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也许天晴》 楔子 我望着小小的窗户、关着我的阴暗小房间。 我的心，闪过一丝惊慌张。 所有回忆涌上心头，占满整个空间。 一滴雨，聚成水洼......。 第二滴的雨，化成涟漪扩散。 我发现那是不安聚成的水洼。 我惊慌失措，却又不知所措。 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拨出他的电话。 拨出他的电话，或许才是我最好的求救方式。 对他的依赖，已再深不过。 第三滴不安，驀然降落。 一.眼泪 (1) 『想哭的时候，记得找我喔!』 『如果害怕，就抱住我!』 那温柔的声音，犹在耳边。 我想抱住你。 可是你不见踪影。 我也很想找到你，就算你在天涯海角......。 可惜你连天涯海角，都不在。 「看来我们是命中註定呢，连打工的地方都一样。」陈莃浵嘴角微微上扬，带着点嘲讽。 「命中注定的仇人。」我连头都没抬。 「如果再一次，你还会选择黄雨凡吗?」 会吗? 那个故事，要从十年前说起。 青涩的十六岁。 「起床了!还睡!」我那凶狠的妈妈在耳边大吼道。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我睁开惺忪的双眼，望向窗外，昨天似乎下了一整夜的雨，晶莹剔透的露珠还掛在树叶上。 现在终于放晴了，温暖的阳光映照在我的脸上和棉被上，让我的心中萌生出了一丝丝温暖的感觉。 「先不要吵啦，我等等就下去…。」我轻轻呢喃道。 「你这什么态度?好啊，我以后就不叫你，让你迟到!」不叫就不叫，谁稀罕! 还是好好睡觉重要，睡饱会让免疫力变强你知不知道! 我闔上双眼沉沉睡去，进入美好的梦乡。 「喂，你再不起床，你真的要迟到了!」我妈没几分鐘后又来我房间歇斯底里地大吼。 那就迟到吧，我在心中暗暗接下这句话。 不过我还算是个会做做样子，「乖巧」的孩子。 「好啦。」我缓缓爬下床，套上学校的制服。 看了看时间，只剩十五分鐘就要迟到了! 现在如果跑去公车站一定来不及! 还不如骑脚踏车赌一把! 就在我踏上脚踏车之际，我爸叫住了我:「暒漪，要不要我载你就好?」 当然好啊! 有车子可以搭，有什么道理不搭? 爸一路疾驶，不一会儿，就到达了那栋雄伟的建筑。 熟悉却讨厌的存在。 我轻轻地拉开车门，「还剩五分，可恶，要快点了。」 我一下车，所有经过的人的目光都投射在我身上，「怎样?你们被本小姐的旷世美顏迷的神魂颠倒了吧!」，我在心中暗暗得意道。 顺着熟悉的路，我走进了那间陪伴我一年的教室。 「郑暒漪，你看看你的裙摆……。」陈莃浵嘲讽的边笑着边跟我说。 我往后看了看裙摆，下摆的部分卡在了纤细又修长大腿的地方，幸好没有再往上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我赶紧把裙摆的部分拨了下去。 难道刚刚的所有人都是来看我好戏的吗? 没良心欸! 还以为是来看我的那张俏丽脸蛋的……。 「暒漪!」「暒漪，你……」「暒漪，早啊…...」「暒漪!」「暒漪!」一坨女生再次蜂拥而上，这件事已经发生一年了，我早已习以为常了。 他们巴结我、讨好我、黏着我就只为了那位男神。 「你们要借过暒漪才能放书包的。」男神，周夏莚在我身边用一种甜腻又温柔的嗓音说道，真是让人有些难以自拔，好令人陶醉的嗓音。 他一说完话，就引起了身旁一坨花痴女的尖叫。 不过他并不在意，还对我拋了个媚眼。 这个举动又引起了那陀花痴女的尖叫，实在是震耳欲聋。 我只是微微笑了笑，但心里却是说不尽的烦躁。 相比之下，我比较喜欢他对我的一切，胜于他带来的那一坨。 我很快的把那陀打发走，包括男神先生。 迎来一天的开始，早自习。 我伸伸懒腰，准备出去走走。 那才符合我轻松悠间的习惯。 一.眼泪 (2) 我起身准备走出教室，这时突然有个人影暴衝过来，我抬头看一看，又是他。 「暒漪，你要去哪里?」馀音未落，就伴随了许多花痴女尖锐的眼神，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让我彷彿有一种脖子被狠狠的掐住的感觉，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没有要去哪啊，只是去逛逛……呵呵呵。」尷尬伴随着几声僵硬的笑容。 不喜欢他那么的黏我，却在他不黏我时，怀念的巴不得他来找我。 矛盾似乎是我最大的毛病。 「我也可以去吗?」他的眼眸似乎燃起了希望的光芒，让我实在是不好意思拒绝他。 「喔……好啊。」我抿抿嘴，心中却带着些许犹豫，「陈莃浵，你要一起去吗？」我故意挑衅她，那个周夏莚花痴团的首脑。 「不知道白痴跟帅哥会併出什么火花，虽然我很好奇，但我就不跟去了。」她故作轻松，却还是掩饰不了醋意，「回来记得跟我说喔。」 「智障怕出糗，不敢跟去。」我反酸她。 「对了，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喜欢他吗?」 「不喜欢。」 我才不会喜欢一个黏人精呢……。 不等她回答，我便逕自拉着周夏莚的手跑了出去。 「走……吧。」 当我说到一半时，我突然发现，我竟然……拉着他的手! 啊啊啊啊啊!! 脸颊烧红的我，赶紧放开了他那隻细嫩的手。 抬头看了看他，一脸惊魂未定。 我们走到瞭望台眺望远方，从高挑的楼层俯瞰大地，景色优美，实在是美不胜收。 学校的其中一块山坡地只经几年，沧海桑田，变成了商店街，总是人山人海。 还有另一块山坡地，那里有一种特有的东西，也就是我期待已久的、一直想要亲眼看见的东西。 那片山坡很隐密，听说那种东西都喜欢在隐密的地方。 应该可以看到吧? 我怀着兴奋又期待的心情走向那片山坡地。 那种东西喜欢很隐密又有遮蔽物的地方。 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亲眼看到? 果不其然，看到了我一直想看的，咳……台北树蛙! 终于找到啦~ 我转过头想和周夏莚说，但他刚好也转了过来!!! 我们也不知道何时靠的那么近。 然后……一抹炙热感涌了上来。 好像碰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啾。 我赶紧后退几步好离开那东西。 猛然意识到不对! 那是他的唇! 我等了这么久的初吻。 被亲掉了啊啊啊! 不是给你亲欸! 是给未来老公耶!! 「你干嘛老是跟着我啊!」我带着点恼怒骂到。 他听我说完这一番话，从原本惊吓的眼神变为了带着点慍色、惴惴不安、恓惶等等的负面情绪，让我有种莫名的冷冽感。 他丢下一声冷哼，「自作多情。」伴随着几声阴冷的冷笑，那冷笑始终徘徊縈绕着我耳边，令我毛骨悚然。 并在唇边沟出一抹讥訕的笑容，然后跨出长腿快速离去，只留给我一个背影，让我感到莫名的恐惧。 * 一.眼泪 (3) 本校是一所主打在毕业前每位学生都能找到自己的兴趣的高中，接着由学校来一手培养。 在选课时，我把所有课程打量一遍后发现，几乎没有有趣的，只有美妆课看起来还可以。 于是我索性选了美妆课。 男神先生在知道我要选择美妆课后，就死缠烂打的说他也要选美妆课好不好。 高高在上的的大少爷说要，我是能说什么? 于是我就随口答应了。 如今，第一堂课是美妆课。 老师带着疑惑问大家：「暒漪…….怎么没来?」 大家都不发一语，却很有默契地看向同一个人，周夏莚。 当他发现大家的目光都迎他而来时，他的脸开始变得羞红，怔忡不安的他，眼神飘忽不定。 不久后他便囁嚅道：「在后山。」 在后山的我，不想回教室。 我的心情五味杂陈，心中也有很多疑问。 他这是嫌弃我? 难道他讨厌我? 苦恼许久，我遽然发现，我竟然在为我和他的关係烦恼。 「你其实喜欢他，对不对?」心中的一个轻柔的声音问道。 不用回答，我其实清楚得很。 我的眼缓缓闭上，眼泪不停从眼睛中流淌出来。 表面上坚强的我，因为他的一句话哭成这样。 因为，我喜欢他。 别人问我，我总是否认。 以往总是压抑着自己喜欢他的情绪。 今天终于全数释放出来了。 有种说不清的感触。 但，不得不说，他说的话真是让我万箭攒心。 好伤人啊。 我们的关係似乎不像以前那么单纯了。 心中的锁彷彿正一点一滴地被解开。 周夏莚，似乎突破了我那封闭已久的心房。 * 「暒漪掰掰!」 「等一下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去逛夜市?」 「对不起，今天等会我要去上数学课。」 「喔，没关係。掰掰!」 跟陈莃浵道完再见，就在我准备走向公车站的那剎那，感觉到有隻修长的手指在我的肩上点了点。 「莃浵，怎么了……?」 将身躯转过去才发现，是周夏莚。 我脸色大变，变大便脸。 脑海中不停重复放映着早上那个讥訕的笑容与刻薄的话语，搞得我快精神崩溃了。 「干嘛?」我凶悍的脸庞带了点杀气。 我凶狠的语气换来他一脸愧怍：「早上的事可不可原谅我?我那时只是逞一时口头之快，按捺不下才犯下大错。」 他用尽他拿双水汪汪大眼睛还有修长的睫毛眨啊眨。 救命~ 不要用水汪汪大眼睛看我啊啊啊! 我对帅哥没有防疫啊! 实在是敌不过那双水汪汪大眼睛。 「好啦。」 我快速走人，结束这场风波。 当个直爽女人，就是要有这种气概嘛。 那种宽宏大量的气概，心要和海一样宽阔。 就像刚刚心胸宽广的郑宸綾一下就宥恕周允亮鲁莽的行为一样。 我啊，真是人美心善的大美女。 * 一.眼泪(4) 公车缓缓停靠在公车站牌下，我慢慢走下公车内窄小的阶梯。 下了公车，我左顾右盼着，盼着何时才能穿过马路。 在我往左方看去时，映入眼帘的竟是陈莃浵和周夏莚肩并肩走在一块，还共喝一杯饮料，让我看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不是吧，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陈莃浵刚刚不是说他要上数学吗? 不不不，郑暒漪，这不关你的事! 你忘记他今天骂你自作多情了吗? 没事的，没事。 接着我顺着熟悉的路回家，用哼歌、听音乐、滑手机试图让自己忘记那个令我瞠目结舌的吓人画面。 或者，说是温馨。 男生轻轻摸抚着女生的头发，缓缓接过女生喝到一半的冷饮。 四目交接的瞬间，併出粉红火花! 女生会心一笑，投入男生温暖的怀抱。 不过，这些在我眼中看来都只不过是假惺惺! 婊子陈莃浵! 凭什么抢他! 我要赢她! 我要将周夏莚抢回来! 周夏莚，你今后非我莫属! 伴随着轻快的音乐和磅礡的斗志，我到了我家门口。 那是一栋富丽堂皇、偌大的公寓。 我缓缓走进电梯，按下那楼属于我们的楼层。 这里和其他公寓很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每一层属于一户人家。 「叮咚!」楼层到达的提示音响起。 车库的一旁是拥有磅礡生气、绿意盎然的花园与草原。 奇葩逸丽、纷葩烂漫的花朵一齐绽放，好不美丽，春意丰发的景象令人流连忘返。 这栋价值连城的高级公寓，是爸去银行贷款好几千万买下来的。 我缓缓踏上冰凉的地板，走向那间粉色公主房间，公主是我小时候的毕生挚爱。 但现在一切都改变了，老娘的毕生挚爱早就已经换了! 谁还喜欢公主! 看来其实我已经老了啊，童心已泯，呜。 但我浑身疲倦，只想好好的滑手机，公主就公主，管他的。 滑着滑着，我的眼皮终于敌不过疲倦。 就在我的眼皮沉重到要垮下来之际，有人闯进了我的房间，还伴随着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 我一听这个音色，就知道有个大婶又闯进来了。 「又怎样了?」我不耐烦的睨她几眼。 「啊啊啊啊!」又是一声刺耳的尖叫。 现在是杀鸡现场吗? 「到底是怎样啦?不讲就快滚。」 她终于恢復了一点理智，带着随时都有可能昏倒的表情，勉强的指指手机上的萤幕。 「kelly's千金和男生拉拉扯扯?(底下附上一张周夏莚点我肩膀的照片)狗仔队也还真会拍，写稿人也真会编。他只是点我肩膀欸。所以怎样了，妈?」我随意撇几眼，不在意地问她。 「会影响营收的啊!」她脸色苍白的说道。 「影响就影响，顶多把这间房子卖掉。而且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我被报导代表我们公司的知名度算满高的。」我什么都不强，就呛我妈最强。 「你真是被宠坏了!」江美惠女士气急败坏的说。 「谁宠的啊?」我滑着手机漫不经心地说。 「瞧!你这副德性，我就说应该送去孤儿院才是，省的你在这边耍威风!」她那支粗胖的手指在空中挥呀挥的。 以为自己是乐团指挥家喔。 我驀然抬头看着她的背影白了一眼。 她抬起了她肥胖的身躯，向前挪移，面容愀愴的走出我的房间，没有再说什么。 但她那个怊悲愴的脸还是不禁让我动用了一丝怜悯的心。 「不行!她可是那个曾经想让你去孤儿院的女人啊!」我心中的声音喊道。 一.眼泪(5)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一.眼泪(6) –星期五放学– 熬过难受的一天，我终于要去赴那个约了。 就在准备坐入公车的那一剎那，我感觉到胳膊被拉住了。 「又怎么了?」声音听得出我对他的死缠烂打有些不耐烦。 「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他跟黄雨凡是怎样，心有灵犀一点通吗!? 不要这么有默契啊! 你这样我要怎么交代啊! 「没空欸，不好意思。」 当我转过身准备开溜时，又被拉住了。 「还要干嘛吗?」我露出了史上最猥褻的笑容，噁心死你! 「你晚上要干嘛呢?」 关你屁事啊! 我在心中吶喊道。 「我晚上有约了啊。」我可没说跟谁喔，说不定是家族聚餐。 「小朋友，快一点!」司机大声催促着。 「跟谁啊?」他试探性的问道。 omg先不要! 「老同学。」尽量模糊。 「谁啊?」周夏莚一脸「如果是男的我要打烂他」的脸。 我没有想要跟黄雨凡泥见面的意思! 「呵……不太重要吧。」我皮笑肉不笑的说。 在你还不是我男友之前，踩到我的雷你就完蛋了。 「那没关係，你只要跟我说在哪就好了。」 「mizme啦。」我以风驰电掣的速度说完便立马上了车。 都他在那边拖延我的时间，害我快迟到了。 郑暒漪，可是自称一诺千金、永远守时呢。 他是想帮我破坏我给黄雨凡的印象吗? * 穿上白纱裙，再配上白色的高跟鞋，让我显得高贵而有气质。 一走进mizme，就看到他佇立在门口旁。 他穿着一件全黑西装，映衬出他白皙的脸庞，精緻立体的五官让人无不怦然心动。 由于我一直盯着他的脸，让他不自觉的脸红了起来，白里透红的脸蛋更好看了。 「快进去啦……不要一直盯着我看啦。」他羞涩的说。 真是的，我说他怎么这么容易害羞? 真可爱呢，呵。 我跟着他走进mizme餐厅内部，高贵气派的水晶灯悬在半空中，还有一旁栩栩如生的雕像，真是富丽堂皇，令人叹为观止。 他带着我到他早已预约好的包厢，只有两人的「聚会」似乎有些尷尬，于是我率先开口：「好久不见。」 「睽违已久，你变了许多。」 葵围? 向日葵围一圈? 我一脸狐疑地看向他。 「蛤?」 「睽违喔?分离的意思啦，智障，哈哈哈。」 后面那几声清脆的笑声搞得我神魂颠倒。 咳咳咳，他应该只是个对谁都很温柔的大好人吧，别想太多了。 他敲了敲我的脑袋瓜，亲密的动作不禁搞得我心跳加速，烧红着羞烫的脸颊。 接着我也不甘示弱地敲了回去，「你才是智障啦!」 旁人看来是感情很好的情侣，但其实只是不认识的国中同校同学。 一.眼泪(7) 虽然我们根本不认识，但他赋予了我极大的安全感。 嬉闹之馀，我们聊了聊天。 「对了，你读什么高中?」 「格芬多啊。」 格芬多也是贵族高中，学杂费加总近五十万，他会不会有点太有钱了! 「喔。你今天找我到底要干嘛啊?」 「就是我要转到你们学校了，就麻烦你到学校代替我向大家打声招呼了。」 「如果只是要讲这几句废话，大可不必。要干嘛?快啊。本小姐豪爽，有困难我一定鼎力相助。」 「好一个聪明的郑暒漪，你说对了!我们家的公司kinffor你知道吗?」 「嗯。」 「我们家想找你们家做第三个「k」。」 第三个「k」? 喔，kinffor、kelly's和第三个「k」。 「喔，我打电话问一下我爸，如果取得同意，之后的计画我们再讨论。」我完全可以想像我爸点头点到头断掉的样子。 「嗯。」 就在电话拨出去的那一刹那，有人闯进了我们的包厢，害得我失声惊叫，而黄雨凡则是一副故作镇定的样子，装模作样。 害怕最终还是让眼泪不争气的夺眶而出，犹如倾盆大雨一般的降下。 而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人竟是……? 二.星星(1) 站在门口的这个男孩，看上去差不多是志学之年的年纪。 他带着一副黑色墨镜，身后还有一群黑压压的保鑣。 他带着的偌大墨镜虽然遮住了眼睛，但却遮不住高挺的鼻子和完美弧形的两瓣嘴唇。 不知为何，他看上去有几分眼熟。 我害怕的瑟瑟发抖，跑到黄雨凡身后紧紧揪着他的衣角不放。 他突然转过来跟我说：「如果你害怕，就抱着我!」 抱着我? 好像怪怪的欸。 接着他露出了他的俏皮小虎牙笑容，我心中的不安似乎已经被他的笑容溶化成一淌浑水了。 接着，黄雨凡和墨镜男开始了唇枪舌战：「你进来干嘛?这是我们的包厢。」 看的出来，黄雨凡根本快要吓到语无伦次了。 他手中握的那把冷汗和头上留下来的豆大汗水都足以证明他吓得惊魂未定。 他在逞强。 但他这样好像一隻怕怕小狗狗啊~ 对不起让你受苦，但我相信好心有好报。 墨镜男理直气壮的说：「关你屁事啊，我是来接我女朋友的。」 女朋友? 是指我吗? 可是我没有男朋友啊! 就在我思考之际，他长腿一跨就想抱走我! 我闪过他那个骇人的拥抱，接着下意识抱着黄雨凡的腰。 在我抱下去那个纤细的腰的瞬间，一阵沐浴乳的香味扑鼻而来。 好香啊~ 彷彿是清纯少女的味道。 不安的冰柱被再次被融化! 墨镜男看到我抱着黄雨凡后，他的脸庞似乎染上了薄薄微怒。 但也许又只是我自作多情。 墨镜男似乎受不了了，他开始吼了起来：「你他妈是哪里冒出来的渣男?谁叫你勾引我女朋友了?」 到底谁是你女友啊? 接着墨镜男终于拿下他那副碍眼的墨镜—周夏莚!!! 为什么他会在这? 啊啊啊吓死人了! 就在我要偷偷摸摸溜走时，他倏地抓住我：「别想跑。」并在嘴边勾出完美的弧度。 「可是我不是你女友啊!」我嘴上这样说，但心里想的是，老娘当然是你女友啦哈哈哈，但是要告白就不要在这好吗! 陈莃浵只不过是你的点缀，我是你的顏料，而你是画布。 周夏莚，你非我莫属! 这些话藏在心中不要说出来应该是满安全的吧? 而黄雨凡似乎还不知道我们是认识的，「你不要乱，她是我女友。」 接着露出一种斗犬的兇狠脸庞，看上去似乎颇有气势。 嗯，刚刚的怕怕小狗狗脸庞不见了，换上了凶狠的斗犬脸庞，看上去别有一番风味。 周夏莚没有理会黄雨凡：「你认我这个男朋友吗?我爱你，我会保证我会一直深爱着你。」接着拿出一束一束的玫瑰花，形成大片粉红花海。 他露出了他小小却深深酒窝，一直引诱动摇着我的心。 而这次站在这里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打破我封闭的心房的他。 我顿时愣住了，我不知道，我从来没被直接告白过，我只有收过一堆情书。 也许，坦然面对是比写情书的他们更有勇气的选择。 勇气可嘉的这个男孩值得选择吗? 你认我这个男朋友吗?你认吗?你认吗!? 他懂什么叫我爱你吗?他会用一辈子去解释这三个字吗? 我的头脑霎时变得灼热，像是一锅煮沸的粥咕嚕咕嚕的冒着泡。 考虑期间，我屡次差点崩溃，要是成为他的女朋友，成为其他人茶馀饭后的聊天内容肯定是不可动摇的事实。 有这么一个男神男友，表面看似美好，但似乎也有着些不可毁逆的坏处。 我是真的爱他吗？还是，我只是为了赢陈莃浵的那一丝丝优越感，而假装爱上他？ 这时上次大喊自己下定决心的心还是动摇了一下。 要庇护刚刚保护说我是他女友的人?还是全心全意往自己喜欢的地方发展? 另一个答案与我擦身而过，我们素不相识。 虽然良心说打咩，经过一翻深思熟虑后，那个答案迎来了最终的胜利。 二.星星(2) 我露出了小小的酒窝：「我认。」 老娘认了!谁要聊我们就让他聊个过癮吧，还有我相信他的保证。 直到几年后我才了解到，他的保证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保证，还有，这大概是我人生最后悔的决定。 周夏莚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光彩，还不忘往黄雨凡的方向露出鄙视的眼神，让黄雨凡的脸上染上了点点尷尬。 在走出包厢之前，周夏莚还不忘嘲讽一番：「不够资格就别想做梦啊!哈哈。」，然后我就被他跩了出来。 我嚷嚷着：「等等啊等等，我要回去拿帐单。」 我一回到包厢内，就看到一个泪腺就要发达起来的人。 他一看到我，就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搞得我不知所措。 我上前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没事，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擦了擦他脸上的泪痕，摸了摸他柔顺的秀发，嘴里口齿不清的嚷嚷着没事没事别再哭了，不知不觉中我的眼中也流泻下了洪水。 这样的我，真的好自私啊......。 我如果同意了周夏莚，不就是打脸了黄雨凡吗? 对不起，真的是我对不起你。 温暖的被拥在黑色的衬衫中，就像是我跌进了暗黑的夜晚一样。 想像着，「希望」这盏路灯，在暗黑的夜空中忽明忽灭、若隐若现，使夜晚增添得几分惊悚的气氛，使我不敢迈出步伐。 眼泪让我眼前的景物都朦胧不清，原来这样的景物也别有一番美的风味啊……。 那就哭个痛快吧。 吸鼻子、咳嗽的声音不曾停断过，因为我们哭的太尽兴了。 直到几分鐘后，我倏地发现只剩我的啜泣声。 我从他的怀中猛然仰起头，没有看到刚刚那个哭得唏哩哗啦的少年，只是看到一个吓到惊魂未定、嘴巴张到o型却说不出话的少年。 是看到什么世界奇观了吗?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怒火中烧的周夏莚。 他气得脸颊发红，红润的脸蛋配上锐利的眼神看上去十分有架势。 是在吃醋吗? 我解脱僵掉的黄雨凡的拥抱，跑向周夏莚。 我上前环抱住周夏莚，然后摸摸那红通通的脸蛋，搂搂他的腰：「对不起啦，别生气，我给你赔偿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我在他脸颊飞快的啾了一下，他的脸变得更红了，呼出的温暖气息烧的连我的脸颊也不自觉红了起来。 我放开脸颊红的似番茄的他，在他耳边轻轻呢道：「走囉。」 我逕自拉了他的手跑了出去，就像上次我们一起去看风景一样。 只是，不管如何，我们都已经不再感到羞涩了。 情侣牵手，正常。 我扭过头靠近包厢门口：「下次再约出来讨论喔，掰掰。」我还特别加重了讨论两个字，免得周夏莚又吃醋。 怎么觉得黄雨凡的脸庞闪过几丝尷尬? 一定是因为我们太甜了对吧? 哈哈哈。 不是欢笑，是苦笑。 我真的......好自私。 走出包厢，他问道：「你刚刚自己抱着黄雨凡说对不起，后来又搂着我说对不起，你到底想跟谁道歉?」 「……你。」 明明就是个不相干的人，我为什么要为了他而惹得正宫怫然不悦? 我不断在心中反覆问自己。 刚刚就好像中邪了一般。 想着想着，晶莹剔透的眼泪就落到了下巴尖端，却在上面迟迟没有落下。 眼泪总不能永远停留在上面让我当个懦弱的女孩吧。 在他转过头的那个瞬间，眼泪落下终于悄声落下，滴在他的手掌心。 见我又哭天抹泪，他哇了一声，从口袋中摸出一包卫生纸在我脸上不熟练的擦了擦。 「对不起，我刚刚做了些蠢事……。」等我冷静后，我扭着他的衣服一字一字慢慢地说道，虽然故作淡定，声音中却有无法掩饰的哽咽。 我实在是太放纵自己了。 「没关係，下次不要这样就好了。」他用温柔且带点性感的嗓音安慰我。 他永远都是那么的善良体贴。 直到几年后，我才慢慢了解到，一切，只不过是假象。 二.星星(3) 星期一我起了个大早，温柔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悄悄溜了进来，让人看了无不心旷神怡。 我今天得早起好好梳妆打扮才行。 因为今天是我和周夏莚交往后的第一天上学日。 不好好打扮怎么配得上他呢? 抵达学校后，我下了车，看见原本佇立在一旁的陈莃浵朝我奔了过来。 「嗨，你今天怎么下来等我?」这是她第一次下楼来等我。 「暒漪，我好……」她还没说完，眼泪就已簌簌泪下。 「喂喂，你不要哭啊!你干嘛啊?」我被她吓得闪到一旁，这也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哭。 「那个，周夏莚说他有女朋友了，呜呜呜……。」她眼中含泪，泪光瀅瀅地说。 女朋友?那不就是我吗!? 我该跟她说吗? 既然我都已经取得胜利了，那我似乎也没有虐她的心的必要了吧。 当我要说些安慰她的话语时，她抢先一步开了口，破涕为笑:「不过没有关係，他今天穿的很好看，这也算是……一种慰藉吧。」她的头随着声音，越说头越低，声音还听得出她有些自嘲和哽咽。 「走吧，一切都会没事的。」我搭着她的肩，和她一起走向教室。 一路上，我绞尽脑汁思考着，当时我不是看到她和周夏莚肩并肩走在一起吗? 不是很亲密吗? 为什么她最后是跟我告白不是跟她告白? 不过，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最终的赢家，是我。 但我的心情却有一丝丝的愉悦感，或许是因为看到了她的寞落吧。 今天路过的风景似乎特别的美丽，绣球花海香氛四溢，令人看了赏心悦目。 在枝头上玩耍的小鸟今天是如此的娇小玲瓏，多么的小巧可爱。 金色的阳光撒洒下来，彷彿洒在地上金光闪闪的金子，还为大家描上了金色烫金的边框。 鸟语花香的一天，是如此的美妙。 抵达目的地！ 我往窗户内探了探头，看见一个彷彿是天使的男孩。 他拥有浓厚的眉毛，清瘦的红润脸蛋，鼻翼显瘦，还有上下两瓣厚度恰到好处的小嘴，搭配白色衬衫，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咳，天使。 「看吧，我就说他今天很好看，让你看到到呆滞了。」陈莃浵调侃我道。 「没有啦......走吧。」我又羞又窘的说。 「早安。」一阵低沉又带着点轻柔的声音从我耳边呼啸而过，他微微一笑，小小的酒窝舒展开来，那个令我魂牵梦縈的小小笑容，在此呈现。 「早。」我轻轻点点头致意，而陈莃浵则默默别开脸庞。 「喂，你干嘛别开脸啊？」我轻轻耳语，将她侧过得脸庞转正。 「尷尬死了，一个刚刚跑去告白却被告知那人已经有女友的人，现在有脸看他吗？有脸跟他说话吗？」她没有歇斯底里大叫，只是轻轻缓缓的说道，带着点哽咽。 接着她脸部的线条扭曲了起来，泪水如泉水般涌出。 「好好好，没事没事。」我生疏的将她的泪水抹去。 当我在安慰失控的陈莃浵时，一阵温柔似风的嗓音过来:「暒漪，你可以过来一下吗?」 当然可以!如果你帮我搞定这个哭天喊地的不定时炸弹。 「莃浵，你等我一下下好吗?」我比出了一个c的手势，再加上不停眨我的眼睛，还有甜腻的嗓音，我知道我这样很容易把人吓得惊慌失措，但我只是希望她拨出一点时间让我培养一下感情。 她没多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你要去就去，便躲在柜子旁蜷缩成一团鬼哭狼嚎。 谁管她?我只想和我宝贝好好地培养感情。 二.星星(4) 我跑到他的桌子旁，他的眼眸底下燃起了前所未见的热情火花，接着便向我伸出双手以示热情。 我马上投向他的怀抱，飞扑过去的瞬间不小心吃到了他的豆腐。 他抱着我坐上了他的大腿，用手环抱着我，轻声低语:「还敢偷吃豆腐啊?」便换他吃起了豆腐。 他的紧贴着我的背，让我能感受到他心脏高频率的跳动，他的头还一直在我背上蹭呀蹭，害我痒得不禁哑然失笑。 蠢死了，当时的我蠢毙了。 沉浸在甜蜜世界的我，完全孤立了身处相反的陈莃浵。 这时的她已经完全冷静，褪去了原有的悲伤，换上了薄博微微的怒气。 不知是忌妒?还是生气我丢下她一人? 我请周夏莚先把甜蜜世界的控制板中的暂停按下去，等会儿再继续，否则眼前这个大火山流出的滚烫岩浆很快就会把身处甜蜜世界的两人给烫死。 我赶紧跨下周夏莚的健硕大腿，跑到大火山前面，低声下气:「莃浵?」 她埋怨地瞪了我一眼，撇撇嘴:「干嘛?」 「你在生气吗?」我承认我在问废话。 她用一种「我看起来像开心吗」的眼神瞟了我一眼，口是心非道:「没有。」但语气中，却满是不屑。 那这下可以确认两件事了，一.她在生气，二.忌妒成分较生气多。 「暒漪暒漪!」一阵轻柔似风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实在是没看过比他更会挑时间的人了。 「干嘛啦?」我大声往他的方向吼道。 「过来一下啦~」他招了招手，用水汪汪大眼睛看我。 咳，他根本是看中我的我对帅哥没有防疫! 「对不起，莃浵?」都是他害我得一直像个僕人似的低声下气。 她不爽的斜斜睥睨了我们几眼，咬牙切齿道:「去吧。」 还不忘高傲的抬起下巴，往我的背上白几眼。 「干嘛啊?」我压抑下怒气。 「就是啊，我们交往这件事，是秘密喔。」他把修长的手指放在絳唇上，眨了眨那双拥有长睫毛、炯炯有神的大眼，搞得我小鹿乱撞、方寸大乱。 「好……好啦。」害我连话都快讲不好了。 我轻步快走回陈莃浵身旁:「你真的没生气齁?」我明明心知肚明她七窍生烟，却一直问你有生气吗。 烂梗!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演哪一齣! 「没有。」她露出一抹假惺惺又僵硬的笑容。 「那……我先回座位囉。」怎么看都像小偷被抓包正在和被害人道歉。 前脚才刚抬起来，就被叫了回去:「欸，她口中的那个女朋友……是你吗?」