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福妻医倾天下》 第一章 谢家媳 焱昌国,天齐四十一年,夏至。 边陲北岳镇,青芦山间,两个男人,正在埋尸。 奈何女尸胖得惊人,丢下坑时,两人瞬间被带到坑里! “啊——” 季婈痛呼出声,意识回归刹那,她感觉全身疼痛,多处骨裂,她倏然睁开眼。 一张长相猥琐的脸,近在眼前。 季婈心中一惊,下意识出拳,朝对方喉咙击去。 快!准!狠! 拳头挥出,季婈暗道糟糕!身体虚软无力,她要栽在这里。 “诈尸啦,快跑!” 两男人嗓子嚎破音,丢下她,连滚带爬逃得像鬼追。 诈尸? 季婈疑惑的下移视线,突然顿在水桶腰上,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不是她! 蓦然,尖锐痛感袭来,脑袋像生生劈开,属于另一个女孩的碎片记忆,如开闸的水铺天盖地泄来。 “我,穿越了?”季婈有些发懵。 现在是山脚下,谢家十三岁童养媳? 刚才见到那个长相猥琐的人,是亲哥季吉祥? 记忆中,季吉祥今早领着窑子的人上谢家,卖了原身,原身激烈反抗,恰逢婆婆谢大娘拾柴归家,出手阻拦,导致对方大打出手。 不知谁下了重手,谢大娘与原身双双断了气。 唯恐事情败落,吃人命官司,季吉祥与他人一不做二不休,将婆媳二人背上山,欲埋了事…… 等等,谢大娘呢? 季婈吃力爬出土坑,视线落在不远处面呈灰白的妇人身上。 妇人嘴唇乌青,一截锐利的木头穿透腹部,衣裳上氤出大片血迹与泥混在一起,脏污不堪。 她走过去,手指按在谢大娘脖颈动脉上,久久没有探到脉搏,季婈失望的要收回手,突然一道极微弱的搏动感从指下传来。 季婈眼睛一亮,拔出木簪,快速在谢大娘胸口几处要穴连刺,护住谢大娘胸口仅剩的一口气。 要是随身空间也一起穿过来就好了,季婈想。 蓦然,她食指尖溢出一滴一滴水,落在小草上,寸长小草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扑簌簌抖动着叶片和枝蔓,几息间蹿成半人高。 季婈不可思议盯着滴着灵泉的食指,换了一具身体,空间灵泉也穿来了? 她压下激动情绪,手指塞进谢大娘嘴里。 甘甜清冽的液体滑入喉间,谢大娘下意识吞咽。 灵泉入腹,一股奇异的暖流迅速窜走全身,谢大娘混沌的意识清晰了,她清楚感觉到浑身的疼痛在逐渐减轻,呼吸不在困难,心跳变得有力。 季婈紧盯谢大娘伤口,等待灵泉强大的生机促使伤口愈合。 只有伤口周围肌肉组织快速修复时,才是拔除木刺最好的时机。 时间缓缓流逝…… 伤口皮肉开始缓慢蠕动,季婈跪在谢大娘身旁,手持数根金针,立即在各大要穴刺下,封锁生机。 谢大娘顷刻间气息全无,陷入假死状态。 季婈呼出一口气,双手紧握穿透谢大娘腹腔的木刺,屏住呼吸,用力一拔。 突然,林中响起纷踏的脚步声,由远渐近。 血顺着木刺抽出的力道滋出一道血线,殷红的血,溅了季婈半边脸颊。 “啊——杀人啦!”惊叫声划破天际,惊起无数飞鸟。 第二章 成了变态杀人狂 惊叫声丝毫影响不到季婈手中的动作。 她有条不紊的给谢大娘按压止血,方抬起毫无情绪的眼。 季婈满脸满手血渍,无悲无喜,手边无知无觉,血浸透了衣裳的谢大娘。 “嘶——” 看到这一幕的人皆倒抽一口气,骇在原地,浑身汗毛发渗直立。 有人忍不住胃口翻涌,捶胸狂呕。 “我都说季婈杀了她婆婆,正在山上埋尸,你们这下信了吧?” 季婈眯眸,视线锁在满脸算计的季吉祥身上,勾唇冷笑。 恐怕季吉祥从‘诈尸’中回神了,担心杀谢大娘之事暴露,索性将事情闹开,引人过来,将杀人罪名按在她头上。 而跑掉的另一个男人不在这,恐怕还有后招。 证人变凶手,证人说的话谁会信? 够绝! 季婈敛下眸底冷意,低头继续未完成的救治。 谢大娘才是最有力的证人,她必须救活谢大娘,为谢大娘,也为她自己。 “滚开——”蓦然,一股大力猛的将她掀翻在地。 她清凌凌的眼抬起,看向对她出手的人。 跪在谢大娘面前皮肤古铜色的少年郎,五官出奇的俊秀,天庭饱满,高鼻薄唇,眼神锐利。 记忆中,少年郎是这具身子的未婚夫——谢显华。 “谷郎中,求你救救我娘。”谢显华双手颤抖,不敢去探谢大娘的鼻息,满怀希冀,向人群中的赤脚郎中谷义平求助。 悲凄得引人落泪。 谷义平看了眼谢大娘的脸,青中透着死灰,摇头,觉得没探脉的必要了。 叹息一声,还是走到谢大娘身边,叩脉。 指下,果然死寂一片。 “节哀。”谷义平抬手,悲悯的拍拍谢显华后背。 谢显华身心俱震,牙齿咬得嘎吱响,腥红的眼含泪,倏然盯住季婈。 悲伤、憎恶、还有痛恨! “大家让让,官差来了——” 嘈杂的人声一静,所有人的视线全拉了过去。 季婈认出领着官差前来的男人,是季吉祥的同伙,此时,他身后跟着四名肃着脸的官差。 官差腰挂刀刃宽大佩刀,充满威严,锐扫过众人,喝问:“有人报官,此处发生命案?” “大人,凶犯乃季婈,她不仅杀人,还虐尸!”季吉祥跳出来,指着季婈,兴奋差点藏不住。 几个官差相互对视一眼,拿出锁链,朝季婈走去。 季婈眸色微沉,谢大娘的救治还未完成,她要是被带走,谢大娘会死,她会百口莫辩,背上杀人罪名。 官差越来越近了。 季婈抿了抿唇,猛然推开谢显华,手中出现一根金针,刺在谢大娘的眉冲穴上,快得谢显华来不及阻止。 眉冲穴主开通神窍。 “嗯……” 低浅的呻吟声从谢大娘的口中溢出,伤口突然淌血。 阻拦季婈的谢显华瞳孔骤缩,呆若木鸡。 季婈起针,呻吟声消失,伤口的血止住,一切好像幻觉。 “我不是凶手,你若信我,拦住官差,只需半个时辰,我救活你娘。”快速说罢,她手中用力,将谢显华推向走过来的官差。 第三章 他们才是凶手 谢显华直到伸出手,拦下官差,神情还在恍惚。 他木木回头,季婈跪在他娘亲身边,手捏着弯针细线,双手探入他娘亲肚子里,手速极快的缝补。 “呲……呲……” 针线穿过皮肉的声音。 周围的人已经被吓得寒蝉若禁,退开好远。 谢显华眼皮直跳。 季婈将人当成布缝,她真的懂医术? “这位小哥,你拦我们作甚?”官差瞪着谢显华,声如洪钟。 谢显华回神,勉强稳住气息,他抱拳行礼。 “几位大人,家母尚在救治,还望几位大人给予一点时间,待家母醒来,家母自会告知大人凶犯为何人。” “谢三,你疯魔了不成?”村长白有福和刚赶到的谢老爹,齐齐怒叱。 