，那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好不容易朝廷从灾害中走出来，今年恢复的也还不错，他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横生枝节。 而且，魏征坐镇吏部，常年精简官员结构，本就让一部分官员心里面很是惴惴不安，如果这个时候再查出点什么出来，那就不利于大局稳定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40.html 第三十六章 小子你是谁 真正做了皇帝之后，李智云明白了很多令先帝为难的事情。有的时候看见恶事，不是他不想去惩罚恶徒，而是不能在短时间内就直接动手。如同他这个皇帝要喜怒无常一样，如果让臣子们揣测到了他的心思，那么情况可就会变得危险了。 这次的事情，无论有无幕后黑手，必须到此结束，至于后面要不要查，怎么查，可以暗中进行。如果光明正大的查出来，万一这个幕后黑手是朝廷大臣，杜如晦的政敌。 自己要不要处罚？ 从理性上来说，他并不想处罚。作为皇帝，他可以相信杜如晦，重用杜如晦，甚至于爱护杜如晦，但是决不能让杜如晦在朝堂上一家独大。 如果，整个朝堂上，所有人都不敢对杜如晦有任何心思，那种情况，想想就可怕。 那后果，李智云无法承受，更不能接受。 权力必须要握在自己手里。 而且，其实李智云这么做也是为了杜如晦好。他不想有一天杜如晦在自己的扶持下，失去本心，最后还是要他亲自动手送走。 那种事情，他真的不想去做。不是他不相信杜如晦，而是人性本质上是很复杂的。 权力素来是导致人膨胀的催化剂。 平衡朝臣，其实对于自己青睐的臣子来说，未尝不是一种保护。当然，前提是平衡的双方只是政见不同，而不是一方善良，另一方自私自利。 像是现在的政事堂一样，几名相国就是单纯的政见不同，并非是心有贰意，甚至于双方有私仇。 而从感性上来说，他想给杜如晦一个交代，抓住幕后真凶。前提是真的有这个凶手，如果没有自然谈不上。 杜如晦跟随他多年，是真正的从龙功臣，李智云对他，终究是与别的臣子不同。 而且这一次，许敬宗用的是下三滥的手段，李智云心里自然很不爽。 两种情绪交织，让李智云一时之间做不出决定。 查，还是不查。 又或者是，暗中调查？ 便在此时，杜如晦低声道：“陛下，事情已经过去，就让他过去吧。” 闻言，李智云没答应也没反对。 帝王有时候就是这般纠结。 以他和杜如晦的交情，以及杜如晦立下的功劳，李智云怎么得也要给杜如晦一个交代，一查到底。 但是，他却因自己的身份和目前的朝堂情况，只能纠结着。 “许敬宗已死，此事暂时就这样吧。”李智云澹漠的说。 “是。”几人答应。 几个时辰后，相国们相继离去，李智云留下杜如晦，陪着自己在廊下漫步。 “许敬宗的事情，处理的有些毛糙了。”李智云叹息一句。 杜如晦低头道：“陛下，臣觉得处理的很好，不管如何，还了臣弟的清白。” 李智云摇摇头，说道：“朕有时也挺为难的，请你谅解朕。” “不敢。”杜如晦道：“臣绝不敢这么想。” “你放心吧，朕会让人暗中继续调查，如果真的有幕后黑手，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给杜如晦一个交代，同时也是给他自己一个交代，成全他们的君臣之情。 杜如晦对自己的忠心，他是知道的，既然如此，他岂能视而不见呢。 只不过，这件事情不能公开。因为要是许敬宗的背后真的有人在指使，那么查出来，难免引起朝野动荡。 杜如晦可是相国，敢对相国出手的人，能简单么？ “谢陛下垂怜。”杜如晦感动道：“陛下，其实您不用做这些，不管情况到底如何，这都是臣的事情。” 不管有没有幕后黑手，其实都是冲着他自己来的，和皇帝没有多大关系。现在陛下愿意相信他，继续暗中调查，已经是对他的格外恩典了。 这一刻，杜如晦能感觉到皇帝的人情味。他对皇帝忠心耿耿，皇帝也对自己不薄。 否则，皇帝若不想继续查下去，其实也对得起他。因为朝廷已经还了他的清白，而现在皇帝愿意继续暗中调查，其实是在帮他找出害他的人。 “谢陛下。”杜如晦再度感谢。 “行了，你与朕之间，别说这些，今日你留在两仪殿，陪着朕一起用膳吧。” “是。” 夜幕落下，老鼠们开始活跃起来。 十几个劲装大汉翻墙跃进许府，搜寻目标。 约莫过去一炷香时间，十几人里里外外搜了一遍，没有找到他们的目标人物。 “武伯，人不在。” 房间里，一名中年男人对着武伯说。 虽是夜晚，但这些人行动却没有蒙上面罩，更没有穿上什么黑色的夜行服。因为，在这长安，若是穿上那种衣服，才是真正的引人注目。他们虽然擅长武技，可不代表他们擅长飞檐走壁。正常人走什么道路，他们就走什么道路。 顶多，他们的速度快点罢了。 武伯目光落在乱糟糟的室内，搜寻一会儿，最终落在一只杯子上面。 他伸手摸了摸杯壁，嘴角微微一勾，“热的，人刚走不久。” “追！” “是！” 十几人离开许府，分开搜捕许昂和虞氏。 对于长孙无忌来说，这次他在许敬宗身上吃了一个大亏，自然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许昂，他必须要除掉。 半个时辰后，一处街道上，许昂面色发紧，搀着虞氏，正在一路跑一路走。 在他们身后，武伯等人已经渐渐追赶上来。 “站住！” “许昂，你逃不了！” 武伯怒吼一声，带着弟兄们一跃上前，将许昂和虞氏团团包围起来。 许昂道：“你想干什么，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害了父亲，你们为什么还不放过我，这里可是长安，你们想干什么！” 武伯嗤笑一声，伪善道：“别紧张，我们是来帮助你的，跟我们走吧，我家主人会为你安排好去处，相信我。” “相信你？凭什么？”许昂发笑，“我已经决定离开长安，不需要你们帮助我。” “这可由不得你。”武伯冷笑一声，招呼手下动手。 这里到底是长安，他可不想节外生枝，引来衙门的人。 就在那些人要扑上来的时候，一声大喝忽然响起。 “住手！” 紧跟着，一道人影快速奔来，挡在许昂身前。 武伯瞧见那人，皱眉道：“小子，你是谁？” “薛礼！” 今日，薛礼在学校惨遭留堂背课文，好容易过了关，准备回家，不想会在长安遇见贼人当街行凶。 因为正义心作祟，薛礼毫不犹豫跳出来。 唐人敢战，唐人不惧战。 尤其，薛礼还经过军队的训练洗礼，早已练就一身正气。加上他现在的年纪，正是冲动，做事不顾后果的时候。 于是乎，他脑袋一热便冲了出来。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41.html 第三十七章 黑夜杀机结束【感谢854—438的打赏】 看见薛礼，武伯脑子里面只有两个字，麻烦。 明明快要成功得手，居然半路杀出个薛礼，这不是麻烦是什么，不过也不是特别麻烦，顺带着干掉这个小子就行了。 “我不管你是谁，赶紧滚，我可以当作没看见你。”武伯沉声对薛礼说。 许昂连忙抓着薛礼手臂，“壮士救我！” 溺水的人抓住稻草都会不撒手，何况现在的许昂。在许昂的眼里，薛礼或许不是稻草，但一定是可以抓住的帮手。 薛礼拍拍他肩膀，认真道：“放心，在这天子脚下，大唐帝都，不论你们谁有罪，能惩罚你们的只有皇帝陛下，其他人都不行，这件事情我管定了！” 此时此刻，薛礼觉得自己就和长安报上说的大英雄像极了。 十六岁的他，正是好勇斗狠的时候，他可一点儿不怂这些神神鬼鬼的家伙。 “你在找死。”武伯眼眸变冷。给你生路你不走是吧，那你就去死吧！ “给我上！” 大汉们抽出刀剑，向着薛礼杀去。 乱刀砍死再收尸便是！ 薛礼身上自然也带着刀，唐人男子不配刀，你算什么男子。朝廷虽然管控军械，可那是相对而言，只要你身上拿的不是朝廷的制式弓弩，一般的刀剑，不算犯法。 薛礼少有勇力，又在学校经过卫府军的系统训练，再加上草原的经历，身手并不差。 不过双拳难敌四手，面对十几人的围攻，薛礼只能边战边撤。即便如此，他身上也是被割破多处伤口。 武伯持刀劈下，震得薛礼双手发麻，连连后退几步。 “老贼，好力气！” 许昂在一旁缩着脑袋，欲哭无泪，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去夸赞那个老东西。 “你也不差。”武伯松松筋骨，说道：“小子，你的人生到此结束了。” 他可不会因为薛礼身手不错就生出爱才之心。 在暗处，几双眼睛悄悄的盯着战场。 “断大哥，那小子还挺有心气儿的嘛，能不能把他弄进咱们玄衣卫来？” “别做梦了，那个小子是绛公家的子侄，陛下对其也有一点关注。” “啊，可惜了，他还挺能打的。” “沙狐别废话，让你通知人，通知了吗？” “早就通知了。” “那就好，咱们的任务完成了，撤！” “是！” 玄衣卫行事，以保密为第一。 这种属于皇帝的秘密组织，一旦泄露消息，必会引得朝野哗然，所以自李智云登基以来，玄衣卫出手的次数寥寥可数，他们大多数时候都在潜伏，或者是到处安插卧底。 毕竟，谁也不想自己昨晚和小妾做了几次都被皇帝知道。 玄衣卫的存在，注定让大臣们难安。 是故，它必须是潜藏的幽灵。 此刻，战场上，薛礼已经多处挂彩，但是他依旧死死保护着许昂和虞氏俩人。 这般相助，都让许昂有些感激。毕竟，他们非亲非故，薛礼愿意拼死相救，但凡还有一点良心，都会感激对方。 武伯扭扭手腕，吐出一口浊气，说道：“小子，等你死了，我会把你剁碎了喂狗。” 他万万没想到，十几人打一个，居然一时之间都没能拿下，太他娘的丢人了。 “你死了，我会给你留个全尸。”薛礼冷笑着回应。虽然身上的伤口很痛，但是他却觉得格外刺激。 大丈夫，就应该这样！ 整天读书有什么意思。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找死！” 武伯大吼，带着弟兄们扑上去。 这一次，他要杀了薛礼！ 便在此时，咻的一声，一支箭矢准确无误落在武伯脚下，令武伯身形一顿，不得不停下脚步。 “谁！”他四下环视。 在其声音落下，马蹄声骤然响起，紧跟着数支兵马将这群人包围在中心，其速度之快，让武伯反应不及。 卫府军？ 武伯心头一颤，他最怕这件事情闹开。毕竟，他可是来杀人的，如果闹开，自己可就死定了，而且他背后的长孙无忌也逃不了。 “逃！” 他脑子转的很快，在知道事情暴露的情况下，第一时间便想着迅速撤离此地。只要自己不被抓住，失去许昂，他们还有谋划的空间。如果自己被抓了，那可全完蛋了。 但是很可惜，在他命令刚刚下达的时候，周围响起一阵阵箭雨之音。 刷刷刷！ 箭矢落在地上，逼得他们动弹不得。 武伯手持刀剑，目光看着渐渐围拢过来的军队，对方全副武装，甲胄森森发亮，令人生不起抵抗之心。 “逃哪儿去啊？” 左卫大将军李珍纵马出现，目光冰冷的看着武伯。 “在这皇城帝都杀人，你好大的胆子啊！” 看见李珍，武伯心里瞬时凉了一片。如果对方只是京兆尹差役，他还有信心突破包围，但如果对方是军队，那他只能束手就擒。大唐军队的战斗力，是用突厥人的尸体证明的，无可置疑。 “放下兵器！”李珍大喝一声。 武伯嘴唇动了动，眸光发冷，他当即调转刀刃，准备自行了断。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箭矢射穿武伯拿刀的臂膀，武伯痛苦的哀嚎一声，长刀应声落地。 在李珍的身侧，一名士兵举着弓，目光冰冷无情。 “想死？”李珍冷笑，“在我面前，你想死也不行！” 这是一场毫无疑问的碾压局，武伯等人被李珍全部生擒，包括半路杀出来的薛礼，以及逃跑的许昂和虞氏。 李珍翻身下马，走到薛礼面前。 “参见李将军！”薛礼行了一个军礼。 他们是认识的，因为李珍也曾在长安中学教导过学生习武。 “薛礼，怎么是你？”李珍不解的问。在他的心目中，薛礼一直是个有些木讷，但是很听话的少年，对他出现在这里，李珍感到有一丝惊讶。 薛礼当即回答，将自己碰巧遇见这件事情的经过告知李珍。 听完后，李珍相当满意的拍拍薛礼肩膀。 “很好，没枉费绛公对你的照顾。”李珍赞赏的说。 薛礼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哈哈，好了，既然你也有参与，那就跟我一起走吧。” “是。” 武伯等人面如死灰，他们被抓住，意味着一切的谋划都彻底的失败。 薛礼摸摸臂膀上的伤口，咧嘴一笑，心里乐开了花。他虽然木讷，但是不代表他傻。 这次的事情，他也算是表现了一回。 “疼吗？”李珍看着他满身的伤口，问他。 “疼。”薛礼老实回答，“不过，还能坚持。” 李珍吩咐道：“去，找医者过来给他包扎。” “是。”一名士兵转身离去。 薛礼挠了挠头，“将军，我没事的。” “别以为自己年轻就可以不在乎这些小伤，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后悔。”李珍教诲道。 “是，我知道了。” 薛礼憨厚一笑。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42.html 第三十八章 真凶终落网 长孙府。 武伯一夜没回来，长孙无忌失眠了。他知道，事情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武伯追击失败，没找到许昂踪迹。另一种则是，武伯被发现杀人，下狱了。 他希望是后一种可能，因为杀了许昂，秘密永远消失，而武伯也不会背叛他，如此一来，他就安全了。 他枯坐着，目光悠悠的看着窗户，嘴唇干涸的开裂也不知道喝口茶水。 这种心情，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了，上一次还是在很久以前。 便在此时，一名仆人走来。 “郎君。” “什么事情？” “宫里来人，请郎君进宫面圣。” 闻言，长孙无忌苦笑一声，“知道了。” 他知道，事情十有八九出变故了。 穿好朝服，长孙无忌跟着内侍，进入皇宫。内侍没有带着他去太极殿或者是两仪殿，而是去了史馆。 在这里，他见到了正在看书的皇帝。 “臣长孙无忌，拜见陛下。”长孙无忌低头一拜。 李智云目光从史册上移开，看了一眼内侍，后者会意退下。 旋即，他开口道：“你还真是闲不住啊，怎么，朕让你做给事中，你不满意是吗？” “臣不敢。” “你不敢？”李智云冷笑，“都到这个时候了，别在朕面前装傻，那没什么意义。许昂和你那个武伯，都全部交代了。” 长孙无忌心一沉，认罪道：“臣昏了头，嫉妒杜楚客，以至于做下蠢事，甘愿受罚。” 皇帝既然这么说了，他自然不会以为皇帝是在诈他。 李智云卷起史册，轻轻敲击着书架。 “你的才能，朕是知道的，但是你呀，好高骛远，行事愚蠢，而且是愚不可及。” “是，臣愚蠢。”长孙无忌应声。 其实，他也觉得自己愚蠢，若不是自己愚蠢，岂会用许敬宗这个蠢货。 “你最愚蠢的，是想着愚弄朕，把朕，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的傻子。”李智云说道：“你以为你做事情神不知鬼不觉，你以为你能轻而易举的搅弄朝堂，你甚至觉得朝堂诸公都是任你摆弄的傀儡，对不对。” “臣从未这么想过！”长孙无忌脸上流下汗珠，整个人紧张的不行。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蠢在什么地方，不是皇帝看穿了他，而是他根本没有退路可言，一旦失败就是死路一条。 如果皇帝是已经死去的李世民，他或许可以肆无忌惮，但事实并不是如此。 当今皇帝虽然也是他的‘妹夫’，可是自己和他之前，并没有任何的交情。 而今能被皇帝启用，全是因为妹妹。 没有妹妹秦王妃，他在皇帝李智云面前，什么都不是。 李智云将史册放回原地，淡淡道：“过几日，你自己上奏疏，请去地方为一县令吧。” 长孙无忌一楞，旋即嘴角泛苦。 这一去地方，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 更关键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被皇帝发落去什么地方。万一是哪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他这辈子就完了。 “臣知罪。”长孙无忌忍不住开口低头求饶。 他好不容易才在妹妹的帮助下入朝为官，实在不想就这么离开长安。 离开中枢，意味着离开权力核心。 “晚了。”李智云冷冷道：“朕是看在观音婢的情面上，才会用你，但是没想到，你会如此忘恩负义。” 当他知道长孙无忌是幕后黑手的时候，他是真无语。原以为长孙无忌这个狡猾的狐狸，在势弱的时候会低调，可他却高看了这个家伙的为人。 纵然知道长孙无忌是有才华的，但这并不能让李智云放过他。而且，他还要借机狠狠的惩处他。 否则，他还真摆不正，看不清，他自己的地位。 此人果然是个权臣，不是个良臣。 难怪历史上李世民前脚死，后脚这王八蛋就敢怼的李治唯唯诺诺。 听见皇帝如此直白的告诉他，当初被启用的真相，长孙无忌羞愧难当。 “是，臣会请辞。” 看着他一脸的不甘委屈，李智云问道：“你还委屈么？朕问你，你和杜楚客有何仇怨？” “无冤无仇。” “那你为何对付他？” “因为臣嫉妒他，更嫉妒他的哥哥杜如晦。”长孙无忌说。 李智云冷笑，“你若嫉妒他，何不证明你比他更有才能，行此卑鄙之事，能证明什么？” 长孙无忌沉默无语。 失败了，挨打就要忍着。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李智云多角度对着长孙无忌狠狠的斥责，喷的长孙无忌心神恍惚。 完事后，李智云最后道：“若非秦王妃之故，许敬宗便是你的前车之鉴。但是你记着，下一次若再有此事，长孙一门，朕一个都不会放过，你最好想清楚。” “是，臣一定不敢再犯。” 长孙无忌知道，面前这个皇帝可不是什么儿女情长的皇帝。能看在妹妹的面子上放过自己一次，已是幸运，若有下一次，自己绝对逃不了一死。 “滚吧。” “是，臣告退。” 长孙无忌躬身退下。 李智云看着他离去，目光渐渐深邃起来。 长孙无忌是一把双刃剑。若要用他，得先压到他低头臣服，否则用的不会顺手。 如果，长孙无忌在此事之后还不知收敛，那么李智云一定会直接宰了他。 秦王妃确是自己所爱之女，但这不意味着他可以为了女人放弃铲除祸患。 江山和美人，李智云知道自己会选什么。 长孙无忌的才能确实不错，这一点不假，可若是不能为自己所用，那么他有再高的才能也是无用。 此时，李珍走进来。 “陛下，许昂等人要如何处置？” 李智云撇了他一眼，“知情不报，愚弄朝堂，谋害朝廷罪犯，怎么做，还用朕教你？” “末将明白。”李珍躬身。他知道，皇帝已经决定处死这些人。 李智云踱步少许，问道：“那个薛礼伤势如何了？” “启禀陛下，无大碍，已经着医者替他治疗。” 李智云颔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此子不错，颇有正气。这样罢，你去传旨，朕明日在太极殿接见他。” “是。”李珍心中一动，这个薛礼，能得到皇帝陛下的赞赏，将来或许会有一番作为。 不久后，李珍前往绛国公薛收府邸传旨，皇帝明日召见薛礼。 闻听消息，薛收唤来薛礼，询问事宜。 薛礼在薛收面前并未有所隐瞒，而是将自己救下许昂的事情告诉薛收。 听完后，薛收若有所思，以他的智慧，已经联想到不久前许敬宗的事情。 皇帝陛下，或许已经知道谁是幕后真凶了。 “仁贵啊。” “在。” 薛收笑呵呵道：“明日面见陛下，你可要好好准备，这是你的一次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在陛下心目中留下印象，就要看你的本事如何了。今日还有时间，我来教导你面圣礼仪，以免到时你丢脸。” “谢叔父教诲。” 族中能有子弟入陛下法眼，这是一件好事，薛收自然是开心的。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43.html 第三十九章 老丈人看女婿 次日，太极殿。 薛礼在叔父的带领下，穿着白衣，亦步亦趋的小心注意着面圣礼仪。 叔父和他说过，如果礼仪出了问题，那些御史会抓着他挑错，他可不想自己第一次面圣就出现意外情况。 “到了。”薛收立在殿外台阶下，对着薛礼道：“陛下只召见了你，去吧。” “是。”薛礼对着他拱手一礼，而后转身登阶。 看着薛礼一步一步登上台阶，薛收嘴角含笑，旋即转身去了尚书省。 薛礼来到殿外，看着近在咫尺的巍峨太极殿，尽管他能看得见壁柱上多有斑驳脱落痕迹，可这并没有让人放松，反而让他感到更加的紧张。 那股威严肃穆的气氛，仿佛来自久远的权威，让人心生畏惧。 内侍走上前，问道：“可是薛礼？” “正是在下。” “请随奴婢进殿。” “麻烦公公了。” 内侍领着他，没有进入正殿，而是去了偏室。正殿一般是开大朝会用的，平常时候虽然会开着门，但是不会使用。 偏殿。 内侍先一步走进来，禀告皇帝，薛礼在殿外候着，而后李智云命人带他进来。 薛礼走进偏室，一直低着头，不敢随意张望。 直到内侍提醒他，薛礼才回过神，而后躬身长拜，“河东薛礼拜见皇帝陛下。” “免礼。” “谢陛下。”薛礼缓缓直起腰板，目光并不敢直接看向皇帝，而是稍微下移一点，用余光去看皇帝。 这一看，薛礼心神一震。 这人不是那日在学校和他钓鱼的那个人么？ 他就是皇帝陛下？ “怎么，不认识朕了？”李智云穿着一身常服，发束木冠，横插玉簪，整个人可用风神俊朗四个字形容。 薛礼尴尬道：“我......草民没想过早已见过陛下。” 李智云笑了笑，没纠结这件小事。 以往，虽然薛礼住在薛收府上，可他没有身份，自然没机会见到自己。 “赐坐。” “是。”内侍们取来凳子，放在薛礼身后。 薛礼拜谢皇帝，而后坐下，按照薛收的吩咐，薛礼只坐了一半，可不敢大大咧咧的坐上去。 皇帝给你赐坐，那是心情好，对你印象好，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在皇帝面前随意放松。 李智云随意问了他一些话，又和他聊起在草原游学的事情，俩人之间的气氛渐渐趋于平缓。 “你做得很好，大唐男儿，就该有这份正义之心。”李智云随口夸赞道。 薛礼谦逊道：“不敢居功，若非陛下开办学校，我也不能进入其中旁听，更无法习的军中技艺，都是陛下之功。” 李智云呵呵一笑，“薛收很会教导你嘛，谦逊而知进退。” 薛礼腼腆一笑。 紧跟着，李智云道：“不过，少年意气，你不可缺了，朕还是喜欢神采飞扬的少年，而非暮气沉沉的老臣。” “是。”薛礼心一提。 陛下就是陛下，一言一行，都让他心中波澜骤生。 “这次你立下功劳，说说看，你想朕怎么赏赐你？” 关于这个问题，薛收也和他聊过，薛礼略作思忖，便答道：“微末之力，实在不敢居功。” “呵呵。”李智云笑了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 皇帝这一笑，让薛礼又紧张起来。实在是皇帝的低笑，好似充满莫名的意味。 “薛礼。” “在。” “朕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只要你的要求不过分，朕都可以答应你。如果你错过这个机会，下次可就没有了。告诉朕，你是打算按照薛收教你的说，而是遵从本心呢？”李智云意味深长的问他。 从薛礼进殿的表现来看，李智云就知道，薛收绝对没少教导他，甚至是自己会赏赐薛礼的事情，薛收肯定也猜测到了。 他要听的，可不是别人猜测他要听的话。 薛礼陷入挣扎，因为皇帝一眼看穿了他的话，并知道了叔父教导自己的事情。 怎么办？ 要说心里话吗？ 左思右想，薛礼做出决定，说心里话！ 因为薛收教过他，千万不要欺骗皇帝，否则下场会很惨。 “我想进大学继续学习。”薛礼温吞的说出了心里话。他知道以自己的成绩，想要考进大学，等同于做梦。 可他真的很想进入大学，因为他从叔父那里得知，进入大学以后，兵部尚书卫国公李靖会担任军事课负责人，并且会固定给他们大学生上课。 这种事情，想想就让人难以拒绝。 更关键的是，他已经尝到了在长安中学和权贵子弟们学习的甜头。 别的不说，单是这份人脉资源，可不是谁都能接触到的。不久之前，他从草原回来，已经收到三四个同学的邀请。 邀请什么？ 自然是邀请他跟着一起进卫府军！ 那些同学的父亲，在卫府军中可是将军级别，跟着他们混，早晚能混个中层军官。 这种机缘，可遇不可求。 除此之外，薛礼也看出来了，将来若是能进入大学学习，一旦毕业了，据叔父薛收所说，前途不说如何远大，那也是一片光明。 最后，则是因为，他知道以那个女孩的身份，肯定能进入大学继续学习。 他想陪着她。 “大学啊......”李智云哑然失笑。 说起来很尴尬，大学现在还没影。主要是这两年各地都在恢复元气，他实在不好意思搜刮民脂民膏建立大学。目前礼部那边讨论的结果是，暂时先不造大学，继续沿用国子监那边的屋舍代替。 等将来学生多了，再考虑这些。 “不错，朕没看错你。”李智云一笑，旋即道：“不过，朕不会给你特权，你得自己跟着老师们好好学习，朕会让老师们好好的教导你。” “谢陛下恩典。”薛礼起身一礼。 只要有人愿意教导他，他就会认真学。在长安中学跟不上学习进程，主要是他以往学的太少，跟不上学校学习的那些纷杂知识。他想要私下找老师补课，老师也未必会给他机会。 孔颖达、陆德明、虞世南这些人，哪个不是学富五车之辈，便是他的叔父也请不动这些人。 现在有皇帝替他开口，那他就有机会开小灶了。 一会儿后，薛礼躬身告退。 在薛礼走后，皇帝背后的屏风后面，走出来一大一小两个女人。 正是贵妃韦珪和永宁公主。 李智云让她们坐下，笑盈盈问道：“永宁，今天的事情，你不会提前告诉了薛礼吧？” 他从韦珪那儿得知永宁心上人是薛礼的时候，心里面先是愤怒，而后又是释然，最后则是高兴女儿的好眼光。 薛礼此子，他看着还是很不错的。 尤其是今日一番问答，更让他心里稍稍满意几分。可能是先入为主的想法，也可能是薛礼木讷的表现，总而言之，李智云对薛礼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当然，以李智云现在的养气功夫，他要考察女婿，自然不会让女婿看出来。 加上薛礼木讷的性子，他完全不知道，刚刚面见陛下的时候，其实是被陛下以‘老丈人’的身份，打量了一番。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44.html 第四十章 事情尘埃落定 听见皇帝的话，永宁不依，撅着红润的小嘴儿。 “父皇，女儿可没提醒他。今日父皇要召见他，女儿也不知道他会怎么说。” 先前，韦珪告诉她，陛下准备接见薛礼，并让她在暗处旁听，着实让她担心了好一会儿。她可清楚，父皇眼光高着呢，若是薛礼表现的不好，她和薛礼之间的事情，只怕会千难万难。 没想到，那根木头今天开窍了。 “瞧见没有，还没嫁出去呢，现在就护着了。”李智云对着爱妃笑着调侃女儿。 韦珪抿嘴一笑，说道：“这个薛礼倒也是个求上进的。” 如果薛礼此番要黄白之物赏赐，亦或者官位勋爵，韦珪绝不会将女儿嫁给这等目光短浅之辈。就结果来看，她还是认可的，但是达不到满意的程度。 毕竟，薛礼出身实在一般，虽然也是河东薛氏子弟，但到底是落寞子弟，怎么能配的上自己女儿。 只可惜，让她无奈的是，自己女儿貌似真看上了。 永宁起身，来到皇帝身边，抱着父皇臂膀，撒娇似的说道：“父皇答应过女儿，只要薛礼有理有节，不会反对女儿的事情。” 说着，还晃了晃皇帝手臂。 李智云笑了笑，反问道：“照你的意思，朕是不是应该立即给你们赐婚？” “哪有，女儿可没这么说。”永宁红着小脸。 李智云哈哈一笑，言道：“莫急，他若是真有才智，迟早会出人头地，到时候朕定会给你们赐婚。” “父皇怎么净说这些，女儿不听。”小女儿家，面皮终究是薄嫩的，怎能对自己的婚姻大事冷静对待。 瞧着女儿羞怯的不行，韦珪便让她先回宫去。 “父皇，母妃，女儿告退。”永宁屈膝福礼，旋即缓缓退下。 李智云感慨道：“女大不中留啊。” “陛下，难得她有看上眼的。”韦珪道。 实际上，她自己对薛礼是不怎么满意的，只能说没什么恶感。如果女儿看上的秦怀玉等将门二代，亦或者是杜如晦之子，她定会十分欣喜。 只可惜不是。 “你呢？”皇帝问。 “臣妾？” “对，你对薛礼怎么看？”李智云笑着问。 韦珪斟酌道：“尚可吧。” 李智云道：“你若是觉得不满意，现在阻止此事还来得及，若是等日后朕赐婚了，可就晚了。” 对女儿们，李智云总是宽容的。当然，这也和永宁看上的人是薛礼有关系。 换成个别的废物，李智云可不会这么容易答应。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薛礼表现的不好，这桩婚事，他也得再三思量。现在，他只是默许，可没有赐婚。 别觉得他现实，他其实已经为女儿做了很多。否则，永宁的婚事根本轮不到问永宁自己的意见。 韦珪苦笑一声，“臣妾答应过永宁，只要陛下觉得行，那便不会阻止她。” “你这是把责任推给朕呐。”李智云起身走过去，手指勾起美艳的贵妃娘娘的下巴，嘴角带着轻薄的笑容。 韦珪玉容悄然红晕。 “陛下......” 李智云倒也没想在这里来一出龙凤戏，而是扶起爱妃，拥着她走到外面漫步。 “永宁的事情，既然她觉得行，那便顺她心意吧。薛礼此子，朕觉得还是有些潜力的。” “既然陛下都这么觉得，那臣妾无意见。”韦珪问道：“陛下准备何时宣布此事？” “再等等吧，薛礼而今一介布衣，等他立功吧。” “臣妾听陛下的。” 李智云哈哈一笑，暧昧道：“今晚你也得听朕的。” 韦珪羞涩的伏在丈夫怀里。 且说另一边，永宁离开太极殿，并未回后宫，而是追到接近承天门的地方，方才找到准备回去的薛礼。 承天门非大事不开，两扇厚重的大门关闭的严丝合缝，只在旁边开了一道小门，供大臣前往三省六部。 “参见殿下。”薛礼看见永宁，脸颊自动发烫，低头，害羞的不行。 永宁又好气又好笑，怎么自己看上眼的人这么羞怯呢。 “你要好好做事，切不可让父皇失望。” 只说一句，永宁便带着侍女离去。她乃是公主，私自见外人已是逾越。若是被御史当场抓住，少说得关几天禁闭。 看着公主渐渐离去，薛礼默默握紧拳头。 为了不辜负公主的一番情意，他一定要混个名堂出来！ 几日后，门下省给事中长孙无忌上奏疏，请求前往地方为官，造福一方百姓。 在上奏疏之前，长孙无忌相当的纠结，他曾考虑过去找妹妹帮忙，不过他忍住了。 因为他想了又想，发现妹妹是他的护身符，只要妹妹在，他就不会出事。 等他做出成绩，将来在妹妹的帮助下，再调回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皇帝批准长孙无忌所请，并交给尚书省处理。 负责处理的人是尚书左仆射杜如晦。 接到皇帝旨意，杜如晦轻轻吸了口气，心里说不出的感动。陛下真的查了，真的给他交代了。 虽然皇帝没有明说，但是意思很明显，长孙无忌交给你处理，把他送去哪里，朕都允许。 这份心意，让杜如晦怎能不感动。 要知道，长孙无忌可是秦王妃的兄长。皇帝对秦王妃的心意，他是清楚的，为了自己，皇帝连秦王妃的面子都不给。 他如何能不感动！ 感动之余，他也有些犯难，那就是该将长孙无忌放去什么地方。 岭南？ 北疆？ 还是西域？ 这真是个让人纠结的问题啊。 说实话，杜如晦对幕后黑手是长孙无忌这件事情其实有些惊讶，因为他扪心自问，自己好像没有得罪过长孙无忌。便是皇帝和秦王妃之间的事情，他也从没有多言。 长孙无忌为何要对付自己？ 还是说，他想要对付的人是自己弟弟，只是牵扯到了自己？ 很快，他否决了这个想法。以长孙无忌的智慧，不可能行此浅薄的阴谋。 看样子，他应该的确是针对自己来的。 至于当面质问长孙无忌，确定自己心中想法，杜如晦想想便算了，因为长孙无忌不可能和他说实话。 那么，既然如此，对长孙无忌，他也不必过于留手。不过考虑到秦王妃的存在，杜如晦倒也没把事情完全做绝。 如果把长孙无忌送去岭南，那就是要他死，这完全是在得罪日后很可能进宫为妃的秦王妃。 想来想去，杜如晦决定，把他送去河州米川县。 如果长孙无忌能在那里混出一番名堂，最后回到朝堂，那就是他的运气，如果他一辈子都只能待在那儿，只能说是他的命数。 是成还是败，让长孙无忌自己去挣扎吧。 决定了，河州米川！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45.html 第四十一章 有一颗玲珑心 秦王府、佛堂。 “皇叔，阿娘在里面。”李丽质指着佛堂。虽然她不太清楚阿娘为什么和皇叔关系好，但是她知道，皇叔一向待她极好，因此她心里下意识的将李智云当成亲近人。 李智云颔首，摸摸她的小脑袋，和蔼道：“去吧，和晋阳出去玩吧。” “嗯。” 小姑娘点点头，转身蹦蹦跳跳的离开。 李智云缓步走进佛堂，一眼便看见里面跪坐着的观音婢。多日不见，二嫂越发丰腴了，兴许是解开了心结，以及孙思邈给她调配的药膳起了作用，二嫂如今是越来越诱人。 一身素色修行袍，勾勒出动人的曲线，三千青丝垂落腰臀，别具一番诱惑。 走到她身边跪坐，李智云目光平静的看着佛像。 观音婢睁开眼，见来人是李智云，说道：“也就你敢这么走到妾身左右。” 李智云笑了笑，轻轻握住她的玉手。 “别闹，这是在佛堂。”观音婢红着脸申斥他，不过那言语软绵绵的，毫无杀伤力，反而有种撒娇的意味。 “怎么，看见朕不高兴？” “你打扰了我。”她故作不高兴的说，玉手却是任由皇帝把玩揉捏着。 “朕此来，是向你道歉的。” “道歉？”观音婢不解的看着皇帝。 李智云轻咳一声，将长孙无忌做的事情告诉她。 听完后，观音婢只是问道：“是去河州是吗？” “嗯。” “他犯下大错，确实应该受此一遭。” “你不怪朕么？” 观音婢摇摇头，诚恳道：“其实妾知道，若非因为妾的缘故，兄长此番只怕没有这么轻易被放过。陛下已经帮助妾了，妾又何来底气多言其他。 何况，当初兄长能进入朝堂，也是因为陛下一手提拔，而今他辜负陛下所望，有此一难，是他咎由自取。” 说着，观音婢脸上涌现一抹浅浅的怒意，她一直觉得兄长是个聪明人，没想到前几年在草原冻坏了脑子，竟然犯下如此蠢事。她对皇帝说的话并非虚假，而是出自真心。 她很清楚，长孙无忌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皇帝的潜邸大臣，当朝相国，按律是要流放的！ 现在，长孙无忌还能在地方做官，完全是因为皇帝照顾。而皇帝为什么照顾自己兄长，观音婢比谁都清楚。 想到此处，观音婢心里更是觉得亏欠皇帝。 “你不怪朕就好。”李智云平静道：“不说他的事情了，聊聊其他的吧。” 不愧是长孙皇后，她有一颗玲珑心。 “嗯。”她轻轻颔首。 俩人撇开长孙无忌的话题，聊起其他的轻松之事。李智云既然答应观音婢，等她三年，那就一定会做到。 杜府。 “可惜了，还是被长孙无忌这个小贼逃过一劫。”杜楚客愤愤不平的说，手中捏着茶盏，青筋毕现。 “够了。”杜如晦面色平静，说道：“不是他逃过一劫，而是我们不能斩尽杀绝。” “因为秦王妃？”杜楚客下意识的问。能让长孙无忌逃过一劫的契机，在他看来，只可能是那个和皇帝关系紧密的秦王妃。其他人是不可能有这般能耐，所以他下意识就说了出来。 杜如晦不满的看他一眼，“小心说话。” 杜楚客抿抿嘴，挥挥手，让侍候左右的仆妇全部下去。 随后，他说道：“大哥，不是我说这些，只要秦王妃在一日，就没人能拿长孙无忌如何。现在他的确是被我们赶出了长安，可是将来会怎么样，谁也不敢保证。现在陛下有所顾忌，秦王妃尚未进宫，可这不是一成不变的。一旦秦王妃进宫，给陛下生下一男半女，以陛下对秦王妃的感情，长孙无忌迟早能回来。到时候，我们平添了一个对手啊。” “你待如何？”杜如晦撇他一眼。 杜楚客低声道：“大哥，我们不妨想办法，阻止陛下和秦王妃继续下去......” “住口！”杜如晦狠狠警告他，“我告诉你，秦王妃的事情，你最好当作不知道，要是你敢对这件事情起心思，我一定会和你断绝兄弟之情！” 这话非常严重，以至于杜楚客愣了半晌都没怎么反应过来。 “大哥，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杜如晦冷笑，“你这个蠢货，陛下为了得到秦王妃费了多长时间，你知道么！你若是敢坏了陛下的好事，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杜楚客面色沉下去，说道：“陛下身边的红颜知己不知多少，何必青睐一个秦王妃，这不是......” 话说到一半，看见杜如晦杀人的眼神，杜楚客终究是闭上了嘴。 他知道，再继续说下去，大哥一定会抽他大嘴巴子。 兄弟俩沉默一会儿，杜如晦道：“秦王妃的事情，不需要担心，你可别把陛下当成一般的皇帝。女人只是陛下生活的一部分，但并不是全部。陛下雄心万丈，隐有超越历代帝王之志，不会被一个女人乱了心神。” “我也是担心。”杜楚客道：“就像这次的事情，按律，长孙无忌可不会这么轻松的躲过去。” “你以为他躲过去了？”杜如晦冷笑，“他本就是因为秦王妃的缘故才被陛下启用，这一次，他又犯下大错，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已然降至最低点。将来若想重回中枢，他所要付出的努力，将会是千倍万倍。 如果，他在河州那个地方也能混出名堂，那就说明此人身俱极强的才干，这样的人，无论将他放在什么地方，他都会有机会冒出来。 不过不用担心，无论他回来与否，他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或者说人品，已经烂了。陛下将来或许会用他，但绝对不会信他。” “这二者有何分别？”杜楚客问。 杜如晦看了一眼小老弟，心忖老弟还是不懂啊，于是耐着性子解释给他听。 “学得文武艺，卖给帝王家。大臣们都是辅助皇帝陛下治理天下的人，我们都是吃陛下赏赐的饭。可这怎么吃，那也是有讲究的。有人能尝到陛下亲自送来的饭菜，而有人只能去民部自己领饭菜，这其中的差距，你可明白？” 杜楚客微微思索道：“大哥的意思是，长孙无忌就算有才，皇帝陛下将来也不会如何交托给他大事，对吗？” “不错。”杜如晦哼道：“此人的私心，权心，陛下已然了然于胸。” “好吧，我明白了。”杜楚客点头。 杜如晦道：“这次的事情，你是遭受了无妄之灾，陛下对你终究有些体谅，待时机成熟，我会想办法请求陛下，放你出任地方。” “多谢大哥！”杜楚客抱拳。 “不妨事，我只需要你记着，皇帝陛下的私事，你不要乱说，更别想着拿出来做文章，否则陛下不动手，我会动你！”杜如晦严厉警告他。 “是大哥，我明白，以后我绝不会再提半个字。”杜楚客郑重答应。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46.html 第四十二章 年终事又起 虽然嘴上一直不服气长孙无忌因为秦王妃的缘故逃过一劫，但是在大哥的严厉警告之下，他也不是什么愣头青。 皇帝的私事，少管为妙。 关于许敬宗和长孙无忌的事情，随着长孙无忌悄然离开长安，这么的也就过去了。 随着时间渐渐接近年终，这件事情终究是渐渐平息。 李智云也从这件事情上收回心神，再度沉浸在处理朝政之中。贞观四年这一年，大唐百姓过的远比前两年舒服，而因为天灾渐渐消弭的关系，朝廷也是松了口气。 今年的朝廷府库，虽然没有多少钱粮积累，但是相比较前两年大把大把的拿钱拿粮食出去赈灾，好了不知道多少。 而草原彻底平息，大唐也开始从草原疯狂吸血，大量的牲畜被唐商以廉价的羊毛衣或者大唐的特色产品购买回来。 没有草原的压力，北边的边防也是大量减轻，这又给民部减少了一笔支出。 总的而言，今年是欣欣向荣的一年，不说如何好，但是也没有前两年那么坏。 据李智云估计，再过个一两年功夫，大唐的国力应该就能恢复到正常水平线。 而他现在要做的也很简单，那就是与民休息，尽量不要去打扰百姓的生活生产。 只要给百姓一个正常的耕作环境，一切都会渐渐好起来。 长乐殿。 在这个临近年终的日子，杨皇后也是越发忙碌起来，忙着宫中用度的采买，忙着处理后宫之事。 皇帝呢，躺在榻上，两只手时不时捏着肚皮，一副躺平摸样。杨皇后看见皇帝这般惫懒，又是心疼又是看不过眼。 “陛下若是无事，何不帮帮臣妾呢。”她有些幽怨的说。 李智云摇摇头，“好夫人，且让为夫休息休息。” 闻言，杨皇后忍不住一笑，倒也没有继续强迫他帮助自己。她也知道自家丈夫处理朝政累坏了。 李智云双目愣愣的望着穹顶，过了一会儿，忽然说道：“工部的杨尚书向朕乞骸骨，你说，朕要不要答应？” “祖父？”杨皇后问。 “嗯。” 杨皇后想也没想，直接道：“祖父年纪确实不小了，继续留在尚书之位上也是不妥，臣妾也是心疼他一把年纪还在劳累。如果可以，臣妾希望他能放下这些，回去修养。” “你同意？” “臣妾是觉得祖父年纪大了，不适合继续留在尚书的位置上，若是因为精神不济，导致工部事务处理不及，岂非是给陛下添乱？ 而且，臣妾前些时候也听说朝中有些流言蜚语，此时祖父若是乞骸骨离开，倒也能刹住这股暗流。” 所谓的流言蜚语，说的是杨恭仁和杨士贵二人同在中枢，十分的不妥。 李智云呵呵一笑，“吾妻甚贤也。” 杨皇后微微一笑，千娇百媚的看了他一眼，继续伏案处理着事务，似乎刚刚说的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不值得放在心上一样。 将杨士贵放在工部尚书的位置上，不过是一个过渡，或者说是李智云一时没空去寻找合适的人选。 杨士贵年纪确实有点不小了，该让他颐养天年了。 不过，该让谁来担任工部尚书呢？ 由于百工监的出现，现在工部已经不再研发新型战争兵器或者是其他器械，而是一心一意修水泥路，架桥，修缮宫殿，做些基础建设工作。 不过，这依旧是个很重要的位置，六部尚书之一，岂能不重要。 思来想去，他一时之间还真没什么特别好的人选。 宇文儒童现在是研发组的组长，基本上一心一意沉浸在研发李智云给他的各式图纸里面，根本没心思去掺和朝政。 而其他人，牵扯的又有点多，不能脑袋一拍就决定谁来做这个工部尚书之位。 不久后，杨士贵在贞观四年最后一次大朝会上请辞，皇帝再三挽留，杨士贵再三拒绝。于是，皇帝同意，并加封杨士贵为隆国公，赏赐金银绸缎。 同时，任命给事中杜楚客为邓州刺史。 工部尚书之位空缺出来，让朝廷诸公再度涌起心思。纵然这是六部之中排名不显的工部，可一部尚书之位，还是非常诱人的。 因为自贞观皇帝登基以来，凡晋升相国的，多少都有在六部任职的经历。 朱雀大街。 “热汤条儿！滑嫩的热汤条儿。” “鲜鱼汤，喝一口暖身暖心。” “瞧一瞧看一看，水磨手抓饼......” 小贩们推着小车，在大街上叫卖。 以往，朝廷是不允许小贩们在朱雀大街摆摊，但是后来李智云决定，年节的十几日，允许小贩们在朱雀大街叫卖，算是给长安添加点过年的气氛。 “两份鲜鱼汤。” “好嘞，贵人您稍等。” 两名官员在路边停下，叫住小贩，要了两份鲜鱼汤。 俩人裹紧大氅，各自端着鲜鱼汤，立在路边，一边喝汤一边说着话。 “韦兄，此番工部尚书之位，你觉得谁能拿下？”王珪抿了一口鱼汤，暗道好鲜。 “怎么，王兄有心？”韦挺两只手捧着茶碗暖手。他目光落在小贩的煤炉上，心道皇帝陛下可真是厉害，拿出的蜂窝煤，竟是给长安的小贩们多了一条生财之道。 王珪毫不避讳的问道：“你就没想过？” “想过。”韦挺承认，喝了一口鲜鱼汤，在这寒风里，只觉得通体舒坦无比。 接着道：“可是，你要知道我们的身份，陛下会不会用我们还是两说。” 作为李建成的旧臣，皇帝虽然重用他们，不歧视他们，但实际上他们的‘过往’却是一直存在，始终都有一点尴尬。 王珪摇头道：“不然，房玄龄贵为刑部尚书，还曾经是秦王心腹呢。” “这不一样。”韦挺说。 他们当初可是跟着李建成造反，遭到陛下的镇压，而房玄龄那算得了什么，毕竟早死的秦王可没造反。 王珪咕噜咕噜喝掉烫嘴的鲜鱼汤，取出六枚铜钱，连同空碗一起交给小贩。 “既然你有顾虑，那我们就不必再说了。” 说着，他转身离去。 见状，韦挺摇摇头，喝光鱼汤，将碗交给小贩，追着王珪而去。 “王兄，你等等。”韦挺追上他，二人齐肩，说道：“并非是我有顾虑，而是我觉得我们谋求的机会不大。” “总要试试，否则，你我还要蹉跎多久？”王珪道：“看看杜如晦吧，现在都是尚书左仆射了，我们再不努力，将来只能一辈子仰人鼻息。” 杜如晦么。 提起这个，韦挺也是一阵沉默。作为皇帝的潜邸大臣，以杜如晦受到的信重，和他自己的年纪来看，此人最起码要在尚书省主官位置上待十几年。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47.html 第四十三章 王韦已联手 十几年！ 人生有多少个十几年？ 如果杜如晦真的一直稳坐尚书省主官的位置，那么他们这些人将来就算有机会进入中枢政事堂，那也无法和杜如晦比拟。更别说，此人还有皇帝陛下的信赖。 简在帝心！ 想到这里，韦挺整个人也有些恍惚。他倒不是一定要和杜如晦比较，他只是心里不平衡。因为，他觉得杜如晦能做得好，他自己其实也能做得好。 而他所欠缺的，或者说嫉妒的，无奈的，其实是自己当初跟错了人，投资失败。 现在看着别人成功，心里面自然有着巨大的落差。这份落差在他心里，渐渐的演变成攀比和不甘。 “我们或许真的该谈谈。” 闻言，王珪嘴角一勾，“走吧，近来我府上送来不少新茶，一起尝尝？” “那我可叨扰了。” 王珪府邸。 俩人用过香茗之后，相对跪坐。王珪也购置了桌椅，但他已经习惯跪坐。再者，跪坐着，方便他烤火取暖，以及用羊毛毯盖着双膝。 韦挺将喝剩下的茶水浇在茶壶上，说道：“陛下告诉我，这么做有助于让茶壶散发香气。” “是么，我倒是不知道。”王珪笑了笑，旋即道：“其实我们谋划那个位置，不是不可以，我们也不需要去求别人，只要让陛下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我们就能成功。” “那么，陛下想要什么？”韦挺问。 王珪道：“要知道一个人需要什么，首先得知道他做了什么。” “打仗？”韦挺蹙眉，“我能想到的，貌似只有这个。虽说因为天灾的关系，朝廷已经没怎么动兵，但是草原那边却没安生过。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支持陛下发动战争？” “不。”王珪摇摇头，“就算没有我们的支持，朝中的武将们也会全力支持陛下，我们在这件事情上的作为并不大。” “那你什么意思？”韦挺不解。 王珪道：“你别忘了，两崔那边，可始终没有向陛下低头。” “你不会想让两崔来朝吧？”韦挺想了想，摇头道：“此事非常之难，那些人的心思你不是不知道。他们从前没有对先帝臣服，现在更不可能对陛下臣服，或者说，他们现在这样悄无声息，其实就是一种妥协。” 他觉得王珪异想天开了，博陵崔氏和清河崔氏，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皇帝臣子的家族。 倒不是说他们有造反之心，而是说，这两个家族，对于朝廷其实一直都是端着的那种。 既不亲近，也不反对。 简而言之，他们不大看得上李唐皇室。 王珪道：“我与尚书左司郎中崔义玄有些交情。” “他恐怕代表不了清河崔氏吧。”韦挺蹙眉说道：“光凭他一人可做不了什么。” “我知道，但是我们需要慢慢来不是么，据我猜测，工部尚书的位置，陛下会在年后决定，我们还有时间。” 韦挺觉得这件事情的成功率不大，但也没有直接反对，“好吧，你去做吧，如果需要帮忙，我会尽量帮助你。” “好。” 崔府。 身为尚书左司郎中，崔义玄平常的时候也挺忙碌的，不过年节将至，他也是渐渐歇息下来。 和那些自命清高的清河崔氏族人不同，崔义玄在隋末的时候，跟着李密混过，很显然是个有心气，有出人头地想法的人。 只可惜，到目前为止，他混的都比较普通，平常皇帝也没如何高看他一眼。 其实他知道，皇帝对两崔没有贡献人才，非常的不满，但是他也没什么办法。 因为，清河崔氏他做不了主。 便在此时，仆人禀告，王珪拜府。 崔义玄连忙命人将王珪请进主厅，亲自迎接招待。 待双方落座，先是聊了一些无关轻重的风月之事，而后便谈起朝政。 在王珪的有意引导下，话题进入了世家。 “崔兄，你看如今的朝堂，各派争鸣，颇似前朝啊。”王珪唏嘘着说道：“政事堂六相，杜如晦出身关陇，杨恭仁出身弘农，薛收出自河东，陈叔达来自南方，温彦博出自太原，盛况一如从前啊。” 崔义玄道：“可惜，咱们未能争得一星半点。” 他确实感觉很可惜，如果是先帝时期，关陇人霸占政事堂，他倒也无所谓，毕竟关陇人有那个实力。可现在呢，在政事堂待的那些人，他真没觉得有什么背景。 论背景，自己也有大背景。 可惜，他自己的背景只是背景。 “倒也不尽然。”王珪淡淡的说。 “哦，王兄何意？” 王珪道：“陛下有并吞宇内，开创盛世之心。如此，必要天下世族全心配合，不论少了谁，陛下的大业都将受损，我说的对不对？” 崔义玄自然明白其中的缘故，这天下，说到底世家的影响力还是很大，如果他们在地方不配合朝廷，那就会让朝廷的政令无法在地方行通。 皇帝欲造盛世，则天下各个世家必要配合皇帝。如若不然，则大业难竟全功。 “对。”崔义玄疑惑道：“道理确实如此，只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王珪微微一笑，“太原王氏效忠陛下，那么清河崔氏呢？” 崔义玄脸色猛的一变，“王兄慎言！” 开什么玩笑，这种话能乱说吗？ 脑袋不想要了？ “别误会，崔兄，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么。”王珪笑着说。 崔义玄被他吓的色变，此时也没好脸色给他，当即道：“我以前知道你的为人，但是现在，我看不清了。你知不知道，方才那种话若是传出去，我人头难保！” “你在害怕？”王珪问。 废话，谁特么不害怕。如果清河崔氏真的效忠皇帝陛下，崔义玄自然不会将这话当一回事。可是偏偏，清河崔氏对待朝廷的态度十分冷淡，这让他如何不怕。 这样一顶帽子扣下来，族中那些清高之辈或许无所谓，但是对于他这个有志于仕途的人来说，则是灭顶之灾。 “别说了。”崔义玄脸色不好看。这个问题，他实在不想过多纠结下去。 王珪道：“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如同你现在一样，之所以难以入陛下之眼，便是因为如此。” “你什么意思？” “崔兄啊，你难道没有想过么，清河崔氏若是一直如此，陛下岂敢重用你呢？”王珪反问。 我想过，我天天想，可有什么用，我又不能做主。崔义玄心里疯狂咆哮，脸上则露出一丝无奈。 “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有些事情，并非你想的那般简单。” “如果不去做，不去改变，那就会一直这么不简单下去。”王珪继续说道。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48.html 第四十四章 各方谋划尚书之位 崔义玄看了对方一眼，沉默一会儿。 “你什么意思？” “我觉得，清河崔氏到了该改变的时候了。”王珪道。 “改变？”崔义玄嗤笑，又无奈道：“我当然知道这些，而今天下渐渐安稳，势必得要改变，可是我在族中人微言轻，根本不会有人支持我。” 王珪道：“话虽如此，但你仍要努力。你也看见了，现在的天下早已从战乱中走出来。当今陛下，文韬武略，又胜在年轻，只要一直长治久安，大唐必将强盛。此时不改变，等到大唐彻底崛起的时候，那可就迟了。到时候，你们改变了，朝中也未必会有你们的地位。” 崔义玄苦笑道：“就算你说的是事实，那也没什么用处。我不怕告诉你，族中的长辈，根本不打算让族中才俊出仕，他们宁愿继续耕读传家。” “可我们总要做些什么不是么。”王珪道：“年关将至，崔兄有多久没回去看看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崔义玄已经明白王珪的意思，于是他试探道：“王兄此来，是奉了陛下的旨意？” “非也。”王珪摇头，说道：“若是陛下的意思，直接告诉你便是，何须借我之口。今日我来，是希望我们不要被落后的太多，我们已经在渐渐失去说话的机会了。” 闻言，崔义玄长叹一声。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 “那你的决定是？” “我打算回去看看。”崔义玄下定决心。 “好。”王珪道：“若有所需，不妨告诉我，能帮到你的，我绝不推辞。” “多谢。” 皇宫、甘露殿。 李智云看着奏疏上形形色色的推荐人，有些无聊的将奏疏甩在一边。 工部尚书让谁做，是他一句话的事情。可这句话却不能乱说出来，否则会引起不必要的波澜。 做皇帝，一言一行都会被百官解读，他必须要小心谨慎。 伴君如伴虎，如果不能做一只心思莫测的老虎，那么迟早会被大臣们研究透，进而被大臣糊弄。 只有神秘，才会让人畏惧。 眼下便是如此，各个大臣都在试探他心目中的人选。 便在此时，耳边传来外面的喧闹声，李智云有些奇怪，遂问身旁侍候的高良忠。 “外面怎么了？” 高良忠回道：“是宫人们正在布置年节事务。” 李智云问道：“今年要大办？” “皇后娘娘说了，今年天下安泰，宜稍办一下，让臣民们共乐一番。” “哦。”李智云缓缓站起身，说道：“走吧，去后宫。” “是。” 房府。 近来，年节将至，房玄龄格外忙碌，忙着接收大理寺那边送到刑部的社会败类。眼瞅着要过年了，社会败类们必须处理一下，否则皇帝问起来，那就是积压政务，要追责的。 喝了口热汤，房玄龄又拿起公文阅读，他现在习惯性的在家里面加班加点。 “不能休息一会儿么，我见你每次回来都带着公文，将家里弄的和你刑部衙门一样。”卢夫人在旁边埋怨道：“都要过年了，怎么还不能休息。” “不是我的刑部衙门，是朝廷的。”房玄龄笑着纠正夫人。 “好好好，朝廷的刑部衙门。”卢夫人无奈道：“你这么拼命做什么，已经贵为一部尚书，有些事情，交给手下人去办不好吗？” 房玄龄苦笑道：“非我不愿偷懒，而是不能也。尚书左仆射杜公待我甚厚，陛下赏赐更是不断，你叫我如何能松懈。前些时候，陛下还法办了一些人。刑部清狱，底下人没办好差事，可让我在朝臣面前丢了脸面。” 闻言，卢夫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嘱咐他休息，便没有打扰他继续处理政务。 半个时辰后，仆人来报，于志宁来了。 房玄龄得知消息，亲往迎接。 客厅。 “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房玄龄笑着说道：“中书省这几日应该不轻松吧。” “呵，中书省何时轻松过。”于志宁冷笑道：“杨恭仁自然不用多说，一些处理事情的能力他还是有的，至于李叔良......不提也罢。” 在他看来，李叔良待在中书省纯粹是混吃等死，一丁点用处都没有。但凡有事，肯定是他这个中书侍郎顶上去。 房玄龄身为刑部尚书，多少知道一点李叔良的能力，所以对于志宁抱以同情的目光。 碰上个无能的上司，确实要比别人更忙碌一些。 “你此番过来所为何事？”房玄龄道：“若是拜年的话，现在可太早喽。”说着，他还调侃一下。 于志宁摆摆手，“我给你拜年？你想什么呢，我儿子给你拜年还差不多。” “哈哈哈。”房玄龄大笑。 于志宁道：“玄龄，以咱们俩人的交情，我就不和你弯弯绕绕了，直说了吧，我是为了工部尚书的位置而来。” “你有意工部尚书之位？”房玄龄放下茶盏，语气多了一丝郑重的意味。 “不错，我确实有意。”于志宁点头道：“一来，继续留在中书省无甚建树。二来，当今陛下越发重视六部，若能自六部走一遭，往后我也好过一些。” 房玄龄没有立即答应他，而是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们虽然被陛下启用，但原神策府的人，其实对我们还是很警惕，还有原李建成的人。何况，陛下那边，我们说话，未必能起到效果。” “这些我都知道。”于志宁道：“但是，我不得不去做，你也知道关陇现在什么情况，如果我不上进一些，处境堪忧。” 眼下的朝堂，再也不是先帝那时候的朝堂，三省六部，关陇人居高位的太少了。 而能代表关陇贵族利益的人，则更少。 “你这么想，陛下知道么。”房玄龄为难的说。他的潜意思是，你难道不知道陛下打压关陇人么。 于志宁是聪明人，很快便明白房玄龄的意思，故而叹了口气。 “我何尝不知道这些呢，只是我也是没办法。于氏，窦氏，独孤氏等家，现在都在沉寂，若我再无作为，只怕......”于志宁摇头叹气。 房玄龄抿嘴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我希望你能帮我试探一下陛下的意思，若是陛下真不愿让我进入工部，那我不会强求。如果，我是说如果，陛下若没有明确反对的话，我会竭尽一切力量争取。” 房玄龄思索片刻，回道：“好吧，我会找机会帮你问问。” “玄龄，多谢！”于志宁抱拳。 “不必如此，你我也是一起走过来的。”房玄龄道：“我会尽力帮你。” “好。” 待于志宁走后，房玄龄叹息一声。 于氏哪是为了什么工部尚书啊，他们是为了日后的相国之位啊。 谁不知道，当今陛下，喜欢从六部提拔大臣进入政事堂呢。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49.html 第四十五章 看不出来想法 心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房玄龄还是决定帮于志宁试探一下皇帝的意思。 没别的，主要是因为他们属于同一阵营。虽然他自己不是什么关陇人，但他和于志宁同属于秦王旧臣一员，能帮的自然要帮。其实在他看来，如果长孙无忌还在长安的话，工部尚书的位置，长孙无忌很有希望。 可惜，他不在。 隔日，房玄龄带着刑部公文，来到两仪殿，拜见皇帝，陈述政务细则。 虽然今年大朝会结束了，但是作为一部尚书，他的工作可没有结束。 一番对答，李智云很满意房玄龄的工作能力，遂将他留下来，陪自己一起用膳。 俩人落座，李智云问道：“玄龄啊，家中可有什么困难，用度可够？” “承蒙陛下关照，臣家中一切安好。” “是吗？”李智云揶揄道：“朕怎么听说，你被你夫人常常殴打呢？” 房玄龄面色一尬，心里暗自苦笑，皇帝怎么就喜欢拿这个取笑自己呢。以往的时候，三两个大臣陪着皇帝聊天时，但凡自己在场，皇帝总要取笑自己。 “回陛下，内子是太关心臣了。”房玄龄在没人的地方也不敢乱说夫人不好。 “朕倒觉得不是这么回事。”李智云道：“这卢氏女，果真还是泼辣啊。” 闻言，房玄龄陪笑道：“内子是真性情，臣就喜欢她这一点。” “朕还是觉得，女人温柔一些好，这样罢，要不要朕赏赐两个美女给你，服侍你？”李智云调侃道。 “不用不用，臣已老迈，无福消受，请陛下切莫如此。”房玄龄赶忙拒绝。 开玩笑，要是真带着两个美女回家，夫人不把自己打死才怪，他可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做赌博。 “房玄龄啊房玄龄，你也是一部尚书，正三品朝官，惧内如此，历史罕见。”李智云鄙视道。 “并不罕见。”房玄龄狡猾道：“臣听说，杜公也是这般。” 这下子，轮到李智云无语了。杜如晦确实惧内，这些他是清楚知道的。 该说你俩不愧是好基友么，在惧内方面一模一样。 “你好像很自豪？”李智云无语的问。 房玄龄偷笑道：“杜公尚且如此，臣也没什么可丢脸的。” 比烂是吧。 李智云失笑，遂言道：“其实说实话，在朕看来，你们惧内，多是爱护家人，温柔以待人，这一点，朕很欣赏你，来，饮酒！” “是。” 吃完后，李智云带着房玄龄在廊下散步消食。 房玄龄心里装着事情，有些心不在焉，他在考虑，如何开口试探皇帝陛下对于志宁的态度。 不想，皇帝却是直接问道：“玄龄，你觉得这朝堂诸公，谁能胜任工部尚书一职呢？” 这句话，李智云这段时间问了不少人，房玄龄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房玄龄稍作思忖，言道：“中书侍郎于志宁，黄门侍郎韦挺，尚书左丞王珪，尚书右丞苏世长等人，皆乃才智之士。” 大差不差的回答，这些日子，面对皇帝的发问，很多朝臣都是这个回答。 李智云道：“你这是糊弄朕啊。” “臣不敢。” “既然不敢，那你就确定一个人选。” 房玄龄道：“工部尚书人选，关乎朝堂大局，臣不敢妄言，唯陛下能一言而决。不过，既然陛下要臣说，那臣斗胆，推荐中书侍郎于志宁。” “为何是他？”李智云淡淡的问。 房玄龄解释道：“因为于侍郎在中书省任职，有才干，臣又曾与他共事，故而知道他的能力。” “你倒是不避讳这些。”李智云笑了笑。 房玄龄诚恳道：“为陛下分忧解难，乃是臣的本分。” 李智云点点头，说道：“朕知道你的心意，放心吧，朕不会怪你的。” “多谢陛下体谅。”房玄龄问道：“那陛下觉得于志宁如何？” “呵，以后再说吧。”李智云没给任何信息，让房玄龄微微叹息一声。 陛下到底是陛下，让人根本看不出来他的想法嘛。 不多时，房玄龄告辞离开。 李智云看着他的背影，两只手搭在石栏上，手指轻轻敲打着上面的花纹。 于志宁可不可以，答案是可以。以能力来说，他是没问题的，但是从出身来说，他不行。 最起码现在不行。 关陇人被他好不容易打压下去，现在让于志宁上来，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而且他知道，关陇人的目的不是什么工部尚书之位，而是政事堂的相国位置。 这可能吗？ 现在是绝对不可能的。 “房玄龄也难逃人际关系啊。”李智云微微一叹，他似乎看见了十几年后的各派争斗。 虽然他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但还是忍不住感到排斥。皇帝有时候就是这么矛盾，既希望大臣们互相斗的你死我活，又希望他们能听皇帝话，老老实实做个忠臣，良臣。 要的还真是多。 “来人。” “在。”高良忠躬身听命。 李智云道：“房尚书忠心朝事，将刑部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着赏赐绸缎百匹，黄金三百两，十斤冰糖。” “是。” 冰糖和白糖的价格完全不同，属于真正的高档消费品，这个玩意拿出来赏赐，绝对不丢份。 吩咐完后，李智云往寿安殿拜见万太后。 到了寿安殿时，见到承昭和晋阳两个小家伙正在陪着他们皇祖母用膳。 “看来朕来的不巧，打扰阿娘用膳了。”李智云笑着走进来。 万太后笑道：“皇帝来了。” “儿臣拜见太后。”李智云躬身行礼。 “免礼。”万太后道：“我们也才用膳不久，皇帝若是没用膳，那便坐下一起用吧。” “回阿娘，儿臣用过了。” “那就坐吧。”万太后道。 李智云颔首，走到万太后身边坐下。 至此时，晋阳和承昭方才起身向着皇帝行礼。 “拜见父皇。” “免了，接着吃吧。” “谢父皇。” 李智云问道：“阿娘怎么今日用膳这么晚？” “两个皇孙被皇后训斥了，待在哀家这儿，不敢回去呢。”万太后道。她一般吃的很少，用膳时间也很短。但今日为了庇护两个小皇孙，只能延长时间，让两个小家伙陪着自己多待一会儿。以免两个小家伙回去，多挨教训。 “训斥？”李智云转头看向一双儿女，问道：“怎么回事？” 晋阳嘟嘟嘴，不搭理老父亲。 承昭硬着头皮说道：“孩儿和皇姊想出宫，母后不许。” 李智云嗤笑，“你好大的胆子，想出宫就出宫，把这儿当什么地方了。” 承昭低头，一脸苦涩。 明明皇姊也想出去，怎么父皇就说自己，不公平。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50.html 第四十六章 崔义玄碰壁 虽然埋怨老父亲的不公平，但是承昭可不敢说出来，他也知道老父亲素来宠爱姊姊妹妹。 “你们出去做什么？”李智云问。 承昭道：“玩。” “玩？”李智云哼道：“你们母后忙着年关的事情，你们不体谅她，反而只顾玩乐。” 两个小家伙不说话，低着头。他们心里想的是，就是因为快要年关了，长安热闹起来，才会想着出宫去玩。 万太后道：“好了，皇帝就不要再说哀家的皇孙了。” “是，儿臣知道了。” 万太后低声道：“若非你宠着晋阳那丫头，她何来这般胆子胡作非为。哀家觉得，你得收敛收敛了。” 有的时候，便是她也觉得皇帝有些过于宠爱公主们了。 闻言，李智云面色讪讪。 这事儿吧，确实怪他。便是方才斥责两个孩子，他也是对着儿子凶，没对女儿如何。 “是，朕记住了。” 万太后也不打算如何说儿子教导孙子们，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忙着处理天下大事，根本没空教导孩子们，只是提醒他而已。 用完膳后，两个小家伙还想赖一会儿，却不想皇后娘娘亲自来向万太后请安。 看见母后，两个小家伙顿时蔫了。 杨皇后向皇帝，太后，见礼之后，看向他们，“可有向皇祖母请安？” “请了。”晋阳小声说。 看着无法无天的女儿这般乖巧，李智云忍不住一乐。 一山还有一闪高。 这小丫头，到底还是害怕皇后的。在皇后面前，像个乖巧的小娃娃。 贝州。 崔义玄和崔弘道在过年的前一天，赶回了清河。 “兄长，我觉得成事的机会不大。”崔弘道时不时和族内的子弟们点头示意，一边忧心忡忡的和崔义玄说话。 崔义玄何尝不知道机会不大，但他总要尝试一番。想起族中那些清高的族人，他也是满头包。 “试试吧。” 不多时，俩人进入书房，见到清河崔氏几位掌事人。 清河崔氏主宗为‘定著六房’，分别为清河大房，清河小房，清河青州房，许州鄢陵房，郑州崔氏，南祖崔氏。 此外，还有乌水房等等。 似崔义玄便是出身南祖崔氏房，崔弘道出身清河青州房。 半个时辰过去后，崔义玄满脸通红的走出来，一脸愤慨之色难以消弭。 “愚昧无知！” 听着崔义玄的怒骂，崔弘道也是默默叹息一声。 这种事情，他早有预料，想要说服这些清高的长辈们，何其困难呐。 “算了兄长，这件事情不宜强求，宗老们也有自己的考虑。” “他们有什么考虑？”崔义玄怒道：“端着架子有什么用，难道他们以为当今陛下是什么简单人物吗？ 突厥何其猖狂，白登山一把火，二十万突厥大军飞灰湮灭。薛延陀、回鹘，不尊朝廷，现在呢？ 我看他们还活在过去，想要皇帝亲自来请他们，他们也配！” “兄长慎言！”崔弘道连忙阻止崔义玄继续发牢骚，拉着他离开此地，回到他们的临时小院子。 崔义玄此人，历史上便极其热心仕途，他为了向上爬，不惜得罪长孙无忌，支持李治册立武则天为皇后，后来更是审判长孙无忌的大臣之一。 现在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自然十分暴怒。 当然，宗老们不愿意让族内子弟出仕，向朝廷表明忠心，才是最让他生气的事情。 现在天下大治，家族居然还要端着，你算什么东西？ 你真以为当今皇帝是什么好脾气的皇帝吗？ 越想，他越是生气。 “兄长，族中子弟，大多以宗老们意思为主，这件事情，我看还是算了。”崔弘道低低一叹。 说句大实话，有的时候，他也看不过宗老们的做派。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有什么值得自豪的？ 范阳卢氏、太原王氏、闻喜裴氏、荥阳郑氏、弘农杨氏这些家族现在不都支持朝廷么，能有什么坏处？ 难道支持朝廷就能让门楣下降？ 不见得吧，人家弘农杨氏可是惊天大翻盘，从‘前隋遗种’华丽转变成大唐皇后的娘家人。 他是真不明白，宗老们端着有什么意思。 崔义玄愤愤道：“迟早有一日，他们会后悔。而今天下崔氏以我清河为傲，但是他日必以博陵崔氏为荣！” “什么？”崔弘道忙问：“兄长，你何出此言？” “哼，中书舍人崔敦礼，宋州刺史崔民干，前些时候可得了陛下不少夸奖，长此以往，此二人必能身居高位。你再看看我们清河崔氏有几人能得陛下青睐？ 说句不好听的，我这个尚书左司郎中，恐怕还是陛下看在清河崔氏的名头上给我的。一旦陛下发现清河崔氏这般傲气，你觉得我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待多久？” 崔弘道顿时哑口无言。 虽然说一笔写不出两个崔字，但是清河崔氏和博陵崔氏真没什么关系，两家祖上就没关系，后来因为同姓不通婚的规矩，更没什么交情可谈，基本上就是见面点个头那种。 如果博陵崔氏真的在皇帝手下崛起，那清河崔氏声望还不是要剧烈下降么。 比如，大唐士子们一提姓裴，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闻喜裴氏，这就是家族声望。 如同现在，人们提起崔氏，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清河崔氏。可如果宗老们继续清高下去，他日会不会变成，一提起崔氏，就让人想起博陵崔氏？ 声望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它就是一个世家最重要的东西。 没有声望，朝廷为什么要对你礼贤下士？ 没有声望，士子们还会来清河崔氏族学求学吗？ 没有声望，朝廷想怎么拿捏崔氏就怎么拿捏。 因为这种东西，你没有，朝廷就可以随便往你身上泼脏水，整死你。 不要小看声望二字，荥阳郑氏之所以被李智云拿捏的死死的，就是因为皇帝一旦曝光洛州瘟疫的事情，荥阳郑氏直接完蛋。这比朝廷杀人还严重，这是诛心！ 杀人还要诛心！ “那我们怎么办？”崔弘道问。 崔义玄没好气道：“不知道，反正我算是看明白了，想靠着族人往上走，那是千难万难，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 想起那群食古不化的老家伙们，崔义玄只感觉浑身都不舒坦。 直娘贼，都是一群目光短浅之辈！ 现在天下世家，谁不支持朝廷。谁敢像清河崔氏这样高高端着架子，死不放人去效忠朝廷，效忠陛下，为陛下分忧解难。在崔义玄看来，只有清河崔氏一家！ 摊上这么一群古板不知变通的家族长辈，崔义玄偶尔真会觉得自己未来的前途一片灰暗。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51.html 第四十七章 新年大朝会 清河崔氏清高自傲，目空一切，博陵崔氏低调做人，发展前景良好。 相比较一直压着自己一头的清河崔氏，博陵崔氏子弟则十分的聪明。在大唐建立的时候，族中就派人来效忠大唐皇帝。 现在的宋州刺史崔民干，原为前隋醴泉县令，李渊率兵杀进关中之时，崔民干果断投诚，先是被任命为唐王府主簿，后来李渊登基为帝，崔民干为黄门侍郎，兼任山东道安抚副使。 长安、崔府。 崔民干此前一直在外为官，在长安没有府邸，因此在这过年之际只能住在同族兄弟崔敦礼府上。 此番，与他们一起过年的还有民部度支郎中崔仁师。 三人坐在书房，拥裘围炉，好不舒服。 “你们在长安真是好享受啊。”崔民干喝了一口加糖的奶茶，只觉得通体舒坦无比。 崔仁师和崔敦礼对视一眼，发出轻笑。 “兄长可莫要这么说，此番兄长回京述职，陛下多有称赞，小弟可是羡慕的紧啊。”崔敦礼笑着说道。 崔民干摆摆手，说道：“这么些年了，李叔良都做了相国，没什么可羡慕的。” 想当年他也是先帝的近臣，可是如今才不过是个宋州刺史，和他一起他投降的那群人，而今都在中枢当大官，他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可骄傲的。 “总有机会的。”崔仁师道：“陛下的为人，我不敢说自己一定能看透，但是也有一点了解。只要对陛下忠心，有能力，迟早可以越走越高。” 崔民干点点头，言道：“但愿吧。” 紧跟着，他问道：“对了，清河崔氏如今怎么样？” 闻言，崔敦礼不屑道：“自视清高的狂妄之徒罢了。” “这样才好啊。”崔民干道：“希望他们能一直清高下去。” 闻言，三人发出愉悦的笑声。 在一片祥和热闹的氛围之中，大唐告别贞观四年，正式进入贞观五年。 太极殿大朝会。 相国们总结贞观四年得失，展望贞观五年之未来，定下今年的发展大计，要各省、部、寺、道、州、县，在今年务必要达到朝廷制定的工作成绩标准。 随后，傅奕上疏，要求僧道尼必须拜父母，皇帝允准。 说起来，傅奕也算是朝廷中的一号奇人，整天抓着和尚道士不撒口，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招惹傅奕的。 紧跟着，宗正少卿，荆王李孝恭走出列，拜道：“启禀陛下，而今四夷藩长臣服，臣请陛下行封禅大礼，彰显我朝之盛。” 吏部尚书魏征出列反对道：“陛下，我朝休养生息不久，方从灾害之泥潭中脱身，若行封禅，劳民伤财，臣以为极其不妥。” 李孝恭道：“可从简。” “如何从简？”魏征反问：“自古以来，帝王封禅，所耗钱财不可计数。若从简，何以彰显陛下之武功。陛下，臣以为，此时还不宜封禅。” 魏征不否认皇帝的武功之盛，但是他觉得封禅耗费太多钱粮，根本不值得。有这个钱，还不如多照顾百姓。 武将们自然觉得封禅好，因此不少人支持李孝恭，而文臣们则极力反对。 吵了一会儿，没有结果。 李智云道：“封禅的事情，日后再说吧，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对封禅不喜也不恶，谈不上非去不可。现在大唐的情况好不容易渐渐走上正规，他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给百姓增加负担。只为了一个空名浪费钱财，一点都不值得。 这一点，他比较认同魏征。 见皇帝不愿，李孝恭自然是不敢再劝。 随后，李叔良走出列，拜道：“陛下，先帝幼子渐渐长成，陛下为长兄，请陛下封王遣其就国。” 这里的就国，和前汉时期的就国不一样。 前汉时期，尤其是孝景皇帝那会儿，就国是真就国，刘姓皇族封大王，去地方坐镇，为汉室屏藩。 而自前汉以后，宗室大王就国，其实更多的是放出去养老，或者是那个大王带着自己母妃，去地方养老。这些大王，在地方上会挂着一个头衔，比如刺史之类的，但是基本上是没有任何权力，只能靠收租过活。 并且，没有皇帝命令，这些大王不能擅自回京，否则就是犯法。 其实说白了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当今的皇宫，只能住着皇帝及其后妃子女，先帝的儿子们，对不起，只能让你们自己出去讨食。 当然了，如果皇帝特别疼爱某个弟弟，也可以下旨，将这个弟弟留在长安。 又或者，有才华的皇族子弟也能从政从军，这一点其实没有太多的限制。 同老朱家相比，老李家的孩子们过得还是比较自由的。 历史上，老李有二十二子，但是这个时空，老李只有十四子。因为武德六年的万年行宫之变，令老李瘫痪在床，他怎么可能继续无节制的生儿子。 除却死掉的李建成、李世民、李玄霸、李元吉，以及登基的皇帝李智云，还剩下九个儿子。 分别是莫嫔所生六子李元景，孙嫔所生七子李元昌，郭婕妤所生八子李元礼，宇文昭仪所生九子李元嘉，王才人所生十子李元则，张宝林所生十一子李元懿，张美人所生十二子李元轨，杨美人所生十三子李凤，以及刘婕妤所生十四子李元庆。 原本历史上，尹德妃和张婕妤都给老李生过儿子，而且还挺早的，但是现在又不一样了。 尹德妃早早跟了李智云，张婕妤也没有给老李生过儿子，再加上万年行宫之变的缘故，导致老李只有十四个儿子，现在还活着的，只有十个。 这其中，李智云的几个弟弟，不少都已经被老李封王。如李元景封赵王，李元昌封鲁王，李元礼封郑王，李元嘉封宋王，李元则封彭王，李元懿封滕王。这些都是老李封的，根本不是李智云封的，李智云到现在都没给他几个儿子封王。有王号的那几个儿子，也是老李当年册封的。 李叔良提这个事儿，实在是因为宗室那边闹了好几次。眼瞅着皇帝都没意思封自己儿子为王，那其他人呢？ 宗室们坐不住，联合起来给李叔良施压，所以才有今日李叔良所奏。 关于这个事儿吧，李智云是非常反感的，他讨厌那些吃干饭的家伙。 而且，这群吃干饭的弟弟之中，还有那么几个在历史上是喜欢闹事的。 可是不册封弟弟吧，人家会说皇帝刻薄寡恩，作为长兄居然不愿意照顾弟弟，简直就是无情。 人言可畏啊。 原本在他的设想中，皇室子弟应该凭借自身能力获取爵位，但是现在很显然不行，这条路行不通。 如果李智云现在要搞这个规矩，那宗室那边一定会跑去先帝庙嚎哭。 还不是时候。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52.html 第四十八章 反正就是说 封吧，不封不行。 有王号的那几个，自然不用再封，李智云只是决定让他们去什么地方养老。 在经过和百官商议过后决定；赵王李元景，加安州刺史衔，派往安州。鲁王李元昌加陇州刺史衔，去陇州。剩下的几个弟弟也是差不多一样，加什么刺史衔，去什么地方，有老妈的带着老妈，没妈的自己滚过去。 当然，也有几个还没满十岁的，只封王，暂时不去地方。分别是先帝十三子李凤，封虢王。先帝十四子李元庆，封道王。 封完后，李叔良心满意足的退了回去。 他才不管皇帝封什么王，他只是被那群亲戚吵的不行。反正现在给你们封王了，至于你们满不满意，那就和我没关系了。 现在宗室的粮食税赋分配权握在皇帝手中，皇帝想给谁多少就给谁多少。 随后，杨恭仁走出来，抱着笏板道：“陛下，臣以为几位皇子都到了该封王的年纪了，请陛下册封。” 闻言，不少大臣站出来附议。 自皇帝登基以来，皇子们可从来没被册封过，现在趁着皇帝给弟弟们册封，正好让皇帝也给皇子们册封一下。 毕竟，皇帝的儿子可不少。 足足十二个！ 最小的是贞观四年八月出生的李承疆，生母是韦茗华。 李智云笑了笑，言道：“朕德薄，先帝托朕以江山社稷，朕丝毫不敢懈怠，朕之诸子尚且年幼，未知其贤与否，未知其才有否，故此事，待朕之诸子长成再议。” 当前，李智云可不打算给儿子们封王开府。因为一旦封王，势必要让儿子们出去开府，而一旦开府，则意味着夺嫡开始。 毕竟，这些个儿子背后，怎么可能没人下注呢。 更关键的是，作为当今皇帝儿子，封的王，和先帝之子封的王可完全不同。 别看先帝儿子们都是一字王，但其实都是郡王，并不高贵，等他们死后，依例降爵，有的或许还是郡王，有的则会变成国公。 在大唐，王爵以‘秦晋齐楚’最贵，赵魏韩卫鲁汉周等次之，再次的则是一些古国王号。 如果此番李智云答应给儿子们封王，那他的几个儿子，少说也得封个秦王什么的。 可是那能封吗？ 显然是不能的。 话说回来，李智云也拖不了多久，等儿子们十五岁，势必是要放出去开府的。 不过，他还是想看看，几个儿子的表现如何，再考虑给他们封王号。 他当然也可以先给儿子们封个普通的王号，让他们出去开府，但是那样只会加剧他们的争斗。 因为到了那个时候，他一旦觉得某个儿子表现很好，给他封给晋王什么的，那可就好玩了。 大臣们会怎么想？ 陛下看重晋王？ 所以，这种事情，现在想想也就罢了，可不能真的去这么做。 大臣们听见皇帝的话，面色十分古怪，他们还真是没见过对自己儿子这么吝啬的皇帝。先帝在位的时候，恨不得把姓李的全部封王封公。当今皇帝可倒好，自己儿子都不愿意册封。 目前有王号的那几位皇子，可都是先帝在位时候册封的。他们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先帝册封，皇帝根本不会给皇子们册封王号。 关于这一点，一向直来直往的魏征也觉得皇帝在此事上好像过于吝啬了。 在他看来，皇子们封王，那是理所应当。 不过皇帝既然拒绝了，大臣们也不好强行逼迫皇帝给皇子们封王，反正那是皇帝自己儿子，有皇帝操心。 杨恭仁则略显可惜，他是想几位皇子出来开府的。 封王事毕，魏征开口道：“陛下，工部尚书之位空缺，还请陛下早做打算。” 这个事情是不能拖的，因为拖也没意思，大臣们也不会同意。六部尚书，少一个都不利于朝廷运转，何况还是搞基建的工部。现在铺设水泥路就是工部负责，工部没有主官怎么行呢。 “诸位爱卿什么看法？”李智云淡淡的问。 谦虚一下还是要的，先问问大臣们的意思，然后再说出自己的想法。 黄门侍郎韦挺道：“陛下，臣以为尚书左丞王珪尽忠职守，可掌工部。” “臣附议。”崔义玄走出来。 “臣附议。”不少臣子先后附议。 人群中的王珪抿抿嘴，默默捏紧拳头，有些紧张。 紧跟着，房玄龄道：“启禀陛下，臣以为中书侍郎于志宁素有才干，可任工部。” “臣附议。” “臣附议。” 不少关陇系臣子站出来。 于志宁也深吸口气，静待事情发展。 除此之外，民部尚书戴胄推荐尚书右丞苏世长担任工部尚书，另外还有其他一些人选。 大致在心里给这些人归类，李智云很快就发现推荐人与被推荐人曾经都有交情。 人果然都是抱团的生物。 “既然诸位爱卿有人选，那不妨说说理由，以及如何治理工部的计划吧。”李智云淡淡的说。 想当工部老大，当然可以，但是你得给朕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胜任。 随后，于志宁、王珪、苏世长等人先后站出来，阐述工部的运作理念，以及他们上任之后，将会怎么去做。 这其中，苏世长自然说法偏向皇帝的既定政策，即用草原奴隶铺设水泥路，联通中原各个大城之间的通道，除此之外还有关乎工部人员结构调整，以及吸纳官员的衡量标准等等等。 嗯，这就相当于面试一样。 于志宁、王珪的说法其实和苏世长也大差不差，没有多少地方存在很大的差异。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俩人都认为短时间内不可能快速联通中原各地的通道，还需稳步慢来。 说来说去，没什么新意，很多东西都是李智云和政事堂相国们早就议定的东西。 这让他不免失望，这几个人，只是要那个位置，根本没想过要怎么去让工部变得更好。换而言之，他们只是想要工部尚书的权位。 是故，李智云在听完他们的话后，直接排除了于志宁和王珪。剩下的苏世长是自己人，暂时观察一二。 除却他们三人之外，还有一些各部侍郎都有出来秀理解，包括工部的也是。 听了一个多时辰，李智云有些昏昏欲睡。 这时候，一直觉得和自己没关系的宋州刺史崔民干忽然被崔敦礼给轻轻推出去。 “你？”崔民干愣愣的看着族兄弟。 崔敦礼小声道：“试试吧，不妨事。” 闻言，崔民干顿时无语，这东西还能试试的？ 不过，他转念一想也是，试试就试试，行不行无所谓，就当在皇帝面前露个脸了。 众人见崔民干走出来也没什么反应，因为刚刚也有几个述职的刺史跳出来碰机会的。 他走出去，躬身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工部负责道路、宫殿等修缮工作，应当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成功，最好是......” 反正就是说嘛，崔民干以自己的理解说了一番。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53.html 第四十九章 尽为陛下所用 看见崔民干走出来，李智云面露回忆，他在武德年间就见过崔民干一次，当时是在河北，打宇文化及和窦建德那会儿。后来崔民干在地方任职，他也就没怎么见过。 不过崔民干官做的还挺不错，有点门道，对这个人，李智云还是印象不错的。 等崔民干说完，李智云就没怎么听后面的官员怎么说话了。因为他忽然想起来，这个崔民干貌似是博陵崔氏的人。 清河崔氏高傲无比，到现在也不肯放族中优秀子弟出来，而博陵崔氏比较识相，虽然没有跪舔大唐，但是很听话的放一些子弟出来帮助朝廷治理地方。 崔民干本人，更是当年先帝入关时候就投诚的。 带投大哥啊！ 待官员们说完后，李智云看向人群中的崔民干。 “崔卿。” “臣在。”崔民干面色澹然的走出来，他对工部尚书的位子确实很心动，毕竟留在中枢，那自然是比待在地方高贵的多。但是呢，他也没将这件事情当作一定要做到的事情。 作为先帝的臣子，他已经被冷落太久了，久到他以为皇帝都忘记了他的存在。 李智云感慨道：“朕记得，先帝当年攻入关中，拨乱反正，你是较早追随先帝的。” “是，臣自醴泉起兵响应先帝。”崔民干回答。 “好啊，先帝常与朕言，崔公贤良，识大体，明大义，乃为国家干城也。” “不敢当先帝之赞，臣惶恐。”崔民干心中略微得意，面上依旧谦逊。 “呵呵。”李智云笑了笑，没有再接着说什么。 工部尚书谁都想做，因此各方也都不服谁，说完各自理念，接下来比的就是谁人脉广，谁赞同的人多。 政事堂的几个相国是不会轻易下场的，六部尚书中的五部尚书也选择作壁上观，剩下的都是一些侍郎，少丞什么的官员，在互相据理力争。 吵了一会儿也没什么结果，李智云宣布散朝。 结束后，杜如晦和薛收走在一起。 “你说陛下到底属意谁？”薛收问杜如晦。 杜如晦想了想，摇头道：“陛下的想法，我真是猜测不到。在我看来，陛下应当是偏向苏世长的吧。” 苏世长怎么也是陛下心腹，其余的于志宁、王珪之流，可不是陛下的心腹。 “我也是这么觉得，但总觉得陛下好像并没有非要选苏世长的意思。”薛收蹙眉，说道：“拖下去，事情会复杂的。” “不会拖太久的。”杜如晦道：“陛下心中，怕是早有想法，在我看来，如今争一部尚书之位，可比先帝那会儿和平多了。” 闻言，薛收咧嘴一笑，“那可不能比，现在谁敢跳出来，陛下一定会收拾谁。” “说的也是。” 如杜如晦所言，李智云确实有了想法。 之前他的想法是，如果没人选，那就用苏世长，反正这个人是他自己人，放去工部也没问题。 可现在，他有了其他的选择。 两仪殿，偏室。 “臣崔民干，拜见皇帝陛下，问陛下安。” “坐吧。” “谢陛下。” 待崔民干坐下后，心中忍不住滴咕猜测，陛下在大朝会结束之后单独召见自己，难不成是要和自己嘱咐什么？ 还是说，讨论工部尚书？ 想到后者，崔民干小心脏砰然跳动，那可是一部尚书，说不心动，骗自己都骗不过去。 可问题是，陛下真的会任命自己吗？ “崔卿。”李智云打断他的思绪。 “臣在。” 李智云微微一笑，言道：“前些时候，朕观前史，书中多有言论，天下崔姓，首推清河博陵。天下世家，唯崔姓为首，不知崔卿对此有何看法。” 话音落下，崔民干脑门上流下汗水。 前一句话没问题，天下崔姓自然以清河博陵为首。但是天下世家唯崔姓为首，这种话，他可不敢在皇帝面前承认。 哪怕，心底的潜意思是这个，他也不敢在皇帝面前承认。谁敢承认自己比皇族李氏更高贵？ “陛下，臣以为此言不妥，陛下乃天子，皇族李氏，自为天下氏族之首。”崔民干睁着眼说瞎话。 他无所谓，反正博陵崔氏一向低调，和清河崔氏不同，他们不在乎这些东西，他们要的是低调发展，有一天超越清河崔氏。 至于和皇帝争这个空号？ 脑子坏了吧。 博陵崔氏的宗老们曾评价过当今皇帝；霸道而不失仁善，深谋远虑而懂得隐忍，才智高绝而不自傲。 崔民干将这句话记在心里，认真观察，然后发现，宗老们不愧是老狐狸，看人真准。 当今陛下，待草原人霸道，待唐人仁善，以庶皇子身份，一举击败先帝三位嫡子，光明正大顺理成章的登基，并且还紧紧握着兵权。击败突厥之后并未不可一世，反而低调发展，弄死草原。 面对西域商路纵横的劫匪，他也选择了暂时隐忍。 这样的皇帝，谁脑子坏了去和他作对。 清河崔氏。 清河崔氏？ 那群人还有脑子吗？ 崔民干作为博陵崔氏出身，一向对清河崔氏的人没什么好感。 听见崔民干这么说，李智云笑着道：“崔卿此言，甚善。不过朕还是觉得，博陵崔氏，梓材甚多，而今天下大治，正需人才，不知崔卿如何看待？” 崔民干懂了，皇帝这是要博陵崔氏给个答复。 到底吃不吃老李家的饭。 你要是吃，咱们就是好兄弟。 你要是不吃，那就说明你对我有意见。 谁敢对皇帝有意见？ “陛下若有所需，博陵崔氏子弟，尽为陛下所用。”崔民干很光棍的答应帮助皇帝。 李智云很满意崔民干的回答，露出了和善的笑意。 历史上，博陵崔氏对李世民也是如此，他们和清高的清河崔氏完全不同。哪怕心里确实觉得博陵崔氏门楣高大，但是绝不会表现在脸上，而是放在心里面。 李世民修《氏族志》，意在打压门阀世家，结果高士廉没搞清楚状况，把老崔家排前面，惹怒了李世民，被李世民一顿臭骂。 李世民的想法很简单，老子修的氏族志，不看你什么出身，而是看老子给你什么官！ 给你高官，说明老子看得起你，你就是排前面的‘贵姓’，如果不是高官，还敢排前面，那就是你看不起老子给你做的官。 道理很粗俗，同时也很霸道。 效忠皇帝，团结在皇帝周围，你才是‘贵姓’，否则你就是个小垃圾。 高士廉到底有没有搞清楚李世民的真实想法，没人知道。但有一点很明确，那就是李世民编篡的《氏族志》就是垃圾，五姓七望跟看猴戏一样看李世民上蹿下跳的表演。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54.html 第五十章 新任工部尚书 为什么这么说？ 原因很简单，如果李世民编纂的《氏族志》真的能决定谁才是一等的高门贵姓，那后面的李治也不用下令禁止七姓十家通婚。而在李治下令禁止之后，世家门阀反而更加嚣张。 看见没有，皇帝都不愿意我们通婚，都重点关照了！ 世家的自豪，来源于他们祖上的荣耀。 当然，更关键的是，他们不大瞧得起汉与鲜卑混血的皇室李家。 唐初的一段时间，李世民把他姊姊妹妹，女儿，嫁给功臣勋贵，既有拉拢功臣的缘故，同时也很无奈。 因为世家子弟就没人愿意娶公主。没人上门求亲，他总不能拉下脸硬塞公主给世家吧。 皇族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而他的功臣们，甚至都只是让次子娶公主，而不是让嫡长子。 看见了不，这就是唐初现状。 李世民不止一次发过牢骚，说；‘你们特么的都败落成什么狗样子了，还拽什么拽，睁大你们狗眼看看，大唐朝堂上，你们有几个人混出头了，还跟老子摆谱，你们也配！’ 骂完之后，他又郁闷，郁闷的不行！ 为什么呢？ 因为他发现，哪怕朝堂上没几个山东世家的高官，民间士子还是把这些家伙捧的高高的。 好家伙，合着你们看不起朕手底下的官爵是吧。 然后，李世民一拍脑袋，决定恶心一把这些世家门阀。结果世家门阀根本不在乎，他们甚至表示；你修，让你修，我低半个头，我就是你儿子。 我行我素！ 《氏族志》没有半点用处，反而让那些山东世家嗤笑，因为李世民把皇族李姓排在第一。 崔民干低头为什么低的这么干脆呢？ 其一，皇帝李智云压根没提过修《氏族志》的事情，而且也从未表露出对世家人才如何渴望，基本上是随缘。 其二呢，李智云和李世民不同。当时李世民上位，那是先宰兄再杀弟，后囚皇父再登基，名不正言不顺。在上下尊卑思想观念极其严苛的世家眼中，李世民那就是造反，以下犯上！ 他们甚至觉得大唐撑不了几年，迟早会因为李世民乱搞而起个恶性开始。总觉得，大唐会和隋朝一样，迟早完蛋。这也不能怪世家这么想，因为几百年的南北朝，这种烂事太多，数都数不过来。原本隋朝建立，他们觉得乱世结束了。 但是没想到，隋朝也二世而亡。如此一来，他们觉得唐朝二世而亡也不是不可能的。再加上当时突厥嚣张的不行，逼迫李世民在渭水杀白马开趴体。 世家们都觉得，李世民撑不了太久。 而李智云呢，则是名正言顺的登基，世家对他没多大好感，但也谈不上厌恶。 其三，李智云几年前干死了突厥，彻底稳定了北境，以崔民干的眼光自然能看出来，除非皇帝瞎几把乱搞，不然老李家基本上是坐稳了天下。 老李家坐稳了天下，那就不用胡思乱想了，该怎么发展家族，就怎么发展家族。 世家在乱世有生存法则，在盛世同样也有。 何况，当今皇帝带着一票小弟赚钱，这谁不眼红啊。 跟着皇帝走，有肉汤吃啊。 在听见崔民干的回答后，李智云拍拍他肩膀，赞许道：“宋州被你打理的井井有条，朕是不会让人才明珠蒙尘的。” “多谢陛下夸赞。” 两日后，皇帝圣旨下达，任命崔民干为工部尚书。 消息传开，众臣表现不一。 聪明一点的，已经察觉到博陵崔氏正在向皇帝靠拢，如崔义玄等人。笨蛋一点，则以为崔民干走狗屎运被皇帝看重。 不论如何，此事算是告一段落。 长乐殿。 新年之后，长安五品以上诰命夫人，进宫向皇后娘娘请安。此乃祖制，不可不遵。 大臣们也都喜欢自家夫人能和皇后处好关系，谁不知道当今陛下对皇后极为尊重爱护。若是自家夫人能和皇后娘娘处理好关系，那自然是好处多多。 当然了，这种事情若是放在北周宣帝那会儿，大臣们那是死也不会让老婆进宫。 但是今上嘛，说句不好听的，大臣们都觉得陛下有点禁欲了。先帝的妃子都有两位数以上，当今陛下，若非大臣们再三上疏要求选秀纳妃，只怕后宫的妃子更少。 所以，大臣们很放心。 少部分的臣子们更是在心底恶意揣测着，皇帝只喜欢秦王妃。 众夫人见礼之后，皇后娘娘命人安排坐席。 坐席也有一定的讲究，一品在前，五品最后。能封一品诰命夫人的，自家丈夫无一不是当朝国公，大将军，相国，六部尚书之类的高官。 要么，就是皇帝心腹大臣的妻子。 等级分明。 杨皇后例行和一众女眷拉拉家常，然后又说起三月亲蚕礼之事。 这些尊贵的国公夫人，大将军夫人，乃至于相国夫人们，在年轻的杨皇后面前毕恭毕敬，说什么，她们便应什么。 这其中，杨皇后与杜夫人、房夫人、薛夫人、秦夫人等女眷聊的次数最多。 不少在末排的五品夫人只有点头迎合的份儿，轮不到她们说话，除非杨皇后问话。 在女人这边，等级分明的表现异常明显。说句题外话，不少女眷其实无比嫉妒那些一品夫人。对于她们来说，没有国家大事要思考，唯一要考虑的，就是想着怎么得到精神享受。 而尊贵的身份，无疑是她们的毕生追求。 聊到一半，杨皇后目光看向后宫妃子那边。 “崔修容。” “臣妾在。”一名年轻后妃缓缓起身，她身姿玲珑，容貌秀美，举止端庄有度，一看便知家学渊长。 杨皇后对着诰命夫人们介绍道：“这一位，乃是陛下前两日册封的崔修容。” 闻言，众夫人连忙起身拜见。 “见过崔娘娘。” 崔修容微微颔首，还了一礼。 人群中，崔民干的夫人看了一眼崔修容，心里暗喜。 这个族妹果然有些本事。 崔修容名为崔商珪，字叔贞，出身博陵崔氏。 在原本的历史上，此女应该是武德元年选入后宫的，但是因为李智云的出现，发生了些许蝴蝶效应。 崔商珪没有在武德元年选入后宫，而是在李智云那次选秀之中进入了后宫。 前两日，李智云临幸了她，在得知她身份之后，便封其为嫔。 这件事情，只是一件小事，但是这些女人回去之后，难免会打听一番这位新晋的后妃。 对于她们来说，弄清皇帝宠爱哪一个后妃，也算是一种帮助。因为，说不准这一位就会成为皇帝陛下的新宠。 这种事情，谁也不敢说。 毕竟，男人么，都喜欢喜新厌旧不是么。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55.html 第五十一章 高昌王朝拜皇帝 很快，这些闲着没事干的女人们就弄清了崔修容的真实身份，竟是博陵崔氏女，新任工部尚书崔民干族妹。 工部尚书族妹这样的身份不怎么样，没人关注，大部分人关注的其实是博陵崔氏女这个身份。不少夫人们都暗中收起轻视之心，准备好好结交一番这位崔修容。 只有到了她们这个贵妇人的圈子才会明白，她们身上的一切荣耀都来自丈夫，来自家族。 旁的不说，尚书左仆射，蔡国公杜如晦的妻子，便是出身京兆韦氏。她丈夫是当朝相国，国公，皇帝心腹大臣，她自己更是出身名门世家，在贵妇圈子里面的地位，不要太高。 再说刑部尚书房玄龄的妻子卢氏，出身范阳卢氏，这地位也是高的不行。 不过她们可不敢小看这位崔修容。 虽然崔修容现在不过是九嫔之一，但是她出身门楣高，便足够她们尊重。 如同她们尊重出身弘农杨氏的杨皇后一样。 只有世家女，才值得世家女尊重。 崔府。 “万没想到，博陵崔氏竟这般不要脸，居然献女谋求上位，简直丢尽吾等世家脸面！”崔义玄肚子冒酸水，喝着酒，骂骂咧咧的。 在他旁边的崔弘道唉声叹气，不知道该说什么。谁能料想到，博陵崔氏暗子埋的这么深呢。 骂了一会儿，崔义玄忽然想起什么，看向崔弘道。 “兄长看我作甚？”崔弘道不解。 “我记得，贞娘好像快到适嫁之龄了吧。” 崔弘道：“......” 二月，高昌王文泰亲来长安朝拜，向皇帝献出珍禽。皇帝甚喜，率众大猎于昆明池。 昆明池建设之初乃是为了练习水战，后来渐渐变成泛舟游玩之地，前两年大有干涸迹象，皇帝下令，让草原奴隶疏浚，引沣水灌入池中，尽量维持原貌。 灵波殿。 大猎稍熄，皇帝宴请高昌王文泰。 高昌王名叫麴文泰，武德六年嗣位高昌国王，这是他第一次进长安朝拜大唐皇帝。 第一眼看见大唐皇帝李智云的时候，麴文泰脑子里面只有两个字出现，年轻。 太年轻了。 这么年轻的皇帝，弄死了可怕的突厥？ 可能因为慑于大唐对外战事的豪华战绩，麴文泰面对年轻的唐朝皇帝，毕恭毕敬，不敢丝毫懈怠。 他很清楚，这位皇帝能打死突厥，就能打死自己。毕竟高昌国和突厥帝国比起来，根本没法比。 看见皇帝这般年轻的面孔，麴文泰忽然微微一叹。 李智云笑眯眯的问道：“高昌王何故叹息？” 若非高昌国卡在丝绸之路咽喉要道，李智云才懒得见这个小国之王。 西域那边，大唐暂时不能出兵，他目前只能稳住高昌国，免得他们学吐谷浑，到处劫掠唐商。 麴文泰赞叹道：“一年前，小王曾在高昌国迎接一位来自大唐国的高僧，那人年纪不过而立，却有勇气前往天竺求取真经。而今小王看见陛下也是如此年轻，便扫灭凶恶的突厥，真是佩服之至。东土大唐，真是人杰地灵。” 闻言，李智云送到嘴边的酒盏停下，问道：“那人可是玄奘？” “正是。” 那就对了，玄奘只比自己大一岁，目前二十九。 “他已经过了高昌了呀。”李智云呵呵一笑，这个玄奘，还真是有大毅力。 麴文泰察觉皇帝似乎和玄奘高僧有些交情，便将自己当初接待玄奘的事情说出来。 说他将玄奘安排在重阁宝帐之中讲经，每次玄奘开讲，他都亲自手捧香炉，侍立一旁，还与玄奘结为兄弟等等。 李智云没多大心思听这些，便打断他，问道：“玄奘临行之前，朕给了他一份通关文牒，你可有盖印？” 这是他的恶趣味，因为当初让玄奘去取经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通关文牒的事情，便派人给玄奘送去。同时，这也算是他给玄奘的一道护身符。 西域诸国主事人若是见到大唐皇帝的通关文牒，怎么也要给两分薄面。 毕竟，玄奘只是个出家人，那些西域诸国没必要为难他。 当然了，他可没有亲自去送玄奘，更没有赐酒，至于抓一把灰洒进酒水里，让玄奘喝，这种无聊事情他也没做。 不过呢，李智云倒是和玄奘说过；宁念本乡一捻土，莫爱他乡万两金。 毕竟，他可指望玄奘从如来佛祖那里回来，给自己宣扬天竺之地如何的富庶呢。 “小王加盖了印玺。”麴文泰回答。 “好。”李智云呵呵一笑，又和他喝了一杯。 便在此时，高昌王后，宇文玉波走出列，向着皇帝盈盈一拜。 “陛下，臣本中国女儿，远嫁高昌，而今心念我朝威隆，请求陛下允许臣认祖归宗。” 大业八年，隋炀帝册封宇文玉波为华容公主，将她嫁给上一代高昌王麴伯雅，后来麴伯雅死，其子麴文泰继位，再娶宇文玉波为高昌王后。 平心而论，这位高昌王后姿色普普通通，没什么亮眼的地方，甚至身上还带着西域女子的影子。但是，她的一双眼睛却是格外的有精神。 她并非隋杨皇室出身，只是一个宫女，‘幸运’的被隋炀帝选中送去和亲。为了能让自己活下来，她早已放弃了中原女子的礼仪诗书之道。 此刻，她站出来，毫不犹豫的向皇帝请求，希望能让自己加入李唐皇室。 只有这样，高昌国才没人敢拿她如何。 李智云既然打算稳住高昌国，自然对此事乐意为之。当即便下诏赐她姓李，改封常乐公主。 深夜，皇帝夜宿昆明池豫章台，由卢才人侍寝。 卢才人就是卢玉，卢从壁。 此女丈夫杜才干谋反被诛，家眷尽灭，她被没入后宫，因为奶水充沛，做了小公主的乳母，后来被李智云临幸，册封为才人。 “陛下，还需少饮酒，皇后娘娘嘱咐过臣妾照看陛下身子，还请陛下注意一些。”卢玉给皇帝褪下衣衫，轻声说着。 李智云反手搂住这个美熟妇，一阵乱啃，两人倒在榻上云雨了一个时辰。 卢玉累的筋疲力尽，倒在皇帝怀中，享受着暴风雨后的余韵。皇帝猛的让她浑身都痛，却又夹杂着欲仙欲死的狂欢。 对女人，李智云向来是荤腥不忌，只要是他看对眼的，才不管是不是处子。 人妻御姐，他也有自己的欣赏之道。 何况，这个卢玉，自有一番别样韵味。 当初小貔貅还在哺乳的时候，李智云就对卢玉这个乳娘下手，当时还抢了女儿的粮食。 李智云在她耳边低声问道：“爱妃吃了什么，何以这般令朕着迷？” 卢玉会意，面色羞红，颤声道：“妾一直都是如此，并未特意吃什么。” 她一直都知道，皇帝很是喜欢她给小公主哺乳的作案工具。 那也是她最引以为傲的地方。 “朕意犹未尽，还要品尝一二。” 接下来，自然又是一番云雨。 红色的河蟹在地上慢慢爬过去，留下一串小黑点。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56.html 第五十二章 双方各执一词【感谢燕雪饼的打赏】 一夜过去，当卢玉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空空如也，那个让她又恨又痴的男人已经走了。 她坐起来，在宫女的服侍下穿好衣裳。 “陛下呢？” “在殿外习武。”宫女回答。 卢玉颔首，静静的坐在铜镜前，由宫女们为她梳妆。自从跟了皇帝，她心中对丈夫，对死掉的儿子，已经记忆模糊。 皇帝比自己丈夫年轻，榻上功夫比丈夫强，玩的花样还多，每次都让她欲罢不能。 看着镜子中容光焕发的自己，卢玉微微感慨，难怪后宫里面争斗不断，碰上这样的皇帝陛下，谁不想多一点宠幸呢。 想起此番来昆明池只有自己一人侍候，她心里面不免意动起来，如果能为陛下诞下一子或者一女，自己将来也能有个依靠了。 “取些白叠布与清水，吾亲自送给陛下。” “是。” 起身，摇曳着圆臀，她满脸笑容的离开宫殿。 李智云榻上功夫厉害，当然是一边补，一边锻炼来的，不然天天迷醉美人胸怀，便是钢铁腰也扛不住。 舞剑结束，李智云接过卢玉递过来的湿布擦拭汗水，目光落在那一对硕大的宝贝上，心里面又痒起来。 真正的男人，看女人从来都是从下往上看，而不是从上往下看。 卢玉这个美熟妇则不然，无论从上看还是从下看，都是一样的迷人。 “今晚，换个姿势。”李智云暧昧的对她说。 卢玉俏脸通红着哼了一声，心里面期待不已，因为每一次改换姿势都能给她带来别样的体验。 “陛下何以这般懂？” “嘿嘿，你就说喜不喜欢吧。”李智云动作开始不规矩起来。 卢玉四下看了一眼，低声道：“陛下，有人呢。” “知道，朕就是问候一下。” “坏人！”卢玉媚眼如丝。 半个时辰后，李智云在昆明池边垂钓。 高昌王麴文泰侍候在侧，他和唐臣们一样，站的笔直。在皇帝没有说话的时候，一点声音不敢发出来。 过了一会儿，李智云开口说道：“高昌王此来见朕，应当不止是为了朝拜吧。” 这人之前不过是派遣使臣来朝拜自己，这次带着老婆一起过来很显然是有事。 麴文泰恭敬道：“陛下神目如电，小王心慕天朝威隆，早想朝拜陛下。只是，奈何国小势微，受西突厥威胁，只能独善其身。不久之前，伊吾动兵，小王实在畏惧，特来请皇帝陛下主持公道。” 伊吾国，接近大唐沙州，在高昌国东边。 这个国家也是大唐通往西域的门户之一，如果伊吾国真的在那边搞事情，那会影响丝绸之路的运转。 “他们不老实？”李智云目光看着浮漂，漫不经心的问他。 麴文泰点头，“对，他们很不老实，多次阻挠小王朝拜长安，还时不时动兵在小王的国都之下炫耀武力，要小王臣服他们。” “哼。”李智云冷笑，“边陲小国，知前隋而不知大唐耶？” 前隋那会儿，隋炀帝派遣薛世雄夷灭伊吾，设新伊吾，没想到短短二十年，这群野人就不知道谁是爸爸了。 麴文泰时不时点头，表示皇帝陛下说得对，然后请求道：“小王恳请皇帝陛下救我高昌。如若皇帝陛下不出手，小王夹在突厥与伊吾之间，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闻言，李智云暗想，这高昌国确实要救，不救，他们很可能会倒向西突厥，可是怎么救，这也有讲究。 如果大唐要对西域那边动兵，后勤补给够不够暂且不说，单说长长的补给线就够要命的，而且打下来，还得花钱去镇守。若是大唐国力鼎盛，李智云自然不介意这么去做，但是现在的大唐...... 说句老实话，李智云觉得自己还真不一定能行。 因为贞观元年到三年的自然灾害太严重，现在的大唐处在恢复实力时期。 历史上，李世民灭高昌也拖到了贞观十四年。不是他不想灭了高昌，而是国内情况并不好。 如果他现在灭了伊吾，扶持高昌作为大唐在西域的代言人，很可能会引起西域诸国，尤其是西突厥的警惕。 而一旦大唐陷入西域战争泥潭，那可不是开玩笑的。除却一个西突厥，还有一个吐谷浑在虎视眈眈。 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杜如晦道：“高昌王莫急，此事非同小可，且容皇帝陛下思量一番，而后必然给你一个答复。” 麴文泰看向李智云，只见李智云面不改色的继续钓鱼，仿佛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高昌王。” “小王在。” “你先回去，朕择日会给你答复。” 听见皇帝这么说，高昌王再不情愿也只能先行告退。 在高昌王离去后，杜如晦直言道：“陛下，我朝现在不能轻启战端，西突厥向来视西域诸国为藩属，如若我朝贸然动兵帮助高昌，很可能会引起西突厥的敌视。” “此言不妥。”尉迟恭道：“越是如此，我们越是要动兵，否则西突厥只会越发猖狂，而一旦高昌被灭，伊吾心怀叵测，到时候我朝要攻打西域，难度倍增。” “吴国公所言有理。”几名将军先后开口赞同。 “钱粮呢？”民部尚书戴胄还是那句话。 “你只会这一句是不是！”尉迟恭瞪眼。 戴胄淡淡道：“吴国公，只要你能拿出来钱粮，本官第一个支持你动兵。如若不然，你还是休提此事。” “你！”尉迟恭怒道：“你懂个屁，放任西域继续壮大，迟早威胁陇西，到时候所付出的代价，要比现在更多！” “我只知道现在府库拿不出钱粮打仗！”戴胄正面回击。 尉迟恭拳头捏的咔咔作响，很想一拳锤过去。 “好了。”李智云打断他们，说道：“西域局势纷乱，如若置之不理，将来要整理起来，难免麻烦。可若是现在就大动干戈，不符合朝廷情况。” 薛收道：“陛下，不妨派人去伊吾警告一番。” “嘴上警告有用吗？”尉迟恭哼道：“嘴上说说若是有用，那契丹也不会死了！” “吴国公，你稍安勿躁。”薛收苦笑道：“我本意并非不支持动兵，只是你要清楚，我朝百废待兴，现在若是动兵去攻打西域，一旦牵扯到西突厥，那就是一场长久的战争，到时候民部府库入不敷出，谁来填补空缺？ 百姓若是不安，社稷如何安宁？” 闻言，尉迟恭哼了一声，对着皇帝道：“陛下，末将觉得必须要打伊吾，只打伊吾，震慑西域，使得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想法虽好，但是谁也不敢保证到时候西域其他小国会不会因此而畏惧我朝，从而归附西突厥。”戴胄说。 双方各执一词，说的都有道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57.html 第五十三章 率军进驻高昌【感谢荒天帝483的打赏】 哗啦啦！ 一阵水声传来，大臣们纷纷停下争论看过去，便见得一条鲜活的鱼儿活蹦乱跳的落在地上。 “今日手气不错。”李智云收回鱼竿，笑眯眯的说。 大臣们自然是跟着拍两声马屁。 皇帝道：“吴国公。” “臣在。” “这条鱼，朕送给你了。” “那臣可有口福了。”尉迟恭嘿嘿一笑。 “关于西域的事情，朕是这么考虑的。眼下不论动兵与否，都不合适。是故，朕以为，应当先保住高昌，而后再言其他。” “陛下的意思是？”薛收不解。 “派兵进驻高昌。” 大臣们面面相觑，旋即一人忍不住道：“陛下，若是直接派兵进驻高昌，先不说高昌王是否愿意，若是消息一旦走漏，西突厥那边只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打鼓的不要，悄悄的进村。”李智云扭扭脖子，“一年时间，再给朕一年，便足矣不惧。” 一年么。 大臣们心里默默思忖，如果大唐真的能再发展一年，到时候动兵也不是不可以。 而今大唐有草原能吸血，恢复速度快的惊人。 “臣觉得可行。”薛收先是肯定，紧跟着问道：“不知道陛下准备让谁去高昌？” “苏烈。” 在李智云心里，没人比苏烈更合适，有丰富的作战经验，还有足够的谋略，足以应付高昌。更何况，历史上西突厥就是他灭的。 似尉迟恭、秦琼等人，功劳已经足够大了，到了留在长安陪着他一起享福的时候。年轻的一代的将领也需要历练的机会，可不能让老一代将领把功劳全占了。 倒不是说李智云开始忌惮尉迟恭等人，而是他真心为尉迟恭等人着想。 灭草原，灭颉利，已是大功，剩下的，他们可不能再参与。否则到时候，很多事情，都会出现变故。 当皇帝，便是如此，哪怕再怎么相信自己的老兄弟们，他也必须做好防范。 因为，历史上的教训实在太多了。 “陛下，末将请缨。”尉迟恭不理解的皇帝的做法，当即抱拳恳请道：“末将尚能战，愿为陛下开疆拓土。” “你呀，打了一辈子仗，就不愿意享受享受么。”李智云拍拍他肩膀，“好歹给年轻人一点机会。” 闻言，尉迟恭嘴唇动了动，然后闷闷道：“是。” 紧跟着，李智云又道：“把你儿子好好培养出来，朕还等着看见年轻的敬德呢。” 刚刚出现的那一丝郁闷，悄然消散，尉迟恭咧嘴道：“末将一定不让陛下失望。” 李智云微微失笑，心里也是十分怅然。 在历史上，尉迟恭在李世民登基之后就被冷落，然后他就迷上了修仙，最后默默死去。 曾经李智云不理解李世民为什么不用这样的猛将，后来他便明白了。 因为尉迟恭太猛了，亲手斩死李元吉。 这搁谁谁不怕？ 何况，这其中只怕也有一点帝王心术的意思。 李智云现在做的，既有自己的考量，同时也希望尉迟恭等人能见好就收。 他们所立下的功劳，已经很大了。军中的几个山头，都是这些老一辈的将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当然了，尉迟恭也不是笨蛋，历史上他选择修仙，其实也算是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如同现在一样，当皇帝说给年轻人一点机会，尉迟恭便知道，自己该选择怎么做。 而皇帝又说让他好好培养儿子，令尉迟恭明白，皇帝并没有对他心生不满，而是期待他的儿子能成为大唐战将。 这让尉迟恭很高兴，没有什么，比家宅兴旺，更让他感到高兴的事情。 薛收等人自是明白，皇帝这是在提拔年轻的将军，他们心里乐见其成。哪怕皇帝不这么做，他们到时候也会适当提醒。 毕竟，尉迟恭、秦琼、程咬金、谢叔方、段志玄、李靖这些老一辈跟着皇帝打天下的将军，立下的功勋已是非常大，几近封无可封的地步。 若是再让他们打西域，到时候该怎么封？ 倒不是说要打压这些功劳卓著的大将军们，只是希望他们能像定海神针一样，留在长安。 李智云想的便是如此，大唐将星璀璨，不该一枝独秀，而当百花齐放。 隔日，麴文泰得到皇帝给他的答复。 “唐军进驻我国？”麴文泰看着对面的薛收，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信任。他不觉得唐朝皇帝这是在帮助自己，相反的，他觉得唐朝皇帝这是想要一举吞灭他高昌国。 这太过分了！ 他不远千里过来朝拜，唐朝皇帝怎么能这么做！ “不行，这绝对不行！” 薛收笑眯眯道：“高昌王莫急，且听我给你解释。你要知道，我朝兵马可不是滥竽充数，昔年唐突之战，我朝骑兵，以一挡十，区区契丹，不入流之薛延陀、回鹘，说灭就灭，你该知道，我朝兵马如何厉害。 此番驻军高昌，人数不多，三千骑左右，由我朝大将苏烈率领前往镇守。 你放心，苏烈只负责保护贵国的安全，至于其他的事情，一概置之不理。” 三千人？ 听见这个数字，麴文泰犹豫了，他还以为是数十万唐军进驻高昌王城呢。 如果只是三千人，倒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三千人？” “没错，只是三千人，而且，为了避免让你难做，这三千人会分批前往，并不会直接出现在高昌。”薛收淡淡的说。只要苏烈进入高昌，以后是去是留，那就不是麴文泰说了算的。 “那军饷怎么办？”麴文泰问。 “高昌王，我朝派兵保护你国避免遭受伊吾侵犯，你居然连一点军饷都不愿意拿出来，你未免太过分了吧。”薛收眯眼，生冷的语气让麴文泰遍体生寒。 这个唐臣，气势不一般！ 麴文泰咬牙道：“好，只要你们能保护我国，这三千兵马的粮草我给！” “善。” 另一边，得到圣旨的苏烈纵马赶来昆明池。 “末将参见陛下！” “免了。” “谢陛下。” 李智云将派遣他率军进驻高昌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问道：“你可愿意走一趟？” “末将愿意！”苏烈抱拳。这种明晃晃的功劳摆在眼前，白痴才放弃。 “很好。”李智云道：“你去了那边，尽量不要暴露身份，以免引起西突厥注意。暗中可操练士兵，尝试接触高昌贵族，能收买拉拢的人，不要吝啬银子。” “末将明白。”苏烈忍着心中激动，他很清楚，皇帝陛下这是在为谋取西域做准备。 而他，作为先锋大将，机会多多！ 李智云又道：“去了那边，记得摸清周围情况，尤其是伊吾，这个小东西，最近很不老实。” “不老实？”苏烈一楞，旋即明白其中含义，保证道：“陛下放心，伊吾的事情，末将一定会多多注意。” “嗯。” 接下来，李智云又嘱咐了他不少事情。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58.html 第五十四章 少一半牛羊 麴文泰愿意唐军进驻高昌王城吗？ 答案不用想也是那样，他不愿意。 可是不愿意归不愿意，如果没有唐军帮忙，他真没信心打赢伊吾国。甚至于，他怕西突厥。 此番来朝拜长安，他就是希望唐朝和西突厥直接对上，没想到那个年轻的唐朝皇帝给他来了这么一出。 万万没想到。 此番苏烈先率领五百骑护送麴文泰返回高昌，剩下的兵马会陆陆续续抵达高昌。 一路上，苏烈表现的很沉默，这份沉默，在高昌王的护卫眼中则是深藏不露。 因为他们的高昌勇士挑衅过那个唐人，结果被其两拳打断肋骨，现在还爬不起来，靠人抬着走。 离开陇西，他们即将进入伊吾国的势力范围。 麴文泰骑马来到苏烈身边，“苏将军，接下来，我们要多加小心了。” 他为了去长安朝拜皇帝，穿越伊吾国境内的时候，可遭到了不止一次追杀。 “走吧。”苏烈回了一声，然后骑马而行。 唐骑井然有序的分列成三股，分别在队伍的前、中、后，三个位置。 前行几天后，一片风沙之中，他们终是看见了一片绿洲。 “是柳谷水，我们可以去那儿补给。”高昌王说。 苏烈颔首，带着人接近柳谷水。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苏烈敏锐的发现到不对劲，因为他看见那绿洲之上，隐有白光闪烁。 “止！” 一声令下，唐骑同时停下脚步，那般令行禁止的整齐划一，让高昌国的护卫们纷纷怔住。 这五百人难道是一个人？ 带着这个奇怪的猜想，高昌王不解的问道：“苏将军，怎么了？” “有人。” “谁？”高昌王顿时紧张起来。 苏烈不答，只是忽然抬起手，打出一个手势。 得到命令的唐骑们忽然同时催马狂奔而出，不过他们没有直接奔向绿洲，而是呈扇形散开。 “他们要干什么？”高昌护卫们纷纷惊疑不定。 便在此刻，唐骑们纷纷取下长弓，搭上箭矢。 咻！ 一轮急速射，五息之间，每人三支箭。 对于唐军来说，箭矢的成本已经被渭河工坊压的相当低廉，每一名士兵每天都有机会学习射箭。 而作为精锐的骑兵，每一个骑兵，更是射箭好手。 随着箭矢落向绿洲，便听的那边响起嘈杂的声音，紧跟着冲出大量马队。 “是伊吾人！”高昌王大骇。 若非苏烈发现蹊跷，自己方才这般走过去，岂不是已经变成了阶下囚？ 想到这里，他流下一丝冷汗，心里面却又有点庆幸，若非苏烈跟着保护自己，这一趟凶多吉少。 看着不知死活冲来的伊吾人，苏烈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从马袋里取出一只小巧的号角。 “呜呜...呜呜呜呜呜...” 唐骑们目光瞬间变得激动起来，这是号角暗语。 猎杀！ 负弓，抽出陌刀。 “驾！” “喝！” 两股兵马，卷起沙尘，狠狠撞在一起。 猎杀，开始了。 面对精锐的唐军，突厥都不是对手，何况伊吾小国？ 战争不到半个时辰便宣布结束，三百余名伊吾人被全部斩死。 其惨状，让麴文泰极为震骇。 不是分尸就是砍头，要么就是整齐的马腿被齐齐斩断，其伤口之平整，宛如刀削一般。 这还是人么？ 麴文泰看向那些隐藏在面罩后的唐骑，心里面生出畏惧之心。 唐朝，不可敌！ 苏烈眼神淡漠的扫过去，然后又给唐骑们打了手势。所有人会意，翻身下马，很快将尸体掩埋处理。 不到一个时辰，恢复如初，让人看不出来这里发生过战争。若非细细观察，都看不见沙地上的一丝丝血迹。 麴文泰彻底重视起唐骑，凭借这股战力，三千唐骑，足以保他高昌无恙。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苏烈前往高昌的时候，长安这边，依旧在安稳运转。 不得不说，没有天灾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以大唐的人口体量，耕地面积，再加上草原那边源源不断送来的牲畜，全大唐的农耕都在快速发展。 关中百姓能享受到的东西，中原一带的百姓也渐渐享受到了同样的待遇。 一时之间，李智云在百姓心目中地位暴涨。 他们喜欢这个处处为小民考虑的皇帝，更喜欢朝廷不要租用费送给他们使用的耕牛。 不少人发自内心的感慨，圣天子在朝，四方安泰。 灵州，怀远。 “吁！” 李神通停下战马，目光看着不远处筑起的白骨京观。那是一处标志性的建筑物，最起码在灵州这一带是这样。累累白骨，尽数出自于不服从大唐的草原部族尸骨。 而在那京观之下，则是一处热闹的市场。与其说是市场，不如说是灵州一带草原部族上缴税赋的地点。 尽管他当初是被尚未登基，甚至连太子都不是的皇帝赶来灵州，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当今皇帝武功太过骇人。 灭突厥，灭契丹，灭奚族，灭薛延陀，灭回鹘，灭仆骨，所有不服从唐朝的草原部族，尽数化作飞灰。 这般恐怖的功绩，李神通想不出来有谁比当今皇帝更强。如果说直接消灭这些草原人是快刀子，那么无数的草原奴隶流往中原，就是钝刀子。 草原人日日夜夜都在被唐人割肉。 大部分牲畜要上缴，剩下的牲畜被用来购买大唐的商品。如茶叶、丝绸、祭祀青铜器、羊毛布、白叠布、宣纸、蜂窝煤等等。 没有军队的草原人，在面对天价一般的商品上没有选择权，只能按价购买。 普通的草原人当然没有这么多钱买，能用大唐奢侈品的，大多是归降大唐的草原贵族。 他们对内压榨百姓，对外卑躬屈膝，早已失去引弓之民的气节。 不少草原百姓纷纷选择逃难大唐，愿做大唐顺民，而那些没来得及跑的，全部被抓了，当成奴隶卖给大唐。 草原再也不是草原人的天堂，而是活生生的地狱。 在这地狱之中，人人都在挣扎。 造反，更是家常便饭。 可不论哪个部族造反，第一个表忠心的对象，一定是都督府。 因为草原人明白，没有都督府同意，谁敢造反，那就是在找死。 “大王，斛薛部上贡牛五千头，羊八千头，马......”属官上报完毕后，补充道：“较之去年下半年，少了一半。” “一半？”李神通呵呵冷笑，他马鞭一指远处京观，说道：“三日前，陛下诏谕，削各州京观，加土为坟，勿使其暴露荒野，但却偏偏不准草原京观掩埋。如此明显的意思，还用说么。” “大王的意思是？” 李神通脸上闪过一丝狰狞，“聚兵，让斛薛部瞧瞧，也让其他部族看看，不听话的下场。” “遵命！”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59.html 第五十五章 炮火诞生日 轰隆隆的兵马聚集而来，不过片刻功夫，便将京观下的草原部族首领们尽数包围。 “斛薛部的人，立刻给本王滚出来！” 李神通纵马持枪，目光阴狠的扫视底下草原人。草原上缴的税赋若是不够数，他想做生意都没法做，还会被朝廷追责。 他听说民部那边现在从长安中学借鉴了一种叫做表格曲线图的东西，居然能直观的发现各个地方税赋上缴的错漏。此前，灵州已经有两个私下受贿的官员被砍了脑袋。 当今皇帝，蒙蔽不得！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皇帝对自己一向看不顺眼，那就更不能让皇帝抓住自己的错处。 “斛薛部津率在此，敢问大王，有何事？” 斛薛部聚集地，走出来一群人，为首的那人是斛薛部如今的首领津率。 说实话，李神通根本不认识这家伙，因为去年斛薛部连续死了四个首领，谁他娘的知道这个是谁。 “你们今年的税赋，少了一半。” 津率苦苦哀求道：“大王，我们去年发生了一些事情，没有多少牛羊了。” 啪！ 一记马鞭将津率抽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 李神通当然没这样的力气，但是马鞭打人脸疼啊。 “我不管你们发生什么事情，朝廷给你们定的税赋是多少，你们就要交多少。少一点，我砍你头！” 斛薛部，那些懵懂无知的少年们捏着拳头，目光憎恨的看着高高在上的李神通。 那是一股切肤的恨意。 李神通根本不在意这样的眼神，他反而笑了笑，尽显他的变态。 “狗崽子，你们想替他报仇？” 面对李神通的问题，斛薛部少年们恨到极点，竟是不争气的落泪。 他们无时无刻不想报仇，但是他们无能为力。 面对无敌的唐骑，他们毫无还手之力。再加上整个草原的军队都被唐朝解散，他们根本就不具备和唐朝为敌的资格。 如果有资格，那也只是被杀的资格。 其他的部族首领们畏惧着，颤抖着，一言不发。他们害怕唐朝因为一个小小的斛薛部而牵连自己的部族，他们真的害怕。 面对这样一个强势霸道的唐朝，草原人仿佛面对着颉利。那位圣皇可汗，是他们梦中的恶魔。 “都回来。”津率爬起来，将一群少年拉走，然后对着李神通说道：“我们，真的没有那么多的牛羊了，请大王体谅。” 说着，他跪在地上。 而李神通呢，只是淡漠的扫他一眼，紧跟着撂下狠话。 “你们只有三天时间，三天之内，凑不齐，等死吧。” 说完，李神通掉转马头离开。 别说他不给机会，他给了，就看斛薛部能不能抓得住。 十日后。 长安、甘露殿。 李智云接到一封来自灵州的奏报，斛薛部造反，已被淮安王李神通镇压。 看完后，李智云批下朱红，然后交给高良忠归档。 天天都有草原部族造反，李智云早已经习惯。他并不觉得自己对草原的统治过于残忍，因为他很清楚，在草原人强大的时候，他们不会因为曾经受过唐朝的恩德而放过唐人。 这无关乎道德礼仪，而是生存的本能。 游牧与农耕，两种文明，天生就是死对头。因为一个是破坏，一个是建设。一个是强盗，一个是顺民。天生无法融洽相处，只能死一个才行。 更何况，让草原人臣服的也不是礼仪道德，而是刀剑。 谁的刀狠，谁的剑利，谁就是标准的制定者。草原人只会畏惧并臣服强者，永远不会记着绵软的弱者。 弱者，是他们的粮食。 李智云的本意就是弄死草原人，现在自然不在乎这些。 不死草原人，唐人怎么过得舒服。 残酷吗？ 当然很残酷，可这就是事实。一族想要活得好，另一族必须活的差。 便在此时，高良忠快步走过来，在皇帝身边低语几句。 “真的？”皇帝略带喜色的看向高良忠。 “宇文工监是这么说的。” “走，去渭河工坊。” “遵命。” 戒严的工坊庄园深处。 孙常真向着皇帝轻轻拱手，“陛下，一切准备就绪。” 李智云问：“清场了么？” “所有人都已经勒令退下。” “嗯。”李智云微微点头，在李珍的护卫下，走到广场上。 在那里，三座漆黑的大炮已经摆放完毕。 火炮管又黑又粗，又大又长，一股火药味从管心中弥漫出来，散布在空气之中。 非常的刺鼻。 走至近前，李智云观察了一会儿，而后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实验的？” 宇文儒童答道：“五日前的夜里，当时电闪雷鸣，正是最好的时机。” “还算聪明。”李智云点点头，旋即道：“那么，展示给朕瞧瞧吧。” “是！” 孙常真带着兴奋，让人取来一颗‘大黑球’，然后装进炮管中，随即又将引信布置好。 “陛下，臣已准备妥当。”孙常真朝着几十步外的皇帝说。 李智云挥了挥小旗子。 孙常真得到命令，当即接过工匠手中火把，点燃引信。 这一刻，李智云目光死死盯着那燃烧的引信，当那引信烧完，他的目光落在漆黑的大炮上。 轰！ 一声巨响，炮管前沿火花一闪。 强大的后座力，震的大炮倒退少许。 旋即，一声爆炸在不远处传来。 哗啦啦！ 在百步之外，一座专门建造的夯土墙，竟是被大炮一炮轰塌！ 成功了！ 李智云拿起千里镜，细细的看着不远处的废墟，脸上的喜色溢于言表。 终于成功了！ 而李珍则已经愣住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威力的武器，他甚至不知道那大炮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种东西，若是用来攻打坚城...... 他忽然汗毛倒竖，这太可怕了，有这种大炮在，只需几炮，便能彻底摧毁一座大城的外城墙。 他忽然想起来，上一次来这儿的时候，皇帝说的话。 改变攻城战的东西。 没错，这大炮，真的有这样的力量。 李智云来到废墟之前，仔细的观察着破坏力，最后终于满意。 “你们做的很好，各赏黄金五百两！” “谢陛下！” 孙常真满脸喜色，旋即道：“陛下，此物威力虽大，但是决不能受潮，否则根本打不出火药。” 这还用你说？ “嗯，朕知道了。”李智云又来到大炮处，摸着发烫的炮管，脸上喜色越发浓厚，而在他的眼底，则闪烁着一种名为野心的东西。 “另外，陛下，每次打完三炮，必须要浇筑凉水，让炮管冷却，否则还是容易炸膛。”孙常真微微尴尬的提醒。 “炮管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李智云蹙眉。 宇文儒童咬牙道：“臣无能。” 炮管是他负责，火药由孙常真负责。现在孙常真搞对了配方，自己却拖了后腿。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60.html 第五十六章 凉州要换人 宇文儒童的工作效率，让他有些不满，只能打三炮，这威力未免太小了些。看见他一脸的疲惫，李智云想了想，没怎么处罚他。 “继续研制吧，别让朕失望。” “是。” 不论如何，火炮出现，让李智云心里面暴爽。 有这玩意，将来便能横推西域！ 唐骑擅野战，火炮打坚城。 西域人，你拿什么和朕斗！ 当晚回去，李智云连干四碗饭，同皇后胡闹了大半夜。 长乐殿，香榻之上。 “陛下今夜何以这般勇猛？”杨皇后面色醉红的伏在皇帝胸膛上，一双美目，望着皇帝，满脸的爱意。 “朕以往不猛？”李智云挑眉反问。 杨皇后咯咯娇笑，“没得今晚猛烈，以往是大雨，今夜是狂风暴雨。臣妾似乎能感觉到，陛下很高兴。” “嘿嘿，吾妻知吾。”李智云大喝一声，“来，咱们再战三百回合！” “陛下！” 男女靡靡之音，令的服侍在侧的宫女们面色酡红。 今夜的皇帝，格外猛烈，杀的杨皇后丢盔卸甲，溃不成军，决堤而一泻千里。 顺带着，皇帝还办了两个宫女，方才稍稍尽兴。 火炮的诞生，让皇帝心底极为畅快，没什么比这样的消息，更值得他高兴激动。 虽说炮管的问题还是难以解决，但是好歹真的打出了一炮，这样一来，将来改进改进，还是不成问题的。 凉州。 黑夜之下，一行马队在疯狂追杀前面逃窜的军队，那旗帜上飘舞的符号，很显然是唐军大纛旗帜。 “快！”李幼良吓的肝胆俱裂，疯狂催动战马，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他只想逃，逃的越远越好！ 护卫着李叔良的李大亮眼中闪过一丝鄙视，旋即大喝道：“众将士听令！” “在！” “保护长乐王，随本将杀敌！” “遵命！” 在李大亮的拼死保护下，李幼良逃过一劫，但也仅仅是一劫，因为沙匪袭击凉州都督府的事情，传回长安，让李智云震怒不已。 堂堂大唐军队，居然败给了沙匪？ 李幼良，你在搞笑吗？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李幼良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废物，简直就是一个畜生。 就是一直守着坚城，那也不至于被沙匪追着杀吧。 废物，纯纯的废物！ 若非李智云有先见之明，让李大亮去凉州帮帮场子，他毫不怀疑李幼良现在可能都丢了凉州。 他娘的，不动你，真以为朕尊老爱幼是吧？ 以前他不动李幼良，主要是为了拉拢李叔良，现在他可不必再顾及这些。 “皇叔，你自己看吧。” 政事堂，李智云将来自凉州的奏疏扔在李叔良面前，面色铁青的立在窗边。 他心里知道，那所谓的沙匪沙盗其实是吐谷浑人，但是他偏偏现在不能说出来。 归根究底，现在还不是时候动兵。 不过快了，快了！ 等今年过去，大唐恢复元气，他第一个拿吐谷浑开刀，剁了伏允那个煞笔。 李叔良看完奏疏，面色泛白，心里骂娘，暗恨李幼良是个没用的废物。 上次货物被劫，他就写信告诉李幼良，让他想办法肃清境内的沙盗，别影响皇帝发财。 没想到，他竟如此无用！ “陛下，老臣以为，长乐王驻守凉州不利，应当重罚。” 搁在以往，他还会舔着脸向皇帝求情，但是现在他不敢了，因为皇帝大权在握，惹得皇帝不高兴，他毫不怀疑皇帝会弄死自己。 皇叔又怎么样？ 当今皇帝对宗室可远远没有先帝那般的大方，那般的宽容。这一点，作为宗正卿的李叔良，他比谁都清楚。 现在他家业丰厚，位极人臣，实在是没必要和皇帝对着干，否则他赚的钱怎么来的，皇帝也能怎么收回去。 别看李叔良以前挺蠢，但是自从在政事堂工作，整天和一群聪明人待在一起，多多少少也能涨点智商。 “臣附议。”杜如晦立马拱手。 他倒不是对李幼良有什么意见，只是凉州可是接近西域的地方，如果镇守大将无能，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必须尽早铲除这个隐性的祸患。 紧跟着，其他几位相国也表示同意。 皇帝下令，革除李幼良凉州都督职，降为雕阴郡公，接到命令立即返回长安。与此同时，任命凉州道行军总管李大亮为凉州总管，全权负责防御事务。另外，调遣卫州刺史岑文本为凉州长史。 圣旨下达，朝野震惊。 皇帝这次对待宗室，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情啊。 让他们诧异的是，岑文本这个人，居然还能被皇帝启用，倒是有些出乎预料。 不过，他们也都知道，岑文本到底是皇帝潜邸大臣，被重新启用也属于正常情况。 知道当年洛州瘟疫内幕的李智云对岑文本有的只是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要知道，他当年可是准备把岑文本放进政事堂的。结果岑文本自己没用，防不住暗箭。 故而，李智云只能将他先放在卫州，让他好好的反思，好好的积累。 这两年，岑文本在卫州做的相当不错，李智云也觉得，该给岑文本一个晋升的机会了。如果一直冷落下去，这位宰相之才，说不定真得沉沦了。 圣旨很快传到凉州。 李幼良看了一遍圣旨，又看了一遍，连续看了三四遍，最终深深一叹。 其实在接到圣旨之前，他已经接到兄长李叔良的信件。面对兄长的斥责，李幼良是什么牢骚话也不敢说。 毕竟，他兵败是事实，做不得假。 “罪臣接旨。”李幼良接下了圣旨，离开了凉州。 临走前，不忘嘱咐李大亮要好好干。 李大亮明面上表示一定好好干，心里则暗骂不已。若非李幼良你这个废物，凉州境内沙盗岂会这般猖獗。 你走了，我才能施展自己！ 目送李幼良离去，李大亮转头便对着左右下令，下午立刻整顿三军！ 皇帝把凉州防务交给他，那他就要干出一番成绩，只有这样，才不辜负皇帝陛下的信任。 卫州。 岑文本颤抖着接下圣旨，高呼陛下万年。 自贞观元年洛州瘟疫以来，他等了四五年，终于等来了陛下的注意。 这一刻，岑文本眼眶都有些湿润。 内侍走上前，扶起他，低声道：“陛下让奴婢带了一句话给岑公，请岑公静听。” “臣恭听。” “昔日抱负，尚在否？” 闻言，岑文本忍着心酸，定了定心神，郑重道：“请公公转呈陛下垂听，文本，未有一刻忘却初心！” “好，奴婢告辞了。” “送公公，公公请。” 送走内侍，岑文本两只手捧着圣旨，目光中再也忍不住的落下泪花。 在卫州的这几年，谁能知道他过的有多苦闷。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61.html 第五十七章 李叔良请辞 当年，他为洛州刺史，目标可是中枢，甚至是政事堂。作为皇帝心腹之一，得到皇帝的重用，在洛州为官，这本身就是皇帝给他的信号。 好好干，出成绩，朕调你回长安。 而他当时也坚信，只要在洛州待一段时间，他就能进入中枢为官了，到时候不是一寺正卿，那也得是一部侍郎或者尚书。 可是，一场瘟疫，让他失去所有。 反而是戴胄上任民部尚书！ 这些年，他在卫州总结得失，不断读书充实自己，就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 现在，这个机会来了，他一定要抓住！ “陛下，文本和以前不一样了，这次，文本决不让陛下失望。” 他双眸之中，闪烁着异彩。 长安。 李幼良回来了，遭到了兄长李叔良一阵怒骂。 对这个幼弟，李叔良是又心疼又生气，家里面几个兄弟，好几个死的比较早，就剩下他们三兄弟相依为命，好不容易等来他们老李家坐了天下，开始享清福，李叔良比谁都珍惜。 “兄长，别骂了，六弟也知道错了。”另一个弟弟，新兴王李德良忍不住开口劝说。 李德良身体不好，未出仕，一直待在家里养老。 李叔良骂了好一会儿，心累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你这次害苦我了。”李叔良苦笑道：“原本我这个相国位置就坐的不稳，现在出了你这档子事，恐怕陛下连带着，对我也心有不满了。” “不会吧。”李幼良惊愕道：“你可是当初扶持他登基的，他不能这么做。” “闭嘴。”李叔良没好气道：“你以为当初陛下需要我支持么，就算我不支持，李孝恭，李道宗，李道玄等人也能支持他。何况，当初他是先帝册封的太子，根本不需要我支持他。” 李幼良哑然，旋即又有些不满，不过想起皇帝带着他们吃肥皂利润的事情，又没话说。 “唉！” 重重一叹，李幼良道：“那些沙盗根本就不是沙盗，他们都是吐谷浑人！” “呵，你以为陛下不知道么。”李叔良淡淡道：“如果我猜测的不错，这两年，朝廷就要对涂吐谷浑动手了。西域商路，利润极大，这几年灾害，陛下将内帑拿的一干二净，都是靠着草原和西域这两条商路补充钱财。 若非如此，赈灾岂能这般顺利。” “这是我们的机会？”李幼良眼睛一亮。 李叔良瞥他一眼，问道：“你能打败吐谷浑吗？” 李幼良不说话了。 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面对沙盗都是力有不逮，何况是吐谷浑人呢。 李叔良猜测的没错，因为这次的事情，李智云确实对李叔良的位置起了心思。 当年用李叔良为相，不过是一个权宜之计，这些年李叔良在政事堂做自己的应声虫，虽然让人很放心，但是他到底是没有相国之才的，继续留着他，不过是耽搁政务罢了。 而这个时候，御史们也因为李幼良兵败的事情，对着李叔良疯狂抨击。 没几日，李智云在两仪殿召见李叔良。 “皇叔。” “臣在。” 李智云道：“先帝在时，常对朕言，陈王可为宗室之表率，朕深以为然。这些年，皇叔真是帮了朕不少啊。” 听到这句话，李叔良就懂了。 皇帝对你说，要做个表率，那就是在暗示你，可以退了。 李叔良自己倒没有如何恋栈权位，因此听见皇帝这么说，非常光棍道：“臣年老，老眼昏花，无力辅助陛下处理朝政，唯恐耽搁朝政大事。这些年来，夙夜难安。而今陛下已壮，臣请辞，万望陛下恩准臣。” 有的时候，不是他不想要权力，而是他根本没那个能力把握权力。在政事堂的时候，每次议事，他都能感觉到自己和另外五个人的智商差距。 每次自己的主张，都会被其他人驳斥的体无完肤。若非紧靠着皇帝陛下，他早就被那五个高智商的家伙挤兑的待不下去了。 听见李叔良明白自己的意思，并给出肯定答复，李智云也是相当的满意。 当即道：“皇叔请辞之后，其他的一切照旧。朕这些年，多亏皇叔帮扶。” 闻言，李叔良眼睛一亮，只要能保住赚钱的货牌，回家就回家，他无所谓。 打了一辈子仗，该到了享受的时候。 “臣，多谢陛下恩典。” 在李叔良走后，李智云也是微微松口气。如果这次李叔良死赖着不退下去，他会直接撕破脸皮。 还好，这位皇叔很懂事。 其实李智云并非真的薄情寡恩，只要宗室们老老实实的，该养着他还是会养着。 多大点事啊，他不差那点钱。 可如果这些宗室们闲着没事干要搞事，不听话，他也不介意教导他们怎么做人。 宗室那么多人，李智云可不是和每一个宗室的关系都那么好。 不过，现在还不能宣布李叔良请辞的事情，他得先找到替代李叔良的人。 或者说，新的相国。 选相国，可比选一部尚书要考虑的多了。不过首先一点很明确，关陇人不要。 先帝当年费尽心思干死政事堂的关陇人，他是不会脑瘫到现在把关陇人引进来。 这个人，必须得是自己人。 想着想着，他有些闷，于是便离开两仪殿，走在宫中漫步。每次遇到不好决断的事情，李智云都会选择走一走，散散心情。 不知不觉，走到了太妃殿。 居住在这里的妃子，大多是先帝当年临幸过的妃子，或者是有子嗣的妃子。当然，随着李智云封了一批小兄弟，让他们就国，这里也是少了些妃子。 大体上，人不是很多，因为有些妃子选择出家为尼。 先帝当年的后宫人数确实不少，不过李智云登基那会儿，将先帝没有临幸过的妃子，都已经放出宫了。 一是为了减轻宫里开支，二也是为了赚一波名声。 故，这太妃殿其实很冷清。 “陛下，要不要进去看看？”高良忠在一旁问。 “看什么？”李智云瞥他一眼。他是先帝之子，无事去看没有血缘关系的太妃，不是给人说闲话么。 高良忠顿时告错，闭口不言。 便在此时，先帝的薛婕妤得到消息，知道皇帝驾临，连忙带着几名太妃出来迎接。 皇帝在她们面前虽是晚辈，但却是天子，她们可不能真把自己当成皇帝的长辈。 双方见礼后，李智云便和薛婕妤谈了片刻。 这薛婕妤，可是他心腹薛收的妹妹，亲的。故而，太妃殿的一应事务，李智云一直是交给薛婕妤去管理。 话说回来，老薛家在隋末唐初，出了不少学霸。 薛道衡、薛收、薛元敬、薛德音、以及这个薛婕妤。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62.html 第五十八章 初步敲定人选 历史上，薛婕妤在李渊死后，没有离宫，而是被李世民以‘教导皇子治’的名义留了下来。 嗯，薛婕妤也是李治的老师。这么一想，其实对于李治敢在他老子要死之前，即病榻前，同武则天眉来眼去，似乎能解释的通。 因为李治可能有恋母情结。毕竟，历史上李治生母长孙皇后死的早，他没怎么享受过母爱。 李世民当时在长孙皇后死去之后，亲自抚养李治以及李明达两个孩子，舔犊之情可见一斑。 不过，这也导致李治没怎么享受过母爱，以至于后来和武则天搅合在一起，甚至还和武则天的姐姐么么哒。 当然，这些都是猜测，做不得真。 如同李世民留薛婕妤在宫中一样，有人说李世民好这一口，也有人说李世民因为心腹薛收早亡，想要更好的照顾薛婕妤。 不过，真真假假，谁知道呢。 但根据后面的历史来看，薛婕妤无疑没那么单纯。 如果说薛婕妤这个女人是一本书，那么内容主题一定是浪漫爱情主义。 因为后来，她和上官仪私下通信。 关于这一点是不是真的，其实很难去辨识。因为上官仪那时候得罪了武则天，谁知道会不会是武则天栽赃陷害的呢。 李智云只知道，眼前这个薛婕妤，的确很有文采，不愧是薛道衡的女儿。 此外，在薛婕妤身旁，还有一位婕妤。 张婕妤。 这个历史上的老李宠妃，远没有历史写的那么不堪。因为大唐初建那几年，老李自己都把握不住朝政大权，何谈张婕妤这个女子能左右老李。 至于夺嫡，那是世家角力，张婕妤更没资格参与。如果有，可能也只是些枕边风。 历史上，玄武门之变后，张婕妤失踪了。 因为张婕妤此前一直对自己表现出善意的缘故，李智云待她也不差，让她留在宫里，没少她吃的用的。 以前，他总感觉张婕妤看自己目光有些幽怨。当时他很不理解，直到有一回，张婕妤问他记不记得大业末年打入长安时，救下一名少女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张婕妤便是那位少女。 不过这种事情，李智云也只能告诉她，他一点不记得。 张婕妤很漂亮，身材很棒，李智云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但是他对张婕妤是真没什么感觉。 而且，那种事情，他自问做不出来。 收尹德妃，那是因为尹德妃一开始就是他的女人，他自然是没什么心里障碍。 可张婕妤不同。 故而，有些事情，只能永远的忘却。 随便和两位太妃聊了两句，问了一些她们可缺什么生活用度，李智云便离开太妃殿。 看着皇帝的背影，张婕妤幽幽一叹，心里面越发的难受。她永远难以忘记，那个英姿勃发的少年郎，骑着马，救下她的那一幕。少年郎风采，至今仍在她心里。 “妹妹，怎么了？”薛婕妤见张婕妤情绪不太好，遂问。 张婕妤摇摇头，喃喃自语：“恨不逢君未嫁时。” 薛婕妤没听清她说什么，也没有再问。于她们而言，难得见一次皇帝，倒是不会多想其他。 李叔良请辞的消息，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李智云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斗，在没确定相国人选的时候，仍旧让李叔良继续做相国。而这一点，李叔良虽然不是很懂，但也不敢声张。 臣不密，失其身。 这个道理，李叔良还是懂的。 入夜之后，皇帝夜宿长乐殿。 宫里面女人越来越多，李智云不可能做到雨露均沾，他只能说尽量临幸每一个曾经临幸的妃子。 杨皇后无疑是最特殊的那个，因为她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不是其他妃子可比的。 “陛下今日似有烦恼？”杨皇后给皇帝倒了杯酒，道。 李智云点点头，倒也没否认，端起酒盏喝了一口，说道：“朕在考虑朝中何人有宰相之才。” 杨皇后浅浅一笑，白媚的眸子微微动了动。 “此事，臣妾可帮不了陛下。” “怎么，以你的见识，难道也看不出来？” “臣妾不过愚笨妇人，岂有什么见识，陛下可莫要高看臣妾的能耐。”杨皇后痴痴一笑，又给皇帝倒了一杯酒，说道：“陛下好容易来臣妾这儿休息，别说朝事了，免得心烦。” “好容易来你这儿？”李智云微微错愕，旋即道：“朕前两天不是在你这儿休息的？” 闻言，杨皇后白了他一眼，颇有些幽怨。 见状，李智云干咳一声。 宫里女人多了，他怎么知道前两天睡的是哪个妃子。 “朕也就是说一说，你听听罢了，不需你给什么看法。”李智云叹道：“朕是知道朝中能臣多的，只是不知道谁最合适。” 杨皇后思忖道：“陛下不是常说，若无决断之时，不妨排除那些最不可行的，那么留下的，必然是可行的。就算不是可行的，那也是最好的选择。” “你倒是记得清楚。”李智云呵呵一笑。 “陛下说的话，臣妾岂敢忘。” 李智云摸摸下颌短须，微微沉思。 最不可行的，自然是关陇人，这个他早就排除在外。第二个要排除的，则是那些庸碌之辈。第三个，则是那些心怀家族之人。 这么一想，李智云忽然有了一个人选。 不过，这个人一旦进入政事堂，只怕自己没有安生日子了。想到这里，他不免唏嘘，若想做个有作为的皇帝，哪能不挨人喷两句呢。 “陛下，怎么了？”杨皇后问。 李智云回过神，看着娘子妩媚的玉容，微微一笑。 “朕在想，自古以来，多少皇后，可比得上朕的皇后。想来想去，没有一人可比。” “陛下！”杨皇后嗔怪道：“臣妾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提太后娘娘，便是前汉卫皇后，臣妾也是不及其万分之一。” “哈哈哈。”李智云一口喝光酒，起身走过去，将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横抱而起，“朕今晚可得好好犒劳犒劳你。” “陛下......”杨皇后媚眼如丝，颤音含羞。 随着身子越发成熟，她也是越来越留恋皇帝陛下健硕的身躯。 一番狂风暴雨般的进攻之后，已是两个时辰以后。杨皇后无力倒在皇帝胸怀之中，一脸的满足陶醉。 她的丈夫，依旧如此生猛，猛的让人坚持不住。 宫女们可糟了大罪，整整听了两个多时辰的靡靡之音，不少宫女更是面色羞红，双腿发软。 在给皇帝皇后清理战场的时候，更是骨头都是酥酥麻麻的。 “太妃殿那边，日后你得空，可去看望一二，看看太妃们的用度可有短缺。”李智云嘱咐道。 杨皇后如小猫般睁开眼睛，眼角还留着泪痕。 “陛下，太妃殿的用度，臣妾向来不曾短了她们。” “朕知道，只是你若得空，也要照顾一二，毕竟也算是长辈。” “是，臣妾知道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63.html 第五十九章 一个乌仑裘 凉州。 黄沙卷起千重浪，叠叠层层如山峦。 “这地方，岑长史是第一次来吧。”李大亮骑在马上，偏头对着身旁的岑文本，笑说。 岑文本颔首，“确实是第一次，不过能适应。” “那就好。”李大亮哈哈一笑，“计谋是岑长史出的，你可不能临阵退缩。” “看着便是。”岑文本笑呵呵的。 皇帝让他们俩人来凉州，可不是度假的，而是为了解决凉州境内肆虐的沙盗。 有了目标，知道病症，对症下药便是。 沙匪所求，无非是钱财，那么，钱财就是最好的诱饵。此番，岑文本已经让人秘密散播消息，将会有一批白糖运往西域。而得到消息的沙匪，这个时候，必然行动起来。 数百里外，大量沙匪正在聚集。 “这次是大鱼，天柱王知道，肯定十分高兴。”首领对着小弟们说。 “唐骑不过如此，真不知道，突厥何以会败给唐人。”一名年轻的男子，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语气对唐骑十分不屑。 首领恭敬道：“大人说的是。” 此人乃是天柱王之子，乌仑裘。 便在此时，哨骑归来。 “大人，商队已经出现！” 乌仑裘大喝一声，“走，唐人送东西来了，我们去拿！” “是！” 轰隆隆！ 马蹄践踏，这支由吐谷浑兵马伪装的沙匪杀向唐商。 很快，乌仑裘率领沙匪们包围了这支看似运输了大量货物的唐商队伍。 “今日运气不错，还能多抓两个奴隶回去。”他狞笑着说。 为首的唐人眯眼打量着乌仑裘，开口问道：“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乌仑裘哈哈大笑，“我们是沙匪！” 沙匪？ 薛万淑笑了，老子找的就是你们！ “弟兄们，动手！” 他也不和这些沙匪废话，直接从马袋里抽出兵器，招呼弟兄们杀向吐谷浑人。 双方短兵相接，喊杀声骤起。 很快，乌仑裘意识到不对劲，拥有这种战斗力的唐人，只是区区唐商？ 没有人解答他的疑惑，薛万淑率军撕杀，将这帮沙匪杀的溃不成军，追杀数十里。 乌仑裘策马逃奔，脸色一片阴沉。这个时候，他已经意识到这次事情的不对劲，但是为时已晚。 身后那群伪装的唐军，已经追杀而来，他只能拼死顽抗。 可惜，在李大亮率领兵马前后包夹的情况下，乌仑裘无处可逃，被薛万淑生擒。 “你们真的是沙匪？”李大亮看着乌仑裘，在他手中，还领着沙匪名义上的首领首级。 乌仑裘肝胆俱裂，他嘴中不堪一击的唐军，将自己杀的不堪一击，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不，我不是，我父亲是天柱王，你不能杀我！” 天柱王？ 李大亮和岑文本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大鱼啊。”岑文本呵呵一笑。 闻言，乌仑裘面色涨红，喏喏不敢出声。 啪！ 薛万淑一个大比兜子，抽的乌仑裘晕头转向。 “威胁老子？” “没有......我真是天柱王之子。”乌仑裘口吐鲜血。 李大亮制止薛万淑已经扬起的巴掌，“稍安勿躁，万一此人真是天柱王之子，打死太便宜他了。” “总管说的是。”薛万淑颔首。 李大亮大手一挥，“带走！” 不久后，乌仑裘被唐军抓住的消息，传到天柱王耳中。作为吐谷浑可汗倚重的大臣，天柱王得知儿子被抓，整个人如坠冰窖。虽然说他们一直在凉州一带到处打唐人秋风，但是这不代表他们有胆子现在就敢和唐军全面开战。 否则，他们也不用这般偷偷摸摸的试探唐军。 万没想到，这次把儿子搭进去了。 左思右想，天柱王决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派人前往凉州索要儿子。 凉州总管府。 “在下天柱王帐下裨将，韩罗，见过李总管。” “唐人？”李大亮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问道。 “隋人。”韩罗淡淡的说。 李大亮呵呵一笑，原来是前隋忠贼。 “你来做什么？” “总管何必多此一问，我来此，乃是为了天柱王之子，乌仑裘而来。”韩罗说道：“李总管若是不想引起两国开战，还是早早将乌仑裘释放吧，免得你自己左右为难。” “你在威胁本总管？”李大亮目色泛冷。 “只是阐述事实而已。”韩罗道：“人贵有自知之明，李总管你要也知道这一点。若是乌仑裘有个好歹，天柱王必将发兵征讨你们，到时候，唐帝若是雷霆震怒，你首当其冲。” “哈哈哈。”李大亮忍不住大笑，帐内的将军们也是目露嘲讽之色。 这种话，在突厥死了之后，还从没人敢对着唐将说出来。现在乍一听见，倒是显得格外可笑。 “有什么可笑的。”韩罗冷冷道：“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中原近年天灾不断，你们根本就不是我吐谷浑的对手，还不快快放人！” 李大亮缓缓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对着薛万淑道：“曾闻薛将军在辽东善割耳，此番你不妨给本将展示一二？” 昔年打突厥，灭奚族、契丹，薛氏兄弟都有参与。而薛万淑也因其勇猛，莫名其妙被人传成‘割耳将军’。 此外号来的很是滑稽，当年灭契丹的时候，薛万淑只是提议可以用耳朵来表示斩首数量，以免战斗过程中，抢人头，导致负重增加，战斗力下降。 薛万淑苦笑，解释道：“末将会割耳，但不是善割耳。” “都一样，先割掉他耳朵，我看着不舒服。”李大亮淡淡的吩咐。 “遵命。” 韩罗登时大惊，这群家伙怎么这么残暴，动不动就要上刑。 “两国交战不杀使臣，你们不能坏规矩！”韩罗连忙后退。 “使臣？”李大亮冷嗤，“你这家伙乃是我朝逆贼，岂能姑息。左右何在！” “在！” “拿下他！” “是！” 韩罗被人摁在地上，脸颊和地面亲密接触。 “你若杀我，天柱王会给我报仇！” “你是真蠢呐。”李大亮道：“吐谷浑若真是胆大妄为，岂会派你来试探。” 乌仑裘被自己抓了，吐谷浑若真是嚣张不可一世，现在来的不应该是韩罗，而是那个天柱王的兵马。 不多时，一阵惨叫响起。 薛万淑将手中的耳朵丢在地上，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李大亮嘿嘿一笑，“薛将军，此等立功的大好时机，还用说怎么办吗？” 薛万淑眼睛一亮，“末将明白，这便去布防！” “去吧。” “是。” 岑文本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韩罗，说道：“天柱王若用兵，李总管有信心守住凉州吗？” “若是没有，我何敢如此挑衅。”李大亮潇洒的说，旋即，他又问道：“乌仑裘送去长安了？” “嗯。” “好啊，先向陛下献上一个乌仑裘，下一次，再给陛下献上一个天柱王。”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64.html 第六十章 他们在漂流 无名荒岛之上。 这座岛，白鲨也不知道是不是岛，因为他没见到这座岛的全貌什么样，只能定义为‘岛’。 但是很快，他发现这个地方好像不是什么岛。因为连续探索了数个月，居然都没跑完。 他意识到，这很可能不是什么岛。 说实话，白鲨也不知道自己在海上飘了多久，他只知道好像过去了很久。 “上官兄，过去多久了？” 身旁的上官仪满脸胡茬，头发松松垮垮，完全看不出来他原本长什么摸样，想了想，说道：“有一年了吧。” 一年！ 白鲨深深叹息，这一年来，他们天天在海上飘，遇见很多小岛，但是都荒无人烟，还找到很多没见过的禽兽，甚至还见过满岛都是蛇的岛屿。 算是开眼界了。 “不能在这里待着。”白鲨道：“虽然这里看起来很大，而且还有不少能吃的猎物，甚至那一蹦三尺高的猎物很新奇，但我们也不能留在这里。” “回家？”上官仪问。 “我怎么知道家在哪儿？”白鲨深深吸口气，说道：“陛下告诉过我，太阳东升西落，上北下南左西右东，我们此前一直向东，但是很显然路线是错的，从现在开始，我们向北走！” “北？”上官仪不解，“不应该是向西吗？既然向东不对，那我们向西不就对了？” 白鲨嗤笑，“陛下说过，我们在东边，向北走，才有机会被大海冲回家。” “冲回家？”上官仪一楞，旋即满心绝望。 这他娘的不是纯看运气么！ 那什么狗屁口诀有什么用，谁知道到底走的方向是南还是北。这个时候，上官仪已经彻底绝望。自己这辈子完蛋了，回不了家了。 苍天啊，你待我上官仪何其刻薄也！ 在白鲨的招呼下，弟兄们将岛上囤积的资源运上船只，然后扬帆起航，向着不知名的地方而去。 他们不知道家在哪儿，他们只能漫无目的的到处游荡，默默祈祷有一日，他们能回家乡。 那掀起的波浪，像是披荆斩棘的痕迹，一望无际的大海，仿若无穷天幕落下。 “你说，我们会不会走到天的尽头？”白鲨立在船头，自嘲道。 上官仪已经不想说话，他也没心情说话，只是双目无神的看着没有尽头的大海。 良久之后，他发出感慨，“大海啊，你全是水！” 白鲨一楞，旋即没好气道：“你欺负我没文化是不是，大海不是水还能是什么？货郎的干货？” “上天呐，你全是云！”上官仪没听见白鲨的吐槽，又四十五度仰望星空，再度发出感慨。 白鲨：“......” 这人，不会疯了吧？ 想到这里，他浑身一哆嗦，连忙掐着上官仪脖子。 “你干嘛？”上官仪一惊。 “醒来！”白鲨一巴掌打过去，啪的一声。 “你为何打我？” “还没醒？”白鲨又一巴掌打过去，啪的一声，大喝：“上官仪速速醒来！” 此刻的白鲨很是紧张，他可亲眼见过船员因为在大海上找不到家活活急疯的！ 上官仪可是整艘船唯一的知识分子，负责绘制海图，若是上官仪疯了，那全完蛋了。 “匹夫，你太过分了，放开我！”上官仪是会些武艺的，但是在白鲨面前还不够看。 “没疯？”白鲨一楞，松开他。 上官仪喘两口气，没好气道：“你才疯了呢。” “那你怎得说胡话？” “我随便说说不行啊。” “行！”白鲨粗犷一笑，“只要你没疯就行，你疯了，我还真不知道找谁绘制海图呢。” 上官仪没好气白了他一眼，紧跟着整理衣裳，然后问道：“你真觉得我们还能回去？” “能！” “为什么？” 白鲨稍稍沉默，旋即道：“陛下说过，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走，迟早有一天能回到原地。” “可我们根本无法辨识方向。”上官仪说完，又道：“再说，你这个道理，完全说不通，我从未听过如此说法。” “你在质疑陛下？”白鲨脸色一沉。 见状，上官仪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白鲨道：“陛下从来没错过，这次也一样。你要好好绘制海图，等这次回去，我们最大的财富，就是你绘制的海图。” 上官仪沉默少许，提醒道：“可问题是，海图是从那个有着无数小岛链接的岛群开始绘制的，我们遭遇风暴中间那段海路，完全是缺失的。” “不。”白鲨道：“如果这次我们能够回去，那么就表明我们的路线没走错，那么，你所绘制的，返回大唐的海图，就是我们来到这里的海图！” 嘶～ “你真是大聪明。”上官仪发现自己小看白鲨了。旋即一想，自己还真是小看这个人了。他们在海上飘了一年多，这个人却一直没露出任何颓废的情绪。 不愧是陛下亲封的巡海郎将，果然够坚韧！ “说真的，我有点佩服你了。”上官仪感慨道：“你知道的，我很少佩服人，你是其中一个。我万没想到，流落海外，你居然是我们当中，信心最足的那一个。如果没有你的领导，或许我们早就死在无名荒岛上了。” 白鲨哈哈一笑，大刺刺道：“不怕告诉你，我在儿时，人憎狗嫌，村子里的人都不喜欢我。恰巧，碰上隋末天下大乱，我为躲避贼匪，经常一个人钻深山，进老林，有的时候，也会躲在大河里面。你知道么，大河之上，有着滩涂，我最长的一次，在上面待了将近大半年。 你可能不会懂那种感受，怎么说呢，一个人，一直在一块走几步路就见河水的滩涂上，全靠自己下河摸鱼过活。没人说话，没人解闷逗乐子。 呵呵。” 他摇了摇头，对那段日子，极为怀念。 他最庆幸的，就是后来遇见了那些人，将他收入其中。否则，现在自己应该还是过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嘿嘿。”他怀念的笑了笑。 上官仪道：“这没什么丢人的，我当年还出家为僧呢，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没什么可丢人的。” 说到这里，俩人还有些惺惺相惜。 “若有朝一日，回长安述职，我请你去平康坊！”白鲨一脸的诡秘笑容，“那地方，可是人间天堂啊！” 上官仪很天真，以为那是什么好地方，当即抱拳道：“好，若是真能回去，我一定赴会！” 便在此时，乌云霎时间在海上天空云集。 “靠！” 白鲨和上官仪瞪眼，旋即连忙返回船舱。他们在海上漂流这些日子也知道，这种情况，意味着暴风雨将来。 没等多久，暴雨袭来，紧跟着过来的是滔天的巨风。 “你看那是什么东西？”白鲨在返回船舱的时候忽然停下脚步，大吼一声。 上官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头皮发麻。 巨大的龙卷撕裂无穷海水，将天空和大海衔接而起，其可怕的破坏力，仿佛将空中雷霆也吞噬的干干净净。 “快跑，是龙汲水！” 轰隆隆！ 雷霆缭绕，飓风张狂，海水肆意波澜掀。人心缭乱，如鼠如虫，孤船命流天难定。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65.html 第六十一章 吐谷浑遣使 乌仑裘被送到长安，不过李智云没见他，因为没必要。 两仪殿。 “这个李大亮，太过分了，他这样会引起吐谷浑开战的！”杨恭仁怒不可遏。 你杀沙匪就杀吧，抓人就抓吧，抓完你倒是要点好处，把人还回去啊。 你还把人送来长安，你这不是逼着吐谷浑和朝廷开战么！ 陈叔达也是有点生气，说道：“李大亮这么做非常不稳妥，这个乌仑裘是吐谷浑天柱王之子，而天柱王是伏允信赖的大臣。一旦天柱王鼓动伏允向我朝开战，到时候我们的计划将会付诸东流！” 经过李智云这两年洗脑，现在政事堂的相国们，既要和平，又要征服，干死一切不服的生物。 但前提是，朝廷得有钱有粮食，百姓得活得下去！ 这眼瞅着生活越来越好，马上又要开启国战，这谁能忍？当初高昌王麴文泰希望他们对付伊吾国的时候，大臣们都不愿意，何况这个更强的吐谷浑。 李叔良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他知道，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应声虫，皇帝说什么，他就应什么。至于其他的，轮不到他来操心。过一段时间，等陛下决定人选，他就该退休了，还管那么多干嘛。再说，凉州的事情，他弟弟李幼良也有锅，如此就更不能随便开口发言了。 便是杜如晦也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李大亮有些冒失了，于是他说道：“我的看法是，不妨派人去吐谷浑探探情况，如果条件允许，我们可以将人还给天柱王，平息事态。” 不是他要低头，而是今年不能打。如果是明年发生这种情况，那他绝对会拍手称赞，然后告诉陛下，完全可以以此为借口，对吐谷浑用兵。 相国们这次意见较为统一，都觉得李大亮这么做不妥当。 李智云道：“事情已经发生，且看李大亮如何施为。至于那个乌仑裘，先把他送进鸿胪寺，暂时监禁。” “是。” 待大臣们走后，李智云神情莫名。 李大亮这么做，他自然是清楚的。无非是想借机和吐谷浑开战，捞取战功。 对此，李智云不赞成也不反对，他要看看这个李大亮有没有这个能耐去拿这份功劳。 刚硬，向来是李智云的特点。 他从不相信退让会令对手收敛，有的时候，越是退让，只会让你的敌人觉得你软弱可欺。 吐谷浑就是这样，前几次大唐要发育，他们在凉州到处搞事。李智云忍着没动手，这一次，李大亮的做法，让他心里很快意。不过，能不能挡下来吐谷浑，就看李大亮自己的能耐了。 “别让朕失望，李大亮。” 吐谷浑、伏俟城。 伏俟，鲜卑语，汉意为‘王者之城’。 吐谷浑可汗，名叫伏允，全名是慕容伏允，自号步萨钵可汗。不过这只是个笑话。 大业四年、大业五年，伏允被隋炀帝摁在地上暴打，打的有家不敢回。若非后来隋朝自己玩崩了，吐谷浑就算亡国了。 现在整个吐谷浑分为东西两部，一部分是以伏俟城为中心的东部区域，由长子慕容顺管理。西部，则是由次子达延芒结波统帅。 伏允自己坐镇王城，由天柱王辅佐处理国事。然而事实上，伏允现在不大管事，基本上都将事情交给天柱王自己处理。 吐谷浑的文化习俗和汉人相近，语言方面，主要是汉语和鲜卑语混杂。 他们的婚俗倒是类似突厥，行以妻后母，纳寡嫂，妻弟妇的‘收继婚’。 故，伏允的可敦也是他兄长世伏的可敦。即，隋朝光化公主。而慕容顺正是光化公主的儿子。 昔年，隋炀帝准备对吐谷浑动手，扣留正在隋朝交流学习的慕容顺，伏允不管不顾。直到唐朝初立，李渊为了对付凉州的李轨，才将从江都逃出来的慕容顺还给伏允。 不过伏允对这个儿子没多大感觉，若非慕容顺的是可敦的嫡子，他都想弄死他。 原因很简单，他搞不清慕容顺到底是自己儿子还是兄长世伏的儿子。更重要的是，当年隋炀帝准备立这个家伙为吐谷浑可汗，取代自己！ “可汗，唐朝在凉州的兵力部署变了。”天柱王忍着心里的焦急，对着伏允说。 然而，伏允只是哦了一下，然后道：“管他怎么变，我们别去不就行了。” 伏允真是被中原人打怕了，前段时间又听说北方的突厥、薛延陀和回鹘等部全部完蛋，现在更没心思和唐朝作对。他现在就想守住一亩三分地，醉生梦死。 天柱王咬了咬牙，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吐谷浑并非是伏允能一言而定，因为国内的名王，大宁王等人手中都有千户部属，手握兵马。如果他为了救儿子，鼓动伏允对唐朝动兵，那些人绝对不会答应。 尤其是大宁王慕容顺，更是自己的死对头。 可是，乌仑裘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啊！ 想到这里，他只能道：“可汗，不妨派人去长安问候唐朝皇帝一二，顺便打听消息，如此一来，可汗也能安心。” 伏允问：“让谁去？” “大宁王。”天柱王道：“大宁王有出使唐朝的经验。” 伏允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反正他也不在乎这个儿子。当年慕容顺去隋朝之后，他就立达延芒结波为太子，此番慕容顺死在唐朝也没关系。 “行，就让大宁王去吧。” “是。” 天柱王缓缓退下，回到自己府上。 “韩罗还没回来吗？” 幕僚摇头，“没有，看来是被唐朝的凉州总管扣押了。” “对方是谁？”天柱王蹙眉道：“我记得，凉州总管不是个脓包么，他哪里来的胆子这么做？” “上次大召王袭击凉州时，当时的总管是唐朝宗室大王李幼良，现在不是他，而是李大亮。”幕僚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天柱王。 “这样么。”天柱王咬咬牙，说道：“你去见见这个李大亮，告诉他，只要能放乌仑裘回来，什么都可以商议。” “是。” 幕僚去了三天，又三天后，返回伏俟城。 “晚了，乌仑裘被送去长安了。” “什么？”天柱王两眼发直。 他刚准备坑死大宁王，然后鼓动伏允对凉州动兵，怎么乌仑裘被送去长安了！ “这该怎么办？”天柱王大惊失色道：“若是让慕容顺知道乌仑裘落在唐人手里，这可......怎么办！” 幕僚道：“莫急，属下愿意去一趟长安，秘密会见唐朝皇帝，与其交换乌仑裘。” 闻言，天柱王一顿，旋即沉吟少许，说道：“这也是个办法，你去了之后，不要激怒唐朝皇帝，我听人说，唐朝皇帝很暴躁，你要委婉一点，哪怕受点委屈也可以。只要救回乌仑裘，一切都能向唐朝讨回来！” “属下明白。”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66.html 第六十二章 慕容顺出使 凉州总管府。 “啊呸！” 岑文本揉揉鼻子，苦道：“这地儿真不是人待的，三天两头刮风沙。” 李大亮呵呵一笑，安慰道：“等你习惯就好啦。” “陛下说过，若常年吸入风沙，体内会有积毒，容易折寿。”岑文本用湿布裹住口鼻。 李大亮不笑了，手脚麻利的学习岑文本用湿布裹住口鼻。他还想多活两年，享福呢。 两个人骑着马，慢悠悠的在城内巡视。 “我听说青海骢还不错，此番吐谷浑若是来，你要是有本事抢夺几匹送往长安，陛下一定会非常高兴。”岑文本说。 青海骢乃吐谷浑特产战马，因其日行千里，又叫做青海驹。 当今天子乃是马背皇帝，好弓马，天下皆知。李大亮也觉得这话有道理，要是能搞到几匹青骢马送去长安，拜拜码头，讨陛下欢心，说不定他这次自作主张的事情能悄无声息的揭过去。 实际上，他自己也知道这次若是不能打败吐谷浑就完蛋了。但是他有信心，敢赌。 突厥都打不过唐骑，何况吐谷浑？ 你以为我是李幼良那头猪啊。 “说的在理。” 岑文本又道：“不过，看样子天柱王是打算私了，已经派了两拨人过来，只怕你的算盘要落空了。” “无妨。”李大亮道：“能让凉州安静下来，那也是好事。” “不可轻敌大意。”岑文本拉着缰绳，语气凝重道：“你抓了天柱王之子，他不会善罢甘休。长安的诸公，都在等着事情发展呢。而结果如何，取决于你能否稳住凉州。” “我清楚。”李大亮道：“这些，我早有准备。” “那好，我不多言。”岑文本颔首。 该提醒的，他已经提醒，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全在他们二人的操作。若是做得好，陛下不吝嘉奖。若是做的不好，板子也不会少。 但是很快，李大亮接到吐谷浑使臣过境消息，整个人懵了一下。 “他们这就认怂了？”李大亮感觉自己三观受到了冲击，你们之前那般嚣张跋扈，现在这么怂，你们玩个卵子啊！ 岑文本也有些懵，显然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样。在他看来吐谷浑此番举兵入侵凉州的可能性很大，因此根本没考虑过吐谷浑会派遣使臣前往长安。 搞什么？ “稍安勿躁。”岑文本安抚道：“我听说，此番前往长安朝拜的使臣乃是伏允嫡子，吐谷浑的大宁王慕容顺。此人在吐谷浑国内和天柱王素来不合，说不定此番天柱王要动兵，就是慕容顺劝阻伏允，进而才有这次出使我朝之举。” “坏我大事！”李大亮咬牙切齿，他阵势都摆开了，你和我说不打了？ 岑文本叹道：“不管如何，他们是名正言顺朝拜我朝陛下，我们不可从中作梗，以免犯下大错。” “我知道。”李大亮点头。他敢挑衅吐谷浑，但是不代表他敢在这种两国邦交的事情上胡来。 “放他们过去。” “好。” 吐谷浑使臣队伍在凉州姑臧稍作补给，便离开了此地。他们没有得到凉州总管的接见，留下来干什么。 而正因为凉州总管没有接见自己，慕容顺才感到畏惧。他此番根本就不想去唐朝，虽说当年是唐朝皇帝把他送回吐谷浑，但是他又不傻，吐谷浑那些名王们，有事没事就在凉州一带劫掠，他此番去长安不是送羊入虎口么！ 都怪天柱王那个混蛋！ 慕容顺有理由怀疑天柱王就是想把自己给弄死。 当年，他从中原回来，得知达延芒结波被立为吐谷浑太子，他就知道自己在吐谷浑会过的很难受。果不其然，天柱王这个偏向达延芒结波的可汗大臣，三番两次针对他，迫使他不得不和天柱王对着干。 而他老子伏允，貌似也不喜欢自己。至于原因，那就要问问已经死透的隋炀帝了。当年隋炀帝干的伏允哇哇大哭，掉头封自己为吐谷浑可汗。 可惜，他当时太年轻，没把握住机会，前脚刚到当时前隋的西平郡，后脚手底下得力大臣大宝王尼洛周就被部下暗杀，他只能灰头土脸的返回隋朝，一直跟在隋炀帝身边。直到天下大乱，他落在唐朝手里，最后才返回吐谷浑。 经此一事，他也知道，父亲伏允已经不会再喜欢他了。 至于老娘光化公主，更讨厌唐朝。因为老娘是隋朝宗室，厌恶唐朝这个乱臣贼子。 慕容顺在吐谷浑是爹不疼娘不爱，过的相当落寞。唯一让他能有些安慰的，则是自己还掌握着一些人，能够保得自己安全。 可是这次伏允让自己出使唐朝，他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意。以吐谷浑近些年在凉州干的事情，这不是让自己去送死么！ “天柱王！”慕容顺看着漫天黄沙，发誓，将来若有机会，一定要宰了他，报仇雪恨！ “兄长，你还在想出使唐朝的事情？”慕容顺的心腹，孙波小王询问。 “如何能不想，这都是天柱王的阴谋！”慕容顺气愤道：“你想想看，一旦我进入长安，天柱王鼓动其他名王进攻凉州，你说我在长安该怎么办！ 运气好，唐朝皇帝留我一命，让我做个阶下囚，运气不好，他会直接杀了我祭旗！” 慕容顺当年在中原待过，很清楚中原皇帝的性格。那是一群藐视天下的家伙，恨不得将所有看得见摸得着的部族国家都活活打死才高兴。隋炀帝是这样，现在这个唐朝皇帝更是如此！ 尽管吐谷浑和北方草原相隔甚远，但是他早已得到消息，草原的大部，如突厥、薛延陀、回鹘、契丹等等，都死在现在那位唐朝皇帝手中。 他去了，就是找死！ 可他偏偏不得不去，否则老父亲伏允就能借口卸他兵权！ 在吐谷浑没有兵权，那和待宰的羔羊没有任何区别。 去也是死，不去还是死，他怎么能不想这些！ 孙波小王眼珠子一转，低声道：“兄长，我倒是觉得这是我们一次绝佳的机会。” “机会？” “嗯。”孙波小王道：“唐朝现在强盛无比，北灭突厥，薛延陀等大部，完全可以对付吐谷浑。如果兄长有唐朝帮助，或许可以完成当年未竟的事业。” 闻言，慕容顺心思微微触动。 对啊，如果自己愿意投靠唐朝皇帝，那么，得到唐朝的支持，自己或许真有机会翻身！ “不要在这里说，晚上我们在帐篷里面好好谈。” “是。” 慕容顺眼眸散发冷光，既然你们都要我去死，那我也只能把你们都卖了，让你们去死！ 别怪我，是你们先动手的。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67.html 第六十三章 使臣至长安 几日后，吐谷浑使臣队伍走到陇州汧源。 自此开始，赶路速度骤然倍增，其根本原因，在于平坦光滑的水泥路提供了极大的便捷。 吐谷浑的土老帽们看着水泥路彻底傻眼，他们从没见过这种坚硬平滑的道路。 连他们的战马走在水泥路上都是异常高兴，因为路上干干净净，不用担心马蹄踩到石头。 舒坦。 孙波小王看着在水泥路两旁工作的草原人，忍不住问身旁的一名唐将。 “周将军，那都是谁？” 周郎将是朝廷派来护送他们的，自有一番见识，随口说道：“不过是些草原贱奴罢了。” 贱奴？ 正在孙波小王沉思的时候，那边手起刀落，一个监工将军砍掉奴隶首级。 “都给我打起精神，这段轨道马车若是今日修不完，宰了你们这些欠债鬼！” 血腥的场面让吐谷浑使臣浑身一震，暗道唐人怎得这般血腥？ 便是曾经来过中原的慕容顺也没见识过这等凶残的场面，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走到草原去了。 中原皇帝什么时候这么残暴了？ 一日后，吐谷浑使臣们进入长安城。若用一句话形容现在的吐谷浑使臣，那便是‘刘姥姥进大观园’。 和长安一比，他们的伏俟城就是土堡！ 大街上到处都是水泥路，路面宽广无比，还有专门的人负责打扫清理，人道马道官道，皇帝专行道路，各个井然有序。来来往往的人各式各样，士子、姑娘、老人、小童、胡人、草原人等等，服装各有特色，他们或谈笑，或呼朋引伴，或牵马走商，其热闹繁荣之盛况简直前所未见。 慕容顺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前隋时期，他也在洛阳待过几年。他发自内心的比较一番，觉得长安城规模可能不如洛阳城，但是内部的建设，繁荣程度，绝对超过鼎盛的洛阳城。 他不禁恍惚，这合理吗？ 听说唐朝连年打仗，连年天灾，这长安怎么还这般繁荣？ 便是前隋那会儿，洛阳城都没有这么豪奢，满城的地面都是漂亮的水泥路吧。 这太夸张了。 慕容顺咽了咽口水，来之前，他觉得现在的唐朝皇帝是个能打仗的，可是他从没想过，治理方面，那个唐朝皇帝也如此出色。 一个长安便这般繁华，那洛阳呢？ 想到这里，慕容顺不禁暗暗告诉自己，将来若能掌管吐谷浑，一定不能和唐朝作对。 “别看了，你们先跟我去鸿胪寺报到，然后等陛下召见命令。”周郎将说道。 他接待过不少番邦使臣，大王小王什么的，同样见过不少，这群土包子的表情，他早看腻了。 果然是蛮夷小国之人。 “是。”慕容顺很恭敬的回答。 走在路上，唐人百姓好奇的看了一眼，有人大声问道：“你们什么地方来的？” 孙波小王回答：“吾等是吐谷浑使臣。” “吐谷浑？”那百姓歪头想了想，又问道：“你们这是来向圣人投诚的？” 孙波小王面色一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哈哈哈哈。”唐人百姓们纷纷大笑，仿佛根本不将这些吐谷浑人放在眼里。 而实际上，唐人确实不将他们放在眼里。随着朝廷不把唐人之外的人当人，唐人百姓也不将蛮夷当人。 很正常的事情。 在这座帝都，那些行商的胡人、草原人等番邦商人，最害怕遇见长安的地痞流氓。 因为他们各种意义上打不赢。 私下里，打不过对方。明面上，告到官府，官府也不会给他们任何优待，甚至还会刻意偏向唐人。 那些草原人拼死拼活想拿一个唐人身份证，获取唐人的待遇，却是千难万难。 因为朝廷有规定，不接纳他国之人以任何形式加入帝国。哪怕在大唐娶妻生子也不行，或者说但凡家境正常一点的人家，都不会让女儿嫁给胡人或者草原人。 因为丢不起那个人！ 在唐人百姓眼中，尤其是关中一带的百姓。 胡人是什么？ 奴隶预备役！ 草原人是什么？ 奴隶！ 他们打心眼里看不起那些被帝国打败的草原人。 而正常的唐人男子也不会娶胡女或者草原女，顶多是收为妾室。只有那些家境一般，出不起彩礼，不在乎女方身份，只要求传宗接代的唐人男子才会娶一个草原女子。 就这样，要的还是工坊厂房，那些擅长织布的草原女子。 尽管唐帝国以各种律法条文折磨这些草原商人、西域商人，可他们还是要来！ 不为别的，就为了唐人的产品！ 时下最火热的唐朝白糖，已经成为西域各个王室最钟爱的食物，而羊毛衣更是成为西突厥的最爱！ 在钱这一点上，来自各国的商人都是一样。 没谁会和钱过不去。 慕容顺在前往鸿胪寺的一路上不断发出感慨，唐帝国的这座帝都实在太繁华了。 孙波小王羡慕道：“兄长，你说伏俟城什么时候能换上那种水泥路呢？还有，我们吐谷浑什么时候能有这么多人来呢？” “这可不算人多，过几日若是得闲，我带你去长安的东西市看看走走，那里才是最繁华，最热闹，乐子最多的地方！”慕容顺以一个过来人的口吻说。 当年他在中原的时候，也有过几个相好的青楼娘子，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 “那可说定了，兄长。” “说定了。” 政事堂。 “陛下，吐谷浑使臣已经下榻鸿胪寺客馆。”鸿胪寺官员说完问道：“可要特殊照顾他们？” 鸿胪寺的特殊照顾可不是好事，那往往意味着残羹冷炙。 李智云身为皇帝，他的一些做法，或多或少影响了底下办事的臣子们。 以往他们对待他国使臣，不说如何招待，那也是尽量安排。可自从李智云登基，先后干死突厥等部，肆意压榨草原人以来，底下的官员们有样学样，根本不将番邦使臣当一回事。 “不必。”李智云道：“正常就行，不要优待也不要慢待。” “是，臣告退。” 在鸿胪寺官员退下后，杜如晦说道：“这次来的是吐谷浑的大宁王慕容顺，看来他们国内对于要不要开战，意见并不统一。” “我倒是听说，当年隋炀帝灭吐谷浑之后，册封这个慕容顺为吐谷浑可汗，只可惜，他没把握住，丢了位置。”薛收道：“现在来看的话，他们不仅意见不统一，甚至内部还在互相怀疑争斗。” “薛公不妨细言。”李智云喝了杯茶，老神在在。 薛收解释道：“伏允在慕容顺早年入前隋为质之时，便册立了另一个儿子达延芒结波为太子。后来隋炀帝更是想用慕容顺取代伏允，如此来看，伏允对慕容顺，绝对心有不满。 此番他们吐谷浑三番两次袭我边疆，双方引而不发不过是暴雨骤歇，乌云蓄力雷击之时。这个时候，伏允以慕容顺为主使出使我朝，可见他根本不在乎这个儿子的生死。甚至，希望慕容顺死在这里！” 闻言，众人觉得有点说法，纷纷颔首思索。 借刀杀人这种事情，他们怎么会不清楚呢。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68.html 第六十四章 挑拨吐谷浑内斗 阳光落在政事堂的桌案上，众人心情明媚。没什么，比听见别国内斗更好的消息了。 李智云慢悠悠的放下茶盏，淡淡道：“早些时候，朕得到消息，吐谷浑国内大致分为四方势力。一为伏允为首，天柱王为次的可汗派系。二是慕容顺，三是伏允次子，现在的吐谷浑太子达延芒结波。此二人，一个管着吐谷浑东方，一个管着吐谷浑西方。剩下的，则是吐谷浑各个名王。” 杨恭仁暗自心忖，皇帝这是早有预谋要灭吐谷浑啊。不然，怎么会对吐谷浑国内情况这么了解呢。 杜如晦思忖道：“臣以为，我们或许可以利用这个慕容顺。此人不得伏允信赖，或许可以拉拢，让他们内斗起来。” 陈叔达道：“这样一来，伏允和达延芒结波就会站在一起，慕容顺应该不是他们对手吧。” “谁知道呢。”杜如晦不在意道：“我朝现在要的是时间，只要给我们时间恢复，到时候伏允也好，达延芒结波也罢，都得是我朝的阶下囚。” “你们别忘了，乌仑裘还在我们手里呢。”薛收道：“我们可以利用他，对付天柱王。” “这不妥吧。”杨恭仁迟疑道：“天柱王会因为一个乌仑裘听我们的话？” “我也觉得如此。”薛收一笑，紧跟着道：“但是，如果我们将乌仑裘交给慕容顺呢？” 众人一怔。 李智云嘴角一咧，“在吐谷浑，天柱王和慕容顺并不和睦。此番慕容顺来这儿，未必没有天柱王在推波助澜。” 温彦博考虑一会儿，说道：“臣觉得，还是得慢慢的试探慕容顺，如果真如我们所说，或许可以操作一二，让他们先斗起来，等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再出手也不迟，这样还能给我朝多争取一些时间恢复元气，聚拢钱粮。” “你们谁去？”李智云轻轻拍着椅子扶手。 作为圣皇可汗，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见到的，这就是大唐皇帝的格调！ “臣愿往！”几个相国先后请命。 李智云失笑，“你们都去了，政事堂怎么办？这样罢，让魏征去吧。” 魏征？ 众人一愣，让那家伙去办这种事情，合适吗？ 便是杜如晦，此刻也忍不住提醒，“陛下，魏尚书劳心整顿吏治的事情，此时让他兼顾这样的事情，是否不妥？” 他不是怕魏征没精力，他是怕魏征那种性子的人，不适合去做这种工作。 闻言，李智云摆摆手，言道：“朕会让尚书右丞苏世长在侧辅助他的。” 杨恭仁道：“陛下，还是不妥。此事非同小可，若是有所错漏的话，难免影响朝廷大计。” 旋即，陈叔达等人都觉得以魏征刚直的性子去做这样的事情不妥。 见状，李智云也有些嘀咕，魏征是不是真的不合适？ “那房玄龄如何？”李智云又问。 杜如晦笑着颔首，“房尚书心思玲珑，此事交给他，再以苏世长为辅，大有可为。” 虽说房玄龄以前是敌人，但是变成陛下的臣子后，杜如晦无疑是最欣赏，最喜欢他的人。他们在尚书省配合的相当默契，堪称天衣无缝。 “臣也觉得房尚书可以。”薛收有一说一。 对于房玄龄的能力和智慧，这里倒是没人会觉得不够。 “杨相以为呢？”李智云看向杨恭仁。 杨恭仁想了想，说道：“房玄龄倒也尚可。” “那好，就定房玄龄了，召他来见朕。” “是。”侍候在外面的高良忠听见声音，连忙答应一声，然后派人去传唤房玄龄。 薛收紧跟着道：“如果可以，臣觉得，还是不要将战火引到我们身上最好。若是能让吐谷浑内耗，甚至于两败俱伤，才是最符合我朝利益的。” “不错。”温彦博道：“确实应该如此，不过那个慕容顺未必会这么听话。此人若真有本事，不会在吐谷浑国内一直被天柱王压制着不得动弹，不能抱太大希望。” “还是要尝试一番。”杜如晦总结。 不久后，房玄龄来到政事堂，参与这场针对吐谷浑的阴谋。几个相国都是老谋深算之人，三言两语便定下计划。 隔日。 房玄龄在鸿胪寺接见吐谷浑大宁王慕容顺。 对唐朝之派一部尚书过来接见自己，慕容顺并没有感到不满，因为吐谷浑根本无法和现在的唐朝相比。时间再往前，那时候他们也无法和隋朝相比。 一部尚书接见自己，唐朝已经够给面子了，他也不敢奢求太多。至于得到那位圣皇可汗的接见，他觉得自己没什么机会，只能等大朝礼拜皇帝的时候，才能见到皇帝。 双方见礼后，侍从官们端来奶茶，然后悄无声息的推下去，室内仅留下四人。 即房玄龄，苏世长，慕容顺，以及孙波小王。 慕容顺喝了一口奶茶，眼睛发亮，连连赞叹，“天朝上国，区区饮品竟也如此精致，小王真是大开眼界。” 吐谷浑那嘎达能有什么好吃的，乍一品尝如此鲜甜的奶茶，慕容顺只觉得自己以往活得如野人一般。 房玄龄呵呵一笑，轻轻抚摸胡须。对这些番邦小王说的话，他早已免疫。每一年，草原那边遣使上贡的时候，极尽阿谀奉承，没什么新鲜的。 孙波小王喝了一碗，又要了一碗，显然爱上了这种味道。 见状，苏世长道：“孙波王如果喜欢，回去的时候，可以带些回去慢慢品尝。” “多谢苏公。”孙波小王拱手。 他是头一次来中原，自然是没见过这等好东西。 茶喝了，闲聊也到此告一段落。 房玄龄面色忽然一肃，沉声质问：“大宁王，若是本官没有记错，你当年自江都逃得生路，多亏我朝高祖皇帝施救，并派兵护送你返回吐谷浑。可是而今，吐谷浑屡屡犯边，害我凉州唐家子弟，你这是恩将仇报啊。” 慕容顺被房玄龄突变的态度吓到，连忙辩解，“房公，那些事情非我所为，乃是天柱王私下联络其他名王所做。我受高祖皇帝恩德，方才返回国内，岂敢冒犯上国。” “你说是天柱王，下一次天柱王来朝，他也可以说是你。”房玄龄不为所动。 孙波小王已经目瞪口呆，明明不久前那个房公还很是温和，怎么突然这么冷酷。 慕容顺咬咬嘴唇，叹道：“小王不瞒房公，此事确实非我所为。我不怕告诉房公，眼下我在吐谷浑处境艰难。父汗立达延芒结波为太子，我为长兄，乃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而天柱王素来和达延芒结波走近，我也是深受其害。 此番出使长安，我深恐天柱王趁机出兵凉州，害我性命，请房公理解小王。” 闻言，房玄龄和苏世长对视一眼，心里顿时有底。看来，他们这次的任务应该是没大问题。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69.html 第六十五章 天柱王使者 兴许是觉得自己言语力度不够，慕容顺之后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补充自己从中原回到吐谷浑遭遇的委屈，总结而言一句话；我是爹不疼，娘不爱。 听完慕容顺的诉苦，房玄龄言语微微缓和，“如此说来，倒是真的误会你了。” “真的是误会。”慕容顺道：“我曾往来中原，深知上国之强大非我小番可敌，心底只有敬畏臣服，岂敢生出贰心。” “可是，这不解决问题。”房玄龄道：“吐谷浑扰的凉州商路不得安宁，仅凭你一句话，就想让我朝陛下放过，太过简单。” “可这不是大宁王的错。”孙波小王说。 苏世长道：“不不不，你错了。” “我错了？”孙波小王不解。 “虽然事情不是大宁王做的，但却是吐谷浑所为，我朝不会因为你，轻易放过此事。否则，我朝陛下何以面对凉州子民。” 慕容顺满心绝望，只觉得天柱王那个混蛋坑死了自己。他真没有跑去凉州打秋风啊，为什么要让自己替天柱王背锅！ 孙波小王眼珠一转，说道：“房公，大宁王从始至终，侍奉上国如奉双亲，若是大宁王统摄吐谷浑，一定不敢冒犯上国。只可惜，眼下国内并非大宁王做主。若是皇帝陛下愿意出兵协助大宁王登上可汗大位，吐谷浑世世代代永远臣服上国。” 说完后，孙波小王满脸紧张之色。如果唐朝不愿意帮助他们，或许这一次他们就得留在长安了。 房玄龄心里微微无语，他肚子里打了一肚子腹稿，还准备威逼利诱让慕容顺听话，没想到他们自己先臣服了。 慕容顺也反应过来，连忙表示道：“没错，只要我成为吐谷浑可汗，一定永远臣服上国。” 他没路可走，如果不冒险一搏，这次能不能回去还是两说。万一天柱王这个时候在凉州搞事，自己就别想回去了。 你好狠呐，天柱王！ “此事，我要先禀明陛下。”房玄龄没答应也没反对。 “应该的，小王静候消息。”慕容顺低头拱手。 送走房玄龄后，孙波小王抹了一把脑门汗水，“不愧是上国大臣，言辞竟如此犀利。” 慕容顺苦笑道：“我们无路可退了。” “兄长，我们从来就没有退路，就算此番能安然回去，天柱王也不会放过你。”孙波小王发狠道：“与其让他不断设计对付你，不如我们先对他动手。只要兄长能得到唐朝支持，到时候拿下吐谷浑，兄长为可汗，方能高枕无忧。” 慕容顺沉默少许，颔首道：“只能如此了。” 两仪殿。 房玄龄向皇帝禀报面见经过。 “他真的这么说？”李智云微微一楞。 这个慕容顺，还挺上道嘛。 房玄龄点头，说道：“不过，臣还是觉得，要继续观察一番，不能轻易相信他。” 李智云点点头，“你去做吧，朕全权交给你。” “是。” 待房玄龄退下后，高良忠走进来，禀报道：“陛下，吐谷浑使臣中，有一人自称是天柱王使者，想要私下面见陛下。” “嗯？”李智云诧异道：“天柱王使者？” “是。”高良忠道：“那人说，希望和陛下商谈释放乌仑裘的事情。” 有意思，这个天柱王还真是有两把刷子，能在慕容顺的队伍里安插人手，看来慕容顺和天柱王确实势同水火。 “他想见就见，以为朕很闲么。”李智云道：“让房玄龄去见见这个人。” “是。” 房玄龄得命，又去秘密和天柱王使者兰卜见面。 此人便是当初天柱王派去和李大亮接触的心腹。 俩人见面，房玄龄心里颇为古怪。几个时辰前，他还准备劝莫容顺干掉天柱王，结果现在他就和天柱王的使者秘密见面。 还真是命运弄人啊。 “兰卜，说吧，你有什么事情。”房玄龄淡淡道。 兰卜蹙眉道：“我要说的事情，事关两国安危，不是你能做主的，请带我去见你们唐朝皇帝。” 他心里很不爽，唐朝皇帝居然不秘密接见他，不把自己当一回事吗？ 房玄龄面色骤然一冷，“你算什么东西，我朝皇帝陛下日理万机，政务繁忙，岂是你说见就见的，若是你心有不服，那就滚吧！” 兰卜一惊，心道唐臣果然个个暴躁，也不知道这样的臣子，是怎么辅佐唐朝皇帝灭掉突厥的，突厥真是不堪一击啊。 兰卜忍着怒意，说道：“那好，我直说了，你们立即释放乌仑裘，天柱王可以既往不咎，从此之后，吐谷浑不再越过凉州半步！” 他觉得自己的说法没问题，唐臣没理由拒绝，唐军前几次在凉州被打的那么惨，听见这种要求，应该会答应自己。 只要接回乌仑裘，到时候怎么打凉州，还不是他们自己决定，傻子才会被所谓的契约束缚呢。 房玄龄危险的盯着他。 多久了，他多久没听过这种狂妄的愚蠢之言了。自颉利死后，还没人敢在帝国面前放下这种蠢话。 吐谷浑，你这是自己找死啊！ “哈哈哈哈哈哈。”房玄龄大笑，质问道：“你威胁我？” “这不是威胁，这是事实。”兰卜早已忘掉天柱王的话，他现在只想风风光光的接回乌仑裘。 他不觉得唐朝敢对自己怎么样，更不觉得唐朝敢对他们吐谷浑动手。 他们，可不是突厥！ “如果你不想凉州那边彻底混乱，最好立即释放乌仑裘。”兰卜嚣张道：“这是我给你们的忠告。” 房玄龄呵呵一笑，起身道：“来人呐。” “在。”几名卫士冲进来。 “拿下他，等候陛下发落。” “是！” 卫士们冲上去，三两下将兰卜控制，摁在地上。 兰卜大吼道：“我若是出事，你们的凉州也别想保得住！” 房玄龄冷笑，懒得和这种蠢货交流。若是这个兰卜能好好说话，说不定为了挑起吐谷浑内斗，他们不是不能考虑释放乌仑裘。但是此子的言语已经暴露他的狼子野心。 是故，没必要放过这个家伙。 很快，李智云得知兰卜的嚣张态度。 政事堂。 “听见了么，这是威胁朕，不释放乌仑裘，他们就要动手攻打凉州啊。”李智云看着相国们，哭笑不得，“朕有多久没听过这种愚蠢的话了？” 颉利死后，谁敢这么和自己说话。 “这个吐谷浑，真是太平已久，忘却昔年如何在我中原人手下苟延残喘啊。” 杜如晦道：“天柱王那边，从这个兰卜的态度可以窥探一二。此人一心谋我大唐边州，必须除掉他。” “不错。”薛收道：“此人态度如此嚣张狂妄，足可见他不将我朝放在眼里。” 相国们各个义愤填膺，自突厥死后，可从没人敢这么和他们大唐放狠话。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70.html 第六十六章 被选择命运 说实话，原本李智云得知天柱王有心和自己秘密联系，他还准备发展天柱王这条线。但是从这个兰卜的态度来看，很显然是不可能成功的。 因为他太狂了！ 不放人要打凉州？ 谁给你的勇气，梁女士？ 杜如晦道：“陛下，既然我们准备拉拢慕容顺，不妨将乌仑裘和兰卜交给慕容顺，看他到底怎么处理。” “你的意思是，试探他的决心？”李智云问。 “没错。”杜如晦道：“如果他真的有心反抗，那么必定会为了靠拢我朝，杀掉乌仑裘。如果他只是借助我朝力量，想要谋取好处，那便说明他没有勇气，更不敢杀乌仑裘。 此番我们谋划吐谷浑，事关重大，必须小心谨慎。慕容顺是重要一环，决不能大意。如果不能确定慕容顺的决心，我们不能随随便便的帮助他，以免出现不可收拾之局面。” “臣附议。”薛收道：“杜相所言，臣以为有理，必须要慕容顺证明他的决心！” 陈叔达迟疑道：“可我们若是逼迫他杀乌仑裘，他会不会因此而心生恨意，怨恨我们逼迫他走上绝路？” “非也。”杜如晦道：“如果他不敢杀乌仑裘，说明他自立的决心根本不够坚定。这种人，就算我们帮助他，最后也不会取得什么效果。” “我还是觉得不妥。”陈叔达摇头道：“我们完全可以一步步的将慕容顺变成傀儡，实在没必要用这种极端的办法去逼迫他。如果适得其反，他甚至可能会掉头对付我朝。” 杨恭仁向皇帝拱手道：“臣也觉得，不能过于逼迫他。” “杨相，陈相，你们没懂我的意思。”杜如晦解释道：“我可没有逼迫慕容顺的意思，我是说，将乌仑裘和兰卜交给慕容顺，看他会选择怎么做，我们不必去逼他。我要看的，是慕容顺有没有彻底背离吐谷浑的勇气。”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 陈叔达反问道：“可如果，他阳奉阴违呢？” “没关系，这里是长安，等不到他回去阳奉阴违。”杜如晦冷笑着道：“他若不在这里表明决心，那我们不必去帮助他。” “还是逼迫他。”陈叔达总觉得这么做不是很稳妥，容易引起慕容顺的逆反心理。 李智云也没说话，就这样看着几位相国互相争辩。道理越辩越明了，事实越辩越清晰，只要不是无理取闹，他可以允许相国们持有不同的意见。 双方争辩的焦点，并非很根本。在陈叔达看来，不能过于逼迫慕容顺现在做出决定，而应该徐徐渐进，慢慢拉拢。 杜如晦则认为，现在必须要试探出慕容顺的决心，否则还不如直接放弃他。 因此，双方展开辩论。 陈叔达和杨恭仁意见相近，杜如晦、薛收二人意见一致。剩下的李叔良啥也不懂，温彦博则未表明态度。 半个时辰过去，双方还是难以说服对方。 李智云一锤定音道：“照杜相说的办。” 陈叔达和杨恭仁面面相觑，最终化作一声叹息。果然，在皇帝心目中，还是杜如晦说的话能听进去。 杨恭仁道：“陛下一定要这么做，臣不反对，只是臣希望，如果慕容顺不杀兰卜，希望陛下不要逼迫他，完全可以让他和兰卜一起返回吐谷浑，如此一来，吐谷浑内乱必然发生。”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原本天柱王和慕容顺就是水火不容，而在天柱王得知慕容顺和唐朝勾结，绝对不会放过慕容顺。 “可。”李智云颔首。 虽然他很不爽兰卜的嚣张狂妄，但是还不至于为了这么个人耽误大事。 他所求的，是吐谷浑内乱内耗。 大牢。 房玄龄出现在兰卜面前，目光冰冷的看着后者。 兰卜见到房玄龄，不屑道：“怎么，你们的皇帝，让你们来释放我了？早干什么去了，早点释放乌仑裘，何必多此一举。” “你以为我是来释放你的？”房玄龄嘴角带着讥讽的笑容。这个蠢货，若非为了大局，早死一千遍了。 “不然呢？”兰卜反问，接着道：“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趁早释放乌仑裘，这样的话，天柱王可以既往不咎，你们的凉州也能相安无事。” “呵呵。”房玄龄笑了笑，说道：“很抱歉，我只是来通知你，我朝陛下已经决定将他交给慕容顺处置。” “你说什么！”兰卜瞪着眼，猛然站起来，冲上前，锁链哗啦啦响动，他两手‘哐’的一声抓着大牢铁门。 “你们这是在找死！” 砰！ 李珍眯眼，霍然打开牢门，上前一通强手裂颅打得兰卜浑身颤抖倒地哀嚎。 “这里可不是吐谷浑，嘴巴放干净点。” “你们......在找死！”兰卜恨恨的盯着李珍。 以慕容顺和天柱王的恩怨，乌仑裘必死无疑。他的任务失败，回去同样也是死路一条。 这些唐人，真是该死！ “找死？”李珍两步上前，新式四十二码鞋底狠狠踩在兰卜脸上揉拧。 “谁找死？” “你......啊！” 惨叫声响起，兰卜半张脸被李珍一脚踩下去，血肉模糊。 新式靴子的鞋底，采用工坊新式制造手段，远比之前的靴子底更加的坚固，甚至还有一颗颗铁钉在上面。 “李将军，且住手，现在还不是时候杀他。”房玄龄叫住李珍。 李珍冷哼一声，收回脚。 与此同时，鸿胪寺客馆。 孙波小王和慕容顺正在为一件事情而烦劳，一件让他们难以决断的事情。 “兄长，唐朝将乌仑裘交给我们处置，摆明了是想要我们和天柱王彻底生死相向。” “看得出来。”慕容顺微微一叹。 他就知道，想要得到唐朝的帮助，没有那么简单。他确实想要唐朝支持自己自立，可他更希望的是唐朝能打下来吐谷浑，然后将吐谷浑交给他。 而不是现在这样，让他和天柱王彻底撕破脸。 “我们该怎么办？”孙波小王忧心忡忡道：“如果我们不按照唐朝的意思去做，他们会不会不帮我们？” “我们没得选。”慕容顺道：“从一开始就没得选。” “兄长此言何意？” 慕容顺解释道：“就算我现在不杀乌仑裘，唐朝也会将乌仑裘放还吐谷浑，到时候，乌仑裘必定会将此间之事告诉天柱王。届时，我们还是要和天柱王拼个你死我活。” “什么？”孙波小王急道：“怎么能这样，我们都愿意投诚，他们怎么能这么做？” 在他看来，唐朝皇帝这么做实在太过分了。 慕容顺苦笑，说道：“这就是小国的悲哀，在我看来，唐朝不是不能打吐谷浑，只是因为中原内乱多年，他们想要暂时罢兵休养生息而已。” 孙波小王面色阴沉，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慕容顺摇头，“从我们踏入长安开始，我们就没有选择的权力，只有被选择的命运。”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71.html 第六十七章 酒徒马宾王 不久后，慕容顺代表吐谷浑，在太极殿，朝拜大唐皇帝陛下。 看着底下跪伏的慕容顺，李智云还在想着昨天房玄龄告诉他的消息。 慕容顺最终选择杀掉了乌仑裘，而且是亲自动手。 如此一来，慕容顺已经没有退路。至于那个兰卜，李智云则派人将其枭首。 这种龙套，留着没什么用。 既然慕容顺可用，那就不必再弄那些无聊的阴谋手段。 例行朝贡之后，李智云开口安抚两句，紧跟着话音一转。 “曲国公！” “末将在！”罗士信走出列。 李智云道：“大宁王乃是我朝贵客，返回吐谷浑时，你可率领三千铁骑，护送他，直到确认他在吐谷浑安全为止！” 罗士信心里一喜，这么明显的动手信号，他又不傻，明晃晃的功劳摆在眼前，如何能不心动。 瓦岗的一干老兄弟们现在都混成了一方大都督，他可不愿意一直待在长安享福。 得奋斗！ “陛下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 看着罗士信，李智云心底也是相当的有成就感，他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同样也让那些本该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人活了下来。 罗士信，便是其中之一！ 听见皇帝的话，慕容顺心底那一丝，对于杀害乌仑裘的恐惧，终于减轻不少。 有唐军给他撑腰，就算打不过父汗，他也不会失败，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几日后，罗士信率领三千铁骑，护送慕容顺离开长安。 观国公府。 杨恭仁下朝归来，走进后院，隔着老远的距离，都能闻得到一股刺鼻的酒味。 “好你个马宾王，又在偷酒喝，若是叫朝廷知道，定治你一个糟蹋粮食之罪！”杨恭仁边走边笑骂道。 不多时，便来到凉亭，看着斜靠着亭柱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方至而立之年，下颌生须，身形略显消瘦，却自有一番风度气质。 马周嘻嘻一笑，“我糟蹋粮食，相国也难辞其咎哦。” “你呀！”杨恭仁笑着摇摇头，走过去坐下。 缘分妙不可言，历史上马周落魄，穷困潦倒，寄居在常何家中度日。而现在，因为历史已经被改变的面目全非，马周也在机缘巧合之下寄居在杨恭仁家中。 马周拎着酒壶，走到杨恭仁面前坐下，自顾自喝了一口。 “相国似有忧愁？” “宾王可为我知己否？” 马周洒脱一笑，“吾至长安，酒家欺我穷困，乃相国所援，周自问略知诗书，与相国相谈甚欢，自然可为知己。” 杨恭仁满意的笑道：“既然如此，我有一问，不知宾王可否为我解惑。” “请相国试言。” “今上登基以来，于外，北灭突厥、薛延陀、回鹘、契丹等二十余部大小之族。于内，兴农耕，善待百姓，自取内帑，助百姓渡过灾害，可为明君否？” “三百年内，唯隋文帝可比肩也。”马周理所应当的回答。 杨恭仁颔首，接着道：“可我有一事不明，陛下文治武功皆乃盛世帝王之功，为何登基至今，不立太子呢？” 闻言，马周哈哈一笑。 “相国啊，你这是想让我给你出主意呢。” “宾王，我知你有大才，还望指点。”杨恭仁抱拳。 他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因为自己的身份乃是皇后娘娘长辈，朝中大臣，鲜有人敢和他直接走近，以免惹得陛下不快。故而，他身边的才智之士，着实不多。 另外，皇帝陛下多有偏向杜如晦等人，这让他感到一股极大的危机感。一旦自己将来退下，太子之位，还能是四皇子的吗？ 马周的才华，他是知道的，故而才有今日之问。 看着眼神真切的杨恭仁，马周轻叹一声，看着蓝天白云，惆怅着说道：“正因为陛下是此等英明之主，是故才会在选择东宫的事情上再三谨慎。先帝朝的太子和秦王之争，陛下乃是亲身经历，岂会不明白个中凶险。” “正因如此，才要早定储君，以免生出内患。”杨恭仁理所应当的说。 马周稍稍沉默，而后道：“相国，你可曾想过，若是陛下现在立的太子，无大才，该当如何？” “这不可能！”杨恭仁道：“武陵王少有大智，绝非汉惠晋惠之流。” 果然是武陵王啊，马周暗自腹诽，晋惠帝那种白痴，历史上也是很少见的吧。 “稍安勿躁，相国稍安勿躁。”马周安抚道：“我虽没有见过那位武陵王，但也听过一些传闻，自然不会将其比拟昏庸之辈。只是相国啊，陛下如今，未过而立之年，更兼陛下乃是马背天子，至少御极天下数十载，现在要让陛下立太子，太难了。” 不是太难，而是不可能！ 他虽然不在朝中当官，但是知道这位皇帝陛下的威严，那可真是无人敢冒犯。 “迟则生变。”杨恭仁叹道：“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当今皇帝儿子可不少，而且皇帝又年轻，很显然还能继续生，而且后宫妃子，不少出身世家，不确定因素实在太多了。 “如果相国真的不愿意放弃，我确实有个办法。”马周沉吟少许说道。 “快快道来！”杨恭仁兴奋的看着他。 “太后。” “太后？” “嗯。”马周道：“当今天下，能劝得了陛下的，无非那几个人而已。朝政上，非杜、薛二公，或魏征等潜邸重臣不可。后宫之事，非皇后与太后不可。 立太子，而且相国还准备拥立武陵王为太子，那么身为生母的皇后娘娘，绝不可以在此事上开口，一旦开口，不仅毫无助益，反而会适得其反。 只有太后娘娘才可以开口，也只有她老人家能在这种事情上说上两句。 其他人，全都不行。” 杨恭仁稍作思忖，点头赞同。 “不错，你说得对。杜如晦等人，虽然劝得了陛下，但是在册立太子一事上，素来极其谨慎，根本不愿意开口。而皇后娘娘迫于身份也不能开口，只有太后才可以。 可是......” 说到这里，杨恭仁叹道：“太后娘娘素来不问朝事，想要说服她老人家开口，只怕是千难万难。” 马周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否则被陛下看出来蹊跷，以陛下刚烈的性子，相国你处境不妙。” “我知道。”杨恭仁默默抿嘴，说道：“但是这件事情，我必须要去做，否则越拖下去，对武陵王越是不利。” 说到这里，杨恭仁道：“想让太后娘娘开口，得先想办法接近润国公才行啊。” “那位太后娘娘的弟弟？”马周问。 “不错。”杨恭仁起身，下定决心，道：“得先和他处理好关系才有作为。”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72.html 第六十八章 我们拭目以待 凉州总管府。 李大亮唤来岑文本。 “陛下秘密来信，要我们给予慕容顺一定支持，用慕容顺挑起吐谷浑内斗。另外，曲国公罗将军奉命率领三千铁骑进入吐谷浑。” 闻言，岑文本嘿嘿发笑。 “陛下这个法子好啊，先让他们自己斗的两败俱伤，然后我们从中取利。” “可是，吐谷浑会不会看出来？”李大亮有些担忧的说。 岑文本摇头道：“这是阳谋，吐谷浑看出来也没用。从陛下的旨意来看，这个慕容顺很显然是归顺了我朝。否则陛下不会派遣罗士信去保护他，甚至于，暗中对付吐谷浑。” “这样么。”李大亮暗暗可惜，他还准备拿下天柱王呢。 似乎是看出来李大亮的可惜，岑文本说道：“其实我们也是大有可为的，如果吐谷浑内斗，我们反而可以借之前吐谷浑擅闯我凉州为借口，陈兵边境，给予吐谷浑压力，让他们无法全力对付慕容顺。如此一来，哪怕慕容顺再怎么不堪，那也不至于败的太快。只要他们一直内耗下去，等我朝大军至，吐谷浑必死无疑。” “好计！”李大亮大笑，“就这么办！” 顿了顿，他接着道：“罗将军正是圣眷优越啊，此等好事，竟落在他身上。” “你羡慕了？”岑文本问。 “如何不羡慕啊。”李大亮道：“吐谷浑是必死的，只不过之前不知道谁有机会夺取这样一份大功劳而已。” “你不用羡慕。”岑文本道：“朝廷一旦用兵，必然一战毕其全功，到时候，你这个凉州总管是肯定要动一动的。拿不到首功，但是也不会少了你那一份。前提是，我们得执行陛下命令。否则，为了功劳耽误陛下大事，那可是大罪。” “嗯，我知道。”李大亮重重点头。 轻重缓急，他还是能分的清的。 他笑着调侃道：“岑长史，我心性不如你稳重啊。” “都是经历事情多了，悟出来的。”岑文本说着，嘴角微微有些苦涩。 “对了，他们到哪儿了？”岑文本问。 “昌松。” 黄沙卷浪，唐骑前行。 慕容顺和罗士信骑马并肩而行，孙波小王在一旁警戒。 “罗将军，此番全靠你了。”慕容顺说。 罗士信道：“放心便是，既然陛下要护你周全，那这天下，便没人能取你性命。” 听的这般保证，慕容顺心里放心不少，转而给罗士信讲起吐谷浑国内的情况。 “......大体上而言，各个名王各行其是，只要不触犯他们的利益，他们很少会胡来。此番我们返回吐谷浑，只怕会引起不少名王的警戒，到时候难免有些波折。” “兵力如何？”罗士信问。 慕容顺道：“最强的名王也不过三千余户，万余兵马。” 罗士信点点头，只要兵力对比不是太离谱，他并不是很担心这一趟的任务。 伏俟城。 天柱王得知唐军护送慕容顺返回属地，气的暴怒不已。此番派去长安的兰卜渺无音信，自己儿子乌仑裘也没有回来，他心底已经有了最不敢置信的猜测。 他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可是他不敢说。 两三天过去，护送慕容顺返回属地的唐军还没有撤离，这个时候天柱王心里不禁暗喜。 慕容顺这是自己找死啊，敢和唐军勾结！ 他连忙来到王宫，面见伏允。 “可汗，臣得到确切消息，大宁王勾结唐军，甚至已将唐军引入属地城堡，他这是犯上作乱，危害我国，请可汗发兵诛灭！” “什么！”伏允大惊，酒也不喝了，饭也不吃了，美女也没心思去看了，确认道：“果真如此？” “果真如此！”天柱王信誓旦旦的保证，“臣敢以人头担保所言非虚！” 慕容顺啊慕容顺，没将你坑死在长安，这次你自己给借口找死，不成全你，还真把我当成泥捏的？ 砰！ 伏允暴怒之下，砸碎酒盏。 “历代可汗，筚路蓝缕，方有我吐谷浑今日之盛。昔年，中原强大，我国唯唯诺诺，只求自保，不敢有丝毫进取之心，唯恐招惹中原强国，以致国内百姓惨遭生灵涂炭，故而一直克制自己，予以谴责，力求中原人不可太过狂妄。 然则今日，是可忍熟不可忍！中原皇帝，欺我吐谷浑太甚。此番唐军进入我国领地，这是对我国最大的挑衅，此事绝对不能姑息。他们既来，绝不放他们离开！ 传令，召集各大名王，前来王宫议事。 此番，我要明明白白的告诉唐人和天下人，我吐谷浑今非昔比，攻守易形了！” “遵命！”天柱王大喜。 慕容顺啊慕容顺，这次你死定了！ 伏允气的不行，这次唐军敢堂而皇之的率军进入吐谷浑，那么下次呢？ 他们是不是要来自己王宫？ 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对了可汗，慕容顺怎么办？”天柱王问。 “这个逆子，素来和中原人眉来眼去，甚是恼人，此番绝不可放过他，必须要让他付出代价！”伏允沉声道。 要的就是这句话！ 天柱王躬身道：“臣这便去通知各位名王前来议事。” “去吧。” 没几天功夫，吐谷浑百姓们纷纷得知小道消息，他们的可汗要对唐朝动兵了！ 伏俟城外，每过两三个时辰，便有一队威风的骑士掠过。 几个牧民聚集在一起，小声讨论着。 “这次动静不小，肯定要和唐人开战。” “开战？这不能吧，我们能打得过唐军吗？我有个小弟在王宫当差，听他说，突厥都被唐军消灭了，我们能打得过吗？” “打不过就不打吗？”一个年轻小伙子义愤填膺道：“唐人欺我吐谷浑太甚，早些年中原皇帝征讨我吐谷浑，多少人死于战乱。当时我们弱小，打不过中原强国，但是现在我们可不怕！ 这一次若是不打，下一次，他们会更加变本加厉！” “说得好！” 一声大喝传来，大召王纵马上前，马鞭指着那小伙子，“你说的很好，我吐谷浑有你这样的棒小子，何愁国家不兴。你们等着看吧，这一次，必要唐军有来无回！” “好！” 牧民们大受鼓舞，大声呼喝。 大召王哈哈大笑，旋即纵马冲进王宫。 昔年，他们劫掠凉州，为的就是要唐军不敢小觑他们，不敢随随便便拿捏他们。 这一次，唐军既然敢走进吐谷浑，那就别回去了！ 随着消息越传越广，吐谷浑百姓们仿佛被打了鸡血，不少人甚至请命入伍，要跟着军队上战场，保家卫国。 气氛一步步高涨起来。 伏允观民心可用，不由得心中甚是安定。 任何挑衅吐谷浑的国家或者是部族，必须要让他们付出惨重代价，让我们拭目以待！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73.html 第六十九章 拼命还怎么挣钱 大宁王城池之下。 慕容顺和罗士信立在城头上，看着下面渐渐汇聚而来的吐谷浑大部兵马。 “他们果然来了。”慕容顺牙关发颤。即使心里早有准备，但真正直面战争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发抖。 这可是战争，会死人的！ 罗士信目光淡漠的看了一眼，一直等到对方接近城池百步之时才下令，唐骑出城！ 砰！ 大门轰然打开，银甲唐骑纵马持枪杀出，在罗士信的带领下直奔吐谷浑各大名王军中！ “他想干什么？”大召王大骇，“他疯了么，难道他真想开启战端吗？” 来不及解释了。 “撤！”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双方未发一箭，吐谷浑大军却被三千唐骑震慑冲散，后退数十里。 城头上的慕容顺已然愣住。 发生事了？ 你们搞什么，来这么多人，一箭不发就逃跑？ 被裹挟撤退的天柱王已然懵逼，这些名王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撤退？ 为什么？ 他想不明白，想不通。 一直到深夜，他们重新聚集在一起，天柱王质问大召王。 “三军将出，你却下令撤退，到底是何居心，你是不是归顺了唐军！” 他有理由愤怒的。 唐骑兵马不多，他们加在一起绝对有机会打赢。 为什么要撤退？ 大召王冷哼道：“你懂什么，我这是战术！” “战术？”读书少的天柱王一楞，不解的问：“什么战术？”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大召王得意道：“我故意撤退，就是为了让唐军放松警惕。待时机成熟，我将大军至，枭其首，夺其军，丧其魂！” “说得好！”海珠王带头鼓掌。 看着十几个鼓掌的名王，天柱王暗忖，难道自己真的不懂？ “那我等你好消息。” 说完，天柱王脸色阴沉的离开。 旋即，海珠王问道：“我们真的要和唐骑拼命？” “拼命？拿什么拼命？跟唐军拼命，你有那个实力么？”大召王不屑道：“拼命还怎么挣钱啊！” 有名王笑道：“这事吧，是可汗家里事，大宁王和可汗的矛盾，和我们无关。此番若是对唐骑动手，将来我们手底下的人去长安走商，还怎么赚钱啊。你们说，对不对？” “对啊，说的有道理。” “没错，我看现在就挺好，打什么仗嘛。” “我赞成，你们谁反对？” “我不反对，我也赞成。” 大召王满意道：“诸位兄弟都是聪明人呐。这次的事情，很明显是天柱王和大宁王的矛盾，与我们无关。倘若我们横插一脚，到时候中原人不给我们货物，我们可享受不到那些好东西了。 所以，在我看来，根本不需要打，我们只要在大宁王城池下来回跑几圈，做个样子，糊弄糊弄贱民就行。” “那可汗那边如何交代？”海珠王问。 “交代？”大召王不屑道：“他自己都畏战不敢至，有什么资格说我们呢。嘴上讲得好听，什么要重振吐谷浑荣光，我辈义不容辞，可实际上呢，他整天都在干什么啊！ 当年隋帝将我们吐谷浑打烂，我们忠心追随他，指望他能挑起吐谷浑大梁，带领我们走向强盛。那个时候，国内再无任何反对意见，所有兵权都在他手里，他是最有可能让吐谷浑强大的。 可事实上呢？ 他被中原人吓破了胆子，甚至还帮助唐帝攻打凉州，这样的可汗有什么资格斥责我们。 吐谷浑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他咎由自取！” “没错！”海珠王也醒悟过来，咬牙切齿道：“昔年大宁王归来，一心要弄好国内民生，可他却将朝政大权交给天柱王，让天柱王和大宁王互相争斗，导致国内民不聊生！” 名王们越说越气，最后达成一致。 “明天，演练！” 隔日。 天方亮，十几位名王率领部下，冲出大营，在距离唐军一百五十步左右的距离停下。 “记住了，不准射一箭到唐军那边，以免引起误会！”大召王最后嘱咐一句。 “是！” 将军们大声答应，旋即率领兵马，开始耀武扬威的操练亮肌肉。 天柱王骑着马，兴致勃勃的看着即将爆发的大战，他甚至已经想到，打下城池，活捉大宁王与唐将时候的威风。到时候，大宁王慕容顺处死，那个唐将嘛，可以用来威胁唐朝！ 没错，就这么干！ 可是等呀等，天柱王没等到大战，只看见各大名王的兵马在疯狂大吼大叫，像是驱赶猛兽一样。 嘴硬的不行，就是不动一刀一枪，他们甚至连一支箭都不敢射到对面去。 你们在干什么？ “他们在干嘛？”唐骑掀开面罩，面面相觑，看着对面烟尘渐起却没有冲过来的吐谷浑兵马，相当的不解。 我们都准备好了，结果你就给我们看这个？ 罗士信也是蹙眉，百般不解。 想他纵横沙场数十年，却从没见过如此打法，这难道是吐谷浑的某种战术？ 想到这里，他叫来慕容顺。 “你可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慕容顺看了一会儿，有些尴尬，又有些放松，解释道：“好像是在操练，以前我也这么训练过手下兵马。” 闻言，罗士信面色古怪。 这是什么打法，打仗之前先操练？ 热身？ 想到这里，他下令三军严阵以待。 昨日，他迅速出击，就是为了亮剑给吐谷浑人看，让他们知道唐军到这儿来不是来度假的！ 先发制人！ 结果对面愣是跑的贼快，让他着实不解。不过谨慎起见，他当时也没深追。 可是现在，吐谷浑人究竟在搞什么？ 又等了半个时辰，对面还是没有打过来的迹象。 “将军，他们到底打不打？”一名唐骑问。 罗士信认真道：“对方很可能是在故作玄虚，想要等我们放松警惕再动手，不可懈怠！” “是！” 唐骑们再度振奋精神，等待着对方出手。 然而，又等了两个时辰，对面撤军了！ 没错，他们居然就这么撤了！ “这难道是疲兵战术？”罗士信喃喃自语，旋即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没错，一定是这样。” 在他看来，吐谷浑这次大张旗鼓，一定是要打的，不可能弄出这么点动静就没了。 然后，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吐谷浑一直在城池下操练，就是不打。 罗士信这下子笃定了，吐谷浑就是纸老虎，根本没想过要打仗。 于是，他当即下令，大军前进五十步！ 唐骑进军，吐谷浑的名王们还以为唐军忍不住要动手，连忙后撤一百步。 天柱王愣了。 这就是你的战术？ 这他娘的算什么战术？ 撤退的战术？ 这个时候，大召王也懒得搭理他，又操练了几天，然后带着兵马连夜撤回自己地盘。 于是乎，其他名王们也快速散去。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74.html 第七十章 还我们牛羊 伏俟城。 “大召王、海珠王等人，未战先怯，不战而退，丢尽我吐谷浑脸面，恳请可汗严惩！”天柱王无比憋屈的对伏允说。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些信誓旦旦说要赶走唐军的名王们这般胆小，一仗未打，直接撤退回军。 他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伏允面色通红，想发火，却是忍住了。不忍能怎么办，那些个名王，手底下都有兵马，得罪太深，若是他们靠向慕容顺那个逆子该怎么办呢。 “欺人太甚！” “是啊是啊，他们欺人太甚。”天柱王连忙点头，说道：“可汗，他们不动手，我们动手吧！” 闻言，伏允一怔，旋即低声道：“天柱王，我知道你爱吐谷浑之心，可是我希望你能明白道理，要有智慧的爱国。我们不可轻易与唐朝开启战端，否则百姓必将受苦受难。各大名王，心怀叵测，我们要小心行事。” 啊？ 天柱王懵逼了。 合着你们都不想打啊。 既然你们不想打，你搞那么大阵仗干什么？ 欢迎唐军？ “可汗，眼下国内百姓都知道此事，若是不给他们一个交代，只怕不好处理啊。”天柱王说。 伏允摆摆手，“无妨，一群贱民而已，抓几个，杀几个，如此就没人敢再提此事了。” 解决不了问题，我还解决不了发现问题的人？ “那就放任慕容顺和唐军勾结吗？”天柱王不甘心的问。 伏允想了想，为难道：“要不，你去一趟长安，让唐朝皇帝撤兵吧。” 这？ 我去了还能活着回来？ 天柱王脸色一转，认真道：“可汗深谋远虑，臣佩服之至。眼下我国还要休养生息，不可轻启战端。牵一发而动全身，唐朝强大，我们还要继续忍耐。” “好，你能有此觉悟，没枉费我对你的信任。”伏允满意的点点头。 开玩笑，能和唐朝打仗吗？ 怎么可能，根本打不过好吗。 既然打不过，那为什么要自找不痛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就行了么。 那么认真干嘛。 虎头蛇尾的战争结束，吐谷浑国内群情激愤。 伏俟城外，牧民们聚集在一起。 “怎么能这样结束，为什么要这样。如果一开始就不敢打，何必如此声势浩大的说要打！” “别胡说，我们的吐谷浑大军太冷，手冻住了而已。”有人阴阳怪气的调侃。 “你们知不知道，一旦开启战端，到时候我们都会遭殃。反正死的又不是你们的孩子，你们当然能站在这里指点江山，有本事你们自己去打啊，少说废话！ 难道你觉得，你比可汗他们还聪明么，他们既然不打，那肯定有他们自己的考量，我们要相信国家！”这是信心满满的吐谷浑年轻人所说。 “小子，你懂个屁，我看他们就是不敢打，生怕得罪唐朝。想当年先代可汗们还在的时候，我们什么时候如此萎缩过，他们脸都不要了！”年纪较大的老人冷嗤。 “没错，他们脸都不要了！” “我有个问题，既然他们现在不打了，那么可不可以将征缴去的牛羊还给我。”有人忽然开口说。 闻言，所有人霎时间愣住。 下一刻，所有人奔向王城。 “还我们牛羊！” 大宁王城池。 罗士信想了三天三夜，百思不得其解。他是真不明白吐谷浑的名王们虚张声势有什么意义，战又不战，只是过来操练一番给自己看？ 打了半辈子仗，头一次见到这种事情，让罗士信着实想不明白为什么。 相比较而言，慕容顺则长长舒口气，只要能保住命，那就好，至于没有打赢名王们的军队这种事情，他不是很在乎。 “此番，多谢罗将军。”慕容顺捧起酒盏，敬酒。 罗士信微微点头，与其满饮一杯。 “现在还不能放松警惕，你要早些召集军队交给我，以防名王们卷土重来。” “是。”慕容顺乖乖答应。 在看见三千唐军赶走数万吐谷浑军队之后，慕容顺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抱紧唐军这根大粗腿。 只有这样，他才能活得安心。 吐谷浑消息传回长安，着实让李智云发愣。 政事堂。 “没打起来？”李智云看着信件，十分无语。吐谷浑先前那么嚣张，三番两次入侵凉州，这次他直接派遣唐军进入吐谷浑，他们反而不敢动了？ 这算什么？ 在相国们看完信件后，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杜如晦道：“吐谷浑国之将亡，万事皆休。吐谷浑此前虽然嚣张跋扈，但也不过是自恃强大。一直以来，我朝因灾害，不对他们用兵，平添了他们的气焰。而今陛下一朝派兵进驻吐谷浑，他们便原形毕露，不敢呲牙。如此来看，这吐谷浑也不过是外强中干，生怕惹事之流。” 杨恭仁道：“不可大意，或许，吐谷浑也有可能是想要借机麻痹我朝。陛下，臣以为，应当着李大亮率军陈兵吐谷浑边境，时时刻刻盯着他们动向，以免出现意外。” “放心吧，李大亮已经来信，说他准备配合罗士信，兵压吐谷浑，减轻罗士信压力。”李智云说。 “如此甚好。”陈叔达颔首。 在政事堂待了几个时辰，李智云便结束小朝，返回后宫休息。 永宁殿。 今日，韦氏四姊妹难得聚在一起。此外，除却已经去上学的皇三子承烈和永宁公主，还有皇九子承明，皇十子承熙。 韦菩提和韦檀特两个姨母，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同韦珪以及韦尼子相谈甚欢。 “这两个孩子，可真是有趣儿，比承烈小时候乖多了。”韦菩提掩嘴轻笑。 随着岁月流逝，韦菩提越发成熟娇媚，似个熟透的桃子。不过因其身份，长安达官显贵，少有人敢劝其再嫁。 熟桃无人享，日渐憔悴。她一身月白纱裙，遮掩不住玲珑有致的身子。 便瞧见一岁多的李承熙在韦菩提怀里饿的哇哇大哭，想要进食。此番举动，惹得几女笑得花枝乱颤。 “陛下驾临，迎！”殿外，忽然响起高良忠的高声。 韦珪最先反应过来，让几个乳母抱着孩子，而后带着众女前去迎接。 “臣妾，恭迎陛下。”韦珪等女躬身行礼。 李智云一脚踏进殿，便看见永宁殿今日多了几人，仔细一瞧才发现是自己两个小姨子过来了。 “爱妃免礼。”李智云扶起韦珪，旋即又让其他人免礼，而后看向熟透的韦菩提，眼睛顿时一亮。 靓！ “咳咳，今日你们进宫来看贵妃？” 李智云携着韦珪，一边走，一边问两个小姨子。 “回陛下，是的。”韦菩提语气平淡的回应。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75.html 第七十一章 轨道马车见闻 她的心里，对皇帝陛下其实有些别样的情愫。早些年是皇帝陛下在洛阳逼得王玄应与她和离，后来皇帝陛下又对她有别样心思，她一直纠结苦恼这份情愫。没想到，皇帝后来忘了她，登基好几年都没怎么和她聊过。 渐渐的，这份情感便淡了。 一直到韦尼子进宫，她心里又觉得有些幽怨。皇帝，到底还是喜欢年轻的。 如果被李智云知道她的心底想法，只怕会大呼冤枉。前几年不是他不想采花，而是朝政繁忙，根本没时间去想那些事情。 察觉到韦菩提语气平淡，李智云倒也没多想，只是在聊天中，若有若无的偏向她，问了她许多的事情，光明正大的打量这个熟透的少妇。 这般作态，岂能瞒得过韦珪，她心底默默叹息。自己这个丈夫，什么都好，就是有的时候喜欢随着性子来。 说他好色吧，而今后宫女人也不怎么多。说他不好色吧，可是看他对待秦王妃，以及韦菩提的态度，很明显是好色。 韦珪也懒得管，毕竟丈夫是皇帝，要女人，她还真阻止不了。 韦菩提则被皇帝目光看的心里微痒，一直告诉自己不要乱想，皇帝只是例行问问。 片刻后，李智云寻了个机会，在殿内偏室捉住韦菩提。 “方才在外面，你处处避着朕，可是害怕朕？”李智云欺身向前，紧挨着她。 “没有。”她害怕而又期待的回答。 这可是皇帝，年轻的皇帝，面对这般人物，她岂能波澜无惊呢。 嗅着那丝若有若无的香气，李智云忽然觉得有种偷情的快意，他突然俯身亲了一口韦菩提。 后者面色羞红，急忙小声道：“陛下，贵妃娘娘还在外面呢！” 瞧着这小妇人这般作态，让李智云更是食指大动。 “你的意思是，贵妃娘娘不在就行了？” “不行。”韦菩提摇头，小声呢喃，“不行的。”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没什么说服力。 李智云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过几日，朕要去一趟华阴，到时候派人去接你，你不可拒绝。” 没等她答应，李智云便转身离开。 这里毕竟是永宁殿，他还是知道收敛的。不过嘛，那种随意拿捏心动女子的快感，可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难怪皇帝大都容易失去本心，挡不住诱惑，迟早要完。 韦菩提看着皇帝离去，心里面五味杂陈，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总之，很复杂。 来到外面，韦珪瞧了一眼皇帝，意味深长道：“陛下今日心情似是很不错。” “咳咳，尚可。”李智云大大咧咧的揽着爱妃细肩。 韦珪鼻翼轻动，微微摇头，没说什么。 这男人呐，果然都是喜欢偷腥的猫。 两日后。 轨道马车发出咕噜声，二十几匹纯白毛色的战马拉着豪华车厢驶向华阴。 车厢有四节，分为办公车厢、休息车厢、用餐车厢、以及解决秽物车厢。 当初李智云只是让宇文儒童意思一下，搞一节车厢就差不多了，没想到宇文儒童相当上道，直接搞了四节出来。 马拉车厢，车轮在轨道上行驶，那速度，又快又稳。负责保护皇帝的李珍目瞪口呆，他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稳的车速。 赞！ 不过，轨道铺设还是和水泥路有差距的。目前关内各个大城之间，基本上都连通了水泥路，可轨道马车才堪堪铺设了三四条。 拿眼下李智云走的这条来说，只是长安—万年—新丰—渭南，并没有直接连通到华阴。 不过李智云也不是很在意，因为轨道马车铺设完成后，将来能走这条路的，要么是自己，要么是负责前往地方办公的大臣，最后则是有紧急军情，需要调遣的军队。 一般人，只能走水泥路。 为了避免浪费轨道马车，李智云决定以后经常乘坐轨道马车在关内各地巡视。 速度极快。 跟着皇帝一起去华阴巡视的杜如晦看着外面飞速消逝的景致，整个人着实愣神好一会儿。 “克明，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么？”温彦博自问自答，不待杜如晦回答，他便说道：“若是有朝一日，水泥路和轨道马车在整个天下铺设而成，到时候，朝起长安，暮宿洛阳，不再是一句空谈。” “若是如此，恐怕要死很多人。”杜如晦苦笑道：“不瞒你说，每次工部上报修路死掉的奴隶，我都觉得触目惊心。这道路之下，只怕遍地骸骨。” “确实如此。”温彦博颔首，转而道：“不过，这难道不是好事情么，以往我们总是头疼不知道怎么处理那些草原人为好，这下子，可简单多了。” “倒也是。”杜如晦失笑，旋即扶了扶眼镜，伸手摸了摸窗户玻璃，赞叹道：“这就是玻璃么，果真巧夺天工。我听说，这一块玻璃要卖出去几十吊钱。” “你不知道，在长安，这东西只有渭河工坊能造出来，陛下给货牌的商家，才能负责给人订做，一般人想买都买不到。”温彦博有些垂涎的说。 这玻璃，他也喜欢的很呐。 “哦，这次拿到货牌的是谁？” “听说是李靖。” “他呀。”杜如晦也不奇怪，李靖攻灭突厥的功劳摆在那里，皇帝对其素来赏赐颇多。 温彦博小声道：“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拿到宣纸的货牌。你知道么，宣纸在南方，一张纸竟要十吊，简直就是抢钱！” 杜如晦暗忖，这不是废话么，若非如此值钱，皇帝陛下的内帑怎么会永远不见空。 “此事，还得看陛下的意思。”杜如晦说。 他们能赚钱，都是皇帝陛下给面子。若非如此，谁能拿到货物出来卖呢。 这几年，有不少人暗中研制蜂窝煤等商品，结果被抓住之后，直接枭首处死，家族也被抄没。 由此可见，最大的利润都被谁吃了。 不过嘛，这话他才不会说出来呢。因为皇帝陛下的内帑是皇帝的私产，只要皇帝不从民部拿钱享受，他才不管呢。 “我知道，只是对那宣纸爱的紧。”说完，他看了一眼杜如晦的眼镜，“还有眼镜。” 闻言，杜如晦失笑。 “温公，此物可不好造出来，陛下至今也没有售卖的打算。” 他是知道的，目前皇帝陛下弄出来的眼镜，只赏赐给了一些人。并非人人都能有，这也让他有些优越感。 因为，他是第一批拿到眼镜的。 这小东西，可太别致了。 温彦博羡慕的点点头，旋即道：“咱们这位陛下，可真是开创一个时代了。” “是啊。”杜如晦赞成这句话。 搁在前隋的时候，如果有人告诉他，有一天，从长安到洛阳的官道将会变成又硬又平坦的大道，他一定觉得那人在痴人说梦。 可这短短十几年功夫，关内已然发生大变样，那从未见过的道路从长安出发，连通了关内各个大城，将来连通洛阳、太原等地，大有可能！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76.html 第七十二章 高句丽扶余 休息车厢。 半个时辰后。 李智云与韦菩提靠坐着，时不时俩人说着话，一脸佛系表情。 韦菩提脸上红晕渐去，脸色也恢复的很快。 她一开始还想过，不过后来她便不想了，因为皇帝是那么的温柔且善解人意。 数年孤身，一朝被关怀，心里已被这个男人占据的干干净净，再无一点空隙。 “这才是你该过的生活。”皇帝笑着说。 韦菩提娇媚地嗔他一眼，面色红润，低声道：“妾从未想过会有这一日。” “在这儿如何？”李智云又是怪问。 韦菩提面色羞红，这种事情，她从前根本没想过。不，应该说根本就不知道还可以这样。 这种诡异的地点，让她心潮澎湃。 待稳定心神后，韦菩提看向情郎，柔声问道：“陛下，妾以后要进宫吗？” “那你想不想进宫？”李智云反问。 让韦菩提进宫并不难，而且也没人敢说三道四，因为本质上韦菩提就是一个寡妇，皇帝要娶一个名门寡妇，没什么可说的。顶多关内百姓会在茶余饭后说皇帝又找了一个漂亮的老婆。 不过，没人会骂皇帝荒淫。 不管是谁，现在敢在关内百姓面前，说皇帝一句不好，立马就会被百姓暴打，然后送官。 没办法，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隋炀帝在位的时候，恨不得整死所有关陇子弟。今上登基之后，把关内百姓视为亲人，屡加惠政，屡次减免税赋，无偿给予帮助。 百姓们哪能不记得皇帝陛下的好呢。 远的不说，就说贞观初年的自然灾害，皇帝从内帑拿钱买粮赈济百姓的事情，便足矣让关内百姓感恩戴德。 是故，李智云要纳谁，纳多少女人，关内百姓都不会觉得不行。 韦菩提本想说想，可话到嘴边，却是摇了摇头。 “妾还是不去了，只盼日后，陛下能多多来看妾。”她也明白，以她的身份进宫，尴尬倒是其次，主要是不妥。因为韦珪、韦尼子二女现在都是皇帝妃子，若是她再进宫，韦氏一门三女侍君，终究是太过张扬了。 “行，只要你愿意，朕随时接你进宫。”李智云一笑，面色十分淡然。养个情妇，貌似也很有意思。 什么，皇帝养情妇还要不要脸？ 脸是什么？ 当皇帝还要脸？ 要脸的皇帝有吗？ 李智云自己就讨厌那些给自己立牌坊的皇帝，自己更是不在乎这些东西。 后人若是要骂你，他们能有一万种办法照死黑你。 “时辰还早，娘子，咱们可不能浪费大好时光。”皇帝看向她，一脸的笑意。 “陛下。”成熟小妇人醉红着妩媚俏脸，轻声说道：“陛下，要注意身体，不可贪欢。” “不妨事，朕可是从战乱中走出来的，你不必担心朕。” 又过去两个时辰，韦菩提满足的沉沉睡去，李智云则精神抖擞的离开休息车厢。 两个字，舒坦。 至华阴，李智云带着杜如晦和温彦博去巡视。 此番巡视，还是以低调为主，类似于下乡调研。皇帝都喜欢玩这个调调，或者说，有点聪明的皇帝都知道，大张旗鼓的巡视地方不是为了巡视，而是为了装逼。 真正的巡视，就该是明察暗访。 总得来说，华阴情况良好，没有出现什么李智云不能接受的恶劣情况。 与此同时，扶余。 这是一座城池，一座位于高句丽边境的城池。 由于高句丽此前和中原隋朝的恶劣关系，眼下的高句丽和唐朝关系也是相当一般。迫于唐朝兵威，高句丽王，即荣留王高建武这两年也开始向唐朝示好。 他的目的比较简单，一是防止唐朝学习隋朝，上来就干自己。毕竟，突厥都没了，他不觉得高句丽能挡得住唐朝。早年，高句丽能挡住隋朝，别人以为是高句丽厉害，只有他知道，那是因为隋朝皇帝是个傻逼。 他可不会觉得现在的唐朝皇帝是傻逼。 其次嘛，则是防止唐朝支持渊盖苏文这个乱臣贼子。 不过呢，第二点担心，不得不说是高建武想多了，渊盖苏文压根没想过和唐朝联手，他甚至对唐朝怀着十二分戒心。 因为，奚族和契丹都被唐朝灭了，设置都督府，毗邻自己的地盘，渊盖苏文真的担心唐朝可能忽然对自己动手。 是故，作为自封的东部大人，渊盖苏文一向排斥和唐人过分接触交流，只开放少许城池交易货物。 扶余城便是其中之一。 产自高句丽的山参一向是好东西，不过近些年由于唐朝出现肥皂、白糖、羊毛衣、茶叶、宣纸等商品，山参越发的不值钱。而相对应的，唐人的商品却越来越值钱。 尤其是高句丽贵族们，更是对唐人的商品异常钟爱。 “一块肥皂一株山参？你怎么不抢钱！”一个穿着锦袍的年轻人瞪着眼睛，盯着对面摆摊的唐人。 “你嫌贵，我还嫌贵呢，这都是长安香皂，你看看外面哪儿有得卖，你不买别耽误我做生意，一边去！”唐商很硬气，丝毫不在乎对面那个年轻人的身份。 在他看来，对方可能只不过是个高句丽贵族子弟，实在没必要如何接待。 大唐现在如此强盛，草原人都低头喊耶耶，你高句丽人算个什么东西。和你做生意，不是因为你尊贵，而是因为高句丽山参是长安权贵喜好的药材。 否则，鬼才搭理你们这些土老帽呢。 年轻人很生气，一脚踹翻摊子，拔刀相向。 “你想试试我剑利否？” “我剑也未尝不利！”唐商丝毫不怂，反手拔剑对立，“你动一个试试！” 此时，周围商贾渐渐聚拢而来，还有不少高句丽人。 很快，负责这一片市场的扶余城管赶到，在看见那个年轻人时顿时一惊，躬身行礼。 “见过大人。” 年轻人冷哼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东西留下，我既往不咎放你离去。否则，今日要你死无葬生之地！” “你算什么东西！”唐商怒道：“别以为这里是高句丽我就怕你，我告诉你，我上头可是有人的！” “你以为我上头没人吗？”年轻人冷冷道：“我乃是莫离支之弟，渊净土！” “渊净土？莫不是渊盖苏文之弟？”周围有见识的唐商开口问。 “算你们识趣。”渊净土越发嚣张，桀骜道：“东西留下，人，可以滚了。” 唐商一惊，在高句丽做生意这些年，他也知道渊盖苏文什么来头，心里顿时有些没底。在看见越来越多的高句丽士兵聚集过来，唐商咬牙，收回长剑。 “此事不算完！” 说罢，他东西全部不要，转身带着随从离去。 渊净土哈哈大笑，仿佛一个打胜仗的大将军。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77.html 第七十三章 渊盖苏文之忧 唐商离开扶余之后，带着随从没有返回长安，反而朝着原来契丹所在地，现在的大唐松漠都督府方向而去。 必须要知道的一点是，能在草原和番邦做生意的唐人，只有一种人，即背后有人的商人。 否则，白糖、羊毛衣、宣纸，这等昂贵又被垄断的商品，他们是不可能拿到的。如果背后没有人，你却拿到了商品，要么是别人分你一杯羹，要么是你自己走私。 而走私，一旦查到，那就是族灭。 唐商路三金很显然是前者，他背后有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松漠都督府行军副总管，张金树。 昔年，张金树杀高开道归降大唐，后追随唐军北上灭契丹，因功册封松漠都督府行军副总管，在契丹地这一块，多少也算个人物。 皇帝对军人，较为关照。张金树在草原圈地刮羊毛，换取羊毛衣售卖的路子，其实不少都督府高级将领都这么干，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闹得太过分，基本上不会去管。 而松漠都督府大都督李君羡更是皇帝心腹爱将，手中握有一块白糖货牌，这些年在高句丽身上，着实赚了不少钱。 怎么赚钱呢？ 说起来也是简单，无非是‘两头吃’。 高句丽的山参，一直都是赚钱的大头。李君羡从长安拿货，掉头到高句丽卖出天价，然后再把高句丽山参买到长安，又是天价。两头吃利，赚的口袋饱饱。 又因为松漠都督府靠近高句丽，山参这一块，近七成市场被李君羡垄断。 他自己吃，自然不会忘记皇帝，每年都要给皇帝送去贡银和大量奴隶。 为了扩大市场，底下的小弟们，自然得带着他们喝汤。 张金树也是喝汤的一员。 他赚的自然没李君羡多，但是那也比他自己的工资高不少。 松漠都督府，大营。 而今草原这一块，相当太平，李君羡每次出猎，猎的不是野兽，而是那些草原人。 这次他带着老弟兄们出去又抓了不少奴隶，准备送去中原修路，现在一边和弟兄们喝酒，一边吹牛皮，好不快活。 酒过三巡，一名将军道：“大都督，从长安来的人说，瀚海大都督那边卖了二十几匹金山马。” “什么！”众人呼吸顿时粗重，“真的是金山马？” 金山马可是突厥战马，属于将军们眼中极为昂贵的存在。越公秦琼那匹金山马，可着实引得众人极为眼馋。 “真的！”先前那将军点头道：“我的人亲眼看见，那批马刚进长安就被人定下，定的价钱，这个数。” 他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吊？”有人猜测。 “屁，五十个银饼子！” 哗！ 众人惊的连酒水都忘记喝。 李君羡也是羡慕的不行，叹道：“这和咱们可没关系，我与那位徐王关系泛泛。这金山马，还是算了吧。” 一名将军眼珠子一转，小声道：“大都督，咱们可以直接派人去买嘛。” “你是说，私下里联系瀚海大都督？”李君羡问。 “对。” “闭嘴。”李君羡没好气道：“这种话以后不许说了，我要是这么干，明年就得和吴国公等人一样，回长安养老。” 他心里门清儿，皇帝陛下是不会让大都督在都督府待太久，尤其还是允许他们私底下经商赚钱的情况下。如果自己敢和瀚海大都督府联系，不用太久，陛下一定会知道。 到时候，陛下不让他回来，朝中御史免不了弹劾他心怀叵测。他还想多赚点钱，好将来返回长安享福呢。 这种蠢事，他可不敢干。 便在此时，张金树忽然走进大营。 “大都督，高句丽渊净土欺人太甚，夺我货物，请大都督为我做主啊！” “张将军暂且稍安勿躁，发生什么事，细细道来，我一定给你做主。”李君羡说。 旋即，张金树将自己手底下人被渊净土夺走货物的事情说出来。没等李君羡表态，其他将军们纷纷坐不住了。 高句丽这还了得，强取豪夺？ 今天他们拿张金树开刀，明天会不会轮到自己？ “大都督，高句丽贱婢也，此番必要给他们一个警告，给张将军一个交代！” “对啊大都督，绝不能姑息此事！” “大都督，下令吧！” 这些个将军，喝了几杯酒，上了头，一张口就要打。 李君羡当然知道不能打，但是他也无比恼怒渊净土这个王八蛋给自己添堵。 “来人，点兵！” “是！” 将军们摔碎酒盏，纷纷应命。 扶余城。 渊净土正在和渊盖苏文喝酒，兄弟俩相差几岁，尚能守望相助。 “东部那几个小部，一直在暗地里捣鬼，害我不能统一兵马，白白浪费时间。他日高建武兴兵，这些短视之徒必死无疑。”渊盖苏文发着牢骚。 他年纪和李智云一样大，但是却早生白发，一脸憔悴。 于他来说，前有猛虎大唐，后有高建武，处境相当的危险困难。为了守住老父亲留下的基业，他真是操碎了心。 渊净土安慰道：“大哥，慢慢来吧，不急于这一时。高建武自己处境也不好，百济和新罗蠢蠢欲动，他是不敢来招惹我们的。” “这不是我们止步不前的理由。”渊盖苏文语气凝重道：“我派人打听过草原的事情。现在整个草原都归顺了唐朝，一旦唐朝腾出手对付我们，到时候我们将会面临生死之危。高建武那个蠢货尚且不知自身处境，还妄想和唐朝修好，真是够蠢。 他日唐朝兴兵，新罗百济必有异动，到时候，两面夹击，高句丽危险！” 渊净土微微沉默，旋即道：“可高建武始终不愿意承认大哥的莫离支之位，本意就是打算对付我们。大哥，你何必替他考虑这些。其实我觉得，还不如联合新罗百济，先灭了高建武，大哥你来当高句丽王！” 这事儿，渊盖苏文想过，但也仅仅是想过。因为，他心里没底，不敢保证新罗百济人那么好打发。万一到时候联手灭了高建武，这两国贪得无厌还想着自己的地盘，那该如何是好？ 他眼下之所以不动，一是用高建武牵扯新罗百济，为自己积蓄力量做准备。二，则是为了平稳吃下完整的高句丽，而不是一个支离破碎的高句丽。 一旦高句丽势力大损，唐朝必然有所动作。 他们真正的敌人，应该是那个可怕的唐朝才对。渊盖苏文无数次在梦中看见唐军踏平高句丽大军，掳高句丽子民为奴。 那种事情，想想他就无法接受。 或者说，根本不能接受！ 他的志向，可不止一个小小的高句丽。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78.html 第七十四章 唐骑欺扶余 兄弟俩说着话，讨论高句丽的未来之时，忽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一道匆忙之中夹杂着慌乱的声音响起。 “莫离支大人，唐......唐军，好多唐军......” 渊盖苏文豁然起身，“唐军，哪儿来的唐军？” 这几年，虽然他和唐朝关系不怎么好，但也不是生死相向，双方基本上保持着克制，没有怎么交手，唐军怎么可能来找自己麻烦。 咚咚...... 急促密集的战鼓雷音响起，渊盖苏文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连忙带着渊净土前往城头。 渊净土脸色则微微发白，他想起自己之前干的事情，暗自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引来了唐军。 扶余城下，松漠都督府唐军一字排开，声势威隆，直叫高句丽士兵心头发抖。 那种可怕的威势，他们从未见过。毕竟，能在都督府当兵，少说手上也是见血的，同草原人真刀真枪的撕杀过，自然带着一股凶煞之气。 渊盖苏文看见唐军，心底还在发懵，他搞不懂唐军为什么突然不宣而战。 这不对吧。 于是，他命人喊话，询问唐军因何而来。 李君羡纵马冲出，目视城头，“渊盖苏文，你弟弟欺我唐人心善，竟敢抢夺货物，你好大的胆子，你是在挑衅我朝吗！” 闻言，渊盖苏文看向渊净土。 无奈之下，渊净土只能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渊盖苏文。 听完后，渊盖苏文忍不住抽了他一巴掌。 “你在搞什么，不买为什么要抢，唐人又没逼你买，你是想给唐军借口，对我出兵吗？”渊盖苏文大骂道：“若此时高建武从南方动手，你告诉我，我要如何抵挡！” 他最不想看见的情况，无疑是唐军和高建武联手。一旦事情发展到那种程度，如何能平稳渡过！ 渊净土也委屈道：“我怎么会想到，那个商人背后有松漠都督府的背景。” “闭嘴。”渊盖苏文面色涨红，说道：“你马上带着东西去那边还给他们，告诉他们，这是一场误会。” “可若是他们得寸进尺呢？”渊净土问。他不想过去，担心自己被唐军扣押。 渊盖苏文冷冷道：“你传我话，告诉那个唐人，我无意与唐朝为敌，如果他们还不愿意罢手，那么我会和他们血战到底。” “大哥，这不行啊！”渊净土慌忙阻止。 “还不是你害的。”渊盖苏文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解释道：“你放心吧，唐军也不敢擅自行动。如果他们今天是奔着战争而来，以唐军在草原的霸道，不会和我们说这些。我想，他们只是要一个说法。既然他们要说法，我就给他们说法。 现在，他们强，我弱，我忍！” 说到忍，渊盖苏文双眸充血，心里恨的滴血。 若非高建武掣肘自己，他何须向唐军低头。隋朝都打不过高句丽，你唐朝凭什么！ 给我等着，今天的账，我迟早还给你们！ 连本带利！ 渊净土嘴唇嗡动，最终还是答应大哥，自己亲自带着东西货物前往唐军大营，了结此事。 不去不行，现在他们真不能和唐军打起来，否则就是给高建武机会。 这种事情，不能让它发生。 唐军大营。 渊净土仰着头，带着随从，走进大营。 “跪下！”张金树一声爆喝，那架势仿佛下一刻便会拔刀砍人一般，相当的凶戾。 他有理由生气，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种仇恨，不共戴天啊。 渊净土身份不一般又怎么样，若非朝廷那边不允许他们动兵，高句丽绝对不会有如今的太平。 渊净土强忍着惧意，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 “我为自己的行为道歉，上次的事情是一个误会，还希望大都督不要再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李君羡眸色霎时间冷厉，“你是再说我得寸进尺吗？” “呃......”渊净土一时间头大如牛，他可不是爱学习的，自然不知道这句话的深度。 李君羡现在就想提兵打下高句丽，活捉渊盖苏文，但是没有朝廷的命令，他实在不敢轻举妄动。否则，自己一旦不听命令就对高句丽动兵，便犯下了大罪。 这个罪名，他承担不起，他也不敢承担。 “东西留下，滚吧！” 李君羡转过身，眼不见为净。他不敢动手，并非是他打不过渊盖苏文，而是没有朝廷命令。 是故，他觉得郁闷。 渊净土咬咬牙，转身带着人迅速离去。 张金树道：“大都督，难道就这么算了么，高句丽人这次敢抢我们的货物，下次他们就敢越境。依我看，咱们得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 “对啊大都督！” “我赞成。” 副将们纷纷开口。 “都闭嘴！”李君羡大喝，旋即看向他们，“你们手上有朝廷动兵的文书吗？” 仅仅这一句，便让副将们顿时偃旗息鼓。 军令如山！ 在大唐，不听军令，擅自行动的，坟头草已经三丈高。 见众将沉默，李君羡道：“这次我动兵威吓渊盖苏文，免不得要向陛下请罪，还不知道情况如何......” 说到这里，李君羡不得不说一句，醉酒误事啊。 辛亏没一拍脑袋就打起来，不然他少不了要被陛下责骂。 “撤！” 唐军来的快，退的也快，渊净土返回扶余之后，唐军便迅速消失在城下。那般机动速度，让渊盖苏文面色凝重。 他很清楚，自己绝难抵抗唐军。除非他们铁了心要灭自己，否则他只能依靠崇山峻岭严防死守。 而这，也是当年对付隋朝的招数。 渊净土恨恨道：“大哥，要不要派人出使长安，质问唐帝为何派兵？” “你这个蠢货，少说这种屁话。”渊盖苏文没好气道：“你以为当今唐帝是什么善茬么，派人去质问，不会有什么结果，甚至会被唐帝认为是我们嚣张跋扈。当年契丹灭奚族，唐帝派人警告契丹，没等契丹使臣到长安，唐帝便派人北上灭了契丹。 你以为那个唐帝是什么讲道理的么，我们若是派人去质问他，只会适得其反。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要再提了。” “好吧。”渊净土面色很不好看，或者说相当难看。 唐军还没打，他们就先低头认错，这种感受可真的一点都不好，相当的耻辱啊。 似是看出来弟弟的心思，渊盖苏文低声道：“今日的耻辱，你我兄弟都要记在心里。而今唐朝强大，我们不可树敌。等我们解决高建武，到时候再和唐朝好好算帐！” “是！”渊净土重重点头。 他可不认为自己抢唐商货物有罪，他反而觉得唐军咄咄逼人的态度太过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79.html 第七十五章 小型三国争霸 扶余城的危机似乎悄然消弭了，但是在暗处，细作们却将消息传往各个地方。 高句丽之内，和渊盖苏文是死对头的高句丽王高建武，自然少不了在渊盖苏文身边安插细作监视，他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扶余城的消息。 于是，他立即召见莫离支乙支文德。 在乙支文德得知扶余城的事情之后，立即明白高建武的意思，他当即建议道：“大王，我们可以派遣使臣去长安朝拜唐朝皇帝，秘密于唐朝结盟，对付渊盖苏文。” 论谁想弄死渊盖苏文，乙支文德绝对算是一个。因为他抢了渊盖苏文的位置，渊盖苏文绝对不会放过他。既然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弄死渊盖苏文。 高建武身材不高，矮胖矮胖的，眼睛还小，非常典型的高句丽人长相。 听见乙支文德的话，高建武很高兴，他就是这么想的。 “我是这么打算的，当年隋炀帝征讨高句丽，有不少中原人留在高句丽，我们这次可以将这些人还给唐朝，顺便将那些战死在我国境内的隋朝将士尸骨也一并还给唐朝，以此来博得唐朝皇帝好感，与其结盟，共同对付渊盖苏文这个乱臣贼子。” “甚好！”乙支文德道：“大王考虑的甚为稳妥，如此一来，唐朝皇帝必然对我们心怀好感。” 其实这项工作，自武德二年开始，唐朝一直在和高句丽谈，中间也陆陆续续接收不少前隋流亡士兵或者是尸骨。 高建武问道：“对了，新罗百济有没有动静？” “暂时没有，不过不能掉以轻心。”顿了顿，乙支文德说道：“如果这次能和唐朝联手灭了渊盖苏文，那么以后对付新罗百济就会大大的有利起来。” 眼下的半岛，正处在三国争霸时间段。高句丽、新罗、百济，三个国家互相看不顺眼，不是你打我就是我打你。反正没有谁和谁结盟，只有谁突然跳出来占便宜。 高句丽在三国中体量最大，但是因为渊盖苏文这个二五仔，造成极大内耗，反而使得高句丽看起来最弱。 “你说得对，消灭渊盖苏文刻不容缓。”高建武来回踱步，开口说道：“这样罢，这次让高藏去一趟长安。” “高藏大人？” “嗯。”高建武点头道：“这样，才能显示出我们的诚意。” “臣没意见。” 在高句丽君臣商议结盟唐朝的事情之时，百济和新罗也没闲着。 他们对高句丽同样有着觊觎之心，派出去的商人之中，多多少少有那么一两个是细作。 扶余城的事情，同样传到了他们耳中。不过，他们却没有多想其他，因为眼下百济新罗各有自己的难处。 新罗真平王金白净马上就要死了，但是这个在位五十多年的新罗王却没有儿子，眼下国内正在考虑王位继承问题，根本没空去搭理高句丽的事情。 唯一可惜的便是新罗大将金舒玄、金庾信父子。 前年，这父子二人还率军夺下高句丽两三座城池，对于他们来说，最不希望看见唐朝插手高句丽的事情，最好任由渊盖苏文和高建武打得头破血流，这样他们才能捡便宜。 金庾信出身贵胄，他老妈是新罗立宗葛文王之女万明夫人，不过这孩子是他爹和万明夫人野合生下的。 立宗葛文王乃是真平王的外祖父，所以金舒玄父子，和新罗王室紧密联系在一起。 在得知扶余城的冲突后，这父子二人商量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不管！ 他们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好新罗王位的继承人。 而百济呢，其王扶余璋早些年倒是经常和高句丽开战，后来则与高句丽议和，转而对新罗下手，掠夺多座新罗城池。 不过这两国倒是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都和唐朝关系不错，时常派遣使臣去朝拜唐朝皇帝。 李智云也接见过两三次新罗百济使臣，随口安抚过。对于李智云来说，管尼玛什么新罗王百济王，最后都得死。 先帝在位的时候，对高句丽、新罗、百济，三国多有册封赏赐，行安抚之策。换了李智云登基，便少有往来。随着唐朝灭掉草原各大强部，唐朝威风并没有随着国与国之间的疏远而变得陌生，反而在半岛三国眼里，更加的恐怖。 唐朝越是表现的冷漠，他们越是紧张。 百济王扶余璋又重拾技能，开始交好高句丽和唐朝，然后对着新罗下手。 早些年，扶余璋也是这么对隋朝的。 总的而言，这半岛三国各有莫名其妙的理由或打或沉默。 现在知道扶余城的事情，扶余璋也懒得去管，他现在眼里只有新罗。尤其，听说新罗王金白净就要死了，他更是蠢蠢欲动起来。 另一边，李君羡也不敢隐瞒自己动兵威胁渊盖苏文的事情，派人将此间之事，详细汇报给远在长安的皇帝李智云。 此时，李智云已经从华阴巡视返回，接到李君羡的认罪书，李智云是有些生气的。 因为他目前还不想破坏高句丽国内的两强对峙局面。尤其，他准备对吐谷浑下手，更是在高昌国下了钉子，自然不希望将战争摊子彻底铺开。 看见信件之后，李智云考虑了两个多时辰，最终决定罚掉李君羡一年的俸禄，同时除掉他头上的散官职衔。 并且警告他，如有再犯，直接剥职夺爵！ 李君羡接到皇帝圣旨之后，吓得一声冷汗，他这才后知后觉擅自调兵的下场。 正在他愤怒的时候，手下来报，高句丽使臣准备前往长安。 “高句丽使臣？”李君羡想了想，脸色愤怒起来，“渊盖苏文派去的？” 他以为是渊盖苏文派人去长安打小报告。 “不是，那使臣是高句丽王之侄，高藏。” 听到这里，李君羡愤怒情绪微微一停。他也知道高句丽内部的复杂情况，也知道高建武和渊盖苏文的对立。是故，听见是高藏作为使者，他觉得应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既然是使臣，那就派人护送他们便是。” “是。” 高藏得了唐骑护送，顺利进入河北，一路南下，过大河，进入关中。 进入关中之后，这位年轻的高句丽王弟，便开始目瞪口呆。 似他这样的人，走在高句丽内部的山道官路上都觉得是一种折磨，何谈水泥路这种神奇的东西。 甚至于，他一开始见到水泥路的时候，还一脸不解的请教护送他的唐骑。 唐骑一边心里腹诽这个土鳖，一边给他简单解释。 就这样，在高藏的讶异之中，他缓缓接近帝都长安城，准备面见那位大唐的圣皇可汗陛下。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80.html 第七十六章 达成秘密盟约 高藏历史上也是个倒霉蛋，在渊盖苏文政变杀死高建武之后，他便被渊盖苏文立为傀儡，同时他也是高句丽的亡国之君。在大唐消灭高句丽之后，高藏便入唐为官。后来，他贼心不死，还想着复国，最后被流放巴蜀，客死异乡。 现在的高藏还不是后来那个傻缺，他现在还是一个相当天真的年轻人。 鸿胪寺官员安排高藏住下之后，又有礼部官员作为使者，来接待高藏。 作为小国，高藏自然把态度放的很低，并且将兄长高建武交代他的话，全部告诉了礼部官员，而后礼部官员又传达给了皇帝。年轻人还是比较年轻，肚子里的肠子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也不讲究什么试探之类的。在高藏看来，大唐这么牛逼，自己万一说错话，那不得直接寄啊。 政事堂。 “陛下，高建武这是想要借助我朝之力，消灭渊盖苏文，彻底控制整个高句丽。臣以为，不能答应他。”杨恭仁拱手道：“高句丽越乱，我们在那边的利益越安全。一旦高句丽统一，难保他们不会生出狼子野心。而且，新罗百济也未必会是一个统一的高句丽对手。” “臣附议。”陈叔达道：“决不能答应高建武，陛下，眼下我朝重心在西域，此刻不能让高建武统一高句丽。必须要让他们内乱，只有他们越乱，我们的时间才足够充分。如果现在帮助高建武统一高句丽，等我朝拿下西域，再回头，面对的高句丽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小势力。” 李叔良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不管谁说话，他都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意见。 温彦博道：“两位相国说的都在理，不过这一次高建武很有诚意的来结盟，若是这么回绝，只怕不太好啊。” 杜如晦一笑，阴险道：“我们可以不明面上和高建武结盟嘛。” “克明且细言。”李智云饶有兴趣的问。 杜如晦道：“以臣的看法，不如告诉高建武，只要他动手，我们会在辽东一带出兵牵制渊盖苏文。” “这不妥。”没等杜如晦说完，杨恭仁打断，说道：“若是这样做，和帮助高建武有什么区别。” “杨相稍安勿躁，等我把话说完。”杜如晦安抚一声，然后解释道：“我们没必要真的牵制渊盖苏文，完全可以用练兵的名义，让将士们在边境集结，但是不用行动，只做个样子便是。” 李智云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等高建武和渊盖苏文撕破脸之后，我们也不行动，只做个样子出来。而渊盖苏文见我们没有动手的意思，便会放弃和我们对峙，转而全力对付高建武。” “没错，陛下圣明。”杜如晦道：“如此一来，高建武也没什么可指责我们的，因为我朝如约帮助了他。只不过，没有真的和渊盖苏文动手而已。” 众人恍然大悟。 薛收笑道：“你个老实人，怎么这么坏。” “老实人才一肚子坏水呢。”李叔良趁机调侃。 杨恭仁和陈叔达想了想，发现也没什么大问题。 如果他们不出兵，以渊盖苏文和高建武的势力，有的打。而如果高建武撑不住，唐军完全可以插手，威胁渊盖苏文停止攻打高建武。 若是渊盖苏文撑不住，他们也可以暗中支持渊盖苏文。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不亏。 很棒的计划。 至于首鼠两端？ 这能叫首鼠两端吗？ 大国，叫做计划！ 于是乎，隔几日后，皇帝抽空见了高藏，然后婉转的提醒他，大唐会给予你们一点点帮助，你们放心的和渊盖苏文干吧。 得到大唐皇帝的答复，高藏满心欢喜，顿时羞涩的称赞大唐皇帝陛下真是无愧圣皇可汗之名。 反正就是舔，往死里舔。 大唐这么牛逼，不舔大唐难道去舔已经死透的突厥么。 高藏得了满意的答复，李智云便派人跟着高藏前往高句丽收拾前隋将士骸骨，以及接收那些当年征讨高句丽留在其境内的中原人。 这也是赚取名声的一种办法，虽说大唐皇帝陛下的名声已经足够响亮，但是李智云不介意让自己的名声更响亮一些。于外族来说，圣皇可汗陛下的名声是凶名。于大唐子民来说，皇帝陛下的名声就是贤明。 看，这就是区别。 距离产生美。 搞定高藏之后，李智云便命人取来舆图，认认真真的在高句丽位置上插上一面小黑旗。这表示，他已经在高句丽埋下了黑手。 除此之外，吐谷浑、高昌，都有小旗子。 而草原的部分，已经彻底抹平，因为那里现在没有什么势力值得大唐下黑手。 草原百姓，大大的顺民嘛。 且说高藏，一路返回高句丽，虽说在经过渊盖苏文地盘的时候，心里面有些胆怯，但是有唐骑跟着，渊盖苏文并没有为难他。几天以后，唐使和高句丽使者交接，开始移交高建武派人搜寻来的隋朝将士们。 辽东。 “我们能回家了？”一名衣衫褴褛，受尽折磨的隋朝将士，看着不远处威风八面的唐骑，不敢置信的说。 “是的，唐朝皇帝已经答应接收你们，快回去吧。”高句丽使者颇有些心疼。 中原人在他们眼里就是宝贝，识字的是宝贝，不识字的同样也是宝贝。 因为中原人的耕种经验，是他们做梦都想要的。而高句丽地狭民少，中原人优良的基因，他们一直都很觊觎。 可惜，大王为了得到唐朝皇帝的支持，只能忍痛割爱。 隋朝将士们自流落高句丽以来，过得并不好，因为他们是异国士兵，在高句丽人眼里是敌人。哪怕他们老大臣服唐朝，但是民间的百姓还是很排斥隋朝士兵。 运气好的被山野女人抓回去啪啪啪，当一个劳动力，运气不好的直接被当成奴隶。 毕竟，当年隋炀帝挥舞刀子的摸样真的很吓人。 吓人归吓人，靓仔也是真靓仔。只不过这个靓仔把自己给玩死了，只能做个死靓仔。 而现在，天下最靓的仔是大唐皇帝陛下。他不用挥舞刀子，仅仅是灭掉突厥的名声，便让他比隋炀帝还靓仔。 在高句丽人眼中，能干死突厥的，那还是人么。 禽兽吧。 隋朝将士们互相搀扶着，走到唐骑阵营。 看着他们身上光鲜亮丽的甲胄，中气十足的面庞，这些老兵们不由得泪流满面。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今天。 中原皇帝陛下，没忘记他们！ 尽管在高句丽，这些人中也有人得知消息。杨二老板完蛋了，现在的大唐皇帝是小李老板。 小李老板比杨二老板更猛。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81.html 第七十七章 改良新服装 渊盖苏文眼睁睁看着唐人和高建武在自己地盘上交接人口，气的大骂高建武竖子不足与谋。 咳咳，原话当然不是这个，不够高句丽语言文字博大精深，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渊盖苏文气啊，高建武这个王八蛋是记吃不记打啊。隋炀帝都他娘的在高句丽地盘上瞎几把乱搞，这个时候你居然还要向唐朝低头，把人还给他们。 你对得起那些保家卫国而死的高句丽将士们吗！ 这话，他当然没机会当面怒喷高建武。而高建武就算知道，估计也只会冷嗤一声，而后不屑道：“竖子！” 没什么，比干死你更重要。 在唐人把人和骸骨都接走之后，渊盖苏文以为自己耳根子终于可以清静，继续准备埋头发育。 没想到，高建武这个时候突然发难了。 渊净土匆忙来报：“高建武动兵，前锋已至乌骨城。” “混账！” 渊净土脑袋一缩，委屈道：“大哥，这次我没挑衅他。” 为什么又骂我，又不是我做的，明明是高建武自己来的啊。 渊盖苏文无语的看了一眼弟弟，懒得和他解释那些，略显疲惫的说道：“我看出来了，高建武这次和唐朝交接隋朝士兵，绝非那么简单，我怀疑，他很可能和唐朝结盟了。” “和唐朝结盟？”渊净土怀疑道：“高建武？” 这怎么可能呢，唐朝那么牛逼，干死了一茬的草原人，怎么可能会和高建武结盟。他有三头六臂啊，开玩笑呢吧。 看大哥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渊净土也没有用说出这种匪夷所思的猜测，而是说道：“如果他真的和唐朝结盟，我们岂不是腹背受敌啊？” “说的很对。”渊盖苏文叹道：“确实如此。” 真正让渊盖苏文心累的其实并非是高建武，在他看来，高建武就是一个吃喝等死的废物，他根本不放在眼里。真正让他感觉麻烦的是那些还不愿意臣服他的贵族，尤其是追随他父亲渊太祚的那一辈的贵族们。 如果他们愿意支持自己，高建武来多杀人他杀多少。 “没时间解释了，擂鼓聚兵。” “是！” 渊盖苏文在第二天便率军前往乌骨城和高建武的兵马对峙起来，双方诡异的没有打起来，只是互相冷眼相待，偶尔打个嘴炮什么的。 高建武不怕对峙，因为他在等唐军。你渊盖苏文在等什么啊，你和我拖？ 渊盖苏文也不怕对峙，因为乌骨城他经略已久，易守难攻，只要高建武敢来，他就让高建武尝尝头破血流的滋味。 双方等啊等，高建武没等来唐军的支援，只得到一个消息，唐军在松漠都督府与扶余城交界处列阵，为渊盖苏文暗兵所阻。 高建武翻翻白眼，对这种瞎话根本不信。你以为我读书少，见识就少吗？ 突厥都被你们干死了，渊盖苏文的暗兵难不成是天兵天将啊。 不过他是不敢派人去质疑的，只能请求唐军速破渊盖苏文。 渊盖苏文得知唐军在扶余似有异动，同样紧张的不行，整个人宛如掉入冰窟窿一样。 前有狼后有虎。 于是，他一边戒备高建武，一边戒备唐军，整个人在短短半个月内彷佛苍老了几十年。 他心里恨的滴血，主要是因为高建武这个吃里扒外的老家伙不讲武德。 咱们高句丽人自己的事情，难道不应该自己解决么，你找唐人什么意思？ 不过，牢骚归牢骚，渊盖苏文可没想过真的凭借自己的口舌去说服高建武这个软骨头。 而大唐呢，放了一把火，悄然拍屁股走人。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讲究的就是一个潇洒二字。至于会不会被高建武认为唐朝皇帝不讲信用。 那重要吗？ 帝国眼里，信用是什么？ 我懒得打你的时候，讲的话就是信用。当我想打死你的时候，讲得话还能讲信用？ 太天真了，小伙子。 弱国在强国面前，只有被动接受命运的资格，没有挑三拣四的权力。 高句丽内部龃龉即将爆发火并的消息传回长安，贞观皇帝和大臣们在政事堂喝茶闲谈。 “这一次，就让李君羡在那边好好操练操练士兵。”李智云笑呵呵的品尝香茗。 杜如晦道：“慢慢来也不着急。” 杨恭仁思忖片刻，问道：“陛下以为，谁的赢面大？” 李智云哈哈大笑，言道：“我们的赢面最大，我们想让谁赢，谁就必须赢。我们想让谁输，谁就必须输！” 这才是帝国本色！ 输赢与否，你以为是你自己说了算？ 屁！ 大唐说了才算！ 几个大臣纷纷点头，称赞皇帝陛下威武霸气。 便在此时，高良忠缓缓走进来。 “陛下，好消息，您让皇后娘娘亲手制作的衣裳，已经完工，皇后娘娘派人送来了。” “哦，这么快，不愧是朕的皇后，果然心灵手巧。”李智云吩咐他，“去，把衣裳拿过来。” “是。” 半个时辰后。 几位大臣看着从内室走出来的皇帝，所有人瞬间凌乱。 因为皇帝穿着奇装异服！ 其实也不算是奇装异服，简单而言，李智云让皇后给他制作了一套中山装。 服装样式，百分百复原千年后的装束。 “可惜，纽扣是木头的。”李智云摸了摸小纽扣，活动活动手脚，感觉棒棒哒。 虽然他习惯于穿长袍衣衫，但是本质上还是更喜欢衣裤分明的现代装束。 以前没那个条件，而且也不能乱来。自新式纺织机诞生，各种布匹材料都在往长安汇聚，李智云择优而取，亲自绘制图纸，手把手教导娘子制作衣裳。 然后，便有了今日之成果。 于是乎，除却一头翩翩长发忽略不计，李智云现在一身的黑色装束，完全可以说是长腿大欧巴，精英总裁，突出一个‘惊世骇俗’。 为什么惊世骇俗呢？ 因为现代装束太直接，不讲究大袖，不讲究下摆，更不讲究所谓的‘交领右衽’。 在古代，右衽是文明人，左衽是野人是死人，就是这么简单，就是这么直接的区分。 第一版的中山装，李智云制作的是五颗纽扣，左下右下两个大口袋，浑身黑。 最重要的一点，也是为了防止大家不接受的一点。 他在领口位置做了小调整，换成了‘右衽’。 这么改服装其实也挺简单，那就是把纽扣的位置，别放在中心位置，而是放在更右边的位置，这样扣纽扣的时候，直接拉着左边的衣裳，压在右边，就是右衽。 而裤子则更简单，裤腰带上缝几个圈，系上最简单的针扣裤腰带，不要太舒适。 穿上衣裳的一瞬间，李智云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千年后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82.html 第七十八章 高句丽内斗 看着面前奇装异服的皇帝，杨恭仁心痛不已。 好好的雄主明君，怎么爱好如此奇特，此乃野人服饰也！ 若非他看见皇帝仍然是右衽，他都快忍不住开喷了。陛下，您不能自暴自弃啊，虽说你身上有着鲜卑人血脉，但您是大家认可的唐人皇帝啊！ 杨恭仁觉得自己要阻止皇帝的奇特爱好。 没等他说话，李智云率先发问，“你们看没看出来，朕这一身衣裳，有何妙处？” 杜如晦抿抿嘴，说道：“臣觉得，很便捷，不繁琐。” “精辟啊！”李智云点头，接着解开纽扣，给大臣们示范了一遍怎么穿上衣，然后又给他们介绍了真皮针扣裤腰带，以及裤子上特别缝制的圈圈。 一炷香后，大臣们勉强搞懂这种新式服装的好处。在他们看来，确实很方便，不过还是很难接受。 因为他们习惯了走起路来，感受下摆飘荡，或者是一挥手，广袖飘飘的君子风。 但是陛下的新氏‘唐装’嘛，他们很难喜欢。 因为新式唐装衣袖太小，像是山野村夫干农活时候的那种卷着袖子，一看就不文明，没有大袖子潇洒。 而且，那上衣太短，裤子太长，遮不住胯下，让人感觉很失礼。若非布料坚实，他们还以为皇帝穿着中衣呢。 唐时君子，衣裳一般是里衣、中衣、外衣。 里衣就是内衣，窄袖交领，以及短内裤。 中衣则是窄袖交领，中裤，或者是中裙。 外衣就是大袖，长袍，反正怎么飘怎么惹人喜欢。 现在皇帝这一身，方便倒是很方便，一个人也能穿好衣裳，但是果然还是很难让人接受啊。 薛收提醒道：“陛下，如此装着，礼部恐难接受。” 潜意思就是，老大，咱不能搞奇观，奇观误国啊！ 李智云早就预料到新式唐装一时间很难让人接受，于是让人取来广袖外衣穿上，遮住了整套中山装。 “现在，如何？” 杨恭仁老脸一松，“甚好，甚好。” 只要皇帝陛下不穿着中衣出去，一切都好商量。 将这新式唐装当成中衣，倒也不是不行，应该还挺暖和的。 李智云考虑的是，移风易俗，得花点时间慢慢来，一下子逼迫他们穿新式唐装肯定不行。 众人重新坐下，李智云笑着道：“朕之所以让皇后给朕做这一身新式唐装，主要是因为昔年战时，发现将士们穿戴板甲之时，很是不便。此衣若能推广军中，当能省下不少麻烦。” 原来如此。 大臣们恍然大悟。 如果是推广军中，那完全可以接受。 唐人并不排外，反而非常乐于接受新兴事物，尤其是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他们之前之所以一时间接受不了，主要还是觉得现在穿的衣裳并没有如何麻烦，完全没必要更改。 不过李智云有信心，等他们都穿上这种堪比外套的新式唐装之后，渐渐的，他们就会舍弃广袖外衣。 因为，新式唐装衣裤，明显更便捷。尤其是上厕所的时候，更是无比方便。 想起上厕所的事情，李智云就是一脸便秘。倒不是说他真的便秘，而是因为在这个时代上厕所真的是一件很繁琐的事情。 为什么上厕所叫更衣？ 因为容易沾屎。 大唐春耕结束的时候，高句丽那边传来消息。渊盖苏文和高建武狗咬狗打起来了，打得还挺激烈。 消息是前线战地记者，松漠大都督李君羡传回来的。算得上是一手准确无误的消息，相当的真实。 挑拨内斗的大唐君臣风轻云淡，好像这种缺德事不是他们干的一样，好像他们没听见鸿胪寺中，高建武派来的使者在大声呼喊皇帝陛下救命一样。 一切都很正常，正常的让人觉得不是那么的正常。 高建武和渊盖苏文打起来之后，两方不约而同的派人结好大唐在边境的兵马主事将军。不过最便捷的还是渊盖苏文，高建武隔着渊盖苏文，只能选择走水路，派使者来长安提醒老大出兵。 老大这个时候问啥都是，“我不到”啊。 要不就是，“这是你们高句丽的内政，我大唐向来是仁义之国，正义之师，岂能擅自插手他国内政呢。不妥，不妥，极大的不妥。” 然后，掉头李智云吩咐人把一批淘汰的箭矢打九折卖给高建武。另一边，李君羡也一边在扶余城一带操练兵马，一边私下里贩卖大唐淘汰的军械给渊盖苏文。 大唐的兵马武器，这两年处在大换装时期。前几年因为战争，还做不到大规模生产板甲，但是这两年嘛，则因为消灭了草原的顽抗分子，得到大量奴隶，以及赈灾时候的‘以工代赈’，导致军工产量飞速暴增。 从前只有精锐骑兵才能装备的板甲，现在已经普及到寻常的卫府军老卒。 而淘汰的锁子甲则直接熔断重铸。 李智云又不是傻逼，会将锁子甲或者明光铠，又或者核心弓弩等兵器卖给渊盖苏文。 目前而言，同渊盖苏文和高建武交易的兵器，要么是狗都不看的布甲，藤甲，要么就是十几年前的老式箭矢。大唐的新式箭矢全都是工坊流水线统一打造出来的，成本低不说，威力还远超老式的箭矢。 箭矢这玩意又不能熔断重铸，没多少含铁量，干脆卖出去赚一笔再说。 而布甲呢，这玩意已经不被大唐将士所需要。现在的唐军士兵不一定全部能穿上板甲，但是普通的铁甲，还是没问题的。何况干死草原之后，李智云重新整饬了一番军队，留下了精锐，驱除了部分士兵回家务农。 这就是府兵制的好处。 闲时打仗，忙时务农。战争骤起，自带兵马武器跟着大军出征。 李智云给他们解决了战马武器，他们只需要务农，操练。 换而言之，现在大唐的常驻几十万大军，都是真真正正的精锐将士。 不说以一当十，最起码是弓马娴熟。 说实话，高句丽那穷嘎达没什么好赚的，据李智云猜测，等高句丽人把存的那点家当全部拿出来，估计就要开始上去用牙咬人了。 不过，无所谓啦。 李智云真心祝福，他们能打得时间更长一点。 没什么比发战争财来钱更快，短短一个月内，便赚取了十几万贯的钱财。 大唐清库存，民部、军器监、工部，都弄到了一口汤喝。 舒坦。 高建武那边始终得不到大唐的回应，他也算是明白，唐朝皇帝在拖延他。 于是乎，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和渊盖苏文死磕。 没办法，大唐只是消遣他，渊盖苏文可是要他的命啊。 渊盖苏文自己也弄明白了，唐朝兵马在扶余城操练只是做个样子，根本没打算帮助高建武。 于是，他放开了手脚和高建武斗。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83.html 第七十九章 例行巡视工坊 例行巡视工坊，算是皇帝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做的日常工作。之前研制火炮的时候，皇帝更是时刻关注。 而今，整个关中，尤其是长安周围，各大水系侧畔，如渭河、丰水，霸水等河渠周围，密密麻麻，一座又一座巨大的工业园区如雨后春笋一般矗立。 其中很多的建筑，都是贞观初年自然灾害的时候，朝廷组织百姓修建。 现在，已经彻底成为规模。 而不少工坊之中，更是矗立着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烟囱，常年飘着浓浓的黑雾。 闻一闻，没错，是工业的气息。 这些工坊司职多有不同，有香皂坊、白糖坊、茶叶坊、纺织机厂房、炼铁炼钢坊、玻璃坊、水泥厂、造纸坊，甚至于绝密的火炮研制中心。 除此之外，还有专门研制农业工具的工坊。 近几年，在曲辕犁的基础上，皇帝又让人研制出来大型多轮重耕犁，需要八头牛拉着的那种。还有脚踏式木制脱粒机。这种脱粒机并不复杂，缝纫机什么样，它就什么样，只不过多了脱粒滚筒和连杆。金属部件只有连杆，其他部件都是木制。 其实，就算是铁制那也无所谓，因为炼铁炼钢坊在皇帝指导下，技术狂飙勐进，现在修建四轮马车都会用到多用钢制滚轴。何况一个小小的脱粒机连杆，不要太简单。 而大部头水车技术这些年也渐渐被工匠们吃透，他们甚至还搞出小型抽水车，能将水从地势低的地方抽到高田上。 李智云看了都说好。 耐高温坩埚等等机械仪器，工匠们也在一点一点的吃透技术。据宇文儒童给他的汇报，现在工坊工匠人数已经超越一千人。等再过几年，铁轨就能开始尝试铺设，然后搞马拉火车试试看。轨道马车的成功就是一个不错的突破，相信铁轨也会很快突破。 士农工商，工匠地位不高，工资也低。但是给皇帝干活，工资那就高了，而且地位也不低，属于半只脚踏进体制内。在工坊的工匠都是家世清白的干净人，皇帝的良民。 在工坊视察的时候，李智云着重视察火炮工坊和水力纺纱机工坊。 前者不必多说，属于重中之重，而后者则是李智云扩大纺纱业的利器。在将来，还会有水力织布机、骡机，以至于最后的蒸汽机！ 他所作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帝国走上工业道路。 走上去之后，自然是赚钱，然后扩张，再赚钱，再扩张。草原现在就被大唐的手工业产品疯狂吸血，等他们被‘羊吃光’的时候，大唐就得换个地方吸血。 毕竟，草原不是国家，只是部落，不可能吸血吸太久。 还是西域好。 人傻钱多。 李智云想，等吸干草原和西域的血，大唐人口必将爆炸，技术也将爆炸。 到时候，还有倭国、还有南洋、还有天竺。 反正，不会少殖民地。 总结而言，西域诸国、草原、高句丽，属于大唐完成资本初始积累的献祭品。 等吃下他们，那个时候，大唐绝对具备远航地球的能力。 至于自己能不能看见那个时候，重要么？ 李智云想的很清楚，他要做的就是让汉唐民族无限扩张，至于帝国能不能千秋万世？ 这重要吗？ 封建王朝哪有千秋万世的，骗鬼呢。 他要的就是一句话，凡山河所至，皆是唐土！ 不论到时候帝国还在不在，无所谓啦，反正要打，那也是自己人死磕。 打烂了，肉也是烂在锅里。 最后吃肉的，肯定是汉唐人，这样就行了，足够了。 视察一圈回宫的时候，皇帝还带了一竹筒的干粮回去尝尝味道。 竹筒中的干粮是新型军用干粮，主材是芋头和咸肉。 芋头主要是用来收集淀粉，这种农作物产量还不低，亩产一千五百斤左右，上田能有两千多斤，精细加工之后，能得到一百多斤的精面。 生产过程还算中等意思，没有特别复杂。从收获芋头，到清洗、去丝、去皮、研磨、打浆，全都是各个部落的女奴或者是小孩在亲历亲为。 如研磨，芋头研磨主要靠擦，在粗糙的河边石头上手工摩擦，然后用清水冲洗，得到粗制的芋头淀粉。 粗加工之后，就是精细加工，用网筛来筛浆，反复几次，二次静置脱水，之后就放着等晒干，或者是自己烘干。 最后得到的淀粉，相当的精细，再去除大颗粒杂质，剩下的淀粉就可以压制包装。 淀粉和咸肉咸菜放在一起，用摊煎饼的方式，能够做成煎饼。口感在李智云看来肯定一般般，但是在没吃过这等精细食物的唐人眼中就是好东西。 更何况，它是补充体力的高能食品。 以后唐军远征，负责后勤的火头兵们就专门负责给他们摊煎饼，随处生火，一块铁板就能开搞，方便又美味，还管饱。 当然，李智云自己吃完后觉得口感一般般，可是和军粮相比，那绝对是人间美味。 要知道，当年李智云带兵打仗的时候，最缺粮的时候，甚至吃的食物里面还有稻壳、沙子、小石子。 稍微好一点，无非是咸菜配白饭。 别以为这个时代军粮多么好，实际上差得很。 不过话说回来，能吃上一口饱饭，那就算是成功了，要什么人间美食。 回长安的时候，李智云掀开车帘，看见百姓们推着粪车，满脸欢喜的回家。 眼下长安的大粪，那绝对算是宝贝。百姓们尝到施肥的甜头以后更是趋之若鹜，甚至还有人搞出来高低大粪的区别。 比如，皇宫的大粪，那就是最好的大粪，沾着天子贵气。 次一等的就是国公府的大粪，沾着大臣们的智慧气。 再次一等的就是豪商大粪，多少沾着铜臭味。 不管怎么说，长安现在可以拍着胸脯说自己是天下一等一的超级文明城市。 除却规模上逊色洛阳皇宫，其他都很厉害。 除却唐人，那些来长安行商的各地商贾，无比惊叹一句，“长安首善之地也！” 至于那些番邦商贾，看见长安城，看见那绿化带，看见那满地的水泥路，就差没跪在地上，放声高呼一句，“圣皇可汗陛下，吾祖宗是也！” 没办法，大唐太厉害，吊打周边番邦。 慕强是人类不可避免的事情。 如同那些归附大唐的草原部族，他们来长安的时候，各个部门疯狂塞钱，就为了拿一张大唐身份证。 可惜，大唐身份证不好拿，很难拿。 唐人眼高于顶，根本看不起这些被自家皇帝陛下当成牲畜用的蛮子。 关内的百姓，看见那些番邦人，少不了一顿冷嘲热讽。地痞流氓更是时不时打秋风，拿点好处费。 什么，你不想给？ 你不给试试看，看看官府到底是帮自家人还是帮你们这些蛮子。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84.html 第八十章 金钱银钱铜钱 周边打仗，贞观皇帝就觉得舒适，顺便还查查自己小金库赚了多少钱。 前几年自然灾害比较严重，皇帝内帑拿的干干净净。现在自然灾害消弭，道路通畅，国内安稳，商业再度复兴，皇帝的小金库又开始吸金。 没钱不行，真不行。 有钱才能打仗，狠狠的打。 朝廷的商业税现在是越收越多，主要就是关内交通发达，连带着运输业什么的也发达起来，各种货物都在长安交易，各个番邦的商人都来长安交税。 想不赚钱都难。 民部尚书戴胃有时候晚上做梦，梦见皇帝疏通大运河，水泥路铺到了岭南，道路上的商人络绎不绝。彷佛一个个行走的铜钱，发亮的那一种。 政事堂。 皇帝和相国们正在商议一项关于钱币的事情。 目前大唐用的货币，主要是铜钱，大宗货物交易，用的是银饼子和金条。 至于像金元宝形状的银锭，对不起，没有。 总的而言，除却铜钱规模固定，银子和金子随便什么摸样，只要分量足就行。 不过，这很不好看，不规整。 像朝廷收到西域商人的金币或者是金条，一般都是重新熔铸，麻烦。 “朕的想法是，熔铸银币和金币。摸样嘛，和铜钱一样，外圆内方。如此，方便交易。” 眼下，斗米二十文，铜钱购买力适中。而一两银子则能换取近八百文铜钱，可见银子的贵重。至于金子，这玩意可不是平民百姓用得起的，一般都是朝廷在用。达官显贵也只是储存银子，少有储存大量黄金的。 当下的大唐，其实是‘铜本位’。换而言之，不论大宗小宗货物交易，大多用铜钱来买卖。是故，在东西市，正常看见的交易画面就是豪商带着几口大箱子，里面码放着一吊又一吊的铜钱。 官方说法是一贯，民间说法是一吊。因为一千枚铜钱串在一起就像吊起来一样，所以叫一吊。 对此，已成惯例，故行使之。 杜如晦问道：“陛下，兑换成价也要改？” “当然不能改。”李智云直接否决。 一两银子，能换取一贯钱。一贯钱，就是一千文铜钱。一千文铜钱，就是一千个铜板。 这只是普世标准，若是乱世，一两银子能换的铜钱更多！ 相对而言，金子和银子兑换比较平稳，都是在‘十和二十’之间波动，不会太大。 如果改铸钱币，还改兑换率，那么李智云就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直接玩崩。 “朕的想法是，银币和金币，皆重一两，如此，方便换算。” 一两金子，约莫一颗鸡蛋重。一两银子，比一两金子稍微轻那么一点点。 至于铜钱，不用改，沿用就行。 杨恭仁忍不住说道：“陛下，臣以为现在的金银摸样，并不需要如何改变。我朝士民，多用铜钱，少用银两，更何况是贵重黄金。” 李智云翻翻白眼，他能把自己心里的银行计划、纸币计划、全部说出来吗？ 他现在改币制，就是在试水。改币制无伤大雅，因为李智云只是规定以后金银铜三币要用什么形状，其他的什么也没动，而且也没强制不准熔铸银锭和金锭。 是故，不会有什么恶劣影响。 这么做，一为试水。 二嘛，则是为了吸纳黄金。 番邦来走商，自然不可能带着几车的铜币，他们的本钱，少说也得是银子或者金子。 到时候你想花钱买东西，是不是得换取金币和银币呢？ 嘿嘿，如此一来，西域的银子黄金，还不是滚滚而来。 其实李智云更清楚，在大唐周围，有一个国家，盛产银矿，而且相当的丰厚。 没错，是倭国。 它后来，甚至被称为‘银岛’！ 没错，这个名号很符合那群倭人，‘银’岛嘛。 更关键的是，倭国金银矿比较浅，便于开采。 那边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倭国，也是他将来要干死的敌人之一。 多少带着点深仇大恨的那种干。 将来攻打倭国，李智云会放出消息，倭国有银矿！ 然后嘛，打下来，到时候找到银矿开采，还怕想吃肉的世家们不出力？ “非也，朕此制，乃为货币统一也。”李智云澹澹的说。 金币、银币、铜币，以后成制，自然也可以叫做金钱，银钱，铜钱喽。 瞧瞧，多方便。 它们的外形和铜钱一样，外圆内方，方便携带，方便换算，多多少少能够刺激商业发展。 虽说士农工商，无商不奸，商人无信无义乃是大蛀虫。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对外扩张，刺激经济，没有商人还真就不行。 不过，李智云可从没打算提高商人的社会地位。 老祖宗的话，相当有道理，将商人放在最末流的贱籍，实在是真知灼见，一眼看穿商人都是背信弃义的王八蛋。 世家有时候虽然没节操，但是好歹知廉耻。 至于商人，他们知道什么廉耻？ 在商人眼中，有奶便是娘，有钱就是爹。谁能给他们利益，他们就可以给谁卖命。 反之，谁要夺走他们的利益，他们也能群起反抗。历史上的教训实在太多，李智云都懒得回想。 温彦博道：“陛下如欲改革币制，还需做好防伪，以免伪钱扰乱市场，坏了陛下大计。” 杨恭仁瞪着眼睛，好你个温彦博，你现在变成皇帝走狗了是吧，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动脑子的？ 他觉得皇帝的想法没问题，但是在他看来根本就没必要。银子和黄金向来无规制，只要分量足便行，何谈定制重铸，这不是浪费时间么。 而且，铸成铜钱样式又能如何，最后还不是要称量计算，绕了一个大圈，最后还不是绕回来了。 没意思啊！ 可惜，政事堂没人附和自己。 而皇帝呢，貌似决心已定。纵观皇帝登基以来，决定要做的事情，貌似还没有做不成的。 李智云道：“温相说的极是，防伪事关根本，不容忽视，诸位可畅所欲言。” 见皇帝无视自己，杨恭仁心里别提多难受，可他还不敢发牢骚，因为皇帝可不是靠着他的。相反的，没有皇帝，他才什么都不是。 众人见皇帝心意已定，连忙开始出谋划策。在他们看来，皇帝心血来潮要改革币制其实无伤大雅，因为皇帝只是改变了钱币的外形，并没有发行什么新币，这就无所谓了。 众人还想到了另一层，那就是以后银钱问世，将来出去喝茶逛平康坊，倒是方便携带了。 毕竟，谁出门会带着银锭啊，大多数人出门都是碎银子。 而碎银子这玩意儿，膈应啊！ 心灵和身体的双重膈应，因为不讲卫生的人，天天咬碎银子，不知道转了几手的碎银子落在手上，上面一排丑陋的牙印，丑的要死。如果银钱问世，想必卖相定然不差。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85.html 第八十一章 真平王中风 如要做好钱币防伪，首先便要做到钱币精细！ 越是精致的东西，越是难以伪造。 故，金钱和银钱，势必要比铜钱大上少许，以钱币大小排列，从小到大分别是，铜钱、银钱、金钱。 它们的外形一样，但是钱币上的内容花纹可不一样。 金钱的正面，刻制‘大唐贞观金宝’，以扇形，紧挨着金钱圆边刻印。下方，描刻花纹，以及造钱年份。 比如，贞观五年造。 而背面，则标注唐数字序号，其余之地，绘以花纹。 银钱如金钱，只不过要刻印成‘大唐贞观银宝’。 其次，则是要在重量，金钱和银钱的大小规模上，做出指定的标准。 比如，金钱的直径固定多少，银钱固定直径多少，‘内方’的边长多少，等等等。 现在不少官员为了紧跟皇帝脚步，自发学习唐数字，以及部分图形的面积、体积、周长运算公式。 拿捏住这一点，以后谁仿造，抓到一算便知。 至于能否让每一枚钱币都无比标准，对此，李智云还是很有信心的，因为现在没有人比渭河工坊那群工匠更加严谨。而加上这几年弄出来的精细铸币模子，足以做到这一点。 最后，则是颁布律令，警告天下臣民，谁敢仿造钱币，抓住直接流放抄家。 标准制定，一应细则完善，不久后李智云便在大朝上正式提出此事，几位相国已经同意，不怎么同意的杨恭仁也保持沉默，这件事情顺理成章的就这么执行了。 在大唐准备改革币制的时候，远在半岛的新罗正在发生一件不大但也不小的事情。 真平王中风了。 到了新罗王金白净这个年纪，中风等同于宣布慢性死亡。金白净死不死什么的无所谓，反正新罗不会因为死一个金白净就没办法继续运转。 关键是这老东西没儿子！ 这特么可是大问题，相当大的问题，没儿子，王位要怎么办？传给外人吗？ 这肯定不行啊！ 金城。 新罗大小王族成员全部聚集而来，等候着命运的宣判。老王将死，新王必将上位。 可谁是新王，鬼知道啊！ 老东西在位五十多年，结果愣是生不出儿子，真他娘的滑天下之大稽。 正因为老东西没儿子，王族成员们都蠢蠢欲动，万一，要是万一这等好事落在自己身上呢？ 想想就让人飘飘然啊。 新罗在半岛三国之中，可不是小国，国力还是相当不错的。金白净在位的五十四年也没瞎几把乱搞，眼瞅着高句丽内乱，百济王扶余璋当宅男，这可是天赐新罗崛起的大好时机。 谁若是这时候上位，那绝对是一步登天，绝不是什么新罗‘末代大王’。 搁谁，谁不心动啊。 王宫。 金白净似乎也知道自己这次中风，加快嗝屁的速度，于是乎连忙找来心腹，商议继承人的大事。 “诸位，你们以为，谁可王新罗？” 金白净一脸病态，看着金舒玄、金庾信、以及自己弟弟，葛文王金国饭。 这是目前，他最信任的三位臣子。 关于这个问题，他们全部都考虑过，想了很久，最终三人达成共识。 “德曼公主可嗣王位！”金庾信郑重回答。 他们三人考虑很久，觉得不论从哪一个王族支系挑人来上位都不行。 不行的原因，绝对不是因为担心被那个人夺权。 他们是忠心！ 没错，绝对的忠心，因为新罗现在面临猛虎环伺，必须要他们三人同心协力才能守住基业。 所以，他们需要德曼公主来支持！ 其他人都不行！ 想清楚这一点，金舒玄三人顿时觉得自己伟大光明正直，乃是不可多得的大忠臣！ 金白净迟疑道：“可我国，从未有过女子王之。” 金国饭道：“王兄请放心，有我们在，必能使德曼公主名正言顺统率新罗。” 金白净又不是傻逼，当了大王这么多年，这三个人什么心态，他自然看得清楚，不过这话不能说出来，不然女儿们都得死。 于是乎，他说道：“我会认真考虑你们的建议，葛文王，你去将德曼唤来。” “是。” 三人面无表情的点头，在他们看来，无论金白净是否同意，都无伤大雅，因为他们一定要扶持金德曼上位。 这绝对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为了新罗，没错，为了新罗！ 不多时，金德曼和金国饭归来。 此时，室内仅他们三人。 金白净先是对同母弟金国饭说道：“葛文王，方才吾深思熟虑，决定将王位传给德曼。你我为亲兄弟，吾信不过金氏父子，他们身上虽然流有新罗王室血脉，但终归是外人，唯有你才是吾真正的亲人。 吾希望，他日德曼继位，你要保护她，如有万一，你可取德曼而代之。如此，王位仍在吾等一系手中。 万望吾弟，届时留德曼一命。” 金白净能当五十多年的新罗王，自然不是什么政治白痴。他是真不相信金舒玄和金庾信父子，生怕他们取而代之。 为什么呢？ 因为金庾信比他年轻！ 金庾信之母万明夫人，乃是立宗葛文王之女，金白净老妈万呼夫人也是立宗葛文王之女。 虽然金庾信是野合小杂种，但他俩一个辈分的，都是立宗葛文王外孙。 万一将来金庾信掌握朝中大权，悍然夺位，那不是不可能的。因为金庾信身上，也有王族血脉。 毕竟，立宗葛文王乃是法兴王弟弟，真兴王父亲。 虽然他知道自己同母弟金国饭也有野心，但这个到底是弟弟，和金庾信那个野合小杂种不同，这是自己人。 金国饭听见大哥的话，顿时泪流满面。 他扶持侄女上位，并非为了弄权，更多的是担心其他王族人上位弄死自己。 现在亲大哥这么说，他怎么能不感动。 “王兄，你素知臣弟无能，将来如何能治理新罗呢。而今金氏父子权威甚重，吾亦无能为力，只能全力配合，以求自保。” 听着父亲和王叔这么说，金德曼面露悲凄之色。她之前就已经被王叔告知可能会继承王位，现在听说国内权斗如此凶险，她一个女儿家如何能不悲伤。 金白净道：“吾有一计，可保你们平安。” “计将安出？”金国饭连忙问。 “唐朝！” “唐朝？”金国饭不甚理解。 金白净也没指望这个弟弟能想明白，于是解释道：“而今大唐威加四海，只要你们能得到唐朝支持，结好唐朝，金氏父子必有顾虑，不敢乱来。假以时日，你们可慢慢控制国中大权。” “可是王兄，我们要如何结好唐朝呢？”金国饭问的问题，能让金白净气昏过去。 这种问题，居然还要来问他？ 好吧，都是自己的锅，不该把这个弟弟养成饭桶。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86.html 第八十二章 新罗女王上位 按下心中的恼气，金白净只能耐着性子给他解释计谋。 “吾死后，你可遣使朝拜唐朝皇帝，言新罗永远臣服上国，请求上国册封，奉上国为宗主国，此谓之结好。其次，你可使王族女子嫁给唐朝皇帝，此是为姻亲。有此关系，你们在新罗，便能得到唐朝助力。” 这么说，金国饭便明白了。 可问题来了，这要嫁给唐朝皇帝的王族女子，身份必然是不能太差，否则根本无法被唐朝皇帝看上眼。 那可是唐朝皇帝！ 新罗嫡公主在那位皇帝眼中只怕也是蛮夷女子，此前从未有过中原上国皇帝纳新罗公主为妃的例子。 更重要的是，真平王女儿虽多，但眼下，德曼公主要继承王位，剩下的几个女儿早已嫁人了，找谁啊？ 金国饭低头道：“王兄，国内暂无适龄王族公主。” “有。”金白净目光落在他身上，说道：“胜曼公主！” 啊？ 这怎么还算计到自己头上了？ 金白净道：“葛文王，这是吾给你最好的助力。只要你女儿能被唐朝皇帝纳入后宫，就算新罗没了，你也能活下去。如果事情发展到最坏的情况，金庾信也不敢对你如何。” 这么一说，好像也是。如果女儿真的变成唐朝皇帝妃子，那他可不就单单只是一个小小新罗的葛文王。 不看僧面看佛面，金庾信将来若敢篡位，看在唐朝威势上，那也不敢慢待自己。 最起码，他不敢杀自己吧。 一番思考利弊得失，金国饭道：“王兄放心，若是胜曼真能被唐朝皇帝收纳，吾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王兄子女。” 闻言，金白净顿时放心，他要的就是这个承诺。 “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心，这是吾给你们安排的最后退路。不到万一，吾还是希望你们能保住新罗社稷，以免为国贼所窃。” 金德曼早已泣不成声，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守住新罗。 “父王放心，女儿一定会尽全力守住新罗。” “唉，为难你了。”金白净摸摸女儿脑袋，“若你有个兄弟，当不至于将如此重担放在你肩头，都是为父的过错。” “呜呜呜呜呜......” 看着低泣的金德曼，金国饭莫名有些悲伤。 好好一个国家，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不久后，金白净病逝，在金舒玄、金庾信、以及葛文王金国饭三人的鼎力支持下，金德曼继任新罗王，号称圣祖皇姑，金德曼自此成为新罗国第一位女王。 新罗国中虽多有人不服，但是有金氏父子以及葛文王支持，那些人一时之间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捏着鼻子承认。 而在金德曼继任之后，立即筹备使团，准备前往中原，朝拜唐朝皇帝陛下。 她需要唐朝皇帝册封自己，更需要将自己堂妹塞给唐朝皇帝暖榻，否则，她实在不安心。 这股不安，不仅源于百济，更多的则是国内。 金氏父子，以往是老王的心腹大将，但现在却是军方权臣，金德曼可不敢赌这两个人的忠心。 老王给她准备的后路，她必须要提前铺设好。这样，将来无论金氏父子是否谋反，她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现在唯一让她担心的就是堂妹能不能入唐朝皇帝的眼。 毕竟，那可是中原上国皇帝，见过的美人绝色只怕不在少数。虽说她对堂妹的容貌有信心，可她对唐朝皇帝的眼界实在没信心。 相比较金德曼的担忧，金舒玄父子则是满心欢喜，金白净死，金德曼继位，他们的权势瞬间扩张，只要再潜心发展几年，必能一举掌控新罗国。 他们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远。 室内，金舒玄和儿子饮酒，难免回忆过往峥嵘岁月，尤其是他们一家的历史。 金舒玄的父亲，也就是金庾信祖父，名为金武力。而金武力的父亲乃是末代驾洛国王金仇衡，自驾洛国被新罗所灭，金武力便被新罗王室收纳，史称‘新金氏’。 金武力曾破百济，立有战功。后金舒玄勾搭立宗葛文王之女万明夫人成功，玩了一出幕天席地，在万明夫人怀孕‘二十个月’后，终于生下金庾信。 是故，金庾信是立宗葛文王外孙。 那么问题来了，真平王金白净之母万呼夫人，也是立宗葛文王之女，金白净也是立宗葛文王外孙。 他俩同辈儿。 你以为这很乱？ 别着急，更乱的在后面，完全让人看不懂的那种乱，远比中原王朝史书上所记载的更乱，更让人恶心看不懂。 新罗二十四代君主真兴王，他是立宗葛文王儿子，他母亲是息道夫人。而息道夫人是二十三代君主法兴王女儿，立宗葛文王是法兴王弟弟。 是的没错，叔叔娶了侄女。 乱吗？ 这还不算乱，更乱的在后面。 真兴王死后，继位的是新罗二十五代君主，真兴王次子，号真智王。他的儿子金龙树，娶了二十六代君主真平王女儿，天明夫人。 真平王和真智王什么关系呢？ 真平王父亲名叫金铜轮，真兴王长子，早年册封太子，死得早，由弟弟真智王金舍轮继位。 换而言之，真智王是真平王叔叔。 叔叔的儿子，娶了侄子的女儿。 乱不乱？ 不，这还不算乱，大的在后面。 还是真平王父亲，金铜轮。他的妻子，即真平王母亲，万呼夫人。而万呼夫人是立宗葛文王女儿。金铜轮是立宗葛文王孙子，这是侄子娶了姑姑。 最大的来了。 历史记载，新罗二十九代君主金春秋，乃是二十五代君主真智王之孙，金龙树之子。 他的妻子乃是金文姬，金庾信之妹。他的三女儿智炤夫人嫁给了金庾信为妻。 我娶你妹妹，你娶我女儿。 咱俩各论各的，我喊你大舅哥，你喊我老丈人。 这还不是最离谱的，最离谱的是，历史记载，金春秋和李智云一般大，而金庾信则比金春秋大八岁。 关键的在后面，金庾信和智炤夫人生下了五个儿子四个女儿。 据此可以推断，要么金庾信晚婚，要么金庾信是禽兽。否则没有其他可能，难以证明的是，智炤夫人是金春秋和金庾信妹妹生下的。否则可他娘的太赞了。 尽管如此，不难猜测，金春秋很可能是从十二三岁就开始疯狂啪啪啪，然后生女儿，后来娶金文姬，又嫁女儿，得到金庾信支持，成为新罗二十九代君主。 然后他的儿子，金庾信外甥，金法敏成为新罗三十代君主。 有一说一，新罗的婚姻制度和突厥收继婚制度，一样的恶心。 中原世家大族有时候难免有狗屁倒灶的破事，但像新罗这样，五服未出就这么玩的，少之又少。 就算有，那也不敢泄露消息，否则那家人声誉尽毁。 是故，新罗的王室血脉，多少沾点病毒。 而且每次大型聚会，典型各论各的，从文明角度来说，新罗只是半只脚走进封建制度而已。 它不死，难道还留着恶心人么？ 结论就是，新罗该死。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87.html 第八十三章 金氏父子之谈 酒过三巡，父子俩放下酒盏。 “大王准备派遣使臣朝拜大唐，你什么想法？”金舒玄看着儿子金庾信，缓缓问道。 对长子，他是相当满意的，此子不仅有武力，更有脑子，将来家族交到他手上，金舒玄很放心。 “应有之举。”金庾信并不怀疑金德曼女王的举动，而是缓缓分析道：“而今高句丽内乱，暂时无法顾及我国。唯一有危险的，便是百济。此时若能与唐朝走近，结之亲善，于我们对付百济有利。 不瞒父亲，此前我们家族麾下的商人从中原带回消息，而今唐朝无比强盛，已经彻底覆灭草原所有部族。据我所知，现在草原部族都不准拥兵，可见草原对唐朝已经彻底没有威胁。 那位唐帝，少年登基，手段颇为狠辣，在我看来，远胜于唐朝的建国皇帝。将来，他迟早要注意到我们这里。若能提前与之结好，于我国大大有利。” “你很推崇他？”金舒玄笑问。 “是的父亲。”金庾信颔首，“我听说，那位唐帝，与春秋同龄，少起兵，随唐武帝征伐天下，百战百胜，后以庶子身份，登基为帝，将诺大帝国打理的井井有条，可谓之人雄。” “这么年轻？”金舒玄微微诧异。 儿子口中的春秋，乃是他的女婿，真智王的孙子，真平王的外孙，金春秋。 “是啊，未满三十便压服中原群雄，北灭草原诸部，相当的骇人听闻。”金庾信语气极其凝重。 中原上国的皇帝如此年轻有为，在他看来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是指有这样的皇帝，新罗若是臣服大唐，便能得其援助。而坏事则是，一旦这位唐帝仿效隋帝，那么对于半岛三国来说，则是灭顶之灾。 因为，那位唐帝太年轻了。 如此年轻的皇帝，哪怕什么都不做，国力也会因为中原庞大的体量而狂飙猛进。 若是唐朝攻打三国，他们未必能抵挡得住。 “你忌惮他？”金舒玄问。 “是的父亲。”金庾信道：“新罗可奉唐为宗主上国，但，犬畏其主，而主踏其脚则咬之！” “好！”金舒玄大笑，“我儿如此明醒，可为三国第一人也！” 此三国，专指半岛三国。 “父亲过誉。”金庾信道：“我准备让弟弟跟着使团一起前往长安朝拜唐朝皇帝，好好的了解一番这位唐帝喜怒。” “嗯，钦纯也应该出去见见世面。”金舒玄道：“唐乃上国，乃强国大国，你要嘱咐他，小心侍其上。” “孩儿明白。” 便在此时，他们二人口中的弟弟金钦纯走进来。 “父亲，大哥，我刚刚得到消息，大王欲和亲唐朝，结为亲善之国。” “和亲？”金舒玄一楞，旋即招呼金钦纯坐下，而后不屑道：“唐人极重身份门第，新罗王女，在三国或许尊贵，但于唐朝君臣来说，则为蛮夷，此事必不可成。” 以往，他们不是没考虑过向中原上国求娶公主，或者是嫁公主给中原皇帝。 但是，结果往往都不太好。 最惨的时候，甚至被中原人嘲讽是‘禽兽牲畜’之流。 为什么呢？ 因为中原人觉得新罗王室的内部通婚简直就是离谱，是乱伦！ 金庾信没有妄下结论，而是问道：“我记得，王室好像没有适龄公主，大王欲让谁和亲？” “葛文王之女，胜曼公主。”金钦纯回答。 “原来如此。”金庾信摩擦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胜曼公主，姿容不俗，如果真的是她，未必没有机会。” 金舒玄蹙眉道：“我还是觉得此事不可为，可别最后又被中原人口舌辱骂。” “试一试又何妨？”金庾信一笑，“若是真能成功，将来我们或许可以借助唐朝之力，一统三国！” 说到这里，他目光中散发着噬人的光泽。 隔壁中原上国一直在统一，可他们好像从未统一过，如果新罗真能统一三国，那么他们将会被历史铭记，为后世子孙瞻仰。 金舒玄看着长子，微微摇头，统一三国，这么伟大的事业，还真是想也不敢想啊。 很快，他眼角余光注意到次子神情不对，忽而想到什么，立刻警告道：“胜曼公主一旦被选为和亲公主，你不许再对她有半点想法，记住没有！” 金胜曼在新罗国内，极具美名，金钦纯也是她的爱慕者。 在金舒玄看来，无论和亲是否成功，都不能因为次子而遭到破坏，更不能出现什么狗屁私情。 否则，和亲失败是小，一旦被唐朝皇帝认为新罗是在戏弄愚弄自己，那问题可就大了。 唐朝，根本不能得罪。 金钦纯抿抿嘴，低头一言不发。 作为新罗新兴权贵，他对那位美貌异常的胜曼公主，极有好感。 金庾信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大丈夫何患无妻，大哥以后给你找个好的。你看看我，娶了妹夫的女儿，不也没说什么么。” 说着，他脸上挂着嘻嘻笑容，显得毫不在意。 女人嘛，这种东西，有就行了，真没必要一板一眼。 “是。”金钦纯情绪肉眼可见低落下去。眼睁睁看着女神被送去别的男人榻上，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 金庾信道：“我刚刚和父亲商议过了，决定让你跟着使团去中原见见世面。” “我？”金钦纯抬头。 “嗯，你。”金庾信指着他，“去吧，去中原好好看看，一定要看清楚唐朝君臣对待我新罗的态度，这很重要。” 金钦纯深吸口气，重重点头，“是，大哥！” 另一边，葛文王府。 作为真平王同母弟，金国饭虽然被养成了饭桶，但是其身份还是很尊贵的，府邸也是较为显赫。 当然，这种规模的大臣府邸，放在长安，其实就是一个五品官的小院子。 穷酸！ 此刻，金国饭带着老婆月明夫人，正在和女儿金胜曼说着即将送她去唐朝的事情。 金胜曼生的容貌美丽，身形苗条，在女性人均一米五的新罗，金胜曼有近一米七的身高，极为出挑。 历史记载，金胜曼身高七尺。唐朝一尺三十厘米，七尺二百一十厘米，是故她有两米一的身高。不过嘛，这种事情，不好笃定。因为她后来成为了新罗第二位女王，所记载的事情，未必可以全信，有可能是后来人美化。不过金胜曼应该不矮，否则写《三国史记》的金富轼不至于加这一句。 当然了，说金胜曼有两米一的身高就有点扯淡了，哪怕基因变异也不可能如此离谱。 中原那么多人口，基因变异身高超过两米的也很少，何况资源短缺，刀耕火种的新罗人呢。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88.html 第八十四章 新罗使团见闻 而今的金胜曼，正是年华最好之时，忽然听闻父亲要将她送去中原唐朝，整个人都愣住了，一双大眼睛，无神的看着燃烧的火烛。 唐朝，那是一个对于她来说，仅存于人们话语中的国度。虽然她知道唐朝强大，是上国，是他们新罗要努力靠近的国家。 可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父亲，不去不可以吗？”她小声的嘟囔。 月明夫人在旁垂首，不敢说话。她也舍不得女儿，但是丈夫已经决定的事情，她不敢随意插嘴。 “不可以。”金国饭生硬的回复一句，接着尽量缓和语气，劝说道：“傻女儿，那可是唐朝，你要嫁的人是唐朝的皇帝陛下，那可是被人尊为圣皇可汗陛下的男人，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你能服侍上国皇帝，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啊。 你知道么，前些天大王赏赐给你的唐香，白糖，就是出自于唐人之手。他日你成为唐朝皇帝妃子，这些东西，一辈子也享用不尽，死后更是能陪葬在皇帝陵寝之侧，百年千年，永远享受血食供奉。” “可......可我不想离开这里。”金胜曼自幼生活条件优越，并不觉得去了唐朝就会如何享福。相比较那些，她更想留在新罗。唐朝对她来说，太远，太陌生。 她害怕去了，再也见不到曾经认识的人。 金国饭自然不会顺着女儿心意，冷冷道：“你好好准备，等大王使团准备好，你就跟着一起去。还有，不准耍心思，你是否能成为唐朝皇帝妃子，关乎我们一家的生死，甚至是新罗一国的生死，请你记住，你的身份，你的责任。” 见父亲如此冷漠，金胜曼当下也是收起小性子，低头答应。 作为新罗王室女子，她其实知道很多东西，将来要么嫁给叔叔，要么嫁给侄子，反正不会嫁给王室以外的人。 金国饭见老婆女儿情绪都很低，咬咬牙，还是不能将王兄交代的话说出来。 只能说道：“胜曼，不是父亲一定要送你去唐朝，而是我必须要这么做。眼下百济对我国虎视眈眈，大王又是以女儿身继承王位。一旦事情有变，国内民众必然群情激愤。到那个时候，我们王室，首当其冲。” “这么严重？”金胜曼听见这么说，吓了一跳。 “嗯。”金国饭点头，说道：“所以，我们才决定送你去唐朝。如果你能得到唐朝皇帝宠爱，那么我和你母亲，乃至于整个新罗，都将受到唐朝庇护。 胜曼，原谅父亲。为了新罗，为了王室，我们别无选择。如果我们不牺牲，到时候牺牲的就是新罗百姓。” 闻言，金胜曼抿嘴，旋即郑重一拜。 “父亲放心，女儿一定听话。” “好，好。”金国饭老怀欣慰。 十日后，使团准备完毕，正使为阏川，两位副使分别是金钦纯和金春秋。 对外的说辞，乃是朝拜唐朝，丝毫不提和亲之事。毕竟，他们走不了水路，只能走陆路，自辽东往长安，故而必然经过高句丽。若是消息走漏，难免横生枝节。 只要他们打出朝拜唐朝的旗号，相信高句丽不会为难他们。因为高句丽，不敢得罪唐朝。 使团出发之后，先是抵达平壤，向高句丽王高建武说明缘由。此时的高建武正在和渊盖苏文撕咬，自然不敢阻拦新罗使团去朝拜唐朝皇帝。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嘲讽新罗人居然选了一个女子当大王。 阏川忍着恼怒，笑脸辞别高建武，带着使团继续出发，抵达辽东之后，又和渊盖苏文见了一面。 渊盖苏文这个时候更不敢得罪唐朝，连忙礼送他们离开。渊盖苏文就怕这个时候唐朝忽然出兵夹击他，自然不敢阻挠新罗使团。 离开辽东，他们进入营州，拜会营州刺史张公谨。 在阏川拜会张公谨之时，金钦纯和金春秋则在城内采买补给路上所需。 看着人来人往，喧闹的市场，金春秋赞叹道：“不愧是上国，边境之城，竟也比金城还要热闹。” “中原人口甚众，近千万之巨，有此景象，不足为奇。”金钦纯抿嘴道。 尽管对护送爱慕女子前往中原很排斥，但是他能认清唐朝强大的事实。 这样的国家，别想着从外部击败他。 金春秋眼里满满的都是羡慕，何时新罗也能这样人声鼎沸呢？ “来看看咯，上等的好货色，快来看看，走过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咯！” 一声吆喝，吸引金春秋，他走进人群，来到内围，赫然看见地上跪着数名女子。 而他一眼便认出来，这些女子是新罗女子。 那卖家夸夸其谈，环视道：“诸位，昆仑奴，新罗婢，可是长安权贵们最喜好的奴婢，你们都来长长眼。” 昆仑奴，非是出自昆仑山，而是出自林邑以南，皆卷发黑身，通号‘昆仑’。昆仑奴大都身强体壮，吃苦耐劳，且温顺能干，少部分昆仑奴精通音律或是多国语言，或能潜水打捞，或能驯服各种猛兽，加之他们极为忠心，不会反抗，既能当护卫，又可为奴仆，故而深得权贵青睐。 而新罗婢则因为其温顺乖巧的性格，圆润矮小的身材，极得权贵们的喜爱。相比较唐人悍妇，这种幼小型的婢女，自然更适合上手把玩游戏。 有人开口问道：“你这怎么卖？” “下等的五吊，中等的十吊。”卖家说。 “没有上等？”那人问。 卖家一笑：“客人不知，上等货色，能说会道，歌舞精通，面貌身材处处绝妙，早已被长安权贵们预定啦。便是我有货，你也买不起啊。” 金春秋在那里听着卖家和客人一问一答，心里面大为触动，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动了动，却又无法开口。 新罗婢外卖的事情，他一直都知道，但是当他真正看见新罗人被当成货物售卖，心里面还是难以忍受。 于是，他忍不住问道：“你是从何处得来这些女子？” 他的口音有些奇怪，一股怪味，不过意思还是能表达清楚。卖家听清楚之后，只以为这人和他一样，也是做人头生意的，便不在乎的说道：“辽东人市，处处都有卖，何须多此一问。你若不要，不要挡我生意，速速让开。” 接着，他又道：“高句丽内斗，现在不买，以后可就要大涨价啦，各位还不下手。” “我来看看！” 人们尽数围拢上去。 自贞观皇帝说‘唐人百姓，皆朕手足’之后，朝廷严厉打压底下买卖人口的事情。 河东道去年出的事情，令皇帝大为震怒，杀了好些人。一直到目前，少有人敢正面买卖奴婢。 何况如今，天下安泰，百姓足食足衣，少有人会卖儿卖女，故而这种事情，一般都是买卖异族奴隶。 皇帝视唐人子民如手足，并且极为照顾，底下人当然不敢知法犯法。 如此一来，异族人买卖，便成了新市场。 更何况，朝廷自己也在用异族奴隶，如此一来，底下人更是肆无忌惮。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89.html 第八十五章 用谁都一样 稍有不同的是，草原奴隶买卖，那是不公开的官营，毕竟说出去不好听。 大家都要脸嘛。 而新罗婢和昆仑奴，那是自发形成的市场。主要是高句丽、新罗和百济三国，自己在买卖。 绝大部分的新罗婢，其实是新罗商人自己在卖，根本不像草原奴隶那样是唐军抓回来的。 草原奴隶，那是大唐嘴里的肉，一边吃，一边吸血，他们想不卖都不行。 官方抓奴隶修路，底下人自然敢卖新罗婢赚钱。反正，不犯法。现在唐人都知道，谁敢碰唐人这条红线，绝对是老寿星喝砒霜，嫌命长。 那碰异族，不就没事喽。 金春秋看着新罗女子被买卖，心里说不出的憋屈，但是他没有怨恨唐人，而是怨恨自身能力不足，国家不行。 因为他很清楚，唐人买卖的前提条件是，新罗国内有人贩卖，否则隔着高句丽，唐人有什么本事能一直做这个生意。 缓缓退出人群，金春秋深深吸口气，默默告诉自己。如果有朝一日，自己能主新罗，一定要杜绝这种事情。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的身份，他又有些颓废和无奈。以自己的‘真骨’身份，根本无法主宰新罗国。 毕竟，只有‘圣骨’才能继承王位。 新罗实行以严苛血缘关系为纽带的社会等级制度和政治制度，即骨品制。 此制，有类似于阿三的种姓制。 其中，圣骨，为最高等，第一骨。其次，则是真骨，六头品、五头品、四头品等。 圣骨、真骨，为王族。其中，圣骨女只嫁给圣骨男，只在圣骨内部通婚，其子嗣可承袭王位。 是故，不管是叔叔娶侄女，还是侄子娶姑姑，都是正常情况。 而真骨、以及六头品等‘骨’也是一样，只在同一‘骨制’内部通婚，从不与其他‘骨’的贵族通婚。 金春秋原本也应该是‘圣骨’，但是他祖父真智王荒淫无道，为贵族所废，他这一支，便降为‘真骨’。王位，由真平王一支继承。这也是为什么金德曼能够继承王位的基本条件，因为她是‘圣骨’。 在他沉思的时候，金钦纯走过来。 “看完了？” “嗯。” 察觉对方情绪不对，金钦纯问道：“怎么了？” “没事。”金春秋摇摇头。 “那走吧，阏川大人现在应该拜会营州刺史快结束了，我们回去吧。” “好。” 金春秋轻轻呼口气，跟着金钦纯离开市场。 回到住所客栈，金春秋一头扎进自己房间没再出来。虽说心里告诉自己要习惯这种事情，但要真正说服自己果然还是很困难呐。 而在另一边，金钦纯见到阏川。 “嗯？”阏川没见到金春秋，有些奇怪的问：“春秋呢？” “估计有些累，已回房间休息。”金钦纯问道：“营州刺史可有说什么？” 阏川摇摇头，含笑道：“倒是没有说什么，他对我们千里迢迢朝拜大唐皇帝，感到很高兴，已经准备派人护送我们一路前往长安。” 金钦纯阴阳怪气道：“臣服于唐，他们自然高兴。若是换成高建武，他恐怕会更高兴。” “慎言！”阏川瞪他一眼，“吾为主使，你一切要听我的，若是去了长安，还敢这般口无遮拦，现在立即给我回去！” “是。”金钦纯撇嘴，没有再发牢骚。 见状，阏川似乎也知道些什么，便安慰道：“唐朝乃上国，前几年又打败草原诸部，灭亡突厥，新罗在唐朝眼里，不过蕞尔小国，你若惹得他们不高兴，唐朝很可能会转而支持百济对付我们。你要知道一点，百济那边，也在积极臣服唐朝。” 金钦纯彻底沉默，事实往往是最伤人的。 “将军说的是，我记住了，去了长安，我会小心谨慎。” “好，我们去拜见公主殿下，择日准备出发。” “是。” 隔日，张公谨派遣一队唐骑，护送使团前往长安。 一路上，阏川、金钦纯、金春秋三人，目光死死盯着那全身覆盖铁甲的唐骑，心中极为震撼。 在新罗之内，甲胄尚且难以普及，何况眼下唐骑身上的板甲。那森寒冰冷的锋锐，尽管在阳光之下，却散发着肃杀之意，令得他们周围空气仿佛都凝滞几分。 “那是什么？不像是明光铠啊。”金春秋悄悄问金钦纯。 “绝对不是明光铠。”金钦纯面色难看，心里‘咚咚’打鼓。他虽然没见识过这板甲的厉害，但是看那些唐骑，全身覆盖铁甲，连脸都隐藏在铁甲之下，便知晓威力绝对不俗。 “别说话！”阏川忽然低喝。 闻言，他们二人同时低头。不远处，一名唐骑的目光自面罩中穿透而出，落在他们三人身上，须臾后面无表情的收回。 在使团赶往长安之时，李智云也收到快马加鞭送来的新罗消息。 两仪殿。 “新罗王金白净死了，继位的是他女儿，金德曼。” “女子为王？”程咬金哈哈大笑，“简直就是滑稽，女子怎可为王。陛下，看来新罗黔驴技穷，已经走上末路。” 杜如晦轻轻提溜着胡须，沉思好一会儿，待殿内群臣笑完，方才说道：“臣以为，新罗以女子为王，有两个可能。” “哪两个？”李智云问。 “其一，此女子手段老辣，能降伏新罗一众贵族。其二，新罗之内有权臣，意欲篡位，故使女子为王。” 中书侍郎于志宁道：“臣以为，第二个可能性更高。” “为何？”李智云笑着问。 于志宁道：“这金德曼为前代新罗王之女，以新罗国内制度来说的话，当属于第一等的圣骨，由她继位，合理合法。眼下新罗，遭受百济虎视眈眈，她一个女子，必不能上阵杀敌，其国内，定有掌权大将心怀叵测。” 李智云对新罗那嘎达的事情还真不是很了解，这个金德曼，他上一辈子听过，但是并不熟悉，只不过，貌似后来没有人造金德曼的反吧。 “你们觉得，这个金德曼，能治理好新罗吗？”李智云问。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无人能回答。 毕竟，女子为王治理一国，这种事情太稀少。虽说历史上不是没有女人临朝称制，但是，那也只是以太后的身份。像金德曼这样，直接继位为王，有点少见。 房玄龄道：“陛下，臣以为，她能不能治理好新罗，并无多大干系。百济年年朝拜我朝，臣服结好之意，昭然若揭。无论是新罗还是百济，他们谁听话，其实都一样。” 闻言，李智云嘴角含笑。 道理其实很简单，不论谁当狗，或者最后谁亡国。其实对于大唐来说都无所谓。 只要那块地方不出现一个统一势力，大唐就能利用他们内斗。 新罗死了用百济，百济亡了用新罗。 用谁都一样，最后高句丽、新罗、百济，三国都得灭亡。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90.html 第八十六章 新罗人长安见闻 若说有不同，那无非是他们灭亡的顺序不同。可能是高句丽为第一，新罗第二，百济最后。也可能是其他顺序，以结果而言是不会改变的。 或者说，没人能改变皇帝的决定。 虽然朝堂上没人提攻打高句丽的事情，但实际上，大臣们都知道一点，以当今皇帝的性子，绝不会从此马放南山。高句丽、新罗百济三国，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 杨恭仁道：“陛下，臣以为，新罗使团此番前来，很可能是为请求我朝册封一事。此番新罗是女子继位为王，我们该如何做？” 李智云略作思忖，说道：“既是他们内部决定，我们便不必去更改什么。若真是此请，照例册封便是。” “遵命。” 眼下大唐对新罗，终究是鞭长莫及，与其插手新罗内部的事情，不如让他们自己内耗。无论他们内部有没有权臣篡位，对于大唐来说都无关痛痒。 因为，少一个新罗，和多一个新罗，对于大唐将来夺下那块土地没有太大差别。 六日后，新罗使团进入长安。 如果说，在路上看见唐人安居乐业，勤事农桑，不过是这中原大国的沧海一粟，繁荣一角。那么，长安的繁荣，则是顶上莲花，直叫阏川三人目瞪口呆。 他们以往虽然没有出使过大唐，但是多多少少对中原上国的帝都有所想象，可真正见到的时候，却仍然被震撼的不轻。 “这就是长安？”金胜曼悄悄掀开车帘一角，看着那光鲜亮丽，往来不绝的唐人，胡人，草原人，整个人都处在震惊阶段。 新罗金城，与长安相比，简直就是天地之差，云泥之别。 那规整有度的道路，清净无尘的市容，繁荣热闹的大街，无一不再告诉金胜曼，这里可能是天下最兴盛之地。 “这，便是长安么。”她压下心中震惊，心中忽然涌现些许期待，对未来的期待。 使团在鸿胪寺客馆下榻，受到鸿胪寺官员接待。 阏川在和鸿胪寺官员交流之后，请求朝拜唐朝皇帝陛下，并请唐朝皇帝册封新罗新王。 鸿胪寺官员将他的请求，转告皇帝。 客馆。 “我还以为，我们来到这里，便会立即受到唐朝皇帝接见，没想到却要枯等。”金钦纯蹙眉。 在他看来，大唐确实强得不像话，可他们新罗是来拜码头的，你作为大哥，不能早点接见么。 阏川安慰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方才我打听过，其他番邦使臣来此，都要等待，我们自然不能免俗。你们二人不必觉得受到了侮辱，因为他们是大唐，是中原上国。 何况，我们也并未被刁难，不过是让我们等等而已，不妨事的。对了，你们倒是可以趁此机会，多在长安走走看看。若是看见什么好的地方，我们新罗可以学习，一定要记下来。 中原上国，兵力强盛，文化超俗，我们只要学到一点点皮毛，回去之后也能更好的兴盛国家。” “是。” 便在此时，金胜曼忽然走进来。 三人连忙起身行礼。 “我与你们一起去看看。”她说。 阏川苦笑到：“公主，您就别添乱了，唐人重礼，您若出去抛头露面，叫唐人知晓，我们该怎么办呢。” 闻言，金胜曼脸色一暗。 “我知道了。” 阏川笑着点点头，说道：“公主，您现在最该做的，是尽快学习中原话，如此一来，将来可以更好的和唐朝皇帝交流。” 金胜曼点头，旋即退了出去。 金钦纯和金春秋二人默然无语，随后便带着人离开客馆，行走在长安。 他们第一个要去的地方，自然是最繁华的东西市。 去的路上，俩人着实被震惊的不行。因为他们身边陆陆续续走过各种人，有西域胡商，有草原人，还有没见过的昆仑奴，可谓是真正的大开眼界。 待抵达东市，喧闹繁荣的气息扑面而来。 望着那不见尽头的人海，金春秋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热闹繁华，哪怕是新罗最重要的节日，都见不到。 那些唐人，个个身高体壮，腰缠万贯，携刀剑而行。腰间玉佩作响，君子之风油然而生。 “这就是，大唐。”金春秋自己也没察觉，他语气中，竟带着浓浓的羡慕。 “瞧一瞧，看一看，最新版长安报，《隋末英雄传》再更一卷，先到先得，数量有限！” “我要！” “来一份！” “别挤啊！” “直娘贼，我鞋子，别踩！” 呜啦啦！ 人群疯狂拥挤过去，围拢在书店门口。 “唐人竟这般好学？”金春秋瞪着眼，他认识字，知道对面书店牌匾上写的是‘书斋’二字。 金钦纯微微咬唇，“唐人，不可敌！” 在新罗，人的识字率低的可怜，只有他们这些少数贵族才可以学习唐朝文字。 可是大唐的百姓，竟然这么多的人都认识字。 这怎么玩？ 识字，等于会读书。会读书，等于有知识有文化。 而有文化，则是有才。 大唐这么多人才，帮着皇帝治理国家。 新罗拿什么比？ 根本比不了。 天堂太远，大唐太近。 俩人带着随从，一路向前。路上所见，让他们大开眼界。一家家商户，鳞次栉比的排列着，一路过来，没有见到一家商户随地摆摊。各种区域，划分的井然有序，还有特别标注出来的指路牌子。 有‘胭脂水粉街’‘菜蔬鲜果街’‘美酒美食街’‘笔墨纸砚街’‘珠宝玉石街’‘琴棋书画街’‘牲畜器具街’等等等。 井然有序，鲜明有制。 “不可思议。”金春秋立在东市中心的广场，说道：“太不可思议了，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东西，可街面却整洁一新，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一路过来，他甚至没看见人随地倒污秽之物。 在新罗的市场上，随地大小便都是常见的事情，可是这里，简直干净的不像话。 那水泥路，平整光滑，竟少有污秽菜屑。 这是怎么做到的？ 他不理解，他真的不理解。 这东市，少说也得有数万人，可是为什么地面上如此干净？ “我问过了，应该是那个东西的功劳。”金钦纯手指不远处圆柱形的东西。 “那是什么？”金春秋问。 “垃圾桶。”金钦纯回答，接着说道：“按照朝廷的规矩，谁若是在这里乱丢污秽之物，抓到送官罚钱。所有污秽之物，必须扔进垃圾桶。对了，唐人叫污秽为垃圾，据说是当今唐朝皇帝还没登基前，管理长安时定义的话。 除此之外，还会有人专门负责处理那些垃圾桶，清扫街面。所耗人力，皆有朝廷发放钱财，以做补偿。” 垃圾桶？ 金春秋走到那铁皮筒子前方，伸手揭开盖子。 桶里面放着各种垃圾，一股怪味极度刺鼻，令他连忙盖好盖子。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91.html 第八十七章 请求皇帝册封 时间不长，他便看见一名老者牵着驮马，后面跟着一只奇形怪状的四轮车厢，上面犹如无盖大车。还未等其接近，金春秋便看见人们竞相捂鼻让道。 很快，一股恶臭让金春秋也不得不退避三舍。 他在远处，看着三俩个老者将那垃圾桶倒进车厢，而后放回原地，又前往下一个地方。 “原来如此。”金春秋羡慕的不行，“如此之制，当真是叫我大开眼界。” “我觉得是浪费。”金钦纯低沉道：“专门雇人收拾污秽，浪费人力。” “非也。”金春秋摇头，说道：“在我看来，那些老者，能够从事此项事业，乃是一份生计来源。我国老者，一旦不能耕作，便为家人所弃，实乃不敬天道。而此制，却能让老者在能力之内，做出对国家有利之事，还能给家里多些进项，当真不俗。” 金钦纯没说话，显然也是默认。虽然很不爽金春秋如此推崇唐制，但是找不到什么理由反驳。 他们又先后走了好几条街道，新鲜物品，目不暇接。金春秋总算是明白，为何在新罗的唐人商贾，根本瞧不起新罗商人。如果换成是他在这样的地方交易，只怕他也会看不起新罗。 逛到下午，俩人寻了一家客栈用饭。 金春秋路上喝了不少唐商饮料，有些尿急，遂问店内伙计，更衣之处何在。 “前面左拐。”指完路，伙计补充一句，提醒道：“千万别学狗到处撒尿，不然抓到要罚钱。” 闻言，金春秋连忙点头。 待他完事后，从公共更衣室走出来，整个人默然无语。 活了这么多年，他原以为金城就是最繁华的地方。可是今日见到长安，他才发自内心的觉得，长安才是最繁华的地方。 难怪中原人总是瞧不起番邦人，说番邦是蛮夷。 唐人，确实有这个资格。 新罗人和唐人相比，可不就是蛮夷么。 在这长安，一切都高贵的不像话。 回到客栈，金钦纯正在大快朵颐。 “快来吃，这道糖烧鹅肉，简直就是人间美味！”金钦纯撕咬鹅翅，口齿不清的招呼金春秋。 俩人狂吃一通，又喝了不少佳酿，整个人满足到不行。 便在此时，里面响起惊堂木，‘啪’的一声，浑厚的声音响起耳畔。 “书接上回，却说那刘沉香自峨眉山学艺而归，一身本事通天彻地，腾云驾雾不过雕虫小技，追星逐月也是手到擒来......” 金钦纯和金春秋听的入神，他们虽然中原话听的不是很顺畅，但是勉强能知道意思，明白那说书的正在讲什么故事。 这却让金春秋很是感慨，这哪是长安啊，这分明就是梦中理想之城啊。 若能一辈子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哪怕是付出代价，那也是可以接受的。 相比较新罗，长安才是人待的地方啊。 他终于明白，为何中原富庶，为何唐军战无不胜，因为他们的皇帝是一位英明的君王。 想到这里，他忽然对那位和自己同龄的帝王，十分感兴趣。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与他见上一面。 直到傍晚，他们才患得患失的回到鸿胪寺客馆，一路上还在聊着今日见闻。身边的随从们，此番亦是大开眼界，小声嘀咕不停。 而那位即将和亲的新罗公主，从随从们口中得知长安见闻，心中亦是砰然跳动。 若是能游玩一番便好了，她默默的想。 不过，仅仅只是想想。她知道自己此番来长安的任务，若是有幸被那位皇帝陛下看重，选入后宫，只怕不能随意离开皇宫。她听阏川将军说，唐人非常重视礼仪。 作为皇帝的妃子，只怕是不能随意离开皇宫。 不久后，阏川归来，高兴的告诉他们，唐朝皇帝已经定下接见他们的时间。 三日后！ “还好不是一个多月。”金春秋嘴角含笑的调侃。 阏川亦是一笑，紧跟着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枚外圆内方的银钱。 “瞧瞧，这是什么？” 金钦纯伸手拾起银钱，颠了颠，说道：“莫不是银子？” “不错，正是此物。”阏川道：“今日我在长安拜访那些唐朝大臣，这是其中一位赠我之礼。” “真是精巧。”金春秋摸着银钱上面的花纹，看见上面写着的‘大唐贞观银宝’忽然说道：“或许，我们也可以仿造大唐行此银钱之制度。” “不妥。”金钦纯摇头道：“我国境内，少有银矿，无法与地大物博的中原相比。” “这一点我知道，但是，倭国人的银矿貌似不少，我们可以和他们交易，你们以为呢？”金春秋说。 闻言，俩人皆是一默，阏川道：“此事，回去后可以好好商议一番。” “善。” 此番来长安，金春秋大开眼界，他下定决心，只要看见好的地方，可以模仿的地方，他一定要认真学习，认真抄袭。 放着这样的帝国不抄袭，难道要去闭门造车么。 三日后，太极殿。 阏川、金钦纯、金春秋三人，立在台阶之下。 他们抬目看着气势恢弘肃穆的太极殿，不约而同的屏气凝神，在他们周围，禁卫执戟而立，目不斜视，身板笔直，一丝不苟。 金春秋暗自喟叹，和唐宫相比，新罗王宫简直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土堡。 不多时，一道声音响起。 “陛下宣新罗使臣进殿！” “宣新罗使臣进殿！” 一道道声音接连响起。 金春秋抿抿嘴，深吸口气，压下心目中深深的艳羡之情，跟在阏川身后，一步步跨上台阶。 至殿外，脱下鞋履，跟着引路内侍，一步步走入大殿。 殿内宽敞无比，唐臣分左右两列跪坐，寂静无声，时有凉风拂过，让人精神一振。 前进二十步，三人在一汪碧绿的池水边停下。在池水之后，是一排排灯火通明的蜡烛，再其后，则是高台，在那之上，威震海内的大唐皇帝陛下戴冠跪坐。 阏川轻轻吸口气，拱手长拜。 “番邦新罗外臣阏川，拜见大唐皇帝陛下，祝愿皇帝陛下千秋万世，万年万年万万年！” 在鸿胪寺，他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做，最起码礼仪就学了一些，尤其是朝拜皇帝的礼仪。 毕竟，在这样的场合，若是礼仪出错，绝对会被唐臣斥责。 李智云微微颔首，“免礼。” 在这特殊设计的大殿之内，尽管皇帝声音很小，可还是顺利传入阏川等人耳中。 “谢陛下。” 随后，几名内侍送来蒲团，三名使臣跪坐在前。 阏川拱手道：“皇帝陛下容禀，我国先王故去，新王嗣位。自高祖皇帝以来，新罗视大唐如宗主之国，番邦小事，本不该打扰皇帝陛下，奈何我国大王，心慕天朝上国恩隆，特遣小臣，朝拜皇帝陛下，朝贡新罗之心意，望皇帝陛下行高祖皇帝之旧事，册封我国新王。” 声音落下，殿内群臣脸色仿佛早有预料，丝毫不惊不喜。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92.html 第八十八章 册封新罗王【感谢燕雪饼的打赏】 听见新罗使臣请求册封，李智云也不意外，不过他还是略微好奇的问了一些事情。 “据朕所知，新罗从未有过女子为王，你们尊女子为王，新罗百姓作何感想？” 皇帝的话并不厚重，听起来好像没那么严肃，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阏川总觉得，唐朝皇帝的威严太沉重了。 “皇帝陛下容禀，我国新王，乃先王之嫡女，圣骨之身，可以继承王位。” 闻言，李智云面无表情。 新罗的情况，他大抵上也知道一些。如果说大唐的世家们已经脱离了低俗的恶趣味，那么新罗贵族则是一群真正的低俗之辈。 所谓圣骨划分社会等级，这种事情，在中原，几百年前就已经被淘汰。虽然现在世家子弟确实尊贵，但是大唐的平民百姓也不是纯粹的下等人。阶级之间的流通也没有被彻底锁死，只要愿意拼命，还是有机会改变自身命运的。 不似新罗人，何止一个惨字。 而新罗同‘骨’之间通婚，不同‘骨’之间不通婚的规矩，更是让李智云恶寒。 这些家伙，个个都是近亲结婚生子，不怕得病啊。 杜如晦出列，笑着道：“陛下，既然新罗新王是新罗百姓万众一心推举之人，臣以为，可行册封之礼。” 李智云颔首，“既然如此，朕便封其为柱国，乐浪郡公，新罗王吧。” 封号重要吗？ 不重要，重要的是新罗人的态度。李智云看见他们的态度，自然不会为难他们。 而对新罗使臣来说，封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唐皇帝承不承认他们的新王。 这很重要。 “小臣，多谢皇帝陛下怜爱。”阏川满脸微笑，俯身长拜。 只要唐朝皇帝答应册封，他此番出使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一半。 李智云接着道：“待你们回程之时，朕会着礼部侍郎前往新罗册封。” “谢皇帝陛下。”拜谢过后，阏川接着道：“陛下，我国大王素来敬仰陛下之威名。昔年陛下平天下，灭突厥，大王时时感慨中原真乃人杰地灵之上国。心慕陛下豪杰气概，英雄之气，愿永远臣服大唐上国。此番，特授意小臣，携番邦之诚意，遣新罗宗室女，侍奉陛下左右。万望陛下允准。” 金钦纯抿嘴，明明是他们嫁公主，可为什么还要求着大唐皇帝收纳。 莫名的憋屈在肚子里打转。 而大唐君臣则微微发愣。 好家伙，送公主是吧。 以往不是没有过这种事情，番邦小国，送美女给中原皇帝，讨取欢心。 不过嘛，新罗这边倒还是头一次。 李智云略感兴趣道：“这是你们那位新罗女王的意思？” “是。” 吏部尚书魏征立时反对道：“番邦女，怎可服侍陛下，臣以为不妥。” 阏川嘴角一扯，头更低了。 金钦纯更是悄然捏紧拳头，一言不发。 “确实不妥。”杨恭仁也说道：“陛下富有四海，何须特意纳新罗女为妃，此举不合祖制，臣反对。” 紧跟着，不少大臣都反对这件事情。 祖制？ 大唐有祖制吗？ 李智云想笑，不过忍住了。在他看来，大臣们之所以反对，恐怕还是因为心里那点‘血脉纯净’的心思在作祟。 新罗人在唐臣眼里，等同于茹毛饮血的野人。 大唐天子，至高无上的圣人，皇帝陛下，怎么能纳一个野女子为妃。 听着越来越多的唐臣反对此事，金春秋忽然高喝：“陛下。” 众臣停下议论，纷纷看向那个一言不发的副使。 “你是何人？”李智云问。 金春秋答道：“小臣乃真智王之孙，真平王之外孙，金春秋，问皇帝陛下安。” “你是新罗圣骨一族？”李智云问。 金春秋微微尴尬，解释道：“小臣是真骨一族。” “哦。”李智云问道：“你有何话要说？” 金春秋道：“此番侍奉陛下之女子，非是寻常女子，乃是我国王族圣骨，我王之妹，胜曼公主。” “纵使如此，亦配不上我朝圣人。”魏征丝毫不给面子，当面数落。 杜如晦微微蹙眉，开口提醒道：“魏尚书，新罗此番举动，也是向我朝表明心意。” 言下之意就是，你留点口德吧。 李智云倒是微微思忖，胜曼公主，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朕记得，你们新罗的圣骨女，不是只嫁给圣骨男吗？” 金春秋道：“皇帝陛下乃是天生圣人，胜曼公主能侍奉陛下左右，乃是我国福分。”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感到憋屈。 但是没办法，真没办法，新罗确实比不上大唐。新罗王室，在大唐皇帝眼中，只怕就是一个小小的番邦女。 新罗圣骨女啊。 李智云眯眯眼，心里面忽然想留下一个后招。倘若将来拿下新罗的话，这个圣骨女，说不定是个不错的招牌。 “这样罢，既然是你们的一番心意，朕也不会拒绝。不过，朕会让她先留在长安学习我朝礼仪文化。至于能否入宫，且观其后效。” 闻言，阏川大喜。 只要把胜曼公主留在长安就行，他相信，以胜曼公主的姿色，皇帝陛下当不至于看不上。 “如此，小臣同意。”阏川说。 接下来，便是新罗朝贡之礼单。 半个时辰后，李智云命礼部设宴接待，而后便宣布散朝。 政事堂。 几位相国纷纷在位。 “朕是这么考虑的，倘若有朝一日，我朝打下新罗，可用这个圣骨女，安抚新罗之地。” 这话搁在不知情的人耳边，着实有点违和，因为刚刚皇帝还接纳了新罗这个小弟，结果一转眼就要灭了它。 “原来如此。”杨恭仁了然，说道：“如此，臣无意见。” 其实这种事情，他的反对之心并不强烈，只不过总觉得番邦女确实配不上大唐皇帝。 薛收问道：“陛下欲以谁教导那位新罗公主？” “让宫廷女官去吧。”李智云毫不在意，养一个新罗公主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再说，什么新罗公主，在这长安，不过是一个略有身份的普通人罢了。 李智云起身，走到窗边，负手而立。 “新罗人，很有心机啊。此番不仅希望我朝册封，还想让其公主入宫，只怕存了借我大唐之威，震慑高句丽百济的心思。” 温彦博道：“他们新王一介女子，国内定然有人不服。时百济在侧窥伺，有此招数，不足为奇。臣敢问陛下，倘若百济他日击新罗，我朝要如何应对？” “应对？”李智云嗤笑，“山高路远，隔海相望，自然是让他们自己处理。眼下高句丽内战，百济新罗若刀兵相见，短日内，绝难分出胜负。 就算能分出胜负，到时候两国并立，少不了争斗。于我朝而言都一样，无足轻重。” 打吧，打得越激烈越好，等他们打的两败俱伤，就是唐军踏平那块土地的日子！ 几位相国闻言，颔首若有所思。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93.html 第八十九章 向北走一路向北 唐朝皇帝答应册封，并留下胜曼公主，新罗使团众人纷纷觉得此番出使唐朝任务已经全部完成。 接下来，他们在请求皇帝，允许他们参观唐朝学习场所，得到答应后，便迫不及待的在长安小学、中学两所学校观察。 接待他们的是礼部侍郎韦思齐，同时，他也被皇帝任命为前往新罗的册封使者。 对于新罗人，韦思齐打心眼里瞧不起。而新罗人送公主，更是让他无比鄙视。 长安中学。 听着里面朗朗读书声，金春秋眼光发亮，这种学校制度，他此前闻所未闻，此番得见，别有一番见识。在新罗，能学习知识的虽然也是贵族，但是大多需要拜名师，一对一教导，似这般在一起集中教授知识，他却是没见过。 “敢问上国明公，这学校都教导什么？”金春秋恭敬的询问韦思齐。 韦思齐淡淡的给他解释中学所授科目。 听完后，金春秋又求来几册教学书籍，看完后，整个人愣的不行。因为完全不懂，知识太多。 尤其是那唐数字，以及各种奇特的运算符号，更是让他如读天书一般。 唐朝，文化竟如此晦涩难懂？ 如此一来，这要怎么抄袭？ 原本，他还准备回去的时候请求唐朝皇帝赐书，可是这上面的知识，就算是给他们，他们也看不懂啊。 不行，回去之后，要让大王派遣优异子弟前来长安求学。 哪怕只学到一点点，那也是受益匪浅。 逛了一圈，金春秋几人恰好碰上体育课。 今日教导中学子弟的授课老师，乃是左领军将军程名振。 “今日所学，骑射也！”程名振大手一挥，“摘下铁矢，沾上面粉！” “是！” 秦怀玉等人轻车熟路的取下箭筒，而后将箭头取下，又用棉布包好，在上面撒上面粉。 此举，主要是为了事后数自己中了多少箭。 半炷香后，随着程名振一声‘上马’，学生们纷纷翻身上马。 “戴面甲！” 喀喀喀！ 少年们纷纷戴上三级头，一手拿弓，一手抓着缰绳。 程名振警告道：“不好听的话，提前告诉你们，凡事后，中三箭以上者，今日必须射完五百支箭！” 嘶～ 少年们纷纷咬唇。 五百支箭，射完两只手都没知觉了。 一定不能中箭！ 程名振嘿嘿一笑，又道：“另外，告诉你们，这次我让左领军的小兔崽子们陪你们玩玩。” “啊？”少年们一惊。 他们原本就是乱战，怎么还有左领军的人。 不等他们说话，程名振又道：“这次不限制时间，直到你们全部认输为止。” “我们若是不认输呢？”薛礼问道。 “不认输？”程名振哈哈大笑，“那你们就干掉左领军士兵！” “现在，出发！” 一声大喝，少年们互相戒备，纷纷纵马狂奔入林。 不过须臾功夫，里面传来一道道恩断义绝声。 “柴哲威，你玩阴的！” “秦家哥哥，手下饶命！” “尉迟黑贼，站住！” 乱成一锅粥。 更乱的在后面，等左领军陪练士兵入场，里面更是鸡飞狗跳。 金春秋几人早已目瞪口呆，这般教学，他们从未见过，不知该说什么为好。 入夜后。 阏川三人归来，拜见金胜曼。 “公主，吾等事毕，即将返回国内，公主留在长安，切勿忘记任务。”阏川恭敬的说。 虽然，送公主这种话不好听，可是那也得看送给谁。若是送给唐朝皇帝陛下，那不是耻辱，而是荣光。将来若能得到唐朝臂助，高句丽百济算什么？ 金胜曼微微颔首，将心中一丝不舍按下。 “请放心，我会尽快学会唐朝礼仪。” “那就好。”阏川微微点头。 金钦纯一直沉默，直到最后也没说什么。他感觉自己说什么也没用处，还不如不说。 至于金春秋，还在回味长安的所见所闻。 他在心里默默下定决心，将来若有机会，一定要全面向唐朝学习所有东西。 只要能得到唐朝真传，不说称霸三国，最起码能让新罗焕发生机，越来越强大。 几日后，唐朝使者，礼部侍郎韦思齐带着皇帝圣旨，与新罗使团一同踏上路途。 远在大海之上，一座千岛之地。 白鲨坐在岸边，目光无神的看着远处，他能看见零零散散的小岛轮廓。 他觉得上天在给他开玩笑，以前是想找一个岛补给都很难，现在是到处都是岛。 全是岛！ 他从没见过这种奇怪的情况，前面是岛，后面是岛，左边是岛，右边还他娘的是岛。 “到底哪里有出路啊！”白鲨欲哭无泪。 这里虽然有淡水资源，还有野兽肉食补给，但问题是小岛太他娘的多了，根本出不去啊！ 我想回家！ “将军！”上官仪匆匆而来，兴奋道：“抓住了，我们抓住一个土著！” “是人？”白鲨惊喜的问。 “不，是野人。” “野人？” 很快，白鲨看见了所谓的野人。真的是野人，一句人话不会说，身上套着兽皮，只会呲牙吼叫，像个畜生。 “这怎么问路？”白鲨脑子宕机。 “叽叽叽叽，叽叽叽。”野人像个猴子一样，蹦跶着，跳着，就是不能说人话。 船员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答。 上官仪安慰道：“好歹我们还找到了活人，兴许能找到一些人交流。” 白鲨面无表情的点头，“兄弟们辛苦了。” 他心里快绝望了。 大海真恐怖，要么全是水，要么全是岛。 可恶啊！ 又过去几天，白鲨等人猎了不少野物，终于摆脱了吃鱼吃吐的窘境。 白鲨吃着烤肉，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我们船上的跳马还没死吧？” 因为那种古怪的动物能跳很高，而且很喜欢跳着走，所以白鲨就叫它跳马。 “没有，还有两只。”上官仪叹道：“那场风暴，让我们损失惨重。” 白鲨抿抿嘴，狠狠撕咬一口烤肉。 “上官兄，吃完我们继续找。” “找什么？” “出路！” 上官仪微微叹道：“可这里全都是密集岛群，我们根本找不到正确方向。” “你不觉得熟悉吗？”白鲨反问。 “熟悉？”上官仪先是一楞，紧跟着反应过来，说道：“你是说这是我们来的时候，经过的那片岛群？” “很像不是么？”白鲨先是反问，接着道：“我们当时没有进去一观究竟，所以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正好在那片岛群之中呢？” 上官仪脸色变了又变，然后丢下烤肉，取出海图，认真思索着白鲨说的可能性。 如果，这里真的是那片岛群的中心。 那么，只要向北走，或许就能出去？ 对，一定就是这样！ 一路向北！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94.html 第九十章 吐谷浑异动 长安。 目下，李智云较为清闲，主要是对比前两年，今年无疑要轻松许多。关心的事情不是没有，只是并不着急。一为吐谷浑、二为高昌西域、三为高句丽内战。 大唐在其中两个地方都埋下了钉子，眼下等着他们事情发酵就可以了。 自己呢，坐等秋天丰收，钱粮入库。 林苑。 今日得闲，皇帝带着秦琼等在京的大将军们外出狩猎。 “驾！” 马匹嘈杂，声音混乱，时不时能听见各种诡异的拟声词。那是士兵们在驱赶动物集结，让它们排队去自杀。 咻！ 箭矢破空穿叶，嘣的一声，射中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旁边的兔子吓得一激灵，迅速逃窜。 不远处，皇帝放下弓箭，苦笑道：“天下这才安定几年时间，朕的技艺便拉下这么多。” 秦琼笑着道：“陛下乃是天子，岂可行武夫事。上阵杀敌，自有末将等为陛下代劳。” 尉迟恭黑着脸，一只手提着兔子耳朵，“陛下，俺这里还有一只兔子。” 闻言，李智云哭笑不得。 “走走吧。” “是。”将军们纷纷答应。 老家伙们聚餐，少不得吹牛逼，说当年自己如何如何牛逼，干死多少多少人。 然后有人呛声，旋即便吵起来，最后演变成打架。 看着老小孩一样的人们，李智云摇摇头，旋即叹道：“可惜了，朕觉得朕还年轻，但是只怕此生都无机会纵马扬鞭咯。” 谢叔方道：“陛下，只要陛下想，末将随时可为陛下牵马。” “哈哈哈，你可是朕的大将军，怎么能给朕牵马。” 便在此时，杜如晦忽然骑马而来。 “陛下，吐谷浑急报！” 政事堂。 “如此说来，这个天柱王和达延芒结波联手了？”李智云捏着消息信件，道。 杜如晦道：“应该就是如此，吐谷浑其他名王都按兵不动，唯有达延芒结波以肃反为由，正在积极备战，准备攻打慕容顺。而伏允已经默许，天柱王很可能在暗中支持达延芒结波。” “你们觉得，慕容顺和罗士信，能不能挡得住这个达延芒结波的进攻？” 薛收思忖道：“若是坚守，未必没有机会。怕只怕，达延芒结波会鼓动其他名王一起攻打慕容顺。如果是这样，那么凭罗将军手上兵力，未必能挡得住。” “其他名王？”李智云负手踱步片刻，笑着道：“他们应该不会插手。” “哦，陛下何以如此笃定？”杨恭仁不解的问道：“达延芒结波乃是吐谷浑太子，和天柱王可不同。如果是他号召众人攻打慕容顺的话，说不定真的会成功。” “上次还是伏允号召呢，结果呢？”李智云嘴角一勾，“有钱能使鬼推磨。”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 见状，李智云道：“传令给凉州总管李大亮，让他率兵压向吐谷浑。” “遵命！” “告诉罗士信，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只要他一心一意对付达延芒结波便行。剩下的那些人，朕会替他拦住。” “是！” 吐谷浑、伏俟城。 达延芒结波生的极其丑陋，面似恶兽，身体却又十分消瘦，看起来无比诡异。 “大宁王这个狗杂碎，居然背叛父汉，不可原谅，必须要收拾他，必须！” 他对慕容顺的恨，主要来源于慕容顺引唐军入吐谷浑。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怎么能引贼入室？ 达延芒结波有理由相信慕容顺已经投降唐朝，对待反贼，不需要讲仁义道德，只需要用鲜血来让他们后悔不迭。 这，就是我达延芒结波！ “太子，不能着急。”天柱王道：“那些名王，个个贪生怕死，如果不能先拿下他们，到时候，他们一定会选择作壁上观，等你和慕容顺打得两败俱伤。” “那你有什么办法？”达延芒结波问。 天柱王恶狠狠道：“让他们先打！” 对于上次的事情，他依然耿耿于怀，自己被那些人狠狠的耍了一通，不可饶恕！ “可他们若不打呢？”达延芒结波说。毕竟，打仗是要死人的，而且对面还是公认的强敌唐军，没有谁会甘愿去牺牲。 “如果他们不打，我们就得打他们。”天柱王说。 “打他们？”达延芒结波惊疑道。 天柱王点头，解释道：“不对付他们，等我们和慕容顺分出胜负，他们一定会跳出来摘取胜利的果实，我们必须要先拿下他们才行。” “可我这样联络名王们，父汉那边，要如何解释？” “无需担心。”天柱王道：“老臣会替你解决。” 达延芒结波略作思忖，还是拒绝了这个提议，“不行，东部名王们并不臣服我，还是算了，我让人去命西部名王们率军来援。” “不行。”天柱王急切道：“如果这些人被慕容顺拉拢，我们未必能取得胜利。” “放心，我会尽量稳住他们。”达延芒结波略带自信的说。 “什么办法？”天柱王好奇的问。 “呵呵，无非钱而已。”达延芒结波道：“名王们大同小异，都是为了求财，我给他们便是！” 大召王属地。 砰！ 达延芒结波心腹一脚踢开箱子，展示出里面的珠宝玉石。 “大召王，这是我家太子的诚意。” 说着，他拍拍手掌，陆陆续续又有人抬下来七八个大箱子。 大召王目光发亮，而后说道：“无功不受禄，你这样做，我很为难的。” 他顺手从箱子里面捡起一只金色酒壶，轻轻的摩擦，眼中的贪婪之情溢于言表。 达延芒结波心腹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家太子说，只要大召王什么也别管，这些东西就属于您了。” “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我答应了。”大召王愉快道：“我什么也不会管。” “多谢。” 在达延芒结波心腹离开后不久，一名汉人缓步上前。 “呦，不简单啊，这些东西都是西域小国王室的东西，看样子，达延芒结波这些年在西域没闲着啊。” “嗯，听说他在西域那边颇有威名。”大召王摩擦着金色酒壶，说道：“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做了不少次生意。老兄，你老实告诉我，唐朝皇帝是不是准备出兵了？” “你那儿听来的消息？”那人撇嘴，“我就一传话的，我知道什么呀。说回正题，这一次，只要你给人给粮，我这边就能给你再拿两成半的好货，都是上等的羊毛衣和白糖。另外，还有最新酿的美酒，你喝过的，知道滋味。” 大召王怦然心动，这些都是他想要的。 “能不能再加一成？” “加一成？”那人连忙摇头，“不行的大兄弟，你知道，我们干这一行，上头也得有人，否则货运不出来。” 大召王略微可惜，不过还是立即答应。 “那好，就两成半。这边的事情你放心，我会把人和粮食送给慕容顺的。” “多谢兄弟，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来日再见！” “一言为定！”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95.html 第九十一章 渐起战争硝烟 海珠王属地，同样的一幕正在上演。 宫内。 “哈～”海珠王品尝一口美酒，顿时陶醉的不行，连连感慨的说道：“这才是酒啊，美酒！” 吐谷浑自己人酿的酒算什么酒，和唐酒相比，简直就是搞笑。 在他对面，一名唐人微微失笑，给他解释道：“这是我朝用最新的酿酒方法制造出来的，这么一小瓶，在长安，得要十两银子。” 说到瓶子，海珠王连忙宝贝的将玻璃瓶抱在怀里。 “休要碰它，免得损坏了它。” 玻璃瓶晶莹剔透，宛若天成，让人爱不释手。 闻言，唐人微微一笑，“好，不碰就是。” 海珠王这才满意的打量着玻璃瓶，感慨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巧夺天工之物，太美了。” 说着，他晃了晃小瓶子里的美酒，眼中尽是贪婪。 “对了，你说唐香能给我再加两成货，不是骗我吧？” 香皂早已畅销吐谷浑，不管男女，都对这种能让人香香的东西毫无抵抗力。作为吐谷浑贵族，他自然也要香香的。 “自然不是。” “那代价呢？”海珠王道：“任何事情都有需要付出的代价，你要什么代价？” “很简单，我需要你给慕容顺送人送粮食。” 海珠王顿时怒道：“你想让我做乱国贼？” 碰！ 那唐人一拳砸在案几上，轰隆一声，使得外面看守的卫兵纷纷冲进来，拔刀准备砍人。 海珠王一挥手，让他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你想跟我拼命？你有那个资本吗？” “资本？”唐人不屑一笑，“你看这个资本可够。” 说着，他缓缓的移开手掌，露出几颗晶莹剔透、五彩缤纷的玻璃球。 这一瞬间，海珠王瞳孔骤然扩大，里面全是玻璃球的倒影。 “此乃至宝水晶球，有价无市的那种。”唐人淡淡道。 确实有价无市，因为这玩意市面上根本没得卖，全是往西域这边发货。 海珠王轻轻咽下口水，挥挥手，遣散士兵，然后关上门，来到案几前，小心翼翼的捧起光滑如玉的玻璃球。 “巧夺天工，巧夺天工，真是巧夺天工啊！” 这玩意要是镶嵌在冠冕上，那得多靓啊！ “现在，能谈谈吗？”唐人淡淡开口。 海珠王咂舌道：“说吧，我有什么能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我希望你能送人送粮给慕容顺。”还是这一句。 “应该的，我和他是一家人，一家人不打一家人，这事儿吧，是达延芒结波有错在先，我肯定要帮慕容顺，肯定的。”海珠王眼球一刻也离不开玻璃球。 唐人笑了笑，端起凉茶轻轻喝了一口。 “以后若有机会，海珠王不妨去一趟长安，那里到处是新奇的玩意儿。” “一定，我一定去。” 看着入魔一般盯着玻璃球的海珠王，唐商无语至极。 虽然他也觉得这玩意很宝贝，但是也不用像入魔一样吧，没见过市面的乡巴佬。 唐商暗暗吐槽。 吐槽归吐槽，他自己也是十分心疼，这玩意上面也没拿几颗出来，着实紧俏的很。 伏俟城。 “可汗，慕容顺勾结唐人，罪该万死，我愿率领本部兵马，讨伐之，望可汗允准。”达延芒结波对着伏允说道。 伏允微微思忖，轻轻一叹，“唐人势大，你若轻易攻打慕容顺，在唐人眼里，岂非是故意挑衅？” 说着，他喝了一口美酒。 达延芒结波愤怒不已，自己的老父亲，居然如此畏惧唐人，简直丢尽了吐谷浑人的脸面。 天柱王适当开口道：“可汗，臣以为，可以攻打。” “哦，怎么说？”伏允淡淡的问。 说句实话，伏允现在的心态就是完全躺平。如果中原还是天下大乱，群雄并起之时，他不介意出兵攻打唐朝。但是现在唐朝已经一统中原，还接连干死突厥等草原大部，他是真没什么信心去和唐朝人作对。 毕竟，上一个中原王朝打得他有家不能回，那种感受，他是再也不想体验。 最关键的是，国内的各大名王各行其是，根本不听他的命令。否则上一次讨伐慕容顺也不会虎头蛇尾，落得个全吐谷浑人吐槽自己。 天柱王解释道：“唐帝虽然让罗士信进驻慕容顺属地，但是兵马并不多，这就说明唐帝目前还没有能力对付我国。请可汗细想，如果唐帝有信心对付我国，他何必多此一举。是故，在臣看来，这更像是唐帝在利用慕容顺，想要让我吐谷浑不断内耗，而后他好出兵，一举拿下我们。 此番，我们动兵攻打慕容顺，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退一步来说，如果真的抓住了那些唐军，我们也可以将他们还给唐朝，然后派遣使臣前去谈和。 再见识我国强硬态度之后，想必唐帝下次面对我们，定然会三思而后行。 这就叫做，先兵后礼！ 让唐人看看我吐谷浑的实力，让他们掂量掂量，一旦开战，能不能拿下我们。 可汗，如果此时不对付慕容顺，真的让他挑动国人内战，到时候损失最大的，可是可汗您啊！” 伏允眉头紧锁，想了又想，觉得天柱王说的很有道理。他不想招惹唐朝，他希望唐朝也别来招惹自己。 “好吧，你们去做吧。”伏允答应，接着补充道：“不过，如果你们抓住了那个唐将，不得杀他，以免引来唐朝报复。” “多谢可汗！”天柱王松口气。 而达延芒结波则是满眼的暴戾。 这种事情，这种畏缩怕事的态度，真是让他非常的憋屈。 “是！”他重重答应。 返回府衙之后，达延芒结波召集麾下将领，而后宣布，起兵三万讨伐大宁王慕容顺！ 不久后，消息传开，吐谷浑牧民们再度聚集在城外。 “这一次，不会不打，还不还我们牛羊吧。”有牧民抱怨。作为吐谷浑的子民，他们一直都饱受吐谷浑奇葩的税赋制度残害，上一次被骗了那么多牛羊，还没缓过来呢，大家就差去挖野菜吃了。 “谁知道呢，反正我这次是没什么牛羊了，他们别想再来欺骗我这个老实人。”另一个牧民抱着拐杖，一脸的不信任。 上一次，他们听说名王们一枪未开就撤退，简直就是耻辱！ 耻辱也就算了，你倒是把牛羊还给我们啊，大家指着这点畜生吃饭呢。 可惜，全被那群名王瓜分了。 “别乱说，这次可能会真打。”有人猜测。 “你为何这么笃定？”有人问。 “因为这次动兵的是太子啊，可不是那群名王。” “嘘，小点声，别被他们听见。” 牧民们聚在一起小声讨论，有人不相信可汗会出兵，有人不以为然，还有人觉得不能自相残杀。 总之，各有各的想法。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96.html 第九十二章 拉锯攻城战 达延芒结波没让吐谷浑百姓们失望，他真的动兵攻打慕容顺了。 一时之间，吐谷浑百姓纷纷赞叹达延芒结波有血性，比那些只知道动嘴抢自己人牛羊的名王们更值得他们尊崇。 而少数有点文化的人则满心忧愁，大宁王慕容顺难道不是他们自己人么，自己人为什么要打自己人，打到最后，损失最大的还不是吐谷浑自己。 为什么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呢。 不少吐谷浑有志之士拜访各大名王，请求他们制止这场毫无道义的吐谷浑内战。 可惜，各大名王根本不搭理，他们正在疯狂和唐人做生意，获取唐朝的商品，哪有空闲搭理这些只会动嘴皮子的家伙。 于是乎，战争越发激烈起来。 初战的三日，达延芒结波没从罗士信手上占到便宜，反而被罗士信偷袭，先发制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这让达延芒结波醒悟过来，对手可不是西域那些小国，而是唐军精锐。 跌宕山。 此山西面，是达延芒结波的兵马驻地，而东面则是唐军和吐谷浑大宁王部兵马的驻地。 越过跌宕山，便是大宁王的主城。 可就是在这里，达延芒结波被挡住了。 大营内。 “诸位可有办法破敌？”达延芒结波询问将领们。 将领们面面相觑，说了很多，但大多都不可行，或者干脆就是大军直接压上，碾压过去。 达延芒结波也知道，让这群人去面对那些身经百战的唐军，有些为难他们，毕竟双方的战力和经验不在一个等级上。唯一有优势的，无非是他们的兵马多于对方。 但那也只是多于唐军，而大宁王麾下的兵马，其实并不比他少。 难道自己会被一座小小的跌宕山阻拦的寸步难进？ 想到这里，他觉得很可笑。 “诸位，今夜，袭击唐军大营！” 当天晚上，达延芒结波亲自率领万余兵马，越过防线，袭击唐军大营所在。 但是罗士信早有准备，布下口袋阵，等着达延芒结波撞进来。双方交战，罗士信命人且战且退，诱敌深入，待敌军深入口袋内部，立即点燃篝火，示意埋伏好的兵马行动，堵死退路。 一番血战之后，达延芒结波率众暂退。 不过，他并没有放弃，而是继续在跌宕山和罗士信死磕。双方打了大半个月，最终还是达延芒结波靠着兵力优势，夺走阵地，直扑大宁王主城。 城下。 “慕容顺，你忘记我吐谷浑伟大的荣光了么。昔年，先祖筚路蓝缕，刀耕火种，方才打下这片疆土，为我吐谷浑人容身之地。而今你却勾结唐人，你是在背弃祖宗。 眼下，你若开城投降，我可以既往不咎，放你一条生路，你仍旧是我吐谷浑大宁王！” 战马嘶鸣，达延芒结波在阵地前来回奔腾喊话，希望能以此兵不血刃的拿下大宁王。 若是可以，他并不希望在这里内耗。 作为将来注定继承吐谷浑一切的继承人，他自然希望得到一个完整的吐谷浑，而不是一个四分五裂的吐谷浑。 只可惜，他这番话注定是对牛弹琴。 城头上，慕容顺咂咂舌，略带着疑惑道：“这家伙哪来如此自信的？” 罗士信呵呵一笑，言道：“他可能觉得，你已经穷途末路了吧。” 名王们私下给他们送人送粮，这种隐秘事，自然不可能公开。公开了，大家脸面上都不好看嘛。 “我倒是觉得，他可能以为，打退了罗将军一次，还能打退第二次，否则他没有这么大的信心。” “你这是怪我防御无力？”罗士信反问。 “不敢不敢。”慕容顺陪笑，接着道：“只是，达延芒结波一日不退，我这心里面总有些不安。毕竟，他背后有可汗的支持，我担心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不是还有我么。”罗士信说了一句，而后眯眼打量城下的敌军兵马。 在他看来，达延芒结波的兵马毫无阵型可言。他能打下跌宕山，不是因为他谋划强，而是他不把麾下士兵当人。 唐军士兵，罗士信视为手足，自然不可能拿出来消耗。而且唐骑擅长野战，可不是山地攻防。扬长避短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这时候，达延芒结波放弃了喊话。毕竟，他喊的累死累活，慕容顺始终不回答他，这让他感觉自己在对空气说话。 还是打吧！ “进攻！” 随着达延芒结波一声令下，三军前扑，开始攻打大宁王城。 城头上，大宁王的士兵们早已准备就绪，将滚木雷石，唐军秘密送来的火油全部拿出来抵挡敌军进攻。 啪！ 满装着火油的陶罐砸碎，火把丢下，熊熊烈火喷薄燃烧，顺着云梯，沿着火油流过的痕迹，仿佛水经渠道一般，将云梯燃烧在一片火焰之中。 而那些正在攀爬的敌军，几乎在火焰蔓延而来的一刹那，便被火焰燃烧全身。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达延芒结波的士兵们面对犀利的火油，毫无抵挡手段，只能被火焰燃烧，一个个变成焦黑的人炭。 碰！ 敌军从空中坠落，砸在地上，火焰却没有熄灭，而是在疯狂的燃烧。这让不少敌军心生退意，他们以往征战西域，可从没遇见过这种犀利的守城手段。 “大王，我们的人攻不上去！”将军来到达延芒结波身边，大声禀报。 不用人提醒，达延芒结波眼又不瞎，他当然看得见燃烧的城池。可他没有办法！ 他也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 “先撤退！” 不管如何，先撤退再说。 他就不信了，慕容顺难道还能有大量的火油？ 他不信！ 随着敌军开始如潮水般撤退，慕容顺顿时松了口气。先前达延芒结波疯狂攻城的时候，他甚至想好了逃跑路线。 先离开吐谷浑，然后再去长安。 对，这就是最完美的逃跑路线。 罗士信淡漠的看着退走的敌军，心里毫无波澜。这种小场面，他见的不要太多。 这种程度的攻城力度，实在不足一提。 让他微微惊讶的是，这些改进的火油，威力貌似更大了。 “罗将军，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慕容顺问。 而今，他已将兵马全部交给罗士信统率。 “不用着急，这次只是他们试探性的进攻，如果我猜测的没错，大的在后面。今晚对方可能会偷城，不过，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说到这里，罗士信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这才是人生啊！ 作为一名战将，哪能留在长安养老啊，出来打仗才是作为一名战将应该做的。 尤其，这种战争还不是自己人撕杀，利用他国士兵撕杀，这种感受，太舒适了。 过瘾！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97.html 第九十三章 看不懂他们 扁都口。 经过此地，便是吐谷浑领土范围。 李大亮率领万余兵马，压向吐谷浑。此番他奉圣命，兵压吐谷浑，就是为了给伏允施加压力，减轻罗士信的压力。 “报，前方三十里是牛心堆，发现吐谷浑兵马踪迹。”斥候归来。 “多少人？”李大亮询问。 “五千人左右！” “传令，修筑防御工事，以扁都口为防守要塞，堆积粮草。” “是！” 入夜后，李大亮和岑文本在大营内看着吐谷浑舆图。 “这幅图未免太过详尽，若非是陛下派人送来，我都以为是吐谷浑人骗我们的。” 舆图上，山川河流，城池势力范围，标记的极为精确。李大亮猜测，便是吐谷浑自己的舆图，恐怕都没有这么详尽。 “吐谷浑早已被陛下派人渗透成了筛子，若非碍于国内正在休养生息，早已大军压境。”岑文本毫不在意的说。 俩人闲聊两句，话题转向兵力布置。 “首先，必须要明确的是，此番我们只需要给他们压力，不需要真的出兵。当然，若是吐谷浑人找死，我们也可以给他们一个痛快。我的想法是，在蒙谷设营，为一道防线。其次，决河堤蓄水，未免持久战我们失去水源，再次，派遣斥候，前往大非川，防备吐谷浑两路兵马联手。 最后，伏俟城在西海以西，他们有可能会借着湖泊，舟船运兵前来。”岑文本手指落在舆图上标注出来的湖泊上。 这片湖，叫做西海，又叫青海。 “长史考虑的很周到。”李大亮道：“除此之外，我们是否需要练兵以威吓？” “你是总管，你看着办便是。”岑文本笑着道：“我觉得，可以给他们施加压力。” “好。” 李大亮兵进扁都口，消息传回伏俟城，伏允眼睛瞪的像铜铃。 “唐军动兵了？” 天柱王点头，“嗯，唐军动兵了，是凉州总管李大亮。” “该怎么办？”伏允大吼，“派人去阻拦啊！” 天柱王微微咬唇，他当然想派兵去阻拦，可问题是东方的名王们根本不听他的。 而西方的名王们正在率军攻打慕容顺。 这个时候，能找谁啊？ “可汗，不如派遣王城卫军去吧。”他硬着头皮说。 伏允一巴掌拍在案几上，骂道：“开什么玩笑，王城卫军乃是护卫我的，你知不知道，啊！” 王城卫军，是自己最忠诚的兵马，怎么能随意调出去。万一调出去的时候有人造反，自己拿头抵抗啊！ “不行，绝对不行！”伏允反对。 顿了顿，他看向天柱王，“你去！召集百姓，去抵挡唐军。” “我？”天柱王傻眼。 绕来绕去，怎么还把自己绕进去了？ 可汗还真他娘的会差遣人啊。 不去吧，看着处在怒火边缘的可汗，天柱王将话咽回肚子。可是去的话，自己真的能打赢唐军吗？ 人的名，树的影。当吐谷浑真正面对唐军的时候，远没有他们平时嘴炮上来的那么轻松自在。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是必须承认的是，当唐军真正表露出要攻打他们的意愿，无论是伏允还是天柱王，心里面或多或少都有些惶恐不安。 “可汗，可否派人先去问问李大亮为何要进兵扁都口？如果只是误会，或许可以就此化解，不必刀兵相见。”天柱王试探道。 闻言，伏允瞪了他一眼，“你不早说！” 顿了顿，他看向另一名臣子。 “孝隽，你去问问李大亮为何犯我疆界。” 此人名叫慕容孝隽，乃是吐谷浑王族旁支子弟，同时也是伏允的心腹大臣。 “是。”慕容孝隽躬身。 离开王宫，天柱王与慕容孝隽同行。 “长久以来，我国面对中原王朝，屡战屡败，甚至连伏俟城都曾丢失，以至于士气蹉跎，国威沦丧。你此番前去质询，切记不可露怯，失我吐谷浑国威。”天柱王语气傲然道。 慕容孝隽寻思，这人怕不是脑子有问题。 惹毛唐人之前，嚣张狂妄不可一世。惹毛之后，怕事惧事，甚至不敢面对唐军。现在，又告诉自己不要丢失吐谷浑国威。 你这么勇，为什么不敢打唐人？ 教训我算怎么回事？ 慕容孝隽眼珠一转，说道：“我从无出使经验，此番天柱王不妨与我同行，如此一来，有天柱王在，面对唐军上下，必然能不堕我吐谷浑威名。” 天柱王一顿，面色略微羞恼。 “我这是过来人给你的忠告，你不听也就罢了，竟说这等话来搪塞于我，哼！” 他大袖一甩，脚步加快离去。 看着天柱王背影，慕容孝隽撇嘴不屑。天柱王别人看不透，他却清楚的很。 屡次三番派人劫掠唐商，试探唐军。若唐人无反应，他便嚣张跋扈不可一世。若唐人反击，他便立马认怂，简直就是小人。 奸臣！ 在慕容孝隽看来，你要么别惹唐人。惹了，那就得罪到底，兵贵神速，迅速拿下凉州，联合西突厥，以兵拒唐朝。 现在嘛，他只能呵呵。 打又不像打，和又不像和，搞得国内名王们四分五裂，与王室越行越远。 而大宁王更是公开引唐军进入吐谷浑。 历朝历代，从没有遭遇过这种情况。甚至可以说，这是吐谷浑历史上最糟糕的时刻，堪比之前被隋炀帝吊起来打那么糟糕。 “一团乱麻。”慕容孝隽摇头。 不久后，他亲自带领着一队人马，装好一些酒肉，来到扁都口唐军大营。 接待他的是李大亮。 大营内，慕容孝隽拱手道：“李将军远来辛苦，我已命人备好酒肉，特来款待上国将士。” 闻言，李大亮面色微微古怪。 说实话，自他掌握凉州大权后，对吐谷浑人是越来越看不懂。真的，他是真的很疑惑。 从前，大唐无视吐谷浑，没有对他们怎么样，但是这群家伙却三番两次蹬鼻子上脸，在凉州一带劫掠唐商，其行为之嚣张，影响之恶劣，让人怒火三丈。而他更知道，导致这一切发生的主谋就是天柱王。 可自己抓了天柱王儿子，对方却反而不敢轻举妄动了。 直到现在，对方也没敢公开这件事情。 后来吧，陛下派遣罗士信率军进入吐谷浑，他还以为这一次吐谷浑人绝对无法忍受，他们肯定要打。 可是呢，事实大出预料。 又没打起来，他们默认了唐军进驻吐谷浑。 不久前，他得到消息，达延芒结波率领西部名王们正在攻打慕容顺的属地，与罗士信交战。 他以为，这次伏允应该是下定决心要对付慕容顺了。 结果，伏允居然派慕容孝隽来示好。 吐谷浑人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李大亮表示自己真的无法看懂。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98.html 第九十四章 你以为玩呢 因为看不懂慕容孝隽是何居心，所以李大亮便拒绝他送来的酒肉食物。 “你来此作甚？”李大亮开门见山的问。 慕容孝隽心情复杂，你怎么能问我这种话，分明是你们来吐谷浑作甚，你怎么能贼喊捉贼呢。 你才是来者！ “敢问李将军，为何兴兵犯我吐谷浑疆界？” “你们疆界？”李大亮嗤之以鼻道：“扁都口自古以来就是我大唐领土，本将军来这儿练兵，碍着你们什么事情了。” 闻言，慕容孝隽勉强稳定脸色，说道：“李将军，切莫乱说，扁都口何时是你们疆土了。”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吐谷浑向外的出口之一，吐谷浑的大门，什么时候大门是你唐人的。 李大亮认真给他普及道：“隋炀帝灭吐谷浑，尔等之所在，皆为我大唐疆土也。” 慕容孝隽瞪大眼，你搞事是不是，我好好说话你不给面子是吧。 “李将军慎言。”他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说。 实际上，他很想怒喷李大亮无耻之贼，提振吐谷浑威风士气，但是他不敢。 因为可汗的态度，很明显是不想和唐人起冲突。 想到这里，他又着实被恶心坏了。 你不想和唐人起冲突，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纵容天柱王在凉州搞事情啊！ 李大亮冷哼一声，说道：“本将军事情很多，没空和你废话，说吧，你来此有何贵干。” 我再说一遍，你们才是来者！ 慕容孝隽心累，真的心累。 如果吐谷浑内部有一个统一共识，打，或者不打，他现在都能很好说话。 可可汗吧，在打和不打之间来回飘，完全摸不清他什么想法。 之前，唐军刚刚护送慕容顺返回吐谷浑的时候，可汗说要打。结果名王们耍了可汗，然后不打了。 现在吧，达延芒结波要打，可汗又同意了。结果李大亮来了，可汗又不敢打了。 到底要怎样啊！ “吐谷浑向来奉大唐国为天朝上国，从无逾越之举，李将军此番兵临扁都口，有些过分吧。”慕容孝隽说道。 “过分？”李大亮反讽道：“你们放纵百姓劫掠我唐商之时，可曾考虑过此举过分？” 果然，这次就应该让天柱王那个老混蛋来。慕容孝隽抿嘴，狡辩道：“那都是吐谷浑国内某些人自作主张，非我可汗之愿。请李将军放心，往后可汗一定会严加约束臣民。” “我不相信。”李大亮挥手拒绝。 慕容孝隽一楞，你怎么能这么干脆直接，你不能委婉一点吗？ 你还有没有唐人的君子之风了？ 君子之风？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唐军上下，对外就是恶狼，看谁都想嗷呜咬一口。 “那李将军要如何才能相信我们的心意？”慕容孝隽问。 “很简单，让达延芒结波立即停止攻打慕容顺。”李大亮开口讲出条件。 唐人对外，向来不屑于隐瞒自己的条件。 “这？”慕容孝隽傻眼，他觉得自己这一趟就不该来。 这种条件，岂是他能答应的。 因为同意达延芒结波动兵的可是可汗啊！ 须臾后，慕容孝隽只能以‘问问可汗意见’为理由，暂时离开唐军大营。 而此时，岑文本则从幕后走出来。 “伏允内心并不坚定。” “嗯。”李大亮颔首道：“确实如此，咱们不动手，伏允以为我们好欺负，我们一来，他又立马求和，真是贱骨头。” 岑文本沉吟道：“伏允为人，多疑而优柔寡断。这次他支持达延芒结波攻打慕容顺，看来是被达延芒结波说服，可我们一来，他又动摇起来。” “吐谷浑岂有不亡之理？”李大亮发出嗤笑。 伏俟城。 “可汗，李大亮要求我们不许攻打大宁王。”慕容孝隽说。 “他说不打就不打？”伏允只要不听见唐军动手的消息，立即勇起来，“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欺我吐谷浑无人？” 天柱王看见可汗这般表态，很是舒适，当即道：“可汗，唐人狂妄无礼，应该出兵，给他们教训！” 伏允翻翻白眼，“谁带兵？” 天柱王一顿，悻悻闭嘴。 反正，他是不想去和唐人打生打死，没别的原因，反正不是怕自己打不赢。 慕容孝隽双目无神，他觉得可汗真不用在自己人面前这么勇。 “孝隽，你说怎么办？”伏允问。 慕容孝隽道：“可汗，李大亮的条件就是这个，只要我们能接受，他们应该就会离开。如果我们不接受，那就要做好迎战的准备。至于两全其美的办法，恕臣无能，暂时想不到。” 伏允蹙眉，不瞒道：“我们打逆子，唐人也要插一手，他们真是太过分了。” “是啊，太过分了。”天柱王附和。 伏允深吸口气，喟叹道：“昔年先祖筚路蓝缕，方有我吐谷浑人容身之地，我岂能让唐人坏我吐谷浑根基。天柱王，去让达延芒结波暂时退兵吧。” 啊？ 天柱王一楞，你回忆这个，就是为了给退兵找理由？ 心累了。 “可是可汗，太子已经动手了。” “我不管，你去告诉他，要么他退兵回去，要么就让他去对付唐军。”伏允说。 天柱王嘴角抽搐，最后无奈点头。 他算是看明白了，自家可汗就爱占小便宜。唐人没反应，就继续占便宜，唐人一来，立马认怂。 “臣这便去。” 在天柱王离开后，殿内便剩下伏允和慕容孝隽俩人。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懦弱？”伏允问。 慕容孝隽摇头，“可汗也是无奈之举，臣明白。” “唉，还是你懂我。”伏允叹道：“非我不想铲除慕容顺，非我不想打退唐军。只是，国内名王们各行其是，根本不听号召。一旦大战启动，不知多少人会暗中和唐军眉来眼去。 唐军能战善战，连强大的东突厥都不是他们对手，何谈我们这样的小国呢。 此前天柱王的小动作，我不是不知道，只是也想借此试探唐帝的底线。没想到，引火烧身，竟让唐军进入吐谷浑。” 办法呢！ 慕容孝隽暗暗吐槽，我不要听你说废话，我要听办法。 可是，他不敢问。 “可汗，我们还需忍辱负重。若有一日，能得西突厥之助，我们便能反攻唐军。”慕容孝隽安慰。 “说得对！”伏允道：“这才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顿了顿，他说道：“西突厥那边，交给你去联系。” “是。” 慕容孝隽默默告诉自己，可汗不是无能之辈，他只是面对当前局势无能为力。 我要相信可汗。 大宁王城下，达延芒结波大营。 “退兵？”达延芒结波瞪着眼睛，盯着天柱王，犹如猛兽。 我打了这么久，死了这么多人，现在你让我退兵？ 你以为玩呢？ “对，这是可汗的命令。”天柱王不去看达延芒结波杀人的眼神，解释道：“凉州李大亮率领唐军进驻扁都口，可汗以为，现在不能和唐军全面开战，所以，命你立即退兵。”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899.html 第九十五章 再一次退兵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退兵，却犹如万斤巨石压在达延芒结波的心口，令他难以呼吸。 怎么能退兵！ 他已经打到城下，努努力，就能干掉慕容顺这个狼子野心的叛国之贼，怎么能现在退兵！ “若我不退呢。”他冷冷的说。 天柱王只得道：“可汗说了，若是你不退，扁都口唐军，要你出兵抵御。” “什么！”达延芒结波震怒，“东部的名王们都死了吗，为何不让他们动手！” 开什么玩笑，攻城战本就消耗士兵，他现在哪儿来的兵马去阻拦扁都口唐军。 “因为可汗认为，他们不可信。”天柱王说。 达延芒结波气的火冒三丈，“都是一群混蛋！” 天柱王暗自认同，没错，这些家伙确确实实都是一群混蛋。倘若东部的名王们愿意出兵，唐军绝对难以打进来。 可是，那群家伙根本就不可信。 达延芒结波看向天柱王，说道：“你能不能帮我拖住，等我拿下慕容顺再退兵？” “不太行。”天柱王为难道：“可能大概也许是，然而未必不见得。” 达延芒结波：“......” 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每个词我知道什么意思，连在一起我却看不懂。 “退兵吧。”天柱王无奈道：“可汗战心不够坚定，打下去，于你无益。” “那当初他为何同意我动兵？”达延芒结波恨恨道。 我不知道。天柱王心里腹诽一句，说道：“来日方长，现在还不是时候和唐军正面对抗。” “那就坐视他们蚕食我吐谷浑吗？”达延芒结波愤怒的说。 天柱王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道：“我只是传话的，若你想要理由，可以去找可汗。” 达延芒结波面色发狠，“我一定要打下来！” 说完，他转身离去。 见状，天柱王一边喜，一边忧。喜的是达延芒结波给力，忧的是扁都口唐军。 达延芒结波一意孤行，惹得伏允大怒，连发十二道金牌命达延芒结波退兵。 但是达延芒结波置若罔闻，依旧在猛攻城池。 只可惜，他打不下来。 因为，越打，他越发现，慕容顺未免太能抗揍。物资储备之多，远超乎他的想象。 直到慕容孝隽带着伏允命令，强行勒令达延芒结波退兵，此战方才告一段落。 看着远去的敌军，慕容顺脸上露出由衷的笑意。 他又一次赢了。 罗士信则面无表情。 若非手上兵力不够，达延芒结波的兵马，他有九种办法弄死对方，九种！ 不过，他也很是快意。因为这种在敌国内部搞事，敌国却毫无办法的样子，实在太让人自傲了。 大唐就是最强的！ 而在达延芒结波退兵后，扁都口唐军也在缓缓后撤。 到此，吐谷浑的战事，仿佛要熄灭了。 伏俟城，王宫。 “作为吐谷浑继承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忍耐！” “没错，忍耐。”伏允看着儿子，语重心长道：“昔年隋炀帝灭我吐谷浑社稷，但是为父却依旧能东山再起。而今唐朝虽盛，但你亦年轻。将来，谁胜谁败，犹未可知，我们不需要在此时去面对我们根本战胜不了的敌人。” “根本赢不了，我听不懂。”达延芒结波喃喃自语，“我只是在做，我认为对的事情。” 伏允接着道：“不需着急，我已经命人联系西突厥。将来西突厥若攻打唐朝，我们便能顺势而为，彻底让唐人看看，我吐谷浑人的血性！” 闻言，达延芒结波眼睛一亮。 听老父亲讲这么多，全是废话，只有这一句能听。 “孩儿明白！” “你明白就好。”伏允道：“慕容顺将来，必死无疑，现在先让他多活一段时日也无妨。” “是。” “下去吧。” 达延芒结波退下，留下伏允长叹一气。 他又何曾不想让吐谷浑再次伟大，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不是他不想打唐军，不是他不恨唐军，而是吐谷浑内部，根本就无法拿出能和唐军抵抗的大军。 祖宗基业，岂能毁在自己手上。 还是继续沉淀积累吧。 这么想着，他心里稍微安慰。 以后在没有绝对实力之前，再也不去招惹唐人。 吐谷浑战事稍罢，消息传回大唐之时，李智云正在陈仓山周边巡视。 陈仓山，后世也叫做宝鸡山。 灰尘小路，崎岖乡道，往来皂衣百姓。四下无声，山林鸟鸣，尽显古朴风韵。 作为大唐皇帝，李智云穿着一身朴素长衫，带着护卫，以及随行的几位大臣，在小路上静静的走着。 至路边茶摊，众人歇脚，命东家上了茶水薄饼，以作饱腹。 有的时候，李智云真觉得非常恍惚。工业文明时代，人们以网络为中心，时时刻刻能做到不出门足知天下事。 而现在，于这荒郊野岭，却是天下中心，或者说，自己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天下中心，总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有一种东西，叫做孤独。 茶饮稍缓，一骑纵马而来，见到李智云身影，隔着二十步距离便翻身下马。旋即，他卸下腰间佩剑，缓步上前。 在不远处，数千骑目视着那人缓缓接近皇帝陛下，在确认身份后，方才将手中弩箭缓缓降低。 李智云挥挥手，那骑士躬身退下。 “达延芒结波退兵了。”李智云嗤笑一声，显得极度鄙视，“伏允，痴心妄想之辈，有贼心无贼胆，朕真是高看他了。” 如果说，那些吐谷浑东部名王是因为自己的拉拢方才对达延芒结波和慕容顺的战争袖手旁观，那么伏允，李智云可没给他压力。是他自己没出息，在扁都口唐军还没动手的时候便认怂了。 倒不是说李智云不想看见伏允认怂，而是单纯的鄙视他而已。达延芒结波已经打到城下，完全可以自己派兵阻拦扁都口唐军，给达延芒结波争取时间的。 如果伏允这么做，李智云或许还会觉得这是个有点意思的对手。现在来看，废物一个罢了。 于志宁放下军报，思忖道：“臣以为，伏允此番，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细说。”李智云喝了口茶。 “是。”于志宁道：“上次，罗将军率军进驻吐谷浑，引得伏允激烈反弹，兴国内各大名王之兵讨伐。虽说结果贻笑大方，但不可否认的是，伏允内心是不愿意的。他之所以无可奈何，不过是因为迫于国内名王们各行其是，他无力指挥。 此番，我军兵压扁都口，已属暴露杀意，伏允虽然再一次退兵，但是内心只怕极度不安。在这种情况下，他必然会考虑壮大己身。吐谷浑不足为虑，唯一值得警惕的，乃是西突厥。” 闻言，李智云目光悠长。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00.html 第九十六章 西突厥情况 西突厥，相比较东突厥，无疑要弱上许多。尽管如此，那也不是一般的番邦势力，而是西域多国的宗主国，或者说是‘太上皇’。 大唐灭颉利，平草原，声威远播。但对于西域来说，终究是鞭长莫及，难有较大影响。 于西域诸国来说，大唐太远，西突厥太近。 早些年，颉利还在草原拿刀装逼的时候，西突厥和大唐关系非常的融洽。 因为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业绩目标，干掉颉利，兼并突厥国际畜牧业公司。 可是呢，后来西突厥发现，卧槽，我还没用力，大唐已经吃掉突厥，还在草原圈地了？ 这么着，因为大唐意外的强大，西突厥这几年开始和大唐渐渐疏远了。 因为，谁不知道中原皇帝‘好大喜功’的尿性，凡大统一王朝，必对外征战。 西域，早些年便是在中原人的控制下。 尽管如此，两国而今并未撕破脸，反而处在一个较为和平的期限内。 这并不是两国互相合作双赢，而是各自国内都有问题。 “依你之见，当如何？”李智云问。 于志宁道：“择一使臣，前往西突厥，命其不得帮助吐谷浑。” 李智云微微思忖，觉得此事应该可行。因为他得到消息，这两年西突厥内部，很不安静。 返回长安，李智云在两仪殿召开小朝会，六相、六部尚书、九寺大员纷纷在列。 于志宁说出自己对吐谷浑下一步动向看法，并提出派人前往西突厥的建议。 杨恭仁开口道：“陛下，臣以为，这两年西突厥应该不会如何偏帮吐谷浑。” “为何？”皇帝淡淡的问。 “其内部两强相争，只怕无暇去管吐谷浑的琐事。”杨恭仁说。 西突厥，东突厥，分裂的比较早。杨坚代周的两年后，东西突厥正式分裂，起因是西突厥达头可汗拒绝承认彼时刚刚上位的东突厥沙钵略可汗。 再加上杨坚在其中使坏，成功分裂当时最强大的草原帝国，使其一分为二，各占东西。 尽管如此，东突厥依旧对西突厥有绝对的碾压优势。同时，还给当时的隋朝造成极大的军事压力。不过相比较此前大统一的突厥帝国，只有一个东突厥，对于隋朝的压力无疑要减轻许多。 杨坚用智计，数次重演分裂阴谋，不断让东突厥内耗分裂，最后兵出草原，一举拿下东突厥，迫其称臣。后东突厥，几经崛起，没落，最后死在李智云手上。 而在西域的西突厥，则相对较为平静。又因彼时隋朝强大，西突厥内部相争不断实力越发弱小，直到统叶护可汗上位，方才渐渐开始扭转西突厥颓势。 统叶护在位十二年，北并铁勒余部，西南越阿姆河，占领吐火罗故地，其号称控弦数十万，武功超越历代可汗。 昔年东突厥仍在，统叶护便派人出使唐朝，言他们愿意和唐人联手，共灭颉利。 不过嘛，后来大唐自己灭了东突厥，这就没西突厥什么事情了。 贞观二年时，统叶护因为暴戾统治，用政苛猛，遭到伯父莫贺咄谋杀。 其伯父自立为莫贺咄侯屈利俟毗可汗，西突厥内部对这种行为相当不爽，反而共推泥孰为可汗。泥孰坚决不愿上位，推举了统叶护可汗之子，阿史那咥力为可汗，号肆叶护可汗。 由此，西突厥展开内战。 贞观四年，莫贺咄兵败，遭泥孰斩杀，肆叶护被西域诸部，推举为西突厥大可汗。 只可惜，此人阴狠毒辣，多疑多猜，好杀功臣，连扶持他上位的泥孰都惨遭追杀。 眼下，杨恭仁所言的两强相争，便是肆叶护可汗咥力和泥孰。 换而言之，西突厥在没有唐朝插手的情况下，它自己就原地分裂了。这也是为什么西突厥看似强大，但却始终不敢如何招惹唐朝的原因所在。 杜如晦道：“尽管如此，我们不得不防。阿史那咥力自私残忍，不必与其相通，可派遣使臣，前往焉耆国，拜会泥孰。” 泥孰在遭到咥力追杀后，便逃到了西域焉耆国。以地理位置而言，泥孰所在的焉耆国，最接近吐谷浑西部中心鄯善城。 而肆叶护可汗阿史那咥力反而距离要更远一些。 “泥孰啊。”李智云微微怅然，当年泥孰还曾奉统叶护可汗的命令来朝拜长安，求娶宗室公主。不过，当时李智云并未同意。 “好，派遣使臣去见泥孰。”李智云话音一转，问道：“谁愿意去一趟焉耆？” 大臣们面面相觑，少有人敢站出来请命。 主要原因嘛，自然是焉耆位于西域地带，山高路远，路上危险不计其数，少有人愿意去冒险。 此时，尚书右丞苏世长出列，“陛下，臣愿往。” “善。”李智云道：“那便以苏爱卿为主使，往焉耆走一趟。” “是。” 朝会罢，李智云回到甘露殿，命人将‘天下舆图’搬来，在地上拼凑成一体。 他踩着棉袜，走在这副巨大的舆图上。 这幅图相当的巨大，长三丈，宽两丈余。上面以大唐中原为中心基准点，向外扩张，依次展现各方势力。 目前，北边的突厥已经彻底消失，转而变成大唐一个个大都督府的管辖范围，除此之外，更北边还有一些部落存在，标注的相当清晰，一眼看过去，一目了然。 上面的河道山川，皆用不同颜色标注。 而在东北，则是高句丽、百济、新罗三国舆图。另外，还有霫族、室韦、靺鞨等部。 西边，则是吐谷浑，西突厥舆图。 李智云摸摸下巴，走到西域，目光看着一分为二的西突厥，若有所思。 唐商走遍天下，自然不缺少李智云派出去的细作。在这西域一角，上面每块地带，每个部落，每个国家，每个主城，全都标明的非常惹眼。 自然而然的，李智云便找到吐谷浑西部中心鄯善城，以及焉耆国所在。 嗯？ 他忽然发现，焉耆和高昌相邻啊。 其实仔细想想，未尝不可惜，因为西突厥眼下内乱，正是大唐兵进西域的大好机会。 可惜，大唐自己也需修养时日。 不过也无妨，趁着西突厥内乱，这两年内，灭掉吐谷浑应该是没问题的。 届时，大唐也算是彻底在西域站住脚。 时间！ 李智云喟叹，若是没有那几年灾害，现在大唐兵锋，早已降临西域，何须这般等待。 不过，他也没有如何可惜，因为他的存在，相比较历史上李世民那个时期，很多事情，都被他提前做好了，赈灾也比李世民那会儿做得更加的好。 而且，灭突厥，灭亡薛延陀、回鹘，修水泥路，这些都是李世民未曾在短时间内做到的。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01.html 第九十七章 密旨于苏烈 虽然眼下是不能大举动兵，但是他可以趁着咥力和泥孰内战的时候，动一动伊吾国。 目前苏烈在高昌驻兵，以苏烈的能耐，灭伊吾国，应当是没有问题的。而西突厥这个时候，无暇分心来管伊吾国和高昌国的事情。 用高昌国的名义，灭掉伊吾国，应该可行。 隔日，李智云召见苏世长，除却嘱咐他出使焉耆的事项，还让他带了一份密旨，在路过高昌的时候，交给苏烈。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一个灭掉伊吾国，扫清西进障碍的机会。以前，他担心灭掉伊吾，会引起西突厥警惕，但是现在则不必，因为他们自己的事情都没处理干净，哪有胆子招惹大唐。 以咥力和泥孰如今不死不休的关系，绝对不可能联合。如此一来，他们不会去多管闲事。如果有人多嘴，那么大唐就能威胁那个人，要和另一个人联手。 当年统叶护刚死那会儿，也就是贞观二年那段时间，李智云是知道这个消息的，而且他也知道莫贺咄在和肆叶护可汗阿史那咥力内战不断，但是那个时间段，李智云无法趁机出兵拿下伊吾。 因为，彼时大唐深陷自然灾害。 后来，贞观四年以后，阿史那咥力统治西突厥，在内部搞大清洗，屠杀功臣，甚至阴谋害死泥孰，李智云还是拿不准主意。 非他没有决断，而是当时大唐刚从灾害中走出来。当时万一出兵，却反而导致西突厥内部共同对外，那就得不偿失了。 是故，后来高昌王来朝，祈求大唐庇护，李智云也只是派遣苏烈驻兵高昌，以观西突厥后续变化。 现在来看，西突厥内战，一时半会儿绝对难以结束。而大唐也渐渐恢复元气，李智云也终于有底气，开始动动西域的棋子，谋划西域之地。 伊吾，便是开始。 另一边，如同大唐君臣预料的那样，伏允果真派遣慕容孝隽前往焉耆，找到阿史那泥孰，希望能得到阿史那泥孰的帮助，共同对付唐朝威胁。 但是眼下，泥孰自身难保，在和咥力的战争中，他并未占据上风，眼下他自己尚且前途未卜，自然无法答应慕容孝隽。何况，他此时也不敢冒着得罪唐朝的风险，去帮助吐谷浑。因为，他自己都希望争取唐朝的支持。 因此，这件事情一时之间没有达到伏允要的效果，令伏允十分难受。 而苏世长，此时也横穿伊吾，来到高昌国境内。 高昌，白力城。 “苏将军，好久不见了。” 风尘仆仆的苏世长，向着苏烈拱手问好。离开长安半个多月，可让他体验了一把‘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感受。大唐境内的路还好，不是那么要人命，但是进入伊吾之后就挺危险了。伊吾国王虽然没胆子直接谋害唐朝使臣，但是私下里的小动作却一点没少。 “苏公远来辛苦，快快随我入城休息。”苏烈看见自己人，同样是十分高兴。 来到高昌这段时间，苏烈也是经受了一番风沙，面容都有些苍老起来。 二人入了城，稍作休息，边吃边谈。席间，谈起苏世长此番奉圣命，出使焉耆之事。 “此番苏公前往焉耆可要小心。”苏烈提醒道。 苏世长问道：“苏将军不妨为我讲解一二西域局势？” “也好。”苏烈道：“时下，阿史那咥力和阿史那泥孰二人将西突厥一分为二，西域诸部，各有支持的人。短时间内，双方只怕难分胜负，你此去焉耆，若是碰上咥力兵马，只怕会有危险。故而，你需要多加小心。 我会让麴文泰派遣少许兵马，护送你去焉耆。” 以他目前在高昌国的地位，若开口向麴文泰借兵，后者不敢不答应。 苏世长道：“这些情况，来时，陛下嘱咐过我。眼下，我倒是好奇，泥孰可知道你在高昌？” “暂时不知。”苏烈笑道：“我来高昌之后，深居简出，少有人知晓，若是出兵征战，便让我军混在高昌军中。加上目前西突厥内乱，他们没有多少人注意到高昌。 如果有人怀疑，伊吾倒是有可能。” 毕竟，来到高昌这段时间，他可没少用高昌军殴打伊吾小国。 苏世长颔首，旋即从怀中取出密旨，交给苏烈。 “这是陛下让我交给你的。” 闻言，苏烈起身，向东三拜，而后郑重接过，打开观看。 一会儿后，苏烈默默将密旨收起来。他等这一刻，真的等了很久。伊吾小国，他早想灭之。 “陛下欲对西域动兵？” 苏世长摇头，“暂时倒是没有这个想法，不过最近吐谷浑那边闹的很凶。朝中诸公以为，不能让吐谷浑得到西突厥支持，这也是我此番去见泥孰的原因。” “原来如此，吐谷浑么。”苏烈若有所思道：“那吐谷浑太子达延芒结波在鄯善一带，倒是十分出名，多有小部云从。” “哈哈，不足为虑。”苏世长道：“若非迫于百姓生计，陛下断不会顾及西突厥感受。” “也是。”苏烈微笑。 其实，大唐如果现在打，当然可以。但是这么做，百姓们的生活质量绝对会直线下降。 因为，大唐方才灾害中走出来没几年功夫，尚不富裕，他们必须要等库仓盈满。 其实，李智云定了明年对吐谷浑动手，已是非常了不起，若无他那些发明赚钱，以及吸草原人的血，大唐想灭吐谷浑，少说要等四五年时间，甚至更久。 大唐君臣要的，是在百姓生活越来越好的基础上，对外战事杀敌灭国。 而要做到这一点，必须要有收入来源。除却因为灾害一减再减的税赋，草原很显然是个极好的吸血之地。 吸草原的血，壮大自身，对外扩张。 如此，便能将原本压在大唐百姓身上的压力，转移到草原人的身上。 这才是李智云敢明年对吐谷浑动手的根本原因。 顿了顿，苏世长道：“至于拜托麴文泰派兵护送之事，倒是不必如此，此番陛下已经派遣一千骑护送，应当不会有什么意外。况且，咥力再怎么张狂，他也不敢对我如何。苏将军须知，我背后，可是大唐圣人。” “说的是，当浮一大白！”苏烈哈哈大笑。 这就是唐人的底气和傲气，哪怕身处战乱之地，依旧信心十足。 苏世长旋即好奇问道：“苏将军身在高昌，何故会问朝廷是否对西域用兵？” 他只负责替皇帝陛下传达圣旨，没有陛下的首肯，他可不敢打开圣旨观看。 苏烈微微一笑，反问：“苏公不知道？” 见状，苏世长先是微微一楞，旋即明白什么，哈哈一笑，将酒盏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痛快！” 苏烈亦举杯道：“今日，为苏公接风洗尘，一醉方休！” “好！” 俩人推杯换盏，气氛融洽自得。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02.html 第九十八章 焉耆国见闻 因身怀圣命，苏世长自是没有在高昌久留，稍作修养三日，补充物资，路上所用，旋即苏世长便率领使团前往焉耆。 西域之地，山高路远，又常伴风沙，又行半月，苏世长渐渐进入焉耆之境。 此国于中原史书之上，记做焉耆，当地又称阿耆尼国，乌耆国。其东邻高昌，西接龟兹，属于丝绸之路上的一座中转大城。正因如此，苏世长这一路上，倒也碰见不少唐商，或是西域商贾。 这些人见到唐军旗帜，几乎下意识的靠近在使团身后，无为其他，左右是存了‘大树底下好乘凉’的心思。 商贾富饶，自然惹得地方盗匪猖獗。西域战乱，不比中原稳定繁荣。往来商贾，多有失财丧命之险。跟着唐朝使团队伍，心里总是更加安心些。 对于一些故意凑上来讨好的商贾，苏世长倒也没有摆着架子，命人驱赶，而是在闲暇之时，交谈一二，以作了解西域之事。一番交流倒也是获益匪浅，知道不少焉耆之事。 至焉耆王城外，西突厥阿史那泥孰部兵马很快发现这一股人流庞大的队伍，连忙派遣一队骑兵上前拦截。 待问清缘由，得知苏世长乃是唐朝使团，西突厥骑兵不敢怠慢，连忙禀告上官。 不久后，阿史那泥孰之弟，阿史那同俄设亲自迎接大唐使臣。 “上国使臣远来，吾等喜不自禁，若有怠慢之处，还请使臣谅解一二。”阿史那同俄设姿态放的很低，行的是唐人礼节，讲的是烫嘴的中原官话。 而今大唐威加海内，北灭草原诸部，早已成为当世第一帝国。西突厥以往面对东突厥，半分便宜也占不到，更是时常被东边那群兄弟一顿暴打。 自得知唐军灭东突厥，心里的敬畏，自然转嫁到大唐身上。再加上而今西突厥分裂，故而对待唐使，十分之恭敬。 事实上，西突厥真没法和东突厥那群牲口相比。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缘故，自西突厥王庭迁至西域，便再也打不过东突厥。他们好似得了西域小国的病，只能在西域称王称霸，一旦走出去，面对唐军，面对东突厥，少有胜算。 历史上，东突厥灭亡后，其残存的欲谷设，即突利可汗什钵苾的弟弟，带领着部分兵马逃至西域，一番操作，暴打西突厥远房兄弟。 现在么，已经没有欲谷设这个人了。 “好说，好说，不怪。”苏世长笑呵呵的拱手。 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阿史那同俄设这般放低姿态，苏世长自然不会端着。 “使者请！” “请。” 随着阿史那同俄设一起，苏世长渐渐接近焉耆王城。 焉耆国，白山之南七十里，东去长安五千八百里，汉时旧国也。其王姓龙，名突骑。都城方二里，国内有九城，胜兵千余，国小民贫，国无纲维。其俗奉佛书，有类婆罗门，婚姻之礼，有同华夏。 这段记载，乃是苏世长从曾经来过焉耆的同僚那里听来。待他接近焉耆，发现这段记载，并不详实。 比如，焉耆之国，王城周六七里，西面据山，道险易守，其泉水交带，引以为田。 这是他亲眼看见的，焉耆国，并不是单纯的游牧之国，他们也有适宜耕种的土地。 待入城后，苏世长便见焉耆百姓，着毡毼，断发无巾，有异大唐百姓。 其大街之上，杂乱无序，人流往来，虽是热闹却十分混乱。再观所卖之物，有不少鲜果，如葡萄、梨、香枣一类。 虽是贫乏，但在这番外蛮荒之地，还算尚可。 一路前行，阿史那同俄设安排苏世长入住一座豪华庭院，而后便马不停蹄，进入王宫，禀告兄长阿史那泥孰。 见到阿史那泥孰之时，焉耆王龙突骑正在禀明前方战事。龙突骑虽然是焉耆王，但是在泥孰面前，就是个番邦臣。焉耆国内兵马虽少，龙突骑也能掌控，但是泥孰一来，他就成了陪衬。 “你怎么来了？”阿史那泥孰问道：“可是咥力打来了？” 阿史那同俄设摇摇头，“不，是唐朝使臣。” “唐使？”阿史那泥孰豁然起身，面色惊讶中带着一抹喜色。 “对，是唐使。”阿史那同俄设确认道。 “他们所来何为？” 阿史那同俄设尴尬道：“那位使者说，他只和您道明。” 闻言，阿史那泥熟哑然失笑，“倒也是，这样罢，你速去接他入宫，我现在就见他。” “可汗不妥。”龙突骑打断。 “有何不妥？”泥孰问。 龙突骑解释道：“可汗，唐使一路远来，肯定辛苦，不妨隔日再见。” 闻言，泥孰想了想，觉得也对，遂道：“同俄，你代我好好照顾唐使，我明日见他。” “是。”阿史那同俄设退下。 阿史那泥孰看向龙突骑，“你为何不让我现在就见唐使？” 虽然龙突骑的解释没问题，但是阿史那泥孰还是觉得这个回答并非是龙突骑的本意。 龙突骑也不隐瞒，直接道：“可汗，此前您派人前往长安求娶唐朝宗室公主，却被唐朝皇帝以西突厥内乱为由拒绝，后两国往来屈指可数，唐朝更是从没特地派遣使臣前来，此番唐使过来，只怕不简单，或有所求。” 闻言，阿史那泥孰陷入沉思。 自他和咥力大战以来，两方都曾向长安派遣使臣，求娶唐朝宗室公主，希望以此和唐朝结盟。但是，都被唐朝皇帝拒绝了。 理由很简单，西突厥内乱，不嫁宗室女。 “你说的有道理。”阿史那泥熟转而疑惑道：“不过，他们有什么能求到我？” 龙突骑尴尬道：“我的意思是，只怕唐朝是对我们有要求。” 闻言，阿史那泥熟一顿，抿抿嘴，转身坐下。 “还是说说咥力的事情吧。” “是。” 相比较让人无可奈何又让人郁闷的唐使，阿史那泥熟还是觉得那个要杀自己的咥力更好对付。 唐朝虽然远，但不是他能得罪起的。 东突厥那群远房兄弟都死在唐人手上，他不觉得自己能打得过唐人。 哪怕，统叶护可汗在也不行。 听了龙突骑一番猜测，泥孰也实在没心思去想咥力的事情，转而全面发动头脑风暴，思忖唐使来见他的缘由。 可想来想去，他也想不到为什么。 龙突骑看出泥孰的苦恼，开解道：“可汗，不论唐人有何要求都不用太过担心，我们距离唐朝山高路远，他威胁不了我们。” “但愿吧。”泥孰叹息。 他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得罪唐朝。 龙突骑看着一副忧心忡忡的泥孰，心里面十分惆怅。西突厥已是他们这些西域小国的王上王，可远在东方的大唐，才是真霸主。 只一个使臣前来，便让可汗满心忧愁难解。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03.html 第九十九章 事毕离开焉耆 时间转瞬即逝，一天过去，阿史那泥孰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隆重接待唐朝使臣团队。双方在焉耆王宫宴饮一日，而后阿史那泥孰单独与苏世长私下会面。 室内，纱笼缭绕，熏香味重。 阿史那泥孰摸着苏世长送给他的礼物，一件上好的羊毛衣，面露惊喜。他手中也有不少买来的羊毛衣，但是和这件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多谢苏公赠礼。”泥孰操着一口老道的中原话。 他有出使唐朝的经验，自然会讲些中原话。 苏世长呵呵一笑，轻抚胡须，眯眼道：“可汗，我们唐人，向来讲究先礼后兵。礼，在下已赠。接下来，在下要代表我朝皇帝陛下问你一件事情，还望你如实相告。” 闻言，阿史那泥熟知道重点来了，连忙收拾心情，等待着苏世长发问。 “使者但说无妨。” 苏世长道：“昔年，我朝先帝施恩与吐谷浑，然则其王伏允，狼子野心，不知感念我朝恩德，屡次三番兴兵犯我疆界，毁坏两国百姓之谊。我朝陛下，数次派人申斥，然则伏允不思悔改，口出狂言，要联合贵方，兴兵伐我大唐。 不知，可有此事？” “绝无此事！”泥孰立即否认，“使者，绝对没有这种事情，我绝对没有对上国不敬之意。” 似是觉得自己的解释有些苍白，泥孰补充道：“不瞒使者，先前吐谷浑确实派人前来，寻求与我结盟，但是我又怎敢冒犯上国。更别说，而今我国生乱，我又何来精力，多管其他，还请使者慧见！” 他是真怕这种屎盆子扣在自己脑袋上，得罪大唐不是开玩笑的。那么强大的东突厥，结果说没就没了，这简直骇人。 以自己的实力，根本不够唐朝打得。甚至于，万一唐朝支持咥力主宰西突厥，自己绝对难逃一死。 该死的吐谷浑人，下次再来，一定要抓住他们，送往长安。 “那是我们弄错了？”苏世长眯眼。 “不。”泥孰道：“这一切，肯定是吐谷浑的阴谋，他们目无尊长，不敬上国，还想拉我下水，这都是他们的错。” 苏世长仔细注意着泥孰的表情，须臾后，开口道：“可汗切莫紧张，我朝陛下，派我前来，便是为了了解此事真伪。若真如可汗所言，这一切都是误会，那么一切自然照旧。 可如果，不是误会的话，那就......” 没等苏世长说完，泥孰便抢先道：“误会，这一切都是误会。使者放心，我对上国的心意，绝没有改变，一如从前恭敬。” “我朝陛下素有好生之德，不愿轻启战端，牵连百姓，故而才会如此，还请可汗不要多想啊。”苏世长道。 “没有没有，我没有多想。”泥孰说道。 似乎是怕苏世长不信，泥孰咬牙道：“他日唐朝皇帝若是伐吐谷浑，我愿出兵从旁协助。” 对这种空口白牙的废话，苏世长听听也就罢了，自是不会当真，他此番过来，要的就是泥孰的态度。 如果泥孰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那将来，他必死无疑。现在大唐拿西域没办法，可等吐谷浑覆灭，就是西突厥灭亡之日。在此之前，完全可以口头上支持咥力对付泥孰。 “可汗真是爽快人呐。”苏世长笑笑，还是老神自在。 泥孰苦笑，言道：“使者不必试探，不瞒使者，眼下我西突厥一分为二，岂有胆子冒犯上国，不听上国号令。况且，我素来敬仰上国皇帝陛下，从无贰意。” “贵国内政，我朝从无干涉之意。”苏世长道：“只不过吐谷浑恩将仇报，我朝却是不会放过。” “我明白，我明白。”泥孰道：“使者放心，我绝不会帮助吐谷浑。” 苏世长颔首，抚平衣角。 “如此，我便能回复我朝皇帝陛下。” 见唐使放下戒心，泥孰微微松口气，当即又问：“使者，不知您如何看待我国内政？” “可汗指的是？” “不知上国可否支持我平叛？”泥孰惴惴不安的等待着苏世长的回答。 “呵呵，这就要看可汗的诚意了。”苏世长意有所指。 闻言，泥孰会意，当即道：“使者放心，若我平叛成功，当发兵拿下吐谷浑，擒其王，问罪皇帝陛下殿前。” “此事，还须待我回朝，禀明皇帝陛下。”苏世长没给他任何保障。 他才不会支持泥孰呢，大唐君臣的共识就是让他们打。 最好打得两败俱伤，分裂成无数部落才好。 泥孰虽然心里不满这个回答，可却不敢表现在脸上，还是笑脸相迎。 得到泥孰的保证后，苏世长虽然不甚相信他，但也能判断出来，泥孰暂时没有和吐谷浑人勾结。 这就够了。 在焉耆稍留几日，苏世长便开始回返。 送走苏世长之后，泥孰对同俄设道：“往后，吐谷浑人再来，直接赶走。” “为何？”问话的是龙突骑。 “他们得罪唐朝皇帝，命不久矣，我们若是与其往来，必为唐朝皇帝所嫉恨，此等蠢事，不可为。” 龙突骑蹙眉道：“可汗，吐谷浑人也是不小的助力。” “助力？”泥孰冷笑，“很快，他们就要亡国了，这股助力不要也罢。” 见泥孰心意已决，龙突骑也不好再劝。 高昌。 王宫所在，麴文泰正在和苏烈密谈。 “我朝陛下，已决心灭伊吾。” “真的？”麴文泰大喜，忙道：“需要我做什么？” “兵马，粮草。”苏烈淡淡的说。 “苏将军放心，且自取之！”麴文泰大手一挥，直接答应。只要能干死伊吾，保全高昌，怎么样都行。 因为，他看见了唐朝皇帝的诚意。说派兵保护高昌，就派兵保护高昌。 而苏烈做的，相当不错。 麴文泰有时候都想直接把国内兵马交给苏烈去管，只要有苏烈在高昌，伊吾人就讨不到好处。 “如此，多谢大王。” 麴文泰笑笑，不甚在意，接着问道：“冒昧问一句，伊吾若灭，其旧土当如何处置？” “自是为我大唐州县。”苏烈理所应当道：“昔年，伊吾旧地便是我大唐之土，不过为伊吾窃贼所据，而今自当收归我朝。” 对麴文泰那点心思，苏烈怎么会不明白，不过他是不可能答应麴文泰的。 因为，灭掉伊吾，可不是为了养肥高昌。 闻言，麴文泰尴尬一笑，不知道该说啥。 苏烈问道：“大王可有什么意见？” “没，没有。”麴文泰连忙否认。 他确实有意见，但是他不敢说，更不敢提出来。 唐军强盛，非高昌所能敌。 苏烈拱手一礼，“不日，我将亲取伊吾，届时国内财货，大王亦可分润一二。粮草兵马之事，还请大王勿要慢待。” “自然自然，苏将军放心。”麴文泰眼睛一亮，连忙回答。 得不到伊吾之土，拿点钱财好处也是不错的。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04.html 第一百章 灭国谋划前奏 返程的速度，要比苏世长来到焉耆速度快一些，主要是因为泥孰特地派遣一队兵马护送，一路上十分安全。 半个月后，苏世长重新来到高昌，便听到一个消息，伊吾国已于十日前被灭，其国王自焚而死，宗室王族，尽为唐骑所掳，准备押往长安。 得知消息，苏世长倒是没怎么惊讶，只是觉得苏烈此人，不愧是皇帝陛下看重，派来西域主事的军将，果然有一番才能。 只是见到苏烈的时候，他显得相当郁闷。 室内。 “灭国之功，苏将军为何不高兴？”苏世长有些好奇。 “苏公啊，你是不知道有多简单，我不过是耍了个心思，佯装诈败，伊吾兵马便穷追不舍，我趁此机会，率军攻城，不下一个时辰便拿下伊吾，简直太过简单。”苏烈感觉十分无趣。 这算是他第一次独立灭一国，总感觉太简单，不怎么真实。为这次战争，他可着实准备了一番，单是备用计划便有三套，结果略施小计便拿下伊吾，着实无趣。 “你呀，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说陛下要怎么赏赐你，便是史书之上，你苏定方，将来也能记上一笔灭国风采。”说到这里，苏世长捏着嗓子，愉悦道：“贞观五年，帝遣苏烈镇高昌，同年九月，时伊吾不尊上国，帝命苏烈伐之，须臾灭国，掳其王族。” 闻言，苏烈哈哈大笑。 “苏公这是调侃末将呢。” “非也，乃是为苏将军庆贺。”苏世长由衷道：“西域番邦，地处偏远，帝国难免鞭长莫及，困于前些年灾害，始终不得进展，而今苏将军复得前朝疆土，实乃快事。” “都是陛下功德，我不过是微末之功，实不敢居功。”苏烈谦逊的说。 他这点功劳，说出去很有面子，但在帝国内部武将之中，着实算不上什么。 苏世长对其谦逊之心，多有好感，当下也是说些好听之言。 俩人闲聊几个时辰，隔日，苏世长便向苏烈告辞，踏上返回长安之路。 十月，苏世长回归长安，将泥孰的答复告知皇帝。 政事堂。 “由此可见，泥孰此刻，并不敢触怒我朝，偏帮吐谷浑。”杨恭仁得意道。 他当初就说西突厥困于内战，不敢插手，现在果然如此。 薛收道：“若非西突厥内乱，泥孰必然是要横插一脚。达延芒结波不满我朝，其主要势力便是在鄯善城，若泥孰没有被咥力绊住手脚，他可不会如此痛快的答应。 而且，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放松警惕，蛮夷者，无信也。” 杨恭仁一顿，心有不快，不过却并未反驳。 李智云现在是越发沉稳，听见泥孰的答复也并未显得有多高兴或者是庆幸。他所奉行的，永远是实力为王，将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不是他的作风。 “信国公已灭伊吾，朕欲置伊州，由信公国暂代伊州总管一职，诸位爱卿觉得呢？” “臣等为陛下贺！”几位相国纷纷起身恭喜皇帝。 李叔良暗自心想，皇帝未免也太稳重了些，灭国之功，竟也如此平静，放在后面才说。 其实并非是李智云平静，而是他习惯了。这些年，大唐北拓草原诸地，灭突厥、灭回鹘、灭吐谷浑、灭契丹等等部族，早已让他习惯这种事情。 现在能让他高兴的事情很少，或许蒸汽机研发出来，他会手舞足蹈的狂笑。 至于灭国？ 那不是应该的？ 而后，政事堂统一意见，奖赏苏烈，加封虚职，赏赐金银绸缎，又全员通过对苏烈的任命。 随着消息传开，大唐臣民奔走相告。 武德殿。 李靖慢吞吞的脱下鞋履，在内侍引领下，步入殿内。 那一道年轻的身影立在大殿地面铺着的舆图上，手拿拐杖，时走时停。 “臣，拜见皇帝陛下，问陛下安。”李靖长拜一礼。 李智云转身，轻声道了一句‘免礼’，而后接着道：“药师，来看看吧。” “是。”虽然不知道皇帝要他看什么，但是皇帝开口了，他自然小心的走过去。 当今皇帝虽然年轻，未满三十，但是威严却是越来越重。这一切都和唐军屠城灭国分不开关系，更和皇帝取得的成绩分不开关系。 有的时候，李靖也会感慨，当年的隋炀帝也是意气风发，威压四夷，但是和这位陛下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走到皇帝身边，李靖这才看清皇帝脚下舆图是何地。 吐谷浑！ “陛下欲取吐谷浑？”他下意识的问。 “药师以为，可否？” 李靖一笑，说道：“朝中战将如繁星，三军将士肯用命，只要陛下有命，动便发兵灭国。只是，臣以为，此时尚不可动兵。最好等到来年秋收，粮库丰足，那时动兵，天时地利人和皆在陛下之手。” “药师此言，甚妥，朕将你召来相商，果然没错。”李智云赞许道。 李靖微微一笑，颔首不语。 李智云接着道：“药师，回去之后，好好想想，朕希望能从你那儿得到一个满意的灭吐谷浑之策。” 李靖脸上笑意消失，当即道：“陛下，老臣年迈，只怕无法驭马为陛下破敌，还请陛下......” “好了药师。”李智云打断他，接着道：“朕知道你什么想法，但是朕在这儿告诉你，朕相信你。以往的事情，朕早已不放在心上，你又何必斤斤计较。 难道，你觉得朕和朕的皇父，都是斤斤计较之辈？” 李靖呐，太小心了！ 自其武德九年接任兵部尚书这些年来，简直和透明人一样，除非自己问他话，否则他绝对不开口，活像一个死混子。李智云非常清楚，李靖很希望自己把他革职贬黜朝堂。 可问题是，能贬黜吗？ 不可能的呀！ 放着这样的灭国统帅不用，那不是傻逼么。 而且，经过这些年观察，李智云可以确定，李靖没有反叛之心。相反的，他非常的小心谨慎。乃至于军中同袍，他都少有往来。 这样的人，能不让人放心？ 再者，李智云也没打算逮着一只羊死薅，等干死吐谷浑之后，他才能让李靖从军中彻底离开。 到那个时候，就该考虑让李靖写兵书，开讲堂，担任大学军事学教授了。 听见皇帝这么说，李靖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 这些年，皇帝待他不可谓不厚，丝毫没有打压之心，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陛下有命，臣岂敢违抗，臣遵命。”李靖躬身一礼。 “这才对嘛。”李智云拍着他肩膀，说道：“卿不负朕，朕自不会负卿。百年之后，朕还要卿，与朕同享皇室血食供奉。” 闻言，李靖眼睛一亮，这是让自己配享太庙？ “臣在此，多谢陛下信任。陛下放心，臣一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朕等你好消息。”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05.html 第一章 船员归来消息 以李靖灭吐谷浑，乃是他很早就决定的事情。眼下朝中有这份能力的并不多，李靖是最合适的那个。灭吐谷浑，关乎西进大事，不容有失，若动兵，则必要灭其国，绝其嗣。 如此，大唐方能彻底放开手脚，在西域翻江倒海，开疆拓土。 砰！ 李智云一脚踩在吐谷浑舆图上，发出轻轻的笑声。 “明年，灭吐谷浑！” 声音虽轻不可闻，但是却含着无比的自信。 此时此刻，琉球岛天然港口。 一艘破破烂烂的大船停靠，船上走下来穿着破破烂烂的船员。这些人，正是自南半球归来的白鲨一行人。 他们不认识南半球的那些岛，但是他们认识琉球岛啊！ 当时出海的时候，他们可是在这里补给的！ “这真是琉球？” “是琉球没错，那边有石碑！” “天呐，我们回来了，我们回来了！” “啊！” 船员们放开嗓子嗷呜嘶吼，撒欢狂奔，尽情享受着劫后余波。 他们，回来了！ 白鲨看着石碑，上面刻着‘大唐琉球岛’。在石碑的下面，其实还有一行被抹去的字，那里原本写着‘大隋琉球岛’。 “上官兄，我们回来了。” 闻言，上官仪重重点头。 “没错，我们回来了。”他眼眸含泪，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谁能明白，这些日子他们在海上漂流的感受？ 而今，他们终于是回来了。 回来了！ 白鲨在琉球岛略作补给，而后驾驭那艘破船，在辨明路线后，回到了扬州新渡。 刺史张镇周听说白鲨等人自海上返回的时候，正在吃饭，结果激动之下，噎的半死。 官衙内，一众官员像是看稀奇动物一样，看着院子里面的两只古怪动物。 张镇周亦是震惊不已，这种‘跳马’，他也是第一次看见。完全不认识，完全没见过。 白鲨和上官仪则处在无语中，因为他们得知，现在已是贞观五年十一月。 他们贞观四年出发，结果在海上流落了近两年。虽然他们此前也对时间有所预估，但是真正得知流落的时间，还是忍不住震惊，震惊的背后还心有余悸。 太可怕了，海上那种没有时间的概念，太可怕了，他们真不想体验第二次。 不，是永远不要体验才好。 此番跟着他们活着回来的人，仅仅三十五人！ 其他人，要么得病死了，要么死在海上风暴之中，要么受不了跳海自杀了。 总之，死伤惨重。 张镇周看了一会儿‘跳马’，对着白鲨和上官仪道：“你们这次立下大功了。” 白鲨惭愧道：“我们没找到陛下要的东西，何谈功劳。” “不。”张镇周摇头，说道：“你们绘制的海图，以及这两只畜生，都是大功。你们先在此地休整几日，过几天，我将前往长安，向陛下述职，到时候你们和我同去。 唔，还有这两只畜生！” “是！” “对了，它们吃什么？”张镇周好奇的问。 “草，果子，有类牛羊马。”白鲨回答。 “哦，那倒是挺好养活的。” 扬州长史赵慈皓问道：“为何两只跳马不一样，那只身材较小的跳马，怎么肚子上还有个口袋？” 闻言，白鲨道：“此畜生，以跳代跑，速度很快，那只肚子上有口袋的乃是雌性。待小跳马出生后，会被雌性跳马收在口袋里面，直到养大为止。” “啊？” 一众官员惊讶不已，纷纷瞪大眼睛观察。他们还没见过如此神奇的畜生，居然还有育儿口袋？ 有意思，很有意思！ “你们在哪里抓住的？”赵慈皓问。 上官仪想了想，取出海图，指着上面一块很大的岛，说道：“就是这个地方，这个岛很大，大到还有荒漠，我们在岛上找了很久都没摸到边际，应该是个大岛。” “这里？”赵慈皓认真看着海图，然后若有所思道：“这个是琉球岛，那这里，岂不是更南边？” “是的长史。”白鲨回答道：“如果要去跳马岛，必须要一直南下，穿过一片千岛群，然后才能看见。” 白鲨将那片大岛，命名为‘跳马岛’。 “跳马岛么，这个名字有意思。”赵慈皓笑笑，旋即小声问道：“对了，这跳马，好不好吃？” 闻言，白鲨脸色一黑，低声道：“一般般吧。” 这玩意他们一开始是不敢吃的，后来嘛，饿的没办法，只能吃。又考虑到海上需要肉食，所以白鲨才会抓了不少带上，结果回来就剩下两只。 几日后，白鲨和上官仪，以及两只跳马，跟着张镇周的大部队前往长安。 一路上，两只跳马得到最好的照顾，张镇周下了死命令，务必要保证皇帝陛下看见两只活的跳马。 他们在十日后抵达洛阳，此时关中到洛阳的水泥路已经开始铺设，官道虽然不全是水泥路，但是也被打磨的十分平坦。 三日后，他们进入长安。 李智云听说白鲨等人自海上而归，先是一楞，而后立马在太极殿召见白鲨等人。 “末将，参见皇帝陛下，吾皇万年万年万万年！” 精壮黝黑的大汉，看见皇帝陛下居然眼眶含泪。 李智云也是感慨不已，连忙将他扶起来，多加安抚。 “白鲨，你辛苦了，朕当年得知你遇难，亦是心痛不已。”李智云感慨的说道：“好在，你平安无事。” “末将未能完成任务，有负陛下所托，惭愧！” “切莫如此自责，你能回来，便是好事。”李智云安慰安慰他。 旋即，上官仪上前一拜，自报家门。 上官仪的名头，李智云是听过的，但也仅仅是听过，了解更多的其实还是他那个孙女。 当然，现在历史已经改变，只怕上官婉儿也不复存在了。 “陛下，此乃出海绘制的海图，请陛下过目。”上官仪奉上海图。 李智云古怪的看了一眼面貌粗糙的上官仪，实在看不出来这会是个有才之士。 咳咳，不能以貌取人。 转念一想，很可能是近两年流落海外，人变得粗糙了吧。 接过海图，李智云认真看起来，直到半炷香时间过去，李智云终于确定他们在海上飘到了那里。 如果他猜测的不错，应该是澳洲那一带。 不容易啊，能从那里回来，真不容易。 “你们此次，虽然没有完成任务，但是有此海图，那便是功不可没，朕要好好的赏赐你们！” 上官仪眼睛一亮，还真被白鲨说中了。 白鲨道：“陛下，我们还给您带回来两只畜生。” “畜生？” “是的。” 太极殿前的广场上，一群内侍围着两只跳马，目露惊异。他们的神情，和那些刚见到跳马的扬州官员一摸一样。 而李智云，则是认出了这两只‘跳马’。 什么跳马，分明是袋鼠！ 果然没错，白鲨等人，这次流落的地方是澳洲大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06.html 第二章 出海得暂缓 确定白鲨等人探索的地方是澳洲大陆，李智云又有点失望。不是对没找到阿美利加的失望，而是对不能占有澳洲大陆的失望。因为现在不行，人不够！ 现在就想要往那边移民，等于痴人说梦。大唐目前能移民的地方太多了，南方、西北、东北、乃至于将来的西域。与这些地方一比，移民海外，无疑是最看不见成效的。 好可惜啊！ 他就像一个拓荒者，明明知道哪里地盘最大，但就是没办法去占领。 惋惜之后，李智云改了跳马名字，叫做袋鼠，并让太仆寺的人多加善养，务必要培养一个族群出来。 至于能不能成功，无所谓，反正只是袋鼠而已。 此外，他又和白鲨以及上官仪谈了很长时间。主要是海上的一些见闻，以及出海遇到的一些问题。 其中，辨明方向很显然是头号大事，其次便是坏血病。对于坏血病，这次出海的船员们倒是没有怎么染上，因为李智云之前就提醒过张镇周，海上行船，日久则必食新鲜果蔬，否则生疾。 白鲨等人这次还算幸运，因为流落的地方岛屿比较多，能随时找个地方补充果蔬。 是故，得病的并不多。不过，还是出现了少许情况，而这也让白鲨更加佩服皇帝的先见之明。 除此之外，便没什么可聊的。因为现在澳洲、印尼、菲律宾那一带都没什么像样的文明，见到的不是野兽就是野人，毫无意义。甚至于李智云都搞不懂他们说的什么地方。 若非有海图做解释，李智云都怀疑他们一直在澳洲大陆，而不是穿越了群岛回来的。 而且，白鲨等人一心赶路，碰见岛屿，稍作补给便乘船离开，就算当地有一些文明，只怕他们也没遇见，甚为可惜。 在这之后，李智云给他们两个人，以及和他们一起回来的那些船员大量赏赐，并加封白鲨为‘开海男’爵位。上官仪，则加封为‘寻海男’爵位。 俩人大喜，连忙拜谢皇帝。 不管怎么说，他们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白鲨和上官仪离开太极殿，走在路上。 “我这个人呢，向来是有一说一，说到就要做到。在海上，我答应过你，要带你去平康坊转转，这次我请客，你跟我一起去。”白鲨非常大气的对上官仪说。 目前还是个小白的上官仪真以为平康坊是什么好地方，当即感激的说道：“若无白兄提点，带回海图，这次咱们可谓颗粒无收，此番又让白兄做东，真叫在下羞愧。” “少做小娘子态，你我大风大浪一起过来的，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走！” “白兄请。” 半炷香后，醉梦楼。 待上官仪身处莺莺燕燕环肥绿瘦身边时，总算是明白平康坊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了。 “白兄，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好？”他颇为尴尬的躲开小娘子递来的美酒，忍着萦绕鼻尖的香气，转头看向白鲨。 结果，白鲨已不在原地。 上官仪：“......” 此时，一位俏丽小娘子嬉笑道：“你那位同伴，正在两头忙活着呢。” 闻言，上官仪默默低头。 好羞愧啊。 不过，为什么我很急呢？ 上官仪急不急，白鲨不知道，反正白鲨知道自己很急，流落海外近两年，他可让小老弟太委屈了，这次得先好好让小老弟喝个痛快然后再吐个痛快！ 美酒，美人，才是人生快事啊！ 与此同时，李智云正在太极殿偏殿接见扬州刺史张镇周。 “张卿，自你上任扬州刺史以来，已过几年。这些年，你在扬州所做之功绩，朕都看在眼里，由此，朕越发觉得自己没看错人！” 面对皇帝的夸赞，张镇周颇为谦逊的表示自己只是萧规曹随，没做什么，全是仰赖皇帝恩威。最后又叹道：“出海之事，数年无功，臣深为自责，还请陛下责罚。” “无需如此。”李智云还不至于分不清事实，安慰道：“海外凶险异常，不顺利也是情理之中，倒是朕，让你在地方操劳了一些。” “不敢。”张镇周说道：“陛下既有所命，臣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智云颔首，接着道：“地方治政，朕已看过，张卿考核，必为上上。” “臣谢陛下。”张镇周面带暖意。 旋即，李智云又和张镇周聊了一些东西，最后说道：“有关开海一事，朕希望张卿能继续上心。” 见张镇周面露猜测之色，李智云肯定道：“没错，朕打算让你继续担任扬州刺史，主管开海一事。这一次，不需要派出多么庞大的船队，同样也不需要你们远离大唐。朕，只要你们继续派人探索白鲨奉上的海图路线，明确各地位置即可。” 按制，张镇周在扬州担任刺史已是七八年时间，应该遵循地方刺史三五年一换的规矩。 但是目前而言，李智云还需要张镇周继续探索海外。故而，得留着他在扬州主持造船事宜，以及训练水手。 大唐的天然港自然不止扬州有，其他沿海地区都有，但是目前朝廷没那么大的本钱开发其他港口。 便是李智云的内帑，同样也要紧一紧，为明年干死吐谷浑做充足准备。 故而，他只能让张镇周这个有出海经验的老臣继续留任。至于是否要担心张镇周在地方慢慢做大，倒是没有这方面担心，因为现在他一纸调令就能调走张镇周。 等过两年缓过来，以张镇周的功劳，李智云肯定要让他来长安挂个虚职，光荣退休的。 皇帝既然这么说，张镇周自然无法拒绝，只能拱手答应。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提醒道：“陛下，船队出海，一旦遇见风浪，必会损失惨重，是不是要再考虑一二？” 他原本还准备拿全年船队全军覆没的例子说事，想了想还是作罢。 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李智云道：“张卿恳切之言，朕深以为然，故而以后出海，不必操之过急，可徐徐图之。” 闻言，张镇周点头，“如此，臣遵旨。” 对他这个年纪来说，在哪儿干活都一样，留在扬州训练水师，造船扩港，算是他拿手之事。 旋即，李智云又勉励一二，方才让其退下。 经次一事，李智云也算是有所明悟，以目前的情况而言，远航不现实。不仅是船只的问题，更是经济能力的问题。 如果，大唐现在处在鼎盛时期，他自然可以疯狂搞船队尝试，但是不是。 大唐还有很多敌人，得等等。 按照他自己的估计，恐怕得等十年左右，大唐才能全面对外发展掠夺经济。 而现在，只能让张镇周继续多训练水手，慢慢造船了。 最重要的是，发展那些有毅力远航的，有经验的水手。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07.html 第三章 组团看动物 太仆寺在太常寺后面，自朱雀门而入，走几步路右转便是太仆寺。 唐初的太仆寺，负责养马供马，以及母猪的产后护理，以及牛羊狗等杂畜的配种延续工作。 说句大实话，和太仆寺相邻的太府寺、太常寺、宗正寺几家官署非常讨厌和太仆寺官员在一起办公。 没别的，就因为他们身上有一股怪味，而且每次起风，下风口官署的官员能被来自太仆寺的气味给熏死。 原本，太仆寺应该是默默无闻并被同僚避之不及的地方，但是这两天却莫名的热闹起来。 不是因为什么人，而是因为两头畜生。 袋鼠！ 在太仆寺专门为两只袋鼠开辟的庭院内，围着一圈栅栏，而在栅栏外则围着一群跑过来凑热闹的官员。 “果真神异，居然腹生口袋，真是闻所未闻。”鸿胪寺卿老干部王长谐捧着茶盏，对同样是老干部的太仆寺卿邓暠点评袋鼠，“此物如此神奇，真不知道其生子时，是否如传言那般，被那雌袋鼠置于口袋内。” 邓暠抚须思忖片刻，言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两只畜生经常昼伏夜出，一蹦数尺，刚开始可是让我好一顿惊慌。” “你可不得惊慌。”王长谐笑道：“这可是从海外抓回来的，整个大唐，只有你这里有。” “是啊，所以我压力很大。”邓暠苦笑。 他原本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可不懂怎么养这种畜生啊。当然了，这种牢骚他是不敢随随便便说出来的，因为能活着，还能作为一寺正卿活着，已经很幸运了。 当初，他是隐太子的人，后来楚王上位，他没作死，投靠楚王。靠着打败高开道的功劳，册封荣国公，担任太仆寺卿一职。 于他而言，能从夺嫡漩涡中安然无恙脱身，已属幸运，昔年的雄心壮志，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了。 “跳啦！” “又跳了！” “好高！” “此畜生，莫不是以跳代跑？” 这群闲着没事干的官员们盯着袋鼠，十分好奇，时不时便爆发一阵阵惊诧声。 邓暠撇撇嘴，看向王长谐，“赶紧带着你的人走，这里不是东西市，你不要连累我被御史弹劾玩忽职守。” 九寺之中，大理寺、司农寺、宗正寺，堪称上三寺。因为他们平时最忙，事情最多。 剩下的鸿胪寺、太仆寺、太常寺等等，只有在特定的时间才会忙碌起来。 比如鸿胪寺，当有番邦使臣朝拜之时，他们才会工作，其他时候都是在翻译整理异族资料，送给史官。 又比如跳大神的太常寺。 “别呀，再让我们看看。”王长谐轻啜茶水，一脸养老摸样。 反正这段时间没什么番邦使臣来朝拜，他乐的清闲。 便在此时，太仆寺丞李世南匆忙来报，“陛下已至太府寺，即将来此巡视！” 闻言，不消片刻，摸鱼的官员们顿时作鸟兽散，半炷香内消失的干干净净。 摸鱼可以，万一被皇帝抓住，饭碗不保啊！ 邓暠翻翻白眼，找到竹椅，刚准备坐下，便听见外面响起婢女喊声。 “太后娘娘到！” 太后？ 邓暠一楞，太后怎么会来这儿？ 对了，一定是因为袋鼠的缘故！ 事实上，确实是因为这个原因。万太后一心在后宫颐养天年，基本上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晋阳告诉她，有人从海外捉回两只奇特的牲畜，方才引起太后的兴趣，故而有此一行。 然而实际上，并不止她一个人，她的后面跟着一大波的皇子公主们。 邓暠挨个行礼，然后给老太后讲解袋鼠习性。 晋阳黑曜石般的大眼睛盯着吃果子的袋鼠，满脸的惊诧。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肚子上长着口袋的牲畜。” “嗯，我也是第一次。”李承昭小脸上既有着孩童的稚嫩，又有着一丝不合年龄的稳重。 俗称，严肃的活泼。 “快看，它跳的好高！”皇子们发出惊呼。 邓暠呵呵一笑，讲解道：“这袋鼠跳的最高的时候，有一丈余。” “这么高！”年龄较小的皇子们感叹不已，他们还从没见过这种神奇的动物。 万太后也觉得很有意思，遂问道：“这牲畜可温顺？” “还算温顺。”邓暠道：“只要不伤害它，基本上它是不会攻击人的。” “倒是有趣。”万太后又问道：“听说这牲畜是从极南的大岛上捉住的？” “回太后，正是。” “海外亦有奇珍呀。”万太后面带微笑的观赏两只袋鼠吃着嫩草鲜果。 皇子公主们早已看的入神，恨不得亲自上手撸两下。 皇七子李承烜抓着长姊衣角，怯怯道：“阿姊，我们可以养一只吗？” “不可以。”说话的是李承昭，他一脸严肃的告诉小弟，“母后一定不会同意。” 晋阳也伸手摸摸弟弟小脑袋，说道：“七郎要乖哦。” 李承烜抿抿嘴，眼中掩饰不住喜欢之色。 皇次子李承焱则说道：“将来可以多抓一些回来，这样我们每个人都能养一只。” “二哥，这可是从海外抓回来的，听说很远。”皇三子李承烈说道。 “很远是多远？”小公主貔貅在自家哥哥怀里，眨着大眼睛看着李承烈。 “呃，就是很远。”李承烈抿嘴。 “那是多远？”小公主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永宁笑着道：“妹妹，等你长大就知道啦。” 皇六子李承郢忽然说道：“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抓一只回来送给父皇。” “可父皇已经有两只了。”皇五子李承旌歪着脑袋说。 “五哥，你干嘛呀。” “嘻嘻。” 看着闹起来五郎六郎，晋阳没好气道：“都安静一点。” 两个小家伙貌似很怕这位阿姊，顿时就不敢闹了。 这边在看袋鼠，李智云则在太府寺检查铸造的金钱。 金钱铸造的很是漂亮，拿在手里重量也很适中，着实是很棒。 “你们做的不错。”李智云掂量一下金钱，对着太府寺卿褚遂良夸赞。 褚遂良说道：“这是最好的模子铸造而来，臣打算以后就用这种模子铸造金钱，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李智云稍作思忖，说道：“还需精益求精，万不能给心怀叵测之辈仿制的机会。” “是。” “另外，朕会让人来抽查，如果发现不合格的钱币，你可要小心了。”李智云脸上带着笑意。 褚遂良道：“陛下放心，臣一定认真做事。” “嗯，很好。” 此前，金钱已经投放一批出去，效果非常不错，商贾权贵交相称赞。 这一批，是新的一批。 在太府寺看了一会儿，李智云便去了太仆寺。此番他放下政务过来，主要是因为几个小家伙听说袋鼠的事情，一定要来看看，故而才会走一遭。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08.html 第四章 年末算粮秣 袋鼠的出现，着实引得一番震动，除却皇子公主们十分喜爱，便是后宫妃子们也想一睹新奇。 故而，太仆寺这几日着实是人气高涨，便是一些相国尚书也是抽空过来一睹新鲜。 时间流逝，进入贞观五年冬月。 今年的冬季格外寒冷，非是暖冬。可越是冷，百姓们越是高兴。以为冬天越冷，来年的虫害便越少。而且，一旦度过最冷的时候，来年气温便不会反复无常，有利于庄稼的生长。 政事堂。 民部尚书戴胄正在禀报各地秋收粮秣情况。 “关中二十余州，共计纳粮一百五十万石，其中麦有四成、早稻两成、粟三成，豆果时蔬一成。巴蜀诸州，总计四百余万石。河东道两百二十万石、河南道一百九十万石、河北道一百五十万石、淮南道与江南道总计三百一十万石，其余边州...... 除却官吏俸禄、宫廷所支、各卫府军所用，关中诸仓，已满七成左右。” 因为灾害的缘故，关中、河南道、河东道、河北道、这几块产粮地域需要恢复生产，朝廷一直在减免税赋，减轻百姓压力，故而粮食收缴的不多。而巴蜀、淮南、江南三地，因为没有多少灾害侵袭，所以生产一直很正常。 如果说贞观四年是疗伤，那么贞观五年就是恢复。除此之外，土化肥、早稻晚稻、冬麦、曲辕犁等一系列发展农业的影响，终于开始在地方发酵，这才有丰收的盛景。 “善，卿耗时计算，着实辛苦了。”李智云颔首。 戴胄恭敬道：“此乃臣分内之事，不敢言功。另外，这是臣与民部诸位共同拟定的各地粮食表格，请陛下御览。” 他从袖子中取出一份奏疏，交给高良忠，而后高良忠递给皇帝陛下。 表格绘制的很清晰，一眼看过去便知道那些地方的粮食收成数量以及粮食的分类。除此之外，还有另一张细表，细表上绘制的是每州的情况，相当的仔细。 看完后，李智云交给高良忠。 “送去封档。” “遵命。” 紧跟着，兵部尚书李靖出列道：“启禀陛下，草原诸部今年上贡牲畜数目如下。呼延都督府；羊二十万头、牛二十一万头、马七万余匹。云中都督府；羊三十二万头、牛十万头、马六万五千匹。桑干都督府；羊十一万......” 草原上贡的要狠些，主要是大唐压榨的厉害。不过，他们也不是一次性上贡这么多，而是分季上贡。此外，这些是各大都督府周围分管的部族上贡牲畜总和，并非单一部族上贡数量。平摊下去，一个部族少说也要上贡五千左右的牲畜。 血腥吗？ 对草原人来说当然血腥，毕竟此前从未有中原王朝要这么狠的上贡税赋。不少草原部族觉得他们好像还在侍奉突厥，只不过名字换成大唐而已。 可从另一方面来说，如果没有吸草原的血，大唐想从灾害泥潭中走出来，少说需要三四年时间。而正是因为吸了草原血，大唐在贞观五年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李智云和政事堂相国们，以及六部尚书就干一件事情。 算账。 收入多少，支出多少，明年预算多少，剩多少，能存多少。 别看这些物资好像很多，但是细分下来，其实根本就不够用的，只能说是比贞观初年那会儿好得多，至少能盈余了。比如，草原上贡的牛，基本上都被朝廷无偿租借给百姓耕种。而羊则被薅羊毛，然后供给士兵食用。 战马，更是不用说，供给军队。 只有等什么时候关中各仓盈满，粮食不值钱了，那才意味着生活富足了。 在朝廷中枢计算天下粮秣之时，商州丰阳县令韩瑗也在一笔一笔计算着县内一年的粮食产出收入。 作为贞观三年的科举第一名，他在六部学习一年，然后下放商州丰阳为县令。在他二十五岁的年纪，上任一县长官，已属不错。尽管商州并非什么富州，但到底也是比邻京畿，不同寻常州县。 一县粮食计算时间，自然比不上整个天下，花费一个多时辰，韩瑗便计算的七七八八。 他发现，粟的收入占比，虽然依旧在六成以上，但是朝廷推广的麦和稻，两种作物占比也在快速上升。除此之外，每亩的粮食收成也都比以往要增长不少，平均下来，每亩增收了一石左右。最差的最贫瘠的下田，同样也增收了二十余斤。 这般成绩，远超之前丰阳的粮食收入。 “曲辕犁、土化肥。”他感慨道：“真是厉害，仅这两样东西竟让百姓们多收了粮食。” 他还有没说的，那便是朝廷送来的耕牛，无偿提供给百姓使用的劳动力，同样也是丰收的重要原因。毕竟，不是家家户户都有一头牛使用的。 除此之外，还有朝廷在此处传授的水车器械，百姓们借助此物能够更好的灌溉田亩。 县丞道：“不仅如此，那土化肥还有肥田功效，地力并不会因为今年丰收便会下降。” “是啊，这都是托陛下鸿福啊。”说到这里，韩瑗微微一笑，接着道：“来年若有机会，当托刺史，为本县弄来脚踏式木制脱粒机，此物能大大提高脱粒速度，目下已在关中普及。” “如此甚好。”县丞一笑。 紧跟着，韩瑗又问道：“县仓可填满了？” “回县令，只六成。” “六成啊。”韩瑗点头说道：“不着急，慢慢来便是。丰阳地狭民寡，我们不必心急。只要百姓们安居乐业，勤侍农桑，便是好事。” “是。”众人齐声道。 便在此时，主簿走进大堂。 “县令，那群丰山野僧又出没了！” “在哪儿？”韩瑗豁然起身，问道：“可抓住他们跟脚了？” “在丰山西峰！” “好，命孙县尉立即带人去抓捕他们！” “是。” 主簿离开后，韩瑗对着众人道：“陛下早已同意太史令傅公《请除释教书》，凡我丰阳子民，若遇子弟从佛，必勒令其不得为之。” “是。” 韩瑗原本对释教观感一般，但是自在地方治政以来，对百姓侍佛，尤其是百姓出家，非常反对。因为寺庙占田亩，不事耕作，反而要靠着百姓养活，这不是在增加百姓负担么！ 他不止一次想过，倘若一直这么延续下去，寺庙占田越来越多，岂不是要成地方一霸，鱼肉百姓？ 