她在我耳畔边轻声细语道，脸上写满了她有多么的担忧，多么的焦虑不安。 看到她如此的忐忑不安，我硬是把实话吞回肚子里，给胃酸腐蚀去了。 「没有啊。」我回敬他一抹猥褻的笑容。 「喔。」脸上紧绷的神情显然放松了不少，但这却让我悄悄打了个寒颤，不知道她知道真相后会有多么的生气。 算了，反正她也追不到吧。 我在心中暗自嘲笑她一番，接着顺手撩了撩我柔顺又带着点亮丽光泽的长发，扬长而去，按下控制板上的开始键。 陈莃浵，你死也别想追老娘的男朋友，老娘今天就在他腿上闪瞎你、甜死你，让你知道老娘男友，可不是你能随便动的……。 * 二.星星(5)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湛蓝天空配上淡蓝海洋，海天连成一片，美不胜收。 偌大的海洋看上去是那么的有魄力，清澈如镜子的大海映照出坐在石上的我。 一阵清爽又带着点海水咸咸味道的轻风吹过，吹拂着我炙热的脸颊。 坐在灰色礁石上的我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猛然意识到不对，我在哪?我又怎么会在这? 正当我纳闷时，背后一阵圆润而不黏腻的低哑声，从中点了点性感温柔:「喜欢这里吗?」这么好听的声音，让我有些难以抗拒。 我转过身子，看向音源:「我怎么会在这里?」 老实说，在我还没发现周夏莚之前，我吓得惊慌失措，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了。 「你全部都忘了啊?」他走过来坐在我身旁，摸摸我的头，脸庞近看似乎更可爱、更诱人了。 「嗯。」我若有似无的轻轻点了点头。 「清晨时，我以开会为由把你载走了，嘻。」我似乎看见了他的脸上闪过几丝得意，还有若有似无的轻笑声。 「我们家前面那几个保全……没拦下你?」我点点下巴，疑惑道。 「当然没有啊，他们看我这么帅，就不想拦我了。」他说完后自己笑得不省人事。 「神经病，正经一点!」我白他一眼。 讲好听一点，童心未泯，讲难听一点，智障。 「好啦，就是我跟他说:我是郑暒漪的同学，今天要开会喔不好意思，然后你就被叫出来了，就这样啊。」 「我们怎么来的啊?」我连我怎么来的都不知道! 他指指身后那台一百cc的小型机车，「我骑那台来的。」 我霎时愣住了:「可可可是你不是还没考过驾照吗?」我惊讶的瞠目结舌。 「至少我还是把你安全送到了啊。」他一脸嘻笑的说。 我打了一下他的背:「下次不可以再这样了喔!」我佯装生气的说，其实语气中满是宠溺。 他捏尖鼻子学我刚刚的说话方式:「下次不能再这样了喔!」 当时的我，蠢毙了，笨死了。 「白痴。」我对他的胡闹下了最中肯的评价。 我拨拨他额前参差不齐的瀏海，几颗豆大的汗珠滴落到我的手掌心中。 不知怎么的，他虽然流了汗，但是却保有着一种香香的味道。 我们看着偌大的海洋，彼此都不发一语，静静的看着这片海洋，海浪拍打沙滩，再缩瑟回海洋中，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感动，感觉心中的所有烦恼、心事都一扫而空，十分轻松愉悦。 在我看得入迷时，金黄色的太阳缓缓升起，将暗黑的天空渲染成温和的暖色调，清晨的阳光和煦的撒落在洁白的沙滩上。 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我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暖暖的感动，和所有的回忆、往事拼凑、搅和在一块翻腾，最后再化为泪水淌下。 我默默的拭去眼泪，希望不要惊动一旁看海看得入迷的周夏莚，他嘴角掐着小小的微笑，似乎在回忆些什么。 随着时间快速的流逝，时间来到了早晨七点半。 「要去其他地方吗?」我身旁的一到声音划破许久的沉默。 「好啊，但你要去哪?」就在我托着腮疑惑之际，周夏莚突然倒在我怀中，玩起我飘零的发丝。 「嗯……啊哈，我知道了，跟我来。」他先是对着天空指指点点，似乎在思考着路该怎么走。 但我总觉得他的脸庞中隐隐约约带着点邪恶的气息。 他一个俐落起身，一把抓住我就要跩走我，「走吧。」不知何时，原本温柔和驯的脸庞换上了微微凶狠的冰块脸，令我看了毛骨悚然，有种冷冽感。 「等等啊，要去哪?」被他跩住的手腕泛起了深深红圈，显着他的力道之大。 「去了不就知道了?」他跩着我到他的机车旁，丢给我一顶安全帽，「戴上。」 我往安全帽内部看了看，里面有些许的褐色长发发丝，看来我并不是第一个使用的人。 不过我并不是一个喜欢让别人难堪的人，所以我当下并没有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缓缓坐上机车后座，不知为何，后座上竟残留着一丝丝的馀温。 翻过山，越过领，我们来到了一座位于山中的公寓。 公寓并不大，而且看上去以乎已经拥有拥久的歷史 我随着他走进公寓内部，墙上的漆涂了又涂，顏色斑驳。 他带领我走上楼四楼，让我气喘吁吁。 身旁飘来冷视，「你猪啊，累成这样。」他的冷言冷语，瞬间将我的心结冻。 「兇屁啊。」我不甘示弱的呛回去，却感觉到眼中附有湿湿的水气。 有句话说越吵感情越好，但我全然不这么认为，毕竟世界上就是有像我这种被男朋友骂一两句就心碎的人。 就是玻璃心。 玻璃心最终只会碎成碎玻璃，扎在自己的身上让自己永远疼痛。 他打开小小公寓的门，跩着我的衣领我进入。 「喂，所以这到底是哪里啊?」我低下声大吼。 他把我丢到一张小凳子上，「这里，是我租的公寓喔，宝贝。」他又从恶魔变回了天使，带着轻温柔和的嗓音，引人入迷。 他到底是怎样?时好时坏的。 「那你带我来这里来干嘛?」我没好气地问道。 他浅浅一笑，撩撩我飘散的长发，「带你来参观啊。」 他带我来这，难道……想跟我滚床单!? 在我还没告诉他我们慢慢来就好时，他率先开了口:「这学期的学费好贵啊，还有吃饭钱、健保费、房租、水费、电费，怎么办，宝贝?我已快被这些钱压垮了你觉得呢?」他用哭丧的脸巴巴望着我，似乎希望我给他一点钱……咳，建议。 「你爸妈没有……帮你缴?」应该不会这么夸张吧? 「没有，而且他们还把我赶出来叫我自己住……」馀音未落，他的眼泪就暴雨似毫无限制的大爆发。 我在他脸上胡乱抹一把，「好啦，你等我一下。」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先自掏腰包帮自家男朋友囉。 我从钱包心痛地掏出五千元，原本丰满的荷包瞬间缩水，虽说生意不景气，但我爸在这块却仍然十分纵容我。 「这些钱先给你吧，不用还了。」这正是身为郑暒漪男友的福利，虽然我也快哭了。 「谢谢你，暒漪宝贝，呜呜呜。」他破涕为笑，把我抱的很紧很紧，就像是快要失去我一样。 「我终于要失去你了，我一直等待着这一刻。」他冷血的撇我几眼，缓缓说道。 「蛤什么?我终于要失去你?不是拥……有你?」我惊讶的语无论次。 「你没听错啊，我其实才不爱你呢，呵呵呵。」几声捂着嘴的冷笑，始终縈绕耳边，令我毛骨悚然。 二.星星(6) 好吧，我承认，我有太过丰富的想像力，而且用在奇怪的地方。 现实是，他一直紧紧拥着我，还开心到哭，喜极而泣。 「你饿了吗?要不要去吃饭?」他揉揉哭的红肿的大眼，努力打出对的嘴角弧度。 「好啊，去哪吃?」 「我们今天去吃贵一点的吧。」他期待的搓了搓手，透露出了心花怒放的气息。 「好啊。」 * 我被他带到城市中被茫茫人海包围的一家高级餐厅，招牌写着路思义集团。 我像是跟屁虫的跟着周夏莚走进内部，鑽石大吊灯、水晶地板，纯银餐具和桌子，样样让我看的目瞪口呆。 「你……来过喔?为什么你看起来对这里很熟?」我一边环顾金光闪闪四周边说道。 「喔，我的朋友是这里的员工，他又和老闆很好，所以我来吃打一折。」他的脸上闪过几丝得意，却也闪着几丝邪恶和愧疚。 也许，又是我的错觉? 「蛤?一折?太夸张了吧!」这老闆简直是凯子。 「对啊，你等我一下。」他起身离开座位，招招手，示意请服务生过来。 对面的女服务生怯怯走向他:「你……你好，有什么事吗?」 「嗨，小橘，」他故作热络地摇摇手说道，接着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在那位女服务耳畔边说，「pleasedon'tletyourboss'sdaughtercometometoday.thanks.(今天请不要让你老闆的女儿来找我。谢谢。)」 别以为你讲英文我就听不懂!我听的一清二楚，而且也听得懂你说了什么。 这间店的老闆的女儿是谁? 还是，他指的其实是这间路思义公司老闆的女儿? * 时间一直没有停歇的快速流逝着。 时间来到了高三，我们已经快要考学测了。 百般努力着，希望今后可以有个好工作养活我和周夏莚俩口。 他时常在我打电话过去撒娇时，掛我电话。 一开始我惊慌失措，想着他是不是已经玩腻我要丢掉我了? 后来想想，其实也还好，也许只是因为要考学测了吧。 依据他的说法，如果他考不好会被他妈妈又打又骂。 而且，他都已经跟我交往近一年了，他几乎就是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份，彷彿就像我身上的肉，拔不下来。 可是，却发生了出乎意料的事。 某天，我读书读到快睡着了，想用那柔和美妙的低嗓音来唤醒我沉睡的读书机制。 手机督声响了好久，那头一头男孩终于接起:「宝贝，你是来资助我的吗?」 三.爱情(1) 大考前夕，我发疯的疯狂念着书，使我变得满腹经纶，不过却同时也累坏了我的身体和心灵。 想说道周夏莚家会不会得到一丝丝慰藉? 而且，我没忘记，他说一个月至少要去他家一次。 抱着一试的心情踏上旅途，不知道今天会不会遭受像他掛我电话那样糟糕的遭遇? 我搭上熟悉的公车，走过那每周必经过的地方，对这位司机来说，这条路线对他来说简直是驾轻就熟。 车子开过崎嶇的山路，来到山城中的那一站，也就是周夏莚家住的地方。 偌大的山怀抱着一条水流湍急的河流，在氤氳成深黑色月光朦胧之下，显得十分威武壮观。 只不过这里只剩零星几盏忽明忽灭的橘色光芒支撑着整个夜晚。 我兴奋得像个孩子似的飞快奔向公寓，期待着看到他的喜悦:「嗨宝贝，我来了!」我对着门铃疯狂大喊。 一进门没有看到那个懋学的孩子，只看到一个水珠还掛在发丝上、身上披着浴巾的周夏莚，而且还一丝不掛……不，比一丝不掛好一点，至少他下半身有穿，看上去会是一顿很丰盛的大餐……咳! 「哇呜!」我假装是个矜持的好女孩，用手假装遮蔽着双眼，其实在用手指之间的缝隙偷看那秀色可餐的小麦色胸膛……喔，看起来十分可口! 「我要不要回避一下?」我使用了自以为精湛的演技，打算让他误以为我是个不好色的乖宝宝。 「你应该也不想回避吧?」他面无表情的反问我。 嘖……怎么被发现了呢?是我演技太过拙劣?还是他也知道自己看起来很好吃? 「那……不然我转过身好了。」我慢慢腾腾转过身子，心想多看几眼算几眼。 「不用啦，反正我们都交往那么久了，以后迟早会看到。」 他这是主动出击吗? 嗷呜~ 太棒了~ 我飞奔过去搂住他的腰，蹭了蹭那香香的身体，「嗯~~~~。」 「等等，你不是才刚从刚从公车上下来吗?公车上很脏!」他恶狠狠伸出手推开我，使我不断的连连后退，直到撞到了柜子。 「干!」我怒气冲冲地大骂，倖然然站直身子摸摸自己撞肿的后脑勺。 怒火不断烧上来，沸腾我的全身，这足以让我这种和蔼可亲(?)的人七窍生烟了。 我气得夺门而出，我不想看到兇手! 在踏出门框的那一剎那，胳膊似乎被那隻手给束博住了。 「你干嘛!」我气得五官皱成一团，甩开他的手，失控大喊。 「对不起，我刚刚失手了太大力了。你可不可以原谅我?」我哀怨的睨他几眼，没有别的招数，又搬出那双睁的浑圆的水汪汪大眼睛叫我原谅他。 不过每次都重蹈覆辙，导致我已打上疫苗，可以防疫了。 「我不要!」我像个赌气的孩子，说什么都不肯和好。 在我解脱他的求和后，转身准备离开时，听到了周夏莚喃喃细语:「宝贝，对不起，我失败了，我这个月我只能靠你了，因为我猜她这个月不会再来第二次了。」 那头的声音传来：「可是我们家的营收每况愈下欸，我自己都快没钱了！」 为什么，这个声音听起来意外的熟悉？ 他，究竟是在跟谁说话呢? 带着疑问，过了一天又一天，那个答案或许是我看的到，却摸不到任何温度的。 * 三.爱情(2) 原以为自己会得意洋洋个好几个礼拜，我第一次拒绝他的求和欸！ 没想到，我几天后就后悔了。 我想念着他对我的一点一滴，他教我读书的时候，他帮我係鞋带的时候，他捉弄我的时候，他掛我电话的时候......连最极端的都想念了。 彷彿心中有个坚硬的玻璃，插在心中，越插越深，心中的绞痛也愈演愈烈。 我好想他，一日如三秋，分秒都难熬。 在思念殷切之下，我还是厚脸皮的打了过去：「喂，宝贝，我们可以和好吗？」我吞吞吐吐道，深怕他不接受我的求和。 「我才不要，你忘记上次是谁这样对我的吗？是谁一直不接受我的求和的呢？」 「是谁呢？是谁呢？是谁呢？」声音延续不断的縈绕在我的耳畔旁，让我浑身不舒服，默默打了个寒颤。 好吧，我真的承认了，我的想像力真的太丰富了，我都可以去代言奶粉广告了。 咳，让我们倒带到刚才发生的部分。 「好啊!那你可以来我家一趟吗?」从电话中听得出那头的他十分雀跃兴奋。 「嗯。」 他，究竟找我要做什么呢? 收到邀约的我，怀着期待又兴奋的心情兴冲冲踏上了踏趟旅程。 「水费、电费、餐费、房租、健保费、学费……」他一一盘算给我听他这个月的开支，「怎么办呢?宝贝……。」他用一脸哭丧的脸巴巴望着我。 小清新脸庞配上点点快要流淌下的豆大泪珠还有高挺鼻子，其实看起来……很可口呢。 看在我上次赌气他也跟我计较的份上，我宽宏大量的决定让荷包大失血! 虽然除了荷包正在失血，我的心也正在淌血啊……呜呜。 我心痛的嘶嘶抽气，从丰盈的荷包中掏出一把钞票，丰饱的钱包瞬间变的微小:「要……省着花哦。」我虚弱的说着。 为了他，我不惜付出了惨痛代价，我这个月的饭钱都给他了–我这个月不用吃饭啦! 不求下一餐的温饱，先求这餐的温饱就好。 我一直卢着他叫他晚上请这个难民(?)吃顿晚饭。 嗯……厚脸皮女友一个。 在我的猛烈攻势下，他终于动摇了他的铁心:「……好吧。」 但脸上却无奈地写着「不会自己去吃饭的吗!」 当然不会啊，我的餐会都供给你了呜呜呜。 * 他带我到山脚下的一家小吃摊，看着破烂老旧的店面，我不禁想到上次那个金碧辉煌又富丽堂皇的豪华餐厅:「嗯~~宝贝你怎么不带我去上次那间那间餐厅呢?」 厚脸皮又患有超严重想像力太丰富症，这女的没救啦!我心里不禁这么贬低自己一番，好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嘟嘟嘴，锁紧眉头，我拿出手机研究自己现在的表情，嗯，怎么看都比较像在讨债。 「因为那家餐厅……收掉了。」他轻轻叹了口气，那若有似无的轻叹声，似乎蕴含了很多的情绪，脸上蒙上了一层灰茫茫的阴影，似乎被黑灰的乌云垄罩着，怎么心情都无法雀跃起来。 「那你的朋友是不是就失业了啊……。」我也跟着轻叹几声，表示同情。 「这些钱，给他拿去养家糊口吧。」在我帅气地将身上仅剩的几个铜板甩到桌上的同时，我的心也心痛不已。 「我失业的朋友?有这人……，哦好，我会拿去给他。」他的脸先是闪过几丝诧异和不解，接着他似乎领悟到了什么，才换上阳光温暖的笑脸。 看上去很可疑。 他刚刚是不是问我有这人吗?难道一切是假的?是骗术? 我紧锁眉心思考着，撇他几眼，上上下下着打量着他。 但，他也刚好看向我，那一剎那，併出了多的数不清的粉红火花，女孩主动投向男孩那宽如阔海的肩膀所伸出的怀抱，男孩温柔的摸了摸女孩那柔顺飘零的发丝，看上去温馨感十足……啥鬼啊! 倒带一下。 他刚好也看向我，我鄙夷的眼神不但没有引起他的愤怒，反而让他撒娇道:「嗯~~你宝贝我也快要破產了啊!」并在我的背上蹭了又蹭，我下意识挺直了背脊，让他的头匡一声撞上了椅子的靠背。 他依旧没有生气，还皮笑肉不笑的陪着笑脸吃饭。 这种状况简直曇花一现。 为什么，他要对我这么好? 难道是……因为钱吗? 真相似乎正在一一浮出水面。 那天，即使不希望它的到来，它仍旧是会到来的。天空却在这天显得天色阴暗、灰暗迷濛，云层低厚。 花园中的小花小草更显得春意阑珊。 花花草草们不知为何突然全数枯萎，个个低头似僕人，之前春意盎然、充满生气的花园，去哪儿了? 它们该不会在暗示今天的考运会不好吧?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踏上了考试之路。 转眼间，车子已缓缓了靠近考场。 彷若是巨人使用的学校，广袤无垠的中庭、还有高的像进驻在云雾繚绕的天空中的大楼，样样让我看的目瞪口呆。 目瞪口呆直到那道金黄璀璨的圣光、绚丽光芒，还有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的粉红泡泡，还有眼冒爱心的两人。 老实说，不是圣光是闪光! 太闪了，闪到天怨人怒! 那个人，不是别人。 三.爱情(3)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做这些事。 周夏莚和陈莃浵肩併着肩，在这种天寒地冻到让人瑟瑟发抖的今天，我亲眼目睹了周夏莚打开了他那件棕色大衣的釦子，一把揪住陈莃浵的衣领，将她跩进他的大衣中。 心中酸溜溜的，不知什么东西氤氳成的水气在不知不觉中一直鑽进我的眼中，使我觉得冷冽无比。 那团水气似乎一直想流下，我倏地望向那乌云密布的天空，也许，抬头望向天空我就不会哭了吧。 在那一霎那，下雨了，酝酿中的雨水终于全数奔腾澎湃的流下了。 伸出冰冷的手迎接一丝丝的飘雨，相信它们也跟我一样，心中的鲜血正在汩汩流出吧。 他们亲暱的动作夺走了我脸上的光彩，使我脸上的光彩黯淡了下来，蒙上了一层阴霾。 我傻楞楞的直直望向天空，伸出手掌想抓住雨丝，摊开手掌，却又空无一物。 期待着、等待着，却又落空。 意料之外，我明明望着天空，眼泪却依然不受控的和雨水一起泄洪下来。 要跟他提分手吗? 我有办法跟他提分手吗? 我没那个勇气、没那个胆量，更没有办法离开他。 我怕，在那一瞬间，属于我们的爱情在一瞬间全数瓦解。 我怕，他不站我这边。 我怕，他不是对不起我，而是袒护着她。 这些怕，成为了绊脚石、成为了我无法跨出那一步的原因。 他已经是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份。 看着他们的背影，一切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可耻、多么的讽刺。 可我始终无法离开他。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窝囊，即使发生了这种事却还是楞处原地，不敢面对。 他们……应该不是那种关係吧? 应该只是我多想了吧? 算了，他平时对我那么好，我怎能不信任他呢?还当那个捕风捉影、造谣生事的人? 其实，我只是不愿面对事实，在自我安慰罢了。 不给点逞罚……说逞罚怪怪的，不尽点正牌女友的责任，说不过去。 不过，我是真的真的不想离开你。 「轰!」看着雷雨交加的天空，我心中百感交集，狼狈地自嘲笑了起来。 真是好笑。 看看那甜滋滋的背影! 作战计画start! 我邪邪一笑，现在正是好时机! 我缓缓靠近他们，用纤细的腰猛烈地撞了他们一下，然后，扬长而去。 我用眼角馀光瞄着，他们被我撞得东倒西歪，一个重心不稳还差点去亲吻大地。 我心中暗暗叫着失算，当时应该再用力一点的。 站直的两人，终于要找罪魁祸首来兴师问罪:「喂，你!站住!为什么要撞我们?」宏亮的声音引起了全场的注目，在我耳膜中却听起来格外刺耳。 我驀然回头嫣然一笑:「你还不懂，为什么我撞你吗?」 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红，就像个霓虹灯一样。 看腻了霓虹灯的表演，我冷笑几声便掉头就走。 听到了噠噠声，我用眼角瞄了瞄，一个人影往我这里狼狈地狂奔过来。 「暒漪，拜託你不要误会，单纯只为她会冷我也会冷，所以才……。」他的眼眸，流动着冷淡的气息。 她会冷?那你不会叫她滚一边吗?她会冷又关你什么事?而且你怎么会遇到她?你们是一起来的吗? 这些问题我最终还是憋在心中，没问他。 我憋着疑问憋着泪水，撇过头咬咬下唇，告诉自己哭了就输了，便自顾自的走了。 没事，冷静。 「嗯~~暒漪宝贝不要生气啦，原谅我好吗?」再次追过来的他，眼眸中流动的，是请求。 我微微一笑，心上想原谅他，嘴巴却还是恶毒地说:「你要我原谅你和她的姦情吗?」便开始像坏巫女一样的大笑了起来。 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为了掩饰哭而笑。 我是真的很难过。 很想大哭、很想大叫，却拉不下脸。 「我真的不是……」 「快迟到了喔，要考试了。」他的嗓音未落，我就打断了他。 我轻轻掐的酒窝，这次的笑，不是自嘲。 我缓缓挥着手:「等考完学测有空的时候再跟我解释就好了，没关係，我相信你。」 那瞬间，雨似乎停了。 雨停了，会天晴吗? 我想开了，他应该真的没跟她怎样吧。 而且我没有理由不相信他。 我看到他脸上浮上了一层不解。 也是，一个人突然从凶狠变得温柔，当然很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我会突然变温柔? 因为，我真的，很爱很爱你，也很相信你。 希望你，也能相同。 * 三.爱情(4) 老实说，我昨晚辗转难眠。 为什么? 因为我真的好知道周夏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足以让我伤心的痛不欲生，不知道他会不会给我个足以信服的原因? 但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如果他们真的有什么，他应该也会因为保护陈莃浵而选择继续隐瞒下去吧? 就算我上前与他理论、与他撕破脸、与他唇枪舌战，他应该也都不会承认吧? 这就是为什么，我没有上前与他理论。 很怕他不再在意我、不再关注我、不再关心我。 我，总贪恋着他对我的好。 但，他们应该也没怎样吧? 骑过一幢一幢的房子、一幅一幅的风景，我来到了那个熟悉不过的学校。 我华丽的跳下脚踏车，看到了在一旁等候多时的陈莃浵。 「欸欸欸~」她走近，点点我。 「干嘛?」我掏出口香糖，嚼了又嚼，双手插在那留有一丝丝馀温的小口袋中。 对!我就是在学恶霸!(虽然恶霸好像都是叼菸?)因为我等一下可能一不爽就k下去了。 可以原谅周夏莚，但没有办法原谅你。 因为你不是我男友啊! 因为你只会抢别人的啊! 你这么可怜，我也无能为力。 「那个，就是啊，夏莚说今天要郑重向你道歉。」 「所以?你就特别来跟我讲这事?他为什么不自己来说?」我漫不经心地望向远方说道，撇过头的那一面，蹙着眉。 「我不知道。」 她比我昨晚想像的还无聊! 「郑暒漪!」一阵大声且颇有气势的声音呼啸而过。 「谁?」顺着熟悉的音源，我转过头去。 那女孩跳下椅子，朝我这走过来。 她掏掏口袋，掏出了一把小刀。 「啊啊啊!莃浵!别动粗啊!」 「你在学测那天，是不是跟夏莚拉拉扯扯?」 「没有……啊啊啊啊啊啊啊!」 接着，地上只留下红通通的血渍，和一具女尸。 以上，纯属我昨晚的想像。 恶霸学徒，我，试着学习恶霸们吐檳榔的情景，将口香糖吐到地上。 没想到，恶霸学徒技术太过拙劣，导致口香糖年到自己的鞋子上! 没关係，有句成语叫「熟能生巧」。 我蹲下身子，想拔起那顽固的口香糖，却怎么也拔不下来，甚至还黏到了手上! 「呵呵呵。」几声轻轻的憋笑声，拂过我的耳旁。 我转头看向音源，她不知为何正在翻找书包。 「这个，你喷在口香糖的位置，等等抠一抠应该就掉了。」她拿出一罐小小的酒精。 「喔……好，谢谢你。」看到人家对我这么好，我也……退去教训她的念头了。 「不会。」她莞尔一笑。 如果他们真的有怎么样，我好像大致也可以理解为什么他会爱上她了。 因为，她是得那么温柔、贤慧。 怎么感觉好像变的是我爱她? 呸呸呸! 别乱说话! 他们才没有关係! 我也没有爱她! 我紧紧跟在陈莃浵的身后，她说周夏莚要在顶楼仓库跟我解释。 顶楼仓库? 为什么一听，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三.爱情(5) 随着她飞快的脚步，来到了赴约的地点。 仓库上斗大的牌子上写着「热音社」三字。 ……话说，仓库也可以当社办? 顺着小小的窗户看进去，一尘不染的柜子旁的另一个窗户，流泻进金黄色的阳光，映照出两个男孩的美好弧度。 嗯?为什么会有两个人? 除了周夏莚，还有个看上去格外眼熟的帅气男孩，但我却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的清秀男孩。 两个耀眼的男孩似乎聊得起劲，但因为大概十分后就要早修的关係，我不识相的拉开门把，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嗯?周夏莚不是也要早修? 算了，我自己都顾不及了，还管他? 「夏莚?」我打开门缝探了探头。 「啊宝贝!你等我一下下喔!」c手势……似曾相识。 「你等我一下下，我跟我宝贝说一下话。」 「好。」那男孩头上很配合的滑下三条黑压压的线。 搜寻着头脑的记忆，他到底是谁啊? 啊!!!不会吧??? 他是……黄雨凡? 太太太太太尷尬了吧! 我上次打脸他……咳嗯嗯，我又羞又窘，默默别开了头。 「干嘛啊?他人很好的啦!」他狐疑的睨我几眼，将我的脸庞转正。 天哪!他该不会还没认出那就是黄雨凡吧? 我无言扁扁嘴，左顾右盼，踮起脚尖，在他的耳畔边以蚊子般细小的声音说:「我们可以不要在这里说吗?他让我很不自在。」说完抬起眸，以这个距离，我连他耳上的白色小绒毛都看的一清二楚，还有那金黄色阳光所描出来的金色边框、小麦色锁骨、蹙着眉的他，让我突然觉得，我以后……应该会非常幸福。 「好吧。」蹙着眉的他终于答应。 我立马跩着他出教室:「说吧。」 其实，我没有很想拷问他，不过既然他说要我来找他听，我也愿意倾听。 喔，不会吧? 他该不会是当真了那一句话? 我叫他有空跟我解释只是象徵性而已欸! 反正，如果真的有，你也不会坦白的，对吧? 我抬头看了看他，他的眼眸中流动着难过至冰点的冷冽气息。 「如果，是说不出口的真相，那么不说也没关係。」我转身就走。 「不，我说，我说。」他抓住我的手臂，豆大的汗珠滴了下来，似乎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我不要听!」我像隻脱韁的野马，甩开他的手，拔腿就跑。 看似无理取闹，其实只是不希望他伤的那么深、承受着那么多的压力、压抑着那么多的泪水。 跑着跑着，我发现我漫无目的。 搜索着教室的位置，打算跑到那里。 在雄伟的建筑中，教室看起来是那么的微小。 一路上我思索着，如果他说出的，是他们的关係，他肯定也会压力很大、欲言又止吧? 可是我使用的方式好像不对。 我这样似乎只是让他愈伤愈深? 「暒漪，还顺利吗?」陈莃浵甜美的嗓音从教室里传出。 拜你所赐，一点都不顺利。 「嗯。」我硬是挤出一抹僵硬的微笑。 好才有鬼!我对着他的背影白了一眼。 「叮!」line的讯息提示音偏偏不识相的在寂静的人群中响起。 我边走回座位，边打开手机查看。 「救命」 两个大字血淋淋出现在聊天室。 谁传的?我慌忙一看。 周夏莚? 他遇到危险了? 我心急如焚:「在哪?怎么了?」 「热音」热音社? 他简短的回了两字，看来是无法再多打几个字了。 我转了身奔向顶楼，希望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能救下他。 三.爱情(6) 我的心不停颤着，深怕有一个不小心，一刻也不容迟缓的奋力奔向仓库。 「夏莚，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了!」我大声地自言自语，我是不是急到连神智都不清了? 我衝上楼驀然打开门:「夏莚!」 「我在这里喔。」那声音不疾不徐，慢慢地飘了过来。 我慌张的心沉了下来，喘了口气，脸因气愤而变得扭曲。 我搥了搥他的胸口:「你是怎样?」 「我知道如果我叫你来，你肯定不会来。所以，我就只好这样了。」他无奈地摆摆手。 我故作恶狠狠地瞪他几眼:「有屁快放。」 「我已经想好要怎么说了。」他故意停顿几下，吊吊胃口。 「不要卖关子，我说了，有屁快放。」我现在正在对他发洩他刚刚耍我所馀留的怒气。 「其实，我……。」 「其实?」我心的中的大石又悬了起来，令我感到十分不安，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其实，我跟她没有怎么样。」他叹了口气，似乎释放出极大的压力。 「真的齁?」我狐疑地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嗯。」他一笑，彷彿世界的冰凉被他的炙热所融化了。 「那你......到底为什么要会跟她共穿一件外套?」我抓住他的衣角，奋力扭。 「我说了......只是因为我们都会冷。」 「那你脱下来给她穿啊!」我不顾形象，歇斯底里地大吼。 「我说了，我也会冷。」他的眼中，流着那冰冷的冷意。 「这么想逞英雄，就要奋不顾身啊!还管你冷不冷!」我的泪，又不受控的滚滚流淌下。 胡乱抹一把，又继续恶狠狠地瞪着他。 「干嘛?你吃醋喔?」他嘴中含着微微笑意，不知是觉得可爱?还是讥讽? 「你还笑得出来啊?很好笑吗?」他是不是有病?还是笑点太低? 「你真的很可爱欸，我们只是共穿一件外套，生气什么?」他假装不在意、假装成熟，不过只是想逃避我的追问嘛! 「原来我生气很可爱。」我故作娇羞的撇过头，但撇过的脸庞上却写满了不满与愤怒。 「嗯，很可爱。」他眼眸中柔和的像有个小星空。 「你觉得我可爱还劈腿啊?」我不甘示弱地反击他。 「我哪有劈腿啦?我最爱你了，嗯~~」他在我身上蹭了蹭。 我的怒气不知为何突然全数散场。 