唯独跟在官差身边谄笑的季吉祥,看谢显华度笃定的神情,心头一突。 再看季婈,眼神专注、认真,仿佛周围嘈杂皆与她无关。 莫名的,季吉祥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总觉今日的季婈,邪门得很。 眼珠一转,季吉祥挺身喝问:“大胆谢显华,竟敢阻挠官爷办案,你娘明明死透了,作何居心欺瞒几位大人?莫非你也是同伙!” 同伙? 几个官差攥紧手中锁链,神情防备。 谢显华心底一凛,唇抿成直线。 他若被打成同伙,还有谁能替季婈争取救治时间? 虽然他对季婈的话半信半疑。 可只要有丁点希望,他都会全力以赴去试,季婈说需要半个时辰…… 谢显华蓦然抬头,目光坚毅,猛然扑向近前的官差,扼住对方喉咙,带着人迅速退开。 “大胆!”剩下三个官差脸色黑沉, “谢三,你赶紧放开官差大人!”同村的村民们急得脸泛白,谢家众人软了腿,瘫倒在地,都不明白好好的谢显华,为何犯浑? “你们别过来,我只需要半个时辰。”谢显华第一次做挟持人之事,手上力道没数,掐得手中的官差直翻白眼。 几个官差投鼠忌器,不敢上前,时间在僵持中缓缓溜走…… 眼看一个时辰将过去,季吉祥越来越不安。 他偷偷觑一眼不知在忙碌什么的季婈,一咬牙,悄悄溜边靠过去,只要抓住季婈,谢显华不足为惧! 季婈正在施针,突觉光线一暗,她的手一顿。 “季婈,你说你认了打死谢大娘的罪多好?非得多受罪,是不是贱?”季吉祥压低声音,阴恻恻的。 突然,他诡异一笑,嗓音上扬:“季婈,你竟然戳烂了谢大娘的肚子!哥哥不能看你再错下去了,来,哥哥带你去自首。” 季婈抬眼看向抓向她的季吉祥,刺下最后一根针,起身跳开,嘴角扬起丝缕嘲讽,问:“知道反派为什么都死于话多吗?” 太跳脱的问题,季吉祥半响反应不过来。 蓦然,谢大娘胸口插着的银针轻颤,出发嗡嗡蜂鸣声,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只见谢大娘的面色肉眼可见的,从灰白逐渐变得红润。 她缓缓睁开了眼。 宛若神迹! 若不是谢大娘衣裳上,大片醒目的血渍,他们还以为谢大娘的伤是假的。 谢显华心中大石骤然放下,后背汗湿成一片,放开官差拖着两条僵硬的腿,神情恍惚的走过去。 村民们议论声都停不下来…… 官差们虽气恼遭谢显华挟持没了面子,可现在询问案件要紧。 “谢氏,官衙接到报案,说季婈打死你了。” 死里还生的谢大娘,心底一阵后怕,更是气愤,哆嗦着手,直指季吉祥和同伙:“不是,是他们,他们才是凶手!” “什么?” 众人齐齐看向季吉祥二人。 几个官差怒不可遏,脸上阴笑,手中锁链甩得哗哗作响:“好哇,你们两个觉得我们好耍弄是吧?”说罢,手中锁链抛出,锁住惊骇欲逃的两人。 危机解除,季婈紧绷的神经一松,蓦然,眼前一黑,身子昂倒,失去意识前,落入一个温暖的怀中。 第四章 随身空间 光线昏暗的土胚房内,木床上,昏昏沉沉中的季婈,梦到了前世。 前世她出生在医药世家,年少成名,又因空间辅助,医术无双,救人无数,被世人誉为上帝之手。 直到空间灵泉秘密泄露,引来国际组织觊觎,她不愿给黑暗势力效命,遭人追杀,画面翻转,她开着跑车翻下悬崖瞬间,“轰——”的一声炸响…… 季婈倏然惊醒。 打了补丁的青纱帐映入眼帘,她紧绷的肌肉遽然一松,拭去额上的冷汗,眼神暗沉,这一世,她一定藏好空间灵泉的秘密。 想到空间,季婈意识下沉,进入识海。 眼前乍然出现另一番景象。 黑黝黝的空间里,一平方大小,无一物的黑土地旁,一个筷口大小,几近干涸的灵泉眼,泉水坑里积了半碗灵泉。 ??? 这里是她的随身空间? 季婈傻眼。 她的百亩良田呢? 硕果累累,坠满枝桠的各种果树呢? 灵气氤氲的药田呢? 肥蟹游鱼大虾呢? 小河潺潺流动的灵泉呢? 精致的小竹楼呢? 珍藏的珠宝首饰、奇珍药材、手术器械呢? 怪不得在救治谢大娘时,除了放置在灵泉旁的一套金针,以及缝合针线外,其余的东西都取出不来。 季婈茫然的睁开眼,空间还能恢复吗? 前世莫名得到随身空间时,空间已宛如世外桃源。 她现在就像世界首富突然失去一切,心理落差极大,打着蔫。 突然一个妇人尖锐刺耳的骂声传来。 “我倒要看看哪个不干净的玩意,进了她身子,竟然做出陷害亲哥,送亲哥坐牢的恶毒事。” “再不出来老娘让道士收了你,季婈撅个腚,老娘都知道她拉什么屎!还懂医术?老娘呸!” “你们谢家铁定跟那脏东西是一伙的,道长您赶紧给算算。” 一道低沉的中年男声:“贫道掐指一算,此地阴气大盛,分明有邪祟在作祟,各位尽管放心,贫道一会作法,定能将那孽畜打出原形。” 季婈抚额,有些头疼。 她穿过来后,救人心切,不仅暴露了医术,性情与原主也相差甚大。 季婈不认为自己是什么脏东西,她上辈子医人无数,从未做过亏心事,并且……她看向铜镜,里面的人虽然胖得五官挤在一起,可五官分明与她前世,长得一模一样! 她隐约有一种感觉,能穿越重生,是一种馈赠,甚至与空间有极大的关系。 屋外同村的人还未离去,传来了窃窃私语声。 “哎呀,恐怕赛凤仙说的是真的啊,哪有当娘的不知道自家孩子会什么?” “天啊,那怎么办,要是真是妖怪上身,会不会祸害村里啊?” “咦?你们说季婈要是被那啥上身了,谢大娘被她控制的话,那季吉祥杀人这事,证人的证据不作数,判不了吧?” …… “叮铃铃——叮铃铃——妖孽还不速速现身!” 房门外自称道士的人,恶意满满:“大家让开,妖孽就在此间屋子里。” “砰砰——”突然,季婈所在的房门急剧震动。 薄薄的门板挡不住谢家人苦苦哀求声:“你们弄错了,这里是我家童养媳,根本没你们说的妖怪。” “咚。”小娃不知被谁撞到墙上,大哭不止! 外头乱成一团。 季婈闭上眼,压下眼底汹涌的怒意,再睁眼,眼底只余平静,她整整衣裙,走到房门后,深吸一口起,猛的拉开了房门。 第五章 道长你赶紧收了她吧 季婈出其不意的开门,踹门的人没了支撑力,滚了进来,一头砸在地上,撞得头晕眼花。 “哎哟——摔死老娘了!” 季婈淡淡看着摔在地上的妇人,高颧骨,三角眼,阔嘴巴,这是原身的娘赛凤仙? “你个死丫头,骚蹄子,竟然故意摔老娘!”说罢,眼含戾气,双手成爪,朝季婈漂亮的五官挠去。 赛凤仙尖利指甲几乎戳进季婈眼睛里。 季婈眼神微闪,赛凤仙眼底除了蚀骨恨意以外,还有浓得化不开的厌恶。 哪有母亲对自己孩子如此恶毒的? 