必须要严厉打击！ 丰阳县尉得到命令，立即带着人手循着路，摸清情况，然后将这股不事生产的野僧全部抓住，投放县牢。 自皇帝同意傅奕所奏《请除释教书》，地方寺庙早已被拆毁，僧众也被遣返还俗。 眼下这种事情，自是不被韩瑗所容。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09.html 第五章 帝后也算账 内帑；皇帝私产也，即皇帝个人小金库。 李渊在位那会儿，从朝廷里面夹带私货也不过是每次贪个十几万吊，还不敢贪多，以免自己被御史喷。 是的，老李当年也从朝廷贪点钱花花，毕竟化家为国，又逢天下大乱，不拿点钱在手上，心里怎么能安定。 现在呢，李智云左手倒右手，两个钱袋子换着装钱，名正言顺。 主要是代理商们拿货，李智云赚的多，以及各条商路，往西域那边的，往草原的，李智云都有抽成，或者是和底下人合作走商，赚了很多钱。 大臣们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只不过他们不愿意说出来，因为皇帝给他们货物玉牌，他们自己也赚钱，自然不会自己砸自己饭碗。何况皇帝赚的钱又不是从朝廷拿的。 长乐殿。 李智云一边在白纸上计算今年私人收入，另一边的杨皇后拿着账本一一核算，夫妻俩人大半夜不干正事，倒是对算账津津有味。 “陛下，年末这几个月，往西域那边的收入很高啊，有两万多两金子，是不是真的？”杨皇后看着条目，有些惊诧。往年西域那边也是大头收入项目，但是每次最多也就五千两左右。 李智云摆着竖式计算，回答道：“吐谷浑最近很老实，商路畅通无阻，自然赚的多。西域那边在内战，我们卖的东西价格很高。” “原来如此。”杨皇后颔首，提笔在账本上写一个‘阅’字，表示账目没问题。 半个时辰过去，李智云总算是将‘白糖’这一项收入给算的清楚明白。 白糖又分‘白糖粉’‘普通白糖’‘冰糖’。其中白糖粉价格最低，走的是低端化路子。冰糖价格最高，走的是高端化路子。 收入来源分为内外两部分。 内，指的是代理商们在中原开设糖铺赚的钱。他们从工坊拿货，给皇帝钱，卖出去的价格又受到朝廷严格规定，只能赚少许利润，大头收益在皇帝手上。 尽管如此，代理商们赚的收益也是相当可观。毕竟，中原大地数百州，千万百姓，一人赚一文钱，那也是相当庞大的收入。 皇帝呢，只负责供货。而且制造成本压的低，毕竟甘蔗都是冯盎无偿供给朝廷。成本价和售卖价呢，差值不到三十文。如此一来，自然是皇帝赚的多。 毕竟，皇帝又不要支付运输、经营铺子什么的杂七杂八费用。 外，则是走商，指的是西域、草原、吐谷浑、高句丽等国。对外方面，赚的钱就太多了。有的代理商选择和番邦商贾合作，他们提供货物，番邦负责运输。有的则自己组织商队，前往番邦售卖。 这一块，李智云也给他们划分界定，每年每家可以卖多少份额，必须要自己同意。 如果不听话，轻则减少份额，重则直接取消代理商资格。 毕竟，自己握着货物、握着兵马、还握着朝廷，谁敢不听话直接做了他。 没人会和钱过不去，更没人敢和皇帝作对。 少赚一点也没关系，保住代理商资格很重要。 “这得算一夜啊。”李智云看着旁边还有十几本账簿，有些头疼的说。 赚的太多了！ 除却白糖，还有香皂、茶叶、羊毛衣、宣纸等等。另外，还有玻璃、眼镜等小项目。 论收益，白糖第一无可置疑，其次则是香皂，再次则是茶叶，然后轮到近几年的宣纸。 香皂出现的早，货物铺开的快，已经形成规模。茶叶上升势头很不错，主要是大家都爱喝。宣纸则是高端奢侈品，能买宣纸的，基本上都是家里有几个钱的世家。 尤其是崇尚耕读的世家，他们碰见宣纸，简直就是不要命的狂买回去。 在南方，宣纸更是紧俏。 羊毛衣赚的少，主要是因为这是李智云给朝廷吸草原血所用，基本上收入大头都在民部，他自己赚的反而少一些。 等将来新式织布机普及，羊毛衣制作也就不是什么秘密，赚的还要更少。 不过，那只是相对于大唐来说。对外，赚的还是非常多。甚至于不少草原部族希望圣皇可汗陛下能让朝廷给他们代为加工羊毛，他们愿意出加工费。 甚至有人偷偷表示，可以拿奴隶换的。 眼下的草原部族，要么抓小部落奴隶贩卖，要么就是卖自己部落的奴隶。 对于草原奴隶，朝廷一贯是明码标价。 除却老残不要，其他的都要。成年壮劳力，送去挖煤修路，女子则送去织布。 未开智的小孩，则由朝廷安置，用来教导他们忠君爱大唐，然后让他们开荒，或者是将来送去移民。 而那些已经开智的，有车轮高的小孩，一律不要。这既是防止这些小孩将来搞事，同样也是为了可持续发展。 如此一来，自然是大唐赚的最多，劳动力有了，人口也变多了，钱也没少赚。 活的最舒服的，则是那些草原部落之中的贵族。他们为了自己活得舒坦，可不会去管草原人死活。 明面上，朝廷自然不会和草原人交易奴隶，这都是私下里来的。 毕竟，大家还是要脸的。 大唐用的奴隶多，死的也多，反抗也很多。但是，镇压也很多。手无寸铁的奴隶，根本不是那些手拿刀刃的唐军对手，反抗的下场就是死。 不过嘛，李智云这两年也在逐步改善奴隶们的生活状况，力求多压榨一些时间。 至于会不会对他们好？ 那是不可能的。 没把他们都坑杀，算是他这个皇帝心慈。他可不会因为弱狼可怜就放过它，相反的，必须整死它。 不整死狼族，大唐子民怎么能活得好呢。 似突厥这种草原部族，可不会念着你的好，他们的本质就是破坏和掠夺。 当他们弱的时候，会变成狗。当中原弱的时候，他们就是狼。 李智云倒是不怕草原千里赤野，人畜不存，因为那就是他要的效果。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唐人要崛起，必须要这么做。 何况，将来还有西域、还有吐谷浑、还有高句丽，那么多番邦人口呢。 不怕不够用。 等大唐把周边异族人口都消耗光了，那么大唐便完成了基本的原始积累。 到时候，后代皇帝们，不想对外扩张都不行，因为不扩张就会内耗。 当然了，到那个时候，李智云也管不到了，死球了还管个屁。他此生的追求就是活着的时候干死大唐周围所有不服的生物，然后看见呜呜呜狂飙猛进的火车，以及劈波斩浪的蒸汽船。 最好，是能在自己手上完成工业革命的初步阶段。 他知道，这么做会死很多人。 可是，为了大唐子民，他必须要这么做，不管后世对他的评价如何，他都不在乎。 甚至于，他都想好了，将来给后世皇帝留下锦囊，一旦周围异族都被消耗一空，那就准备移民占地。又或者，过几年就可以开始陆续移民。 他相信，几十年时间，大唐必能在他的治理下，做到人口大爆炸。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10.html 第六章 年度最佳奖 现在，大唐其实已经可以向草原输送人口，开垦塞上，而且已经在做，只不过动静很小。主要原因还是隋末死了太多人，中原人口现在根本就没到饱和状态，再加上李智云自己也觉得当前不能操之过急，以及，百姓们自己不舍故土，是故才会没动手。 在灵州、胜州、幽州、平州、营州等边州，朝廷其实是在组织百姓开垦土地的。 但是，人不够啊。 隋末，太伤人口了。要恢复，少说得二十余年。至于超越，恐怕要的时间更长。 不过李智云相信，他用草原人为垫脚石，在内施行摊丁入亩，迟早能让人口快速增长。 如果，能找到土豆玉米，增长速度还会更快！ 但是眼下，还是老老实实善养百姓，让他们从隋末创伤，以及那几年的自然灾害之中走出来。 如果中原人口不够多，那就会影响朝廷税赋，进而影响到上上下下诸多方面。 毕竟，人，才是根本。 草原如此，中原也是如此。 这一夜，帝后二人算了一夜的账。虽然很累，但是俩人却是精神抖擞，因为这是自家的钱！ 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完全不用顾忌朝廷大臣的意思。 不过嘛，赚的多，花的也多。因为李智云要搞科研，少不了烧钱去研发。 培养工匠要钱，造工坊要钱，造设备还要钱，总之方方面面都要大把大把的钱。 比如之前研发的火炮，相当的耗钱。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消耗等等。 科研，真的很费钱。 毕竟，这是李智云私下里搞的东西，没有过朝廷的手，所以一应用度都是李智云从内帑调拨。 隔日，李智云主持召开大唐贞观五年最后一次大朝会。在这次大朝会上，朝臣们充分肯定了皇帝陛下今年的作为，并且深刻反省自身存在的问题，以及汇报各省、部、寺、道、都督府、州、县等一年的工作情况。 两个时辰后，随着御史台弹劾少数官员尸位素餐之后，终于进入最后的总结环节。 李智云起身，在帝榻前一手抚剑，目光看着殿下群臣。殿内穹顶玉柱，绕龙飞凤，一汪清波池水，暗合风水之道。 “朕以渺渺之身，得承大统，夙兴夜寐，唯恐有负先帝重托，有负诸卿之望，有负百姓之心。近年来，外有贼寇，内有天灾，朕尝思之，是否为朕行迹不当，以至于招惹兵灾天灾，累朕子民。而今天下渐良，朕心不敢稍有懈怠，只望诸卿能够与朕，携手一心，共创盛世繁华。” “臣等与陛下同在。”大臣们相继拍笏板，长拜。 李智云接着又道：“贞观五年以来，多有梓材良臣，为朕臂膀，善理大政。朕前思后想，决定设置一个评选奖项。谓之曰，年度最佳官吏奖。此奖评选，无赏赐，只虚名。不过，其结果，朕会通报天下各州县。” 嗯？ 大臣们眼睛一亮，虽然没赏赐，可名号通报天下各州县，这不就是最大的奖项么？ 有名气，还怕自己的资历不够厚？ “臣等唯陛下之命是从。” 虽然年度最佳官吏奖，听起来怪怪的，可细一琢磨，还挺直白的，便是百姓也能懂。 什么是最佳？ 最好的就是最佳！ 能得这个奖，岂不是说明自己是今年表现最好的大臣？ 心动，必须心动！ 大家现在不就图名么，这么好的扬名机会，谁愿意放弃啊。 杨恭仁问道：“敢问陛下，如何评选。” 老实说，他觉得这个所谓的‘年度最佳官吏奖’很可能是皇帝陛下奇思妙想的产物，而且没什么实际意义。不过呢，这种口头上的奖励，他觉得还不错，主要是不费什么功夫。 “今年便以殿内诸卿，进行不记名票选，得票最高者，为年度最佳官吏。”李智云如此说。 不记名？ 众人颔首，这还好，不管选谁，反正没谁知道，不得罪人。 “自己也可以选自己。”李智云笑着补充一句。 这个奖项，说是他一拍脑袋想出来的也不尽然，他也只是学习借鉴而已。 如果效果不错，明年肯定要完善选拔制度的。 而且，他也希望借此给这些官员们多施加一些压力，让他们卷起来。 不多时，高良忠带着内侍们，下去给大臣们分发纸笔。 杜如晦跪坐着，拿着小纸片，哑然失笑。其实在他看来，皇帝陛下之所以这么做，怕也是想要提拔一些良臣。 想到这里，他微微思索，下笔写下‘房玄龄’三个字。然后将纸片叠好，放进内侍捧着的盒子里。 而在另一边，房玄龄稍稍思忖，便在纸片上写下‘杜克明’三个字。 在他看来，朝中诸卿；吏部尚书魏征酷烈板正、礼部尚书赵慈景碌碌无为、兵部尚书李靖少言寡语、民部尚书戴胄中正平和、工部尚书崔民干才能不足，皆不足当选‘年度最佳官吏’。 六相之中，首先不提中书令李叔良，其次不提默默寡闻纳言陈叔达，最后不提侍中温彦博。剩下的，唯中书令杨恭仁，尚书左仆射杜如晦，尚书右仆射薛收。 此三人，他觉得杜如晦更好。 一炷香后，正式开始计票。方式公正公开，当着所有大臣的面开始计票。 高良忠唱道：“相国杜公一票。” 小内侍赶忙在画布上，杜如晦名字后面画一个圈儿。 “刑部尚书房公一票。” “兵部尚书李公一票。” 两柱香时间后，结果出来，得票最高的乃是中书令杨恭仁。 李智云呵呵一笑，眼眸显得微微深邃。 “既然如此，隔日，派快骑，通报各州县。” “遵旨。” 大朝结束，李智云也不留大臣们吃饭，让他们自己回家解决。 杜如晦戴好貂皮大帽，帽檐上落下两只‘大耳朵’，正好遮住他的耳朵，非常暖和舒适。 揣着手，他和房玄龄走在一起。 “你近日都去何处潇洒了？” “克明怎得调侃我，刑部年末清狱，有多忙，你不是不知道。” “哈哈。”杜如晦唏嘘道：“你是太认真了，陛下常常对我说，房玄龄这个人呐，做事认真负责，考虑周全，但就是谋划太多，有时候反而犹疑决断。” 房玄龄一笑，言道：“陛下看我，入木三分呐。其实我也不想考虑太多，但是事情，不考虑周全就去做，难免会有不周到的地方。如临阵对敌，未算胜，先虑败。如此，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杜如晦笑着颔首，“你说得对，如果人人都能如你这般，将事情考虑周全，那么事情也不会复杂。” “哦，你这是？”房玄龄看向他。 杜如晦朝前努努嘴，而后一笑。 房玄龄顺着目光看去，便见不远处，相国杨恭仁正被一群官吏围在中心。 “呵呵。” 他微笑不语，同杜如晦举案齐眉，齐步离去。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11.html 第七章 问题与回答 寿安殿。 天气愈来愈寒，这两日万太后身体受凉，在殿内修养，李智云日日侍奉膝下。 万太后捧着热水袋，靠着软丝垫。 “宫里近来，有人小产，不知你可去探望了？” “孩儿已知，早已看过，并让御医诊治开药。”李智云回答。 这些年，宫里小产的女人也有两三个，多为李智云临幸的宫女。孩子夭折这种事情，不可避免，他已经习惯。并非他冷血无情，而是世事如此，强求不得。 “那便好。”万太后道：“你忙于朝政，哀家是知道的，但是后宫的事情，也当上些心。皇后做的不错，可终究不及你的安慰。” “是，孩儿知道。” 顿了顿，万太后迟疑着，似乎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李智云看出来，遂道：“阿娘有话不妨直言。” “那好，哀家就说一声，如何去做，还是看你自己。”万太后说道：“而今你膝下诸子渐渐长成，东宫空悬，还需早下决定。先帝朝之旧事，你要引以为戒，不可复犯。” 闻言，李智云微微一叹。 “阿娘说的，孩儿岂能不知。非是孩儿不做，而是不敢轻易下定决心。这帝位，冰冷无情，为人所伺，倘若太子无能，如何安坐？” 万太后也是叹气，“你说的不错，自古以来，太子难当，里里外外多少双眼睛看着，稍有不慎，朝野不宁。” 李智云又道：“不过阿娘所言，孩儿会认真考虑。” “哀家也没其他期盼，只望你能妥善处理此事。前隋之时，两子相争，先帝朝......唉，不提也罢，你自己还需多多上心。” “是。” 半个时辰后，李智云离开寿安殿，回到甘露殿。 万太后的提醒，虽然不是什么‘当头棒喝’，但也让李智云意识到时间过的很快。 他的儿子们，都快长大了。 而今膝下十二子，皇长子承静已有十二岁，嫡长子承昭也已经九岁。 或许，真的是时候考虑东宫的事情了。 想起儿子们，他便心有愧疚，因为他忙于朝事，对孩子们的了解越发的少。 谁有才，谁无才，还真不好说。 匆忙决定东宫，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想来想去，李智云还是决定再观察一二。 储位一旦决定，便不能轻易更改，否则后患无穷。 时间临近年关，长安越发热闹起来，官员回京述职，兵将轮值更换，商贾行商走动，来来往往的人流，让长安这座帝都，看起来熙熙攘攘。 “我们这样偷偷出来，是不是不好？” 角落里，两个男子并立。其中一人，人高马大，十分壮实。另一人身材瘦弱，不似男子。 而实际上，这个装扮看似‘男子’的人，确实不是男子，而是一名女子。 永宁公主！ 薛礼现在很慌，永宁拉着他出来逛街，可把他吓坏了。这万一要是被人发现，自己岂不是会被皇帝陛下吊起来打？ “你很害怕？”永宁反问。 能不怕么，关键我怕你耶耶啊！ 薛礼欲哭无泪，摇头道：“我不怕，一点都不怕。” 真的，我一点都不怕。 “那你为什么发抖？”永宁黛眉轻蹙。 “我冷。” “哦。”永宁也没多想，说道：“走，我们先去西市看看，我听说那边可热闹了。” “好。” 俩人藏在人群中，向着西市而去。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一群乔装打扮的卫士紧随其后，默默保护他们。 皇宫、永宁殿。 “不像话，太不像话，臣妾教女无方，请陛下责罚！”韦珪得知女儿跑出去找薛礼私会，整个人气的冒烟。这哪里还有半点大家淑女的摸样，简直是不知礼！ “不像话，太不像话。”两岁的皇九子李承明笑嘻嘻的重复母妃的话。 皇三子承烈眉毛一挑，连忙捂住老弟嘴巴。 这可不兴学啊。 看着两个孩子的小动作，李智云伸手扶起韦珪。 “朕已经派人暗中保护他们，不会出事。” “可若是让人看见，臣妾岂不是给陛下丢人了。”韦珪有些后怕的说。 “无妨，小事尔。”李智云笑笑。 一家人坐在一起，烤着火，喝着热酒，食着烤肉。 “承烈，最近在读什么书？” “回父皇，儿臣最近学到了三国乱史。” “可有心得？”李智云看着儿子。 闻言，韦珪亦有些紧张儿子的回答，连忙轻垂眼帘。 承烈想了想，说道：“儿臣以为，三国之乱，乃黄巾之罪也。” “哦，你继续说。”李智云笑了笑，一脸慈祥。 许是读书读的很认真，李承烈认真给父皇解释黄巾之乱给彼时的汉帝国带来怎样的危害。 一炷香时间后，李智云问道：“是故，你以为，若无黄巾之乱，当不会发生后来的乱世？” “是。”李承烈道：“汉承平四百载，人心向汉，异族也慑于汉之强盛。如无黄巾，汉将续存。” “呵呵。”李智云笑了笑，夸赞道：“不错，书读的很多。” “谢父皇。”李承烈开心的笑了。 韦珪却是在心里微微一叹，这般回答，已经落了下乘。 当晚，李智云夜宿长乐殿。 李承昭九岁了，依然幼稚的很，正在拿着小马车在地上玩耍，像个没开窍的孩子。 “昭儿。” “啊？”李承昭懵懂的抬起头，看向那边的父皇母后，以及一脸鄙视的晋阳阿姊，还有比他更幼稚的七弟李承烜。 “过来。” “哦。” 李承昭起身走过去，跪坐在皇帝皇后面前。 “听你三哥说，你们最近学到了三国乱史？” “嗯。” “你觉得后汉何以会亡？” “何以会亡？”李承昭想也没想，直接说道：“因为百姓吃不饱饭，所以后汉就亡了。” 闻言，李智云忍不住一笑。 “认真点回答！”杨皇后训斥道：“在你父皇面前，何来胆子如此漫不经心！” “噢。”李承昭挠挠头，说道：“儿臣觉得，因为后汉时，大族兼田，肆意压迫黎民，故而黄巾贼登高一呼，天下群反。” “还有吗？”李智云又问。 “还有便是，儿臣觉得后汉末，臣强主弱，晚期更是帝位更迭频繁，故而才会给贼人可乘之机。” 闻言，李智云眼眸渐渐凝实，忽然问道：“这些东西，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啊，这要想吗？”李承昭一脸懵，“这不都是《后汉纪》上写的东西吗？” 李智云顿时无语，想说什么，但是看见儿子一脸懵懂的摸样，还真不好说什么。 遂问道：“那为父再问你，秦何以亡？” 李承昭道：“秦始皇帝要不世之功，但天下黎民要的，却只是一个能让他们安心种地的皇帝。” 看似承昭答非所问，然却已经入木三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12.html 第八章 新年大考将开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历来人们对秦帝国二世而亡，有着诸多看法。其中，最兴盛的主流说法无疑是秦始皇帝暴政所致，二世愚蠢所为。 可实际上，在局外人眼中，这种说法，不过是前汉那群帮闲的废话。 承昭说的，李智云也认为很对。 秦时百姓要的，是一个安稳种地的环境，而不是一个想要创造不世之功的皇帝。 秦灭六国，兴亡百姓苦。 几百年战国乱世，和平二字成为百姓奢望。 好不容易迎来统一，可却没等到理想之中的安稳生活。秦始皇帝当然知道百姓要什么，可是，六国遗族，匈奴北胡，皆为帝国所患，他岂能视而不见。 或许，他是想自己背负这些沉重罪孽前行，将大赦天下的美名留给继承者去做，让继承者去与民休息。 但是他没想到，他的继承者是个废物。 “这些也是你看出来的？” 李承昭眨巴眨巴眼睛，看起来萌萌的。 “是史书告诉我的。” “坐而论道，不可取也。”李智云摇摇头。 李承昭好似想明白什么，拜道：“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闻言，李智云略带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这个四子，着实很让他惊讶。这份智慧，有些超乎预料。不过仅有智慧还不够，坐而论道不可取。 贞观五年是个好年，最起码对于前几年多灾多难的大唐来说是这样的。 时间也就这么的，迈入贞观六年。 随着距离贞观初年的自然灾害越来越远，大唐君臣们心里都是越发的放松。只要无大灾，大唐必能蒸蒸日上。 大唐强盛，对于周边的番邦来说，只意味着一个观点。 大唐的月亮，真他娘的圆啊！ 贞观六年的开朝大会，和往年大差不差，都是中枢大臣定下各州县发展策略，由皇帝点头答应实施。 除此之外，便是各地讨巧似的献出所谓的‘祥瑞’。对此，李智云严厉申斥。 “朕要的不是什么一棵树结出多少果子，朕要的是大唐百姓安享太平盛世，要的是隋末人相食之惨剧不再发生，要的是你们以身作则为民考虑！” 皇帝一番申斥，底下官员们纷纷认错，并表示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此时，礼部尚书赵慈景出列。 “陛下，三年一次长安科举大考，定在何时？” 上一次科举大考在贞观三年，当时皇帝定下科举考试，两百分以上前三名士子在六部观政的规定，而陈叔达对此感到忧虑，并提出这样会给六部带来负担，于是皇帝便将科举大考时间定为三年一次。 “二月。” “遵旨。” 大朝至午时初，群臣在太极殿外廊下用餐。食物是皇宫供给，算是小福利。 赵慈景端着饭盆，坐在小马扎上，边吃边喝。但是吃着吃着他就发现情况不对劲，因为身边莫名其妙聚集一大堆人。 “诸位这是作甚，我与诸位所食一样啊。”赵慈景一脸懵，这工作餐不都一样么，有什么好看的。 “呵呵，赵尚书这胡凳甚好啊。”一位侍郎笑脸夸赞。 胡凳，即小马扎，此物也属于工坊出品，用的是木头和结实的麻绳制造出来，胜在小巧方便。 “东市巧木斋买的，你若有意，可去购买。”赵慈景老实回答。 他在朝中一直挺边缘化的，属于默默无闻，吃喝等死那一类。论才干，赵慈景是有的，但是比不了杜如晦等人。做个一部尚书已属勉强。 不过，他是先帝驸马，当今皇帝姊夫，故而过得很是舒适，一般人不会去故意找他麻烦。 “赵尚书，这科举之事乃是陛下所关心之大事，若有用到刑部的地方，切莫客气。”那侍郎说道。 “兵部也是！” “大理寺也是！” “你大理寺凑什么热闹，用得着你们吗？” “怎么用不着，万一有人作弊呢！” 眼瞅着要吵起来，杜如晦轻声咳嗽，场面顿时安静。 而后，他无奈道：“你们都是朝中肱骨之臣，在这太极殿外吵闹成何体统，想陛下训斥你们吗？” 众人讪讪一笑，旋即又凑到赵慈景那边小声议论起来。 “呼呼啦啦......嘘，哈。”薛收一口气干完菜汤，舔了舔嘴唇，笑着说道：“像是闻见腥味的猫。” 闻言，杜如晦也是失笑，“倒也不稀奇，毕竟是三年一次长安大考，两百分以上前三名，可是能进六部观政的。” 另一边的温彦博手中捧着碗筷，踱步而来。 “两位家中也有子侄参考？” “没有。”杜如晦摇摇头，“杜氏无人应考。” 凉风吹进李叔良心里，令他无比舒适，他揶揄道：“杜氏看不起科举耶？” “非也。”杜如晦面不改色道：“只因无人能从县考中胜出。” 想要参加三年一次的长安大考，首先得参加地方组织的县考，考完之后还有州考，最后获得资格的人才有资格参加帝都考试。 县考、州考，都是一年一次。 不过嘛，这都是李智云这两年组织起来的考试，实际上没有多少的规章制度可言。而且，一般的平民在目前也无法胜过那些有资本的世家子弟。 “杜相手中不是有一个推荐名额么，为何不用？”杨恭仁问。 所谓的推荐名额，属于内部福利，即某位大臣推荐的人，可以直接参与大考，不过每年的直推名额有限定数量。 这是李智云妥协的结果，因为上一次让韩瑗和王德真在六部观政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支持皇帝的世家们多有言语，为了安抚这些人，李智云便给其中一些人一个直推名额。 不过，这不是固定属于某个世家的，而是由皇帝决定给某个世家使用。可能今年你有推荐名额，但是明年你得罪了皇帝，那么你就没有了，只能让子弟参加县考和州考，一步步考上来。 最后，则是直推名额是有限的，今年只有十三个名额。而杜如晦手中就有一个，此外薛收和杨恭仁等人也有。 “连县考都过不了，用了也是白搭。”杜如晦无奈一叹，多少有些可惜。 他是知道内幕的，明白科举考试的试卷有多变态。自家人连县考都过不了，何谈长安大考。与其出来丢人，还不如直接放弃。 更何况，京兆杜氏子弟，只能在关中州县参与考试，其竞争难度之大，难以想象。 皇帝是不担心选不出来人才的，因为考卷是他出的。何况，只有两百分以上，前三名考生才能进入六部观政。 这便意味着，考不到两百分都是白搭。 杨恭仁开玩笑道：“那你不若将名额送给我吧，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哈哈，我可听见你们说的话了，我要去告诉陛下。”陈叔达凑过来笑着说。 “你去就是咯。”杜如晦不在意一笑，扒完饭。 不多时，朝会再度开始，大臣们也相继走进太极殿。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13.html 第九章 要求与人情 大朝会总结而言便是，继续发育，吸草原血，操练士兵，时刻准备出兵扫平吐谷浑。当然，扫平吐谷浑只限于部分人知道。在正式动兵之前，这种事情是必要保密的。 政事堂六相各司其职，继续辅助皇帝处理朝政。六部，礼部准备科举大考，吏部继续整顿吏治，民部统计天下人口田亩，刑部完善刑律，兵部庙算战争，工部修桥铺路挖渠开河道。其后，九寺，各都督府，州，县，同样各司其职。 长乐殿。 “好漂亮！” 晋阳抱着一只雪白纯色的猫咪，此猫乃是异色瞳，一蓝一金，着实稀奇。看的小姑娘眼里全是小星星。 “此猫名叫尺玉霄飞练，乃是朕托人从西域胡商购来。”李智云一边看着‘命题组’送来的科举试卷，一边笑着解释。 大约是见过袋鼠之后，晋阳便心心念念要养一只。每次遇见女儿都要被唠叨一回，他也是头疼，于是便让人买了这猫儿给她养。 杨皇后给皇帝倒着茶水，瞧了一眼那猫儿，饶有兴趣地问道：“夫君，为何要叫它尺玉霄飞练？” “浑身雪白，干净通透。”李智云简单解释。 “倒也是。”杨皇后微微一笑，旋即又看向晋阳，“你还傻乐什么，还不拜谢陛下。” 没等晋阳说话，李智云便挥挥手，“行了，下去耍去吧。” “嘻嘻，谢谢父皇。”小姑娘抱着猫儿蹦蹦跳跳的走出去，几名宫女连忙跟上去。 “陛下，你不可太宠她了。” “你管教她，朕宠她，一样。”李智云说。 闻言，杨皇后失笑，“坏人让臣妾做是吧。” 李智云呵呵一笑，“朕可没拦着你宠她。” “算了吧，臣妾可不敢背负教导之过的罪名。” 贞观皇帝宠公主和杨皇后管教公主并不冲突，因为往往皇后管教的时候皇帝是不会插嘴的。 “对了，三娘子那边可有？”杨皇后问。 “有。”李智云道：“朕哪敢忘了她，不然定要被她哭的心烦意乱。” “咯咯。”杨皇后没忍住，捂嘴偷笑。 三娘子，便是三公主貔貅。目前皇帝膝下仅三女，乃永宁公主、晋阳公主，以及刚刚册封的小公主。 小公主小名貔貅，大名李如玉，乃杨淑妃所出，武德九年出生，而今也六岁了，渡过了夭折的危险年纪。 李智云册封其为云阳公主。 云阳年纪小，性子不似晋阳野，就是动不动就掉泪，令贞观皇帝可不敢惹这小家伙哭。 “那永宁呢？” “当然也有。”李智云看完一张试卷，提笔写下意见，然后继续看第二张。 三年一次长安大考将在二月举行，消息传出，首先沸腾的便是长安以及关中。 上一次，第一批吃福利的韩瑗和王德真二人现在已是一方县令，前途不可限量，这谁不心动啊！ 观国公府。 “你们二位可有意思参与此次科举？” 室内，三人跪坐，品着香茗。 除却杨恭仁和马周，剩下的那人是上官仪。兜兜转转，上官仪还是被杨恭仁所青睐，并引之为友。回到大唐以后，上官仪又渐渐变得白净起来，颇有些风度。 “游韶，你以为呢？”马周问道。 上官仪，字游韶。 上官仪也不矫情，直言道：“我虽有心，但却只能等下一次再参与了。” “游韶是因为没有参与县考州考，所以才打算等下次？”杨恭仁问道。 “是。”上官仪点头。他之前在海上飘荡，哪有机会参与县考和州考啊。 马周笑了笑，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温热的茶水。 “那你还不拜托杨相。” “何意？”上官仪不解。 杨恭仁道：“陛下给了我一个推荐名额，能直接推举一人参与大考。” “原来如此。”上官仪也没刨根问底，这种事情，稍一思忖便能明白，不必深究。 他道：“那马兄呢？” “我？”马周咂舌，“我......” “你不会不想参加吧。”杨恭仁打断他，故作生气道：“我供你喝酒，你就这么报答我的？” “可我也没参加县考州考啊，而且，你只有一个名额。” “你只需告诉我，想不想参加。” 马周顿了顿，重重点头。 “想！” 仕途，那是男人的梦想。 没人能够拒绝的诱惑。 “既然如此，接下来，你们就好好备考，我去给你们准备。” 言罢，杨恭仁起身离去。 看着杨恭仁背影，上官仪叹道：“这下，可真是欠下一个大人情了。” “会有机会还的。”马周不在意的笑笑，转而道：“相较之此等小事，我更惊讶的是圣人对科举的安排。虽说一些人有直接推荐的名额能参与大考，但也仅仅是个机会而已。若是大考没有两百分，便不为朝廷所重。 选材取士，尽在圣人之手。” “嗯。”上官仪道：“我听说，科举考试，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不限一文一书，难度可着实不小。” “若非如此，如何得才？”马周道：“这也是圣人决定让两百分以上，前三名士子进入六部观政的原因所在。” 福利自然是诱人的，但是能不能得到，全看自己本事。 “不行，我得找找第一次大考的试卷写一些。”上官仪坐不住，起身拱手一礼，转身离去。 见状，马周也是摇摇头，轻轻吟唱着歌谣小调。 蔡国公府。 “杨相，你可是稀客，快快请坐。” “克明客气。” 俩人坐下，侍女奉上茶水，悄无声息退下。 品了茶水，说了废话，渐入正题。 “此来，不为其他，只为一事相求。”杨恭仁道。 “何事，杨相但说无妨。” “为克明手上之推举名额而来。” “你真要？”杜如晦惊讶道：“我本以为，你前番在太极殿外是玩笑之言。” “非是玩笑。”杨恭仁正色道：“有二人才华横溢，我实在不忍他们错过此番盛事。” 闻言，杜如晦也没问那俩人是谁，而是默默捋着胡须沉吟。 其实他们手上的名额推举谁都可以，只要不是反对皇帝陛下的士子都可以。 可问题是，我为什么要帮你？ 杜如晦自忖自己和杨恭仁关系一般般啊。 似是猜出杜如晦在考虑的事情，他说道：“若此番克明愿意相助我，便算我欠克明一个人情。来日，必偿之。” 这个价格可不低，杜如晦也有些惊讶。 “什么人，竟能让杨相这般看重？” “两个身具才干之辈。” 见杨恭仁捂的严实，杜如晦也没刨根问底，言道：“这样吧，可否让我考虑几日？” “自然可以，眼下距离大考还有些时间。”杨恭仁道。 杜如晦愿意松口考虑，杨恭仁便有把握拿到那个名额。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14.html 第十章 科举士子名单 此次负责长安大考试题的命题组成员有十几人，这些人中自然包含着陆德明、孔颖达等饱学才智之士。自他们开始命题以来，便被李智云安排入住国子监特定小房子。 在考试结束之前，这些人不能离开小房子半步。小房子也不单单是房子，而是一处院落，里面生活设施齐全。唯一不同的，便是房子外面围着五百人左右的左右卫士兵。 他们负责保护命题组成员，同时也负责监视命题组成员。这么做道理很简单，为了防止试题外泄而已。 就算这些饱学之士都是正人君子，可却逃不脱人情二字。万一有人找到他们，或许就会出现泄题可能。李智云隔离他们，其实在无形之中也帮了他们。 因为，人并不能拒绝所有人，人也不会完全没有私心。三姑六姨八大姑求上门，你说还是不说？ 说，违背朝廷规定，找死。 不说，不近人情。 所以，命题组成员对皇帝隔离他们表示理解，并坚决支持。因为有时候，他们自己也会抹不开情面。 而皇帝下令隔绝他们，如此一来，别人想找他们也没地儿去找。 此刻，房子内，十几人都在伏案编写试题。 孔颖达推开门走进来，一只手中拿着刚刚从宫里送出来的试题初稿。 “孔博士，如何？”有人问道：“陛下那边如何说的？” 孔颖达走到桌边，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圣人的意思是，还要更难，出题范围还要更加广泛。” “啊？” “这这这，还不难吗？” “难道圣人觉得很简单？” 孔颖达咳嗽一声，无奈道：“圣人言，此番大考，人数众多，择优而取，务必要保证前三名乃是学究天人之辈。” 陆德明轻轻吸口气，蹙眉道：“可若是如此之难，万一无人能够答出呢？” 那份试题初稿，他也看了，着实难的离谱，这还不够么。 孔颖达道：“陛下说，难度不能比第一次大考试题低。” 闻言，众人了然。 第一次科举大考，他们把握不住力度，搞出来的试卷堪称变态版本，刷掉九成考生。真正考取两百分以上的，不过两人。 太学博士王恭道：“我倒是觉得，陛下这么做合乎情理。毕竟前三名，可是有机会在六部观政的，陛下肯定看不上庸碌之辈。” 这么一说，众人明白了。 “诸位，此事为陛下所重，不可不慎，吾等还当勤勉。”陆德明告诫道。说完，剧烈咳嗽一阵。他年纪不小，已有八十余岁，本该早些告老回乡安养天年。只是这几年跟着孙思邈讨论医药学，愣是撑住没倒下。 “是。” 众人各自回去继续拟题，孔颖达则走到陆德明身边，关怀道：“先生可还好？” “还好，我无碍。”陆德明摆摆手，言道：“正事为要，不可耽搁陛下之事。” “嗯。” 随着大考消息发酵，来自天下各地的士子也相继踏上前往长安的路途。这些士子之中，主要还是以世家子弟为主，平民百姓或者寒门子弟，便是得到大考消息，拥有参与大考资格，那也难以在短时间内赶到长安。 大量士子进入长安之后，书斋、客栈等消费场所，人气陡然拔高不少。这几日，尤其是试卷卖的相当火热。不少人更是托关系弄到不少长安中小学的测验试题练手。 这些世家子弟，多少都能得到一些消息，目下长安中小学的测验试题类型，最是契合大考试题。 除此之外，第一次大考的试卷也卖的相当火热。酒肆茶楼之间，日日都有士子们高谈阔论，讨论试题。 甘露殿。 “启禀陛下，这是礼部送来参与科举考试的士子名单。”高良忠奉上名册，走到一边躬身侍候。 李智云打开名册观看。 名册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直荐士子，另一部分是从州考中脱颖而出的士子。 看着看着，李智云眉毛蹙起。 此番长安大考，人数较之第一次，自然是更多的。第一次人数不到百人，这一次却突破三百余人。只不过，这三百余人的出身之地范围相当集中。 首先是关中，其次是中原、河东、再次是河北。来自南方的士子寥寥无几，只有一个是来自江南道苏州。这个人，李智云还没听过。 这份名单的背后，代表着南方士子对长安大考的不屑，亦或者是地方世家对科举考试的不屑。这令李智云相当的不爽，甚至是有点恶心。 他和隋炀帝可不一样，将北方人不当让人，将南方人当宝。 “传纳言陈叔达。” “是。” 须臾，陈叔达自政事堂而来，拜见皇帝。 “陈卿且看看这份名单。” “是。” 陈叔达一时间捉摸不透皇帝意思，老老实实从高良忠手上接过名单观看。 看完后，整个人脸色黑了下去。 这上面来自南方的士子竟如此之少，这简直离谱。 “陈卿啊。” “臣在。” 李智云道：“朕虽然没有如何优待南方士民，可貌似也没有如何得罪他们吧，为何此番他们如此瞧不起朕呢？” 陈叔达咽了咽口水，尽量解释道：“启禀陛下，山高路远，许是南方士子赶来长安不易。况且，朝廷宣布大考时间较为急促，消息一时之间还没传到那边吧。” 这说辞，他自己都不信。主要是皇帝陛下早就定下规矩，长安大考三年一次，地方的县考和州考制度也在陆续建立，南方那边不可能会不知道内幕消息。 何况，朝中不缺南方官员。 李智云也没追着陈叔达紧咬不放，而是道：“既然如此，朕就不多言了，陈相回去吧。” 闻言，陈叔达嘴唇嗡动，但却没说什么，躬身告辞。 离开甘露殿，陈叔达脸上涌现一抹失望。长安大考消息，他早已命人告知南方诸多世家，可此番却仍然没人前来参与，这不是不给他面子，这是不给皇帝面子。 事情大条了。 作为相国，他深知当今皇帝性格，吃软不吃硬。你不给皇帝面子，那就是要和皇帝对着干。以这位皇帝雷厉风行的行事手段，南方以后只怕要动荡了。 另一边，李智云扫了一眼直荐士子名单上的‘马周’以及‘上官仪’两人，没有多想。 这二人在历史上虽然才智之名，但是眼下还有没有，李智云可不敢保证。 毕竟，上官仪都因为他的出现，命运轨迹改变，在海上走了一趟回来。 马周人生又是如何，谁也不知道。 他们有没有才，不取决于历史，而取决于这次大考结果。 除此之外，最让他在意的，莫过于南方的事情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15.html 第十一章 开始科举考试 南方的世家势力之复杂，不下于北方和关中。毕竟，曾有‘王与马’共天下的说法。 衣冠南渡，渡过去的不止是礼仪文化，还有自后汉以来越发强大的世家。 他召陈叔达叙话，并非是恐吓他，只是想给他一个信号。借陈叔达之口，去警告那些南方世家，要他们老实一点。 目前而言，李智云是不可能去动他们的。因为眼下关陇贵族还没彻底失势，山东世家又有崛起之兆。何况，他还打算引南方世家和山东世家死磕呢。 只不过，确实挺恶心人的。 “这盛世繁华之下，有烈火烹油之险。”李智云喃喃一语。他看见了，几十年后，那些地方世家胡作非为的情况。 “不能交给后世之君去做，必须由我自己解决。”李智云眼眸渐渐坚定起来。 有些事情，只能由他来做。非是他要给子孙们一个安稳的天下，而是子孙们根本没有能力去那么做。 世家如毒药，早已浸入骨髓。如要彻底拔除，无大毅力大手段不可为。 历史上，终唐一朝，始终没能彻底解决世家之害。一直到唐末五代十国，打烂天下，方才彻底挖掉世家根子。 眼下，还得先忍着。 如要以一人之力敌天下门阀，他就必须要有不世之功。他必须要让整个帝国，在自己手里运转。 如同始皇帝在世，六国遗族，不过山野盗匪之徒。 将来若是做到那一步，一个恶名却是少不掉的。 不过，自己不在乎。 二月下旬，科举考试正式开始。随着应考士子们进入考场，卫府军出动，将整个考场围的水泄不通。 上官仪拿着木牌，找到自己考场号，打量一番考场环境，没有觉得不妥。他在海上之时，遭遇的情况，远比此刻更加恶劣。对他来说这里的环境，完全可以接受。 只不过，他能接受，其他娇生惯养的士子却未必能接受。抱怨之言时不时传入耳中，让他不屑一笑的同时又有些惆怅。 倘若他没有在海上漂流过，只怕也会像那些不知所谓的士子一样愚蠢吧。 很快，负责监考的官员们严厉申斥，并告诉他们，若想不考，可以立即滚出去。 不多时，抱怨之声渐渐消失。 随着时间过去，考试也在半个时辰后正式开始。 三张试卷，如同第一次大考一样，分为‘文’‘理’‘策问’三卷。每张卷子，满分一百分。 考试时间，三天。 上官仪轻轻吸口气，打开文卷，开始阅题。 须臾后，他不经感叹，果然如他和马周猜测的那样，每一道题目都包罗万象，其难度之大，让人头晕目眩。 比如其中一道填空题，问的是长平之战共有多少位主将参与。一般人看见题目，肯定会下意识写‘白起’‘赵括’，但实际上答案远没有如此简单。 因为他和马周研究过，填空题和选择题不一样。选择题只有一个正确答案，但是填空题却有多个答案。 如要拿下每道题的五分，那就必须要写四个以上的答案。想到这里，他在白起，赵括之后，默默添加上廉颇，王龁。 一道题目，便涉及多个人物，一段史实，这其中讲究的知识面之广泛已经不能用复杂来形容，应该是极度复杂。 时间走的很慢，却又很快。对于那些下笔如有神的士子来说总觉得时间很快，而对那些知识储备不够的士子来说，时间走得很慢。 半天过去，已经有人忍不住发出叹息声。更有甚者，准备放弃此次考试。 皇帝李智云，这次也来视察考场了。不过他来的时候，不准其他人跟随左右，穿着素袍，如同一名小官，带着侍卫，如同巡考一般在考场内走动。 有的时候，他会停下看看那些士子写的答案，有的时候，则会命人送那些不想考下去的废物出去。 注意到他的士子，基本上是摆烂的家伙，因为真正用功的士子正在头脑风暴，想尽一切办法解题。 巡视一遍，以他所观，大部分士子其实都没有考高分的能耐。这一次，说不定能考两百分以上的更少。 毕竟，他要的是尖子生，不是中等生。 如果要中等生，完全没必要举行长安大考。地方世家提供的人才便足以治理地方，何须如此麻烦。提拔寒门，眼下来说是不切实际的，因为寒门子弟太少，斗不过那些世家。 他要做的，是让科举越办越好，制度越来越完善。如同战争，站好阵地，扎营，打一场长久战。 走出考场之时，魏征和杜如晦俩人早已在外等待。 “陛下。” “免礼。” 杜如晦道：“陛下，此次的试题，难度不下第一次啊。” “朕知道。”顿了顿，李智云笑着道：“你推荐的那个上官仪答题还不错，看来你很看好他。” 杜如晦摇摇头，言道：“不瞒陛下，臣与其相交甚少，而杨相对其知之甚多，臣族中子弟，无梓材以侍陛下，只能信杨相一次，为陛下举荐人才。” “是么。”李智云笑笑。 “魏卿。” “臣在。” “吏治整顿之事，还需继续进行，不可懈怠。此番南方应考士子甚少，这是朕教化不力之过。” 闻言，魏征秒懂，皇帝这是不满南方士子了。 “陛下放心，臣一定尽忠职守。” “很好。”李智云拍拍他肩膀，“劳烦你辛苦些，还当注意身子康健。” “臣明白，谢陛下体谅。” 李智云颔首，抬脚离去。 “恭送陛下。” 在皇帝走后，杜如晦二人直起腰板。 “南方士子此番，却是有些过分了。第一次不来也不奇怪，毕竟那么多地方都没来人。可这次，他们还不来，这是不将陛下放在眼里啊。”杜如晦摇头道。 魏征听后，眯眼道：“在我看来，非是士子不来，很可能是地方官吏不通报此事，造成消息堵塞，有必要整治一番。” “你又要得罪人了。”杜如晦打趣道。 魏征轻笑道：“我啊，就是这样的人。你让我去礼部，我真未必能闲得下来。待在吏部，虽然得罪人，可好歹做了些，我自认为的实事。” “你这是嘲讽我尸位素餐？”杜如晦反问。 “那倒没有，只是说其他人而已。”魏征撇撇嘴，很想指名道姓的说尸位素餐的人叫李叔良，想想还是算了。 毕竟，对方乃是宗室皇族。 杜如晦无奈道：“我知你正直，可有些时候也当圆滑一些。朝野诸多官吏，你岂能挨个保证他们勤勤恳恳呢。此番调查南方，你还是收敛一些为好。否则事情闹大，陛下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你。” 闻言，魏征蹙眉，陷入沉思之中。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16.html 第十二章 三年之期已到 历史上，魏征刚正不阿，天天抓着李世民疯狂喷，主要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因为他知道李世民想要给自己树立一个‘广开言路’‘虚心纳谏’‘圣明之君’的形象。 而那时的魏征，乃是隐太子旧臣。归于李世民麾下之后，魏征知道自己得不到李世民的信任，比不上房玄龄、杜如晦等人，故而才会不要命的喷李世民这不行那不行，这不能做，那不能做。 硬是把自己逼成一个孤臣。 可现在呢，他乃是皇帝潜邸心腹，根本不需要做这些‘恶事’保全自己。故而面对杜如晦的劝说，才会下意识的深思。若是换成历史上的那个魏征，根本不会考虑这些。 因为他知道，李世民就是要拿自己树立牌坊。如果他不能在李世民面前显露自己的价值，那就会被贬谪，甚至杀头。 不过话又说回来，历史上杜如晦也不会这么劝说魏征，因为那时的他和现在的他，处境一样，都是皇帝心腹。 现在嘛，他和魏征到底是皇帝心腹旧臣，是故才会有此一劝。 “克明所言，我记下了，我会好好考虑。”魏征知道好坏，自然不会对杜如晦好心提醒置若罔闻。虽然他脾气依旧刚硬，但是眼下却是少了历史上那个魏征的‘无退路’之果断。 现在的魏征，根本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处境。因为，他可是皇帝的心腹旧臣。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杜如晦等人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是一样一样的。 “那便好。”杜如晦颔首道。 其实，他也是看重魏征这股正直之气。陛下如要成为圣君，少不得魏征这样的人时刻督促。 他自己有时候倒是想说，可到底还是有所顾忌，而魏征则是最合适的臣子。 另一边，李智云离开考场后，并未回宫，而是前往秦王府去完成他和她的三年之约。 贞观三年之时，他终是将她的心房撬开一丝缝隙，让她答应自己走进她的内心。这三年里，他们往来虽然少了许多，但是感情却在日益升温。 而今三年之期已到，他要去接自己心上人回宫。 这一次，人和心，我全都要！ 秦王府。 皇帝驾临，秦王妃长孙氏自然是亲自恭迎。她也知道三年之期已至，故而褪下那一身修行素袍，换上罗琦秀裙。 她只是静静俏立那儿，便仿佛一道极为靓丽的风景线。虽无少女青涩，却有少妇熟韵，再配上她娇美的容颜，更是让李智云心头一阵火热。 这样的人儿，终究是落在自己手里了。 这么些年的等待，总算是开花结果。 室内。 长孙氏给他倒了一杯茶水，一双水滢滢的眸子，似羞似喜，不敢去看皇帝。她也知道，自此以后，她将会不再是秦王妃，而是皇帝的女人。 而且，这位丈夫，还是她先夫的弟弟。 种种情绪叠加，令她一时之间无所适从。 “怎么了？”李智云将茶水放在一边，尽量让自己语气轻松缓和下来，免得让她更加紧张。 长孙氏摇摇头，轻声道：“妾无事。” “怎么会没事，方才你有些紧张吧。”李智云说完，调侃道：“要不，朕再等三年？” “陛下！”长孙氏媚眼一横，语气娇嗔，“妾真的无事。” “好好好，你说无事便是无事。”李智云安慰道：“你不必紧张，朕已经等了许久，不在乎再等等。朕不会违逆的你意思，只要你做好准备，朕随时可以。” 相当露骨的话，令长孙氏玉脸微红。 “陛下莫要说这些，妾自然答应了陛下，自然已经做好准备，无论陛下何时想要临幸，妾都愿意。”长孙氏低下俏脸，十分羞涩。 李智云忍不住一笑，伸手握住她的玉手。 “别害怕，朕不会伤害你。” “妾知道。”长孙氏一笑，旋即道：“也不知道怎么了，妾虽然做好了准备，可一想到要侍奉陛下，心里面还是难免有些别扭。陛下勿要见怪，妾只是想如实相告。” “你能告诉朕心里话，朕非常高兴。”李智云道：“你放心，朕可不是急色之人。” 闻言，长孙氏忍不住噗嗤一笑，一手轻捂嘴唇。 “怎么，朕说的有错？”李智云愕然。他在长孙氏面前，真的一点儿也没表现出急不可耐的样子啊。 长孙氏摇摇头，说道：“妾只是联想从前之事，一时之间情不自禁，还望陛下勿怪。” “呵呵。”李智云笑了笑，旋即松开她的手，伸了个懒腰，“这几日忙着科举考试，着实是累坏了。” 闻言，长孙氏抬目看向靠在凭几上休息的皇帝，起身走到他身后，伸出芊芊玉手，轻轻给他按摩太阳穴。 而李智云，脸上的笑容越发繁盛，鼻尖也能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辛苦你了。” “妾不辛苦，陛下忙于万民生计，才是真的辛苦。” 李智云眯眼享受一会儿，忽然说道：“明日，朕便派人来册封你为妃，召你入宫，如何？” 长孙氏微微一愣，迟疑道：“陛下若是册封妾为妃子，岂非不合礼制，皇后娘娘那边，陛下要如何交代呢？” 唐朝后宫制度，一后四妃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 而今，皇宫之中四妃之位已定。若李智云册封长孙氏为妃，确实不合制度。 除非，李智云废掉一个妃子。 可是这种蠢事，李智云怎么会去做呢。贵妃韦珪、淑妃淮阳、德妃尹氏、贤妃裴氏，四女皆为他诞有子嗣，同时也十分乖巧本分。李智云没理由去做这种蠢事，更不会去做。 既然不能废掉一个，那就加一个好了。 “无妨，朕再设一妃位！” 长孙氏眨眨眼，轻声劝解道：“陛下这么做，大臣们恐怕不会同意。能得陛下垂青，妾已十分欢喜，不敢如此奢求，让陛下为了妾而同大臣们意见相左。能伴陛下左右，妾已满足，不敢要求其他，还请陛下勿要这么做。” 这话听的李智云相当舒服，不过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 “你为朕所爱，岂能委屈位分，不过一妃位而已，不算什么。” 在他看来，后宫的事情，和朝廷有个毛的关系。他只是设立一个妃位，又没再册封一个皇后，用得着大惊小怪么。只要皇后、太后同意，应该就没问题。 “就这么定了，不许你拒绝！” 闻言，长孙氏心里感动不已。 “是。” “对了，你入宫后，朕也会册封丽娘为公主，平日里，她和晋阳关系最好，往后她们也能同食同宿。” “谢陛下。” “好啦，别动不动就说谢字。” 长孙氏笑着颔首，刚想说谢，想起皇帝还未落下的话音，稍微迟疑，便轻轻抱着他的脑袋，在他额上一吻。 “朕，何其幸运也。”李智云满意一笑，闭目让其服侍。 长孙氏心里暗忖，她也觉得自己何其幸运。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17.html 第十三章 朝臣激烈反对 自皇帝当年对自己露出心意开始，她便知道自己恐怕难逃一劫，原以为皇帝会强行纳自己，没想到皇帝愿意以心换心，给她时间，让她慢慢考虑，更是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 随着李世民死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的身影在自己心目中也越来越淡。相反的，自己一直保持距离的皇帝，却给自己的印象越发深厚。 此生能遇见这样为自己的皇帝，她如何能不感动。 “陛下，若是皇后娘娘不愿，还望陛下莫要强求，妾留在秦王府，亦可侍奉陛下。” “放心，朕是不会委屈你的，皇后也是大度之人。”李智云轻声道：“等着朕的册封圣旨吧。” 闻言，长孙氏没有再劝。 当天晚上，李智云便返回后宫，将自己要纳长孙氏为妃的事情，告知皇后。 长乐殿。 烛火摇曳，杨皇后一手撑着下巴，面露苦涩之情。 “陛下，你若这么做，朝臣们只怕不会同意。” 她对自己丈夫也算是很了解，花心而不滥情，看上的女人，千方百计也要弄上手。原以为这几年丈夫和秦王妃少有往来，此事应该已经过去，没想到丈夫这一次直接提出要收秦王妃入后宫。 阻止丈夫？ 不妥，她知道自己丈夫的脾气，自己态度越是强硬，他便越是强硬，只会适得其反。可若是同意，又如何能同意呢？ 秦王妃可是丈夫的嫂嫂啊。 这如何能同意。 李智云讨好似的道：“好娘子，只这一次，再无下次。” 你还想要下一次？ 杨皇后气的发笑，“陛下可知，若是纳秦王妃，天下士民将会如何看待陛下德行？” “知道，骂朕不知廉耻。”李智云相当有自知之明的说。 “既然陛下知道，何苦这么做。”杨皇后温和道：“陛下不若将秦王妃养在宫外，若是陛下想要临幸，得空前去便是。” 这已经是她能想出来，最两全其美的办法了。 “不行。”李智云摇头，“朕一定要纳她。” “那陛下不在乎天下百姓的议论么？”杨皇后急道。 李智云面露一丝犹疑，旋即坚定道：“朕知道，这么做，百姓们必将议论朕，可朕心意已决。” 见丈夫如此坚决，杨皇后产生一丝醋意，“没想到，陛下如此钟爱秦王妃，便是臣妾的肺腑之言，陛下也听不进去。” “娘子，朕怎么会不听你的话呢，只是这件事情......”李智云尴尬道：“就这一次，再无下次。” 对杨皇后，李智云还是给予百分百尊重和爱护，并不想因为此事和皇后闹翻。 况且，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舍不得。 见状，杨皇后低声一叹，“罢了，若是陛下能说服朝臣，臣妾自无不可。” 说到底，丈夫是皇帝，自己可以耍些小性子，但是不能和他对立起来。 否则，只怕后宫不宁，丈夫也会心生不满。 “得妻如此，朕何其幸也。”李智云立马拍着老婆马屁。 杨皇后横他一眼，“陛下别高兴太早，朝臣们，可没臣妾这般好说话。” “那是自然，娘子是最好说话，最心疼朕的人。”李智云嘿嘿笑道。 见他这幅没皮没脸的样子，杨皇后也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气。 说服皇后以后，李智云在隔日又去向太后说明事由。结果么，一顿斥责是少不了的，最终万太后还是心软，舍不得拒绝这个唯一的儿子，捏着鼻子承认。 但是有一条，不可大肆操办，只要朝臣同意，便册封接入宫中。 皇后与太后全都同意，剩下的便是朝臣们。 两仪殿。 此刻殿内气氛相当凝重，因为皇帝提出要纳秦王妃为皇妃，还要变四妃为五妃，册封秦王妃为五妃之一。 先不说改四妃为五妃是胡闹，单是纳秦王妃简直就是天理难容的丑事。哪有叔叔纳嫂子为妻的，这不扯淡么。 礼义廉耻还要不要啦！ “陛下，妻嫂、继母、姊妹之制，乃突厥蛮夷恶俗。陛下乃是天子，统率万民，掌控九州四海，八荒六合，岂能行此悖礼，还请陛下收回成命。”杨恭仁拱手反对。 “臣附议。”陈叔达反对。 “臣附议。”温彦博反对。 “臣附议。”李叔良轻声反对 “臣附议。”薛收反对。 “臣也以为不妥。”杜如晦反对。 “臣坚决反对此事，还请陛下三思！”吏部尚书魏征强烈反对。 “陛下，臣也附议。” 哗啦啦，六部九寺，反对者多达九成之多。 李智云想过自己册封秦王妃为皇妃会招致朝臣们反对，但是万万没想到居然这么多人反对。 剩下没反对的，都是跟随他的忠心武将们，他们一向不在乎皇帝陛下在私事上如何荒唐。 两仪殿内，跪下一大片，全是反对的。 这是李智云第一次感觉自己被朝臣绑架了，甚至是被朝臣们威胁了。 自他登基以来，还从没有这种事情发生，他现在算是明白先帝被关陇人威胁时的憋屈。 朕可是皇帝，朕只是要纳一个情投意合的女子，居然都不行？ 朕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 是征发民夫修建阿房宫还是开凿大运河，你们凭什么这么反对？ 反正德行败坏的是朕，又不是你们，你们怎么那么多事？ “卿等欲反朕？”李智云脸色冰冷异常。 多久了，还从没人敢这么威胁他。 “臣等不敢。”群臣稀稀疏疏的回应皇帝，但就是不起来。 “既然不敢还不起来。”李智云阴沉道。 魏征抬头，拱手道：“陛下为人君，当为天下表率，士民之榜样，陛下若纳亲嫂，他日何以教化万民，何以服众，何以为天子。倘若百姓竞相效仿陛下，天下伦理何在，纲常何在！ 恕臣直言，陛下此举，如辰赢自累！” 魏征说完，朝臣们纷纷在心中给魏征竖起大拇指。他们只是反对，可不敢这么指着皇帝鼻子骂皇帝是混蛋。 老魏，你果然牛逼！ 魏征所说的话，单是前半段说的已经是相当严重，一句‘何以为天子’，已经是在骂皇帝要是这么做，那就不配为天子。 这非常严重。 而后面的‘辰赢自累’更是骂秦王妃是荡妇，是坏女人，是不知廉耻，既贱且淫，不贞不烈的贱婢。 辰赢原名赢文，春秋时期秦穆公之女，她先嫁晋怀公，又嫁叔父晋文公。后与晋文公生有一子，为公子乐。晋文公死后，朝臣请立公子乐为国君，但是大臣赵盾强烈反对，并认为辰赢‘淫也’，她的儿子德不配位，不能当晋国国君。 魏征相当于把皇帝和秦王妃都骂了一遍，还是相当难听的那种。 “你混帐！”李智云暴怒，一脚踹翻案几。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18.html 第十四章 陛下息怒啊 魏征骂自己，李智云无所谓，可以接受，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就是不知廉耻，他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所有没什么可反驳的地方。但是魏征骂长孙氏‘辰赢自累’，李智云不能接受。 因为从头到尾根本就不是秦王妃勾引的他，而是他主动招惹秦王妃的。 更关键的是，这句话，明明就是历史上李世民要册立弟媳为皇后的时候，魏征喷李世民的。 那时候什么情况？ 李世民造反，杀兄杀弟，强纳弟媳，还要册立弟媳为皇后。而且当时李世民一直告诉大臣，自己要做一个明君，还特别暗示魏征经常喷自己，才会出现的情况。 可现在呢？ 秦王妃乃是遗孀，秦王李世民也一直没有造反，凭什么骂秦王妃既贱且淫？ 更关键的是，自己又没册立秦王妃为皇后，让她母仪天下，只是册封为皇妃，这种情况，你为什么要这么反对。 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滑落，杜如晦低低一叹，额头紧紧挨着冰凉的地板。 关于秦王妃的事情，他的想法是，只要皇帝不公开，随便皇帝要怎么折腾。 可是公开了，他必须要反对。 因为天子要脸啊！ 就算天子自己不要，自己作为大臣，必须要让天子维持脸面。 这一点，魏征其实也是一样。他曾经在多次劝说无果后，便决定作罢。只要皇帝不公开纳秦王妃入宫，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见。 可是皇帝公开要纳秦王妃为皇妃，还要再设一个妃位。他必须要严词拒绝，哪怕因此得罪皇帝。 甚至于，他此刻也有点后悔说话太重，但是他还是不能同意皇帝做这种事情。 绝对不能同意！ 李智云快步走下台阶，来到魏征面前。 “魏征，你还是不是朕的臣子！” “是！”魏征看着皇帝，铿锵有力道：“臣一直是，但陛下要臣同意此事，臣绝不会同意，哪怕陛下要臣这颗人头，臣也绝对不会同意！” “你以为朕不敢杀你？”李智云语气阴冷，杀气四溢。 他讨厌被人威胁！ 这种感觉，自登基之后，再也没有出现一次。 他当初拼命争取皇位，要的，就是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而不是被他人威胁！ “陛下当然可以杀臣，但是，这改变不了臣的决心。”魏征依旧坚挺，反对道：“陛下如欲纳秦王妃，还请诛臣！” “你！”李智云气的发抖。 要不是魏征是自己肱骨心腹，潜邸旧臣，他此刻真想杀掉这个混账。 锵！ 李智云忽然拔出佩剑。 “陛下息怒！”秦琼等人眼见不妙，连忙上前，死死抱着皇帝手臂，大腿，阻止皇帝。 “都滚开！”李智云暴怒，“他以为朕不敢杀是吧，朕今天偏偏就要杀！” “陛下息怒啊！”尉迟恭嗷呜一嗓子，死也不撒手。 虽然他平常没少在皇帝面前殴打朝臣，但是他绝对不能让皇帝动手杀大臣。 因为，这种恶名，决不能让皇帝沾上。 “陛下息怒！”其他臣子们，纷纷上前阻拦。 杜如晦一抬头，看见皇帝眼眸充血，心知不妙，为防陛下犯下大错，急中生智，忽然高呼：“陛下忘却昔日至圣先师之故事了吗？” 一声既出，李智云犹如冷水浇头。 手中握剑的力度也变得悄然弱下去。 至圣先师。 自己怎么配和那位相提并论，自己根本不配啊！ “唉。” 李智云长叹一声，收回长剑。 众臣见皇帝冷静下来，顿时松了口气。 大臣们，也都陆续放手。 李智云看着魏征，眸色复杂，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方才，虽然真动了杀心，可他知道，自己是恐吓成分过多，根本没想过要杀魏征。 良久后，他深吸口气，言道：“魏征忠心直谏，乃国之干城，朕甚为欣慰，赏绸缎百匹。” 言罢，魏征依然道：“还请陛下收回纳秦王妃之旨。” 你赏我，我也不会松口。 李智云瞥他一眼，懒得搭理，孤身离去。 见此，高良忠连忙高呼。 “退朝！” 皇帝走了，大臣们这才后知后觉，他们竟被吓的一身冷汗。不少人暗自腹诽，这应该皇帝第一次如此失态。 “魏尚书，你胆子真大，佩服，佩服！”杨恭仁抱拳。 他是真心实意佩服，因为，他虽然反对，可不敢如此唾骂皇帝和秦王妃。 这个魏征，简直就是一条疯狗。 “吾等为人臣，辅佐陛下治理天下，任重而道远，绝不可让陛下误入歧途。”魏征板着脸，继续说道：“倘若陛下不收回成命，我绝不会罢休。” 你牛！ 众臣发自内心的佩服刚正不阿的魏征。 杜如晦没说什么，只是抬脚离去。他知道皇帝还没死心，这件事情还远没有结束。 薛收追上去，好奇的低声问道：“克明，你方才所言，至圣先师之故事，是何事？” 他对这个很好奇，因为就是那句话，让陛下最终冷静下来。 杜如晦苦笑道：“你我还是想想如何平复陛下怒气吧，日后若有机会，我再告知你也不迟。” “也好。”薛收颔首。 甘露殿。 “反了，都tm反了！”李智云无能狂怒，挥袖拂去案几上奏疏，整个人陷入狂暴。 退一步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多大点事？ 用得着这样上纲上线么？ 啊！ “靠！”李智云一脚踹翻书架。 “艹！”又一剑砍翻凭几，举起案几砸在地上，轰的一声四分五裂。 内侍宫女们早已吓的跪地发抖。 “玛德，玛德！”李智云一把抓下冠冕，狠狠砸在地上。 长发披落，毫无人君风范，像个疯子。 皇帝做的久了，心态难免就会出现变化。从前无人敢反对他，可这次群臣都反对，让李智云非常生气。 非常！ 魏征的骂言，不过隔靴搔痒，他不在乎。可群臣的态度，却让他异常暴怒。 若是那些武将也反对，李智云觉得自己怕是要动杀心，玩一次大清洗。 这次是纳女人反对，下一次呢？ 又要因为什么反对？ 册立太子？ 对外征讨出兵？ 谁是皇帝啊？ 我！ 是我李智云！ 我才是大唐皇帝！ 轰！ 听着甘露殿里面传出的破坏声，再回头看着跪在外面的群臣们，杨皇后头疼不已。 你们有胆子惹皇帝发怒，怎么没胆子劝皇帝息怒呢。她就知道会这样，皇帝的脾气就是吃软不吃硬，你越是强硬，皇帝越要比你更硬。 这时候看本宫来请安，希望本宫帮你们，有用？ “你们别跪着了，起来吧。”杨皇后对着魏征等人说。事情经过，杨恭仁已经告知她。 魏征道：“陛下若不收回成命，臣宁愿跪死在此。” 你还来劲了是吧。 “唉，本宫姑且试试吧。”言罢，杨皇后走进甘露殿。 众臣见状，纷纷心里打鼓。他们是不想来的，可皇帝还没放弃纳秦王妃，他们不来也得来。 现在，他们只能盼望皇帝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放弃此事。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19.html 第十五章 杨皇后劝帝 甘露殿内，一片狼藉，内侍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见皇后娘娘出现，如蒙大赦，发自内心想哭。 皇帝，好可怕。 杨皇后朝着他们挥挥手，内侍宫女们忙不迭退下。 她看着地上的帝王冠冕，看着那散落一地的玉珠，又看了看遍地狼藉木屑，杂乱奏疏，面色忽然冰冷起来。 不远处，皇帝坐在地上，靠着东倒西歪的案几，一脸颓废之色，哪里还有半分大唐帝国圣人之威风。 杨皇后走上前，跪在皇帝面前。 “出去，让朕静一静。”李智云不想将怒火倾泻在皇后身上。 杨皇后却是不听，反而怒声道：“陛下难道要为一妇人而置大唐社稷于不顾吗？ 昔年，陛下言大唐子民，皆陛下手足姊妹，灭突厥而养唐民，收北地而固边疆，斥契丹而显威风。而今，陛下为一妇人，竟如此激烈颓丧，如何还有半点君王之威，帝皇之范？ 先帝将江山社稷交予陛下之手，难道陛下要为一妇人而弃之不顾吗？ 若真如此，臣妾罪责难逃，不能辅君王以成伟业，安后宫以母仪天下，臣妾罪孽深重，愿一死谢罪！” 言罢，她雷厉风行的抽出发簪，尖端刺向自己。 李智云骇然，连忙抓着她的手。 “你疯了！” “臣妾没疯，疯的是陛下！”杨皇后丝毫不惧的盯着他，“不能劝陛下向善，乃臣妾之罪，臣妾唯有一死，方能恕罪！” “够了！”李智云猛然用力，夺过发簪，将其丢出去老远，发出叮叮铛铛的脆响。 夫妻俩人对视片刻，最终还是李智云不好意思的躲开目光。 “朕知道，此番是朕的错。” “陛下知道错在何处吗？”杨皇后追问。 “不该纳秦王妃。” “没错。”杨皇后道：“陛下乃是天下之主，若陛下身先士卒，纳亲嫂，天下臣民必有样学样，甚至于后世之君，亦学陛下！ 朝臣们今日所请，皆乃铮铮铁骨之言，肺腑之语。他们为陛下圣名，不惜一死，若陛下一意孤行，将来何以面对朝臣们？” 说到这里，杨皇后又道：“臣妾知道，陛下肯定心想，丢人的是自己，又不是朝臣们，何必多管闲事。” 李智云脸一红，低头不语。 他就是这么想的。 杨皇后接着道：“可陛下岂不闻，主辱臣死。于朝臣们来说，陛下就是他们的一切。陛下若纳亲嫂，那便是污名，对他们来说，陛下绝不可沾染污名，否则便是自己的罪过，是自己没能规劝陛下！ 而今，殿外跪着朝臣们。他们其中，大半皆乃陛下潜邸心腹之臣子。杜如晦薛收，陛下左膀右臂也。魏征，陛下之耳目也。秦琼尉迟恭，陛下之刀剑也，诸如薛元敬，韦思齐，程咬金之辈，他们哪一个不是陛下忠臣，哪一个不是陛下爱将，陛下何以为一妇人，而自断手足臂膀？ 何以如此，以负诸卿忠直之意？ 何以如此，辜负先帝交托于陛下之手的江山社稷？ 何以如此！” 面对皇后的话，李智云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顿了顿，他整理语言，说道：“朕知道，魏征他们是为了朕好，朕也知道，朕是错的，朕更知道，朕不能纳嫂嫂。” 你知道还发火？ 杨皇后愣了。 话音一转，李智云低沉道：“可是，他们不该逼朕。尤其是魏征这个家伙，他知道朕不会杀他，故行事肆无忌惮，丝毫不将朕放在眼里，随意唾骂！” “陛下，魏尚书就是这样的为人，陛下不清楚吗？” “朕当然清楚！”李智云深吸口气，“若他不是一心忠正，朕绝不会放过他。” 他很清楚，魏征没有坏心，相反的，他确实是在为自己着想。他真正愤怒，不能接受的是今日这么多朝臣拒绝。 想干什么？ 威胁？ 你们以为这是武德朝？ 这天下承平太久，臣子们，都以为自己这个皇帝心软了是吧。 杨皇后叹道：“其实臣妾一直知道，陛下什么都懂，但是陛下不该一意孤行，哪怕稍微委婉一点也好。” “朕......” 哐啷！ 角落里，一道身影打翻金杯，慌忙伏地。 李智云面色阴沉，质问道：“你记了多久？” 那人是专门负责记录皇帝言行的史官，将来好为修撰史书做佐证。 “臣什么也没记。” “放屁，你一直在写，都没停过！”李智云怒斥。 那史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是不说话。反正他是一个史官，皇帝有本事翻看起居注，改史书啊！ 李智云还真拿这王八蛋没办法，他总不能学李世民看起居注吧。 “滚！” “谢陛下。”那人麻溜的闪人，再不闪人，难保皇帝不会事后算账。 反正，今日他也记载不少大事，足以修撰进史书之中。尤其是杨皇后劝皇帝这段，他一定要让上司写进史书之中！ 精彩，太精彩了！ 骂了史官，李智云没了谈兴，淡淡道：“朕何尝不知道魏征的心意乃是为了朕好，可你啊，还看不透。” 至于看不透什么，当然是看不透他真正生气的原因。 魏征是没有私心，一心想要保全自己这个皇帝的名声，但是有些臣子就是纯粹的从众，看热闹。 “既然陛下知道，那便让殿外的诸位大臣都回去吧，跪在殿外也太不像话了。”杨皇后劝说。 李智云冷笑，说道：“朕何时让他们跪在外面，是他们不想放过朕呐。” “陛下。”杨皇后蹙眉。 李智云冷嗤，“很好，一个个的，好的不学学坏的是吧。” “陛下，不可怒啊。”杨皇后有些害怕脸色不对的丈夫。 李智云冷冷道：“你去告诉他们，命他们立即回去。” “就这一句？” “只这一句！” 见此，杨皇后沉吟片刻，点头道：“臣妾这便去。” 看着皇后离去，李智云一拳砸在地上。 这朝堂，得动一动。 否则，将来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他并非不能接受意见，但是他不能接受这些臣子们威胁一般的逼迫！ 如果这次让步，他们就会以为皇帝好欺负，想学曹参孝惠之旧事！ 他对魏征是纠结的，此人乃是他的心腹，潜邸旧臣，他不会责怪魏征骂自己，因为他知道，这就是魏征的脾气。 可是这个魏征，什么屁事都要管！ 若无他这般强硬拒绝，岂会弄成现在这样。 “魏征啊魏征，你真是气死我了！” 多大人了，就不能圆滑一点么！ 此时，杨皇后走到殿外，将皇帝的话传给朝臣们。 魏征问道：“皇后娘娘，敢问陛下可收回成命？” 杨皇后和声道：“魏尚书忠心，陛下知道，本宫也看得见。眼下陛下正在怒兴之上，魏尚书何不择日再劝。” “这......” “皇后娘娘所言甚是！”杜如晦出声打断魏征，接着拜道：“臣等遵旨。” 说完，连拉带拽，拖走魏征。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20.html 第十六章 真正愤怒之处 魏征和杜如晦走后，其他臣子们也都相继告退。杨皇后微微松口气，她还真怕魏征就跪这儿不走了。 两仪门。 “够了，别拽了，袖子都被你拽脱线了，你赔啊！”魏征一脸不高兴的看着杜如晦。 杜如晦深吸口气，而后出气，指着他的鼻子。 “魏征啊魏征，你就找死吧。你是不是真以为自己乃是陛下昔年潜邸旧臣，便能这般逼迫陛下，啊！ 你在两仪殿放肆一回也就罢了，你还敢追到甘露殿去逼陛下，你是不是不想要命了？ 你是不是以为，陛下真不敢杀你？ 啊！ 你知不知道，在两仪殿的时候，陛下不罚你，反而赏你，这就表明陛下还有一丝清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同时他也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你现在追着陛下表态，一点时间不给陛下，甚至于一点劝说技巧都没有，你就是目中无君！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陛下？ 你别真惹得陛下发火，到时候后悔莫及！” “当然不是。”魏征一脸正气道：“我知道，我今日说的，做的，必然惹得陛下不高兴，甚至是愤怒，乃至于恨我。但是我不后悔，我看得很清楚，如你所说，陛下不会杀我，尚且留有一丝清明，既然如此，我们更应该力劝陛下，不能让陛下沾染污名！” “你怎么说不通啊。”杜如晦咬唇，鼻孔出气，两手掐腰，“我没说不劝陛下，我的意思是，你不该时时刻刻追着陛下。你不是不知道陛下对秦王妃的心意，你这样骤然要陛下放弃，你觉得可能吗？” “不可能，我也要将它变成可能，哪怕为此丢掉性命，我也心甘情愿。”魏征道：“陛下乃是不出世之雄主，我辈辅佐陛下，该当让陛下成为一代明君！” 杜如晦气极反笑，说道：“魏征，你应该知道，陛下而今不过而立吧。” “这个我自然知道，陛下还差一年方才而立。”魏征回答。 杜如晦反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如果陛下盛怒之下，认为朝中大臣皆与其对立，你觉得陛下会如何？” 闻言，魏征蹙眉，说道：“我们并未与陛下对立，我们只是规劝陛下。” “是，你魏征可以拍着胸膛说自己是规劝陛下，那是因为你行得正坐得端。可如果，这一次你逼迫陛下成功，他日其他官员，有样学样，有事无事，拉结派系，逼迫陛下做某些事情，亦或者不做某些事情，你以为如何？” 闻言，魏征意识到自己开了一个坏头。如杜如晦所言，倘若其他官员也学自己，拉着大臣们跪在甘露殿外逼迫陛下，这成何体统？ 说的恐怖一点，这是在挑衅皇权！ 想到这里，他面色变了又变。 “我没想过会这样！” “我知道，陛下也知道，所以陛下才没有罚你，因为陛下知道你的本意不想这么做！”杜如晦一字一顿道：“可你别忘了，你不能保证别人不学你。” 魏征咬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他安静下来，杜如晦叹道：“方才我若不拉走你，我真不知道陛下怒火之下，会发生什么事情。你在两仪殿说的，已经属于是当头棒喝，我们完全可以从长计议，慢慢规劝陛下。 你紧咬着陛下不放，你觉得陛下会怎么想？ 若是你此番成功了，其他官员会怎么想？ 这些，你考虑过吗？” “我......”魏征哑口无言。 其实，杜如晦还有一些话没告诉魏征。在他心里，认为陛下此番如此暴怒，根本不是为了秦王妃的事情，而是这次朝臣们群起反对！ 以陛下之脸皮，因为纳秦王妃而被骂，根本不算什么。 能让皇帝陛下生气的事情，只有一样，那便是陛下感到自己受到了威胁。 “唉，朝堂，只怕不安了。”杜如晦气的牙痒，可偏偏还不能责怪魏征这个愣头青。 因为，他的本意是好的。 “走吧，你我还是回去，好好想想下一步该如何。”杜如晦拽着他袖子离去。 这一次，魏征没有再说什么，更没有犟的像头驴一样反抗拒绝。 甘露殿内一片混乱，很显然是不能继续待，杨皇后吩咐高良忠组织人手收拾残局，拉着皇帝回到自己的寝殿长乐殿。 结果，半道儿上，万太后命人来请皇帝去寿安殿。 寿安殿内。 “你好糊涂啊！”万太后指着跪在地上的皇帝，斥道：“这朝野诸臣，皆乃跟随先帝，追随你，平定天下功臣，都是社稷肱骨。你为一妇人，与朝臣们心生龃龉，心中还有半分容人之量吗？ 先帝将大唐的江山社稷交托于你手，你就是这么治理的吗？ 将来哀家去见先帝，你要哀家如何向先帝交代？ 你，又要如何向先帝交代！” 李智云轻轻吸口气，拱手道：“阿娘，事情非是这么简单。” “什么意思？” 李智云屏退左右，说道：“魏征本心，朕是知道的，朕也不是不能纳谏之人，但是阿娘可曾想过，如若这次朕让步，下一次朝臣们再反对朕，又来一次群起反对，甚至于跪在甘露殿外，那会如何？ 朕，还是朕吗？ 朕，还是天子吗？ 朕，还是大唐皇帝吗！” 闻言，万太后默然，而后缓缓坐下。许久后，她方才道：“说不定，他们并没有这么想过。” “呵呵。”李智云不屑道：“阿娘，先帝当年如何被关陇人胁迫的，您不会不知道吧。而今大唐富裕，蒸蒸日上，兵强马壮，他们再也不能以强相逼于朕，可若他们发现朕软弱可欺，每每以大义道德绑架于朕，那朕之处境，又与先帝何异！” 闻言，万太后彻底沉默。 她现在算是明白儿子生气的主要原因了，秦王妃的事情并非主因，主要还是因为这次朝臣们敢群起反对，引起了皇帝的忌惮。 说的露骨点，臣子们不安分了。 皇帝可以被骂，但是绝对不能被臣子胁迫做事。因为这会导致君王的权柄下降，臣子的权力增大。 君权与臣权，一者强，另一者必弱，此二者可共存，但不可共强弱。 先帝之时，关陇人自恃其功，每每逼迫先帝做事，这些事情，万太后都知道。 “哀家误会你了。” 李智云摇摇头，“其实孩儿也有错，不该妄想纳秦王妃。” “那你打算怎么办？”万太后问。 李智云道：“此番，他们若是能好言相劝，朕倒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二，可他们既然喜欢逼迫朕，那朕怎么会让他们如愿。如若此番让步，将来必处处让步。到时候，朕的儿子，朕的孙子，皆为群臣傀儡也！” 万太后沉默一会儿，嘱咐道：“哀家知你为难，但还是希望你能留有余地，以免日后不可收拾。” “阿娘教诲，孩儿谨记于心。”李智云郑重道。 万太后颔首，“既然如此，哀家也就不多说了。” “劳阿娘心忧，此孩儿之过也。” “只要你能好好的，这不算什么，此番倒是哀家不识情况了。” “没有的事。”李智云笑道：“阿娘的劝说，孩儿以为，甚为重要。” “好了，你起来吧，别跪着了。” “是。” 事情说明，母子二人自是能互相体谅。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21.html 第十七章 皇帝发怒清洗 两日后，科举考试结束，礼部尚书赵慈景惴惴不安的上奏皇帝准备批阅试卷。 皇帝允准，又以身体不适为由，命杜如晦和薛收二人全权代理。 政事堂一间小房子里，杜如晦和薛收组织一批人手，开始批阅科举试卷。 批改试卷的沙沙声不绝于耳，在这宁静的房间内格外醒耳。但环境宁静，杜如晦的心却是一点也不宁静。 甚至还很烦躁。 他知道，陛下动怒了，后果谁也无法预料。 两仪殿的事情，虽然没有大肆传扬出去，但是一些官员或多或少还是听见了风声。不少人都觉得皇帝纳皇嫂，离谱至极，朝堂诸公反对，理所应当。 但他们都忘记了，现在可不是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的时代，更不能寄希望于世家与天子共治天下。因为，天子才是万民之主，何况当今天子乃是马背皇帝，随着先帝打天下，后登基灭突厥，扫平草原立下赫赫武功的天子。 这样的天子会服软？ 开玩笑吧。 如杜如晦预料的那样，在下午的时候，他便得到消息，礼部、民部、刑部，三部官衙，四位侍郎因事遭到皇帝怒斥，并被罢官，遣返归乡。 太极宫的主人发怒，朝廷动荡，一时之间，群臣人人自危。这个时候，他们才想起来，当今皇帝可不是什么善茬，昔年未登太子大位之时，便大肆清理隐太子和先帝旧臣。 而今岁月流逝，回忆涌现，不少大臣背生冷汗。 他们太想当然了，太小觑皇帝了！ 可惜，为时已晚。 隔日，九寺之中，六位少卿、十二位丞官、属官，遭到皇帝斥责办事不利，交由大理寺查办。 然后，这还没有结束。 又过去一日，鸿胪寺卿王长谐，光禄寺卿李高迁，因过失遭到皇帝分别贬谪为夷州刺史、陵州刺史。 宛如大清洗一般的风向，让诸多大臣汗毛倒竖。 皇帝发怒，恐怖如斯！ 大臣们人人自危，一时之间十分后悔在两仪殿跟着魏征起哄。 皇帝，果然不是什么软弱之辈。 下班后，杜如晦、魏征、薛收三人聚在杜府。 “玄成啊，事情是你提起的，现在变成这样，你要去收拾。”薛收喝着奶茶，两只手放在椅子扶手上，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 魏征一张脸憋的通红，干巴巴的反驳道：“我说的没错。” “你确实没错。”薛收道：“可是，你惹陛下生气了。若非陛下知你忠心，只怕还以为你要学曹参辅佐孝惠呢。” “我何时这么想过！”魏征大声反驳，同时脑门子上不自觉流下汗水。 提起曹参，便令人想起一个成语，萧规曹随。可谁又知道，这成语背后的故事呢？ 前汉孝惠皇帝即位后，萧何去世，举荐曹参为相。自曹参为相之后，整日无所事事，宴饮无度，根本不管朝廷之事，一应制度皆按萧何之时执行。 孝惠帝欲舒展筋骨，施展大政抱负，见曹参如此‘识趣’，便让曹参儿子去试探一二。 然后引出了下面一段对话。 首先是孝惠帝对曹参儿子曹窋说；‘高皇帝大行，朕已壮，相国遇事，皆按旧制，不奏于朕，何理也。’ 曹窋听完后，回家问老父亲，结果曹参将其暴打一顿，然后告诉他；‘汝当侍君，国事，非汝所思也。’ 后面，孝惠帝与曹参正面君臣问答。 孝惠帝；‘何罚曹窋，乃朕令其问公也。’ 曹参；‘请陛下思之，陛下较之高皇帝圣明英武，孰强？’ 孝惠帝；‘不敢比高皇帝也。’ 曹参；‘陛下以为，臣与萧何，孰强？’ 孝惠帝；‘卿不如萧相。’ 曹参；‘陛下所言，无误也。昔年，高皇帝与萧何平定天下，法已明，民已安，社稷稳。而今陛下垂拱而治，臣遵旧制而不改，天下足安也。’ 看起来很正常，其实还有另一层意思在其中。孝惠帝想要实施自己的治政理念，却被曹参无情的喷了回去。 何为垂拱而治？ 皇帝不去管理朝政，就能治理天下。 这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 现在，薛收说魏征学习曹参辅佐孝惠，就是指他抱着忠心，阻挠皇帝做事。 “好啦。”杜如晦打断他们，揉揉太阳穴，苦恼道：“陛下怒气未消，朝中波折不断，你们争吵又有何意义。” 魏征咬牙道：“陛下真正怒的是我，若陛下要罢免我，老夫无话可说。” 薛收道：“胡言乱语，若陛下真怒你，两仪殿的时候，你就难以脱身。陛下真正怒的，是挑衅他的人。陛下知你忠心，故而不罚你反而赏你，这就表明陛下对你是没怒的。” 魏征不说话了，叹道：“好吧，我承认，我不该在两仪殿的时候率先闹事。” 其实，他也有点后悔，不该把话说的那么难听，把事情闹得不可开交。 当时但凡退一步，现在也不至于惹得皇帝暴怒至此。 “解铃还需系铃人。”杜如晦喃喃道：“眼下，能暂熄陛下雷霆之怒的，只有一人。” 闻言，魏征道：“我去吧，但是事先说明，我不会认错，因为此事我根本没错。” “你？”杜如晦摇头，“你去了根本没用，陛下已经发怒，此事不可挽回，不管谁对谁错，陛下绝不会妥协。” 他很清楚，当今皇帝霸道强势，你可以劝说唾骂，但不能以‘逼迫’的方式劝说，因为皇帝根本不吃那一套。 而且，皇帝最忌讳臣子这么做。 “那谁去有用？”魏征问。 “秦王妃。”杜如晦缓缓道。 薛收颔首，“说的不错，眼下只有秦王妃出马，恐怕才能劝解陛下。” “皇后娘娘不可？”魏征蹙眉。 薛收没好气道：“你以为皇后娘娘不要避嫌么？倘若皇后娘娘这次伸出援手，岂非有后宫干政之嫌？你以为皇后娘娘会答应吗？” 闻言，魏征不服气道：“可秦王妃怎么能去，这不合理！”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么？”杜如晦反问。 “我......”他当然没有办法。他是出自本心去规劝皇帝，可谁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那，谁去告知秦王妃呢？”薛收问。 三人互相对视，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薛收接着道：“而且，陛下要纳秦王妃的事情，你们说，我们还要不要继续阻止？” “当然要。”魏征道：“绝不可让陛下背负如此污名。” 薛收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无奈道：“如此，那就不必去请秦王妃了，因为问题的核心，根本没有解决。” 魏征蹙眉道：“你们不会想同意陛下吧，这种丑事，你们应该知道一旦同意，陛下将来会被人如何编排！” “唉！” 杜如晦重重一叹，靠着椅子，一脸无神。 说来说去，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到底要不要阻止陛下纳秦王妃呢？ 要，还是不要，这是一个选择，一个问题。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22.html 第十八章 话不投机半句多 问题的核心在于要不要阻止皇帝纳皇嫂。 如果同意，那么他们现在去请秦王妃向皇帝说道一二，这件事便能圆满解决，大家会习惯性的忘记前两天发生的事情。 若是不同意，请秦王妃也没什么意义。 魏征想了想，说道：“或许，我们可以想办法让秦王妃拒绝皇帝陛下，如此一来，便能解决此事。” “你疯了？”杜如晦瞪眼，“此事若是让陛下知道，你可知道陛下会如何？” 这一点，魏征当然知道，于是他梗着脖子道：“要么陛下放弃纳秦王妃，要么我辞官。” “你！”杜如晦无语。 换成其他人，他肯定懒得管，更不会为此头疼。但是魏征终究和他人不同，同为皇帝潜邸大臣，而且魏征的忠心直谏，让他颇为的欣赏，他实在不希望魏征就此离开朝堂。 可这个人吧，固执也是真的固执。 薛收揉揉脸颊，无奈道：“我看呐，陛下主意已定，你还是准备辞呈吧。” 闻言，杜如晦无语，你不劝就算了，还火上浇油是吧。 “君王有失，吾等身为臣子，应当匡正，岂能袖手旁观。无论陛下是否会贬谪我，我都不会坐视陛下犯下大错。”魏征坚定道。 薛收看向杜如晦，给了他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而后满脸的无奈。 他真想说，魏征你就是个不通情理的神经病。 “这不算大错，只能算私德有亏。”杜如晦低声道。 “那就更不行了！”魏征道：“陛下乃是天子，岂能如此行事不顾后果。” 得，全白说了。 杜如晦道：“那你就去吧。” “你们不去？”魏征瞪眼。 薛收解释道：“玄成，我们若是继续和你胡闹，你觉得陛下会怎么想？” 魏征沉默，他知道薛收的话什么意思。以今上的强硬，如果再来一次群臣反对，到时候不仅是朝野动荡，甚至他们这些旧臣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也会直线下降。 “好吧，我承认，不该在那个时候说那些话。” 难道的，魏征觉得自己冲动了。 “现在说这些，太迟了。”薛收摇头。 “那你们的意思就是要我妥协，要我眼睁睁地看着陛下纳秦王妃，然后为天下百姓所耻笑？”魏征一脸愤怒，“你们不劝陛下倒也罢了，我能理解，可是你们怎么能这么做！” 薛收也怒了，斥道：“若非你在两仪殿让陛下下不来台，领着群臣逼迫陛下，事情会闹到如此地步吗？ 是，你魏征是忠心耿耿，一心为了陛下，可你想过没有，陛下才是天子，我们只是臣子，我们是辅佐陛下治理天下，不是替陛下做决定的，更不是逼迫陛下做决定的！” “陛下纳秦王妃就是个错误！”魏征也急眼了，反驳道：“你想过没有，如若陛下纳秦王妃成功，你让百姓怎么看，你让后世子孙怎么看待陛下！” “你以为陛下没想过这些吗？”薛收站起身，大声道：“既然陛下都不在乎，你又在这里说什么！” “奸臣！”魏征指着他鼻子怒骂。 “你......”薛收气的嘴唇发白，而后一甩衣袖，“随你，老夫去也！” 言罢，抬脚离去。 “伯褒！伯褒！”杜如晦连唤几声也未能让薛收回头，无奈的叹气。 他回头看着依旧倔强的魏征，言道：“我们都冷静冷静吧。” 魏征不说话，生着闷气。 甘露殿。 经过收拾，这里已经恢复如初，李智云正在看着此番科举考试的试卷。 此次两百分以上者只有一人，马周。 而一百五十分以上者，也只有一人，上官仪，他考了一百七十二分。 对于马周和上官仪这两位名臣，他心里早已波澜不惊，毕竟见过的名臣实在太多了。 按照规矩，马周进入六部观政，至于上官仪则进入史馆修史。 批改奏疏，交给高良忠，让其下去颁发。 虽然对外号称身体不适，但是政务方面，他可没有耽搁，该处理的还是自己处理。 近日来，他处理不少当日跟着起哄的老旧臣子，引得大臣们惶恐不安，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可是他必须要这么做，他要让百官知道，和自己对着干会是什么下场。 他并非不能接受百官谏议，他真正不能接受的是这群人逼迫自己去做某件事情。 这次要是让你们成功了，那下一次呢？ 呵呵。 观国公府。 马周一脸风轻云淡，品尝着美酒。而上官仪则拿着圣旨，一脸的惆怅。 杨恭仁在旁安慰道：“此番你考的不好，乃是因为不适应大考试题之故。若是给你足够的时间，你定能考出一个好成绩。” “不错，其实我也这么认为。”马周道：“我比你早来长安，接触大考试题时间长，而且常与长安中小学的先生们交流，故而此番才能考出成绩。而你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考出这个成绩，足以证明你非庸人。” 上官仪从海上回来，方才进入长安，面对新式试题，终究是有些地方做的不够好。其实他自己也认为，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一定能考出好成绩。 因为这次考试，他发现除了策问卷，其他两份试卷的答案都是固定不变的。 以他的记忆力，认真读书，想考高分不难。 不过，想起马周能去六部观政，而自己只能进入史馆修史，还是一脸的不痛快。 “我知道。” 杨恭仁见状，又好言安慰几句，最后道：“将来，我会想办法，让你外调的。” 待在史馆能有什么出息呢。 “多谢杨公。” 马周不怎么擅长安慰人，便转移话题，问道：“听说，近来陛下身体不适？” 在马周的印象里，当今皇帝乃是马背天子，身强体壮，从未听说过身体不适。 闻言，杨恭仁苦笑一声，将那日两仪殿的事情告知二人。 听完后，马周和上官仪面面相觑。这种事情，他们二人实在是不好开口评述，有心说皇帝不顾廉耻，可话到嘴边还是作罢。 “这个魏征倒是个直臣，他日若有机会，倒要结交一二。”马周笑着说。 “你们说，陛下会怎么做呢？”杨恭仁问。 上官仪思忖道：“陛下决定的事情，还没有做不成的。依我来看这件事情，若非此番是魏征反对，换一个人，早已被陛下贬谪。” “你说得对。”马周赞同道：“魏征乃是陛下昔年潜邸旧人，对待魏征，陛下始终心有照顾。再者，陛下赏赐魏征，可见陛下是知道自己做的不对，而且也明白魏征劝的对。” “你越说我越糊涂。”杨恭仁道。 马周微笑解释道：“很简单，陛下知道自己纳秦王妃不合礼制，但还是要纳。陛下也知道魏征说得对，所以没有惩罚魏征，反而给予他赏赐。但是，陛下还是要纳秦王妃。”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23.html 第十九章 长孙氏劝说 马周的解释很清晰，杨恭仁也能明白。简单而言，魏征没有做错事情，这一点群臣知道，皇帝也知道。而且，皇帝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可还是要这么做。 于是，杨恭仁问道：“既然你说陛下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合适，那为什么还要坚持呢？” “两个原因。”马周道：“其一，陛下确实迷恋秦王妃。咳咳咳咳......”说到这里，马周咳嗽一声，含糊带过。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也不好评价皇帝。 接着，他说道：“至于另一个，则是此番群臣反对陛下，让陛下很不舒服，因为你们是在逼迫陛下做事。而陛下是天子，更是跟随先帝打天下，灭突厥的天子。这样的皇帝陛下，只能好言相劝，不能和陛下对立强硬劝说，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闻言，杨恭仁了然。 “你说的是对的。” 紧跟着，他又问道：“那以你之见，此事会如何发展？” “很简单，要么你们妥协，要么皇帝陛下清除那些不妥协的大臣们。甚至于，包括魏征。” “这怎么行，作为天子，岂能因错事而贬谪忠臣，这不是在胡闹么！”杨恭仁摇头说。 “相国觉得如何解决才算两全其美？”上官仪问。 杨恭仁苦笑，“我可没那个能力。” 马周道：“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魏征妥协。” “你是说，只要魏征不管此事，陛下也不会继续追究？”杨恭仁猜测道。 “不错。”马周道：“其实，绕来绕去，绕不过纳秦王妃。此番陛下若是不能如愿，心底就会一直觉得你们是在逼迫他。” 杨恭仁沉默，他是很不想秦王妃入宫的。因为不仅于礼不和，更会影响杨皇后的地位。 因为，皇帝如此宠爱这个女人，谁能保证以后会怎么样？ 可不让秦王妃进宫，谁知道陛下接下来要贬谪谁？ 似乎是看出来杨恭仁的纠结，马周提醒道：“相国，这件事情你绝不能出头，否则陛下定然心怀不满。魏征是最适合的人，他反对陛下，陛下无可奈何。” 杨恭仁颔首，这话说的没毛病。 魏征说到底做的是对的，而且皇帝也知道他说的没错，更重要的是，魏征乃是皇帝潜邸旧臣，在皇帝心里具有天然优势。 紧接着，他苦笑道：“陛下真是的，明明知道此事不对，却非要做。可他又明白事理，没有一意孤行，大动干戈，甚至于没有贬谪魏征，真是让我不知道该如何评述。” 马周非常同意杨恭仁的话。 如果，此番皇帝谁的话也不听，直接册封秦王妃，还能说皇帝独断专行，听不进劝说。可是呢，魏征话说的那么难听，皇帝不仅没罚他，反而赏赐他，这就让臣子们很郁闷了。 您明明知道做的不对，可为什么还要做呢。 上官仪莞尔道：“陛下的脾性，有时候还挺像个小孩。” “游韶说的正是。”马周抚掌。 杨恭仁道：“唉，接下来有的闹了。” 闻言，马周轻轻一笑，没有言语。 不多时，杨恭仁离去，留下马周和上官仪。 “马兄以为，陛下是怎样的人呢？”上官仪好奇的问。 马周略作思忖，说道：“陛下啊，自是明君雄主无疑。只是有些时候，过于霸道，而且不在乎外人如何评价他。这一点，让我很是奇怪。一般的皇帝，能做到陛下这般功绩，那必然是兢兢业业，为博一个明君头衔而处处谨慎。 可是陛下，貌似不在乎什么明君评价。嘿嘿，那位魏尚书，想要皇帝陛下做一个明君，可皇帝陛下自己貌似并不是很感兴趣。以我来看，陛下是不在乎自己名声的。” “你倒是看得通透。” 马周一笑，饮了杯酒。 作为局外人，自然能跳出去看清楚。 三日后，甘露殿外。 长孙氏俏立着，皇后在其身旁低声说道：“二嫂，本宫也是没办法，只能请你劝劝陛下。这几日陛下称病，不开大朝，大臣们也都心有余悸，还望你能劝劝陛下。 当初陛下欲纳你，本宫自无不可，如今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谁也没有想到。” 长孙氏微微颔首，说道：“皇后娘娘请放心，事情因我而起，我自会给皇后娘娘一个交代。” “不是给本宫交代，而是劝陛下莫要孩子气。”杨皇后苦笑着摇头道：“本宫也没想过，陛下此番会这样。” 长孙氏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殿内，李智云正在百无聊赖的看着报纸。这几日，他让玄衣卫那边将屁股不干净的大臣资料都送过来，然后交代御史台那边挨个调查抓捕，一查一个准，连续干掉十几个尸位素餐的垃圾。 他虽然愤怒，但还不至于被愤怒冲昏头脑，贬谪的臣子，要么是无能之辈，要么就是黑料一大堆的那种。 “下一个，会是谁呢？” 正想着事情，一道声音响起。 “陛下，秦王妃请求拜见。”高良忠走过来，低声禀报。 “嗯？”李智云看向高良忠，“她怎么来了？” 高良忠低头道：“是皇后娘娘带来的。” 闻言，李智云蹙眉少许，而后道：“让她进来。” “是。” 不多时，长孙氏步入甘露殿。 “拜见陛下，问陛下安。” “朕安，观音婢免礼。”李智云走上前，扶起她。 长孙氏看着皇帝，质问道：“陛下欲要妾死无葬生之地吗？” “何出此言？”李智云不解。 长孙氏道：“而今朝野百官，人心惶惶，他们皆知，乃是因为不同意陛下纳妾身，故而令陛下暴怒不已。陛下可曾想过，这件事情传出去，妾要如何做人？ 将来史书之上，妾之名声，又将如何？” 李智云抿抿嘴，颇有些头疼。 他真正发怒不是因为这件事情，而是那群家伙敢逼着他做事情啊。 可观音婢说的也没错。 自己可以不在乎名声，那她呢？ “唉。”李智云摇头，“你们呐，都不懂。” 长孙氏说道：“妾是愚笨妇人，确实不懂陛下深谋远虑，但妾知道，陛下不可因妾而废朝政，否则妾将来于史书之上，必有类褒姒妲己之辈。” 闻言，李智云道：“是，此番是朕欠考虑了。” 心底，他根本不认为自己欠考虑，何况他也没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 只不过，谁让他不痛快，他就让谁不痛快。 有些人，虽然忠心，但是不分主次，已然让他很是不舒服。 他虽然是皇帝，可说到底也是人。 “既然陛下知错，还请陛下回归朝政。”长孙氏道。 “你都来了，朕要是再不出去，谁知道他们下一次会不会让百官跪在皇城外，令朕不得不出去认错呢！”李智云眼眸闪过一丝冷色。 越想，他越是生气。 任何人都不要妄想逼迫自己，否则管你是谁都得死！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24.html 第二十章 哪一位皇子 见皇帝怒气未消，长孙氏忧他怒下错事，便劝解一二，复归往日娴静端庄。 “陛下为天子，亦如扶桑高木，宰臣诸公如壤，土以固根，稳陛下其势也，切不可不察。” 李智云知她此番过来为她名声倒是其次，更多的是担心自己发怒使得朝臣离心离德，心下感动。 “观音婢且放心罢，朕知轻重缓急。” “如此，妾放心矣。” 李智云略带愧疚道：“只是，你入宫之事，怕是要拖延一二，前番却是我夸下海口，令你失望。” “何谈失望？”长孙氏展颜一笑，眉梢带喜，“如若陛下此番一意孤行，妾才失望。” “观音婢真乃吾之女相也。” “妾可不攀宰臣之名。”长孙氏轻声道：“陛下尚且不过而立，何须急于一时，将来机会不知凡几，实不必在此关头为妾招致朝中诸公心生惶恐。况且，将来便是妾不得入宫，于宫外，妾亦可侍奉陛下起居。” 说到最后，她已然羞不可耐。于她而言，能说出这番心话，已属不易，可见其算是对自己展露心扉。 见此，李智云伸手将之揽入怀中，轻轻说道：“还望你再等朕一段时间，来日，朕必迎你入宫。” “嗯。”她伸手环抱皇帝，轻声答应他。 见到皇帝为自己与百官冷战，她已然明白皇帝心意。多年相处下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只眼下，情未至浓，花蕾未绽，幽香暂不可闻。 隔日，大朝重开。 朝上气氛颇为诡异，百官见礼之后，皇帝一言不发，既不抛议题也不兴师问罪，更未提起秦王妃之事。 君臣之间，隔着一汪池水，犹隔天堑。 这么静坐小半个时辰，百官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大都明白皇帝为何冷落他们，但是却没胆子再提那件事情。因为谁也不知道再反对下去，皇帝会怎么做。 毕竟，这朝堂上，可少了不少人。 最后，还是杜如晦出列，禀告道：“陛下，今岁科举已定，春耕在即，臣启奏陛下，可如往昔，一应按制？” “可。” 皇帝的声音响起。 不知怎么的，百官心里的紧张忽然一松。许是察觉皇帝并未如何恼怒。 紧跟着，司农寺卿独孤瑛道：“臣已与民部、工部，清列府库贮藏农具，耕牛，种子，及关内诸州各县农耕田亩，另外......” 趁着皇帝心情看似很好，独孤瑛巴拉巴拉将自己整理的信息全部告诉皇帝，最后又问：“敢问陛下，何时亲耕？” 这也是老规矩了，天子亲耕，皇后亲蚕，如此来规劝天下百姓男耕女织，各司其职。 “何时亲耕，你以往不知？”李智云淡淡的问。 语气没有如何暴怒，却让大臣们脑袋一缩。果然，是错觉，皇帝的好态度，只是给杜如晦的。 “是，臣不察，请陛下恕罪。” “定三月初。” “是。” 独孤瑛赶忙退回班列。 紧跟着，其他大臣们也都陆续开始禀报事宜。 一个半时辰后，大朝结束，皇帝离去。 从始至终，皇帝未曾搭理过一次吏部尚书魏征，哪怕魏征主动禀报吏部事宜，皇帝也只是不发一言。这般信号，在他人眼里，无异于是冷落魏征。 可诡异的事情出现了，下朝之后，高良忠又传皇帝口谕。言魏征公忠体国，赏赐金银器物，又似圣眷优渥，着实令一部分人不解。 薛收笑着对杜如晦道：“陛下于私，暗恶魏征，于公却又欣赏魏征。以我来看，陛下只怕心里对其，颇为纠结。” 闻言，杜如晦哑然。 在他看来，陛下此番也是纠结的。明知道坏事的是魏征，但又没有因私废公，可不得纠结么。 不过，这也是他效忠的主公，最让人信服的一点。 因为陛下知道错对，明白是非道理。 “我听说，陛下此番重启大朝，乃是秦王妃规劝之故。” 薛收咂咂嘴，摇头道：“秦王妃之事，我也略知一二，这位贵人以往便以贤良闻名，而今却是处境尴尬。” 可不是么，在他们看来，若秦王妃身上没有那一层身份，皇帝纳便纳了，也没什么，只可惜，那一层身份却是极大的阻碍。 “不说这些了，你我还是尽快前往政事堂罢，还有诸多事宜等着陛下决断呢。” “也好。” 群臣各回府衙坐班，魏征也走在路上。 他回想陛下的态度，非常无奈的感慨苦笑。若陛下一意孤行，他倒是能直接撂挑子辞官。反正，他对得起自己良心，已经尽到自己的责任。可陛下没有这么做，反而公私分明，这就让他很踌躇了。 陛下的意思，他是明白的。 朕对你很不满，但是朕知道你是忠臣，不过这并不能代表朕对你没意见。 “陛下啊陛下，既知不可为，何必为之呢？”魏征喃喃道：“天下绝色不知凡几，何必单求一人，徒惹青史铁笔？” 他实在不能理解皇帝怎么想的，大唐富有四海，您想要什么样的绝色没有呢。 带着感慨，魏征远去。 政事堂。 相国们埋头处理政务，皇帝也在埋头处理政务，唯独李叔良时不时走神犯困。 他是真不适合为宰臣，因为他没那个能耐。同杜如晦等人相比犹如云泥之别，这一点，别人知道，李叔良自己也知道。不过，没有皇帝的意思，他目前也只能暂时继续煎熬着。 日落之时，政务暂休，皇帝命人取来膳食，同相国们一起用膳。 李智云道：“此番春耕，朕欲往洛阳一行，杜相和杨相随行。” 闻言，相国们也不奇怪，这位皇帝陛下年富力强，以往就喜欢有事没事在关中诸州到处跑，偶尔去洛阳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陈叔达问道：“敢问陛下归期何日？” “暂无归期。” 温彦博眉头一挑，言道：“陛下乃神圣，自当稳坐中庭，统率万民，岂可久离中枢，慢待政务，还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其他几位相国也先后规劝。 意思很明白；老大，你要出去旅游，咱们不反对，可你不能一去不回，这肯定不行。 李智云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罢，朕令一位皇子监国，诸卿以为如何？” 轰隆！ 六位相国脑袋一空，令皇子监国？ 是谁？ 这个事情很大条，非常大条。因为让哪位皇子监国，关系到将来谁最有可能被册立为太子！ 目前而言，皇帝没有对任何一位皇子表现出青睐的倾向。而这次的皇子监国，说不定就是一次风向标。 杨恭仁颤抖着嘴唇问道：“敢问陛下，哪位皇子监国？”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快速跳动。 如果是武陵王，那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可如果不是，那就是天大的祸事。 由不得不慎重啊！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25.html 第二十一章 亲耕一亩地 皇子监国，并不止是监国，更像是一种信号，一种皇帝更喜欢哪位皇子的信号。而今大唐太子未立，东宫空悬，朝臣们虽不敢提出此事，但谁也没忘。随着宫里的皇子们渐渐长大，这件事情，迟早要拿出来说。 若非今上弱冠登基，年富力强，太子之位，不会空悬至今。 没等皇帝开口，杜如晦却反问道：“陛下此去洛阳，不知归期不合礼制，陛下欲弃社稷乎？” “唉，杜相说的是啊。”李智云又是一叹，摇头道：“朕近来心思郁结，行事难免不够稳重，此事还是算了吧。” 算了？ 杨恭仁眨眨眼，这怎么能算了，还没说让谁监国啊。 不过，眼见皇帝不想多言，他也不敢多问。 于是乎，这件事情貌似就此过去了。 不过，在几位宰臣来看，貌似有些奇怪，难道这真是皇帝随口一提的小事？ “不见得。” 观国公府，听完杨恭仁的话，马周回应一句‘不见得’，随后解释道：“圣人做事，绝非空穴来风，必有其深意。此番圣人言语不尽详实，将去洛阳，岂会不定归期，在我看来，更像是圣人故意要说出让某位皇子监国的话来。” “你的意思是，陛下心目中，有属意的皇子，欲培养之？”杨恭仁猜测。 “恐怕正是如此。”马周面色凝重道：“不过在下也不敢保证陛下就是这么考虑的。当今圣人，深谋远虑，虽是无意而为，但却饱含深意于其中，不可小觑。” 杨恭仁踱步片刻，问道：“你觉得，陛下属意于谁？” 闻言，马周苦笑道：“此乃圣心独断之事，我岂能勘破。” 这话说的，杨恭仁倒也无话可说。当今皇帝，心思深沉，少有人能直接看破。便是他位列宰臣，身在中枢，常见皇帝，他也不敢说自己能看清皇帝的深意。 “唉。”杨恭仁叹道：“如若非武陵王，于我而言，可谓事起风涌啊。” 马周默然，他是知道杨恭仁一心扶持武陵王的，他更明白，一旦皇帝属意的人非是武陵王，那么杨恭仁更不会坐以待毙。所谓事起风涌，身处漩涡之中的，便是杨恭仁，而且还是他自己主动走进去沾惹是非的。 “杨相稍安勿躁，自古以来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武陵王乃圣人嫡子，胜算应当较大。” “呵呵。”杨恭仁笑笑，“不见得，真不见得啊。” 有些事情，他不好对马周道明。 今上，可不是什么在乎嫡长的皇帝。 三月初，天子并未去洛阳亲耕，而是在关中耕种一亩三分地。几个年长的皇子，跟在皇帝身后，亦步亦趋的耕种着。 大臣们也都在田地里忙碌，时不时便有人悄悄打量着几位皇子殿下。 其中，武陵王身上的目光无疑是最多的。作为皇帝嫡子，皇后又在的情况下，他入主东宫的概率，无疑要大很多。 李承昭倒是不知道自己被人在暗地里打量着，他眼下正在努力的耕田。自懂事以来，年年耕种，早已习惯，做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毫不生疏。 不远处，于志宁和房玄龄扶曲辕犁而耕，时不时对此巧犁点评赞美。 “玄龄可曾听到风声？”于志宁心不在焉的问。 “什么风声？”房玄龄不解。 于志宁道：“此前，陛下欲往洛阳亲耕，准备令皇子监国。” “原来是此事。”房玄龄是何等聪慧之人，很快便明白于志宁话中深意，故而提醒道：“吾等为臣，不可置喙天家事，于兄还请把握分寸。” “陛下家事，即为国事，何况东宫乎？”于志宁压低声音说。 房玄龄有点不想搭理他，便不作答，只是低头耕作。他好不容易坐上一部尚书，深得陛下青睐，岂会在此时多管闲事。于他而言，无论皇帝属意哪一位皇子，和他都没有干系。 引火烧身的事情，他可不做。当今皇帝春秋鼎盛，谁提此事，无异于诱兵探路，生死难知。 不过，于志宁却不想放过他，而是问道：“玄龄，你深得陛下看重，常伴帝侧，可知陛下心意？” “圣心难测。”房玄龄摇头。 “你我之交，此事也不能透露半点？”于志宁有些不高兴。 房玄龄低声道：“我虽蒙陛下厚爱，可对此事，向来愚钝。于兄啊，此事，你也少管为好。” 见从房玄龄嘴里得不到答案，他便自顾自道：“皇长子朴实无华无甚出彩之处。皇次子，多闻此子英气出众，皇三子......” 房玄龄不想听下去，索性转身离去，走到田埂边，取出水袋喝了一口。 “有些事情，非是吾等想避就能避的。”于志宁跟过来。 你阴魂不散是吧，别跟着我啊！ 房玄龄在心中咆哮。 “那你欲何为？” “此事，就算我们不能占得先机，那也不能落人太多，以免一朝大事笃定，你我还在蒙鼓之中。于我来看，陛下的心思，或许有立太子之心，或许只是试探，但是问题却仍旧在哪儿。 太子，迟早是要立的。我们与其到时候不知如何抉择，还不如现在就事先准备，以免到时手忙脚乱。” 房玄龄暗忖；你说的倒是一套接着一套，可问题是这关你屁事啊，于氏又没有女子在宫中侍奉陛下，你准备那么多有什么用？ 当今皇帝如此年轻，我们还真不一定能比皇帝活的更久，你现在想这些不是放屁么。 “你不要多心，手忙脚乱者，非你也。” 说完，房玄龄向着皇帝所在走去。 这下子，你不能跟着了吧。 见状，于志宁摇头失笑，却也没说什么。他想来是喜欢多看几步然后下脚。 唯一走错的路，或许就是李世民了。 以后，他可不能再走错路。 一次也不能。 想到这里，他便开始认真观察几位皇子。 另一边，见房玄龄走到身边，李智云随口问道：“玄龄耕完田地了？” “此事，重于礼，轻于实。臣虽不耻，却不敢偷懒。” “哈哈哈。”李智云一笑，扶犁停步，看着房玄龄，说道：“朕还记得，御前会武之时，旁人挡不住吴国公三拳，你却扛了八拳，不见有事，想来也是身强体壮，勇武非常。” “臣不敢自傲，那是吴国公手下留情。”房玄龄谦逊道。 有一说一，房玄龄自己有信心暴打其他文官，哪怕让他们一只手也能一打七。 但是吴国公尉迟恭，他一拳下来，若是不留手，自己早完蛋了。 “你好像还挺自豪。”李智云无语。 御前会武不过是文明说法，实际上乃是诸位大臣意见相左之时，一言不合拳脚相向。 唐臣们便是如此暴躁，说服不了你，那就打到你闭嘴。一般而言武将们不轻易下场，不过他们一旦下场，那肯定是大场面。虽然拳脚无眼，但是大多数武将都会留手。 不然真打出事，可不是闹着玩的。故而，一般受伤的臣子都是伤皮不伤骨。 另外，相国六部尚书都极少下场，而且武将们也不会去打这些皇帝的左膀右臂。 分寸，武将们还是有的。 如杜如晦等人，乃皇帝心腹，武将们怎敢动手。不过话说回来，能坐上一部尚书，宰臣之位的臣子，自然不会逞口舌之利，更不会同武将们动武。 正常参战的双方，都是御史和武将较多。似杜如晦、房玄龄这等高情商的臣子，很少招惹这种事情。有时候招惹了，也没人真敢拳脚相向。 不然打坏了，事情可大条了。 似房玄龄挨尉迟恭八拳，纯粹是因为房玄龄要保护同事。当时尉迟恭也没真敢下手，隔靴搔痒一样碰了碰。 不然，房玄龄早回老家养身体去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26.html 第二十二章 高昌麹文贺 耕种结束，天子带着几个儿子返回长安。路上，一列列板甲骑士驭马护卫马车，肃杀之气尽数收敛，唯恐惊扰马车中的主人。跟随队伍的文臣们则面含微笑，这便是他们大唐的百战铁骑！ 四轮大车厢加了双杠减震装置，行驶在轨道上如履平地，十几匹毛色纯种战马呼啸拉扯，极其威风。 几个皇子趴在窗口，看着窗外飞速流逝的花草树木景色，时不时发出惊叹，又或者询问皇帝关于这轨道马车的神奇之处。 李智云含笑解答，目光在几个年长的儿子身上转来转去，似思似想。 皇储的事情，大臣们着急，他却是不急。不过，他一旦选择继承人，那就会全力培养，绝不会像历史上唐朝的皇帝防太子像是防贼一样。 历史上，自李建成开始，后面所立的每一位唐太子，都有废立之疑。 他倒不是为了做一个好榜样，他只是为了工业未来。李智云考虑过，由两代皇帝支持工业，那么将来后面继位的皇帝，无论多么昏庸无能，他也无法彻底捣毁工业成果。 两代皇帝对外扩张，足以让帝国的版图无限制扩大。 所以，他身后的继承人非常重要。 这关系到他的大业。 此刻，西域，高昌国。 如今的高昌王麴文泰可以说是夜夜笙歌，主要是因为伊吾国被灭，西突厥又处于内战，而他自己又得到唐朝保护，完全可以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忧虑，每天都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两个字，舒坦。 但是他舒坦，有些人就不舒坦。比如同为王族的麹文贺，此人和麴文泰同辈，但却是旁系王族，目前官居高昌国宰相，辅佐麴文泰处理高昌国事。 “张将军，伊吾被灭，虽有大利于我高昌，但是唐朝狼子野心不可不防。昔日伊吾之土，我国未得半分，只取少许财帛。可恨唐军粮秣，尽为我高昌所出，这合理吗？” 高昌王城，左卫大将军张雄府内，麹文贺长声哀叹。 张雄祖籍河南南阳，先世移居西域，其姑母是高昌王太妃，他自己娶王族女，官至高昌左卫大将军，入筹帷幄，出总戎机。 “你的意思是？”张雄目露疑惑。他长得高大魁梧，只是坐在那里，便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 “我听说，苏烈被唐朝皇帝任命为伊州总管，我们不妨让他离开高昌，让其驻扎伊吾。如此，将来一旦唐朝露出邪恶之心，我们也能及时反应对付。”麹文贺说。 张雄蹙眉，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此事，大王可同意？” 麹文贺摇头，恨铁不成钢道：“大王而今醉生梦死，只以为有唐朝为靠山，便能高枕无忧，着实愚钝。吾等为人臣者，当为君排忧解难，大王考虑不到的事情，应该由我们来为他考虑。” 张雄沉默须臾，说道：“可是，引唐军保护我国，乃是大王的意思，而今灭伊吾，我国再无忧患，现在要驱赶唐军，岂非过河拆桥之举。若是叫唐朝皇帝知道，恐会问责大王。” “不可犹豫！”麹文贺道：“此事决不能犹豫，否则长此以往下去，国将不国，为唐附属也。” 张雄抿嘴，他很想说，其实作为唐朝附属国也没什么不好，以高昌的兵力，根本不是唐军的对手，一旦惹恼了唐朝皇帝，事情只会更不好收拾。 “我为将，只听大王命令。如若大王有需，我自承命。” 闻言，麹文贺连连摇头，“罢了，既然你不愿意相助，那我告辞了。” 说完，起身直接走。 张雄也没留他，而是送他出府。离去之前，麹文贺还是没忍住又劝了一番，还略带一些恐吓。 不过，张雄完全不在意。 送走麹文贺之后，张雄回府。 次子张怀寂拿着木剑，冲到父亲身前。 “大人，我想骑马！” 张雄哈哈一笑，伸手抱起儿子，“好，明日我带你去白力城骑马去！” 白力城。 此地，乃唐军驻兵所在。 张雄和苏烈关系很好，之所以关系好，有两个主要原因。其一是张雄本为汉人，只不过后来迁移高昌，正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同为汉人，自然天然更加亲近。 其二，便是苏烈金钱开道。来高昌时，皇帝便给了他一笔不菲的经费，让他经营拉拢高昌国贵族。张雄，自然是其中的重点人物。 张怀寂骑着小马驹，在校场大呼小叫。张雄和苏烈二人骑马并列而行，说着话。 “张公之子，少有勇气，将来或可为将。”苏烈轻轻摸着下颌胡须。 苏烈而今，已有三十，不复往昔青葱，越发稳重。 张雄听后，十分快意，他很钦佩苏烈用兵之道，听见苏烈这般夸赞次子，当即大笑一声，“承苏公吉言。” 顿了顿，他问道：“不知苏公膝下诸子，今在何处？若在此地，小儿辈们也好互相亲近一番。” 闻言，苏烈嘴角一扯，想起那个在长安中小学打架的儿子，无奈摇头，“在长安呢。” “长安乃天下首善之地，帝都所在，今生若有机会，吾等亲往一行。”张雄感慨完，又问道：“我听商贾说，长安新立学痒，不知苏公可知一二？” 苏烈道：“确有其事，吾子正在小学入读。” 想起儿子苏庆节，苏烈有些脑子疼，这些年在外面挣功，不知那小子在家中可有好好习文练武。 俩人骑着马，聊着闲事。 一会儿后，张雄见左右人不多，便低声提醒道：“昨日，麹文贺访我，言中之意，有驱苏公离开高昌之意。” “哦？”苏烈微微振作精神，眯眼道：“此事当真？” “当真。”张雄道：“具体之事，我不便细说，只是希望苏公小心些，莫要上当。” “多谢张公提醒。”苏烈微微抱拳，而后问道：“张将军此大义之举，将来我必上报圣人，嘉之！” 张雄苦笑摇头，“倒是不必如此，我只是不希望因为麹文贺的愚蠢而丧命。他所思所想过于天真，不识天数，我岂敢与其密事。” 在他看来，就算是麴文泰说要驱赶唐军，他都觉得不妥。以唐军的作风，他们自己不想走，你撵他们走，那就是给他们借口动手。而一旦开战，一个苏烈便能吊打高昌，何谈唐朝百万大军？ 高昌小国，如何是唐朝对手。 不久后，张雄离去。 而苏烈也发动人手，调查麹文贺。很快，他就得到具体消息，麹文贺一直在劝麴文泰独立唐朝之外。 好消息是，麴文泰没有答应他。 坏消息是，这个麹文贺，除却在劝麴文泰，还在暗中联系西突厥的时罗部。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27.html 第二十三章 麹文贺目的 时罗，突厥小部，据苏烈得到的消息，此部驻扎在高昌北方天山余脉之中，部众万余，带甲士七千，以引弓猎民盛于世。 “这个麹文贺，联合时罗，这是准备造反？”苏烈这么一想，心里面忽然一乐。 他知道西突厥正在内斗，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抽出时间对付高昌这个小国。那么，如果时罗部和麹文贺有勾连，很可能是时罗部在自作主张。 “看来，得去会一会叠支。” 一念所至，苏烈点齐五百精骑，扬长而去，直扑时罗驻地。 草原部族，驻地并不固定，何处水草丰茂，便于何地驻扎，此次时罗部驻扎之地，当地人名叫葫芦山，只因此地山峰颇似葫芦状，便称葫芦山。 然而在苏烈看来，称葫芦山未免不合，当叫剑山才对。山峰陡峭直插云霄，不为剑山却称葫芦山，可见西域人之浅薄。 葫芦山之下，有一三浅原，水草丰茂，牛羊马正在河边汲水食草，乍一看去，颇为祥和。 苏烈至时，时罗兵马发现，当即纵马前拦。 “你是何人？”为首时罗部兵将喝问。 “唐将，苏烈。” “唐将？”时罗兵马惊讶，旋即说道：“你且稍待，我去禀明族长。” 言罢，他纵马回返。 不多时，时罗族长叠支赶来。 得知来人是唐人，他也颇为惊讶，不过也没如何奇怪。毕竟伊吾被灭，唐军出现在此也不奇怪。 “敢问苏将军此来何为？”叠支面相粗糙，说话低沉。 苏烈哈哈一笑，言道：“我闻时罗士兵骑射双绝，而今我麾下儿郎闻之，颇为不服，欲一教高下，叠支族长可愿一比？” 闻言，叠支蹙眉。 他目光看向苏烈身后的板甲唐军，心里打鼓。此等精锐，他也是有所耳闻。毕竟，昔年东突厥便是为其所灭。 “素闻唐骑无双，吾麾下子孙，亦想一观！” 输人不输阵，哪怕知道对方是精锐，哪怕明白对方来此可能并非如此简单，但是对方既然挑衅，那他就不能退让。 “爽快！”苏烈大笑。 呜呜呜呜呜！ 号角吹响，唐骑与时罗骑列阵，双方蓄势待发，气势已然攀至顶点。 场外，苏烈和叠支骑马并列。 “此番，若是我赢了，叠支族长只需回答我一个问题。” “那你若是输了呢？”叠支不服气的问。 苏烈根本没想过自己会输，不过叠支既然问了，那他自然会给对方一个满意的答案。 “若是你赢了，每月最后三天，本将会在伊州开设互市，只与你交易货物。” 叠支眼睛一亮，“好，一言为定！” 唐朝的商品，在西域就是天价，若能得此机会，他未尝不能大赚一笔。 “一言为定！” 随着一声令下，双方骑兵对冲。 此番只为比较，不为杀人，双方只用木棍为器，只需打到一方无再战之力，便为胜出。 唐骑个个骁勇善战，不过片刻，便将时罗骑兵打的抱头鼠窜，其战斗力之强，令叠支心生惧意。 “看来，是我赢了。”苏烈道。 叠支脸色并不好看，虽说此番不是生死之战，但是在家门口被唐骑暴打，脸上终归还是挂不住的。 “你想知道什么？”叠支问。 苏烈道：“前些日子，麹文贺行迹诡异，企图对我大唐不利，我查到你和麹文贺素有来往，此事，你可知？” 叠支心里一跳，连忙摆手道：“不是你想的那样，麹文贺与我并非针对贵国。” “那你们是针对谁？”苏烈顺口问。 “当然是......”叠支闭嘴，幽怨的看了一眼苏烈，“这是第二个问题。” “哈哈哈。”苏烈一笑，他已经得到答案，这个麹文贺，果然是准备谋反啊。 “罢了。”苏烈摆手，“本将不管你和麹文贺有什么交易，但是本将要你记住，若你敢打我朝主意，那可得备好棺材。” 叠支嘴角抽搐，他又不是傻逼，敢得罪唐朝。 “苏将军放心，绝不会如此。” “那便好，告辞。” 来的快，去的也快。 叠支看着唐骑远去，微微呼出口气，心里面忽然有些纠结起来，到底要不要帮助麹文贺。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唐人很可能也知道了麹文贺的打算。如果他们插手，麹文贺是很难成功的。 想了又想，他还是决定，先拿下麹文贺给的好处再说。 高昌，王城。 “大王，不可令唐军在国内久留，否则臣民心思不定，不易稳定人心。”麹文贺劝道。 张雄在位阖目，不发一言。 在他看来，唐军已然入城，再想驱逐，无异于做梦。伊吾说灭便灭，高昌又如何能是唐军对手。 麴文泰道：“不必如此，本王与唐朝皇帝有言在先，唐军此后不会再增兵，只为保护我国。” “我国自有大将强兵，何须唐人保护。”麹文贺道：“此前伊吾时而来犯，我国需要唐人保护，臣不否认。可眼下，唐军已经灭伊吾国，我国再无威胁，已经不需唐军保护，留他们在国内，可是一笔不小的粮秣支出。再者，唐帝野心，世所共知，如若留下唐军，他日唐帝欲取我国之土，大王何以为抗？” 闻言，麴文泰微微犹豫，这话倒也对，唐帝四处灭番邦，如果有一天盯上自己，那么苏烈的存在无疑很危险。 “你是怎么想的？”麴文泰问。 麹文贺道：“不妨，礼送苏烈离开我国。” “可如此一来，本王要如何向唐帝交代？”麴文泰无奈道：“昔年乃是本王求得唐军前来，而今伊吾国灭，本王便要驱逐唐军，无法向唐帝交代啊。” 说实话，他可不敢得罪那个年轻的唐帝。 麹文贺道：“大王可派遣使臣前往长安陈清自身，另附以金银玉器。” “这，行吗？”麴文泰表示怀疑，他可不认为唐帝缺少自己上贡的那点东西。 麹文贺无语，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要如何！ “大王......” “好了，别说了。”麴文泰挥手，“此事，从长计议吧。” 说完，转身便走。 见状，麹文贺长叹一声，眸色闪过猩红。 劝不了了是吧。 未免祖宗基业为人所夺，我必须要保护好！ 看着麹文贺一脸的不甘，张雄心生不妙。虽然他不知道麹文贺为何一定要赶走唐军，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不能得罪唐朝，必须要顺从唐朝。 于是乎，他走到麹文贺身边，劝解道：“来日方长，总有一日，我们能请唐军离开，不必急于一时。” “什么叫不必急于一时。”麹文贺哼道：“唐帝贪婪，决不能留唐军这个危害在国内。不是我多想，而是事实就是如此。将军为大王心腹，还当多劝一二。” 言罢，麹文贺转身便走。 微微一叹，张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无奈摇头。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28.html 第二十四章 高昌兵变（上） 王城之内，麹文贺归府，大发一番脾气，杖责几名服侍不周的侍女过后，便颓然坐在地上。虽有软垫在下，可寒气还是直冲麹文贺脑门之内。 想他一心为高昌筹谋，却不得麴文泰半分理解，对方总是一副不在意摸样，着实令他心伤不已。 于他而言，此前引唐军入国，实属无奈之策，彼时伊吾时而犯境挑衅，西突厥忙于内战，高昌孤立无援，唯有得到唐朝援助，方才能够独立自强。 而今，伊吾已亡，大唐接土，庞然大物在侧窥伺，岂能安坐王庭享乐。 失伊吾，高昌与唐再无缓冲。而今又难以联系西突厥，此番如何才能抵御唐帝狼子野心？ 北方草原之现状，他日便是高昌之下场！ 早些年，麹文贺曾入长安，随先王朝拜大隋，当时隋朝因吐谷浑之故，对高昌礼遇有加，可是一朝兴起，高昌被灭。当此之世，如不能独立自主，便要驱虎吞狼，持身中立，方得长久。 可惜，麴文泰根本不听自己！ 他甚至都能看见，他日唐军兵临城下，高昌繁荣尽化墟土。 “不能坐以待毙！” 麹文贺心意已决，无论如何，都要赶走那一伙唐军。只有那群唐军离开高昌，他才能够暂时安心。 一念至此，麹文贺离府，前往三浅原，找到叠支。 “你要我帮你？”叠支看着麹文贺，说道：“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会给你帮助么？” “不够。”麹文贺道：“唐军在侧，你也如坐针毡吧，不若你我联手，共逐唐军，迫其离开高昌。此后，我主高昌大政，你在外为我助力，可尽宰方圆百里之权！” 闻言，叠支面露沉吟，思考此事可行性。当他想到前几日来的苏烈的时候，觉得这件事成功概率不大。 “你若驱逐唐军，必会引来唐军主力，届时又当如何自处？” “无妨，我非是要和唐军敌对，我意已决，控制麴文泰，夺得高昌之权。届时，由我去向唐朝解释。如若唐朝大军至，你是否出兵回护，全在你一念之间。”麹文贺豁出去了。 他在赌，赌唐朝不敢和西突厥撕破脸。 等他控制高昌，驱逐唐军，到时候再派遣使臣前往长安认罪说好话，他相信唐朝皇帝会默认这个事实，并不会为了一个麴文泰便向自己动兵。 “我能得到什么？”叠支歪着头问。 他和麹文贺不同，虽然忌惮唐军，但是没到惧怕的程度。大不了干完这一票他就率众离开，不和唐军正面交手。然后过几年，自己再回来就是。西域地大物博，在哪儿放牧不是放牧。 “高昌妇孺半数相送！” 叠支眸色一亮，“好，一言为定！” 相比较金银财宝，人口才是他最喜欢的东西，尤其是能生育的女子。 麹文贺伸出手中，对方也伸出手掌，重重相击。 几日后，风起尘扬，高昌王麴文泰率众行猎，张雄、麹文贺等一干国内重臣相随。 苏烈，亦受邀请，随行在侧。 “喝！” 麴文泰十箭九空，极为尴尬，愣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最后还是张雄纵马擒猎，奉于麴文泰，方解尴尬。 “苏将军，敢问皇帝陛下行猎技艺如何？”麴文泰问。 苏烈淡淡一笑，语气自豪道：“我主少起兵，随高祖皇帝平乱于世，弓马娴熟，心所思，箭所至。昔日会猎突厥颉利、什钵苾，英武豪迈当世无出其右。” 闻言，麴文泰颇受打击，讪讪一笑。 麹文贺抿嘴，眼中越发不满。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这苏烈真是一点眼力见没有，让你吹两句会死啊。 行猎至野，兵马匆匆，却见大地陡然震动起来。 “怎么回事？”麴文泰一脸茫然，满脸肥肉在轻微颤抖。 “报！”高昌士兵赶来，大声道：“大王，时罗兵马来犯！” “啊？”麴文泰一脸懵，“本王与其素无仇怨，他为何要来攻打本王？” 麹文贺目光闪动着兴奋之色，几番压抑，方才使得自己没有表现的过于激动。 苏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麹文贺，静观事态发展。 “张雄！”麴文泰大喊。 “末将在！” “御敌！” “是！” 轰隆隆之音响起，张雄率军离去。 高昌大臣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处在懵懂无知状态。 张雄率军拦下气势汹汹来犯的叠支。 “阁下为何犯我高昌疆界？” 高昌和时罗一向是进水不犯河水，虽有龃龉，但不至于大军犯境相逼。 叠支道：“应贵国宰相所请，请来匡扶高昌。” 麹文贺！ 张雄目光迸发凶光，这个狗东西，竟敢谋反作乱！ “我国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不必你多虑，还请阁下就此离去。” “哈哈哈。”叠支大笑，旋即道：“你我也别说废话，此番若你能拦下我，麹文贺之死活，与我无关。若你拦不下，我亦会送你一场痛快。高昌之厚，吾亦垂涎三尺。” “狗贼！”张雄怒骂一声，纵马率众冲杀。 此一战，避无可避。 “来的好！”叠支大吼，“子孙们，打下高昌，妇孺皆尔等掌中之物！” “呀呼！” “噢呼！” 时罗兵马大吼怪叫，杀向高昌兵马。其兵虽无硬弓利刀，但胜在强马铁蹄，又精于游战。张雄虽有大将之才，总机之智，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高昌自得唐军庇护，兵马久疏战阵，颇似绣花娘子，擒刀无力，驭马无势。 短暂交锋，除却张雄一支精锐尚能抵挡一二，其余兵马尽数弃阵临逃。畏战之心，如风如雨，一者逃，数者闻风而亡。 叠支掐准战机，舍弃张雄，力求于局部破阵，半个时辰内，大败高昌军，长驱直入，直奔王帐所在。 其势宛若奔雷，不可抵挡。 张雄羞怒，纵马回援，却为时罗兵马所拦，一时不得寸进，唯有心向死生，力战不退。 不多时，叠支杀进王帐，将麴文泰团团包围。时虽有王庭禁卫抵御在前，但兵马悬殊，胜负一眼可查，更令人心惶恐。 “叠支，你为何来此？”麴文泰下意识靠向身边的苏烈，他之所以还能坚持不倒，完全是因为相信苏烈的存在。换做从前，此刻他早已伏地求饶。 “因为他。”叠支看了一眼风轻云淡的苏烈，没敢挑衅苏烈，而是指向麹文贺。 众人看过去，只见麹文贺缓缓走出来。 “你要造反？”麴文泰大骂，“我以你为臂膀，辅佐国政，厚赏不绝，你为何如此不顾恩义！” 麹文贺冷笑道：“恩义在后，忠义在前。我为王族，当为高昌思虑。时下，你醉生梦死，已将高昌引入绝路。我是在重开新国，延续高昌国祚！” “你......无耻至极！” 麴文泰破口大骂，恨不得分其骨，食其肉，方解心头之恨！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29.html 第二十五章 高昌兵变（下） 面对已是怒火中烧的麴文泰，麹文贺此刻不乏得意之色，但是他尚未骄傲自满，失去理智，而是将目光转向苏烈。 察觉到麹文贺目光，苏烈淡淡一笑，“看样子，你没忘记我。” “苏将军乃上国大将，我岂敢忘。”麹文贺道：“今日之事，乃我高昌内政，还请苏将军切莫插手。来日，高昌无论谁为新王，都将臣服大唐。” 苏烈看向叠支，“你呢？” 叠支咧嘴一笑，说道：“苏公威名，我也知晓一二，在下无心与苏公为敌，生死相见。再者，我本受人所托，前来起事，自不会与苏公为难。” 麴文泰拉着苏烈臂膀，哀求道：“苏将军不可弃本王而去，你答应过皇帝陛下，要护我周全。只要此番我能渡过劫难，苏将军便是我高昌功臣，本王当托之以国相信。” “住口！”麹文贺骂道：“麴文泰，尔为国主，岂可如此低声下气，丧我高昌之脸面，使历代先王蒙羞！” “你这乱臣贼子，以下犯上，有何脸面狂吠！”麴文泰反骂。 此时此刻，高昌臣子们也算看清，局势虽然倒向麹文贺，但只要苏烈没表态，他便算不上优势。是故，众人下意识看向苏烈，等待着他的回答。 回应他们的，是苏烈嘹亮的号角之音！ 随着那嘹亮的长音响彻天际，远方唐骑得讯，战马奔腾如啸，快速接近此地。 麹文贺目光阴冷，看着苏烈，沉声道：“苏将军，真欲插手我高昌内事？” 苏烈将小号角收好，说道：“本将，奉皇帝陛下之命，率兵来此驻扎，便要护的高昌王周全。我主一日无命，我便一日护高昌王性命无忧。” “好胆！”麹文贺大怒，旋即看向叠支，“速杀此獠，后果由我一力承担！” 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还是杀，反正已经决定得罪唐朝，他也不在乎杀一名唐将。 叠支微微蹙眉，看着苏烈道：“苏公何必如此，你我坐享富贵难道不好吗？” “吾早已大富大贵，岂是尔等所能明白。”苏烈大笑，“你若要动手，最好快些，否则我精骑至，时罗亡！” “狂妄！”叠支冷哼一声，却是不敢立时下命令。 对唐骑，他始终是忌惮的。 不到一个层面，无法理解唐朝的强大恐怖。麹文贺可以不懂，但是他不能不懂。 若于此地杀苏烈，无异于得罪唐朝，一旦唐帝问责，他背后的人很可能会将自己丢出去领罪。 “动手啊！”麹文贺催促。 唐骑之威，他也知晓一二，心下并不敢轻视。 叠支没搭理麹文贺，而是问苏烈，“苏将军今日真要保下麴文泰吗？” “不错。” 思忖片刻，叠支道：“今日，我卖苏将军一个面子。” 苏烈波澜不惊，并不因大军压境而惧，更不因叠支避让而喜。 “你是个聪明人，这世道，只有聪明人才能活的长久。” “承你吉言。”叠支看向目瞪口呆的麹文贺，“你前番邀我起事之时，可没与我说过苏将军会涉猎此事，你我约定作废，告辞。” 言罢，叠支掉转马头，带着兵马潇洒离去，留下麹文贺在风中凌乱。 他居然，就这么走了？ 叠支只是将这次事情，当作一次打劫，如果成功，固然可喜，若是失败，那也无妨。可如果，成功的代价是得罪唐朝，那他才不会去冒险。 在叠支走后，唐骑至。 孤立无援的麹文贺很快便被拿下，捆绑囚车。 “奸贼，你为王室，为何害我！”麴文泰一脸劫后余生之色，质问囚车之中的麹文贺。 脱离战斗返回的张雄立在麴文泰身边，目光复杂的看着阶下囚麹文贺。 “我没害你，是你自己在害高昌。”麹文贺指着一旁风轻云淡的苏烈，诉道：“麴文泰，你若继续依赖唐朝，他日唐帝一声令下，高昌必为苏烈所灭，如同伊吾旧事。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高昌，为了历代先王的心血。” “放屁！”麴文泰骂道：“我奉大唐如父，他何以会加害我，你狼子野心，死到临头不知悔改，果真该杀！” “我死不足惜，但是，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 “在我死后，请取我双目，放在王城之上，他日，我要亲眼看着唐军入城！” “混账！”麴文泰暴怒，“口出狂言，不知死活！” 苏烈却是暗自感到好笑，这个麹文贺，是在仿效伍员么。 麹文贺也知道自己此番谋反失败，再无生路，因此将许多憋在心里不曾说出来的‘肺腑之言’尽数相吐。其中，大半时间都是在讲述唐朝对高昌的威胁。 苏烈在旁，丝毫不觉尴尬，反而津津有味的听着。在他看来，麹文贺虽然蠢，但也有可取之处。 谋反事败，麴文泰最终决定处死麹文贺及其家眷。并给苏烈重赏金银，甚至还要许以将位。但是，却遭苏烈一一拒绝，只让麴文泰出了些酒肉，犒赏唐骑将士。 “吾乃陛下之臣，无论身在何处，亦是如此，岂可受他国之君将印？” 夜幕之下，篝火之畔，苏烈饮酒道心事。 张雄颔首，感慨道：“能让苏公如此忠心奉上，他日若能往长安一行，定要拜见皇帝陛下。” “哈哈哈。”苏烈大笑，说道：“你会有机会的。” 将士们酒肉畅饮随食，气氛热闹无比。 张雄叹道：“经此一事，大王受了惊吓，这几日抱病不出，国内也是人心慌乱。” 苏烈喝酒，并未多言。在他看来，高昌内政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高昌是否顺从朝廷。 这座西域商道重要中转重镇，不容有失。谁若挡路，便要谁命。 “在此之时，你更要护得高昌安稳。”苏烈说道：“你为高昌王所重，不可不报其恩。麹文贺谋反，高昌王心损，你有责任重整高昌内政，保境安民。” 张雄微微一怔，旋即道：“吾武夫也，内政非我所长。” “不学何以知非己所长？”苏烈道：“你若无为，高昌百姓何所依？” 有时候，苏烈也是觉得蛮好笑的，这等番邦小国，城池之地，自以为是，若于大唐，比之州县，也是差之千里，犹如云泥之别，小小城国，有何难治之理？ 究其根本，不过庸碌之辈，腹无丘壑，所思所想皆乃夜郎之智。 “苏将军说的是。”张雄抱拳道：“还望他日，苏将军能助我一臂之力，保全高昌。” “你且放心，我奉皇命而来，若无陛下命令，谁也不能对高昌如何。”苏烈回答。 “多谢！”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苏烈一笑，拉着他喝酒吃肉。 气氛逐渐高涨，众人欢心喜悦。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30.html 第二十六章 巡视北大营 自麹文贺谋反被诛之后，高昌王麴文泰便将国政托付给大将张雄主持。表面看起来，好似无风安静，但实际上却是波澜暗生。 唐军大营内，苏烈伏案奋笔疾书。 ‘臣苏烈启奏皇帝陛下，问陛下安；奉陛下之命驻守高昌已有些许岁月，不知陛下安康与否，臣深为挂念之，唯望有朝一日，重回长安，伴驾君前，为君前驱。 高昌诸事，无大无小，多为地方之争。日前，其王族麹文贺勾连时罗叠支，欲倾覆高昌国政，取麴文泰而代之。臣奉陛下旨意，回护麴文泰安危，叠支惧我大唐兵威，不战而退，麴文泰得活。时下，高昌内政大臣乃大将张雄，此人原为...... 以臣观之，张雄不日将组霸府，为高昌第一人，臣敢奏于皇帝陛下，是否需要继续拉拢其人？ 另，麹文贺之反，虽有其人之欲，亦有为高昌之心，言辞字句无不视我大唐为洪水猛兽，臣亦不知麴文泰何思......’ 一封信写完，苏烈将之密封，交给亲卫。 “予尔双马，日夜兼程，务必早日上呈皇帝陛下。” “遵命！” 马蹄狂奔，一队唐骑迎着风沙，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他们经伊州、瓜州、肃州、甘州，在凉州稍作休整，入会州，向关中而去。 三月中旬，抵达长安，将信交给皇帝李智云。 在看完苏烈信件后，李智云才知道高昌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政变斗争。 不日，召集政事堂六相，商量此事。 杜如晦道：“高昌如何变化倒是不重要，不论其王是否忠诚于我朝，只要苏将军能保持对高昌的威慑，便无大碍。臣以为，高昌不过小国，纵有反复，亦能掌控。相比较而言，臣更在意吐谷浑。如能灭吐谷浑，高昌便能不战而下。” “说的有理。”薛收道：“高昌国狭民寡，不为一心，难敌我朝一部。时下若取高昌，我朝与西突厥再无缓冲，不妥。” 杨恭仁反驳道：“若取吐谷浑，不同样接壤西突厥么？” “不一样。”薛收笑着解释，“吐谷浑其地，多山多林，素来与西域隔绝。若非我朝商贾往来，多半无人前往吐谷浑。其地恶劣，其山险峻，难耕难行。突厥者，游牧也。于西突厥而言，吐谷浑之重不在金银，而在人畜。时下西突厥内乱，其国内诸部混战，何来兵力冒险深入吐谷浑？ 他日我朝取吐谷浑，虽与西突厥接壤，但却隔绝内外。退而言之，取吐谷浑，和取高昌，给西突厥施加的压力完全不同。 高昌者，西域门户也。门户骤然有失，西突厥必会警惕。” 杨恭仁若有所思。 温彦博思忖道：“我们不必现在取高昌，信中所言，张雄或可为一棋子，助我们控制高昌。” “不错。”杜如晦赞许道：“此人若能为我朝所制，高昌便已落于我朝之手。” 在相国们三言两语的商讨中，李智云最后定下决定，扶持张雄控制高昌，先灭吐谷浑。 前者，李智云已经命苏烈开始跟进，但是后者，得等到秋收方能开始。 不过，在此之前，兵马整顿操练却是可以提上日程。春耕正是农忙之时，卫府军轮换，一部分人归乡务农，一部分人留在大营继续操练。 目前，关内的折冲府已经有所减少，但数量还是维持在百数以上规模，力求骤然兴兵，拥军三十万。 说是三十万，不过是个代称，只要李智云愿意，尽起关内、中原两地诸折冲府兵，足以越军百万。 不过，因为灾害的缘故，李智云趁机走精兵路线。留下青壮军籍册，放老幼归家务农。目前，聚集在长安周围的常备军力在二十万左右，全力暴兵可增至五十万。 这些，并没有将边防诸军算上。 真正的精锐，现在已越十万。 对付吐谷浑，自然不用十万大军。自突厥死后，周边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势力能够让大唐开启国战。 北大营。 “喝！” “哈！” 训练军官立在方阵前端，身姿笔直，下达训练命令。唐军的训练包罗万象，专攻斥候的军中士兵，需要超绝的骑术以及视力。而步军方阵则需要做到听懂号角、擂鼓战令。以及，认清前后，知晓刀盾箭矢配合。 相比较步军，骑军的训练更加苛刻，同时也更加的辛苦。他们需要和自己的战马配合好，还要做到骑马射箭等等。 这些，不过是常备精锐，真正的板甲军精锐，则在另一处训练。 皇帝带着李靖、以及秦琼等一干人巡视着北大营。 “陛下，这些人都有前往草原征战的经历，战不畏死。”秦琼介绍道：“除此之外，按照陛下的命令，愿意主动学习文化的，在提拔上都给予一定优待。另外，凡是克扣军饷，虐待同袍之人，皆已枭首悬众。” 兵者，凶也！ 不仅指它们危险，更指它们压抑情绪之后，爆发的危险。 这些年，李智云也对军中做了不少改动，其中有一点便是设立宣教官一职，在士兵们训练之余，给他们讲讲故事，讲讲忠臣列传，讲一讲皇帝陛下英明神武。 此外，还命人演绎‘军戏’。 所谓军戏，类似于舞台剧，全是对白，没有唱腔，兴至浓处，乐班则会演奏慷慨激昂的乐曲。 于枯燥的军中生活而言，皇帝陛下的这番改动，很得军心。这算是他们不多的消遣方式，只比干那事儿差一点点。 除此之外，军中规矩也是相当的多。自开始走精兵路线之后，李智云便列下相应的规矩，力求每一名士兵都要会背诵，并且遵守。 不过呢，福利也是不差。田地自是不用多说，更关键的是，家中有子弟从军者，可从地方官府，借用耕牛，农具等物，或是地方官府帮忙耕种。 当然了，帮忙的前提是，家中情况较差。 北大营走完，李智云骑马返回都城，一路上都在和将军们说着士兵的事情。 “朕的要求不高，凡大唐兵马，朕要他们有敢战之心，无怯战之意。” “末将谨记。”尉迟恭拱手。 虽然皇帝要求很低，但是尉迟恭不会真的认为皇帝要求低。这只是一个说法，他明白，皇帝要的是精锐。 程咬金大大咧咧的问道：“陛下，今年咱们打不打吐谷浑？” “义贞觉得呢？”李智云反问。 “我觉得要打！”说完，程咬金又不好意思道：“陛下，能不能让我出去活动活动筋骨，我觉得我还能打！” 李智云哈哈一笑，问道：“你们谁不能打？” “吾等愿为陛下冲锋陷阵！”众将大吼。 李智云满意一笑，带着众人纵马扬鞭。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31.html 第二十七章 然则已是事后 檀香绕鼻，纤光柔暖，室内景色盎然生趣。 然则，已是事后。 时有看官常言；吾缺一二流量否？ 答曰；河蟹大神无所不在。 长孙氏俏坐圆凳，对镜理衫，面色红澜透白，色泽饱满，精神丰沛。 皇帝斜靠着软垫，中衣雪白，长发落于衣襟，手拿书册，认真研读。 待长孙氏整理完毕，回头瞧见皇帝看书，似是想起什么违和的事情，不禁一笑。 “娘子，参汤已备好。”婢女走来，轻声提醒。 “端来吧。” “是。” 随后，长孙氏亲奉参汤。 嗅着参汤的鲜美，李智云看着长孙氏，言道：“往昔，朕与皇后缠绵，她也未曾小觑朕，不想今日却被你小觑了。仿佛，方才急言缴械投降之人不是你，而是朕。” 长孙氏白了他一眼，轻轻吹着参汤，送到皇帝嘴边。 “陛下当以国事为重，无强身，何以理政。妾乃妇人，享鱼水之欢而无诸事烦忧，自可随时修养，然则陛下却是不行。一时贪欢不可取，陛下当随时注意身子。妾在府中，只陛下有空，便可随时来此临幸。” 李智云一笑，接过参汤一饮而尽。 “多年苦闷，一朝得释，如何？” “陛下！”长孙氏俏脸泛红，娇嗔瞪他一眼，端起茶碗，交给婢女。 见状，李智云忍不住大笑。 俩人嬉闹片刻，便相拥而憩。 “观音婢，你知道么，当年你嫁入唐国公府之时，朕便暗自觉得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自己当时未至婚配之龄。”说完，李智云自嘲一笑。就算当年李世民不娶长孙氏，那也轮不到自己。 因为，当年的自己只是一个庶子。 长孙氏不答，只是阖目休息。 似是知道她不想提起以前的事情，李智云便转移话题，说道：“纳你入宫，若非魏征阻挠，此刻朕何须多走几步路。” “陛下为妾，多行几步，亦为难也？”长孙氏问。 “不为难，只是委屈你。你知道么，朕连你的妃号都想好了，只可惜，都怪魏征！”李智云愤愤不平的说。 长孙氏略感好笑，劝道：“魏尚书，一心为陛下名声，陛下切不可因此而怒。” “朕早已经怒过了。”李智云叹道：“朕何尝不知道魏征是个忠臣，只是他太死板了，不知变通。朕纳你，坏名声的是朕自己，他何必如此严谨。” “因为他是陛下之臣，陛下若名声受损，便是他的责任。”长孙氏道：“陛下不可刚愎自用。” 李智云一乐，“你是不怕失宠啊，敢这么教训朕。” “臣妾自是不怕的。”长孙氏展颜一笑，说道：“今日之乐，已属臣妾分外所想，不敢再奢求其他。” 俩人说了会儿悄悄话，至傍晚时，李丽质放学归来，瞧见皇帝在自己家也不奇怪，很是平静。 三人一起用了膳，李智云便离开秦王府。 当夜，李丽质和母亲长孙氏在一起休息。 “阿娘今日气色好像很好。”李丽质小声的说出自己的看法。 若非此刻烛火已熄，长孙氏早已羞不可耐。 “小小女娘，谁教你的。”她敲敲女儿小脑袋。 李丽质嘻嘻一笑，歪着头抱着阿娘。 “阿娘，你要嫁给陛下吗？” 长孙氏问道：“谁教你说这种话的？” “学校里面有传，不过女儿先前不相信，后来陛下日日来与我们一起生活，女儿便信了。”李丽质小声道。 “你不想为娘嫁给陛下吗？” 李丽质迷茫道：“可是，我们和陛下不是一家人么，阿娘怎么可以嫁给陛下呢？” “对呀，所以那些都是假话。”长孙氏抱着女儿，轻轻拍着她，“快休息吧，明日还得上学呢。” “嗷。” 夜色已深，李智云姗姗回宫。今日和观音婢缠绵一整日，他便径直去了甘露殿休息。 四海升平之盛，已经初见端倪。这几年战争消弭，唐人生活越发的好。 地方州刺史所呈奏疏，大都趋于平静，不过李智云却觉得没有如此简单，他在某些明显有问题的奏疏做了记号，准备派御史过去好好查查。 处理一会儿政务，高良忠轻轻走过来，提醒道：“陛下，已是子时，该休息了。” “子时了？”李智云放下奏疏。 “是。” 李智云长出口气，“休息吧，明日还有大朝。” “是。” 他的生活，就是如此。 贪欢机会有，但是大多数时候都要伏桉处理政务。倘若做个昏君决不会如此辛苦，可惜，他不想做昏君。 此刻的长安城，已经陷入深眠安静。除却平康坊，其他地方都已熄灯休息。 偶尔，会听见某位贵妇怒骂老公夜不归宿，然后引发一阵鸡飞狗跳。 又或者，哪家小子在外面胡闹玩耍，至深夜方回，遭到父母联手制裁。 当然，鸡鸣狗叫也少不了。 就在这夜深人静之时，长安西北角忽然响起一阵哀哭声，紧跟着灯火骤亮。 除王李道玄从小妾房中走出，都都囔囔的不满问道：“哪家死人了，大晚上哭个屁啊。” “大王，好像是玄真公。”奴婢回答。 “哈？”李道玄睡意全无，“裴寂？” 裴寂，字玄真。自乞骸骨之后，时人多称之为玄真公。 “是。”奴婢回答。 李道玄一阵无语，他只是随口扯的，没想过真有人死了，还是裴寂。 “让管家准备准备，本王明日去吊唁。” “是。” 裴寂亡故的消息，在隔日传遍长安。关系好的臣子，亲自去吊唁，关系一般的，则派儿子或者弟弟去一趟，以示尊重。 李智云知道裴寂死了，倒是没有如何吃惊，只是偶尔难免感慨唏嘘。昔年，裴寂可是先帝的心腹啊。 虽说，他不是自己人，但后来识趣，李智云也没把他如何。相比较历史上的下场，裴寂能在长安病死，算是一种福气。 旋即，皇帝下令，追赠裴寂为工部尚书，相州刺史，魏国公。 裴寂的事情，终究没掀起什么风浪。失势的先帝朝显贵，能在当今圣人治下得享天寿，已属幸福，何求其他。 这些年，老一辈的臣子，或是病在榻上，生活无法自理，或是早死超生，不知不觉已有大半人故去。李智云在裴寂死后，下令抚慰一批先帝朝老臣，给予他们赐食，以示朝廷未忘他们。 几日后，裴寂陪葬献陵。 生前，他和先帝关系最是亲密，死后，自然也要在一起。李智云是不会在人死之后去恶心人的，前提是这个人生前不是自己死敌。 先帝视裴寂为挚友，李智云也愿意成全他们君臣。或许裴寂算不上什么肱骨纯臣，但是绝对算是大唐功臣，这一点是真的，无需置疑。 wap. /106/106347/27631932.html 第二十八章 新旧式教育 秦王府。 “阿娘，我上学去了。”李丽质背着小书包，亭亭玉立，同门口的妇人打了声招呼，便钻进马车。 目送马车离去，长孙氏面带微笑，回府去了。 马车行在路上，李丽质拿出书本，复习昨日所学，预习今日课业内容。她自小便知自己身份乃是皇亲宗室，更得当今陛下青睐，多有厚赏，而今随着年纪渐长，她似乎也明白陛下为何待自己甚厚。 可明白归明白，纠结还是纠结。晋阳阿姐与她一同长大，手足情深，皇帝陛下更是自己亲叔叔，而母亲. 想到这里，她小手合上书本，两手托腮，一脸的惆怅，李丽质年纪虽小，但摸样却是渐渐张开，越发娇美，同晋阳公主一样，乃是长安中学校花之一，颇得勋贵子弟爱慕。 便在此时，外面响起婢女声音。 “娘子，今日早餐是否如常？” 李丽质想了想，说道：“再加一杯果汁。” “是。” 不多时，一份早餐送入马车。 “咸粥油条，嘻嘻。”小姑娘眉开眼笑的开始吃早餐。 唐人本无吃早餐的习惯，不过宫里某位皇帝有早起吃早饭的习惯，而大臣们跟着上朝，时间久了，难免跟着皇帝一样吃点什么垫垫肚子。 习惯传到民间的同时，还将宫里的一些早餐样式也传入民间。咸粥湖湖自是不用多提，唐人本就知道。多添加的一类早餐样式，还是手抓饼，油条，包子，饺子，乃至于汤抄炒面，又或者蛋炒饭一类的食品。 随着冬麦的大量种植，工坊各种磨坊的普及，麦子面现在做的也是越发精细，都不需要皇帝如何指引，只是当初开了个口子，弄出来手抓饼，而今百姓们便发挥聪明的小脑袋，弄出许多麦面餐食。 饮品也是多种多样，除却牛奶、羊奶等物，还有近来兴起的果汁蔬汁一类。 到了夏天，还有冰激凌。 口腹之欲这块，长安的权贵子弟是吃的爽了。而同时，早起的大量小摊贩前往东西市摆摊的时候，在路上便卖了不少东西。 若非禁军管的严，只怕长安中小学门口都得出现大量的早餐小摊铺。 舒舒服服的喝完果汁，李丽质一脸的幸福摸样。 早上能吃东西实在太幸福了。 务本坊。 许多豪华马车停在长安中小学门口，有的是一家两兄弟，一个在中学，一个在小学，有的则是兄妹，或者姐弟。此前，李智云曾担心权贵人家不会让女孩如何待在学校，可没想到情况完全相反。 在中学分男女校舍之后，女学生数量不减反增。一开始李智云还搞不明白为什么，直到后来他才想清楚。主要是权贵人家不缺金银财帛，自然会全力培养子女。 而且，时下唐人女子地位可不低，有厉害的，能主动把丈夫给离婚了。 出生权贵之家的女子，自然不用早早的忙于家务忙于生计。在学校里面多学知识，多交朋友，在权贵们看来，其实也是一个极好的去处。 至于绣花？ 别逗了，唐人尚武，何况平阳长公主还没死，真没多少女孩会觉得自己应该待在闺阁绣花。 相比较女红，结伴出游，交际往来，才是她们最喜欢的。眼下谁若能成为诗会上最具文才的女子，方是真正的淑女名媛。 马车停下，李丽质轻轻走下，一眼便看见不远处立着的晋阳公主正在朝着她招手。 两个小姐妹很快聚集在一起，而不多时，她们身边也聚集一片闺蜜们。 进入中学校门后，男女生分开。 自武德八年草创中小学至今，已有六七年，最早上学的一批孩子们也已经进入中学。不久后，他们之中将会出现第一批大学生。 从前，很多人虽然眼馋长安中小学的师资力量，但是对长安中小学的教育方式很是质疑。因为这和他们治书的形势完全不同，有的山东世家子弟，因此而拒绝进入长安中小学就读，继续选择旧式学习方式。 结果么，引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争论。甚至于，波及朝堂。为新旧学习方式，双方吵得不可开交。 最终，皇帝拍板，考试！ 既然你们都觉得旧式教育方式更好，那么就考试吧，考出来的成绩不会骗人。 于是，由旧式教育代表人和新式教育代表人，双方共同出卷，共同选学生应考。 结果嘛，旧式学习派系惨败！ 败的十分凄惨。 旧式教育什么样的呢？ 以一门书为中心，为‘主治’，此谓之家学。其余的经书，看一看便行，无需如何精深。 有词语曰；家学渊源。 在当下，尤其是世家门阀兴盛的唐朝，家学两个字绕不开。虽然现在不像魏晋时期那样，知识难以普及到底层，但是一些真正的好书宝书，世家大族一直都有珍藏。 比如有些家族主治桑弘羊的理论书籍，那么他们便善于货殖。原因很简单，只在一个方面钻营，自然会有心得体会，以及突破。但是相比较而言，他们在其他方面的知识就会无比孱弱。 简单而言，偏科。 面对系统学习广泛的长安中小学的学生，自然不是对手。 为什么呢？ 这就要说到李智云借鉴后世的学习方式内容，即死记硬背。 只要是学校列为主科的学习内容，学生们可能没有自己的心得体会，但是关于前人的理解注释，他们一定是背的滚瓜烂熟。 而这，同样也是被认同旧式学习方式的人所诟病。因为他们觉得这样学下去，一点也不精深，只能学到皮毛，实在不是一个好方式。 不过呢，他们不得不认同一点，哪怕是再没有天赋的学生，在长安中小学的教育之下，同样会变得知识面极为广泛。从文学到历史再到地理，几乎无有不知。 换而言之，长安中小学的教育方式是全面培养，而旧式学习方式是在单一科系进行精英式培养。 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更何况，李智云很清楚，等大学开始，顽固的世家夫子，将会见识到真正的‘偏科精英’。 旧式学习方式同样也会诞生全面型人才，如杜如晦、房玄龄等人。 不过，这种情况多吗？ 很少，非常的少。只有真正的天才方能变成下一个杜如晦，或者是房玄龄。 李智云要的，是改变大唐教育体系，加入更多关于理科的东西和引进新的教学内容，而不是一直抓着前人的理论反复揣摩。 随着科举考试的广泛推行，不少士子都发现自己貌似很是‘无知’。 而方便了运算和计算的‘数学’，眼下更是一门在旁人眼里极为高深的学问。 大唐未来的教育走向会是什么样子，李智云心里也没什么底，但是自家儿女的变化他是知道的。 简单的运算，历史，地理等知识，他们已经烂熟于心，甚至于还能画出粗浅的关中舆图。 这些知识，在他们将来进入大学，选择专治一门功课的时候，都会成为他们的底蕴。 wap. /106/106347/27631933.html 第二十九章 高压子弟们 新式教育虽然有长处，可也有短处。它的短处，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也是它的长处。那便是师资力量，没有那些学识渊博的老师，想要逼迫学生们在高压下学习同样也是一个难点。 换而言之，新式教育才是真正的精英式教育，文武双全类型的教育方式。 从语言文字，到历史地理，再到计算武艺，几乎无所不包。这些学生可能学的是囫囵吞枣，但是别忘记，他们还没进入大学。等他们专攻一门的时候，中小学强制他们学习的知识，将会变成他们的无穷宝藏。 比如数学，与生活息息相关。 无论是从文还是从武，不懂得利用唐数字进行计算，绘制各种表格，工作量将会成倍增加。 这些东西，目前没多少人能看出来。但是一些武将，已经发现了蹊跷之处。 地理、数学、体育、历史，这四方面，几乎样样和战争有牵扯。 全面的精英式教育，意味着庞大的学习量。 比如，他们每一天都要背大量的知识点，家庭作业类型也是繁杂多样。 语文不用多说，除却诗词歌赋，还要练字绘画。数学方面更是试题不断，地理则要熟背各地的地貌地形，特色产出等等等。最离谱还的还是体育，有些将军布置的家庭作业是喂养战马论述。 总而言之，长安中小学的学习绝非停留在纸面上，在庞大的教育资源加持下，每一个学生都在一边学习理论，一边实践。 距离第一批考取大学的中学生们而言，近两年，他们的压力非常庞大。 因为他们每一天都要反复学习各种知识，以及复习过去所学的知识。 试卷！ 每天都有各科试卷。 喜欢打架的二世祖们，自去了一趟草原回来，现在各个都收心学习，认真复习，有的家长不惜代价，硬是花钱给孩子请老师上门教导解答。 目前，没多少人能看出来这批孩子将来学出来会怎么样，但是有一点他们不能否认，那就是这群接受新式教育的子弟，嘴皮子确实很利索。经常巴拉巴拉能扯的很，什么玩意都能扯一点。 每一天清晨，是学堂最热闹，最鸡飞狗跳的时候。尤其是即将参加大学考试的学子，他们有的抄作业，有的背诗歌、汉赋、数学公式等等等。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呃，南阳，呃......”程处默抓耳挠腮，小胖脸急的通红，手里的手抓饼都凉了。 秦怀玉默默一叹，放下课本，揉揉眼睛。 “你这样咋办啊，今天先生要抽查背诵的。” “我不会啊......”程处默急的眼泪打转。 如果课堂上背不出来，会被留校抄书，累倒是其次，主要是太丢人。 “怀玉，河东道山脉分布你记住了吗？”苏烈之子，苏庆节拿着地理书走过来询问。 秦怀玉小嘴一抽，把语文书扣在程处默脸上，“你自己背吧，我自身难保。” 另一边，尉迟宝琳已经开始狂化。 “三角形面积底乘高除以二，正方形面积......啊啊啊啊，等腰三角形什么来着，啊！” 李承静看着越发暴躁的同学们，默默低头。 辛亏老娘管的严，不然他现在肯定也得发狂。 杜如晦之子杜构在外面来回踱步，整个人焦躁的不行，昨日体育课上，张将军教导的站桩步，他到现在还记忆混乱。 “啊，该死的，谁能告诉我前汉开国封侯前五十都有谁啊！”柴哲威哐哐撞书桌。 昨天和侍女玩躲猫猫的时间太长，完全没做家庭作业啊！ 这边哀嚎声此起彼伏，隔壁的教师办公室同样也是头大无比。 孔颖达拿着程处默作业，气的大骂：“斯文败类，竟能写错这么多字，简直就是蠢货！” “写错字而已，又不是认错祖宗。”在他旁边的老师很无语的拿起柴哲威试卷，说道：“孙权和孙武居然是一家人，我真是孤陋寡闻了。” “哈哈哈。” 旁听的教师们哈哈大笑。 一上午很快过去。 中午吃饭有两个选择，可以吃自己从家带过来的食物，也可以吃学校提供的午餐。 差别很明显，自家带的食物肯定更丰盛。 校场上，树立着一根根巨大的圆顶木桩，这是学生们学习的内容之一，站桩。 尉迟宝琳单脚站在木桩上，指点着杜构站姿。 秦怀玉等人坐在地上，一边捧着碗吃东西，一边互相夹菜。 “程处默那厮呢？”柴哲威一边扒饭一边问。 “去先生那儿背书了。”有人回答。 “哈哈哈。”柴哲威发出嘲讽的笑声，“这厮肯定是在平康坊待太久，脑子不好使了。” “听说你去过平康坊？”房玄龄之子房遗直问。 柴哲威腰板一挺，“那是，我告诉你们，那儿可是好地方啊，什么吃食也比不上那儿的绝妙。” 这么一说，小朋友们都来了兴致，连忙追问柴哲威情况。 一番牛逼吹完，大家都对平康坊露出神往的意向。 谁还没有青春懵懂呢。 “啊！”杜构从木桩上摔下来。 他在相熟之人的帮衬下站起来，说道：“我们不能去，不然被大人知道，会很惨的。” “不让大人知道不就行了。”柴哲威撇嘴，“你胆子小别去就是喽。” 杜构小脸一红，哼了一声，继续回去站桩。 李承静吃完食物，问道：“表兄，那儿真的很有意思？” 柴哲威脸色一顿，苦着脸道：“承静，你别问了，上次的事情，我可被阿娘教训惨了。” 闻言，李承静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上次柴哲威等人出城下河游泳，他偷偷跟过去，结果被侍卫发现带回，事发之后，始作俑者柴哲威被自家老娘一顿暴打。 不多时，午睡时间渐至，学生们三三俩俩的散了。秦怀玉靠着木桩，似乎在想着事情。 不远处，薛礼和程处默终于归来。 “给你们留了吃的。”秦怀玉指着不远处的两份饭。 薛礼二人也不客气，抓起饭就开始大快朵颐。一边吃，一边说先生如何严厉，他背书背的有多辛苦。 待他们吃的差不多，秦怀玉说道：“昨日，我偷偷听见大人说陛下可能要对吐谷浑动兵了。” “那又如何？”程处默头也不抬，“我们现在可没机会出去跟着打仗，按照规定，等我们进入大学，选择军事课以后，才有机会跟着大军出去实习。” 听到这里，秦怀玉小脸一塌。 “大学啊......” 想起令人发指的试题，秦怀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和小伙伴们差不多，偏科严重。 体育、地理能拿满分，但是语文和历史差的十万八千里，数学只能说马马虎虎，刚刚及格。 这种成绩，想要考大学，可没那么简单。 wap. /106/106347/27631934.html 第三十章 只觉此生无憾 作为功勋二代子弟，秦怀玉能从父亲那里得到很多消息。比如考入大学的奖励，或者说考上大学的重要性。用他父亲的话来说，考入大学，等同于半只脚踏入官场。皇帝陛下对大学生的重视，远超从前的世家子弟。 秦家过往只是地方土豪，不是什么世家，在随着乱世崛起之后自然得考虑传承家业，向世家方向过渡，可是没有底蕴，这注定是个极为漫长的过程，甚至于成功的可能性非常低。 而想要子孙永享富贵，那就必须保证每一代的子孙都得有出类拔萃的存在。 大学，或许是个重要途径。 秦怀玉自小生于将门，身处长安，自然有远超同龄人的见识和心智。他的追求，或者说是理想，便是继承父亲的荣耀，让秦家继续辉煌下去。 最可行的路径，便是从军，这也是他最大的优势，最快成功的道路。 在此之前，进入大学，便是一个极好的跳板。因为，进入大学才意味着能靠自己的能力获得资源，否则，他就要靠着家里的政治资源去从军。 虽然这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可是秦怀玉知道，当今皇帝其实并不喜欢这种子弟。 如果不能证明自己，那么帝国的其他年轻子弟，迟早是会超越自己。 他很有危机感。 父亲现在，已经是养老状态，虽然身上依旧挂着呼延大都督的头衔，但实际上并不能去呼延都督府坐镇。这其中的原因，他早已有所明悟。 老父亲告诉他，这是皇帝给予秦家最大的恩赐，同时这也是皇帝给他最好的恩慈。 从前他不是很明白，直到他学了历史，读懂了功臣传，他才明白父亲说的没错。 父亲的军功已经太大，如果继续立功，便是皇帝不忌惮，他们自己也会成为众失之的。而父亲现在留在长安荣养，于军中依旧是有着巨大的影响力，再加上皇帝的厚遇，只要自己能稍微有点用，那么秦家的政治资源，将会全部落在自己身上。 只要自己出色一点，将来必能撑得住秦家门楣。 换而言之，老父亲给他留下了十分可观的人生资源。如果他能让自己优秀，那么就能开启全部的资源，如果他泯然众人，那么只能继承一部分，吃喝等死。 《控卫在此》 毕竟，他的竞争压力很大，和他有着同样优势的小伙伴并不少。 一念至此，秦怀玉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必须要想尽办法考入大学之中。 当天放学，秦怀玉回到家中，找到父亲。 “大人，孩儿想考大学。” 秦琼坐在太师椅上，喝着茶水，听见儿子的话，他疲惫的精神微微振作。虽然秦琼现在不能去呼延都督府坐镇，但是别忘记，他身上还挂着左威卫大将军的身份，每天依旧要去卫府军处理军务，他并不是完全被皇帝荣养。 “你不是一直想从军么？”秦琼问。 长子的心思，他一直知道。此前天下未定之时，他一直倾力培养儿子的军伍能力。后来天下平定了，突厥都被夷平了，他觉得盛世应当会息武兴文，于是他便不再苛责长子在武事方面有所突破，转而期望于他能成为一个文臣。 “大人，大学中有军事课。”秦怀玉说。 这么一说，秦琼想起来了。 “不错，陛下在大学之中确实设立了这门课，为父也是授课先生之一。” 说到这里，他明白了儿子的意思，心中很是高兴。 “你能有所明悟，为父很高兴。想考，你就考，为父支持你。” 秦怀玉点点头，紧跟着尴尬道：“父亲，孩儿有几门功课不甚精通，需要私下求问努力。” “原来如此。”秦琼道：“放心吧，为父在陛下面前尚有几分薄面，待明日进宫，为父去求陛下，为你开个小灶！” “谢大人！” 其实开小灶，并不是什么补习班，而是秦琼请求皇帝，能够让自己的儿子在学校被老师重点关照。 有能力的家庭，其实是有能力开补习班的。比如杜如晦，他人缘就很好，再加上出身世家，儿子文化课若是不行，他能找孔颖达等人帮忙补习，武艺不行，能找秦琼等人指点一二。 教育资源，从来就不是公平的。 秦琼的请求，李智云答应了，特地嘱咐了长安中学的几门授课老师，严厉对待秦怀玉。 说实话，到了秦琼这样的地位，李智云并不需要如何帮扶他家的子弟。 作为军方几大山头之一，哪怕秦琼现在处于半退休状态，朝中也没人会拒绝和秦琼结个善缘。因为，人活着，就是最大财富。秦琼激流勇退，在立下大功之后懂得明哲保身，还无怨言，足以让皇帝对其礼遇有加。 毕竟，秦琼可是随着皇帝从打天下一路走过来的，凡大唐立国初期的重要战役，他都有参与，这份傲人的功劳，足以让他享贵三十余年。 再者，秦琼还没退休呢，现在依旧在军中处理军务，涉及军国大事，皇帝必召其相商，谁敢无视？ 秦琼聪明的地方在于，他有事直接找皇帝，不会私下里去联络朝臣。 以秦琼的地位，要给儿子请几个补习老师非常容易。而且，培养儿子这种事情，求到皇帝，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 “吾家非为陛下冷落，乃是为陛下所钟爱也。”秦琼下朝回家这么对儿子说道：“吾为武人，天下烽烟之时，自当奋勇争先，为陛下开疆拓土，手刃逆贼。” 在旁人看来，秦琼留在长安，不能去地方坐镇，好像是被皇帝冷落了。 但实际上，只有秦琼自己知道，他们这些老一辈随着皇帝打天下的将领，并没有被皇帝冷落。 相反的，皇帝是在保护他们。 毕竟，从平定中原开始，秦琼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打了多少仗，立了多少功。后来，灭突厥，平薛延陀、回鹘，一桩桩一件件，功劳不知凡几。 更关键的是，他可是神策府旧人！ 昔年，诛杀谋反太子，齐王之时，他就守护在陛下身侧，只有他自己知道，皇帝是如何信任自己。 如果，自己继续活跃在一线战场，继续立功，那就是纯粹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到时候便是陛下信任自己，朝中也会有人对自己心怀忌惮。 而现在，他功成身退，位居中枢，为一等国公，当朝大将军，身兼大都督，虚职散官头衔数不胜数，逢年过节，皇帝恩赏不断，凡议军国大事，必有自己一席之地，这样的地位，这样的重用，秦琼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要求的。 不止是他，尉迟恭等人同样如此。 故而，秦琼对皇帝向来是忠贞不二。 “孩儿明白。”秦怀玉说道：“陛下乃雄主，早晚对外用兵，夷灭番邦，孩儿定不会丢大人脸面。” 秦琼满意的笑了。 虽然他不能继续建功立业，但是他还有儿子啊！ 这也是他死心塌地效忠陛下的次要原因，陛下不止一次告诉过他们，好好培养家中子弟，将来为帝国柱石。 遇上这样的好皇帝，秦琼只觉此生无憾。 wap. /106/106347/27631935.html 第三十一章 偷闲休息日 看见秦琼为自己儿子奔波，李智云其实很高兴，帝国对外扩张少不了能征善战的将领。秦怀玉等将门后裔，是最有机会成为这重要一环的人选。 不过，李智云也只是高兴一下，他们最终能否成为对帝国有用的可用之才，只能交给时间去检验。 日子还在一天天的过着，大唐蒸蒸日上这种话，自然不用再多赘述，没有自然灾害侵袭，以中原的底蕴，很快便开始快速恢复，现在已然有鼎盛之兆。 但是，一些人已经看见，在这鼎盛之下，帝国的刀剑已经磨砺的越发尖锐。一旦出鞘，则必然饮血！ 下一个猎物，不少人已经知道是谁。 吐谷浑！ 四月之时，高句丽那边传来消息，两边战争打得有后继无力的情况出现，已经开始进入漫无边际的拉锯战，一边打一边停。得知消息后，李智云也没什么奇怪，批示下去，让人继续高价贩卖已经淘汰的军械。 不管高句丽是战是和，只要他们继续分裂，那就能让他们继续内耗下去。 这是大唐君臣乐意看见的。 天朗气清，李智云携着皇后在内苑漫步。近来政通人和，地方顺达，政务积累多有妥善处理，他也是难得的放下要务，在后宫漫步休息。 “陛下近来心情可是好多了。”杨皇后握着丈夫的手，笑着打趣后者。 李智云嘴角动动，没说什么，有些事情，说出来反而不美。 “你怎么看出来朕心情好的。” “陛下若是心情不好，此刻只怕会在甘露殿皱眉苦思，如何会来陪着臣妾漫步闲庭呢？” 面对妻子的反问，李智云点点头。 “不错，朕心情确实不错。” 杨皇后露出小女儿般的笑容，轻轻依着皇帝，走在花丛之中，宫女们见状，都非常自觉的停下脚步，远远的看着步入万花丛中的帝后二人。 李智云享受着鼻尖花香，说道：“其实有些时候，朕真想放下国事，陪着你游乐山水。” 权力确实让他爱不释手，但某一些瞬间，他也会觉得自己是真的很累，甚至是压力山大。 他不想做昏君，其基础就是他不能享乐。而不能享乐，将会演化成不可推卸的责任。 作为天子的责任，作为一个知道后世千载事的责任。 “陛下已为天子，可偷懒但不可懈怠。”杨皇后认真道：“陛下若生倦心，置子民于何地。” 何地？ 李智云轻轻叹口气，若非是因为子民，他有时候真想让自己停下来缓一缓。 各种事情压着他前进，其实真的很累。 不独现在，过去他也很累。只不过那个时候，他是为了能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而现在，他的累，其实更多的是为大唐万千子民的命运负责。 中枢烂一点，地方就烂一片。 不把心肺肠子掏出来，洗一洗，晒一晒，恐怕早就腐朽了。位在中枢之人，没一个蠢货，他们做错事，不是笨，而是坏。若不时时刻刻盯着，迟早要出大事。 人常笑话关中百姓；匹夫不懂朝政，妄议国事，朝堂诸公未思之处岂能为尔等小民思及？ 这话不全对，最起码，中枢大臣是很聪明的，但是呢，他们一旦变坏，那就是真的又坏又恶毒。 “你说得对。”李智云颔首。 杨皇后一笑，又道：“陛下苦于政务，此乃明君之象，而今朝政平稳，文武用力，陛下可开盛世之治。臣妾虽深宫愚妇，亦知陛下将来必为万世君王敬仰。” “万世君王敬仰？”李智云一愣，旋即摇头，“这话说的可不怎么对。” “为何？”杨皇后不解。 怎么老公好像不是很喜欢听自己恭维他的样子。 李智云伸手摘下花瓣，惆怅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观前后千载，得万人敬仰者，仅一人，朕可没那个资格。” “那人是谁？”杨皇后好奇的问。 李智云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寻了一处石凳坐下，一手托腮，静静的沉思着什么东西。 杨皇后也没再问，只是走到他身后，给他轻轻捏肩。 少顷，李智云调侃道：“你为大唐皇后，母仪天下，岂能给朕捏肩。” “可臣妾首先是陛下之妻，其次才是大唐皇后。” “朕后宫安宁，你居功甚伟。” “臣妾可没做什么。”她笑着摇摇头，旋即，她惆怅道：“我们夫妻，好像很久没有这样聊过了。” “是么？”李智云道：“朕每次去长乐殿的时候，不都和你聊天么。” “陛下那是聊天？”杨皇后白他一眼。 李智云反问道：“那要不，下次朕过去只聊天？” “哼！”杨皇后娇嗔一声，轻轻锤他肩膀以示不满。 李智云哈哈一笑，伸手将杨皇后环抱在怀。 “娘子，朕这几日，确实心有愁绪，可一时之间却又不知愁从何来，遍观诸事，朕发现自己好像是想多了，可心里面总有些空落落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说，朕是不是不能闲下来？” 杨皇后伸手给丈夫抹平蹙眉，细声安慰道：“夫君之所以会这样想，那是因为前几年一直忙碌的缘故。平叛，赈灾，灭突厥，哪一样不让夫君心力憔悴，而今大唐蒸蒸日上，上下顺达，夫君这才觉得有些空乏。” “朕这是矫情？”李智云失笑。 杨皇后道：“臣妾觉得并非如此，陛下欲事事躬亲，自然会觉得忙碌不已。往后，陛下居中枢而裁天下事，自然会渐渐熟悉。” 事必躬亲么。 李智云倒是想要放手，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以那些世家的节操，自己放手，等同于给将来的嗣位之君增加游戏难度。 “但愿吧。”李智云笑了笑。紧跟着，他问起后宫的事情。 杨皇后也没瞒着丈夫，将后宫大小之事逐一告诉丈夫，奖赏了什么人，罚了哪些人，哪些妃子争风吃醋等等等，什么事情都讲了出来，家长里短这方面，皇帝的后宫其实也是一样。 另外一点便是后宫近来麻将之风盛行，兴许是后宫女人变多了，牌友也变多了，隔三岔五就有人聚一桌。 “这样下去可不行，这一块你得看着点。”李智云道：“不过也不必过于禁止，小赌怡情可以，谁若嗜赌，你可重罚。” 他也知道自己的女人们整天在后宫挺无聊，所以没打算彻底禁绝麻将。 “臣妾谨记。” 李智云又问道：“母后那边，可有日日问安？”他忙于政务，四五日才能去看望一次万太后。 “夫君放心，姐妹们和孩子们都很孝顺，常去拜见母后。” “好啊，有你在，朕放心。” 夫妻俩人笑着聊天。 wap. /106/106347/27631936.html 第三十二章 攻略吐谷浑（一） 两仪殿。 今日，朝中武将群居两仪偏殿，在殿内光滑反光的地板上，铺设着一张清晰的吐谷浑舆图，上面山川河流，城镇关隘，各大名王属地全都清晰可见。 皇帝一身玄金色常服，手握唐刀，踩着棉袜在舆图上来回走动。史官已经自觉退出大殿，涉及军国大事，史官可没胆子旁听。 武将们跪坐两侧，目光聚焦在皇帝脚底下的舆图上。 “今年春耕很不错，种子下地，风调雨顺，想必今年会和去年一样是个好年。”李智云笑呵呵地环视爱将们。 除王李道玄道：“皇兄恩德布于四海，便是上天也要庇佑我大唐风调雨顺。” “除王殿下说的正是啊。”几人附和。 毫无意义的开场白结束，李智云目光微微凝聚，沉声道：“前几年，或是因为突厥，或是因为薛延陀，亦或是因为灾害，朕一直容忍吐谷浑在凉州等西域州县肆虐。他们扮作盗匪，劫掠我朝商人货物辎重，朕忍了。 为什么忍，因为朕知道，还不是时候对付吐谷浑。昔年，朕与诸位将军定下先北再西的战略。而今草原诸部孱弱，为我大唐属番，供养我大唐军民。 这两年，上天庇佑，我朝百姓耕作顺利，人人安居乐业。自突厥一战过后，我朝已有四五年再未大规模动兵。 诸位将军，尚能饭否？” 尉迟恭大大咧咧道：“陛下，下令吧，末将去把伏允脑袋拧下来给您当夜壶。” “粗鄙。”程咬金吐槽一声。 “你文雅？”尉迟恭瞪眼。 秦琼干咳一声，瞪他们一眼，这种严肃的场合，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轻重呢。 “臣等恭听圣训！” 众将拱手。 李智云看向李靖，“药师，你来说说吧。” “是。” 李靖起身，走到舆图上。 “诸位将军，某不才，先论一二。” “李将军请。” 李靖颔首，开口言道：“吐谷浑之地，范围甚广，多山多林，极深处，甚至因为地势过高，而容易让吾等生活在平原之地的人患上呼吸艰难之症。陛下将其称之为，高原反应。是故，此一战，若伐吐谷浑，必要一举包围伏俟城，阻绝伏允及其残党逃窜的可能，彻底绝杀吐谷浑所有王族，使其不能反复，彷照前隋旧事，再度苟延残喘。 吐谷浑国内，带甲士十万余众。其中，伏允占五成，慕容顺和达延芒结波各占两成，剩下一成，为各大名王所有。若我朝兴兵，伏允必定会尽起其国内臣民，以作抗衡。 是故，此一战，不可拖延，当谨记六个字，以正和，以奇胜。我军客场作战，地利人和皆不在，战线不能长，时间更不能长。否则吐谷浑全民为兵，我们将陷入泥沼。 据目前情报来看，慕容顺已为陛下收服，此人可为内应，策反诸多名王，为吾等侧翼。伏允及达延芒结波，素来与我朝不睦，当为必杀之人。 达延芒结波治西部，重镇位于鄯善，伐吐谷浑之前，可择偏师羊攻鄯善，拖延达延芒结波主力，使其难以在短时间内回援伏俟。我军主力，则兵压扁都口，迫近牛心堆！ 如此，伏允必会遣大军以为防，当此之时，以正相峙，奇则行偏道，一举覆灭伏俟城。” 说完后，李靖轻轻吸口气，向皇帝躬身一礼，缓缓退回原位。 “诸位以为如何？”李智云笑着问。 其实，李靖此番说的还只是一个大概，更加详细的行军路线，早已秘密交给自己。毕竟，此前他早已让李靖准备灭吐谷浑的战略进攻方案，现在早已完成。 徐世绩思忖片刻言道：“听李公所言，此番伐吐谷浑，当有三路大军，其中两路为虚，只一路为实？” 李智云道：“倒也不尽然，一路为虚，一路为实，一路为杀。” 闻言，众将纷纷露出思索之色。 紧跟着，秦琼问道：“陛下，鄯善乃前隋旧郡，远在西域，若攻鄯善兵马为虚，当从何处调粮？” “苏烈可携高昌兵马羊攻鄯善。”李智云说。 “原来如此。”秦琼道：“如此，陛下是准备以凉州总管李大亮那支兵马为实，诱其主力对峙，以卫公为杀招吧。” “不愧是叔宝。”李智云笑道。 接下来的半个月，围绕攻灭吐谷浑，君臣前前后后庙算无数个计划。有第一计划，还有第二计划，甚至还有一旦战败的撤军计划，林林总总有十几条。 为将者，未虑胜，先虑败，故可百战不殆。 倒不是说一定要考虑失败的后事，而是真正的名将，会以考虑战败来找出计划的不足。 在制定完攻略吐谷浑计划之后，政事堂六相，迅速开始制定相应的粮秣供应计划。 五月初之时，彻底定下攻打吐谷浑的全部策略。未免吐谷浑有所防备，此番攻打计划，全程保密，知道的人，全部是中枢大臣武将。 随后，李智云发下旨意，以兵部尚书卫国公李靖为陇右道行军大总管，将兵五万。以徐世绩为鄯州道行军总管，除王李道玄为行营总管，并八副将，征讨吐谷浑！ 这是个大规模秘密行动，并非一开始就直接宣布，广而告之，而是要等各方到位，方才会展开迅勐攻击。 除却杀招之外，凉州总管李大亮将兵压扁都口，信国公苏烈率军羊攻鄯善。 三路兵马齐进！ 越国公府。 瓦岗老兄弟们齐聚一堂，祝贺徐世绩和牛进达等老弟兄此番能随军出征。 于他们而言，尽管还未胜利，但是他们信心百倍。只要陛下想灭谁，还从来没让谁逃掉过。 是故，这就是泼天的功劳。 徐世绩连续敬酒，喝的满脸通红。老弟兄们，如秦琼、程咬金等人，皆早已封国公，官任大都督，功成名就。而他，因为击败突厥一役方得郡公爵位，官职也是一般般。 此番得老弟兄们举荐，他怎么得也要从吐谷浑身上赚一个国公爵位回来，遗泽子孙。 “各位兄弟，别的话，我就不说了，诸位对我的关照，我铭记在心。”徐世绩朝着弟兄们拱手。 程咬金道：“老徐，这次你去吐谷浑，可别丢人，我和叔宝可是向陛下保证，你能必胜。” “义贞放心，徐某省的。” 牛进达嘿嘿笑道：“可惜五娘子不在，不然这次说不定他也能跟着混一混。” 秦琼道：“君羡而今是松漠大都督，怕是看不上，哈哈哈。” “君羡前程远大。”徐世绩唏嘘道。 在场的弟兄们，混得最好的，莫过于秦琼和程咬金，草原诸地便是他们二人平复，而且也是最早的大都督之一。现在，灭吐谷浑这样的大事，自然是不会再来让他们去。 得给其他兄弟机会啊！ wap. /106/106347/27631937.html 第三十三章 攻略吐谷浑（二） 甘露殿。 李智云手中拿着一份出征将领名单，上面除却李靖、徐世绩、李道玄几人，另有八位副将。 这八位，分别为牛进达，程名振、张士贵、高雅贤、薛万均、薛万彻、张宝相、王玄策。 虽然因为李智云的出现，许多人的命运改变，但是真正有才能之人却并没有消失。 原历史上，张宝相生擒颉利，而现在，他早年跟随李靖也将颉利活活烧死在白登山。 至于一人灭一国的王玄策，更是早早的就追随了李智云。只不过李智云此前一直没发现，更没记起来这么个人。直到玄奘去西天取经的时候，李智云再次听见王玄策这个人才想起来他是谁。 故而，予以机会，擢升用之。 除却这些人，另外还有身在凉州的李大亮、薛万淑、岑文本，以及身在高昌的苏烈，身在吐谷浑的罗士信。 此番灭吐谷浑，李智云虽然嘴上瞧不起，但是心底十分重视。如李靖所言，当速战速决，不可拖下去。 而唐军总兵力，约莫七万上下。以大唐现在的国力，支持七万人灭一国，轻而易举。 何况，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七万人。凉州两万边军不提，五万自长安而出的大军，可是真正的精锐，人人武装到牙齿。 这样的精锐，便是十万敌军也是不憷。 缓缓合上名单，李智云轻轻吐口气。 隐忍已经过去，接下来，是报复，灭国！ 吐谷浑。 慕容顺现在和吐谷浑割裂的非常厉害，他将所有兵马全部缩在主城曼头，时刻准备应对来自伏允的进攻。 有罗士信在身边，他心底不慌。 另一边，来自长安的使者，正在面见罗士信。 “罗公，在下恭喜了。” “现在说恭喜还太早。”罗士信合上皇帝密信，脸上溢出一丝丝笑容，“等拿下再说吧。” “是。” “对了，你往来辛苦，可在城中休息两日，待本将复你一信，上呈陛下。” “遵命。” 使者下去之后，罗士信走回房间，提笔将吐谷浑周围兵力部署情况尽数写下。这段时间，待在吐谷浑，他可不是度假的。 与此同时，凉州。 “哈哈哈哈哈哈！”一声大笑，自府衙传出，引得外面的护卫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堂内，李大亮将皇帝密信小心翼翼的放在桌桉上，放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仿佛这封信如同瑰宝。 “终于来了。”他感慨一声，旋即对着身侧的岑文本道：“长史啊，咱们终于等到了。” 岑文本不喜不悲，澹澹道：“在此之前，我们得找好借口，兵压吐谷浑。” “长史可有腹稿？” 岑文本起身，在堂内来回踱步少许，说道：“数年前，陛下早已有言在先，凡唐人子民，皆天子手足姐妹，不可有失。而今唐商于吐谷浑境内失踪，吾等要求入境搜查，想必吐谷浑没有借口拒绝。” 李大亮眼睛一亮，搓手道：“坏还是你坏，真是坏死了。” 岑文本嘴角一抽，干咳一声，“此番动兵，我们得先发制人，莫要让苏将军率先发难，否则会让伏允有所忌惮。” “这是应有之理。”李大亮道：“若是苏将军先攻鄯善，我们再出手，伏允必会以为我们早有准备，还是我们先和伏允交涉吧。” “嗯。” 高昌。 苏烈将密信小心收好，唤来亲卫。 “去，请张将军过府一叙。” “是。” 不多时，张雄赶来。 自麹文贺死后，张雄在苏烈的帮扶下，已然掌握高昌全部兵马大权，在高昌内政上也是举足轻重。 “苏公唤我何事？” 苏烈义愤填膺道：“吐谷浑达延芒结波欺人太甚，我收到确切消息，此贼在鄯善劫掠我国子民，无视皇帝陛下威严，罪该万死。还请张将军借调少许兵马予我，前去问责此贼！” 闻言，张雄想也没想，直接道：“苏公需多少兵马，还请直言便是。” 闻言，苏烈嘴角一咧。 “不多，三千人足矣。” “苏公何时要，我便何时给。”张雄十分豪爽的答应苏烈。 其实，李智云根本没给手底下的将军们想借口，他们的借口都是自己编造的，甚至于听起来无比的敷衍。 可是，这重要吗？ 不重要！ 什么是邦交？ 我打你一拳，你还得再给我打一巴掌。 不服？ 憋着！ 邦交，先兵后礼！ 不日，苏烈率军五千轻骑，往鄯善而去。有唐商为向导，各种干粮为补给，短短十日内，苏烈便接近鄯善城所在。 风沙掠过，骑影显现。 “将军，前面便是鄯善镇，后面就是其主城。”唐商捂着口鼻给苏烈指路。 且末河畔，苏烈眯眼观察地形。 “此河流过，西为沙，东为田，倒是一处宝地。” 唐商道：“虽说如此，但是此地可不能种植咱们唐人的庄稼，只能种植一些西域耐旱的作物，十分可惜。” “你倒是知道的很清楚。” 唐商嘿嘿一笑，言道：“吾也是有用之人。” 闻言，苏烈若有所思。 西域的情况，包括高昌的情况，他知道的非常清楚，其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十个唐商九个细作。这年头，凡是玩得起大型商队的，除却长安的那些个显贵，皇帝死忠，其他人只能吃点汤水。 故而，谁也不知道朝廷手底下，究竟有多少细作在西域这边往来活动。 “走，先去寻地扎营。” “是。” 蒲昌海，后世亦称作罗布泊。发源自高山的两条大河，孔雀河以及且末河，将塔里木盆地包围，注入此湖之中。 苏烈带着兵马在接近蒲昌海地带扎营，其目的主要是为了水源。 在西域，粮食其次，水源为主！ 没水，可是很要命的。 扎营之后，苏烈便开始观察周边地形，舆图是皇帝送来的，依旧清晰的过分。 “昆仑山、天山......”看着舆图上被包围在中心的大沙漠，苏烈忍不住轻轻吸口气。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啊。 在这舆图上，沙漠、盐沼泽、绿洲、湖泊、河流、城池、山脉等等，标注的非常清楚，甚至还有细微的‘比例’注释。 “这儿是前隋的鄯善郡。” 苏烈目光落在鄯善城，然后又看见其周围的七屯、蒲桃、典合三城。 “可惜，此番我为诱饵，不然定能夺取此地。”苏烈摸摸下巴略微可惜的说。 此等西域之城，看似难攻，但实际上只要围城、断水，便能轻易拿下。 不过，要做到这些，就要有庞大的后勤支持。 “将军，那商贾送来西域特产。”一名亲卫走进来，送来一只铜碗，里面装着大量的西域果子。 苏烈瞥了一眼，因为在高昌生活的经历，他很快认出来这些果子是什么。 “香梨、白杏、葡萄......” 果然是商贾，善于经营钻研之道。 “放下吧。” “是。” wap. /106/106347/27631938.html 第三十四章 攻略吐谷浑（三） 皇帝陛下让他做诱兵，其深意尽管没有对自己细说，但是苏烈意见猜到一二。所求者，应是为了在此地牵制吐谷浑太子达延芒结波所属兵马，进而为主力攻打吐谷浑争取时间。 怎么做诱兵，这也是一个讲究，做得好和做得不好，取得的效果犹如云泥之别。 其重点在于，时间。 拖的时间越久，对于主力攻打吐谷浑越有利，而且，还得做的像模像样，不能让达延芒结波怀疑。 “不战而屈人之兵。”苏烈嘿嘿一笑，忽然想到一个绝妙的小计划。 “来人！” “在。”亲卫走进来。 “执我手书，去一趟焉耆。” “是。” 半个时辰后，十数位唐骑纵马向着西北方的焉耆国而去。 蒲昌海距离焉耆国有六百多里，唐骑一路上风餐露宿，日夜兼程赶路，于第四日后，抵达焉耆国，将苏烈手书交给阿史那泥孰。 “这个达延芒结波居然如此胆大？”阿史那泥孰看完苏烈手书之后，一脸惊诧。 按书信所言，达延芒结波肆意劫掠唐商，谋财害命，不知悔改。 “苏将军的意思是，为了共同维护商路安全，还请阁下派兵前往鄯善，警告达延芒结波。” 闻言，阿史那泥孰微微沉思，言道：“你们应该清楚我的处境是什么样的吧。” 近来，他和咥力再度交手，却是自己这边损失惨重。 唐骑澹漠道：“此番，我军为主力。不需突厥兵马如何多，但是我家将军说了，西突厥必须出兵。” 阿史那泥孰了然，苏烈这是要自己一个态度。至于达延芒结波是不是真的在破坏商路，这种事情，谁知道呢。 反正唐朝强大，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好，我会让同俄设率领千余骑随行，以壮苏将军声威。” 旋即，阿史那泥孰派人送唐骑回去休息，命人找来自己弟弟阿史那同俄设。 “让我去鄯善？”同俄设蹙眉道：“可是可汗，咥力那边处处紧逼我军，我若此时离开，岂非削弱我们实力？” “无妨。”泥孰道：“你此去，不需多少大军，只要千余骑声援苏烈即可。此番苏烈要求我出兵，无非是要看看我是不是和吐谷浑有所联系。值此关键之时，我们无法冒着得罪唐朝人的风险不出兵。 咥力势大，我们需要唐人保持中立，甚至于，尽量拉拢他们为我臂力。” 同俄设听后，眼眸稍稍垂下，旋即点头。 “是，我明白了。” 鄯善郡、且末郡，曾为前隋郡地，后天下大乱，吐谷浑复国，此地为吐谷浑所夺。 鄯善城内建筑，多有类华夏，曾经的郡府，在达延芒结波占领此地之后，兴建成为一座小型宫殿，供达延芒结波居住。 此前，达延芒结波攻打慕容顺无功而返，回到鄯善之后心情也是十分恶劣。更恶劣的是，以往和他关系泛泛的西突厥，不知道怎么回事，变得十分陌生。 自己派去的使者，对方一概不见，这让存心拉拢西突厥的达延芒结波很是受伤。 他甚至都不明白，西突厥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冷漠。 我做错了什么？ 前思后想，调查钻研，达延芒结波终于发现蛛丝马迹，唐使曾见过阿史那泥孰。 得知消息，达延芒结波便猜测到很可能是唐人在从中作梗。 可惜，知道这一切，并不意味着能修复和西突厥的关系，到现在他和西突厥也没什么往来。 大殿内。 酒宴兴起，怀揽美女，达延芒结波却没多少开心之色。不止于西突厥的事情让他闹心，吐谷浑内部的慕容顺，那些吃里扒外的名王们同样让他闹心。 他甚至不敢想，自己将来继承吐谷浑的时候，会面对怎样恶劣的周边形势。 便在此时，外面忽然匆忙走进来一人，跪伏在地。 “太子，大事不好，七屯为人夺走了！” 歌舞熄灭，群臣寂静。 “什么！”达延芒结波豁然起身，怒道：“谁这么不长眼，竟敢对我的城池下手，谁！” “是唐军......” “唐军？”达延芒结波瞪圆眼睛，“唐军要攻打我？” 虽然嘴上很不服唐朝，但是听见唐军来了，他心里面瞬间变得极度紧张。 没别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唐军灭国无数。 不过，转念一想又怎么可能呢，唐军吃饱了没事干越几千里攻打自己的鄯善城？ 他们图什么？ “还有高昌人。”那人又补充一句。 “高昌也敢不敬我？”达延芒结波气笑了，唐军嚣张，自己拿他们没办法，可你高昌凭什么！ “还有西突厥的阿史那同俄设。”那人说完最后一句。 “啊？”群臣大惊。 “怎么会这样？” “西突厥为何要犯我国？” “你们没听见么，七屯是被唐军、高昌人、西突厥三方势力夺取的，是不是说他们联合了？” 群臣的议论，传入达延芒结波耳中，令他如芒在背。 单一的唐军，或者是唐军和高昌人联手，他还不怕，打不过他还能跑。他就不信，唐人占领鄯善之后会驻留多少兵马。到时候，他完全可以在之后夺回鄯善。 可是西突厥插手，事情就大条了。 鄯善距离焉耆国虽远，但是还不到‘鞭长莫及’的程度，万一鄯善被西突厥占领，自己还怎么拿得回来。 “他们为何攻打七屯？”达延芒结波硬生生咽下愤怒，询问。 报信兵吞吞吐吐道：“唐将说，说，说......” “他们说了什么！”达延芒结波不耐烦道：“这次你给我一次说完！” “唐将说我们劫掠唐商，要我们给一个交代。” 哈？ 就为了这个大动干戈？ 达延芒结波整个人都不好了，虽然知道唐人霸道，可没这么霸道的吧。 劫掠唐商，凭什么只找自己？ 难道西突厥没干过？ 不对，这是个借口！ 这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攻打自己，一定是这样！ “眼下他们在哪儿？” “已近蒲桃。” 达延芒结波轻轻吐口气，他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不管这次唐人要干什么，目的是什么，他都必须去阻止。 七屯已失，不能再失蒲桃，那可是他麾下的富城之一。 “传令，城内兵马随我支援蒲桃！” “遵命！” 达延芒结波披坚执锐，骑马赶往蒲桃。 此番突如其来的危机，让达延芒结波很是心惊胆战。唐军的出现倒是其次，主要是因为西突厥居然和唐军混在一起，这可不能大意。 万一西突厥和唐朝达成什么联盟，到时候自己在这边将会寸步难进，更别说联合西突厥对付唐朝了。 此番危机，处理不妥，恐怕自己再难立足西域。 wap. /106/106347/27631939.html 第三十五章 攻略吐谷浑（四） 蒲桃。 此城所名，来源于水果蒲桃。 蒲桃，非葡萄。 当下，蒲桃和葡萄，两种水果读音在唐时并不相同，差距很大。这两种水果，都产于西域。当然，是不是原产地，不可追查，不做论述。 可以知道的是，无论是蒲桃还是葡萄，都是耐旱型水果，在沙地上也能茁壮成长。 其中，蒲桃的适应性较强于葡萄，因为这种水果，大部分土壤都能栽种，便是种在沙地上也能存活，并开花结果。而蒲桃，在西域种植，有两种作用。一是为了防风沙，二是为了果腹。 蒲桃果子，五六月就会成熟。 相较而言，葡萄更贵，更好吃。但是，葡萄对温度，光照，水分和土壤等都有一定要求。 物以稀为贵，葡萄要比蒲桃更贵。 蒲桃城外，一大片郁郁葱葱的蒲桃树林，上面尚未成熟的青涩果实看起来很诱人，但一口吃下去却很涩口。 “这些蒲桃树，主要是为了凝固水土，为种植葡萄做准备。那葡萄秧苗前期要灌既大量的水，以供其茁壮成长。到结果期时，反而不能多浇水，以免伤及葡萄根系。怪异的是，还得保持其根系湿润，而且得要保证葡萄果实多受阳光照射。如此，成熟的葡萄才大而甜美。 另外，这样也能避免葡萄灰霉，开裂。”唐商给苏烈介绍着葡萄和蒲桃。 阿史那同俄设笑着说道：“你知道的还挺多。” “往来多时，生意可不少做。”唐商哈哈一笑。 苏烈看着婴儿拳头大小的蒲桃果，又看了看盘绕在蒲桃树上的葡萄藤，心里倒是觉得很有意思。 身处军中，而今他却是少见田园之乐。或许，将来离开朝堂，自己弄个果园？ 正想着，一骑忽至。 “将军，达延芒结波已至林外。” “引他前来。” “是。” 阿史那同俄设讥讽道：“达延芒结波自恃勇武，在西域多做以强凌弱之事。他有此劫，实乃命数。” “嗯。”苏烈澹澹的哼了一声。 听见苏烈的澹漠语气，阿史那同俄设干笑一声。这几天共事，他也算了解一些这位唐将。 沉默寡言，但言必有物。 不多时，达延芒结波抵达，两方开始会谈。 “贵方无故犯我疆界，是何故？”达延芒结波看着苏烈，沉声质问。 苏烈反问：“你使人劫掠我朝陛下子民，又是何故？” “我没有！” “我说你有！”苏烈一声落下，全场寂静。 我说你有，那你就有，没有也是有！ 达延芒结波怒道：“你欲开战！” “已经开战。”苏烈冷冷道：“你敢冒犯我国，这就是下场。” 憋屈，真憋屈的没话说。 达延芒结波想掀桌，但是看见阿史那同俄设，顿时没了底气。他知道此番会谈，自己处于下风，但是没想过唐人这么强势栽赃自己。 “那你要如何才能退兵？” “交出凶手。”苏烈澹澹的说。 “我......”达延芒结波真想骂娘，他怎么知道是谁去劫掠唐人的。 “给你三天时间，交出凶手，否则，等死吧。” 说完，苏烈转身便走，潇洒自如，让达延芒结波愤怒无比。 目中无人，太过分了！ 阿史那同俄设一句话没说，但是他以配角的姿态出现，足以说明西突厥态度。 唐哥说啥就是啥，我没意见。 几日后，达延芒结波捏着鼻子送来几个‘凶手’，然后苏烈说不是这几个人，让他继续找。 达延芒结波当时就想打，可是想一想自身处境，忍耐！ 隔几天，又送去几个‘凶手’，还有大量的钱财。苏烈这次松了口，将七屯还给达延芒结波，但是却没有退兵，而是以保护唐商的名义在七屯外驻扎下来。 这让达延芒结波很不爽，但是又不敢掀桌子，因此只能召集兵马严阵以待，防备唐军突然暴起。 与此同时，凉州那边，一名使者，进入伏俟城，面见伏允。 大殿内，当使者说完，他们的人在伏俟城失踪，要求派遣军队搜查的时候，整个殿内的吐谷浑贵族全都怒喷使者不知死活。 便是伏允自己也是怒火中烧。 这算什么，不把自己当一回事，你们说失踪就失踪，你们说搜查就搜查，还派军队在自己王城搜查。 难道吐谷浑是唐朝州县吗？ “使者是否过分了？”伏允硬生生压下愤怒，质问使者。 说实话，他想叫人剁了这个唐使，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一旦这么做了，凉州那边必定以此为借口对自己出兵。 吐谷浑，不能和唐朝打，最起码现在不能。 “过分吗？”使者讪笑道：“好像没有吧，只要让我们搜查一遍，找到人，那事情不就结束了么。” 他说的很轻松，但是在伏允听起来却是异常刺耳，异常让人愤怒。 砰！ 伏允拍桉而起，“请你立即停止胡闹，离开伏俟城，我可以当作没发生此事。否则，我一定派人前往长安，将你们的恶行告诉唐朝皇帝陛下，到时候，看你们如何向皇帝解释！” 使者暗自腹诽；伏允啊伏允，你这是真傻还是装傻呢。 “你真不愿意？” “呵呵。”天柱王站出来，冷笑道：“仅凭你一面之词，便要搜查我国王城，置我国尊严于何地？伏俟城者，乃我国中枢之地，吐谷浑百姓心中圣城，岂能由你们军队进入调查，你这是在挑衅我吐谷浑！” “没错，滚回去！” “混账家伙，欺我吐谷浑无人乎？” “唐使，你太过分了，请你收回不当之言。” “唐军胆敢越境半步，必叫尔等有来无回！” 吐谷浑贵族们在这一刻无比团结，万众一心，怒喷唐朝使者不知死活。 伏允见局势失控，适时开口道：“使者，不如，由我们派人替你们搜查吧。” 《独步成仙》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不能和唐朝瞪眼，该认怂就要认怂。 “不必了，既然你不愿意，那在下告辞。” 说完，那名唐使面不改色，只是朝着伏允微微拱手，旋即转身迈步离去。 动作潇洒自如，仿佛毫不在意。可越是这样的态度，却令伏允越发的不安。 “唐人究竟想干什么？” 天柱王道：“臣以为，唐人是在欺我吐谷浑，如若此番答应他们的要求，下一次，国将不国。可汗，你绝对不能答应他们！” “没错可汗，绝对不能答应唐人。” “我等愿为可汗死战！” 大臣们愤怒无比，面对唐人的羞辱，皆是无法忍受。 伏允满心疑惑，他不觉得唐人这次是专门过来羞辱自己的，唐人没那么闲，更没那么无聊。 他们一定是想做什么。 可他们想干什么？ 开战？ 不会吧，若要开战，何必用这种借口呢。 wap. /106/106347/27631940.html 第三十六章 攻略吐谷浑（五） 遣散众臣之后，伏允留下天柱王。 “你说，唐人此番到底是何意？”伏允非常不理解唐使的做法。 若说他们找茬，似是而非，若说他们不是来找茬的，好像又说不过去，总之是相当的奇怪，让人摸不清具体情况。 天柱王自己也在考虑那个唐使到底什么意思，听见伏允这么询问自己，踌躇片刻，答道：“臣以为，唐人此番，羞辱为主，次要的便是试探。” “试探？” “嗯，试探。”天柱王缓缓道：“按理来说，这么狂妄且无礼的要求，唐人不可能不知道我们会拒绝，可他们还是来了。如此来看的话，在结果早已注定的情况下，他们仍旧要这么做，那就是试探我国虚实。臣担心的是，唐人还有后手准备，或者说，这件事情到此还没有结束。” 闻言，伏允起身负手来回踱步，很是气恼。 “我已经对唐朝皇帝毕恭毕敬，甚至于唐军进驻我国，我都没有如何起兵攻打，他们为什么要咄咄逼人！” 天柱王冷笑道：“可汗，您别忘记，中原王朝素来便是这般霸道不讲道理。他们强盛之时，总有妄举。其意，无外乎扬其国威。这一次，只怕也是这样。臣怀疑，后续唐人还有以强凌弱之举。可汗，我们不可不防啊。” 伏允闻言，重叹一声。 “唐帝，太过分了。我一心求太平，可唐帝却三番两次掀起战争坏我家园。” 无奈，这简直比他当年面对隋炀帝那会儿还要无奈。 天柱王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唐帝若要兴兵，我们亦可据守本土之地，顽抗来犯之敌。唐军虽强，但只要我们上下一心，未必害怕唐军。” 伏允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唐人那边还需要多加注意，不可放松警惕。” “是。” 而在另一边，那使者返回凉州，将伏允拒绝的事情告诉李大亮。 李大亮和岑文本毫不意外伏允会拒绝，毕竟这个要求他们提出来就是要伏允拒绝。 如果伏允不拒绝，他们反而觉得不好办。 “长史，何时动手？”李大亮问道。 岑文本抚须道：“宜早不宜迟，我们的任务，是牵制吐谷浑的兵马主力，早些动手吧。” “好。” 隔日，伏允收到消息，唐军突然调动，进驻扁都口，开始安营扎寨，一副将启大战摸样。 “李大亮究竟想干什么！”王城内，伏允勃然大怒。如果说上一次是为了罗士信。 那这次呢？ 又是为了什么？ 天柱王面无表情，语气却异常笃定道：“唐帝不想再隐瞒他的狼子野心，他想要覆灭我国。” “他妄想！”伏允大怒，“我拥兵数十万，他妄想亡我吐谷浑社稷！” 天柱王道：“可汗，时不我待，必须立刻发兵，阻拦李大亮进军脚步。另外，为了防备慕容顺勾结外贼，还需派人盯住他，必要时刻拿下他！” 闻言，伏允点头，“就按照你说的办，另外，通知达延芒结波，让他回来。” “是！” 在天柱王走后，伏允跌坐下来，有些失神落魄。 其实，他真不想和唐朝开战，更不愿意得罪那个唐帝，他只是想安静的享受荣华富贵，为什么唐帝不给呢！ 他又不是傻子，当然能看出来这一次唐朝是动兵是认真的，甚至于他们的借口都异常苍白。 他们就是要对付自己，根本没打算给自己转圜的余地。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打，若是不打，只能坐以待毙。为了自己的余生幸福，他必须要拼一次。 如果输了，大不了求和。 如果赢了，那么自此之后，再也不用担心唐人的恐吓。 没错，要打！ 很快，吐谷浑兵马在扁都口前方聚集，其目的非常明显，阻拦李大亮继续前进。 但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李大亮安营扎寨之后完全没有继续动手的迹象，反而一直在那不动如山。 这让伏允很是奇怪，可他又不敢随意动手试探。毕竟唐人这时候还没直接宣布开战，如果自己弄巧成拙，那反而最后没有了后退的余地。是故，敌不动，我不动。 唐军和吐谷浑军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双方尬住了。 一直对峙也不行，伏允派遣使者慕容孝隽前往唐军大营，询问李大亮为何突然兴兵破坏和平，毁坏两国友谊。 对此，李大亮反问道：“我动手了吗？” 看着对方面无表情，慕容孝隽摇摇头，旋即又道：“可是阁下的做法，容易让我们可汗误会，为两国之谊，还请阁下立即撤军离开此地。” “你说走就走？”李大亮冷笑道：“此地乃我朝疆界，我们在这里操练，与你们何干？” 慕容孝隽深吸口气，问道：“你们到底要什么？” 他看出来了，这个李大亮就是一个流氓，根本不能用对待常人的方法去对待他，因为没用。 干脆直接一点。 “说吧，你们的要求。”慕容孝隽心里已经做好准备。在他看来这次唐人恐吓吐谷浑，无非是要好处。 “本将说了，我军在此地操练，与你们无关。”说完，李大亮挥挥手，“来人。” “在。” “送他回去。” “是！” 慕容孝隽急了，连忙道：“将军且慢！” “你想说什么？”李大亮问。 慕容孝隽挣脱几名士兵，走到李大亮身边，拱手道：“将军难道真欲兴兵灾么？我国可汗说了，若有得罪上国的地方，我们愿意改正并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若我说，我要求进伏俟城搜查失踪唐人呢？”李大亮嘴巴一咧，笑的无比灿烂。 “你！”慕容孝隽气的半死，但却不敢随意在唐营发怒，只能说道：“这件事情是不行的，不过我们可以给予你们赔偿，李将军你觉得如何？” 开什么玩笑，伏俟城乃是王城，你说进就进啊。 “什么赔偿？” “将军不妨开口，金银财货，皆有。”慕容孝隽觉得自己一辈子吃的屈辱没有今天多。 被人打了左脸，还得把右脸送去给别人打。 打完之后，还得问别人手疼不疼，疼了还得花钱给人找个医者看看，自己还得赔偿汤药费。 明明自己什么错也没有啊！ 这次，慕容孝隽总算是彻底品尝到了唐朝的威风。 “这样也不是不行。”李大亮微微沉吟。 闻言，慕容孝隽眼睛一亮，连忙道：“还请李将军言明。” 李大亮狮子大张口，要求道：“我要十万石粮食。” 慕容孝隽脸上笑容立刻凝固，耳朵仿佛进水一样，轰隆轰隆的听不清李大亮后面说了什么东西。 wap. /106/106347/27631941.html 第三十七章 攻略吐谷浑（六） 虽然他对李大亮张口提出的条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是听见李大亮一张口就要十万石粮食，还是将他震撼的无以复加。开什么玩笑啊，你们来恐吓一次就要十万石粮食，那你们多来几次，吐谷浑岂非没打就直接崩溃！ “李将军，你这个要求，恕我不能答应！”慕容孝隽几乎是咬着牙齿拒绝。 他真想捅死李大亮，但是他没办法，只能口上拒绝，甚至一点狠话不敢放。 这就是弱国使臣在面对强国时候的无奈，更是弱国孤立无援的无奈。慕容孝隽清楚，一旦唐朝对吐谷浑开战，将没有人会对吐谷浑伸出援手。 一个也没有！ 吐谷浑单独面对唐朝，毫无胜算。 “既然不能答应，那你就回去吧，没什么可谈的。”李大亮轻飘飘的说。他根本没想过要罢手，不过是戏弄慕容孝隽罢了。没想到这个二愣子还真上当了，也是蠢的可怜。 “你真要与我吐谷浑为敌？”慕容孝隽带着最后的倔强，盯着李大亮，企图从李大亮的脸上看见什么。然后，他只看见一张面无表情的脸颊。 “你们不配与我朝为敌。”李大亮嘲讽。 自突厥败亡之后，这个天下，已经没有谁是大唐的敌人。吐谷浑不是，西突厥不是，哪怕是高句丽也不配！ “你！”慕容孝隽心知，交涉已是无用，只能开战！ “告辞！” 慕容孝隽转身离去，他要告诉可汗，唐朝灭王吐谷浑之心坚定，不可转圜，吐谷浑上下，唯有拼死一战方能得到一条生路。 看着慕容孝隽离去，李大亮不悲不喜，从他接到皇帝陛下手书那一刻起，吐谷浑的命运已经注定。 随着慕容孝隽带回李大亮的态度，伏允没再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思，立即召集各大名王，开始布置兵马，应对唐朝。 既然讲和已经不行，那就只能打。他还不信了，本土作战，自己守不住。 离开王宫，大召王，海珠王等名王面面相觑。 “唐人怎么会突然开战，你们有没有收到消息？”大召王看着其他人。 其他人纷纷摇头。 “没有收到消息，我这边一切很正常。” “我也是，完全没有听见风声。” “怎么会这样，唐朝为什么突然要对我们下手，难道是天柱王和可汗又惹怒唐帝了？” 众人猜测纷纷，但就是没有一个确切答桉。 大召王忧心仲仲的说道：“力敌唐朝，不智啊，大不智。以吐谷浑的兵马，如何能是唐朝的对手。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劝双方住手啊？” “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海珠王无奈道：“这一次，恐怕不是可汗要打，还是唐朝那边忍不住要动手。” “你们说，慕容顺会不会和唐朝联手了，一旦扁都口那边开战，他会不会起兵攻打伏俟城？”有人忽然说道。 “有可能！” “是啊，他可早就和唐人勾结在一起，不管吐谷浑是生是死，他都不怕。如果唐朝真的打败可汗，慕容顺说不定会在唐帝的扶持下继承吐谷浑。”有人小声的说。 大召王眼睛微微一眯，将这番话放在心头反复掂量。 不多时，众人散去。 大召王回到自己在伏俟城的府邸稍作收拾，立即带着亲卫日夜兼程返回属地。 之后，他立即找来相熟的唐商。 “阁下，你瞒我瞒的好辛苦我。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半点口风都没透露给我，你还将我看成兄弟么。”大召王很不满的看着他对面的唐商。 “我瞒你什么了？”唐商一脸懵逼。 “你还装傻！”大召王气愤道：“李大亮陈兵扁都口，意欲对我国用兵，你居然不告诉我！” “我不知道啊。”唐商道：“这怎么可能呢，长安那边一点消息没有传过来，你弄错了吧。” “不可能！”大召王道：“可汗已经让我们准备聚集兵马，随时进攻李大亮。” 唐商蹙眉一会儿，说道：“如果此事是真的，那么你就危险了。” “我现在想知道的是，唐帝为何要动兵！”大召王不满道：“我们好像没有得罪他吧。” 唐商道：“这事情我也不清楚，毕竟，我可不是宰臣。但是李大亮既然敢陈兵扁都口，那么我朝对你们用兵应该就是十有八九。大召王，我们也是老朋友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一定要做好准备。 你要知道，昔日嚣张不可一世的东突厥都死在我朝皇帝陛下手中，你们能不能挡得住我朝大军呢？” “你在威胁我！”大召王气愤道。 “不，恰恰相反，我在提醒你。”唐商澹澹道：“你与我乃是老朋友了，我是唐人，自然知道我朝兵马有多犀利。不是我自吹，你们非我朝兵马之敌。值此之际，大召王，你要多为自己考虑。” “吐谷浑若亡，我还如何为自己考虑。”大召王抿嘴。 唐商呵呵一笑，“吐谷浑是吐谷浑，你是你，只要你愿意付出代价，我倒是有办法保全你，以及你余生的富贵。” “你是细作！”大召王瞪眼。 唐商摇头，解释道：“你要知道，似我们这类能出国走商的商贾之流，背后若没有一个靠山，如何能顺利经商？” “你的靠山很厉害？”大召王问。 唐商也没说什么，只是道：“信不信，在于你，我不会劝你。作为朋友，我已经尽到责任。既然此地不安稳了，那么我也该走了。三天以后就出发，你还有三天时间考虑，要不要我帮你找找我的靠山。” 说完，唐商起身离去。 看着他离去，大召王神色复杂。其实他能猜出来，这个经常和自己做生意的朋友身份不简单，大概率是细作。但是，作为一名吐谷浑人，他又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 这个人，是他为数不多的保命手段之一。 该怎么办？ 保吐谷浑，还是保自己？ 两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面飞来飞去，一时之间无法做出决断。 而在另一边，海珠王也找到了上次和自己接触的唐商。 “你们为何要对我国动手！”海珠王很生气的说。 唐商眨眨眼，无奈道：“我只是个商贾，你对我发脾气没有任何用处。” “可你的背后，不简单！”海珠王笃定的说。 唐商道：“这话你可说错了。” “说错了？”海珠王不解，“错在哪里？” “其实，能出来在各个国家经商的人，都不简单。否则，你别说经商了，一路上的身份证明就足够你头疼的。” 海珠王无语，咬牙道：“我没在和你开玩笑，现在两国战端将启，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多谢提醒，明日我就走。”唐商爽快的说。 海珠王顿时无语，我说这么多，你就这么回答我？ 太过分了吧。 wap. /106/106347/27631942.html 第三十八章 攻略吐谷浑（七） 看着对面那张熟悉的脸，海珠王很是无语。 “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唐商反问，说道：“两国战端启，又非我一个小小商贾能置喙的，都是我朝陛下的意思，我若是不走，难道留下来等死么。” “那我呢？”海珠王情急之下说道：“我帮你那么多，你一走了之，我怎么办？” 唐商一阵无语，安抚道：“你怕什么，兵马在手，何去何从还不是你一言而定。” “我有选择么！”海珠王悲愤道：“战端一启，谁知道将来是生是死。” 唐军在草原杀人放火，他在吐谷浑多少也知道一二。他不觉得吐谷浑能挡得住唐军。 见状，唐商眼珠一转，“或许，你可以继续作壁上观，将来谁赢了，你就帮谁，不就行了。” “你要我帮敌人？”海珠王不假思索的问。 唐商无语，你到底是不是吐谷浑人，居然这么不看好自己的国家军队，你是怎么当上吐谷浑贵族的。 “那我就没办法了。”唐商摊摊手，无奈道：“你我位置不尽相同，我只不过是个无根漂浮，往来各国番邦经商，这等国战大事，又岂是我能随意为你出谋划策的。不过，你若是想求个万一，我倒是也能帮你。” “怎么帮？”海珠王急忙问。 唐商指了指上面，轻声道：“此时不问路，更待何时呢。” “你要我投敌！”海珠王瞪眼。 唐商抿嘴，喝了口茶，说道：“言尽于此，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吧，我就不多说了，免得将来你恨我。” 他是真无语，你自己不看好自己国家，让你投敌你又不愿意，那你想要如何？ 让我想办法阻止国战？ 呵呵，我若是有这个本事，还当什么商贾。 海珠王神色复杂，思考良久，无法下定决心。见状，那唐商悄然离开。 在各大名王惴惴不安的聚集兵马，上路会合的时候，伏允收到达延芒结波消息。 唐军、西突厥、高昌，三方联军出现在鄯善，他此时无法抽身离开鄯善。 “他们是有备而来！”伏允在王宫里，气的砸烂精美的瓷器，怒不可遏道：“唐帝狼子野心！” 天柱王环视一圈各有心思的名王们，对着伏允道：“可汗，值此之际，我们再无选择，唯有死战，方能得一线生机。否则，他日城破家亡，吾等俱为唐人奴婢。” 闻言，伏允重重点头。他也清楚，到眼下这种境地，再想奢求喂饱唐军，从而使得对方退兵，已经是不可能，只有一战。若胜，吐谷浑十年无忧。若败，则被唐军破家灭国。 慕容孝隽适时说道：“纵观此次李大亮荒唐之举，无一不再昭示着唐帝对我吐谷浑觊觎之心。如我国欲立强国之林，此一战，不可避免。我们不仅要打，还要打赢，打疼唐军，打怕唐帝！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安全，吐谷浑百姓才能安心。可汗，吾愿意率兵，为可汗前驱！” 伏允欣慰的点头，“甚好，甚好。” 大召王问道：“可汗，若太子不归，我们兵力面对唐军是否会捉襟见肘呢？” 伏允叹道：“唐帝在西域，召集西突厥和高昌，出兵鄯善，达延芒结波担心他一旦回来，鄯善恐怕有失。” “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能执着于一城一地的得失！”另一位忠心伏允的名王，大慈王说道：“鄯善丢便丢了，只要此番能打退唐军，我们迟早还能夺回鄯善。可若是我们挡不住唐军，别说鄯善，整个吐谷浑都无法幸免，他怎能如此不知轻重！” 这位大慈王有些年纪，乃是一位老资格名王，说话相当的冲。 天柱王替达延芒结波解释道：“大慈王阁下，太子之所以担心鄯善丢失，正是因为此番有西突厥参与其中，一旦鄯善失守，西突厥占领，届时便是唐军退兵，我们想夺回鄯善也十分困难。” 闻言，大慈王恨恨道：“西突厥这帮蛮子，愚蠢至极。唐帝何其凶恶，他们竟不分主次，相帮于唐军。他日西突厥必为唐帝所灭，化作一捧尘土，步北方突厥的后尘！” “大慈王说的是。”伏允点头赞同。 其实，他也很不爽西突厥的愚蠢。你们不帮吐谷浑就算了，居然去帮唐朝，这不是找死么。 大召王心里默默盘算片刻，当即道：“可汗，此时我们已无退路可言，唯有死战。臣以为，此番唐军来袭，当分三路兵马，分别死守鄯善，扁都口，以及大宁王之地！” “大宁王！”大慈王骂道：“这个吃里爬外的狗杂种，收容唐军于城中，罪不可恕！” “不错，大宁王罪不可恕。”大召王适时道：“从目前已知消息来看，唐军的两路兵马已经暴露踪迹，剩下的肯定是大宁王叛军。臣愿意率众前去剿灭大宁王！” 声音落下，海珠王诧异的看了一眼大召王，跟着赶忙请命。 “可汗，臣以为，大召王所部，面对大宁王以及罗士信，终归有些实力不济，臣愿意随行，力求早日破贼。” 伏允相当感动，高兴，连连点头。 大慈王也说道：“你们能有这份心，很好。” 唯有天柱王，阴阳怪气道：“你们这一次，不会不战而退吧。” 大召王怒道：“你若不信我们，不如你自己带兵去灭大宁王，如何？” “没错，天柱王你可敢去！”海珠王也跟着大吼。 天柱王愣了愣，哼道：“我只是说说罢了。” “此等蠢话，你还是少说为妙！” “你！”天柱王上前两步，意欲动手。 “够了。”大慈王喝止道：“大敌当前，你们不思合作抗敌，居然在这里内讧，简直就是愚蠢！” 伏允道：“这样罢，鄯善那边，交给达延芒结波应对。大召王和海珠王去拿下那个逆子。至于扁都口的李大亮，大慈王。” “臣在。” “由你和慕容孝隽率领兵马前去应对。” “臣遵命。”大慈王道：“可汗放心，臣不会让唐军进入我吐谷浑疆界半步。” “有劳大慈王。” 会议散去，大召王和海珠王心有灵犀一般，渐渐走到一起。 “没想到，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大召王低声说。 海珠王眼眸中闪过一抹异色，“城中有美酒，可愿今夜过府，你我一叙？” “恭敬不如从命。” “我等你。” 天柱王看着走在一起的大召王和海珠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一时之间他又看不清楚。 “你们最好言行如一。” 他心底是不相信大召王和海珠王的，但是眼下唐军压境，只能暂时将这份不信任藏在心底。 wap. /106/106347/27631943.html 第三十九章 攻略吐谷浑（八） 海珠王府。 大召王和海珠王俩人正在边喝边谈。 “你也觉得，我们没有胜算是吧。”海珠王说。 大召王嗤之以鼻，说道：“唐军之威，你是知道的，我也是知道的，甚至于所有人都知道。和唐军交手，我们不是一定会输，但是绝对难胜。此番号称动兵百万，但真正精锐青壮将士，不过三四万，如何能是唐军对手。” “可惜，大慈王看不出透。”海珠王摇头。 “梁屈葱老了，早就该死了。”大召王冷酷的说。 海珠王低声问道：“你老实告诉我，去找慕容顺，是不是准备和唐人接触？” 大召王摇头道：“不，我没打算现在就去和慕容顺讲和，我只是想看看局势发展。” “你的意思是，如果局势不对......” “嗯。”大召王道：“慕容顺是唐帝养在吐谷浑的野犬，如果大慈王挡不住李大亮，那我们就归顺慕容顺。到时候慕容顺得到唐帝扶持登上可汗大位，我们还是我们。” “好计！”海珠王抚掌，“真是好计策，不论谁赢，我们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来，干！” “干！” 砰的一声清响，俩人满饮一杯美酒。 海珠王惆怅道：“当年，我们扶持伏允登上可汗大位，指望他能带领我们走上强盛，可是没想到，他比我们还要害怕唐人。呵呵。” “不说他，我们喝酒！” “对，喝酒！” 隔日，吐谷浑大军分别前往两个方向。其一是扁都口，其二则是大宁王属地。 阅读网 曼头城。 “你们要动手了？”慕容顺找到罗士信，急忙询问。 “你知道了？”罗士信问。 “如何能不知道。”慕容顺道：“我收到消息，大慈王已经率军前往扁都口，大召王和海珠王率军前来攻我。” 罗士信道：“你不高兴么。” “我高兴什么？”慕容顺愕然。 罗士信道：“此番陛下动兵，他日灭伏允，你就是新的吐谷浑可汗。” 闻言，慕容顺惊醒。 对啊，有唐朝大军在，拿下吐谷浑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到时候自己再也不用担心伏允会对自己下手了。 “我该怎么做？”他有些兴奋的问。 罗士信道：“想办法稳住大召王和海珠王，他们会是绝佳的突破口，能不能一举拿下伏俟城，全看我们的。” “我明白了！” 六月中旬，吐谷浑紧张局势传回长安，皇帝李智云在两仪殿正式颁布讨伐吐谷浑圣旨。 其意，大抵便是吐谷浑擅杀皇帝子民，不尊上国，狂妄无礼。 圣旨前脚下达，后脚兵部尚书卫国公李靖已经率领五万大军离开关中。 其速度之快，让一众大臣目不暇接。 这要不是提前准备好的，谁信呐！ 不过没人阻止皇帝，因为谁也不敢在军事上胡乱插嘴。这件事情和纳秦王妃完全是两回事，谁若是在这件事情上哔哔赖赖，小心性命不保。 送走李靖，李智云在城墙上站了好一会儿，直到高良忠提醒他回宫休息，他才回过神。 “李靖，朕这次可是给你一件好东西，你可别让朕失望。” 李靖率领兵马抵达兰州之时，忽然兵分两路。其中一路，由徐世绩和李道玄率领，寻湟水而行，进入鄯州，直取牛心堆。 而另一路，则由他亲自率领，进入廓州，沿着河水一路向西。 此处多为山岭，道路难行，行军速度非常之慢。好在此番李靖只率领一万兵马，行军速度勉强尚可。 大军自兰州而行，经凤林关，一路攀山，抵达米川。 米川县令长孙无忌得知李靖率领兵马秘密前来，立即明白皇帝这是准备对吐谷浑动手，他当即亲自为李靖引路。 过化成、达化两城，进入承凤岭。 此地，已是吐谷浑疆界。 李靖下令，原地安营扎寨。 长孙无忌介绍道：“此地山路难行，多有胡羌出没，李将军还需小心。” 自从贞观四年被皇帝从长安贬谪之后，长孙无忌在米川待了有两年时间。这段时间，他变得越发沉稳，少有以往眼高手低的作态。 “嗯。”李靖颔首。 长孙无忌忍不住道：“李将军，如欲从此地，直袭吐谷浑，可得穿越山道，这段路可不远，后勤如何能跟得上？” 李靖笑了笑没回答他。 他们携带的干粮，只够使用两个月左右，这一点李靖是知道的。不过他既然敢走这条路，那么自然是有信心的。 这条不是路的路，早已被皇帝陛下派往吐谷浑的细作探查清楚明了。只要能穿过承凤岭，赤水源，抵达居茹川，那么他就能和身在曼头的罗士信会合。 到时候，后勤自然不用从国内获取。同时，这也是他只率领万余兵马走这条路的原因。 这些东西，他自然不会告诉长孙无忌。 “辅机，你为我引路辛苦，早些回米川吧。” 闻言，长孙无忌知道李靖这是在赶人了，他也没说什么，拱手告辞。 离开大营，长孙无忌看见十几名士兵小心翼翼的推着一辆奇怪的马车。 他不由得奇怪，便上前询问，但却被那士兵直接驱赶。 “什么人啊！”长孙无忌一挥衣袖，什么军中重械，不可观之，简直放屁。 什么军械不能看。 长孙无忌带着郁闷，离开承凤岭，返回米川。 在长孙无忌走后，程名振走进大帐。 “大总管，那几样东西都完好无损。” 闻言，李靖重重点头，“很好，我们都可以出事，但是那几样东西不能。” 程名振好奇的问道：“大总管，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值得您这般看重？” 李靖道：“你以后会知道的。” 休整一日，李靖再度上路，他和另外两位副将，程名振以及王玄策，带着兵马，进入承凤岭。而知晓这段山路的密探，则为向导，指引李靖等人前进。 另一边，徐世绩、李道玄，以及六位副将，四万大军，已经抵达鄯州治所鄯城。 徐世绩以鄯州道行军总管名义，控制整座城池，命令四万大军就地休整。同时找来鄯城令，命其组织民夫，准备沿途押运粮草。 大堂内，两位主将，六位副将俱在。 徐世绩看着舆图，说道：“你们看见了么，沿着湟水，我们便能直取牛心堆。以往羌人犯境，走的便是这条路。我们若能出其不意拿下牛心堆，那么就能关门打狗，同李大亮，将吐谷浑兵马尽数歼灭。” “甚好。”李道玄点头道：“徐将军，你是总管，你来安排。” “是。”徐世绩客气拱手。 对李道玄，他还是很尊敬的。主要是因为，这位宗室深得皇帝重用。 此次攻打吐谷浑，他一定会全力以赴，拿下伏允。 wap. /106/106347/27631944.html 第四十章 攻略吐谷浑（九） 得到朝廷讨伐吐谷浑圣旨之时，李大亮在贞观六年七月正式对吐谷浑宣战。而此时，吐谷浑这边，大慈王和慕容孝隽也已经率领八万大军抵达扁都口西南蒙谷。 以两万大军对八万，看似差距极大，但是却并非没有一搏之力的能力。现在的吐谷浑，其实外强中干。他们曾被前隋打的灭国，后来复国之后，实力远不如从前，再加上其内部各大名王各自为战，根本不能称之为一个统一的军队。 类似草原建制，大慈王和慕容孝隽是这支大军名义上的统率，但是他们麾下，真正主掌兵马的却是各个名王。 能否做到指军如指臂，全看大慈王梁屈葱个人能力。如果他操作不当，甚至会发生炸营的笑话。 李大亮这边呢，虽然只有两万兵马，但是他一点也不慌，因为他已经知道徐世绩和李道玄即将率领兵马来援，他要做的很简单，那就是拖住他们。 将他们拖在扁都口即可。 战场之上，双方大军林列，旌旗猎猎作响，战马打着响鼻显得有些躁动，似乎是知道即将爆发大战。 “谁去叫阵，为本将试探一二？”李大亮笑着问。 “末将愿去！”薛万淑当仁不让的纵马出列。 “好，有劳薛将军。” 薛万淑拱手一礼，手拿马槊，纵马前冲，来到双方中心。 “吾乃扬武将军薛万淑，贼酋可敢一战！”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其实唐时，少有阵前斗将之事。因为这种事情有利有弊，赢了自然士气大涨，输了则会有性命之忧。一般都是直接开打，斗将这种情况，类似于蔑视敌军。 阅读网 毕竟，谁也没打敌人招呼，你们可以来一个，或者是来一群。 现在薛万淑冲出去叫阵，意思非常明显；你们上吧，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群我灭一群。 面对如此狂妄的唐将，大慈王怒不可遏，当即喝问：“谁去斩杀此獠？” “我来！”一名年轻小将应声。而后纵马冲出，直奔薛万淑。 薛万淑看着那人，冷笑着问：“我不杀无名之辈，报上名来。” “吐谷浑镇东将军梁昕宜！”那小将大喝，“恶贼，受死！” 见那小将拍马冲杀而来，薛万淑冷漠道：“好大的口气，镇东将军，今日我便砍下你的头颅！” 薛万淑双腿一夹马腹，战马会意，冲击而上。 薛氏五虎，皆乃马上战将。五人之中，武艺最高者，莫过于老二薛万淑、老三薛万均、老四薛万彻。 其中，薛万均和薛万彻最能打。 薛万淑虽然比不过两个弟弟，但是自己一身武力也不是开玩笑的。 十二个回合之后，薛万淑马槊横斩，将那吐谷浑小将开颅。 红的白的隔空绽放，霎是震动人心。 薛万淑大笑，一人一马，踩着那小将尸体，遥指大慈王。 “梁屈葱，还不来受死！” 听见薛万淑声音，大慈王气的扬其马鞭，重重抽下。 “杀！” “杀！” 吐谷浑大军动了，迅速扑向唐军。 而唐军这边则迅雷疾风，马军步军井然有序，阵列分明，迎击而上。 敌众我寡，聚强击于一，破而杀之！ 唐骑化作尖刀，在李大亮和薛万淑率领下，击侧翼，环形鹤翼连击三冲。 强大的唐骑，仅半个时辰，便在吐谷浑阵中杀的数次来回，导致吐谷浑大军侧翼阵形大乱，从而被撕开一道缺口。 “中军支援左翼，支援左翼！”大慈王大吼。 冬冬冬冬！ 擂鼓声鸣，其中军迅速支援左翼。 李大亮在阵中看清情况，取出怀中号角，呜呜吹响。 讯号；撤军！ 唐骑三三陈列，呈品字形，宛如莲花，前后护卫，有序撤退。 在战场上，战斗力可以稍次，但是一定不能乱，必须时刻听清楚上头命令。因为一旦乱了，就会容易裹挟同袍，进而导致整体阵型混乱，发生内部哄乱，互相踩踏，互相扯后腿的情况。届时，恐慌情绪会导致军心不稳，从而出现大规模溃逃。 唐骑的纪律性，千锤百炼，身处乱军之中，无论是谁，听见撤退号角，立即开始结伴撤退。 大慈王自以为这是追杀唐军的好机会，连忙命令军队去围杀唐骑所部。但是很可惜，撤退的唐军可不是狼狈逃窜的士兵，他们战斗力旺盛，好胜心强烈。 骑马射箭，乃是成为唐骑的基本要素。眼见敌军围来，唐骑一边伏马狂奔，一边取弓抽箭。 休休休！ 箭失腾空而起，宛若蜂群，直落敌军。 惨叫声接连响起。 然而，这还没完。每名唐骑在训练的时候，每天都要射出五百支箭，方为合格。 战场之上，唐骑箭袋之中，存箭三十支。 十个呼吸之内，唐骑已经骑射三轮，上千支箭失轮番而来，其速度之快，令吐谷浑兵马来不及竖起盾牌便被射杀。 有工坊无限量供应箭失，唐骑射术，足以追平曾经的东突厥骑兵射术。 “敌军箭失锋利，我们阻拦不住！”一位名王自战场脱身，向大慈王禀报。 慕容孝隽咬紧牙关看着阵中翻江倒海，往来自如的唐骑，整个人如坠冰窖。 这就是唐军么！ 他眼睁睁看着麾下大量兵马合围唐骑，却被唐骑轻而易举撕裂口子，来回冲杀。 唐骑那可怕的纪律性，可怕的射术，他只能无奈的看着唐骑肆意收割吐谷浑士兵性命，整个人都处在发愣之中。 战场上的那一股唐骑根本不是一股，而是一个人！ 他们行动往来，互帮互助，进退之道，有理有节，不追陷阵，不畏生死，此兵锋，如何能挡？ 他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打败这股唐骑。 第一战，便让他生出无能为力的无奈感。 大慈王咬牙，“传令，弓箭手准备！” “不可！”慕容孝隽阻拦道：“大慈王，敌在我军腹心，倘若以弓箭对敌，我军亦有危险。” 闻言，大慈王瞪他一眼，“我知道。” 你知道还这么做！ 慕容孝隽很生气，但却没反驳。掌军的是大慈王，不是自己，他自己也不能如何质疑对方。 大慈王又令前军放弃对方步军，继续合围唐骑。 这一次，唐骑射完所有箭失，在李大亮的带领下，撕裂敌军阵型远遁，没有继续冲杀。 李大亮又不傻，敌军倍于己军，强行拼杀，自己这边只会损失惨重，他的目的可不是全歼这股吐谷浑兵马，而是牵制他们！ 经此一战，想必他也让大慈王看明白了，若是吐谷浑兵马要孤注一掷拼杀，也绝难从自己手上讨到好处。 一战数个时辰，直到日落，双方才罢战归营。 “痛快！”薛万淑一抹脸上血迹，洗了把脸，大呼痛快。 “更痛快的在后面。”李大亮哈哈大笑的回应。 今天只是个开始，等徐世绩等人率军抵达，方是决战之时。 wap. /106/106347/27631945.html 第四十一章 攻略吐谷浑（十） 首次交锋，唐军略胜一筹，但迫于兵力不足，并未趁胜追击吐谷浑兵马，反而开始筑寨扎营，一副死守扁都口摸样。 大慈王心恨首战吃瘪，其后的一个月内，数次组织兵马强攻唐军大营，但是都无寸展，只能与唐军遥向对峙。 而至八月，徐世绩和李道玄率领的四万精锐唐军，终于寻湟水进入牛心堆。这一路上，其实并不好行军。一来湟水两岸，皆为崇山峻岭，唯有巡河而上一条小道，时刻都要防备前方可能出现的伏兵。 另外，便是粮道！ 徐世绩命人一路上临时修建四处补给仓，沿途布置好营寨，方才敢全力行军，终于在一个月后，抵达牛心堆。 “薛万均、薛万彻何在！” “末将在！”薛氏兄弟提马上前，拱手等候命令。 徐世绩道：“你二人领兵五千，进驻驼岭，前锋直抵吐谷浑兵马四十里。” “遵命！” 徐世绩又提醒道：“李总管于扁都口鏖战，上下将士皆无性命之危，你们不必着急。” 薛万均道：“将军且放心，我们虽然心忧二哥安危，但绝不会有违军令。” “如此甚好。”徐世绩颔首。 薛氏兄弟下去点齐兵马。 徐世绩又跟着吩咐牛进达、高雅贤、张士贵、张宝相四人，各自率领兵马，或守要隘，或运粮草辎重。 薛氏兄弟自追随李智云之后，颇有立下功勋，昔年对东突厥的战争，他们或多或少都有参与，后来灭契丹、奚族等战事，也有一些接触，但是多为打酱油角色，因此功勋不多，几兄弟之中，爵位最高的也不过是大哥薛万述，封郡公，其后几人都是县公。 这一次征讨吐谷浑，薛万均和薛万彻都是抱着必胜的信念而来。 “一定要赢！”薛万彻纵马，对着薛万均道：“三哥，这次咱们一定要立下大功！” “那是当然的！”薛万均豪气万丈。 大唐将星如云，他一身武艺，自忖不落人后，怎能坐看他人功成名就。 其后三日内，徐世绩摸清吐谷浑兵马粮道，率军一举截杀，彻底堵死蒙谷大慈王所部退路，形成关门打狗之势。 吐谷浑军大营。 “驼岭有唐军，好多唐军......我们粮食被抢，路也被他们堵死了。”吐谷浑斥候对着大慈王哭诉。 “你说什么！”大慈王一把攥着斥候脖子，“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乱我军心，该杀！” 锵！ 抽刀，反手捅死那斥候。 将尸体丢在地上，大慈王冷冷的看着其他名王。 “此贼乱我军心，已经伏诛，尔等回去整军备战，不得有误！” 名王们面面相觑，拱手告辞。 在所有人走后，大慈王脸色猛的一变，摔倒在地上。 “完了，完了！” 他太大意了，怎么就没想到唐军不止一路兵马呢！ 鄯善那边已有一路，扁都口一路，怎么会少了第三路呢！ 原本他以为扁都口的是主力，可没想到扁都口的唐军居然也是诱饵。 完蛋了。 后路被堵死，一旦蒙谷兵马有失，吐谷浑再无险隘能阻挡唐军前进，他们必然长驱直入，包围伏俟城。 必须夺回牛心堆！ 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必须夺回牛心堆，在那里拦住唐军。他现在也不想去纠结唐军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自己后方的，他只想阻拦这股唐军兵马。 隔日，大慈王点齐三万兵马，回援牛心堆。 然而徐世绩早有准备，大军守株待兔，等大慈王一到，立即展开进攻。 这一次，大慈王面对的是唐军精锐中的精锐，对方的板甲铁骑所向无敌，杀人如砍瓜切菜，双方遭遇战，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杀。三万吐谷浑兵马被斩杀两万余，留下大慈王率领千余骑突围而逃。 又五日后，徐世绩联络李大亮，对蒙谷吐谷浑兵马发动总攻，双方鏖战半月，在八月中旬，击毙十三位名王，杀敌万余，生擒大慈王梁屈葱，只有慕容孝隽率领兵马突围逃走。 “二哥！” “三弟，四弟！” 薛氏三兄弟战场相会，感慨颇多，最后化作仰天大笑。 与此同时，徐世绩和李大亮也寒暄完毕，同时看向被俘虏的大慈王梁屈葱。 “此人在吐谷浑倒也有些地位，留着他，献俘给陛下，想必陛下会乐意用他祭祀我大唐历代先帝。”岑文本笑着说。 “那便留着吧。”徐世绩淡淡的说。 于他而言，伏允才是最好的战功，这个梁屈葱，不过是个添头而已，不值得重视。 李大亮可惜道：“走脱一个慕容孝隽，接下来一路上只怕不好行动。” “不用担心，我们只需按部就班前往伏俟城便可，剩下的，交给卫公吧。” “哦？”李大亮问道：“卫公眼下在何处？” 徐世绩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不过，卫公出现后，一定会吓伏允一跳的。” “是么，那我可拭目以待了。” “你们这是不义之战！”大慈王忽然大吼，“我国可汗，从未对唐帝不敬，然而唐帝却兴兵戈，你们无耻！” “放肆！”张士贵上前甩他一巴掌，啪的一声，声音相当清脆。 徐世绩冷冷道：“逆贼，安敢在吾面前妄议皇帝陛下，你好大的胆子！” 大慈王看着拔刀的护卫们，整个人都不好了。 李大亮冷酷道：“留着此贼，将来让他亲眼看着伏俟城陷落！” 众将士并未在蒙谷多留，整顿一番兵马过后，便赶往伏俟城。 而在另一边，行军近两月的李靖，终于是穿过承凤岭，越过赤水源，抵达居茹川。 这一路上尽管有人引路，但道路崎岖，还是非常难走。 李靖抵达居茹川后，立即派斥候联系上身在曼头的罗士信，不日罗士信亲自率军迎接李靖。 “卫公！” “曲公！” 俩人拱手行礼，旋即又哈哈大笑。 罗士信骑马上前，与李靖并列而行，感慨道：“日前，我听底下人说你要穿越崇山峻岭而来，着实心忧不已。现在，倒是我想多了，卫公风采依旧！” 李靖摆摆手，说道：“一切都在陛下算计之中，不足为荣。这一路上也不算平静，好在粮草支撑我们走到这里了。” “卫公放心，曼头粮草充盈，绝对够用。” “那就好！” 罗士信感慨道：“往昔，吾与卫公也是这般直入突厥大后方的，而今又是如此。” 他说的是武德九年灭突厥那会儿的事情。当时，李靖和罗士信率军绕袭突厥大后方，一举歼灭颉利。 而现在的情形，莫名有些类似。 李靖也是微微感慨，一转眼，都过去六七年了。 时间可真快啊。 “不说这些了，你给我介绍一下曼头城情况。”李靖严肃道。 “是。”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46.html 第四十二章 伏俟城陷落（上） 曼头城。 作为吐谷浑大宁王慕容顺的主城，这里住着隶属于他的子民，数量约莫三万人左右。如同中原王朝的格局一样，达官显贵居住在曼头城中，平民百姓聚集在城外的部落，构成二元社会结构。 不同的是，在这里有严苛的奴隶制度，每一名贵族旗下的奴隶生死可由贵族自己决定，大宁王无权插手。这种制度，属于残留的奴隶制度，出现在一个半吊子封建王国也不奇怪。 自罗士信率领兵马进驻曼头城后，慕容顺的权力得到极大的扩增，目前已经完全掌控曼头城。麾下的贵族奴隶主们，全都效命慕容顺。 当然，他们更尊重且畏惧的，则是罗士信。 而慕容顺的心腹，孙波小王的孙波属地，目前也纳入曼头城的势力范围。 整个吐谷浑东部大片面积，都掌控在慕容顺手中。正因如此，达延芒结波当初才会想尽办法要消灭慕容顺。 只可惜，他失败了。 经过罗士信介绍，李靖大抵明白目前慕容顺的情况，手中兵马在两万上下，粮草可用一年半，曼头城内也被控制的相当严密。这份消息，让李靖很高兴。 有一个能让人放心的城池，这样才能更从容的主动出击。 两个时辰后，李靖和罗士信返回曼头城，受到慕容顺热烈欢迎接待。 双方用过膳食，便聚在府内会议堂。 与会人员仅四人，李靖、罗士信、慕容顺、以及孙波小王。此番李靖悄无声息摸进吐谷浑，估计伏允还不知道，未免消息泄露，必要的保密措施不能少。 “大宁王阁下不用担心我朝皇帝陛下的决心，不妨告诉你一个消息，在我抵达曼头的此刻，徐世绩将军也早已经率领四万大军自我朝鄯州出发，一路沿湟水向西挺进。若我猜测的没错，此刻他们已至牛心堆。 而扁都口有我朝李大亮将军的两万兵马，若大慈王与慕容孝隽的兵马驻扎在蒙谷，那么此刻他们已经首尾难顾，离败不远。” 李靖给慕容顺介绍着情况。 “这是真的？”慕容顺一脸的惊喜之色。自大召王和海珠王率兵堵他以来，对于外面的消息，他已经失去很久。如果李靖说的是真的话，那么他们岂不是要赢了。 “自然是真的。”李靖肯定道。 孙波小王道：“如此甚好，若能击败大慈王和慕容孝隽，那么我们胜利有望。” 闻言，李靖又抛出一个消息。 “在西域，我朝苏烈将军已经率领兵马抵达鄯善，达延芒结波已经被困，他不可能及时回来救援伏俟城。” 慕容顺震惊了，他刚刚心里还在想要不要告诉他们达延芒结波的事情，没想到他们已经考虑到了，而且还拖住了？ 如果达延芒结波在西域不能回来，大慈王又被唐军所打败，那么伏俟城唾手可得！ “哎呀，贵方真是考虑周到，令我等汗颜。”慕容顺笑着恭维。 李靖抚须道：“我们也不能让他们专美于前。” “李将军的意思是？” 李靖淡淡道：“我听说大召王和海珠王兵马在大非川早已驻扎却并未有所行动，对吗？” “的确如此。”慕容顺道：“早在两个月前，他们就率兵驻扎在大非川，但却始终没有进攻，在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很好解释。”李靖道：“若我猜测的没错，他们是在观望。” “观望？” “嗯。”李靖信心十足道：“谁赢他们帮谁。” 有唐商存在，他们的消息非常灵通，大召王和海珠王什么情况更是了如指掌。虽然他们不能直接劝此二人归顺，可他们摇摆不定的心思却是可以拿捏。 “李将军的意思是？”慕容顺有些把握不住李靖跳脱的思维。 李靖指着舆图道：“吾等兵马欲攻伏俟城，大非川两大名王部始终在侧翼，为极大的不安稳因素。如欲无后顾之忧进军，则必要拿下此二人。” “可是李将军，他们兵马虽少，但也不是短时间内能解决的。何况大非川土地广袤，我们未必能直接找到他们驻兵地点。”慕容顺迟疑的说。 “没错。”李靖道：“所以，我们需要收服他们。” “收服？”孙波小王瞪大眼睛，“这可能吗？” 慕容顺思忖着刚刚李靖的话，猜测道：“李将军的意思是，如果贵方能在蒙谷击败大慈王，那么我们就可以顺势劝降大召王和海珠王二人，对吗？” “完全正确。”李靖赞许道：“你说的没错。” 大非川在曼头西南方，并非阻隔在曼头城和伏俟城的道路上，但若是不解决这俩人，一旦他们进军伏俟，这俩人在后面偷袭，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慕容顺听完话后，陷入沉思。 他个人觉得李靖讲得很对，不论是苏烈在西域鄯善牵制达延芒结波，还是蒙谷那边两路唐军夹击，都有很大的胜利希望。甚至于，李靖对大召王和海珠王的分析，他也觉得很有道理，毕竟这俩人当初还和自己私下买卖粮食。 可问题是，这一切的基础都是建立在唐军于蒙谷击败吐谷浑大军之上。 否则，劝降大召王和海珠王都是空话。 便在此时，一名亲卫急忙赶来，经过通传，拜见慕容顺。 “唐军在蒙谷击败大慈王，八万大军十不存一，大慈王被俘，数十位名王战死，唯有慕容孝隽逃回伏俟城。” “啊？”孙波小王惊的说不出话。 慕容顺压下心中震撼，挥手遣退那亲卫，而后对着李靖说道：“李将军吩咐吧。” 蒙谷吐谷浑兵马既败，失去险隘，唐军可长驱直入伏俟城，这时候已经不需多想便能做出决定。 李靖心里暗暗给徐世绩点个赞，当即道：“你立即派人联系大召王和海珠王，劝降他们。” “是！” 慕容顺和孙波小王离去。 一直没说话的罗士信开口道：“卫公，我不太明白，既然徐将军已经击败吐谷浑主力，我们何须在此浪费时间劝降大召王和海珠王二人呢。为何，不轻装简从，直袭伏俟？” 李靖轻声道：“眼下，朝廷三路大军，两处为明，一处为暗。苏烈将军为诱饵，达延芒结波一旦得知吐谷浑主力被打败，必然放弃鄯善回援，届时苏烈将军只能坐视达延芒结波回军。 其二，徐世绩和李大亮会合，我们主力已现，伏允为求活命，必然会派出全部军队阻拦他们向伏俟城推进，接下来的路，他们并不好走。 最后，我们在暗处，是为三路大军中的奇招，同时也是杀招。我们一旦现身，必须要打下伏俟城。否则，异土作战，时日越久于我们而言越发不利。 你要知道，吐谷浑人对我们可不太友好，在这里待的越久，后勤辎重难以运抵，粮道更是漫长，再加上气候水土，有太多的不利。 最为关键的是，皇帝陛下要的不是征服吐谷浑，而是彻底灭亡吐谷浑。如此一来，我们便要竭尽全力，消灭他们有生力量，捣毁他们社稷宗庙，彻底覆亡他们的文明。” 闻言，罗士信若有所思，言道：“所以，我们要拉拢大召王和海珠王，一举攻下伏俟城。” “没错。”李靖点点头。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47.html 第四十三章 伏俟城陷落（中） 此番大唐的三路兵马，苏烈那一路为虚，李大亮和徐世绩那一路虽然是实，但是当他们打败吐谷浑第一波兵力，向着伏俟城挺进的时候，他们就会变成诱饵。 道理很简单，伏允没道理放着这样的威胁不管去怀疑唐军还有没有其他的兵马。 此时，真正的杀招才会出现。 那便是李靖这一路。 而要体现杀招的威力，则必要做到出其不意，直接兵临城下。故而大召王和海珠王两大名王，最好能够收服。如此一来，他们便能顺利摸到伏俟城下，发动进攻。 至于有没有信心劝降大召王和海珠王，李靖有七成把握。主要是那些唐商的消息，以及他对大召王和海珠王二人的心理判断。 罗士信沉吟道：“若要彻底灭亡吐谷浑，那慕容顺日后要如何处置？” “这不是我们该考虑的。”李靖教诲道：“为将者，破城灭国斩杀敌酋，方是我们应该思考之事。你所考虑的，是宰臣们的事情。” “是。”罗士信受教，跟着叹道：“非我多言，只是吐谷浑有些历史，若要复以草原旧事，弹压此地，只怕事与愿违。” “这样么。”李靖微微颔首，说道：“若你真的担心，不妨将你的想法写成奏疏，上呈皇帝陛下。” “是。” 大非川，赤水城。 大召王与海珠王率兵驻扎在此。 李靖考虑的要比敌人自己考虑的更加深远，他觉得大召王和海珠王会将自己的兵马隐藏起来，时时刻刻威胁曼头城，让慕容顺投鼠忌器不敢擅动。 但实际上，大召王和海珠王根本没这么想过。 谁赢他们帮谁。 在慕容顺收到大慈王和慕容孝隽二人惨败的消息后，大召王和海珠王也得到了消息。 而且，伏允还要求他们立即率军前往牛心堆方向阻拦唐军。 对此事，他们反应很一致，不管不问！ “梁屈葱真的老了。” 堂内，大召王唏嘘道：“八万大军战败，十不存一，便是我们能够赶到战场，那也于事无补。” “是啊。”海珠王澹定道：“辛亏我们有先见之明，没有去趟浑水。否则，只怕我们也要战死。” 如果说从前他们对唐军的战斗力只停留在传闻之中，那么现在则变成了实际感受。 唐朝，不能招惹。 “我们什么时候去接触慕容顺？”大召王问。 海珠王道：“要快，否则等伏俟城被唐军攻破，我们再和慕容顺达成和解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正在俩人商量之时，亲卫来报，孙波小王拜访。 俩人对视一眼，连忙下令请他进来。 双方见面，略微寒暄便步入正题。 “我也不瞒你们，大宁王让我作为使者来见你们，是为了劝你们迷途知返，只要支持大宁王继承可汗大位，你们仍旧统辖你们自己的属地奴隶，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孙波小王说道。 “唐帝支持大宁王？”海珠王问。 孙波小王一笑，“这是自然。” 得到这个消息，俩人一阵心安。 孙波小王接着道：“想必你们也收到消息，大慈王已经在蒙谷战败，而今伏俟城已经危如累卵，大宁王欲重振吐谷浑国威，就看你们愿不愿意追随了。” “我们是吐谷浑人，自然愿意，只是有一点，你如何保证唐帝会支持大宁王继位？”海珠王问。 孙波小王反问道：“不支持大宁王，难道唐帝要自己统治我们吐谷浑吗？” “草原不就是如此么。”大召王道。 “哼，你要知道，我们吐谷浑和草原是不一样的，此前从未有中原皇帝统治此地旧事，前隋做不到，现在的唐朝也是一样。”孙波小王道。 这么一想倒也对。 大召王和海珠王对视一眼，起身抱拳。 “吾等愿助大宁王拨乱反正！” “很好！” 李靖在得到大召王和海珠王投降的消息之后，立即命他二人交出兵马。虽然多有不愿，但是在得知曼头城忽然出现一万唐军，大召王和海珠王还是乖乖交出兵马。 整合所有兵马之后，李靖带着众人，直接扑向伏俟城。 路上，大召王和海珠王被严密监视起来。 慕容顺则跟在李靖身边，时不时献殷勤。虽然此前罗士信告诉过他，只要等拿下伏俟城，唐朝皇帝就会扶持他继位吐谷浑可汗。可他还是想从李靖嘴里得到确切答桉。 可惜的是，李靖嘴严，一句话也没给慕容顺透露。此时此刻作主的人已经不是慕容顺，而是李靖，故而慕容顺也只敢旁敲侧击。见李靖不说，他也没什么办法。 “罗将军，皇帝陛下真的会支持我吗？”慕容顺来到罗士信身边悄悄的问道。 罗士信道：“我来吐谷浑已经有些时日，朝中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不过你放心，陛下一定记得你做出的贡献，绝不会亏待你。” 慕容顺咬牙道：“若我能成为吐谷浑可汗，一定不会亏待罗将军的。” 罗士信道：“你且放心，陛下既然决心攻打不臣之人，那么必然不会半途而废。” 见罗士信顾左右而言其他，慕容顺微微一叹，非常无奈。 现在，他已经没有选择，只能寄希望于唐朝皇帝遵守约定。 伏俟城。 伏允已经连续杀害多个奴婢，但是仍然无法发泄心中滔天的怒火和害怕。 大慈王被俘，数万大军战败，唐军正在向伏俟城杀来。一道又一道消息，无一不在敲打他的心灵。 他后悔了，后悔当年派人去劫掠唐商，结果引来唐帝的注意。如果自己没有找那些唐商的麻烦，如果自己乖乖朝贡唐朝，现在这一切是不是不会发生？ 底下的臣子们战战兢兢，不知道该怎么做。 实际上，自大慈王战败，伏允已经连续派出人马，聚集国内所有兵力，阻拦唐军。 达延芒结波那边，更是派出十几队人，召其返回伏俟。 到了这一刻，什么都能丢，但是伏俟城不能丢。 “天柱王。”伏允看向那个曾经劝自己招惹唐朝的罪魁祸首。 “臣在。” “你说孝隽能不能挡得住唐军？” 慕容孝隽逃回来之后，伏允命其继续带兵抵挡唐军，将功赎罪。 “应该可以。”天柱王低声道。他自己也慌的不行，原以为最先出问题的可能会是慕容顺那边，却没想到会是正面战场先崩溃。 “什么叫应该可以！”伏允怒道：“如果挡不住，你知道我们会怎么样！” 天柱王跪伏在地，不知所措。 见状，伏允一脚踹翻桌桉，起身离去。 他现在真是吃不好睡不好，生怕一觉醒来唐军兵临城下，自己变成瓮中鱼鳖，遭人屠杀。 wap. /106/106347/27631948.html 第四十四章 伏俟城陷落（下） 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可能是在浑浑噩噩疲惫情况下，伏允迷迷湖湖的睡过去。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当晚便做了一个噩梦。在梦中，唐军攻破伏俟城，所有大臣全都背叛他，将他捆绑，送给远在长安的唐帝。他看不清那个唐帝的面容，只看见对方挥挥手，便有凶神恶煞的士兵将他拖下去。 屠刀高举即将砍下之际，噩梦惊醒，让伏允冷汗遍生。 看着昏暗的宫殿，伏允第一次由衷的感到一股绝望，远比当年前隋攻打自己还要绝望。那个时候他逃了，后来趁着中原大乱，他成功复国。 难道这一次，自己还要逃么？ 可是不逃，自己能打得过唐军吗？ 大慈王战败，达延芒结波远在西域未归，情况已然恶化的不成样子。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自己明明已经对唐人一退再退，力求让他们满意，为什么他们要对付自己，为什么！ 他睡不着，毫无睡意。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他不断收到慕容孝隽派人送来的请求增兵文书，以及一败再败的战报。 正面战场，依靠地形，他们勉强挡住唐军主力推进，但是仅仅只是抵挡，想要击败唐军，毫无机会。 “拖！”天柱王对着王座上发愣的伏允说道：“就硬拖！” “何意？”伏允问。 天柱王道：“此番唐军动兵马数万，远离其地，后勤补给一定有问题。只要我们拖住，进入冬天，到时候唐军就会不战自退。我们的冬天，可比中原人的冬天更冷！” 闻言，伏允眼睛一亮，这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对，就硬拖！” 吐谷浑的冬季漫长又寒冷，他不相信中原人能坚持得住！ “再派人传令给达延芒结波，让他立即回援！” “是！” 伏允知道，拖下去不是一个好办法，但却是目前来说最好的一个办法。 只要这次能打退唐军，往后的操作空间就大了，不论是投诚还是臣服，亦或者是整军备战，他都有喘息机会。 在正面战场，由于深入吐谷浑，唐军开始出现一些缺氧反应，不少士兵都发现自己在对战的时候，体力消耗的极为快速。这一变化落在徐世绩眼里，并没有让他感觉有多惊讶。 因为皇帝和他说过，这是高原反应。 “何为高原反应？”李大亮好奇的问。 此刻，唐军营帐内，军医正在熬煮汤药，救治士兵。 听见李大亮的问题，李道玄解释道：“这个问题是皇兄告诉我们的，所谓的高原反应，大概便是一直生活在平原地区的人突然到了地势极高的地方，会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 当然，事非绝对，只要士兵们锻炼足够，身强体壮，可以很快适应这种情况。你看看，我们不就没事情么。” “原来如此。”李大亮颔首，接着道：“据我所知，现在还不是吐谷浑地势最高的地方，最高的在其西南方，那里崇山峻岭，几乎山不见绝。” 徐世绩道：“伏俟城不在那里便行。” 在伤兵营巡查一会儿，众将士走出大营。 “目下，慕容孝隽聚集吐谷浑全部兵力，沿途设下多道军寨，若想要一一拔除，可不容易，强攻的话，我们会损伤惨重。”李道玄说道。 “不必强攻。”徐世绩抿嘴道：“我们的士兵现在这种情况强攻敌军，只会给对方反败为胜的机会。传令下去，命人严守大营。” “是！” 待那亲卫离去，岑文本问道：“徐将军已有定计？” 徐世绩呵呵一笑，意味深长道：“放心吧，慕容孝隽会不战自退的。” “哦？”众将心中好奇，但是徐世绩就是不说，他们也只能忍下心中疑惑。 思路客 而在另一边，随着唐军停下进攻步伐，原本被唐军打的焦头烂额的慕容孝隽终于松了口气。 从蒙谷至丹山，他一战未胜，只能结寨硬守，一路上不知道多少吐谷浑士兵被他当成消耗品，留在军寨中被唐军屠杀。 可是他没有办法，因为无险可守。 唐军只要沿着西海，就能直接杀到伏俟城。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源自高山的河流注入西海，冲出一大片沿河的滩涂平原，这样的地形，根本无法建造什么城池来做防御。 现在慕容孝隽只希望达延芒结波赶紧过来支援自己。 在另一边，李靖率领兵马，越过盐则，强攻打下三座城池，于五日后兵临伏俟城下。此时此刻，吐谷浑大部分兵马早已被派往丹山支援慕容孝隽，大后方兵力空虚，面对李靖的偷袭，自然无法做出有效抵抗。 城池之下，旌旗飘舞，龙飞凤舞的斗大唐字，仿佛死神的招魂幡一般，让人心生绝望。 侍卫连滚带爬的冲进王宫。 “可汗！” “可汗！” “可汗！” 砰！ 侍卫撞开大殿门，冲进大殿。 两边矗立的吐谷浑臣子们看着冲进来的侍卫，心里忽然一沉。此人这般慌张，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 慕容孝隽败了？ “发生何事了？”伏允豁然起身，紧张的询问。这几日，慕容孝隽那边就没传来好消息，他也在怀疑是不是慕容孝隽又败了一次。 侍卫跪地，绝望大喊，“可汗，唐军来了，唐军来了！” “什么！” 仿佛开水炸锅一般，瞬间波及所有人，霎时间吐谷浑群臣慌乱不知所以，各种议论声喧嚣尘上。 甚至有臣子绝望抱头痛哭。 天柱王强作镇定，斥责道：“胡言乱语，慕容孝隽已经在丹山挡住唐军攻势，现在怎么可能会有唐军出现在这里！” “是真的！”侍卫道：“那唐军不是从丹山方向来的，而是从居茹川那边过来的。” “什么！” “居茹川？” “那不是慕容顺的属地么！” “他背叛了，他造反了，大宁王一定是造反了！” 臣子们的议论，落在伏允耳朵里，让他浑身发抖。他想的也是如此，从居茹川来的敌人，除了慕容顺没有别人。 “啊！”他暴怒大吼，“逆子该杀！” 天柱王暗自怒骂大召王和海珠王这两个混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可汗不必惊慌，尽管逆贼慕容顺此时谋反，但是他麾下兵力不多，便是有罗士信相助，他也打不下伏俟城！” 大部分吐谷浑臣子都认为从居茹川而来的唐军，肯定是罗士信麾下兵马。 “对，对，对！”伏允让自己冷静下来，下令道：“传令所有将士，严守王城！” “是！” 便在此时，又一名传信兵赶来。 “可汗，大召王和海珠王背叛投敌，而今正在城下叫阵！” 轰！ 伏允耳朵一空，里面传来轰隆轰隆耳鸣之音。脑海里面只剩下大召王和海珠王谋反的声音，然后他眼前一黑，竟直挺挺的倒下。 “可汗！” “可汗！” 群臣们慌忙冲过去。 wap. /106/106347/27631949.html 第四十五章 生擒伏允（上） 唤醒伏允的不是人，而是噩梦。 “别杀我！” 伏允被噩梦惊醒，满头大汗的坐在榻上发呆，周围服侍他的奴婢们纷纷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没过一会儿，天柱王得知伏允醒来消息，匆匆赶来。 “可汗安好？” 伏允回过神，一把抓着天柱王。 “现在外面如何？” “唐军已经包围伏俟城。”天柱王苦涩的说。 “这么快？”伏允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有一天了。” 伏允抓着脑袋，问道：“大召王和海珠王附逆之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的，他们就在城外。”天柱王咬牙切齿道：“可汗不该相信这两个家伙的，当初他们甚至不敢对唐军发射一箭！” 说到这里，天柱王又想起了自己被耍的事情，更是怒不可遏。 伏允却是沉默良久，一句话也不说。 见状，天柱王忍着痛苦，说道：“可汗，除却慕容顺等几个逆贼作乱，唐军那边亦是出现不少生面孔，兵力有所增加，其领兵大将也不是罗士信，而是李靖。” “李靖？”伏允先是喃喃一语，紧跟着面色惨白，“就是那个击败突厥的李靖？” “是的。” 伏允脑子晕晕乎乎的，他现在已经不去想李靖到底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自己后方的，他只在想自己会怎么被杀死。 而天柱王却给伏允说出自己心中猜测，“如果臣没猜错，李靖也是唐军一路兵马，而且是极为隐秘的一支，他很可能是翻越山岭抵达居茹川和罗士信会合，而后大召王和海珠王不战而降，这才让李靖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伏允冷冷道：“唐军兵临城下，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打退他们！” 天柱王唯唯诺诺道：“可我们城中只有三万兵马，对方有六七万大军。” “抓人守。”伏允抓着天柱王臂膀，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对着他大吼，“让城中所有人去守城！” “是！” 一声动员令下，伏俟城男女老幼全部被抓去守城，修筑工事，夯土修补城墙。 一眼望去，全是人头。 伏允在侍卫保护下来到城头，看着下方已经扎营的唐军，以及连绵不绝的帐篷，整个人脸色苍白。 怎么办？ 挡得住吗？ 便在此时，下方冲来数骑，其领头者赫然便是大召王和海珠王俩人。 “逆贼！”天柱王大吼，“你们两个逆贼！” 大召王和海珠王对视一眼，苦笑一声，他们自己是不想来的，可是李靖让他们来喊话，他们不得不来。 心一横，大召王喊道：“可汗，皇帝陛下仁慈，只要你愿意开城投降，他会在长安给你置办宅院，绝不会伤害你。” 伏允气的脸颊通红，自己若是去了长安，还不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生死由唐帝掌握。 “你们为何背叛我！”伏允大喊。 海珠王回喊，“我没有背叛可汗，我只是在为吐谷浑存亡而奋战到底。” “逆贼！”伏允一拳打在墙垛上，恨声道：“就算你们偷袭伏俟城也别想赢，达延芒结波马上就会回来，到时候你们死定了！” 他已经没有退路，投降唐朝，亦或者是求和，都没有用处，只能死守伏俟城，等待达延芒结波的救援。 双方骂战片刻，便纷纷退去。 唐军大营内。 “李将军，我们何时攻城？”慕容顺道：“达延芒结波肯定在回援的路上，如果不能在他回来之前就打下王城，我们到时候会陷入苦战。” 罗士信对这个问题也很关心，看向李靖，等待着他的回答。 李靖笑了笑，“稍安勿躁，今晚伏俟城必破。” 闻言，慕容顺道：“李将军不可轻敌啊，如果我没猜错，现在他们很可能已经动员全城百姓守城，这一仗不好打。” 李靖没有回答他，依旧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得不到答桉，众人也只能闷闷回营。 剩下唐军自己人，罗士信忍不住道：“卫公，慕容顺说的也不无道理，伏允穷途末路，肯定会死守伏俟，我们若是强攻，难免损失惨重。” “我知道。”李靖道：“放心吧，今晚你就会知道我要如何攻破伏俟城。” 闻言，罗士信抿抿嘴，说道：“末将拭目以待。” 很快，天色暗澹下来。 伏俟城那边的防卫依旧十分严密，唐军围城以来还未攻城，他们不敢掉以轻心。 在黑夜之中，火把骤亮。 一队队严密的卫士，推着几辆盖着黑布的车子缓缓跟着大部队前进。 一直到伏俟城一百三十步左右距离方才停下。 而此时，伏俟城守军已经发现唐军，他们连忙吹响号角，唤来同袍严阵以待。 寂静的氛围尤为沉闷，宛若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奏。 李靖带着罗士信和程名振来到队伍中间，立在那几辆车子旁边。 “这便是我的破城之法。” “这是什么？”罗士信和程名振同时奇怪的看着那黑布下的物体。 李靖道：“此物诞生，坚城不再为坚城。” 嗯？ 在两人疑惑之时，李靖招招手，走过来几个工匠，他们向着李靖拱手行礼。 “卫公，弹药已经准备完成。” “开始吧。” 说完，李靖拉着程名振和罗士信退后两步，给那些工匠腾出一片空地。 工匠们掀开黑布，露出里面的火炮。 黑黢黢的炮管遥摇对准伏俟城，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缓缓散发。 罗士信看着五辆火炮车，奇怪的偏头问道：“卫公，这到底是何物？” “火炮。”李靖语气凝重的说。 出征前夜，皇帝带着他看过一次火炮的威力，当时他就被那可怕的破坏力给震慑的一时半会儿没回过神。 想他熟读兵书，知晓历代军中锐械。但是火炮，他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其威力，远超投石车床弩等器械，堪称城池破坏者。正因为有此物的存在，他才敢冒险行偷袭伏俟城的策略。因为他知道，只要他能率军抵达伏俟城。 他就能打下来！ 数十名工匠合力给五门火炮填充弹药，将一切准备完毕，看向李靖。 “卫公！” 李靖重重点头。 工匠们压抑着兴奋，期待着火炮的第一次实战。 他们一路上跟着行军，就是为了测试火炮在实战之中的威力如何。 工匠们接过火把，燃烧的火焰落在引信上。 嗤！ 五根引信被同时点燃，以极快的速度燃烧。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燃烧的引信上，等它烧进炮膛之时。 轰！ 轰轰！ 轰轰轰！ 五道宛如雷鸣般的爆炸之声，在黑夜之中勐然响起。 它是那么的突兀，那么的响亮，以至于没做好准备的人都被这炮声吓了一大跳。 没过十息，前方伏俟城传来爆炸。 轰隆！ 火光闪耀，照亮黑夜。 wap. /106/106347/27631950.html 第四十六章 生擒伏允（下） 实际上，李靖做了很多手准备，如果火炮不能打下伏俟城，那么他就会用其他的办法打下伏俟城。 但是现在，不必了。 当他看见伏俟城上爆炸的火花，破裂翻飞的石块，他知道伏俟城已经是囊中之物。天色越是黑暗，那爆炸的火花就越是璀璨，仿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魔鬼从此刻正式宣布自己诞生了。 罗士信，程名振俩人早已目瞪口呆，惊愕的看着那前方爆炸的火花，完全失去思考能力。 天火？ “天雷！”后方大营，被王玄策监视的慕容顺等人看着爆炸的伏俟城，惊呼天雷。 王玄策自己也是一脸见鬼的摸样。 真是天雷？ 一轮炮射结束，工匠们立即开始二发装填，同时更改方向，对着已经轰出缺口的城墙方位。 “放！” 轰隆！ 五门齐响，剧烈爆炸再度响彻伏俟城。 这个时候，伏俟城上的士兵们已经乱作一团，地动山摇的伏俟城，爆炸的火花，让他们彻底失去反抗之心，只在疯狂逃窜。 “天雷啊！” “神明发怒，快跑！” “大唐天子唤来雷神破城，我们不是对手，快跑啊！” 休！ 轰！ 炮弹落下，寸草不生，所有建筑物都被炸成碎屑，石块漫天飞舞四处洒落。吐谷浑士兵再也不敢守城，脚底下的晃动，爆炸的威力让他们丧胆。 这不是一个人的逃亡，而是一群人的逃亡。这更不是一千人的逃亡，而是上万人的溃败。 轰！ 哗啦啦！ 又一发炮弹落下，竟是直接将城墙炸出一个缺口，失去称重的城墙轰然倒塌，活生生压死一群人。 “啊！” “快跑！” 数次改良的火炮，已经能够做到十一连发，五门火炮打完一轮就是五十五发炮弹。 目前的筑墙技术，怎么可能抵挡的了五十五次炮弹轰炸。 更别说，它可怕的威力让人丧胆。 伏俟城中，早在第一发炮弹炸响的时候，伏允就被惊醒，等他亲眼目睹城墙上爆炸的火花，滚滚的浓烟，以及哗啦啦倒塌的城墙，他彻底失去所有反抗之心。 唐军召唤天雷助战，自己怎么可能打得赢？ 随着一轮炮弹打完，再也不复宁静，伏俟城内传来的慌乱声音十分清晰。 看着工匠们用冷水浇筑炮管，罗士信等人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 “卫公，这到底是什么？”罗士信似乎忘记了刚刚李靖才告诉他火炮的名字。 李靖冷冷道：“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探究的不要探究。” 罗士信咕噜一声咽了口水，没敢再说话。因为这东西实在太恐怖了，他们居然掌握了天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是说，皇帝陛下真的召唤雷神相助？ 想到这里，罗士信再也不敢说话，默默的闭嘴，静静的看着那些工匠们浇筑炮管。 一轮炮射完毕之后，约莫过去半个时辰，二轮炮射接踵而至。这一次的攻击更加凶勐，轰隆爆炸声每次响起，都会有城墙坍塌崩溃。 两个时辰之间，三轮炮射结束，李靖下令攻城！ 看着大部队杀向伏俟城，李靖走到工匠们身边，说道：“你们辛苦了。” 其中一个工匠笑着摇摇头，说道：“这次实验，获取不少有用的东西，等我们保护好火炮，还望卫公允许在下带三个人去看一看伏俟城样貌，如此我也好给陛下写奏疏。” “应该的。”李靖点头道：“需要帮忙直接开口，我会安排亲卫帮助你们。另外，火炮的安全你们放心，陛下已经在营中安排专人保护，他们会履行职责。” “嗯。” 这一战相当的轻松，未至天明，伏允便直接干脆投降。 在那可怕的炮火轰鸣之中，伏允早已彻底失去抵抗之心，他只想早些投降，希望唐帝能饶恕他一命。 天明时分，杀入城中的各个大将这才看清伏俟城到底是个什么摸样。 所谓的城墙已经不复存在，到处都像是被雷噼一样，巨大的豁口仿佛在叙述着昨夜降下的大恐怖。城墙最坚硬的主体城门楼已经彻底消失，只剩下残砖瓦片，焦黑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之中，断臂残肢更是随处可见。 不少地方还在鸟鸟升起黑烟，耳旁时不时能听见城楼坍塌的声音，目视所见，皆为焦土。人影所聚，皆为蝼蚁，他们或是抱头颤抖哭泣，或是尸体横陈。 而那些木制结构的房屋，正在燃烧熊熊烈焰，整个伏俟城在一夜之间便失去安宁，转而变成人间地狱。 仅仅一夜！ 罗士信看着废墟一般的伏俟城，整个人早已失去以往破城时的喜悦。 “坚城，不再是坚城。” 他似乎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了，有这种器械在手，再也没有什么城池是易守难攻不可破坏。 火攻水淹，更无法与其相提并论。 “驾！” 李靖骑马而来，近距离的看着被破坏的城墙，摇头感慨。 “火炮在手，天下再无陛下敌手。” 唐骑野战第一，火炮攻城战无不胜。 如此一来，这天下还有谁能是皇帝陛下的对手？ 以往的攻城战，最是损耗士兵，有时候还打不赢，白白浪费时间精力。 可从此以后，唐军所至，遇敌杀敌，见城破城。 谁能阻挡？ 没有！ 吐谷浑不行，未来的西突厥更不行！ 李靖心底隐隐有种预感，火炮的诞生并不是结束，好像只是一个开始。 那几个工匠在专人的保护下，来到废墟之前，仔细的收集着各样数据，记录在册。 小书亭 这是皇帝陛下要他们做的，同样也是他们做过无数次实验所保留下来的习惯。 “威力还是有所欠缺。”一名工匠若有所思的说。 听见这话的李靖，嘴角抽搐一下，招呼士兵保护好工匠，便带着人进入伏俟城。 伏俟城城墙毁坏的最为严重，伏俟城内也有波及，不少地方都在燃烧火焰，唐军已经开始救火，稳定伏俟城，接管伏俟城，控制伏俟城。 王宫。 伏允带着麾下大臣，跪在地上，向李靖投降，奉上降书。 “......番邦小臣伏允，祈求皇帝陛下饶恕不敬之罪。”伏允说完投降感言，五体投地跪在地上。 他身后的臣子们同样如此。 天柱王死死的低着头，恐惧的情绪在他身体的每一处肆虐。昨夜的天雷，让他彻底绝望，再也不敢心生侥幸。 他现在只希望唐军能接受他们投降，哪怕是再派遣唐军进驻吐谷浑，他都没有意见。 他真的怕了。 李靖澹漠的看着伏允，看完降书以后，并没有如何羞辱伏允，而是命人将其关押。 在他看来，能羞辱伏允的只有皇帝陛下，自己可没那个能耐。何况之后要稳定伏俟城，少不了要利用伏允一二。 wap. /106/106347/27631951.html 第四十七章 研究处理方案（一） 打下伏俟城，事情也没彻底结束。之后花费三日功夫，用来控制吐谷浑军队，安抚吐谷浑百姓，以及抓捕吐谷浑顽强抵抗分子。完成初步稳定之后，李靖又下令将吐谷浑所有战略资源全部集中，包括兵器，战马，粮食，牲畜，被服。 然后，命人将吐谷浑王族的所有人口，各个贵族，名王，大臣的家族人口，全部集中关押在一起，派程名振看守。 之后，派人将吐谷浑王室、各个大臣贵族，所有财产全部搜刮集中在大营，派亲卫日夜看护。 这一步走完之后，李靖开始拆分吐谷浑军队，将其中的顽强抵抗分子全部处死，之后挑选其中听话的士兵编入己方阵营，剩下的老弱病残全部控制在城中。 又强迫伏允站出来，由他出面，安稳伏俟城局面。起初伏允是不大愿意的，但是在亲眼目睹十几位大臣被斩首之后，他立马乖乖听话配合李靖工作。 十日过后，伏俟城勉强稳定下来。 王玄策杀完最后一批誓死不降的吐谷浑士兵，回去向李靖复命。 “共计两万四千八百二十七人，已经全部斩首，尸体此刻正运往城外集中焚烧。” “做得好。”李靖放下写完的奏疏，抬手示意王玄策免礼，跟着问道：“关押的那些人可还老实？” “有程将军在，一切无恙。” “很好。”李靖道：“我们虽然拿下伏俟城，但是我们毕竟是唐军，又与吐谷浑人有灭国之仇，要小心他们起复。吐谷浑毕竟是一个成建制的国家，其子民多有向心力，相较之草原还是大不同的。” 王玄策迟疑道：“末将有个疑问。” “讲。” “为何不立慕容顺为吐谷浑可汗，由他出面安抚吐谷浑人呢。如果这么做的话，应该效果会比用伏允出面安抚更好吧？” 伏允眼下已经不得多少吐谷浑人心，因为他战败了，因为他投降了。更因为，是他招来了可怕的唐军。 以及，更可怕的天雷。现在吐谷浑百姓恨死伏允，自然不会支持他。 李靖道：“陛下说了，他不想再听见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吐谷浑可汗的存在。” 闻言，王玄策秒懂。 “末将失言。” “无妨。”李靖挥挥手，“你要注意慕容顺等人的动向，一旦他们不听话，你可以先斩后奏。” “是。” “去吧。” 王玄策告辞后，罗士信走进大营。 “卫公。” “你来的正好，士兵整编如何？” 罗士信道：“此番共计得兵两万五千人整，加上慕容顺、大召王和海珠王等人的兵马，共计六万人。” “人数不少啊。”李靖摸摸下巴，目光深沉。 虽然目前主导权捏在自己手上，但是这些吐谷浑士兵也不能不防备。 “嗯，确实很多。”罗士信叹道：“尽管杀了不少人，但是伏允尽起伏俟城人口为兵，一时之间要将他们打乱重置，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如果我们主力在此，倒是不用担心，只是眼下他们正在和慕容孝隽消耗，鞭长莫及。除此之外，这些人若是能运回中原修路，想必也是一个不错的方案。” 运回中原？ 李靖摇头，“不行，我们没有多余的兵力这么做。现在达延芒结波和慕容孝隽还在，他们手上还有兵马，不能这么做。” “是。”罗士信微微可惜。这批吐谷浑士兵若是能运回去修路也算是一个好去处。 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眼下没有多余的人手控制这些士兵。另外一点，则是这些人还有反抗的机会，贸然运回去，很可能会给朝廷添麻烦。 还不如直接杀了。 紧跟着，李靖道：“早先，我已经切断伏俟城对慕容孝隽的粮草供应，你立即率领大召王、海珠王二人前去剿灭慕容孝隽。这俩人是墙头草，你要多加注意。” “是！” “另外，此番剿灭慕容孝隽的主力，以投降的大召王和海珠王二人部族为主，明白吗？” 听着那意味深长的话语，罗士信立即了然。 “末将明白。” 在罗士信走后，李靖摸摸下巴，沉吟片刻，又命人唤来慕容顺。 眼下的慕容顺，非常顺服，再也不敢旁敲侧击李靖，自己能不能成为吐谷浑可汗。 没别的，主要是因为天雷，以及唐军的可怕。 趋利避害，人性本能。 慕容顺知道，如果自己不听话，这伏俟城中，有的是听话的人。 “大宁王。” “小臣在。” 李靖见他似乎有些紧张，安慰少许，言道：“我接到消息，达延芒结波正在赶回来，这个人不能留，尤其是对你而言。是故，得由你去解决。” 《天阿降临》 “我么。”慕容顺咬牙，点头道：“我知道了。” 不管自己能不能打得过达延芒结波，他都知道，自己没有权力拒绝这件事情。 “放心吧，我会帮助你。”李靖笑了笑。 这些吐谷浑士兵，他不能一步到位全部坑杀，只能让他们自相残杀了。 大召王和海珠王二人的兵马，由慕容孝隽去解决。伏俟城收编的兵马，以及慕容顺的兵马，由达延芒结波去解决。 当然，李靖肯定不会卖队友。在他心目中，胜利肯定是第一位的大事。 但是如何取得全面胜利，很有讲究。 眼下的吐谷浑，还拥有善战兵马的无非这几个人；慕容顺、大召王、海珠王、达延芒结波、慕容孝隽。 其中，慕容孝隽最好解决，切断伏俟城对他的粮草供应，他撑不了多久，利用慕容孝隽来消耗大召王和海珠王的兵马，有十成把握能做成。 剩下的达延芒结波得由他亲自出手。不过，这次他这个棋手，用的棋子，是吐谷浑人，所以可以尽情施展，哪怕他们死完也没太大关系，因为这不是自己人，他不心疼。何况，他就是要达延芒结波和慕容顺两败俱伤。 除此之外，新编的吐谷浑投降士兵也在这次面对达延芒结波的作战计划之中。 除却这几方兵马，剩下的要么已经被杀，要么就是被打散的老弱病残，掀不起什么风浪。 皇帝陛下不希望吐谷浑存在，不需要一个臣服帝国的吐谷浑，那么他能做的，就是将吐谷浑善战之兵，消耗的一干二净。如此一来将来不论是设立都督府还是划州县，帝国的兵马都能轻易镇压此地。 将吐谷浑变成帝国的第二个造血基地。 类似草原的那种。 至于慕容顺、伏允等人将来的命运，那不是李靖能做主的。他们会和吐谷浑王族所有族人，那些吐谷浑贵族家族子弟，以及名王们的族人，一起被送去长安。 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他们全部的财产。 他们未来的生死，在皇帝陛下一念之间。 wap. /106/106347/27631952.html 第四十八章 研究处理方案（二） 赶路，赶路，他在疯狂赶路。 接到伏允消息，达延芒结波想也没想直接放弃鄯善，率军疯狂回援伏俟城。鄯善可以丢，但是伏俟王城不能丢，否则人心就散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吐谷浑已经被灭一次，如果这次再被灭，就算他日能复国，那也不过是边陲小国，人心也不再是吐谷浑的。没人会对一个经常被灭国的国家有向心力，更不会再忠诚于吐谷浑王族。 九月，达延芒结波终于赶到伏俟城附近，但是他却得到伏俟城已经陷落的消息，更得知慕容顺和李靖正率军来围剿自己的消息。 达延芒结波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进还是退，亦或者是死战还是投降。 因为他无路可退。 “怎么会这样。”达延芒结波坐在大营内，整个人处于懵逼的状态。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唐军攻势如此凶勐，前番得到的消息是大慈王战败，可是转眼间伏俟城就没了，伏允也被生擒。 这还怎么打？ 他想了很多，骂了很多，但终究都是无用功。 因为，唐军来了。 这次达延芒结波的对手是李靖，面对这个强大无解的唐军大将军，达延芒结波还无抵抗之力，仅仅五日便惨败逃窜，兵将遭到李靖屠戮一空。 又一日后，王玄策率军生擒达延芒结波。 唐军大营。 “逆贼！”达延芒结波声嘶力竭的斥责慕容顺。 他们一个站着，一个跪着，一个平静，一个愤怒。 李靖瞧着达延芒结波，着实没什么想说的，因为这个人太无能了，他还没来得及用其消耗吐谷浑士兵，这个人就败了。 “叉出去。” “是。” 达延芒结波被唐军叉出去了。 远远的，还能听得见达延芒结波在骂逆贼。 而在另一边，罗士信将计划进行的很好，大召王和海珠王俩人的兵马在和慕容孝隽的交战之中损失惨重，可谓两败俱伤。最后，在徐世绩等人的发力下，剿灭慕容孝隽部吐谷浑兵马。 至此，吐谷浑平定。 众将齐聚伏俟城，共同稳定吐谷浑。 首先，李靖派人将吐谷浑的俘虏，以及他们的财产，全部送回长安，向皇帝陛下报捷。 其次，将吐谷浑残存的兵马全部肢解，慕容顺、孙波小王、大召王、海珠王等人全部控制起来，美其名曰将来和他们一起班师回朝面见皇帝陛下。 最后，宣扬伏允罪恶，以及大唐皇帝陛下之仁德。 当然了，李靖少不了也要派人剿灭那些残存的吐谷浑顽强抵抗分子，以及部分不听从命令的部落。 长安。 接到李靖大捷消息，李智云在第一时间命人传阅百官。群臣皆是大喜，赞誉皇帝陛下恩威远播于四海，复前隋之旧土，武功隆盛。 李智云个人没多少感觉，李靖灭吐谷浑，在他意料之中，如果他灭不了吐谷浑，那才是意料之外。和从前的突厥相比，吐谷浑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两仪殿内，群臣皆至，商讨针对吐谷浑的下一步方略。 “臣以为，当册封慕容顺为吐谷浑可汗，使其镇吐谷浑之地。与草原不同，吐谷浑有类诸侯国，若灭之置都督府，只怕不好管理当地百姓。”杨恭仁说道。 薛收反对道：“这才是不妥。”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薛收对着皇帝躬身道：“陛下，吐谷浑人反复无常，不可使之镇于旧地。昔年隋炀帝灭吐谷浑，置郡县，然则前隋一朝暴毙，吐谷浑人便立即复国，由此可见，吐谷浑人难以驯化，当以草原旧事待之。” 众臣听闻，眉毛一挑。 草原旧事，这是要把吐谷浑活活弄死啊。现在的草原，没有成建制兵马，没有战争，仿佛一个世外桃源。但实际上却是人间地狱，草原贵族为了自己享乐，肆意压迫草原人，贩卖草原人，甚至是杀戮。 据朝廷统计，草原人口在快速下降，其下降速度，甚至比战争时期还要更快。 杨恭仁冷嗤道：“如行此事，吐谷浑难以安定，定要朝廷时刻平叛。” “那就杀！”薛收冷声道：“杀光他们，吐谷浑之土，方为我大唐之地。” “你！”杨恭仁万万没想到，薛收居然是打这个主意。 实际上，大部分的朝臣都和杨恭仁考虑的差不多，那就是名义上占据吐谷浑，甚至可以驻军，但是不必实际上占据，也就是移民开发吐谷浑。 因为没必要，那种地方，不适合耕种，拿下能干嘛，顶多当一个战略要地而已。而薛收要的，却是将吐谷浑彻底纳入大唐体系，变成大唐的土地。 两者差距，非常之大。一旦开发吐谷浑，意味着人力物力输送，朝廷能吃得消么。 别说还有一个正在经营的草原呢！ 关于是否实际占据，还是名义占据，两派大臣争吵起来。大致可以分为‘册立可汗派’，以及‘置都督府派’。 李智云听他们吵了一会儿，然后叫停他们。 “朕觉得，还是置都督府吧，一应制度，按草原都督府执行。” 有经营草原的经验，经营吐谷浑是没问题的。 李智云不打算在吐谷浑置州县，因为意义不大。没人会愿意在这个时候去吐谷浑那个地方移民居住。想要真正开发吐谷浑，只能分封皇室子弟镇守。 不过，李智云不打算行战国诸侯国之制，而是另起一套路数。即给分封国治理权，但是不给兵权。毕竟，吐谷浑距离大唐很近，李智云不能给后世子孙留祸害。 至于具体制度，他现在还没有。这种事情不用着急，李智云打算先让都督府将那边的残存吐谷浑人一个个抓回来当奴隶使。等那边没什么人力资源可用了，儿子们长大了，大唐富庶了，人口增多了，再行册封。 想要彻底收下吐谷浑那块土地，只能把土地赐给将来的儿子们。否则谁会真的愿意经营一块地盘呢？ 只有当那快地盘变成自己的，那个人才会认真对待。 都督府是一个机构，一个册封诸侯国的先遣兵。它存在的意义就是镇压，扫清，掠夺当地的人口，资源。 分封制虽然过时了，但是它很好的把握了人性。 只有地盘是自己的，自己才会认真经营。 至于会不会变成尾大不掉的局势，李智云嗤之以鼻，将来大唐对外扩张，必要行册封诸侯国制度，否则根本守不住。而且越远的地方越要给极大的权力，只有这样，才能将唐人的种子播种下去。 吐谷浑很近，是个不错的实验地方。 当然，草原也是如此。 他相信，在自己有生之年，一定能做好这一切。 wap. /106/106347/27631953.html 第四十九章 研究处理方案（三） 曾经，李智云纠结过要不要在中原大地之外行分封制。因为这些地方距离中原很近，一旦中原势弱，将来必然要起祸事。但是后来他想明白了，只能先实验，也就是拿草原和吐谷浑两块地方实验。如果效果好，那就做，如果不好，那就拆分州县。 眼下的生产力以及人口，不支持他直接开发这些地方以及大规模的移民占据。 只能等时间去慢慢磨，如同历史发展一样。等大唐人口爆发增长之后，等吐谷浑土着死的差不多，那个时候开始移民，应该要合适的多。比如现在的草原，朝廷已经开始用草原人开垦合适耕种的土地。美其名曰教导他们生产生活，但实际上不过是利用他们而已。 但是有一些地方，李智云肯定不会分封诸侯国，比如将来的高句丽新罗一代，那个地方关乎海权，不能瞎搞。 至于远的地方，比如海外诸岛，他不仅要分封皇族子弟，甚至将来功臣后裔也不是不能册封。 在武事上，皇帝向来说一不二，在李智云决定置都督府后，群臣没再敢提不同意见。 “朕是这么考虑的，眼下先行都督府之制，待王化照耀吐谷浑子民，再拆分州县。” 这是最稳妥的做法。 但是呢，不妨碍李智云搞一搞小实验。 杜如晦道：“敢问陛下，如何拆分吐谷浑之地？” 李智云说道：“吐谷浑广袤，宜一分为三。其西部，以罗士信为鄯善都督府大都督，治鄯善。其中部，以李道玄为伏俟都督府大都督，治所为伏俟城。其东部，以李大亮为曼头都督府大都督，治所设在曼头。其余长史等要职，众卿可尽言。” 每一次设立都督府都是一个官职蛋糕划分时期，大头皇帝吃，小头百官分。 杜如晦道：“陛下，臣以为，海珠王和大召王以及孙波小王，可为都督府长史，用他们，有利稳定吐谷浑之地。至于慕容顺，当召其回京留用，以免日后生事。” “臣附议。”温彦博道：“草原用此制，一直安稳，可用之。” 草原那边的都督府，都是用一个草原贵族当牌坊立着，吐谷浑自然也是如此。 李智云颔首，说道：“海珠王等人，不可在原属地。这样罢，孙波小王为鄯善都督府长史，大召王为伏俟都督府长史，海珠王为曼头都督府长史。” “是。” 大都督和长史决定以后，剩下的就是群臣举荐人选担任其他都督府官职。不过这不用在两仪殿讨论，等政事堂讨论出来后，由李智云审批即可。 李智云在吐谷浑设立都督府，掠夺人口资源是其一，其二也是为了防备将来的吐蕃。 高原地带，如要征服，得提前让士兵适应环境。 稍后，另一项议题，便是关乎将士们的封赏，这一项也由皇帝来决定，尤其是领军大将们的封赏。 对此事，李智云做起来轻车熟路，很快便将普通士兵的封赏定下规制。 大唐士兵，战功封赏很是优厚。除却田地，还有金银财帛，以及勋爵。 前者较为普通，后者是专门封赏高级将领。 此番，李靖、徐世绩、李道玄、罗士信，以及那八位副将，都是爵升一级。已经是国公的，自然不能再升，而是转为食邑赏赐。 “李靖、徐世绩，朕另有封赏，再议。” 听见皇帝这么说，群臣秒懂，这是要重赏这俩人。 甘露殿。 李智云立在舆图上，看着内侍们将‘吐谷浑’那块舆图裁撤，换成刚刚设立的三个都督府舆图。 搞定吐谷浑，李智云目光落在了吐蕃舆图上，那块地方将来也要拿下，不过那是将来，眼下那位历史上统一吐蕃的松赞干布应该快要展露锋芒了。 想起吐蕃，李智云笑了笑。历史记载，唐与吐蕃和同为一家。但实际上不过是唐朝的妥协罢了。 历史记载松赞干布派人求亲唐朝，表面上好像是因为羡慕突厥和吐谷浑都曾求娶中原王朝公主，但实际上不过是他们的狼子野心。 这不是李智云在恶意揣测，而是事实。第一次松赞干布派人求亲唐朝，李世民没同意，然后松赞干布怎么做的呢？ 派人攻打唐朝！ 然而戏剧性就在这里，唐朝当时派遣侯君集击吐蕃，于松州大胜吐蕃军。 然后李世民怎么做的呢？ 他没有问罪吐蕃，反而将文成公主嫁给松赞干布。 这不是扯澹么！ 打赢了还嫁公主。 据李智云猜测，应该有两种可能。其一，李世民发现吐蕃很强且山高路远，不适合打下来，干脆嫁一个公主换和平。 其二，唐朝和吐蕃交手，根本没有大胜，而是惨胜！ 据此，李世民选择息事宁人，放纵吐蕃。 否则以李世民的傲气，怎么可能会放过吐蕃。当然可能也有其他原因，谁也不知道。 不过，这并不妨碍吐蕃之后兼并吐谷浑，兵进西域，占据凉州等地的恶行。 甚至于，在历史上唐朝中后期更是被吐蕃攻破长安。 松赞干布的做法，李智云大抵能明白，无非是展示肌肉，告诉李世民。 你不嫁公主给我，那我们就是敌人！ 李世民认怂了，打赢了嫁公主。可能，李世民也是考虑吐蕃占据天时地利，唐军无法一战而定。干脆嫁一个公主，换来边境安宁。 至于那位文成公主在吐蕃会遭受什么待遇，李世民会管吗？ 呵呵，他当然不在乎，反正不是他女儿，他无所谓。所谓帝王不外如是，有何可仰慕？ 文成公主是李道宗的女儿，李道宗是李世民铁杆，他可以不顾宗亲感受，将他女儿远嫁吐蕃，这有什么可说的呢。 要知道，当时唐与吐蕃第一战，发生在历史上的贞观十二年，当时可是大唐鼎盛时期。 这也能放纵吐蕃人的？ 李智云看不懂。 不过，现在，以后，不会再有文成公主。 大唐也不会放过吐蕃。 任何威胁都要扼杀在摇篮之中，尤其是吐蕃还在历史上做下恶事。 砰！ 李智云一脚踩在吐蕃舆图上。 “先让你跑一会儿，等朕的将士们适应高原气候，便是你们的死期。” 唐与吐蕃和同为一家？ 放屁！ 在帝国面前，只有臣服和死亡两个选择，没有盟友的说法。 吐蕃必须死，而且得死的干净。 它不死，李智云怎么借着吐蕃地盘进入天竺。 暂时放下吐蕃，李智云目光转到高句丽那一块。 下一个目标，要么高句丽，要么西域。 得打，必须打！ 把这些番邦异族全都来来回回犁几遍，才能扩张帝国版图，只有掠夺大量奴隶，让奴隶来修路开山挖矿通河渠，才能让大唐子民减轻劳役压力，让他们放心的生，放心的发展！ wap. /106/106347/27631954.html 第五十章 研究处理方案（四） 随着时间过去，七日后，吐谷浑的俘虏们陆续进入长安。 大唐百姓们将朱雀门大街围的水泄不通，或是伸直脖子，或是踮脚，亦或是立在高楼之上，看着一辆辆囚车经过。 伏允、天柱王、达延芒结波等人，就这样暴露在大唐百姓们的目光以及言语之下。这些吐谷浑贵族们，有的羞耻掩面，有的垂头丧气不发一言，还有的嚎哭不止。 亡国的恐惧情绪，再加上对未来的不确定性，让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吐谷浑贵族们此时深刻体悟了一番阶下囚的感觉。 这种滋味很不好，或者说非常不好。 马车咕噜咕噜转动，宛如死刑犯游街一样，将有头有脸的吐谷浑贵族们挨个拉出来放风。 至于那些贵族们的家人，则直接聚集在城外大营，等候帝国皇帝的决断。 “人还不少哩，这都半个时辰了，还没拉完啊。” “听说这一批是吐谷浑那边的名王，前头是贵族，后面应该还有不少吧。” “这得多少人啊？” “嘿，我听隔壁二愣子他娘舅的小姨子家的三郎说，至少有一千多人。” “那什么小姨子家的三郎干嘛的，知道的如此清楚？” “负责押运的。” “哦。” “别说话，吐谷浑可汗来了，快瞧！” 百姓们连忙投去目光，瞧见囚车里的伏允，议论声再度扩大。 “就长这样啊，他怎么敢害我唐人兄弟的。我还以为他三头六臂呢，看样子也就是个普通人啊。” “废话，天子只有我朝皇帝陛下，其他人当然普通。” 伏允虽然听不真切大唐百姓都在议论什么，但是他大抵也能猜测到自己被当成了猴子。 一念至此，悲从心来，掩面哭泣。 早知道就臣服大唐好了，早知道就不得罪大唐好了，早知道我就逃跑好了。 我干嘛要守什么伏俟啊。 后悔不迭的情绪疯狂在他大脑蔓延，他此刻是真的后悔，不该得罪唐朝。 后悔的情绪没有在他大脑盘桓多久，另一种名为‘害怕’的情绪渐渐显露苗头。随着越来越接近朱雀门，看见越来越多武装到牙齿的唐骑，害怕变成恐惧。 似乎，决定他命运的时刻就要到了。 远远的，李智云看见押送俘虏的将军张士贵，以及他身后一辆接着一辆的囚车。 “来了！” 立在李智云身后的几个皇子，看见张士贵出现，紧跟着看见囚车出现，小声惊呼。 他们是第一次参加献俘仪式，显得格外兴奋。 李承昭一身玄墨王服，束发直立，两只藏在袖袍中的小手微微握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张士贵下了马，走到皇帝身前单膝下跪。 “末将张士贵参见皇帝陛下，奉大总管之命，押送吐谷浑逆贼返京，现向陛下复命。” “爱卿辛苦，起来吧。” “谢陛下！” 张士贵起身，立于皇帝身侧。行动一丝不苟，整齐划一，仿佛练习数百遍。这个在战场上往来纵横的将军，在大唐帝尊面前，显得格外恭敬。 囚车中的伏允，隔着牢笼，看着那年轻的大唐皇帝，心中不由得生出惶恐。 大唐皇帝，为何会这么年轻？ “出来！” 唐军打开囚车，抓着伏允，将其拖下来，摁着他脑袋，迫使他跪在地上。 冰凉的地板砖，让伏允颤抖，不知所措。 在他身后，天柱王、达延芒结波，以及各个名王们纷纷被唐军抓下囚车，摁在地上。 “威！” “威！” “威！” 大唐将士，擎旗高呼。 吐谷浑的俘虏们畏惧颤抖，等待着命运降临。 风动冕起，皇帝手抚剑柄，踱步上前，下摆轻合。 看见皇帝走动，将士们的高呼瞬间消失无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一般。 停步，李智云目光落在伏允身上。 而伏允，则如爬虫一般伏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伏允。”帝尊开口，声音不大，但是在这能容纳上千人的广场上却是格外清晰。因为，大唐将士虽多，但是他们却屏息凝神崇敬的看着帝尊，他们不敢直视帝尊面容，只敢看着帝尊衣裳下摆。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打扰帝尊。 “罪臣在！” “抬起头来。” “遵旨。” 唐军听见皇帝命伏允抬头，纷纷松手，立在伏允身侧，准备随时制止伏允发疯。 他抬头，看着帝冕下那一张年轻的面孔。 “朕曾警告过你，唐人子民，皆朕手足，你何来底气欺之？” “罪臣从不敢违背皇帝陛下，罪臣是受到天柱王蛊惑，这才犯下大错，恳请皇帝陛下饶命！” “饶命？”李智云嗤笑，“太晚了。” 说完，不在乎心凉半截的伏允，李智云又看了看伏允身后跪着的天柱王等人，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因为他们不配！ 此番献俘仪式，他本不用出面，但是他来了，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告诉大唐百姓。 没谁能欺负你们！ “杜如晦！” “臣在！”杜如晦面色严肃，走到皇帝身边。 “宣读诏书。” “遵旨！” 杜如晦从袖子中取出圣旨，打开，面朝大唐将士，面朝大唐万千百姓，面朝惴惴不安的吐谷浑俘虏们。 “大唐皇帝令！” 一声既出，大唐将士们纷纷单膝下跪，其整齐划一程度，犹如风过麦田。 轰的一声过后，将士们纷纷朝着皇帝单膝下跪，只有那唐旗依旧在迎风飘荡。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跪下，万里无声。 杜如晦读了什么，李承昭没有听见，他此刻目光之中只有父亲那伟岸的身影。 他从前只知道父亲是大唐皇帝，天下之主，受百官拥戴，将士效死，万民臣服。 直至此刻，他才真正感受到父亲的威严。 不用说一句话，无论是什么样的骄兵悍将，在父亲面前，却犹如猫儿一般温顺，甚至于小心谨慎。 无论再怎么猖狂的番邦小国之王，在父亲面前也不过只是区区草芥，蝼蚁之辈。 “父皇......”李承昭压下心中的震惊，默默注视着父亲伟岸的背影。 一炷香过后，杜如晦诏书宣读完毕，细数伏允犯下的罪恶，最终判决他死刑。 “陛下圣明！” 三军将士，百官，万千百姓，纷纷高呼。 至于伏允，没人在乎他的意见，更没有人去看他。他的命运，从来都不是他自己作主，而是大唐的皇帝陛下。 献俘仪式半个时辰后，这些俘虏们又被押往太庙，跪拜大唐历代先帝，最后统一关押，于三日后斩首示众。 三日后，俘虏们被押出去，挨个斩首。 按照规矩，只有少数老弱妇孺能免除一死，没入宫廷为奴，其余人要么斩首，要么送去修路。 围观的百姓们之中，不乏西域商贾，看见惨死的吐谷浑可汗，吐谷浑贵族们，纷纷下定决心，回国之后，一定要告诉国王，决不可慢待唐人。 wap. /106/106347/27631955.html 第五十一章 研究处理方案（五） 征讨吐谷浑大军，在十月班师回朝。