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灯胆爱情》 C1 俞青阳来S市出差，公事一结束就来看女朋友。只是女朋友最近小火，片场和酒店的粉丝渐多，不能亲自来接，只能委任助理兼闺蜜在别处等人，悄悄带进酒店套房里。 商秋就是那个助理。 她站在一家24小时便利店廊下刷手机，潜在鹿有夏的粉丝群里了解粉丝动态。这也是她的工作之一。 粉丝们很活跃，她飞快地刷着聊天记录。直到—— “我看到有爆料说夏夏有男朋友了……” 商秋的手指停了一下，滑动的速度变慢。 ——“人红是非多，一定是在防爆！” ——“就是，我们夏夏那么忙，天天在拍戏，哪有时间谈恋爱啊？” ——“那个号我知道，是夏夏的黑子，他说的话不可信。” ——“可是有照片哎……” 商秋吓了一跳，都准备联系经纪人了，然后发现，照片上是一起拍戏的男N。 商秋狠狠松了口气。 “小秋。” 一道温和的男声响起，她抬头一看，正主来了。 俞青阳和鹿有夏，那才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两人从大学里相识相恋相爱，商秋作为男方同学，女方室友，都是亲眼见证。 俞青阳撑着伞站在台阶下，“看你没拿伞，特意过来接你。” 商秋快步到他伞下，“出来的时候，天气预报没说来着。” 商秋虚惊一场，这会儿心情大好，雨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都像钢琴协奏曲。轻轻呼出一口白气，在寒夜里转瞬即逝。 “什么事这么开心？”俞青阳问。 “就是风平浪静才开心。” 俞青阳笑道:“不知道的以为你日理万机呢。” 商秋心里点头，她可不是日理万机？刚刚还在为有夏的粉丝操心。 偷偷瞄过身旁的人，身高腿长，面貌不俗，穿着工整的西装，比鹿有夏戏里的男主也不差的，绝对是能让粉丝接受的姐夫。只是，鹿有夏事业刚有起色，还不想公开，俞青阳从来都是百依百顺，自然不会反对。 说起来，这对佳偶还是她牵的红线呢。 当年，商秋和俞青阳是同系不同班的同学，有一次上学院里的大课，室友鹿有夏课间过来找她借卫生巾，俞青阳一见钟情。下课后就问她要鹿有夏的联系方式。商秋问过有夏的意见，就撮合两人见了一面。说起来搞笑，两个正主第一次见面都拘谨得很，鹿有夏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没办法，商秋只能陪她一起坐着，活跃气氛，两三次后才好。他俩在一起后，有夏也经常拉她一起出去玩。 毕业后，俞青阳进了自家公司，年轻有为；鹿有夏凭最美毕业照进入娱乐圈发展，小有名气；而优秀毕业生商秋，接了好朋友给的offer，做着助理的工作，拿着双倍的工资，平时还有其他福利。看上去似乎都很不错。 只是，听说俞青阳的家里似乎在催促两人的婚事，不希望有夏再抛头露面。有夏一旦退出娱乐圈，也不再需要助理。她得提前规划一下未来的工作了…… C2.1 今天拍的是夜戏，因为道具组的失误，明天又要转场。演员和工作人员都不得不在这儿耗着。气氛十分压抑。 这时，商秋领着送宵夜的店员过来。热气腾腾的宵夜和奶茶，把片场的氛围立刻激活起来。 鹿有夏嘟着嘴巴张着手臂，等商秋把她专属的养生汤送来，撒娇道:“小秋，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鹿有夏人如其名，有一双圆溜溜的鹿眼，天真可爱。再加上家境优渥，心性单纯，性格开朗爱撒娇。是个人见人爱的女孩儿。 本来今天陪着鹿有夏熬夜的是另一个小助理叶叶。叶叶刚来，有夏对她还不是特别熟悉，有事还是找商秋的多。叶叶则给商秋打打下手。 “本来让你接了青阳就回去休息的，又麻烦你了。” 大家一起加班，虽然不是有夏的问题，但这个场景里她的戏份重，安抚一下情绪还是必要的。商秋从叶叶那里知道情况后，立刻就去点宵夜，顺便把提前煲好的养生汤送来。 “这地方真不好找……”商秋抱着热水袋捂着小腹，皱眉，“今晚还有几条？” “不知道，是飞页。等导演通知。”有夏朝她道:“你肚子还疼吗？你先回去吧。叶叶在就行了。” 商秋还未拒绝，有个女演员来敲房车的门，是特意来谢谢宵夜的。一看鹿有夏喝的是保温杯里的养生汤，又是羡慕又是感慨，“你这助理真不错啊！” “你又来了。”有夏笑道。 女演员拉着商秋的手，“快说，你家夏姐给你开多少钱一个月？” “哎哎！”鹿有夏扯她，“当面挖墙脚啊？我叫你助理来了啊？” 商秋忙笑着往外走，“我去看看什么时候能开拍。” 有夏看着那个演员羡慕的眼神，得意道:“你别想了。我俩是大学室友，好多年的感情了。” “真好。知根知底的。” 鹿有夏的第一个助理是网上招来的，看履历工作经验丰富，结果卖料经验更丰富。鹿有夏的第一波黑料就是这么来的。鹿有夏回家哭了一场，家里安排了保姆的女儿给她做助理。 保姆的女儿倒是不往外卖料，可她给鹿有夏的父母通风报信，从每天吃什么，到和男朋友约会，连他俩用了几个套子都能往家里说。气得鹿有夏回家吵了一架，第二个助理也不要了。 再接着找，不是不够专业，就是性格不合。刚巧，商秋那时候遇到问题来找她帮忙，她想着大学和小秋做室友，一直处得很好，就问小秋愿不愿意给她做助理。工资开得高高的。小秋人聪明，半路做明星助理，比人家老手做得都好。小秋人品也好，从来不会把她的私事告诉别人。 有夏终于满意了！ C2.2 商秋刚从温暖的房车里出来，遇上湿冷的寒夜，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她抱紧怀中的热水袋，心想要不要继续在这行做。如果继续做，肯定不愁没有艺人要。但是，这行是吃青春饭的，如果不能做到经纪人，她靠着给明星跑腿，能跑几年？ 如果回归大学专业，她现在入行还有公司要吗？还有她爸爸的医药费…… 想得正出神，电话铃声想了。是家里的电话。 “妈，这么晚了还没睡啊？出什么事了吗？” “我躺床上了，这不看见你微信步数还在动，就打电话问问你。你工作还没结束啊？” 商秋故作轻松，“这个场景要赶着拍，片场都在加班呢。今晚拍个大夜，明天白天肯定就休息了。” 妈妈叹了口气，“谁都能休息，你是休息不了的。” 不然呢？有夏要吃什么喝什么，出酒店跑行程，不都得人陪着？ “我干的就是这个工作啊……”商秋笑道，“而且，有夏对我很照顾的。现在又加了一个新助理，我也能使唤，不累的。” “是我们没用，拖累了你。”妈妈语气十分心疼，“要不是你爸病了，你也不用去借钱，干这个伺候人的活儿。” “妈……”商秋无奈，“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怎么还职业歧视呢？” “妈自己也是给人干保姆的。我能歧视自己吗？”妈妈声音略微嘶哑，“你不一样！你那么聪明那么努力考的大学，年年都拿奖学金，你应该去做会计，去做金融，去写字楼里当白领。而不是做有手有脚就能做的明星助理。” 商秋过了好一会儿，“妈，你说这些做什么呀？有夏对我，对我家有恩的呀。” “我一直感谢她。可那也还够了！”妈妈掰开了给她算，“当年咱们是算借的。你每年用工资还债，已经还了三年了。妈这里还剩了钱，你那里也还有我知道，今年咱把剩下的都还了，你回来重新找个工作。你毕业那会儿，有同学也进了那家公司，四年下来，也挣了有这么多吧？你想着她的情份，她却没想着你的工作和未来。那你这四年的职业生涯，也够还她的人情了吧？” “妈妈你是不是见着我同学了？” 能被她妈妈记着的同学，想来如今的确光鲜亮丽。商秋立刻就明白了，她安抚道:“妈妈，你放心吧。有夏和青阳的婚事快了，她应该要退出娱乐圈的。到那会儿我就能回去了。” “真的吗？”妈妈惊喜道:“你不是骗我？” “当然了！有夏跟我讲的。” “那万一还要再等两年呢？”妈妈发愁道。 “那就再等两年呗。刚好这段时间我能先把大学的内容捡起来，这么久不看，我都忘光了。等找工作的时候，一问三不知就出丑了。” 妈妈高兴道:“这样好，这样好。这样妈妈就放心了……” C2.3 商秋料想的不错，俞青阳这次过来，果然提起了两人订婚的事。但是，有夏又有了新的想法。 她的事业刚有火花，就退圈？那她这几年的精力不都白费了？ 俞青阳表示那是长辈的意思，他会去解释，她可以继续拍戏，只是要减少工作量。 “现在不拼什么时候拼？等我生完三胎皮肤都松了的时候吗？！” 一语惊人。坐在角落里的商秋都没法再装没听见，她担忧地探出一双眼睛，和俞青阳对视上。 俞青阳仿佛才意识到套房里还有一个人。他率先转身离开，去了卧室。鹿有夏咬唇懊悔，说得太难听了。她知道青阳不是那种人。 商秋拍拍她的肩，“等会儿说两句好话就好了，别担心。” 俞青阳爱她，从来没有真的生过她的气。 有夏点点头，“我就是看到粉丝说的一些话，比较焦虑。” 商秋也知道，“她们就跟鸡娃一样，恨不得你无缝进组。今天视后，明天影后。她们就满意了。” “可是，她们也是为了我好呀？”有夏有些茫然。 商秋“嗯嗯”点头，“你妈也是为了你好，你愿意什么都听她的？” 那当然是不愿意的…… 窗帘拉得死死的，把外面的阳光遮住。屋里不分白天黑夜地亮着灯。这就是女明星住酒店的常态。 有夏趴在沙发背上，看着商秋跟经纪人对行程，规划出行路线。蹭过去，摇摇她，“你说我该怎么办呀？选家庭还是选事业？” “你觉得哪个更重要？”商秋问。 有夏咬唇，“我两个都想要……” 商秋点头，是她会做的回答。“那你就都选呗，反正俞青阳站你这边的。” 有夏幸福地笑道:“你说得对。” 说完便从沙发上轻巧地跳下来，从小学舞学艺术培养出来的气质，让她的一举一动都那么灵动，那么美。 见她的背影隐入卧室的门后，商秋心想，也只有他们这样的天之骄子，才能做自己吧。 C2.4 鹿有夏在这部大男主戏里演的是镶边女主，戏份不是很重。刚好俞青阳过来，有夏请了两天假，连带着商秋和叶叶也松快得多。 商秋和叶叶住的是同一家酒店的标间。叶叶刚过来时很惊讶。她以前跟过别的艺人，她说其他艺人助理都是住在附近的快捷酒店，甚至有更抠的，让助理在套房里打地铺，睡浴缸的都有。 