赛凤仙是真想抠出她的眼珠子! 季婈眼神犀利,腰身乍然往后昂,避开赛凤仙抓挠,抬手迅速甩在赛凤仙的大脸上。 “啪——” 赛凤仙原地转一圈,一屁股坐在地上,愣了半响。 突然,她哇的一声,拍地大哭。 “你们都看见了吧?这畜生敢打老娘呐,呜呜呜,你们还不信她被脏东西上身了,不是脏东西她敢打亲娘吗?呜呜呜——道长你赶紧收了她吧……” 季婈发现赛凤仙一说完,原本对她面露不忍,对妖孽俯身之事半信半疑的村民们,也惊惶的后退。 谢家人担忧的看着她。 这个朝代极重孝道,一个孝字大过天,做子女的没人敢打爹娘,不仅律法不容,亦会遭到所有人唾弃。 谁也不敢的事,偏偏季婈做了,若说她不是换了个人,谁也不信! 蓝袍道人大喝一声“呔!” 一柄桃木剑直指季婈门面:“拿绳索来,贫道今日要火烧妖孽,为民除害!” 季婈打量着道人,身着对襟,长及小腿,无袖披,袖长随身的法衣,上有金丝银线绣的各种道教吉祥图案,头戴五老冠,腰别长拂尘,脚蹬靸鞋。 一副得道高人模样。 季婈手指别开,几乎指在她鼻尖上的桃木剑,低头,低低的嗤笑声从嘴里溢出,透着讽意。 笑声太突兀,所有人怔了一下。 季婈为何现在还能笑得出来? 不该惶恐吗? 谢显华骤然发力,挣开抓住他的两个季家人,迅速挡在季婈面前,张开双臂,护在身后。 道长眼神阴鹫,盯着谢显华:“谢家执意护此妖孽,那只能一起灭了。” “季婈救了我娘,我们谢家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 谢显华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季婈愣了愣,抬起头看着眼前挺直如青松的背影,谢家人只要不管她,就可以避开这次麻烦。 可谢家为她出头了,她若不能自证,谢家将后患无穷。 难道谢家人不知道吗? 不,他们知道,可他们太过善良。 季婈的视线从谢家人身上一一滑过。 谢老爹身患重疾,被季家人推到在地,起不了身,干咳不止。 谢大、谢二与季家人扭打在一块,却因太过憨厚,一直处于挨打的劣势。 两个嫂子向来性子软和,推搡之间,早不知被下了多少暗手,露在的外的皮肉,青紫一片。 大姑子谢显容是谢家性子最烈的,却也是伤得最惨的,头发被扯秃了一块,脸上三道挠痕,皮开肉绽。 重伤未愈的谢大娘,抱着谢家孙辈避在角落,也没少遭毒手。 谢大娘伤口处沁出的血,晕红了衣裳。 三岁的谢小花,脸上一个大大的巴掌印。 五岁的谢虎头,额头上拱起拳头大的包。 七岁的谢大壮,门牙掉了两颗,鼻血横流。 季婈看得触目惊心! 惊怒交加的她,眼神锐利,抽出了门闩。 第六章 说我妖孽,有证据吗 “砰——” “砰——” “砰——” 季婈突然从谢显华身后蹿出来,门闩挥舞出残影,朝道士等人打去。 一道彪悍的龙卷风,席卷而过,她记性极好,凡是对谢家动手的人,都没有放过。 痛呼,惊嚎声四起。 赛凤仙骇得汗毛直竖,瞪着季婈的眼神,完全是看一个陌生人,抖着手指:“妖怪啊——” “砰——” 季婈最后一门闩,敲在了赛凤仙指着她的手指上。 “咔嚓。”轻微了骨裂声,赛凤仙抱着手哀嚎。 季婈彷如一个杀神。 谢家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青芦村的村民们,看得心脏咚咚直跳,艰难咽着口水。 谢家要完了,要被季婈害死了! “你们不是很嚣张吗?”季婈咚的把门闩丢在地上,冷笑,嗓音沁着冷意,看着赛凤仙:“说我妖孽,有证据吗?你们请道士,也要请个真道士嘛,这假道士身上的道袍和道冠,都是偷的吧?” 众人面面相觑,道长是假的?那他还一口一个除妖? 假道士心底咯噔一声,面色骤变,他靠这身精致的道袍道冠不知骗了多少人,从没出过错。 她如何看出来的? 他勉强镇定。 “妖女,休要满口胡言乱语,这四里八乡,谁不知贫道是最有名的?” “你身上这套金丝银线绣,各种道教吉祥图案的对襟道袍,是法衣。莲瓣形,中绣五老上帝像的道冠是莲花冠。法衣,莲花冠只能为高功做超度时,才能穿戴,这点常识,真道士怎么不懂?” “既然要行骗,就专业点,了解道教文化后再出来行骗不行吗?” “这一套道服做工精致,来历定然不凡,你避于乡野,无人认出。”她勾唇一笑:“你一个假道士满口妖孽,小女子自是不认,要不报官吧?报官后依你这身行头的价值,定能寻到失主的。” 假道士两眼珠子乱转,他哪敢硬气去见官? 这段时间顺风顺水,怎就遇到个火眼金睛的呢?他哪知道做道士,在穿戴上有那么多讲究?当时偷道袍的时候,觉得这件最华丽,才偷的。 心慌意乱的假道士改口:“贫道突然想起还有事,就先走了。” “不会吧?季婈说对了,这人真是假道士!”一直沉默的青芦村民中,有人惊呼。 假道士的心虚几乎写在脸上。 众人满脸难以置信。 “啊——,我跟你拼了!还我闺女命来!”突然,村民中,冲出一对中年夫妇,发狂的扑向正溜走的假道士,乱拳密集砸下,拳拳拼命。 假道士猝不及防,被砸断了鼻梁,一脸血满地打滚,如丧家之犬。 季婈敛下眼底冷意,假道士满口胡言行骗,为非作歹,受害者不知其数,等四里八乡的受害者们,闻讯赶来,假道士会生不如死。 突然,身后一道疾风袭来,眼前倒映的影子里,赛凤仙高举木凳朝她兜头砸下。 这是要她半条命! “小心!”谢显华冲过来想替她挡下偷袭。 季婈细眉微蹙,扯开谢显华,脸紧绷,转身后旋踢。 “嘭——” 近两百斤的赛凤仙,急速倒退,冲出两米远,砸在土墙上,椅子四分五裂。 季婈沉着眉眼,一步一步,朝蜷缩在地,疼得五官扭曲的赛凤仙走去,每走一步,气场强大一分。 “你是谁?妖孽啊,不要过来,救命……” “现在知道怕了?”季婈轻嗤。 “季婈,她毕竟是你娘。”季婈的手蓦然被谢显华拉住。 他眼底满是担忧。 “不,她不是我娘。”顿了顿,徒然,季婈眸心闪过诡光,唇角上扬:“这些年她只想养废我,我若不假装成日作天作地,做个一无是处的人,根本活不到现在。” 第七章 师父 季婈不是赛凤仙亲生的? 年纪大的人开始回忆。 十年前,赛凤仙在城里大户,做洗衣娘,季当家每隔一段时间会去看她。 有一天,赛凤仙抱着季婈回来,季婈那时候已经四岁。 季家从此多了个小女儿,以前没人往季婈不是季家血脉这方面想。 村里女娃都是赔钱货,有些人家生出来直接溺死还来不及,谁会愿意多养一个,还是替别人养的? 