「那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就好。你和陈莃浵，是什么关係?」别跟我说，你们是情侣关係。 这个问题，足以让他想了两、三分鐘。 「我们应该是朋友吧?」 「可是你们在学校都没有什么互动啊!」我咄咄逼人的口气似乎没有让他感到气愤。 「我也不知道啊，顺其自然就熟了。」他似乎真的不知道，用手指点点下巴。 「是喔，真是顺其自然。」我白了几眼。 上课鐘声偏偏在这时不识相的响起。 「你先回去上课吧。」我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他叹了口气? 「喔。」不想再造成他的压力，我只好听从他的话识相地离开。 他真的有说实话吗? 想知道、想得到的真相，从来都不被说出。 但我真的好矛盾。 很想知道真相，却又不想质问他。 不想质问他，却又问他是否说谎。 问他是否说谎的同时，又质问了他。 我这样，算是原谅他吗? 这个只有我会知道的答案，我却也不知道。 * 三.爱情(7) 阳光和煦的撒在地上，让骑脚踏车去学校之路的我心情愉悦了起来，悠哉的哼着轻快的歌。 几十分过去，我已坐在熟悉的位子上。 早修的开始，和往常一样，是ipad陪伴我的早晨。 我转头翻翻书包，想从中找出ipad的身影。 可我转头的同时，却看见了那熟悉的身影! 黄!雨!凡!坐在我后面! 我惊讶的瞪着他，目瞪口呆到语无伦次:「你你你你你……我蛤?」 他抬头看我几眼，又低头继续读着自修:「难道你不知道我坐在你后面?」他的眼眸中充满了无奈。 「我我我不知道。」我还差点吓得落荒而逃。 「结巴大王。」他边读着自修边小声说道。 不过他很快换上了不同的脸庞:「既然都做得这么近了，那么我们就好好的相处吧，当好同学吧。你好，请多多指教。」他露出招牌小虎牙，并伸出那白皙的手。 「请多多指教。」我也礼貌的回应，并握握他的手。 那一剎那，好像有一种温暖的暖意流遍四肢，让我感到舒适无比，心中对他的尷尬，也已悄然被融化。 白皙的手，好温暖，好舒适啊......。 「你还要握多久?」他说的话让气氛直接降到冰点。 「对不起。」我赶紧抽开他的手，又羞又窘的转回头。 为什么每次看到他就会发生让我又羞又窘的事啊! 我驀地一想，如果他够聪明，好像也颇有用处，「欸，你的成绩好吗?」我想如果他够聪明，或许可以推测还有提供一些关于陈莃浵和周夏莚有关的线索，透过我说的还有他知道的线索，也许可推出的什么结果来。 虽说成绩跟这个好像没有直接的关联? 「应该还算不错吧?至少我以前在格芬多的时候都维持在校排一。」 「你们学校大概有多少人啊?」我瞄瞄那无聊的自修道。 「六、七千人吧。」他始终都低头鑽研着他的课业。 「哇!那很强耶!」我吓的惊呼连连。 「嗯，还好。」他十分谦虚的说，却面无表情。 「那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件事?」我用请求的眼神看着他，双手交叉合十着。 「什么事?」他用一种看怪人的眼神撇我几眼。 「可是，嗯……。」我欲言又止，不知他是否值得信赖?我是否告诉他? 「快点啊。」他的笔唰唰唰的写着试题。 「好吧。」我努努嘴道。 左思右想，既然他上次就过我，那么他人应该可以信任吧? 于是，我就将事情全盘托出了。 他的脸上时而闪过几丝诧异、时而闪过几丝同情、时而闪过几丝难过，似乎跟我一样难受。 「你觉得，他有骗你吗?」一说完，他没有大哭、没有大喊，只是闭着眼，平静的问，他似乎正在努力调整呼吸。 「我也不知道欸，应该没有吧。」我微微蹙眉道。 「其实，你只是想要逃避吧。」他抿着嘴唇，终于抬眸，视线终于离开自修。 他的话不禁让我一怔，我真的有想要逃避吗? 「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可能骗我?」我反问着自己，应该感到生气、惊讶、难过，我却没有没有什么感觉，看来我早就知道了吧，只是在逃避吧? 「试着，跟他提分手吧。」他的口气很轻，轻中蕴藏的却是重要至极的言词。 「不行，我怎么能说分手就跟他分手呢?」试着不在意、去逃避，最后却都是以失败告终。 他是我生活中的一部份，不可抹灭的一部份，如此困难的事，却被黄雨凡说得如此轻易。 我自嘲的笑笑，滚滚泪水却被这么挤出。 我看着黄雨凡，大笑了起来。 他没有问我为什么声泪俱下，而是跟我一起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啊你，你又不懂……。」我胡乱擦擦眼泪，破涕为笑道。 「我真的很同情你，我懂你的心情。」他哽咽着，揉掉脸上的泪痕。 「我不想跟他分手，但是我答应你，如果他们在被我捉姦一次，我就跟他分手好不好?」我伸出小拇指，轻轻勾勾嘴角。 「你的事干嘛跟我约定呢?」他嘴上虽是这么说，却还是伸出了修长的小拇指跟我打了一个勾勾。 和其他的约定不同的是，我好不希望这个约定达成。 这生许过很多约定，但这个约定却是我此生第一个如此之关注的约定。 * 三.爱情(8) 环顾着那阴暗的四周，金黄色的阳光再也照不进来，彷彿是一天天的阴天。 採光极差、空气混浊，就像的地窖，使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的惧怕使眼泪缓缓流下，我拿出那隻仅剩两趴电力的手机，拨出位于通话录最前端的那组手机号码，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来救我的:「黄雨凡，救我……。」我总依赖着他，不过我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巴着他的呢? 我和他手牵着手，等待「猎物」的出现。 「我根本就不该来帮你的，还浪费时间佯装情侣。」他哀怨地叹了口气，手掌却紧紧握着我不放。 「对不起啦，但我真的有看到他的手机行事历上那样写啊!」我努努嘴。 周夏莚的手机行事历上写:y＆t上午十点，中友百货。 本人的解读:莚＆浵上午十点，中友百货。 于是我和黄雨凡决定在这里守株待兔，顺便佯装成情侣，如果撞见他们俩，可以看看那霓虹灯脸，还可以知道他知道他会不会忌妒呢。 真是一举两得，所以我自以为聪明的把黄雨凡拖了出来。 没想到他这个大好人还真的答应下来了。 我们顶着烈阳不计辛劳的等待他们的到来。 十分鐘过后，我们终于看到了那熟悉的背影，他左顾右盼着，不知在找些什么。 猎物的到来，让两隻飢饿的狼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嗷呜~ ……纯属想像。 在周夏莚看到我的那一剎那，黄雨凡甩开了我的手，朝我身后一堆人潮的方向缓缓踱去。 「喂!你干嘛啊!」我对着他小声蹙着眉骂道。 「嘘，你先应付他，我会看时间再去找你。」 啥啊?在我还没骂下去之前，另一个声音缓缓飘了过来:「暒漪!好巧啊!你也来签名会吗?」 签名会? 「蛤?什么签名会?」我狐疑的睨他几眼。 「那个知名youtuber的签名会啊!在中友百货的11楼。」 y＆t?该不会指的是youtuber吧!?难怪今天人生人海，人特别多! 「没有……啊哈哈对不起。」我转了身子就跑，留下一脸错愕的周夏莚。 真的是太尷尬了啊!尷尬到我想把脸埋起来。 跑着跑着来到了一间冰店的前面，我这时才驀地想起，还有黄雨凡啊! 就当我愧疚地转头想要回头找他时，却看到了他的身影，在我的后面。 他气喘吁吁，喘的让白皙的脸蛋透出一丝红。 「啊，对不起!我们去吃冰好了。」我望着斗大的牌子说道。 我架着那具喘吁吁「遗体」，点了两碗芒果冰来赔罪。 他一坐下来并没有骂我，反而是微微一笑，轻柔的说道:「下次要搞清楚喔。」 那句话让我微微怔了一下:「你不生气吗?」 「我说过了，我懂你心情。」该死的笑容，使我永生难忘! 「那你刚刚为什么要突然跑掉啊?」我吃着自己买来赔罪他的其中一碗冰，吃起来消暑冰凉。 「因为，我看了上面的布条啊。」他的眼神，又是充满了无奈。 「什么布条?」卡滋，我说这个冰好硬啊! 「知名youtuber即将在11楼举行签名会!就是这个布条，所以我有先猜到他可能是要参加签名会，如果她不是跟陈莃浵在一起，而我还跟你在一起可能会导致你们的分手。」他也卡滋卡滋的吃起了硬梆梆的冰，并且说出意味深长的一长串话。 「哇!你想很远欸!」我霎时佩服的五体投地，「谢谢你。」 「不会，小事一桩。」 他总是那么温柔化解我的心结，也许我就是这样贪恋着他对我的好、依赖着他帮我的每一次，所以才会凡事都寻求他的帮助吧。 犹如天使般的他，永远都是那么的温柔。 我突然懂了。 原来我只是被困在我的心房中。 三.爱情(9) 「你也有类似的经验吗？」他既然懂我的心情，会不会其实他也经歷过呢？ 「没有啊。」他吃着冰，悠哉道。 「那你为什么懂我？」我不解的歪歪头。 「男友的劈腿，导致你的生气、伤心，错愕，这要我不理解也难。」他骄傲的说道。 「他才没有劈腿！」我气的急忙纠正他。 「你还要逃避吗？还要不面对现实吗？」他的话一针见血，在我耳膜中，听得特别难受。 「就算他有劈腿的嫌疑，也不代表他劈腿了！」我忍无可忍的吼，看来在潜意识中，我依旧很相信他。 「好啦，不要生气。」他嚼着冰块，「虽然你已经承认他有劈腿嫌疑。」他小声的在后面补一枪。 「喂！」在我的叫声中，这件事终于落幕。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步入偌大庭园。 我撇头往信箱中瞄一眼，看到了几封白色信封。 原本想忽视它，但我猛然想起，学测成绩！ 我三步併作两步奔向信箱，拿出那几封白色信封。 打开看看，没想到我上了h大！ 我欣喜若狂，拿着那张成绩单到那个发誓我一定名落孙山的妈妈面前，像我狠狠的搧了她一个耳光一样。 没想到她却不以为然的冷笑说：「别拿别人的成绩单来唬我。」 「你有病哪！名字栏上写着郑暒漪啊！」我霎时暴跳如雷的吼着。 「不要没大没小。如果不是别人的成绩单，那就是你请枪手代考吧。」几声冷笑陆续从鼻孔窜出。 「你这畜生！」我馀音未落，便带着成绩单悻悻然甩开房门走人。 你不信我没关係，反正这世上应该还有其他相信我的人......吧？ 隔天早晨，我带着顶尖大学的入学成绩单到班上昭告天下，我狠狠的对着一些放话我会名落孙山的人瞪上几眼。 出乎意料的是，因为几乎大部分的人都收到了成绩单，而大家都互相研究着各的成绩单，导致没什么人想要理我，甚至连和花痴女们都无视我。 在见我的存在感极低后，我垂头丧气的的回到座位，却耳尖的听到了一段对话：「我考上h大了！耶！你呢？」这个甜美的声音听上去格外熟悉，而且如果我们选择同一科系，也许未来她还是我的同学。 「我也是耶！」另一个与她对话的男孩声音低哑带点轻柔，很是迷人。 「真的吗？太好了！不过你也有考上s大对吧？你会去读s大吗？还是陪我一起读h大？」我可以想像，现在讲话的这个女孩双手合十，用闪闪动人的大眼睛看着男孩的样子。 「为了你，我会选择读h大。」时而轻柔时而温暖，使我听得神魂颠倒，不过这男孩的声音，怎么听起来也格外熟悉？ 我朝音源看去，是周夏莚还有陈莃浵！ 我忍无可忍，掏出手机拍下那亲暱的画面，以备不时之需。 「嗨！暒漪！你考的如何？」他故做热络的说道，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自投罗网。 「啊你不是聊的很投机？怎么不继续？」今天，就是我和黄雨凡约好，捉姦到要分手的那一天。 我故作镇定，心里不知有多崩溃、有多难过。 「投机归投机，还是宝贝你比较重要啊！」他也故作镇定道，但声音中还是参杂了些慌张。 「你要为了宝贝去读政大对吧？哦，等等。你有两个宝贝，一个真宝贝，一个假宝贝。那你现在为什么要跟假宝贝在这里浪费时间呢？去跟你的真宝贝培养感情啊！啊还有，假宝贝提醒你，以后讲秘密要小声一点，刚刚你们的对话我都听的一清二楚，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故作好心，用大眼巴巴望着他，看上去应该很欠揍。 「不是，暒漪你听我解释......」他慌乱的摇摇手。 「听你怎么爱上陈莃浵吗？好像不错耶，说来听听。」我压抑着泪水，假装毫不在意。 我驀地抬头，也许，这样就不会流下眼泪了吧。 「不是，我......。」 「周夏莚，我们分手吧。」我将脸埋进手肘，试图逼回眼眶中的泪珠。 「可是，我离不开你......」他指手画脚着，却丝毫没有一滴眼泪。 「那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路思义公司的女儿是谁？」 话一说完，他的脸闪过几丝惊慌失措。 「问这个干嘛？」 「回答我。」我深呼吸着，深怕那眼泪瞬间溃堤。 「陈莃浵。」他的声音极小，似乎怕被听见。 「谢谢你。那么，再见了。」我总得狠下心来，不能一直任由他摆布吧？ 「不是......。」 「没什么好解释的，不爱就是不爱，你应该只是为了钱跟我在一起，对吧？」 「我没有......。」他的脸上唰上惨白。 「没有最好，我不需要一个劈腿的男友，所以我们分手吧。祝你和她，永远幸福。」这番话让他顿时哑口无言，缓缓走出教室。 看着那莫落的背影，我越看眼眶越是酸涩。 在我鼓起勇气和他说完那番话的一分鐘后，泪水终于压抑不住，全数溃堤了下来。 我那可笑的自尊叫我和他提分手，鼓起勇气说出的不是动人的告白，而说我最想逃避的那两个字：分手。 三.爱情(10) 我哭得唏哩哗啦，酝酿的泪水全数泄洪，把所有的委屈、伤心都发洩了出来，哭得不能自己。 这意味着两件事，我失去了男朋友，也失去了好朋友。 我转头看向黄雨凡:「呜呜，我……我跟他提分手了。」我伤心欲绝，看着他哭喊道。 「我看到了。」他的鼻中探出一声鼻息。 「呜啊，怎么办啊……。」我吸吸鼻子，拭着眼泪，眼泪却依旧不停的落下。 「你不要再哭了，今天我下课陪你，好吗?」他微微一笑，露出小小虎牙，嗯，小虎牙果然是我的最佳疗药。 「好啊，谢谢你。」我破涕为笑道。 我转回面对前面的方向，却看到了周夏莚:「再见了。」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却不带有任何感情。 我再次流淌下的泪水或许暗示着，我们再也不见。 雨过了，会天晴吗? 放学后，我靠着黄雨凡的背，轻声唾泣着:「怎么办?会不会我上大学之后他就消声匿跡了?」 我们坐在公园里，一阵又一阵刺骨的寒风吹来。 「你很奇怪欸，都分手了，还想他干嘛?」他字眼带着责备，语气中却完全相反，甚至带点宠溺。 「他真的有劈腿吗?我到底在干嘛啊，我应该确认他真的有劈腿再跟他分手的……。」瀟洒帅气的说这些话真的不是我的风格。 「别再自责了，好好休息吧。」他答应让我靠在他温暖的肩上小睡片刻。 我闭上眼，却迟迟无法入睡。 也许，是打击太大的后果。 「你陪走走好了，我睡不着。」我抬起眸看着他。 「好啦。」看来我的任性没有造成他的不愿。 我们走过了一片花林，花朵飘落下来的样子，好像婀娜多姿的舞者。 我看着那一朵朵的花，想着我也要像它们一样的坚强，不畏冬风的侵袭，甚至在天寒地冻的日子里开出绚丽的花朵。 最后在生命的尽头就让它随风而去，不要去在意最后落脚的地点，就是随风而去。 心中蕴出感动的感觉，眼眶也不知不觉的乾涸。 周夏莚，像这些花一样，就随他而去吧。 我坚强地露出笑容，送出最美的初恋和最后的到别。 我拉拉黄雨凡的衣角，但不知为何他的脸上浮现了悲伤和惋惜。 我划破寂静:「走吧。」 「你跟周夏莚有什么约定吗?」他的语气听起来像随口问问，但脸上却掛着紧绷的表情。 「有啊。我永远都记得他说那句话的表情、说那句话的语气。」 ＊ 那天我和他到山脚下餵饱五脏庙后，我们一同回到了他居住的小公寓中。 我们躺在小小的沙发上，看着对方傻笑。 吃饱喝足的他打了个饱嗝，随即发言:「好希望永远都可以像这样，一起『冬眠』喔。」他的脸上写满了他对未来的期待、对幸福的期许，语气中堆满了宠溺和轻柔。 「那我们做个约定吧，约定我们要一起『冬眠』，一起用幸福走到生命的尽头。」回想起来，这个约定是多么的讽刺、多么的不切实际。 「好啊，打勾勾。」我们幼稚的行为，许下的是多么重要的约定。 在我们的大拇指碰触到的那一剎那，他的眼睛好像划下了流星，像在承诺他会兑现这个可笑的约定一样。 那个和我约定的男人、说我让我幸福的男人，现在却让我沦落到这般地步。 「你说，这岂不是十分可笑?」我转头望向黄雨凡，自嘲道，但却在他的眼眶中看到不寻常的闪亮。 「一点都不可笑，这真的是太……太悲伤了。」他咬着下唇，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绪，「你把你的悲伤一点一滴换成自嘲，把美好的约定换成一点一滴的可笑，假装你豪不在意!」他的一番话直接揭发我心中最里面的感触。 「谢谢你，帮助我一次又一次的找回我自己。」我由衷的感谢他，接着偷偷的在一旁拭着泪。 原来在我们相遇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心、我们的生命，就注定缠绕在一块。 世界上最美好的相遇，莫过于此。 三.爱情(11) 「不会啦。」耳边传来轻微的哽咽声。 路边的人们对着一对鬼哭狼嚎的男女投射过来奇怪的眼光，我们却决定假装没看见、假装路上只有孤独的我们俩。 也许，这些假装可以减少我们的伤痛吧。 在我们鬼哭狼嚎的同时，我的心中不由得多了一个疑问:「欸，明明是我跟他分手，你哭什么?」 他哭得喘不过气，断断续续道:「嗯……，这、这是秘密。」 「快点讲，你不讲我要乱猜囉。」我语气带点威胁，眼神却满是柔和。 「你猜啊。」他缓缓道。 「因为……你喜欢我?不对，那少了情敌你应该很高兴。还是……你很讨厌我?不对，如果和我敌对了人看我伤心欲绝应该会很开心。到底是怎样啦?」我瞄他几眼，拖着长音。 但他不发一语，脸上还掛着十分为难的表情。 「喂，你也太不够义气了吧，我都跟你说我的故事了，你还不说?」我推推他，力气没控制好不小心将他从人行道推到马路上去。 我赶紧将一副吓得不知所措的黄雨凡拉回人行道上:「抱歉。看在我救你的份上，说吧?」 他的脸上终于恢復了一点血色:「其实我经歷过。这个故事，要从好几年前说起……。」 ＊ 那女孩，名叫许沛涵，和黄雨凡是十分要好的青梅竹马。 他们一起经歷过很多有趣、难过、恐怖的事情，感情日益要好，甚至超过朋友之间的感情。 直到那一天晴空万里的日子，「我喜欢你。」那女孩简朴的告白，却让黄雨凡的心脏跳得好快好快，好像有几万批马正在努力不懈的奔驰着。 他用着不疾不徐的口气，用气音小小声说:「我也是喔。」 在两人达成共识后，很快的，就走入了甜蜜期。 但在经过五个月后，热恋中的两人的粉红泡泡逐渐破灭，甚至一天讲不到一句话，不过依旧没有人提分手，也许是捨不得吧。 又直到那天，她传line来:「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们分手吧，你以后别来找我了。」 他看到了讯息并没有回覆，不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是他伤心欲绝，伤心到无法回復。 他们爱情的缺陷竟然是用泪水来弥补。 又直到三天过后，他接到了她的讯息:「我们可以復合吗?」 他看到这则讯息后，虽然脑海中浮现了女孩苦苦哀求的样子，却还是选择狠下心来:「对不起。」 他不想要继续往受伤的地方撒盐巴，痛上加痛，却在那天当晚，哭的心撕裂肺，眼睛像关不紧的水龙头，哭的怎么也停不下来，直到他沉沉睡去。 后来，那个女孩从国中转走，他便再也没见过她了。 连声好好的道别都未说出口，她却倏地走了。 她过的好吗?那时和她交往的男孩是谁?这些问题，黄雨凡一直藏在心底。 当他想她的时候，就会望向窗外火红的太阳。 因为，她也曾是照亮他的那个小太阳，只是，现在太阳下山了。 不过，太阳下山之后还会出来的……对吧? 他说，一天又一天这样子安慰自己，却感觉到自己离她越来越远了……。 「难怪你懂我。」压抑不住的泪水早已滑落。 「嗯。」他面无表情的说。 他听着我的故事，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却在说完自己的故事后毫无反应，是因为时间久了，爱情也淡了吗? 三.爱情(12) 「你不伤心吗?」我抬眸问他道。 「还好，慢慢也就习惯了吧。」他瞇着眼看着太阳，手遮在眼睛上方，却也巧妙地遮住了表情。 「你想她喔?」我往他望向的地方看去，依旧是艷阳高照。 他没有回答，只是轻哂。 面对他的不语，我并没有放弃追问:「如果下雨你又想她怎么办?」 「那就表示那天我不适合想她。」他用着气音说道。 「不适合?」我狐疑地重复一遍，看向温暖大地的太阳。 「不适合想起她、不适合爱上她、不适合看着她，所以下雨了。」他终于放下遮住眼睛上方的手，摀住嘴轻笑着，眼睛随之变成弯月形的形状。 「说的好像她已经死了一样。」我鄙夷的睨他几眼。 「说不定她早就死了!」他轻笑，小小的虎牙露了出来。 有那么一剎那，心灵悸动的感觉……不，不!你不能这么渣啊! 我的脸上爬上一抹不正常的红晕，我赶紧低下头强装镇定，却有那么一丝丝惊讶:「她真的死了吗?」 「那么久没见了，我怎么知道呢?」他继续轻哂。 「……」我瞪向他。 「干嘛?」他投射来奇怪的眼光。 我瞬间动怒:「你骗我!还问我干嘛!干什么嘛?还觉得我很奇怪啊?」我直视着他，眸中透露愤怒。 他的眉蹙得更紧了:「你发什么神经啊?」 「你才发神经!你全家都发神经!你这样只是让我心情不好!我以后不要再跟你出来走路了!」我赌气大喊。 他的眼睛瞇成一直线，随后轻哂了起来。 「干!笑屁啊!」我随后奔离他，离开他的视线，不用再受他的笑了……。 奔过大街小巷，一幢幢的房子逐渐消失，换上一片荒烟蔓草，杂草丛生的景象不禁让我不知所措，我在哪里?我环顾四週，顿时手足无措……。 「你迷路了吗?」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耳畔边响起。 我转头望向他，他对我温柔的时候、他对我的最后和我道别时冷酷的模样，重叠在他的身上化为影子，若影若现着让我几乎看不清他……。 「这里是哪里?」我抬眸看着他，他的眼中却满是无奈。 「我带你回家吧，你家在哪里?」彷彿是之前那个温柔体贴的周夏莚，但清澈的眼眸中那份柔和却早已云消雾散。 想到前男友要带我回家，我顿时觉得不妥:「不用了。」 我拿出手机打开地图，将手机转来转去，却还是看不懂要往哪里走。 「你这个路痴没救了，还是我带你回家吧，你家在哪?」他抚着额头摇摇头，是说，他都不觉得尷尬吗? 「你又知道我是路痴喔?」我瞪向他，其实这话我讲的心虚，因为我确实是路痴。 「如果你不是路痴就不用拿出地图!更何况你还看不懂!」 「你又知道我看不懂了?」嘴硬第一名，非我莫属。 「不然你转来转去转什么意思的!走啦!你家在哪?」 我才不信他神到有办法带我回家! 我缓缓报上住家地址，随后就硬生生被拖走了。 难道他对这里的路线瞭如指掌? 算了，他有办法送我到家算他神。 是说，我们都分手了他干嘛还管我啊?我不禁这么想，但心中还是升起一抹欣喜。 两人的中间彷彿横了一道寂静，却没有人愿意划破它。 直到一段时间过后，他才缓缓开口:「你为什么会逛到这里?」 「因为我刚刚在散步。」我抬头一看，天阴阴的，似乎一场豪雨即将来临。 「散步?可是刚刚你到那里的时候明明是用跑的啊!」面对他犀利的质问，我只能轻描淡写的带过。 「反正……就是发生了一些事啦。」我在不知不觉中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什么事?」他搓搓手道。 看来，他似乎颇有兴趣。 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他:「你是真的有劈腿吗?」我没有半点指责的意味，只是想釐清事实。 不过他并没有说话，面对他的不语，我并没有放弃追问:「你跟我交往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又为什么会去刚刚那里?」有太多太多的疑问，深怕不问，就失去了第二次的机会。 他依旧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缓缓道:「你还有一些东西放在我家对吧?星期六来拿吧，刚刚的问题我再一併回答你。」 * 三.爱情(13) 我对昨天我兇他的事感到十分愧怍，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道歉，为此在心中纠结好一阵子。 想和他倾诉心事，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道歉，前前后后扭过头又转回来，心中沉甸甸的，好像压了颗大石，压的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你怎么了?你要跟我道歉吗?」那低沉的声音穿过我，我愣了愣，巴巴望着他，却迟迟无法说出一句话。 「不要一直看着我。」他抿了抿嘴唇，脸庞爬上点点可疑的红晕。 「对……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发飆……。」我低声下气，暗自咬紧下唇，盼望他不要生气。 他闭了闭眼，脸上的红晕慢慢退去，他小声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把我和她的影子投射到你身上，唤起不好的回忆才动怒?进而迁怒到我的身上?」他面无表情地摊开自修开始读书。 「什……什么?你和谁?」我蹙了蹙眉，心猛然跳了一下，大力而沉稳。 「就是我说完那个我和许沛涵故事，唤起你不堪的回忆，劈腿男友、小三好友，不小的打击、不堪的回忆，使你无法承受……。」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却让我驀地红了眼眶，眼眶酸涩的让眼泪直奔流下……。 他看到我流泪并没有嘲笑我，只是默默的陪伴着我。 他拉她进怀中、他和她共喝一杯饮料、他答应她要读同一所大学……记忆混乱成一片涌上心头，不过我只想对你们说声谢谢，谢谢你们拆散我对爱情的信任，留下阴影。 在我哭得泣不成声时，一个温暖的感觉涌了上来，我抬眸看见那宽厚的肩膀近在咫尺，他拥住我的时候，好像给我好多的力量、好多的勇气，我也拥住他，低声在他耳畔边说:「谢谢你。」 他没有说话，只是把我拥得更紧、更紧。 「如果你害怕，就抱着我!」 当时，他是这么说的吧? 那句话，始终縈绕在我耳边挥之不去，却留下一抹温暖的暖意，使我心身舒畅。 「没事了。」他缓缓解开抱紧我的双手，浅浅一笑道。 不安、害怕、悲伤、愤怒，霎时被化解了。 「嗯。」我吸了吸鼻子，试图冷静，并在眼泪中撑出一抹微笑。 就像雨后，让天空晴朗的第一道阳光。 黄雨凡，或许也是我的小太阳吧。 我坐上椅子想和他倾诉周夏莚带我回家的故事，转过头却看到黄雨凡盯着手机脸色刷白。 「怎么了?」我好奇的凑过去看。 「没事……没事。」他反覆说，僵硬一笑，看上去却十分不真实。 「现在连你都想这样对我，是吗?」我没有歇斯底里咆啸，只是阴森森瞪着他。 他没有说话，眼眸中透出一丝丝伤心，还有混杂些我看不懂的复杂负面情绪。 见他不语，我悻悻然瞪他几眼，「碰」一声大力坐上椅子。 「我只是，不希望你伤的太深。」我瞄瞄他，他咬着下唇，似乎看到了什么惊人的消息。 背后突然飘出一句，让我吓得毛骨悚然。 伤得太深?是什么意思? 四.明白(1) 「没事了。」 真的吗? 「如果害怕，就抱住我!」 你不在我身边。 他温暖的嗓音依旧縈绕在我耳边，让在前往周夏莚家路上的我心神渐渐安定下来。 「我只是，不希望你伤得太深。」 换冷酷的声音縈绕，让我又不安了起来，外加几丝愤怒。 他是我最信任的人，他怎么能这样? 我的眼眶驀地酸涩了起来，我拭去眼泪，公车也已悄然到站。 我走进静謐的山中，除了鸟叫声，毫无一丝丝声音，让人以为是座无人居住的山林，却殊不知一座公寓落脚于此。 我沿着崎嶇的山路走上，走进那座公寓敞开的大门，到他家的前方，我深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调整心灵—「叩叩。」 没有人出来应门，我敲了又敲门，却依旧无人答覆。 这时，一阵清脆的钢琴声响起:「喂?」我的口气很差，他不帮我开门，打电话来干嘛? 「你应该来了吧?你自己开门，我没有锁。」他的声音带了点憔悴，似乎没睡好。 「喔。」我试着转开门把，结果真让我转开了。 掛掉电话，我走进他家，却空无一人。 我找了所有的房间，一遍又一遍的不断寻找着……。 不见了。 他不见了，和所有的家当。 所有关于他的回忆涌上心头，他为什么不在这里?他去哪里了? 所有的酸楚涌了上来，我好怕他不见了，我再也看不到他……。 我心头一颤，猛然一想，不对，我都跟他分手了，哭什么啊? 看来我还是深爱着他。 我还是离不开他。 无法清除的留恋使我越来越痛苦……我嘶嘶抽着气，紧锁眉心试图冷静，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崩了下来……，我怕他销声匿跡。 我捏捏鼻翼，拨出那组电话号码，至少我的东西要拿回来吧。 「您拨的电话尚未开机，请稍后再拨。」 电话一次次的拨出去，却一次次收到这种答覆。 随着眼泪一滴滴流淌，时间已一分一秒流逝。 我拖着沉重的双脚和湿润的眼眶，我缓缓关上那扇轻薄的门。 「那家的孩子搬走了喔。」住在他家对面的大婶好心提醒道。 「搬去哪里了?」我不顾一切，奋力衝了过去大婶身旁。 「我也不知道欸。」她的这句话好像一桶冷水淋漓在我心上，霎时凉了半截，「不过，他离开的时候带着个女孩。」大婶把话接了下去。 「好，谢谢你。」我头也不回的奋力往前衝，一切都是假的，他带着她离开，我还留恋什么?奢望什么? 我试着拋开回忆，那些曾经拥有的美好假象、勾勒出糟糕回忆的，一律拋开。 眼眶红了、湿了，可是终究还是要面对……。 「你好，请问几位?」 