叶叶一开始以为是鹿有夏人美心善又大方，后来才发现，她只是对商秋大方。鹿有夏不舍得商秋住剧组安排的快捷酒店，才自掏腰包补了住星级酒店的钱。她只是顺带的而已。 但这样，她也很高兴了。 下午四点半的闹钟响了。叶叶揉揉眼睛，喊隔壁床的商秋，“小秋姐，夏姐晚上有安排吗？” “我问问。”商秋拿了手机打电话过去，是俞青阳接的。 她听了一会儿，说好的。然后起来洗漱换衣服，跟叶叶说，“你可以自由活动了，但别跑太远。” 叶叶听完往后一躺，“我等会儿点外卖好了，才不愿意出去呢。累死了。” 商秋套上大衣，背了个托特包，及肩的头发一抓一绕，绑了个低丸子头。摁了向下的电梯，直接去地下停车场。 俞青阳已经在车里了。 商秋坐上副驾驶，熟练地给汽车导航设置目的地——附近的一家大型商超。俞青阳准备晚上亲自下厨。 看来有夏已经把人哄好了。商秋毫不意外。 车里的暖气很足，她怕他等太久，跑着过来的，这会儿便觉得有点热。“我开点窗？” 他飞快地看了她一眼，伸手调低了温度，笑道:“慢慢下来就好了，又不赶时间。冷热风一吹，小心感冒了。” “怕堵车。”商秋笑道。 进了超市，商秋问他准备做什么菜，“套房里只有一个炖锅，一个煎锅，调味料也比较简单。” 鹿有夏的身材管理十分严格，平时不是白灼就是沙拉，或者一些低脂蔬菜汤，偶尔从商秋的盒饭里吃两块鸡排，就要多锻炼30分钟。 俞青阳想起鹿有夏的菜单，也有些无奈，“煎个牛排，再炒个西蓝花虾仁？热量超了没？” “低糖低油低脂。嗯，少放点油就行。”他俩的口味都比较清淡，平时吃的几乎和减脂餐差不多。 除了鹿有夏能吃的外，俞青阳也选了自己爱吃的。再一起转到水果区补充点水果。 鹿有夏爱吃草莓，樱桃，芒果，凤梨。两人一样样挑过来。 俞青阳弯腰拿起一盒草莓，“这草莓刚上市？甜不甜啊？” 商秋看着保鲜膜包得严严实实的礼盒，说，“肯定不甜。” 俞青阳笑着在购物车里放了一盒。他女朋友肯定吃过两个就不吃了。 大樱桃拎了两箱。“我记得你也喜欢吃的？” “我都可以。” 芒果拿了几个，凤梨是买的切好的。俞青阳又买了一些苹果和橙子。 “你有没有别的想吃的？还有零食买一点？” 商秋说不用，酒店里还有。 路过面包区，工作人员热情地推销试吃，商秋没推拒得了，试吃了两样新品。人家问口感怎么样，甜度合适吗？他们家用的是动物奶油哦。商秋支支吾吾地说还不错。俞青阳笑着要了两袋，让她明天当早餐吃。 “你拿一袋回去吃吧。” 俞青阳摇头，“我得陪着大明星吃全麦面包啊。” 进入结账通道，商秋走在前面，余光注意到他弯腰从收银台下的货架上拿了几盒东西放进购物车。 她走到一旁点开外卖软件，把晚饭点好后。等俞青阳结完账出来，两人再推着购物车去停车场。 回到酒店的停车场，俞青阳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较小的购物袋给她，里面有面包，水果，酸奶，还有还热着的烤鸡。 商秋有点不好意思，她在超市路过熟食区时，闻到烤鸡的香味后看了两眼来着。 俞青阳眼中满是温和的笑意，“大学的时候你都没这么拘束，怎么认识越久脸皮还越薄了？” “那会儿不懂事。”没心没肺的。 俞青阳正色道:“你这样说，我和夏夏就要生气了。我们之间需要这么见外吗？上次你生日就是，我和夏夏给你发红包，你推来推去，夏夏都难过了。” 商秋无奈道:“怎么有你们这样的人，巴不得别人占便宜吗？” 俞青阳笑道:“我们就愿意给你占便宜。” C3.1 鹿有夏的戏拍完了回到H市，直接搬进俞青阳的住处。行程上除了两个广告要拍，基本没什么事，连上春节，估摸能空出两个月的假期来。 经纪人王姐说要好好挑本子，不急着进组。还给了商秋一堆剧本让她帮忙过过眼。但商秋估计，有夏还是为爱情妥协了一点。 这天，商秋正在出租屋里打扫卫生，接到有夏的电话，喊她晚上出去聚会。 “都有谁啊？”了解艺人的共餐对象，也是助理的本职工作之一。 “就我们和青阳。”有夏兴冲冲的，“我今天翻相册，发现五年前的今天，我们一起出去吃的饭！好奇妙啊！” 五年前，他们大三，她撮合两人第一次见面。在学校附近的一家淮扬菜馆。她也有些紧张，一板一眼地给双方引见。俞青阳送了有夏一个新出的拍立得，三人在那家店里有了第一张合影。 既然忆往昔，那自然还是吃淮扬菜。不过档次自然比当年的不知道高多少。 正常地，商秋从副驾驶下来，先环视一遍四周，仿佛心有所感地朝一个方向瞥去一眼，然后状若寻常地快步走到俞青阳身边，说了一句，“有狗仔。” 鹿有夏戴着墨镜立刻走到前面，商秋和俞青阳则并肩跟在后面，以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前后脚进去，期间并无任何互动。等进了包厢，商秋拿着手机问，“再叫两个人来吧？” 搞成朋友聚餐就没有问题了。 鹿有夏的好心情都被狗仔破坏了，不大高兴，“就不！就我们三个吃！”她都躲在家里多少天没出门了，难得出来还被跟……真烦人！ “那我让王姐联系公关？” 女明星单独和非亲属的男性吃饭（助理不算人），可不是由着狗仔发挥？ “吃完让叶叶来接，我们分开走就是了。回头爆出来就说是老同学。”鹿有夏自觉很聪明，“我们本来也是老同学对不对？” 商秋注意到俞青阳的视线一直低垂着，态度也是不置可否，便道:“其实绯闻爆出来也可以给粉丝打个预防针，你们总要公开的啊。难道还隐婚吗？” “你见过哪个已婚妇女还能演偶像剧女主的？”鹿有夏仿佛被吓到，说完又拉着俞青阳的手，“说真的，我们隐婚好不好呀？过两年再公开嘛？” 俞青阳无奈道:“别说傻话。先点菜吧……” 有夏微微撅着嘴，坐到商秋旁边选菜品。两人穿着有夏买的同款棒球棉服，俨然一套姐妹装。菜单竖起来挡住下半张脸，尤其今天有夏没有化眼妆，露出原本偏圆的眼型，两人看着真有点姐妹相。只是一个长卷发，一个丸子头，气质便大相径庭了。 席间，有夏还是跟吃猫食似的。俞青阳一直担心她现在过于瘦，会影响健康。让她减少工作量，也有这方面的疑虑。 他偏头看过商秋，她也吃得慢吞吞的。俞青阳皱眉，“小秋怎么也吃这么少？不会在学有夏减肥吧？可别跟她学。” 有夏不乐意，“跟我一样就学坏吗？”哼了一声，看着小秋道:“小秋你不用减肥，你现在刚刚好。” 商秋哭笑不得，“我是不太饿，中午吃得有点多。” 有夏哭丧着脸，“我后天要拍广告，不敢吃……” 俞青阳不大高兴，有夏也委屈。商秋想到之前有夏为了一个角色节食，结果两个月没来月经。生理期至今都不准。 说实话，她真的蛮佩服有夏的毅力。有夏拍戏纯粹是兴趣、喜欢，却能为之付出这样的努力和代价，真是难得。 C3.2 吃完饭，叶叶开了另一辆车过来接有夏，俞青阳则先送商秋回去。 商秋跟叶叶交代，“你明天一早去接我，我们要去广告商那里拿样品。” 叶叶表示明白。 回去的路上，俞青阳问她，“你也觉得我太着急了吗？” 商秋愣了一下，意识到他说的是结婚的事。凭心而论，正常人谈恋爱，五年时间不短了，再不结婚女方家里都该有意见了。 俞青阳:“陈未你还记得吗？他跟我们一届的，小孩都出生了。” 商秋:“我是有夏的助理。” 俞青阳顿住，摇头失笑，“我不是要你传话……我只是，我也没有姐姐妹妹，女性朋友也就你一个。我想知道，是我的问题吗？” 商秋客观道:“是职业的问题。女明星的花期短，耽搁了就没了。”至于别的行业，多的是大器晚成。 “总要有个期限。” 商秋斟酌着说，“其实，现在晚婚的人很多……” 车子在红灯面前缓缓滑行停下，俞青阳靠在椅背上，语气似有叹息，“大学毕业之后，我们都挺忙的，聚少离多。难道以后一直这样？起码能让我光明正大地出现吧？” 商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沉默。 车子行到离她住的小区还有一个路口的地方，她说可以了，这里放她下来，“前面路口施工，你不好掉头。我走过去。” 俞青阳靠边停车，“你早说就走另一条路了。” 商秋把包背上，推开车门，“这条路近。好了，谢谢你送我，拜拜。” “拜拜。” 商秋目送车子掉头离开，原地蹦了两下，走向一个路边摊，，“嬢嬢，我要一碗红油抄手，要辣一点的。” “好要得。还是大碗？” “……今天小碗。”商秋付了钱，去小桌子前坐下。 这个点没人，嬢嬢给她端来时说好久没见了。 “出差了。”商秋喝了口汤，顿时胃口大开，连连夸赞，“和我妈做的味道特别像！” 嬢嬢笑呵呵的，“我这就是跟着我妈妈学的。” 两人用家乡话聊了几句，她收到有夏的信息，问到家了没。 商秋一拍口袋，没找到耳机，可能是换衣服时落俞青阳家了。三两口吃完剩下的抄手，离开摊位后给她回电话，“有夏，什么事呀？” 有夏的声音闷闷的，“青阳说我隐婚的想法不成熟，是什么意思啊？圈里地下恋，隐婚，不是常态吗？好多夫妻生了孩子才公开的呢？” 商秋劝解道:“你俩的问题可能都到不了粉丝那里，你爸妈就不会允许你隐婚的。”堂堂省行行长家的千金，俞越集团的未来儿媳，隐婚在娱乐圈当小明星。说出去笑掉大牙了。 电话那头没声音了，商秋放柔声音，劝哄道:“有夏，我也有一点不明白。你们彼此相爱，家里又都乐见其成，你为什么连公开都不敢呢？其实，加上俞越集团的光环，你的名气会更大。” “我想靠我自己。”有夏倔强道:“我就是想做出点成绩给我爸妈看，不用他们的帮忙，我一样有出息！” “那你和俞青阳的感情，不会受到影响吗？” 鹿有夏拉长了声音，“所以你要帮我呀，小秋~小秋宝贝~” 商秋想了想，“你这样跟他说……” C3.3 俞青阳送了商秋刚掉头，遇到一个红绿灯，低头调车载音乐时，看到副驾驶垫子上有个红色的蓝牙耳机盒。是商秋的。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下距离，打了方向盘开回去，却发现刚和他们吃完晚饭的商秋在吃路边摊。 一碗红通通，看着就很辣的红油抄手。她吃得笑容满面，和摊主大婶说话时眉飞色舞。他坐在车里，似乎都能听见她抑扬顿挫的音调。 这几年给夏夏做助理的商秋，小心谨慎，思虑周全。像一个从不打扰的影子，只会在夏夏需要的时候站出来，迅速或周密地处理问题。 