现在想想,季婈小时候生得粉雕玉琢,如观音坐下的童女,与赛凤仙和季家人哪有相似之处! 所有人皆诡异的看向赛凤仙。 赛凤仙眼神闪烁,身体有片刻间僵硬:“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紧盯赛凤仙的季婈心底骤然一松,她赌对了,赛凤仙果然不是这具身体的亲娘。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别逼我拿证据。”季婈压低声音警告。 赛凤仙双唇嗫喏,眼底又惊又惧,直愣愣盯着季婈,半响说不出话。 季婈有证据吗? 可没有证据的话,季婈底气太足了,她不敢赌! 赛凤仙心神大乱,竟慌张得夺门而逃。 谁都看出赛凤仙有问题,她极有可能不是季婈的亲娘! 议论刚降下去,又瞬间沸腾起来。 季婈敛下眼底的遗憾,她没有证据,只是连猜带诈,没想到真能逼得赛凤仙露了破绽。 闹事的领头人跑了,剩下被门闩打了一顿的季家人,他们顿时气弱,纷纷脚下抹油,溜得一干二净。 “哼!” 季婈眼神一厉,若不是谢家人身上都带了伤,她定要追出去一顿好打。 她快步走到精神萎靡的谢大娘身边,借着袖口遮掩,从空间中取出金针,迅速在谢大娘沁出血的伤口处刺下,缓慢晕开衣裳的血,马上止住了。 村民们看得眼皮子直跳。 “婈丫头啊,你这医术是从哪里学来的?把人的皮肉当布缝……大伙都没见过,瘆得慌啊。”村长白有福走来,声音微颤。 季婈垂下纤长的眼睫,似在想些什么,蓦然,谷义平满头大汗冲进谢家。 他手中攥着一本陈旧的手札,目光炙热:“季婈,你在谢大娘身上用了缝合术,对不对?” 季婈忙着给谢虎头揉头上的肿包,分神点头:“是缝合术。” “真是传说中的缝合术!”谷义平心潮澎湃,兴奋中又难以自信,抖着破手札,递到季婈眼前。 “你看,我翻遍了藏书,才在这本行医手札中找到,里面记载,古传缝合术玄妙至极,能救死回春,然,天齐二十年,焱昌国得此术,令战场中军医用此法,救治军中负伤将士,将士卒,伤者百不存一……你如何做到,用缝合术救回谢大娘的?” 季婈一听了然:“那些将士死于伤口感染。” “伤口感染?”谷义平眼神更加狂热,死死盯着季婈:“你有解决的办法?” 季婈默了一下,灵泉可以净化,感染在她这根本不存在,不过她倒可以制出酒精和抗感染的青霉素,传给他人。 谷义平脸微红,似乎问人压箱底的技艺,有点不厚道,只是他太崇拜教季婈医术的人了! “能问令师是谁吗?” “葛老头。”季婈下意识回答。 思绪飘远,她前世虽然生在医药世家,医术却传承自国医葛老头,那个一辈子奉献给医药事业的孤寡老人。 葛老头?! 谷义平震惊得张大了嘴,忘了呼吸。 他小心翼翼的问:“您能告诉我,您从几岁开始习医,学了几年吗?” 季婈困惑的看一眼,激动到涨红脸的谷义平。 “五岁开始正式跟葛老头习医,十一岁出师……” 她话未说完,突然…… “砰——”一声! 谷义平竟跪在了她面前,她了吓一大跳。 “师父,弟子义平终于等到您了——” 第八章 诉讼要输 季婈嘴角抽了抽,哪来的便宜徒弟。 她正了脸色,肃起脸:“我不是你师父。” 谷义平见季婈不承认,顿时如丧考妣。 他幽幽道:“天齐二十三年,义平十二岁,偶遇结庐青芦山的名医圣手葛老,义平有幸能替葛老做些跑腿活计,葛老曾传授义平医术,却不愿收义平为弟子,询问之下,葛老言,他已不再收徒,不过可以代收徒孙。” “天齐二十九年,葛老离开前,告知义平,让义平等在此处,时间到了,义平的师父自然会出现,正式收义平为弟子。” “您说您五岁跟葛老习医,十一岁出师,正好与葛老呆在青芦山上的时间吻合。” “师父啊——”谷义平高喊。 季婈:…… 她很确定,以及肯定,谷义平被葛老忽悠了。 她的师父葛老头,在另一个时空救死扶伤呢! “原来婈丫头的医术习自葛老,谷义平还是季婈的徒弟,那个啥,缝合术,对缝合术早就有了,不是什么邪术啊。”白有福村长捋着山羊须叹谓。 村民们长舒一口气。 同时,他们心底生出对谢家浓浓的愧疚。 正在此时,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赶往县城买药的谢显华,面色凝重提着中药方包进门。 “发生什么事情了?”季婈迎上去接过草药,低声问。 谢显华看了眼村民,欲言又止。 村民们一看天色不早了,纷纷告别,顺便拖走眼巴巴看着季婈的谷义平。 村民们走后,谢家安静下来。 季婈和谢显华对视一眼,提着草药方包,一起走进厨房。 她动作利落点火,熬上中药后,看向谢显华:“现在可以说了吧?” 谢显华拧眉:“你晕过去后,官差曾通知我们,明日巳时一刻,季吉祥过堂,当事人需去一趟。” 季婈挑眉,和季家有关的准没好事。 “季吉祥最得季老太太欢心,所以季家一定会想办法救他,他们大闹谢家无功而返,很可能会从县衙那边入手。” 季婈沉吟:“比如……给县令贿赂?可他们有银钱吗?” 谢显华眸底晦暗:“以前季家或许没有,现在不一定了。” 他深吸一口气:“我去县城,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县城首富辛老爷,上个月收了个府中一丫鬟做姨娘,听人说那姨娘出自望水村,我心中起疑,打听一番,得知新姨娘姓季。” 季婈蹙眉,望水村,辛府做丫鬟,姓季……季秀红! 她突然感觉要遭! “前几天,季秀红诊出了喜脉。”谢显华眼底压抑着不甘,嗓音低沉。 季婈心底一咯噔,喃喃道:“辛家独子辛子行,于月前行商归途中,遭遇盗匪袭击,下落不明。” “不,昨日辛家人在崖下寻到重伤的辛公子,抬回辛府后,经郎中诊断,辛公子这辈子瘫了。”谢显华面色凝重:“辛老爷对季秀红这一胎,极为重视,听说有求必应!” 他深深看着季婈:“季婈,明日诉讼,我们可能会输。” 季婈愕然看着谢显华眼底的担忧与惶恐。 谢显华在担心和害怕什么? 人证物证俱全,就算县令要判季吉祥无罪…… 季婈倏然瞪大眼,不好! 县令极有可能颠倒是非黑白,谢家会从受害者,变成加害者! 第九章 求见 震惊过后,季婈冷静下来,谢家有两条路,一,撤诉讼;二,死磕到底! 她咬咬唇:“我想去辛府。” 谢显华霍然抬头,惊异的看着季婈:“你有把握治好辛公子?” 季婈摇头,没见过辛公子,不好说。 谢显华叹息,听说辛府请不少郎中看过,都说没治了。 