「一位。」我看着朴实的小吃摊老闆娘，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和哽咽。 「菜单在这里，想好要吃什么……」 「不用看菜单，那个冰箱里的啤酒，我全包了。」老闆娘馀音未落，我就先打断了她。 「你十八岁了吗?」老闆娘上上下下打量着我。 「要你管!」我朝着她怒吼，却在口出恶言的下一秒，心中衍生出无数惭愧，「对不起。」我怯怯抬起头道歉，却看见桌上多了几瓶酒。 「你……你喝吧，等等柜台结帐就好。」老闆娘好像见鬼似的，浑身颤抖，支支吾吾。 我将酒杯中透明的酒爽快的灌了下去，酒精的灼热在喉咙翻腾，灼热的好像要燃烧了起来，却让我觉得心身舒畅。 后来喝得醉醺醺的，只记得好像拨出了一通电话，其他的都忘记了，甚至连怎么回家的都毫无印象了。 因为，喝完酒后我就一直处在元神出窍的状态。 * 四.明白(2) 老师像机关枪似的在台上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授课，我的眼皮却不听使唤的沉下来。 就在我趴下准备休眠之际，有人从后面叫住了我:「喂!郑暒漪!」 「干嘛?」我用口型暗示着。 黄雨凡没有说话，只是给我张纸条。 我蹙蹙眉，打开纸条，上面歪七扭八的字体上写着:「你为什么放我鸽子?」 我十分不解的睨他几眼，回敬歪斜字体:「我根本没跟你约，哪来的放鸽子?还有，为什么周夏莚今天没来?他的东西怎么都不见了?」我将我心中一连串的疑问都写了下来，写完的那一剎那心中却燃起不好的念头。 他是不是不会再来了? 尔后，我收到了传回来的纸条:「你有跟我约，你自己说在花林下见面的。然后周夏莚他休学了。」 休学了?休学了? 我的心中一片空白，温温热热的液体流淌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一声不响的离开? 你不难过我也很难过啊……。 我的心中好像有什么裂了又裂，碎到已经不堪，拼不回原形……。 为什么陈莃浵还能那么冷静? 鐘声响了起来，却在我耳边化为一淌泡沫。 我什么都不想听，伤心欲绝，却连安慰的话都不想听……。 一阵温温热热的感觉拍在背上，传递了数不清的力量。 黄雨凡他对我微微一笑，拍拍我的背:「你很勇敢。」 我满脸都是泪痕，哭的脸上的曲线都歪七扭八，可我却还是无法停止思念和哭泣，我勉强对他微笑，因为他说出了我现在最想听的一句话。 「他为什么休学?」我哭到快喘不过气，断断续续道。 「我也不知道。」他轻柔的声音安抚了我浮躁的心灵。 「可是……你不是跟他很要好吗?」连挚友应该都不足以形容他们的关係吧。 「在你跟他分手的时候，我就跟他绝交了。」他面无表情，好像他只是说说笑。 「为什么?」我愕然。 「我才不要跟一个劈腿的人交往呢。」他噘噘嘴唇，表示不屑。 接着他又以蚊子般细小的声音补了一句，可是我没有听见。 「你刚刚说什么?」我漫不经心道，心中还是想着周夏莚为什么会休学。 「没……没事。」他慌乱地摆摆手，好像他刚刚说了什么天大的祕密。 「你放学可以陪我去周夏莚家吗?」 他先是错愕，接着蹙蹙眉:「干嘛去?」 「我想要问问看他家周遭的邻居，说不定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好吧。」他瞇着眼，好像在审视着什么。 我和他正前往公车站牌的路上，他打了个哈欠，似乎很疲惫。 「你好一点了没?」 「什么好一点?」我困惑道。 「你昨天说你又伤心又难过，左胸里好像破了什么，还跟我说约在花林见面，但我听你的声音，好像喝醉了。所以我就问你在哪里，就把你送回家了。」 我有吗?是不是灵魂被復生了? 「我有吗?」我依旧困惑道。 「你有啊，你跟我讲了两小时的电话，还有你跟周夏莚的全套故事。」他轻轻地哼起歌来。 电话?天哪，该不会是我在小吃店拨出去的? 「你来找我的时候我有没有发酒疯啊?」发酒疯是我酒后的强项之一，但我最好没有发酒疯啊呜。 「有啊，你一直大声嚷嚷不要回家，搞得所有人都一直看着我们呢。」他轻哂，「下次不要这样喔。」 我们缓缓走上公车，那个熟悉的小空间。 没有人跟我讲话，我终于有了独自思考的时间。 我想起一件又一件接连不断的事，不知不觉中咬紧了唇，直到血腥味流道我口中我才意识到我咬的力道过大了。 血腥味和浓浓酸楚还有他的失踪逼得我连最后一道最弱的一碰就碎的坚强都要打垮。 一点一滴，留在心中赶不走的回忆和伤痛……。 四.明白(3) 「喂喂!」我从黄雨凡的一阵叫唤中回过神来。 「怎么了?」我抬头问他。 「你恍什么神啊，等等就要下车了喔。」他的语气传来温柔。 「好，抱歉。」我怯怯道歉。 「想哭就哭吧。」他看着窗外秀丽风景，随口说出这么一句。 「可是这样大家都会听到耶。」在公车上欸，不然我也很想哭啊。 「有什么关係，我护你!」他神色自若微微一笑。 「要怎么……护?」 他不语，只是用身体挡住我。 我没有想到周夏莚，却在看到他的行为后眼眶莫名驀地的红了。 我低头，眼泪滑落，除了眼泪，我还感受到一阵冰凉。 我一怔，睁开眼睛看到一隻白晰的手指擦了擦我的泪痕。 「可惜这种感人的场面不能维持太久。要下车了喔，擦擦眼泪，别带着狼狈的样子，走吧。」他又擦擦我的眼泪，起身下车。 太好了。 如果他能一直在我遭受挫折的时候陪在我身旁安慰我、帮我加油打气，就太好了。 我心中百感交集，感觉好像贪恋着他的温柔。 他的安慰好像很有效，我的眼眶很快的乾涸了。 一道寂静横在我们的中间，我首先打破了它:「你之后想要读什么大学?」 「政大吧，选校不选系。」他耸耸肩。 天渐渐暗了下来，为夜晚增添几分朦胧美。 「要不要先去看看周夏莚他家?」我一边说一边打开他的家门。 「你都已经开门了，干嘛还问我?」他的脸上写了千千万万个无奈。 一进门，没有看到空旷的家，而是看到汗流浹背正在搬动物品的周夏莚。 「周夏莚!哈囉!」我又惊又喜，「你要不要擦擦汗……」 「你们干嘛来?」他眉一挑，瞬间变得似凶神恶煞。 「我们来找你啊，你不见我们很担心。」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凶狠吓了一跳。 「关你们什么事?我有叫你们来吗?滚出去!」他先是一怔，接着大吼。 我和黄雨凡默不作声，愣处在原地。 「还不滚出去?尤其是你，郑暒漪，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语毕，我和黄雨凡就被豁了出去。 他上次不是还说要送我回家吗?那个温柔的他去哪里了? 我呆呆坐在地上，看着他家残破不堪的木门，氤氳的艺团水气不知何时流淌了下来。 「有时太在意就是会受伤，」他微笑，伸出手掌，「站起来吧。」 这次我逼不出笑容，只是站起身不停啜泣。 恨不得这只是个梦，就只是个恶梦，什么都没发生，没发生……。 越催眠自己越觉得心痛，绞痛了起来，停不下来……。 「嗯，给你，别哭了。」白皙的手掌中躺着颗牛奶糖。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给我吃这个干嘛。」我破涕为笑。 「不吃拉倒。」他冷哼一声，作势收回。 「我吃，我吃。」我一把抢过，摊开包装纸吃了起来。 牛奶糖甜蜜的滋味在我口中化开来，就像刚开始和周夏莚交往时那般甜蜜，最终却依旧一无所有，就跟牛奶糖一样吃完便一无所有，只成为你身上的肥肉。 我吃完牛奶糖后，眼泪继续簌簌落下。 「哇，你不吃牛奶糖就会哭吗?」他夸张的张大嘴，似乎是想逗我笑。 「哪有。」我也配合的乾笑几声。 「啊~」不知何时，一颗牛奶糖出现在我面前。 我下意识张开嘴吃了下去。 甜蜜滋味再次化了开来，我心中却涌上好多酸涩的回忆……。 * 四.明白(4) 我在那片花林下等他，我们相约一起走去h大报到。 我心中有点忐忑又有点期待。 「嘿!」耳畔边传来活力又富有朝气的声音。 「你迟到了两分鐘又五十八秒。」我故作凶狠的瞪他几眼。 「记那个干嘛?走吧。」他蹦蹦跳跳的跑向公车站。 我们搭上了公车，路途实在太遥远，让我忍不住打盹了一下……。 「不要拿别人的成绩单唬我。」 「如果不是别人的成绩单，那就是你请枪手代考吧。」 「还不滚出去?尤其是你，郑暒漪，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在这些不被肯定的时候、被别人嫌弃驱赶的时候，我总是暗地哭，或是把眼泪往肚子里吞，很难受，却又没有发洩之道……。 「有时太在意就是会受伤，」他总是对我伸出援手，「站起来吧。」 我失声痛哭的时候，他会在我身旁陪伴我、安慰我……。 我和那个从前的自己抱在一起大哭，在我遇见他后，我和那个从前的我，终于找到了发洩所有苦闷的出口……。 我们失声痛哭着，我想，应该没有人听得见，对吧? 「嗯，给你，别哭了。」 他不知何时闯了进来，手上拿着一颗褐色牛奶糖，脸上笑得灿烂。 灿烂底下，却有几道泪痕。 「谢谢。」我回敬的灿烂底下，又有多少苦闷? 这算是个美梦吗? 「哇!」我在黄雨凡的一声大叫中醒来，「你怎么边睡边哭?」他一直大吼大叫着。 我摸摸脸颊，我确实流下了眼泪。 「要到站了。」我抬头看看，边抹泪边提醒他。 下了公车，我们缓缓步入那个我们期待已久的地方，彷彿一切都在闪闪发光，吸引也指引着我们。 「学长!」我随口叫住在一旁聊天的两位学长，不经意瞄到他们十指紧扣的双手，还有手上戴着的戒指上镶着闪耀的宝石，我恨不得打自己一下，我干嘛打扰人家? 不过我还是硬着头皮问完，「你们知道法律系上课的地方吗?」 两位学长没有立即回答我，其中一位学长对另一位说:「欸，冬祁，这个学妹跟你同一科系欸，快带她去吧。」 「啊噢好，你跟我来。」 从他们口中得知，这位跟我同科系的学长叫冬祁，另一位学长叫秋野。 秋野学长因为和黄雨凡同一科系，随之就被借走了。 冬祁学长带我穿过偌大庭园，终于来到了上课的地方。 「小学妹上课加油!」冬祁学长紧紧握拳往下拉，样子萌的让我不禁心灵小小的悸动了一下……。 只有一下下而已喔。 踏入神圣的教室，我的自动入睡开关好像被点到了一般，眼皮好像变得有几十吨重。 我打了个哈欠，点进我和黄雨凡的聊天室:「你要住哪里啊?」 「你问这个干嘛?你要跟我一起住吗?」 咦?咦?咦?这么快? 郑暒漪绝对不会说那一剎那她的头脑萌生了不好的念头。 「好啊。」我随便一回，想看看他惊慌失措的反应。 「来啊。」我完全可以想像他在我耳边拂过，带着薄薄訕笑的样子。 什么?一定要玩这么大吗? 我的心头不禁微微轻颤了一下。 * 「走啊!不要彆扭。」黄雨凡拉着我的手，硬是要我跟他一起回他的租屋处。 「……我不要。」我很彆扭，你又不是不知道。 「走啦走啦。」他推着我，脸上堆满了笑容，眼眸中却藏匿着数不清的哀伤。 那一剎那，我心软了。 「干嘛一定要我跟你回家?」我不说我答应，因为我彆扭啊。 「我想要你陪我。」他脸上嘻笑的神情瞬间散掉了，化为一阵烟雾。 「蛤?」我一头雾水。 「陪我，我好孤单。」 我和他坐在他家门口前，那一天，他跟说了好多故事。 多到我都快记不清，但我依旧将它埋在心底。 我想想，那天他到底跟我说了什么……。 四.明白(5) 「我只能陪你一下下我就要回家了喔。」我滑着手机，漫不经心道。 「我想跟你说一个故事。」他脸上的光彩渐渐黯淡。 「嗯好。」 「我妈妈是个孤儿，她在上大学时遇到我爸，他们结婚后便生下我，原本应该是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但因为我妈妈是个孤儿，所以她不断遭受我奶奶的欺压，最后她撑不下去了，在某个夜晚，她跑掉了。她跑掉后，她改头换面，我们怎么都找不到她……」他似乎已经压抑不住了，大哭了起来。 谁也没想过，在他阳光开朗的一面下，竟也有一段悲惨的故事。 「然后，我爸爸打击太大，他得了忧鬱症，动不动就嚷着要自杀，连工作都无法好好完成，」他一度断断续续到无法说下去，「我和我奶奶已经阻止过很多次了，但却在三更半夜趁着我们都熟睡的时候，上吊了……。」他失声痛哭。 我无法想像，这带来的打击会有多大。 他竟能这样一个人撑过来，还保有阳光的一面，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那你家的公司呢?」我虽然知道现在不宜问这个，因为好奇心促使，我却还是问了出来。 「交给我叔叔经营了。」 我的眼泪也快要溃堤，不过这一夜，我想陪他。 「我今天可以住你家吗?」 「……好。」他先是错愕，才答好。 我打了通电话给家里，随便找了个理由:「今天跟学长姊聚餐，太晚了没公车回家，所以我住旅馆，嗯嗯嗯好，掰掰。」 我走进小小的屋子里，里头设备简单，却应有尽有。 我在他的床脚下打了个地舖，随即和他聊起天来。 我终于发洩出我对妈妈有多少讨厌、她对我又有多么不好。 「她应该只是想刺激你吧。」他凝视着地板，声音还是带着些许的不平稳。 「蛤?」我依旧一头雾水。 「刺激你变得更好吧，为了赢得她的青睞。」 「她就用鼓励的不就好了?」我蹙起眉，对她的做法嗤之以鼻。 「这点确实是她做的不对，好了，睡觉吧。」他的泪痕慢慢退去，换上一抹阳光的微笑。 他关上灯，我也带着微笑闔上眼皮。 * 「你早上有课吗?」他睡眼惺忪，揉揉眼睛。 「有啊。」我查看课表，第一节就有课了。 「走吧，我陪你去。」 一下公车，就看到了冬祁学长和秋野学长。 「学长好。」我和黄雨凡齐声说，作为乖学弟、妹，首要责任就是看到学长、姊要有礼貌地打招呼。 「嗨!你们等等有课吗?」开朗的冬祁学长带着贯彻始终的微笑道。 「我第一节有课，他早上没课。」我指指黄雨凡。 「那太好了，等你下课你到中庭等我们，我和秋野要带你们到一个地方。」冬祁学长再次展开笑容。 下课后，我左顾右盼着，怎么都没看到他们? 「郑暒漪!」一声熟悉的叫唤从背后传出。 「哇!」我吓了一跳。 「走吧。」冬祁学长带着我们坐入他的汽车中。 冬祁学长熟悉的操作着方向盘，最后车子停在一间看似富丽堂皇的咖啡馆旁。 我的心莫名纠了一下。 冬祁学长带着我们入座，点了一堆贵得不像样的蛋糕后便转身坐下了。 一道寂静堵在我们之间，大家都不发一语的低头滑着手机。 「那个……学长你们在交往吗?」我首先打开话题。 「对啊。」冬祁学长一笑，「方便交换电话吗?以后比较好联络。」 我怔了一下，我们才认识四十六小时又二十三秒耶。 不过我还是乖乖地交出电话了。 「对了学长，你找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啊?」黄雨凡看着别人的蛋糕，垂涎三尺道。 「啊对，差点忘了。」冬祁学长从包包中掏出两本东西，「这本给你、这本给你。这是我和秋野在一年级做的笔记，希望对你们有用。」话说，冬祁学长笑脸迎人的样子和秋野学长的冰块脸怎么差这么多? 「谢谢学长。」我和黄雨凡齐声说，露出久违的真诚又灿烂的微笑。 之前的灿烂，底下有多少泪痕? 数不清的泪痕，在这一刻终于化为痕跡。 我们相视而笑，心中十分舒坦。 在大快朵颐一番后，我们吃饱喝足准备离开。 在我们和学长道完再见后，我和黄雨凡还没来得及转身走到公车站，一道金色远光灯驀然降落。 从远到近，我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它就变得近在咫尺。 一切，似乎都结束了。 * 四.明白(6) 漂白水混着消毒水的味道，空气稀薄而难闻。 被送到急诊室的冬祁学长生命危急，正在进行抢救。 我还没反应过来，彷彿时间还定格在那一剎那。 随着震耳欲聋的剎车声，冬祁学长护着秋野学长，黄雨凡拉着我往后跑，我和他侥倖逃过一劫，那道金光、那辆车、那位驾驶，酿成了一场重大的车祸。 那位驾驶惊觉自己撞到人后，竟然肇事逃逸。 我努力抬起眸想看清那辆车的车牌，可是那一剎那，我的头好晕好晕……。 「学长，别哭了。」黄雨凡轻拍着正在啜泣的秋野学长，一面安慰着他。 我无意间瞄到秋野学长无名指上那枚戒指上镶的宝石，从前是多么的闪耀，现在却连从前的辉煌都没有。 黯淡下的光芒，并无补足从前的璀璨。 急诊室明亮的灯终于熄灭，我们带着忐忑的心情衝了上去，秋野学长却在听完医生答覆后崩泪了。 医生说:「目前情况不乐观，还要再住院观察一阵子。」 秋野学长似乎打起无数心结，冷淡心灵将变得更加封闭。 * 回家后，我躺在床上思索着一切。 我打开手机，桌面依旧是那张照片。 照片中的两人笑得明亮而灿烂，捧着对方红润的双颊，画面看上去十分柔和美好。 那是我和周夏莚的合照。 过了许久，我却没有想要把桌布换掉的念头。 只要看到他，我的烦恼就会一扫而空，看到他的脸庞，我就会重新燃起希望。 儘管上次他对我大吼、他对我动怒、他拋弃我，我对他的留恋依然深不见底。 我对他拋弃我另找新欢的行为感到七窍生烟，还暗自发誓再也不见他、不和他往来。 可惜这对我来说应该是不可能的任务。 不见他一天，我浑身不自在，好想看看他，更何况不跟他往来。 我多次试着自拔于他的魅力，却次次以失败告终。 当我想到他时，我会不自觉傻笑，当他心情愉悦时，我会比他更加的开心。 可是，我已经好久没看到他了。 他没有依照他和陈莃浵的约定去读政大，而陈莃浵自然也没有读政大。 我心怀忐忑，不知他们现在在哪里?过得好吗? 也许曾经陪伴过他，我就该知足了吧。 「暒漪，是我的错，我不该拋下你的。」 在我一顿带着宠溺的训斥后，我兴高采烈地带着他回家了。 这种类似的幻想不知在我脑海中重复播映了几百遍。 但现实总是残酷的，现实是我盯着照片幻想一小时，却什么也没发生。 我一直过着吃饭、睡觉、洗澡、读书的生活。 直到那一天，打破了一直以来的平静。 四.明白(7) 那天，我照常去黄雨凡的租屋处找他，和他一起去公车站坐公车到h大上课。 在公车上，我一如往常打开手机看看那张唯美的桌面照片，我重拾希望，嫣然一笑，心中却隐隐抽痛。 「叮!」我按下跳出的通知，却在那一剎那心脏漏跳了一拍，好像被衝撞了一样，动作凝滞了，动弹不得。 我的呼吸憋住了，我简直无法相信，张大的嘴底下蕴藏了一丝丝飘飘然。 我好像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一小时候吧。」许久，我发现我那隻拿着手机的手，已经浸溼了整个手机壳与我的手掌心。 * 我杵在自家骑楼下，左顾右盼找寻他的背影，深怕又再错过他。 不久，那道背影出现在前方的街道上，越来越靠近我。 不知为何，气氛是凝重的。 那时周夏莚传讯息来说:「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你家楼下找你。」 「我想我应该好好跟你谈谈了。」周夏莚嘴边掐上酒窝，「方便到你家打扰一下吗?」 闻言，我乖乖带他上楼了。 他绽开笑容:「你愿意和我復合吗?」 我错愕，但这明明是我梦寐以求的，为什么真的发生后我却什么也说不上来? 我只感到浓浓酸楚卡在咽喉。 见我不语，他的笑靨更深:「我之前很对不起你，希望这次你能诚心接受悔改的我。」 我呆若木鸡，愣了好久才吶吶开口:「你跟陈莃浵怎么了吗?」 我察觉他瞬间拉黑的脸色，看苗头不对，我立即补充:「没事，随便问问而已。」 他皱皱眉，又笑了笑:「如何?」 他简短的两个字却让我感觉心神不寧，全身好像有数十隻蚂蚁在爬。 我的头脑霎时热了起来，好像一锅煮沸的粥。 我微微一笑，那个答案迎来最终的胜利。 * 「蛤!?」 「嗯，我依旧爱着他。」我摊摊手，表示黄雨凡现在惊讶、劝说都无济于事。 那天，我在最后答应了周夏莚，承诺将携手共度馀生。 「你是不是白痴?她都骗过你了，你还要跟他?」黄雨凡对我的作法十分不解，但总觉得他的脸上多了点淡淡的哀伤。 「怎样?我就爱他啊!不然你咬我啊!」 这次，他应该会遵守承诺吧? 我们应该都会过得幸福吧? 四.明白(8) 我和他共度每一天，每逢假日我们牵手逛街、看电影、去游乐园玩，虽然很朴实，但我却过得无比快乐。 「你还真是无良，有男朋友就无视我了?不理我了?你自己快乐，但你有想过别人的感受吗?」一道男声在我背后驀然响起，却在我转过头后，那道背影一闪而逝。 「你这个贪心的女人。」换一道女声，声音若隐若现在这个黑色的小空间中。 「郑暒漪竟然抢她朋友的男朋友耶。」冰冷的女声，毫不留情地传到我耳里。 不是陈莃浵抢我的男朋友吗?那些人怎么颠倒是非? 我正想反驳，更多舆论声却从四处涌起。 「她就是没人性。」 「她用尽各种手段都要抢到周夏莚，甚至还不惜牺牲朋友。」 「无脑却得意的要死。」 我好想逃离这个充满斥责的世界，我想逃，身体却动弹不得。 我想开口辩驳，声音却卡在喉咙，怎么也出不来。 我只能无助地坐在角落，对那些舆论忍气吞声，彷彿烙了一条红色的血痕在我身上，不可抹灭的印记，带给我多少伤害? 她们随口的一句话，会带给当事人多大的打击?多大的伤害? 「感谢你特别邀请来见证你的爱情我时刻提醒自己别逃避今天你妆扮得格外美丽这美也曾拥在怀里可惜这是你和他的婚礼而我只是嘉宾」温柔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打破我恶梦的，是手机铃声。 我是不是该谢谢打过来的人帮助我打破我最害怕、最想逃避的恶梦呢? 「喂?」 「郑暒漪，你知道周夏莚他去哪了吗?」陈莃浵的声音十分恐慌不安，甚至有些颤抖。 「怎么了吗?」我抿着下唇，尽量让我的声音听起来高傲而冷淡，心中却有一丝无法遮掩的慌乱闪过。 「他上个月跟我说他要去找工作，很快就回来了，可是我每天打电话给他他都不接，讯息也不读不回……。」从电话中听得出她正在啜泣。 我对她的懦弱感到气愤，不知哪来的勇气让我对她大吼:「闭上你的狗嘴!不要想那么多有的没的!而且你就只有这时候才来找我?在你无能为力的时候?我在你心中就这么点地位?你这卑鄙的人!」 不等她回答，我逕自掛掉了电话。 我知道，其实我真正骂她的原因不是因为我气她，那只是种藉口。 我只是在发洩我的不安与害怕，再转嫁到她身上。 不过，上次他来找我时，也刚好是一个月前吧?他没有跟陈莃浵解释清楚吗? 我的眼泪簌簌降下，谜团接连不断的出现，几乎快要打垮我的最后一道小墙。 他在哪里?他在做什么? 我脑中闪过许多答案，但那只中只是我脑中的自问自答，不是他亲口的回答。 「如果你曾经努力爱过一个人，但她终究爱的不是你，你会后悔吗?」我回想起，好几年前的夏天。 「不会，至少我努力过了。」他微微一笑，眼中尽是温柔。 回忆到这，我突然被他说的话激励了，至少要先试过，才知道结果吧。 我带着苦涩中抽出的笑容，缓缓拨出那组号码。 我其实也没有对你会接起抱太大的希望，反正，你不是打从一开始就逃避着我们吗? 「喂?」低沉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让我又惊又喜，不禁露出了笑容。 「你在哪里?」我赶紧问。 「……你打来就为了拷问这个?我在哪里很重要吗?」他的声音冷冽无比，好像在嘲笑着我，嘲笑我永远只会站在原地傻傻等着他。 不等我答话，他掛掉了电话。 这又让我回到了崩溃的边缘，刚刚的笑容顿时萎缩了。 我痛苦地啜泣着，我到底何时才能脱离这无理的循环?反覆无常的情绪? 我梦寐以求的，不是痛苦。 四.明白(9) 「你这个路痴没救了，还是我带你回家吧，你家在哪?」 「暒漪，你要去哪里?」 好多回忆一涌而上，我依旧一直想着他，他在我脑海中徘徊縈绕，挥之不去。 好痛苦，它好像百般折磨着我。 我好想倾诉痛苦，滑遍了手机中的所有联络人，竟找不到适合的人选……。 我最终，还是只能投靠你，对不起……。 「喂?你多久没打电话给我啦?」那头轻快的声音响起，黄雨凡的心情似乎十分愉悦。 「呜~呜~呜~」我对着手机哭得泣不成声。 「哪里有女鬼?」他失笑。 「什么啦!」我破涕为笑。 「你可以出来一下吗?」他恢復正经，声音好温柔、好柔和，让我好想沉醉其中……。 「去哪里啊?」我回神，发现我竟然笑着哭。 「花林。」 我赶到，发现他已经到了，他蹲在地上捡着花，再闻闻他芬芳的味道，天真的好似个孩子。 我走过去蹲在他身旁，看着凋谢的花朵，心中好像有什么回忆被碰触到了，我抓住他的衣角，眼泪簌簌落下，「拜託你，陪我。」 他拥抱我，温暖的感觉让我好想永远扑在他怀中，让时间停滞在这一刻。 「坐着，跟我说怎么了。」他松开手，扶着我坐下。 我将事情倾诉出来，却换阵阵酸楚涌了上来，让我不禁失声痛哭。 他听完后，沉默片刻，轻声喃了句:「我应该知道他在哪里，跟我走。」 他依旧温柔的对我微笑，拉了我的手就往街上跑。 他带我坐上公车，公车翻过山，越过岭。 途中，我竟不小心睡着了……。 「跟我走吧。」他握住我的手，微微笑道。 那个温柔又带点霸道的周夏莚，不知何时出现在我面前。 他一直拉着我，好像想带我去一个地方。 我好像被下了蛊似的，没有挣脱的乖乖跟着他走。 「等一下!」一道宏亮的声音吸引，「她凭什么跟你走?凭你是个骗人精?」黄雨凡的鼻孔冒出几生冷哼，眼中溢出许多不屑与鄙视。 周夏莚一怔，松手放开了我，「你自己选要跟谁。」 我看着一双带有嘲讽的眼睛，一双带有不屑的眼睛，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我陷于选择一方就是背叛一方的抉择中，好痛苦、好难受……。 我的心纠结在一块，思绪也缠绕在一块。 我好想出声抗议，可我在看到那双冷若冰霜的双眼后，我的话不知不觉就吞了回去……。 「喂!不要再睡了!每次跟你搭公车你都在睡觉!」黄雨凡摇醒我。 我睡眼惺忪，揉揉眼，回过神来。 驀地一想，我怎么最近都会想到这些东西呢? 我随着黄雨凡下车，来到一处文具店前。 我朝里头探了探头，果真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我往里头一衝，想找他问个清楚，没想到她竟然和一个女孩谈笑甚欢。 我顿时愣住了，待我看清那个女孩的面孔时，我锁定了她的身分。 她，是陈莃浵。 四.明白(10) 我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吭声，直到他们发现我的存在。 「我没有跟她干嘛喔，我只是在跟她道别。」 道别？我一怔，看着他朝我走来，俯上身吻我的额头，「忘了告诉你，我们只剩一个春天。」 我错愕，他刚刚在电话里不是态度还十分兇狠？怎么现在又一副温柔的模样？他怎么那么反覆无常？ 「等这个春天过完后，我就要出国了。」他的眼神充满哀伤，却柔和的无害。 「你要去哪里？你要去做什么？」我抓住他的一角，併出一点泪水，却咬着下唇强忍。 「我要去法国......学做甜点。」他刚刚似乎愣了一下，眼中波动的粼光停止闪动，「我不在的时候也要开心，好吗？」他温柔的摸摸我的头。 不好。 我在公车上隐忍着泪水，我只沉浸在悲伤，根本无心去管其他事，不记得怎么离开文具店、不记得怎么走到公车站、也不记得怎么搭上公车的。 我只记得，我含着泪说一句「这个春天，是我们最后的道别呢。」但我甚至不记得我是否笑着说这句话。 你怎么能离开我？没有你，叫我怎么活下去......？ 「你真的很希望他不要离开吗？」黄雨凡手中捧着一包面纸，语气温柔却十分突然的问道。 「我当然很希望他不要离开啊！没有他，就等于我失去了生活的支柱......。」我接过面纸，彻底哭个痛快，却迎来许多尖锐的眼神。 他不语，只是微笑。 良久，他终于开口：「如果你真的爱他，是不是该放手让他去追梦会比较好呢？」 我微微上扬嘴角，那种笑，是种嘲讽的笑：「我知道，我一直都很自私、很贪心。」我依旧勾着嘴角，嘴角却渐渐嚐到咸咸的味道。 「我曾经想保留，到头来却失去更多。」他的眼眸变得黯淡，「小心了，不要让自己失去所有，造成一次次的伤害。」他淡淡微笑，却好像触碰到了我尚未癒合的伤口。 * 「叩叩！」 我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中被吵醒。 我望向窗外，和煦阳光洒了进来，似乎是中午时分。 我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摸摸还留有睡痕的脸颊，发现泪痕依旧寧在脸上。 「如果你真的爱他，是不是该放手让他去追梦会比较好呢？」那低沉的嗓音縈绕耳边，我咬咬下唇，警告自己别再当个懦弱的女孩。 我转开门把，想一探究竟到底是谁在外面。 「啊！」我反射性关上门，吓的尖叫一声。 「郑暒漪，你有没有礼貌啊！快开门！」妈气得火冒三丈。 「没关係的，受刺激的孩子这样是很正常的行为。」妈旁边的秀气女人替我说话。 妈旁边突然多了个长相美丽的女人，散发着成熟的魅力。 这是什么奇怪的组合啊！我不禁这么想。 不过，她到底是谁？ 四.明白(11) 在妈的大吼下，我屈服了。 「今天她会陪你谈心，你就跟她说吧，她叫anja。」妈说完，转身要走。 「妈!等等!」她回过头，「你干嘛突然叫人来跟我聊天?」我不解。 「因为……我常常听到你晚上在哭。」妈说得害羞，还偏过头。 「噗哧!」我哑然失笑，「好啦，谢谢你。」我说完便关上门。 我看看anja，是要叫我怎么跟陌生人吐露心事呢? 犹豫一会，在anja柔和的眼神下，我还是将事情全盘托出了。 我边讲边哭着，豆大的泪珠不停滴到手背下，直到anja把我轻轻地把我环抱在怀中，我才觉得我好像找到了发洩的出口，哭个没完。 「我总说我不想再看到他，但是他真正说要跟我復合时，我又欣喜若狂……我真的不知道……我有什么问题。」待我说完每一件事，她总是一直拿着表单不知道在填什么，接着她会露出一抹微笑，给予我鼓励。 「说完了，是吗?」anja笑吟吟问道。 「嗯。」我抹去眼泪。 anja一直盯着表单，缓缓道:「关于你说你你常常会做奇怪的梦这点，我想跟你说明一下。」anja看上去十分专业，「这有可能是你浅意识中周夏莚和黄雨凡和陈莃浵灌输给你的人格印象，进而反射在梦中，又或者你对黄雨凡感到十分愧怍，所以他在梦中变得他是觉得你忘恩负义，进而讨厌你，才会在梦中变得十分兇狠、冷漠。而周夏莚原本就对你忽冷忽热，只是他反映出的是兇恶的那一面而已。」对于anja一长串的解释，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心中也不知不觉放下了颗大石。 「我真的很怀疑周夏莚是否罹患了双重人格。」anja小声喃道，却全数鑽进我的耳中。 