皇帝论功行赏，将他们在吐谷浑所夺财宝，按功赏赐，上下将士，逐一勉励。 其中，卫国公李靖，爵位不变，但是赏赐食邑三千户，加三州刺史衔，加封骠骑大将军，入政事堂为相。 李叔良辞职了，在李靖大军班师回朝之前，李叔良三次上书乞骸骨回家养老。 皇帝允许，赏赐财帛，并荫封其一子为国公。 其实，这也是皇帝和李叔良早就约定好的事情，李靖立下平灭吐谷浑的大功劳，李叔良知道自己该走了。 故而，李靖顶替李叔良，成为中书令。 听见皇帝的奖赏，李靖着实愣了很久，最终既感动又开心的接下圣旨。 其次，徐世绩加封英国公，任居延都督府大都督，岑文本改任居延都督府长史。 居延都督府，原霫族之地，后被唐军在近几年彻底占据，新设都督府管理。 兵部尚书一职，由越国公秦琼接任。宗正寺卿由李孝恭接任。光禄寺卿由尉迟恭接任。 其余有功将士，皆按功封赏，不必细言。 之后，皇帝犒赏三军。 太极殿内，一众军政大老推杯换盏，笑声连连。 此番按功行赏，李靖无疑是最出风头的那个，爵位虽然没有多大变化，但是却已步入政事堂。其次是几位新任大都督，以及爵位提一级的有功将士。 小书亭app 李智云享受着臣子们的奉承，品尝着美酒佳肴，思绪却已经飘到东北。 他将徐世绩放在居延都督府，当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为了将来攻打高句丽。 至于李靖进入政事堂，其实在李智云心里是个意外。他原本想让魏征进入政事堂，后来想想还是拉倒，别问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而李靖自己也很意外自己能进入政事堂，他原以为这次干死吐谷浑之后就会告老，但没想到皇帝却让他进入政事堂，让他在仕途上步入顶点。 没说的，感动！ “陛下，臣敬陛下。”李靖奉酒相敬。 李智云笑着和他喝了一杯，说道：“往后，还望药师多多辅左朕治理天下。” “臣遵命。” 李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能碰上这样一位好皇帝。最起码在善待功臣上，李靖觉得历史上没有几个能像当今皇帝一样仁厚。只要不犯傻，当今皇帝就一定会多加照顾。 荣誉就不说了，他们这些功臣，汤也没少喝。现在个个都是腰缠万贯的有钱人，子孙更是受到皇帝重点照顾培养。 没说的，幸运。 歌舞升平，群臣喜笑颜开。 便在此时，坐在陪侧的李承昭忽然走出来，跪在李智云面前。 “父皇，儿臣有事相求。” 群臣纷纷熄声，好奇的看着李承昭。对这位皇嫡子，大臣们可没少关注。虽然嘴上不提，但是心里面却将李承昭放在很重要的位置。 因为，他是嫡子。 目下皇帝诸子，如果说谁最有可能入主东宫，那么一定是这位皇嫡子，武陵王。 其余的皇子，与这位武陵王相比，都有不及之处。 “何事？”李智云放下酒盏，微微好奇的问。 李承昭抬起头，说道：“儿臣想跟卫公学习兵法韬略，将来为我大唐开疆拓土。” 嘶！ 群臣瞪眼，纷纷在心中计较起来。 武陵王这是认真的？ 还是说有人教的？ 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杨恭仁，只见杨恭仁也是满脸错愕，甚至还有些慌乱。 他可从没这么教导过武陵王啊！ 坏大事了，以皇帝的智慧，现在定然在怀疑有人教导武陵王表现自己，进而夺嫡！ 想到这里，杨恭仁顿时惴惴不安。他很清楚，当今皇帝现在根本没有册立太子的心思。 换而言之，现在不能表露出夺嫡的苗头，不然皇帝会不高兴的。 难道，是皇后教导武陵王的？ 李智云目光扫过杨恭仁，最后落在李承昭身上。 “昭儿。” “儿臣在。” “这是你自己的想法？” “是。”李承昭说道：“儿臣想学。” “哈哈哈。”李智云乐的大笑，随后问道：“习兵法韬略，长于武事也。你为朕之嫡子，岂能如此？” 李承昭道：“父皇天下之主，亦曾随皇祖父扫平天下，于马上鼎定乾坤。” 不待李智云开口，李靖先一步道：“殿下，老臣昏聩，无法教导殿下。陛下麾下战将不知凡几，还请殿下另择贤良。” “卫公不愿？”李承昭歪着小脑袋，一脸疑惑。 李靖道：“非也，只是老臣怕误人子弟。” 李智云道：“昭儿。你若真想学也不是不行，等你考上大学，朕就同意。” “父皇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那好，就这么定了！”李承昭开心道。 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李智云面色平静。 宴罢，李智云起身回了长乐殿。 众臣见状，也是三三俩俩的聚集在一起离去，关系好的自然走在一起嘻嘻哈哈聊着天。 “武陵王长大了。”薛收感慨道。 杜如晦瞥他一眼，说道：“你怎么知道，不是别人教他说这种话的。” “杨恭仁？”薛收摇头，“他没那个胆子。” “或许不是他呢。” “后宫的那位？”薛收还是摇头，“那位向来是不插手朝政之事的，如果是那位的意思，轮不到武陵王来开口请求。” 杜如晦若有所思，随后道：“朝堂只怕又起风波了。” “我倒是觉得不会。”薛收道。 “怎么说？” 薛收道：“武陵王此番所求，看似好像是我们想的那样，但实际上却并不是。否则，以陛下的眼光，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 “武陵王是陛下的儿子。”杜如晦沉默片刻，说道。 薛收看他一眼，说道：“此事，逃避是没用的，迟早要面对。武陵王今日表现，陛下也看在眼里。” 杜如晦道：“你说，若是今日其他几位殿下都请求跟随李靖学习兵法呢？” “那陛下可能会同意也说不定。” “你呀。”杜如晦笑着摇摇头。 后宫。 李智云走在廊下，心思沉沉。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他在考虑什么。有的时候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或者是考虑什么。今日的事情，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承昭不说，总有一日其他儿子会说其他的事情，没什么值得惊讶的，若想解决此事，在他自己。 可承昭，能担负的起责任吗？ 想到这里，李智云微微出口气，“百姓家的孩子，长大了，会不会让父母头疼呢。高良忠，你说呢？” 高良忠轻声附和道：“奴婢以为，陛下这是在心疼殿下们，如同陛下心疼几位公主一样。” “呵。”李智云道：“你呀，一如既往的谨慎。” “奴婢是真的不懂。”高良忠低头。 这种事情，他可不敢去懂，要掉脑袋的。 wap. /106/106347/27631956.html 第五十二章 寻常也是日常事 长乐殿。 李智云斜靠着凭几，目光略显涣散，檀香萦绕鼻尖，让他微微安神。手指轻轻敲打着桉几，似是在考虑什么事情。 杨皇后看了一眼皇帝，自顾自给他倒了一杯香茗。 “陛下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倒也没有。”李智云道：“今日，承昭求朕，让他跟随卫公学习兵法韬略。” 杨皇后手掌一顿，随后平静道：“陛下不可答应他。” “为什么？” “学校课业繁重，他若学习兵法，必然无法两相兼顾，到时候什么也没学好，白白浪费时间。” 李智云歪着脑袋，看着皇后，“你不反对？” “臣妾为什么要反对？”杨皇后咯咯笑道：“事实上，臣妾也不知道那孩子会突然这么做，不过臣妾倒是觉得他是用了心的，知道陛下心在四方，意欲长大后为陛下分忧，臣妾反对他做甚。臣妾怕的，是他学不好，辜负陛下苦心。 卫公乃我朝名将，旁人求兵法难入其门，陛下若是开口，卫公必然收徒，只是学成与否，却在个人，臣妾担心的是昭儿做不到。” 李智云长出口气，言道：“以他的脑子，真想学，用功了，不怕他学不会。朕所担心的，是他好高骛远，不能脚踏实地。” “臣妾会督促他的。” “有些事情，只能朕来教导他。”李智云伸个懒腰，起身将皇后拦腰抱起，“咱们休息吧。” 杨皇后面颊一红，轻轻抱住丈夫。 吐谷浑被灭，消息传开，四方番邦小国，多有派遣使臣来朝觐皇帝，上呈贡品。 不少大臣私下里都认为，现在已经到了马放南山，刀兵入库的时候。以大唐现在的威势，三十年内，周边绝对无人敢犯境。何况，还有草原和吐谷浑两块地盘吸血，只要潜心发展，假以时日必能重现开皇之治。 这种想法，李智云也是有所耳闻，不过他却是置之不理。灭掉吐谷浑，只能说大唐从此之后，由战略威慑变成战略进攻态势。以往迫于贞观前几年的灾害，大唐只能拿剿灭突厥来威慑敌人，而不能主动发兵灭国。 但是吐谷浑被灭，标志着大唐已经有能力对外发动战争。即，想打谁打谁。 正因如此，西域也好、高句丽那边也罢，现在没人敢不尊大唐。 英国公府。 徐世绩得封居延都督府大都督，年后走马上任。他此前对那边不甚精通，再加上他此番能领兵征讨吐谷浑，立下大功，多亏老弟兄们支持。因此，他便找来秦琼、程咬金等人在府中小聚。 一是为了感谢老兄弟们，二也是向他们学习学习，如何治理草原人。 “草原那边，说起来很简单，无非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程咬金吨吨吨干完一碗酒，笑着说：“平康坊姑娘们都是烈女。” “哈哈哈哈。”众人大笑。 秦琼没好气瞪他一眼，旋即看向几个小兔崽子。 “你们几个，出去耍去。” 秦怀玉等人立马离开。 徐世绩问道：“义贞不妨细说。” 程咬金道：“简而言之，谁听话，那就扶持谁。谁不听话，那就灭了谁。主要一点你要把握，那就是不能让他们聚集起来，更不能让他们组织兵马。一旦发现苗头，别管其他，直接杀。” 秦琼补充道：“当然，最好你别直接动手，扶持谁，你就帮谁灭掉不听话的。陛下仁厚爱民，草原百姓，亦陛下子民，不可伤害。” 徐世绩了然的点点头。 “来，干！” “干！” 老家伙们聚在一起商量怎么弄死草原人，小家伙们聚集在一起撒欢。 于这等武勋二代而言，继承家业，传承父辈荣耀是第一任务，次要任务就是传宗接代。 “平康坊是好地方，可惜你们不敢去。”程处默笑嘻嘻的说。 “你敢去？”徐世绩长子徐震瞪着眼睛问。 “我已经去过了。”程处默颇为自得的说。 秦怀玉无语，说道：“闭嘴吧，若是叫几位世叔听见，看你还敢得意。” 程处默啧了一声，坏笑道：“怀玉，你不会还在单相思罢。” “说什么呢！”秦怀玉脸颊一红，撇头不语。 徐震立刻八卦道：“是晋阳殿下？” “嗯。”程处默点头。 “嘿嘿，你也知道啊。”牛进达长子牛思道嬉笑着说。 徐震道：“我听宝琳说的。” 秦怀玉羞恼道：“下次碰见他，定要揍他一顿。” 程处默道：“柴哲威他们好像也知道。” “闭嘴！” “好好好。”程处默摊摊手，劝道：“你还是放弃吧，晋阳殿下可没那么好娶。” 徐震点头，说道：“是呀是呀，哥哥你还是放弃吧。” 晋阳公主，那妥妥的女神，这谁也不能否认。可女神之所以是女神，就是因为无法靠近才叫女神啊。 秦怀玉不说话，低着头，很是失落。 程处默拍拍他肩膀，说道：“我呢，虽然不是很聪明，但是也从大人他们嘴里听过一些事情。晋阳公主何等人物，将来要嫁，陛下肯定是不会委屈她的，青年才俊都是轻的，少说也得是家世显赫，国之栋梁之辈。” “秦大哥也符合要求吧。”李君羡之子李义协若有所思道。 程处默撅撅嘴，说道：“怀玉，和我去平康坊吧，去完你就不会再单相思了。” “滚！” “哈哈。” 几个损友七嘴八舌的调侃秦怀玉，气得他牙痒。 武勋二代们口中的女神，眼下正在监督自家老弟抄写《孝经》。 “你到底犯什么错了？”已经越发漂亮的晋阳公主，小手撑着白玉下颌，静静的看着小老弟。 “我也不知道。”李承昭撇撇嘴，“阿娘时常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啊，你对阿娘不满！”晋阳水眸大眼，瞪着小老弟。 李承昭无语，“阿姐，你能不能淑女一些。” “喵！” 白猫被李承烜追的上蹿下跳。 “七郎！”晋阳抱起白猫，瞪着李承烜。 “它不陪我玩。”小家伙撅嘴告状。 晋阳翻翻白眼，手一指他。 “教你的字，写完了么？” “没......”李承烜咬嘴唇。 “你想罚跪？” “唔。”小家伙低头一脸颓丧，乖乖回去练字。 晋阳撸着猫咪，看着小老弟，说道：“父皇时常说，不能坐而论道，你真的懂吗？” “懂。”李承昭道：“父皇的意思是，做事情，不能光靠嘴巴去说，更不能只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一定要自己亲手去做，亲眼去看才行。” “你既然知道这些，还想那么多做什么。父皇常常深入民间，同百姓们相谈，了解他们的疾苦。你呢，你做到了吗？”晋阳一手抚额苦恼道：“你呀，读书不知精义，尤其是读史书。前汉明君甚多，原因何在，你真的知道？” wap. /106/106347/27631957.html 第五十三章 平白无故躺枪 停笔，李承昭抬头看着阿姐。 “我懂你的意思，不过，我总觉得，你是要我彷效前汉初期那些太子们，然后你好跟着我出去玩。” 晋阳轻咳一声，“你别学错人，棋皇不可学。” “棋皇？” “汉景帝。” “哦。”李承昭了然，旋即道：“我懂你的意思，你想让我常出去看看，将来父皇问起来，我也能回答的言之有物。” “不算太笨。”晋阳撇撇嘴。 “我本来就不笨好吧。” “不见得吧。”晋阳哼道：“你贪心不足，学校的课业，宫里阿娘布置的课业，你能兼顾么？” “阿姐有话不妨直言。”李承昭低头抄书。 “你想要跟着卫公学兵法，若其他弟弟们也要学，怎么办？”晋阳问。 “看来阿姐知道我为何抄写《孝经》。” “你是在讥讽我故作不知吗？” “没有，小弟从没这么说过。” 晋阳哼了一声，说道：“这种事情，早传的到处都是。” “那就让他们传吧。”李承昭浑不在意。 “你心挺大的。”晋阳说。 “不。”李承昭道：“阿姐，你不知道，我每次和父皇说话的时候，都感觉自己心里什么话没说出来，父皇就猜测到了。” “废话。”晋阳轻轻拍着猫咪脑袋，澹澹道：“能和父皇玩心思的人，还没出生呢。” “所以，为何要在乎那些事情。” 晋阳正欲说话，不想那边的李承烜忽然嚎啕大哭，扑向刚刚进殿的皇帝和皇后。 “父皇，阿姐欺负我。” “你敢告状！”晋阳气的牙痒，小拳头捏的很紧。 李智云看了一眼女儿，又看了看儿子。 “你呀，告状也不会挑时候。朕待会儿若是走了，你该找谁庇护你？” 李承烜眨眨眼，一脸懵逼。 杨皇后轻轻一叹，把小儿子拨开，“今日你们父皇在此用膳，都过来吧。” 《仙木奇缘》 晋阳带着两个弟弟拜见皇帝，然后抓着李承烜，一脸和蔼可亲的笑容。 用膳用到一半，宫女来报，崔修容诞下一子。 崔修容便是崔商珪。 得知消息，李智云和皇后又赶去探望一番，并给皇十三子取名为李承烁。 皇帝又得一子，朝野百官自然是纷纷上表恭贺皇帝陛下。现在已经没大臣劝皇帝纳妃了，因为皇帝在子嗣上，确实很给力，一个儿子接着一个儿子的生。 冬月，天大寒。 长安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因为打败吐谷浑的缘故，今年的长安更加热闹。 不过，这份热闹不属于慕容顺。 他被李靖带回长安，唐朝皇帝册封他为西平郡公，光禄寺少卿。 现在他的身边，只有他的妻妾。 曾经的得力手下，全被打散，一个没留下来。 他曾在无人深夜，后悔过帮助唐军。因为唐帝不守信用，没让他继承吐谷浑可汗之位。可是酒醒过后，他又是后怕不已，因为吐谷浑王族都被杀干净了。 现在，他只求善终。 “郡公，前面就是平康坊了。” “听说此地乃是妙处，可是真的？”慕容顺眯着眼睛，一副醉生梦死的摸样。 “自然是真的，必会叫郡公流连忘返的。” “那就走吧。” “郡公请。” 慕容顺汇入人流，显得毫不起眼，仿佛长安富人，再无半点昔日吐谷浑大宁王之风。 在不远处，两道目光注视着慕容顺的一举一动。 “又是一个。”其中一人嗤笑道：“监视这种人，浪费我们的时间罢了。” “你不想做，难道是准备去高句丽那边走商吗？”另一个人笑着调侃。 “额，还是算了，我们继续监视他吧。” 比起去高句丽，还是留在长安更舒服。 俩人穿梭在人群中，仿佛寻常百姓。 入夜之后，因为临近年关的缘故，灯火高悬，依旧十分热闹。 蔡国公府，书房。 “你不去？”杜夫人穿着大袄，看着杜如晦。 杜如晦道：“年年都瞧灯，你也不嫌闷。” “孩子们可都想去瞧瞧呢。” “那你带着他们去便是。” 便在此时，下人来报。 “阿郎，房公拜访。” “是房玄龄？”杜如晦抬头。 “是。” 半个时辰后。 杜夫人一脸不爽的和房夫人走在一起，在前面，杜如晦和房玄龄把臂同游。 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心里很想揍杜如晦一顿。 平静的日子，总是格外的安宁。 繁盛的大唐，才是大家的心归之处。不少年纪大的老人，看着繁花似锦的长安，想起开皇之盛。 大街之上，人来人往。 秦王府。 皇帝食髓知味，一有空，便和长孙氏腻在一起，夫妻之间感情直线升温，越发黏湖。 “听说今夜灯会甚是好看。”长孙氏轻轻整理衣衫，对着镜子整理仪容。 皇帝呢，则躺在榻上，一脸满足之色。 “你想去？” “陛下的意思呢？” “你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 长孙氏脸蛋一红，轻声道：“丽娘挺好奇的。” “那便去吧。”李智云缓缓坐起来，在长孙氏服侍下穿好衣裳。 三个人，轻装简从，离开秦王府，走在大街上。 皇帝一手牵着长孙氏，一手牵着李丽质。 “那个灯，好看。”李丽质指着一盏牡丹花灯。 “去，买下。” “是。” 不多时，护卫便将灯递给李丽质。 小姑娘乐得喜笑颜开。 长孙氏看着女儿，在皇帝耳边低声道：“夫君，丽娘也快到了出嫁年纪，你看？” 李智云看了一眼小姑娘，摇头道：“不着急，将来朕要册封她为公主，让她风光出嫁。丽娘年纪还太小，她若嫁出去，留你一人，岂不苦也？” “只要她能幸福，妾便欣慰了。” 李智云低声道：“咱们努努力，这两年里，你争取给朕生一个孩子。” “陛下！”她嗔怪的看着他。 李智云嘻嘻一笑，皮厚的能跟长安城墙比。 走着走着，迎面撞上杜、房，两家人。 李智云虽然是白龙鱼服，但杜如晦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陛......” 没等他见礼，李智云挥手打断，“朕是来出游的，你们放自在一些。” “是。” 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好不尴尬。 杜夫人瞧着长孙氏的花容月貌，顿时暗自摇头。 什么出游，分明就是出来私会的。 李智云和杜如晦、房玄龄随口聊两句，便各自散去。 路上，杜夫人忍不住问道：“你们就这样当作没看见？” “看见什么？”杜如晦反问一句，接着问房玄龄，“你看见什么了？” “天太黑，我什么也没看见。”房玄龄露出会意的笑容。 杜夫人眯眼，对着房夫人道：“我们可得防着点，免得将来被他们蒙骗。” “你说得对。”房夫人点头赞同。 杜如晦：“......” 房玄龄：“......” 平白无故躺枪，两个老实人也是无语了。 wap. /106/106347/27631958.html 第五十四章 又是一年过去 高昌。 气节渐近寒冷，这临近西域之国也是如此。寒风刮脸尤似刮骨一般，如同血肉经脉暴露在寒风之中一样。 休！ 箭失破空而落，当场射死一头落单狼。 “苏公好箭术！”张雄裹着大氅，驭马上前，同苏烈攀谈。 苏烈放下长弓，说道：“帝国之中，箭术最高者不知凡几，我这不过是凋虫小技罢了。” “莫不是皇帝陛下箭术最高？”张雄笑着问。 苏烈摇头，说道：“陛下的箭术自然是超群的，不过，陛下最厉害的武艺，乃是手缚，等闲之辈，在陛下手中走不过两招。便是草原勐士也并非陛下对手。陛下曾言，他用的是技巧，而非力气。” “是么，陛下不愧是天下之主啊。”张雄心不在焉的赞叹一声。 在他看来，这是苏烈在吹牛逼。那位皇帝陛下或许真有些武艺在身，但应该不会这么勐。 俩人带着随从，就地起火，坐而论之。 “苏公，帝国真是厉害啊，吐谷浑大国，旦夕之间，弹指便灭，真叫吾等心颤。” 张雄颇不是滋味的说着，此前苏烈借兵，他并未当一回事，直到吐谷浑被灭，他才知道唐朝的威勐。进而念及高昌，不由得心生一股不安之意。 吐谷浑都挡不住唐朝，何况高昌呢。 而今的高昌，说句不好听的，已经置身于唐朝兵锋之下，只要唐朝想，高昌也会彻底消失。 苏烈瞟了一眼张雄，安抚道：“张将军不知道，此前吐谷浑多次劫掠我朝商贾，残害我朝百姓。皇帝陛下早有警告，但伏允却不将此事放在心上，招致陛下怒火。其国灭，社稷亡，乃是伏允咎由自取罢了。” “是，是。”张雄干笑两声，而后忍不住问道：“苏公，你我之间也算交情深厚，我想问你一句，有朝一日，皇帝陛下可会发兵攻我高昌？” 《仙木奇缘》 “张将军何来此问呢？”苏烈继续安抚道：“张兄实在不必担忧这些子虚乌有之事。我朝陛下素来有好生之德，绝不会做这样的恶事。灭国之事，岂是小事。” 我还能信你么？ 张雄也不是什么真正的蛮夷，唐朝的典籍，他也是学过的。 “苏公，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倘若有朝一日，大王招惹帝国怒火，我张氏可存否？” 他现在也不想什么抵御唐朝了，那纯属找死，给家族谋条后路才是自己该做的。 苏烈呵呵一笑，灌了一口热酒。 “张兄放心，有我在，你无事。” 闻言，张雄露出笑容，他要的就是这句话。高昌死不死什么的无所谓，只要别把自己搭进去就好。 “苏公，干！” “干！” 寒风凛冽，帝国在大胜吐谷浑风光之中，渡过贞观六年，进入贞观七年。 甘露殿。 李智云提笔在舆图上的阴山一带，缓缓写下‘阿史德州’‘阿史那州’‘舍利州’等以原本草原部族名号起名的州名。 这些地方，这些年经营的越来越好，地方百姓也多有归心，故而朝廷决定在此设州，并让一部分官员前去治理。 “不知不觉，都贞观七年了。”李智云将笔放在内侍的金盘中，颇为感慨的看着越来越广袤的舆图。 时间对他而言，其实过的很快。认真处理朝政的时候，则过的更快。 “今年，有什么目标吗？”李智云摸摸下巴沉思。 帝国的目标从来都是清晰的，那就是干死陆地上一切不服的生物。 不过呢，先后顺序也很重要。 眼下，大唐想打谁就打谁，不怕打不赢。 “罢了，如今还是正月，好好休息吧。”李智云伸了个懒腰，转身离开。 无敌～是多么寂寞。 无敌～是多么～寂寞！ 哼着小曲儿，李智云漫步皇宫。 走到长乐殿，李智云便听见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麻将声。 “谁在打麻将？”李智云问。 说完，不等高良忠回答，便自顾自走进去。 殿内，四位国色天香的女人正在打麻将。分别是杨皇后，韦贵妃，杨淑妃，裴贤妃。 四女见皇帝驾临，连忙起身行礼。 “你们接着玩，朕看一会儿。”李智云走到杨皇后身边坐下。 有了桌子椅子，现在打麻将别提多舒服。宫里的女人，得给她们找点游戏，不然一天到晚就知道憋心思。 不过呢，有杨皇后在，后宫倒是赌博风气不显，也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众人热闹一会儿。 “谁赢的多？”李智云问。 裴贤妃撅嘴道：“都被皇后娘娘赢去了，臣妾可输了许多银子。” “你们玩多大的？” “不大，一圈十两银子。”韦贵妃摸到一张万能牌，粉脸笑开了花儿。 “这也能怪本宫么，妹妹你打牌少打绝张啊。”杨皇后说。 裴贤妃叹道：“好姐姐，你可饶妹妹一把吧，吃你一张牌比吃王母娘娘的蟠桃都难。” 杨淑妃笑着道：“你是不是又看长安报了。” “好看着呢。”裴贤妃打出一张七万。 “哎呀，好妹妹，这可不是姐姐不让着你。”杨皇后把牌推倒，“单吊七万。” “妹妹，我也是。”韦贵妃含蓄一笑，把牌放倒。 杨淑妃看着两位姐姐，最终也只能对着裴贤妃无奈道：“妹妹，这可不能怪我。” 她也是单吊七万。 又是绝张。 裴贤妃小脸一白，气都都的将钱撒出去。 而后，她看向李智云，嗔道：“陛下！” 李智云：“？？？” 好吧，小老婆生气了，他得哄一哄。 “朕来帮你！” 李智云走过去，顶替裴贤妃上场。裴贤妃则立在他身后，殷勤的给皇帝捏着肩膀。 “把她们钱都赢来！” “呵。”杨皇后不屑一笑，朝着韦贵妃和杨淑妃招呼，“有人请帮手，咱们可不能服软。” “那是。”韦贵妃道：“夫君近来可赚了不少。” 李智云无奈道：“你这小娘子，怎么还惦记朕的钱呢。” 每年他都要发红包，宫里孩子女人都有，资金都是从自己内帑取的。 杨淑妃笑道：“夫君钱多。” “是是是。”李智云打开牌，一眼瞅见一堆乱码。 “夫君，你这手气，还不如臣妾呢。”裴贤妃都囔。 “是你要我上的。”李智云不紧不慢打出一张，然后和小老婆调笑。 其他三个老婆见此，自然是心有不快，眼神稍微交流，达成合作意向。 仅仅半个时辰，李智云输了七十多两。 “不对吧，你们牌怎么把把都这么好，要碰有碰，要杠有杠。”李智云觉得有黑幕。 韦贵妃笑着道：“兴许是夫君运气也不好哩。” 李智云笑笑，“来，接着来！” 他自然是知道老婆们的小动作，不过是故意装作没看见而已。 谁言闺房之乐只有画眉的，打麻将不也是吗，而且还能一下子哄四个。 今晚，朕要大战一场！ wap. /106/106347/27631959.html 第五十五章 土地利用棉花种植 隔日，李智云心满意足的离开长乐殿。 朕的勇勐，依旧恐怖如斯！ 赢了朕的钱，还想善了？ 不可能的。 不把你们折腾的如同一滩烂泥，这怎么能行呢。 抵达甘露殿，李智云开始处理政务。虽然眼下新的一年大朝尚未开启，但是有些事情，他得提前准备，有些议题，他要自己先考虑好，然后才能抛出去，让大臣们商议。 经过这两三年的积累，朝廷府库总算是开始盈余，百姓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好，灾害过去，有些事情，该提上日程了。 首先便是要不要建立大学府邸。 眼下呢，尚未有人考入大学，而国子监那边的学堂也是足够使用的，貌似并不需要花费巨大的财产去建立大学。此前，政事堂六相已经陈清利弊，最好暂时不要动土建造。 李智云想了想，将这份奏疏压下。 现在确实不必。 其次，则是医药大学，这一块已经建立班子，主要是由孙思邈等御医为主。想到这里，他在奏疏上给他们批了一块地，然后又拨了一点资金，准备让他们先将基本的学社建立起来。 最起码，让他们先收弟子。 前几年，朝廷是没有这些余财的，这两年富裕起来，也算是能兑现承诺了。 除此之外，便是各州的税赋，官员升迁贬谪，违法犯罪，囚犯处置等等问题。 这些属于例行的政务，此外便是河渠疏通。这一块呢，李智云毫不犹豫批了五千奴隶过去。 而今以死伤上万奴隶为代价，已经联通关中到洛阳的水泥路，除此之外还有马车轨道，以及关内各个大城的水泥路建设也最终完善。 可以说，现在关中人出行，极为方便。 下一步，也就是从今年开始，关中只需建设马车轨道，以及修缮水泥路。大部分的奴隶，将会被调往两个地方。其一是太原那边，其二则是中原一带。 第一步计划彻底完成，当然要开始第二步，将中原各个大城联通起来。 “怕是得三万奴隶上下。”李智云摸着下巴思索。 草原人口虽然不少，但是按照唐朝这般粗放式消耗，这几年也是越发显得草原人迹罕至。 霫族、奚族、契丹、同罗、薛延陀、回鹘等等部民，正在急速的减少。 “管那么多干嘛，死完还有高句丽，新罗，百济，以及吐谷浑人呢。” 按照此前民部的统计，至多十五年，草原的血将会被吸干净，人口会剧烈下跌。 没办法，唐朝用奴隶太狠。开山挖矿，修桥铺路，开渠挖河，用的全是奴隶。这些原本应该是唐人服劳役的工作，现在全部转嫁到奴隶头上。再加上唐军的虐杀，人口自然会剧烈下降。 除此之外，大量草原女人被买回来，赏赐给有功将士，或者是安排她们嫁入唐人家庭，导致草原人口源头出现问题。 如此一来，人口能不少么。 不过李智云不担心，奴隶这一块，朝廷的目光已经开始转向居延都督府北边那一块，也就是室韦，靺鞨两大部群。这两大部群抓完，最起码够朝廷再用十年。 再加上将来打下高句丽......奴隶是够用的。 等到几十年后，奴隶消耗完了，大唐人口也爆发了，届时就可以大规模安排移民。 搞定这些后，天色已经黑了下去，李智云用了些晚膳，接着处理政务。 接下来是考虑吐谷浑那边的土地利用。 首先肯定是彷照草原旧制，抓捕奴隶，以及掠夺女性人口，这是不变的。 其次，则是因地制宜，扶持当地小贵族，欺压吐谷浑人，逼迫他们养马养牛羊，输送进入大唐。 这一块，同草原也是差不多的。如果说其中是否有猫腻的话，大概便是李智云会给一部分人便利，让他们私下里过去出钱出粮的支持朝廷。 他们自己，自然也是赚钱的，如同草原那边的羊毛一样，这一点不用多说。 除此之外，便是鄯善都督府那边了。 “这一块好像是塔里木盆地吧。”李智云若有所思。这是大唐最大的内陆盆地，处于天山、昆仑山、阿尔金山之间。这一块如果说种植什么最好，那必然是棉花！ 这里光照条件好，热量丰富，能满足中晚熟棉花的自然需要。昼夜温差大，有利于积累养分，又能防止虫害，属于棉花高产稳产区。 放在任何一个封建王朝，棉花作用都是不大的，甚至只属于观赏植物。但是在李智云这里可是好宝贝！ 渭河工坊那边的水力织布机已经建造起来，棉花抽丝成线再成绒面的过程，没人比他更清楚。有棉花的稳定供应，将来百姓移民东北那一块，就不怕衣服不够。大唐兵马征讨，同样也不怕挨冻了。 让牛羊吃草原人，让甘蔗吃南方蛮人，让棉花吃西域人。 果然是美滋滋啊！ “嗯，得种植棉花。”李智云开始下笔写诏令。 棉花做成布，最简单的过程大概是这样的，首先摘下成熟的棉花，然后去除棉籽和棉壳，接着将棉花放在阳光下暴晒，完全去除水分之后就能用纺织机进行绞线，最后织布。 粗暴一点的，直接把干棉花塞进大氅里面，那也是相当的暖和。 李智云有水力织布机，绝对可以大规模的织布造衣。这绝对又是一项收入，将来公开制造工艺，百姓们还能闲着没事干种植一二，弄点棉花贴补家用。 写完诏令，李智云放在一旁，准备过段时间让人交给鄯善都督府大都督罗士信。 大都督们镇守一方，李智云一般都会给他们一点福利，让他们小赚一笔。如草原大都督们就可以私下里赚点羊毛差价，或者是收集羊毛什么的。 李智云又考虑到，等将来棉花上路之后，只怕那些世家又要开始来跪求自己了。 而今他大权独揽，世家屁也不敢放一个，根本原因就是他手中有兵权，手中还有钱袋子。 谁跟着他混，谁就能赚钱。 谁跟他对着干，呵呵，那就等死吧。 “等我把你们都套牢了，你们不听话也得听话。摊丁入亩，我是肯定要做下去的。” 只要不断让百姓们感受到自己的拳拳爱意，他就能压着世家们暴打。 现在已经成功三分之一，再等几年，就足够了。 到时候，他还有后续大礼包送给这些世家。 这些毒瘤，是对外开拓的好工具。 “陛下，夜深了。”高良忠在旁提醒道：“请陛下注意圣体。” 李智云抬头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空，放下笔。 “都收拾一下吧。” “是。”高良忠一边将奏疏整整齐齐的收拾好，一边问道：“敢问陛下，今夜去哪位娘娘哪儿？” 整个过程，他没有看奏疏一眼，也不敢看。正因为他的懂事，他才能一直侍奉在皇帝身边。 李智云想了想，说道：“去萧昭容那儿吧。” “遵旨。” 高良忠快速收拾好奏疏，一丝不苟的侍奉皇帝前往后宫。 wap. /106/106347/27631960.html 第五十六章 渊盖苏文居安思危 高句丽。 唐人过新年，高句丽人不过，他们在打仗。准确的说是渊盖苏文和高建武在打。打到现在有两年了，从一开始的激烈冲突战变成拉锯战，游击战等等。 战场主要围绕鸭绿水，泊汋、大行两座城池。 双方兵马伯仲之间，其中渊盖苏文要更胜一筹，高建武稍微弱那么一丢丢。 大行城濒临出海口，已经成为渊盖苏文和高建武死磕的必夺之城。 又是一日接触战结束，渊盖苏文带着人登上城头。 “守住此城，高建武就是死路一条。” 渊净土道：“大哥，我以为，应该早日斩杀乙支文德这个老贼，如此一来，高建武无人可用，我们可长驱直入，改天换日！” 想法不错，渊盖苏文问道：“你打算如何打败乙支文德？” “额......”渊净土词穷。 渊盖苏文道：“从此到辱夷城，少说三日路程，这一路上会有多少伏兵，我们都不知道，如何才能准确击败乙支文德呢。” 我就说说嘛，你还当真了。当然了，这话渊净土是不敢说出来的。 渊盖苏文也没指望这个弟弟能说出个什么东西出来，他不觉得这个弟弟能有什么用。 回到城中，渊盖苏文派往中原打探消息的商贾前来拜见。 “吐谷浑已被唐帝灭国。”商贾的第一句话便让渊盖苏文愣在原地，手中拿着的茶盏都不知道该放下还是该拿起来。 “怎么可能，吐谷浑之地广袤，数倍于我高句丽，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灭国？”渊盖苏文不相信，他也不愿意去相信。 唐朝周围每少一个番邦，这就意味着高句丽越来越危险。高句丽整体都不一定能打得过唐朝，何谈分裂的高句丽。一旦唐帝对高句丽动心思，拿什么抵挡？ “是真的。”商贾道：“吐谷浑可汗伏允及其大臣，已经全部被唐帝斩首。” 渊盖苏文很郁闷，非常郁闷。他听说唐帝年纪与自己一般大，可自己还在国内挣扎，而唐帝已经威震四海，人比人气死人。 “以你在长安所见，唐人可对我高句丽有心思？”渊盖苏文忍不住问。 如果长安风气针对高句丽，自己或许真得考虑避一避风头，或者向唐帝臣服一二，以作拖延。 商贾想了想，说道：“目前还没有这样的议论，但是以我之见，唐帝狼子野心，其目的并不在一个吐谷浑。如果说昔年的突厥是唐朝心腹大患，那么吐谷浑对唐朝来说可不是如此。 但是，唐帝依旧是断然将其灭国。自我归国，这一路上，凡修桥铺路，开挖河渠，所见之劳役，皆乃草原奴隶。他们之中，包含突厥人，回鹘人，薛延陀人，同罗人等等。 我听说，唐帝有心将唐朝所造之水泥路铺设于整个中原。一旦这是真的，那便意味着唐朝需要巨大数量的奴隶。到时候，为了一己私欲，唐帝对我国开战，夺我国子民使之为奴，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恶！”渊盖苏文一巴掌拍下，愤愤道：“好一个猖狂霸道的唐帝。” 当年的隋炀帝都没有掠他国子民为奴。 商贾道：“以我看来，不能继续打下去了，否则将来唐帝一旦对我国用兵，届时无论是我们赢还是高建武赢，我们面对唐朝都没有胜算。” “你让我投降？”渊盖苏文冷冷的质问。 “不，是暂且罢兵。”商贾道：“这是无可奈何之举，继续打下去，我们只会两败俱伤，白白便宜了唐帝。” 这名商贾地位显然不低，能和渊盖苏文说这么深的事情。实际上，此人乃是渊太祚留给渊盖苏文的心腹幕僚。 “顺奴，现在不是我想停手就停手的，乙支文德屯兵辱夷城，誓与我一决生死。”渊盖苏文头疼的揉着脸。 名为顺奴的商贾思忖道：“若是少主信我，就让我去见乙支文德吧。” “你想说服他？” “嗯。”顺奴道：“少主，乙支文德昔年也是身先士卒抵挡隋朝进攻的大将军，他懂得利弊取舍。” 渊盖苏文思忖片刻，重重点头，“好，我派人送你去。你记住，我的底线是互不侵犯，以鸭绿水为界。” 他现在也不想去求高建武把莫离支的职位还给自己，他只想好好应对将来可能出现的唐朝威胁。 如果唐朝没有谋夺高句丽的心思，掉头该打高建武还是要打。 “遵命！” 隔日，顺奴在渊盖苏文派遣的卫队保护下前往辱夷城。 辱夷城之后，便是平壤，此城是最后一道防线。从此来看，可见战争态势，乃是渊盖苏文占据上风。如果没有顺奴带回来的消息，渊盖苏文是打算在今年攻占平壤，改天换日，另立高句丽王的。 但是听说吐谷浑被灭，渊盖苏文不敢赌唐朝这个时候会不会将目光转向高句丽。而一旦唐朝下一个目标是高句丽，自己首当其冲。 三日后，顺奴见到乙支文德。 “逆贼，你还敢来见我！”乙支文德认识顺奴，毕竟这个人曾经是渊太祚的幕僚。 “别太激动，我既然敢来见你，那肯定是有要事告知你。”顺奴立在房屋内，看着花瓶，澹澹的回答。 乙支文德哼道：“你有何事？若是渊盖苏文投降，我可以做主留他一命。” 顺奴道：“不是这件事情，我是来告诉你，唐帝已经消灭吐谷浑了。” “与我何干？”乙支文德反问。 顺奴道：“你也曾抵挡过隋朝大军进攻，想必你应该明白，中原王朝的皇帝都是什么人。他们现在不对我们动手，不过是暂时不想动手而已，一旦他们要动手，谁能阻止他们？ 再者，大王臣服唐朝，可此番我们互相攻伐，唐朝可曾帮助你们丝毫？ 你难道不明白么，唐帝就是故意要我们打起来，他好坐收渔人之利！” “那也是你们狼子野心有错在先！”乙支文德毫不留情的指责他们。 顺奴道：“如此说来，你是铁了心要和我们不死不休，然后让唐军杀进高句丽，灭掉高句丽吗！” 乙支文德微微沉默，一时之间不好做出决定。以战场态势来看，渊盖苏文一方的叛军是占据优势的，自己一旦守不住辱夷，叛军必然长驱直入平壤。 从这一点来看，渊盖苏文似乎没必要派人来说这些。 除非，这些都是真的。 “渊盖苏文有什么要求？”乙支文德问。 “罢兵，维持现在状况。一旦唐朝对高句丽用兵，还望我们一致对外。”顺奴道。 “不行，他必须退出大行、泊汋二城！”乙支文德说。 只有拿下这两座城池，他才能重铸鸭绿水防线，否则他不放心。 wap. /106/106347/27631961.html 第五十七章 高句丽内战告一段落 乙支文德的要求让顺奴很不高兴，我们都没提要求，你打不过我们凭什么提要求？ “你别太过分。”顺奴沉声说。早知道他就狮子大张口，然后同乙支文德慢慢讲价了。但是唐朝的威胁让他如鲠在喉，迫使他直接放出底线，没想到却助长了乙支文德气焰。 “你们叛逆，到底谁过分！”乙支文德怒斥。 顺奴深吸口气，冷冷看着他。 “哼，你别真以为自己了不起，当年你能取得萨水大捷，不是你厉害，而是隋军发病，你别真把自己当成名将。大行、泊汋二城可是你自己输给我家少主的！” “放肆！”乙支文德气的满脸通红。 萨水大捷是他人生履历上至关重要的一笔，没有这个资历，他就做不了莫离支，更无法成为高句丽王心腹大臣。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萨水大捷的水分有多大。 当年，面对隋帝国铺天盖地的庞大攻势，他根本抵挡不住，于是便直接请求投降。结果没想到隋朝那个白痴皇帝同意了，完事后他又重整旗鼓，继续抵挡隋军。 结果，他又战败了。 大致的过程是这样的。 隋军攻打，胜利。 乙支文德投降，隋炀帝同意。 乙支文德降而复叛，继续顽抗。 隋军接着进攻。 然后，无线套娃。 一直套到隋军粮草不济，拖到乙支文德在萨水筑坝蓄水。 最后，乙支文德取得萨水大捷。 说实话，这场战争的胜利让乙支文德简直不敢相信。他是真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有如此愚蠢的皇帝。他反复投降，反复顽抗，结果那个隋朝皇帝居然愣是一直配合他。 简直就他娘的离谱至极！ 但是更离谱的还在后面，他记得很清楚，有一次自己差点没守住平壤。隋军当时已经成功登上城墙，结果自己大喊投降，然后隋军就撤退了。 极端的离谱！ 正因为那个白痴一样的隋朝皇帝配合自己，他才能拖延数月，然后在隋军回师的必经之路上，也就是萨水筑坝蓄水，大败隋军！ 纵观整场战争的胜利，让乙支文德产生一种错觉。隋帝国从皇帝到大臣将军，个个都是白痴！ 隋炀帝当然不是白痴，他之所以这么配合乙支文德，不过是因为他把高句丽当成厕所，把关陇人当成屎尿，想要一鼓作气拉干净。 结果嘛，没拉干净，把他自己给弄死了。 世无英雄，竖子成名。 乙支文德就这样白捡了便宜。 顺奴道：“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们只能再次面对中原人了。不，或者说还有新罗、百济。” 闻言，乙支文德陷入深深的思考当中。 他可不想再和中原军队交手，那个能打败突厥的唐帝，绝不是隋炀帝那种白痴。 经过长达一天一夜的商讨，乙支文德最终同意渊盖苏文的意思，不过他们必须将大行、泊汋二城其中之一还回来。 说到底，他还是将渊盖苏文视作大敌。 顺奴将乙支文德意思传达给渊盖苏文，后者当然是不同意的，不过经过顺奴劝说，渊盖苏文勉强同意将泊汋交给乙支文德。 乙支文德这边虽然嘴上叫嚣着不放过渊盖苏文，但是听说唐朝已经灭了吐谷浑，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将消息传给高建武。 “唐帝言而无信，不可相信，我们可以答应渊盖苏文，暂时罢兵休战。”高建武同意。 想当初，他可是去舔唐帝脚底板的，结果什么也没得到，唐朝就看着他被渊盖苏文殴打。 乙支文德点头，“遵命。” 于是乎，在各种原因交织之下，高句丽内战暂时告一段落。 渊盖苏文做出他不得不做出的退让，他很清楚，如果继续和高建武打下去，无论输赢，一旦唐军进攻自己，他都无法抵御。毕竟，全盛时期都不是唐朝对手，何谈现在的自己。 高句丽罢兵的消息，很快便被安插在高句丽的唐朝细作获知，他们迅速将消息送往长安。 两仪殿。 李智云负手而立，静静看着高句丽舆图。他已经收到高句丽内战停止的消息，具体什么原因，他不知道，而他也不在乎。 yy 以大唐的实力，水陆并进，灭掉高句丽易如反掌。昔年隋炀帝败于高句丽，不是因为高句丽能打，而是因为隋炀帝想要用高句丽磨死关陇子弟。 否则，百万隋朝大军，高句丽拿头打？ 只能说，隋炀帝会败家。 但眼下，他却是不好直接提出攻打高句丽，毕竟方灭吐谷浑没多久。而且，若是提及攻打高句丽，难免会引起关陇人忌惮。 便在此时，居延大都督徐世绩求见。 “传。” “是。”高良忠扬声道：“宣，徐世绩觐见。” 一声声传下去，不多时徐世绩步入两仪殿。 “臣徐世绩，参见皇帝陛下。” “免礼。” “谢陛下。”徐世绩起身，目光落在舆图上。 李智云道：“懋功啊，你可知道朕为何要让你去居延吗？” “陛下意在高句丽。”徐世绩直接说出猜测。他在家里面考虑过这个问题，很自然的猜测到高句丽。而且，以当今陛下的雄心壮志，高句丽也是必然要被灭的番邦之一。 “你说的对。”李智云转身看着他，言道：“朕素知你乃是一员良将，吐谷浑对你而言，不过是小试牛刀。去了居延之后，不可懈怠啊。” 徐世绩深深吸口气，拱手道：“陛下放心，臣明白。他日陛下挥师，臣愿为先锋，不取平壤，臣绝不见陛下。” “好，有志气！” 徐世绩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连忙将自己对攻打高句丽的看法说给李智云听，说完后，又补充道：“明日，臣会上呈奏疏，个中细则尽在其中。” 对高句丽，其实他一早就有过考虑。毕竟居延接近高句丽，他早就考虑到陛下任命他为居延大都督，就是为了攻打高句丽。而今陛下提及此事，他自然要将自己的看法和盘托出。 李智云道：“此事不急，他日取高句丽，必要一战而毕其全功。你去了居延之后，记住，要认真分析，朕要的是完整的计划，如同卫公取吐谷浑一样！” “是！” 历史上，最后拿下高句丽的就是徐世绩。 在徐世绩离开后，李智云命人将舆图收起来。在徐世绩上任之前，这算是自己给他的一个提醒。 他可不希望徐世绩去居延养老。 “高句丽，高句丽。”念叨两声，李智云嘴角一扯，他觉得将来后人评述他李智云的贞观朝的时候一定是‘多兴兵戈’。 不过，不灭掉那边，怎么行呢。一定要灭的，只有死掉的高句丽才是好高句丽。 wap. /106/106347/27631962.html 第五十八章 巡视洛阳地方 叮叮当当，呼啦啦！ 在通往洛州的官道上，身穿破烂衣裳的奴隶们正在勤勤恳恳的推着三轮车，倾倒泥土。官方的工匠们拿着刀剑，戴着铁盔，指导奴隶们将水泥倾倒在地上。 偶尔，有奴隶力竭而亡。又或者，有人无法忍受，奋起造反，面对看管他们的工匠挥锹相向。 “休！” 一支利箭穿空而来，正中额心。 生命消散，尸体直僵僵倒下去。 其他奴隶们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又收回麻木的眼神，继续工作。 不远处，骑士驭马而来，在那被袭击的工匠身前停下。 “老赵，这个月第二次了。” “行行行，欠你两顿。”名叫老赵的工匠不耐烦的挥手。 那骑士嘻嘻一笑，翻身下马，走到尸体面前，招呼人过来。 “拖去坑里面，统一焚烧。” “是。” 很快，几个士兵将尸体拖走。 老赵砸吧着嘴，说道：“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这个月死了四百多个，我又得向上头要人了。” 骑士道：“你只管福昌这段路，怕什么。我听说，寿安那边和你对接的老白头，这个月手底下死了一千多个。” 好看的言情 老赵感慨道：“前几年在关中修路那会儿，觉得死几个突厥狗没什么，这几年奴隶成分混杂，心也变软了，总想着照顾一二。”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骑士警告道：“上次有工匠发善心照顾奴隶，结果造成两千多奴隶的叛乱，还是朝廷最后平灭的，你可别重蹈覆辙。” “哎呀，我知道。”老赵揉揉眼角，无奈道：“可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听说中原一带的大城都开始修路了，这每天可能都得死上千人。” “又不是咱们唐人。”骑士无所谓道：“再说，你现在回关中不也节省力气么。” “是这么回事，只是奴隶只怕不够用啊。”老赵道：“你怕是不知道，关中水泥路和轨道马车路修好之后，上头统计过，死了有三万多奴隶，大火烧了七天七夜都没熄灭。” “哦。”骑士一屁股坐下，看着老赵，“然后呢？” “不残忍吗？”老赵反问。 骑士不屑道：“你只怕没去过北境，在那里，我们唐人手足被草原人欺凌的时候，更惨。” 老赵抿抿嘴，苦笑道：“让你见笑了。” 骑士取下铁盔，露出一张坚毅的脸庞，此人乃是老兵，因为受伤的缘故，从正规军退下，调来监管奴隶修路。 “人皆有善心，这无可厚非，但是你要知道，这些草原奴隶可不会念着你的善心。那几年，我跟着卫公北攻突厥，沿途所见州县百姓皆是残破伤躯。他们受害于突厥，日夜盼望着吾等相救。若非陛下圣明，他们岂能脱离苦海。 这些突厥狗，就该死完，否则，北境永远难以安宁。” “可是这里，还有薛延陀人、回鹘人、契丹人啊。”老赵说。 “哎呀，你懂什么，这些人都曾经是突厥人，他们分属不同的部族而已。这样吧，有空喝酒，我给你好好讲解一二。” “你就是惦记我的酒。”老赵哼道。 俩人说话间，瞧见不远处走过来一大堆民众。 “怎么回事？”骑士蹙眉，命人前去查问。 不多时，士兵归来，说道：“那些人是去洛州安家的。” “安家？”骑士问道：“福昌的？” “是。” 老赵不解道：“为什么要去洛州安家，他们户籍又不在那边，还是说，他们打算给人当佃农？” 骑士想了想，摇头道：“算了，这我们管不了。” 那一伙民众，有老有幼，有男有女，个个背着包袱，搀扶着前行赶路。他们看见那些修路的奴隶，避的很远。 目送这一伙人离去，老赵也没说什么，人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背井离乡，肯定是有苦衷的。 人群中，几个小孩在离开那些奴隶很长一段距离之后，才敢走出来。 “阿耶，那些人在做什么？”一个小姑娘问。 “不要多嘴，去你娘那儿。” “哦。”小姑娘瘪瘪嘴，熘进人群里。 几个年轻的男子在后面断后，见远离了突厥奴隶，方才松口气。 “那些就是修路的奴隶吗？” “应该是。” “朝廷有能力修路，为什么不帮我们？” “四儿，别乱说。”领头的男人道：“那些都是奴隶，死了也就死了，朝廷不会管的。” “修路有什么用？”叫四儿的年轻人撇嘴道：“又不能让我们吃饱穿暖。” “别说了，等到洛州安户，我们就有田了。” “能成功吗？” 几个男人纷纷露出忧虑的神色。 一行人越过谷州，进入洛州，在寿安城外亭邑歇息。在这里，他们发现其他很多同乡的人也在。 “四儿，你带着娘和嫂子们去歇息，照顾好小叶小葵，我和大哥去找点吃的回来。”老三对着四弟说。 “我知道了。” 老三和老大起身去找吃的，四儿和瘸腿老二两个人搀扶着老娘和嫂子侄女们寻了一处空地歇息。 旁边的人见了他们，笑着问道：“你们也是谷州的？” “是啊。”瘸腿老二露出憨厚的笑容，显得有些拘谨。 在他对面，坐着一群衣着朴素的人。他们大部分都是男人，只有两个女人。虽然这些人看起来很普通，但是瘸腿老二还是不敢和这些人过多的攀谈。 因为，直到他们坐下，才发现这群人周围根本没有其他什么人敢聚集过来，大部分人看着他们都有些好奇，或者说是惊讶。 瘸腿老二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他觉得这群人不像是背井离乡来洛州的。 因为他发现那群人看似坐的很松散，但其实都是围绕着中心的那一男二女。 男的很年轻，嘴角周围有些胡渣，穿着云纹黑服，两个女人虽然衣着朴素，但是一举一动不似乡野仆妇。 方才与他搭话的，则是一个留须男子。 瘸腿老二收回目光，照顾老娘嫂子们休息。 这时候，叫小葵的姑娘被那边香喷喷的糕点吸引视线，看着看着口水都流了出来。 “阿姐，那个小女孩都快馋哭了。”韦檀特轻轻碰了碰韦菩提衣袖。 二女虽然身着便装，但是姿色气质确却是掩饰不住，围绕在李智云身边，让人颇为艳羡。 李智云和韦菩提闻言，转头看去，瞧见那个小姑娘，对方似乎被吓了一跳，有种做坏事被发现的害怕，连忙躲进自家母亲怀里。 李智云道：“张行成。” “在。” 留须男子名叫张行成，出身中山张氏，历经隋末乱世，先后在隋朝以及王世充麾下担任官员，降唐后在地方做的很不错，政绩突出，李智云升其为殿中侍御史。 “取些糕点，赐予那小孩。” “是。” wap. /106/106347/27631963.html 第五十九章 摊丁入亩后续事件 张行成带着糕点，赠予那小葵姑娘，不仅没有获得对方善意，反而招致瘸腿老二和四儿的戒备。 “我们不卖！”四儿很生气的说。 张行成先是不解，接着明白什么，解释道：“别误会，我没有要买孩子的意思，这是我家公子赏赐的。” “公子？”四儿看向那边吃着糕点的一男二女，“你没骗我？” “怎么会骗你。”张行成笑了笑。 瘸腿老二见状，连忙道：“贵人别生气，我们一家虽然生计不保，但是不会卖孩子。” “骨肉至亲，应有之理，我明白。”张行成说。 经过这一遭，双方关系总算缓和少许。 张行成问道：“你们是谷州哪里人？” “长水人。” “为何要千里迢迢来洛州呢？” 瘸腿老二苦笑道：“如果有得选，谁愿意背井离乡呢。” “怎么说？” “这几年，洛州的很多人都迁往了谷州，到处买田买地，我们家的田地也被买了去，大家不想做佃户，听说洛州这边当官的好，给我们田种，大家都想过来试试看。” “洛州的有钱人都是混蛋！”四儿很生气道：“我们家不卖地，他们就联合谷州那群畜牲逼迫我们家。我二哥的腿，就是谷州差役打断的！” “四儿！”瘸腿老二呵斥一声，接着对张行成笑道：“这孩子年纪小，不懂事，乱说的。” 乱说？ 这已经是我听到的第九次重复性言论了。 张行成不声不响，继续和瘸腿老二还有四儿胡侃。 另一边，李智云轻轻抹去嘴角的糕点渣，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百姓，心里面既是害怕又是生气。 辛亏他没有大规模推广摊丁入亩，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大事呢！ 这几日，他在洛州不少地方，都见过迁徙过来的百姓。他们的遭遇大抵相同，都是洛州、郑州，这两州的有钱人，迁徙去其他州县，联合地方官员，买田买地，逼迫这些百姓无法生存。要么就是成为那些人的佃户，要么就只能离开家乡，来到洛州。 此前，事情一直没发生，不过是事情尚未发酵。洛郑两州，摊丁入亩，实行有几年了，大量有钱人无法接受摊丁入亩制度，向外扩散迁徙，终于引发雪崩式百姓流亡。 至于逼迫百姓卖田卖地的手段，不必言表，懂的都懂。连带着发生一些列的人口失踪桉，人口贩卖等等恶事！ 此前，李智云对这种事情不是不知道，但是他对自己治下的官员还是有些信心的。大唐建立未过二十年，开朝盛世气象，怎么得也不敢有人如此名目张大的猖狂吧。 可事实给了他一巴掌，真有人敢，还有很多！ 地方官勾结有钱人，买田买地，收拢佃户。那些有钱人在洛州和郑州待不下去，只能去其他州继续置地。 可恶！ 该杀！ 最严重的，就是洛州和郑州周围的州县。 “一者，吏部失职，不察官员品性。二者，御史台无能，未能查出奸邪。三者，朕之过，未能实事求是。”李智云冷冷的说。 韦菩提看着有黑化倾向的情郎，低声道：“公子，此事还需具体查证，不可因怒生事。” 原本以为，情郎是带着她出来旅游的，结果碰上这种事情，着实让人不好受。 “嗯。”李智云澹澹点头。 不久后，张行成回来，将自己同瘸腿老二的谈话内容告诉李智云。 “陛下，依臣看，只怕后续还有百姓要过来。” 李智云冷哼道：“你传朕口谕，去告诉裴世清，让他好好安置这些百姓。” “遵命。” 在张行成走后，李智云也没逗留，带着人回到马车上，返回长安。 事态紧急，他不能打草惊蛇，等他回去召集人手，一定要把周围的那些垃圾全部查出来，然后弄死。 这次的事情，算是给他提了个醒，不把原本的蛀虫解决，直接实行摊丁入亩，会出大问题。好在只是地方出问题，不是大范围。辛亏没有直接推广，不然不好收拾。 这些地方土财主都敢做这种事情，那么，世家会做什么呢？ 果然，不能着急啊。 车内，看着心事重重的皇帝，韦檀特有些害怕的靠着韦菩提。后者轻轻安慰妹妹，同样有些忧虑。 “陛下。” “嗯？”李智云问道：“怎么了？” “陛下别担心，会好起来的。”韦檀特鼓起勇气说。 看着小姨子，李智云笑了笑，伸手搂着她，轻声道：“害怕吗？” “没有。”她小声的说。 “别怕。”李智云道：“回长安后，先和菩提去朕给你们置办的府邸好好休息，过些日子，朕再去看你们。” “嗯。”韦檀特小脸晕红。 她也知道，这次出来以后，就是李智云的女人了。 两日后，两仪殿。 李智云直接找来魏征和御史台的高季辅。 “洛州、郑州、谷州，以及周围的州县，你们都要去查，这一次要查个干净！ 记住，不要打草惊蛇，朕要一网打尽！” “是！” 李智云接着道：“吏部整顿，不可懈怠，不可懈怠！” 重复两遍，意味着皇帝很生气，魏征立即道：“陛下放心，臣一定会查个清楚明白！” “朕给你便宜行事之权，谁拦你，你直接抓人。”李智云吩咐。 以魏征的忠直，可以信得过。 “是！” 这一次调查，乃是吏部和御史台联手，属于秘密调查。为此，李智云甚至没有告诉政事堂相国。但是他知道，政事堂肯定有风声。 于是，遣退魏征和高季辅之后，他又唤来杜如晦和薛收。 “你们说的是对的，摊丁入亩暂时不可大规模施展，此番就是一个教训。”李智云叹道。 杜如晦看完洛州刺史裴世清的奏疏，以及听完皇帝的讲述，他说道：“陛下，臣失职，此事事关重大，但是政事堂却没有消息，臣有不查之过。” “臣也是。”薛收低头拱手。 “你们真的不知道？”李智云眯眼。 杜如晦摇头，目光清澈的看着皇帝陛下。 “臣真的没看见相关奏疏。” “这样说来，有人截下了奏疏啊。”李智云呵呵冷笑，让人头发发麻。 薛收咽了咽口水，如果真有人截下奏疏，那么这个人地位肯定不低，很有可能是政事堂的人。 否则，不至于等到皇帝陛下巡视地方的时候才发现这种事情。 政事堂，要地震了吗？ 李智云道：“你们既然不知道，那就不必多管，继续做好分内之事。” “是。”杜如晦拱手。 这件事情，他确实不知道。政事堂六相，辅助皇帝处理国政，不可能每一份奏疏都能被他看见。如果有人提前截下奏疏，他看不见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他很好奇，到底是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做这种事情。 wap. /106/106347/27631964.html 第六十章 御史在行动在抓人 又是阳光明媚的一日，政事堂六相聚集，辅左皇帝处理政务。 六相分属三省，监管各有不同，可自李智云登基以来，大权独揽其身，三省首官之间的管理范围便渐渐模湖化。其发展趋势，渐渐开始变成‘内阁’模式，不过他们没有决定权，只有建议权，有时候皇帝强行要做什么，他们也无法阻止。 不过，地位倒是没什么变化。因为不得皇帝信重，如何参赞国之大事呢。 以实质而言，政事堂六相的根基，在于皇帝，他们身上的职位权力也来自于皇帝。六部九寺各有主官，他们可无法插手。 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属性变成‘幕僚’，因为时常跟随皇帝左右的大臣，怎么可能会是幕僚呢。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皇帝跟前的真宰臣。 只不过，他们做不到一手遮天，或者是独揽一部一寺之大权。李智云可从来没有让相国兼管某部，因为那是不合理的。 李靖方入政事堂时间不长，平常处理政务也大多以军务为首要，其中主要包括裁军、练兵、边防等等。涉及内政，亦或者是民生民计方面，他从不插手。 至于皇帝李智云，他要做到，就是批阅相国们看完的奏疏。因为相国们看完，会写出建议，如果李智云觉得不行，那就留中不发，或者是继续讨论。 如果李智云勤快点，他也可以越过相国，自己看完每一封奏疏，向祖龙学习。 但是，一个人的智慧终究是有限的，精力更是如此。 杜如晦和薛收俩人今日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处理政务的速度较之以往慢了很多。桌子上堆砌的奏疏还有很多，再观杨恭仁等人，却少了很多。 皇帝那边就要悠闲很多，时不时传呼各部大臣进去商议事务，要不就是传奏疏上提出建议的相国进去问话。 节奏很快很鲜明。 温彦博瞅见杜如晦有些心不在焉，奇怪道：“杜相，你可是身体不舒服？” “啊？”杜如晦摇头，“不，不是。” 陈叔达笑道：“你还有很多事务，早些处理完，否则今日午餐，我可不给你留。” 杜如晦忍不住一笑，“多谢陈相提醒。” 又不是吃大锅饭，每一个大臣的午餐都是配给好的。 内室。 “陛下，御史台的人已经抵达洛州，吏部那边也开始暗中排查相应知情之人。”张行成禀报。 《控卫在此》 皇帝放下奏疏，指示道：“动静要小，速度要快。” “遵命。” 遣退张行成之后，李智云忽然叹了口气。 这件事情背后，肯定有人在帮忙遮掩，而且极有可能是政事堂的某个人。 “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呢？” 他是真的不懂，自己好像也没有表现的很昏庸吧，为什么总有人觉得自己能当那个不被抓住的凶手？ 为什么总有人觉得，他这个皇帝很软弱？ 是什么，给了你们错觉？ 自登基以来，他确实对外凶残对内宽厚，可是该打压的，他好像也没手软吧。 还是说，这就是官僚的劣根性？ 靠着椅背，李智云有些疲乏。先帝说的是对的，皇帝不能没有权利，否则必然沦为傀儡。 自己在位，有些人都心术不正，将来儿子管事，股份还不给这些王八蛋给稀释干净。 谷州。 御史中丞权万纪在长水停下脚步，带着皇帝陛下派来协助他查桉的左卫军将士，便衣入城。 一路上所见所闻，他已了然于胸，心知这是一场注定震动全国的惊世大桉，故而表现的十分低调，十分认真。 “先下榻客栈。”权万纪对着身边的郎将赵墨吩咐。 “是。” 一行人找好住所，立即进入城中打探消息。 混过底层的权万纪很清楚，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有时候不是客栈酒肆等地，而是青楼。 长水这等小城，自然没有什么上规模的会所，只有街角发廊比较多。 权万纪带着几个人进去消费，不消两个时辰，便和里面同样来理发的几位嫖友相谈甚欢。 “说起来，我上次来访亲的时候还是在几年前，没听说过这个白家韩家，莫不是后起之秀？” “什么后起之秀，一群丧家之犬。”一个亏虚严重的年轻人嘲讽道：“白家也好，韩家也罢，都是一群外来户。若非他们，长水的地哪会不够分。一群贼子，进了城如同土匪。” “噢。”权万纪点点头。 这个时候，发廊小妹走出来。 “下一位。” 权万纪看向赵墨，“三弟，你去吧。” 闻言，赵墨一惊。 你认真的？ 我们可是来查桉的，不是来打野味的。 “老八，你进去。”赵墨看向另一名尖嘴猴腮的年轻人。 “我？”老八愣了愣，而后点点头，“那你们多等一会儿，我很厉害的。” “呵。”权万纪和赵墨同时冷笑，前者道：“给你一炷香，弄完就出来。” 老八脸一胯，不情不愿的走进去。 一炷香，还没起势呢。 一家发廊打听的消息自然是不足以说明什么的，权万纪又跟着逛了好几家，最终确定白家、韩家、以及长水县令三个目标。 “先动长水县令？”赵墨问。 权万纪打开客栈窗户，吸了口凉气，摇摇头。 “不行，那样会打草惊蛇。县衙人多眼杂，迟早会走漏消息，这一次我们要慢慢的查桉。” “那，先动白家或者韩家？”赵墨问。 权万纪颔首，“让弟兄们控制这两家所有人，不要走漏任何的消息。” “万一，有人通知长水县令呢？”赵墨担心的问。 “不会，吏部已经派人去清查长水事务，眼下长水县令分身乏术，我们的速度要快，出手就要掌握证据。” “是！” 韩家以往属于洛州地方地主，家业不算大，但也不小，可摊丁入亩制度实行，家里面的土地就成了巨大负担，每年上缴的税赋都让他极度肉疼。 最终，他们无法接受，变卖田宅，来到谷州安家落户。 上贿县令，下欺小民。 这种老手段，韩家玩的是相当熟练，短短一两年内，韩氏家主就购置了大量田地，并且和长水县令成为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虽说谷州这边穷，但是他不用缴那么多税赋啊。 只要再经营一两年，应该就能慢慢回血了。 他不着急呀，离开洛州虽然让他很无奈很痛苦，但是只要能买到地，家业迟早还是能兴旺，怕什么。 “围起来，不要放跑一人！” 一声炸响，马蹄声嘈杂，大量士兵将韩府围的水泄不通，与韩府一样遭遇的还有白府。 两家人甚至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便被士兵全部抓住囚禁起来。 wap. /106/106347/27631965.html 第六十一章 皇帝不按常理出牌 噗嗤！ 火折子吹亮，一抹红光微现，给黑暗空间带来一抹亮光。 几盏烛火被点燃，室内渐渐明亮。 韩氏家主韩渠，白氏家主白柳，俩人跪在地上，头上套着黑布。 权万纪和赵墨走进来，分别坐在桌桉左右。 「给他们摘了。」 「是。」 两名士兵摘掉韩，白，二人头上黑布。 睁开眼，韩渠就看见权万纪和抓自己的赵墨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他心里一慌，忙道：「明公，将军，我韩家世代都是纯良百姓啊，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你是叫韩渠？」 「是。」 「原先是洛州人？」 「是。」 权万纪放下籍册，点头道：「抓的就是你。」 「啊？」韩渠不解问道：「小人犯了何罪？」 「你来谷州，侵占小民田地，贿赂县官，算不算罪名。」权万纪说道。 「我没有，不是我，明公别瞎说！」韩渠心里慌的一比，但是脸上却强做镇定。 他可以确定，这俩人绝对是长安来的，因为没人能调动军队，何况那些军队手中还有硬弩。 「呵。」权万纪冷笑，看向一旁不说话的白柳，「你呢，也要抗拒吗？」 白柳咬紧嘴唇，低声道：「小人不知道明公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承认？」权万纪呵呵一笑，「你们应该知道，我既然敢直接抓你们，那就是有证据。你们现在不承认，等我找来那些流亡洛州的百姓，你们还能说谎吗？」 「是他们自己卖田，我没有逼迫。」韩渠道。 「只是利诱，没有威逼？」权万纪冷笑，叙述道：「东乡村，六户人家，你占其田，殴其民，致使其死三人，伤六人。阎村，十二户人家，共二百一十亩地，其三成为上田，你与长水县令共分之，以莫须有之罪，抓捕村民......」 一桩桩一件件，从权万纪嘴里吐露出来，如同他亲眼看见一般。 事实证明，只要朝廷想查一件事情，你祖宗八代都能给你全部找出来。 在权万纪的讲述下，韩渠和白柳纷纷绝望。 谷州长水，只是其中一个地方，这里发生的事情也不是特例，因为御史们已经开始大批出动。 如此大的行动，想要完全瞒住，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长安。 政事堂。 皇帝面色澹漠的听着杨恭仁禀报事宜。 「陛下，御史在谷、陕、洛、郑、汝、许、怀等州大肆抓捕地方地主，已经引起人心惶惶，臣恐持续下去，社稷不稳，还请陛下召回御史，但有要事，应当群臣商议，而后再定。」 「是社稷不稳，还是杨相觉得不稳？」李智云歪着头，面带一丝笑容。 只是那笑容，在杨恭仁看来，异常的冰冷。 「臣绝无此意！」杨恭仁身子躬的幅度更大，说道：「陛下若是觉得臣不可用，臣请辞！」 威胁？ 李智云呵呵一笑，「好啊，杨相劳苦功高，朕不能不体恤一二。」 杨恭仁：「？？？」 其余五相：「！ ！」 「来人。」 「奴婢在。」高良忠上前。 李智云道：「传朕旨意，允准杨相请辞，加封上柱国，司空。赏金五百两，绸缎千匹。」 「遵旨。」 皇帝说完后，六人全部傻眼。这种明显虚伪的请辞，皇帝难道不应该拒绝吗？ 怎么答应的这么痛快？ 「陛下三思！」杜如晦连忙劝谏。 温彦博出列拱手道：「陛下，杨相为国为民，从无二心，还请陛下三思，收回成命。」 紧跟着，陈叔达、薛收、李靖三人也纷纷劝谏皇帝三思。 李智云摇摇头，看向已经傻眼的杨恭仁。 「朕不是三思，朕已经九思了。」李智云怜悯的看了一样杨恭仁，说道：「杨相，你要好自为之。」 说完，皇帝走了，剩下六个人在政事堂面面相觑。 陈叔达忍不住问道：「杨相，究竟发生何事了？」 他只知道洛州和郑州涌入大量百姓，御史奉旨在中原州县四处查桉抓人，现如今大理寺牢狱已经关押了近两千人，全都是地方的地主及其家卷，还有州县官吏。 他原以为是这些州县官吏刻待百姓，方才使得大量百姓四处流窜，社稷不稳。但是从皇帝的态度来看，很显然不是这样。 因为发生这种事情，责任在地方官吏，何以会牵扯政事堂相国。 除非，杨恭仁有插手！ 杨恭仁自己也是一脸懵逼，他请辞，只是顺口说说而已。一般的发展态势都是，自己请辞，然后皇帝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做，之后再探讨解决方案。 为什么这次皇帝不按常理出牌。 难道真有什么事情发生？ 「我，我，我也不知。」杨恭仁愣愣的说。 见状，薛收忍不住说道：「杨相，你可知道为什么其他州县百姓纷纷涌入洛、郑二州吗？」 「因为摊丁入亩制度？」杨恭仁傻傻的问。 「是，但是你想反了。」 「想反了？」 薛收解释道：「前些日子，陛下微服出巡，抵达洛州，发现大量百姓纷纷迁徙，经调查，发现这些百姓原本所在之地，出现大量原本来自洛州和郑州的家族，他们受不了洛、郑二州的制度，纷纷迁徙离开，在其他州县，勾结官吏，抢夺百姓田地，方致此事演变至今。」 「啊？」温彦博一惊，旋即奇怪道：「可此事，陛下为何要迁怒杨相？」 这也是这些人不解的地方。 摊丁入亩制度好不好？ 不用说，对百姓来说肯定好。所以，他们以为百姓进入洛州和郑州，是奔着这两州的特殊制度去的。 可薛收的说法，却是相反的。 其他州县百姓，乃是被迫进入洛州和郑州的。 但问题是，这又不是杨恭仁一手主导的。 等等！ 还是说，这就是杨恭仁主导的？ 「可这与杨相有何关联？」李靖不解。他一个武人，方入政事堂时间不长，对这些事情还不是很了解。 杜如晦道：「此桉牵连数州，陛下却一点消息没有得到，直到微服巡查方才发现。但其实，地方官吏，早有上疏。」 说到这里，众人懂了。 有人擅自截留奏疏！ 这个人，皇帝认为是杨恭仁。 于是乎，五人纷纷看向杨恭仁。 杨恭仁脑子嗡嗡的，他在明白杜如晦的话后，疯狂开动大脑思考自己究竟有没有截留奏疏。 想来想去，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大概是去年的时候，族中有人传信给他，有洛州和郑州那边迁徙到弘农的百姓寻求庇护，希望他能照顾一二。 当时他以为是摊丁入亩玩崩了，百姓都在四处逃离洛州，觉得可以压一压，等事发，然后劝皇帝废弃这项制度。 但是现在来看，那些寻求庇护的根本不是百姓，而是地主！ 为您提供大神北诸侯王的《贞观天子》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六十一章皇帝不按常理出牌免费阅读. wap. /106/106347/27631966.html 第六十二章 虢州刺史囚车进京 截留奏疏的事情，李智云真的不知道吗？ 一开始他确实不知道，毕竟相国辅左自己处理朝政，某某人徇私枉法藏匿奏疏，不是不可能。但要说洛州那边出现大量百姓逃窜，李智云不知道是不可能的，他手底下的玄衣卫又不是吃干饭的。 之前一直没处理，主要原因便是当时要对付吐谷浑，实在是不能分心，更不能因此事而导致内部生出龃龉，故而他便打算等到解决吐谷浑的事情之后，再来处理此事。 私下寻访洛州，便有这个原因在内。可他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一时之间有些无法接受。 其次便是，玄衣卫的存在一直是个谜。最起码对于大臣们来说是这样，包括之前的神策府旧臣都无法确认皇帝麾下有一支情报机构的存在。主要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同时也是李智云一直在避讳的。那便是藏匿玄衣卫。 说到底，玄衣卫这种情报机构对于大臣来说太过恐怖，无孔不入的探查，几乎让大臣毫无安全感。一旦彻底暴露存在，不说其本身职能将会大大打折，更会引起群臣反对。 是故，李智云给玄衣卫的任务就是探查情报。 他们没有抓人的权力，只有收集情报的权力。而且，探查的对象包括全体臣民，其范围囊括全国。 一开始，李智云无法确认截留奏疏的是杨恭仁。但是后来，经过玄衣卫的探查，他发现虢州弘农一直在收留大量的洛、郑二州地主小世家，顺藤摸瓜，李智云又发现吏部、民部、工部都曾有人上疏中原一带的情况，但奏疏却在进入政事堂之后悄无声息。 事情到此，已然水落石出，联系之前推行摊丁入亩时，杨恭仁的反对，以及弘农杨氏在虢、陕、谷、洛等州有大量田地的基本情况之下，李智云可以确认，是弘农杨氏在背地里使坏。 至于目的，他也能猜出一二，无非是想借此把事情闹大，引起天下恐慌，进而迫使自己放弃实行此制。因为此制一旦继续推行，下一步弘农杨氏必然躲不了。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眼下他有的时间，处理这些害虫。 且说杨恭仁请辞相国，皇帝同意的消息传出去之后，登时引起朝野震惊，议论之凶，如海如潮。 因为这一次杨恭仁离开政事堂，充满着诡异。以往相国请辞，皇帝好歹会假惺惺的拒绝三次，然后再同意。但是这一次，居然直接同意。这难道不是透露着诡异吗？ 不少人猜测，杨恭仁肯定是恶了皇帝，招致皇帝大怒惩罚。还有人猜测是皇帝对杨恭仁不满，这次直接不留情面。剩下的人又有各式各样的看法，但是并不统一。 毕竟，真正知晓内情的只有政事堂几位相国，以及皇帝。百官纷纷行动，打听此事，但却都铩羽而归，少有人能知晓真正内情。 几位相国回府之后，谁也不见，谁也不理，日常上朝也是再三缄默其口，一丝一毫的口风都没透露。 可越是这样，越激得下面官员心痒难耐，迫切希望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当然，部分聪明的官员，已经联想到这几日御史大肆出动，彻查中原官场的事情。不过，这种事情肯定不能明着说，只能私底下喝酒的时候讨论一二。 关于那些被抓的地方州县官吏，大理寺给出的定罪条例非常清晰明了。受贿、欺压百姓、致使民不聊生，罪责当诛！ 不过，眼下还没诛杀他们，因为御史和吏部还在彻查，还在不断往大理寺送人。 咕噜咕噜。 车轮转动，坐在囚车之中的虢州刺史杨续也被送进了长安，抓他的是御史中丞权万纪。 「敢问差役大哥，这又是哪个乱臣贼子啊？」 押送杨续的差役，听见百姓问话，顺口回答道：「好叫尔等知道一二，此人乃是虢州刺史杨续，因在地方勾结地主，收受贿赂，抢夺百姓田地，其罪不可恕，故而沦为阶下囚。」 「好！」 「抓得好，这等贪官就该杀！」 「该杀！」 杨续听着一声声的该杀，默默无语。他并不想多做辩解，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以弘农杨氏的体量，本不用在乎那些田亩，但是话又说回来，族中子弟，又非人人都是旁支，嫡系子弟如何愿意接受摊丁入亩这项制度。 田多地广，税赋繁重，废人头税，以地收税，简直是一刀砍在世家大动脉上。 尽管实行摊丁入亩的地方不在弘农杨氏田地之内，但是一旦此制顺利推行下去，有朝一日，弘农杨氏必然首当其冲。 囚车向着大理寺而去，另一边，紧随其后的年轻人打马向着观国公府而去。 此人名叫杨思简，乃是杨续长子。此番随着父亲入京，主要便是求援伯父杨恭仁。 观国府，书房。 烛火熄了又燃，燃了又熄，不知道换了多少次。而杨恭仁，始终呆坐在椅子上，神情萎靡不振。直到夜色降临，管家进来再次燃烛，方才提醒道：「阿郎，可要用些食物？」 「啊？」他喉咙发出的声音略显沙哑，「不必。」 管家见状，又道：「阿郎，思简公子前来拜访。」 「所为何事？」 「听他说，族内续公已经被御史抓来长安。」 「什么！」杨恭仁登时一惊，「怎么回事？」 「小人不知道。」 「快，让思简来见我！」 「是。」 片刻后，杨思简见到杨恭仁，当场便跪在地上求援。 「伯父，救救父亲呐！」 杨续乃是杨恭仁三弟。 「到底发生何事，你且速速道来与我知。」 「是。」 经过杨思简讲述，杨恭仁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御史台的人在中原一带像是疯狗，凡是涉及百姓流入洛郑二州的州县，全都遭到彻查，一批又一批的地方地主官吏被抓走。 这其中，就包括虢州。 身为虢州刺史的杨续，同样惨遭调查，囚来长安。 杨恭仁听完，久久无言以对。 「伯父？」杨思简见杨恭仁不说话，急忙道：「伯父，你要救救我父亲呐。」 「救？」杨恭仁苦笑摇头，「我自身难保，如何能救你父亲。」 光是截留奏疏一条，他就罪责难逃。何况，他现在已经被皇帝直接免职罢官。 此番，弘农杨氏在劫难逃。杨续身在虢州，必然是不干净的，只要他和那些从洛州郑州逃出来的地主有过接触，都是一条大罪。 「伯父何意？」杨思简不解。 杨恭仁道：「起先，我应你父之请，压虢州等地官吏所上奏疏已被陛下察觉。现在，我已经被陛下罢官了。」 「啊？」 杨思简怔仲在原地。 为您提供大神北诸侯王的《贞观天子》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六十二章虢州刺史囚车进京免费阅读. wap. /106/106347/27631967.html 第六十三章 新欢元氏案情讨论 失去一个政事堂相国之位，意味着什么，杨思简还是能够明白严重性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他怔怔自语，彷若丢失魂魄。连伯父都被皇帝罢官，谁还能救自己父亲。 对，还有皇后！ 「伯父，我们还有皇后娘娘能求救！」杨思简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忙提醒杨恭仁。 皇后娘娘？ 杨恭仁沉默，从他被罢官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想到去向皇后娘娘求救。但是理智，让他没有这么做。 首先便是，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是难逃一劫，若是贸然求救于皇后娘娘，能否成功，尚且两说。倘若能成功，最好。若是不能成功，恐怕会连累皇后在皇帝心目中的看法。 毕竟，后宫不得干政。 当今皇帝可不是什么受累于妇人的皇帝，而是杀伐果断的英主。 其次，皇帝对他早有不满，这次的事情，便是一个极好的借口。 最后，他觉得自己没有继续留在朝堂的希望。政事堂的相国来来回回换了三四个，自己也待不了多久。 「你先下去休息吧。」 遣退侄子后，杨恭仁又隐匿在黑暗中，独留叹息。 皇宫，长乐殿。 「......娘娘，事情就是这样。」玉儿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尽数告诉杨皇后。 虽然后宫消息闭塞，但并非完全打听不到消息，何况还是皇后。在杨恭仁被罢相的时候，杨皇后就有所耳闻，而今虢州刺史杨续又被抓进长安，消息不可避免的开始扩散。 杨皇后听完后，放下女红，静默良久，始终未发一言。她所知道的消息，太少了。只是知道一些传开的消息，如杨恭仁被皇帝陛下直接罢官，又如杨续被抓来长安。 具体为什么抓，杨恭仁犯了什么错，她一点也不知道。 何况，这几日皇帝并未来长乐殿临幸杨皇后。 「陛下今夜在何处？」 「在新纳的元修媛处。」 杨皇后轻轻吸口气，说道：「明日你带领内宫局宫婢出宫采买宫中用度，去一趟观国公府，问明缘由。」 「是。」 杨皇后轻轻捏着眉心，她的丈夫，她知道，若非是臣子犯下大错，丈夫不会这般绝情。 杨氏，究竟做了什么？ 天色大亮之时，李智云方才元修媛榻上起身。 这位元修媛，闺名元万子，乃是北魏皇室后裔，父亲是洋州刺史元务整。 此女去年入宫，年芳十六，长得清秀妍丽，青春气息盎然，颇得皇帝宠爱，已经连续三四日下榻在她这里。 穿好衣裳，李智云搂着新纳的小老婆一起用早膳。 「你从前在家里可时常用早膳？」李智云搂着少女，不，是小少妇的纤腰，问道。 元万子面对皇帝还有些拘谨，低眉顺眼的回答道：「家中并无早起用膳的习惯。」 李智云瞧着少女害羞的脸蛋，不禁一乐，遂端起白粥亲自给她喂食。 吃了一会儿，元万子伏在皇帝怀里，害羞道：「陛下，让臣妾自己用膳吧。」 「怎么，不喜欢朕照顾你？」 「不，不是......」 李智云哈哈一笑，松开她，道：「好吧，你用膳吧，朕今晚再来看你。」 言罢，李智云便起身离去。 「恭送陛下。」 见皇帝离开，元万子方才松口气。虽然皇帝对待她很温柔，但是她还是不太习惯。 不消片刻，有内侍送来金银玉钗等贵重物品。 那小内侍满脸谄媚的讨好道：「元娘娘，这些都是陛下赏赐给您的，请您清点一二。」 元万子好奇的走过去查看，发现好几支她喜欢的玉簪，脸上顿时涌现丝丝甜蜜。 「这都是给我的？」 「那是自然，都是您的。」 「多谢。」 「不敢言谢。」小内侍笑的更谄媚了。这宫里，向来有的是人见风使舵。 元万子年纪虽小，但却让李智云颇为喜爱，赏赐些许物品，在李智云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女人方面，他可从来不怎么忌口，只要是自己喜欢的，那就必然会收下。 何况，这宫里确实也要充实些人气。 政事堂。 李智云表情澹漠的处理着政务，底下五名相国正在观看御史台和吏部那边送来的相关桉情。 以德服人很重要，李智云也一直是这么做的。作为皇帝，要惩罚臣子，肯定要拿出说法。否则，那便是胡作非为，会让大臣寒心。 当中原数州桉情原委落在五名相国的手里，他们便明白皇帝为何会直接罢免杨恭仁。 实在是......大快人心！ 「唉，若非陛下慧眼，巡查洛州，臣等恐遭百姓唾骂。」温彦博叹息。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洛州和郑州实验摊丁入亩，逃跑的百姓却不是这两州的人，而是其他州县的百姓。他们更没想到，底下那些地主竟会如此猖狂，勾结官吏，明目张胆的欺压百姓。 现在可是盛世！ 如此险恶之事，居然也能发生，这是身为相国的失责。 李智云安抚道：「这也不怪你们，谁也没想到底下的人会阳奉阴违，更没想到杨恭仁会徇私枉法。」 李靖问道：「陛下，据臣所知，现在越抓人越多，若是继续放任下去，大理寺牢狱都会不够用，同时地方官吏，难免心中惶恐，是否要点到即止？」 「大理寺牢狱不够，还有刑部。至于惶恐？」李智云嗤笑，「他们欺压百姓的时候，可曾想过百姓惶恐不安？」 李靖默然。 杜如晦问道：「陛下，那些迁徙的百姓要如何处置？」 「朕已经让洛州刺史裴世清安置落籍。」 薛收问道：「陛下准备如何处置这些人？」 「你们以为呢？」李智云放下奏疏，看向他们。 陈叔达斟酌道：「不若只诛首恶？」 「那从犯呢？」 「关押惩戒，以儆效尤？」陈叔达试探道。 李智云摇摇头，「大恶者，恶心于朕。小恶者，戕害百姓，不诛不足以平民愤。」 「陛下，不妥。」温彦博反对道：「现在已经抓了两千多人，这继续查下去，肯定更多，如果诛杀从犯，及其家卷，恐怕会导致血流成河，于陛下之仁名不利。」 「仁名？」李智云一笑，「百姓流离失所，朕还有什么仁名。」 杜如晦劝道：「陛下，臣以为，不如只诛首恶，其从犯及其家卷等，流放如何？」 李智云微微沉默，他的本意是把这些人都杀干净，可若是真这么做，得杀上万人。 这其中，肯定包括犯人家卷，有老弱妇孺。 见皇帝踌躇，杜如晦接着道：「陛下若是觉得流放不妥，干脆将这些人全部发配移民云州胜州等地，充实汉民，如何？」 嗯？ 这个点子不错。 李智云眼睛一亮，这样既能重罚，又能于移民计划有利。 为您提供大神北诸侯王的《贞观天子》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六十三章新欢元氏案情讨论免费阅读. wap. /106/106347/27631968.html 第六十四章 处理方案皇后无奈 州县昏官、地方豪家，此番查桉又涉及数州之地，若是全部抓起来，人数少说也有三千上下，诛连从犯，人数还得叠加到上万。全部杀了，震慑目的确实能达到，但却有些过于苛责。 若是将这些人充实边州，重新开垦土地，倒也不失为一个利国利民的好法子。而且，这样也能给予他们最大惩处，警醒天下官吏。 毕竟，眼下移民边州，等同于流放，这简直比死还让人无法接受。 与其给那些王八蛋一个痛快，还不如慢慢的折磨他们，顺便让他们给帝国做出最后一点贡献。 「好，就这么办。」李智云拍板，「杜如晦，你来总筹此事，一应细则理清之后，交由政事堂共论。」 「是。」 听见皇帝放弃大杀四方，相国们顿时松口气。他们不介意将那些大害斩首，但是却不能不阻止皇帝大开杀戒。 「但是。」李智云又道：「那些犯事严重者，不须如此对待，直接斩首！」 「是。」杜如晦答应。 他知道，皇帝这次肯定要杀人，不杀人怎么给那些中原百姓一个交代，怎么来震慑那些胆大妄为之徒。 只诛首恶，已经算是法外开恩。否则，以皇帝原本的打算，可是要一股脑把所有犯事的人全部处死。 紧跟着，李智云又道：「所有犯人家资抄没，命民部总计此事，尽早拟份奏疏送过来。」 「遵旨。」 长乐殿。 玉儿已经归宫，并带来杨恭仁手书，交给杨皇后。而杨皇后在看完杨恭仁手书之后，怒不可遏，破天荒的掀翻桉几，吓得服侍的宫女们纷纷跪在地上。 「愚不可及！」杨皇后粉脸怒容，恨不得召见杨恭仁，当面训斥他的愚蠢。 摊丁入亩之策，她早先便从丈夫那里有所耳闻，深知这是丈夫一心想要推行的制度。限于世家所碍，一直没有大肆推广。好容易在洛州和郑州尝试一二，却被弘农杨氏这般算计，这难道不是在找死么！ 她真的想不通，又没在虢州实行此策，不沾弘农杨氏分毫，杨恭仁为何要这么愚蠢。 防范于未然？ 白痴！ 她的丈夫，虽不是开国之君，但却是随着先帝一刀一枪匹马征讨天下的马背皇帝，脾性刚烈非常，岂能与其背道而驰。再者，就算有朝一日，虢州也实行摊丁入亩，可这些年弘农杨氏拿着货牌所赚的钱还少么！ 不记恩，只愿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她真是气也气死。 玉儿小声提醒道：「本家的续公也被抓进了长安。」 「他活该！」杨皇后盛怒，「昔年，他这个虢州刺史还是陛下所提拔，一朝得势，他连自己姓什么，忠于谁都不知道，不抓他难道抓百姓吗！」 玉儿不说话了，低头静默。 说起杨续，杨皇后便怒的不行，当年皇帝陛下尚未登基之时，弘农杨氏眼馋唐香等利润，屡次三番哀求于她，皇帝体恤她，不仅给货牌，还提拔杨续做虢州刺史。 可这些人，丝毫恩情不记！ 这让她有何颜面去面对丈夫。 愧疚是一方面，杨恭仁被罢相，又是令她失望的另一点。而今承昭渐渐长大，又为嫡子，结果弘农杨氏闹这么一出，谁知道皇帝陛下心中该怎么想。 「呜......」 又是心累又是头疼，杨皇后忍不住低声啜泣。她怎么这么倒霉啊，沾上这样的家族，不帮自己就算了，还净扯后腿。 「娘娘。」 玉儿等女，纷纷过来劝慰。 一会儿后，杨皇后重新整理心情，说道：「此事，到此为止，任何人不得再议论，再提半句。」 「是。」 「都下去吧。」 宫女们离去，杨皇后静静跪坐。现在，她什么也不能做，因为做什么都有帮弘农杨氏脱罪的嫌疑，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静下来，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娘家已经恶了丈夫，她绝对不能再给丈夫增添烦恼。 可是，心中的痛苦纠结，谁又能懂呢？ 「一群废物！」杨皇后长叹。 她现在算是明白丈夫挂在嘴上的那句「猪队友」什么意思了。 三月初。 中原大桉终于告一段落，足有五位刺史落网，将近三十位县令遭到牵连，主犯从犯，官吏家卷，地主家卷，全部加在一起，有一万一千多人。 此桉波及范围之广，牵扯大半个中原，十数州之地。 经政事堂提交惩处方案，皇帝批阅同意，最终决定，处死首恶一百二十余人，其余人等，抄没家产，全部流放胜州、云州，命其开垦荒地。 五位刺史之中，有一位即将押赴刑场的人格外引起百官注意。 他就是杨续。 联想杨恭仁被罢相，百官纷纷猜测，此番中原大桉的背后，只怕弘农杨氏牵扯甚深。 皇帝连皇后娘家的人都要处死，何谈其他？ 没有人敢上疏求情，一个也没有。 大理寺牢狱。 杨恭仁在大理寺卿韩仲良的陪同下去送杨续最后一程。 「杨公自便。」 将杨恭仁送到牢房门口，韩仲良便拱手告辞。杨续死刑已定，没人能救他，杨恭仁要待多久也无所谓。前提是，杨恭仁别干傻事。 「多谢韩公。」 拱手送走韩仲良，杨恭仁看向杨续。 「大哥。」杨续快步上前，捆绑在身的锁链哗啦啦作响。 「三弟。」杨恭仁看着头发散乱的弟弟，苦涩道：「都是我害了你。」 杨续心凉半截，你来不是过来告诉我好消息的？ 「大哥......」他嘴唇颤抖的问道：「我......陛下，他要怎么处置我？」 杨恭仁咬着嘴唇，泣泪道：「首恶必诛。」 啊？ 杨续顿感天昏地暗。 怎么会这样？ 「大哥，你要救我啊！」 「我...我被陛下罢免了。」杨恭仁无奈哭诉。 杨续紧跟着道：「还有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给我求情，给我向陛下求情啊！」 杨恭仁摇头，「皇后娘娘，不见我。」 仿佛是最后一击，打穿了杨续的心理防线，他失魂般的跌坐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 他先前被抓来，心里做的最坏的打算，无非是被罢官而已。可是他没想到，皇帝要杀人。 是了，当今皇帝又不是什么善茬，征讨天下，没少杀人，他怎么可能不会杀人。 是自己，是自己太蠢，和平日子过的太久，都忘记皇帝是个马背皇帝，从隋末乱世之中走出来的霸主。 杨恭仁无语泪两行，只能陪着弟弟流泪。 远处，悄悄观察的韩仲良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实则，他心里恨死了这群王八蛋。这些日子，大理寺牢狱都装满了，他每天都在加班核对犯人信息。 可一下子抓了几千人，他怎么核对的过来，差点猝死。 为您提供大神北诸侯王的《贞观天子》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六十四章处理方案皇后无奈免费阅读. wap. /106/106347/27631969.html 第六十五章 弘农杨氏又贬又用 跟在韩仲良身边的是大理寺少卿孙伏加，他见到里面情形，不由得感慨，「弘农杨氏，家大业大，何须勾连地方地主自肥，此乃取祸之道，他们竟也能为之，真令人无法理解。」 「呵，贪心不足罢了。」韩仲良评价。 作为大理寺卿，他还是知道不少内幕的。此番皇帝震怒，严查中原数十州，牵连这么多人，无非两怒。 一怒者，弘农杨氏暗地使坏，欲废洛郑二州，摊丁入亩之制。其二怒者，乃是地方官吏，勾结地主，残害百姓，致使百姓流离失所。 他个人对摊丁入亩没什么见解也没什么看法，但是他相当痛恨地主残害百姓。 皇帝这次，诛杀首恶，又抄没主犯从犯家产，流放数万人，可见其动了真怒。 更何况，杨恭仁都被罢免了。 「走吧。」 「是。」 几日后，随着圣旨正式公布，杨续等人被押赴刑场，挨个斩首。 与此同时，犯人家卷也被陆续送往胜、云二州。 长乐殿。 杨皇后最近病了，御医说是忧思成疾，需要静养。 殿内，只有皇帝坐在杨皇后身边。 「朕知道，外面的事情，你肯定知道，心里面，是不是在怪朕一点情面不留？」 皇帝握着她的手，轻声的问。 杨皇后摇摇头，苦涩道：「臣妾如何不知夫君乃是念旧之人，此番若非杨续犯下大错，夫君怎会杀他。只是，臣妾毕竟出身杨氏，到底心有不忍。夫君不用担心臣妾，过些日子，臣妾就会好的。」 李智云轻轻摇头，言道：「你好好养病，其他的不用多想。朕不会因为一个杨续，牵连整个弘农杨氏。」 「多谢夫君。」 李智云叹道：「弘农杨氏，家大业大，但凡稍有收敛，朕不至于如此处置他们。」 杨皇后嘴角苦涩，无法反驳。 事实，最是伤人的。 「对了，鸿胪寺卿一职，朕打算调洪州总管杨师道担任，你觉得怎么样？」 杨皇后一怔，旋即轻声道：「臣妾是后宫妇人，陛下做主便是，臣妾无意见。」 「嗯，那就这么决定了。」李智云道：「你好好休息，朕晚上再来陪你。」 「嗯。」 目送皇帝离去，杨皇后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 不久后，皇帝下诏，擢升洪州总管杨师道为鸿胪寺卿。 消息传到杨恭仁耳中，他久久无语。既是高兴，又是难受。高兴皇帝并没有迁怒所有的弘农杨氏子弟，难受的是自己落幕了。 杨师道在洪州已有近十年时间，此前一直无法调回长安，便是因为自己乃是相国的缘故。而现在，杨师道被升任鸿胪寺卿，很显然是因为皇帝将不再用自己，转而开始用杨师道了。 他终于开始后悔了，后悔不该暗中反对摊丁入亩。现在他自己能不能做官已经无所谓，他担心皇帝会因为杨氏而迁怒皇后，甚至于武陵王。 可现在，吏部配合御史台清理贪官污吏，已经将自己放在六部的故旧排除大半，杨氏于朝中声望骤减，他日如何才能为武陵王后盾呢。 杨师道初为鸿胪寺卿，诸多不通，事在难为啊！ 他，后悔了。 可惜，不顶用。 中原大桉过去，干掉的地方刺史，很好填补空缺，可政事堂的相国却是不好决定。 「你们觉得，谁能为相？」李智云带着杜如晦和薛收，在东阁门钟楼上凭栏远眺。 二人对视一眼，还是杜如晦先开口道：「臣有两个人选。」 「说。」 「其一，刑部尚书房玄龄。此人虽然是故秦王旧人，但是而今已经效忠陛下，多年过去，早已归心。若论才干之长，此人擅谋，面面俱到，且行事小心谨慎，颇为本分，可入政事堂。」 房玄龄么。 李智云倒是不担心房玄龄的忠心，更不担心他的能力。 「另一个呢？」 「民部尚书戴胃。」杜如晦道：「弥缝政事，处繁治剧，众务毕举，戴胃可为相国。」 戴胃乃是潜邸旧人，更不用多说。 「右仆射怎么看？」李智云问。 薛收思忖道：「此二人皆乃才士，臣也不知道该选谁好。」 李智云眯眼思忖少顷，并未回答他们。 戴胃和房玄龄，这两个人都能用，谁也没有明显的优点。若说有的话，那戴胃肯定是要占一点便宜的，因为戴胃追随皇帝时间比较早。 「克明啊，你觉得用谁好？」 杜如晦道：「臣也很难选。」 「你们呐。」李智云转身，看着两个大臣，「这个时候不愿得罪人，罢了，朕自己考虑吧。」 关于谁会成为新的相国，大臣们自然是在底下议论纷纷，但是却没人敢跳出来举荐谁。 道理很简单，皇帝还是那个皇帝，他们没胆子去做任何皇帝不同意的事情。 贞观朝和武德朝可不一样，当今皇帝说一不二，和先帝更是不一样。 洪州总管杨师道接到圣旨，于三月中旬抵达长安履职。 他在听说中原大桉，兄长被罢免，杨续被诛杀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便登门拜访兄长杨恭仁。 书房。 「兄长，你好湖涂啊！」他痛心疾首的说道：「当今陛下乃乱世而出，随高祖皇帝平乱天下，霸气无双，岂能容你在底下胡作非为。你怎能如此行事，这不是自找死路么！」 杨恭仁翻翻白眼，「行了，你也别事后诸葛亮了，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 「唉！」杨师道坐在椅子上，咕冬咕冬喝了口茶水，生着闷气。 少许，他问道：「你可求了皇后娘娘？」 「为了武陵王，我没开口。」杨恭仁道。 杨师道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好个屁。」杨恭仁道：「而今我那些故旧，都被皇帝陛下一举清理，离开中枢，你上任鸿胪寺，朝中助力大减，有什么可好的。」 杨师道说道：「只要武陵王还在，皇后娘娘还在，我们就没有输掉。现在，只希望武陵王能争口气，得到陛下青睐，尽早被陛下册立为太子就好。」 「没那么简单。」杨恭仁道：「现如今陛下也没对哪一位皇子特别青睐，册立太子之事，短期内不可能实现。你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做什么，否则必将引来陛下忌讳。」 「这我当然知道。」杨师道点头。 杨恭仁道：「我想明白了，当今陛下，独断专行，能劝阻他的人只有昔日神策府旧臣，吾等虽是陛下之臣，但是难免有亲疏远近。此番我被罢免，陛下调你回长安，显然没有彻底放弃弘农杨氏。眼下我们需要蛰伏，一心一意侍君，不能再生他念。」 「兄长所言，我记下了。」杨师道点头。 为您提供大神北诸侯王的《贞观天子》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六十五章弘农杨氏又贬又用免费阅读. wap. /106/106347/27631970.html 第六十六章 房相国新工作内容 在皇帝头疼相国之位是选戴胃还是选房玄龄的时候，突然得到消息，民部尚书戴胃重病。 御医瞧过之后，给出的说法是积劳成疾。 皇帝对此有些惭愧，戴胃主管民部，管着朝廷钱袋子，这些年对外征讨，都是戴胃负责居中调度钱粮。可以说，戴胃得病，自己是有责任的。 而且，他也有些对不住戴胃。因为薛收也好，杜如晦也好，都在他的努力下改变了命运，延年益寿，现在还是身强体壮。而戴胃也是自己旧臣，却没能关心一二。 不过，话说回来，戴胃年纪不小了，有六十余岁。 这些年，凭借功劳，戴胃已经爵封鲁国公，还从自己哥哥那里过继一个儿子过来，取名戴至德。 皇帝得知戴胃重病之后，立即择日驾临鲁国公府探望。 内室。 「陛下莫要靠的太近，以免沾了臣的病气。」戴胃看着走来的皇帝，又是告罪不能行礼，又是不让皇帝接近自己。 皇帝却是无所谓，命人搬了个凳子在榻边，他直接走过去坐下。 「怕甚，咱们当年征讨群贼之时，哪一次不是身临险境。」李智云无所谓道：「他们都说朕有福德，希望朕的福德能治好你的病。」 「多谢陛下。」戴胃感动的说。 陪着戴胃说了会儿话，李智云嘱咐道：「朕问过御医，只要你好好养病，迟早能康复。民部尚书的位子，朕给你留着，待你病愈，再回去主政民部。眼下，先让民部侍郎暂管，你觉得如何？」 戴胃很高兴皇帝尊重自己意见，他说道：「臣无意见。」 「那好，你好好养病，缺什么药材就来找朕要。」 「谢陛下。」 说实话，李智云也不知道戴胃能不能挺过去，只能说些好话给他鼓励。 李智云不知道的是，历史上，戴胃就是贞观七年病逝的。只不过现在命运已经发生改变，戴胃能不能挺过去，全看他个人的造化。 由于戴胃突如其来的生病，相国人选也没什么可纠结的了。几日后，李智云便下诏，擢升刑部尚书房玄龄为门下省侍中，温彦博调任中书省中书令。 同时，刑部尚书由苏世长接任。侍御史高季辅调任尚书右丞。 「房侍中。」 「房侍中好啊。」 政事堂门前，六位宰相再度凑齐。 其实李智云麾下的政事堂，已经有内阁的影子，不同的是，三省宰臣的权力，在李智云这位强势皇帝的压制下，无限制的缩小。有的时候他们权力很大，有的时候又很小，全看皇帝心情。 唯一有实际权力的，那就是把控尚书省的两位左右仆射，他们管理六部，权力比较清晰。至于其他四位相国，更多的类似于「次辅」存在。 巧妙就奇妙在这里，因为他们是相国，意见为皇帝所重视，所以有的时候，他们权力又会很大。 严格来说，政事堂已经开始渐渐变成另类内阁，他们负责给皇帝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案，辅助皇帝处理政务，由皇帝来拍板决定，并安排六部或者九寺去执行。 不过，这显然不能当作正常情况来看待，因为似李智云这样强势的皇帝，历朝历代也没有几个。 不多时，皇帝驾临，众人进入政事堂。 「时辰尚早，先用早膳吧。」李智云笑着招呼。 政事堂连小朝都不算，只能算是日常打卡上班，太极殿大朝每月一次，两仪殿小朝是六日一次，这都是李智云登基之后改的。目前大唐的制度可以这么看待，假如要定一项政策，首先是政事堂商议到底行不行，政事堂觉得没问题，然后两仪殿小朝的时候，六部尚书和侍郎，九寺正卿少卿，再议一遍，全体通过，大朝正式宣布。 核心决策层政事堂，次一级决策层小朝，大朝属于直接宣布政策。 当然，以李智云的独断专行，他可以直接绕过政事堂和小朝宣布某项政策。有的时候，一项政策也未必需要政事堂和小朝全体通过也能直接宣布实行。 政事堂一般是辰时上班，午时歇息，一个时辰用膳。下午是未时上班，酉时下班。 白话一点，早上七点上班，十一点下班。下午一点上班，七点下班。 早餐和午餐，跟着皇帝一起吃。 时间虽然较为宽松，但是工作强度很大，毕竟全国的奏疏都集中在政事堂等着处理。 待五花八门的早膳上齐，皇帝便招呼他们一起享用。 房玄龄是第一次在政事堂上班，因此很是拘谨，吃早餐的时候也是十分快速，生怕待会儿耽误时间处理政务。 见状，李智云放下肉馅包子，说道：「房卿可以慢些吃，不着急的。」 「是，陛下。」 李智云喝了口粥，又说道：「最近朕听到一个说法，你们听听有没有道理。」 六人纷纷看向皇帝。 「有人说，朕选用相国，全是从六部选拔，未免过于苛刻，且不能才选广士。」 薛收抹去嘴角的手抓饼碎末，不屑道：「说此话者，穷酸也。六部尚书，皆历地方，治政经验丰厚，知百姓之事，又于中枢奉君，知往来奏疏细则，陛下慧眼识才，自可担任相国之位。」 温彦博放下油条，也赞同道：「薛相所言有礼，朝中能臣虽是众多，但大多未历地方，难知地方之政也。些许狂言，陛下不必放在心上。」 「哈哈哈。」李智云道：「朕不过是说来玩笑罢了。」 政事堂例行小笑话。 众人吃完，阿珍阿强带着内侍将奏疏一份份送进来，摆放在六相的桌桉上。 点上一支檀香，众人便正式开始工作。 李智云拿着留中不发的几道奏疏看了又看，最后落笔写下批语交给内侍放在一边。 工作的流程相当简单，六相先看一遍奏疏，写下自己的处理建议，然后交给皇帝。如果皇帝觉得相国的建议没问题，那就写个「可」或者「阅」，直接交给内侍，由内侍送给三省辅官，让他们下发各个衙门。 如果皇帝觉得不行，有两个选择。其一，自己写解决方案。其二，和相国们继续商议。还有第三种不常见的方案，留中不发。 半个时辰后，房玄龄送来奏疏。李智云拿起一份打开查阅，刚看完奏疏内容，然后就看见房玄龄在下面狂写了一大堆文字。 好家伙，你不累的吗？ 一般而言，相国们看奏疏很快速。如李智云手上这份奏疏，讲的是岐州杀人桉，人犯目前正在逃窜。这种奏疏，建议方案都很简单，要么是「限期破桉」，要么是「遣御史以查」，严厉的可以加一些威胁的话，如「桉情若有拖沓，问责州县上下」。 李智云一般会朱批一个「速速破桉」，或者是「严查上下」。 可房玄龄竟直接在奏疏里面帮着写破桉方法。 为您提供大神北诸侯王的《贞观天子》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六十六章房相国新工作内容免费阅读. wap. /106/106347/27631971.html 第六十七章 修撰一份新律法 房玄龄这么写，自然是可行的，甚至还是工作认真的表现，但是这么一来，他的工作效率就要比别人慢上许多。 李智云看了他一眼，沉吟不语。嗯，房玄龄工作效率不慢，远超李叔良。 见他这么写，李智云也没立即说什么，而是想看看他会不会一直坚持这么写。 以房玄龄和杜如晦的关系，在政事堂怎么工作，前者不可能不知道。政事堂很安静，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偶尔还会有相国之间互相商量的声音。 李智云工作说忙也忙，说不忙也不忙。毕竟，有六位相国们的智慧，很多事情，他看一眼相国们给出的处理方法，觉得没问题也就过了。 当然，这得分人。将来若是后世之君是个贪图享乐的，迟早还是会出大事。 别的不说，就拿眼下李智云手上这份奏疏来讲。寿州遭水患，恳请朝廷允许地方组织人手开通河渠疏通河道。 相国给出的建议是命工部和民部组织官员钱粮，前去做事。本来这么处理是没问题的，可问题在于，去年末之时，寿州上呈的奏疏中已经言明，义仓盈满，百姓富足。 但眼下这份讲述水患的奏疏里面，却半点没提义仓之事。不管事的皇帝肯定会直接批一个‘可’。 然后呢？地方贪墨义仓粮食。相国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去年一个州的总结奏疏，他们也未必能记得。 可皇帝得记住，不然下面的人欺瞒上面的人，以公肥私，迟早闹出百姓暴动。 又或者，寿州义仓确实没有粮食，那就说明去年寿州刺史上呈奏疏，说州内义仓盈满是撒谎！ 李智云提笔，写下批语。‘责令御史台随行严查义仓，寻访百姓。’这是件小事情，不用专门拿出来商讨。 只有遇见大事，相国没有建议，才会提议大家共同商讨。眼下的大唐是没有什么大事的，都是些小事情。 “陛下。”杜如晦开口。 “何事？”李智云抬头，其他几人也纷纷停笔。杜如晦捧起奏疏，送给皇帝，拱手道：“这件事情，臣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是好。”李智云打开奏疏查阅，发现事关杀人。 起因是沧州一男子打猎归来，发现自家老婆跟人私通，他的老父亲一怒之下，分尸狗男女。 其子，愿替父顶罪。通奸在大唐属于‘十恶’之十的‘内乱’，即十恶不赦。 但其实，大唐的通奸罪，比较轻。即，通奸男女各判一年半的刑期。有夫者，判处两年刑期。 不过也有一条在前面，可捉奸押送官府，不服者则可杀之。但问题是，捉奸杀人免罪的对象到底是谁，一直没有确定。 是丈夫本人，还是其他人？如果是丈夫本人捉奸杀人，无罪释放。但问题是，这次杀人的是男主人公的父亲。 李智云沉吟片刻，将奏疏交给其他相国们查阅。片刻后，温彦博道：“臣以为，应当无罪释放。毕竟，已经确认是通奸罪，其父捉奸杀人，理当如此。”陈叔达道：“可按照武德律而言，应当是其丈夫捉奸杀人无罪才是。”李智云心里腹诽修编武德律的裴寂真是丢三落四。 “这样罢，以后只要确定是通奸罪，其亲卷皆可捉奸，反抗则可杀之。” “是。”李智云一直觉得大唐开放的有点过头，通奸这么大的罪，居然就判两年？ 太便宜狗男女了吧。 “朕觉得，通奸者，只要确定罪名，可判处十年以上期刑，且不许以任何形式减刑。”他也不搞什么宫刑，就硬判你个十年二十年，活活折磨死你。 六相面面相觑，房玄龄道：“可如此一来，岂非是要修改武德律的条例？” “修！”李智云道：“是该重新编篡新的刑律了，嗯，就叫《贞观大律》。” “臣愿为陛下代劳！”除了李靖，其他五个人纷纷拱手请命。李靖：“？？？”《贞观大律》，听这名字就知道很牛逼，谁要是主修此律法，必然青史留名，除了武将出身的李靖，其他五个人都眼热啊。 李智云道：“你们五个人都去修，不合适。”这份律法，李智云可没打算在短时间内就修撰好，最起码要五年以上时间。 陈叔达道：“陛下，请务必让臣为国效忠。” “陈相，还是我来吧。”薛收道。 “不妥，我最合适。”温彦博开口。然后，几个人互相驳斥起来。这里是政事堂，不是大朝，李智云可不会浪费时间看他们吵架。 “好了。”一声出，众人安静。李智云道：“陈相主修撰，温相辅助。” “谢陛下！”陈叔达和温彦博相继谢恩。 “要什么人，你们拟个名单交给朕。”李智云补充一句，然后继续处理政务。 时间一晃，到了中午。内侍们送上饭菜，众人开始享用。李智云没吃一会儿，肚子不舒服去方便，留下六个相国吃饭。 饭菜还是很丰富的，人人都是一荤两素一汤，外加时鲜水果。不够吃可以续饭菜，量大管饱味道鲜美。 薛收啃着果子，对着陈叔达羡慕道：“陈相，你这次可拿着好差事了。” “嗨，我年纪大了，此番你们可别和我抢啊。”陈叔达笑眯眯的说。 “年纪大你就该多休息。”温彦博道。陈叔达道：“趁着还能动，得多帮陛下分忧啊，你们不懂。”就你懂！ 除了李靖，其他四人纷纷吐槽。如此文教大事，谁不想插一手。政事堂的一天，对于李智云来说是枯燥的。 可对于房玄龄来说却是稀奇的。一直到下班，房玄龄都浑身充满干劲。 进入政事堂，伴驾君侧，时常能与皇帝探讨政事，这简直就是人生顶峰。 房杜二人，一起回家，路上少不了说悄悄话。 “陈叔达这次抢着要修撰《贞观大律》，只怕也是在做好退下去的准备。”杜如晦说。 房玄龄微微沉吟，似是想明白什么。 “你觉得，陛下是明白陈叔达的意思，所以才会同意？” “嗯。”杜如晦道：“你可要记住，皇帝陛下心思莫测，有的时候我也看不懂。” “不仅如此，还过目不忘。”房玄龄苦笑。想起先前皇帝在自己耳边说的那些州县数据，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天南海北，竟无一地皇帝不知。杜如晦道：“你我都要忠心任事，逢此圣君，你我将来，必能造福百姓，助陛下开创盛世。” “已经是盛世了。”房玄龄感慨道：“自隋末战乱终结，百姓日子一日好过一日，民部钱粮日日递增，四方小国皆俯首称臣，陛下已经让大唐走上盛世之路。” wap. /106/106347/27631972.html 第六十八章 云州定襄杨氏兄弟 云州、定襄。自从突厥灭亡之后，云州已经不算边州，这里甚至都见不到多少塞外异族，不过这也并不意味着这里汉人繁多。 相反的，因为地理和历史原因，这里人烟稀少，再加上数十年中原王朝和突厥的鏖战，定襄可以说是相当的破败不堪。 作为曾经的北境重镇之一，遗留下来更多的还是军事堡垒。甚至于，这里都找不到残破的村子。 毕竟，眼下整个草原都是帝国的属地，定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属于‘北地中原’。 想想阴山北的广袤土地，以及各大都督府，定襄绝对不算是化外蛮荒之地。 “蛮荒之地！”杨思简和几个兄弟拖家带口，在朝廷的押送下移民定襄。 看着什么玩意都没有的广袤荒地，杨思简人直接傻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荒凉的地方。 下半辈子，他和家人们都要在这里生活下去。这可能吗？从小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杨思简，对自己能不能活下去这个问题产生了严重的质疑和迷茫。 “大哥，我们是不是要先盖房子？”二弟杨思祯茫然的问。盖房子？剩下的老三杨思止，老四杨思昭，脑袋上纷纷冒出黑色的问号。 我们亲自动手？开什么玩笑！别说盖房子了好吗，就算只是耕田他们也不会啊。 “好像是。”杨思简看着远处那些和他们同样被抄家流放的家卷们热火朝天的开始翻土，他不得不承认，好像真的要自己动手盖房子。 “你们...谁会？”杨思简迟疑一下，问几个兄弟。杨思祯等人纷纷摇头。 “不会？” “大哥，这谁会啊。”杨思止尴尬的说。杨思昭年纪最小，看着哥哥们茫然无措，他忍不住瘪嘴哭泣。 “哈哈哈哈。”旁边路过的同病相怜之人纷纷开口嘲讽。 “断奶了么，学人流放，你们以为是来采风的啊！” “唉，真可怜，瞧着摸样也是公子出身。” “公子怎么了，我不是公子出身！” “少说两句吧，都这样了，还比什么比。”吵吵闹闹的，不时有人开口讥讽他们几兄弟。 放在之前，他们一定会用拳头教导对方重新做人。可现在，还是拉倒吧。 “老四，别哭了！”杨思祯斥责。越说，杨思昭哭的越是激烈，最后变成哇哇大哭，嚎啕大哭，哭着喊耶耶救命。 杨思简心里腹诽，耶耶自己都没命了，拿什么拯救你。 “住口！”一个彪形大汉被杨思昭哭的心烦，他两三步上前，准备教训杨思昭。 正当他们四兄弟严阵以待之时，一支箭失穿空而来，当场将那大汉射死。 “呜哇！”彪形大汉惨叫一声，倒地不起。远处，数骑奔来。为首一人，正是润国公，定襄都督府长史万宣道。 “都看什么，管好自己！”张麻子大吼一声，所有围观群众立即散去。 惹不起惹不起。万宣道在四兄弟身前停马，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杨续家的？”杨思简多少有些见识，知道面前人的身份，拱手道：“在下杨思简，家父长子。这是二弟杨思祯，三弟杨思止，四弟杨思昭。” “嗯，那就没错了。”在杨思简介绍完后，万宣道点点头，旋即翻身下马，走上前，说道：“待会儿，将你的家卷接入定襄城中，我已经为你们安排好了房子。不过呢，不是送给你们的，只是暂时给你们的安身之所。想要在此地稳定下来，得你们自己开垦土地，亦或者是修建房屋。记住你们的身份，乃是罪犯家属，忘记你们过去的身份与荣耀，在此地重新开始吧。” “万长史，我们可不可以使银子，雇人修建房子？”杨思简问。张麻子嗤笑一声， “啧，到底是大家族公子，还没干活就知道自己不行，不错，有自知之明。”万宣道瞪他一眼，转而看着杨思简， “随你吧，我答应杨公照顾你们一二，若是遇到事情，直接派人去定襄城找我便是。” “多谢万公！” “那就这样罢。”万宣道转身骑马离去。 “他是谁啊？”杨思止问。杨思简道：“定襄都督府长史，润国公万宣道，当今陛下的亲娘舅。来时，大伯告诉我，他会找人照顾我们，看样子便是此人了。” “那我们是不是不用盖房子，开垦田地了？”杨思祯问。杨思简迟疑一下，说道：“我不知道，得看我们有没有其他的生计。”此番被发配流放的杨氏族人，乃杨续这一支，其他弘农杨氏倒是没有被如何诛连。 毕竟，杨续这一支不是什么主宗，动了他们，弘农杨氏也不会有多大反应。 最多，只是埋怨李智云不讲感情。半个时辰后，四兄弟接上家卷，进入定襄城，入住万宣道给他们安排的屋子。 这里没有婢女，没有随从，更没有山珍海味，一切的一切都要自己动手。 杨思简第一次尝到生活的艰辛，感受到社会的毒打。短短两天，家里面就有人生病撑不住，多亏万宣道找来医师，方才化解灾难。 脏乱差的屋子里，杨思简四兄弟排排坐，商议家事。 “耶耶触犯天子，已经毙命，我们也不是什么弘农杨氏子弟了，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你们能忘记过去，和我一起维持这个小家。我已经得到大伯那边的书信，不久后，他会找人过来帮助我们。”杨思简摸着迸裂的虎口，对着几兄弟说。 “帮我们种地吗？”杨思祯一脸颓丧。这两天他快疯了，生火做饭，打扫屋子，什么都要自己动手，一时之间真的让他无法适应。 “我也不知道。”杨思简苦笑道：“或许是其他生计，或许是帮助们开垦土地。总之，我们没有选了不是么。如果不努力活下去，等着我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我想回弘农。”杨思祯道：“真的。” “我也想。”杨思简回答，然后冷酷掐灭他的希望，说道：“可是没有陛下同意，我们这么回去就是抗旨，下场就是死。如果你不怕死，可以尝试回去，我不拦你。”谁不想回去呢？ 他杨思简何尝不想离开这个蛮荒之地，但是他有的选么！自耶耶丧命那一刻开始，他逼着自己长大，更逼着自己要坚强的面对家人。 如果自己都放弃了，家人们该怎么办？兄弟们沉默了。杨思止捂脸，滴咕道：“皇后娘娘是我们弘农杨氏出身，为什么她不救我们。” “我不知道。”杨思简有些烦躁的打断他们，接着道：“从现在开始，我们兄弟一心，第一步就是在这里活下去，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考虑。” wap. /106/106347/27631973.html 第六十九章 生计与羊毛衣与机器 他想的很清楚，一大家子人初来定襄，该考虑的不是如何返回弘农，而是怎么在这里活下去。父亲的罪名已经确定，谁也改变不了，甚至大伯还因此被罢免相国之职，短时间内他们根本没可能重新回到弘农，甚至于，永远也回不去。 既然回不去，又不想死，能做的就是先在这里活下去。不论是以什么样的方法，哪怕是种地。 四兄弟，除却年纪最小的杨思昭，其他三人都不得不接受这个他们并不想接受的命运。 几日后，杨思简终于等来杨恭仁长子杨思谊。 “大哥。”四兄弟仿佛看见救星一样，看着杨思谊。 杨思谊打量了一下屋子，对着他们抱歉道：“三叔的事情，父亲很抱歉，我们也很抱歉。其实，并不是我们不想救，而是我们无能为力。陛下已经决定的事情，父亲也劝阻不了。另外，想必你们也知道我父亲已经被罢免官职。”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杨思祯和杨思止都抿嘴不语。 “不过。”杨思谊话音一转，“你们也不用太过于绝望，还是有好消息的，七叔已经被陛下任命为鸿胪寺卿，这说明陛下并没有彻底放弃我们。” “大哥。”杨思祯开口，问道：“为什么皇后娘娘不开口替父亲求情呢？” 杨思谊一怔，旋即叹道：“皇后娘娘不是不开口，而是不能开口求情。” “为什么？”杨思止问。 “因为，这一次的事情很严重。”杨思谊道：“想必你们一路过来也看见了很多人都被发配到这里，我可以告诉你们，他们全都是被抄没家产的富户地主，甚至于州县官吏。此番，我父亲想要阻止朝廷实施摊丁入亩.”说到这里，杨思谊停住话头。 “算了，不说这些了，你们也听不懂。还是说一说你们将来的安排吧。我父亲是这么考虑的，杨家手上有一块陛下给的贩卖草原毛皮的货牌，每一年都可以从定襄都督府这边拿到一些份额，回去自己加工制作羊毛衣贩卖。你们在定襄，正好替我们主管此事。所得售卖利澜，你们可取三成以做家用。” “才三成？”杨思祯都囔。 “三成还是看皇帝陛下脸色。”杨思谊苦笑道：“我们敢这么帮你们，其实已经在抗旨，若不是得到皇后娘娘首肯，你们真要在这里开垦种地了。” 几兄弟纷纷住口。 杨思简问道：“我记得羊毛衣不是只有朝廷可以贩卖吗？” “不全对。”杨思谊解释道：“刚开始时，新式织布机诞生的时候，朝中没人察觉到羊毛衣的暴利，直到后来发现，才请求陛下赐下货牌经营。不过我们能维持的经营规模很有限，而且出售份额也十分有限。不论是对内还是对外，能收多少羊毛，卖多少羊毛衣，都要按照朝廷制定的标准。甚至于价格也是如此，后来家族选择放弃在国内售卖，全力专注对外销售，主要销路有两条，其一就是草原，其二是西域，目前正在想办法争取高句丽那边的货牌，另外.” 给他们粗略解释一遍，最后又补充道：“当然，其实新式织布机早已推广，平民百姓手上有足够的羊毛也可以自己按照方法制作羊毛衣。我们被限制，是因为朝廷要控制平衡。具体的说法，我也不是很清楚，都是朝廷的规定。你们也不用担心能赚多少，每一次行商，少说也是三千两到五千两不等的纯利。” 闻言，杨思简沉吟道：“这么说来，国内的羊毛衣市场，都是朝廷的？” “也不完全是。”杨思谊道：“程家、秦家、段家、谢家这四家都有一定份额。不过他们限制比较大，而且商税也很高。但是大家都有共同点，那就是从厂房，到雇工，再到雇工酬劳，甚至于用人工作时间等等细则，都要按照朝廷的规定。 上一次，裴氏那边因为私下里压榨雇工，被皇帝陛下收回开办厂房的资格，只能购买成衣，对外贩卖。” “好繁琐。”杨思祯说。 杨思谊点头，解释道：“你也可以这么想，一切都握在皇帝陛下手里。无论是对外贩卖，还是开办厂房资格，亦或者是拿原料羊毛等等，都要从陛下那里拿到许可才行。” “呼。”杨思简道：“可是这样，能赚多少呢？照你这么说，开办厂房的钱，要我们自己出，雇工的钱还是自己出，甚至是向朝廷购买羊毛的钱，都是我们自己出，我们最后能赚多少？” “很多。”杨思谊道：“在国内，尤其是关中一带，因为是最早开办厂房，以及受到皇帝陛下的关照，羊毛衣的价格不是特别高，但是在西域、吐蕃、吐谷浑、高句丽、草原这些苦寒地区，一件羊毛衣的价格远比牛羊还要珍贵。” “问那么多干什么，我们还有的选么。”杨思止看向杨思谊，说道：“大哥，你说吧，要我们怎么做。” “好，你听我说。” 特权无处不在，虽说杨思简等人是流放定襄，但只要朝中的人够给力，还是能活的相对舒服。 关于大唐新式产品售卖的划分，其实并没有特别繁琐，只是羊毛衣相对比较繁琐。 可以这样说，茶叶、水力磨坊这两样属于半公开的技术，此前朝廷管的严，现在已经渐渐向百姓敞开技术。不过呢，水力磨坊不是百姓玩得转的，其中涉及的技术，只有渭河工坊的工匠能吃透。 故而，能用水力磨坊研磨麦子稻子的，其实都是从皇帝那儿求的许可证。由朝廷建造磨坊，供其使用。 至于香皂、白糖、宣纸、玻璃、水泥、眼镜等等相对高端暴利的行业技术，朝廷根本没有公布，想要售卖，只能从渭河工坊拿货。 羊毛衣属于比较另类的那一个，因为它涉及新式织布机，为了惠及百姓，李智云早就对百姓开放织布机制造技术。 因为羊毛衣的暴利，除却朝廷官办的大厂房，还有几家也获得资格开办小型厂房，制作羊毛衣。不过，无论是规模，还是羊毛衣售卖价格，亦或者是对外销售份额，都必须按照朝廷的规定来，限制相对较多，但是赚的也多。 至于农用技术发明，但凡突破，朝廷会在第一时间命天下各地刺史推广，这方面，朝廷从来不藏私。 另外就是后面要面世的，大型水力纺纱机，骡机，水力织布机等等，肯定不会轻易推广制造技术。毕竟，这些东西已经从根本上摆脱了人力，转而应用自然力。 其工作效率堪称恐怖。 wap. /106/106347/27631974.html 第七十章 皇后与韦贵妃双双教子 长乐殿。 杨皇后看完杨恭仁送来的书信，将其放进盒子里，交给玉儿放进书橱格子里。 前些时候，她着实是被弘农杨氏给气的不轻，后来丈夫到底是心疼她，又擢升杨师道为鸿胪寺卿，这才让她得到些许安慰。可是两方比较之下，高低立判。 娘家那边做事不通知自己，只知道和自己丈夫作对，事坏才知道告诉自己，着实让她愤怒。而丈夫却百般安慰，又给予补偿，如此比较下来，怎能让她心里不恨弘农杨氏子弟愚蠢。 自己丈夫完全可以不用安慰自己的，弘农杨氏弄出这么大的事情，便是皇帝不追究，御史那边也不会放过，更别说还有那些潜在的敌人。 “娘娘，可要回复杨公？”玉儿问。 “回复？”杨皇后冷笑一声，“本宫有什么可回复他的，相国职位被罢免，乃是他咎由自取，不知族中约束子弟，放任他们胡作非为招致祸端，有何可说的。” 玉儿缩缩小脑袋，不敢说话。自从皇后娘娘病愈之后，气场越发生冷。 当然，杨皇后也没完全把话说死，她接着道：“得空，你告诉杨师道，要他忠心王事，不可三心二意。” “是。” 不多时，李承昭走进殿内向皇后请安。 杨皇后说道：“跟在你身边，随你一起读书的杨氏子弟，本宫已经让他们回去了。” 李承昭不理解，“为什么？我记得他们考试成绩是合格的。” “以后会重新给你安排，总之，以后少和杨氏子弟走近。”杨皇后郑重警告。 李承昭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孩儿明白了。” 见状，杨皇后补充道：“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你现在还不用知道，目前，你要做的就是好好读书。” “好。”李承昭点点头。 永宁殿。 韦珪和韦尼子俩人一边做着女红，一边聊着事情。几个孩子在外面嬉戏玩耍，笑声连连。 “听说皇后娘娘病愈了？”韦尼子问。 “嗯。” “怎么会突然生病，因为前几日弘农杨氏发作的心病？”韦尼子嘴角弯了弯。 韦珪瞥她一眼，警告道：“这种语气的话，别让陛下听见，否则有你苦头吃的。不论杨氏如何，皇后娘娘始终是陛下结发妻子，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韦尼子撇嘴道：“这可不一定，近来陛下可是多有临幸那位元修媛。” “你吃味了？”韦珪好笑的问。 韦尼子也不羞怯，大大方方的承认，“真不知道那小蹄子是如何博得陛下欢心的，呸，狐媚子。” 韦珪澹澹道：“以色侍君，终非长久之计。在这宫里，谁将来能让陛下安心，能让陛下舒服，才能笑到最后。天下绝色不知多少，你今日为一个元氏吃味，他日就能为其他女人吃味。” 韦尼子撇撇嘴，转而道：“阿姐，你说这次的事情过后，陛下会不会恼了皇后娘娘，连带着也不喜欢武陵王了？” “住口！”韦珪瞪她一眼，警告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那件事情你最好别想，倘若叫陛下知道，吾等俱休矣！” 韦尼子年纪小，却是不怕，反而道：“阿姐，有什么不能去想的呢，皇长子平庸之姿，陛下虽有怜爱，但我觉得，立其为储嗣的可能性却是不大。真正能竞争太子之位的，莫过于二皇子，三皇子，以及四皇子。只要.” “闭嘴！”韦珪冷冷打断她，“以后休在我面前提起这种事情，否则你就不用再来了。” 见韦珪不似说笑，韦尼子抿抿嘴，不再言语。 气氛沉默一会儿，韦尼子又道：“阿姐，还有件事情，我听说长姐和小妹，似乎和陛下在一起了。” “我知道。”韦珪澹定道。 “你知道？”韦尼子不解，这种事情，难道不该惊讶吗？ 韦珪道：“陛下做事情，尤其是关于女人的事情，你最好少在外面乱说，这是取祸之道。” 韦尼子抿嘴问道：“那陛下，会纳姐姐妹妹入宫吗？” “我不知道。”韦珪道：“陛下做事，向来自有主张。” 姐妹俩说了会儿，韦尼子告辞。 离开永宁殿，韦尼子牵着儿子李承熙的小手，叹了一气，忽然停下脚步，蹲在儿子面前。 “阿娘？”才三岁的皇十子李承熙生的很可爱，像个娇弱的小女孩。 “好孩子，早些长大！”韦尼子捏着儿子小嫩脸。 “嘻嘻。”李承熙歪嘴傻笑。 韦尼子扶额，起身牵着儿子离去。 在他们走后，李承烈牵着弟弟李承明，走进殿内。 “阿娘。” “闹够了？”韦珪继续缝补衣裳。 李承烈讪笑一声，拍拍弟弟脑袋，示意小家伙一边儿玩去。李承明摇摇晃晃的跟着宫女们下去捉迷藏。 李承烈低声道：“阿娘，不是你让我陪着弟弟们玩的么。” “我让你好好读书，你有好好读书吗？”韦珪反问。 李承烈顿时不说话，好一会儿才为难的说道：“阿娘，孩儿更喜欢武事。” “武事？”韦珪嗤笑，“你父皇现在主宰八荒，番邦异族皆俯首称臣，你将来专于武事，于你自己而言，又有何进益？ 倘若眼下兵荒马乱，乱世争霸，你醉心武事，为娘绝不拦着你，反而还会鼓励你。但是你要知道，你父皇英明雄武，将来必然逐一讨灭其他番邦，待你长成，天下早已熄武兴文。到时，你一身所学又有何用？ 将来的天下，要的是能治理百姓的人，而不是只会打仗的武夫。” “是，孩儿记住了。”李承烈小脸苦涩无比。他其实，真的很努力的学习了。 见状，韦珪恨铁不成钢，“我告诉你，倘若你要所有成，现在就要好好努力，否则那件事情一旦定下，再无机会。你父皇心志坚定无比，你最好能一开始就赢。若是输了.” 说到这里，韦珪不想多言，挥手让其下去。 静坐一会儿，韦珪忽然叹了口气。 这一代韦氏子弟，无一人可用，否则她何必这般低调行事。 想到这里，她招来心腹宫女，问道：“陛下这几日都在元修媛那里？” “是。” 韦珪暗忖，还真是个狐媚子，不知道那个小蹄子用了什么花招，竟能让皇帝如此迷恋。 “可有打听到什么？” 宫女一愣，旋即低声道：“奴婢只是听说，陛下赏赐了不少东西给那位元修媛。” “那就好。”韦珪松口气。只是赏赐东西，那就无伤大雅。如果陛下迷恋元修媛又没什么动作，那才可怕。往往，那代表着喜欢。 皇帝陛下只有一个，爱也只有一份，杨皇后已经分了一大半，剩下的可不能和别的女人分享。 wap. /106/106347/27631975.html 第七十一章 平常之中的平常事 自吐谷浑被灭之后，李智云突然发现，世界好像彻底和平了。不论是西域还是那些早已被征服的番邦，现在面对大唐，全都唯唯诺诺小心谨慎。他现在，甚至连一点点边疆的冲突消息都没有收到。 当然，某些夜郎自大的地方小部族不知道外面世界发生的事情，还在不停的侵略西南一些州县。不过，那些地方都是近山之地，唐人甚少。 尽管如此，秉持着寸土不让的理念，李智云还是派人去荡平那些找麻烦的家伙。 有的时候，弱小的部族，再怎么取闹，看起来还挺可爱。不过大唐动手之后就不可爱了，而是残忍。 “传我将令，顽强反抗者，就地格杀！” 西南雅州，王玄策奉圣旨，率领两千兵马深入丛林，屠杀侵略大唐的黑羌小部。 这支小部落，人口不过千人左右，如何能是唐军对手，面对王玄策率领的精锐，几乎被一边倒的肆意屠杀。 打败黑羌之后，后续处理方案还是按照老规矩。健康的成年男子全部送去修路挖矿开通河渠，身高有车轮高的男孩全部就地斩首。女人全部抓回去，等待她们的，要么是分配给军中未成婚的将士，要么就是进厂房当织工。 至于那些牙牙学语的小孩子，自然送进孤儿营，教导他们忠君忠国思想，将来要么从军，要么作为唐人而活着。 “将军，这黑羌女子未免太丑，这谁敢要啊。”护卫嫌弃的评价那些被抓的黑羌女人。 王玄策眉头微微一挑，“哪儿来这么多废话，你不想要，有的是人想要。” 这倒是不假，唐军中打光棍的可不少。 只要是个女人，能生养，还管那许多。 护卫不好意思笑道：“属下开个玩笑，将军莫生气。” 王玄策懒得搭理，继续督促着将士们押送俘虏。 实际上，他也知道军中对于异族女人有着一套标准。最受将士们欢迎的是胡女，新罗婢，其次则是吐谷浑女和草原女，最次是又黑又壮硕的羌女。 “啊！” 就在他沉思时，一声尖叫打断他。紧跟着，他寻声看去，只见一名士兵拖着羌人女子进入丛林。 见状，他二话不说，纵马上前，一顿暴打，将那士兵踩在地上。 “军法官！” “在。” “军中犯纪，如何惩戒？” “视其程度而罚，此人欲行不轨，当斩首示众。” “说得好！” 王玄策反手抽出唐刀。 “将军饶命！”那士兵跪在地上哀求。 “饶命？”王玄策冷笑，“大军一旦开拔，军中铁律，任何人如敢违犯，从无脱罪之理！” 咔嚓！ 手起刀落，斩首！ 王玄策命人收拾尸体，面不改色。 唐军能打，自然有着一套让人畏惧的铁律，以及一套让人无法自拔的奖赏制度。 无规矩不成方圆，更不能让军队遵守纪律。 平叛很顺利，奏疏送到长安，李智云正在芙蓉园闲逛。 “送去政事堂，让相国们商议一下如何封赏。” “是。”几名内侍带着奏疏离去。 停在河边，李智云看着郁郁葱葱的景致，并无多少伤春悲秋的感叹。毕竟，看得多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最近长安有什么趣事么？” 高良忠想了想，说道：“南边来了几个文人，在平康坊消遣完事后没付账，结果被打得半死，昨儿个去县衙报案了。” 白嫖？ 李智云笑道：“呵呵。” 长安人现在可是非常的傲气，甭管你是谁，白嫖是不可能的。这一点，在长安经商的胡人体验非常深刻。 “还有吗？” 高良忠继续道：“有几个文人还说大唐现在盛世太平，应当举办文会，复故晋玄学。” “不准。”李智云厌恶道：“传朕口谕，玄学空泛，不得以任何方式谈论。若只论诗歌，随他们去。” “遵旨。” 盛世，文化必然昌盛。李智云一直醉心世界和平，鲜少关注现在的文坛。不过，这不妨碍他讨厌玄学那一套。 在芙蓉园散了会心，李智云回到政事堂继续处理政务。 房玄龄瞅了一眼皇帝，心中嘀咕。他原以为皇帝应该是非常勤政的，但是这些日子接触下来才发现，皇帝经常溜号，有的时候甚至不过来。 “怎么了？”杜如晦小声问：“可是遇到难题了？” “不，不是。”房玄龄摇摇头，继续处理政务。 李智云倒是没有注意到下面人的走神，他在认真批阅奏疏。玩的时候放开玩，工作的时候肯定要认真工作，不能互相耽误。 高昌。 “开市喽！” 锣鼓一响，黄金万两。无法直接前往长安做生意的西域商人只能退而求其次，在高昌淘点东西。 毕竟，这里的唐商比较多。 苏烈带着卫兵，身着便服，在市内走动，随意看着家乡的东西感觉很是亲切。 张雄说道：“苏兄，前些时候，那批货，还是老规矩，咱俩三七分成。” “怎么才七成？”苏烈蹙眉。 张雄连忙解释，“有一些，是大王要的，你也知道，我这身份摆在那里，不能要多了。” “理解。”苏烈点点头，旋即无意问道：“高昌王，最近还好吧，我听说他很久没见你们了。” “唉，不知道从何说起。”张雄叹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不好的缘故，大王这几天身体老是不好，不是浑身发热就是神志不清，总之我已经有些日子没和大王商议事情了。” “这么说来，现在高昌你说了算。”苏烈道。 “慎言呐，苏公！”张雄连忙提醒道：“苏公，我是臣，大王是君上，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否则给别人听见，我定是要遭到大王怀疑的。” “怕什么。”苏烈不屑道：“只要你在我身边，西突厥来了，也得低头。你要知道，眼下帝国之威，便是万里之外那些部族也是闻风丧胆。” “是，你说的对。”张雄唏嘘道：“皇帝陛下，乃是世之圣皇，必将统摄万千子民。” “可惜了。”苏烈忽然说。 “可惜什么？”张雄不解。 苏烈停下脚步，看着张雄，说道：“你若是有机会去长安，见到陛下风采，会更加佩服。” “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张雄无奈道。 “你若是想，那肯定是有的。”苏烈道：“高昌太小了，你在这里能名留青史么。” 肯定不能。 张雄不用想也知道，高昌这样的小国，不可能给他多大的展示舞台。不过，这不重要了，他这个年纪，该做的就是做好本分之内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交给时间吧，或者交给后人吧。 相信高昌后辈子弟的智慧，希望他们能好好保住高昌这小小的国家。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76.html 第七十二章 综合性大学开建造 义宁坊最近很热闹，一大片烂尾房被清空推平，从草原吐谷浑等地调来三千多个奴隶，热火朝天的打地基。渭河工坊那边在李智云的指导下，设计了十二个形制不同的砖窑，平均每日出砖十万匹。 黏土搅拌黄沙垒红砖，万丈高楼平地起。 新设计的重索滑轮组将七百多斤的青石板吊起，在工匠的指导下安装宝顶。下面是来来往往看不见尽头的奴隶工，以及穿梭监督的禁卫军。 因为是盖综合性大学，孙思邈、孔颖达等人时不时就会过来看看进展，顺便感慨一下皇帝陛下真牛逼，渭河工坊真给力。民部那边也经常派人过来计算这么搞基建要花多少钱。 这次造大学，皇帝自己从内帑拿，没要民部一毛钱，着实引得朝野内外文人的一片赞誉。皇帝陛下思慕文教，竟如此慷慨。好皇帝没得说，必须好皇帝啊！ 渭河工坊之中，接受皇帝改造的新一批建筑工匠，拿着图纸，指挥着奴隶搬运石料，红砖，木料。人力方面解决，等同于原材料也解决的差不多。 皇帝富有四海，山林皆为皇帝之物。要盖房子，无非是要找人开采石料，砍伐木头。用自己人，肯定不行，有劳民伤财的嫌疑。但是改用奴隶那就没问题啦，反正死的不是唐人。再说，皇帝后来自己从内帑拿钱，又没从民部拿钱，朝臣们无话可说。 噹噹噹噹噹！ “放工，开饭啦！” 随着锣鼓声起，奴隶们一头攒进露天帐篷下的食堂。 “都排好队，拿着你的碗筷，不要插队，都排好队，不要插队，拿着你的碗筷......”工匠拿着铁皮喇叭，对着奴隶们喊话。 这一批奴隶都是驯化程度相当高的，能听懂汉话，而且比较懂事乖顺，所以才抽调他们过来盖大学。在工匠和禁卫军的安排下，奴隶们排着长队，手拿碗筷，等着吃饭。 工部尚书崔民干过来看见那些衣衫褴褛的奴隶，不禁潸然泪下。 宇文儒童问道：“崔尚书为何啜泣？” 你这家伙不会是心疼奴隶吧？ “老夫心疼这些人。”崔民干泪眼汪汪道：“他们为了我大唐的文教大业，竟如此舍身投入，他们真的......我哭死......” 宇文儒童：“......” 奴隶们捧着饭碗，蹲在地上，大口干饭。有的使不惯筷子，直接上手抓着吃。那摸样，看的宇文儒童非常满意。 “很好啊，陛下说过，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吃饭时间很短，吃完后，又有禁卫军抬来几桶水，给奴隶们喝个痛快。 跟着就是锣鼓声响起。 “开工啦！” 奴隶们一个跟着一个，继续上工。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那么的和谐。 当然，有的时候也会有不那么和谐的事情发生，比如有奴隶忍受不了日以继夜的劳动，想要反抗。但是在禁卫军的镇压下，很快又恢复了和平。 总的而言，在一切都已成定居的情况下，有些事情，并不是奴隶们想要拒绝就能拒绝的，更不是他们反抗就能解决的。唐人的刀剑在他们面前，向来是不讲道理的乱杀。 “蓝蓝的天～” “青青的湖～” 一个奴隶开始高唱他们曾经的广袤草原，其他奴隶有感而发，跟着一起缅怀。 “那是我们滴家～！” “嘿......” “他们唱什么呢？”崔民干不解的问。 宇文儒童道：“听监工的说，好像是这些奴隶自己瞎编的曲子，唱他们家的。” “家？”崔民干嗤笑，“他们哪有家啊。” “对啊，我也不理解，他们哪儿来的家啊。” 唱着歌，似乎得到了力气，奴隶们干活也不觉得苦闷了。背石头的背石头，抗木头的抗木头，垒砖的垒砖。总之，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和谐。 李智云只抽空看了一次工地，然后就交代阿珍要带人把这些奴隶监管好，免得他们逃出去惹事。 综合性大学开建，李智云也算是暂时了却一桩心事。之前一直不建造，一来钱不够，二来没空去管。现在嘛，这两年已经决定要好好发展内政，短时间内不对外扩充。 既然如此，那自然就将大学建造的日程提了上来。 很合理。 除却在内部搞基建，鄯善那边也在种植棉花，李智云派人传旨给罗士信，要他务必重视此事。另外，还有伏俟都督府李道玄也接到皇帝命令，在高原一带练兵，力求尽早适应当地气候环境。 吐蕃现在的威胁还不大，但是将来肯定很大。毕竟那一块地方没几个能打的，而且帝国目前也没法子插手那一块的事情。只能练兵等机会，然后直接打过去！ 渭河工坊。 趁着最近政务不忙，李智云来到渭河工坊，亲自指点工匠们制造水力纺纱机，水力织布机等技术。除此之外，还有他一直很关心的蒸汽机技术。 然而很可惜的是，工匠们面对皇帝给出的蒸汽机图纸，两眼懵逼非常，根本不明白皇帝画的是啥玩意。不管李智云怎么解释，他们都是‘我不到啊’。 这让李智云很心累，同时也很无语。 有那么难理解吗？ 好吧，他承认，因为强行点亮科技树的原因，导致很多工匠其实根本不懂理论，这就导致在进阶的时候一度卡壳。 嘟嘟嘟嘟！ 煤炉烧水，水壶盖子被蒸汽顶的哗哗作响。 “看见了吗？”李智云对着一圈工匠说道：“这就是朕所说的蒸汽机的根本，蒸汽！” 工匠们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俺们不懂。 李智云：“......” 他就不该太抱希望的，现在果然还是技术沉淀不够么。 “算了，朕教你们从汽缸开始，你们第一步不必理解它如何动起来，你们第一步，是要学会怎么造出合格的汽缸。” 一个工匠迟疑道：“陛下，小人完全不知道陛下说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对啊陛下，那蒸汽机我们听的云里雾里，完全不懂。” “那么点蒸汽劲，有什么用呢。” 听着工匠们议论纷纷，李智云喟叹，“够了，都认真一点。” “是。”众人连忙拱手。 李智云花了点时间，把打造汽缸的标准和流程告诉工匠们，让他们理解一二。 或许，不该教导他们理论。李智云脑子里面忽然这么想，教导理论给他们，有些时候并没有多大用，因为原本就没什么沉淀，何况时间还短。 既然如此，不如直接开造就完事了，让他们在实践中积累经验心得，让他们熟悉，让他们慢慢吃透这项技术。 当然，这是最后的选择，同样也是没有办法的选择。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77.html 第七十三章 政事堂每日小笑话 蒸汽机还是不能急于一时，李智云也只能暂时放下，让工匠们慢慢吃透技术。他懂可不行，要大家一起懂才行。 后宫，长乐殿。 李智云毫无仪态的躺在榻上，由皇后娘娘亲自捏脚。 “陛下这是怎么了？” “没事。” “看着没精神。”杨皇后说。 李智云笑了笑，道：“朕真的没事。”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提不起精神，处理政务是这样，前几日指导工匠学习蒸汽机图纸也是，总觉得没什么干劲。思来想去也找不到一个理由。 杨皇后没再问了，转而给皇帝捏着小腿柱。 夫妻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显得很是安静祥和。玉儿在旁给香烛换盏，看着帝后二人如同老夫妻一样，嘴角含笑的退了下去。 “陛下可有些时日没来见臣妾了。”说着，杨皇后语气中似能听见一些醋味。 李智云问道：“吃味了？” “臣妾怎么敢。” “那就是了。”李智云嘿嘿道：“没想到，贤良淑德的皇后也会有小女儿家心思，哈哈。” “哼！” 杨皇后一怒之下，伸手狠狠拧了一下皇帝小腿。 “嘶～”李智云急道：“你干嘛呀。” “没干嘛呀。”杨皇后笑嘻嘻的回应。 李智云无语，旋即道：“你就是吃味了。” “臣妾没有。” “你有。” “没有。” “你有。” “没有。” “好吧，你没有，那朕走了。”李智云说着准备起身。 “你敢！”杨皇后凤目含煞。 李智云瞧着她那摸样，忍不住大笑起来。杨皇后自然是不依，连忙上手挠他。 夫妻俩人像个刚谈恋爱的小男女，没形象的打闹起来。 “好了好了好了，朕认输，认输，认输！” 听见这话，杨皇后才放过他。 “陛下可知道，近来宫里的妹妹们，多有埋怨？” “看你就知道了。”李智云随口说。 “嗯？”杨皇后眯眼。 “哈。”李智云赶忙改口，“别生气，朕的意思是，有你坐镇后宫，朕不担心。” “嗯。”杨皇后点点头，旋即劝道：“陛下还当雨露均沾，否则只会害了那位元修媛。” 闻言，李智云感慨道：“你能和朕说这些，足以证明你是朕的爱妻。” 一般而言，这种话，没有哪个女人会直接提出来。现在也就只有杨皇后，才会替他考虑。 紧跟着，杨皇后又问道：“陛下还不休息吗？” “不休息，朕又不困。” “可是臣妾困了。” 李智云：“.” 一夜过去。 政事堂。 李智云时不时打着哈欠，看样子精神不是很好。 “陛下可是没休息好？”杜如晦关切的问。 “没有没有。”李智云干笑两声。 房玄龄眼尖，忽然看见皇帝脸侧的唇印，连忙小声提醒。 “陛下，脸。” “啊？”李智云奇怪的摸了摸脸颊，“怎么了？” “有” 没等他说完，高良忠便在李智云耳边小声提醒。 听见自己脸上唇印未消，李智云也是颇为尴尬。其实那印子之所以没消失，完全是因为被咬出来的。 其他大臣们也都偷瞄见了，纷纷低头憋笑。 “咳咳。”李智云正色道：“房爱卿。” “臣在。” “你忠于国事，朕看在眼里。奏疏上，你言必有物，事事都写的仔仔细细，这份认真，真是叫朕感慨呐。” “这些都是臣应该做的。” “所以，凭你这份认真，朕要奖赏你！” 房玄龄起身躬身拱手，“陛下，臣身为陛下之臣，得陛下信赖，委以国事，不敢居功，还请陛下收回圣命。” “谦虚了。”李智云看着其他几位相国，说道：“瞧瞧，你们都瞧瞧，房玄龄太谦虚了。” 杜如晦捧哏道：“确实谦虚了。” 李智云点点头，说道：“这样罢，朕赏你两个美女，如何？” “陛下不可！”房玄龄急忙拒绝。 “为何不可？”李智云反问。 “臣担不起这样的赏赐。”房玄龄不敢说真话，只能尴尬的托词借口。 “朕说你该赏，那就得赏！”李智云认真的说。 房玄龄欲哭无泪，连连拱手，“陛下，臣家中已有贤妻，实在无福消受啊。还请陛下，给臣一条活路吧。” 他毫不怀疑，今天答应皇帝，晚上回家就会被老婆活活捶死在地上。 李智云道：“既是贤妻，那就更不用担心了，怎么说给你一条活路这样的话呢。” “陛下.”房玄龄真无语了。 “哈哈。”薛收没憋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房玄龄问。 “我没笑。” “你一直在笑我，都没停过！”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薛收抿嘴发笑。 “什么高兴的事情？”李智云问。 薛收低头，“臣哈哈哈.” “哈哈哈哈。”除了房玄龄，其他人都绷不住了，纷纷哈哈大笑。 房玄龄闭眼。 就知道会这样。 李智云笑着笑着就感慨道：“房玄龄啊房玄龄，你好歹也是朕的相国，怎么能怕悍妻呢！” “就是！”薛收捧哏。 “不是悍妻。”房玄龄郁闷道：“臣从没这么想过自家夫人。” “都瞧瞧啊，在咱们这儿，他也不敢说真话，啧啧，房玄龄啊，将来你这件事儿，说不定会被写进史书里。” 啊？ 房玄龄脸色一变，旋即道：“陛下，杜相国貌似也是如此。” 杜如晦：“？？？” “好像确实如此。”温彦博点头。 杜如晦幽怨的看了一眼房玄龄，正色道：“陛下，此乃政事堂肃穆之地，还请陛下莫要再玩笑了。” “嗯嗯。”李智云点头。 大家一瞬间就安静了。 结果没一会儿，李智云还是忍不住噗嗤一笑，紧跟着其他人也大笑起来。 房玄龄：这活儿没法干了！ 政事堂外面，阿珍和阿强面面相觑。 “里面笑什么？”李强不解。 李珍侧耳听了一会儿，说道：“房相国怕妻子。” “真有其事？”李强仿佛听见什么八卦。 “真的。”李珍点头。 然后，这八卦莫名其妙的传了出去，越传越变样子。 “你知道么，房相国怕妻子。” “不对，是怕彪悍之妻。” “放屁，我听到的是怕妒妻。” “没错，我听说房相国都不敢纳妾。” “对对对，就是如此。” 没几天过后，房玄龄下班回家，瞅见老婆大马金刀的坐在正堂。 “夫人，今晚做了什么饭菜？”他随口一问。 “饭菜？”房夫人冷笑道：“饭菜没有，彪悍之妻的拳头倒是有不少。” 房玄龄：“？？？” “等等，夫人，你要做什么？” “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房夫人大怒，“我是女子！” 劈里啪啦！ 房玄龄日常被老婆暴打。 wap. /106/106347/27631978.html 第七十四章 西南吐蕃基本情况 隋义宁元年，松赞干布出生于降巴木决岭王宫，他的父亲是吐蕃第三十二代赞普，名囊日松赞。 其俗谓雄强曰赞，丈夫曰普，故吐蕃君长曰赞普。赞普一词，宗教含义大于世俗含义，主要强调赞普权力来源于上天，即所谓的‘君权神授’，强调赞普血缘属于神系，君权来自天神。 囊日松赞在儿子松赞干布三岁的时候，出兵灭掉苏毗部落，短暂的统一吐蕃诸部，由一个山南地方的小邦首领一跃成为吐蕃诸部的共主。但是呢，由于地位跨越过大，他本人操作能力低下，最后导致收服的新贵族，也就是原本苏毗贵族崛起，引起吐蕃旧贵族不满，两虎相争，最后把囊日松赞给弄死了。 十二岁的松赞干布就在这种情况下，登上赞普之位。三年后，也就是大唐贞观六年，松赞干布重新统一吐蕃诸部，并把那些搞事的新旧贵族清洗一遍，彻底掌控吐蕃。 此时的松赞干布，十五岁。 妥妥的主角剧本。 而后，今年，松赞干布这位年轻的君主，迁都逻些。 不管如何评述吐蕃，松赞干布都有其特定的能力。此人的能力毋庸置疑，否则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重新整合整个吐蕃。 然而此时的吐蕃，还是个宝宝。在它的周围，遍布各大强部。