但其实，他回想起来，大学时候的商秋是个很爽利的女孩儿。虽然那会儿交流不多，但他记得她和他同在辩论队，言辞犀利，反应很快。每年的绩点都名列前茅，好像还是优秀毕业生，在院毕业典礼上发过言来着。 后来，听说她给夏夏做助理还有点奇怪，只以为她们感情好，刚好夏夏找不到满意的助理，所以她主动来帮忙。过了一段时间才知道是家里出了事，急用钱。 俞青阳一向看好自强的人，再加上夏夏和商秋的关系，他们经常会接触，这几年下来，他也拿她当朋友看。商秋的人品、性格、能力都很好，说实话，给夏夏做助理是屈才了。所以，商秋每年的年终奖，他和夏夏都会各给一份。 满以为自己和夏夏做得不错，把朋友和上下级的关系平衡得很好，眼前的这一幕却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他自以为是的照顾，连朋友的口味都不清楚。他自以为是的友好，人家连半路下车都要找个借口。 俞青阳没有停车，径直开过去，换了条路回去。 回到家时，有夏已经洗漱完了，正在吹头发。她看到他，放下手里的吹风机，关心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俞青阳想把今晚的事情讲出来，可看着有夏单纯的眼神，又不忍告诉她真相，惹她自责。 “没事。”他缓和表情，捏了一下她单薄的肩膀，“我去洗澡。” 罢了，友情和坦诚是不能强求的。只要她能照顾好夏夏的生活，他自然不会在物质上亏待她。 —— 夏夏是个有点天真的女孩儿。所以，有的时候，她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但好在过一会儿自己就能想明白；有的时候会耍些小脾气，但配上她宜喜宜嗔的面容，只会让人觉得可爱。 都说异地恋很考验感情，他们毕业后在一起相处的时间着实不算多，但感情却一直很好。有一个很重要的点就是，他俩能很好地沟通。 出了浴室，看到她眼巴巴地捧着毛巾等他。他故意不接，绕过她，“隐婚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不可能同意的。” 她乖巧点头，“我知道的。我爸妈一定会不高兴，叔叔阿姨也不满意，你也不好交代。” 果然。他笑着拉她坐他腿上，亲了一口，“这么快就想明白了？” 夏夏一脸认真，“我也是被吓到了。现在的粉丝不喜欢偶像谈恋爱……” “演戏比我都重要？” “当然不是！”夏夏撅着嘴，“演戏我就是玩玩儿的。我不是想跟我爸妈证明自己嘛？上学时候，他们安排我进舞团，那些人都看不起我，所以我才去拍戏的。然后他们找的那个助理又那样儿，还非说是关心我……” 夏夏的父母对她是管得比较严格的。在舞团的那段时间，夏夏的情绪非常不好，后来最美毕业照火了，有娱乐公司给她递橄榄枝。俞青阳也托了熟人照顾，就当给她散散心。 “你从小学舞蹈，就这么放弃也挺可惜的。要不我给你出钱，你自己组建一个舞团？” “哎呀！演戏随时都能停，我要是有个舞团，哪还有空闲的时候啊？”夏夏笑着推他，娇俏地说，“不过哦，王姐说我刚播的那个角色效果特别好，明年没准能拿个奖。我想到那时候再公开婚讯，不是两全其美？” 俞青阳低头睨她一眼，有些不信，“真的舍得？” 夏夏嘟着红唇，有些不舍，又有些哀怨，漂亮的鹿眼里是他的倒影，“那怎么办呢？谁让我这么爱你呀？” 俞青阳哈哈大笑，抱着她起身倒在床上。 C3.4 那晚的视频和照片果然被爆出来，标题惊悚——“新晋小花鹿有夏深夜和帅哥同车前往共餐！疑似恋情曝光！” 下面的粉丝评论一溜的无语。 ——“我那么大一个小秋姐，你们狗仔是瞎吗？” ——“看图说话又开始了……明星和朋友吃饭都成罪过了呗？带着助理都不够了呗？得把你们偷拍的也请上桌是吧？” ——“可是他和小秋一起走的哎，会不会是新签约的艺人，小秋被转去给他做助理了？” ——“楼上，拜托！小秋和夏夏是多少年的闺蜜，她是私人关系才来做助理的。怎么可能转给别人啊！” ——“夏夏和小秋穿的都一样，很明显是私下聚会。没准这是小秋的男朋友，带来见娘家人的呢！” ——“这么黑这么远，小秋的皮肤白得发光，慕了慕了。不知道用什么护肤品啊？” ——“楼上，小秋是夏夏亲自盖章的妈生好皮，基因的事羡慕不来。” ——“呵，夏夏被偶遇做医美，某助理就在旁边跟着蹭。几年下来能不好皮？” ——“没见过真人，不知道是不是好皮，但楼上的酸味我闻到了哈哈哈……” …… 商秋眼睁睁看着评论里粉丝们的话题逐渐跑偏，都开始推荐美白好物和医美项目了。她对有夏说，“你的粉丝还蛮好引导的，应该不会发生大规模脱粉事件。” 鹿有夏在沙发上笑得打滚。经纪人说这事没什么人当真，让她不要回应。 “亏我都准备好了说辞，结果连辟谣的机会都不给哈哈哈哈哈……” 商秋看了一眼时间，问她中午要吃什么，是出去吃，还是点餐？有夏说她妈喊她回家吃，“你跟我一起回去呗~” “你们一家人吃饭，我去做什么？” “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呀！”有夏扔下手机，扑过去抱住她，香香的，柔软的，“我怕我和我妈吵起来，你在的话，她就不会骂我了。” “阿姨会讨厌我的。” “我喜欢你就够了！”有夏振振有词。 商秋叹气，“好吧……” 有夏以为把商秋带回去，她妈就不好意思骂她，但她妈随手就把商秋打发出去了。 “青阳年底很忙吧，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小秋啊，今天家里做了些菜，你帮忙送过去。我们等你回来再一起吃午饭。” “不着急。妈，我们吃完再送吧？”有夏不想和商秋分开。 “那都过了饭点儿了。”何菲菲女士笑嗔了女儿一句，“怎么这么不懂事？” 叫保姆拿几个保温盒来，多装几样带过去。 有夏蹭在厨房帮忙装菜，商秋提醒她，“快去吧，你妈妈要生气了。” 有夏撇嘴，“她就是生气了下把我喊回来的……” 商秋低头发现有夏装了两份汤品，一份汤羊肉，一份鲜菇汤。有夏记着俞青阳喜欢吃羊肉，可是他最近有点上火，应该少食羊肉才好。 要不要提醒一下？会不会不好？商秋这一迟疑，有夏已经出去了…… 算了，少拿一样菜上去，要是问起来就说洒了就是了。 —— 作者有话说:永久性求收藏，珍珠，评论。 C3.5「Рo1⒏red」 面对妈妈的老生常谈，鹿有夏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上学时候，你不还让我可以再挑挑吗？怎么现在这么急？” 何菲菲冷笑，“谁知道你这么蠢？连舞团屁大点地方你都搞不定。” 何菲菲女士年轻时就是在舞团跳舞的，因缘际会认识了鹿有夏的爸爸，成功上位。生了个女儿也是如花似玉的，只可惜头脑不够聪明。 “但凡你有那个本事，但凡接你爸班的是你亲哥哥！我还看不上他俞家呢！”起码能嫁个当官的呀！ 有夏嘀咕，“本来就是我亲哥……” 被亲妈狠瞪了一眼，鹿有夏闭嘴了。 何菲菲没好气，“你就继续拖着吧。拖到你人老珠黄，拖到你爸看你哥的脸色，看人家还巴着你不？” 鹿有夏不服气，“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他也不晓得我家是谁。你不要拿那些名啊利的去想我们的关系。” 何菲菲被气个仰倒。她上位本就不光彩，眼下就差被亲女儿指着鼻子骂了，“有你后悔的时候！” 鹿有夏把亲妈气走了，回到自己的房间问俞青阳拿到饭菜没有，里面那道汤羊肉她记着他爱吃，特意多捞了几块……她又被她妈妈念了一通，她的耳朵嗡嗡响…… —— 商秋过来的时候，俞青阳还在开会，他没见到人，是秘书拿给他的。正在开盒，手机震了一下，随后微信就被刷了屏。 他有些咳嗽，嗓子疼，喝了几口水，一条条看过去，正要回她说最近上火不能吃羊肉了。扫了一眼桌子却发现，送来的饭菜里没有羊肉。 他摁了秘书的电话，“送来的保温袋你动过没有？” 秘书急忙保证没有，“商小姐送来的就是这样的。是里面洒了吗？”秘书小姐小心翼翼地问道:“要我另外去买一份吗？” “不用了，没事。” 夏夏的微信安静下来，可能是看他没有回应，以为他还在开会。 俞青阳心说，可能就是盖子没盖好，路上泼洒掉了。 商秋她是个毛手毛脚，以至于连饭菜都能洒掉的人吗？而且为什么刚好是他爱吃却不能吃的羊肉？ 俞青阳自从上次发现商秋对着他们并不那么自在后，再遇到她的事难免会代入她的处境去想她会产生的想法。 可这会儿，他看不明白。总觉得有点奇怪，却说不上来。 但这事仿佛一个引子，逐渐扯出一串，他平时不会注意，也不值得细究的小事。 是他想多了？还是…… C4.1 俞青阳对她的态度有些奇怪。 当然，他们私底下本来也没有交集，偶尔的碰面都是和有夏有关。 那天，有夏的第二支广告拍完了，可以短暂地放纵一下。她激动地说要吃火锅，要大吃一顿！商秋自然说好，问，“想去哪家店？我现在预约一下。” 有夏说要在家里吃，“你们也要回老家了，今年就聚这最后一次了。我还叫了青阳回来，我们现在去超市呗！。” 司机开车到俞青阳家附近的一家进口超市，有夏和商秋下车，都戴着口罩和帽子，严阵以待。俞青阳已经到了，微笑着迎上来，和有夏一起进去，一边问她今天累不累。也没有和商秋打招呼。 商秋落了几步，在后面跟着，在入口处推了一辆推车上来，却发现俞青阳在前面也推了一辆。她一怔，俞青阳说分开买的效率高些，“今天人多，得多买些。” 有夏没有多想，“对了，小秋你问一下叶叶他们有没有特别想吃的。我今天请客哟，让他们不要客气。” 商秋笑着点点头，“知道了。” 等回到俞青阳家，大家一起帮忙收拾食材。俞青阳对她的避让更加明显，就算让人递个剪刀，他也会选择叫刚认识几个月的叶叶，而不是距离更近的她。 商秋看着俞青阳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他专心致志地处理肉片，一次回头都没有。 他是发现她喜欢他了？那他现在是厌恶她？还是防备她？ 担心了很久的事情，就这么突然地发生了。很奇妙，她一点都不难过，反而是一种难言的轻松感。 