季婈眉眼微挑:“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能治好?” 谢显华怔了一下…… 夜深沉,一辆驴车,借着月色,来到县城辛家大宅外。 守门的小厮,低头打着瞌睡。 “咳。” 季婈轻咳。 小厮迷迷糊糊睁开眼,一个衣着寒酸的农户小哥,正朝他拱手行礼,顿时没好气的挥手驱赶。 “走走走,泥腿子,这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吗? “我们有急事拜见辛公子,还请小哥帮忙递个话。” 守门小厮冷嗤,拿起身边大扫帚挥扫:“听不懂人话啊,季姨娘说了,公子身子不好,这段时间,概不见客,走走走!” 谢显华护着季婈后退,眸色沉凝,低语:“辛府几乎是季秀红一言堂,我们想见辛公子难了。” 季婈眼眸流转:“所以我们才要尽快见到辛公子呀。” 谢显华微愣,片刻恍然大悟。 “你是说,季秀红急着控制门房,不让辛公子见客,很可能担心辛公子会请到名医……她怕辛公子好起来?甚至……辛老爷也不在府中。” 季婈讶异的打量谢显华,这人真敏锐,一点也不像目不识丁,毫无见识的农家小子。 谢显华被季婈打量着,不自在的别开眼,干咳一声,问:“你有办法吗?” 季婈沉吟:“要不我们给辛公子找麻烦?” 谢显华眼睛微亮:“县城不少乞丐。” 季婈怔了一下,谢显华真是一点就通。 这样的人一辈子面朝黄头背朝天,可惜了。 天际微破晓,路上行人多了起来。 辛府大门前,突然来了几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悲愤地扑倒在辛府的石阶上。 “辛公子,你害得我们好惨啊,还我们的独家秘方,你这种道貌岸然的人,我们与你誓不罢休——” 路人听到有人声讨辛公子,纷纷围拢过来。 议论声瞬间鼎沸! “辛公子向来做事大气,有侠义之心,你们没有弄错吧?” “就是,在汾通县,辛公子名声说第二,还没人敢称第一的!” “你们不是来讹钱的吧?” “看那女的那么胖,怎么会有这么胖的乞丐?”一个大娘对扮成乞丐的季婈一顿指。 季婈尴尬的扯额前乱发挡脸。 涌来的人越来越多,辛府门前,仿若集市。 后院,装饰富丽的厢房内,浅眠的季秀红惊醒,伸手对伺候在旁的粗使丫头一顿掐。 “贱皮子,连个觉都不让我睡好,没用的东西,改日发卖到窑子里去。” 粗使丫头身子一颤,双膝砰的跪地:“求主母开恩,外头吵闹皆因来了几个乞子,声讨公子,被拦在外头……” ‘主母’二字,取悦了季秀红。 她心花怒放的抚摸着未显怀的肚子,心情甚好的反问。 “你们拦着做甚?赶紧放他们进来呀,咱们辛府是积善之家,真做错了事,就得勇于改正。” 丫鬟们面面相觑,心思活络的赶紧恭维:“季姨娘心肠真好。” 季秀红以帕掩唇,哧哧笑得得意,眉飞色舞的想:那些乞子混人最不好对付,最好能闹得辛子行两腿一蹬,人没了,那辛家,真是她的了! 眼看时辰不早,季秀红哼着小曲,备好大额银票,准备挑身好看的衣裳前往县衙。 辛府大门,一个丫头在家丁耳边低语几句,顷刻间,家丁们走得一干二净,辛府大门洞开。 季婈和谢显华对视一眼,往辛府中行去。 第十章 辛子行 幽静的辛府东院,空气中,浓重的药味飘荡。 季婈轻嗅,摇头叹息。 “怎么了?药不对?”谢显华一如既往敏锐。 “听谷义平说辛公子重伤瘫痪,气血本就淤堵,若不先活血化瘀,只一味大补……” “确实是庸医。”一道陌生嗓音死声活气的截话。 他们当即朝声音来源处看去。 满树盛放的绣球花下,年约十七八的少年在假寐。 少年躺在木榻上,盖着一张薄毯,棱角分明的脸上,病容尽显,发间与毯子上落满一层木绣球花细小花瓣,也不知少年在树下呆了多久。 季婈打量少年:“辛公子?” 少年眼睛掀开一丝缝隙,嘴角轻讽:“听外头喧哗,府中家丁故意放你们进来,寻我麻烦?” 说罢他想起身,却无力砸回榻上,脸上涌动懊恼“你们看到了吧,我现在等同废人,无论你们想在我身上打什么主意,都无用,请离开吧。” 季婈不退反进,走到辛子行身边,在辛子行目瞪口呆的神情下,抓起他的手,撸开袖头,叩脉。 谢显华紧随在后,剑眉拧了起来‘男女大防’四个字,在口中转了转,看到季婈认真的模样,又默默咽了回去。 半响,季婈微蹙细眉舒展:“高空坠落造成腰椎压缩性骨折,腰椎神经受损,所以你大半截身子才会没有知觉,伤的时间不长,能救。” 谢显华神色一松,他见识过季婈的医术,既然季婈说能救,那定是没问题的。 “你说什么?你能治?” 辛子行不敢置信,反手攥住季婈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犹如逆水之人,骤然抓住一根浮木。 “放开!” 谢显华沉了脸,掐住辛子行的手,迫使对方松手,看着季婈细白手腕上的红痕,觉得异常刺眼。 “我没事。”季婈揉揉手腕,比辛子行更激动的病患或家属,她见过不知凡几。 她看向辛子行,神情郑重:“我能治,但是需要你帮个忙,阻止季秀红……” 辛子行听完谢家与季家之间的事后,细眸微眯,掩住狡黠之色。 “我如何相信你能治好我?万一我帮忙后,你们一走了之呢?再说你觉得,现在这残躯,如何有能力帮忙?” 季婈勾唇,提着的心落回一半。 辛子行以质疑逼她先治伤,不是苦恼能不能帮谢家,说明辛子行并不是大家所看到的废了。 他还有底牌! “你这伤需要手术治疗,卧床百天,才可以下床,配戴腰围固定,后续护理也要跟上,方能痊愈。” 辛子行听完季婈解释后,商人本性尽显,眼底闪烁着算计的光。 谢显华拉住季婈:“辛公子,巳时一刻升堂,我们还要赶回去接上家母,临走前告诉公子一件事,公子这伤,除了我未婚妻,无人敢保证能治好,先告辞了。” 说完,谢显华牵着季婈,大步走出辛府。 出了辛府,谢显华松开季婈的手,快速在衣裳上蹭掉掌心的汗,紧张地问:“季婈,你说辛公子会答应帮忙吗?” 季婈惊讶的看着谢显华。 “噗呲——” 她憋不住笑得双肩直颤,一双美眸沁出了泪:“刚才在辛公子面前,你可不这样,连我都被你唬住了。” 谢显华越发忐忑了:“我只是觉得逼他一下会好一些。” 季婈勉强止住笑,不断赞同点头:“你说的都对。” “季婈?” 突然,尖锐的女声从他们身后传来。 季婈心头一凛,转身,对上季秀红怒视的眼。 季婈和谢显华两人面色齐齐一变。 他们刚才的话,季秀红听到了! 