「什么?」我赶紧追问。 「没……没事。」anja露出一抹尷尬的微笑，「对了，你在h大上课是吧?我在那里的心理系当老师，有心事，都可以跟我谈喔!」anja露齿一笑。 「好……谢谢。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在h大上课呢?」我困惑不解。 「你妈妈跟我说的啊!」anja身上的那一袭碎花洋装，似乎更衬托出她白皙的皮肤，「她似乎很以你为荣呢。」 我一怔，她有可能以我为荣吗?应该打死都不可能吧?「她整天嫌我不够好，哪里可能以我为荣呢?」我苦笑，声音蕴藏无数无奈。 anja呵呵笑了几声:「那叫刀子口豆腐心!她虽然嘴上那样说，可是她还是觉得你很棒啦!」她又笑了几声，「我走囉!对了，下礼拜六我还会来喔!」她露出温暖的笑容。 待她走后，我想着她会不会其实认识黄雨凡啊? 毕竟他也是心理系的啊。 * 四.明白(12) 翌日，我带着倦容一如往常来到黄雨凡的租屋处找他，我狂按着他家的门铃，对着对讲机大喊:「黄~雨~凡~快~点~开~门~!」，但始终得不到回应。 在我掏出手机准备打给他之际，他终于打开了门。 「喂!你干嘛不开门啊!」我气得大吼。 他瞇了瞇眼，审视几眼，「吵死了，现在有人在我家作客，你安静一点。」他搔搔头，又往家里头走了回去。 「喂喂!你今天打算翘课啊?」我很节操的站在门口，没有踏进去一步。 「今天是星期日。」他探出头，脸上写了满满无奈。 我打开手机，发现我确实搞错了。 我尷尬的吐吐舌，「对不起，我搞错了。」我转身，心想着等等要去哪里游荡。 「等一下。」他出声拦阻下我。 「嗯?」我一个踏步，回过身掛着微笑。 「你现在回去又要搭很久的公车吧?」他算着，「不如在我家留一下?」 我展开笑靨，果然还是你懂我。 我兴高采烈的奔进他家，心想着可以吃免费的零食、吹免费的电风扇、用免费的网路……心中难免一阵仰天狂笑。 「你随便坐吧，我跟学姊还有事要忙。」语毕，他走进了小房间。 在听到学姊二字时，我的心猛然一跳，胸脯好像被什么填得满满的。 我走近房间，那个他口中的「学姊」竟然是anja! 我的胸脯的起伏更大，情绪也被填得更满。 看着他们谈笑甚欢的样子、他们互相玩弄的样子，我甚至有想哭的衝动。 不对，我在想哭什么啊? 一定是因为我讨厌别人随便放闪吧? 对，一定是这样。 我坐回客厅的沙发，赌气滑着手机，却意外发现他们俩不知何时头贴已换成对贴。 可爱的卡通对贴，在我看来却无比丑陋。 「丑陋的其实是你自己。」心中一个冰冷的声音呼啸而过，「人家从没说要跟你有什么关係，你却因为人家的私事而伤心欲绝，」那声音冷笑，「这种一厢情愿的情绪很笨、很蠢、也很丑陋。」 我流下压抑已久的眼泪，却始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谁而哭。 通常这种时候，他一定会在我身旁安慰我、给予我鼓励。 却谁都料不到，他也有离开我的一天。 我根本无法釐清我自己的情绪，更对自己为什么哭没有头绪。 就只是……胸脯中好像隐隐约约好像有些难过而已。 「暒漪，中午想吃什么?」低沉的嗓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听上去声音中还带着一丝欢喜。 「咦?暒漪在外面吗?」女声传了进来，似乎颇感惊讶。 「对呀!还是我们去客厅找她好了。」语毕，传出了脚步声。 不要出来，我不想再让你们看到我懦弱的样子，一次也不要……。 我蜷缩在一旁，却感觉到肩膀上一阵暖意:「别哭了。」 低沉的嗓音，更践碎了我的心。 我马上推开了他:「别再对我这么好，我怕我会误会。」语毕，我头也不回地衝出了家门。 我连自己对你的感觉都无法管理好，那我们也不用有太多交集吧，以免我又有不实的幻想。 为了不再让自己受伤，我选择离开了你们。 虽然痛苦，但之后我就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了。 这样应该值得，对吧? 四.明白(13) 第一天自己上学，我却觉得异常亢奋，好像自己已经独立了。 但当我忘向身旁空荡荡的位置，还是隐隐约约叹了口气。 瞒不过悲伤与孤独的亢奋。 但我绝对没有想他，绝对、绝对没有……。 我的手好像被什么温温热热的液体滴到，它依旧那样晶莹剔透。 「别哭了。」它的声音犹在耳边，我猛然抬头，他不在我身边。 一切只是幻想，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再也不会理你，再也不会理你这种不理性的人。 可是，我发现我还想你。 总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但还是瞒不过自己的心。 * 我走进黑色的洞中，在一阵刮起的风中，我被捲到一处小房间。 不远处，我看到一群人朝我奔来，我正想逃脱，却被他们一把抓住。 他们将我綑绑在柱子，一开始我十分反抗，却再看到远方后凝滞下动作，没有反抗也没有大叫，只是乖乖任他们摆佈。 因为，我正看着远处的他，默不作声的他，袖手旁观的他。 在这个荒诞可笑的世界，我竟只能默不作声。 我抬起垂下的头，却发现黄雨凡变的近在咫尺。 「现在知道痛苦了吧?」他戳戳我的鼻尖，冷哼几声。 「……嗯。」我乖乖点点头。 要是从来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拿你来防止我受伤。 对不起，对不起……。 「暒漪!郑暒漪!」我悄然张开眼，一张苍白的脸孔出现在我的眼前。 「老婆，暒漪醒了!晕倒三天终于醒了!」眼前的爸爸欣喜若狂。 我晕倒了三天? 我左顾右盼，发现我竟然躺在病床上，「我怎么了?」我的心有那么一剎那颤动了一下。 「贫血昏倒了，医生说休息一下观察没事就可以出院了，幸好没事。」妈坐在一旁啜着饮解释。 「既然没事，那我出去一下下。」我急忙穿上外套，赶在他们拦阻前跑了出去。 我衝到医院门口，外头正下着毛毛细雨。 不过我依旧奋不顾身衝了出去，因为我不想再失去你，一次也不可以……。 「暒漪!你这几天都没去上课，我还有点担心你呢，正想去探望你没想到你就来了，」黄雨凡露齿一笑，「你还好吗?」 我没有答话，只是抿着唇，任由眼泪落下，不断呢喃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轻轻推我:「有事进来说吧，这里可是有堂堂心理医生呢。」 语毕，他便逕自兴冲冲地推着我进入他们家。 「anja!anja!快出来!暒漪好像有心事需要跟你谈。」听着一声声亲暱的叫声，我的心好像有几公升的鲜血汩汩流出。 「对了暒漪，忘了跟你说一件事，」我的眼泪依旧不停滴落，头却缓缓篇过去听他说，「我跟anja在交往喔。」 明明是一句幸福的话，在我耳里听起来却觉得格外刺耳，看着眼前这个笑得甜蜜灿烂的男孩，我更觉得心寒。 「你家有美工刀吗?借我一下。」 「喔，好。」他转身拿住，「给你。」 「谢谢。」 是血。 看着令人心惊的鲜血汩汩涌出，染的地上一片緋红，我才了解我做了什么。 一件留下永远都无法抹去伤疤与阴影的事。 * 四.明白(14) 星期六anja来探望我，我却连她的影子都不想看到。 我咬着下唇忿忿瞪她几眼，便连忙缩进被子里。 她的嘴角上扬了一点弧度:「你喜欢上黄雨凡了，对吧?」 我的心霎时凉了一半，急忙从被窝中爬起来澄清:「没有，我才没有呢。」 嘴或许骗的了人，但心骗不了人。 那一剎那，我心灵的悸动、颤动或许已经告诉我最真实的答案。 「可是你不能这样啊，」anja蹙蹙眉，脸上却始终掛着笑容，带着那么一点嘲讽的笑容，「你不能因为她跟我交往而迁怒到我身上啊，难道你要一直对我生气让他跟我分手?还是藉此剥夺他的同情心?」她直接了断，毫不停歇，「别闹了，好好做你的药物治疗吧。」 语毕，她从包包拿出几样东西。 「没有，没有!不要不相信我!我从来没有爱过他，我只是……。」只是对他有那么一点点心动，这应该还不能称之为喜欢吧? 「别再不承认了，他的温柔、他的关怀、他的体贴，哪一点不是让你爱不释手?」她犀利的言词，让我的眼泪簌簌落下。 这次我不想承认，也不想否认，我只是不想再继续听下去，深怕我刚刚筑起的一小道坚强又倒塌。 「我出去走走。」含着泪，又漫无目的……。 在不知不觉中，我穿过了大街小巷，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却始终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好像魂魄已经飞走。 我没办法接受他们在一起这件事，只要一想到，我的头就会头痛欲裂，心好像被践成两半，让我怎么也提不起劲来……。 「嗨!暒漪!我正想去找你玩耶!」眼前男孩笑的璀璨。 「你……怎么会在这里?」 「出来走走，想说等等去找你，没想到就碰上你了，」他依旧笑得灿烂，似乎不知道我二次住院的事，「跟我出去玩吧，毕竟我快出国了。」他逕自拉住我的手，想要将我拉走。 我立马甩开他的手:「我们可以分手吗?」 是什么时候我对他没爱了? 不知道。 是什么时候我移情别恋了? 不知道。 面对一切问题，我只是说「不知道」。 因为我不想面对。 * 「所以你们分手了吗?」黄雨凡听我诉说，看上去十分惊讶，「你跟他提分手，然后呢?」 「我们可以分手吗?」我的语气冷冰冰。 「为什么?」他愕然，「是我不好吗?还是因为我拋弃过你?」他说的激动，「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一定会改过，我......」 连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离奇的狗血剧情。 「都不是，」我打断他，「是我爱上了别人，是我该道歉，对不起。」我下定了决心，「你很好，但我相信你能找到比我更适合你的人。我们今后都别再联络了，以免唤起彼此的伤痛。」 在他面前删了他的line、他的脸书，一记漂亮转身，走人。 我看上去十分镇定、面无表情，但实际上我也十分不捨与难过。 实际上，我和他分手的真正原因是我不想和黄雨凡与周夏莚都有瓜葛。 我只想要好好爱一个人。 「你爱上了谁?」他似乎不可置信。 「一个我不该爱上的人。」我勾勾嘴角，眼泪却落下。 见我迟迟不肯供出是谁，他终于放弃询问。 「好吧。」他叹口气，「等等，我有东西要给你。」 语毕，他踏出房间去翻箱倒柜。 「这个，带上吧。」 是一个白色的护腕。 我蹙蹙眉，不懂他送这玩意儿的用意为何。 「它可以帮你遮住血痕喔。」他似乎看出我的疑惑，笑得邪恶，「不介意的话，要不要就一直带着它?」 当然好，毕竟它可以帮助我遮掩我最不想面对的伤痕。 儘管那道伤尚未癒合。 四.明白(15) 一阵清脆的钢琴声响起，我顺手接了起来:「喂?」 「郑暒漪!」一阵气急败坏的声音传了过来。 「妈?干嘛?」我不解她为何如此激动。 「你为什么不在病床上?anja有来给你治疗吗?」 「我出来走走，anja应该已经回家了吧。」 「郑暒漪!你马上回来给我解释清楚!」 「……喔。」 * 我坐上公车返回医院，不想面对的事却不知为何全数一涌而上，让我怎么也躲不掉……。 在那天得知黄雨凡和anja交往后，我的心霎时凉了一半，上头好像被几百根针刺了进去，痛的好像快要裂开一般。 一时的衝动，我竟萌生了一个念头。 那一划，无声无息，却划破了安寧。 看着緋红的血泊缓缓流出，不只在一旁的黄雨凡目瞪口呆，连我都被自己吓一跳。 我竟然割了自己的手腕。 就在我仅剩那一丝丝意识时，我又反覆往那处多刺了几下，让伤口更深、更疼痛。 「暒漪!住手!」anja和黄雨凡异口同声大喊，却已为时已晚。 我不想留下精神上已颓废的空壳，也不想留下伤痕让自己疼痛一辈子。 所以我选择多次几刀，也许这样我就有机会离开人世了吧。 现在疼痛一时，但总不必疼痛一世。 再见了，这个世界。 恍恍惚惚，我在梦中跟他走过了很多路，每一天都很轻松、很快乐。 可是那时我并不知道，那终究是梦。 我的头昏昏沉沉又晕晕的。 我缓缓张开眼睛，看见了窗外流泻进来的洁白日光。 日光和煦的撒在地上，让我好想触碰、好想拾起。 我竟然意外的活了下来。 也是，只是手伤怎么可能致死? 我嘲讽的笑笑自己几声。 真是让我哭笑不得。 我下了床，打开封闭的门，门外的争吵声霎时传了进来:「暒漪被同学乱传诽闻难道您不管管吗?」 映入眼帘的，是爸和班导正在争吵的画面。 「这件事情目前也不知是真是假啊，况且暒漪她试图自杀，不也是为了雨凡?」扳倒看上去十分无奈。 「怎么会是为了他?您乱七八糟说些什么?暒漪是因为压力太大好吗!要是一个不小心暒漪被排挤了您要负责吗?」 「爸。」我揉揉眼走过去，礼貌性应一声。 爸的脸孔由愤怒转为惊喜:「暒漪!手还好吗?这阵子住院辛苦你了。」我看见爸的眼底流露出疼惜。 「不会。」我笑，其中却尽是苦涩，其实心里冒出了很多疑问。 刚刚爸和班导在说什么我的诽闻?我怎么没听说?我在昏迷期间黄雨凡和anja是否有来看过我? 我不敢奢望太多，只求他们来看过我那么一次。 「下一站是林森医院……」 公车贴心的提醒将我拉回神来，我顺手按了下车铃，烦恼却没有从我脑海中豁出去。 我依旧很在意当时爸和班导究竟是在说什么。 「我只是，不希望你伤得太深。」 黄雨凡说过的话驀地出现在我脑海中，我的预感却告诉我这两件事有关连。 我的心头莫名一颤，却无法拼凑出完整的真相。 四.明白(16) 妈一直不断对着我劈头大骂，我却任由她继续骂，没有还口，也没有反驳。 因为我依旧想着，爸和班导当时究竟在说什么? 还有，我到底喜欢黄雨凡还是周夏莚? 这是一个连握自己都很疑惑，也很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在我和周夏莚提分手后，我心中总隐隐约约有种失落感，这段日子我好像总是一蹶不振，半夜想到他总是偷偷哭泣，想到他的脸总是偷偷思念。 可是在我心中，我好像也惦记着黄雨凡，对他的感觉也很深，也会思念他。 我以为我和周夏莚分手我就能忘记他，我以为我很伟大，能容忍我把他让给陈莃浵。 我错了。 我不但无法容忍，还更想把他抢回来。 既然我对他和黄雨凡有一样的感觉，然而我又得不到黄雨凡，那我为何不将周夏莚抢回身边就好了呢? 我很自私，自私到想要将他的全世界占为己有。 然而一切，我把它当作理所当然。 这才是人性。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躺回病床上，并深思着一切。 忽然一阵谈笑声传了进来，我朝门口一瞧，陈莃浵和杨綺涵。 「嗨!听说你住院，我们就想来探望你。」我从她的口气听出讽刺，从杨綺涵眼中看见嘲笑。 「你要说什么?没事就快滚。」我瞇了瞇眼，觉得她不怀好意。 她没有立即回答我，只是看着杨綺涵，微笑着说:「这是夏莚送给我的手套喔，很可爱对吧?」 我的心头好像被狠狠拧了一下，虽然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要被影响，心情却还是低落了下来，但依旧故作镇定，我并不想让他们得逞。 她明知道我很在意他，还故意用这个点反覆踩踏着。 「是吗?那太好了。」杨綺涵配合的大笑，用眼角馀光瞄着我的反应。 见我的反应不如预期，她们又继续道:「她在网路上已经被骂得这么惨了，怎么还敢去找周夏莚?真是不知羞耻。」 语毕，她们俩一同大笑了起来，我的心却开始慌了。 「你们说我在网路上被骂吗?」我试探性的问，却掩饰不了惊慌。 「你自己被骂你都不知道吗?有人在网路上爆料我和你还有夏莚的事，大家都很讨厌你呢。」 所以爸和班导就是在说这个吗? 「谁发的?」我急忙追问。 「不知道耶。」她们互望一眼，笑着扬长离去。 在她们互望的那一眼中，我看出了端倪。 那篇文，肯定是她们发的，目的是要让我被排挤。 不过这对她们又有什么好处呢?只不过是她们想平復她们尚未平復的心灵而已。 看，一切是多么的荒诞可笑。 「嗨!我听anja说你状况不是很好，就想说再来看看你。」黄雨凡突然走进，露齿一笑。 我顿时脸色一沉，低声问道:「你早就知道我在网路上被骂的事了吧?」 他的脸色变为铁青:「怎么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样至少我还有机会告诉大家，我的立场及看法，或许就有更多人愿意谅解我，甚至同情我!」我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真的稀罕其他人假惺惺的同情?」他轻哂，「况且我这么做也是怕你遭受一连串的打击你会受不了，怕你伤得太深。」既熟悉又陌生的的话语，再次出现。 「你这样我的打击岂不是更大?」我竭尽所能嘶吼，来表达我的愤怒。 儘管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才隐瞒此事，但我却无法隐瞒我生气的情绪。 「是谁跟你说的?」他没有回答，反而换了个话题。 「陈莃浵和杨綺涵。」 我语毕，眼睁睁看着他从病房中快速地跑了出去。 我没有想要拦阻他，毕竟任谁都不会想要被别人拘束。 「叮!」我瞧了瞧，是黄雨凡手机的通知。 「夏莚要出国了，虽然我知道你们吵架了，但看在老友的份上，要不要还是来送他一程?」读完陈莃浵传来的讯息，我立马飞奔去机场。 因为这一次，我很清楚我不想失去拥有他的机会。 * 我们约在机场门口见个面。 当我看到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庞时，我的心颤了一下，紧张的说明来意。 虽然你要出国了，但我想跟你復合。 我知道这是一个任性且自私的要求，但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或者说，我现在那么努力追求你只是为了不让心中的伤口扩大。 自私，才是我向来的风格。 听完后的他竟淡淡回我一句:「我还以为你也很勇敢。」 * 四.明白(17) 在经过那天周夏莚的一番话后，我顿时恍然大悟，最好不要与太多人有所纠葛，或緋闻满天飞。 而我，两点都做到了！ 所以我决定封闭自己，这样岂不是一举两得？ 「叮咚！」 我夺门而出，以为是我的货送到了。 「早安。」一张优雅和一张惊慌的脸驀地出现。 我扫了惊慌的黄雨凡几眼，决定只让anja进到屋内。 「我听夏莚说你和他的事了，你......还好吗？」黄雨凡吶吶开口。 我决定无视他的关心，我深怕我又无法顾好自己被拨动的心弦，于是我转过身，决定把门关上。 「你知道陈莃浵和周夏莚一起出国了吗？」 黄雨凡的一句话让我霎时愣住，他们一起出国了？我怎么没听说？不是只有周夏莚自己去？ 我酸涩和难过的心情不禁油然而生，但我依旧还是关上了门，不想再受情绪拨动。 用我那种颤抖的手关上了门。 其实我并不想孤立自己然后拖累你们。 对不起。 「我还以为你也很勇敢。」 那句话驀地出现在我脑海中，让我悄悄打了个寒颤。 「再见。」 那句话应该是他说的所有话中，最清晰的一句。 我曾试图将他挽留，然而他的意志坚定，完全不受我动摇。 儘管我不想回想起不堪的回忆，脑中却还是不断播映着。 「我还以为你也很勇敢。」他笑，却尽是轻蔑。 「什么意思？」我纳闷，却蕴藏恐惧。 害怕他不答应我的要求。 「你是不是一开始跟我分手是想要追黄雨凡？然后你发现他有女友后才回来找我？」他轻哂，笑意中除了有嘲讽，还有一丝悲伤流动着。 我惊讶，他怎么知道？ 「你总以为你很勇敢，有办法抗住失去的伤痛，所以决定放手一搏，或许你还有机会抢回黄雨凡呢。」他笑的无情又悲伤， 可惜你错了！你不是没抢到，而是你根本不敢跟他说你的心意！尤其你看到他和他女友相处的情景时，更是痛苦，也更不敢表达你的心意！ 在焦虑和痛苦折磨之下，你决定找到我復合！」他眼中的粼光停止波动，「是这样，对吧？」 我听的一愣一愣，不敢承认，也不敢否认。 「你看，有谁不自私？你只是想利用我来减轻你的伤痛吧？你确定如果这次又上演同样的戏你不会更痛？」他又笑，「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清楚吗？」 我缓缓摇头，发现好像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不断流淌下来。 「因为我和你还有陈莃浵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样。」 我好想把他悬在眼眶的泪拭去，却发现他跟我，是遥不可及的距离。 「我原本以为我能一直跟你好好的，没想到我却慢慢靠近了陈莃浵，你也跟黄雨凡越走越近。 在你知到我和陈莃浵在一起后，你根本无法谅解我是出于你和她的折磨和痛苦之下才那么做的。所以，我现在又凭什么谅解你，还跟你在一起呢？」他拉了拉行李箱的把手，「再见。」 这应该，是属于我们的最后一个道别了吧？ 我们之后应该没办法再见面了吧？ 我看着他走远，一个人好像很孤独。 但孤独的，其实是我封闭的心灵。 「暒漪，怎么不进来？」anja探出头。 「抱歉。」我已经不再对anja剑拔弩张，毕竟她和黄雨凡交往似乎也不是她的错。 「你刚刚在发什么呆？」 与其支支吾吾，不如全盘托出。 于是我将所有事情告诉anja。 「面对他的离去，你会很伤心吗？」 我下意识点了点头。 「如果你知道他只是一直在利用你，你会很伤心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过了许久，才缓缓道：「anja抱歉，我现在想一个人静一静，可以请你先离开吗？」 anja应了声好，便默默离开。 记得在我情绪不稳时，我都会去一个地方报到，即可以让我心情舒缓下来，又很隐密，可以让我变得十分渺小，不再受世人嘲笑、关注的地方。 约十分鐘后，我抵达了那片花林，我左顾右盼着，确认没有人在附近后我才爬过围篱进入。 我看着一片片落下的花瓣，好像舞姿曼妙的舞者。 它总是伴随着我的喜怒哀乐，让我心中的十分深刻。 我只是静静的望着花瓣落下的样子，心里却舒坦许多。 突然一声声音传入，似乎有人想要进入。 我下意识躲进角落，紧张的盘算着等一下要如何逃脱。 「拜託你们不要这样。」 虽然只是小声的呢喃，我却听得十分清晰。 我探出头，那人竟是黄雨凡。 我的心头霎时一冽。 完结四章特别小插曲～ ★,,??★,,??★,,??★,,??★,,??★,,??★,,??★,,??★,,??★,,??★,,??★,,??★,,??★,,??★,,??★,,?? 大家有没有看到上面有两张超级漂亮的图呢~ (谜知音:你当大家眼瞎啊!) (作者:痾......对不起喔。) 那是我请俞淮画的喔~ (耿耿你在这里喔?) 如果大家喜欢欢迎在下面跟我说~(我再叫俞淮多画一点)(被打飞) 图1：吃东西的暒漪 图2：正在哭的暒漪 五.心事(1) 我顿时吓得双脚瘫软，接着我又将脸摀住，准备落荒而逃。 「欸，暒漪?」熟悉的嗓音带着点惊讶。 「你……认错人了。」我用高八度的声音敷衍着。 「还敢装啊?」一道严厉的声音驀地出现，令我百口莫辩。 * 「所以说，你最近为什么一直回避躲着我?」 我和他坐在他家门口聊天，互相吐露各自的心事。 「嗯……你先说你怎么了。」我抿唇，希望他不要再提及关于那些事，我尚未做好心理准备。 「我奶奶失踪了。」他的眼中波动着那些难过，多的数不清。 闻言，我十分震惊，爸爸过世，妈妈失踪，奶奶也失踪!? 「那……你身边现在没有亲人吗?」我小心翼翼的问，却猛然察觉，我竟打开了说好封闭心灵。 「嗯。」他笑的凄凉，「我身边只剩你跟anja了呢，不好好珍惜怎么行呢?」 语毕，他靠在我的肩上，眼中依旧流露着温柔。 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心中好像有什么暖暖的浓稠液体流过，是封闭已久的心情和秘密在缓缓流逝出来了吗? 「对了，你那天为什么在听到我我说陈莃浵告诉我在我在网路上被骂的事后你就跑出去了?」我赶紧转移话题，希望他不要问起我为何我疏远他。 「因为本来我想跟她说不要再跟你说关于那件事的后续了，我怕你会更伤心……」他突然哽住了，脸色刷白。 「是什么后续啊?给我从实招来。」我贼贼的乾笑几声。 闻言，他低下了头，不发一语。 「你不说，我就不告诉你为什么我疏远你。」我又贼贼的笑了几声。 他似乎挣扎了一会，才吶吶开口:「周夏莚曾经爱过你。」 曾经?我怔了一下。 「可是当你和我走近，他发现他对你的心态越来越偏，好像只是为了钱才跟你交往。他还发现你很好使唤，要多少给多少。最后连他对你的才存那么一点点爱都破碎了……。」他的泪水滴落，「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不会啊，为什么这么说?」我破涕为笑，心腔却依然颤动着。 害怕、失落、惊讶、愤怒，所有情绪在我心中翻腾一遍，最后化为泪水流淌下。 我不曾知道自己一直被利用。 那个被雨埋没的真相，终于被发掘。 被我知道，从那我不曾觉得他会知道什么的口中。 跌破眼镜。 「都是我，害他开始利用你、害你跟他分手。」他哽咽，哭得快喘不过气，却为了我，挤出那么一丝苦涩的笑容。 那么渺小，却愿意为了我而伟大。 那才是我真正想看见的。 那才是真正适合我的。 「为什么我跟他分手是你害的?」我又笑，觉得他的想法很有趣。 「我不知道，周夏莚就只说是说是我害的。」他委屈落泪。 那一剎那，我好像了解了什么。 是因为我爱上黄雨凡吗他才说是他害的吗? 那怎么样，都不会是他的错啊! 怪我都比较合理! 「只会推给别人，也不想想自己做错了什么。」我冷笑，「只会利用别人谋生，也不会想想离开我他要怎么办。」 「别骂他了。」黄雨凡笑笑，却皱着眉。 「干嘛替他那种人说话?」 语毕，我的心中却传出一道声音:「你确定你有资格说他?你现在在骂他不也是推卸责任?和他分手不是你有错在先?不是你先移情别恋的?钱不也是你给他的?他也没有抢劫啊。」 我似乎的确没有资格说他。 也许踩进禁地的人，是我。 「对了，你为什么要疏远我?」他终于恢復了点血色，脸上带了点好奇与俏皮。 我稍微调整了呼吸，是到如今，我也该做出选择了吧? 「因为，我喜欢你。」 * 今天我独自前往h大，并没有与黄雨凡一併前往。 我怕我一看到他，所有不堪的回忆会一涌而上。 后来我领悟到，那并不是我可以控制的。 「我喜欢你!」我故作轻松，心中却七上八下的，手中捏了把冷汗。 他怔了一下，才道:「很抱歉，但我不觉得我可以胜任。」 「什么意思?」我怔怔然。 「我不觉得我可以做好这件事，所以……对不起。」他微笑，似乎一派轻松。 太丢脸了! 我的脸颊瞬间烧红，爬上一抹红晕。 于是我准备夺门而出，「谢谢你陪我聊天，我先走了。」 「等一下!」 我开心地转回头，现在挽留我还有救喔! 「我们之后还是朋友喔!」他露齿一笑。 「嗯。」我随便应了几声便仓皇逃走了，脑子不断重复播映着着刚刚的场景。 太丢脸了! 不管回想几次，我都羞的想把脸摀住! * 五.心事(2) 「学妹!」一声爽朗清脆的嗓音在我背后传出。 是在叫我吗? 不会吧，我才一下公车就被搭訕了!? 我转头，正好与那位学长对到眼:「暒漪学妹!」学长笑得灿烂。 洁白的日光洒到他的身上，把他白皙的肌肤照的更显明亮。 还有小麦色的锁骨，好可口啊……呜。 这学长根本是我的菜。 我愣在原地欣赏了学长三十秒，才缓缓向他踏步伐:「学长你好，找我有事吗?」我笑容可掬，希望他能感受到我的诚意。 「我是你的直属学长，江宸祐。」 直属学长? 我怎么没有听说有这么一回事? * 「欸，小音，你有没有听说直属学长这一回事?」 程音雪，大概是我在班上唯一的朋友。 「当然知道啊，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我一个弹指，告诉她，你答对了。 「不过我刚刚知道了。」我眉飞色舞道。 「为什么?」小音摸摸头上的高马尾，敷衍道。 「因为刚刚我的直属学长来找我了。」我意气扬扬道。 「你的直属学长是谁?」小音眼睛为之一亮，与刚刚敷衍的态度截然不同。 「江宸祐，虽然我根本没听过这个人。」我摆摆手，却看到小音一脸不可置信。 「干嘛?看到鬼喔?」 「江宸祐……是校草欸!小暒你中头奖了!」 校草?那个眾星拱月的对象? 「那直属学长可以帮我干嘛?」 「请她帮忙你有问题的事，就这样。」小音又回到恢復到一贯轻松的样子。 「江嫂、江嫂、江嫂……」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传来，原来是小音联合其他人来「恭喜」我的直属学长是江宸祐。 我故作优雅地笑了几声，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郑暒漪!出来一下!」一个不会挑时间的不速之客驀地到来。 「黄嫂、黄嫂、黄嫂……」 把江嫂改掉了，却令我更加困扰。 「干嘛?」我用着冷漠的口气，好像我们只是生疏的陌生人。 「学长找你。」说完那句话他便掉头就走。 「怎么了吗?」我又换上热情的笑容。 「学妹，我有一个请求，如果你想拒绝也没关係。」 语毕，学长告诉我了他的请求。 我想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 虽然是个有点奇怪的要求。 * 我在学校的顶楼等待着学长，心中还惦记着他说的话。 「今天晚上方便到学校顶楼会合吗?」 我微笑，看着发出微弱光芒的月亮。 「学妹!」清脆的声音驀地响起。 我着了招手，示意他来这边坐，却不经意发现他手中的绿色玻璃瓶。 「喝吧!」 我照着只是灌了下去，身心都畅快许多。 「学妹，你是不是失恋了?」 「对啊。」反正他也不认识黄雨凡，应该没关係吧? 「学长你也失恋喔?」我反问，却没有任何顾忌。 「对啊。」学长十分平静道。 「我以为你不可能会失恋。」 语毕，我的脸温度瞬间飆高，我在说些什么啊! 「学妹真可爱。」他笑笑。 我的脸更烫了，学长怎么这么开朗? 我们谈笑甚欢，直到酒被我们喝完，我们也喝得烂醉如泥。 「怎么办?我觉得我没办法回家了，我认不得路了。」我眼冒金星，四肢瘫软。 「那……我试着带你回家好了。」 