她是在大四快毕业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喜欢俞青阳的。她一直以为，他和鹿有夏只是她平凡生命中偶遇的一道彩虹，是可望不可即的传说，是她以后生活中的一项谈资。而她对他的好感，是纯粹的仰慕，是对他们神仙眷侣的羡慕。 可是他们给她毕业饯别的那晚，她也是突然地，被巨大的空虚和恐慌席卷。她才发现，原来离开他在的这个城市，和他再也没有交集，是这种感觉。 她虽然迷茫，但不是特别痛苦。毕竟离开是定局，时间和距离会让她慢慢淡忘他。她这样努力着。 然而，爸爸的病来得那么猝不及防。家里四处筹借，连房子都卖了，还差一笔钱。她思来想去，认识的人里，只有有夏能帮她这个忙。 她说她会按照银行的利率还钱。电话里，有夏并不在意她几时还钱，只是雀跃地说，“你现在的工资能有几个钱？不如来给我做助理吧？你都不知道，我之前找的助理……” 她这几年，尽职尽责地做好有夏的助理，不敢懈怠。却没有一天不在鄙视自己，你亏欠有夏那么多，你怎么还敢觊觎她的男朋友？ 这几年，不敢对着俞青阳流露出一丝不属于朋友的情感。每次接收到他的善意，她都在心中唾弃自己，你也配？ 他讨厌她，真好。她终于能从漫天的内疚中，得到稍许解脱。 席间，她又听到一个好消息，鹿有夏终于答应了俞青阳的求婚。商秋高兴得和有夏喝了好几杯，祝她事业爱情双丰收。有夏也喝醉了，抱着商秋祝她新春快乐，早生贵子。叶叶在一旁拍着视频，哈哈大笑。 —— 商秋第二天醒来，还没整理好自己的何去何从，先接到房东的电话。房东的涨房租要求还没委婉地说完，商秋直接道:“哦，您这房子明年有用处是吧？刚好，我今年到期就不租了，您把押金退给我吧。” 房东:“……那个，那个倒也不着急。” 商秋:“我挺急的，我后天的机票要回老家了。我今天就开始收拾，你明天来拿钥匙吧，顺便把押金退给我。” 房东:“哎，你这小姑娘，你这突然退租，我上哪儿找租客啊？” 商秋飙出乡音，“关老子屁事！” 挂了电话，开始收拾行李。 因为经常跟着有夏全国各地出差，商秋的东西都是简而精的，打包起来很快。两个大行李箱，一箱书。剩下的被褥和各种小电器，捐的捐，扔的扔，就收拾完了。 C4.2 第二天，商秋跟房东交接清楚，就拉着箱子去找有夏，想要暂时放她家里。等年后再处理。 俞青阳看到她来，立刻就找了借口回书房处理工作。商秋正好和有夏说点私事。 “有夏，你觉得叶叶工作做得怎么样？” “还可以吧，嘴还是蛮牢的。”有夏有点茫然，“怎么了？你觉得不好？” “不是。”商秋踌躇道:“我是想着，你要结婚了，以后的工作量也不是那么大。是不是用叶叶就可以了？” 有夏听懂了，她抓着商秋的手，不舍得，“青阳又说准了。你昨晚把钱还了，就是想走了……” 商秋张了张嘴，说，“主要是我妈喊我回去相亲，如果顺利的话，我就在老家找个工作安定下来了。回头行李让叶叶寄给我就行……” 有夏惊瞪了眼睛，喊道:“什么？你要相亲？！快快快，有照片没有？给我看看。” 相亲不是她胡诌的，她妈妈都要急死了。只是原先她是准备推掉的，眼下，见一见也没什么不可以。 她把微信点开，她妈妈之前发过来好几份人物信息。从家庭情况，工作学历，到生活近照，性格说明，应有尽有。有夏仿佛看到什么好玩儿的游戏一样，兴致勃勃地开始点评起来。 ——“这个不行，个子太矮了！” 商秋:普通人里，就差不多这个身高来着…… ——“这个学历不错，但人是不是丑了点？” 商秋:……我也觉得不太好看。 ——“这个，这个工作应酬多吧？要看看他的体检报告，什么酒精肝什么的……” 商秋:看脸色就大概看得出来了。 ——“这个的发际线是不是有点危险啊？你要看看他爸的近照，秃头可遗传……” 商秋:80%是秃了…… 有夏点评过一轮，意犹未尽，“就这几个啊？这都不行……” 有夏觉得这些人都配不上商秋，琢磨身边有没有合适的，还有俞青阳身边的…… 商秋拿回手机，无奈道:“快别费劲儿了。我也就这个水平，难道条件好的就能看上我？这几个起码家里条件都比我强……” 有夏之前也想过做媒，可是总有这样那样的原因，没能成。有夏一直觉得是没缘分，商秋却了然，就是条件不匹配。没别的原因。 现在的人又不傻。再说她也没有一副能跨越阶级的美貌。她早就明白…… 有夏安慰道:“你别灰心，没准什么时候缘分就到了。对了，之前广告商送的那些彩妆，我用不上，你拿回去用。” 有夏有什么东西多了，就想着送给她。眼下捧了一个盒子，手臂上挂了好几件衣服，“这次海淘的衣服，有几件尺码大了，你穿穿看，合适的话你拿回去，剩下的给叶叶。” 有夏的衣服穿不过来，品牌方送的，自己买的，公司安排的……不合身的，或者不喜欢的，都是送人。商秋一般会从中挑比较基础款的，她这会儿看到有夏拿出来的，摇头，“这也太花哨了，我穿不合适。” 有夏说，“正好过年穿啊！而且不用特意搭，你里面穿基础款就行了。就是要有矛盾感，冲击感。人家一见你是这样的，脱了外套又是那样的！记得再化个妆，还不得把那些臭男人迷死？” 商秋被她逗笑，“和他们相亲还不至于这么隆重吧哈哈哈哈……” 有夏翻个白眼，“当然不是为他们啊！那你走在大街上，在饭店吃饭，在茶馆喝茶，谁知道什么时候就遇上真命天子了？你得以最好的状态去迎接啊！” 商秋觉得她说的对，仔细想想，“那我应该化个淡妆吧？不然浓妆艳抹，衣服又花里胡哨，有点艳俗。” 有夏扒拉着箱子里的化妆品，“我来给你设计一个……” 她捧着商秋的脸左右看了看，“我看你脸型蛮流畅的，不要特意修小脸。脸颊上扫点腮红，你笑一下……对，我觉得可以试试赵娜娜的妆容……” 商秋笑道:“赵娜娜才20岁，我化她那样的妆？你别搞我了。” “小秋，你的心态不好。为什么要把自己往成熟里打扮呢？我们一样大的呀，我觉得自己还很年轻呢！” “你是明星啊！你这样弄好看，我这样弄，就不伦不类了。” 有夏不得不放弃少女妆，给她用大地色的眼影，“人家都是装嫩，你呢，扮老？” “这叫成熟。”商秋纠正道。 “搞不懂你们这些学金融的，都可喜欢打扮得大几岁……” 一直到商秋离开，俞青阳都没有出来。有夏嘀咕了一句可能在忙，亲自送她下去。 上来后，有夏去找俞青阳，“小秋都走了，你也不去送送？明年可能就不回来了……” “刚好有个电话会议。”俞青阳解释完，说，“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她回去真能把终身大事解决了，你再包个大红包，也算全了这几年的情分。” “那是肯定的呀！”有夏说完，又觉得有些不舍，情绪不太好。 俞青阳却松了口气。 他在发现商秋的心意之后，很是纠结了一番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但那会儿，他想的是怎么能让夏夏辞了商秋，他不敢留一个暗恋他的人在夏夏身边。那太危险了。 可是，他也不愿意把这件事告诉夏夏。夏夏一定会很难过。真正是投鼠忌器。 却没想到商秋在察觉到他的疏远后，能立刻主动离开，让彼此之间都留了足够的脸面。当然，夏夏能这么顺利地放她走，也少不了他事先的劝说。 商秋的行事做派实在让人舒服，人又聪明。如果她能把他当做普通朋友，他也许会在公司里给她谋个职位也不一定。 可惜了。 正当他万事顺利的时候，偶然间，在有夏房子里看到的商秋寄存的行李，他觉得，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商秋在给夏夏做助理的这几年，并没有完全丢下本科学习的金融知识。那箱书里，有专业书，有公开课的笔记，有她做的经典案例分析，甚至还有一些C市公司的招聘信息…… 她其实一直想回老家，回到金融行业？ 那他是误会她了？之前种种都是他的臆想，她离开这件事是早就打算好的？ 还是他的猜测都成立，只是无意中推波助澜了一把？ 俞青阳莫名地感到些许烦躁。 C4.3 虽然搞不清商秋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俞青阳也没有太多想，毕竟以后不会再有什么见面的机会了。目前最重要的是和夏夏的婚事。 原先两家都有默契，聊得也很好，可近来发生的一些事，却搞得局面有些僵硬。 俞青阳觉得很没有必要和长辈较真，“我妈只是要一个态度，你敷衍一下就可以了。难道你拿不到奖还永远都不结婚了吗？” “你也觉得我拿不到奖？”鹿有夏冷着脸。 俞青阳自觉失言，“我的意思是，你不用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老人家都比较迷信，看日子有讲究，你觉得不合适可以再让你家里算个后面的日子。何必跟她顶起来？” 俞青阳不是那么天真的人，从来不奢望婆媳俩能处得跟亲母女俩似的，生活中的琐碎碰撞很多，但是维持大体上的体面并不难。他不理解的是，明明有那么多解决的办法，夏夏就跟钻了牛角尖似的，非揪着他家的态度说事。 “态度本就不在面上。结婚给的聘礼和彩礼才是真正的态度，你明不明白？”他妈对有夏有点小意见他知道，就是拖着不结婚这事，觉得夏夏心不定。但从他家准备的聘礼，彩礼，房子，车子和珠宝，论谁都说不出态度的问题。 有夏却觉得受到了侮辱，“我又不是为了你家的钱！” 俞青阳叹气，“你再想想吧。” 诸如此类的小事，让两人之间的气氛都有些紧张。俞青阳甚至怀疑她有些婚前焦虑。 有夏也不舒服，她觉得俞青阳不向着自己了。她找小秋抱怨这些事情，可是小秋总不得空，只能在微信上断断续续地安慰，也聊不到点子上。 直到过了几天的一个晚上，才有空给她回视频电话，“不好意思啊有夏，我这几天一直在见朋友，见亲戚，面试，现在才有空……” 商秋回去吃得好睡得好，脸庞肉眼可见地圆润起来。就是一开口，嘶哑的声音和脸很不和谐…… 有夏抱着枕头趴在床上，“你声音都哑了，要不我们还是打字吧？” “没关系……我含着喉片呢。你讲。” “就是这次过年，我不是去俞家了嘛……他妈妈就说拿不拿奖的说不准，还是早点定下来，不好再拖了。希望我们早点结婚，早点生孩子……我妈这次是帮我说话的，就是说女人得有自己的事业。