第十一章 公堂之上 季秀红捏着帕子,在鼻下扇风,轻蔑地扫过季婈和谢显华身上的乞丐装。 “真是你们!想要那个废人帮忙?” “你想怎样?”谢显华拦在季婈面前,警惕的看着季秀红。 “怎样?”季秀红捂嘴轻笑:“当然是。”她眼睛一厉,朝辛府门后张望的家丁们,沉声下令:“公子病情加重,需要静养,把公子的院子围起来。” “你一个妾室,竟然软禁嫡子?”季婈瞪圆眼,季秀红飘了啊。 季秀红蔑视地瞧了季婈一眼:“一个废物而已,自他出事后,老爷已经剥夺他动用府中银钱的权利。” “对了,真是你把哥哥送进牢里?看不出来翅膀硬了啊,不过县令大人火眼金睛,怎么会判哥哥无罪的?倒是你和谢家婆子……” 季秀红话里话外一通威胁,直到季婈黑脸,才心满意足,趾高气扬的蹬上马车,朝县衙的方向赶去。 巳时一刻。 汾通县衙中。 脸圆,矮胖,腆着肚子的赖县令落座。 “今日审理青芦村村民,遭歹徒重伤,活埋一案,传原告上堂。” 衙役齐齐敲打杀威棒,气沉丹田。 “威武——” 氛围倏然庄严。 季婈扶着谢大娘走入公堂,倏然见到季秀红与季吉祥,从后衙的方向,信步走来。 季吉祥衣裳干净,嘴角泛着油光,脸色红润。 他哪里像个囚犯? 两人说说笑笑,看见季婈后,得意之色毫不掩饰。 季婈和谢大娘惊在原地,要遭! “砰——” 赖县令重拍惊堂木:“大胆刁民,竟然见官不跪!来人啊,教教这两人规矩,每人各杖责三十!” 季婈心底一沉,赖县令连点表面功夫都不做了,完全站季秀红那边。 谢大娘重伤未痊愈,三十大板,会要了她的命。 就算侥幸活下来,女子在公堂受杖刑,是要把裤子给脱掉打的! 受此侮辱的女子,几乎没有活得下来。 堂外观席位上,谢显华额头青筋拱起,下颚紧绷,双拳攥得咔咔声不断,情绪暴走,汾通县还有没有王法? 季婈回头歉意的看了眼谢显华,是她自大了。 她以为能把所有都算到,以为辛公子还有底牌,一定会出手,可是…… 懊悔的季婈攥紧粉拳,暗自磨牙,下回一定要做点毒药防身,这次虽然心里没底,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谢大娘受刑。 “咚——” 两个衙役合力搬来一张,沾染着暗色血渍的板凳。 板凳重重放在谢大娘与季婈面前,腥臭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谢大娘脸瞬间白如纸,身子摇摇欲坠,仍极力挡在季婈面前,压低声音嘱咐:“一会他们打我的时候,你瞅准机会赶紧逃,逃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了。” 季婈心底的弦重重一颤。 谢大娘在为她赴死…… “大娘,别着急,会有办法的。”季婈词穷的安慰着,泪水蓦然决堤。 “行刑——”赖县令手一挥,六根意属重杖的红头签甩下。 两个老成的衙役对视一眼,叹息一声,伸手抓住冲过去的谢大娘。 衙堂外,谢显华目呲欲裂,拚命往里冲:“娘,不要!” 第十二章 毕知府救场 “砰——” 谢显华猛的撞开阻拦他的官差,抄起杀威棒拍向抓着谢大娘的手。 逼得衙差们不得不放开谢大娘。 “刁民!刁民!给本官都抓起来,抓起来!再不动,老子让你们都没好果子吃!”县令怒得两眼发红,惊堂木拍得邦邦作响,催促衙差们。 衙差们对视一眼,苦笑,围拢过去。 快逃…… 谢大娘回头看着季婈,苍白的唇张合,无声催促,转身朝衙差撞去。 季婈狠狠眨了眨眼,拼命把泪水憋回去。 她霍然一把抢过身旁衙役腰间锁链,与谢显华背靠背,站在一起。 “啪——” 锁链在她手中,如臂使指,堪当九节鞭。 衙差们飞快避开。 鞭风呼啸过赖县令头顶,乌纱帽掀飞出去,发带松散,乱发披肩,狼狈不堪。 “啪——” 凌厉的抽过季吉祥的脸,从眉尾到下颚,一道血痕划过,差点瞎了一只眼。 “啪——” 季秀红花容失色,吓得紧随赖县令脚步,挤进到案桌底,尖叫连连。 汾通县县衙,如水溅进了沸腾的油,乱了! “本官命令你们,杀了她们,杀了她们!” 躲在案桌后的赖县令,一双阴鹫的眼死死盯着‘所向无敌’的季婈和谢显华,嘶声大喊。 季婈倏然转头,冷厉的眼令赖县令头皮一紧,一咕噜钻进案桌底下。 正在此时,鼎沸的县衙走进来一行人。 为首的中年男子长相威严,身着绯色圆领大袖官服,胸前补子上绣着云雁。 知府装束! 谢显华心头一跳,事情有变!连忙扯过季婈手中的铁链丢掉。 县衙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中年男子环顾乱糟糟的衙堂,在季婈身上停留一瞬,眼底闪过一丝和善的笑意,移开视线后,低沉,浑厚的嗓音责问道。 “县令无需汇报给刑部做审核,就有权执行人死刑吗?” 躲在案桌下的赖县令心神大乱,听到有人质疑他的命令,一股血直冲脑门,火冒三丈的破口大骂:“在汾通县,本县令就是王法,娘希皮的,衙差们都是死的吗?还不把扰乱公堂的人就地格杀!” 衙差们相互对视,心底默默为赖县令点一根蜡。 “大胆赖良!竟敢对毕知府不敬!”站在毕知府身后半步远,身穿水墨袍,头戴文士帽的人大喝。 毕知府??? 赖县令颤颤巍巍从案桌下探出头。 “毕知府!!!”瞳孔一缩。 他连滚带爬从案桌下出来,心神不宁的朝毕知府抱拳作揖:“下官赖良见过大人,不知大人到来,怠慢之处,还请恕罪。” 毕知府垂着眼帘,睨着不敢起身的赖县令,语气渐冷:“本官不来汾通县,还不知道汾通县的天是赖大人呢?” 赖县令额头冷汗簌簌往下掉。 他不能承认!那是诛九族的谋逆大罪! “啪——” 赖县令重重给自己一巴掌,声音打颤:“误会,误会,请大人恕罪。刁民大闹公堂,下官才昏头,毕大人远道而来,何不移步后衙,下官令人上些茶水压压惊,等案子审完,下官定前去赔礼道歉。” “哼!” 毕知府敛下眼底冷意,淡淡道:“不急,赖县令先审案子,本官随意。” 说罢,直接坐在用来仗刑的长板凳上。 赖县令眼一黑。 上官直接做在刑具上,他如何敢下令杖刑? 毕知府摆明来给谢家撑腰的啊! 赖县令摸摸怀中刚焐热的银票,心疼得直抽,咬咬牙,轻拍惊堂木:“现在审理青芦村村民,遭歹徒重伤,活埋一案,堂下可是原告谢氏与季氏? 第十三章 欠辛公子一个人情 一刻钟。 围观在公堂外的百姓,无不震撼着。 鱼肉乡里的赖县令,也能如此迅速、公正的审案了? 