我和他一同走下楼梯，他却跌跌撞撞的连路都走不好。 经过一番折腾，好心的路人才把我送回家。 我的头隐隐刺痛着，才刚到家门口，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庞:「你刚刚去干嘛了?你知不知道你爸妈很着急?连手机都打不通!」 我冷漠的看了看他:「他们着急关你什么事?你来干嘛?我怎样又关你什么事?」 「我很担心你。」 「你担心我干嘛?我们只是同学啊!」 我试着跟他划清界线，却发现自己太超过了。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尖锐地看了我几眼，便快速离去了。 我很清楚我伤到了他。 五.心事(3) 我为了洩愤、我因为害怕，一次又一次伤害了他。 我怕尷尬、我怕丢脸、我怕我们相处起来总有隔阂，所以我疏远他。 伤到他，有关係吗? 没有关係吧? 反正之后我也不会再看到他了，他受伤关我什么事? 不是我受伤就好了啊! 我们永远从蹈覆辙，只为了让我不受伤。 我们也绝对不会再有交集，也绝对不会再和彼此和好。 我们闹得这么兇，连我都无法开口提和好。 儘管我心中依然有他的存在，我依旧逼自己忘掉他。 我很想用梨花带雨的大眼，里头充斥着盈盈泪水，深情款款的对他说:「谢谢你，灿烂了我的青春。」 可惜你在他面前，说出的却是:「对不起。」 你能想像他露出小虎牙，那样微笑、那样俏皮的样子。 对不起给你那么大的压力、对不起害你遍体鳞伤。 但我却寧愿是你遍体鳞伤，也不要是我全身是伤。 自私点，才会享有更好的吧? 我也没有故意要把你捅的满是伤痕，是你自己都不防御，才会落得今天这种下场吧? 儘管我对他心存愧疚，我依然希望那个受伤的人，是你。 「一盏纤月白的不染一尘凡宇宙灯可参透这蜉蝣的禪」(任然—《一步之遥》) 我的思绪被打断，发现是手机在响。 自从我换掉清脆的钢琴歌曲后，听到手机铃声都会吓到。 「喂?」 「郑暒漪，我们见面一下吧。」 我的心猛力一颤，好像被狠狠一击。 他怎么还有心思和我见面? 「有什么事在电话里说就好了吧?」我按耐下情绪，心平气和道。 「我有事想当面跟你说。」黄雨凡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波澜。 「现在讲!」我毫无控制得向他大吼。 「你现在快乐了吗?」 我怔住了。 「你把我弄得满是伤痕，你高兴了没?这样你真的高兴吗?」他怒吼。 我又愣住，是不是其实愧疚又佔了比快乐还要多?我又是不是真正的快乐?还是我是强装高兴?这样做真的对我有任何好处吗? 「你其实并不快乐吧?」我能想像，他在另一头笑得邪恶的样子。 「没有，我很快乐。」 为什么就算我其实真的没有很快乐，我依旧选择那么做呢? 面对现实真的这么困难吗? 「你并不快乐!」他吼，带着哽咽，「你左手的那道伤痕，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愣了愣，看着那道被护腕掩埋起来的伤痕，它好像隐隐作痛着。 「你也是共犯啊，真相是你帮我埋没的，护腕是你送我的。」 那处伤痕好像越来越痛，好像告诉着我，黄雨凡独自面对这些伤痕的痛苦。 「……到底要怎样你才会满足?」他低哑，似乎百般痛苦。 「只要不再看到你。」 这样你既不会伤痛，我也不会有罪恶感，岂不是一举两得? 他便没有再多说什么，默默地掛掉了电话。 我知道，他一定又受伤了。 我时常怀疑，到底是我的话太过尖锐，还是他的心太过软弱? 但我很快就得知了答案。 「叮。」 我回眸一瞧，是学长传来了讯息:「今天方便到alleybeside跟我会和吗?」 alleybeside?听说是间顶级夜店。 我立马应了下来，我要用尽各种方法来洗刷掉，那段充斥着我不想面对的事实的回忆。 * 我穿着短版牛仔外套和白色短裤，来到了约定的夜店。 我的心头莫名一揪，但一想到旁边有温暖的学长，还是松了一小口气。 「先点吧。」学长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旁，拿了一张菜单给我。 我瞄着菜单，上面写了一堆我看不懂的英文。 最后一项酒品停下了乱瞄的眼。 「caninetooth(虎牙)」 我看着那些英文单字，脑中慢慢浮现了他的样子，便兴高采烈的点了「虎牙」，才慢慢意识到，我依旧惦记着他吗? 把他和现实一起忘了吧。 我和学长一同借酒浇愁，喝的好不畅快。 突然学长一个翻身，跨到了我身上。 我当下有些慌，却又在学长那张诱人的脸下，好像慢慢失去了意识。 眼看学长离我越来越近，我却连反抗的动作都没做……。 「郑暒漪!」一道强而有力的声音传出。 他二话不说，便把我从学长底下拉走，拖出夜店。 「下次晚上不要再随便跟别人来了，很危险。」他佯装冷酷地说道，却还是包不住温柔与担心的语气。 我却没有说话，只是摀住脸在一旁哭个不停。 「哭什么?」他摸摸我的头发。 「你为什么在这里?不是说好永不见面吗?」我哭喊，心中既开心又难过。 开心我又见到他了，难过我见到他后我又想起了他拒绝我的回忆。 「谁跟你说永不见面啊?」他轻哂。 「可以……不要再让我对你的依赖更深了吗?」 我怕我永远陷于属于你的泥沼中。 五.心事(4) 「黄雨凡你凭什么带郑暒漪走!?」学长的怒吼声从夜店中传出，接着他带着一群手持棍棒的的人衝了出来。 黄雨凡没有惊慌，只是拉着我一直跑、一直跑，直到那群黑影消失、直到我慢慢和上眼皮。 翌日我醒来，似乎已是中午时分。 烈阳照射出来的日光打在黑暗的小巷中，为小巷带来一丝暖意。 「欸，黄雨凡!起床了!」我摇他，试图让他清醒。 他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看了看手錶，惊叫一声:「啊糟了我要回医院了!」 我心头莫名一颤，赶紧问:「怎么了?」 「anja住院了，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 我霎时有种晴天霹靂的感觉，却还是掩饰不了那一丝欢喜的心情。 * 「anja!」黄雨凡微笑，走向那个坐在床上淡淡勾起嘴角的女人。 「你还好吗?」我握住她的手，脸上却面无表情。 没想到我的手却被她甩开，她勾起的嘴角也早已变为嘲讽的笑意:「你不是应该希望我赶快死?怎么还在这边假惺惺?被你们家解雇后，我对你终于可以真心了，真舒服。」她好像隐隐笑着，「你不付出任何努力就想得到他，你觉得这有可能吗?简直异想天开、不切实际。」她继续冷笑，令我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我为了他牺牲那么多也付出这么多，得到他是理所当然的。」 我驀地懂了，她说的这番话的另一个意思。 「你和他的关係已经四分五裂，所以不管你再怎么努力呵护、修復，都不可能回到原点。所以，放弃吧。」 我抬头，正好对上那双带着薄薄訕笑的眼。 我的心好像被刺了好几刀，血流不止。 我第一次了解，原来被伤害是这么疼痛。 原来那个一直被我捅伤的人，是如此之痛苦。 「你根本不会爱一个人，你用他来当你的护顿，不惜让他遍体鳞伤，也不要让你受伤，你确定这叫『爱』?」她轻哂，「还有，你是在利用他吧?想利用他忘记周夏莚，告白不成又想反过来利用周夏莚，利用周夏莚不成，又想利用学长?别以为你靠着这张脸能诱惑很多男生!告诉你，谣言更快就能毁了你。」她摇摇头，眼神中溢出鄙视，「人心真可怕。」 她的话好像直戳我的心窝，我却又无力反驳。 那些，是事实。 任由心力越来越交瘁，任由眼泪不停落下，我却也无能为力。 我的脚不由自主地往门口移动。 我想逃避。 我从医院中快速的奔了出去，我望向天空，黑压压的，似乎快要下雨了。 我不知奔了多远、奔了多久，我缓缓坐在路旁，雨水和泪水都一同落下。 我不想再次听到那些是事实我却又很想逃避的事。 我怕我会崩溃，儘管我确实很对不起他们。 今天的雨声在我耳里听起来格外的刺耳，特别难听，令我心中隐隐刺痛。 我不知哭了多久，也不知雨下了多久，突然一阵轻柔的呢喃声出现在我耳畔边。 「郑暒漪，快起来啊!」 「嗯，不要!」我像三岁小孩一般大呼小叫，又在他的怀中多蹭了几下。 不知又过了多久，雨停了，却把我淋得浑身湿透，我的神智也终于恢復清晰。 「黄雨凡!」 「嗯?」他回答得模糊，似乎很疲倦。 「你把我的事都告诉anja了吗?」 「……嗯。」他打了哈欠，似乎在忍住睡意。 「你干嘛跟她说?这样她对我的把柄又更多了。」我叹了口气，心中忧心忡忡。 「所以一开始你不敢跟我告白是因为你怕我觉得你很随便吗?喜欢我又喜欢周夏莚?」 「咦?」我错愕，一开始我喜欢他还没跟他告白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他好像看透了我的疑问，缓缓道:「是周夏莚告诉我的，不然我还真的都没察觉到。」他笑的苦涩，「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我冷然，「但你为什么要提起?你不提，或许现在我们还能正常相处。可是你提了，我们相处起来不就会很有隔阂?」 「你觉得我们现在相处起来像有隔阂吗?」 「嗯。」我答的理所当然。 「你不觉得永远重蹈覆辙这样很累吗?」 「对啊，所以请你放过我一劫吧。」我转身想走。 他把我拉了回来，「喜欢谁本来就该坦然面对，还有，这次我绝对不会再放你走了。」他笑得诱人，越来越靠近我，「我送你三个礼物，要变回正常的郑暒漪。」 他一路轻轻的吻了我的额头、鼻子和嘴巴。 「很抱歉我也不会喜欢人。」 五.心事(5) 我的脸倏地红了，却还是强装镇定道:「什么……什么意思?」 「我喜欢你。」 那句迟来的告白，是否其实在两个月前我就该听到? 我难以置信，乾笑几声:「你一定是疯了。」便准备落跑。 他笑，拉住我，「我说了，我这次不会再放你走。你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自私自利。如果你真的那么自私，你刚刚马上就会答应我了。所以你应该是顾虑到anja吧?」他笑得迷人，使我快要扛不住诱惑，「你不要担心，我早就已经跟她撇清关係了。」 「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快就回心转意吗?」 拜託不要逼我用最惨忍的方式推开你……。 他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我其实从第一次约你去mizme之后，我就喜欢你了。可是碍于周夏莚那时候在跟你交往，所以当时我就想，如果我能将这份心意好好收着，看到你和周夏莚幸福快乐，我也就很幸福了。可是我越来越贪心，不自觉的出了千奇百怪的招数也要将你抢到身边。那时你和周夏莚的感情出现缝隙时，我很想趁虚而入，没想到anja出现了。」他面无表情，好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似的，「她对我很细心也很温柔，我们慢慢了解彼此的心意，然后我们就交往了。再后来你跟我告白的时候，我拒绝你是因为我不想辜负anja，可是我还是放不下你，所以就演变成了今天这个局面。」 他的一番话让我瞬间了解我心中重重疑问的解答。 「那，我们可以交往吗?」他们俩几乎异口同声的说。 「可以啊，可是我这个人有很多的不完美，希望你可以多多包涵。」 「没问题的!」他们俩又几乎异口同声道。 我缓缓掏出放在口袋里已久，那个被体温所染热的手机，「那么学长，我们交往吧。」 我眼角的馀光瞄到，他的脸色霎时铁青。 * 「那天我们实在是搭配的天衣无缝啊!」 「对啊。」我笑笑，心中却充满了罪恶感。 其实打从一开始，我就骗了黄雨凡……。 时间回朔到那天，我带着忐忑的心情走进了夜店。 「学妹啊，我看你再这么颓丧下去也不是办法。你其实很想黄雨凡对不对?」学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身旁，眼神中尽是温和。 我愣了愣，才慢慢地轻微点点头。 「那要不要我帮你和他见个面?」学长弯下了腰，轻柔的拍了拍我的头。 我不知多久没碰到那样的温柔，紧绷的心弦好像被拨动了一下，但对于心中的抉择也十分犹豫。 「好。」我想了又想，我其实还是不想违背心意。 于是在学长的指示下，我们上演了一齣「学长要上我」的戏。 在我打电话给黄雨凡求助后，他马上赶到了现场，要英雄救美。 在我要被他拖走之前，学长在我耳边轻轻附了一句:「学妹，我喜欢你，我没有要逼你现在答覆，只要你想好的时候再打电话给我告诉我就好了。」他轻轻的吻了一下我的脸颊，好像蜻蜓点水一般，那么的轻柔，却又那么的霸道，我心中却好像被放上了几颗大石。 最后，我鼓起勇气，准备要打电话给学长，便悄悄的把通话中的电话插进了口袋，也顺便让他听听黄雨凡的心声。 然后我用最残忍的方式推开了他，在他的面前说我爱另一个人。 但我的心中的压力其实非常大，同时给两个人我的抉择。 「可是你当时为什么不接受黄雨凡啊?」他吐吐舌。 「因为我只要看到他、想到他，就好像我回到了以往，所有不堪的回忆都会一拥而上。回忆可以回到过去，我们的关係却无法。我们的关係就像一颗水晶球，如今已经布满了裂痕，再也不可能回到一开始四射璀璨光芒的样子了。」 所以在经过我的一番深思熟虑后，我决定我不惜用各种残忍的方式，也要把他推得远远的。儘管我会把自己跟他都弄得伤痕累累，我却还是那么做了，只为了把他狠狠推开，就算连句好好的道别都没说。 「你是在逃避吧?用尽了各种方法离开他，只为了不再想到过去。可是事实依然存在，并不会因为你逃避它就消失。」 「连你都要这样说吗?就不能说些好听的给我听吗?」悬在眼眶的类早已压抑不住，滑落了下来。 你明知道，现实对我来说，比任何东西都还要残酷。 五.心事(6) 虽然我知道，如果是现实，根本就不可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对不起。」学长淡淡地说。 那一晚，学长抱着我睡，使我睡得格外安稳，却在两小时后马上变得不安稳。 「这如迷宫弯弯如何玩玩可有万万路径叫人换这剎人生幻幻丝丝环环」(任然—《一步之遥》) 是手机的铃声。 我看了看手錶，二点零一分。 我骂了声娘，便接起了神经病打来的电话:「喂?」 「……」 由于对方一直不说话，我将刚刚硬生生逼回的脏话全数倒了出来:「干，妈的下次再让我发现你这个两点打来骚扰老娘的人，你他妈就不用活了!」 我暗自又问候了一下他的娘，便准备掛掉电话。 「……郑暒漪?」妈的怒吼声霎时传了过来。 啊!完了!有没有枪?快拿来，我把我自己和我的嘴巴都轰掉! 「怎么了，妈」我佯装乖巧。 「……算了，先不跟你计较刚刚的事。你这几天到底干嘛去了?」 没干嘛啊，我只不过是去夜店玩玩、去医院探望人、然后被告告白这样而已吗? 在我解读起来，这些不过就是—「没干嘛。」 「那你现在在哪里?在干嘛?」妈的声音透露着微微紧张感。 在学长家，打算跟他廝混一整晚。 「在学姊家，睡觉。」说学姊，妈应该比较不会担心吧? 「没事就好。」妈似乎隐隐约约叹了口气，「先不说这个了，anja刚刚很着急一直播家里的电话问你在不在，得知你不在后之后又很着急地要你的电话，你们……怎么了?」 我的心跳霎时漏跳了一拍，不好的预感从心脏蔓延出去。 「没有。」 奇怪，明明我跟她就没什么事，我是在不安什么? 「喔，那就好。」妈似乎又松了一口气。 我们随意抬槓了一会，就掛掉了电话。 不安，不知为何又占满了我的整个心头。 黄雨凡坐在高楼的边缘，俯瞰着大地。 他的表情由悲伤转为嘲讽，又由嘲讽转为迷茫，好像不知何为活下去的意义，活下来的支撑。 接着他站了起来，双脚越来越往前挪移……。 他深邃的眼眸被破晓的第一道曙光照的深沉黑亮，却透露着所有的悲伤。 「啊!」我在自己的高分贝的尖叫之下，我终于清醒了。 刚刚那场梦境是不是好像太过真实、也太过立体了? 好像......这就是真的一样。 呸呸呸，我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倒头准备沉沉睡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个原本注定平静的夜晚，却被我搞得鸡飞狗跳。 「怎敢缓缓煮酒难言欢至觉旅途漫漫轻褸蔓蔓」(任然—《一步之遥》) 怎么又有人打电话来了? 「喂?」果然是个鸡犬不寧的夜晚，有两个人都大半夜打来。 「暒漪，你知不知道雨凡在哪里?」 「不知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有点担心他，他电话打不通，也不知去向。」她的语气透露着担心，却也同时透露着她的急性肺炎康復的并不好，她只要说一两句话就会咳嗽。 「那又怎样?他可能只是在睡觉而已啊。」 「不只是他不知去向，他还发了一封奇怪的简讯给我。」 「唸啊!」我怒吼。 「抱歉，我可能没这个担当去承受这个世界和她所带来的折磨。别说我没跟你道别，现在这个，就是属于我们最后的道别。」她朗诵完，我却没有接话。 黄雨凡，你没事去跟anja道别，那你为什么不要跟我道别!?。 我的心情五味杂陈，心思很杂乱，头脑好像当机了一般，耳朵也不知为何嗡嗡作响着。 所以……那个「她」是指我吗? 「你可以去找他吗?」见我不语，她又发言。 从她的声音听得出来，她应该是真的无计可施才会找上我。 我在我的顏面和他的安全上犹豫着，择一得废一。 最后，我还是决定忍下我的顏面与自尊:「好，我知道了。」 便奔出了这个唯一给予我温暖的家，留下学长独自一人。 我坐上了事先叫好的计程车，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会在那里没错……。 不一会儿，我抵达了医院。 我跑上崎嶇蜿蜒的转圈圈式楼梯，我狂奔而上，那怕只是一小道微弱的曙光，至少也能照亮黑暗。 我奔到顶楼，果真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我这时才惊觉我的直觉竟然如此准确，而且这里的景色，和我在梦中时的一模一样。 这一切……应该只是巧合吧? 我回过神来，看着他的脚步越来越踏前，身体倾斜，好像就快要掉了下去……。 五.明白(7) 「黄雨凡！」 在他要跳下去之前，我即时拦阻了下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瞇了瞇眼，眼中充满了邪恶与无望。 我慢慢走近他，大吼道：「你要跳是不是？好啊，要跳一起跳！」 他瞪着我：「明明就是你逼我来跳的，你现在又凭什么叫我不要跳？」 「我哪有？」我不以为然。 「你有！一开始我朝深渊里的你伸出援手，你虽然拉住了我的手，可是你不是藉由我把你拉出深渊，而是把我也一同拖了下去！」他脸上充满了讽刺的泪痕，嘴角却依旧勾的弯弯的，好像在嘲笑着我，「你和我一起活在黑暗中，这样你真的有比较快乐？」他又往前踏了一步，「关于你的一切一切，我都不想再回想起来。」 语毕，他从高楼上坠落了下去。 那一剎那，我好像看到了，他是带着微笑跳下去的。 可惜只有那一剎那。 接着就只剩下一滩緋红的鲜血，和一具冰冷的遗体了。 我从顶楼上往下望着他的遗体好久好久，直到有人慌张的发现了他、直到医护人员将他送进医院、直到我发现自己的心已经被狠狠刺了好几刀，鲜血淋漓着。 这样我真的有比较快乐吗？ 我瘫软在顶楼的墙壁上，泪水不停的流淌下来，一面还是思索着这个问题，他生前的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时间能从来，想必我也不会对你口出恶言。 「对不起。」 可惜如今我只是对着一团空气说话。 如果是从前的我，我一定会嘴硬的告诉他：「只要你不快乐，我就很快乐。」 可是如今我学会坦然了。 我会告诉他：「你痛苦，我也痛苦。」 或许需要学会那样的坦然，才会有更能听到自己。 我的头脑非常清晰的告诉我：「我想死。」 没有他，我本来就不想活了，不管活了多久，都没有意义。 我便乖乖就范，将双眼闭上，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原来我一点都不好。 ＊ 我在黑漆漆的深井中。 我看着那离我十分遥远、盖住所有光线的盖子，顿时灰了心。 就算我再怎么努力伸手勾住盖子都没有用，毕竟盖子离我那么遥远。 我虽然心灰意冷，却还是卖力的大声叫喊，看有哪个好心人愿意伸出援手救我，哪怕只是那么一小丝机会，我也想要牢牢抓住。 但是，大多数人通常不会理会我，只是缓缓走过了盖子，发出「叩叩」两声，便扬长而去，在我耳里听起来却格外刺耳。 也是，人总是自私的。 某天，我照常缩瑟在角落，心灰意冷的我早就已经放弃大声叫喊了，几乎有了等死的想法。 但那天，那个如天使般的男孩，却帮助了我。 「拉住我吧。」他温柔的神情让我对他印象深刻。 我努力勾住了他的手，却使尽全力将他往下拉。 没有为什么，只是想要洩愤。 洩愤那些对我不予理会的人，然后加压到他身上。 他被我拉了下来，我却还是意犹未尽。 不停的用感情折磨他、打压他、刺伤他。 然而我造成这些他的致命伤的下场就是，他跳下了楼。 如今，我才在潜意识中了解到，原来我亏欠他了这么多，或许是个永远都补不足的洞。 郑暒漪，快起来，快起来呀，从现在补起，或许你还有机会补起那些缺失的......。 我缓缓睁开眼，一切明亮绽放，和我昏迷时看到的景色截然不同。 我还真是顽强。 我往左方看去，黄雨凡静静的躺在那里，少了平时那点霸道，高挺的鼻子、大大的双眼、形状饱满的嘴唇、白皙的皮肤，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位天使。 「我也要送你三个礼物，希望你可以醒来。」我走了过去，独自对着那个躺在病床上插着管的男孩说话。 我也吻了他，他却迟迟没有醒来。 也是，他又不是睡美人。 想到这，我不禁失笑了，心中却还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他再也醒不来，我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才行。 我笑，这次却充满了苦涩，便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了病房。 「学妹。」 我驀地回头，学长就站在我的后方。 「学长，好久不见。」我客套的说，彷彿彼此只是生疏的陌生人。 「我想，是时候将你让给雨凡了。」 学长温柔的笑，我的心头却一冽，难道他看到我吻黄雨凡了？ 「你不爱我，我知道。你深爱黄雨凡，只是有时跟他有时有些争执，我知道。」他抬眸，「你应该是属于雨凡的。」 儘管学长眼神温柔，我却感觉到这个温柔，是隔了一道玻璃的温柔，是触碰不到的。 「学长，对不起。」我欠然，心中却没有任何不捨与难过。 「没关係，再见。」学长摇摇手，眼眶微微一红，便走远了。 不知不觉，我好像已经不在他们的世界了，被他们所遗忘了......。 五.心事(8) 我在走廊上四处张望着，希望可以找到爸和妈的身影。 我确确实实环顾了四周，却连他们的影子都没看到。 也许他们早就觉得我不会再醒来了吧? 我拨出妈的电话，却是空号。我拨出爸的电话，也是空号。 除非他们想要躲避某人，否则应该不会随便变换电话号码吧? 那个某人……会是我吗? 我走出医院，顺着记忆中的道路，走到了我原本的那个家。 不见了。 不在了。 厂房和住屋都不见了。 我呆愣在原先的门口好一阵子，那个他们想要躲避的人，似乎就是我。 我强忍住泪水和失落，轻轻按下隔壁家的门铃。 原来这个充斥着我满满回忆的地方，现今已即将变成了别人的家园。 想到这，我的鼻头还是不禁一酸……。 「你好，怎么了吗?」一位看上去和蔼可亲的妇人站在门口。 「喔，不好意思，那个……以前住在这里的人搬去哪里了您知道吗?」我指指隔壁，那个我曾经的家园。 充满了失落和绝望的我觉得，或许这是最后一个希望了，那怕只是那么渺小微弱。 「这个巷子走到底，向左转的那条巷子里，至于是哪一户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妇人的眼里透漏着歉意，却依旧保留着温和的神情。 「谢谢您。」我鞠躬，笑容可掬。 「不会。」她笑，突然换上惊讶的表情，「你该不会是……」 「我是他们的女儿。」我的脸上瞬间黯然失色。 「你爸妈原本想让你放弃急救呢，是在医生护士极力劝阻下他们才回心转意的。」 「我知道了，谢谢您。」我忘了，我是否笑着说这句话。 放弃急救应该只是其美名吧，他们早就不希望我继续活着了吧? 虽然我不想去那个「家」，但双脚还是不听使唤的往前前进，直到我走到那个不属于我的「家」。 我看着爸手上抱着的那个小婴儿，逗着他玩的模样、全家和乐融融的景象，我才意识到，原来他们早已不把我当这个「家」的一份子了。 否则这次他们怎么会没有守在病床前?他们怎么还有时间在这边逗孩子? 或许放手也很好。 既然他们不想见我，那我又何必去找他们呢? 我自顾自地不停往前走，唯有这种方法，才能压抑住泪水。 「那不是郑暒漪吗?」亲戚们敏锐的发现我的身影，并发出一阵谈话声。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坦然面对吧。 我回过头，大步走向站在骑楼上的他们。 唯有爸妈迟迟不敢抬头，不敢面对事实。 「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们想要拋弃我?」我毫不畏缩的质问着。 爸缓缓抬起头，咬咬下唇，看上去颇惊讶:「暒漪，你听爸爸解释……」 我打断:「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想放弃我的急救、不管我的死活、还生了新小孩，在这边逗小孩，这些不都是证据?」我歇斯底里地大吼，泪水早已压抑不住。 爸不语，心虚地低下了头。 「我到底昏倒了几年值得你们这样做?」 「三年。」妈不疾不徐的接话，「从今以后我们就当名义上的母女就好了吧?」 「你们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由于我太过用力大吼，倒置那声音简直不向我。 「你自然会知道的。」 我头也不回的衝出骑楼，到底谁的心中还有我? * 「小音!」我用哭丧的脸和沙哑的嗓音叫着她。 由于我心事重重，于是我决定与小音相约在咖啡馆见面。 「怎么了，小暒?」她甜甜一笑，却隐藏不住其中担忧。 我将所有事情告诉了她，并在她的怀里痛哭一场。 「别哭啦，至少我心中还有你啊。」小音又甜笑，露出深深的酒窝，加上微瞇的双眼，让她看上去十分可爱，「但其实小暒你满令人惊艳的耶，你倒下三年，大家都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她说的认真。 「你也那么觉得吗?」我破涕为笑，「你老实说，我不会生气。」 「嗯。」她表情认真，却歉然，「抱歉。」 「不会啦。」我失笑。 我就这样静静躺在她怀里，直到我的眼皮快要闔上，我的手机响了。 「喂?」 「您认识黄雨凡这位病患吗?」 「嗯。」 「目前连络不到他的家长，他手机中的联络人也只剩您。」 他的家长一失踪一死一跑，找的到才有鬼。 「他怎么了?」 「他醒了，目前恢復得还不错，只剩右手骨折尚未治癒，请您过来一趟。」 他醒了? 我的心头一震，二话不说便立刻赶了过去。 我意识到，我的嘴角微微上扬着。 「黄雨凡!」我大喊他的名字，快速奔向了在病床上的他。 他不语，只是呆呆地看着我。 这道尷尬一直横在我们中间挥之不去，于是坐在床边的我率先开口:「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起码……说个谢谢吧? 「你是什么时候醒的啊?」 「今天早上啊。」 「喔，真神奇。」他轻轻呢喃。 「你就没别的话要说吗?」 「……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 他带我到一片花田前，里面生长着一株株的粉色小花，矮小可爱，全株被白色柔软的长毛包围着。 「这是什么花呀?」 「这是千日红。」 千日红?真是个诗情画意的名字。 「你还恨我吗?」没有波澜的语气，透露出了他很平静。 「……早就不恨了。」我故作娇羞撇过头，闷哼一声。 「那我有话想告诉你。」他的嘴唇慢慢靠近我的耳畔，令我莫名的紧张起来，「千日红的花语是，永不褪色的爱。那也是我和我妈妈最喜欢的花呢。」他最后一句话近乎气音，我却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五.心事(9) 「你的未来就是我的生命呀。」他笑，在我的手臂上蹭了蹭。 「黄雨凡，你好噁心喔。」我故作嫌弃的矮额几声，却开心的笑出了泪水。 不知多已经久没有碰过这种幸福了? 我更想问，是否有其他人给过我这种幸福? 还是我打从一出生，就没有体验过? 谢谢你，给予我一生一次的幸福。 时间回到两小时前，他轻轻在我耳边呢喃的，是千日红的花语。 闻言，我愣住了。 「什么……什么意思?」我结结巴巴问道，心脏好像快要从胸腔里跳了出来。 「我都已经昏迷那么久了，对你的心意还是没散呢，果然是个永不褪色的爱。」他温和一笑，就是这个该死的笑容，让我魂牵梦縈。 他虽然没说喜欢，但这个告白的诚意和爱意，却远比其他告白多了好几倍。 我主动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对他一笑。 既然这次我决定好好爱他了，那就从新开始吧。 我也以我的真诚相待，希望今后我们能携手共度所有难关。 「很晚了，睡吧。」他顺了顺我的长发，接着示意我躺下。 「嗯。」我笑得很是甜美，儘管只是他小小的任何一个动作，我都觉得幸福无比。 多久没有像这样，依偎在别人的身边了?觉得这么的幸福? 他好像赋予我新生一样，感觉什么事都重来了、什么事都是第一次。 明明没有跟我认识很久，他给予我的岸和关心，却远比爸妈给的还要多更多。 