他妈觉得在家做贤妻良母就是在和男人一起拼事业……然后气氛就挺不好的……” 商秋问，“俞青阳什么态度？” “他让我敷衍一下就是了，说又不和老人住。” 商秋说，“普通人呢，面子和里子，能选一样就可以了。反正你又不看你婆婆的脸色过日子。” 有夏闷闷道:“你不知道，他家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说的可好听了，说我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现在是看我爸要退休了你晓得吧……” 正说着，手机突然被人从面前拿走，她“唉”了一声，“干嘛呀？我在和小秋聊天呢……” 俞青阳皱着眉，没去看手机屏幕，“说什么呢？” 有夏撇嘴，“小秋说我面子和里子只能选一样。你放心吧，会给你妈面子，但你记得我要里子……”一语说完，就见俞青阳的脸色更加阴沉。 有夏不解，“我不是都听你的了，你还摆脸色给我看？” 俞青阳咬着牙，举起手里的手机，“你是听我的，还是听她的？” “你俩说的不是一个意思吗？” 有夏不懂，只见俞青阳对着尚未挂断的手机，语气森然，“商秋，你这么劝过夏夏几次啊？” 有夏生气了，“你这是做什么？你有什么不满意的跟我讲……” 俞青阳看着屏幕里的人白里透红的好气色，想来她一走了之后的日子舒服得不得了，却扔了一个烂摊子给他。 再听听她说的话，“我……我以为，我是在帮你们互相沟通……” 俞青阳更加火冒三丈，冷笑一声，“你不会觉得自己很忍辱负重，很深明大义，很识大体吧？” 有夏怒道:“俞青阳！你什么态度？！” 商秋急忙道:“不要吵！是我不好。你们别为我起冲突。俞青阳，也许你不相信，但我真的没有想去影响你们的感情。” 有夏哭道:“小秋从来都是叫我站在你的角度想一想，也没有劝分过，你为什么这么凶？呜呜呜……” 俞青阳深呼吸了两下，对着电话冷酷道:“不要再对我们的感情指手画脚。” 商秋还未来得及答应，有夏却一把抢过手机，她红着眼睛对手机那头的商秋说，“小秋你过完年就回来吧！我决定了，我要继续拍戏！这个婚谁爱结谁结！” 俞青阳气得头大，“你理智一点！” “人家说男人婚前婚后两个样，我以前不相信，现在我信了！”有夏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喊道:“我再也不要相信你的花言巧语！” “你是被商秋下降头了吗？这话也是她教你的？” 有夏跺了好几下脚，“不是不是！你真是不可理喻！” —— 作者有话说:故事开始进入高潮，再次提醒，观感不适请及时退出，请勿人参公鸡。 C5.1 商秋是不想再回去的。她不喜欢努力平衡三人关系的感觉，很累，看不到尽头。 她后来给俞青阳发消息，显示已经被拉黑。 她叹口气，继续哄有夏。可是有夏已经彻底逆反，不愿意任何妥协。就算商秋不回去，她也要继续工作，经纪人已经给她接了新戏。拍摄地点很偏很远，正好不用和H市的人联系。 商秋是可以不回去的。但是，俞青阳和鹿有夏的状态，让她担心。他们当然可以分手，哪怕老死不相往来，只是不能因为她…… 所以，到了时间，她还是回了H市。还好她这次回来没有明确说以后不用再做助理，所以父母虽然失望，但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嘱咐太累了就不要做了，现在不欠人家了。 因为待两天就要进组，商秋也没有去找房子，只是订了宾馆，然后来找有夏。 鹿有夏这几年从来没有和她分开这么久过，知道她回来，激动得差点去机场接她。最后虽然被劝住，但为了早点见到她，仍然去了宾馆接她一起去吃饭。还叫了俞青阳。 路上，有夏有些不好意思，“我才知道他把你拉黑了……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她都不敢在他面前提小秋，一提他就低气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商秋摇头，“我找他解释一下。他应该是误会了。” 有夏听她这么说，一下子就安心了，抱着她撒娇，“我就知道你最厉害了。” 路上堵了一会儿车，有夏让俞青阳先点菜，她们到了可以直接吃。 商秋面容沉静，并不为过会儿的碰面尴尬。毕竟，她早就准备好了。 然而，这满腹的预案，在看到桌上的一道酸爽鲜辣的酸菜鱼时，还是有些惊讶。她看了一眼俞青阳，他正在跟有夏说直接点的招牌菜。 有夏问里面放米线了吗？她喜欢吃那个。 “不清楚。”俞青阳答道。 有夏吃了两根米线，一片鱼肉，便被辣得吸鼻子，“哎呀，不行不行，好辣……” 俞青阳也不能吃辣。最后，那盆酸菜鱼几乎都进了商秋的肚子。嗯，味道还可以，难怪是招牌。 席上，俞青阳和商秋没有说一句话，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没有。有夏几次想起个话头，都被俞青阳岔了开。商秋给了她一个眼神，有夏便让他送商秋回去，“这里哪好打车？我晚上还有一个直播，赶时间，已经让叶叶过来接我了。” 等有夏被叶叶接走，俞青阳和商秋沉默着上了他的座驾。商秋非常诚恳地跟他道歉，为她的暗恋给他造成的困扰。并再三保证绝对没有破坏他们感情的意图和行为。 对此，俞青阳的回应除了一个冷笑，一声未吭。 商秋没有想到他这么抗拒，一时也安静下来。直到到达目的地。她解开安全带要下车，“麻烦你送我了，再见。” 却听到“咔哒”一声，车门被锁住了。 她转头看向他，俞青阳目视前方，昏暗的停车场里，他的剪影显得严酷冷硬，问，“为什么还要回来？” 尽管已经知道他对她的态度，但同处一个密闭空间里的尖锐还是刺得她浑身不适。她垂着头，“我也不想的，我只是不想你误会。我说过，我不想影响你们的感情。有夏对我家有恩，我不可能做对不起她的事。” 俞青阳突然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这几年，你和她相处的时间，远远超过我和她相处的时间。” 若不是氛围不合适，商秋很想反问一句不然呢？她是有夏的贴身助理啊。 “你照顾她的工作生活是公事，她跟你的交情是私情。”他看过来，眼神晦涩不明，“你没觉得你们俩公私不分吗？” 商秋觉得他在无理取闹，也垂了嘴角，“那我怎么做才能让你和她都满意？” “你为什么要帮她跟我交流？”俞青阳又问。 商秋这下真不解了，她侧过身很惊奇，“难道你很喜欢和女朋友吵架吗？”她还纳闷，她帮两人沟通还帮出错了？ 天地良心，她这几年都快成圣人了。 俞青阳却突然生气，“你在背后教她怎么说话！那我到底在跟谁谈恋爱？！” C5.2 南边已经开春，满目葱绿。北边仍是寒风料峭。 飞机晚点，商秋已经在车里等了五个小时。她小睡了一会儿，远远看到俞青阳的身影过来。也许是因为路途遥远，也许是因为环境恶劣，他没有穿平日的西装大衣，而是方便的冲锋衣和工装裤。新剪的头发很显精神，恍惚间，她以为看到了大学时候的俞青阳。意气风发。 商秋开了窗透气，又含了几块薄荷糖来提神。脑袋才灵光一点。 有夏目前所在的拍摄地点是一个景区，从这里过去，还得开十几个小时…… 俞青阳把行李放进后备箱的空档，商秋赶紧把乱糟糟的头发扎起来，揉揉脸，准备一个人开长途。 俞青阳自顾自坐上副驾驶，连声客气话都没有。商秋也不敢说什么，发动汽车，驶出停车场。 一路荒无人烟，车内寂然无声。 沿着汽车行驶的方向，路灯依次亮起。黑暗荒野中，这一条银带似的路，没有尽头…… 俞青阳敞着衣襟，悠然地靠在椅背上，神采奕奕，“怎么不说话？之前骂人的精神呢？” 商秋用舌尖顶了顶嘴里的薄荷糖，义正言辞，“夜间行驶，请不要打扰驾驶员。” “呵。” 那晚俞青阳送她到宾馆楼下，坦白说他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谈恋爱时，商秋是有一瞬间的震惊和心酸。 可是，片刻后，那点酸涩就变成了嘲讽。 ——“不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是想说，你喜欢有夏的美丽有趣，和我的聪明体贴？” ——“你早认识我两年多，那两年里，你有一丝一毫了解我内在的想法吗？我知道，我那时候不好看，也不会打扮，甚至还有点胖……” ——“那现在又有什么不一样？我还是没有她漂亮，没有她高，没有她瘦，没有她家庭好。你看不到我。我早就明白了，也早就死心了。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 ——“你一开始知道我喜欢你后，你躲着我，不就是怕我纠缠你吗？可见这几年我给你的印象也不过如此。真实的我，根本没有机会去了解你的难处，去陪你解决问题。你又怎么可能喜欢我……我的内在呢？” 俞青阳低头顿了好一会儿，说，“我不知道……” 商秋微张着嘴，缓慢地呼吸两下，把眼中的泪意逼回。 ——“你不需要把我喜欢你的事看得那么重要。我喜欢你有什么稀奇的？你长得帅又有钱，不嫖不赌，人品好，对我的态度也一直不错。你就是我认识的男人里的顶配了，我不喜欢你难道去喜欢猪头三？” ——“至于你纠结的事情……你这样想啊。你一开始喜欢她，就是喜欢她这个人。那些话虽然是我想的，但不是我说的，你看到的，听到的，都是有夏。就算没有我，你们也能摸索出其他的相处模式。也许，是我误了你们也不一定……” 俞青阳怔怔地看着她，微微哀痛，“是这样吗？” 商秋飞快地眨了两下眼睛，随后她换了张笑脸，缓缓靠近。俞青阳下意识地后仰，然后愣住。商秋的嘴唇离他的脸极近，眼神由笑转冷，“你看，有什么好纠结的？” 而趁着他恍神的刹那，商秋手臂伸过去开了中控总开关，推开车门落荒而逃。 后来，商秋也没有再和他联系，直到这次探班接机。 俞青阳说他后来想了很多，商秋“唔”了一声，“我没有再插手你们相处了。” “我知道……”俞青阳侧头看了她一会儿，“你先靠边停车。” “干嘛？” “我怕出车祸。” 商秋奇怪地看他一眼，停到路边，拉起手刹，“来来，让我听听你有什么爆炸性的见解，还非要停……” 他突然靠近，陌生的气息笼罩住她，她睁着眼睛想问你做什么，却在启唇的瞬间，被人钻了空子。 