赖县令心底苦涩,宣读判词:“季吉祥刁顽无耻,贪婪无度,卖妹不成,骤起杀心,怡春院恃财势之通神,为虎作伥,至人重伤……" “今判主谋季吉祥杖五十,赔偿医药费予谢家五十两,刑后拘押,从犯怡春院老鸨,春大,春二等打手,各杖三十,怡春院罚银五百两,以炯戒!” 谢大娘瞬间掩面泣不成声。 季婈心心底酸涩,上前安抚谢大娘,谢显华别过头,红了眼眶。 一队衙役快速领过签令,赶往怡春院抓人。 毕知府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抖抖衣袖,起身让开杖刑板凳,看眼两股战战的季吉祥,示意可以行刑了。 季吉祥被毕知府看得面无人色,胆寒发竖。 几个衙役对视一眼,冲过去,强硬的架住他,按伏在杖刑板凳上。 一人按头,二人按手,二人按腿,一人掌刑。 “啪——” 一人在旁喊数,喊数的人拖长音调唱数:为非作歹做强盗,人人见了杀千刀,若不重打几十板,平民百姓气难消—— 唱词一落“啪——”板子又重重拍下。 板子下,皮肉瞬间黑红一片。 “啊——饶命,我错了,错了,下次不敢了。” 季吉祥疼得五官扭曲,泪涕横流,鬼哭狼嚎的求饶。 “啪——” 殷红的血从绽开的皮肉下淌出来,溅在宽刑凳上。 浓厚的血腥味蔓延开。 季秀红吓得打颤,牙齿咯咯相叩,竟两眼一翻,厥在丫鬟怀里。 季婈神清气爽,仿若三伏天吃个冰碗。 她和季吉祥之间隔着原主的命呢! 蓦然,谢显华靠过来。 “大闹公堂确实有错,此时不走,回头毕知府也难做。” 季婈心里一机灵,赶紧朝毕知府屈屈膝,行完礼,搀扶上谢大娘,朝府衙外溜去。 毕知府嘴角稍勾,饶有兴致的看着匆匆离开的季婈和谢显华,有种预感,这二人将来的成就不低,真有意思! …… 季婈一出衙门,突然迎面走来一蓝衣小厮,脸上带着和洵的笑,朝她行礼。 “季姑娘,我们公子说,事情他已经办到,还请季姑娘尽快履行承诺。” 季婈眸光一闪,毕知府果然是信公子请来的。 “替我谢谢辛公子,我这边随时可以,辛公子只要安排好了,去青芦村谢家传个话,季婈定会前往。” 小厮点头应下,拱拱手快速离开。 谢大娘草木皆兵,看着远走的蓝衣小厮,神色慌张的问:“季婈啊,你答应那个辛公子什么事啊?可别做傻事呀。” “没事的大娘,欠辛公子一个人情,我答应去帮他治个病而已。”季婈刚要扶谢大娘上驴车,突然见到背着医药箱的谷义平,满头大汗跑来。 “师父,出事了,赶紧回青芦村,徒儿去符家村复诊,听到一消息,符陈家知道谢显容被季家打毁容,他们正带人赶往青芦村退亲。” “什么?退亲?!” 第十四章 救人 驴车紧赶慢赶,回到青芦村时,还是落在了符陈家后面。 烈日炎炎的午后,谢家院中,挤满了符陈家的人。 一个个脸上凶神恶煞,与谢老爹等人对峙。 谢老爹胸口起伏不定:“你们符陈家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四年前你们家使媒婆上门,订下显容,一年后过门前。亲家母病逝,你们要守孝三年,担心我们谢家悔婚,还特地上门苦求,我们显容厚道,答应等你们三年。” “从订婚开始,前前后后四年半啊,显容等成二十一的老姑娘,眼看快过门了,你们竟然要退婚!可耻——” 季婈看了一圈,没看到谢显容。 想到谢显容颇烈的性子,心底顿时涌上不好的预感。 “砰砰!!!” 季婈对着谢显容的房门一顿急拍。 屋内丝毫回应,再推门,门闩着! 不好的预感愈发浓烈了…… “谢显容都毁容了,还想赖给我们符陈家啊?我呸!要不是真丑得没法见人,怎么门都不敢开?”符陈家一个长相刻薄的婶子,阴阳怪气的在季婈身后嘲讽。 季婈倏然回头,眼神凌厉,盯住对方:“若是显容姐出什么事,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完,抬脚猛的踹向房门。 “咔嚓——” 门闩断裂,房门冲开,屋内的场景映入眼帘。 符陈家刻薄婶子瞳孔骤缩! “啊——” 她惊叫连连,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响起不了身。 屋内房梁上,垂下一根麻绳,套着穿着新嫁衣的谢显容脖颈上。 谢显容脸色青紫,身子随风晃荡,脚下椅子倒地。 画面格外渗人…… 季婈倒吸一口凉气,奔过去抱住谢显容的双膝,努力垫脚抬高,声音发颤,大喊:“谢显华——” 刚套好驴车的谢显华,听到季婈慌乱的喊叫声,心头一突,撒腿朝季婈的位置狂奔。 一跨进房门,谢显华脑袋嗡的一下,脚下踉跄,手忙脚乱的扶正椅子,登高取出套在谢显容脖颈上的绳套。 二人合力将人抱了下来,放在地上。 谢显华抖着伸到谢显容的鼻下,半响,嗓子干涩:“没气了。” 院内吵闹的符陈家看到这一幕后,齐齐禁声,气弱几分。 谢家人犹如五雷轰顶,心神俱裂。 谢老爹与谢大娘两人相互搀扶着,老泪纵横,扑在谢显容身上:“显容啊,你这是要了我们的命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心……” “你们让开。” 季婈神情凝重,俯身给谢显容吹气后,跪在一旁,两手重叠,左手五指翘起,双臂伸直,用上身力量用力按压。 数到三十,再重复一组心肺复苏动作,凝重的谢家小院,只剩季婈沉重的气声。 汗水顺着她鬓间碎发滴落。 她太累了…… “我来,你在旁边看着。”谢显华攥住季婈的手臂。 说罢,迅速跪在谢显容身边,郑重按下。 季婈惊讶的瞪起眼。 谢显华竟在复制她的动作和节奏?! 还发指到,毫无差错! 时间缓缓流逝…… 谢显容仍不见醒,氛围愈发凝重,令人窒息。 谢家华和季婈沉默的努力着。 退亲的符陈族人从气弱中恢复,看着脸上皮肉抓花,秃了一块头发的谢显容,脸上露出庆幸的神色。 她们纷纷凑近谢显容的未婚夫符书鸣。 “真是毁容了哟,还好死了,不然谢家咬死不退亲,咱们还真娶回去啊?” “书鸣现在是秀才了,将来要娶的可是官家千金。” “就是,谢显容那破烂货配吗?” “老天有眼,让谢显容死了哈。” …… 符陈家的人闻言皆认同的点头。 谢老爹和谢大娘气得浑身发颤,谢大和谢二两夫妻怒不可遏,却也毫无办法。 “咳咳——” 突然,一道咳嗽声从谢显容口中溢出。 第十五章 是我不要你了 “醒了!” 季婈和谢显华紧绷的神经倏然一松。 “你这孩子,是在挖爹娘的心肝啊,呜呜呜……” 谢大娘突然情绪崩溃,嚎啕大哭起来。 