我张开眼，发现我躺在人行道上。 明明人来人往，却没有任何人愿意对我伸出援手。 我赶紧爬起身，目光投射到对面的老太太 不知怎么的，这个老太太看上去格外眼熟。 她到处讨乞，全身瘦的像皮包骨一般。 可惜并没有任何一户人家怜悯她，给她食物。 最后她靠着墙壁，脸色苍白的好似随时都会倒下。 我跑向对街，想要搀扶她，却触碰到她那一剎那，我的手穿透了老太太。 为什么?为什么我可以穿透人?难道我是透明人? 我看了看我的手，明明就是有顏色的。 这到底是现实还是这是梦境? 如果说这是现实，我为什么会是透明的? 如果说这是梦境，这会不会有点太真实了? 「碰!」老太太突然应声倒地，我蹲下去想搀扶她，却在这时，我的眼睁开了。 我看了看身旁熟睡的黄雨凡，瞬间了解了那位老太太像谁。 她，像黄语凡。 那她会不会是黄雨凡的奶奶? 我的心头霎时一冽，并赶紧将黄雨凡叫醒，并告诉他所有的事情。 「是吗?大惊小怪。」他咕噥，看上去半信半疑，却还是红了眼眶。 「嗯。」我答的愧疚，我似乎不该提及此事。 「你……真的是郑暒漪吗?」他咬紧下唇，眼泪簌簌落下。 「……我是啊。」我抱紧他。 他愣了一下，似乎在犹豫该推开我还是回拥我。 「……这个郑暒漪好讨厌喔。」他还是回拥了我。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是否应该提及此事……。 「铃铃铃」 「我接一下电话。」他慢慢松开抱紧我的手，拿了手机，语带哽咽的接起了电话，让我不禁有些心疼。 一回来，只见他脸色铁青。 「怎么了?」 「警察说我奶奶过世了，要我过去一趟。」 闻言，我也愣住了。 原来我真的有那么灵验? 我随他一同去，心中好像被一团焦虑衝击着。 会不会是我害得？会不会因为我一个梦而害他连最后一个亲人都留不住？ 我的罪恶感莫名的不停提升，压力大的好像快要打垮了我。 「没事，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不是你的错。」他好像看透了我的想法，轻轻拍了我的背，温柔微笑。 多希望，我永远沉浸在这种温柔当中。 在不知不觉当中，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竟然一模一样。 和我在梦中的一模一样。 难道我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我的心，霎时起伏不定......。 ＊ 翌日，我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了教室，心中隐隐约约还是摆拖不了罪恶感。 他那时痛苦无比的脸色及眼神，依旧在我心中挥之不去。 「哇啊！」我一拉开椅子，就发现椅子上被涂了一圈奶油，幸好我很机灵没有坐上去，否则这件裤子就要毁了。 「是谁做的？」我单脚踏上椅子，故作恶狠狠道。 「是我。」一阵富有磁性的嗓音传进我耳里。 我望向门口，有一头柔顺的黑发、炯炯有神的大眼、还有红润饱满的双唇，和英俊的脸庞。 不得不说，他的脸庞十分俊秀。 不对，什么鬼啊，他欺负我我还称讚他！？ 「你干嘛这样对我啊，我认识你吗？」我蹙蹙眉。 「不认识。」他敞开笑容。 「那你干嘛涂奶油在我桌上啊！」我觉得我的理智线瞬间断裂，气的对他大吼。 对啊，没事招惹我干嘛啊？ 「因为我想认识你啊。」他还说的理所当然，并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狡黠笑容。 「干嘛透过这种方式认识啊！」我又气的大吼。 「因为我想引起你的注意啊。」他嘟嘟嘴，说的无辜。 「你……为什么要引起我得注意啊？」我拖着腮，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孩。 「因为我喜欢你啊。」他说的颇有诚意。 什……什么？我的脸颊瞬间飆高温度。 我悄悄睨了他几眼，深吸了几口气：「可是我不喜欢你。」 我才刚和黄雨凡交往，如果现在再出去招惹他人，不就太不像样了？ 「我会让你爱上我的。」他的眼中充满了溢出的爱意。 「……你不要到处乱开玩笑，有的女生真的会被骗。」我转身离去，试图说服自己，他只是在开玩笑，在开玩笑......。 「郑暒漪！」他在我背后大喊。 我决定假装没听到，忽视他的存在。 毫无头绪的跟我说他爱我，连说过话都没有，跟我说这爱真爱，还叫我相信？ 门都没有！ 「喂，你不出来我就在这里公开你的秘密喔。」他站在门口眼神充满了狡黠，也同时让全班议论纷纷。 我二话不说马上跑过去摀住他的嘴，深怕他洩漏出半点我的秘密。 欸等等，他应该根本不知道我的秘密啊！ 我赶紧松手，我真的会被我的呆脑害死。 「对不起。」我怯怯道歉。 咦？咦？不对啊，明明是该他跟我道歉，我道歉干嘛？怎么在他面前就方寸大乱啊！ 「你只要跟我出去吃一顿饭，我就原谅你。」他又笑的狡猾。 这次我绝对不会再上当了！ 「明明是你该跟我道歉，还原什么谅？」我说的理直气壮。 「那算了。」他的笑容化为温柔善良，「欸对了，你在跟黄雨凡交往对吧？」 「嗯，对啊。」我答的流利。 「需要我帮你宣传吗？」他又笑的狡猾。 可恶，我又被套话了！被他那个假善良的笑容骗了！ 我顿时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笨的生物。 「走吧。」我的眼眸下垂，心中翻腾着几百个脏话。 五.心事(10) 「你根本不认识我你干嘛要追我啊？还硬逼着我跟你出来吃饭？」我吃着鸡腿，满脸不悦的瞪他，不过看在这餐是他请的份上，我的拳头就先忍了下来。 「就觉得你很可爱啊。」他笑的无害，却让我差点喷出刚刚喝下的水。 「你你你不要用这么无害的脸说出这么可怕的话好吗！！！」他的直接让我语无伦次。 「很可怕吗？」他的脸庞浮现失望。 「很可怕！我根本不认识你你就突然跟我说你喜欢我！当然很可怕！！」 「那我来自我介绍好了，我叫夏凯晨，我是心理系的。」他伸出一隻手，想握手示好。 「心理系？」竟然和黄雨凡同一个科系？ 「对啊。」他眨眨眼，好像很无辜。 「那你不要跟我靠太近，离我远一点。」要是有人去跟黄雨凡告状怎么办？ 「我不会跟他告状啦。」他的脸越凑越近，硬是把我到逼到墙角。 「嗯…那个我有事必须先回学校了，掰掰。」我浑身一颤，从他手臂之间的空隙鑽了出来，逃难似的头也不回的衝出了餐厅。 他明明知道我有男朋友啊，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人果然都喜欢挑难走的路走，儘管有可能失去所有。 失去所有，却又痛不欲生，为什么人们总喜欢做这种事呢？ 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有资格、能力取得他们理想中的东西。 直到他们失去，才会了解其实自己并不一定有能力做的到。 我悄悄走进教室，却发现所有人看我的眼神变了。 变的锐利警戒。 我蹙蹙眉，快步走向小音。 「欸小音，怎么了啊？为什么大家都变的那么奇怪？」我小声的附在她耳边。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抿了抿嘴纯，露出不安的神色，才缓缓道：「小暒，对不起。」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座位，眼神中充满了无望。 看着她离我越来越远，我的心也越来越不安浮躁。 ＊ 「欸，那个夏凯晨是谁啊？」我拖着腮，问坐在我对面的黄雨凡。我依旧不知为何大家会那样看我，还有不知何为夏凯晨的来意。 真的只有他喜欢我那么单纯吗？ 还有，为什么大家要那样看我? 我顿时觉得瘫软无力，感觉好像全世界都知道真相，只有我永远被蒙在鼓里。 「干嘛？他跟你告白了吗？」他喝着奶茶，一脸我一点都不惊讶。 「你怎么会知道？」我瞇着眼，心中涌起无尽疑问。 「大家都知道啊。」他说的理所当然，还摆摆手。 看，我就说大家都知道，只有我被蒙在鼓里永远不知情! 「哪有！我就不知道啊！」我理直气壮的对他大吼。 「他不是会常常缠着你吗？」 「有吗？我连他的影子都没看过。」我不以为然。 「该说你迟钝吗？他常常偷偷在你身边打转，你没发现？」他微笑，敲敲我的头。 我突然觉的好久没看到他的笑容了。 「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他这么有安全感，就不怕我被抢走？ 「这样就可以看出你是不是真的爱我了啊，而且夏凯晨更好用，因为他是系草。」他笑的颇有心机。 「……那我要跟他跑了。」我瞪他几眼，作势跑走。 「好啦，你最棒了。」他把我拉了回去，又揉又抱，我却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我看到了什么? 我揉了揉眼，我真的没看错。 夏凯晨和小音走在一起?还有说有笑？ 不是吧，他今天才刚跟我告白耶! 我的心不知为何好像很在意，在不知不觉当中眼神就慢慢飘到了他们的身上……。 郑暒漪，你在在意些什么? 你只是觉得他很糟糕对吧? 在这种诸如此类的情况中，我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欺骗自己。 用谎言盖过。 这一阵子小音看到我都躲的远远的，让我没有机会搞清楚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估计她应该也不知道要怎么跟我相处吧。 不过夏凯晨真的很奇怪，到底干嘛要跟小音搞曖昧又跟我告白？ 算了，我只要顾好黄雨凡就好了对吧？ 我左思右想，夏凯晨的部分就算了，但至少我跟小音的友情不能因为他而随便断裂吧？ 于是我鼓起勇气，慢慢走向她：「小音，你愿意跟我谈一谈吗？」 是不是我和知心好友的友情，又要再次败在我手上？ ＊ 「怎......怎么了？」她说话结结巴巴道，感觉和我认识的小音截然不同。 我约她出来，想要一次把所有的疑问解开来。 「没什么，我只是要拜託你一件事。」 「什......什么事？」 「你应该认识夏凯晨吧？」我抬眸看她，她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嗯。」她抿抿嘴。 「那拜託你告诉他，不要再来找找我了。」否则我看我跟小音可能不能长久了。 她的脸色明显轻松很多。 「你跟他到底怎么了啊？为什么我每次提到他你都神经兮兮？」因为好奇心的作祟，我还是鼓起勇气问了。 啊不对，我的嘴怎么比脑动的还快啊！ 到时候我们的友谊又败在我手中怎么办！ 「对不起！！」我和她同时向对方道歉，道歉后我们俩马上抬头看向对方，脸上始终带着茫然。 不是啊，她跟我道歉干嘛？ 「那个……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啊？」我小心翼翼的问，深怕我一个不小心又说错话。 「我跟夏凯晨真的没有什么！真的！」她急忙澄清，激动得连双手都举了起来。 「蛤？我本来就没有说你们有什么啊。」我对她的言论表达我满满的疑惑。 「你们……不是在交往？」她紧张的神色很快又浮现了出来。 「没有啊。」我对他的一连串疑问感到十分疑惑，「你为什么会那么觉得？」 「因为，很多人都说你们交往了……。」 「谁说的？」 「我路过别人时，他们都在说……。」 「这样啊……。」我垂眸。 「不过小暒我说句话，希望你不要介意。」她眼神充满了认真，「你这样真的不好。」 「什么东西不好？」我的心中隐隐不安。 「就是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你在跟黄雨凡交往了，我劝你最好不要再跟夏凯晨靠太近，不然会有太多的緋闻。」她的神情依旧认真，我的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大家都知道了？为什么？」我的眼瞪的浑圆，心里觉得有些惊讶。 「可能夏凯晨在威胁你那时候大家都听到了吧。」她摆摆手。 「喔。」难怪那时大家会用那种眼神看我，「所以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呀？」 「因为我想你那天应该已经看到我的在跟夏凯晨聊天了吧？我原本以为你在跟他交往，所以有些不安。」她的神情明显舒缓许多，就像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喔。」我也松了口气，幸好不是什么大事，「我才不稀罕和那种傢伙交往呢。」 欸，不对啊！ 当时所有人在传谣言时，明明她就还没他聊天啊，为什么要疏远我？ 犹豫多时，我还是决定问出口，「大家都在传谣言时，你还没他聊天啊，为什么要疏远我？」 她的脸色又变回惨白，好像小孩做坏事被抓到一般。 「你怕你那时候接近我你会被排挤？」我都看着她惨白的脸庞，心中好像隐隐约约拼凑出了一点真相。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呆呆的看着我。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上上下下打量她几眼，「我还以为你是好人。」变转身离开了。 「郑暒漪！」我从店面中走出来，却听到身后有人叫我。 我转头看了看，竟日是夏凯晨。 难道他跟着我们到这里来？ 「干嘛？」我走近他。 「你应该不想要我继续待在你身边了吧？」他的笑意很深，我却不得不说他这样……很好看。 「对啊。」我深吸口气，告诉他我的想法。 「那我就先跟你说吧。」 我疑惑，他要说些什么？ 「如果你知道真相的话，我就必须死去，你会怎么选择？」 「什么真相？」我隐隐约约能感觉到，我的心正在颤抖。 「你的爸妈为什么会只想跟你做名义上的亲子，以及你为什么会有预知梦。」 我的心隐隐颤动，他怎么都知道？ 我该怎么做选择？ 对他，我不想亏欠太多。 这使我陷入天人交战。 五.明白(11) 我挣扎了一会，还是缓缓道：「对不起。」 「没关係，你只要跟我说你想要哪一个就好了，就算你说你只是想要知道真相，我也不会说什么。」他温柔的拍拍我的肩，好像给予我偌大的勇气。 可是其实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为什么你一定要死去？」 「这是一个秘密，我永远不该说出的秘密，既然我说出了，死去只不过是代价。」 我的心头一冽，眼中好像被不停氤氳上的水气覆盖。 「对不起、对不起……。」 到最后，我只能不停道歉……。 「所以你应该是想要知道真相吧？」 「……嗯。」我抿抿唇，还是照样选了我心中的选择。 「先说你爸妈吧，他们只是单纯觉得你不会再醒来所做的准备，所以你其实也不用太在意。」 「那我妈为什么要说的那么绝？」我近乎哭喊。 「刀子口，你又不是不不认识她。」他说的轻松。 「说得好像你很认识她耶。」我破涕为笑，想要擦乾眼泪，却流下更多眼泪。 我到底失去了什么？ 「我认识她啊。」他神色自若。 「为什么？」我愕然。 「她不是你的后母吗？」他说的好像那已经列在他的计划中，迟早有一天会发生。 「对啊，难、难道你……」我瞇起眼，心中无数疑惑。 「对啊，我就是他前夫的小孩。」他依旧神色自若。 我这生连乐透都没中过，却在这时候中了大大大头奖！世界上最衰的头奖！ 「那我妈干嘛跟你爸离婚？」我对我妈的前夫，也就是夏凯晨他爸，一无所知。 「从小只要有我在的地方，就会发生怪事。」他蹲下温柔的摸着我的头，好像知道我所有的遭遇，「就像某次我要跟我爸和你妈出国，然后我梦到了我们乘坐的飞机会坠机，隔天事情就真的如实发生了。」 「我……我也会那样。」我试着抑止住颤抖的身躯。 这似乎就是所谓的「预知梦」。 「那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份礼物。」他笑了，我却只看见他眼眸中那丝停止流动的哀伤，「我本来不该说出的呢，再见了。」 他悄然离开，好像从来没有这件事的发生。 我会记得你的。 和那份最特别的礼物。 虽然我意识到我的心中，似乎不该有属于你的位子。 虽然我和你认识不久，我却觉得不能失去你。 在你说完了那番话后。 「郑暒漪！」黄雨凡跑到坐在角落的我的身旁，不忘温柔的擦乾我的泪水，「你怎么了？你怎么最近都在哭？」 「……我杀了人……。」我最后近乎是用气音说，那个令人心碎的事实。 「什么？」他马上起疑惑了起来。 「夏凯晨跳楼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个画面，依旧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因为人是我杀的。 对他，我依旧不想亏欠太多，却留下这一生最大的债务。 我永远都还不清的债务。 「他跳楼关你什么事？」 我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他的表情流露出担心，「你不要太有压力，毕竟那还是他的选择。」 我近乎哭喊，「你这样要叫我怎么没有罪恶感？怎么没有压力？」 我起身从他的身边离开了，到处走走散散心。 发现不被好友重视、男友还对我说那种话、我还杀了人，世界上还有人比我悲惨吗？ 我拿出手机，却在看到某篇文章时，脚步停了下来。 「系草被逼跳楼！兇手竟是『同母异父』的孩子？」 我的心头颤抖着，虽然我知道我看完文章后，势必会带来很大的打击，我却还是点开了。 文章上方放了两张照片，一张是我，一张是夏凯晨。 虽然我们的脸部都已经被马赛克处理过了，但依稀还是看的出那是我们。 我很清楚，这应该是一个和我们相识，甚至是和我们关係亲近的人。 因为这张照片是我去高美湿地游玩时拍的，除非是那天和我一同去游玩的人，不然其他人根本不会有这张照片。 我的心头霎时浮现了他的身影。 我马上打电话给黄雨凡，「喂！你为什么背叛我？你到底是怎样？我有说可以公开吗？」 「蛤？」他似乎一头雾水。 「算了，既然你想装傻，那我们就分手好了！我不需要一个会背叛我的男人！」 我抹去眼眶中的泪水，虽然我知道我只是将我的怒气宣洩到他身上，也把话说重了点，不过我应该不会后悔吧？ 不会后悔，但我觉得我可能称经不起这样的打击……。 「欸，你真的很让人担心耶。」一道冷冰冰的女声驀地出现在我背后。 她的脸上充满了讽刺和冷漠，和我认识的那个她相差甚远。 「怎么说？」我也试着冷漠回应，眼泪却还是不争气的夺框而出。 郑暒漪，不能哭，哭了就代表，你只是在逞强！其实脆弱到不行！ 我望向天空，天空灰蒙蒙的。 「我说你，都不经思考就怀疑是黄雨凡做的？」她微微瞇起眼。 「不然是谁？除了他还可以有谁？」一说完，我才想到她这一番话的意义。 「对，是我。」她笑的和驯，却藏不住里头的邪恶。 「你……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心止不住碰碰乱跳。 「你的一举一动，我会不知道吗？」她的眼眸底下流动着一丝得意，「身为你最友好的朋友？」 我又恼又怒，「你这个邪恶的女人……。」我还是哭了。 我以为我忍得住。 ＊ 「黄雨凡……对不起……。」我边哭边喊着他。 「蛤蛤什么？你……怎么了？」从电话中就听的出他惊慌失措。 「对不起，我……我今天不该兇你的，因……因为我以为是你啦，对不起。」我哭的泣不成声，甚至快要喘不过气。 「什么以为是我？」他从惊慌改为疑惑。 「就……就是」我用我口齿不清的咬字讲述完了整件事。 很感动的是，不管我再怎么口齿不清黄雨凡竟然都了解我到底再说什么。 「我才不会做那种事呢！」他的口气带了点戏謔，却有些认真。 「……我要去找你，陪我。」我抿抿唇，有一些羞涩的说出我的要求。 「好啊。」他在另一头温婉的说，我完全可以想像他在另一头笑的温柔的样子。 我破涕为笑，背了包包，擦乾泪痕，就踏上了去路。 「你这么爱哭，如果你以后哭死我会很难过耶。」黄雨凡抱着我，语带调侃的说。 「那就祝你难过死。」我不甘示弱的回呛，嘴角却止不住笑意。 「你这样又哭又笑的，很丑耶！」他又调侃道。 「……」我瞪他。 「今天晚上你要睡哪呀？」他语带轻松。 「……我要回我家过夜！」让你半点机会都没有！ 「你要怎么回家？」他笑的邪恶，「这么晚了，公车没了、捷运也没了，你要怎么回家？」 「计程车！」我灵光一闪。 「你要怎么叫计程车？我家没有家用电话，你的手机也还在我手上唷。」他高高举起我的手机，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那……我去路上等计程车！」我咬着牙，说出最后一个办法。 「……没人能保证你能等到计程车！」他捏捏我的鼻子，「还是在我家过夜吧！」他一副我果然会赢的样子。 「……好吧。」我咬着牙答应下来，「但你要保证你什么都不会做，我们年纪都还很轻，要懂得爱惜身体！」等等，我到底在说什么啊！ 「请相信我这个正人君子。」他笑，眼眸中闪烁的前所未有的明亮。 我突然觉得这种场景很陌生。 我们好像许久没有像这样，对彼此谈心过了。 因为我都将注意力放在那件事上。 也许其实我该试试走出阴霾。 试着花多一点时间在他身上，而不是一直关注自己的丑闻，向他哭诉后有骂他一顿，将他视为出气桶。 也许比起夏凯晨，对他，我亏欠更多。 五.心事(12) 「郑暒漪!」我接起电话，传过来的依旧是那声怒吼。 「怎么了?」我最近闯了太多的祸，所以我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今天要骂我哪一条。 「你都逼夏凯晨去跳楼了，现在还在别的男生家廝混?」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愤怒，甚至还参杂了点……哽咽。 她是在为我哭吗? 不对，她怎么会知道我在黄雨凡家?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别人家?」我心头一冽。 「你自己去看……看那篇文章的后续……。」 她好像哭了。 这应该是第一次为我而哭，却是第无数次生气我。 我无奈掛掉电话，看了那篇文章的后续。 那又是一个把我打满满的马赛克的影片，是我走进黄雨凡租屋处的影片。 我心生恐惧，难道我是走到哪被跟踪到哪吗? 我再也经不住害怕，边哭着边打电话给小音，便朝着电话里喊道:「程音雪!你为什么要跟踪我?难道你真的为了夏凯晨做了这么多?」 「难道你都不觉得对不起夏凯晨吗?」她不甘示弱的在另一头大吼，「你那么自私的从他身上得到了你想要的，也不惜让他死去，这么自私你都不会觉得对不起他吗?那怕只是那么一点点，也是他会想要看见的!」 「不会!那不会是他想看见的!」我哭喊，而黄雨凡只是一直在旁边安抚我，「如果他真的想看见，他一开始就不会就不会告诉我!因为他不是那么自私的人!」 黄雨凡一把抢过他刚刚还给我的手机，「程音雪，所以到底是不是你做的?」他问得很平静，好像一切只是在他的计划清单中，一定会发生。 「不是。」她深吸口气，「真的不是我做的，但是我必须说，郑暒漪，你不要自以为了解他。」 我在旁边听的一清二楚，心里浮现无数疑问。 不是你，那会是谁?还有谁会像你这么卑鄙? 「暒漪，把今天的事忘了吧。」他好像是第一次这么叫我。 「为什么?」我反问。 「试着不要让自己这么痛苦吧。」他缓缓说道，却异常冷静，「今天她那么说我觉得你应该满难过的吧。」 我笑了出来，并摇了摇头，「虽然我很想遗忘，但我要永远记得，我曾经这样对待一个人，让他不惜去跳楼，算是我杀了他。我要永远记得，才不算亏欠他。」我的头抬了起来，「至少我还能为了他做这么一点点，这才是他真正想看到的。」 他想看到的，绝对是我为了他而笑。 那怕只是苦涩的笑。 * 我带着微笑，慢慢走进黄雨凡住的地方。 眼睛却肿肿的，服装也和作天穿的一模一样。 难道我……回到了昨天? 我只能悄悄看着那个「昨天的我」，慢慢走进里面。 等等，我就是昨天的这时被拍摄的吧? 我悄悄跟在「昨天的我」的身后，左顾右盼着。 「喀擦!」虽然声音不大，但我却清晰地听见了。 我记下了那人的脸庞，却觉得有些眼熟。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疑惑，却在这时，我醒了。 怎么每次都挑最精彩的地方醒来啊! 我马上想了起来，他好像是黄雨凡的邻居! 我跑去敲他家的门，想找他理论。 「谁?」他探出了头。 「你凭什么拍我?还放上网路?」我气得大吼。 「我凭什么不行拍你?你自己做那样的事情，我们帮他讨回公道不行吗?你自己不检讨自己，还在那边吵。」大叔冷哼几声，「先把你自己顾好吧。」 他推了我一把，我撞到了栏杆，背脊传来一阵疼痛。 可我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我只感觉到心在痛流出汩汩緋红鲜血。 对啊，我为什么不先检讨自己? 「暒漪!」黄雨凡似乎发现了瘫软在栏杆旁的我。 「嗯?干嘛?」我微微蹙起眉。 他咬咬唇，「回去吧。」 「好。」我爽快的答应，他的脸上浮现惊讶，他应该以为我会在这里无理取闹，不肯和他回去。 其实还是忘了这件事比较简单。 让我逃避一切吧。 让我忘记一切吧。 五.明白(13) 为了让自己忘记一切，我决定去打工。 也许，够忙碌的生活，足以让我忘记一切吧？ 「你可以吗？」黄雨凡一听到我要去打工，马上留露出担心的神色。 「可以啦，我又不是什么都没做过。」我随意勾勾嘴角。 「那……那你一定要小心哦。」他的脸上依旧带着担心的神色。 「你到底在担心些什么？」我的口气有些咄咄逼人，让他明显一僵。 「我……我怕你去那里会受到攻击……。」他的声音逐渐变小，他应该也知道我听到会很不高兴。 我没说话，抿抿唇，轻轻叹了口气：「……睡觉吧。」 他又明显一惊，应该以为我会大吵大闹。 我的心情沉重，儘管我很想忘记所有我做的坏事，却永远有人会帮我记得，又儘管他们是好意。 他们永远都在帮我挑起我痛苦的回忆，让我的罪恶感日益加深。 我的心和身体，日益疲累。 我不想让你们一直挑起我痛苦的回忆。 我闭上眼想要睡个好觉，却辗转难眠，怎样都睡不着，脑中甚至还慢慢浮现出了他那时倒在怵目惊心的血泊中的样子。 后来我才了解，不是他们帮我勾起回忆，而是我根本就没有试着忘记，反而把他记得牢牢的。 原来我从来没有试着忘记夏凯晨……。 我其实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方面心中想要忘记所有的事情，让自己轻松一点，一方面头脑又记得牢牢的，觉得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 我总以为我只要忘记一切就没事了。 果然还是我想的太单纯了……。 我缓缓走进饮料店，心中还是掩饰不了忐忑。 「您好，我是郑暒漪。」我漾起笑容，向大家打招呼。 「您……」我的馀音未落，嘴张的大大的，无法再说下去。 我下意识逃跑，于是我头也不回的快速跑出了店内。 不可能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她不是跟周夏莚一起去法国了吗？ 我深吸几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 「看来我们是命中注定呢，连打工的地方都一样。」陈莃浵嘴角微微上扬，带着点嘲讽。 「命中注定的仇人。」我的头微微低下，不想看见她。 「如果再一次，你还会选择黄雨凡吗？」我看不见她的脸，却隐隐约约能感受到她微微嘲讽的感觉。 「我别无选择。」我摊摊手，转身准备离去。 她拉住了我，「你是因为别无选择才决定选他？」她的脸上甚至浮现了怜悯。 我愣了好一会，「不是。」 「那好，我有话要跟你说。」 「说吧。」我淡淡的说。 「我结婚了。」她漾起甜甜的笑容，左手无名指的戒指镶上的鑽石也不知为何格外亮丽夺目，「和周夏莚。」 我愣了好久，直到她再次唤我我才慢慢回过神，「那么……恭喜你。」 我嚥了嚥口水，还是想逃。 我转身想奔走，但她又抓住了我，「欸，你是不是让别人跳楼了？新闻闹很大唷，连那时候我跟夏莚在外国都知道。」 我愣了愣，眼泪全数衝了出来，盈在泪框中。 我咬着下唇，幸好及时忍了下来，不然在她面前哭了有多糗？ 我从来不愿在她的面前表露我脆弱的一面。 「我们可以试着当朋友吗？」她突然出了声，眼神却充满了真诚。 我急忙甩开了她的手，「不要！走开！离我远一点，拜託……我不想再看到你了！只要看到你我就会想到我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当面向我提起这个……。」 我还是哭了。 我总以为我能把这面隐藏的很好，原来在听到我杀了他这句话之后我就无法忍受了。 「你还好吗？」黄雨凡看到我从饮料店回来之后一直都不怎么说话，所以他不停的询问我的状况。 「我说过了，我很好。」我随意漾起一抹微笑。 「你……是不是被攻击了？」 儘管我知道他是好意，我却还是毫无控制的喊了出来：「不要再跟我提他了！不要再跟我提我做了什么、他怎么了！你不知道我每听到一次心里就痛苦一次吗！」 我漫步离开房间，留下一脸错愕的他。 原来其实任谁都是比我坚强的，是我把自己想得太坚强了……。 五.明白(14) 我觉得经过那件事之后自己总变的怪怪的。 我变的沉默寡言，只有黄雨凡努力逗逗我我才随意的漾开几抹笑容。 虚偽而不真实的笑。 应该说，是为了笑而笑，为了黄雨凡而笑，为了让他不再那么担心我的所有事，让他以为我已经放下了。 但其实还没。 只要我一有空间，脑中便会浮现我害死了一个人的念头，以及自己有多不应该。 要是一开始我没有那么好奇就好了、要是我没有说我要听就好了。 可是就算我再怎么自责，也回不到过去了。 「早安。」黄雨凡悄悄走进房间，带上一贯的笑容。 自从我上次出院后，我就一直借住在他的家中，不然我真的无处可去。 我没有说话，只是随意漾起几丝微笑。 他似乎看出我有些忧鬱，于是他缓缓开口，「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或许偶而出去走走也不错吧。 