商秋的脸颊被男人钳住，口腔也被扫荡，两颗含了一半的薄荷糖都被勾走，一颗也没留给她。甚至随着薄荷糖的离开，商秋的脑袋重新回到昏沉状态，任人予取予求。 她慢了两拍，反应不过来，“你……你……” “我感觉可以接受。”俞青阳抵着她的额头，说，“你呢？” 神思开始清晰，商秋的眼神明明白白透露着你在说什么鬼话？ 可是，被人捏住的脸，再凶的眼神也厉害不起来。俞青阳揉了两把，感觉手感不错，又惊奇道:“你没涂口红啊？我上次就发现你唇色红得很自然，以为是辣的……” “不辣。”商秋下意识回答，然后为自己翻了个白眼，上来掰他的手，“你在发什么神经？” 难道是为了她吓唬他，他这次找场子来了？胜负欲是用在这方面的吗？ “问你一个问题，老实回答了，我就放开。” 商秋被迫噘着嘴，“快点。” “那晚，要是我没躲，你真的会亲上来吗？” 果然是胜负欲啊！商秋蛮无语，“你居然这么幼稚？” “回答我。”他直直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商秋避开他的眼神，视线下垂，刚好落在他的下半张脸和脖子上。他的嘴唇微微湿润，喉结上下滑动，她还闻到清冽的薄荷味。是他身上的，还是抢的她的？ 从未想过的距离和姿势，仿佛只要抬一抬脸，就能再次碰到他。 “这没什么意义……” “对。只是一个测试。” 彼此的距离再次缩近，直到消失，又是一股过电般的酥麻。只是，这次她没有任由别人侵略，也试图从对方那里把糖抢回来。最后，那点糖块完全消失在两人的唇舌间，化得彻底。 “坐后面去吧，我来开车。” —— 作者有话说:商秋的本体状态，之前从俞青阳回忆，从她和房东的对话，还有她内心OS都有过透露。应该不突兀吧？ 然后“和谁谈恋爱”那个问题。本章小秋已经说得蛮清楚，如果要下定义，就是俞青阳喜欢的“鹿有夏”是包含了一部分的商秋。但谁占多少，感情上无法量化。我们可以用另一个标准来衡量。 因为显然，只有俞和鹿谈恋爱的话，两三年就得分手。原因笼统地说，他俩是只能同甘不能共苦（不具体剖析了，会显得作者很失败。我觉得正文里已经给够信息了）。那目前为止，他俩谈了五六年，多出来的两三年是谁的缘故呢？所以商秋实际上的占比是不少的，但也没有决定性得那么多。就是这么个意思。（提醒，这是上帝视角！文中角色自有他们的视角。） PS:这章字数多，管两天。明天没有。 C5.3 “喂？小秋姐？夏姐让我问你接到俞总没有？” 商秋蜷缩在后座上，身上盖着毯子，余光看着驾驶座的背影，“接到了。在回去的路上。” “夏姐说让你们不要太赶夜路，找个地方住一晚。” 商秋想都没想就拒绝，“没关系，我们换着开车。有夏还没下班？” “在拍夜戏，导演好严格……今天韩若若的助理来找茬，说我们的帐篷挡了她们的光……” 听着叶叶喋喋不休的抱怨，商秋左蹦右跳的心终于慢慢落回了实处…… 挂了电话，商秋起身看了一眼导航，说，“开到离湖湾游客中心休息一下，然后换我开。” 俞青阳手指划了一下屏幕，皱眉，“这么远？你昨晚怎么开过来的？” “我在游客中心住了一晚再走的。” “怎么不雇个人开车？一个人上路不害怕？”他看了一眼后视镜。 商秋笑道:“再加一个人我才害怕。” 说完发现好像把俞青阳也内涵进去了，她补充了一句，“我是说陌生人……” 补充完，也没好多少的样子。又躺回去，拉起毯子，“记得喊我。” 商秋迷迷糊糊睡着，梦到自己来到非洲大草原，然后被一只狮子紧盯着追，她拼命地跑，就在即将被咬到的时候，醒了。她睁眼一看，车子停在游客中心的停车场，外面黑漆漆的，一点动静没有，车厢里面只有她一个人。 她摸出手机给俞青阳打电话，许久未接通。她裹紧衣服下车去找，风又大又冷，把她眼泪都吹出来了，才终于看到俞青阳。他居然蹲在超市门口吃泡面！还在跟别人聊天？！ 霎时间，商秋身体不冷，眼睛不疼，四肢百骸都充满了火热的力量。她气汹汹地快步过去，“你在这儿干嘛？” 俞青阳抬头一看，“你醒了？饿不饿？” 商秋气得要死！“你吃东西你都不喊我？你这人太过分了！” 俞青阳不知道她怎么气得眼圈都红了，连忙解释，“我看你睡着……” “哈哈哈哈哈咳咳……”旁边那个抽烟的被烟呛住，摆摆手走远一些。 商秋被别人一岔，也反应过来，蹲下去，“我见你不在，打电话也打不通，担心死了。找过来发现你居然在吃泡面……” 俞青阳见她眼勾勾盯着他手里的泡面，笑着递给她，商秋接过来吃了一大口，他撑着下颌看她，“这里的餐厅不是24小时的，超市里也只有泡面能吃热的。” 商秋吸吸鼻子，“我闻到烤肠的味道了。” “是吗？”俞青阳没注意，“我去看看。还要不要泡面？” “有酸辣粉吗？” “凌晨吃酸辣粉？……好吧好吧，你等会儿。” 蹲在超市门口的避风处，商秋飞快地吃完那一桶酸辣粉，然后咬着刚买回来的烤肠“斯哈斯哈”，“好烫……” “烫着了？” 商秋摇头，小口吸着凉气，“刚吃了辣的……” 俞青阳放下手里的泡面，扭过她的脑袋朝着亮处，“张嘴我看看。” 商秋紧抿着嘴不给看，摇头晃脑地躲。他感觉手掌下的脸被吹得发凉，大拇指所在的口鼻处却红得发烫。俞青阳好奇地碰了几下，“不难受啊？”他看着都觉得胃疼。 “很肿吗？香肠嘴吗？”她拿手背碰了碰，“可能是最近少吃了，反应有点大……” 俞青阳轻轻啄了两下，皱眉，“果然好辣……” 商秋“咯咯”笑完，然后起身靠到一个廊柱上，说，“我从来没想过，你会蹲在这种地方吃泡面，都不像你了……我记得上学的时候，团建露营，你嫌系里租的帐篷不好，就自掏腰包给全系换了新帐篷。” 俞青阳回想起来了，他笑着起来伸了下腰，“你果然很关注我啊。这件事情只有后勤对接帐篷的人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商秋:“……重点才不是这个。” “我现在怀疑你窃听机密，对母校恐造成恶劣影响。”说着把她的胳膊扣住，“快从实招来。” 商秋也不挣扎，做出害怕的样子，“求求你不要告诉学校，我早就不偷听了……” ——“哦？那你偷听了多久啊？” ——“毕业了就没听了。” 俞青阳笑着从背后抱住她，“蹲在地上吃泡面算什么。我高中毕业那年，偷偷跟团去爬珠峰……” 商秋惊讶回头，眼睛晶晶亮，“你还爬过珠峰呢？！” “别看我。”俞青阳把她的头转回去，“我一开始就是想看看自己能爬多高，但也没想到，刚到登山大本营就吸氧了……” “啊……好可惜……” “我只能在山下晃悠着等他们。”俞青阳长叹一声，“那里的东西可真难吃啊……” “那里风景好吗？” “非常好。我去的那天刚好月初，月光很暗，可以看到银河。” 她抬头望着广袤的天，这里能看到的星星也又多又亮，“这里的星星也比月亮好看。” C6.1 昏黄的小夜灯亮起，鹿有夏轻柔地喊他的名字。俞青阳听到声音醒过来，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清澈地倒映着他的脸。忽近又远，蜜桃香味的软唇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她趴在他的肩窝，笑吟吟的，“清醒了没有呀？” 他手臂上铺着浓密的长发，他摸了摸她的脑袋，要说话，却觉得嗓子发痒，咳了两声。鹿有夏连忙起身递给他一杯温水，“这边太干了，你睡觉没开加湿器。还是我回来开的……好点没有？” 他坐起身，点点头，“几点了？” “9点多了。”鹿有夏笑着拍拍他的手，“快出来吧，我让叶叶去喊小秋了，她一定也没吃晚饭。” 俞青阳应了一声，站起来换衣服。 鹿有夏心疼他们开了十几个小时的长途，特意让叶叶多点几个菜，摆了一桌子。招呼他们多吃点。 商秋醒来甚饿，也不客气了，对着烤羊排大快朵颐。俞青阳也闻着那味了，但还是先喝了一小碗牛肉羹，再吃烤羊排。 鹿有夏特意戴着口罩陪坐，“好吃吧？这里的羊肉比我们那边的嫩。” “你闻着味道不难受吗？”俞青阳关心道。他知道她节食，从来不劝。劝不劝成功，她都生气，索性每次晚了他都自己吃。最好找个她闻不到味道的地方。 “没事。”她皱着眉摇头，“叶叶，帮我拿瓶苏打水。” 已经吃过晚饭，但没有减肥意识的叶叶正咬着烤鸡翅膀，跳起来，跑着去开冰箱拿水。 商秋拿公筷扒拉了一下烤盘，“下面有洋葱和金针菇，你要不吃一点，没什么热量的。” 有夏美丽的眉眼间有着淡淡的忧愁，“我怕把胃口吃开了。” 商秋柔声道:“我给你夹一些，你慢慢吃，等你吃完我们也收拾掉了。” 有夏嘟着嘴点了两下，“好吧。” 叶叶在他们背后快速地给商秋比了个大拇指，然后给鹿有夏倒了一杯苏打水。其实她也发现夏姐有点不舒服了，饿肚子的人情绪能好吗？尤其是面对着一桌美食还不能吃的时候？ 小秋姐，真不愧是夏姐的情绪安抚开关。 —— 吃剩的晚餐被叶叶收拾了带走，商秋拿着空气清新剂猛喷。鹿有夏靠在沙发上一边看手机一边敷着面膜泡着脚，突然喊道:“我的天，张明萱要结婚了，她这个老公……我不能理解。她以前的男朋友都是帅哥哎！” 她连连惊叹，还让旁边的俞青阳看，俞青阳原先皱着眉盯着自己的手机，闻言看了一眼没什么反应。她又喊抱着她换下的衣服路过的商秋，“小秋，你还记得张明萱吧？和我一个班的，我们以前还一起逛过街。你快来看看她找的老公……简直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商秋绕到沙发后面看了一眼，笑道:“应该非常，非常有钱。” “NO！”鹿有夏拧着眉不理解，她伸手抚平脸上的面膜，不敢再做大幅度表情，口齿略微不清，“小秋你不要这么现实。爱情是非常纯粹的，它不应该夹杂别的东西。没有纯粹爱情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 商秋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笑着说，“不是谁都有你这么幸运的。” 有夏看了一眼俞青阳，挽着他的胳膊，“那倒是。” 她叹息道:“总觉得出了学校的爱情没有那么纯粹了，夹杂了太多的因素……” 她说完望着商秋，神态真诚得如圣母玛利亚，“你真的真的不要因为其他原因和一个男人凑合，知道吗？