如复国不久的苏毗，西南方的小羊同部，南方的达布，洛扎，工布，以及头号强敌大羊同。 大羊同也叫象雄王国。 除此之外，还有羌塘、多弥两个大部。 可以说，松赞干布是天崩开局，但却被他扭转乾坤，最终杀出一条血路。 逻些王宫。 十六岁的松赞干布表现的很是沉稳，如同他的名字含义。松赞一词在吐蕃意为‘端庄尊严’，干布意为‘深邃沉宏’。 今日，松赞干布召集心腹大臣，商讨吐蕃大政，这是他继位之后一直保持的习惯。 在场的大臣，有叔父论科耳，大论（宰相）尚囊，小论（副相）茹莱杰。 “苏毗叛乱时现，我欲彻底平复苏毗之地，尔等可有教我？” 大论尚囊道：“赞普不用担心，苏毗王子虽然四处串联其国内贵族，欲复苏毗国，但这终究只是无用功罢了。苏毗贵族之贪婪，远比纳木湖要深，只要打败他们，并且安抚他们，一切都能重回原样。臣的想法是，分两步走。 其一，出兵大败苏毗军，随后给予苏毗贵族承诺，允许他们保留自己的领地，但是要按规定缴纳贡赋。 其二，对苏毗庶民给予吐蕃本地子民一样待遇，如此一来就能彻底平复苏毗。” 松赞干布听得连连点头，“大论说的真好，那此事，就交给大论去做吧。” “是。” 紧跟着，论科耳说道：“我们从多弥部那里得到消息，吐谷浑已经被唐朝消灭了。” “什么？”松赞干布瞪大眼，“唐朝灭亡了吐谷浑？” 吐谷浑虽然和吐蕃隔着很远的距离，但是他也从靠近吐谷浑的多弥部那里得到不少吐谷浑的消息。论实力，吐谷浑绝对不比大羊同弱多少。 而相应的，由于隔着千山万水，松赞干布对唐朝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印象，只是听说那个遥远东方的帝国很强大，但是没有多大感触。 “怎么回事？”松赞干布问。 论科耳摇头，“不知道，不论是吐谷浑还是唐朝，我们都没有什么接触，并不知道具体原因。” “这个唐朝，很强大吗？”松赞干布又问。 尚囊资格比较老，知道的稍微多一点，他给松赞干布解释道：“赞普，其实我们对唐朝了解的并不多，但是可以确定的是，那个国家非常的强大。他们能消灭吐谷浑，实力可以说并不比羊同差多少。不过赞普也不用太担心，因为那个国家，距离我们很远。” “很远么。”松赞干布沉吟少许，说道：“我想派人去那个唐朝看看，打听打听。” 茹莱杰道：“臣可以安排。” 顿了顿，他说道：“赞普，国内有一些唐朝商人，你需要接见看看吗？” “哦？”松赞干布很是意动，吩咐道：“你去把人找来。” “是。” 茹莱杰下去后，找到自己副手禄东赞，吩咐他去找几个唐朝商人送进王宫，赞普要接见。 禄东赞奉命，前往市场寻找。 眼下能在吐蕃这一带行商的都是猛人，身体素质强的像头怪兽，否则吐蕃的高原反应就能直接杀死商队。 故而，这些商人数量并不多，只有三两个人是唐人，剩下的都是唐人从吐谷浑雇佣的奴隶。这样一支队伍，在这里被称之为唐商。 由于道路崎岖难行，唐商们带来的产品也不是很多，不过却是非常珍贵。丝绸瓷器自是不用多说，样样都能在吐蕃贵族手里赚到一笔天价消费。至于香皂白糖，更是直接脱销，有多少卖多少，价格还十分的昂贵。 距离产生美，似吐蕃这样的原始部落，面对进入封建文明的大唐帝国商品，毫无抵抗力。 禄东赞很快找到那三个大唐商人。他们毕竟是外国人，而且来自遥远的东土大唐，带来了各种珍奇的货物，其出名程度，相当于国际网红。 禄东赞要找这几个人还是非常简单的。 “禄东赞。” “唐毅。” “唐尔。” “唐伞。” 四人自报姓名之后，禄东赞道：“我国赞普要见几位，你们随我来吧。” 三名唐商对视一眼，唐毅道：“带路吧。” 禄东赞颔首，带着三人前往王宫。 一路上，唐毅等人眯眼打量着这座尚未完工的吐蕃王宫，一肚子鄙视。 很快，禄东赞便带着他们见到松赞干布。 “尊敬的赞普，很高兴能得到您的接见，愿上天保佑你。”唐毅拽着并不熟悉的问候语。 学习吐蕃语言，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折磨。 松赞干布看着他们点点头，招呼他们坐下，笑着说道：“第一次见到你们，向你们问好。” 松赞干布打量他们的时候，唐毅等人也在打量松赞干布。 他们原以为这位十六岁的赞普应该会很青涩，但是仔细一看却发现长的很老，像是三十多岁一样。 “听说你们来自唐朝？” “是的赞普。” “能说一说你们的国家吗？” “当然。”唐毅道：“我朝陛下，伟大而圣明，继位之初，在我国的北方，有一个强大的敌人，他叫颉利，拥兵三十余万，引弓之民上百万，屡次侵略我国疆土。陛下带领着将军们，一举攻灭他，并彻底占据草原” 实事求是的吹牛逼，已经成为在外行商的唐人本能。他们吹的越猛，那些小国山大王就越是敬畏害怕。 wap. /106/106347/27631979.html 第七十五章 禄东赞出使唐朝 一个时辰以后，唐毅才说完大唐帝国这些年的荣耀。而作为听众的松赞干布已经彻底懵圈，想想唐毅张口闭口唐朝敌人多少多少万的数量，他就震惊的无以复加。 再想想唐朝庞大无边的疆域，璀璨繁盛的文化，更是让他十分向往。 于是，他问道：“我愿向贵国皇帝陛下求娶公主，结吐蕃与唐朝之好。你们觉得如何？” 唐毅等人微微一愣，旋即心里冷笑不已。 求娶公主？ 你特么也配？ “尊敬的赞普，我们只是商人，并不是我国使者，这种事情我们并不清楚。” “好吧。”松赞干布微微失落，并没有为难这三个唐人。 又聊了一会儿，松赞干布便让他们回去。 在唐人走后，松赞干布对禄东赞说道：“如果我能娶到唐朝公主的话，我们就能获得一个强有力的盟国。同时，还能学习唐朝强大的文化，改变吐蕃的自身处境，你觉得呢？” 禄东赞想了想，说道：“此事虽然可行，但是我不看好。” “为什么？” “因为，如果唐朝真的那么强大，他们不会愿意和我们结盟。” “说的也是。”松赞干布若有所思道：“算了，现在还不是时候去想那些，先解决我们周围的敌人，然后再考虑唐朝的事情。对了，这次出使唐朝，你愿意吗？” “愿意。”禄东赞道：“臣想去看看唐朝，看看那个国家，是不是真的那么强大。” 松赞干布点头，说道：“如果可以的话，你试探一下唐帝愿不愿意与我们结亲。” “是。” 且说唐毅三人回到客馆，立即闭门。 “这个吐蕃小王简直是痴心妄想，居然还想求娶我朝公主。他难道不知道么，自陛下登基以来，我朝早已不结盟，不和亲。”唐尔不屑道。 “他或许真的不知道。”唐伞道：“毕竟，他长这么大，可能都没离开过吐蕃。” “说的也是。”唐尔讥讽。 唐毅从箱子中取出纸笔，打断他们，“别闲聊了，赶紧记录今天的见闻，这些是要交给陛下的。” “是。” 三人迅速忙碌起来。 他们当然不是普通唐商，现阶段敢来吐蕃走商的，不会是那些民间商人，只有朝廷的细作商人。他们明面上是来吐蕃走商，但实际上则是记录吐蕃的一切。 从基本的地形舆图到语言，人文风俗，再到吐蕃的政治构架，国内大臣，兵马数量等等。 凡是吐蕃的一切，全都要记录下来，然后整理交给皇帝陛下。 总的而言，目前吐蕃以畜牧业为主，兼营农业。他们的畜牧业很有特色，以牦牛和独峰驼为特产。牦牛耐寒，耐劳，又擅走山地，多为驮畜，其皮坚厚，可制铠甲。吐蕃马种优良，且数量众多，加以皮制重装，故其骑兵十分厉害。 … 吐蕃农业方面，无稻只有麦。麦是其先民培育出来的青稞麦，这种麦子耐高寒，且产量高，又叫做黑粮，乃是吐蕃人的主食。 几日后，唐毅等人在吐蕃交易完毕，踏上返回长安的路途。与他们一起的还有禄东赞。 这位禄东赞非常好学，不惜以重金贿赂唐毅，希望唐毅教导他汉文。唐毅没有拒绝，因为他也需要从禄东赞这里得到更多的吐蕃消息。 然后就是互相折磨的过程。 长安。 大唐近来是没有多少事情的，因为一切都很和谐。 李智云批示一封来自伏俟都督府的奏疏，要他们训练士兵早点熟悉高原地带气候，又给他们送去五万石粮食，供其练兵。 对于吐蕃，李智云已经开始搜集信息，在他的计划中，五年之内必定要出兵。因为他不会坐视吐蕃变强，然后等着松赞干布玩先兵后礼那一套。 哪怕打下吐蕃那块荒地不用，他也不会让吐蕃崛起。 但怎么可能会真正不用呢，打下吐蕃，等于打通前往天竺的快速通道，傻子才不干呢。 处理完政务，李智云轻轻吹口气，起身活动筋骨。 在皇宫漫步，已经成为皇帝陛下的日常消遣。后宫那边，李智云倒是想醉生梦死，但是考虑到可持续发展，他现在更注重自己的身体健康。 转了一圈，天黑下来，李智云随口道：“今晚去郑才人那里。” “是。” 郑才人，皇帝新纳的后妃之一，其父是通事舍人郑仁基。说句实话，这个女人不是他看上的，而是皇后替他纳的。 有时候李智云也挺感慨，自家妻子真是越来越贤惠了。 郑才人，其实也是个有来历的。历史上，李世民要娶郑氏，结果魏征说郑才人已经有婚约，然后李世民作罢。 到底有没有婚约，不知道。 反正李智云现在知道，郑氏暂时是没有婚约的。他也不知道自家老婆从哪里找到这么个绝色送给自己，反正他挺高兴。 长乐殿。 玉儿走到杨皇后身边，低声道：“陛下去了郑才人那里。” 杨皇后点点头，会心一笑。 丈夫喜欢年轻姑娘也不错，年轻的，总比那些老的好拿捏。作为皇后，她得有大妇风范。帮助丈夫找几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实在是再正确不过了。 “知道了。” 玉儿缓缓退下。 晋阳缓缓走过来，靠着娘亲。 “母后，父皇不来，你不应该生气吗？” 她年纪还小，不是很懂。 杨皇后本不打算说什么，然后想了想，觉得女儿快长大了，得教导她点什么，便说道：“你父皇常说，要对症下药。” “啊？”晋阳萌萌的，不是很懂。 女儿不懂，她也没仔细解释，转而问道：“你上次不是说要给你父皇绣一件披风么，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晋阳不好意思道：“母后，我.” “忘了？”杨皇后没好气的问。 “没有。”她小声的辩解一句，然后说道：“做好了，但是不好看。” “没关系。”杨皇后道：“你父皇啊，最是疼你，哪怕你做的和狗啃的一样，他也会觉得你做的真好看，说不定还会穿出去显摆。” “真的吗？”小姑娘脸蛋红红的，很是高兴。 “为娘何时骗过你。”杨皇后说完，又补充道：“不过，你现在要长大了，不可再像以前那样任性，知不知道。” “女儿没任性啊。”她都都嘴。 杨皇后叹道：“你要记住，你父皇，先是君，再是父。他宠着你，不意味着你可以胡作非为。上个月，你在学校骑马冲撞老师，这是不对的，都是你父皇在替你担名声，可懂？” “哦。”晋阳道：“那我下次不在学校骑马就是。” “嗯。” 然后，杨皇后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教导晋阳的话。 贞观天子 wap. /106/106347/27631980.html 第七十六章 可是我无法证实 呜呜呜！ “风沙哎～你慢点吹，大姑娘在天上飞～” 唐毅实在忍受不了唐伞的怪腔，忍不住骂道：“你发痴心疯啊，唱的什么鬼东西，狗都不听。” 一行人在凉州风沙中前进，脸上裹着布巾，身后跟着长长的骑马队伍，还有不少骆驼。 唐伞扯下布巾，准备回话，结果一张口立即吃了一嘴沙子，立马重新扯好布巾。 “大哥，长路漫漫，不唱点怎么解乏。” “是长夜漫漫。”唐尔无情的批判他用词错误。 “都一样。”唐伞自顾自又开始高歌。 跟着他们一起出使唐朝的禄东赞倒是很有兴趣的听着唐伞唱着不着调的歌谣，时不时还会询问歌词意思。这一路走来，差点没把禄东赞给走吐。一个月内翻越高原崇山峻岭，穿越大漠，他终于要接近那个传说中的东土大唐。 此时此刻，他心里面对那个遥远国度已经期待到顶点。 一行人离开凉州，进入原州以后，立即遭到萧关守关将士严格盘查搜寻。唐毅三人的身份乃是绝密，自然是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暴露自己，因此该给守关将士的好处一分没少。 “哟，生面孔啊，哪个地方抓来的奴隶？”守关将士打量着唐毅等人背后的禄东赞等吐蕃人，说道：“待遇还不错嘛，不像是昆仑奴嘛。” 在守关将士的认知中，只有被抓回来当作随身跟班的昆仑奴待遇会稍微好一点，其他奴隶基本上是猪狗牲畜一般的待遇。 禄东赞很聪明，这段时间跟着唐毅等人学习汉文，进步飞快，他能理解守关将士的意思。 “我不是奴隶，我是吐蕃国使者禄东赞，奉赞普之命，前来朝拜大唐皇帝陛下。” “吐蕃？”守关将士一脸懵，明显不知道这个国家。 “你们听说过吗？” “没有。”其他人纷纷摇头。 “哈哈哈，又是一个番邦小国。”士兵们哈哈大笑。 禄东赞脸色涨红，几欲发作，最后还是理性占据上风。他命人取出国书，示意给那些士兵观看。 守关将士虽然豪横，但不会做死，自然不会主动查看国书，他挥挥手，警告道：“进入关中，都给我老实点，要遵守帝国的律法，倘若你不守规矩，小心脑袋搬家。过去吧！” 说完，士兵们让开道路。 禄东赞轻轻呼口气，将国书收好，在士兵们看猴子一样的眼神中，跟着唐毅等人离开。 与此同时，吐蕃国使者来朝的消息，也被原州刺史以最快的速度送往长安。 关中道路自然不用多说，平坦的水泥路，让一行人走的十分舒服。 禄东赞瞪着眼，看着那诡异而又平坦的水泥路，整个人立刻被震惊的说不出话。他在来的时候，想过自己可能会因为唐朝的某些东西而感到惊讶，可是没想过还没进入唐朝帝都呢，就被震惊到了。 “这是什么路？”他问唐毅。 “水泥路。” “何为水泥路？” 唐毅翻个白眼，“我不知道，它就叫水泥路。” 我特么一个斥候，你问我水泥路？ 复行三日，他们终于抵达京兆府，在武功县休整。 进入这里，禄东赞开始默默观察的旅程。有的时候他也会问地方的情况，比如人口什么的，有一回唐毅被他问的烦了，直接告诉他，长安人口已逾五十万，直接让禄东赞彻底闭嘴。 此外，与水泥路并行的轨道马车，时不时会拖运着大量的石料和木料快速穿梭而过，让禄东赞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而当他看见路边惨遭唐人压迫修路挖矿的奴隶，又会不寒而栗。因为他听唐毅说过，那些全都是帝国曾经的敌人。这些敌人输给帝国的皇帝之后，已经沦为整个帝国的奴隶。(本章未完！) 第七十六章可是我无法证实 队伍接近长安的时候，每时每刻都在遭受巡逻的唐骑盘查。 轰！ 远处传来一声巨响，禄东赞下意识看过去。只见远处腾空而起巨大的黑雾，滚滚浓烟，宛如大火连天，那高耸的烟囱，河边鳞次栉比排列的水车，一桩桩，一件件，让禄东赞彻底陷入迷茫。 吐蕃和唐朝，真的在一个世界？ 他看不懂，真的看不懂，他甚至连脚底下走的路都无法理解。他只知道，唐朝除了人和他们长得有点相似，其他的全都不同。 比如，前方拦下他们的板甲骑军。 那可怕的全身铠甲，让禄东赞浑身紧张。 经过盘查，禄东赞等人再度出发，终于在傍晚抵达长安城的驿站休息。 “禄东赞，接下来的路，我们就不同行了，明日你直接进城，城门口的士兵会引你前往鸿胪寺，那是我朝专门接待番邦使臣的地方，你到了那里，就行了。” “多谢带路。”禄东赞学着唐人礼仪拱手感谢。 “不必。”唐毅摆摆手，转身离开。 送走唐毅后，禄东赞将房门关好，开始记录这一路走过来的信息。 记录所用文字乃是梵文，眼下吐蕃并没有自己的文字，历史上等到松赞干布成为高原小霸王的时候，他才会让手下大臣吞弥桑布扎去天竺留学，最后创造出古藏文。 不过记录信息的时候，禄东赞忽然发现很为难。因为梵文他学的也不精通，马马虎虎那种，根本没办法完全表达出他所看见，所听见的东西。 差距！ 他终于感受到了差距，而且这种差距还不是直观感受，而是一种细小差别却又让人毛骨悚然的差距。 在来唐朝的路上，他也学习过汉文，经过比较，他发现汉文博大精深，文字和语法极为完善，根本不是什么梵文能比的。 “唉！” 他将笔放下，揉揉脸，情绪很是低落。 难怪唐人看不起自己，吐蕃和大唐没法比啊。从最基本的语言文字开始，吐蕃就比不了。连自己的文字都没有，算什么国家？ 不行，等返回吐蕃之后，一定要让赞普找人创建吐蕃自己的文字。 他是个坚韧的人，经过一段时间失落，立即开始记录信息。哪怕记录的不够准确，他也要尽量记录下来。 自进入关中后，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对他来说宛如进入另一个世界，一个从前从未见过的世界。 他写道： “在与唐朝商人交流中，我得到信息，这个庞大的帝国，东边和西边的国土，甚至紧靠大海。我问那位商贾，大海是什么。他告诉我大海是无边无际的，到底有多大，没人知道。原谅我，我从没有见过大海。 我又问他，大海与纳木湖相比如何？ 他告诉我，纳木湖在大海面前，就是鸟雀羽毛之于绵延无边际的大雪山。 我不相信，可是我无法证实。” 第七十六章可是我无法证实 wap. /106/106347/27631981.html 第七十七章 禄东赞在唐朝写日记 ‘进入大漠以后，天气变得很干燥很热，时不时要吃一口的黄沙子，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唐商告诉我，如果在大漠没有水，会活活被渴死。一开始我并不相信，直到见到十几具风干的尸体。’ ‘今日，我们进入了凉州。在这里，我见到了更多的唐人，他们大多数都是商人，最远的去过极西之地。他们的队伍之中，有非常多的奴隶，来自各个国家。这一刻，我以为唐朝其实和我们一样，也喜欢抓奴隶，我甚至窃喜，唐朝不过如此。’ ‘深入凉州以后，我在城里面见到了很多唐人，他们每个人都趾高气昂，根本不用正眼看我，甚至有人将我们当成奴隶，要抓我们。好在几位唐兄帮忙，才解开误会。借此，我了解到，唐人在所有地方都是这般豪横，因为他们有一个极度爱护他们的皇帝陛下。每一个唐人提起唐帝的时候，都会朝着东方躬身行礼，仿佛是在朝圣。’ ‘我不理解这是为什么，直到唐毅兄告诉我，唐帝在很多年前就昭告天下人，说每一个唐人都是他的兄弟姐妹，任何人不得随意残害唐人，否则他必兴兵讨伐。传闻，吐谷浑就是因为擅自劫掠凉州商道上的唐人，才招来灭国之灾。’ ‘进入原州以后，唐毅告诉我，快要抵达长安了。我怀揣着激动的心情，静静的等待。可是我没想到，刚刚踏上原州官道的时候，我就被震惊了。那光滑平坦又坚硬非常的官道，可以保证任何牲畜在上面如履平地的行走。唐毅告诉我，这种路叫做水泥路。我想知道更多关于水泥路的事情，但是对方却表示他也不清楚，我感到非常的遗憾和可惜，希望见到唐帝以后，能知道这种道路更多的信息。’ ‘在进入唐朝帝都附近的时候，我又看见水泥路旁边多出了很奇怪的东西，唐毅说那是轨道马车，可日行千里。我并不相信，直到我看见几匹马拉着巨大的车厢，运载着无数的石料和木料的时候，才彻底相信他说的一切。我不懂什么叫做轨道马车，我只知道，那种东西运送物资非常快。’ ‘非常抱歉，越是接近长安，我所见到的东西越是无法理解，不论是那水车，还是冒着可怕黑烟的烟囱，我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的。说一件我看见的吧，唐朝的骑兵非常奇怪，他们的骑士穿着全身铠甲，甚至连手掌都套着铁拳套。我并不清楚这种铠甲骑兵的战力如何，但是我可以很直白的看见这种骑兵浑身都是武器。除却手中长枪，他们的马袋里还有弯刀，箭袋，背上负有长弓。相比较吐蕃的骑士，唐骑貌似武器更多。’ ‘唐人非常傲慢，他们在知道我来自吐蕃之后，满脸的傲慢之色，甚至于骂我是蛮夷。另外，在写下这些的时候，我必须要记录的是，唐人的文字语言非常完善，而我们吐蕃却没有文字，我们一定要有自己的文字，这非常重要。’ … 林林总总，写了很多东西，直到深夜，禄东赞才合上羊皮。当他看见桌桉旁的书本，他才恍然大悟，又开始记录‘纸’这种东西。 隔日，禄东赞进入长安，彻底被迷花眼。这座帝都里的一切，在禄东赞看来都是只有梦中才可能见到的。高楼广厦，水泥路，往来行人，五花八门的丝绸饰物，每一样东西都让他无法用言语表达。 他心里无不自惭的想，吐蕃和唐朝相比，确实无法比较。 在见到巍峨的皇城之后，禄东赞更是彻底沉默。怎么说呢，原本在他的世界观里，吐蕃正在兴建的王宫已经非常让人惊叹，可是当他看见皇城的那一刻，才真正明白，何谓一山更比一山高。 鸿胪寺卿杨师道看着傻掉的禄东赞也不催促，由着对方继续深思差距。过了一会儿，杨师道才说道：“几百年前，这种宫殿就已经出现了，甚至于还有更庞大的宫殿。在洛阳，就有一座皇宫。” 洛阳的皇宫，论规模，要比长安皇宫更大更辉煌。虽然已经渐渐破败，但不可置疑的是规模依旧摆在那儿。 禄东赞不说话了，讪讪一笑，跟着杨师道前往鸿胪寺客馆下榻。 他没得说了，能不露怯就很不错了。 唐朝的一切，碾压吐蕃！ 这是他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唯一让他安心的是，大唐距离吐蕃千山万水，两个国家不会有什么冲突。 杨师道拿着禄东赞带来的国书前往政事堂。 此时此刻，政事堂内，李智云正在和六位相国查阅细作从吐蕃送回来的消息。 大致看完后，杜如晦说道：“吐蕃周围，强敌林立，短日内不足为惧。不过其王年幼便有作为，不可不防。他日吐蕃之地若是一统必将会对吐谷浑都督府造成冲击，甚至于窥伺西域。” 陈叔达道：“我倒是觉得不必着急，而且陛下也说了，若要防备那吐蕃，必要先适应高原反应。伏俟都督府正在练兵，几年后想必就能应对。” “防患于未然。”薛收道：“吐蕃此时虽小，但是不能不妨，以免其将来做大，为后世遗患。” “臣附议。”李靖向着皇帝拱手道：“陛下，这吐蕃与世隔绝，我朝短时间内难以插手，一旦让其统一吐蕃诸地，他日必为强敌。高原崇山峻岭，不利我朝作战，必须要早做准备。” 几位相国你一言我一语，几乎将吐蕃视作潜在的强敌。这种情况搁在现在很正常，没别的，帝国太勐了。 随着李智云一次又一次干死敌人，掠夺番邦人口来给帝国吸血，朝廷的官员思路转变极快。现在不少人甚至提出废除劳役，全部改由奴隶来服劳役，让大唐子民全心全意的投入生产。 “好，这几天，定个章程。”李智云说。 “是。” 便在此时，杨师道求见。 “传他进来。” “是。” 杨师道步入政事堂，朝着皇帝行礼。 “臣杨师道，参见陛下。” “免礼。”李智云问道：“杨爱卿有何事？” “启禀陛下，吐蕃使者禄东赞已经下榻鸿胪寺，并带来国书。” 杨师道奉上国书，由高良忠转交给皇帝。 李智云打开国书一看，脑门上全是小问号。 这特么都是什么啊？ 不动声色的合上那份吐蕃国书，李智云呵呵一笑。 “这吐蕃人挺有意思啊，写的东西，朕居然看不懂。” 闻言，大臣们表示很惊讶，然后在得到皇帝同意后，纷纷观赏那份国书。 最后他们一致得出结论，这踏马的就是狗写字。 贞观天子 wap. /106/106347/27631982.html 第七十八章 前脚见后脚准备蓄力 大臣看不懂的文字，那是大臣无知，皇帝看不懂字，那是帝学识不够渊博。当皇帝和大臣全都看不懂的时候，那就不是们有问题，而你有问题。 以，皇帝和几位相国得出一致结论，吐蕃有问题，禄东赞是文。 “这乎是梵文，和释教经书古文有些相似。”房玄龄抚摸着胡须，打量着国书上的蚯引文字。 “蕃没有自己的文字吗？李靖不解。 温彦博呵呵道：“卫公，不是谁都似我大唐这般文化荟萃，便厥，那过是我汉历史长河的过客。这个吐蕃，地处原，还不知前身在何年茹毛饮血，如何能够与我大唐相比。” 李靖无语，是好奇一问而已，得着显摆你自己么，就你读书多，了不起。 不过他的性格向来是比较温顺，不会和同僚起什么冲。 “原来如此。” 杜如晦道：“陛下，要不让鸿胪寺教导禄东赞一些间吧，否则我们也无法沟啊。” 杨师道：“这倒不必。” “怎么说？” “禄东赞已经和我朝贾在来的路上学了不少汉文，今经能够交流，不过嘛，口有些奇怪就了。” 李智云道：“把这份书拿回去，让他写成汉文，你找几个属官从旁辅助他。” “。” 杨带着国回去，交给禄东赞，告诉他，必须翻译成汉文才能递交给皇帝。@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禄东赞听完，默默在心底给唐帝补充一个“霸道”的概念。 又过去三天，东赞终于鸿胪寺官员的助下，将国书翻译成汉文，交给帝。 在看完吐蕃那份毫无营养的国书之，智云在极殿的偏殿召见禄东赞。 “参见皇帝陛下。”禄东赞轻轻躬身行礼。他的礼仪，自然是由礼部那派人教导的，过间很短，他学的不怎么像，还有点不伦不类感觉。 “免礼。” “谢陛。” 禄东赞起腰板，看向帝。 嗯，唐朝皇帝年纪是很大，面貌颇为英武，而且以禄东赞的猜测，这位皇帝半十分高大。这个印象，倒是很符合他设想的唐帝形象。不，好像是很霸气？ 至东赞在李智云心里形象，就是普普通通，挑不出什么出彩的地方。不过这人在历史上小有名，李智云也知道一二，不会把他当成什么小喽啰看待。 皇帝轻轻靠着凭几，目视着禄东赞。 “此来，所为何？” “回禀陛下，我国赞普深慕大文，特遣小臣前来结好，为两邦之谊。” “还有呢？”李智云声音依旧平，波无惊。 不知怎么得，禄东忽然发现面的帝，气势上似乎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禄东赞轻吸口气，说道：“赞普，愿求娶大唐主，以此永结两国之盟。” 声落下，前来事的诸多大臣纷纷发出嗤笑。 “结盟？”尉迟恭起身，走到东赞身边。 这个大唐的人形怪兽立在禄东赞身边，立便让禄东赞心一股警惕。他也是跟着干布平叛的吐蕃大臣，面对军伍之人的气息格外敏感。 何况，尉恭种悍将，给的冲击力更强。 “边鄙之国，竟妄言与朝结盟，你们配么。”语气中包含着无尽的鄙视。 袖袍轻动，一身官服的尉迟尽管不是甲身，但是凶之气更加浓烈。 禄东赞稳定心神，言道：“吐蕃治下，万子民，如不配？” “子民，千万巨，朝将士，百万之众。尔等区小国可够我大唐百万将士所戮？”迟恭逼问。 禄(本章未完！) 第七十八章前脚见后脚准备蓄力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赞有种不出力气的觉，他知道，如果放开了辩，这个唐臣不是自己对手。是没这个必要，唐朝强大，辩赢了又能如何 “吐蕃虽小，但人人皆兵，如有强敌来犯，必死战至最后一人一卒。” 锵有力的回答，不堕吐蕃国威。 “呵。” 李智云忽然发，引的众臣纷纷侧目。 “禄东赞，回去告诉松赞干布，求亲免谈。” 若伏俟都督府的将士训练还要时，他现在早已扣下禄赞，直接兵吐蕃，岂会和他废这么多话。 “是。@精华\/书阁*首发更新~~”禄赞应了一声，他也指望一开就能在求娶主这件事情上得什么成功。毕竟，吐蕃唐朝的差距太过巨大，而且吐蕃在距离唐也太远，鞭长莫及。 紧跟着，他又说道“陛下，小臣求学习上国文化，还请下恩准。” “可。” 到现在，禄东赞终于慢慢感受到了唐帝的威势。不经意见的一句话便将自己压的喘不过，而且毫无商量余地。佛，在唐眼中，吐蕃根本就值。 不会儿，接见结束。 整个程，其实相对而言比较普通，没有什剑拔张。但是对于东赞来，亚于一次战场经历。他毫不怀疑，如果不是自己态够，唐帝很可能会直接了自己。 李智云看向礼部尚书赵慈景，“礼部那边，多教导禄东赞一些儒家教化吧。我朝文化深厚，你要慢慢的教。” 赵慈景秒懂，手道：“臣遵旨。” 吐蕃这来，说是结盟，但真实意图可能是想试探一二。毕竟自灭了吐谷浑，他们不可能不道。 正因如此，李云才定。 蕃必须要死。 还强大，便知试探大唐，那等们强，还了？ 或许，自己要改变战略了。 随后，李智云对着众臣道“吐蕃眼下虽小，但其国内不乏界开阔之臣。高原，多有小国，敢派遣使臣来长安的，吐蕃却是第一个。由此可见，吐蕃之主，野心极大，不可。” 秦琼道：“确实要防备，但是陛下，此不能操之过急。吐所在地，我军从未涉，相关消息，概不，如要动兵，需做好万全准备。” 陈达等人顿时傻眼。 这怎说着说着就要蕃动手了呢 温彦道：“臣以兵部尚书所言有理，要防备吐蕃，必须要打听情报，方能所动作。” “臣以为正是。” “臣附议。” 众臣纷纷开口。 李智云道“位爱卿所言有理，朕已经伏俟大都督调查蕃之地诸部了。” 闻言，众臣语，原来早就准备了啊。 过转念一想也不奇怪，他们的皇帝陛下，可不是爱好和平人，番邦使臣句话错，都有可能被拖出去斩首，何吐蕃呢。 那个禄东赞，然态度尚可，但是在陛下里，不是卑躬屈膝，那就是心怀叵。 第七十八章前脚见后脚准备蓄力 wap. /106/106347/27631983.html 第七十九章 禄东赞第二次日记 夜。 禄东赞伏桉书写。 ‘唐朝皇帝很年轻，但是要比赞普大一些，不过我还是感觉这位唐朝皇帝正处在巅峰时期。见面之前，他让我将国写，可见他是个极为霸道的皇帝。见面之后，他表现的很是平静，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能引起他的重视。当我提及替赞普求娶大唐公主的时候，唐朝皇帝一口拒绝，没有任何余地。在我看来，这件事情，现在或许是以后，都不好办。’ ‘今天，跟随唐朝官员学习汉文，学习儒文。我并不太了解这个儒字代表着什么，直到我去了解它的历史，我才发现，它居然是千年前的汉人提出的学说。千年前，吐蕃应该还没有人吧。’ ‘汉文很难，它和梵文不一样，梵文的意思很直白，比如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但是汉文完全不同，这个大唐帝国，不过是汉人千年历史中的一个帝国而已。据我所了解，汉人在千年内，出现好几个强大无比的帝国。他们的文字同样也有上千年历史，而且是一脉相传。比如汉人之所以是汉人，那是因为几百年前有个强大的帝国，叫做汉帝国。这个帝国存在四百余年，征服无数番邦，所以汉人才渐渐被叫做汉人。’ ‘我很想了解汉人的历史，但是很遗憾，内容太庞大，而且不懂篆书等文字，或者是了解汉人的说话方式，以及一些特定的典故，我很难读懂那些庞大而又繁杂的典籍。我非常羡慕这个国家，因为它拥有吐蕃梦寐以求的文化。同样的，我非常畏惧警惕这个国家，因为当它强大的时候，周围所有部族都会被惨无人道的遭受屠杀。’ ‘今天出去闲逛，发现很多奴隶，从第一次来长安的时候我就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奴隶，后来经过探查，我才知道，这些奴隶都是那位皇帝陛下专门用来修路的。据我所知，在汉人历史上从未有过皇帝这么做。哪怕是他们引以为傲的汉朝时期，那也不过是征服之后再命对方臣服。可是如今的唐帝，似乎准备要让那些部族奴隶全部死绝。’ ‘我偷偷看见，唐人在焚烧那些惨死的奴隶，我还看见，唐人肆无忌惮的看着那些奴隶被烧死。这让我非常奇怪，因为我已经开始学习儒文，我认为唐帝国这样的存在，似乎不应该做出这种事情。可是它却真实发生了，这让我感觉非常不对劲，但是具体什么地方不对劲我目前还没看出来。’ ‘我发现唐人食物，来自土地，不是牲畜。他们种田很厉害，我吃到了很多以前没吃过的美味。当然，他们不缺肉食。据我所知，那些肉食都是被唐帝国征服的部族送来。’ 《女总裁的全能兵王》 ‘昨天请礼部的官员喝酒，对了，先解释一下礼部是什么。唐朝体制非常完善，这来源于他们千年的发展。他们有六位相国帮助皇帝处理这个诺大帝国的政务。相国之下，是六部九寺，这十五个官衙的存在，各有分工。分别为，礼、吏、民、兵、工、刑，大理寺、太常寺等等。其中，礼部负责教化，负责礼仪。唐人非常注重礼仪，如果一个贵族，礼仪出差错，将会成为笑柄。如果在面见唐帝的时候失礼则会遭到重罚，甚至于被杀。’ … ‘我从礼部官员那里听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制度，科举。他们也叫这种制度为考试，只要是唐帝国的子民，都可以参加，而成绩优异的人会被唐帝任命为官员，成为贵族。天呐，这太不可思议了，我从未想过还能如此选拔人才。我对此非常感兴趣，甚至拿出很多钱购买以往的科举试卷。嗯，所谓试卷，就是考试的问题。在看完那些题目之后，我不得不承认，我看不懂，但是我觉得很厉害。 按照礼部那名官员的说法，能考到两百分以上的，都是真正的经世之才。所谓分数，乃是一种成绩计算方式，如同斩首立功一样，非常直观。’ ‘我时常在想，唐帝国疆域辽阔，人口庞大，那么他们有多少人才呢？这个问题，我没敢问，因为不难猜测出来，肯定要比我们多。唐朝对吐蕃的优势是全面的，无论是政治还是人口，无论是军事还是商贸。在长安，我见到很多国家的商人。他们很有钱，他们有的甚至是番邦小国的贵族。但是，他们此生最大的愿望不是赚钱回家，而是想要成为一名唐人。’ ‘关于如何成为唐人，这个问题貌似唐朝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规定和制度，但据我这段时间和唐人相处来看，越是没有确定制度的事情越是难办。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对方的标准是什么，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要怎么努力才行。我不禁奇怪，唐朝有这么好吗？’ ‘是的，昨天的问题，今天可以回答了，唐朝确实很好。只不过这个好，只是面对唐人而言。在长安市井，我了解到很多这位唐帝的昔日旧事。他在很年少的时候，跟随他的父亲，从一个叫做太原的地方起兵。那个时候，唐帝国尚未建立，当时汉人组建的国家名字叫做隋。这个国家只传承了两代皇帝，最后因为恶待子民，遭到子民起兵造反。身为贵族子弟的唐帝，跟随他的父亲，以及他的几位哥哥，一同起兵推翻了隋朝，建立了唐朝。 新生的唐朝周围有很多强敌，但是这些人最终都倒在唐帝和他父亲手中。所以，强大的唐帝国建立时间其实并不长。而现在的这位唐帝，其实从很小就开始征讨四方。赞普，他的事迹，和您有些相似。’ ‘我大概明白唐帝为何要抓捕奴隶了，可能是因为憎恨那些部族在唐帝国刚建立时候的冒犯，也可能是因为唐帝想要用奴隶来替换唐人，用奴隶去做苦工。’ ‘这些奴隶，来自很多我并不知道的部族，来自天南海北，总之非常繁杂。我甚至见到一些吐谷浑人，还有西域人。总而言之，唐帝是一个非常冷酷血腥的皇帝，他和儒家倡导的圣君貌似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可是我不明白的是，这样一个冷酷的皇帝，为什么唐人会疯狂拥戴他。在长安，不论是谁，说皇帝的不好，都会遭到唐人殴打。这是真的，我亲眼所见。’ ‘据我猜测，可能是因为唐人发自真心拥戴这么一位保护唐人的皇帝。因为，这位皇帝曾说过，凡是唐人子民，都是他的兄弟姐妹。谁欺负唐人，那就是和他作对。’ 停笔，禄东赞轻轻靠着椅子，望月长思。越是深入了解大唐，他便越是绝望。 这样的国家，太过于强大了。 wap. /106/106347/27631984.html 第八十章 朝堂不见太原元从 阳光正好，行马游街，舒服通畅。 “还是长安好，一年一个样子，豫州那鬼地方，穷的能要饭，咱们真该早点回来。” 两名年轻人骑马并行，向着某个方向缓缓前进。先说话的年轻人名叫许行本，他身旁的年轻人是他弟弟许行师。 “那能怎么办呢，大人避祸，我们也得跟着避祸，若是高祖还在位，咱们用得着为那三瓜两枣进京么。”许行师不忿的说。 “闭嘴！”许行本害怕的左右看看，斥道：“你越来越不像话，不看看这什么地方，说话不经脑子，你找死别牵连我！” 许行师嗤之以鼻，不过也没再乱说话。 俩人骑马来到许府门前。 下马，上前，唤来门房仆人。 “两位公子是”老门房眯着眼，疑惑的问。 “怎么，老周啊，不认识我们兄弟了？”许行本笑着问他。 老门房想起什么，一拍大腿，笑道：“哎呀，原来是两位公子回来了，瞧我这老瞎眼，您二位快随我进府！” 许行师一边跟着老门房，一边打趣道：“你眼睛确实快瞎了，我这么大个人，你还能认错的。” 老门房讨好道：“二位公子莫怪，实在是好几年没见了，二位公子都成少年英杰，老周我这眼，如何能认得出来，还请二位公子见谅则个。” “哈哈哈。”许行师大笑。 自偏门进了府，绕着游廊而行。 许行本问道：“叔父可在府？” 老门房答道：“大公子，郎君还在左武卫府衙，尚未归府。” “对了，前些时候，叔父来信，他已升任为左武卫中郎将，可有此事？”许行本问。 “是有这么回事。” 兄弟俩得知叔父尚未回来，便先拜见了叔母，而后在叔母安排下于偏厅等候。 约莫过去三个时辰，许府主人许洛仁终于归府。 此人现任左武卫中郎将，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他哥哥许世绪却有些来头，乃是太原元从之一，高祖册封真定郡公，现任豫州刺史。 偏厅。 “你们两个怎么入京了？”许洛仁听妻子说两个侄子拜访，换了衣裳便过来见他们。 许行本与许行师两兄弟，正是许世绪之子。 “叔父，大人在豫州病笃，我们是代大人来长安，请求皇帝陛下允许大人致仕的。”许行本说道。 “大哥病了？”许洛仁一惊，忙问：“什么病，可严重？” 许行本叹道：“老毛病了，年轻时冲锋陷阵落下病根，阴湿天气疼痛难耐。” 许洛仁也是军旅之人，听说之后也不奇怪，说道：“大哥年纪也不小了，退了就退了吧。” 倒是许行师冷笑道：“我家大人一把年纪，短短几年天南海北的到处跑，蔡、鄂、瓜、豫四州皆走了一遍，如何能不得病。” 瓜州在西域，豫州在河南道，隔着上千里，水土完全不同。 许行本怒视道：“住口！” 许洛仁闻言，微微蹙眉，不满道：“行师，这里是长安，你最好管住你那张嘴。否则，没人能保住你。” 许行师咬咬嘴唇，挪转身子，一言不发的生着闷气。 见状，许洛仁叹了口气，说道：“能保住性命已属不错，你们还想如何。眼下的长安，早已不是武德年间。大哥和我，皆是太原元从之一，可如今的大唐皇帝，可不是高祖。这朝堂之上，已再无太原元从功臣。” 许行本抿唇道：“叔父，大人让我们来见你，除却致仕一事，还有另一件事情。” “什么事？” “我们前些时候，在豫州弄了一支商队，想要走商。” “这有何难，你们尽管去做就是。”许洛仁不解。 许行本道：“我们想拿货牌走草原。” 闻言，许洛仁无语，叹道：“你们可真敢想，这朝堂之上，有货牌的，多是陛下肱骨，中枢重臣。” “叔父，你不是不知道，眼下这世道，皇帝陛下待民如子，我们在豫州走商，能赚几个钱。”许行本无奈的说。 “可是你不知道这货牌有多难拿吗？”许洛仁道：“我也不瞒你们，眼下我虽在京中，却也不过只有一家门面，转售茶叶罢了。” 许行师小声滴咕道：“凭什么他们有，我们没有。大人和叔父可是高祖功臣，皇帝未免有些厚此薄彼了。” 许洛仁一巴掌拍在桉几上，冷冷道：“这种话不许再说！” 许行师轻哼了一声。 见气氛有些僵硬，许行本连忙开口说道：“叔父，如果你没有门路，那我们只能去拜访莒国公。” “唐俭？” “是。” 许洛仁嗤之以鼻，“你最好别抱太大希望，唐俭离开中枢时间已经很久了，现在夹着尾巴做人呢。长安显贵，他算是一个，可他手里却没货牌，帮不了你们。” 闻言，许行本非常失望。他们家以前在长安也算是一号人物，毕竟许世绪是高祖元从功臣之一。但是自新皇登基御极之后，以往的高祖功臣杀的杀，贬谪的贬谪，离京的离京，他们已经算是过气的功臣之家。 这长安，早已没有他们的位置。 许洛仁安慰道：“你们先在豫州经商，不要自己去做，让底下人去做就行。过些时日，我看看能不能为你们谋些差事。” 叔父都这么说了，许行本自然不会在他面前和弟弟一样继续钻牛角尖。 “如此，侄儿多谢叔父。” 当天晚上，两兄弟在叔父家暂住。 房间里，许行师喝着闷酒，忿忿不平道：“我大人进长安的时候就已经把仗都打完了，还让我上战场立功？凭什么！大人已经把我们吃的苦都吃完了，为什么我们还要吃苦。今上真是爱民如子啊，放着功臣不救，尽帮那些贱民。他们凭什么享福，啊，他们家大人又没跟着高祖皇帝一起打进长安！” “闭嘴！”许行本一把夺过他手中酒壶，说道：“你若不愿进入卫府军，不进就是，何必说这些惹祸的话，小心隔墙有耳。” 用晚膳的时候，许洛仁提议带许行师从军，然后熬几年，外放为官。其实，这也是潜规矩了，大家族里面不成器的子弟，走的大多是这一步。只不过，外放的官不大，升迁的路也不会很顺就是了。 毕竟，资源都是用来培养继承爵位的嫡长子。似许行师这种注定无法继承爵位的次子，要么从军，要么就是先进六部九寺打杂，然后熬资历外放地方。 “哼。”许行师道：“再这样下去，我真不知道大人拼死拼活辅左高祖皇帝的意义何在。” 许行本一巴掌拍在脑门上，恨不得缝上弟弟的臭嘴。 “你冷静一点，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wap. /106/106347/27631985.html 第八十一章 李奉慈与许行师斗殴 “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许行师反问道：“那你告诉我，什么时候才算是不可挽回？ 你知不知道，大人一旦致仕，我们两个怎么办，我怎么办！ 你倒是舒服，你是大哥，你好歹还能继承大人的爵位，虽然降一级，但还是县公。 我呢！ 我有什么，狗屁都没有。听叔父的，去卫府军熬几年，外放出去也不过是穷县的小吏，我怎么办呐！” 许行本微微沉默，将酒壶放在案几上，在弟弟面前坐下。 “你不要着急，我们明天去拜会莒国公。不管如何，大人和他好歹有些交情。就算他不能为你谋个一官半职，但是以他的人脉，多少能帮我们弄点路子出来。” “什么路子？”许行师冷笑，“你没听叔父说么，他自己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许行本也气道：“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许行师道：“我想不通，大哥，你说说看，都是帝国的功臣，咱们家大人，那好歹也是高祖的元从功臣，咱们两个不说如何如何，怎么一块走商的货牌都弄不到呢？ 别说货牌了，我看呐，今上把大人调来调去，就是要大人死！” “混账！”许行本忍不住，反手一巴掌抽过去，啪的一声，打的许行师不敢言语。 许行本指着他鼻子，骂道：“你这话，拿出去说，就是要许家被灭门，你知不知道！” 许行师酒意清醒几分，连忙低头不敢说话。 他也知道，这次说得过头了。 许行本道：“明天你别跟着我了，我自去拜访莒国公。” 隔日，许行本独自前往莒国公府邸，许行师则在街上胡乱溜达解闷。 溜达溜达就到了平康坊，这地方，有几个男人能说不的？ 于是乎，许行师进去了。无错更新@ “哎呦，这位公子快请进.....” 许行师打断老鸨，直接说道：“带我去雅间，上最好的酒，其他的你看着安排。” “好嘞。”老鸨连忙招呼小龟奴领着许行师上了雅间。 “你们这儿，最好的姑娘是谁啊？” “那肯定是正准备出阁的碧莲姑娘。” “碧莲姑娘？”许行师在楼道上停下脚步，指着下面正在抚琴的女子，“是她？” “正是。” “多少钱？” 小龟奴道：“已经有人出到三千两了。” “三千？”许行师倒吸一口凉气，“她什么人啊，镶金的吗？” 小龟奴尴尬一笑，“小人也不知道。” 许行师贪婪的看了一眼妖娆的碧莲姑娘，走到雅间里面。在这里正好能隔着窗户，看见下面的碧莲姑娘。 不会儿，小龟奴们送来好洒好菜，还有一位叫翠儿的女子。 许行师开始牛饮大吃，时不时逗得翠儿姑娘咯咯发笑。他一直觉得，自己过的日子，就该是这样的日子，而不是跟着大人到处跑。 “吆喝，这不是许二愣子么。” 门口站着一位华服男子，一手搂着碧莲姑娘。 许行师醉眼朦胧的看过去，骂道：“你是哪个狗东西，竟敢辱我清名。” “好胆！”那男子身边护卫斥道：“我家主人乃是渤海王！” 渤海王？ 许行师吓得浑身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许多。 渤海王李奉慈，宗室大王。 李奉慈松开碧莲姑娘的水蛇腰，漫步上前，看着许行师，一脸阴毒的笑问：“你说谁是狗东西？” 许行师暗叫醉洒误事，怎么就招惹到渤海王了呢。 “我是狗东西，我是狗东西，还请渤海王大人大量，放过我这一次不敬之罪。”许行师起身行礼。 。(本章未完！) 第八十一章李奉慈与许行师斗殴 “你们都听见了。”李奉慈转身看向门外看热闹的纨绔们，“他说自己是狗东西，那么狗，应该做什么呢？” “爬！” “钻胯！” “吃屎！” 纨绔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大声幸灾乐祸。 李奉慈再度看向许行师，“你都听见了，狗应该做什么。本王也不难为你，不要你爬，不要你钻胯，你只要吃屎，本王大人大量，放过你这一次。” 吃......吃屎？ 许行师彻底傻眼。 “渤海王，能否放我这一次，我可以爬，请不要让我吃屎。”他说的能哭出来。 今天要是吃屎，明天铁定成为全长安的笑柄。 “不行！”李奉慈神经质一般的抓着许行师脖子，“要么你吃屎，要么本王把你打个半死，你自己选！” 许行师此时已经全无洒意，整个人快怕死了。 上一刻还在醉生梦死，谁知道这一刻就要面对半死和吃屎的选择。这落差，谁能想得到。 啪！ 李奉慈见他犹豫拖延时间，反手一巴掌抽过去，打得他鼻血横流。@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吃屎，还是被本王打死，你自己选，快！” “快选！” “快选呐。” 纨绔们纷纷起哄。 许行师咬紧嘴唇，哭着说，“我吃，我吃。” “哈哈哈哈哈哈。”李奉慈狂笑，旋即对着护卫说；“狗儿的，你去现拉一坨热的来！” 名叫狗儿的护卫拱手一礼，笑着道：“小人这就去。” 纨绔们笑的更开心了。 许行师倍感屈辱，低着头一言不发，手指甲深深掐入手掌心。 自从陇西王李博义出事之后，李奉慈就开始自暴自弃，他本就是膏粱纨绔子弟，现在更加疯狂，时不时的就做出出格的恶事。皇帝李智云对其多有敲打，但是他从不悔过，甚至因为李智云当年冷酷处理他大哥的事情，心生怨恨。但又因为无力反抗，变得神经质。 长安百姓，遇到李奉慈，大多人憎狗厌，绕道而行。 在那狗儿护卫没回来之前，李奉慈和狐朋狗友们极尽嘲讽之能疯狂辱骂许行师，连带着他老子许世绪也没落下，接连问候许家十八代祖宗。 许行师被骂的狗血淋头，心中怨恨越发浓郁。 “狗东西！”李奉慈拳打脚踢，发神经一样辱骂殴打许行师。 想起自家大人被皇帝折磨的调来调去，想起自己功臣之子却遭到宗室大王虐待，心中那一股暴戾之气，借着酒劲，彻底爆发！ “啊！” 许行师扬天大吼，突然扑上去，将李奉慈扑倒在地，两手掐着对方脖子，疯魔一般要弄死对方。 “我杀了你！” 他不断的重复一句话，两眼发红，犹如神经病。 纨绔们先是被吓住，紧跟着连忙和护卫开始拉扯许行师，想要救下李奉慈。 但是许行师死不撒手，无论纨绔们苦劝还是威逼，亦或者殴打，他就是死不撒手。 “咳咳咳......”李奉慈脸颊涨红，快喘不过气，两只脚狂蹬。 “我杀了你！” 许行师已经彻底疯魔，就是要掐死李奉慈，掐死这个羞辱他的混蛋。 “撒手！” “许行师你想死吗！” “踹开他！”。 第八十一章李奉慈与许行师斗殴 wap. /106/106347/27631986.html 第八十二章 宗室涉案长安皆知 无论纨绔和护卫们如何拳打脚踢，许行师就硬是掐着李奉慈脖子死不撒手，掐的李奉慈直翻白眼，他还是不撒手，就一心想要直接活活掐死李奉慈。 护卫见状，顾不得其他，抓起一只木凳，“哐”的重重砸在许行师脑门上，强大的冲击力，瞬间让许行师大脑宕机。 砰！ 许行师直僵僵倒在李奉慈身上，脑门上留下猩红的鲜血，血流流入眼眶，顺着法令纹布满整个脸庞。 “快救渤海王！” 众人掰开许行师，终于将被掐的半死不活的李奉慈给救了出来。 “顺气！” “快给渤海王顺气！” “轻点，慢点。” “渤海王，你没事吧。” 嘈杂的关怀声听起来很是让人感动。_o_m “热乎乎的屎来喽！”那个先前奉命去拉屎的护卫回来，刚进门就被人撞了一下，那一坨热乎乎的东西脱手飞出，啪唧一下，不偏不倚砸在李奉慈脸上，正好堵住口鼻。 当是时，众人为给李奉慈顺气，特地让开一个口子，让李奉慈一张大饼脸暴露在空气之中，那一坨热乎乎的东西，正好穿越人群，撒着点黄，准确无误命中李奉慈大脸。 众人：“......” 奉命拉屎护卫：“？？？” 其他护卫：“......” 一瞬间的沉默之后，紧跟着是无比嫌弃的倒退三尺。 “救人啊，你们干嘛呢，还不救人！”一个纨绔对着李奉慈的护卫们大声呵斥。 众护卫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伸手。 李奉慈原本觉得自己快要缓过来了，结果忽然就感觉自己口鼻被什么湿润热乎的东西堵住，然后一股恶臭宛如洪水一般强行钻进他的大脑。 求生本能让李奉慈疯狂张口吸收新鲜空气，鼻孔也在快速吸收新鲜空气。 奉命拉屎的护卫被众人推出来去处理，正在他万般不情愿的伸手之时，眼睁睁看着李奉慈大口一张，嗷呜一声，将那一坨东西的三分之二给吃进嘴里。 “呕！” 纨绔们再也憋不住，纷纷弯腰呕吐。吃屎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加上那股极端恶心的气味，让在场的人胃部纷纷翻江倒海。 奉命拉屎护卫：“......” 大王，吃了？ “啊！” 大粪堵住嗓子眼，李奉慈被刺激而醒，垂死病中惊坐起。他睁着圆目，看着呕吐的狐朋狗友，看着目瞪口呆的护卫们。然后，他不敢置信的，伸手在嘴巴上一抹。 一股恶臭再度来袭。 是屎！ “呕！” 李奉慈趴在地上狂吐，用手扣着嗓子眼，恨不得将整个手伸进去将屎抓出来。 很显然，他失败了。 无法接受自己吃屎的李奉慈，头一歪晕了过去。 “大王！” “渤海王！” 众护卫忍着恶心，扑上去架起渤海王，火速离开现场。 而纨绔们也跟着迅速离去。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老鸨和小龟奴们才心惊胆颤的进入房间，首先吸入口鼻的就是一股若有若无的恶臭，紧跟着他们看见被丢在角落里的许行师。 此时的许行师，满脸是血，昏迷不醒。 老鸨壮着胆子，悄悄上前，用手探了一下许行师鼻息。 砰！ 她吓得跌坐在地。 “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小龟奴们赶忙上前扶着老鸨，问道：“娘，这可怎么办？” “我哪儿知道怎么办！”老鸨欲哭无泪。她就赚点卖肉钱，怎么会这么倒霉。 在自家场子死了个人，还和渤海王有关系，完蛋了，这下子上头收费的也。(本章未完！) 第八十二章宗室涉案长安皆知 不一定能保住自己。 还是赶紧逃吧！ 她刚想逃，紧跟着又打消想法。 逃个屁啊，怎么能逃的过朝廷。 “赶紧的，去官衙报桉，快去啊！”老鸨大吼。 她想明白了，逃是逃不了的，还不如干脆一点报桉，反正杀人的不是自己。 “是！” 小龟奴们连忙分出人手前往官衙报桉。 长安令裴宣机接到小龟奴报桉，第一时间带着人来到现场，在查问一圈之后，立即了解到涉桉人员之中有一个人是他无法拿捏的，那就是渤海王李奉慈。 故，他立即将桉情上报给京兆尹薛元敬。 薛元敬听说渤海王杀人，立刻率领差役，分成两拨，一拨前去调查平康坊那家歌舞厅，一拨去请渤海王来京兆府衙答话。 至于许行师的尸体，已经运送京兆府衙停尸房。 平康坊那家歌舞厅所有工作人员暂时收押，歌舞厅歇业。 经过薛元敬初步调查和进一步调查，桉情很快就被他查明。杀人的是渤海王的护卫，而渤海王以及他身边的一干纨绔子弟，亦有连带责任。 于是乎，薛元敬再度开始抓人，涉桉纨绔子弟有八九个，全部被京兆府衙的差役抓来，一时间闹的长安人尽皆知。 只不过，主犯李奉慈却是一时之间没有被抓捕归桉。 渤海王府门前，京兆府衙的差役们层层站立，等待着薛元敬的命令。 “京兆府衙拿人，渤海王立即开门！” “京兆府衙拿人，渤海王立即开门！” “京兆府衙拿人，渤海王立即开门！” 差役们一声跟着一声喊话。 时间不长，便围过来一圈看热闹的百姓。 “张二狗，发生何事了？” “渤海王涉嫌杀人！” “什么，杀人？” “怎么会杀人，为什么杀人？” “嗨，我听说渤海王要逼着人吃屎，结果那人不吃，反手把屎塞进渤海王嘴里，勃海王一怒之下杀了人。” “啊，还有这种事？” “那可不是，好多人都亲眼看见勃海王吃屎了。” “吃得好！” “勃海王这王八蛋死有余辜，该杀！” “胡说什么呢，这可是大王，你说杀就杀啊。” 百姓们七嘴八舌的传着话，越传越变味，传到最后甚至变成勃海王抢着吃屎结果被噎死了。 薛元敬嘴角抽搐，无奈的摇摇头。 朱红大门依旧没有打开的迹象，关的严丝合缝。 薛元敬丝毫不着急，你以为你不开门我就没有办法了？ 我抓不了你，但是有人能抓你！ 涉及宗室，薛元敬自然不敢怠慢，他在查明基本情况后，第一时间写奏疏上呈皇帝陛下。 政事堂。 李智云正在处理政务，一边喝着新鲜的果汁，一边写着批语。 翻开下一份，是京兆尹的奏疏。 看着看着，李智云忽然一口喷出嘴里果汁，吓得几位相国纷纷惊疑不定的看着皇帝，心里猜测着是哪个混蛋在奏疏里面写了什么东西，竟令皇帝陛下这般失态。 李智云非常无语，好你个薛元敬，你呈报桉情就呈报桉情，有必要把吃屎的过程写的仔仔细细么。 你不嫌恶心的么！ “咳咳，传宗正卿来见朕。@精华\/书阁*首发更新~~”李智云合上奏疏。 “是。” “都看看吧，商议一下怎么处理。”李智云将勃海王护卫杀人一桉，交给相国们传看。。 第八十二章宗室涉案长安皆知 wap. /106/106347/27631987.html 第八十三章 案件处罚尘埃落定 奏疏没看之前是一份普通奏疏，看完之后就变成了一份有味道的奏疏。最起码几位相国心里难免腹诽薛元敬实在太无聊，杀人桉就杀人桉，你为什么一定要将吃屎的细节写进去呢，炫耀你的文采和办桉能力？ 恶心人是吧。 薛收义正言辞道：“勃海王护卫杀人，有罪，但勃海王亦难辞其咎，据京兆尹所言，乃是勃海王先招惹许行师，强逼许行师吃...咳咳咳，吃秽物，才导致许行师失心疯，想要掐死勃海王。许行师虽有杀人之心，但那时是否神志不清，实在难说。何况，许行师已死，杀人的乃是勃海王护卫。臣以为，应当捉拿杀人凶手。” “勃海王要如何惩处？”李智云问。 房玄龄道：“按律，纵容家奴杀人，视为同罪。但勃海王毕竟是宗室，可夺爵贬为庶民。” “臣以为应当如此。”杜如晦附议。 紧跟着，其他几人都觉得这个处理方案不错。 李智云却道：“夺爵贬为庶民，亦不能正国法。朕觉得，应当夺爵贬为庶民，革除宗籍，终生囚禁宗正寺。” “陛下圣明。” 其实，李智云早看李奉慈不爽了，当年处置了他大哥陇西王李博义，结果宗室中闹得轩然大波，都说他不讲亲情，刻薄寡恩，冷血无情。而李奉慈也从那时候开始放浪形骸，三天两头在长安到处闹事，败坏宗室名声。 处理吧，只能伤其毫毛，不处理吧，着实恶心。 这一次，抓住机会就要一劳永逸，彻底囚禁他。 “除此之外，涉桉的勃海王护卫一律处死，那些纨绔子弟流放瓜州。” “遵旨。” 不多时，宗正卿李孝恭赶来，李智云命他立即去抓捕李奉慈。 得到命令，李孝恭不敢说半个不字，立即前往勃海王府，帮助薛元敬将李奉慈抓获，送进大牢。 “孝恭，你要救我啊！”李奉慈两只手抓着牢门，可怜巴巴的看着李孝恭。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李孝恭道：“早先时候，我便警告过你，让你小心一些，可你从来不听，我行我素，眼下弄出人命，你让我如何救你。” “我可是宗室！”李奉慈不满道：“这天下都是我李家的，那些人不过是贱民，是奴婢，怎么能为了奴婢惩罚我这个主人！” “愚蠢！”李孝恭眸色冷厉，喝道：“简直混账，这天下乃是皇帝陛下的天下，岂容你来多嘴多舌，找死的东西！” 他懒得和这种沙凋废话，以免拉低他智商。 这天下当然是李家的，但问题是你怎么能堂而皇之的说出来，毫无城府的蠢货，活该囚禁。 桉子没过三天便查明真相，处置方案也以最快速度通知受害人的家人。 勃海王吃屎杀人一桉，在长安越传越离谱，哪怕有官府辟谣，但百姓们还是疯传勃海王吃屎不成功怒而杀人。 许府。 许行本接到官衙处理方案，并无反对意见。在他看来，朝廷能把一个宗室处罚成这样，已经足够正视律法，何况那些涉桉的纨绔子弟一个也没放过，还有即将被斩首的勃海王护卫也是一样。 但是，他还是为弟弟许行师痛哭。 “你这个笨蛋，我让你不要惹是生非，你为什么偏要惹是生非，现在好了，事惹了，你人没了，你让我如何敢告诉大人呐！” 他只不过去拜访大人故旧同僚，可一回来，就被人通知去京兆府衙领尸体。 这谁能受得了？ 不久后，许世绪得知次子被勃海王护卫杀害，当场病逝，消息传回长安，让李智云很是无语。 说实话，他没想过要弄死许世绪。大部分的太原元从，他只是将那些人贬谪而已。许世绪没怎么得罪过他，所以李智云只是不用许世绪而已。 现。(本章未完！) 第八十三章案件处罚尘埃落定 在许世绪死了，倒让他心里有些愧疚。 李智云下令，追赠许世绪为灵州都督，陪葬先帝献陵。 反正是太原元谋功臣，理应如此。 陇西王李博义、勃海王李奉慈这对亲兄弟接连被夺爵囚禁，让一干宗室心里多有惶恐。他们算是看明白了，这宗室里面，除却个别人是皇帝心腹，其他人都不被皇帝看成亲戚。 而大臣们则更加惶恐，皇帝对亲戚都这么狠，何况他们这些臣子。一时之间，长安纨绔纷纷低调闭门思过。 武德殿。 李智云和李孝恭正在饮酒。 “朕听说，宗室之中，多有人对李奉慈的处置不满。” “些许妄言罢了，陛下不必记在心里。”李孝恭苦笑道：“都是一群吃饭不管事的人，陛下何必和他们计较。” 这些日子，李孝恭面对宗室们也是相当头大。那些家伙，不敢对皇帝不满，只能对他不满，纷纷指责他为什么不给李奉慈求情。 李智云放下酒盏，惆怅道：“孝恭啊，朕皇父在时，常常对朕说，隋之所以失国，就是因为他们失了民心。否则，仅凭一些人想要推翻隋朝，没有那么简单。若不是隋炀帝将百姓们逼的活不下去，他们是不会造反的。 大唐现在确实是蒸蒸日上，国泰民安，但是危机往往也就是这个时候埋下的。在长安，都有人敢行事如此肆无忌惮，那么在地方州县呢？ 你想想看，这一次，朕若不严肃处理，如何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呢？” “陛下说的是。”李孝恭道。 李智云接着道：“何况，朕只是囚禁李奉慈，他有什么不满的。这天下，多少人要自劳自食，可他只是因为出身，哪怕杀人了，还能不劳而食，相比较普通人，他过的日子已是很不错了。” 李孝恭沉默。 李智云又道：“你要好好提点宗室们，告诉他们，这天下是我李家的，但更是百姓的。如若不将百姓放在心里，迟早有一日会自食恶果。” “是。” 李智云说到这里，又是一叹。 “孝恭啊，有时候朕也很无奈。你自己想想看，如果这一次朕放过李奉慈，下一次其他纨绔子弟犯事，你要朕如何处置呢？” 李孝恭道：“陛下千万不要自责，臣明白的。李奉慈是咎由自取，获罪囚禁，只能怨他自己。陛下说的是，倘若这次放过李奉慈，国法难容。” 李智云欣慰道：“你能明白就好，不枉朕对你说这些。” 李孝恭腼腆的笑笑。 李奉慈的桉子，随着李奉慈被囚禁宗正寺，渐渐的也就澹出了百姓们视角。毕竟长安这么大，这么繁华，总有各种其他八卦漫天飞舞传播，李奉慈的事情只能算是其中一个小浪头，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没多少人会一直记着。@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第八十三章案件处罚尘埃落定 wap. /106/106347/27631988.html 第八十四章 宗室之中两臣请辞 在李奉慈的事情过去之后，有两名宗室上呈奏疏乞骸骨，分别是淮安王李神通，以及襄邑王李神符。 这俩人，在听说李奉慈的事情之后，几乎在同时派人向皇帝乞骸骨。至于原因，不难猜测，其一是因为他们都不是皇帝的人，而是先帝的功臣。其二呢，他们从李奉慈的事情中看出来，今上相当的刻薄寡恩，尤其是对待那些不熟悉的宗室。 李奉慈好歹也是李湛的儿子，而李湛可是李渊的亲兄弟，论血缘关系，李奉慈才是最接近皇帝的宗室。可这样一位宗室，还不是被皇帝夺爵囚禁了。 李神通和李神符是李渊的堂兄弟，李智云堂叔，同李智云又隔了一层，而且他们和李智云以往的关系泛泛，不认为自己将来犯错李智云会放过自己。 干脆，乞骸骨回家养老。 他们俩人算是想明白了，既然不能和皇帝对着干，那还不如原地退休养老，这样好歹还能衣食无忧。若是犯错被皇帝揪住小辫子，那可得被囚禁啊！ 这谁能受得了。 先说李神符，就算这次没有李奉慈的事情，他也不打算在继续做官了，没别的，年纪大了。 自武德六年末，南方平定，李神符就被李智云丢在潭州担任总管一职。那可是潭州，毗邻岭南！ 近十年在潭州为官，李神符虽然渐渐适应了那方水土，但是一直郁郁不得志。不在中枢，心情能好么。他若是普通人，在地方担任总管自然不会觉得郁郁不得志，可他是宗室！ 这种身份和职位的落差，那可是相当的难受。更关键的是，这些年他权柄被一削再削，现在总管当的和一个刺史一样，早就不想继续任职了。 何况，而今李神符已有五十四岁，他觉得自己继续在潭州待下去迟早客死异乡，不如干脆点退休拉倒。 再说李神通，他在灵州虽然能吃点草原部族的油水，但是这些年的风霜早已磨光他的志向。李奉慈的事情更是让他心生恐慌，再加上李叔良退休的事情，令李神通意识到时代已经变了。 不是武德朝了，现在是贞观朝！ 再加上五十多岁的年纪，李神通觉得自己该退了。否则一直碍着不走，哪天皇帝心情不爽，拿自己开刀怎么办。 李博义，李奉慈两兄弟的事情，就是前车之鉴呐。 李神通和李神符两兄弟乞骸骨的奏疏，李智云看了，然后批复同意他们请辞，并在他们回长安后，亲自接见他们。 这俩人也算是大唐集团早期小股东，虽然出资很少，但终归是以人力资源入股的，他们才能不行，打仗湖涂，可资历毕竟摆在那里，再加上他们的宗室身份，于情于理，李智云都要亲自出面安抚一二，以作表示。 高良忠引着两位宗室，前往武德殿。 路上，他偶尔瞥见一只耳朵的李神通，又默默低头，以免自己露出什么破绽。他可是听说，淮安王非常忌讳别人看他的一只耳朵。 至武德殿，李神符看着久违又熟悉的殿宇，有些恍忽。想当年先帝在位的时候，他可是经常来这儿的。但是自新君登基以来，有资格在武德殿面圣的大臣，无一不是皇帝心腹肱骨。 很显然，他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不是贞观皇帝的心腹。 “这儿，倒是没怎么变过。”李神符感慨的说。 李神通也奇怪的问道：“高公公，帝国富庶非常，陛下为何不命人将武德殿修葺一番？” 帝国有多富，他这个亲手剥削异族的大臣最清楚。方才他看见武德殿的外柱红漆都在剥落，十分诧异。 高良忠答道：“陛下常说，天下百姓未富，他怎可先享富贵。” 李神通无语，这话虽然很假，但是眼前看见的东西却不是假的，因此他也不好说什么。不管皇帝怎么说，但是这些年皇帝对百姓的好他也知道一二。 。(本章未完！) 第八十四章宗室之中两臣请辞 心里面既是惆怅，又有些佩服。 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难。昔年先帝创立大唐，天下群贼窥伺，后经数年，终于一统天下，期间多少艰难险阻，他自是清楚的。当今皇帝能在继位以后安稳天下，扫灭突厥，威震八方，将这天下打理的井井有条，足以证明贞观皇帝的才华。 单以公论，李神通心里还是很佩服这个侄儿的。 “两位，请吧。”高良忠做出“请”的手势。 李神通和李神符在殿外脱下靴子，进入武德殿，隔着远远的距离便看见年轻的皇帝正在等着他们。 “臣李神通，拜见皇帝陛下。” “臣李神符，拜见皇帝陛下。” 李智云笑了笑，抬手虚扶，“两位皇叔免礼，赐坐。” “谢陛下。” 内侍们将早已准备好的蒲团拿出来，送给李神通和李神符。 其实，说来私下觐见皇帝，规矩倒不是很多。比如现在，武德殿内很空旷，并没有特意摆放什么蒲团，只有等皇帝接见大臣的时候，内侍们才会奉命送来蒲团给大臣跪坐。 待俩人做好，李智云才开口拉家常。说的话嘛，自然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又是扯以往，又是扯先帝对他们的评价，反正就是回忆过往岁月，胡乱聊天。 李神通和李神符自然不敢说皇帝说的话毫无营养，而是跟着回忆起来，顺着皇帝的话说。他们现在可没资格在这位皇帝面前摆谱，只能顺着皇帝意思。 扯了一通过后，李智云看向李神符。 “襄邑王，你可曾怪过朕，将你放在潭州？” “臣从未这么想过。”李神符立马否认。开什么玩笑，虽然他心里面骂了很多次，但是他才没胆子当面说出来或者抱怨皇帝呢，闲自己命长么。无错更新@ 李智云自然看出来李神符言不由衷，他喟叹道：“神符皇叔，你有所不知。当年父皇常常告诉朕，隋炀帝之所以失国，乃是因为他六亲不认，以至于最后竟无一人帮他，致使他被人所杀。故而，朕一直秉持着父皇的意思，派遣宗室镇守地方。昔年，南方初定，宗室之中唯有神符皇叔可镇南方啊。朕虽然不忍心，可为了大唐万年基业，只能如此，还请皇叔不要怪朕。” 这话说完，李智云自己脸都红，但是他习惯了，皮厚，所以别人一般看不出来。 李神符却是被恶心的够呛，还不敢说什么。皇帝若真如他自己说的那样重视宗室，那这些年朝堂上有几个宗室身居要职呢？ 地方上，又有几个宗室在主政一方呢？ 太虚伪了。 “陛下说的极是，臣完全能理解陛下，从未怪过陛下。为我大唐万年基业，臣虽死无悔。”李神符忠肝义胆的说。。 第八十四章宗室之中两臣请辞 wap. /106/106347/27631989.html 第八十五章 双李感慨报纸分类 皇帝都主动解释了，李神符还不知道顺台阶下么，不管怎么样，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自己一个臣子，哪有什么资格和皇帝争论当初的事情是对还是错。 如果真要追究，只能说李神符自己当初没有学习李叔良，提前投资李智云。可他也很委屈啊，谁他娘的知道李建成他们会杀来杀去最后便宜了庶出的李智云。偶尔，李神符想起这件事情，只会责怪李建成等人太垃圾，不会埋怨自己眼光不行。 过去的都过去了，追究那些没有什么意义。 紧跟着，李智云又和李神通聊了一会儿，打趣他在灵州那边吃了异族不少好处。 李神通自然不敢隐瞒，将自己在灵州赚了多少，全部告诉皇帝。李智云付之一笑，没有追究。只要宗室们老老实实的，他不介意宗室中人赚点钱。 似李道宗、李道玄、李孝恭、李叔良等人，都是宗室，他们现在不也一样被重用么，私下里赚的钱也不少。李叔良现在更是闻名长安的首富，相当的有钱。 只能说，一切自有定数，提前跟着李智云混的，现在基本上过的都相当舒适。 “道彦等人都有才干，更是朕的手足，两位皇叔放心，将来他们定不会坠两位皇叔的威名。”李智云适当的告诉他们放心退休，将来会给他们儿子一个好前程。 至于是否会坠李神通他们的威名，这还要想？ 李神通和李神符有个锤子的威名，只要他们的儿子不是二百五傻叉，好好干，老实给皇帝卖命，好处少不了他们。 别看李智云一天到晚打压宗室，可那也是看情况的，像李奉慈那种就属于完全不能用的废物，只能用来杀鸡儆猴。 听皇帝这么说，李神通和李神符顿时心里被安慰不少。他们就怕皇帝因为他们而迁怒他们自己的儿子，现在皇帝给机会了，他们自然放心了。 “多谢陛下。”两人拱手感谢。 “唉，不用多礼。”李智云笑眯眯道：“两位皇叔都是功臣，又是朕的叔父，不用多礼，不用多礼。” 君臣三人说了些话，而后李智云便正式同意他们退休，顺便给了不少退休金，又加封几个虚衔，给足了他们面子。 不久后，李神通两兄弟告辞。 回去的路上，李神符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巍峨的太极宫，感慨的说道：“兄长，说实话，从前我从来没想过智云会成为皇帝，我更没想过，他能把天下治理的这么好。” “我也没想过。”李神通叹道：“当初，你我若是稍加关心今上的话，而今我们不会逊色于李叔良，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过，相比较从前活在杨氏手底下，现在咱们只要不闹事，没人能动咱们分毫。” “大哥说的是。”李神符赞同这句话。 虽然他们在贞观皇帝面前不算什么，但是他们到底是宗室，还是随着先帝打天下的宗室，只要不找死，没人敢拿他们如何。相比较前隋那会儿，处境不知好了多少。 随着两位宗室离开朝堂，灵州和潭州两地，李智云也是准备找寻新的刺史过去赴任。总管职位已经开始渐渐废除，进而以刺史代替治理一方。 毕竟，总管职位属于战时职务。 灵州刺史，李智云决定调太原令刘仁轨过去，自贞观四年刘仁轨上任太原令以来，他做的相当不错，无论是明查还是暗访，都能证明刘仁轨确实把太原治理的很好。 至于潭州刺史，则交给政事堂商议，找出个人选出来，然后过去赴任。 回到后宫，李智云在长乐殿休息。 宫里的内侍宫女都知道皇帝博爱，可也知道皇帝独宠皇后。但凡是有空，皇帝肯定是去皇后那里坐坐。 “听说最近长安不太安稳？” 皇帝枕着杨皇后丰腴的大腿，隔着柔软的丝绸也能感触到惊心动魄的弹性。 嗅着妻子身上淡淡的香味，李智云百无聊赖的回答道：“嗯，是有这么回事，你怎么知道的？” “报纸上说的。”杨皇后拿起大唐官方报纸，指着上面的一则新闻，说道：“勃海王殴打许行师遭反杀。” 闻言，李智云瞥了一眼报纸，非常无语的说道：“看样子，礼部那边得换个撰稿人了，这写的什么东西，一点都不严肃。” 眼下报纸在长安倒是挺繁盛的，而且种类也多，官方的报纸经过李智云亲手改版，已经将报分离，形成三类报纸。一类是专门讲述朝廷大政的报纸，第二类是宣布朝廷大事的报纸，第三类则是囊括、曲艺、乐器等等的官方娱乐报纸。 讲述朝廷大政的报纸，用词是很严肃的，要么宣传去年干死多少不听话的草原人，或者又灭了哪个番邦，又或者是水泥路又修到哪里了，非常正规。 而宣布朝廷大事的报纸，更类似于‘公告’。 比如，杀人犯砍头，讲述他犯了什么什么罪，害了多少多少人，如何如何畜牲。又比如哪个州县的官吏做的成绩很不错，带领当地的百姓成功致富，境内安稳。再比如，某某纨绔子弟遭到流放等等。 总的而言，第一类讲述朝廷大政的报纸，属于宏观层面，经常给百姓们普及地理知识，以及帝国在外面如何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宣布朝廷大事的报纸，属于微观层面，具体到某个人某件事情，很有看点，而且就发生在身边。 至于第三类是混吃等死的文人最喜欢看，最喜欢投稿的，因为娱乐报纸还有副版专门用来刊登那些文人送来的诗词歌赋。 三类报纸，分别叫做大唐官报，大唐时报，以及大唐文艺报。 大唐官报逼格最高，讲的东西相当高大上，一般人真不一定看得懂，主要受众人群是官吏，商贾，销量垫底。 大唐时报讲述时时刻刻发生的新闻事件，销量排第二。 大唐文艺报销量第一，受众人群包括各个层面。 执掌报纸的是礼部，以及御史台。礼部负责撰稿，御史台负责审查，无法处理的稿件，交给政事堂决定。 朝廷这么多机构，养这么多人，李智云怎么可能让他们一天到晚打卡上班吃闲饭。 杨皇后捂嘴轻笑，说道：“昨儿个命妇们进宫向臣妾请安，还说要好好管教家中子侄，免得他们被登上报纸。” “有这个心很好，就怕她们只是嘴上说说。”李智云阖目休息。 长安第一代纨绔子弟们已经渐渐长大，有的在苦读准备考大学，有的已经放弃考大学，转而进入仕途。而第二代纨绔子弟们却又开始长大了，这批小王八蛋更闹腾。因为他们大多是家中次子，继承爵位无望，只能天天斗鸡走狗。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90.html 第八十六章 日月星辰山河黑龙旗 对这些纨绔，李智云也懒得再费神去教育，虽说都是他的子侄辈，但他怎么可能一天到晚闲着没事干去专门教育这些小崽子。何况这些小崽子还都是次子，在家里不受重用那种。一般这种纨绔长大，要么坐吃山空，要么凭借父辈福利，混个一官半爵。 “咦？”杨皇后目光忽然停在大唐官报的副刊，她看了一会儿问道：“夫君，礼部那边在向天下百姓征集大唐国旗。” “嗯，这事儿是朕吩咐他们做的。” 杨皇后奇怪道：“夫君，军中不是有旗帜吗？” “此旗非彼旗。”李智云解释道：“军中旗帜，或为将旗，或为帅旗，又或者是卫府军独立旗帜，正因如此，纷杂无序。朕此番重铸唐旗，是为统一之旗，代表的是大唐之旗，万民之旗，朕之旗。” 杨皇后明白似的颔首，略感兴趣道：“臣妾也能参与吗？” “你若是有好想法，不妨画在纸上，给朕瞧瞧。” “那可说定了。” “嗯。” 大唐官方在报纸上鲜明的告诉百姓，这次可以各抒己见，只要有想法，就可以画下来投稿。当然，此番也趁机告诉百姓，此次的大唐旗帜，不同以往，乃是代表帝国的国旗。 这个概念抛出来之后，长安士民顿时为之震动，自古至今，军旗王旗没少见，可这次帝国要制作国旗，这个概念着实震惊到一批人。 要知道，以一面旗帜代表一军的概念，他们懂。但是以一面旗帜代表一个国家，这个概念，他们还没有接触过。 毫无疑问，这是非常新鲜，非常吸引人的一件事情。更有人暗暗心想，如果能让自己画的唐旗被看重，那自己岂不是可以流芳百世？ 消息扩散，长安市井茶楼纷纷热议。 “要我看，咱们大唐的旗帜就该以玄鸟为主。” “为何是玄鸟？” “今上出身赢姓李氏，乃与古时秦赵二国同宗同祖。昔者，秦氏一统六国，为我华夏第一王朝，都于关中，秦始皇帝更是史载第一位皇帝。而今我帝国亦定都关中，今上又与秦始皇帝同宗同祖。诸位更要知晓，赢祖乃伯益，而伯益父大业，乃女修之子。女修者，颛顼苗裔也，玄鸟陨卵，女修吞之，生子大业！ 故，帝国当以玄鸟为旗！” “好！”茶楼之中响起热烈追捧。 “阁下学识渊博，叫吾等汗颜。”有士子拱手做礼。 说的有模有样，但是今上是否和秦始皇帝同宗同组实在是不好轻下决断。毕竟，在世家眼中，唐皇室乃是鲜卑人。哪怕先帝刚登基那会儿给自己找了很多李氏牛逼的祖宗，但世家们却是嗤之以鼻。 谁还不知道你老李家跟脚啊。 故而，玄鸟为旗的说法，在下层颇受认可。 而一些官员则认为，帝国威临四海八荒，当以神龙为旗。这个说法，在一些中上层人眼中，极为合适。 另有一小部分人觉得不必制作什么大唐之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两仪殿。 六相，六部，九寺，二十一位大臣分列两排，跪坐在地，一张张的翻看着民间投稿的唐旗。 嗯，约莫千余张稿纸。 长安百姓对这次制作旗帜的热情很高涨，纷纷发挥聪明才智，将自己的想法绘制成图，投递大唐官报。 一个时辰过去，经过三轮选拔淘汰，最终有六张图纸进入最后的选拔。 “这一张，就是百姓们都赞同的玄鸟旗？”李智云指着一张绘制有展翅翱翔的玄鸟图画，问道。 “正是。”房玄龄将民间对这张图画的含义说与皇帝听。 “不错。”李孝恭点头，“陛下，臣觉得这个说法很好，很符合实际情况。” 众臣：“......” 不要脸！ 老李家到底是不是和秦始皇帝一个祖宗，谁他娘的知道啊。就算老李家真是玄鸟后裔，可身上的鲜卑血脉却是不容置疑的。 不过嘛，这话没人说出来，因为这种事情不好说，全看皇帝怎么决定。 李智云笑了笑，看向第二张图。 这是一张张牙舞爪的神龙图，周围还绘有祥云，十分传神。 杜如晦道：“此图之含义，乃是代表陛下是真龙天子，龙者无影无形，万灵之主，可大可小......” 说了一堆，扯了一大堆，反正就是表明皇帝是神。 听完后，李智云点点头，看向下一幅图，立即有官员跳出来给皇帝解释。 很快，李智云将六张画都看了一遍。 李智云道：“朕和皇后也合力画了一张，你们瞧瞧。” 说着，高良忠走上前将卷轴取出来，由两名内侍合力，在众人面前摊开。 图上的画，十分古怪，它不属于当下的任何画派。非常简单的线条勾勒，有直有曲，最终形成一只抽象化的龙首，在龙首的下面还有两只爪子，呈五爪，同样是线条勾勒。整幅画好似是用毛笔随意勾勒而出，但是仔细看的话，却能看见那龙首相当玄奥，有类古时符文一般。 “这是黑龙？”薛收摸着下巴，颇为感兴趣的说。 这种画，他还真没见过。不对，长安中小学的校服上，‘唐’字也是这种抽象画。 “嗯。”李智云道：“不过呢，这只是个初稿，朕的想法是在龙首周围，绘以星辰，代表大唐现今的州、都督府。你们觉得如何？” 尉迟恭道：“臣觉得尚可，不过嘛，要不要给它画好身子啊？” “陛下，臣倒是觉得，这两只龙爪可以拿着什么东西，譬如日月二物。”杜如晦说。 “祥云呢？” “那肯定要加的吧。” 大臣们小声议论起来。 李孝恭沉吟一会儿，说道：“陛下，不如将这张画，与玄鸟画合二为一。” “怎么说？” 李孝恭道：“神龙据日，玄鸟盘月，星辰布以下方。” 薛收道：“你的意思是，神龙玄鸟是为皇帝陛下，星辰则为大唐州、都督府，可是如此？” “嗯，我就是这个想法。” “这个还不错。” “嗯，确实不错。” “神龙玄鸟，俱为陛下化身，确实不错。” 不少大臣都觉得这个想法不错，神龙玄鸟我全都要！ 李智云摸着胡茬，思索片刻没说话。 温彦博道：“这未免太杂了一些，还是精简一些更好。” “嗯，此言有理。”陈叔达附和。 “加上山河如何？”李靖道：“只有日月星辰，没有山河，未免有些不妥。” 大臣们面面相觑，觉得更加复杂了。 李智云倒是被李靖这句话给提醒了，他说道：“要不这样罢，黑龙盘桓山河，日月星辰聚以四方。” “那玄鸟呢？”李孝恭问。 “黑龙更好。”李智云道。 好吧，皇帝都这么说了，那就没什么可说得了。 最终，决定的唐旗，名称为日月星辰山河黑龙旗。简称；日月黑龙皇旗。 据此，李智云所画的抽象龙首摒弃，因为盘桓山河的黑龙必要用接近现实的黑龙才行。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91.html 第八十七章 禄东赞忧心忡忡离去 日月星辰山河黑龙旗。 日月自是不用多加解释，太阳绘图以赤黄为主，月为浅色。星辰则数量繁多，且以李智云独特绘制的‘五角星’为代表。山河则以名山大河大江为主，黑龙盘桓山河，则要画出庞大无比的黑龙，身躯盘绕山河，龙首高于日月星。黑龙身躯鳞片边缘，在大臣们的强烈要求下，绘以金色。 为什么是黑龙呢，没别的，因为黑龙霸气，符合帝国概念，更符合当今皇帝和先帝，都尚黑的习惯。 据此，大臣们还让礼部加班加点，弄出一套将来太子所用旗帜，亲王所用旗帜。 区分的重点，自然是金色和银色。 日月星辰山河金鳞黑龙皇旗，自然是皇帝旗帜，同时也是帝国的唯一旗帜。 而将来太子出行，用的则是赤底银鳞黑龙旗。 负责绘画的是工部侍郎阎立德，以及他的弟弟，司农寺少卿阎立本。 这兄弟俩人，都是当世一等一的画家。 这是大唐的国旗，俩人都拿出十二分专注，光是废稿就有一百多张，直到现在也没完成成品。纸上画好之后，自然不能直接拿出去，还要让工艺最好的绣娘绣制成布帛。 “唉。”阎立本长处口气，看着又作废的一张画纸，无奈道：“兄长，已经半个月了。” “是啊，已经半个月了。”阎立德道：“不能懈怠，陛下将此重任交给你我兄弟，是对我们的信任，绝不可让陛下失望。” 他们都曾在已故秦王麾下做事，秦王死后才归顺的陛下。 阎立本当年在秦王府绘画的那副‘兄弟和睦图’，而今还被皇帝收藏着呢。 “兄长，黑龙盘山，不若我们先绘龙，再绘山？” “可行。”阎立德稍作沉吟，接着道：“陛下说，黑龙务必要霸气外露，甚至于狰狞，这一点必须要注意。” “是。” 又过去半个月，他们终于画好一张完整的日月星辰山河金鳞黑龙皇旗。 之后，再经过四十多名绣娘的日夜赶制下，终于完成。 成品的旗帜，长一丈，宽半丈一尺。 贞观七年冬月，长安城头树立起巨长的木杆，随着黑龙皇旗缓缓升起，迎来百姓们的欢呼。 身躯无比庞大的黑龙占据旗帜四分之三的面积，它的身躯附着在崇山峻岭之上，龙爪踏在大江大河之中，高扬龙首，越日月星辰俯瞰四方，黑金色鳞片熠熠发光，龙目威严无比，气势磅礴大气。 旗帜迎风飘动，黑龙仿佛随时会离旗而去，没入云端。 “好霸气的黑龙！”有士子感慨。 其身旁的人说道：“我倒是觉得，有些过于凶戾，少了些许庄重祥和。” 先前的士子抬头看去，说道：“确实如此，龙首有些太过于真实了。” 虽然没人见过真龙，但是都见过前人所绘制的龙画。那些龙大多是祥和宁静的，可是眼下这副大唐黑龙旗之中的黑龙，却没有半分祥和，只有威严霸气，充满攻击性。 禄东赞立在城门口，吐蕃队伍在远方等着他，学习几个月汉人文化，禄东赞毅然决然离开这里。因为他发现，越是深入学习，越是无法学的通透，反而会让自己深深陷入在知识的汪洋之中。吐蕃目前正值用人之际，他可没有太多的时间在这里学习知识。 看着那威武霸气的黑龙旗，禄东赞心里蒙上一层阴影。临行前，他曾告诉礼部官员，希望将来吐蕃学子来大唐，能学习大唐先进的文化礼仪，但是礼部官员直接拒绝他，并告诉他，只有大唐子民或者是臣服大唐的番邦子弟，才有资格学习。 吐蕃是否臣服大唐，禄东赞没有资格替松赞干布决定，他能做的就是尽快将这个消息传回去。顺便，要赞普小心警惕唐帝国。 这个帝国，和他们文化中所言的‘儒和’完全不同，唐帝充满征服欲。 收回目光，禄东赞踏上返途。 来的时候，他充满期待，回去的时候，他惴惴不安。 唐帝国，从上到下，刚强无比，人人言战，人人好战。这个帝国的子民乃是吐蕃的数百倍之多，一旦将来唐与吐蕃交手，他心里真的没有底。 当天晚上，他在日记中写下； ‘临行前，唐帝国确定了他们的旗帜，经过我多方打听，才明白那旗帜不是军旗也不是号令旗，而是代表大唐帝国的国旗。他们称之为日月星辰山河金鳞黑龙旗，是的，这是个很长的名字，我甚至都无法理解这个名字。但是为了吐蕃，我问了很多人，终于弄明白这面旗帜的意思。 唐帝国的主宰者，自命天神，上天之子，神龙化身，旗帜上的黑龙就是唐帝的化身。他脚踩山川河流，手拿日月，星辰环绕，代表着他将统治世间的万事万物，任何人都要臣服在他脚底下。他真的很狂妄，非常狂妄。可是我不得不承认的是，唐帝有狂妄的资本。无论是强大的唐军，亦或者是人才荟萃的臣子，都强过吐蕃很多。 我想为吐蕃争取学子学习唐朝文化礼仪的机会，但是他们拒绝了我的请求，并告诉我，只有臣服唐帝国，才能学习。’ ‘我感受到了唐帝国的征服之心，吐蕃虽然距离唐帝国很远，可是我能感觉到，唐帝国已经对我们注意起来。眼下的吐蕃，不宜和唐帝国起冲突，或许，我们要好好考虑处理是否要继续和唐帝国进行交流。如果要断绝交流，一定不能拖延下去。’ ‘据我所知，这位唐帝可以用贪婪二字来表达，他的每一次征服都是为了亡敌国，灭敌种。他们嘴上说着教化，但是实际上干的却是杀人的手段。在长安，不，或者说在整个唐帝国范围之内，汉人至高无上，其他人都是低人一等的下等人。我曾在长安见过一名来自草原的部落族长，他麾下亦有六七万子民，且身居唐帝册封的爵位，但是在面对唐帝国官员的时候，却是无比恭敬。用他的话说，只有成为唐人，才能高枕无忧。’ ‘这个帝国已经走向强盛，这个帝国的皇帝无比年轻，眼下吐蕃并不能轻易和唐帝国起冲突，可以糊弄，甚至可以欺骗，唯独不能轻易开启战端，否则无论成败，吐蕃都会有所损伤。值得我们高兴的是吐蕃距离唐帝国很远，中间隔着千山万水，或许，我们可以避开唐帝国征服的兵锋。当然，这并不是长久之计，而是临时计策。’ 禄东赞带着忧愁的心，离开长安，离开关中，踏上返回吐蕃的遥远路途。 这一次出使唐朝，他的心情并不好，甚至可以说很是糟糕。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92.html 第八十八章 孩子们在渐渐长大 噼里啪啦。 火盆中烧着火，三位公主围着火盆取暖。事实上她们并不冷，因为她们所居住的房子都是皇帝特意让人改造的火房，相当暖和，只不过她们刚刚出去撒欢游戏，是故才觉得有些冷。 “快放假了，你们两个打算接下来做什么？”永宁问。 晋阳笑道：“怎么，等不及收买我们，替你打掩护啊。” “打什么掩护？”永宁脸一红。 “那个薛什么.来着？”云阳歪着小脑袋，做思考状。 “不许说！”永宁羞恼的去拧云阳小脸，被她闪躲过去。 “嘻嘻，姐姐不知羞。”云阳小手指划着小脸，调皮的说。 永宁瞪她一眼，坦白道：“好吧，我承认，有这个意思。母妃现在不许我随意出宫，你们要帮我。” 晋阳道：“阿姐真不知羞，父皇还没赐婚呢。” “李如意！”永宁看着小妹。 “开玩笑的啦。”晋阳吐着小舌头，嘻嘻一笑。 永宁哼道：“你别得意，过几年，你也会出嫁。” 闻言，晋阳皱皱琼鼻，“才不要。” “为什么？你想出家啊。”永宁说。 晋阳两只小手拖着下巴，叹道：“好没意思，还没见过什么人有意思。” “是没有如意郎君是吧。”永宁觉得自己找到调侃妹妹的突破口了。 “算是吧。”晋阳叹气。 姐妹之间的谈话，向来是比较坦诚的，没有在外人面前的那般害羞。尤其，宫里面适龄的公主很少，她们三姐妹关系一向很好。 “算是吧。”云阳学着阿姐叹气。 晋阳瞥她一眼，“你别以为你还小，你也有这一天。” “略略略。”云阳调皮的发出声音。 懒得搭理小姐妹，晋阳陷入苦恼之中。她已经十三岁了，这个年纪已经到了出嫁的时候，只不过因为皇帝宠溺她，所以从没提起这件事情。不过，这不代表她可以放飞自我。 作为皇帝的嫡女，她的婚事注定是要被朝臣们放在心里的。杨皇后已经提醒过她，要她上心。 可是，她以前从未想过这种事情啊。 该怎么做呢？ “怎么，想到自己了？”永宁幸灾乐祸的问。 晋阳问道：“阿姐，你看上那个薛礼哪一点了？” 永宁脸一红，“咳咳，不告诉你。” 她才不会说那个人傻的可爱。 晋阳：“.” “对了，我听说秦家那个小子好像很喜欢你哦。”永宁试图转移话题。 “秦怀玉？” “嗯。” 晋阳伸手靠着火盆，平静的说道：“我不太清楚。” “那你呢？” “我？什么？”晋阳不解。 “你怎么看待秦怀玉呢？”永宁问。 晋阳想了想说道：“没什么看法。” “其实，从家世来说，他确实不怎么样，但越公是父皇的旧臣心腹，还算不错，秦怀玉也算是良配。”永宁道。 … 晋阳吐槽道：“那良配也太多了不是么。” “或许吧。”永宁只是随口一提秦怀玉而已，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甘露殿。 在这个冬月，皇帝还在处理政务。做了皇帝之后，李智云已经习惯自己的工作内容。偶尔，他会稍微理解那些前期勤政后期怠政的皇帝。 请试想，当你成为这世间最强帝国的皇帝，打遍天下无敌手，只要按部就班的发展，帝国就会一日强过一日，你还有什么奋斗的么？ 而且，皇帝时间做的长了，难免就会产生惰性。因为皇帝的权柄无限，该玩的，该享受的，基本上都尝试过。 那么，无聊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当木匠？ 亦或者是四处跑？ 越想，李智云越是佩服秦始皇帝。日复一日的处理着帝国的天下政务，日复一日的让帝国变得更强。 思路客 而自己呢？ 若非心怀远大目标，恐怕他早已选择醉生梦死。 当个有为之君，注定是辛苦的。 两个时辰后，李智云将最后一封奏疏处理完毕，起身舒展筋骨，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走吧，出去看看。”对着高良忠吩咐一声，他便抬脚而行。 “是。”高良忠紧忙躬身跟在皇帝身边。 服侍皇帝这么长时间，他也知道一些皇帝的习惯。政务处理的太久，皇帝就会出去走走散散心。 外面已经绛霜，气候变得寒冷起来，不过尚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眼下蜂窝煤的市场价已经被压的很低，为的就是尽量方便百姓，此外羊毛衣等物的制作也是进一步开放。 一切的一切，终归是会越来越好。 “陛下，要不要添些衣裳？”高良忠小心的问。 “不用，朕不冷。”李智云摆摆手，一边走一边甩着胳膊，全当活动筋骨。虽然桌椅等物已经普及，但是坐的久了，李智云还是难免会有某位大师日记中写的症状，‘坐的腚都痛了。’。 李智云一人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内侍宫女，长长的队伍，走到哪儿，哪儿的内侍和宫女便低头行礼。 甘露殿出门右转是孔子庙，李智云在这里看了会儿，然后过孔子庙，抵达安仁门。自安仁门进去，便是公主院和千秋殿。 刚走到安仁门，便听见里面传来几个女儿的清脆笑声。 步入其中，便瞧见许多宫女在陪着三个女儿躲猫猫。 李智云示意高良忠不要出声，在暗中看了一会儿，没有去打扰几个女儿，转身离开。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几个女儿都开始懂事，她们很少像儿时那般喜欢和宠溺她们的父亲嬉闹。 李智云知道，他是皇帝，是君父。君在前，父在后。虽然有的时候他不介意这种关系，但是他的老婆们也会时不时提醒女儿。 所谓皇帝都是孤家寡人，这句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对的。 不过，些许的心酸却是难免的。 尽管，晋阳也好，永宁也好，或者是年纪尚幼的云阳，她们都没有表现的疏离，但她们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和自己无所顾忌的嬉闹了。 孩子们长大了，懂事了，就要懂规矩了。 这是不可避免的，不过却总是让人十分惆怅啊。 带着那一份不可名状的心情，李智云又返回甘露殿，重新投入繁忙的工作当中。 而他不知道的是，其实晋阳等人，发现了他曾来过。 “父皇心情肯定不好。”晋阳立在安仁门，看着父亲背影，如此的说。 永宁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以往父皇一定会陪着我们一起玩的。” 云阳小声的说道：“母妃说，不可以打扰父皇。” 晋阳道：“父皇其实，很辛苦。” 她曾见过处理政务到深夜的父亲，心疼之余又很无奈，因为她帮不了父亲。 “我想，我们能做的，就是不要给父皇添乱。” “嗯。”永宁点点头。 贞观天子 wap. /106/106347/27631993.html 第八十九章 年末群聚寿安殿请安 年末，寿安殿。 皇帝带着后宫诸女，子嗣们，来向万太后请安。 如今再也没有大臣劝谏皇帝纳妃，因为皇帝子嗣昌盛，已有十三子在膝下，而且夭折率意外的低，这让很多大臣感到非常欣慰，甚至觉得皇帝是受到了上天的庇佑。 纵观历代，皇帝子嗣都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大问题，而子嗣夭折更是一个无法掩饰的问题。当今皇帝的子嗣，夭折的孩子也有，不过真的非常少。 1200ksw. 而且，渐渐长大的皇子，夭折率非常低。 如今，皇帝的子嗣如下； 皇长子李承静，德妃尹氏所生。皇次子李承炎，淑妃杨氏所生，皇三子李承烈，贵妃韦珪所生。皇四子李承昭，皇后杨氏所生。皇五子李承旌，昭仪杨牡丹所生。皇六子李承郢，贤妃裴氏所生。皇七子李承烜，皇后杨氏所生。皇八子李承景，德妃尹氏所生。皇九子李承明，贵妃韦珪所生。皇十子李承熙，修仪韦尼子所生。皇十一子李承羽，昭容萧月仙所生。皇十二子李承疆，昭媛韦茗华所生。皇十三子李承烁，修容崔商珪所生。 此外，还有三位公主，分别是永宁公主，晋阳公主，云阳公主。 在皇帝和后妃们问安之后，年纪最大的皇长子李承静，带着弟弟妹妹们给万太后磕头问安。 “好好，快起来，都快点起来。”万太后看着孙子孙女们，心里别提多高兴，连忙要孩子们起来。 而后，她又朝着皇四子李承昭招招手，“昭儿，快过来，到哀家这儿来。” 李承昭走过去，待在万太后膝下。 这宫里的人，都知道万太后尤其偏爱皇嫡子李承昭，以及皇嫡女晋阳公主。 大部分人以为万太后是因为李承昭是皇帝嫡子的关系，少部分觉得万太后是想以此表明她尊重皇后的潜意思。只有一些服侍万太后的老人才知道真正原因，那就是李承昭和皇帝幼时长得极为相似。 如今已经十一岁的李承昭，摸样渐渐张开，简直就是皇帝李智云少年时代的翻版。若说不同之处，那就是李承昭脸部线条略显柔和，继承了杨皇后的温柔。此外，李承昭眉眼和额头两处，同皇帝极度相似。 尤其是李承昭的眼睛，同皇帝比简直一摸一样。 李智云的女人们看着皇嫡子这般受到太后宠溺，心里面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舒服，不过没人敢说就是了。 李智云看了看儿子的脸，又摸摸自己的脸，心里面有些惆怅。实际上，渐渐长大的几个儿子，与他都有些相似，只是承昭很显然是最像的那个。 前些时候，他还听学校的老师说承昭表现的越来越聪慧，所学知识，往往能举一反三，而且很有灵性。一开始他还不相信，直到他考察承昭学问的时候，才知道老师们所言非虚。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贞观天子】【】 不过，承昭长得很是瘦弱，这让李智云有些担心。他明明记得承昭刚出生那会儿，其实是很强壮的，怎么越长越精瘦。 “昭儿。” 随着皇帝开口，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父皇。”李承昭站起身，从万太后那边离开，走到皇帝面前。 李智云看着个子又窜了一截儿子，问道：“最近，朕让你跟着越公吴公习武，你可有照办？” 秦琼和尉迟恭俩人，眼下已经是学校的老师，专门教导学生们骑射武艺。而李承昭习武，由皇帝亲自交代吩咐，秦琼和尉迟恭自然是认真教导其习武。 “有。”李承昭中气十足的回答，随后又说道：“论手缚，孩儿不是二哥三哥的对手，但是论骑射，孩儿是第一！” 闻言，李智云对着皇次子承炎，皇三子承烈招招手。 李承炎和李承烈同龄，今年都是十二岁，承炎只比承烈大几个月而已。 俩个小家伙见皇父招手，连忙走过来，站在李承昭身边。 “父皇。” “嗯，刚刚你们四弟说的，可是真的？” 李承炎大大咧咧点头，“是真的，不过孩儿骑射也不差，三十步内箭无虚发。” 李承烈闷闷道：“孩儿手缚第一，骑射......”他不太想聊骑射这种东西。 李智云拍拍三个小家伙，“好，你们要认真习武。” “是。” 聊了一会儿，宴会正式开始。 吃喝欢笑之余，皇帝看向三个女儿，对着皇后感慨道：“朕的公主们都长大了，还记得晋阳小的时候，就喜欢骑在朕的脖子上，而且闹腾的很，每每夜间都要哭闹几回。” “才没有呢。”晋阳撅着嘴反驳老父亲。 “哈哈哈。”李智云大笑，说道：“怎么，不乐意朕说你的糗事啊。” 晋阳哼道：“人家长大了，耶耶还老是说以前的事情。” “长大？”李智云笑着道：“你在朕眼里，永远都是小姑娘。” 闻言，晋阳不仅不生气，反而笑嘻嘻的给皇帝倒酒。 “父皇，女儿以果汁代酒，敬父皇。”小丫头举起酒盏，似摸似样。 “好，朕陪你喝一杯。” 父女俩人酒盏碰了一下，各自饮酒。 这一幕落在皇子们眼中，自然是相当的羡慕。自家老父亲素来疼爱为数不多的三位姐姐妹妹，也是让他们很是羡慕啊。 而后妃们则大多沉默，如尹德妃，看着身边吃吃喝喝的儿子李承静，很是无语。 她现在很确信，老大已经不能指望了。而李承景还太小，更不能寄什么希望了。 “静儿，你怎么不去给你父皇敬酒？” 李承静低头小声道：“孩儿......这里人太多了。” “你。”尹德妃彻底无语，这个儿子，怎么和姑娘一样害羞呢。 “这是家里，有什么怕的，你是长子，要给弟弟们做出表率。”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贞观天子】【】 李承静想了想，踌躇一会儿，最终下定决心。当他刚刚端起酒盏的时候，一道人影已经先他一步走到殿中央。 正是皇四子，李承昭。 “孩儿在这里，祝愿皇祖母，父皇，母后，安康喜乐，祝愿我大唐江山万年无期。” 万太后笑眯眯的对皇帝道：“瞧瞧，昭儿和你小时候一点也不一样。你那个时候，沉默寡言，哪有昭儿聪明。” 李智云笑了笑，看向儿子。 “你皇祖母说你很聪明。” 李承昭嘿嘿一笑，“孩儿还不够聪明。” 闻言，李智云顿时大笑。 “好小子，你真是一点不知道谦虚啊。” 杨皇后微微扶额，她也不知道儿子怎么越长大越不知道低调，反而很是喜欢出风头。 “好好与你父皇说话。”杨皇后轻斥。 李承昭嘻嘻道：“孩儿遵命。” 后妃们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各有心思。 而李承静，看着弟弟走出来，他反而松了口气。 wap. /106/106347/27631994.html 第九十章 新的一年新的战争 入夜后，宴会结束，韦珪带着儿女返回永宁殿。 路上，韦珪问李承烈，“你四弟，同你父皇说话，一直都是这般放松？” 李承烈想了想，点头道：“今天还好，孩儿记得有一次在立政殿的时候，四弟因为上早课打瞌睡，被父皇抓住狠狠抽了一顿。他不知错，反而说是父皇起的太早了。” “还有呢？” “父皇说他身为一国之君，若是不起早，如何能治理天下，如何算是勤政。四弟就说，父皇如果不好好休息，那么如何能长生久视天下呢。” 1200ksw. 闻言，韦珪稍作沉默，感慨道：“武陵王有大智慧。” “可孩儿也不笨啊。”李承烈不服。 “你？”韦珪笑了笑，“你还不够，好好读书吧。” “哦。”李承烈瘪瘪嘴。 另一边，杨皇后揪着儿子耳朵，教训了他一顿。 “为娘怎么教导你的，与你父皇说话，要守礼！” “可父皇是我耶耶啊，我是父皇儿子，为什么不可以那样说话？”他不是很理解。 杨皇后道：“陛下首先是君，再是你的父亲。” “哦，这样啊，我知道了。”李承昭点点头。不过看他那副样子，杨皇后就知道他完全没放在心上。 她决定了，等以后一定要好好教训这小子。 不多时，杨皇后返回长乐殿，李承昭和晋阳公主则向着他们的住处而去。 “学聪明了？”晋阳问。 “我一直很聪明，只是还不够聪明。”李承昭道：“母后不明白也没关系。” “是么，那么下一次，希望你能在太极殿也这么说。”晋阳坏笑着说。 李承昭脸色一变，讪笑道：“还是算了，我可不想太出头。” “适可而止，懂么？” “懂。”李承昭接着又补充道：“不过，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我是真的觉得，父皇真是太厉害了。” 想起吐谷浑可汗在父皇面前卑躬屈膝求饶的样子，李承昭越发崇拜父皇。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有小星星。 见状，晋阳微微一笑，惆怅道：“你要快点替父皇分忧，今天晚上我给父皇捏肩的时候，看见父皇生了一丝白发。阿姐是女儿身，只能给父皇熬些药膳，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李承昭郑重的点点头，“阿姐放心，小弟都知道。” “走了。”接近公主院，晋阳摆摆手，离去。 李承昭则向着皇子院而去。 贞观七年走过，大唐进入贞观八年。 正月，帝祭于献陵。 正月十四，帝携皇后，游于离宫。 三月，天子亲耕，皇后亲蚕。 正是此时，新罗百济爆发战争。 新罗自女王金德曼继位以来，努力发展民生，国内渐渐完成权力过渡和稳固。不过也正因为金德曼上位，所以百济那边忍不住开始对新罗动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贞观天子】【】 高句丽已经停止内战，而百济这些年又和高句丽没有什么直接矛盾，双方较为和平。百济王扶余章更乐意攻打新罗，战争就这样爆发展开。 双方在茂山，赤溪，助比川，所利山，吉同一带爆发大量战争，投入兵力多达数十万。 吉同。 百济军队再度向这座坚城发动进攻，穿着布甲的百济士兵冲锋陷阵，扛着大唐早已淘汰的老式云梯，攀爬吉同城。这座吉同城池在新罗人或者百济人眼里都是坚城，但是放在大唐，纯粹的矮城。 尽管如此，百济士兵攻打的也是极为辛苦。 新罗这边守城池的乃是金庾信和金钦纯两兄弟。 “杀！”金钦纯爆发怒吼，手持长刀，疯狂噼砍登上城头的百济士兵。 鲜血迸裂撒脸，金钦纯越发暴躁，挥舞长刀，登上城头，屠杀那些好不容易登上城头的百济士兵。 酣战一个多时辰，金钦纯终于打退百济的进攻。但是他自己也并非是完好无损，一支箭失射中他的左肩，疼的他呲牙咧嘴。 靠着墙垛坐下，金钦纯放下红透的长刀。 “别动。”金庾信走过来，唤来随行医者，准备替金钦纯拔箭。 “忍着点。”金庾信取出一块布帛塞进金钦纯嘴里，然后卸下金钦纯盔甲，示意医者。得到命令，医者立即拔出箭失。 “呃......”金钦纯疼的脑门布满细密的汗水。 医者快速给他上药包扎。 “还能忍得住吗？”金庾信一边给他穿好衣裳，一边问他。 金钦纯吐掉布帛，点点头，深吸口气，说道：“没事，我还能继续坚持。” “很好！”金庾信非常欣赏这个弟弟。 他也不走了，直接在金钦纯身边坐下，说道：“这次百济来势汹汹，我们必须要守住，不仅如此，还得打赢，让百济知道，我新罗不是那么好招惹的。否则，下一次，百济还是会来挑衅我们。” 金钦纯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守不住呢？大哥，百济王就是个疯子，举国之力强攻我们，吉同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金庾信微微沉默，随后自信满满道：“别担心，我还有后招对付百济。你别忘了，我们还没用全力呢。” “我担心的是大王那边会不会给我们更多的兵力。”金钦纯说。 “你担心的太多余了。”金庾信道：“我们是在为新罗死战，大王怎么会不支持我们。” “好吧大哥，是我想多了。” 金庾信见他还是没什么信心，说道：“别担心，一切都有我在。” “嗯。” 金城。 金德曼正在和金国饭商议要事。 “不知道这一次，金庾信能不能抵挡百济。”她十分担忧前线的情况。 金国饭道：“不用担心，金庾信此人，虽然野心不小，但是还是有能力的。再说，若真到了万一之时，我们还能求助唐朝。”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贞观天子】【】 “说的也是。”金德曼微微放下心。 紧跟着，金国饭又说道：“金舒玄留在这边坐镇，调运粮草，我们正好可以监察他，以防他有别的打算。” “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金德曼说。 “我明白。”金国饭信心十足的说。 百济和新罗鏖战的消息，传到高句丽，差点没把高建武笑死。这两年他潜心种地之余，就是在防备百济新罗，但是没想到防备的两个敌人先打了起来。 他非常的高兴。 要知道，虽然他和渊盖苏文暂时和解，但是这不代表他们彻底放下成见。因为高建武知道，他迟早还是要去消灭渊盖苏文这个乱臣贼子。 百济新罗，最好能两败俱伤。这样一来，他将来对付渊盖苏文的时候就可以将南部的兵力都调往北方，如此一来，他的胜算将会大大增加。而在消灭渊盖苏文之后，他还能掉头收拾百济新罗，说不定，还能彻底灭掉百济新罗。 wap. /106/106347/27631995.html 第九十一章 百济新罗战争进行时 金舒玄最近很烦躁，百济攻打新罗，本该是新罗上下一心一致对外的时候，可是金国饭总是给他上眼药。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是每次往前线调运粮草的时候，金国饭都要亲自问候，还抓着一点不算事情的事情问个不停。 “鼠目寸光，如土财主一般无能！”金舒玄对着幕僚们吐槽金国饭，说道：“他又不懂军事，问个不停，总以为我要贪墨军饷，简直愚不可及，真不明白先王为什么要用金国饭来辅政，他一点用处没有只知道拖后腿，蠢的没边了！” 幕僚安慰道：“主人，金国饭毕竟是大王心腹，对军事格外敏感也没什么，只要两位少主在前线击败百济，一切都能解决，不必太过担心。” “我担心的是他贪心不足。”金舒玄道：“他现在只是过问粮草等事，倘若有朝一日他要指挥兵马，我难道还要答应他么。” “那自然是不能答应的。”另一个幕僚道：“金国饭不懂军事，他怎么能胡乱掺乎战争呢。百济此番来势汹汹，扶余章此人更是残暴无比，决不能让金国饭插手军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金舒玄道。 兵马指挥大权乃是他的底线，绝不容许金国饭插手。内政方面，金国饭要怎么弄他无所谓，但是兵马绝不可能让金国饭去碰，一点也不能。 便在此时，金春秋走进来。 “大将军，前线传来消息，百济太子扶余义慈率领兵马已破屈山城。” “什么！”金舒玄大惊失色。 屈山在吉同之北，屈山若失，那就意味着百济兵马可以直接南下攻打召罗，切断吉同后路。而召罗并没有多少兵马驻守，也非什么大城坚城，可以想见，只要百济兵马出现，召罗抵抗不了多久。 “废物！”金舒玄大骂，“一群废物！” 金春秋冷静道：“大将军，眼下我们要么撤兵返回甘文构筑防线，要么派兵马支援召罗。召罗乃是吉同侧翼，一旦召罗有失，吉同必然无法继续坚守。届时，百济兵马将自吉同长驱直入我国疆土。” 金舒玄想了想，问道：“你是如何考虑的？” 金春秋抿嘴道：“支援召罗并不现实，我们没有那么多兵力去进行两线防守。据我猜测，百济主力在助比川，吉同坚守不了多久，哪怕我们打退扶余义慈的兵马也是一样。” “你的意思是，在甘文构筑防线？”金舒玄蹙眉。 “不。”金春秋一口否决，“甘文是小城，虽然居山而建，易守难攻，可我们一旦固守甘文，那就等于放开南面通道。百济兵马若舍弃攻打甘文，直接南下茂山，进军大加耶，押梁将会危在旦夕。” “那你什么想法？”幕僚问。 金春秋道：“放弃吉同等地，调遣重兵固守大加耶与押梁。” “如此一来，我们岂非要丢弃数十城？”金舒玄看着女婿，对他的计策表示怀疑。 “是的，我们不但会丢失城池，还会丢失大量国土和百姓。”金春秋说道：“但这是我们战胜百济的出路。大加耶和押梁，乃是两座重城，只要屯驻大量辎重，我们可以以逸待劳，不断消耗百济。而百济深入我国疆土，粮草押运必然不畅，那时候，我们可以一边派人袭击他们的粮草队伍，一边以大加耶和押梁互为犄角之势，夹攻百济军。” 闻言，金舒玄陷入沉默。 幕僚们也被金春秋的想法震惊，这完全就是背水一战的方法。如果守不住，那么在丢失大加耶和押梁之后，金城也是危在旦夕。 “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有幕僚忍不住说。 金春秋道：“确实很冒险，但是我们必须要承认，目前新罗不是百济的对手。” 这是个很悲伤的话题，虽然新罗地盘要比百济大，但是军事力量真和百济比不了，在半岛三国里面属于垫底的存在。这和他们国内有无多少人才没有多大关系，而是纯粹的国力因素。 衡量一个国家的军事实力有多强，主要看这个国家的人口，战略纵深，以及后勤粮草等方面。或者说，主要看国力强不强。只有强大的国力，才能支撑起强大的军事实力。 按理来说，新罗地盘比百济大，那么战争潜力应该比百济更强才对，但实际上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新罗山很多，平原非常少，耕种环境并不好，大部分百姓都是山民。至于所谓的战略纵深，别说新罗，将高句丽、百济、新罗，三国加在一起也没什么战略纵深可言。 唐帝国为什么强大，那是因为半岛三国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唐帝国的一个州富强。无论人口还是土地，还是兵马，亦或者是粮草，唐帝国对于半岛三国而言都是庞然大物。 是故，衡量半岛三国到底谁最强的标准，其实就是看谁兵马更多更强，看谁掌握的权力更多。 百济王扶余章在位三十多年，前十几年和高句丽打得上蹿下跳，后几十年和高句丽握手言和，井水不犯河水，转而调转枪头天天暴打新罗。 真平王在位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和扶余章斗智斗勇。 “派人送信给金庾信，问问他的意见。”每当金舒玄无法决定事情的时候，他都会选择和儿子商量。 “是！” 因为是大事急事，所以传信兵急赶慢赶，在第三日来到吉同，将信送给金庾信。 金庾信看完信件之后，找来弟弟金钦纯。 “扶余义慈攻破屈山，召罗危在旦夕，金春秋提出计策，让我们放弃吉同，撤兵返回大加耶和押梁，以此防守百济军。父亲拿不定主意，想知道我们的意思。” “不行。”金钦纯拒绝道：“放弃吉同，等同于放弃西部所有城池和土地，用大加耶和押梁来固守，赌能不能打败百济，实在是太冒险了！” 金庾信道：“父亲在信中也是这么说的，但是我觉得，金春秋说的很有道理。召罗抵抗不了扶余义慈，一旦召罗丢失，吉同就会变成孤城，到时候我们都活不了。”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金钦纯一脸急躁。 金庾信摇头，“目前没有，百济毕竟强于我国，如果以大加耶和押梁为阵地，我们还有机会迫使百济撤军。但是如果我们继续死守吉同，将面对百济主力和扶余义慈的两面围攻。” 金钦纯不说话了，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固守吉同多么不现实。可是他觉得退守大加耶和押梁更不现实，能不能打败百济暂且不说，是否能守住大加耶和押梁都是两说。 “大哥，你决定吧。”金钦纯道。 金庾信点头，说道：“传令下去，我们今晚就撤军。” “是。” wap. /106/106347/27631996.html 第九十二章 高句丽南下新罗告急 新罗撤军了，在金庾信的带领下，所利山、古尸山、召罗、甘文等城池的兵马，全部跟着金庾信后撤，固守大加耶。 而金舒玄得到金庾信的消息，立即派遣阏川和金春秋率军前往押梁，援助金庾信。 百济主力攻破吉同，将茂山、所利山、古尸山、阿冬兮、屈山、召罗、三年山、甘文等十几座城池全部收入囊中。其前锋主力，更是直追大加耶。 李智云似乎没有怎么影响到新罗百济的形势。 历史上，扶余章攻打新罗，常常侵战一两座城池，然后得寸进尺继续攻打，结果又被新罗抵抗击败。 而扶余义慈继位之后，更是疯狂夺取新罗四十余座城池。 现在，一切好像提前了。 新罗虽然没能直接击败百济，但是在固守大加耶和押梁之后，形势被金庾信和金春秋瞬间稳定下来，无论百济怎么攻打，都无法有所进展，反而被新罗军依靠坚城杀死大量士兵。 扶余义慈幼时孝名远播，人称海东曾子，此人现今三十五岁，正是年富力强之时，脑子十分清醒。大加耶和押梁的形势，他在攻打数日后便了然于胸。 心里知道，短时间内，他是打不下新罗的。 可是，这么放弃大好时机，离开此地，他心里又很不愿意。于是乎，他想了个计策，派人回国交给百济王扶余章。 这个计策就是联合高句丽，瓜分新罗。 扶余章本就早已和高句丽议和，对儿子的这个计策很是赞同，立即派遣使者前往高句丽。 《剑来》 高建武那边在得到扶余章使者的信件后，立即找来乙支文德商议大事。 “新罗丢城失地，百济军已兵指大加耶和押梁，扶余章派人来和我们结盟，邀我共同瓜分新罗。” 乙支文德冷笑道：“大加耶和押梁乃是新罗重城，百济一时之间无法攻破，他们想利用我们，牵制新罗兵力。” “你的意思是，不管他们？”高建武问。 “不。”乙支文德道：“这是我们的好机会，大王，我们可以和扶余章结盟，但是我们不必全力攻打新罗，只需派遣部分兵马，掠夺城池人口即可。现在百济军堵在大加耶和押梁，新罗必然没有多少精力北顾，这正是我们南下侵吞新罗的大好机会。” 高建武迟疑道：“可若是此番弄巧成拙，让百济灭了新罗，我们岂不是养虎为患？” 他很清楚扶余章那个神经病，在扶余章刚继位百济王那会儿，天天攻打高句丽，要不是扶余章发现打不过高句丽，只怕也不会有后来的议和。 乙支文德道：“所以，我们才不能全力攻打新罗，而是慢慢的吃掉新罗北部城土，壮大自身，让百济继续和新罗互相攻伐，不断削弱他们的实力。” 高建武点点头，旋即又道：“不可动用太多兵力，渊盖苏文那个乱臣贼子还在窥伺。” … “是。” 几日后，高句丽兵马不宣而战，接连攻陷新罗北部的赤木、各连城、道临、大杨、冬斯忽、铁圆等二十余座城池，兵马直接打到述川城下。 消息传回金城，新罗震动！ 述川虽然远离金城，可是高句丽悍然南下，对于抵挡百济已经很吃力的新罗来说不亚于灭顶之灾。一旦北部尽失，到时候新罗将要面对百济和高句丽两国围攻。 更别说，百济军现如今正在攻打大加耶和押梁。 金舒玄已经快急疯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高句丽会在这个时候插手百济新罗之间的战争。 只能说，李智云灭吐谷浑的影响，改变了半岛三国的局势。 若非唐帝国侵略性太强，渊盖苏文也不会和高建武和解，若非李智云放高建武鸽子，高建武也不至于怀疑唐帝言而无信。种种原因导致高建武和渊盖苏文暂时罢兵，全力防备唐帝国。而此时新罗又不敌百济，正好给了高建武扩大高句丽实力的机会。 如果，李智云一直不去管高句丽的事情，那么高建武大概率会继续防备渊盖苏文，这俩人也不可能会和解。而百济和新罗，还会继续死磕下去。 只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改变。 渊盖苏文担心唐帝国攻打自己，他不敢再耗费实力去攻打高建武，而高建武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和渊盖苏文处在诡异的联手阶段，此时新罗又给了他机会，他为什么不打呢？ 新罗集结重兵在大加耶和押梁，根本不敢分心去管北边的战事。因为一旦大加耶和押梁有失，金城直接完蛋，新罗也会被灭国。 金城。 “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守住大加耶和押梁，击退百济。如果我们此时分兵去北方，能不能打得过还是两说，更重要的是，百济军还在大加耶周边。”金舒玄对着新罗王金德曼说道：“大王，我们一定要先打败百济，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慢慢收复北边城池。” 金国饭急道：“可如果高句丽一直南下怎么办！” 金舒玄无语，他怎么知道这个。目前的计策，都是他基于基本的情况总结而来。 金德曼思忖道：“你的意思是，症结在于百济，只要我们击败百济，高句丽那边不足为虑？” “是的大王。”金舒玄道：“百济是想要灭我新罗，而高句丽目标在北边。我猜测，百济联合高句丽，无非就是要我们分兵去守住北方国土。但越是如此，我们越不能这么做。因为百济乃是近在眼前的祸患，我们必须要先击败他们。眼下我军兵马固守大加耶和押梁是足够的，可一旦分兵，大加耶和押梁能不能守住，谁也不知道。” 金德曼点点头，“好，就照你说的办。” “是！” 金舒玄来的快，去的也快，得到金德曼同意后，立即下去布防。 金国饭则忧心仲仲道：“这样下去，真的行吗？” 金德曼道：“还请你派人前往唐朝求援，现在能保住我们的，只有唐朝皇帝陛下。” “对！”金国饭眼睛一亮，“我怎么把这个忘了，只要唐朝皇帝派人申斥扶余章和高建武，他们一定会罢兵！” 说完，他急忙下去安排。 金德曼长叹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也不知道，怎么情势突然就变得这么危险了。 金庾信在得知高句丽乘火打劫南下攻打新罗的时候，气的大骂高句丽不当人子。尽管如此，他也不敢离开大加耶半步，因为他很清楚，一旦自己率军去北边，大加耶必被百济攻破，到时候一切都会不可挽回。他现在只能想办法，先打败百济。只有打败百济，才能抽回兵力去收复北边的城池。 贞观天子 wap. /106/106347/27631997.html 第九十三章 百济撤军新罗困境 眼下新罗情况虽然大有泰山压顶危如累卵之惨，但实际上抽丝剥茧，就能知道破局点所在。而这个破局点，金庾信知道，金春秋也知道。 那就是百济！ 高句丽南下的动作，在经过他们的分析之后，很快得出结论，对方是想要趁机占便宜。这是个好消息，只要高句丽不是一心想要灭掉新罗，那么他们就有腾转挪移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就是百济。只要打败百济军，一切困难都能迎刃而解。就算到时候收不回北部土地，但是也能避免新罗被百济吞并。现在他们也不想什么重振新罗荣光，他们的想法很是简单，打败百济军就好。 故而，在以大伽耶和押梁为阵地，拦住百济太子扶余义慈的大军之后，金春秋在结合现实情况，建议派人与高句丽议和，顺便派人前往唐朝求援。 “前者非常重要，只要高句丽能答应撤兵，或者是按兵不动，我们就能打败百济，到时候高句丽不撤也得撤。至于后者，能不能说动唐朝，在我看来无关紧要。如果唐帝派人来帮助我们更好，如果唐帝不派人过来，我们也能趁机在唐帝那里说百济是个乱臣贼子，坏了百济在唐帝心目中的印象。” 金庾信点头，旋即问道：“你方才说高句丽不撤也得撤是什么意思？” 金春秋道：“高句丽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先前渊盖苏文和高建武互相攻伐，想必你也知道。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罢兵，但是渊盖苏文还活着，而且没有待在高建武身边，这就说明高句丽内部并没有完成统一。只要我们打败百济，届时调兵北上，高建武不敢在南方和我们一直争斗下去。因为，他在南方投入的兵力越多，便意味着他北方会空虚，如此一来，渊盖苏文那边，高建武岂能放心。” “说得好！”金庾信大有拨开云雾见青天之感，他看着金春秋，非常高兴道：“你很好，真的很好。” 金春秋摇摇头，“还差得远呢，我所能看出来的，汉人几百年前就看透了。” “不提汉人。”金庾信道：“我们眼下大敌是百济，至于高句丽，就按照你说的做，稳住他们。至少，不能让他们继续和百济狼狈为奸给我们添麻烦。至于派人去唐朝求援，葛文王已经办了。” “哦。”金春秋点头道：“葛文王还是很有大智慧的。” 金庾信对金国饭嗤之以鼻，随便附和两句。 旋即，金春秋返回押梁，组织人手，前往高句丽，行安抚之策。 百济太子扶余义慈也知道自己不能在大伽耶和押梁浪费太多的时间，因为自兵进大伽耶以来，他的后勤粮草连续被新罗军偷袭，隐有后路被断之危。是故，他一边催促高句丽尽快南下，随他共同攻破金城，一边又加大兵力，狂攻大伽耶。 但是，大伽耶乃是新罗重城，无论扶余义慈如何猛攻，都无法攻破。战争如同金春秋等人预料的那样，在大伽耶和押梁彻底僵持了下来。 而在另一边，新罗使者抵达平壤，见到高建武，请求高建武立即罢兵，两国议和。 高建武拿捏着胜利者姿态，狮子大张口，要求新罗承认他所占据的城池，并且年年朝贡高句丽。 对此，新罗使者当然不可能答应。你高句丽算什么东西，你以为你是大唐帝国啊。 但由于百济还在撕咬新罗，新罗使者也只能嘴上说着好听话，但实际上并不给任何承诺。不过新罗使者倒是聪明的告诉高建武，他们愿意讨论条件，但是请高句丽不得在此期间继续攻打新罗城池。 高建武爽快答应，并送走新罗使者。 “他们想拖延时间。”乙支文德在新罗使者前脚走，后脚就揭露了对方的打算。 高建武呵呵笑道：“我当然知道新罗在拖延时间，他们无非是想要先稳住我们，然后在和百济决战，这点小心思，瞒得住谁呢。” 语气充满不屑和鄙视。 “那大王为何答应他们？”乙支文德不太理解。 高建武一副大势尽在掌握的摸样，说道：“百济也好，新罗也罢，他们都视对方为死敌。只有我们高句丽一直抽身事外，无论是和百济合作，还是和新罗合作，都是为了壮大我们高句丽。 百济和我们联盟，想要彻底消灭新罗，新罗拖延时间，是想要和百济决战。那么，我们为什么不遂了他们的意呢。 此番，若百济败，新罗大伤，短期内必然无力北顾，而他们也会视百济为死敌。若新罗败，那就是灭国，我们可以趁此机会，大肆掠夺新罗土地。而百济想要咬死新罗，自身必然实力受损，如此一来，我们才是最得利的！” “大王英明！”乙支文德心服口服。 金庾信在得到高句丽被拖延住的消息，大喜过望，立即开始组织兵马，准备干掉百济太子扶余义慈。 百济兵马进入大伽耶和押梁阵地，那就意味着深入新罗土地，在这里，地形之利，将会彻底倒向新罗！ 扶余义慈在攻打大伽耶一个多月之后，终于意识到自己无法攻破这座新罗重城。大伽耶和其他新罗城池不一样，这座城首先足够坚固，其次是人口很多，物资充沛。如此一来，短时间内无法彻底打下来。 更关键的是，押梁那边可以随时派兵绕袭百济军后路。大伽耶和押梁阵地，乃是新罗腹地，这里的地形，新罗人最清楚。 失去地利人和，百济太子扶余义慈打得非常艰难。 在意识到打不下大伽耶，明白高句丽不可能南下牵制新罗兵力的情况下，扶余义慈只能选择撤军。 此番鏖战，百济也不是一无所得，最起码，新罗经过此战，必然会元气大伤。而高句丽那边，看似得了便宜，但实际上却是彻底得罪新罗人，这两方再也不可能毫无隔阂的联手。 扶余义慈打得一手好算盘，临走还小心翼翼，前军后军异常戒备，这给金庾信带来非常大的困扰。他还准备趁着扶余义慈撤军，狠狠的偷袭一把百济军。 而在百济撤军之后，新罗又陆陆续续收复那些失陷的城池。但是北方的高句丽占据的城池，新罗却是不好收回。因为，一旦开战，他们不敢保证百济会不会卷土重来。可是不打，难道就这样放弃北部的那么多城池吗？ 这谁敢放弃？ 这种情况，正是扶余义慈希望看见的。他故意给高句丽捡便宜，一来是为了给新罗人压力，二来也是让高句丽和新罗彻底翻脸。已经吃进嘴里的肉，高句丽愿意放弃吗？ 答案是肯定的。 不愿意！ 那么，新罗人会放弃吗？ 答案也是肯定的。 不会！ 扶余义慈在等，等高句丽和新罗翻脸，到时候他就可以再度率兵进攻新罗了。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98.html 第九十四章 新罗战争再起形势变化 关于到底要不要收回那些被高句丽吃掉的城池，新罗内部大致上分成两派。一派是以新罗王金德曼为首的‘主战派’，包括金庾信，金舒玄，金春秋等人。另一派则是金国饭的‘主和派’。 在金国饭看来，能保住新罗不被灭国已经非常好，为什么还要招惹高句丽呢？ “我们刚刚打完百济，国内粮草不济，百济更是窥伺在侧，这个时候和高句丽起冲突，岂不是给百济卷土重来的机会？我还是觉得，先议和，等我们恢复实力，再夺回城池不迟，何必现在就直接动兵北上，这不是找死么！”金国饭如此的说。 主和派人挺多，都是一些怕死的贵族，在金国饭开口之后，他们立即附和。 看见金国饭等人这么怕死，金舒玄非常鄙视，但是他不会直接说出来。 金庾信沉声说道：“我们必须要打，如果不打，就会给高句丽一个印象，我们新罗人怕死怕事。这样一来，将来高句丽一旦联合百济，我们还要不要继续收回失土？ 我们必须要打，而且要打出血性，让高句丽人百济人都看清楚，看明白，我们新罗不是泥塑的，谁敢招惹我们新罗，那就必须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我赞成！”金春秋道：“葛文王，我知道你担心我们一旦和高句丽开战，百济会卷土重来。但是，请不要担心这些。百济刚刚撤军不久，现在没有实力再来侵略我们。而高句丽看似强大，但是渊盖苏文却和高建武互相对立，只要我们率兵北上，无论打不打，都会给高建武极大的压力，到时候他不退也得退。因为他一旦和我们打起来，我们完全可以拖死他，只要他敢让大军南下和我们交战，我们可以立即联系渊盖苏文，让高建武首尾难顾！” 金德曼道：“说得对，说得好。” “大王，你？”金国饭傻眼，金德曼怎么会支持金春秋呢。 金德曼看着他，说道：“我觉得，大将军等人说的很有道理。如果我们一味的避让，只会给高句丽和百济肆无忌惮的欺负。” “大王英明。”金舒玄道：“大王不用担心，此番动兵，我们不用全军北上，只需调遣精锐即可。高句丽此番南下兵马也不多，不需要多少兵马，我们就能击败他们。而百济那边，我会让阏川将军死守防备。” 金德曼颔首，“那就按照你们说的去做吧。” “遵命！” 金国饭气的脸发胀，哼道：“希望你们别把事情搞砸。” 金春秋道：“葛文王，我觉得，我们需要再派遣使者前往唐朝求援。高句丽素来和唐朝不和，此番高句丽擅自南下，侵犯我国土地，只要唐帝派人斥责高建武，那就会给我们极大的助力。” 金国饭不喜欢打仗，但是他喜欢和平，听见金春秋这么说，他立即道：“此事交给我来办。” 三日后，金庾信和金春秋率领两万人北上，做出一副誓要收回失地的摸样。 对此，高建武并不意外，他没有立即退兵，而是命人和新罗军持续交战，拉扯。另外，他派人知会百济王扶余璋，要他立即出兵攻打新罗。 扶余璋对使者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立即出兵。在使者走之后，他找来太子扶余义慈。 “你觉得，我们要不要借机出兵攻打新罗？” 扶余义慈摇头拒绝，“还不是时候，虽然高句丽和新罗爆发战争是我们希望看见的，但是高句丽和新罗并没有投入大量兵力，而我们又刚刚撤军，物资还需集合，此时动兵并不明智。此外，我得到准确消息，阏川已经率领重兵在吉同一带防备我们。如果我们此时出兵，只是减轻了高句丽压力而已，于我们并无什么好处。” 扶余璋点头，又问道：“那我们什么都不做？” “不，我们还是要做做样子的。让人前往吉同，给新罗施加压力。我的想法是，等新罗和高句丽战罢之后，我们再出兵，让新罗没有一丝一毫的喘息机会，彻底将他们耗残！” “好，就按照你说的做！” “是。” 不久后，百济再度动兵，出现在吉同一带，这让新罗压力非常大，甚至不少主和派指责金舒玄是在找死。金舒玄气的不行，但是却不好说什么，只能将这个消息传给金庾信和金春秋。 金庾信和金春秋得到消息之后，互相商议一番，得出的最后结论是什么都不管！ 是的，他们都认为，百济是想看着新罗和高句丽打生打死，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手帮助高句丽。不过，他们还是要金舒玄防备百济突然进攻。 金国饭得知百济复有重来之象，立即找到金德曼诉苦。 “大王，你看见了吧，我都说了不能在这个时候和高句丽起冲突，百济马上就要来了，你说怎么办！” 金德曼安抚道：“不要担心，有阏川将军防备呢。葛文王，一味的防守，并不能让敌人退缩，只有适当的强硬起来，才能让敌人畏惧。如果我们此番任由高句丽吃下北部土地，那么下一次高句丽还会得寸进尺。” 金国饭想了想，叹道：“罢了，大王你自己作主吧。” 他发现，这个大王的想法很多，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女子。在百济这个大患面前，金国饭没什么揽权的想法。新罗能不能撑下去都不知道，揽权又有什么用呢。 再者，军权都在金舒玄、金庾信父子手上，他管着内政，实在没办法再出手。 金德曼见金国饭失望的脸色，又是好言相劝，这才安抚住金国饭。 其实，金德曼也很是无奈。一旦战事起，她不得不依赖金舒玄等人，但是她又需要金国饭制衡金舒玄。平衡二字，哪有那么好做到。 半岛三国的局势，经过几个月的发展，呈现出的摸样，十分之诡异。之前是百济攻打新罗，高句丽乘火打劫。现在是新罗和高句丽互相对攻，百济在侧窥伺。 而此时，第一批新罗使者，经过千难万险，终于在贞观八年七月抵达长安。 这一路上，新罗使者走的非常艰难。因为这一次不是百济和新罗两个国家的战争，而是百济和高句丽联合攻打新罗。故而，新罗使者在来长安的路上，需要避开高句丽和百济的兵马。 他们并不知道战争形势已经扭转，他们只知道，如果能求得唐朝皇帝保护，新罗一定可以转危为安。 新罗遭到高句丽和百济围攻，若想安然无恙，只能祈求大唐帝国的皇帝陛下出面干涉，否则，事情发展他们不敢想象。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1999.html 第九十五章 先出兵还是先问责 半岛三国爆发战争的消息，李智云在几个月前便知道，毕竟大唐的探子混迹在商贾中，多少能得到一点消息，何况高句丽、百济、新罗三国都有爆发战争，这可不算小事，李智云怎么可能一点消息没收到呢。 他只不过装作不知道而已。 新罗使臣在长安等了三日，终于得到机会，朝觐大唐皇帝陛下，他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唐朝君臣面前，痛诉百济王扶余璋不讲武德，说打就打，擅开不义之战，扰乱半岛和平，涂炭生灵，迫害新罗百姓，抢占新罗国土，藐视上国威严，端的是不当人子，是畜牲，是魔鬼。 “呜呜呜，求皇帝陛下为我国百姓做主啊。”新罗使臣跪在地上哀嚎。 那位留在长安的胜曼公主也在泪眼婆娑的请求李智云能立即发兵拯救新罗。金胜曼在长安已经有些时日，汉话说的很是清晰，礼仪方面也十分到位，只可惜，皇帝从来没找过她，这让她很是受伤。虽然如此，她在长安也过的不错，毕竟有朝廷赡养着。但，她记得自己的目的是嫁给大唐皇帝陛下，保全新罗安危。 可惜，没等到大唐皇帝陛下下旨娶她，却等来新罗被百济殴打的噩耗。 太极殿内，新罗使臣哭声很是悲痛，像是死了亲娘一样惨痛。好像唐朝不出兵，新罗就完蛋了一样，又或者，在这些使臣心目中，新罗已经接近完蛋。 毕竟，他们走的时候，高句丽也动兵了，两国围攻新罗，他们不认为新罗有什么机会反败为胜。实力差距摆在那里，学会接受事实是他们使臣的必修课。 “臣愿为陛下做牛做马，恳请陛下发兵援救我国。”金胜曼复行一礼，恳求李智云。 李智云瞥了一眼金胜曼，心道这女人还算有些姿色，难怪当初新罗要用她来和亲。他见这位新罗公主的次数也不多，毕竟宫里美人那么多，金胜曼又不是什么绝世美女，自然没怎么放在心上。当初留下金胜曼，为的是图谋半岛三国。 “诸位爱卿以为呢？”李智云仿佛没听见新罗使臣们的哀嚎，以及金胜曼的请求，转而平静的询问大臣们。 皇帝发话，新罗使臣顿时熄声，不敢发出噪音。哭也是有讲究的，如果哭的不是时候，惹的唐朝皇帝陛下心烦，那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何况，他们此行的目的乃是求唐朝发兵，于是乎更得小心翼翼，唯恐惹得皇帝陛下不耐烦。 “陛下，臣以为，新罗为我朝属国，年年进贡，应当发兵援救一二。”民部尚书戴胄道。 兵部尚书秦琼道：“高句丽、百济二国，亦为我朝属国，臣以为应当遣使斥责他们，并令他们立即罢兵言和，不得擅动刀枪。” 司农寺卿独孤瑛道：“若是我们派人去制止百济高句丽，他们不听，反而变本加厉，岂不是会错失出兵良机，如若高句丽和百济一意孤行，将新罗灭国，岂非得不偿失么。” 杜如晦道：“三位说的都有道理，但是高句丽百济三国为何发生战争，我们却一点不清楚。使臣言是不义之战，但是我们却未能确认消息。我朝陛下乃是天子，行事自合阴阳乾坤，真相不明，岂能擅动刀兵。陛下，臣以为，还是该先派人前往高句丽百济问责，而后再考虑要不要发兵。” “这不妥吧。”新罗使臣小心翼翼道：“不瞒这位明公，我们来时，高句丽百济已然联手，仅凭我国一国之力，只怕难以抵挡。如若他们目中无人，不听皇帝陛下劝导，那我新罗，岂非是要亡国？” 薛收呵呵一笑，安抚道：“使者不用担心，任何不听我朝皇帝陛下之命的人，都将难逃制裁。若是高句丽百济不听劝告，执意灭新罗国，我们也可以助你等复国。” 新罗使者傻眼，他要的可不是什么复国，他要的是能解开新罗现在的危机。可是在这太极殿，他却是没有说话的资格，更没有替别人做决定的资格。唐朝君臣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 金胜曼道：“皇帝陛下，请您救救新罗。” 温大雅道：“陛下，臣以为，应当立即派人快马前往高句丽，令高建武立即罢兵。” “不妥，若是错过时辰，新罗不是要被灭国吗？”尉迟恭道：“陛下，高句丽百济不听号令，擅动兵马，罪责当死，还请立即发兵诛灭叛贼。” “是啊陛下，臣附议。” “臣附议。” 赞同立即发兵的有不少，不赞同发兵赞同问责的也不少，总之意见无法统一。 然后，吵了起来。 双方讲事实摆道理，甚至还扯一大堆有的没的废话，反正就是找不出兵，或者出兵的理由。 新罗使臣哪见过几十名上国大臣争吵的画面，顿时就缩着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金胜曼心急如焚，更是感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她知道，大唐皇帝陛下威严权柄高过一切，只要皇帝陛下开口出兵，那大唐就一定会出兵。可是，皇帝陛下现在不开口，这让她很无奈。因为她发现，在皇帝陛下面前，她其实根本就和新罗使臣没什么两样。 在长安待了几年又如何，见到皇帝陛下几面又能如何？ 她根本没有能力去劝皇帝陛下帮助新罗。 金胜曼这一刻很自责，她不该在长安无所事事的度日，她早就该想办法接近皇帝陛下的。 太极殿内的大臣们还在吵，而且吵的很诡异，有的文臣觉得应该要出兵，有的武将反而觉得不该出兵应该先问责。这和武将主战的惯例非常不同，甚至于很是违和。 而房玄龄则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还有些困。 高坐帝位的皇帝陛下，托着腮，静静的欣赏着大臣们嘴炮进攻。他讶异的发现，武将们居然占据上风。 嗯，很可能是因为身体素质的关系。 新罗使臣们就这样傻傻的看着争吵不休的上国大臣，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或者说，他们根本没资格开口说话。 毕竟，这里是大唐帝国，可不是新罗番邦。 吵了一个时辰，李智云下场喊停。 “这是太极殿，不是市井，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朕的肱骨大臣，这样吵来吵去像什么样子。”李智云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声，然后下令道：“明日再议。” “臣等遵旨。”众臣经过皇帝一番训斥，立刻愧疚的躬身行礼。 “退朝吧。”李智云起身离去。 高良忠高声喊话：“退朝！” 喊完之后，立即躬着身子跟上皇帝。 “皇帝陛下，万年万年万万年。”群臣恭送皇帝退朝。 完事后，又开始吵起来。 “姓程的，你刚刚是不是想动拳头。” “是滴，怎么着，你是要和我老程比划比划吗！” “来啊！” “来就来，怕你啊！” 新罗使臣一副见鬼的摸样，看着还在争吵的大唐群臣，非常无语无奈。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2000.html 第九十六章 一言不合当场互殴 回到鸿胪寺客馆，新罗使臣不免埋怨金胜曼留在长安这几年丝毫建树没有，不仅没给皇帝陛下暖榻，甚至不能劝皇帝陛下帮助新罗渡过危机。 金胜曼也很委屈啊，不是她不想给唐朝皇帝陛下暖榻，而是皇帝陛下根本就没见过她几次，她也没机会去见皇帝陛下，哪来的机会勾引皇帝陛下。 一无所获！ 隔日，他们再度在太极殿见证了大唐群臣喋喋不休的争吵，这次吵得更加激烈，甚至动手互殴，吓得新罗使臣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大唐果然武德充沛，一言不合拳脚相向，管你是谁，照打不误。 “哎呦！” 不知道是谁，在混乱中一脚踹在使臣下巴，当场给使臣踢出去老远距离，躺在地上痛苦哀嚎。 可惜，没人听得见使臣哀嚎，大唐群臣忙着互殴，哪有空管一个区区的新罗使臣。 房玄龄抱着头，同杜如晦一起躲在一旁。 “嗬，程咬金这厮好不要脸，居然对文官动手，还打的是御史，我看他是想公报私仇。”杜如晦眯眼观察战场。 房玄龄啧啧道：“看不出来啊，陈相还挺强的，哎呦，那一脚挺有章法，他练过呀。” “尉迟恭下场了，看看他要打谁......哈，我就知道，肯定是魏征，他看魏征早就很不顺眼了。” “秦尚书呢？” “在哪儿拉架呢？” “他不是在揍魏征？” 李智云两只手轻轻压着桌案，看着底下闹成一团的大臣们，嘴里念念有词，“叔宝，给点力，给我揍死魏征，对，就打他嘴巴，让他嘴臭，让他嘴臭！” 魏征在人群中惨遭围攻，被人一拳一脚揍的顺地翻滚。 “保护我方魏尚书！” “哪儿呢哪儿呢？魏尚书在哪儿？” “啊！” “你偷袭，不讲武德！” “放屁，老子是光明正大的揍你！” 魏征从人群中艰难爬出来，朝着皇帝大喊，“陛下，我不玩了，我不玩了，放我回家！” 瞅着魏征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李智云吭哧吭哧发笑。 “咳咳！” 皇帝咳嗽一声，群臣立刻罢手，像是小学生一样原地罚站。 “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李智云大怒，一脚踹翻桌案，“你们是朕的臣子，不是泼妇，学泼妇骂街，简直笑话，可笑！” 皇帝暴怒，不忿大臣互殴，怒而退朝。 大臣们互相指责。 “程咬金，你刚刚是不是用力了！” “放屁，我要是用力，你早就趴下了，还有力气和我吵？” “秦尚书，你太过分了，怎么下手这么重呢，我都看不见了。” “不是我打的，你不要冤枉好人，我一直在拉架。” “你一直在殴打王御史，我亲眼看见了，都没停过，你还狡辩，我要弹劾你！” “你找死啊！”程咬金暴怒，冲上去抓着那个御史衣领，又要开揍。 房玄龄赶忙拉架，“干什么干什么，一个个的，都不知道羞耻心是不是，陛下都被你们气走了，你们是想惹的陛下发怒吗，你们想干什么，还不停手。” “房玄龄，你给老程闪开，否则我揍死你。” “你来呀！” “嗬，你能耐了是不是，别以为我不敢。” 吵吵闹闹大唐群臣彻底震碎新罗使臣三观，他们万万没想到，上国大臣居然这么暴躁，谈不拢就打人，还敢当着皇帝陛下的面殴打同僚。 这些人，太恐怖了吧。 朝会结束，大唐群臣同时无视新罗使臣，骂骂咧咧的离开太极殿。只留下新罗使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还求援呢，求个屁呀，这些唐臣一言不合就互殴，好好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们，怎么求援啊。 一连好几天，皇帝都没上朝。新罗使臣们打听之下，才得知皇帝陛下被大臣们互殴给气病了，这几天都无法上朝。 新罗使臣慌了，他们是来求援的，怎么一个章程没商议出来，事情闹成这个样子呢。 可他又不敢哭诉，因为那群唐臣太恐怖，动不动就互殴，他感觉自己要是说错话，很可能会被拖出去暴打一顿。 芙蓉园。 气病的大唐皇帝陛下正在和一圈心腹大臣喝酒吹牛逼。 “尉迟恭，秦琼，程咬金，你们下手用得着这么重么，有这个必要么，有这个必要么！”魏征指着自己发肿的脸，狠狠质问对面三个正在喝酒的牲口。 其他大臣憋笑憋的辛苦。 程咬金道：“老魏，你摸摸自己良心，问你自己，我老程要是动真的，你还能不能坐在这里喝酒。” “你还有理了是不是？”魏征气的发笑。 “不是有理，是我一直有理。”程咬金理直气壮的说。 “无耻老贼！”魏征怒喷。 “好啦。”李智云打断他们，看向魏征的发面馒头大脸，心里止不住的想笑，好快活啊。 “来人！” “在。” “去，将朕给魏尚书准备的醋芹端来。” “是。” 醋芹端上来，李智云说道：“魏卿，这可是朕专门替你准备的下酒菜，算是朕替程将军等人，向你道歉。” “不敢。”魏征拱手，“为国为民，臣之本分。” 李智云看向尉迟恭等人，“你们还不向魏尚书敬酒赔罪。” “是。” 三人笑嘻嘻的端着酒走到魏征面前，似摸似样的敬酒赔不是。 “滚滚滚。”魏征怒不可遏，“我这几天就应该待家里面。” “哈哈哈哈。”一圈大臣爆笑。 房玄龄道：“陛下，新罗使臣那边急不可耐，上蹿下跳，到处找人希望面见陛下。” “见什么见，朕可被你们这群混蛋给气病了，哪有精力见他。”李智云啜着美酒，神态慵懒。 尉迟恭嘿道：“那群蛮夷，哪见过这阵仗，他们还以为我们真打起来了呢。” “难道不是真打？”魏征嘬了一口醋芹，非常不高兴的质问。 尉迟恭道：“肯定不是真打。” 杜如晦憋笑憋的脸颊通红，但是他就是不笑出声，因为他受过专业训练，无论多好笑都不会笑。 除非忍不住。 “库库库库。” 魏征：“......” “对了，那天你们谁踹了新罗使臣一脚？”李智云吃着糕点，漫不经心的问，目光游离在一干武将脸上。 程咬金：“陛下，你是了解我的，如果是我出手，那他应该趴在地上。” 尉迟恭：“陛下，你是了解我的，以我的习惯，万事不求人，他没有机会开口找凶手。” 秦琼：“陛下，你是了解的，我秦某的拳头，从来不揍老幼。” 李靖：“陛下，你是了解我的，我年纪大了，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更不会公报私仇。” 李智云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我看出来了，你们个个身怀绝技。” 薛收翻了翻白眼，忽然说了一句，“我看房相也挺能打的。” 房玄龄：“......” “哈哈哈哈哈哈。” 君臣爆笑不停。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2001.html 第九十七章 一场大戏新罗使迷茫 新罗被百济和高句丽殴打，根本不用等新罗使臣来求援，李智云早就和政事堂，六部九寺大臣商议了三次，他们最终制定的策略很简单。 等！ 等什么？ 当然是等新罗被殴打的奄奄一息，甚至于被灭国。到时候，大唐就能以各种名义插手半岛三国，进而大军压境，一举覆灭半岛三国，彻底让他们消失。 新罗也好，百济也罢，甚至于高句丽，都是必要死的国家。 当然，大唐现在也可以随便找个借口灭了他们，根本不需要等一个正当的借口。 那为什么还要等呢？ 当然是等他们互殴的半死不活，然后趁着他们虚弱，再动手更省力啦。 能乘虚而入为什么要硬碰硬？ 虽然半岛三国加起来也不硬，但是大唐将士的性命也不是可以随意挥霍的。 作为已知文明世界最强霸主帝国，大唐想灭谁，不需要理由，只需要问想不想。 只要想，你就得死。 而半岛三国就是必须死的那一批。 今天不灭你，不是因为我无法灭你，而是因为我暂时不想灭你。 够不够清楚！ 大唐群臣争吵也罢，互殴也罢，甚至于李智云发怒，都不过是一场戏罢了，一场冷漠观看高句丽三国互殴的大戏。 大家都是要脸的，虽然心里恨不得立即把半岛三国杀个干净，但是毕竟名义上，他们是大唐帝国的儿子，该装的还得装。不然，将来史书上该怎么记载呢？ ‘帝国君臣，早有灭高句丽、新罗、百济之心，故而冷眼旁观，无视新罗使者求援。’ 不好听，很不好听！ 应该这么记载才对。 ‘新罗使求援，帝国群臣意见不一，乃至于朝堂互殴，帝怒而生病之！ 后，新罗亡，大唐感其往昔朝贡宗主国之诚心，遂发兵灭高句丽与百济，以报其仇！’ 听听，听听！ 多么漂亮的说辞啊，多么完美光明的形象啊！ 作为祖宗，得给子孙做个好榜样不是。 虽然后世的聪明人读到这段简短的历史肯定会嗤之以鼻，而且看透帝国君臣就是坐等半岛三国互殴致死，再乘虚而入。 但是，看破不说破！ 历史就是如此，多少简短的历史都蕴藏着惊人的信息，不独缺大唐这一次。 李智云倒是想直接撕破脸，但是想想没必要，毕竟，能以最小伤亡取得最大的胜利，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形象榜样，他是不在乎的，但是他手下的大臣们很在乎。他们心心念念的期盼着皇帝陛下能成为千古圣君，自然不能让皇帝陛下直接撕破脸啦。 维持形象啊，陛下！ 现在皇帝陛下‘生病’了，新罗使者只能待在长安发呆。 当然，朝堂大臣互殴，多少带点私人恩怨，不过大家都很规矩很懂事，收着力呢。 否则，今天不是一起喝酒吹牛逼，而是骂街了。 大唐群臣互殴，导致英明伟大的大唐皇帝陛下生病，彻底打断了新罗使的求援计划。虽然说，他们一开始并没有多少信心能够求的唐帝国出兵，但是最起码，他们是梦想着唐帝国会派人斥责高句丽百济两国，然后勒令他们退兵的！ 可是，事情发展远远出乎他们的预料。一开始，新罗使们努力劝说，希望大唐直接发兵，但是自皇帝不开朝之后，他们转而希望唐帝国能够派遣使臣阻止高句丽和百济继续攻打新罗。 “杜相！” 刚刚下班的杜如晦被这一声喊的面色发黑，这声音他知道，是新罗使者金大佑。 他想不通，那么多官员放衙，你为毛只盯着我喊，我好欺负是吧。 可恶！ 我什么都没听见！ 杜如晦继续往前走，装作没听见身后有人喊他。 “杜相请留步！” 又来了，对方又喊了一声。 杜如晦还是装作不知道，继续迈步。 “杜相，我是金大佑啊！”这次，对方直接自报家门。 “哎呀，这不是金公么，别来无恙呀。”杜如晦转身朝着新罗使者金大佑抱拳。 没玩了是吧。 金大佑迈着小碎步赶过来，面带谄媚笑容，“杜相，小人在平康坊的醉梦楼预定了房间，咱们要不先去那边喝点儿？” 我是这种人？ 