他带着我搭上捷运，转乘了好几班捷运，终于抵达了他说他一直很想去的地方。 「就是这里，柒云海！」他看着眼前连成一片的湛蓝天空和淡蓝大海，以及徐徐吹来的海风，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我看着眼前这一片大海，心中不禁讚叹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胸口也不知为何感觉闷闷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看着那片大海以及他的笑靨，我的脑中慢慢併出了那年那天。 难怪我总觉得心中有什么梗住了。 原来我那天就是和他来这片海洋啊……。 虽然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脑中却还是浮现那天周夏莚带我来这里时的情景。 那天湛蓝的海，和充满欢笑的我……。 「很漂亮对吧？」他突然开口，脸上充斥着笑靨。 「嗯。」我笑笑，眼中却也不知为何充斥着泪水。 我到底在哭什么啊……？ 真是年纪越大越爱哭了。 「来这边坐吧！」他笑的灿烂，好像在黎明破晓的第一道曙光那般明亮。 「好。」我点点头，向他走了过去。 我好像看到了从前的我、和从前的他……。 我朝他旁边走了过去，我却没有在他身旁停下来，坐在他的身边，而是不停的往前走，直到走到大海前面我慢慢的停了下来。 我是否还欠你一个道歉？ ＊ 我张开眼，我竟然卧倒在沙滩上。 黄雨凡呢？ 他人竟然不见了。 我心中一丝悲伤与无助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竟然狠下心直接丢下我？ 我拨掉身上残留的砂子，抬起头却看到夏凯晨漫步于沙滩，往我的方向走来。 不是吧，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死了吗？不是我害死他了吗？ 他是不是想要来教训我了？只是当时因为他要跳楼了没时间好好教训我？ 我转身逃了，逃了好远好远，却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下意识还是想逃，或许是我还没有勇气面对他，又或许是我害怕他要教训我。 「你为什么要逃啊？」他驀地出现在我后方，我瞬间吓的连连后退好几步。 「你……你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啊！？」我全身战慄，不敢直视他那黑亮的双眸。 「为什么你要逃？你不是渴望再看到我一面吗？你不是觉得欠我一个道歉吗？」他的心头好像浮现了很多的疑惑。 我慌了，眼泪霎时溃堤。 「不要哭，我今天是特别来见你的欸。」他轻轻拥住我，让我哭得更伤心了，「我从来都不觉得那是你的错，是我自愿告诉你的。所以今后你不要自责了。」他放开紧抱我的手，脸上浮现了满足的笑容，「只有我能让你重拾快乐，对吧？那你以后自责的时候只要想着我微笑的时候，就好了。」 语毕，他往另一头走去，离我越来越远，任凭我怎么呼唤他，他都不再回头了。 难道他又要再次离我而去了吗？ 「暒漪！你还好吗？」黄雨凡紧张的脸孔驀地出现面前。 「夏凯晨人呢？我又怎么会在这里？」我疑惑的蹙蹙眉。 他的脸色明显变得沉重，不发一语。 「喂！回答我啊！」我摇着他的手，环顾四周，「喔，原来这里是医院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啊？」我瘪瘪嘴。 「……你还想念夏凯晨吗？」 「我是想念他，但我刚刚已经跟他见面了。」我又蹙蹙眉，「所以他人呢？还有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的眼眸下流动着悲伤，「你知道你刚刚试图自杀吗？」 「我哪有？我才刚刚和夏凯晨见面而已，而且他笑的很甜耶。」我带着微笑诉说，夏凯晨确实帮助我重拾我一直以来缺失的快乐了。 他不理会我的话，自顾自的说，「刚刚我和你一起去海边，你跳海后还坚持不起来，你想要溺水，你知道吗？」他的神情有些严肃。 「所以我溺水了吗？」 「我把你救起来了，不然你还有办法在这里跟我说话吗？」 我瞬间了解到，原来我刚刚遇见他是在梦中，不过即使如此我也很满足了。 「如果你不把我救起来我或许就能跟夏凯晨一起待在那里了。」我闷哼几声。 他的脸出现流露出担心，可能是觉得我的脑子坏了，毕竟他并未看到夏凯晨。 所以我刚刚见到夏凯晨真的只是在梦里吗？ 如果是，我好像永远永远沉溺在那场温柔的梦中……。 五.明白(15) 「陪我出去吧！」我兴致勃勃的转向黄雨凡说。 「什么？你还得再休息一阵子吧？要是你又做了什么我该怎么办？」他的眼神充满担忧。 是要软禁我吗？没事干嘛管那么严格？ 「……你是不是忘记有一次我跟谁一起在医院顶楼跳楼，结果两个人都十分坚强的活下来了？所以我就算怎样我都不会死啦。」我闷哼几声，看着他蹙得更深的眉。 「……好吧。」他咬着牙，低声答应，毕竟提及他之前跳楼的事，他应该觉得很糗吧。 「耶！」我开心的欢呼。他的脸上反而浮现了一种觉得我很奇怪的脸色，同时嘴角又微微上扬交错的神情。 应该是觉得我很久没这么开心了，所以他觉得很奇怪，但也替我感到开心吧？ 「走吧！」我勾着他的手，拉着他跑出医院，蹦蹦跳跳的来到了公车站。 一直被我拉着跑的他在我身后气喘如牛，便恣意碎唸起来：「到底是怎样？为什么今天一大早脑子就好像怪怪的？宅女竟然说要出门？」 「......又没逼你跟着来，不然你现在回去啊，现在还来的及唷。」 「明明就是你拖着我出来的！」他嘟嘟嘴，小声反驳。 「......要回去就快点啊。」我也板起脸。 「好啦，我陪你。」他撇撇嘴。 「闹什么彆扭啊？想陪我就直说啊！」我突然笑出声了。 「欸，你好像真的跟我很像耶。」他的神情突然认真了起来。 「蛤？为什么？」我疑惑，我好好打量他一番，从上到下明明就没有一个地方和我相似啊。 「因为你也很彆扭啊，周夏莚不是那么说吗？」他笑的乐不可支。 我低头笑笑，想到上次说我彆扭的那个他已经结婚了呢。 他幸福吗？他快乐吗？ 还有那个独自徘徊于天堂的他，快乐吗？ 用玩乐和忙碌，试图忘记他们吧。 我只能记得属于他们的微笑。 我只能记得让他们快乐的因素。 所有我们之间的痛苦，都要忘记。 至少夏凯晨是那么希望的。 可我却发现，其实记住痛苦，比记住快乐还要来得简单。 儘管我知道记住那些只会让我的每一日都倍感煎熬，那些却不是我想忘掉就可以忘记的。 或许它们确实让我十分痛苦，可那些却也是我至关重要的回忆啊......。 要我随便就忘记周夏莚或夏凯晨，那怎么可能？ 「欸，你没说你要去哪里耶！」他突然惊恐大叫，打断我的思绪。 「今天我想去市区的那间咖啡馆。」我摆摆手。 他狐疑的撇我几眼，却还是跟着我乖乖上车了。 ＊ 「欸，风景好漂亮唷......。」我看着咖啡馆窗外的景色，陶醉于那片湛蓝的天空。 他蹙紧眉心，「脑子也被水泡坏了吗？你到底怎么了？」 「我很好啊。」我看着窗外的天空，痴痴笑着。 如果我没记错，我记得他也十分嚮往那片湛蓝的天空和淡蓝海洋......。 「那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份礼物。我本来不该说出的呢，再见了。」他那天说过的话，依旧犹在耳边，只是后来他慢慢的靠近了我的耳畔，声音如蚊子般细小的说：「如果你相信我真的会死去的话，可以试着到医院顶楼等我喔，因为我最喜欢看得到那片天空的地方了。或是到柒云海，因为我也很喜欢海。」他笑了，我却不想相信，「不管有没有等到你，我都会死的吧。不过如果你来的话，我有些要跟你说。」 我看着他缓缓离去的背影，觉得他说的不过是一长篇离谱的鬼话。 当后来我得知他的死后，我很自责也很难过 —要是一开始我相信他的话就好了。 可是如今我已经什么都没办法帮他做了呀。 于是当我和黄雨凡抵达柒云海时，我的心中不禁萌生了一种想法 —让我用他前身的另一种方式去死吧。 「你真的没发烧吼？」黄雨凡冰凉的手驀地贴到我的额头上，让我微微一怔，也打断我的思绪。 我突然呆住了，说不出话来。 「出来就应该去走走呀，没事来咖啡馆坐着干嘛呢？」他快速抽回手，依旧改不了碎碎念的习惯。 「欸，他就是在那里跟我说他要自杀的喔。」我指指窗外的柏油路，我就就是在那里见他最后一面的。 「谁？」 「夏凯晨啊。」 我泰然自若的说，他却一副见鬼的模样。 「那......那你接下来想要去哪里啊？」他脸色惨白的赶紧转移话题。 「我想去学校顶楼！」我又兴致勃勃，他的脸色更白了。 五.明白(16) 「你......到底去那里干嘛啊！」他吓得说话结结巴巴。 「你等一下就知道了。」我笑的神秘，看着他的身体慢慢战慄起来，「你到底在害怕些什么？」难道他知道夏凯晨最后在那里......一跃而下了？ 「夏凯晨他不是......在那里......」他没有说完，却颤抖了起来。 原来他也知道。 那我也没什么好躲的了。 试着坦然吧。 「走吧。」我深吸口气，背起包包。 「我不要去！」他抗拒的大喊，好像那里存在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夏凯晨没那么可怕好吗。」我叹口气，他什么时后变这么麻烦了？ 「我怕我妈妈根本就不想看到我啊.....说不定她看到我.....她都觉得噁心......」 「蛤？你怎么了？」我拍拍他的背安抚他，他怎么说哭就哭？ 「没关係，你不想去就算了。」他都哭成这样了，还能怎么办？ 「你知道我妈妈不是从我们家跑掉了吗？」他小声的说。 「对啊。」 「她......和她的现任老公一同殉情了，在我们学校的顶楼。」 我们学校的顶楼？难道几个礼前那对在我们学校跳楼的人就是他们？ 我的心头一颤，涌现了许多的不捨和难过，好像快要堵住了呼吸。 「没关係啦，那你还是不是跟我去好了。」以免触景伤情。 他低头不语，但经过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他还是点了点头。 谁也不能逼谁，因为我们都各有苦衷。 ＊ 我搭上了公车，从咖啡馆一路疾驶至学校，我呆呆望着窗外的风景。 窗外的风景一直都很类似，房屋房屋和房屋，还有......是千日红的花田！ 我的脑中浮现了一种想法。 我走过夏凯晨跳楼的地方，和黄雨凡的妈妈跳楼的地方，放了一束千日红。 听说他妈妈很喜欢千日红，对吧？ 「啪！」一掌火辣辣的巴掌打到我的右脸颊上，刺痛感很快阔散开来。 「你干嘛！」我转过头，却发现打我的人竟然是黄雨凡，「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惊吓的近乎语无伦次。 「无法置信是吗？」他的头偏了偏，「我刚刚跟着你来的啦。」 他的语气很平淡，毫无波澜，好像刚刚他不是赏我一巴掌，而是轻轻的摸抚我的脸。 「你干嘛跟来？你干嘛赏我巴掌？我做了什么吗？」我疑惑的丢出一大堆问题，幸好经过一两年的修炼，我的脾气已经没那么暴躁了，否则如果是以前的我我应该会直接开骂。 「我一直想你知道我妈死在这里之后你还要来干嘛？所以就偷偷跟过来了。」 「那你干嘛赏我巴掌？」在我解开疑惑之前，我绝对不会放他走！ 「我只是想跟你说，虽然我跟我妈都很喜欢千日红，可是那对我们来说是悲惨的回忆！所以拜託你不要乱放！」他的口气突然衝了起来。 「.....我知道了。」我默默收起那束千日红，双手合十拜了几下便逕自离开了。 「喂喂郑暒漪你不要生气呀！我没有想要骂你，我只是......」 「够了。」我将他的嘴盖住，「我不想听你解释，而且我也没有生气，我只是要赶去下一个地方。」 「唔！你要去哪里？」他被我遮住的嘴发出一声诡异的叫声。 「我要去柒云海。」我淡淡的说，「这次，拜託你不要跟来。」 我看着那片蔚蓝无比的海，心中不由得多了许多的伤心与不捨。 但我对这世上，不能拥有太多的留恋。 否则我都已经策划这么久的计画，岂不是要被破坏了？ 我坐在沙滩上静静的望着海，我是否是带着道歉的呢去做这件事的呢？ 那剎那我了解到，我不只是为了他这么做，而是－ 除了他我还对不起太多人。 趁夜色已晚，四下无人，我－ 跳了下去。 像是再也不会醒来。 你会知道的，为什么我要来这里。 因为我想带着我所有你痛恨的那种我， 一同前往未知的世界。 尾声 他眼中的世界 我张开眼，发现原应该在隔壁房间补眠的郑暒漪竟然不在。 我的心头浮上许多的不安，与许多她没回家的可能性，让我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我的心一颤一冽，因为我太过担心她的去向。 「这如迷宫弯弯如何玩玩可有万万路径叫人换这剎人生幻幻丝丝环环 怎敢缓缓煮酒难言欢至觉旅途漫漫轻褸蔓蔓可否慢慢秉烛再夜谈知觉命运坎坎 命数堪堪仍笑侃侃再多赏一晚」(任然—一步之遥) 我打电话过去，她的电话声却大声回盪在她空荡荡的房间中。 她没带手机出门？ 我的心又开始不安浮躁，心情愈加恶劣。 我走近她的手机一看，下面竟压了一张纸。 「对不起。 我想我应该爱上了他，我这么做不只是为了他、想和他一起走，也是为了你着想。 我害了你吃了不少苦头，如今我的心又不在你身上了，我想我这样应该是罪该万死的吧？ 这样的我，值得你爱吗？ 帮助你离开我，才能让你拥有更好的。 你条件那么好，要是我一直自私的将你圈在身边，又一直偷偷的爱着别人，那岂不是浪费了你的心力与爱意？ 我知道我如果毅然决然离开你，你肯定不会愿意放手。 所以如果你觉得我很坏、很不负责任、很随便的话，就儘管骂我没关係，不要一直深陷于自责中。 希望你过的永远快乐，这张信，看完就丢了吧，绝对不要对我有太多的留恋，否则伤得更深的会是你。 再见。 郑暒漪06.01留」 那个他，是夏凯晨吧？ 当我读完，绝望的手机铃声也响起。 我被通知找到她的遗体了。 但我不想去，连看到她的最后一面都不想。 我要试着忘掉她，所以连她的遗体都不能看到。 我要试着当她心中希望的那个我。 我好像懂了她那时一直想念夏凯晨的心情。 要是你真心喜欢他，怎么可能说忘记就忘记呢？ 没有你，我要怎么快乐？ 这样做，你确定我不会伤得更深？我不会沦陷于自责中？ 要是我一开始跟着你去或许我就可以阻止一切的发生了。 要是我有试着挽回你，或许你还有机会留下来。 你不自私，不会想要留我下来，可我却十分自私，很想把你挽留在身边。 有太多的如果、太多的后悔、太多的来不及、太多的要是，在我心中缓缓发芽。 儘管我知道为时已晚，我却还是不停的自责着。 愿那个从前喜爱微笑的你回到我身边。 就算世人不能谅解你们俩的做法，我也试着谅解与了解。 儘管我很自私的希望你和他不要在一起，但我必须尊重你的决定。 我看着窗外艷阳高照，和我心中的世界相差甚远，原来我的世界不曾天晴过。 但希望，做完这个决定的你，往后能永远天晴。 和你喜欢的人过得幸福。 终章 与千日红相遇的契机 「雨凡，这种带点紫红色、全株被白色绒毛包围的花，叫做千日红唷。」妈妈一手拉着襁褓之年的我，一手拖着千日红的艷红花瓣，一边温柔的对我解说着。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心里却偷偷沉浸在妈妈的温柔中。 「还记得那时候你爸是用千日红向我求婚的呢。」妈妈继续滔滔不绝的说着，嘴角微微上扬，噗哧笑出了一声，「我那时还笑他怎么拿一株野花跟我求婚而不是拿戒指呢？结果他却一脸认真的跟我说什么千日红的花语，是永不褪色的爱。」妈妈的眼眸中，闪烁的熠熠光辉，让脸上的光彩更加亮丽，「他那时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呢。」 我微微蹙起眉，小小的脸蛋写满了疑惑。 妈妈似乎忘了她倾诉的对象仅是一个襁褓之年的幼儿，但她依旧不疾不徐的开玩笑道：「以后如果雨凡想要跟喜欢的女生告白，也可以告诉她千日红的花语啊。」 妈妈或许觉得这只是个小小的玩笑，却在我心中埋下了小小的种子，让我始终铭记在心。 如果未来真的有这么一个能令我为之心动的女孩，我会介绍千日红给她认识的。 这个一直在我内心悄悄发芽的种子，到我长大时都还健在。 虽然一直到我和她一起醒来那日，我才有勇气带她去那片千日红花田，但我的心中却是从未忘记的。 晚点做到，算是不遵守约定吗？ ＊ 「喂，为什么你洗过的衣服都臭臭的？拿去妈妈从新洗过一遍！」奶奶大声的朝着斥骂，一边不忘斜斜睨着妈妈，故意大声的说着，彷彿是想要说给妈妈听，「阿华这孩子明明什么都好，却挑女生的眼光特别不好。」 妈妈的脸中浮出一抹不悦，却只是若隐若现着，没有特别明显。 看到此场景的我不以为意，反正妈妈每次都会忍气吞声，逆来顺受的妈妈很快就不会在介意此事了吧？ 没想到，我完完全全搞错了。 那晚，我睡的安稳，隔天一早起床，发现了放在我书桌上的一朵花，和一张纸。 我拿起花看了几眼，便很快的认了出来，是千日红。 我有拿起压在花下面的纸张，上面只简短的写了一句 —「用我们之间都懂的花，来代表最后的再见。」 我的心头一颤，朝妈妈的房间衝了过去。 里面没有妈妈的身影，只有爸爸坐在妈妈床边心急如焚打着电话的身影。 曾经在我们心中如此美丽的花朵，如今却变成了我们说再见的工具。 然而，爸爸也经不住打击，紧紧跟着妈妈的脚步，也离开了我。 在我心中重要的人从来不变，但这些人却都离开了我。 包括那个我曾经把千日红介绍给她的那个女孩。 他们一一的离开，让我深深觉得— 我是否永远都没有办法好好的拥抱他们？ 所以，我一直偷偷想念他们的心意，只能悄悄的在心中安静萌芽。 儘管我知道那不会有任何回报。 他们也不会从新回到我身边。 （全文完） 番外 他的内心小剧场 一、【在mizme】 黄雨凡心不甘情不愿的杵在门口旁，心中还埋怨着为什么爸妈要叫他跟别的公司的小孩见面，这么想做这笔生意的话，干嘛不亲自出马。 他无聊的发慌，随意玩弄着手指，心中更无法置信的是，对方竟能拖这么久还没到。 「叩叩。」几声高跟鞋踩地的声音从他耳边呼啸而过，他看向那女孩，匀称洁白的长腿，还有精緻的五官，散发着成熟的魅力，让他看的目不转睛，心跳的节奏似乎有点快，脸的温度似乎也点高。 那女生似乎就是kelly's的千金吧？她一直盯着他看。 他看着她的脸庞，高挺的鼻子和白皙的脸庞，散发着与眾不同的魅力，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这女生和那些成天只知道往脸上扑化学品的女生不太一样，他的心不知不觉中一直被拉走。 后来，某个不知名的人跑了进来，「我是来接我女朋友的！」 他的心像是被一击，有些惊讶眼前这个墨镜男是他的男朋友，心里也有些难过，没机会了啊。 可是郑暒漪看起来不像是承认那是他男朋友欸？ 于是他决定为郑暒漪做一件事，说不定他根本不是她男朋友，他出手保护她，或许还可以偷捞到她的芳心，就算那真是她的男朋友，也没什么损失，以后同校也不一定同班呀。 可是── 他从没想过她会这样离开他，或说拒绝他。 不过当他看着她带着笑靨和她旁边的男孩笑着去时，他虽然失败了，不过他的心头暖暖的。 如果她能这样得到她想要的幸福，那也没关係。 二、【百货公司的签名会】 郑暒漪打电话给他，说出她自以为縝密的计画，她的语气透露自豪，有些任性的叫他和她一起去捉姦，他却觉得她这样的任性莫名的可爱。 天哪，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郑暒漪下了蛊。 于是他故作拿她没辙的答应下来，心中却不知暗自窃喜了多久。 那天，他看到了周夏莚的身影从远方走了过来，他脑中瞬间闪过了一词。 youtuber。 要是他还继续待在这里，但是周夏莚又不是来找陈莃浵的，那他岂不是要破坏郑暒漪和周夏莚的感情了？ 虽然一但他这么做会让他得到她的机会更加渺茫，不过为了不让她受伤，他依旧决定那么做。 他跑了。 他心中的的空虚感突然蜂拥而至，但他并不觉得他做错了什么。 她能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他并不想要破坏他们的感情呀。 三、【周夏莚的捉姦现场】 「真的吗？太好了！不过你也有考上s大对吧？你会去读s大吗？还是陪我一起读h大？」 「为了你，我会选择读h大。」 黄雨凡听到这段肉麻的对话，心中不禁有点被吓到，一边埋怨着谁会在公眾场合放闪。 他将头抬了起来，看到的竟是周夏莚和陈莃浵。 他的心像是被狠狠拧了一下，痛的无法言喻，他又看看郑暒漪，她直愣愣盯着他们俩，似乎已经发现亲暱的他们俩。 他好想要衝上去打周夏莚一巴掌，可是他没有那么做。 因为他知道这么做也无济于事，反正他们迟早会分开！ 不用他亲自出马！ 四、【分手后的郑暒漪】 郑暒漪靠着他的背哭得希哩哗啦，他却觉得莫名的可爱呀。 自从他爱上她之后，脑子根本就不正常了。 「怎么办?会不会我上大学之后他就消声匿跡了?」她啜泣。 「你很奇怪欸，都分手了，还想他干嘛?」他说道，这句话的词或许带了点骂人的意味，因为他的心中有点酸酸的。 但他感觉得出来，她其实没有很想离开周夏莚，甚至对他还有些留恋。 他心中的酸更是挥之不去了！ 他看着靠在他肩上沉沉说去的她，他看着她紧闭的双眼下高挺的鼻子，白皙的皮肤犹如凝脂。 怎么办，他快受不了了！ 他贪心的想，一下应该没关係吧？ 于是，他飞快的在那白皙的皮肤上「点」了一下。 很轻很轻，犹如蜻蜓点水一般。 但他却觉得好满足好快乐。 也许这样对他来说就够了。 他已经够贪心了。 而贪心的他，却觉得这只是轻轻点一下，应该还称不上吻吧? 所以，就算被抓到也不用负责吧? 嘻嘻。 贪心又幼稚的黄雨凡不禁暗自窃喜了起来。 这次他可是捡到大宝物了呢。 五、【有心人士毁谤郑暒漪】 他看得出自从周夏莚和她分手后，她被伤得很深，面对他撑出的那些笑容，只不过是想要应付他而已。 他虽心疼，但也觉得让她自己好好好好静一静才是最好的办法。 他打开手机，看到一篇文章。 「郑x漪企图抢朋友的男友，不惜动用所有关係，也要把对方弄到手？」 他看着那篇文章发愣，嘴角微微僵着，心却好痛。 何况他还不是当事人呢，他根本无法想像她有多痛啊。 他看着她那已经哭红的脸庞，根本不忍心告诉她。 他试着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没想到反而却让她生气了。 算了，没关係。 反正只要她不再难过，就好了。 他心中想着，最好别再让她哭了，就算连生气都比较好。 他的心好疼，好希望是他替她痛呀…… 六、【牛奶糖】 那是黄雨凡的爸爸在他小时候的时候时常给他吃的糖果。 每当他哭闹或是生闷气时，他爸爸总会拿一颗甜滋滋的牛奶糖给他。 他眉开眼笑，脸上的那些不悦也都消散了。 所以每当他看到她哭的泣不成声时，他总会悄悄拿出一颗褐色的牛奶糖放在她手中。 希望她能吃着牛奶糖，永远快乐呀。 七、【郑暒漪和周夏莚復合】 「蛤!?」 「嗯，我依旧爱着他。」她说道，并摊了摊手，他听到了心碎裂的声音。 他想到他前几天暗自窃喜着，他以为自己与郑暒漪的距离越缩越短。 前几天他还很高兴，没想到最后却还是落空了啊。 虽然有点失望，但他心中依旧老话一句。 只要她快乐就好。 没想到最后他还是越了线。 八、【anja】 黄雨凡和anja是在某次anja授课上认识的。 她对这男孩颇有印象，他勇于发问，也很好学。 她进一步和这男孩接触，没想到却不小心被他的魅力吸引了。 她敢承认，这男孩长得比一般人还好看呀。 她一有空就找一堆理由想和他见面，只要能和他独自相处就好了。 在某次他们俩见面时，anja看苗头不对，觉得一直在他身边打转那个叫郑暒漪的女孩或许会对她的恋情造成不利。 于是，她抢先了一步。 「那个，我有话想对你说。」anja悄悄的靠近黄雨凡，清澈水亮的大眼被午后明媚的阳光照耀的闪亮，「我喜欢你。」她说，顺带把一小撮褐色的发丝拨到了耳后。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安静了好一阵子，让anja的心一直不停的蹦蹦跳，很是期待他的抉择，却也十分紧张。 没想到，在他沉默多时后，他俯身，缓缓靠近anja的耳畔，用气音告诉她，「我也是喔。」 她露出前所未有的幸福笑容，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顺势吻上他的唇。 他的初吻是在anja嘴中送掉的啊。 上次他轻轻「点」一下郑暒漪那个，应该不算吻吧? 他心中暗暗想着，郑暒漪对不起，我还是没能好好爱你。 他以为我能眼睁睁看着她和周夏莚跑了也都没关係。 没想到他还是撑不下去啊。 对不起。 他现在能说的，也只有对不起了。 九、【医院顶楼】 黄雨凡的心中好乱。 他不懂为何郑暒漪要那样，把他逗的像隻小狗一般，爱就玩一下，不爱就丢一旁。 他的心思越来越凌乱。 他更后悔，一开始为什么要对郑暒漪示好呢？反正她根本就不是认真的啊！就只是玩玩嘛！ 他一直走着、走着，没想到却来到了医院顶楼。 他的头脑，怎么冒出了一种想法。 要是他能逃避所有的现实，不就好了？ 要逃避现实，就从这边跳下去不就好了？ 他发现了跟在身后的郑暒漪，他忿忿向她恶言相向，反正也没关係，之后她也不会再看到他了啊。 待他出完气，他从高耸的楼层一跃而下。 他第一次从高处俯瞰大地，却也是最后一次。 他对这世界没什么留恋，只愿她能快乐。 这竟是他跳下去后最后的愿望。 十、【被销毁的馀生】 郑暒漪跳海了。 最后他能说的，还是对不起，以及对不起。 他无力承担她，就算她最后还是和他交往了，他却还是只能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他好想回头挽回她，却已经连她的身影都看不见了。 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做，只能说着，对不起，然后看着她的照片哀悼着。 说着对不起，说着说着，最后就成了谢谢你。 谢谢你，曾经灿烂了他的青春。 （番外完） 后记 爱情中每个人都有需要学习的课题 终于完结雨过天晴了，但是我心中隐隐约约还是有些不捨，却又有种解脱的感觉，真的是超级矛盾的啊哈哈哈。 对了来说一下自认有趣但其实超无聊的小小小彩蛋，就是暒漪写遗书的那一天，是六月一号嘛，也就是华赏开赛的第一天。 我觉得华赏的开始，应该是让大家都很期待没错，但应该也更新更得很累吧（？）（谜之音：其实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脑补出来的）。 所以当我不知道暒漪应该要写哪一天留时，我的脑中浮现了华赏。 大家都累瘫了，所以暒漪也就在这一天写下遗书了。 好了别再乱哈拉了，来进入正题吧。（谜之音：终于有自觉自己一直乱哈拉了啊？） 如后记标题，爱情中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学习的课题，才能让这段爱情更加绚丽长久。 暒漪需要学会勇敢面对和承受受伤。 如果她一开始能好好面对夏莚，也许他们根本不会分开；如果她能承受住伤痕，也许她根本不会做出太多太多伤人的举动，使他们伤很累累，但是她又逃得远远的，似乎事不关己但是其实都是她亲手造成他人伤痕累累的。 而夏莚表面上只是为了钱接近暒漪，但实则他也付出了真心，却因为彼此的不信任和暒漪总把他搞得伤痕累累，最终才会失去彼此。 雨凡需要学习好好陪伴暒漪和存足够的勇气。 他总是放任她去，以为什么事也没发生，实则知道他那么一点内情，却因为没有足够的勇气，想逃避，却因为错过了太多，导致最后的分离，儘管自己伤痛无比，却也是自己造成的后果。 曾经，都很想抓住些什么，才发现为时已晚。 那个他最想的人已经离他而去。 暒漪总是以为，自己如果一直往别人身上划刀，自己一定不会受伤，总只是当个旁观者，远远的看着他们伤痛无比，自己毫发无伤都是正常的，毕竟没往自己身上划几刀。 但其实最后伤到的都是自己。 她无法对让自己受伤负责，但最后她又不忍心她自己伤了那么多的人。 当她想要回头救时，自己其实已经伤痕累累了。 雨凡总是一开始默默忍受暒漪所有对他造成的伤，但没想到她会变本加厉，把他伤得好惨，却又想要逃离他的身边。 幸好最后雨凡抓住了她，但却又在不知不觉中，她的心又悄然离开他。 他想要阻止，却又已经为时已晚。 他伸手想要抓住一切，才发现大家都已经离开了他。 透过这个故事，希望能唤起那些已经久远，但只剩依稀一点记忆的事情；也希望，你能从主角身上找到那个从前的自己。 正经时间结束，我们继续来哈拉吧！（谜之音：嗯？？？） 这本是我四月九号开坑的，六月五号完结，花了五十八天才把它完结。（谜之音：这个数字根本就是她拖稿的结果啦。） 终于完结这本，我有点弹性疲乏要死翘翘了哈哈哈哈哈，所以华赏书书我们一起跟这个礼拜说再见吧（？）（这个人疯了）。 好啦总之很谢谢一直来支持我的笔友们！我爱你们！（深情告白）（？） 因为其实在写这本书的时候，我是怀着忐忑和自我怀疑写下去的。 一开始根本没人会看我写的东西，也没有人会留言，所以我常常会觉得自己快不行了，就很没有灵感，然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写，也是一整个超没自信这样。 不然就是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不适合写故事啊？ 因为我常常忘记自己前面到底写了什么，然后都要往前翻，才会知道我到底写了什么。 （但是我通常又翻不到，然后我就会觉得很烦，索性直接跑去打电动逃避现实www） 所以当别人问我，你的书都写了什么？ 我会回他，我也不知道。 但是！人生最重要的就是这个但是！（谜之音：再胡扯啊！） 但是我遇到了好多个人跟天使一样好的笔友们！ 因为有你们，所以我才能继续写下去！（等等这个深情告白会不会太过啊哈哈哈） 好啦总之谢谢你们！ 还有阅读的你们！ 谢谢你们? 2022/06/05紫漓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