你会后悔的。” 商秋随意地应了一声，笑道:“我宁缺毋滥，你知道的。” 有夏也笑了，“你一定会遇到真命天子的！” 俞青阳耳边听着她们的对话，身体一动未动，仍然盯着那封邮件。脑海中却想到他们开车刚驶下高速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进车窗。商秋迎着朝阳，微眯着眼睛说，“天亮了。” ——“我让夏夏不要再留你做助理了。” ——“我会自己说的。你能帮我写一封推荐信吗？” ——“可以。” ——“谢谢。” …… “青阳？”鹿有夏扯了他一下，“你想什么呢？” 俞青阳扬了一下手机，朝她笑着，“工作上的事。” 鹿有夏见他脸上似有疲累，很是不忍，“你不来就好了。” “那怎么办？”俞青阳苦笑，“你又不愿意回去。” 鹿有夏低垂着头，她最近想了不少，“我知道你很累，可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明明我们在学校的时候，那么无忧无虑，每天都很开心。为什么我们现在不能跟以前一样呢？” 鹿有夏:“我知道，工作，家庭，我们需要互相妥协。可是，谈恋爱的是我们两个，结婚的也是我们两个，为什么不能由我们两个决定呢？” “只有我们两个决定？”他问。 “对啊！其实我们有工作有收入，并不受他们掣肘啊对不对？”鹿有夏越说越开心，“我之前抗拒结婚也不全是因为事业，我就是觉得他们给婚姻加了太多的东西，我不喜欢这样的。”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鹿有夏湿漉漉的脚踩上沙发，挪到他腿上坐着，“我希望会是在国外一起旅游的时候，在一个电石火花的瞬间我们有了结婚的念头，然后立刻在当地请神父证婚……我们的婚礼不要请太多人，只要我们的父母和最好的朋友见证。结婚后，我们还是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但每年都要一起去度假。等再过几年，我们可以生个孩子，还要养一条狗，让狗狗陪宝宝长大……” “你说好不好？”她扭头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热爱。仿佛只是在跟他说马上暑假了，他们可以一起去哪里玩儿那样简单快乐。 商秋说他们都是向现实妥协的俗人，只有夏夏仍然保留着随心而动的纯粹。 ——“你不能要求她又天真单纯，又审时度势，这不公平。” ——“既然我们已经是俗人了，就俗到底吧。我希望你好。” 他们都知道鹿有夏在感情上十分天真，商秋不想伤害到她，他也无法背弃她。那么，眼下的局面，就是对叁个人都好。 —— 尽管工作原因这个借口十分好用，但他还是会为偶尔不由自主的出神困扰。商秋她，是怎么做到这么泰然处之的？ 他重重地敲击了一下键盘，“商秋，可以安静一些吗？” 远处，商秋抬起头茫然地看过来，她只是在和经纪人正常沟通——因为她即将辞职的事情，明天有夏去首都参加活动就只让司机和叶叶跟着了。 有夏比了几个手势，意思他是为工作的事情心烦。商秋捂着手机小声地交代了一下，然后挂了电话。 鹿有夏给俞青阳敲着肩膀，“怎么了？工作很棘手吗？” 俞青阳闭眼揉着山根，“没事，就是助理留在公司了，稍微有点麻烦。” 鹿有夏提议，“那我把小秋让给你当几天助理好了，反正她还要在这边留几天等我回来。小秋可以吗？” 商秋笑道:“俞总不嫌我笨就行。” 俞青阳微笑，“用心点，没准我还能给你推荐工作呢。” “那就提前感谢俞总了。” 鹿有夏左右望了望，自言自语道:“怎么突然搞得这么客气？跟不熟似的……” “俞总，需要我做什么？” “帮我布置一个角落，我下午要开视频会议。” “好的。”商秋说着开始搬动桌子，整理桌上的物品和背景。 鹿有夏贴着他的耳朵交代，“我要走了，这几天你不要太凶啊！”然后亲了亲他，笑着和叶叶出发了。 不知道公司里出了什么样的大事，俞青阳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了，商秋以前从未见过。她端上一杯茶谁，小心翼翼的，“喝茶吧？” 俞青阳扫了一眼，“我要咖啡。” 商秋:“你早上不是不喝咖啡的吗？” “……我闻闻味儿。” 商秋耐心地给他冲了一杯咖啡，放他旁边晾着散味儿。等温度差不多降下来，她直接端走喝了。 俞青阳便笑道:“你这个助理怎么回事？喝老板的咖啡？” “你又不给我开工资，摆什么谱呢？”商秋说，“我晚上要请半天假。” 不等他问什么事，她就全部交代了清楚，“过年的时候，高中同学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刚好有项目在这里出差，他看到我的微信定位，说请我吃顿饭。你，到时候自便一下吧。” 俞青阳敲着电脑，过了好一会儿说，“现在的大数据泄露严重，定位还是不要轻易开的好。” C6.2 王峰是她高中同学的大学同学，做建筑工程设计，学历还不错。五官正常，戴一副稍厚的眼睛，稍有些拘谨。个子比她高半个头，只要她不穿高跟鞋，也不会太尴尬。她飞快地转完这些念头，微笑着接过他倒满水的杯子，小心翼翼地放稳，虚拢在手心。 当时，她的高中同学指着寺庙里的大佛跟她发誓，这是个人品很好的老实人，“工资肯定上交，回家一定做家务。就是嘴笨一点，不太会说好听话，所以介绍了几个都没成。但是小秋，过日子，我们务实些，那些甜言蜜语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啊？” 这时，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发出“嗡”的一声，俞青阳的微信头像先跳出来，是一张本人的逆光剪影照。背后是金红色的落日，十分刺眼。 她不等文字消息完全弹出来，就迅速地把手机倒扣，轻呼了一口气，笑着问对面的男人，“你在这里出差要多久啊？” “一个月。” 她点点头，“还习惯吗？这里气候挺不一样的。” “别的还好，就是太干了。”他笑道:“来第一天就流鼻血了。” 服务员过来上菜，两人之间安静了一会儿，然后王峰问她工作怎么样，累不累。 “我辞职了，过几天就要回去了。” “我听小宇说过，你后面就回C市了是吧？那还蛮好的……”手机在桌面上连着“嗡”了好几声，连王峰都注意到了，“好像有人找你。” 商秋略微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手机不好静音。” “理解，社畜都是这样的。”他轻松道。 商秋点开，发现俞青阳给她发了好几份文件，让她整理一下，做个提要明早给他。商秋点了对话框几下，打了几个字又删掉，决定还是装没看见。恰在此刻，对面一个微信红包发了过来。 她这一刻颇恨自己的抢红包手速，但跳出来的金额还是把她吓到。 8888。 商秋发了个问号过去。 俞青阳:「怎么不继续装了？」 俞青阳:「红包才能把你炸出来是吧？」 拿钱手软。商秋:「……我收到文件了，回去就弄。」 俞青阳:「呵。点的外卖太难吃了，给我带份宵夜回来。快点。」 商秋:「……多少钱的？」 俞青阳没理她。 商秋:「想吃什么？」 俞青阳:「你看着办。」 商秋有点无语，又有点好笑。收了手机，王峰笑问，“是有什么好事吗？” 商秋一愣，微笑道:“老板发了加班费。” 王峰说，“看来你老板很大方啊。我们加班费很少的，出差补助倒还可以……” “你也辛苦。” “是啊，钱难挣。现在的失业率那么高……” —— 刚吃完饭，妈妈的电话就追了过来，问这次怎么样。商秋说很正常，电话那头还不及大喜，她接着说，“没什么感觉。” 妈妈没好气，“你的眼睛是被娱乐圈养刁了。那些明星是好看的呀，可那是在电视机上给人看的，那是过日子的吗？男人，有本事赚钱，肯安心顾家，对你好，才是最重要的！” “妈妈，最字只能指一个。你刚刚说了三个。” “……赚钱最重要。” “哦，那他工资也不是很高哎……” “商秋！不要太挑了！既要又要，你是仙女啊，还是公主啊？你这样哪年能找到男朋友？我哪年能抱上外孙啊？” “可他一样突出的都没有，太平凡了。”商秋平静地说，“我几乎能望得到和他结婚的日子。两家一起凑首付，两个人一起还贷，劳心劳力地做社畜，省吃俭用地过日子，紧巴巴地养孩子，还要一个轮一个地照顾老人。如果有了矛盾，可能连吵架的力气都没有……” 她不喜欢这种生活。 电话里面，妈妈苦口婆心地劝她，“小秋，大家都是这样的。谁不想找个样样都好的对象？可有这样的人吗？就算真有，咱们遇得上吗？人家又瞧得上咱们吗？你这孩子，以前没这么轴啊……” C6.3 “喂？终于通了。你刚才在做什么呀？” 视频通话里，俞青阳半裸着上半身来回走动，头发还是湿的，“在洗澡，没接到。有事？” “有样东西找不着了，不知道是不是落在房间里。我让小秋去帮我找找，她来了没？” “不知道。”他披上睡袍，拿着毛巾擦头发。 “你吃过晚饭了吗？”鹿有夏又问。 “吃过了。”他抬头看到她的背景不在车里，“你到服务区了？” 有夏说是，“那你忙吧，你早点休息别加班啦。晚安，爱你哟。” “嗯，爱你。” 视频被摁掉，有夏上下滑动着微信对话界面，感觉有点怪怪的。 青阳好像情绪不是很好？又是因为工作吗？ 这次来探班，是不是对他工作影响有点大啊？俞青阳妈妈本来就有意见，会不会这次连俞青阳爸爸也不高兴了？ 她满怀思绪想找个人聊聊，可是想起之前俞青阳生气的事，也只能憋住。还是等和妈妈打电话的时候再说吧…… —— 俞青阳套上白色的针织衫，灰色卫裤，拉开卧室的门出去。看到商秋靠在玄关处的柜子上发呆，连拖鞋都只换了一只。 他喊了她一声，她回过神，往前走了一步，又踉跄着后退继续换鞋。 “你眼睛怎么了？”他问。 “啊？”她用手背胡乱蹭了脸颊两下，“外面太冷，风吹着了。” “开车也会被吹到？” “一冷一热嘛。”她走过来，全程不敢看他眼睛，视线低垂，“对了，我给你带的小笼包和小馄饨，你不是饿了吗？” 