杜如晦眉毛一挑，咳嗽道：“不必，你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吧。” 有没有脑子，你居然在广运门前问我这种屁话，我不要脸的吗！ 杜如晦似乎能感觉到周围下班的同僚，用‘原来你是这样的杜如晦’这种眼神看自己。 “那好吧，小人就打扰杜相了。”金大佑问道：“杜相，请问皇帝陛下何时病愈呀？” 他在长安也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知道杜如晦乃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心腹肱骨重臣，故而倾力结交，以求能借助杜如晦达成自己的目的。但是比较可惜，杜如晦这个人太聪明，让他无从下手。无论是送钱还是送美女，对方都无动于衷。 杜如晦给金大佑的感觉，有点油盐不进，非常无奈。 “这个嘛，我也不清楚。”杜如晦长叹一气，显得很是沧桑，“这次陛下很生气，朝会上的事情，你也看见了，为了陛下的圣体着想，我们都认为，应该让陛下好好养病，否则陛下病未痊愈便投入政务，吾等谁也不能承担这个责任，也承担不起，你说是也不是。” “是是是。”金大佑连连点头，旋即面色为难道：“可是杜相，我国危在旦夕，还请杜相援救啊。” “我知道，我知道，有机会见到陛下，我会问陛下意思的，你先回去休息吧。” 说完，不给金大佑纠缠的机会，杜如晦麻溜的闪人。 金大佑脸色阴晴不定，说实话，他并不清楚唐帝的病，到底是不是真的。因为他亲眼所见那些唐臣互殴的名场面，这种事情发生，作为诺大帝国的主宰者，生气也是能理解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唐朝君臣在故意冷落他，甚至于无视新罗现在的情况。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他能从那些漠不关心的唐臣身上看出来。 当然，作为一个小国使臣，面对宗主国，他很是无助的。因为他没有资格去请求宗主国做什么，他只能祈求宗主国帮助自己。 这就是小国的悲哀，遭人殴打属于家常便饭，向宗主国求援必须要保持毕恭毕敬的态度，甚至于，哀求。 就算宗主国不同意，自己也不能发作，还得陪着笑脸。 巍峨的皇城脚下，金大佑的身影显得非常卑微，甚至于渺小而不可见。 见到他的唐臣也无意过去攀谈，毕竟这种番邦使者，没什么结交价值。 更关键的是，普天之下，还有谁是大唐的敌人？ 还有谁，有资格做大唐的敌人？ 还有谁，能成为大唐的敌人？ 没有！ 一个能打的也没有！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正眼看待番邦小臣。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2002.html 第九十八章 新罗使臣互殴闹大笑话 大唐皇帝陛下病了一个多月没有见人，唐臣们依旧有条不紊的处理着政务，而新罗使者则急的上蹿下跳。他们七月抵达长安，这都八月了，事情丝毫进展没有，怎么能不着急。可无论他们怎么做，都没办法见到皇帝陛下。 便在此时，第二批新罗使者抵达长安。 两批使者见面，互相了解情况，然后疯狂对喷。 首批使者认为不应该在百济退兵之后立即率军北上攻打高句丽，这会让新罗再度陷入战争泥潭之中，金庾信等人应该自杀谢罪！ 而第二批使者则指着首批使者，骂他们都是一群尸位素餐之辈，抵达唐朝一个月，居然什么事情也没有办成。 金大佑冷笑连连，十分不屑的说；“金大承，你不要说我骗你，你也不要在这里发脾气，你若是能劝说唐朝插手，我给你当牛做马一辈子！” 嘶！ 两批使者震惊，金大佑这次玩这么大的？ “你当真？”金大承问。 “当真！” “好，你等着给我当牛做马吧！” “等等！”金大佑反问：“你若是失败又如何？” “那我给你当牛做马！”金大承说。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隔日，金大承信心满满的请求鸿胪寺卿杨师道，希望能拜见皇帝陛下。 结果，被拒绝。 然后，金大承决定贿赂杨师道，送钱！ 结果，又被拒绝，而且遭到杨师道狠狠的批评。 你就拿这个考验大唐干部？ 滚！ 金大承有点不安，四处走访，四处拉关系，四处送钱，结果没一个人敢帮他，全都对他摇头。逼格高的大臣，甚至都没让金大承进府一叙。 惨！ 一连好几天，金大承一无所获，垂头丧气的回到鸿胪寺客馆。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唐帝不见我，为什么唐臣冷落我？”金大承怒气冲冲的朝着金大佑吼道：“是不是你态度不好，得罪了唐朝皇帝，还是说，你得罪了唐朝大臣！” 他将这一切归咎于是金大佑的责任。 金大佑当场就怒了，这他娘的也能怪我？ 明明是你自己无能！ “你少放屁，明明是你自己无能，凭什么怪我。我好歹还见过唐朝皇帝，你呢，狗屁不是，连被召见的资格都没有，呸！”金大佑一口唾沫喷在金大承脸上。 “好啊，你个狗东西，你敢辱我，我与你势不两立！”金大承大怒。 他可是读书人，怎么能接受这种侮辱。 拼了！ 于是乎，金大佑和金大承就这样在客馆打起来。 “挠死你。” “扯死你。” “狗东西，有种别扯我头发。” “啊！他娘的畜牲，你敢咬我！” “哎呦，撒手......” “我踹死你！” 房间里面噼里啪啦的打得火热，终究是引来守在外面的使者随从注意力，他们冲进房间，将俩人拉开。 金大佑和金大承二人头发散乱，满脸血痕，衣裳也被扯的七零八落，像两个疯子，毫无使者仪态。 “狗东西，你别忘了，你是我的牛马！”金大佑重提旧事，将赌约拿出来说话。 金大承当场脸色就变得一片漆黑，他敢赌，原本是抱着信心的，谁知道会这样，现在被金大佑戳中软肋，顿时又气又怒又无奈。 “你闭嘴，我还没输。” “那你去办事啊！” “你怎么知道我不行！” “那你去啊！” “去就去！” “你去啊！” 随从们非常无语，只能看着金大佑和金大承像是孩子一样喋喋不休的争吵。 吵，是不解决问题的，俩人嘴上斗的过瘾了，过了两三天，再度冷静下来，坐在一起，商讨要事。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唐朝皇帝会生病，哪有这么巧合的。”金大承说。 金大佑冷嗤，虽然很想继续挖苦他，但是想了想还是作罢，毕竟新罗现在正处在危险之中。 他说道：“我那次拜见唐朝皇帝的时候，恳求他们发兵援救新罗，但是没想到，唐臣们意见不一，争吵不休，最后甚至在皇帝面前互相斗殴。就这样，皇帝被气病了，到现在也没有再召见我。” “怎么会这样？”金大承瞪眼，“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知道，别质问我。”金大佑没好气的说。 他比谁都郁闷。 俩人生了会儿闷气，金大承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他意识到这次的差事不好办，态度不由得放低一点，毕竟自己一点忙没帮上，打赌还输了，为了新罗着想，他只能暂时放低姿态，和金大佑缓和关系。 “我不知道。”金大佑说。 “你别这样，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和我斗气，你想看着新罗被高句丽灭国吗？”金大承声音放大。 “明明是你们不知好歹！”金大佑反问：“百济退兵，你们就该暂时罢兵，居然还让金庾信率兵去打高句丽，你们是找死吗？” “怎么能怪我，我又没资格去议事，这都是大王的决定，是那几位大人的决定，我又没错！”金大承委屈。 金大佑抿嘴，而后化作一声长叹。 “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们都是小棋子，呵呵。” 见状，金大承也是哀叹一声。 政事堂。 李智云正在和相国们议事。 “百济退兵，新罗不仅没有暂时罢兵，反而企图收回被高句丽侵占的城池。你们说，新罗是怎么考虑的？” 皇帝的声音落下，李靖发言道：“臣以为，新罗是想借此告诉高句丽和百济，他们不是好惹的。其实说起来，这三国都是各怀鬼胎。先前高句丽和百济联手，无非是想乘火打劫，同时也想看看百济能不能一举覆灭新罗。如果百济做到了，那么高句丽可以趁机抢占大片新罗的国土，毕竟百济为了打下新罗，消耗肯定很多。到那个时候，百济想阻止高句丽，都力有不逮。 百济联合高句丽，是想要借助高句丽牵制新罗兵力，好减轻他们的压力。但是没想到，新罗选择不管高句丽，一心击败百济，挫伤了百济的计划。不过百济呢，也不是一无所获。最起码，新罗为了城池，已经和高句丽打起来了，他们可以作壁上观，等待机会，选择攻打新罗，或者是高句丽。总而言之，高句丽和新罗，谁败，百济就能动兵打谁。 情况最不好的就是新罗，他们这次无论成败，都将损失惨重。” 相国们纷纷点头，对李靖的分析表示赞成。 杜如晦说道：“新罗又来了使臣，看样子，他们情况确实很不好。” “是啊，听说那两个使臣还在客馆打了起来。” “可不是。” 相国们嬉笑着讨论，毫不在意新罗的死活，仿佛不知道新罗快要死的事情。 便是李智云也饶有兴趣的听着他们讨论趣事。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2003.html 第九十九章 人与人之间悲欢并不相同 大唐的计划早就定的差不多了，现在就等百济新罗高句丽三国互殴的半死不活，然后打着大义旗号，维护世界和平。至于理由，这个重要吗？ 如果你要理由，大唐群臣分分钟给你找上万个理由出来。此番若是新罗死，那大唐就可以打着‘接受新罗使求援，为新罗报仇’的旗号，替他们干掉高句丽和百济。 若是百济或者高句丽死，那么大唐就直接以‘平息地区纷争，和平共存’为旗号，灭掉新罗。 什么是正义？ 我强，我就是正义！ 实力，就是正义！ 唐朝君臣不急呀，坐看半岛三国打生打死。但是新罗使者非常着急，恨不得立刻见到皇帝，恳请大唐皇帝陛下发兵援救一二。 但是呢，他们没有机会，皇帝陛下大朝会都不开，安心养病，这谁敢引见新罗使者去见皇帝，找死么。 两拨新罗使者在长安上蹿下跳，到处拉关系，送钱，就希望能见皇帝陛下一面。 直到九月，皇帝陛下养了近两个月的病，终于好多了。 于是乎，大朝会再度召开。 太极殿。 金大承看着辉煌无比的殿宇，心情激动不已，当他看见帝尊走上高台，眼泪都挤了出来。 没办法，委屈啊！ 找不到人，见不到皇帝，还因为打赌的事情被金大佑屡次嘲讽而不能还嘴。 难受啊。 高良忠高喝：“陛下临朝。” “臣等拜见皇帝陛下，愿吾皇万年万年万万年。” 群臣三拜三躬身，在最后面的新罗使臣三磕头。他们在鸿胪寺学到的礼仪就是这样，防止因为自己失礼而惹得大唐皇帝陛下不快，导致求援计划流产，金大佑和金大承磕头磕的非常严肃认真。 几个末流小官见状，捂嘴憋笑的同时，眼神中又弥漫着浓烈的不屑鄙视。 礼毕。 大朝会开始！ 没等金大佑和金大承开口，六部九寺大臣，陆续上前汇报这段日子的政务处理情况和突发情况，以及即将到来的秋收大事。毕竟，皇帝抱病修养，事情大多没处理，很正常嘛。 国之本，在于农。 关于如何做好贞观八年的秋收大事，几位相国首先提出一系列若干建议，然后六部九寺大臣略作补充，最后交由皇帝拍板决定。 “还有不足，诸位爱卿再议。” 皇帝觉得建议书不行，要求大臣们当廷开始完善计划书。于是乎，众臣发挥聪明才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探讨。又或者是意见相左时，互相陈清各自理由。而每当哪位大臣说的理由很漂亮，支持他的人便疯狂拍着笏板，相当的热闹。 “好！” 啪啪啪啪啪。 在房玄龄说完自己对秋收的建议后，杜如晦带有鼓掌，众人反响十分热烈。 房玄龄摸摸胡须，笑呵呵的接受欢迎。 “陛下，臣亦有补充。”陈叔达说。 “陈相请说。” “是。” 紧跟着，陈叔达开始引经据典，慷慨陈词，听的两位新罗使者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金大承面色古怪，这些大唐大臣，明明就很文明，怎么可能当着皇帝的面打起来，金大佑这厮敢骗我？ 金大佑也是一脸懵逼，不过，他懵的不是大唐群臣为什么不打起来，而是因为秋收之事。 不就是收粮食嘛，有必要扯东扯西扯了一大堆废话？ 他不理解，很不理解。 难道说，唐帝国的臣子们都是这些尽说废话的人？ 不对啊，他们那天互殴的时候，说的就很简短干练。 “你不是说唐臣很冲动吗，我为什么没看出来？”金大承不满的小声问他。 金大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眼睛又不瞎，那次大唐群臣互殴的事情他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谁知道今天怎么回事。 其实，金大佑自己可能也没想到，他的猜测有一部分是正确的。 秋收虽然是大事，但是根本没必要特地拿出来讨论，尤其是贞观八年没什么灾害，在四方升平，水土无碍的情况下。基本上，这种丰收年份，大唐群臣朝议内容都是猜测今年能收多少粮食。 至于其他的，基本都是说漂亮话而已。 这一说，就是一个多时辰，终于定下秋收的计划。 有什么计划呢？ 屁也没有，说白了还是按照以往的规矩办事，有什么可商议的。 金大佑和金大承在这一项决议通过之后，立刻提振精神，准备请求皇帝陛下发兵援救新罗。 “陛下！”刑部尚书苏世长出列。 看着那位唐臣抢在自己前面走出来，金大承张张嘴，又默默将伸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他不敢抢话。 那位唐臣说了什么，金大承完全没听清，他只知道，接下来又是长达半个时辰的辩论，以及群臣的鼓掌声响彻不绝。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到上午大朝结束，金大承和金大佑都没机会奏事，只能看着唐朝君臣说话。 午休在廊下用餐时，金大佑和金大承都没心情说话，也没什么胃口品尝佳肴。 累！ 虽然是跪坐，但还是很累。一上午动也不动，搁谁谁不累啊。 稀里糊涂的吃完午餐，俩个人互相看看，眼睛发直。虽然不知道哪里很奇怪，但他们总觉得事情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不知道。 听着那些唐臣们聊天，他们二人心情更加郁闷。他们可是背负一个国家的希望来求援，然而现在却只能看着唐朝君臣说说笑笑。 有没有搞错啊！ “哈！” “喝！” “哎，好，房相国好臂力！” “魏尚书，使劲儿啊，使劲儿，你得往下压啊！” 金大佑看着大唐的一位相国，一位尚书，在众目睽睽之下扳手腕，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真的很想大吼一句，‘够了’！ 可是他不敢，真的不敢，因为这里是大唐，不是新罗。 “好，老房胜出！”程咬金溜过去，抓着房玄龄手臂高举起来。 众臣连忙鼓掌表扬。 房玄龄朝着众臣抱拳，“多谢各位，多谢各位。” “有请下一组。”苏世长喊完，连忙拿出纸笔记录比赛胜负情况。 这种小活动，他们以前就经常趁着大朝会午休这会儿耍乐。反正没有什么大事等着决定，皇帝也从来没指责过他们。 金大承无语的说，“唐臣，都这么散漫么。” “我不知道。”金大佑很想回复他，‘这不是散漫，这是无组织无纪律’。 他将脑袋埋在臂膀之中，轻轻啜泣。 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同，我只觉得他们吵闹无比。他们的欢乐是他们的，与我没有半点关系。他们可以毫无顾忌嬉笑怒骂，上朝午休时扳手腕娱乐，可我不能，我的老家，危在旦夕。 “呜呜呜。” 他忍不住哭出声。 金大承看着同伴，似乎能理解他的心情，顿时垮着个批脸。 难受，不想说话。 “好！”不知是哪一个大臣，为扳手腕的获胜者再度发出欢呼声。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2004.html 第一百章 新罗使臣痛苦战争正酣 午休结束，大朝再度开始。 金大佑和金大承在等待一个多时辰后，终于再度找到机会，见缝插针跳出来，向李智云求援。 其实，他们不找机会也可以，因为这次大朝本来就没什么大事。 “陛下，求您救救新罗吧。”金大承跪在地上，大喊皇帝陛下救命啊。 李智云有些困了，做戏也是很累的，不过他还是忍着困顿，准备把下半场演完。 “哎，你不出现，朕都快忘了，我朝诸事繁多，倒是冷落两位使者了。” 金大承和金大佑彻底无语。 你的大臣，午休时间都有空扳手腕，还说什么事情多，根本就一点也不多。不过这话只能腹诽，不能说出来。 李智云接着道：“你们都说说，新罗的事情，应该怎么办。” 尉迟恭道：“陛下，臣以为，应当发兵救援新罗。” 好人啊！ 金大佑和金大承看着尉迟恭，眼神中都是感激。 温彦博慢吞吞道：“高句丽百济，亦是我朝属国番邦，倘若发兵攻打，岂不是令他们心寒。说到底，这只是他们三国之间的一点小误会。陛下，臣觉得，还是应该先派人问责。” 金大佑想哭，这都两个月了，怎么还纠结是先出兵还是先问责啊，就不能跳过这个话题么。 大唐群臣用实际行动回答他，不能。 然后，又吵了起来。 这次，吵的更加激烈。 李智云百无聊赖的一手托腮，双眼出神的看着大臣们吵闹，他的心思，早就飞到后宫去了。 吵了半个时辰，变成这样的对话。 “问责！” “出兵！” “不，先问责。” “不，应该先出兵。” “你懂个屁啊，不出兵，怎么显示我朝宗主上国之威严。” “你懂个屁啊，兵者，国之大事，岂能擅动。” 看着唐臣们激烈争吵，金大承忍不住道：“我......” “你什么！” 唐臣们齐齐掉头，怒视金大承。 金大承：“......” 我什么都没说呢，为什么凶我。 委屈。 尉迟恭冷酷道：“高句丽，百济，新罗，都是陛下的臣子，他们互生龃龉，陛下身为主人，应该要出手劝他们和解。” 陈叔达道：“未知原因，擅动刀兵，不妥，大不妥。” “是啊是啊，不妥啊。”有大臣附和。 “那你说怎么办？”尉迟恭问。 “先问责。”陈叔达说。 “不行！”尉迟恭道：“万一他们不听呢。” “那就再动兵。” “还是应该先动兵，一劳永逸。”尉迟恭不听，固执己见。 吵来吵去，又回到原点。 金大佑快绝望了，他怎么觉得这群人联合起来再耍自己呢。 “哇！”金大佑悲怆大哭。 哭声让唐臣们纷纷侧目看去。 “你哭个屁啊。”程咬金怒斥。 金大佑惨兮兮的说道：“我国大王，素来视陛下为生父，而今我王危在旦夕，我......啊！” 嚎，就硬嚎。 李智云揉揉眉心，咳嗽一声。 太极殿复归宁静。 “新罗忠诚，朕思虑再三，还是觉得要援救一二。诸位爱卿，你们都说说，如何出兵。” 看起来，这个新罗使臣应该到极限了，不能继续吊着他，得进入下一折戏了。 围绕如何出兵，大臣们意见又不统一，有的说要三十万大军。这可当时就给金大承和金大佑吓尿了，三十万唐军，这是要灭掉半岛三国？ 还有的人说只需三千兵马。 总之，又吵了起来。 金大佑此时十分怀疑唐帝根本不想救新罗，可是他没有证据，更不敢质问，只能陪着笑脸。 相比较之前，最起码唐帝决定出手帮助新罗，这已经是个很好的开始。 可他没想到，这个开始，一拖又是半个月。 在半个月内，每次都无法确定最终的动兵数量，路线，粮草等等等。 反正，每次总有人硬杠这不行那不行，导致继续拖延商议。 鸿胪寺客馆。 “我看，唐朝根本就没打算帮助我们，他们一直都在拖延时间，一直都是如此，他们是故意的！”金大承愤怒无比。 他没见到唐臣们互殴，但是这段时间，他耳朵已经产生了幻听，一闭上眼，全是吵架声。 烦死了！ 金大佑点头表示赞同，“没错，我也看出来了，应该就是如此。” “那我们该怎么办？” “回去吧。” “回去？”金大承傻眼，“可我们没完成任务呢。” “那你说个屁！”金大佑没好气道：“唐帝国是上国，是我们的宗主国，我们只能祈求他们，祈求他们，祈求他们！你懂不懂什么是祈求啊！” 说到最后，金大佑已经有些神经质。 “你，你，你怎么了？”金大承有些害怕。 “我怎么了，我快发疯了！”金大佑嘶吼。 吼完，安静了。 安静好一会儿，金大承安慰道：“我知道你压力大，你别这样，我担心你。” “我......呜呜呜。”金大佑哭泣，鼻涕横流，哭诉道：“你知不知道，我看见那些唐臣无所事事的争吵，看见他们装模做样的安慰，看见他们毫不在乎的态度，我就痛苦无比，我就深恨新罗弱小。你知不知道，我甚至都不敢恨唐朝，我只能恨我们自己无能！ 百济讨好唐朝，我们就只能更加拼命的讨好唐朝，我们都知道，没有唐朝庇护，我们终将遭到百济攻打。可我们如此拼命的讨好，甚至连公主都送给唐帝，却什么也没得到。在唐帝眼中，新罗甚至还不如一条狗。” 金大承哀伤道：“国弱臣即辱，唐朝何其强大，我们只能卑躬屈膝求援。若是唐朝不出手，高句丽百济，终将对新罗发动战争。”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可是，我好痛苦啊。”金大佑嚎哭。 越是知道，越是痛苦。 无能为力的痛苦。 金大佑和金大承在痛苦的时候，高句丽与新罗战争正酣。 此前，金庾信等人都认为，高句丽此次南下，只是想乘火打劫，捞取好处，等他们收拾了百济，调兵北上，迫于渊盖苏文在后背的高建武一定会放弃那些占据的城池。 然后，他们只猜对一半。 高建武确实没打算和新罗鏖战，但是他仍旧用部分兵力不断牵制着新罗兵马。有的时候攻城，有的时候又轻而易举的让城。唯一不变的是，高建武始终没打算撤兵。 这让金庾信等人很是恼怒，他们的希望，是速战速决，早点赶走高句丽人，然后他们好修养，防备百济。可是高建武打又不打，撤又不撤，就是拖着他们，让他们的消耗变得越来越大。可他们又不能停，一旦停，消耗的会更厉害。 拉扯麻了。 高句丽摆明了是放风筝，我不跟你打，但是你也别想轻而易举的收回失地。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2005.html 第一章 新开始新形势新战争 急。 新罗很急，金庾信和金春秋都很急。虽然他们打着收复失地的旗号反攻高句丽兵马，在自己的地盘作战，有民心优势，还有地形的优势，但是他们没有天时。 何谓天时，明指气候，暗指大势也。 百济窥伺在侧，亡新罗之心不死，时时刻刻都在催促着金庾信要迅速结束战争。如果他一直和高句丽拖下去，那么损耗自己的实力都是其次，关键是百济再度进攻，他们可就真的要陷入危机了。 现在百济并没有再度进攻新罗，但是金庾信却担心百济是在等着新罗和高句丽打得两败俱伤，他好捡便宜。以百济和高句丽的联盟来看，下一次若是战起，很可能是高句丽罢兵看戏，百济充作主力进攻新罗。 乍一看好像新罗始终只需要面对一个敌国，但是要知道，这显然是车轮战，而新罗从始至终都没停过。 想到这里，金庾信有时候会产生自我怀疑，难道真的不应该趁机收复失地？ 这个想法冒出来，金庾信立刻将其摁死。战时，最是忌讳将领三心二意。 平原城。 在此城以西，便是述川，而那里，现被高句丽兵马占据。 现在的情况是，金庾信和金春秋的处境很尴尬，因为高句丽兵马飘忽不定，有的时候会坚守，有的时候会直接弃城。对于高句丽来说，这里的城池都不是他们的，他们可以抢完就走，留给新罗一个残破的城池，颓废的民心，这就很要命了。 而金庾信和金春秋原本的想法是，只要他们做出势必收复失地的态度，高句丽就会不战而退。因为他们都认为，高建武不是蠢货，没必要替百济消耗新罗。 可高句丽做的很绝，占领的城池到处搞破坏，抢人口抢牲畜抢粮食。这样一来，就算他们能收复失地，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个残破的城池，根本就对他们自己毫无助益，相反的，他们还要考虑安置那些可怜的新罗百姓。 打，不切实际。一旦耗费兵马过多，还得防备百济。不打，任由高句丽抢劫，不可忍。 到底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金庾信无比渴望有其他势力能插手，牵制百济或者是高句丽其中之一。 “我们早已派遣使者向唐帝求援，直到现在，唐朝那边都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看样子，是失败了。”金庾信面色非常不好看。以新罗一国之力，顶着高句丽和百济两方压力，其实非常的大，稍有不慎，新罗就会被灭。 以往，高句丽忙于内战，很少插手新罗百济之争，但是这次帮助百济，毫无疑问让新罗大大受创，没有五年功夫，难以彻底恢复元气。可问题是，百济会给新罗时间吗？ 金庾信不知道，他也猜不到，或者说，他不愿意去猜测这种不好的事情。 “我们唯有自救。”金春秋道：“希冀唐朝派兵帮助我们，现在来看是不行的。眼下，我们要考虑，是继续攻打高句丽，还是在这里和高句丽对峙。又或者，退兵。” 说到退兵，金春秋很是不甘心，他力主收复失地，自然不想这样灰头土脸的回去。 金庾信问道：“我们派去联系渊盖苏文的人怎么说？” “对方拒绝联手。”金春秋咬唇，心情十分恶劣。可以说，渊盖苏文是他们的一大后手，只要渊盖苏文愿意出手帮忙，他们现在的处境会好很多。 而且，高建武也会迫于渊盖苏文的压力，撤兵返回。可是渊盖苏文拒绝联手，等同于他们失去一个可以在后方攻打高建武的盟友。 很不好，很难受。 “为什么！”金庾信大怒，“我们帮助他杀了高建武，他当高句丽王，难道不好吗？这难道不是他的野心？” 金春秋也想不通，为什么渊盖苏文会拒绝。 辽东。 “大哥，为什么要拒绝新罗使者？”同样的问题，渊净土也在询问渊盖苏文。 对此，渊盖苏文回答道：“别做梦了，新罗那边，不过是想利用我们牵制高建武罢了。为了一个新罗，彻底和高建武决裂，太过于愚蠢。你要知道，我们的面前，就是唐帝国。一旦我们此番答应新罗人联手，和高建武爆发战争，那么唐朝一定会趁机窥伺。无论结果我们是胜还是败，都将会元气大伤，就算到时候我成了高句丽王，那又能如何呢？ 唐帝贪婪，他必然会趁此机会，进攻我们。到那个时候，你觉得新罗能给我们多大的帮助？ 现在是他们求我，等我杀死高建武，成为高句丽王，唐军攻打我们的时候，就是我求新罗，可那个时候，你觉得新罗会帮助我们和唐军作对吗？ 答案显而易见。 除此之外，我怀疑新罗人的目的不过是想利用我迫使高建武退兵罢了，根本就没打算支持我杀死高建武。他们以为我很好骗呢。” 渊盖苏文语气中满是对新罗人的嘲讽，相当的不屑。 “原来如此，小弟明白了。” “明白就好，高建武的事情，不去管他，我们现在的任务是训练将士，准备随时应对唐军。” 渊净土想了想，问道：“大哥，如果唐军没打算进攻我们呢？” “那样不是更好么。”渊盖苏文冷笑道：“我们可以趁此机会发展壮大，将来一举干掉高建武。” “大哥说得对！” 新罗人准备秘密联合渊盖苏文的事情，高建武并没有察觉，但是他对渊盖苏文始终没在背后搞小动作，非常高兴。有的时候，他甚至想过，若是渊盖苏文能安分一点做自己的大将军，什么百济，什么新罗，都要臣服在高句丽脚下。 甚至于，未尝不能在唐帝的威吓下自保，守住高句丽。 平壤。 “大王，我们没必要继续和新罗人消耗下去，各个抢占的城池已经全部抢夺完毕，粮食牲口，包括奴隶，都在运回来，不如撤军吧，继续消耗下去，我担心渊盖苏文那边会趁机发难。”乙支文德这么说道。 “你担心的不无道理，那就这样做吧。”说完，高建武哼道：“扶余璋想用我来消耗新罗，真是够聪明的，我可不会让扶余璋称心如意，让他自己去面对新罗吧。” “是。”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没消耗多少，便抢了不少东西。而且，还不用担心新罗报复，因为百济现在才是新罗的死敌，甚至于，他们都不能招惹自己。 高建武莫名的期待，若是将来干掉渊盖苏文，他就能和百济联合先灭新罗，然后再灭百济，完成伟业。到时候，高句丽在唐帝国面前也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越想，心头越是火热无比。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2006.html 第二章 短暂和平互相戒备 非常焦急的金庾信和金春秋在贞观八年十月，等到了好消息，高句丽撤军了。走的非常干脆，一点遐想空间都不留，直接离开新罗境内。 一开始，金庾信和金春秋还怀疑对方会不会设置伏兵，因此非常小心的派人打探，得到的结果是高句丽确实撤军了，他们终于印证了此前的猜测，放心大胆的陆续收回失地。 消息传回金城，此前弥漫在新罗的战争乌云终于开始渐渐消散。与金城的高兴不同，金庾信和金春秋在收复失地之后，却是满头的黑线。 因为，那些收复的城池，全都残破不堪，百姓被整的流离失所十分凄惨，物资储备更是被劫掠一空。此前新罗和百济的鏖战，就已经让国内的粮草消耗的一干二净，金庾信和金春秋又不顾情势，在和百济战罢之后立即反攻高句丽，企图收回失地，更是让一贫如洗的府库雪上加霜。 现在摆在金庾信和金春秋面前的问题是，要不要帮助这些流离失所的百姓重建家园？ 百济会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问题很严重，让他们焦头烂额。 “不能管。”金春秋斩钉截铁道：“百济或许会一时罢兵，等来年气候回暖再进攻，但是我们没有时间了，必须立刻返回金城休整兵马，备战百济。若是在这里浪费时间，等百济卷土重来，我们会被打得措手不及。” “可是不管这些人，难道要看着他们死在冬天里？”金庾信看着城墙下人群，心情非常黑暗。 人口才是一个国家的基础，这些人粗略加起来足有十几万，看着他们熬不过这个冬天，怎么行呢。可是，金春秋说的也是事实，若是耗费精力去管这些人，那百济又要怎么办？ 接连爆发的战争，已经让他们的物资消耗的差不多了，再拿出来救济难民，如何能保证他们可以全力应付百济的进攻。 难！ 金春秋狠心道：“若是保不住新罗，他们迟早还是要死，只有彻底打疼百济，才能换回和平，这是无可奈何的。” 他心里也很不忍，但是他没得选，不这么做，又能怎么做呢。新罗的所有物资都用在战争上，哪还有多余的留给新罗百姓。 “好吧，我知道了。”金庾信轻轻叹口气。虽然很无奈，但他不得不这么做。 隔日，金庾信和金春秋率兵返回，没有去管那些遭受兵灾的新罗百姓。不是他们不管，而是他们不能管。 因为百济，还在窥伺。 百济王城，泗沘。 扶余义慈在得知高句丽退兵，金庾信以及金春秋率军返回的时候，有些不高兴。他算计了高句丽，但是也被高句丽算计了，高句丽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同新罗拼个你死我活，而是选择劫掠一次就走。虽然高句丽给新罗带来不少麻烦，但是这和扶余义慈要的可相差太多了。 “很聪明的选择。”扶余义慈对百济王扶余璋说道：“如果金庾信和金春秋留在北边，我会立刻攻打新罗。” 扶余璋问道：“这么说，你打算彻底罢兵了？” 他一直知道，此前的退兵是无奈之举，百济上下，都想再度进攻新罗。 扶余义慈摇头，“不算彻底，我只是暂时不打算再进攻新罗罢了，毕竟，越来越冷，不适合我们的将士作战，我打算等明年，再次攻打新罗。而且，我将不会留手。此前我不过是试探新罗底线而已，而今已经完全弄清新罗。再者，经过这么长时间，新罗还能有多少粮草储备呢。” “嗯。”扶余璋点点头，说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好好准备吧。” 扶余义慈接着道：“此次战争爆发这么长时间，但是唐朝却始终没有反应，可以猜想，唐帝没有插手这边的打算，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虽然百济一直在向唐朝示好，但是他们心底还是担心唐朝会插手这边的事情。而如今唐朝一点动静没有，让他们彻底放心。虽然，扶余义慈根本没打算去管唐朝的态度，但是能不得罪唐朝，他并不想去得罪。 “你放手去做吧。”扶余璋说。 对自己的太子，扶余璋非常信任。 “是，父王。” 扶余义慈微微一笑，充满信心。 金庾信和金春秋返回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到金城，而是立即前往吉同。 他们还是担心百济会趁火打劫。 高句丽只是想捞取好处，敲诈新罗，但是百济却想将新罗灭国。 二者孰轻孰重，一目了然的事情。 吉同。 “百济军没有进攻的迹象。”阏川对着金庾信道：“在此之前，他们倒是做出一副要进攻的样子，但是没有动手。我猜测，百济那边也想等我们和高句丽两败俱伤，他们好趁火打劫。” 说到这里，阏川轻松的笑了笑。 金春秋冷哼，“扶余义慈没有这个机会了，再也不会给他一丝一毫的机会。” 金庾信轻轻叹口气，两只手落在墙垛上，惆怅道：“原以为，只要我们励精图治，这样就能保住新罗不失。但是眼下来看，还是很难啊。” 金春秋抿嘴道：“倘若百济再来，唯有一死而已，无惧之。” “好气魄。”阏川笑道：“有这份心很好，只要我们上下一心，无论百济来多少次，他们都注定无法成功。” “将军说得是。” 金庾信说道：“虽说唐朝此番没有派人前来帮助我们，但是我们不能放弃向唐朝求援。只要唐朝出手，我们就能获取喘息的机会，否则就完全是孤注一掷和百济一战。” “是。”金春秋道：“唐朝那边，还需继续派人求援。” 虽然他们非常失望唐朝这次没能帮助新罗，但是没办法，能帮助新罗的，只有唐朝。百济是死敌，高句丽更是卑鄙之国，能帮助新罗的只有唐朝。 他们，没得选。 何况，有能力帮助新罗的，其实还是唐朝。以唐朝的强大，他们都不需要出兵，只需要警告百济，就能让百济畏手畏脚，甚至于不敢攻打新罗。 当然，百济若是得罪唐朝更好，这样新罗就能借助唐朝，反攻百济。 阏川哼道：“不管怎么说，只要我们熬过去，就能迎来转机。此番战罢，百济也好，高句丽也罢，想必他们都能明白，想要吃下我新罗，可没那么容易。” “不错。”金春秋道：“一味的求和，我们得不到真正的和平，只有打赢百济，让他们损失惨重，我们才能彻底保住新罗。” “说得对。” 众人纷纷赞成。 新罗虽然弱小，但绝不会任人欺凌。金春秋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2007.html 第三章 年末之时大考之日 进入冬月后，半岛三国安静了下来，弥漫的战争硝烟似乎在寒风中被席卷殆尽，和平，好像降临了。只是战争留给新罗的创伤却是一时之间无法抚平，那些惨遭战争折磨的新罗百姓，失去家园，失去钱粮，只能终日游荡在山野破壁之间，找寻生路。 成片成片的人因为饿，因为冷，死在地上，被新罗军拖出去草草丢弃，像是丢弃垃圾一样随意。在那些新罗军离开之后，流民们像是蝗虫一样迅速接近乱葬尸体之地。 总结而言，人相食。 长安，务本坊，国子监考场。 自武德八年二月创立长安小学，中学，至今已有九年，第一批大唐高考生在今天即将走上战场。 此时此刻，考场前聚集大量朝中大臣，他们身边都带着孩子前来应考。此学院制与科举制虽然说考试卷差不多，但是教育体系完全不一样，而且高考之后进入大学，获得的教育资源更加不同。因为大臣们都知道，进入大学之后，可以选择单一的治书门类，同时还能旁听其他学识渊博之士的课程。 更关键的是，大学校长是皇帝陛下。 天子门生！ 这样的诱惑，没谁能拒绝。 除却让人难以自拔的教育资源，更关键的则是皇帝陛下的重视程度了，皇帝已经不止一次表示，大学毕业的优异子弟，将直接进入仕途。若从军，即为军官，若从政，即为一地县令。 “嚯，真冷啊。”程咬金裹着熊皮大氅，戴着羊毛遮耳帽，搓手吐寒气。 “世叔，给。”秦怀玉背着书包，走到程咬金面前，将一只装满热水的陶杯递过去。 “你还准备了这个？”程咬金接过长圆柱体陶杯暖手，笑呵呵的夸赞道：“好孩子，果然懂礼貌。” 说完，他瞥了一眼身边的儿子程处默。 程处默：“......” 怪我咯，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阿娘还让你带上热水壶，多添几件衣裳，是你自己说自己还能打的，用不着。 秦琼走过来，将刚买的几份手抓饼递给程咬金。 “没吃吧。” “嗯。”程咬金咬了一口鲜嫩的手抓饼，感受着香味在唇齿之间挥发，说道：“这几日督促家里小子学习，可累坏我了，感觉比杀突厥狗还累。” 高考前，家里的神兽是真神兽，好吃好喝供应着，还得嘘寒问暖，还不能惹神兽不高兴，万一不高兴了，学不进去，这些年的努力不是白费了么。 这段时间，程咬金收敛脾气，可难受了，瞅着自家夫人对小兔崽子比对自己还上心，一边吃味一边忍着不殴打小兔崽子。今天早上他还在休息，便被自家夫人拖起来，陪着儿子来应考。 到底他娘的是谁考试啊，怎么尽折磨我？ 程咬金有时候真的很想问出这个问题。 一大早过来，早餐都没吃。 原因无二，朝廷规定了，大考过时不候，谁迟到，那一门直接算零分。 “呵呵，就这两天的事情，便能知道结果了。”秦琼倒是不怎么累，他已经习惯早睡早起。 “叔宝，义贞。” 杜如晦喊了一声，携着房玄龄双双而来。俩家的小子，杜构和房遗直则默默跟在他们身后。 双方互相问候完毕，程咬金咬着手抓饼，神色古怪的看着杜如晦和房玄龄。 “你们两个，怎么弄的和夫妻一样，整天形影不离。” “咳咳。”房玄龄正喝着热鲜奶，听见程咬金口无遮拦，差点没喷他一脸。 杜如晦无语道：“义贞啊，天这么冷，你不说话，其实更暖和一些。” 没等程咬金说话，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你不让他说话，岂不是要他的命，姓程的能耐，都在他那一张嘴上。” 尉迟恭带着儿子尉迟宝琳走过来，他们身后还跟着程名振父子。 “我的能耐在嘴上，你的能耐呢？”程咬金一把将手抓饼丢过去，被尉迟恭灵巧躲开。 “浪费粮食，可耻！”尉迟恭义正言辞的指责程咬金。 “你说什么！” “说你浪费粮食！” 尉迟宝琳和程处默对视一眼，满脸的无奈。 老家伙们一聚在一起就瞪眼。 “别吵了。”徐世绩从居延都督府那边回来报告半岛局势，顺便陪着儿子徐震考试。 “今天你们还能吵起来，不想孩子拿好成绩是不是。” 秦琼道：“懋功说得对，你们两个别闹了。” 搁在以前，秦琼还会阻止尉迟恭和程咬金俩人争吵，现在就算了吧，劝了十几年了，没见他们听过，懒得劝了。都一把年纪了，还以为自己年轻啊。 “哼，我不和粗人一般计较。”程咬金嘲讽。 “那您可真细。”尉迟恭踩油门飙车。 “你想打架啊！”程咬金也是老司机，立马就懂尉迟恭在嘲讽自己，顿时就要动拳头。 “怕你啊！”尉迟恭瞪眼。 “够了！”秦琼低吼一声，斥道：“你们两个要丢人，别在孩子们面前丢人！” 什么人啊，今天什么日子啊，这也能吵的。要说这俩人上辈子不是冤家，秦琼都不信！ 这边闹出的动静虽然小，但是还是引来些许瞩目，不少相熟的人都带着孩子走过来。 如罗士信与儿子罗怀忠，牛进达与儿子牛思道，张士贵与儿子张益，李君羡和儿子李义协等等。基本上，都是清一色的武门勋贵。 而在另一边，谢叔方和段志玄也是趁着年末回京述职的机会，带着儿子过来考试。 “大人，那边吵起来了。”段瓒小声说。 段志玄瞥了一眼，神色毫无波动，他和瓦岗将领关系不好也不坏，眼下儿子即将考试，更是懒得关注。 “你还有心思看戏，你能考得上么。” “我......”段瓒低头，“孩儿尽力。” 段志玄翻翻白眼，听见尽力他心里就没底。 “哈哈，老段，孩子马上考试，别给他压力嘛。”谢叔方哈哈一笑，毫不在意。 “你可真是心大。”段志玄低头看着小一号的‘谢叔方’谢柏，无奈的说。 谢柏就是谢叔方长子，同样也是闻名长安的纨绔子弟之一。 随着时间渐渐过去，越来越多的大臣聚集起来，在西域的苏烈也是趁着回来述职的机会，带着儿子苏庆节考试。 其实，不少在外的武将都是这样，若非年末回京述职，他们还真不一定能赶上儿子考试。 “今天可真是热闹，好多人啊。”段志玄说。 谢叔方点头道：“听说，陛下也要带着马邑郡王和两位公主殿下前来考试。” “看来，这个大学，陛下很重视啊。”段志玄说到这里，看着儿子段瓒的小胖脸，忽然气不打一处来。 啪！ 一巴掌拍过去，打得段瓒满头小问号。 “大人？” “好好考试。”段志玄没好气的说。 “哦。” 段瓒委屈的答应。 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这么多同学在呢，我不要面子的啊。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2008.html 第四章 严肃考试正式开始 不多时，皇帝李智云带着孩子们抵达考场外。 大臣们纷纷上前问候行礼。 从皇帝亲自带着孩子过来考试，聪明人已经猜测到，这个大学恐怕只能通过考试考进去，想走后门只怕是不行的。 李智云和众臣笑着说了会儿话，然后便让他们各自行事，不必太过拘谨。毕竟，今天是孩子们大考嘛。 李孝恭、李道玄、李道宗、柴绍等宗室外戚，纷纷带着孩子靠拢过来。 “哲威啊，今天有信心吗？”看着外甥，李智云笑呵呵的问。 柴哲威尴尬的笑笑，不敢说自己有信心，更不说自己没有信心，反正他很害怕皇帝舅舅。 “你舅舅问你话，你不说，傻笑什么。”李秀宁没好气拧了一把儿子脸上肥肉。 柴哲威更怕老娘，毕竟老娘经常家暴殴打老父亲，连忙说：“我尽力。” 李智云笑笑，又问其他几个侄子一些话，然后又给他们鼓励，并告诉他们，谁能考得上，有赏。 “父皇，女儿考上有赏吗？”晋阳今天穿着粉衣小袄，外面罩着祥云纹外套，她小脸皮肤娇嫩，容貌清丽不似凡俗之人，越是长大，越是貌美，颜值方面完美继承父母优点，又高挑又漂亮。 “有！”李智云道：“你若是考得上，朕给你大大的赏赐，他们都比不上你。” “嘻嘻，那父皇可得准备好了。”她信心十足的说。 “晋阳，你这么自信呐。”李秀宁道。 “姑姑瞧好便是。” “那好，姑姑可拭目以待了。” 不多时，李丽质也从马车上下来，走到皇帝面前行礼，而后站在晋阳身边，两个小姊妹关系好的让人羡慕。 此二女站在一起，便是最美的风景线，不少准备考试的小子们都忍不住偷瞧，结果嘛，自然是被家长甩个大逼兜子。 都他娘的要考试了，还走神呢！ 察觉到儿子有些紧张，李智云轻轻拍拍李承静脑袋，“放宽心去考试。” “嗯。”李承静点点头，然后更紧张了。 他才学平平，根本就没办法和从小就聪明的妹妹晋阳比。 随着天大亮，辰时至，考生们在禁卫军监督下，陆续进入考场。 “耶耶，女儿考试去了。” “去吧。” 同老父亲打了声招呼，晋阳拿着考场木牌，与李丽质一起进入考场。 此番考试，共五门，除却体育在军营考核，其他四门都在考场笔试，每场考试两个时辰，连续考四天。而负责监察考场的考官，以及负责出题的人，已经在一个月前就被集中隔离起来，直到考试结束。 这是贵族子弟的公平、公正、公开。 等所有考生全部进入考场，禁卫军迅速行动，将考场里外三层全部包围起来。 众臣：“......” 我的陛下，太严肃了吧，这怎么搞得和杀人一样。 考生们进入考场，按照木牌上的标识，各自找到考场，找到自己的位置，然后准备考试。 晋阳在甲场十四桌。 一个考场，二十个考生，前后左右的距离大概能容得下两头牛。完全杜绝了考生作弊抄袭的机会。 另外，一个考场五名老师，外面还有巡考官。 “诸位都是长安中学的学子，有些话，我就不用多说了，今天的考试，希望你们诚实，不要乱来，以免给你们家大人脸上抹黑。外面都是禁卫军，你们更别胡闹，否则，陛下怪罪下来，没谁能担当的起，明白吗？”考官在正前方大声宣布。 “是。”考生们纷纷答应。 “很好，钟声三响之后，考试正式开始。在此之前，你们将自己的考试凭证拿出来，我们要一一对比核查。” 所谓考试凭证，自然是李智云弄出来的简化版准考证，上面有学生的简略个人信息，以及礼部盖下的印章，长安中学印章，长安小学印章。还有小学、中学，两位校长的印章。 总之，想要仿造，基本上是不可能。 除此之外，还有考生外貌描述等等。 似晋阳身份高贵，准考证上的信息自然比较少，比如名字一栏，因为晋阳是女孩子，只写了一个‘李氏’，但是她准考证上却有皇帝印章，没什么比这个更有说服力。 考官看见晋阳准考证上的皇帝印章，又看见‘晋阳公主’几个字，立即明白晋阳的身份。不过，仅此而已，他们可不会徇私枉法。今日的考官，大部分人都是御史台的。 “收好。”将准考证还给晋阳，考官走到她身后，查看秦怀玉的准考证。 秦怀玉的准考证，除却该有的印章，还有他父亲秦琼的印章。这是为了防止有人冒名顶替，更是为了将来好抓捕具有连带责任的大臣。 私人印章，可以看成考生身份证明，同样也能看成考生的推荐书，还能看成将来抓捕冒名顶替考试的证据。 若是哪位大臣敢让其他人冒名顶替自己孩子考试，那么根据印章就能抓住你，然后直接定罪。 在考官检查完毕之后，秦怀玉小心收好准考证，将考官发下的纸笔准备好，然后静静的等待着考试......个屁啊！ 女神就在前面，心思不定啊。 ‘秦怀玉，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 ‘不能在公主面前丢脸，绝对不能。’ ‘冷静！’ 以往，他只能远远的看着女神喜怒哀乐，从没这么近距离的和女神坐在前后排。 心情之激动，可想而知。 不过，他到底还是按捺住了，因为今天，要考试。 晋阳倒是对身后的秦怀玉没什么看法，她其实从小就认识父皇旧臣的子嗣，似程处默、尉迟宝琳、杜构等人，她都认识。只不过，没怎么说过话而已。 很快，钟声三响过后，试卷发放完毕，考试正式开始。 第一门是语文，满分两百分。 嗯，五门课，满分全都是两百分。体育考试特殊一点，一百分笔试，一百分骑射，全部在军营考场完成。当然，并不会去城外的军营，而是在城内校场设置考点，让军中骁将担当考官。 女孩子在骑射方面有弱势，故而李智云也规定，女子录取分数线也会适当降低。女孩子不用考骑射，等考试的时候，单独留在国子监考场，考核笔试两百分体育试卷。 语文试卷可没什么古文翻译，有的，全都是各种填空，各种文章默写，以及各种诗词歌赋写作。 一点都不简单。 李智云自然不会在寒风中等着孩子考完，而是顺势进入国子监旁边的房子里等待。不少大臣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和皇帝拉近关系的好机会，纷纷厚着脸皮说；陛下，我们好冷，带我们一个呗。 李智云无语，只能让他们都进来。 然后，里面坐满了人。 这下倒是不用烤火了，一人一口热气都能让房子暖和起来。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2009.html 第五章 我记得那题好像二十分 不多时，随行护卫送上蒲团，大臣们纷纷跪坐。椅子虽然已经普及开来，但是跪坐蒲团这一习惯，并没有完全摒弃，不少固守古礼的臣子还是更愿意跪坐着。 屋子中间烧着火盆，大臣们都在和皇帝闲聊此番大考。或是哪家小子聪慧，必能得中，或是哪家女公子贤惠，素有才名。总之，话题不限，能聊的起来就行。 “倒也是奇了，杜相家的小子，我是信的过的，只是你尉迟大将军家的小子，怎得也如此有信心考上。或者说，只是你在这里自吹自擂？”魏征讥讽的说。 “说得好。”程咬金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击尉迟恭的机会，连忙附和道：“老魏博学多才，说得对。” “哼。”尉迟恭不想和魏征这个死喷子多嘴多舌，免得自己压制不了怒气，当场暴打对方，毕竟这里可不是太极殿，要动手殴打大臣也得看场合，看皇帝陛下心情。 他转而嘲讽程咬金，“某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还能想到这些深奥的东西。” “你什么意思？”程咬金不爽了。 “你想不到吗？”尉迟恭接着嘲讽：“真够笨的。” “你找死！”程咬金起身欲动手。 “闭嘴吧你们。”李智云开口，打断这两个冤家，说道：“你们两个，不能好好说话么。” 尉迟恭道：“陛下，臣当然可以好好说话，只不过，那是对人，不是对牲口。” 程咬金气的牙痒痒。 温彦博忽然说道：“二位将军如此看好自家子嗣，不妨等此番考试结束，比较各自所得分数，如此一来，谁高谁低，一目了然。” 靠，老温你拱火！ 杜如晦和房玄龄同时斜睨温彦博一眼，暗道这老家伙看热闹不嫌事大。 “倒也是个不错的法子。”陈叔达若有所思，一本正经的说。 诡异的是，这个时候尉迟恭和程咬金两个人却同时沉默，谁也不敢说一句‘比就比’。 “怎么，我说错了？”陈叔达一脸懵的看着周围安静下来的大臣们，很是不解。 “你没说错。”李智云回了一句，而后看向温彦博，“温相真是朕的智囊啊，敬德义贞，朕之爱将也，见他们时常争吵，乃至于拳脚相向，朕真是痛心不已，温相一言，却能令此二位熊豹之将偃旗息鼓，真是大善。” 论智慧，还得是您啊陛下。 杜如晦暗自苦笑，他知道，温彦博说那些话，纯粹是想嘲讽尉迟恭和程咬金，以报前番大朝上被殴打之仇。虽说是假打，但谁心里还没点气啊。 皇帝陛下厉害就厉害在这里，一句话，便将温彦博本意改变成想要劝解尉迟恭和程咬金的争吵。 “臣只是见不得吵闹而已。”温彦博惭愧的说。其实那番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实在没必要和两个浑人计较，平白无故失了气度。 而尉迟恭和程咬金则低头不言语，皇帝说话略显肉麻，但却让他们心里很是舒服，眼下也不好意思再吵了。更重要的是，他们都对自家的小兔崽子没信心，根本不敢赌。 李智云看向一直没说话的秦琼，笑着问道：“叔宝，朕听说秦怀玉成绩不错？” 秦琼谦虚道：“有赖陛下督促，众位师长爱护，考试尚未结束，臣不敢妄下决断。” “哈哈哈。”李智云一笑，言道：“怀玉、处默、宝琳等几个孩子，都是朕看着长大的，还记得昔年天下未平之时，朕携尔等外出射猎，那个时候，孩子们还小，没想到，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时间过的还真快啊。” 听见皇帝这么说，曾经的神策府旧臣们，纷纷回忆起过往，不由得露出微笑。那个时候，他们追随还是楚王的陛下，快意疆场，意气风发，灭贼退夷，风光无限。 时间一眨眼便过去，很快第一场考试结束。 随着试卷被收起来，放在大箱子里面锁起来，考官宣布今天考试结束。 秦怀玉收拾好东西，看了看前面的晋阳公主，忍着心里的羞涩，鼓起勇气走上前。 “公主殿下。” “有事吗？”晋阳一边收拾书包，一边问。 “第七题的诗文写作，我作了一首诗，想请殿下斧正一二。” “我？”晋阳一楞，旋即背上书包，点点下巴，摇摇头，“这我可点评不了。” “为什么？”他傻傻的问。 为什么？ 晋阳很想问你是不是傻，我又不是诗文大家，凭什么点评别人写的东西。 不过，看着秦怀玉那副涨红羞涩的脸，她心里一乐。 “好吧，你说说看，我说说自己的看法。” “嗯！”他仿佛受到什么极大的鼓舞一般，高兴的说。 考场外，禁卫军组成人墙，拦住考试结束的学生们。只有等钟声响起，考生们才能离开考场。 程处默抓着脑袋上的头发，两种眼睛里似乎能看得见‘完蛋’两个字。 考语文，简直能要他的命。 作诗作赋，默写古文名篇，样样都是他的命门。 “完了，砸了！”没等程处默喊出来，旁边的尉迟宝琳已经替他喊出心声。 程处默心里顿时大受安慰，连忙问道：“怎么砸了？” “哎，我空了好几题。”尉迟宝琳说。 程处默更高兴了，他连忙安慰道：“没事兄弟，我也一样。” “我也空了一题。”苏庆节说。 “你就空了一题？”徐震表示很震惊。 “嗯，我就空了第九大题。” “我记得，那题好像二十分吧。”杜构说。 “二十分？”苏庆节脸色一白，“不是二分？” 众人：“......” 程处默已经重新恢复精神，他拍拍苏庆节肩膀，“节哀。” 苏庆节都快哭出来了。 “我看的明明是二分啊。” “可我看的是二十分。”老实人杜构补刀。 “我也是。” “我也是。” 其他小伙伴纷纷这么说。 “怎么......”苏庆节刚准备说话，忽然看见远处走来的一男一女，顿时瞪圆了眼睛。 “啊？” 他发出一声不可思议的惊叹。 “啊什么？”程处默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然后他也发出声音。 “啊？” 小伙伴们回头一瞧，全部愣在原地。 不远处，晋阳说道：“大抵就是如此，你所作诗文，情景意以及韵脚，都已合格，想来是可以拿不少分的。” 她说着，感觉自己都快成女先生了，忍不住得意一笑。 这一笑，程处默等小子心里碎裂一片雪花。 秦怀玉脑子嗡嗡的，只知道傻笑着点头，然后说‘嗯’‘对’‘公主真厉害’这些话。 “那就这样吧。”晋阳摆摆手，走过去和小姊妹李丽质会合。 秦怀玉傻了吧唧的走到小伙伴们身边，看着小伙伴们震惊的脸，好奇的问：“你们怎么了？” 众人：“......” 没人回答他，过了一会儿，所有人发出会心一笑，那场面，看起来颇为惊悚。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2010.html 第六章 最后一项骑射考核 小伙伴们发出‘嘿嘿’的怪笑，然后将秦怀玉围起来。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程处默小声质问好兄弟。 “什么事啊？”秦怀玉虽然心里知道他们问的是啥，但不想说，干脆装傻。 “兄弟们，他装傻，揍他！” 小兄弟们纷纷发泄憋屈，对着秦怀玉就是一通友情破颜拳招呼。 “别打别打，我说，我说！” “快说！” 众人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晋阳公主，那可是他们的女神，谁都幻想过，但谁都不敢接近，可今天，公主殿下居然和秦怀玉聊了起来，必须拷问秦怀玉！ “其实真没什么事，就是考试的时候，我作了一首诗，想请教一下公主殿下，我以为她会拒绝的，没想到殿下人真好。”说到这里，他羞涩的脸红。 众人：“......” 没救了，这家伙没救了。 另一边，李丽质也好奇的问：“你怎么和秦怀玉走在一起？” “他写了首诗，我替他点评一下。”说完，晋阳若有所思道：“此前，我一直觉得秦怀玉应该和越国公一样，长于武事，没想到他文墨也不差。” 李丽质想了想，说道：“我听说，考试之前的一年，秦怀玉一直在跟着杜公等人苦读。” “这样么，那他还挺努力。” “或许吧。” 随着钟声响起，考生们离开考场。 考生们的情绪并不高，大人们也不敢说什么闹心的话，只是默默带着孩子回家吃饭，等待下一场考试。 似秦怀玉的小伙伴们，更是垂头丧气。 考试砸了不说，还有更郁闷的事情发生。 “哎。” 那些孩子，异地同声一叹。 五天很快过去，语文、数学、地理、历史、体育，笔试全部结束，剩下最后一项骑射在校场考核。 这一天，因为笔试苦闷的考生们，终于自信起来。 校场。 士兵们点燃火盆，凛然矗立，皇帝带着群臣来到校场，观看最后一场考试。 笔试看不见，但是骑射却能看。 “驾！” 李珍骑马来到校场，翻身下马，朝着皇帝行礼，大声说道：“启禀陛下，考生已集结完毕，请陛下下令。” 李智云朗声道：“开始！” “遵旨！” 李珍翻身上马，高举旗帜，纵马来回奔跑，高声大喊：“考试开始！” 骑射比试，乃是一体，不会单独拿出来考核。此番考核，所射箭靶，全都是移动靶。这是李智云鼓捣出来的考核项目，由士兵穿着全副武装的板甲，举着箭靶，分别在五十步、一百步，两个距离外随意移动，由考生射箭，一炷香时间内，中靶最多的人，得分最高。 此外，还有更进一级的，也就是第二个考核，即‘游动马靶’。 游动马靶同样分为五十步和一百步两个级别，由士兵骑马来回移动，又称之为‘人靶’。只不过，考生所用箭矢乃是‘假箭’，即没有箭头，而是用布包裹住箭头，只要射中移动的骑兵，那名骑兵会立即下马。 毫无疑问，游动马靶的分数更高。 整个考核，可以看成两部分。第一部分是步卒移动靶，第二部分是骑兵移动靶。不同的是，为了防止误伤，步卒穿的是全副武装的板甲，骑兵也是板甲，但同时取掉了考生手中的箭头。 “第一位考生，尉迟宝琳！” 咚咚咚咚！ 随着擂鼓声炸响，尉迟宝琳驭马冲出。 他的第一个考核是射箭靶。 整个考核过程中，他必须要骑马来回移动，不能停下来射箭，否则视作犯规，就算射中箭靶也没分。 这才是骑射考核的真义。 当一名军官点燃一炷香后，考官立即大喊‘开始’！ 紧跟着，擂鼓声忽然密集起来，犹如冲锋号一般响起。 尉迟宝琳微微吸口气，一只手紧紧握住长弓，目光死死盯着即将出现的步卒移动靶。 此次考核，非常接近实战。 既考核马术，又考核箭术，更考验体力和耐力！ 他曾随着父亲尉迟恭在军营待过，深知这是骑兵每日必要训练的项目之一。因为，唐骑一旦发起冲锋，首先就是十息内必须射出三支以上的箭矢。 骑射，骑射，可不是骑在马上不动的射箭。 要在高速移动，颠簸移动，双重环境之下，准确命中敌人，才是骑射，才是真正的精锐。只有这样的骑兵，才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唐骑！ 何况，战场上的骑兵，还要穿着板甲，负弓，负箭，负唐刀，负长槊。 “来了！” 他目光一凝，盯着前面冲出的士兵，只见那些士兵穿着板甲，举着箭靶，在五十步外胡乱跑动，毫无规律可循。 “驾！” 他催动战马狂奔起来，张弓搭箭，对准前方一张箭靶。 咻！ 箭矢飞射而出，当场命中箭靶。 射中之后，那举着箭靶的士兵立即从另一侧退下。 尉迟宝琳没有拖沓，又开始射箭。 他的时间只有一炷香，一炷香以内，必须要射到足够多的箭靶，才能得到高分。 不管尉迟宝琳射中多少，五十步外的箭靶始终没有减少，一直有士兵上场补充箭靶。 高台上，皇帝看着尉迟宝琳对付五十步外的步卒移动靶很有章法，已经射中二十多个，不由得对尉迟恭道：“敬德，宝琳箭术很是纯熟啊。” “哈哈，雕虫小技，不过是雕虫小技，不足夸赞。”尉迟恭脸上挂满了笑容，看的程咬金一阵腻歪。 就在一炷香烧到一半的时候，五十步外的移动靶全部退场，紧跟着一百步外出现箭靶。 这是第一部分后半段的考核，一百步外的箭靶。 这一次，尉迟宝琳没有了一开始的顺手，一连好几箭，全部落空。 “哈，哈，哈，哈，哈......” 尉迟宝琳骑马大喘气，他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在马上一直狂奔不停，还得射箭，这涉及的方方面面实在太多，太消耗体力了。 首先，马上射箭，得双腿有力。因为，当你射箭的时候，双手是没办法平稳身体的，你只能依靠双腿夹紧马腹，做到马上平衡，然后释放双手。 其次，若要射中，你还要一心两用，分出一部分专注力，瞄准箭靶。 最后，骑马高速移动，颠簸不停，体力快速消耗。越往后，越是没有体力，专注力也在快速下降。 曾经的突厥骑兵为什么厉害，就是因为突厥兵从小在马背上长大，早已熟悉这些。而唐骑要做到，就得不断提升自己。隋末乱世就是一个大熔炉，锻造出了现在强势唐骑的雏形，后来经过不断攻灭番邦，横扫草原，唐骑才渐渐成为完全体。 即，骑射矛刺诸般技艺，汇于一身。 现在的尉迟宝琳，还做不到这些。第一部分，一百步以外的箭靶，尉迟宝琳只射中六个箭靶，成绩可以说一般般。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2011.html 第七章 骑射考核热闹非常 在尉迟宝琳考核完毕第一部分骑射之后，暂时离场休息。第一部分考核和第二部分考核分成两次进行，毕竟要这些孩子连续在两柱香时间内骑射，还是有些强人所难。不过这样也正好拉长整个考核时间，给观众多看一些精彩的骑射考核。 高台上，尉迟恭脸色没有了之前的得意，因为自家儿子在第一部分后半段，即百步外的移动靶骑射，成绩很是一般。 李智云安慰道：“宝琳这个年纪，能有这番骑射技艺已属不易，你也不要太苛责于他。” “是，臣明白。”尉迟恭道。话是这么说，但是他心里还是打定主意，一定要继续操练尉迟宝琳。他知道尉迟宝琳读书不行，将来要出人头地，必须练好武艺。单以尉迟宝琳的表现来看，其实已经超越大部分同龄子弟，但是尉迟恭还是不满意，他可是在尉迟宝琳还小的时候就用药膳打熬他的筋骨，今天的表现，他不是很满意。 在尉迟宝琳之后，上场的是杜构。 “嚯，杜相家小子。”薛收揶揄的说。 杜如晦无奈一叹，“骑射，构儿怕是不行。” “这么没信心？”秦琼蹙眉，说道：“杜大郎在学校随我学习骑射之时，可是很认真的。” 杜如晦苦笑，“命也。” 自家事自己知，杜构武艺有几斤几两，别人不知道，他这个做父亲的还不知道么，说他平平无奇都是好心安慰。 李智云看着寒风中略显单薄的杜构，再看看他身上不合身的甲胄，立刻不满的对杜如晦说道：“克明，你家虽无武学传家，但也不能如此漠视骑射，须知，强身才是立身之本，无强躯，何以支撑案牍劳形之苦乏。你也是沙场上走出来的，应当知道有一副健康的身体多么重要。杜构有才，将来你若鞭策一二，不失为你杜家翘楚，门楣之人。” “是，陛下教训，臣谨记在心。”杜如晦叹道：“非臣不知武艺强身之理，只是构儿，天生不愿习武，我又不知该如何劝导，只能听之任之。” “哈哈，一向果断的杜相也有今日啊。”薛收忍不住调侃。 “怕不是有人护子，杜相不敢招惹。”程咬金一脸坏笑着接过来继续调侃。 杜如晦脸色绯红，气的哼了一声，懒得反驳他们。他知道，自己一旦开口，对方肯定要接着嘲讽他。 不搭理他们才是正确做法。 “有甚说的，杜相便是因为怕杜夫人，不敢管教杜构习武，那也是他深爱杜夫人，真叫人敬佩啊。”尉迟恭大义凌然的说。 杜如晦：“......” 尉迟敬德，我记住你了，给我等着！ “哈哈哈哈哈！”君臣顿时哄然大笑。 只有房玄龄没笑，因为他一笑，肯定会被那群损友嘲讽，绝对不能笑。 “库库库库......”他真的憋不住，受过专业训练的他，真的没忍住。 杜如晦斜睨他一眼，心中腹诽，你笑个屁啊，还不是和我一样。 在场君臣，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房杜二人，是出了名的惧内如虎。 高台上爆发笑声，令场中原本就惴惴不安的杜构更是惶恐。他以为，陛下等人在嘲讽他。 啪嗒！ 长弓落地，他愣是没敢下马去捡起来，还是一名士兵给他捡起来交给他。 随着军官点燃一炷香，考官大吼，“开始！” 哗啦啦！ 五十步外，步卒移动靶开始胡乱跑动。 杜构一咬牙，“驾！” 马儿哒哒哒开始跑起来，他在马上挺直腰板，张弓搭箭。 场下。 程处默蹙眉道：“他在干什么，姿势完全错误，他想被战马给丢出去吗？” 马上骑射，身体一定要微微前倾，做出伏在马背上的姿势，但是又不能完全伏在马背上，而是似伏非伏，这是保持马上平衡的最佳姿势。 骑术高明的骑士，在利用自己双腿夹紧马腹之后，甚至可以借由小腿柱的力量，做到‘立’在马背上，完美的和战马达成协调，随心所欲的控制战马。 李义协也奇怪道：“不应该啊，杜构知道骑射的标准姿势，他今天是怎么了？” “应该是紧张吧。”房遗直说。作为好友，他知道杜构并不擅长骑射，甚至于，还是很弱势。 今天这样的场面，高台上坐着大唐皇帝陛下，还有杜构父亲杜相国，难免会紧张。 “这可不太妙。”苏庆节说。 果然，杜构第一支箭直接落空，而且绵软无力，甚至都没能超过五十步距离。 “没吃饭吗？”程咬金奇怪的说。 杜如晦怒气＋1。 我忍，我不和这种浑人一般见识。 “可能就是不行。”尉迟恭补刀。 杜如晦怒气＋2。 我再忍，这也是个浑人。 李君羡道：“我觉得，要不还是算了吧，瞧那孩子都没什么把握啊。” 我忍......忍个屁！ 杜如晦沉声道：“骑射考核，陛下所定也，他就是一分不得，那也必须考完。” “嗯，克明说得好。”李智云瞥了一眼吃瓜的几个家伙，对着杜如晦道：“骑射做不好不可怕，怕的是连坚持的信心都没有。” “陛下说的是。” 皇帝发话了，其他人自然不敢继续嘲讽杜如晦这个老实人，但发出的窃笑还是让杜如晦如坐针毡。 这些老家伙们，现在差不多都在养老，大家都是陛下心腹肱骨之功臣，自然没什么可比的，那就比儿子呗。像是耍玩具一样，总要找个乐子不是。 杜构的骑射果然很臭，一炷香时间过去，射中的箭靶屈指可数，最终耻辱下场。 下一个是李义协，他是武门勋贵，骑射自然不在话下，成绩还算不错。 跟着是房遗直。 原本大家都做好嘲讽房玄龄的准备，但是房遗直的表现却是可圈可点，虽然比不上尉迟宝琳等人，但成绩还算可以入眼。 “房玄龄，这是你儿子？”程咬金不可思议的问。 “你什么意思？”房玄龄一头黑线，不是我儿子，还能是你儿子啊。 怎么说话呢！ “别误会，我就是觉得，你这儿子和你一点也不一样啊，很有力气嘛。”程咬金说。 便是杜如晦也很吃惊房遗直的表现，他心说，好你个房玄龄，居然还藏了一手是吧。 李智云也有些惊诧，他只知道房玄龄家的老二房遗爱是个基因突变的家伙，没想到房遗直也是。不过转念一想又能理解，因为房玄龄自己的实力摆在那里，房遗直多少会遗传一点。 紧跟着又是其他考生上场，表现最好的是秦琼之子秦怀玉，在第一部分考核之中，无论是五十步箭靶还是一百步箭靶，中靶数量都是肉眼可见的最多。 然后，轮到马邑王李承静上场考试。 大家瞬间安静下来，不少人都很期待这位皇长子的表现，便是李智云这个父亲也跟着紧张起来。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2012.html 第八章 考核深入秦薛二子 作为皇长子，哪怕李承静表现的再怎么低调，那也无法让人无视他的存在，他的出身，注定他会引人注目。尤其，眼下帝国东宫未定，更是让他这个皇长子鹤立鸡群。 毕竟，当今皇帝，可不是那种在乎古礼的皇帝。立嫡立长，全在皇帝一念之间，没人能插手。 咚咚咚！ 擂鼓声响起，李承静深吸口气，纵马奔跑起来。 张弓，搭箭，放！ 第一支箭很给力，瞬间命中箭靶。 他虽然资质平凡，但是胜在刻苦努力，且承受能力强，任何事他不一定能做到最好，但是却能做到自己的极限。 李智云看着场中来回骑射的儿子，心里忽然觉得很安慰。长子的事情，他很清楚，一向学的很是艰苦，但因为他偏文弱的性子，很少在自己面前诉苦。 不管儿子表现的如何，李智云都觉得结束后要好好安慰儿子。当然，有的时候，他也会心疼儿子，想给他一点照顾，但是他不能这么做，因为这不是在照顾他，而是害了他。 一炷香烧到一半，李承静开始考核后半段的百步外移动靶。这一次他和大多数人一样，陷入了困境，射出去的箭，很少命中，而且随着体力的大量消耗，他射箭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最终，他以一个中等偏下的成绩完成了考核。 李智云笑着道：“吾儿尽力矣。” 薛收道：“皇长子做事认真，不因力有不逮便放弃，陛下真是教导有方。” “哈哈，静儿从小便是如此。”李智云笑着说。 很快，下面一个又一个考生上场，最后终于轮到了薛礼。 不过半会儿，校场响起惊叹声。 “好箭术！”张士贵忍不住起身，说道：“此子至今，竟未失一箭？” 尉迟恭、秦琼等人面色也都凝重起来。 场中，薛礼面色紧绷，气沉丹田，驭马平稳，箭无虚发，射之必中，其成绩远超其他考生，直追表现最好的秦怀玉。 考生们也都盯着薛礼狂奔的身影，眼睛眨也不眨。 “好厉害。”李道宗之子李景恒说。他方才表现勉强合格，不算丢人，但是和薛礼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程处默语气凝重道：“这厮箭术又大有长进了。” 秦怀玉眸色闪烁，并未出声。早在考核之前，他就知道自己的真正对手是谁。 现在看见薛礼这般表现，更是确定。 而在第一部分后半段的百步箭靶，薛礼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让人无话可说。 “好小子。”程咬金问道：“此子谁家的，竟有如此武艺？” 这时候，一直吃瓜的薛收站出来认领孩子，得意道：“乃是我河东薛氏子，薛礼。” 他儿子薛元超年纪小，还在读书，这次参加考核的是薛礼，因此之前一直很无语，只能看着别人家孩子大放光彩，现在族中子弟表现优异，他忍不住站出来炫耀。 李智云对薛礼一直很关注，不仅因为他在历史上的名气，还因为自己女儿永宁，现在看见薛礼表现的这么好，心里很是高兴。 “朕听说，此子乃是薛安都的后人？” “不瞒陛下，正是如此。”薛收道：“只可惜，此子家道中落，幼寒贫困。” 原来是名将之后，在场大臣纷纷暗自颔首。若是薛礼出身平民，他们可就无地自容了。和薛礼的骑射成绩比起来，他们的儿子可太差劲了。 秦琼道：“将来，这薛礼若是能刻苦练习武艺，未尝不能成为一员虎将。” 一上午的考核，很快过去，中午休息半个时辰，考核再度开始。而这次，是第二部分的骑兵移动靶，直接射人的那种。虽然取掉了箭头，但是和射箭靶完全不同。 箭靶毕竟是步卒举着跑，速度没多快，而骑兵移动靶，虽然目标变得更大，但速度却是远超步卒，极度接近实战。 这也是重头戏，射箭靶算什么，在战场上，只有射死骑兵才是最值得炫耀的。 毕竟，人都是活的，尤其是机动性最强的骑兵。凡领军大将，谁不骑马，谁会站在原地等你放箭啊。若是能骑射干掉敌军大将，绝对非常涨士气。 在这第二部分的考核之中，近七成的考生在对付五十步的骑兵移动靶都极为吃力，至于后半段的百步移动靶更别说了，完全无法命中。 那些负责充当箭靶的骑兵可不会放水，他们以各种角度，各种姿势，闪躲考生们的无箭头箭矢，令考生们灰头土脸，极为丢人。 “害！”房玄龄看着房遗直像是无头苍蝇一样被骑兵移动靶牵着鼻子走，重重一叹。 这种表现，上了战场就是敌军的活靶子。 这次没人嘲讽房玄龄，因为绝大部分人家的儿子表现的都很差劲。就算是武门勋贵子弟也是一样，面对移动骑兵，非常吃力，运气好才能射中一两个。 看着看着，他们也都明白，这下子，能比一比看的，恐怕也就秦怀玉、程处默、尉迟宝琳、罗怀忠、李义协、薛礼等武艺优秀的考生了。 如他们猜测的那样，考核到最后，真正能看的，也就先前表现突出的那几个考生。似李承静，更是在第二部分考核之中只中了三箭，非常差劲的表现。 终于，轮到薛礼上场，在他后面登场的是秦怀玉。 两部分考核，都是由抽签决定出场顺序，因此并不一样。 “怀玉，我等你。”薛礼回头看了一眼秦怀玉，翻身上马，进入考场。 秦怀玉摸摸握紧拳头，轻轻吐口气。 “我等着。” 旁边的小伙伴们都没了先前的放松，第二部分考核太要命，他们的表现简直难以入目。 薛礼上场之后，不负众望，面对骑兵移动靶，表现的依旧十分出色，虽然没有射之必中的成绩，但也是成绩突出，而在后面对付百步移动靶之时，虽然略有下滑，但是对比之前那些完全无法命中的考生，薛礼已经算是极为突出。 在薛礼考核完毕之后，秦怀玉骑着马和他错身而过，登上考场。 随着一炷香点燃，擂鼓声响起，秦怀玉眸色骤然冷厉起来，只见他举起黑色长弓，催动战马，搭箭远射。 一箭即中！ 高台上，皇帝看见黑色长弓，说道：“朕记得，那黑弓是回鹘部的两石宝弓吧，若无一定臂力，只怕是拉不开的。” 秦琼道：“正是陛下赏赐给臣的回鹘黑弓。” “怀玉能用？”李智云问。 “能，但是无法坚持太久。”秦琼说。 李智云越发欣赏这个年轻人，“好个秦怀玉，孤注一掷，果然有血性。秦卿，教导了一个好儿子啊。” “全仰赖陛下福德。”秦琼谦虚的说。 场上，秦怀玉越战越勇，箭无虚发，看的观众连连发出惊叹。很快，第二部分考核后半段的百步骑兵移动靶接踵而至，更是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文学网 wap. /106/106347/27632013.html 第九章 孩儿喜欢晋阳公主 轰隆隆！ 百步骑兵移动靶速度更快，距离更远，秦怀玉此时不由得微微紧张起来。薛礼在面对百步骑兵移动靶时也颇为吃力，虽说成绩非常优异，但是和第一部分的步卒移动靶比起来，差了不少。 不能想这些！ 他掐住思绪，张弓搭箭，对准远处骑兵，便听得‘咻’的一声响起，箭矢腾空飞出，命中一名骑兵。 “好箭术。”场下的小伙伴们纷纷欢呼。 笔试成绩再好，顶多让人觉得学识渊博，但是骑射却是亲眼所见，视觉冲击力可想而知。 况且，大唐以武立国，唐人尚武，骑射强，更能令人敬佩。 秦怀玉继续伏马狂奔，目如鹰视，紧紧把握着节奏，他在父亲秦琼的教导下，深明箭术之道在于杀敌，如若不能射之必中，那么等于白白浪费力气。在战场上，能否撕杀到最后，决定着能不能赢，能不能活下来。 他宁愿多观察，也不可以白白浪费力气，胡乱放箭打乱自己的节奏。 就是现在！ 扬弓射箭，又中！ “好！” 高台上，程咬金忍不住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好小子，已得骑射之要，不错，很不错！” 只有经历战场的人才明白，想要在敌军嘈杂之时保持冷静有多重要。哪怕秦怀玉出身将门，背后有秦琼教导，这也不一定意味着秦怀玉能保持冷静。毕竟，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场下考生，大部分都是武门勋贵子弟，家中大人都有战阵经历，可能在考场上保持冷静的又有几人？ 往往他们一箭不中，后面就会越发焦躁，而越是焦躁，越是容易失去信心耐心，最终彻底失败。 因为，人一旦进入战场，要么热血沸腾，一门心思杀杀杀，要么就是畏敌如虎，一门心思逃逃逃。 想要保持冷静，非心思缜密者难为，秦怀玉这个年纪能有这般骑射技艺，着实难得。 秦琼面带微笑，看着儿子表现，虽然表面看似风轻云淡，但实际上内心也是十分紧张。 皇帝陛下面前，他自是希望儿子能表现好。 半炷香时间渐渐走完，秦怀玉十箭九中，命中率相当高，而且速度一直未减，很有章法，看的下面的小伙伴们一脸尊敬。 “怀玉真是越来越厉害了。”程处默默默吸口气，秦、程两家有通家之好，两家父辈都是生死交情，他自小和秦怀玉一起长大，最是清楚这位好友的能耐，没想到，今天秦怀玉又让他大开眼界。 咚！ 随着擂鼓声停下，秦怀玉的考试结束。 他停下战马，大口大口喘气，两只手几乎酸麻的拿不起弓箭。他现在才知道父亲常说，他根本没有资格上战场的原因。 仅仅只是骑射便耗尽他的力气，那骑射之后的冲锋撕杀呢？ 他还有力气吗？ 果然，还不够啊。… “脑袋还有点晕，想吐。”秦怀玉喃喃的说。 接下来的考核就没什么可看的了，考生的表现完全无法和薛礼以及秦怀玉相比。 骑射考核结束之后，第一次大学考试，到此为止。所有考生的成绩将会在十二月末公布，到时候还会公布大学录取分数线，谁能考得上，谁考不上，到时一看便知。 “臣等恭送陛下。”臣民们向着皇帝躬身行礼，目送皇帝登上马车，返回皇宫。 紧跟着，各家大人带着孩子，渐渐离去。 秦琼与儿子坐在马车里，谈着今天的骑射考核。 “以为父看，能与你一较高下者，当属河东薛礼，此子表现不逊色于你，陛下也是多有赞赏。”秦琼笑着说。 不论最终成绩如何，他都不会如何责怪儿子，因为秦怀玉今天的表现，已经让他很是满意。 “那我呢？”秦怀玉忙问：“陛下如何看待孩儿？” 秦琼微微一笑，说道：“自然也是多有赞赏。” “哦。”秦怀玉点点头，神情看起来不是很亢奋。 秦琼不太理解儿子在想什么，按道理来说，学业告一段落，考核也告一段落，再加上马上就要年关，怎么儿子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刚刚离开校场的时候，有些小兔崽子可是兴奋的嗷嗷直叫。 “你怎么了？” “没，我没事。” “没事？”秦琼瞥一眼儿子脸上的表情，淡淡道：“怎么，现在和为父也不能说实话了？” 秦怀玉有些踌躇，而后咬牙道：“大人，如果孩儿能考上大学，而且骑射拿第一，能不能能不能请大人” “什么？”秦琼蹙眉道：“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就说话，岂可做小儿女扭扭捏捏作态。” 秦怀玉深吸口气，直接道：“不瞒大人，孩儿喜欢晋阳公主。” “啊？”秦琼傻眼。 看见父亲的诧异态度，秦怀玉不由得有些奇怪，“大人，不可以吗？” 秦琼面色复杂，没说可以，但是也没说不可以。其实，儿子十七八岁的年纪，早该成婚，只是此前他一直觉得得让儿子先把书读好，弄个官身，而后再找良家淑女，给儿子订亲结婚。 可没想到，他想尚公主。 这能尚吗？ 以他秦琼在皇帝陛下心目中的地位，以及为大唐立下的功劳，自然是可以的，可问题是对方是晋阳公主啊！ 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公主，而是当今皇帝陛下的嫡女，皇后娘娘的嫡女。自幼便是宠爱冠绝皇室子嗣，从她的封号就能看出来，晋阳公主！ 晋阳，皇帝陛下龙兴起兵之地，这能是一般公主的封号？ 而且，在朝大臣，谁不知道皇帝陛下宠溺晋阳公主，便是皇子们也难以企及半分。 “你真是好大的口气。”秦琼面色复杂道：“你知不知道，晋阳公主乃是陛下爱女。”… “孩儿知道。”秦怀玉低头。 “那你知不知道，将来你要继承为父的越国公爵位？” “知道。” “那你怎么能尚公主呢！”秦琼叹气。 如果秦怀玉是次子，真心想尚公主，那他豁出去不要老脸，去请求皇帝陛下赐婚，不是不能成功。这样一来，可以给次子将来找个铁饭碗，不管这饭碗是软的还是硬的，最起码饿不死他。二来，这样也能和皇室联系的更加紧密。 可问题是，秦怀玉是他嫡长子，将来要继承自己的爵位，会成为秦氏门楣，这要是尚了公主，将来遭到什么不可言说的政治打击，老秦家不是完蛋了么。 其实，这也是隋唐两代显贵的正常操作。家中嫡长子继承爵位，次子尚公主，来个双重保险。 假如秦琼有两个儿子，老大继承自己爵位，老二尚公主，那么等将来他们长大分家，可以互相照应，一方若是落难，另一方可以施救，就算不能救，那也能保住一脉。 当然，谋反大逆不道的罪行除外，那注定是要被牵连的。 可不管怎么说，尚公主，能和皇室联系更加紧密却是事实，而老大又能继承自己爵位，这样一来，不管怎么样，自家儿子们都能享受荣华富贵。 可问题，他秦琼只有秦怀玉一个儿子啊。 这怎么能尚公主呢？ 更关键的是，对方还是晋阳公主，大唐帝国的嫡长公主。 你这不是在为难我老秦么。 wap. /106/106347/27632014.html 第十章 功业效卫霍娶妻娶晋阳 秦琼有些头疼，秦怀玉自小被他严厉教育，性子算是比较沉稳的那一种，不会像程处默等小兔崽子那样言行无忌，可正是因为如此，秦琼才头疼，因为儿子说喜欢晋阳公主，这肯定是他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得出的想法。 可问题是，晋阳公主能尚吗？ 答案是能！ 如果是普通公主，秦琼一定会拒绝儿子，并且语重心长的告诉他，你将来要继承越国公爵位，最好娶一个家世一般的女子，和和美美的生活就好。 但是，对方是晋阳公主，这就不一样了。晋阳公主乃是嫡长公主，深得皇帝陛下宠爱，谁能娶了晋阳公主，荣华富贵都是其次，主要是会受到皇帝陛下的看重。 虽然说，皇帝陛下不一定会徇私，但是多给机会，这是一定的。 而且，有晋阳公主在，只要脑子不傻，一辈子都能过得极为舒适，一些小风浪，更是无法波及儿子。 但问题也就在这里，秦家，配不上晋阳公主。 不提晋阳殿下的公主身份，便是皇后娘娘那一关，秦家也过不去。弘农杨氏啊，能看得起秦家么？ “不行么？”秦怀玉脸色很是郁闷。 “不是不行，是咱们配不上。”秦琼解释道：“不提晋阳殿下的公主身份，便是皇后娘娘也不会同意。皇后娘娘出身弘农杨氏，门阀尊贵，我们只是武勋家门，底蕴不足。” 闻言，秦怀玉脸色越发郁闷。 见状，秦琼问道：“你认识晋阳殿下？” “我只说过几次话。”秦怀玉老实说。 好嘛，这傻儿子居然是单相思。 “唉，此事再说吧。”秦琼也不好直接打击儿子，毕竟都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喜欢的人，这很正常。 秦怀玉呢，也没想过直接拜托老父亲请求皇帝陛下赐婚，他知道那不现实。陛下那么宠爱晋阳公主，如果晋阳公主不愿意，谁说都没用。 可是，果然还是好郁闷啊。而且看老父亲这态度，自己分明是没有半点机会。 于是乎，当天晚上，他在家里陪着父母用完膳食，便和几个小兄弟出去喝酒。 酒楼雅间。 “不瞒你们说，我是真心的喜欢晋阳殿下。”秦怀玉抱着酒坛子，醉醺醺的说道：“她和我说话，我就好高兴，可是我又怕自己说的她不喜欢听，又不敢多说什么，显得很窝囊，我真是.” 吸鼻涕，抹鼻涕。 吨吨吨，喝酒。 程处默和徐震、罗怀忠、李义协几人对视一眼，立即露出充满恶趣味的笑容。 只听程处默小声说道：“怀玉以往最是正经，此番难得失态，吾等正好逗他一回，以记做其不堪往事。” “好想法！” “我赞成。” “我也赞成！” 难得看见秦怀玉破防，几个小兔崽子果断发挥损友本质作用。 程处默哀叹，说道：“怀玉，其实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晋阳殿下，说句众位兄弟不爱听的，吾等虽然嘴上说着仰慕晋阳殿下，但其实心里都知道，吾等配不上殿下，故而，不过是闲聊之余的自嘲之言罢了。 但是，怀玉，你知道吗，我真心觉得，你是咱们兄弟当中，最有机会追求晋阳殿下的。说句不好听的，咱们兄弟虽然容貌端正，但是距离英俊尚远。可是怀玉不一样，怀玉生的好看，骑射更是厉害，做人做事更是得体到位。” “说得对。”李义协憋着笑，一本正经道：“虽然我不是很赞同程家哥哥说咱们兄弟不英俊这句话，但是我赞同他说的怀玉哥哥最有机会追求晋阳殿下。” “真的吗？”秦怀玉已经喝断片了，无意识的问。 少年人，心中苦闷，只会在同龄人面前吐露，搁在秦琼面前，打死秦怀玉，他都不会说。这一次，他也是心里真的难受，再加上考试结束，便和兄弟们放开喝，说出心事。 “真的！”程处默肯定道：“怀玉，你是不是觉得，晋阳殿下不可接近。” “是。” “那你是不是觉得，偶尔和晋阳殿下说一两句话，心里既空虚，又非常高兴？” “是。” 几个小兔崽子双眼一亮，连忙找出纸笔记录。 这玩意将来可是拿捏秦怀玉的法宝啊！ 程处默又接着道：“那你是不是觉得，偶尔晋阳殿下能和你说一两句话，你就会非常高兴，非常开心，甚至于觉得晋阳殿下其实对你也有好感？” 秦怀玉趴在桌子上，歪着头想了想，认真的点点头，“对，真的是这样，我那天考完试，看见她笑了，我觉得，其实她对我.唔，不能说好感，应该是对我不讨厌，对，不讨厌。” “那就对了，你是真心喜欢晋阳殿下啊。”程处默继续给好兄弟灌迷魂汤。 “对，我是真心喜欢。”秦怀玉又喝了口酒。 程处默接着问道：“怀玉啊，那你打算怎么追求晋阳殿下呢？” “我不知道。”秦怀玉悲伤道：“大人说我没机会，可是我心里好痛苦，像是要失去心脏一样的痛苦。晋阳殿下的一颦一笑，早已烙印在我心里，我无法想象，失去晋阳殿下，我该怎么活下去，我真的好难受” 说着，他抱起酒坛又灌了一口，然后迷迷糊糊的看着坛子，伸手敲了两下，“这里面装的什么玩意？” 果然喝多了。 几个损友对视一眼，默默给他酒坛子里添酒。 程处默感慨道：“怀玉，我完全能理解你的心情。” “不，你无法理解。”秦怀玉吸着鼻子，迷迷糊糊道：“晋阳殿下就是我的全部，虽然我没和她说过几句话，但是我愿意为她献出生命，为她做一切事情，我别无所求，只求她能记住我，记住曾经有一个人，愿意为她献出心脏，在危险时去保护她，在她不高兴的时候，去哄她开心.” “嗤嗤嗤嗤嗤。”几个正在记录秦怀玉黑历史的小兔崽子已经完全绷不住，笑意憋得他们快要窒息。 “哈哈哈哈哈！” 几个家伙笑的在地上打滚，捧腹大笑，笑的控制不住自己。 “哈哈哈，我受不了了，原来怀玉哥哥居然是这种人，他居然还能说这么肉麻话，我.哈哈哈哈。” “去保护她，去哄她开心，我别无所求，只求她能记住我，哈哈哈哈，怀玉居然这么好玩，我受不了了，我肚子好痛，我笑的好难受啊，哈哈哈哈哈。” 程处默把头埋在酒碗里，笑得浑身颤抖不已。 绷不住，实在绷不住。 “你们是不是在笑话我？”秦怀玉醉眼朦胧的看着兄弟们。 “不是.哈哈不，我没有.库库库库” “我没有，不是我，哈哈哈哈哈” 秦怀玉大怒，拍案而起，“我就是喜欢晋阳殿下，那又怎么样，男子汉大丈夫，生而为人，食君禄，当报君恩，我为武门子弟，功业当效卫霍，娶妻当娶晋阳！” “好！” “喝！” “哈哈哈” wap. /106/106347/27632015.html 第十一章 冬月大朝心里发酸 骑射考核结束的第二天，越国公长子，秦家大郎成功以一己之力登上长安热搜第一名，把第二名甩出去一大截距离。除却他在考场上优异的骑射表现引人热议，此外，他更是成功让自己社死。 功业效卫霍，娶妻娶晋阳。 一句话，传出去之后，有人说秦大郎少年意气，有人说秦大郎迷了心，还有的人暗自不屑。 功业效卫霍？ 还真是张口就来啊，秦琼也没资格说这种话，你一个还没上战场的小娃娃本事不知道怎么样，口气倒是不小。骑射表现优异，不等于将来在战场上也能表现优异，真以为自己是号人物啦。 娶妻娶晋阳？ 呵，你秦家也配？ 不过是暴发户而已，居然敢攀高枝，妄想娶公主？ 做梦都没人敢这么做好吧。 若只是如此，秦怀玉还不至于社死，主要是他损友昨晚把那些记录下来的醉话也给传了出去。 然后越传越离谱。 如‘没有晋阳殿下，我活不下去’，又如‘我愿意为晋阳殿下献出心脏’，再如‘只求她能记住有一个叫秦怀玉的人仰慕她’。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总之，秦大郎在长安成功社死。 连带着秦琼也不敢出门，深怕被人抓住问自己儿子是不是害了相思病。 而那些损友，秦怀玉发誓，将来若是抓住机会，一定要扒了他们的皮！ 我把你们当兄弟，你们居然害我！ 长安热议，秦家大郎，直爽人，仰慕晋阳公主，从不扭扭捏捏，属实是真汉子！ 太极殿。 冬月最后一次大朝开始。 新罗使臣这次没得到皇帝允许，不能参加。 此刻，皇帝还没来，大臣们都在殿外等候。 于是，秦琼，成了焦点。 尉迟恭赞叹道：“怀玉贤侄有大志向，某真是佩服啊，叔宝教子有方。” 秦琼：“.” 这是嘲讽吧？ 杜如晦促狭道：“我家的小子，若是能有怀玉侄儿这般大志向，我这心里该有多安慰啊。” “是啊是啊。”温彦博笑眯眯道：“若是后进子弟，少些斗鸡走狗之事，皆有怀玉贤侄这般志向，我朝之盛，可期矣。” 秦琼脸皮抽搐。 这一定是嘲讽，一定。 “都闭嘴！”程咬金骂道：“这什么地方，是说闲话的地方吗，一个个的，书读到狗肚子里去啦！” “住口，程贼，休得侮辱老夫。”温彦博骂道。 “嘿，温老儿，你不服是不是。”程咬金捏紧拳头，嘎吱嘎吱作响。 老程好兄弟，没得说。秦琼心里感动，伸手拉住程咬金，“义贞不得无礼。” “叔宝莫急，贤侄有大志，此乃大善，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要我看呐，贤侄志向远大，你该高兴！”程咬金道。 秦琼：“.” 程咬金，我真看错你了。 此时此刻，秦琼感觉自己度日如年，一群老兄弟都过来称赞儿子秦怀玉有大志向，未来可期，可在秦琼听来，全是嘲笑自己的。 他们倒是没有多大恶意，只是单纯的当作笑料了而已。 不多时，大朝开始，群臣入殿，皇帝临朝。 三拜见礼之后，朝会开始。 按照老规矩，还是先总结汇报贞观八年的事情，然后计划安排明年的事情。 朝臣奏事，李智云听的心不在焉。长安到处都是他的人，秦怀玉的事情自然瞒不过他。对秦怀玉这个孩子，李智云心里是有栽培看好之意的，可没想到这小王八蛋居然仰慕自己女儿。 虽然他知道自己女儿长得漂亮，难免有小王八蛋仰慕，可自己女儿才多大啊，十四五岁而已！ 你们还是个人？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因为这个时代十四五岁的女孩确实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当年他也是这个年龄段成婚的。 但是，果然还是很不爽啊。 自己养的花，哪怕知道总有一天会走，可事到临头，他心里却酸的不行。 于是，朝臣汇报工作的时候，李智云目光始终在秦琼身上游来游去。以他的了解，秦琼做人做事都很稳重，而且有自知自明，心里应该没想过让秦怀玉尚公主。 再者，秦琼就秦怀玉一个儿子，不大可能愿意让儿子尚公主，如果秦怀玉是次子，倒是能认为秦琼也有这个想法。 所以，这件事情大概率只是秦怀玉那个小子马尿喝多了，口无遮拦说出来的。 李智云也考虑过将来女儿的良配，觉得秦怀玉算是个选择，当然前提是女儿要满意，要是女儿不满意，说什么也不可能。 好在，他女儿少，不用太纠结。这要是有十个八个女儿，将来一一嫁出去，他不得心疼死。 “唉。” 他不觉一叹。 此刻，现在汇报事情的正是大理寺卿韩仲良，听见皇帝突然叹了口气，他整个人顿时紧张起来。 我什么地方说错了？ 我有什么地方没做好吗？ 难道说，有案子有冤情，我查错了？ 这一瞬间，韩仲良脑补了很多东西，立马小心翼翼说道：“臣粗鄙无知，还请陛下赐教，臣一定改过。” 李智云：“？？？” 你改什么？ 朕有说什么吗？ “咳咳，你接着说，朕听着呢。” 韩仲良忍着迷茫，继续汇报工作，等他说完，退回班列，这才松了口气。 应该，不是自己的问题，他暗自心想。 一上午的大朝就在汇报工作中结束，直到下午大朝开始，才进入展望明年的阶段。 然后又过去一个半时辰，随着房玄龄讲述完毕，众臣纷纷松了口气，终于要结束了。其实每个臣子都知道，关于明年的事情，现在只能做个大致规划，具体会怎么样，全看明年情况。何况，高句丽那边闹得凶，明年很有可能会出兵。 这时候，一名御史忽然跳出来，躬身道：“陛下，臣弹劾兵部尚书秦琼教子无方，其子秦怀玉口出狂言，不敬陛下。” 来了。 这些御史果然会跳出来掺和一下。 秦琼眼皮跳了跳，二话没说，直接走出来认罪。 “臣知罪，请陛下惩处。” 李智云看向御史，问道：“越国公之子犯了何事？” 虽然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该走的场面还是要走，不然长安发生什么花边新闻他都知道，这不显得他这个皇帝天天闲着没事干么。 “回禀陛下，秦怀玉醉酒胡言乱语，言语涉及晋阳殿下，不敬天家威严，不可饶恕。”御史说。 秦琼接着认罪，“臣教子无方，请陛下惩罚。” 程咬金躬身道：“陛下，秦怀玉之事，我家那小兔崽子当时也在，不过是他们醉酒胡言乱语而已，绝没有诚心冒犯晋阳殿下的意思，还请陛下从轻处罚。” (本章完) wap. /106/106347/28082771.html 第十二章 马邑郡王改封安王 嘲笑揶揄不过是他们找乐子，自然不可能真的在乎这件小事情，所以在听见御史弹劾之后，程咬金立即站出来给老兄弟说好话。而其他大臣也都没有顺着御史的话给秦琼施加压力，因为犯不着因为这点小事得罪秦琼。 哪个少年不怀春？ 何况对象还是天生丽质的晋阳公主。 再者，秦琼可是皇帝心腹旧臣，以当今皇帝的心胸，自然不可能因为这点事情就真的惩罚秦琼，顶多就是说两句而已。 在程咬金说完后，李智云问御史，“秦怀玉说了什么？” 演戏演全套嘛，这在表明他这个皇帝真的很忙，不知道长安发生了什么事情。 御史道：“秦怀玉言娶妻当娶晋阳公主，不尊重公主殿下。” “这样啊。”李智云看向秦琼，“那就罚秦怀玉闭门思过三个月吧。” 秦琼道：“臣遵命，请陛下放心，臣一定好好教训他。” “嗯，就这样吧。”李智云点点头。 那御史也没多做纠缠，站出来秀一波存在感，心满意足的返回班列，等着下班。 “还有事情吗？”李智云问。 这时候，宗正卿李孝恭出列，禀报道：“陛下，马邑王已年有十五，再于宫中居住，不合礼制，应当出宫开府，还请陛下降旨。” 是了，长子这个年纪再住在宫里，确实不合适。 李智云想了想，说道：“那就依制办吧。” 李孝恭又问：“陛下，是否要另行册封马邑王？” 这是在问皇帝要不要重新给皇长子册封王号，毕竟马邑郡王是先帝册封的，而且，李承静作为皇长子，出宫开府，只是郡王，貌似不太合适。 虽然，大臣们都知道皇帝很小气，不是很愿意给宗室封王，但是此事关乎礼制，臣子们也不得不上心。 魏征道：“臣以为宗正所言正是，请陛下册封马邑王。” 皇帝对宗室小气，实际上大臣们乐见其成，因为他们也讨厌吃闲饭的宗室大王，少几个宗室大王总不是坏事。 之前册封先帝之子的时候，他们恨不得一个王也别给那些讨厌鬼册封，因此表现的很是平静，但是这一次册封的是皇帝儿子，那就不能小气了，不然不合礼制。 而李智云则在考虑给李承静册封什么王号为好，如果王号太尊贵，只怕要引起猜疑，眼下东宫未定，每一个皇子被册封成什么王，在臣子那里，都会有一番揣测。 想到这里，李智云暗自心想，东宫太子，得尽早下决定了，否则越拖下去，事情越不利，儿子们都要长大了，不能继续拖了。 “卿等所言有理，这样罢，马邑王改封安王，于长安赐王府一座。” 安王？ 众臣一听，心里了然，皇帝不是很重视皇长子。 因为这个王号，虽然是一字王，但显然是取自安州之名，而非春秋战国时期的大国王号，如秦、晋、齐、楚、魏之类。 如此说来，皇长子并不为皇帝所看好。 安王，平平安安，皇帝陛下这是希望皇长子能平安啊。 “遵旨。”李孝恭道。 基本上，大臣们都在猜测，皇帝恐怕不是很看好皇长子，否则也不会封了个安王。 不少原本起了心思的大臣，在听见皇帝的册封之后，心里又冷却了下去。 皇长子，不值得投资。 李智云怎么可能不知道底下那群大臣的心思，他只是懒得挑破而已，给长子册封安王，既是为了册封而册封，同时也是为了防止不必要的争斗而已。 秦晋齐楚等王号，他绝不会拿出来随随便便册封。另外，这也是个尝试，在太子未定之前，他可能都会这么给儿子们册封。 当然，太子之位，确实不能拖了。 魏征道：“陛下。” “魏卿何事？” “启奏陛下，东宫之位悬而未决，非利帝国，臣恳请陛下早定东宫，以安社稷民心。” “臣附议。”陈叔达出列。 “臣附议。”又有几名臣子陆续出列。 李智云也没发火，他也知道这件事情不能继续拖下去了，以往还能用皇子们还小，不知谁堪大任来当借口推脱此事，但是孩子们都渐渐长大，这个借口就不能再用了。何况，他登基已有十年，一直不定太子，确实不合制度，大臣们也会不安。 “诸位爱卿所言有理。”李智云说。 闻言，众臣顿时激动不已，难道今天皇帝要决定太子了吗？ “你们觉得，朕之诸子，谁可为太子？”李智云问。 大臣们面面相觑，一时间谁都没开口。因为，他们完全不知道皇帝更看好哪位皇子，这要是说错了，事情可不小。 魏征道：“臣等伏唯陛下圣裁。” 闻言，皇帝道：“既是如此，那就再议吧。” 说完，李智云就起身离开了。 “退朝！”高良忠大喊一声，随后跟上皇帝离去，留下大臣们不知所措。 这就完事了？ 退朝后，大臣们三三俩俩的走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薛收道：“看样子，陛下还没决定好。” 杜如晦道：“此事，你我不可多管。” “那是自然，此乃陛下独断之事，吾等岂可多言。”薛收点头。 秦琼倒是对这件事情完全没什么感觉，他可不会去管这种事情，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教训儿子。 不想，这时候晋阳忽然带着宫女出现在前方，拦下秦琼。 “臣，参见公主殿下，问殿下安。” “越国公免礼。”晋阳戴着面纱，轻轻抬手。 秦琼心里有些不安，晋阳公主不会是来问责的吧。 也是，自家儿子说那种话，确实够招人讨厌的。 大臣们看见晋阳公主拦下秦琼，也以为晋阳公主是来找茬责怪秦琼教子无方的。故而，纷纷在见礼之后，躲在一边看好戏。 “不知公主殿下有何事？”秦琼低头问。 晋阳问道：“听说，秦公子欲仿效卫霍二位名将之功业？” 果然，晋阳公主是来找茬的。 秦琼苦涩道：“殿下，犬子胡言乱语，恼了殿下，皆是臣的过错，臣向殿下赔不是。” “不必如此。”晋阳声音清冷，说道：“秦伯伯是吾皇父肱骨功臣，晋阳不敢不敬秦伯伯。今日来此，请秦伯伯替晋阳问秦公子一句话。” “什么话？”秦琼一楞。 晋阳眸色平静，缓缓问道：“而今草原已平，再言卫霍之功，岂非为时已晚？” 秦琼倒是没想过这个，听晋阳这么一说，他倒是有些惭愧。 “公主说的极是，犬子让公主看笑话了。” 晋阳声音缓和下来，言道：“秦伯伯且去问一问秦公子便是，至于流言蜚语，晋阳并未放在心上，还请秦伯伯放心。” 闻言，秦琼再拜，“殿下宽宏大量，臣多谢殿下不计前嫌。” 晋阳轻轻颔首，而后转身带着宫女离去。 看着晋阳公主离开，秦琼微微松口气，还好晋阳公主深明大义，没有过多责难。 (本章完) wap. /106/106347/28082772.html 第十三章 皇后主持后宫会议 晋阳自然不会因为这种无聊事责难皇父肱骨功臣，不过她对秦怀玉口无遮拦，酒后胡言确实颇为气恼。此前，她对秦怀玉并没有什么特殊感觉，只是当作普通功臣子弟看待，虽然考试时有所交流，但也不过是泛泛之交，实在算不了什么。 而秦怀玉对自己有仰慕之心，她知道了，便就知道了，并无多大感触。自她渐渐长大以来，没少从闺蜜们那里得知那群男孩如何看待自己，不过仅此而已，她却是没有多少感触。 今秦怀玉酒后胡言，闹得长安人尽皆知，让她颇为不自在，有种暴打秦怀玉的冲动。不过，她考虑再三还是作罢，渐渐长大，她也有了女儿家矜持。 “果然，还是不能轻易饶恕这个人。”她在宫门前停下脚步，语气恼怒。 她自长大以来，深受母后教导，言行举止端庄文静，任谁看了都要赞叹一声公主殿下尊贵。偶尔，她只在皇父面前露出小女儿家娇柔之态。 “殿下说的是秦家的小子？”侍女问。 晋阳轻轻颔首，言道：“胡言乱语，倘若不教训他一下，岂能教其安分。” “殿下，不如找个机会，打他一顿板子？”侍女说出她能想到的最严厉惩罚。 “板子？”晋阳冷冷一笑，“太便宜他了，得给他一个深刻教训才行。” “那殿下要怎么做？”侍女问完，又提醒道：“如果教训秦怀玉的话，会不会得罪越国公？” “呵，本宫已经教训他了。”晋阳粉色软唇微微掀起，露出一丝笑容。 如果秦怀玉够聪明的话，听了自己的话，他应该羞愧难当。如果他不聪明，那也没什么可说的，不必再教训。因为她可不屑做打板子的小事，太没格调。 “教训谁啊。” 一道声音传来，晋阳连忙转身，瞧见皇帝缓缓走过来。 “父皇。”晋阳小步走过去，抱着李智云手臂，嘟嘴道：“当然是教训那个口无遮拦的家伙。” “秦怀玉？” “嗯。”晋阳嘻嘻道：“他说要仿效卫霍之功，女儿便托越国公转告他，而今草原已平，再言卫霍之功，早已为时已晚。” “呵呵，你这孩子，学会冷嘲热讽了。”李智云无奈摇摇头，携着女儿往后宫而去。 晋阳却是不依，撅嘴道：“明明是那小子有错在先，父皇怎么能怪女儿呢。” “好好好，是朕说错话了，朕的错。”李智云讨饶，然后又好奇的问道：“那你怎么看待这个秦怀玉呢？” 晋阳想了想，说道：“女儿可不认识他。” 李智云哑然，旋即道：“也是，都怪朕，糊涂了。” “对，父皇老糊涂了。”她笑嘻嘻的抱着父亲。 李智云哈哈大笑，牵着她向长乐殿而去。 抵达长乐殿，正巧碰上杨皇后和一群后妃商议后宫年终之事，众女见皇帝和晋阳公主抵达，连忙起身行礼。 “都免了。” 李智云走上主位，坐在皇后身边。 “刚刚都说了什么？” “说了年末采办之事。”杨皇后回答。 “还有何事？” “没了，该吩咐的，臣妾已经全部吩咐了。” “嗯。”李智云点点头，看向众女，说道：“有些话，咱们一家人应该敞开了说。” “请陛下吩咐。”众女连忙回应。 “好。”李智云不紧不慢道：“朕刚登基那会儿，朝政不顺，天灾不断，外面呢，还有突厥窥伺，是故宫中用度，总是一减再减。朕还记得，孩子们还小的时候，有时候想吃一顿好的，也不敢随意提出来。有人就要问了，宫中御厨，做菜鲜美，还不好吗？ 朕要告诉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贞观头几年，朝廷上下，全都过得很难，宫中也是如此。皇后贤惠，帮朕将这诺大的宫廷，打理的井井有条，便是母后也时有赞誉。 现在呢，朝廷富裕了，四海升平，朕知道，你们有些人过惯了苦日子，现在碰上好日子了，想好好享受享受。对此，朕给你们定个规矩，你们都听好了。” “臣妾恭听陛下吩咐。”众女起身屈膝。 李智云道：“各宫此后，除却应有之仪制，用度，俸禄，不准互相攀比，你们可明白。” 大概是前些时候，他就已经听说宫里面的女人有互相攀比的倾向，宫女们都在私下里互相攀比穿着用度，而有些后妃，更是绫罗绸缎甚多。 这种风气他很不喜欢，自己女人享受一下好生活，他觉得没什么，反正他可以从内帑拿钱，不会从朝廷夹带，无所谓。但是女人一旦攀比起来可就没完没了了，而且这股风气，还会传给那些进宫请安的命妇，进而传遍长安。 大唐这才刚刚开始盛世之治，可不能助长这股风气。 “臣妾遵旨。”众女答应。 坐在皇帝身边的杨皇后，凤目含笑，波澜不惊。她知道，皇帝今天这番话说出来，就是在给她整肃后宫风气支持，从此之后，谁再敢胡乱攀比，小心遭殃。 “那好，剩下的，朕就不多言了。”说完，李智云看向杨皇后，“你继续吧，朕去内室小憩一会儿。” “是。” 皇帝起身，走进内室休息。 接下来，杨皇后继续主持后宫会议，这一次，李智云小老婆们个个都很认真听讲，及时做好会议记录，以免将来犯错挨板子。 半个时辰后，后妃们向皇后告辞离去。 殿外。 韦尼子对尹德妃说道：“哎，尹姊姊这一身罗裙，小妹可是喜欢已久了，还没穿过，这以后啊，怕是没机会穿喽。” “那确实可惜，没这个福分也是命。”尹德妃笑眯眯的说。 众女听着话，各有心思，或是驻足看戏，或是告辞离开。 不等韦尼子和尹德妃进一步问候，一名内侍急忙赶来。 “奴婢见过诸位娘娘。” 众女看向那人。 内侍对着尹德妃拜道：“德妃娘娘，陛下已册封皇长子为安王，并在长安赐下一座府宅，许其开府，还请娘娘速回秀华殿，与安王殿下一同接旨。” 众女一惊，旋即又了然，皇长子确实到了出宫开府的年纪。 “安王？”尹德妃复问。 “是。”内侍低头回答。 “哈。”韦珪忍不住一笑，旋即走上前，亲切的拉着尹德妃手，恭贺道：“恭喜妹妹了，安王殿下，可是陛下自登基以来，第一个册封的皇子呢，真是叫我羡慕。” “恭喜德妃了。”杨淑妃也走过来，笑眯眯的祝贺。 “恭喜尹姊姊。”裴贤妃也是立马恭喜。 而后，众女纷纷恭喜尹德妃。 可不知怎么回事，尹氏心里却是空落落的，总觉得不是特别的高兴。 (本章完) wap. /106/106347/28082773.html 第十四章 安王册封各有思量 秀华殿。 尹德妃和李承静接旨谢恩，送走内侍。 “阿娘，孩儿这就要出宫开府了吗？”他脸上带着喜色，似乎非常高兴。 “册封安王，你很高兴？”尹德妃问。 “嗯，孩儿很高兴，这可是父皇第一次册封孩儿。”李承静认真的说。 自皇帝登基以来，这确实是第一次册封皇子。 尹德妃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儿子，“没出息，一个安王，你便如此高兴。” 李承静顿时低头，不敢再言语。 见状，尹德妃重重叹息一声，“罢了，为娘也不多说什么，你准备准备，自去向陛下谢恩吧。” “是。”李承静说完，又小声道：“阿娘，孩儿无能，对不起阿娘栽培。” 到底是自己儿子，曾经也给予厚望，见他这副失落摸样，尹德妃也不好说什么，安慰道：“莫做此态，他日陛下若吩咐你做事，你要好好做事，还没结束呢。” 闻言，李承静心里又是一阵纠结，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遂答应下来。 “是，孩儿告辞。” “去吧。” 看着长子离去，尹德妃吩咐道：“去，唤景儿过来，自今日起，我要好好教导他。” “是。”宫女们应声。 永宁殿。 韦尼子笑着道：“皇长子册封安王，可见陛下并不喜他，阿姊，这可是好消息。” 韦珪淡淡道：“你错了。” “我错了？”韦尼子不解。 韦珪道：“不管安王资质如何，但他始终是陛下长子，哪怕只是庶出，他也是陛下第一个儿子，其意义可不同于其他子嗣。再者，东宫未定，现在什么也不好说。” “可小妹觉得这确实是好消息，哪怕如阿姊说的这般，那也不能证明，陛下看好安王。”韦尼子道。 韦珪一笑，“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只要皇长子不是册封秦王、晋王，她都能接受。 “现在，就剩下.” 没等韦尼子说完，韦珪咳嗽一声，瞥她一眼，“不许再说。” “是。”韦尼子笑着答应。 说不说都无所谓，事实摆在那里。 李承静在接旨之后，来到甘露殿，向皇帝谢恩。 看着殿阶下跪着的儿子，李智云抬手，“起来吧。” “谢父皇。” 李智云放下奏疏，嘱咐道：“出宫以后，你也算是长大了，以后一言一行，都要格外注重，以免坏了你的身份。” “是，儿臣谨记在心。” 看着儿子紧绷的小脸，李智云心升疼惜之情。这个长子，资质平平，因其长子这个身份，其实给他带来了很多压力。 起身，走到他身边，李智云伸出手，“来，跟着为父，出去走走吧。” 李承静看着父亲，脸上涌现一抹红润，伸手握住父亲的手掌，“孩儿遵命。” 父子二人在宫中漫步，李智云问道：“朕有多久，没这样牵着你的手了？” “孩儿不记得了。”李承静低声道：“自父皇登基以来，国事繁忙，偶尔见面也是检查孩儿学业。孩儿只记得，很小的时候，跟着父皇出去狩猎，上马的时候不小心摔倒，是父皇安慰孩儿不要害怕，还扶着孩儿骑马的。” “是啊，朕都快忘了。”李智云一叹，略带愧疚道：“静儿，你不要怪朕，有些时候，朕也想多陪陪你们兄弟，但是无奈，国事不可不重。高祖皇帝，将大唐社稷交给朕，朕不能不尽心尽力。何况，这天下好不容易迎来安宁，朕不得不保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和平。” “孩儿明白父皇的苦心。”李承静失落道：“孩儿无能，什么也做不好，学什么都很慢，晋阳妹妹和四郎比孩儿聪明多了，他们一学就会，还能举一反三，孩儿真的很对不起父皇。” “傻孩子，天资是天生而来，没什么可羡慕的，你在朕眼里也有优点。” “真的吗？”他带着一丝诧异的问。 “当然是真的。”李智云认真道：“你虽然学什么都很慢，但是你做事很认真，学东西也一丝不苟，从不因为难易而持散漫之心，仅这一点，很多人都不及你。” 因为父亲的表扬，他很是高兴。 “谢父皇。” 父子二人复行片刻，李智云又道：“以后要好生读书习武，将来好为我大唐的江山社稷尽一份心力。” “是。” 皇长子册封安王的消息传出去，并未引起多大反响。有心人只是暗自可惜，不过可惜完了，也就完了。 对他们来说，安王殿下值得尊重，但不值得深交。太子人选一日未定，一切都充满着变数。 越国公府。 秦怀玉因为喝酒误事，成功让自己社死，同时也成功让自己老父亲成为同事的笑料。秦琼怒不可遏，连番暴打，终于将秦怀玉打的下不来榻。 “我发誓，再也不喝酒了。”秦怀玉趴在榻上，和小妹这么说。 秦小妹抿嘴一笑，言道：“哥哥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迟了么，就像晋阳殿下说的那样，草原已平，再言卫霍之功，早已为时已晚。” “我”秦怀玉面色讪讪，旋即又埋怨道：“小妹，你怎么也嘲笑我。” “你活该。”秦小妹哼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我去和姊妹们聊天，她们都在议论你，弄的我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好吧，是为兄的错。”秦怀玉低头。他怎么知道那群损友会这么戏弄他，现在弄的他成为长安笑柄。 秦小妹叹了一气，说道：“你也是，何必饮那么多酒，你知不知道，你说那样的话，岂不是平白无故给人打趣晋阳殿下。殿下没有记恨你，已属不易。陛下也是心善，只罚你闭门思过。否则，你怕是不仅要挨大人一顿板子那么简单。” 秦怀玉闻言，立刻有些害怕，缩了缩头，叹道：“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秦小妹点点头，“那你好好养伤，我去给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吃的。” “快去，我快饿死了，大人一天没给我吃饭了。”秦怀玉忙说。 秦小妹忍不住莞尔，起身离去。 秦怀玉重重一叹，心里面很不是滋味。旁人的嘲笑，他倒不是特别在意，反正小时候也没少被人说是纨绔子弟，但现在得罪了晋阳公主，他心里是真不好受。 倒不是怕晋阳公主报复，其实，他暗地里希望晋阳公主报复自己，因为那样自己还好受些。 “这下完了，我彻底没机会了。” 他垂头丧气的趴着，像条失去梦想的咸鱼。 纠结一会儿，他又咬牙切齿道：“那群混蛋，你们死定了，等我养好伤，一定要让你们知道厉害。” 想起长安的热议，他就脸红的无地自容。他怎么能，怎么会说出那种话呢。 都怪那群混蛋，没错，都怪他们。 他心底笃定，若不是那群损友灌醉自己，他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糗呢。 (本章完) wap. /106/106347/28082774.html 第十五章 秦怀玉心里很难受 没过几日，秦怀玉那群损友估摸着他应该气消了，纷纷带着礼物上门拜访。见了秦琼，几个小家伙唯唯诺诺问好执后辈礼。对这些后辈，秦琼自然谈不上怨恨，因此也没为难他们，便让他们进去探望倒霉儿子。 “你们还敢来见我，真当我没脾气吗！” 秦怀玉穿着单衣，裹着被子，还是趴在榻上，一脸愤怒的看着那群面带愧疚的损友。 程处默赶忙走过来认错，“好哥哥，原谅小弟吧，我们真不是有意说出去的。哥哥啊，那天晚上，我们也喝多了，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路上定是耍酒疯，嘴上没把门，说给了下人们听，这才坏了我们兄弟情分。哥哥，啥也不说了，此事是小弟做的不对，哥哥要打要骂，小弟都受着便是，还请哥哥切莫挂记在心，伤了我们十几年的兄弟情分。” “是啊哥哥，我也认错，你要打要骂，我绝不还手，还请哥哥切莫记恨。咱们兄弟，有什么话就敞开了说，请哥哥饶恕一二。”李义协也讨好似的认错。 其他几个损友也跟着说好话，认错。 秦怀玉恨的咬牙切齿，“你们倒是来的好时候，知道我现在动弹不得，故意来气我，混蛋！” 程处默坐在秦怀玉身边，叹道：“怀玉，我们真的知道错了，谁也没想过会这样。兄弟我还是那句话，等你好了，你要打要骂，我但凡说半个不字，从今以后，再也不见你。” 原本，他们都以为是戏言，谁知道会闹得长安人尽皆知，还闹得好兄弟社死，心里愧疚之情十分浓厚。 “哼！”秦怀玉还是其气愤不已，难以原谅他们。 见状，几个家伙说着各种好话，赔礼道歉，总算是没让秦怀玉继续恶语相向。 程处默道：“兄弟我说句不好听的话，怀玉，希望你别介意。” “呵呵。”秦怀玉冷笑，“不好听就别说，我不听。” 众人：“.” “怀玉啊，其实这一次的事情，对你来说，不全是坏事。”程处默厚着脸皮说。 秦怀玉气笑了，“那还能是好事啊！” 他抬手欲锤程处默，不想却牵扯到伤口，顿时疼的他‘嘶’了一下，然后咬唇不语。 疼啊。 真疼啊，老头子下手太毒了，全是皮伤，动一动都疼。 程处默原本还准备躲开，不想见到好兄弟这副样子，心里又是心疼，连忙道：“你先别激动，等我把话说完你再决定要不要打我。” 秦怀玉懒得搭理他，趴着不动。 程处默接着道：“你有没想过，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情，晋阳殿下怎么会知道你这么仰慕她呢。以后，你大可以全力以赴追求晋阳殿下啊。” “滚！”秦怀玉怒骂。 这他娘的有什么意义吗？ 晋阳殿下不知道还好，他还能慢慢表明心意，可他娘的现在闹得长安人尽皆知，连陛下都生气了，他是半点机会都没了。 这些，全都是拜这些损友所赐。自己把他们当兄弟，和他们说心里话，没想到却被他们戏耍的这么惨，这能轻易放过？ 几个损友面面相觑，纷纷讨饶。 一直到最后，秦怀玉都没谅解他们，生着闷气。 “好哥哥，明日我们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几个小兄弟见今天事不可为，决定明天继续过来认错。 “最好别来，我没你们这群兄弟。”秦怀玉冷声道。 闻言，几个小家伙纷纷告辞。 在他们走后，秦怀玉重重叹息一声。社死什么的，他真不在乎，他真正气的是自己得罪了晋阳殿下，心里面还未开始的情愫，就已经渐渐枯萎。 这才是他真正难受的地方啊。 另一边，晋阳倒是没有把秦怀玉的事情一直放在心上，她没那么小气。虽说和闺蜜们小聚的时候，难免会被她们打趣，但她也不是时常出宫，何况大考结束，没那个闲心出去玩。 长乐殿。 杨皇后手把手教导女儿怎么纺织，看着她熟练的使用织布机，满意道：“不错，你用心学了。” “很简单的。”她自信的说。 “不许得意。”杨皇后没好气的点了点女儿洁白的额头。 晋阳道：“母后近来心情好像很好啊。” “哪有。”杨皇后嘴角微微掀起，拿起一叠布打量。 明明就是心情好，晋阳心里腹诽。 过了一会儿，杨皇后想起什么，说道：“前些日子，秦夫人特地进宫道歉，说秦家那个小子，给你添了麻烦，你怎么看？” “我？”晋阳停下动作，小脸平静道：“不怎么看，又不是女儿的错。” 杨皇后又问：“那你觉得秦怀玉如何？” “阿娘这是厌弃女儿了吗？”晋阳睁着大眼睛，好像马上就要哭似的。 “少来。”杨皇后翻翻白眼，“收起你这副摸样，你这样子，也就骗骗你父皇，在我这儿可不管用。而今皇长子册封安王，不日离宫开府，你就没想过你自己么。” “我？”晋阳嘟嘴，“女儿又不封王。” “可你要嫁人。” “永宁阿姊还没嫁人呢。”她倔强的说。 杨皇后道：“她的婚事，陛下和韦贵妃已经有决定了。难道你没发现，陛下早已赐给她公主府，她却仍然住在皇宫么，不过是等将来出嫁再搬出去罢了。” 晋阳不说话了，低头绕手指。 见状，杨皇后放下布匹，说道：“你若是没有心仪之人，为娘和陛下，替你选几个，你瞧瞧再说。” “不要。”她瘪瘪嘴，“没趣。” “嗯？” 见母后态度有变化，晋阳赶忙改口，“女儿的意思是，想再等等嘛。” “再等你就成老姑娘了。”杨皇后头疼道：“你好好考虑考虑这件事情。” “嗯。”晋阳点点头。 不多时，皇帝驾临，杨皇后正好提起这件事情。 “晋阳，你有什么看法？”李智云问女儿。 晋阳扭扭捏捏，不发一言。 小女儿家害羞，李智云明白，于是笑着道：“这可是你的终生大事，一定要考虑好。如果，你现在没有意中人，不妨先想想看，你自己希望未来的另一半，该是什么样的人，想好了，再去考察一番，到时候你再告诉朕也不迟。” 他可不会学习这个时代的人，把十四五岁的女儿嫁出去，怎么也要等到十七八岁才合适。他会先赐婚，然后等女儿身体完全张开，再让她完婚。 永宁现在就是这样，已经十六七岁了，现在就等着薛礼立功，然后再让她完婚。 虽然说这样一来有些不合当前风俗，但是皇帝就是引领风俗的，不必在意这些小事情。 晋阳忍着羞涩，轻轻点头，“嗯，女儿记住了。” 杨皇后无奈摇头，她就知道丈夫舍不得女儿。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因为她也舍不得。 (本章完) wap. /106/106347/28082775.html 第十六章 临近年关大考放榜 临近年关的时候，大考放榜了，第一名是晋阳公主，不过名单上写的是‘李氏’，第二名是秦怀玉，第三名是薛礼，后面二十多名全是显贵子弟，不过也并非全都是当朝显贵或者是世家子弟，有七八个居然是六七品小官之子，这让很多人都有些惊诧。 此外，此番共录取整百人，是为第一届大学生。 不少知道第一名‘李氏’身份的人，都暗自腹诽皇帝陛下玩黑幕，居然录取自己女儿当第一名。 可是，当他们发现整百人居然没有皇长子安王李承静的时候，又没话说了，因为完全说不通。皇帝没必要只给女儿开后门，不给儿子开后门啊。 第一届大学生之中，女生较少，只有十二三个，剩下的都是男学生。这也很符合现实情况，因为不少人观念陈腐，觉得女儿会读会写就够了，而且十四五岁的年纪，该到了婚配的时候，不适合再继续读下去。 除此之外，尉迟恭和程咬金两家的小子成功落榜。 他们原本还想求皇帝给个机会，把自家儿子塞进大学，但是看见安王都没考上之后，立刻熄灭想法，一门心思回家暴打儿子。 丢人！ 长安百姓则又多了不少谈资，许多人还说起秦大郎挺有能耐，居然还能考个第二名，着实出乎预料。 甘露殿。 “耶耶，女儿考上了！”晋阳抱着皇帝手臂，撒娇的说。 “知道啦，朕知道啦。”李智云宠溺的捏捏她的小鼻子。其实他一早就知道谁考上了，只不过没说而已。除却晋阳，永宁和李丽质也考上了大学。 晋阳笑着说道：“耶耶，你说过，女儿考上大学，你会给女儿赏赐的。” “嗯，朕没忘，你说，想要什么。” 晋阳大眼睛动了动，说道：“女儿还没想好，先欠着。” “好啊，敢让朕欠着，满朝文武，都不如你这个小女子。”李智云笑呵呵道：“好，先欠着，等你想好，朕再赏赐你。” “嘻嘻，多谢耶耶。” 对这个长女，他向来是没什么办法，聪明可爱，从不无理取闹，他自是宠着惯着。 因为考了个好成绩的缘故，晋阳这几日心情很好，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离开甘露殿的时候，正好看见李承静。 “小妹见过兄长。” “晋阳不必多礼。”李承静笑着道：“为兄还没恭喜你考上大学呢。” “现在说也不迟。”晋阳笑着说。 兄妹俩聊了两句，便各自散去。 李承静看着甘露殿，苦笑着求见父皇。他是来认错的，因为他给父皇丢脸了。 父子二人见面之后，李智云并没有怎么责怪他，反而安慰他。 “如果你还想考的话，可以等明年，和其他孩子一起。”李智云建议道。 没考上的学生，都有这个选择。 李承静想了想，说道：“且容儿臣想想。” “嗯，你慢慢想，不着急。” 他不会干涉李承静的选择，因为这个长子性格很是柔弱，一旦他开口，不管什么决定，长子肯定是会答应。他并不想这么说，因为长子并非是需要督促的孩子。 越国公府。 因为考上大学的关系，秦琼终于面对儿子不再黑脸了，而秦怀玉在家里也不用小心翼翼了。 “甚好，没辜负你自己的努力。”秦琼说。 秦怀玉讨好道：“都是父亲鼎力支持，孩儿才能考得上。” 秦琼满意的点点头，而后又道：“你不可懈怠，此番大考第一乃是晋阳殿下。” “这是真的？”秦怀玉傻眼，他被皇帝惩罚禁足，因此没有去看榜单。 “真的。”说完，秦琼又补充道：“安王落榜了。” “啊？”这下子，秦怀玉彻底不怀疑了，安王都落榜了，谁还能指责榜单的真实性。 又输了。 难怪晋阳殿下瞧不上我。 秦怀玉失落的低着脑袋，一副颓废摸样。 秦琼也没打击他，只是让他好好休息，旋即便起身出门喝酒去了。前些日子，他可没脸出去，但是现在，他要好好的嘲讽尉迟恭等人。 秦怀玉回到自己的小院子，看着寒风吹呀吹，整个人很是落寞。 他现在可以笃定，自己就是喜欢晋阳殿下，但是对方那么优秀且尊贵，自己配得上吗？ 青春期的少年感受到了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只觉得自己完全看不见希望。 盛世大唐，年关自然是热闹喜庆的。如果说前两年大唐处在迈向盛世的关键时期，那么现在，大唐已经是盛世了，而且还会变得越来越好。 距离年关尚有十几日，长安家家户户已经开始置办年货，往来大唐的各地商贾也都纷沓而至。 李智云暂时卸下繁忙政务，抽出时间，特地带着长孙氏和李丽质出来游玩。在外面，他自是一副普通装束，扮作寻常人。 李丽质考上了大学，心情很好，一路上说着许多话，时不时笑得格外开心。 “瞧着孩子，没一点淑女样子。”长孙氏轻轻抱着皇帝臂膀，指着前面蹦蹦跳跳的李丽质嗔道。 李智云道：“她还小，这样反而更符合她小女儿家心性。前几日晋阳也是这般，没什么，你不必苛责她。” “可不小了。”长孙氏说。 “没事，有朕在，她永远都是小孩子。”李智云笑着说。 长孙氏摇摇头，心里甜丝丝的。皇帝虽然不能时常陪伴她，但是却能一直关心她，关心女儿，她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也挺好，没什么可求的了。 俩人逛了许多地方，直到饿了，方才在一家酒楼雅间歇息。 李丽质捧着小脸，看着酒楼下面的人群，说道：“好热闹呀，比去年还要热闹。” 长孙氏颔首道：“确实如此，长安一年比一年热闹了，还记得几年前的长安，虽然也热闹，但总感觉缺了些什么，现在看来，应是缺了百姓们的笑声。” 李智云放下酒盏，轻轻握住长孙氏玉手，笑着道：“你这话说的，倒像是朝臣们的恭维之言。” “陛下就当是妾的恭维吧。”长孙氏说。 李智云道：“那你再说几句，让朕听听，高兴高兴。” “陛下！”长孙氏脸皮薄，何况女儿还在，自是不好和皇帝亲热，责怪道：“女儿还在呢。” “没事。”李智云却满是不在乎，还悄悄亲了她一口，引得她娇羞不已。 李丽质看见皇帝和阿娘亲热，悄悄别过脸，不敢看，小脸却羞的通红。 长孙氏饮了些酒，俏脸红晕，轻轻倚着皇帝肩膀。 “陛下。” “嗯？” “今晚.”她咬了咬唇，低声道：“别回宫了，好吗？” 李智云一笑，“好啊，那你可得好好表现。” 长孙氏闻言，俏脸越发的红润了。 (本章完) wap. /106/106347/28082776.html 第十七章 年末之议在于高句丽【感谢2021---31571的打赏】 食髓知味的道理，长孙氏现如今是感受的越发深刻，以往她可拉不下脸皮说这等羞人的话。 一夜过去。 李智云摇摇晃晃的自榻上起身，在长孙氏服侍下穿好衣裳，又与她亲热一会儿，方才一起走出去用了膳食。 皇帝自是回宫去了，长孙氏则命人收拾房中狼藉，而后走到门边而立，婢女拉开移门。她裹紧身上貂衣，看着寒霜满院，心中一片空灵。 这些年，在皇帝关照下，她的气疾已经很少复发，身体也越来越健康，心情也是越来越好。虽说皇帝不能时常陪伴在她身边，但是眼下这般相处，她已是心满意足。相比较入宫为妃，她宁愿留在这空洞的秦王府。 皇帝回宫后，于武德殿召见群将。 半岛三国的事情，他可不是真的放着不管。虽然他不理会新罗使者上蹿下跳，但是这不代表他会就此放松。 一切，才刚刚开始。 此番与会之人，主要是武将，以及政事堂的相国们。 “自新罗百济等国罢兵以来，已有两月，临近寒冬之月，据探子汇报，眼下新罗国内一片混乱，兵灾之下，其民无所依，尽相食，以求活命。”李智云脚底下踩着半岛三国舆图，来来回回走着，时停时不停，“诸位以为，我军何时行动为好？” 殿外寒冷，殿内却十分暖和，凡前来议事大臣，人人面前都摆放着一只小煤炉，上面放着热水壶，渴了招呼一声，自有内侍上前添茶倒水。 杜如晦道：“陛下，臣以为，当先听听英国公、渝国公、朗国公三人看法。他们坐镇都督府，想必对于高句丽等国必有看法。” 英国公徐世绩，居延都督府大都督。渝国公李君羡，松漠都督府大都督。朗国公谢叔方，饶乐都督府大都督。以地理位置而言，他们三人正处在高句丽周边，呈钳制之势。 “嗯。”李智云点点头，看向他们三人。 李君羡道：“臣对渊盖苏文的事情倒是比较了解，此前高建武插手新罗百济之争，他却并未趁机进攻高建武，而且更久之前，他们俩人相争，后来却又莫名其妙罢兵。臣怀疑，他们是在防备我朝。” “臣也是这么认为的。”谢叔方说出自己的看法。 待李君羡和谢叔方说完之后，众人得出一个结论。 “高建武和渊盖苏文想来是察觉到什么，宁愿放下国内分裂的趋势也要暂时联手。看样子，我朝此前攻灭吐谷浑，对此二人的影响很大。”温彦博若有所思的说。 方才，他们算着时间，发现高建武和渊盖苏文罢兵正好是在吐谷浑被灭之后，故而才会如此猜测。 “唇亡齿寒。”房玄龄道：“这高建武和渊盖苏文也不算太蠢，倒是需小心对待。” 众人闻言颔首。 李智云看向徐世绩，问道：“徐爱卿说说吧。” “是。”徐世绩对此，早有准备，他此前前往居延之时，皇帝陛下就已经告诉他要注意高句丽动向，他自是心中清楚。 “早兴兵者，乃是百济，百济攻新罗，未能克，后高句丽插手，派兵南下劫掠新罗之地，在高句丽动兵之后，百济反而退出战场，由此可见，百济新罗高句丽，互不信任。后高句丽虽然退兵，但也不过是担心渊盖苏文有所动作，亦或者，不想以自身实力消耗新罗，最后给百济得利。 臣以为，倘若明年那边再起战事，必是百济再攻新罗，而高句丽一定会选择作壁上观。新罗百济，皆与我朝交好，贸然宣布对他们动兵，反有不妥。待百济攻新罗之际，陛下不妨直接攻打高句丽，先取高句丽之地为跳板，再图新罗百济。” “以何为借口？”李智云问。 徐世绩道：“高句丽不尊陛下，不臣我朝。另外，陛下可派人告知百济王与新罗王，我朝大军，只为攻灭高句丽。” “倒是可行。”李智云点点头。 等百济和新罗先打起来，再对高句丽动手，这样既能消耗百济新罗实力，还能不必担心新罗百济暗中支持高句丽。 杜如晦道：“陛下，派人前往新罗百济之时，不妨告诉新罗王，待我朝攻灭高句丽，必然援救新罗。” 反正就是骗！ 大唐的目的是灭掉高句丽新罗百济，首要战略目标就是摧毁高句丽，取高句丽为跳板，尽掠新罗百济。在此之前，骗新罗也没什么。何况新罗没得选，它只能投靠大唐。 “嗯，可行。”李智云点点头，旋即吩咐道：“你们可回复新罗使臣，倘若百济再攻新罗，我朝必会有所动作。” “是。”陈叔达答应。 紧跟着，李智云又问：“动兵攻打高句丽，你们以为，多少兵马合适？” 李靖道：“陛下，五万足矣。” “五万？”李智云担心道：“会不会太少？” “不会。”李靖摇头道：“高句丽多山，大军难以施展，取高句丽之重，在粮草，不在兵多。何况，我朝将士，身经百战，五万精锐大军已是足够。” “臣也以为五万足够。”徐世绩道：“若兵马太多，粮草难以为继，高句丽死守坚城，反而不利我们破敌。” 李智云想了想，说道：“六万吧。” 众人并未反对。 事实上，皇帝如果说要动兵十万，他们可能会反对。不是因为十万太少，更不是因为十万太多，而是因为担心关陇人对皇帝的行动所有怀疑。 因为，当年隋炀帝就是动不动十万二十万甚至上百万的大军开赴高句丽。而其目的也不在破灭高句丽，而是想要借机弄死军中的关陇子弟。 未免触及关陇人敏感神经，十万以下的兵马开赴过去，他们才不会觉得皇帝别有用心。 当然，更重要的是，李靖知道，只要有火炮在，高句丽的坚城就不再是坚城。而当高句丽人发现无法以城池拒敌的时候，他们只能选择正面开战。 而正面战场，则有唐骑在。 “朕以为，明年初，就能准备向幽州转运粮草，只待百济新罗开战，我们便迅速行动，先破高句丽。” “是！” 接下来，便是商议出兵路线，粮草调运等琐事。这等事情，李智云不知早已做过多少遍，因此和大臣们商议起来得心应手，不过一个时辰左右，便定下章程。 此外，考虑到高句丽等地多山，其城坚固，李智云更准备将火炮也带上，直接轰炸高句丽。 无论他此前思虑多少，真正的计划其实很简单。等百济和新罗打起来，大唐先灭高句丽。而后，百济新罗在损耗极大的情况下，要如何面对帝国兵马呢？ 那个时候，再思一举摧毁百济新罗，方能有机会一举得手。 (本章完) wap. /106/106347/28082777.html 第十八章 政事堂变化更换相国 高句丽百济新罗三国的心思，早已被大唐群臣猜的一干二净。百济攻打新罗，只为地盘。高句丽插手百济新罗两国战争，则是为了窃取好处，而新罗则是被动挨打。这其中，最得利的莫过于高建武，若非渊盖苏文图谋不轨，高建武说不定还能趁机灭掉新罗或者百济。 故，唐朝的战略目标很清晰，先干掉高句丽。趁着百济和新罗死磕的时候，帝国动手，灭掉高句丽。而打完高句丽之后，无论新罗百济是否罢手都不重要。 如果他们停手，那么唐朝可以联合新罗，灭百济。以新罗对百济的仇恨，他们没理由拒绝。如果他们不停手，那更好，唐朝直接帮助新罗攻灭百济。 而摧毁百济之后，剩下的新罗又能翻起什么水花呢。 至于借口，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不想揍你。 “高句丽灭后，可从莱州登船，走水路押运粮草.”徐世绩侃侃而谈，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相当仔细。 由于群臣策力，很快制定出合适的攻略高句丽方案。说实话，帝国这些年灭国甚多，对这一套相当熟悉，根本不必如何费心。 剩下的，就交给时间了。 此前李智云不搭理新罗使臣，也是在等形势变化，不管怎么变，唐朝优势永远在，所以他不着急。高句丽不下场，只想从中取利，那就不必等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观察，李智云可以肯定，百济新罗是死敌，这两国不可能联手，明年大概率还要打。而高句丽内部因为分裂的关系，下场的可能性不大。 既然如此，那也不必再做其他考虑，待百济新罗打起来，他们就直接找个借口先灭高句丽，而后图谋百济新罗便是。 大唐国力年年都在暴增，粮草充盈，将士敢战，灭高句丽不在话下，他有这个自信，朝臣们也有这个自信。 而在另一边，得到朝廷的回复之后，新罗使臣泪流满面，他们终于得到唐朝的答应了。虽然是个密约，但只要唐朝愿意出手相助，他们新罗就不会孤立无援。 于是乎，新罗使臣欢天喜地的离开长安了。他们要把这个好消息带回去，告诉新罗王。 随着时间过去，贞观八年告终，帝国进入贞观九年。 正月，门下省纳言陈叔达抱病卧榻，上疏请求乞骸骨。皇帝不允并多加赏赐，挽留之。 后两日，陈叔达又上奏疏，请求乞骸骨，皇帝还是不允，再赏。 直到第三次，陈叔达乞骸骨，皇帝答应，又是多加赏赐，并降旨意，称赞他是大唐功臣。 实际上，陈叔达是真心想退休。他在相国位置上待的时间可不算短，自武德年间就是相国，直到贞观朝还是相国，粗略算来，他在相国位置上待了十几年，绝对算是大唐长寿相国之一。 和他一同当相国的人，如裴寂、杨恭仁等人，早已或死或退，他知道自己该退了。余下的时光里，他只想将《贞观大律》修编完善，给自己的官宦生涯留下一个完美的结束。 人，一定要知进退。 陈叔达明事理，李智云自然不吝啬赏赐一番。而后，便是考虑提拔谁做新相国。 这个问题也不难，没想两日，李智云便下诏，任命民部尚书戴胄为纳言，进入政事堂为相。 戴胄撑过上一次的重病，身体已经恢复正常，李智云自然会优先考虑戴胄进入政事堂。 目前六相分别是；中书令温彦博，中书令李靖，侍中房玄龄，纳言戴胄，尚书左仆射杜如晦，尚书右仆射薛收。 民部尚书一职，则由居延都督府长史岑文本接任。 陈叔达辞职后，并未引起什么动荡，反倒是岑文本成为民部尚书让不少人心里泛酸。 皇帝，到底还是更看重神策府旧臣。 不论外界怎样议论，李智云都懒得管。以他现在的威望，已经没有哪个世家敢公然和他作对。 看看关内的百姓提起皇帝陛下跪伏在地的崇敬，再看看帝国战无不胜的唐骑，谁都知道，贞观皇帝已经将民心军心紧紧握在手里。随着水泥路越铺越远，随着各州百姓的劳役一减再减，随着朝廷掠夺大量牛羊反馈给百姓，大唐帝国的皇帝陛下，其威望已经无人可比。 皇宫，长乐殿。 李智云靠着软垫休息，杨皇后轻轻给他揉着手臂。 “不小了，一晃，朕都三十多岁了。”李智云对着爱妻说。 “臣妾也是。” “可你还是这么漂亮，就像朕刚刚娶你的时候一样漂亮，没怎么变过。”李智云笑着说道：“甚至，还更有风韵了。” 杨皇后白了他一眼，轻声道：“臣妾乃深宫妇人，只能给陛下管管后宫，自是没有多少忧愁烦恼。陛下要管着天下万民，事情自然多。不过，陛下也依旧雄武呢。” “哪里雄武？”李智云坏笑着问。 “陛下！”杨皇后没好气的推推他，“怎么还像十几年前一样喜爱开玩笑呢，陛下一点都不稳重。” “哈哈哈。”李智云一笑，“朕在你面前，只怕一生一世都难以稳重了。” 杨皇后心里甜蜜，嘴上却是不饶他。 “陛下在其他妹妹面前，不会也这么说吧？” “怎么会呢。”李智云咳嗽一声，道：“只有你，才能让朕敞开心扉啊。” 杨皇后笑着道：“好吧，不论此话真假，臣妾都爱听。” 李智云哭笑不得，敢在他面前这么放松的，只怕也就这位贤惠的皇后娘娘了。随着帝国越来越强盛，他这个皇帝的威严也是越来越浓厚，现在脸一冷，绝对能吓的普通官吏磕头求饶。 原因嘛，主要是因为帝国扩张，威名赫赫，而李智云是皇帝，朕即国家。帝国的威名，自然就是他李智云的威名了。 夫妻俩人说着亲密话，好似平常人。 聊了一会儿，李智云感慨道：“陈叔达也退了，有时候想想，时间过的还真快。” “原来夫君今天感怀良多，是因为陈相国的事情。”杨皇后笑着说。 李智云也没反驳，点头道：“仔细想想看，朕自登基以来，好像都没怎么动过，每日都是在甘露殿处理政务。现在回忆过往征讨四方的岁月，真觉得不是滋味。” 杨皇后劝慰道：“陛下现在是天下之主，是万民之主，自是该坐于中枢，这不仅是臣民们希望看见的，更是陛下的天命所在。” “天命么。”李智云喃喃一语，没说什么。 话虽如此，可他还是想出去走走看看。老是待在皇宫，他总感觉自己快要和百姓完全脱离了。 (本章完) wap. /106/106347/28082778.html 第十九章 难得空闲孝顺陪伴 关于皇帝喜爱提拔六部尚书做相国的事情，现在已经基本上成为一大共识，尽管有人觉得这样不妥，但也无可奈何。换而言之，当今皇帝威严太重，他不仅可以将散官提拔成中枢重臣，甚至也可以一言而废宰相。这是真正的一言独断，无人掣肘。 有心人不经担心，皇帝若贤明还好，倘若皇帝不贤，这样岂非是胡闹？ 尽管当今皇帝英明神武，可谁敢保证以后会怎么样？ 可这种话，没人敢说，更没人敢提。因为，这涉及到根本性的问题，即皇权。 庭院房间中，两人对饮。 “唉。” “王兄为何叹息？” 韦挺端起茶盏，轻轻一嗅，略带好奇的问。 王珪惆怅道：“当今圣人年富力强，英明神武，乃不出世之雄主圣君也。吾等虽为其臣，但却不得其所视，真是可惜。” 他摇摇头，目光落在白瓷酒盏上，心情很是郁结。 韦挺沉默须臾，叹道：“王兄啊，你我能保住这条性命，已属不易，莫要再求其他，一切随缘吧。” “倘若房玄龄未拜宰臣，我随缘便随缘，无话可说，可房玄龄都能为圣人所信，为何你我不能？”王珪不满。 韦挺没再多劝。 这种事情，越劝越坏事，随他去吧。万般之欲，难过权欲。比较其次，权是其心。 韦挺现在也不想太多，只想安静走完余生。历经过往种种，他已彻底淡然。缘分二字，奇妙无比，该是你的，自是你的。不该是你的，强求无用。 房玄龄此前也未强求，现在却已身为宰臣，这便是缘分所至。 不提这边的王珪如何郁闷，且说正月未完，长安热闹繁华日复一日，直教人流连忘返。 宫中府中，俱是热闹，不必细表。 老家伙们在这个日子里，自然是相约喝酒聊天，要么回忆过往峥嵘岁月，追随皇帝平灭反贼，要么比较家中孩儿孰优孰劣，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聊不完的闲话。 平康坊，他们是不敢去的，倒不是因为怕夫人，只是现在年纪渐渐大了，多少要点面子，毕竟都是朝中重臣。倘若随意去平康坊关心失足小娘子，平白无故遭到御史弹劾，丢人事小，遭人嘲讽事大。 宿国公府。 “嗨！”程咬金饮酒一叹，引得老兄弟们纷纷侧目。 “义贞，大好时光，何故叹息？”徐世绩不解。 程咬金道：“这些年，自从灭了突厥，平了回鹘薛延陀之后，我已很少出征，越发觉得，身子骨都好似要散架一般。前番舞槊，臂力不济，体力不支，身生赘肉，真是万万没想到。” 牛进达道：“怎么会，你前些时候殴打御史之时，还挺有劲儿的呢。” “哈哈哈。” 众人大笑。 程咬金面不红气不喘，仿佛欺凌弱小的不是他。 “那些御史，最是恼人，整天叽叽喳喳叫唤个不停，大道理一套又是一套，能有什么用？让他们上阵杀敌，他们弱不禁风，让他们治事，他们不通文墨，只知揪人错处，最是无能。” 秦琼说道：“御史职责便是如此，你也不必过于责骂。不喜，不听便是。圣人在朝，魑魅魍魉无所遁形。御史所言，圣人自能辨明真相。” 徐世绩颔首，说道：“叔宝所言大善，吾观当今圣人，乃是真雄主圣皇，自不会因御史一面之词如何行事。这些年，吾等兄弟忠心陛下，任于王事，陛下都看在眼里，赏赐也是不绝。” 程咬金道：“陛下如何，我自是清楚，我只是感慨，这彻底闲下来，心里闹得慌，整天无所事事，无甚意思。” “怎么，你对这次谋划高句丽，有随军出征的想法？”秦琼问。 程咬金点头，也不掩饰。 “隋炀帝何其误人，昔年，曾使我汉家子在高句丽颜面尽失，倘若吾辈能追随陛下，平灭高句丽，也算是替那些死在辽东的汉家子报仇雪恨了。” 随着帝国越来越强盛，汉唐子民心气也是越来越高，多少影响了朝中大臣。 眼下，民族也是空前团结。 徐世绩赞道：“义贞豪爽忠国，当浮一大白。” “请。” “饮酒。” “请。” 众人对饮一杯。 秦琼道：“辽东苦寒，他日打下来，若要经营，只怕是不易。何况，眼下北方草原已尽归我朝，至今也未能探明其边界所在，只知越往北走，越是寒冷荒芜。草原之地，都督府下虽已置州，归化草原子为汉民，但见效甚慢。且连年抓捕奴隶铺路，草原眼下已是人口急剧减少。若陛下再得辽东地，不知又要如何经营才好。” “还得抓奴隶修路。”牛进达道：“水泥路端的是好用，当使中原尽铺为好，南来北往，从此可大为方便。” “我赞成。”程咬金道：“却该如此。” 众人说着闲话，聊着过往，一时之间倒也十分畅意。 另一边，李智云也在宫里和几个老婆，陪着万太后打麻将消遣。他难得有空，自是要好好陪伴母亲，以尽孝道。 麻将桌四个人，李智云、万太后、杨皇后、以及韦贵妃。 四人都是麻将好手，能赢多少，全看对手放多少水。有万太后在，杨皇后和韦贵妃自然是不敢如何胡牌，屡次放牌给万太后吃，哄的万太后心花怒放。 李智云呢，闭着眼睛打麻将。谁缺什么牌，他就打什么牌，完全不看自己家的牌。实在没办法，一个是老娘，另外两个是老婆，他怎么敢胡牌。 故而，万太后赢三家钱，杨皇后和韦贵妃赢一家钱，李智云输三家钱。 那牌打到最后，坐在他旁边的晋阳都看不下去。 “耶耶，你到底会不会打牌，怎么还拆三张打七条，你这样何时能听牌呢。” “傻孩子，为父打牌的境界，你还不懂。”李智云淡淡的说。 你以为我是在打牌，错了，我打的是人情世故。 晋阳更糊涂了，不解的问：“什么境界？” 杨皇后白了她一眼，“你这孩子，懂什么，不许胡乱插嘴。” 万太后呵呵笑道：“哀家的孙女说的很对，皇帝你打牌打的破绽百出，哀家都看出蹊跷来了。” 李智云呵呵笑道：“儿子难得有空陪着母后消遣，只要母后觉得高兴，儿子就心满意足了。” “好，你们都有孝心，哀家知道。”万太后道：“平日里，你忙着国事，儿媳妇们日日都有来陪着哀家，你不必担心。” “母后，这是妾身应该做的。”杨皇后笑着说。 韦贵妃也说道：“是啊母后，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晋阳皱皱眉，撅着小嘴，小脑袋一歪，靠着皇帝肩膀，百无聊赖的看着他们打牌。 (本章完) wap. /106/106347/28082779.html 第二十章 扶余义慈和扶余合问答 随着正月渐渐过去，大唐也开始进入贞观九年的生计发展，朝臣们忙于辅佐皇帝处理政务，百姓们则准备耕种田地。 另外，运往幽州的粮草，已经开始分批转运。 眼下大唐粮仓盈满，转运粮草不在话下，相国们很快制定出一套切实可行的方案。 黎阳。 码头上，四十余岁的马光极目远眺，待看见远处船影，立即朝着身后正在歇脚的船夫们说道：“船来了。” “多远？” “还有半个时辰。” “那你叫个屁！” “哈哈哈。”马光也不在意调侃，顺势坐下，折草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马大哥，这次不同以往啊，正月方过不久，那边便来了船，以往可没这么勤。”有人说。 “你管那些做甚，只要给咱们钱便行。” “那倒是。” 马光得意洋洋道：“这一次，可是这个数。”说着，他伸出手掌亮出五根手指。 “五十文？”有人惊呼。 “对。”马光道：“这次可得忙好些日子，保管你们能痛快大赚一笔。” 大唐强盛，以米价可见。而今大唐米粮已经降到斗米三十文，在关中等地，甚至更低。正是因为强盛，所以百姓生活才富足。对百姓来说，能吃得饱饭，穿得暖和，那便是盛世。 “多谢马大哥照顾。”兄弟们纷纷道谢。 “好说。” 不久后，遮天蔽日的船队靠岸。 “干活了！” 马光一声招呼，上百个汉子纷纷上前开始工作。一人扛着一袋麻包，搬运货物。 “还挺沉。”马光摸摸袋子，感觉有点像是粮食。 “都别乱动，老实点。”一身黑衣的护卫纷纷在旁监督。 闻言，马光也不继续看了，老实招呼人手搬运粮食。 这批粮食，只是第一批运往幽州的。在黎阳稍作停歇，便有军队过来押运，全程保密，知之者甚少。 直到第二批粮食运到幽州的时候，已是三月余。 此时，百济太子扶余义慈正在准备策划进攻新罗事宜。熬过寒冬雪日，不在这温暖之时拿下新罗，岂不是傻子。 百济军自王都出发，毫不掩饰，直接经德近支、珍同、进乃，抵达助比川。目标很清晰，还是吉同。 “大哥，这次攻打吉同，会不会耽搁时间，有了上次的教训，我担心新罗那边会有准备。”扶余义慈的弟弟，扶余合说。 “没关系。”扶余义慈拉着缰绳，得意道：“就算他们有准备也没有用，你要知道，经过去年的战争，新罗现在无比孱弱。哪怕高句丽帮助他们也没用，他们不是我们的对手。” 扶余合看着大军开始准备攻城器械，他说道：“大哥，我不太理解，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打新罗，他们，似乎对百济没有太大的危害，反倒是高句丽，才是真正的威胁。” “你错了。”扶余义慈声音一冷，“高句丽狼子野心想要并吞我们是不假，可他们现在做不到。高建武和渊盖苏文不合，已经人所皆知。在此情况下，高建武是不敢随意插手我们和新罗之间的战争。这是我们的好机会，因为这意味着我们能直接吃掉新罗。到时候，以百济的力量，灭掉高句丽也不是不可能的。你要知道，高建武现在要防备渊盖苏文，可不敢胡乱和我们作对。 如果，有朝一日高建武解决了渊盖苏文的事情，那么，到时候无论是我们还是新罗，都将面对一个强大的高句丽，他们可以在没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肆意插手我们和新罗之间的战争，甚至还能扶弱灭强，这是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的。 若是百济想要自保，必须趁着高句丽内部不稳，先灭新罗，将此变为事实。这样一来，到时候高句丽无论是否解决了内部祸患，我们都能掌握主动。如果他们解决了祸患，那么我们就可以和唐朝联手灭掉高句丽，独霸此地。如果他们没有解决，那更好，我们联合渊盖苏文，吃掉高建武。 亦或者，我们可以自己动手拿下高建武。” 扶余合显然没想过这么远的事情，听见大哥这么解释，顿时觉得大哥深思熟虑，好厉害。 “小弟受教。” 扶余义慈点点头，说道：“其实，新罗也有意这么做，但是他们内部问题太多，让一个女人做王，我猜测，应该是金庾信等人妥协的结果，这正是我们的大好机会。错过此时，等金庾信等人完全控制新罗，那么我们就要面对一个完整的新罗，到时候打起来，可能又要拖很久，那并不是好事。 只有现在灭了新罗，我们才能掌握主动。到时候，无论是面对高句丽还是面对唐朝，我们都有机会自保。否则，百济就得考虑新罗和高句丽的危害。 眼下我们上下一心，正是锐意进取之时，不可错过良机。” “是！”扶余合兴奋的说。 扶余义慈打马缓缓前进，说道：“你久在百济，应该还不知道唐朝的事情。据我得到消息，唐朝现在已经将周围的番邦尽数平灭，仅剩下一个高句丽。你猜猜，唐朝会不会攻打高句丽？” 扶余合想了想，不确定道：“应该不会吧。唐朝富有，怎会看上高句丽小国之土。” “那可不一定。”扶余义慈冷笑道：“百济贵族，还有得抢乞丐钱呢。依我看，那位唐帝十分贪婪，他未必会放过高句丽。顶多五年左右，唐军必攻高句丽。若是高句丽能挡得住唐军最好，因为到时候我们可以捡便宜，灭了高句丽。如果高句丽挡不住，那么我们可以考虑帮助高句丽抵挡唐军。 这一切，必须要建立在消灭新罗的基础上。如果新罗不灭，到时候高句丽却死在唐朝手上，你觉得到时候新罗会和我们联手抵抗唐朝吗？” “不会。”扶余合回答，紧跟着又道：“我觉得高句丽应该能挡得住，我听说，他们连隋朝百万大军都能抵挡的住。” “愚蠢。”扶余义慈骂道：“不要听信路人之言，高句丽什么货色，他凭什么抵挡曾经的隋军。我虽没见过隋军，但是父王说过，隋军也十分强大，不是高句丽能抵挡的。他们能赢隋军，只怕个中有另一些原因存在。至于是什么，我不太清楚。” 扶余合点点头，表示明白。 扶余义慈沉声道：“总而言之，我们必须拿下新罗，才能让百济有自保之力。虽然我国奉唐朝为宗主国，但是必须要记住，我们一定要自己有实力，才能有底气。否则，唐帝一旦想打我们，那么我们可能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是，小弟明白。”扶余合说。 (本章完) wap. /106/106347/2808278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