把打包盒从保温袋里拿出来摆好，把醋包撕开倒在碗里，语气突然轻快，“快趁热吃吧。” “你晚上吃的什么？” “嗯……羊三香，炒鸡块，还有煨牛肉。挺好吃的。” “那是见面不顺利？” “没有啊！聊得挺好的……”商秋又忙着去翻沙发垫子，“哎呀，有夏说她有只耳环丢了，你有没有看见？” 俞青阳直接走回来，坐到沙发上看着她，目光如炬。商秋跪在沙发上，侧过身去摸沙发缝隙，就是不看他。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嘶……” 俞青阳掰过她的脸，眼神沉沉，“你骗鬼呢？那男的有问题？” 他从来没见过商秋这幅鬼样子！装都装不像了！ “那人是顶配还是猪头三啊？”他盯着她问道，“你魂儿都没了？” 却没想到，商秋直接伸手捂住他的眼睛，着急道:“你别看我。我马上就好……” 他心中疑窦重重，握住她的手腕企图拉开她的手，又听到她带着哭腔叫道:“你别看我！” 他的动作顿住，不由松开些力气，安抚道:“好，我不看。你说……” 他听到她深深的呼吸声，良久，“你不要看着我，不要注意到我，不要想起我，不要时不时找我……我很怕……” “怕什么？”他轻声问。 “怕你真的喜欢我。” “然后呢？” “我会舍不得……” 他眼前的手掌缓缓拿开，逐渐明亮的视野里，商秋的泪眼随之清晰，其中除了他曾经见到过的爱意后，还有深深的绝望…… 俞青阳说不清此刻的心情，愧疚？心痛？还是纷乱？ 他闭了闭眼，低头抵住她的额头，艰难开口，“我控制不了，小秋。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商秋急速喘气，止不住的泪水从眼眶中滑落，“你不能真的喜欢我，你怎么可以喜欢我呢？你这样让我怎么办？！” “对不起，对不起……”他环过她的肩膀抱住她，眼底发酸。 “你不要喜欢我了……” “好，你别哭……” 她又哭着摇头，抱住他的脖子，“不要，我要你喜欢我……我很高兴你喜欢我！” 俞青阳再也忍不住，偏头吻上她的嘴唇。咸涩的眼泪被凶狠地吃掉，吻得用力又缠绵。 C6.4（我是不卡h的大善人） 她的脸热得发烫，他笑说像刚出笼的包子，在冒热气。她说不是，是缺氧了。 她伏在他的肩上，心口还在剧烈起伏，小声，“我喘不过气了……” 刚才的吻太深太久了。 他伸手给她顺气，“好些了吗？” 她抬头，怀疑的眼神，“不应该在背后顺吗？” “前面才顺得到。”俞青阳一本正经。 “我信你个鬼！”商秋鄙视他，直起身拉开宽松的毛衣领口，露出一片雪白饱满，大方道:“摸吧。” 俞青阳的第一反应也超出她的预料，“你穿得这样去相亲？！” 商秋疑惑，“内衣又看不到。” “太暴露了。” “你指定有点毛病。” 商秋翻了个白眼，要把衣领拉回来，被俞青阳拦住，阴阳怪气，“你不会还穿的成套内衣去的吧？这么重视啊？” 这飞醋吃得十分没有道理，商秋说，“哪止啊？我还洗了澡，做了全身脱毛去的……啊！你干什么？” “检查一下。” 商秋怕痒，蜷在沙发上边叫边笑，“没有没有，我骗你的！不要，好痒哈哈哈哈……” “骗我什么了？”俞青阳的影子罩在她身上，停在她腰间的手指没入裤腰，威胁道。 她咬着嘴唇，脸上云蒸霞蔚，衣襟半露，眼睛左看右看，身体软得没力气。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服，他俯下身，“你要不，继续检查吧？” 俞青阳硬得更厉害，气息也粗重起来，轻轻咬着嘴边的耳垂，“要吗？” “不想跟别人做。” “只看得上我是吗？” 她圈着他的脖颈亲他的脸，然后被含住唇瓣舔弄，被男人肆意地揉捏，被抱起来倒在床上。 她的衣服像被剥笋一样扯下来堆在腰间，两团雪嫩的奶子跳出来，被他一口含住，轮流吸咬。裤子也早被蹬掉，果然露出同套的内裤，被俞青阳狠狠掐了一下屁股。 比接吻更汹涌的情欲开始在她体内四处乱窜，她看着直起身脱衣服的俞青阳，突然问他遇到有夏之前的理想型是什么样？ “漂亮，懂事。”俞青阳脱口而出，手掌和唇舌仍然黏在她身上。 商秋便有些忐忑，摸着他的耳朵，“嗯……那你会觉得亏了吗？”她不光没那么漂亮，身材也不好。硬件条件远配不上他。 俞青阳吐出亮晶晶又通红的乳尖，轻笑，“对男人来说，看和摸不是一回事。” 他的手已经伸进了内裤…… 她微微喘气，“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很喜欢……” 男人喜欢大胸大屁股很正常，但她没想到他也真的不嫌弃她并不很纤细的腰，甚至在小腹上留下一片啃噬红痕，又痒又麻。 于是，俞青阳再次回到上面来，得到了她的热情回应，紧紧缠绕的赤裸臂膀，疯狂的亲吻吮吸，以及被问到她的理想型时的大胆示爱，“我喜欢你之后，才有理想型。” 商秋仰躺在他身下，粉面盈盈，眉目含春，颈侧的细汗幽香阵阵，软绵绵的娇躯如卧云端。 “你真是……”俞青阳的眼神幽深，“干死你好不好？” 商秋伸手抓住他去拿避孕套的手，“这个牌子这里买不到。网购得好多天才到……”要是被发现数量不对，会很麻烦。“我可以明天吃药……” 俞青阳有些迟疑，她的手指插入他的指间，两条赤膊贴合在一处，渐渐十指相扣…… 事后，俞青阳从背后抱着商秋，汗津津的身体亲密无间，一时没有说话。 商秋的手上是刚才无意中从床头缝里抓出来的耳环，甚至因为太用力，手指被耳钩戳出一个血点。耳环上面的绿宝石晶莹剔透。是他们在一起后，有夏过第一个生日，俞青阳送的。 “居然掉在这里了……”商秋轻声呢喃。 俞青阳十分餍足，此刻他的手正搁在她胸上轻揉把玩，拨弄着被他咬破皮的奶头。 “嘶……好痛的呀……”商秋皱眉。 “再给你用口水消消毒……” 商秋推着他的胸膛，捏着绿宝石耳环给他看，“你还记不记得这对耳环？” 俞青阳瞟了一眼，“喜欢吗？送你一个更好的。” 商秋受不了他，“你好渣哦！” “是吗？”俞青阳假意起身，语气冷淡，“那你还不赶快穿了衣服走？” 商秋愣在那里，要哭不哭的样子，等被他重新抱在怀里才委屈地哭起来，“你怎么这么坏啊？” 俞青阳捏着她的屁股，“你刚刚是不是又想等天亮了，再次回到原点？” 商秋紧紧搂着他，“这次的决定权给你。” “听我的？” “嗯。” “那先趴过去……” C6.5 第二天上午，身边人一动，商秋就醒了。她闭着眼睛感觉他的手臂从她颈下离开，翻了身压住，仍装作熟睡。 俞青阳低笑了两声，又倚过来，摸着她光滑的肩头，问要不要喝水。她半睁着惺忪双眼，声音有些嘶哑，“要……” 这该死的干燥空气，还有昨晚用嗓过度。 商秋放开他的手，等他从床头柜上的保温瓶里倒水，然后看他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又俯身喂给她…… 这口水喝得淅淅沥沥，一吻毕，两人都有些气喘。商秋盯着他柔软湿润的嘴唇，说，“天又亮了……” “我要回去了解一下公司的贷款偿还情况……” “贷款？” 俞青阳搂着她说，“你知道，我和夏夏分手很简单，但俞家和鹿家分手，没那么简单。” “真要命。”商秋贴着他的胸膛说，“我们是不是在自找麻烦？” “是挺新奇的。”俞青阳承认。 要不怎么说为了爱情能对抗全世界呢，这玩意儿是挺刺激的。他们这样自认为理智又现实的人都遭不住。 一阵沉默后，商秋推开他的手，“想吃饭……” “我让酒店送餐过来。”他吻着她的脖子。 “想吃油条糯米糍……”商秋补充道:“街上的那家！再不去就关门了！” “……”俞青阳咬牙，“那你摸个屁！” 商秋的手掌在他腹肌上蹭蹭，“好了，你去嘛。” 他恨恨地咬了她的脸蛋一口，起来穿裤子，鼓囊囊一团十分明显。 她撑着枕头刚坐起来，感觉下身一股热流，她拥着被子僵住，脸色一变。 “怎么了？”俞青阳问。 商秋尴尬，“你昨晚没帮我擦一下吗？” “擦过了。”他说。 “里面没有……” “什么？” “射进去的精液，流出来了……”她夹紧腿，伸着手，“给我纸，快点！” 俞青阳的眼神变得很奇怪，“我看看……” 商秋迅速拉着被子往另一边躲，“不要了……” 然而没用，下一秒就被强行推倒。俞青阳看了一会儿，脱了刚穿上的裤子就着精液润滑又插了进去。又是一阵饱胀感，商秋微微挣扎两下，再次陷入快感漩涡。 胡天胡地到下午，两人才收拾好了出门去买药。商秋想就着冷水吃，被俞青阳拦住。 “急什么，不是72小时吗？先去吃饭，吃完饭再吃药。” 吃完饭出来，商秋站在门口围围巾的动作一顿，俞青阳靠过来，她低声说，“有镜头。” “拍我们？” “不是。应该有明星也来这里吃饭了。”毕竟是大剧组，明星不少，有狗仔太正常了。 俞青阳圈住她的胳膊离开，“跟我们没关系，走吧，去超市……” 他们像普通情侣一样牵着手，慢悠慢悠地逛超市，买了一些当地的特产。而路过生鲜区时，俞青阳说他会做辣炒黄牛肉，商秋不相信。于是又买了一点牛肉回去试试。 推着推车排队结账，俞青阳指着收银台下面的避孕套问她想要哪种的。商秋拉着围巾遮住脸，“随便你。” 俞青阳低头看了一会儿，“有喜欢的味道吗？” 商秋脑袋都要爆炸，恨不得离他远远的，低声催促，“随你随你……” 于是，俞青阳挑选得更仔细了…… —— 过了两天，一个狗仔工作室率先爆出某男明星和同剧组女明星单独吃饭的照片和视频，举止亲密，疑似出轨。新闻立刻刷爆网络。 叶叶在等鹿有夏化妆拍户外大片的时候刷到新闻，连连惊叹，“天哪，起码带个助理啊，这下狡辩都没法儿了……啧啧，大家都知道了啊，这样在剧组不会觉得尴尬吗？” 手指点开大图，放大，“咦？这是小秋姐和俞总吗？他们那天也去吃饭了？这家店有这么好吃……” 有夏伸手要了叶叶的手机放大看，笑道:“还真是。记得问问是哪家店，等我们回去了也去吃……” 她又点开主页的视频，看到画面角落里的两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拿了自己的手机，登上俞青阳的微信号，点开他和商秋的对话，前面是非常正常的公事通知，然后是三天前的有些情绪的对话。再后面，则是空白…… 鹿有夏的表情变得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