谢家人皆红了眼。 符陈族人皆露出见鬼一样的神情。 竟活了?! 符书鸣愣了一瞬,眼底乍现怒意,没都气了,怎么还能活了呢? 自从县令千金赖宝美知道他有未婚妻后,就对他不理不睬了。 谢显容,该死! 昏昏沉沉的谢显容感到一道愤恨的视线,落在她脸上。 她吃力的睁开了眼,朝对方看去。 未婚夫符书鸣在视线中逐渐清晰。 谢显容眼睫不断轻颤,想起符书鸣还未考上秀才前,他一个不懂农事,一心读圣贤书的人,只能靠刚与他定亲的谢家接济。 谁知昔日甜言蜜语的郎君,今日成了中山狼。 泪水从谢显容眼角涌了出来。 她对不起谢家…… 谢显华眸底黑沉翻涌,帮谢显容拭去眼角的泪。 他郑重道:“就算姐不嫁,我也能养你一辈子。” 季婈虽跟谢显华相处不长,却相信谢显华是个有担当的人。 她嫌弃的看了眼符书鸣,这种人只能同贫穷,不能共富贵。 不分留着过年吗? 谢显容性子刚烈,至情至性,是个好姑娘,她替谢显容不值。 季婈凑到谢显容耳边小声嘀咕。 “显容姐,你不要担心会毁容,我能制出消除疤痕的药膏。” “你说什么?” 谢显容瞳孔紧缩。 双手死死抓住季婈的手腕,犹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季婈手腕吃痛,可看到谢显容神经紧绷,如立在悬崖边上。 她深吸一口气,忍着疼,声音放缓。 “我能制出消除疤痕的药膏,等我帮姐姐调养得美美的,咱一定能嫁个比符书鸣更好的人,到时候气死符书鸣” 谢显容死寂的眼眸晃动,死死盯着季婈的眼,声音沙哑。 “你说的,可是真的?” 季婈肯定的点头。 谢显容本就生得娇俏,再稍微调养,定能成为美人! 谢显容眸色明明灭灭,心情起伏: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她挣扎坐起,看向符书鸣,一字一顿,扯着嘶哑的嗓音:“退亲可以,但是,是我不要你了!” 符书鸣一怔。 突然他“噗呲——”一声怪笑。 “我以后一定会嫁个,比你好百倍的!”谢显容嘶吼。 符书鸣的怪笑声夏然而止,错愕的看着谢显容的脸。 “你这副鬼样子,再说一个退亲的哪来的名声?还嫁人?切!倒贴都没人要!” 谢显容的身子晃了晃,脸色青白毫无人色。 季婈秀眉一紧,冷冷盯着符书鸣:“定亲的缔亲小贴和信物呢?” 符书鸣不知为何,有点怵季婈那双冷如冰的眼。 他恼羞成怒的掏出小帖和一个铜镯,狠狠甩在地上。 “呸——谁稀罕!我的庚帖和信物呢?” 谢大娘看着脸色惨白如鬼的女儿,心如刀割。 “我这就去给你拿。” 谢大娘抹抹泪,在乔氏的搀扶下进屋,从箱子底摸出对方的小帖和信物。 季婈看着谢大娘好像突然苍老了好几岁的模样,蹙了蹙眉。 她悄悄踢谢显华一脚,压低嗓音。 “符书鸣这些年花言巧语哄骗谢家,为他花不少银子,他现在是秀才了,能不注重名声吗?” 谢显华微怔,转瞬会意。 他出手拦下谢母递小贴的手,扬声问符书鸣:“不知符秀才什么时候还银子?” 符书鸣愣住。 他满脸疑惑:“本秀才何时向你们借银子了?” 谢显华勾唇:“这三四年间,你一家子,从谢家拿吃、穿、用的,怎么也有百八十两吧?听说秀才若是名声不好,于仕途……” “我还!” 符书鸣的脸瞬间拉了下来,咬牙切齿:“不过我没那么多银子。” “这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借据。”谢显华声音和煦的提醒。 符书鸣脸黑了,谢显华说得没错。 秀才不能不爱惜羽毛! 可他说没银子,对方不是该少要点吗? 以前谢家人太憨厚太直,突然变得精明起来。 符书鸣发现他拿谢家没办法!!! 符书鸣憋屈得整张脸变形,恨恨写下八十两借据。 “哼——” 他一把抓过小贴和信物,对符家人道:“走!” 谢显华拿着符书鸣写下的借据,心情从未有的舒畅。 他转过身,看向季婈,眼底泛起涟漪笑意,刚想开口,却见季婈骤然神情大变,拔腿就跑。 “砰——” 追上来的谢显华看着紧闭的房门,摸了摸鼻头,刚才差点被门夹到。 “季婈?” 他担心的拍拍门。 屋内,落好闩的季婈,心沉到谷底。 空间出事了! 第十六章 空间变化 季婈双手抱头,识海中轰鸣作响,眩晕和疼痛袭来. “咚咚咚——季婈,你怎么了?” 拍门声骤急。 季婈深吸一口气,艰难的维持声音平稳:“我没事,一会就出去。” 门外谢显华听到她的回答,慌乱的心稍微平复。 他想了想,又不放心的叮嘱:“那我在外面等你,有什么事就喊我。” “嗯……” 季婈听不太清,含糊回答。 骤然,眩晕感袭来,意识骤然抽离,自动沉入识海中。 她之前拼命感应不到空间,出现在她眼前。 季婈不可思议的呆滞。 她整个人进来了!!! 突然,空间在剧烈翻腾摇晃。 灰沉的天幕似乎压下来,如天地崩塌,末世降临。 季婈一颗心几乎跳上嗓子眼。 如果空间崩塌,莫名进入空间的她,会死吧…… 蓦然,翻腾摇晃的空间动静渐小,直至平静。 季婈紧闭的眼悄悄张开一条缝,倏然,她瞪大了眼! 灵泉口径正肉眼可见的变大!!! 直到长成一元硬币大小才停下来,聚出的灵泉速度成倍速加快。 一平米黑土地扩成两平米。 她昨日随手丢进来的烂西红柿,种子落地生根,长成一片。 枝桠交错,绿油油的叶片中,未成熟的西红柿,碧绿碧绿,很像一颗颗绿色的玛瑙。 成熟的,鲜红欲滴,像一个个小灯笼,缀满枝头。 空间在成长!!! 季婈心情如坐山车一样,恨不得扬天哈哈哈。 可是…… 是什么促使空间成长呢? 季婈心跳加速,迫切想知道答案,细细回想,空间出现异常时,她在做什么? 蓦然,她心神一动——谢显容得救! 难道治病救人能让空间成长? 季婈的心砰砰直跳。 突然失重感传来。 “咚——” 摔懵的季婈傻傻地看着四周,扑簌簌掉土渣的墙……怎么出来了?! “季婈!” 门突然撞开。 谢显华焦灼地冲进来:“你怎么了?” 季婈抿唇,要怎么解释? 上一世的教训犹记在心,关于空间,她这辈子打算隐瞒到底。 季婈在走神? 谢显华急促跳动的心缓下来。 他眸色微闪,放缓嗓音:“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季婈愣了一下,干笑,目光闪躲。 “你是我的未婚妻,就算我能力有限,也想替你分担一些。”谢显华的声音愈发轻柔。 季婈神情纠结。 就算她名义上是谢显华的未婚妻,可她从未想过以后会嫁给谢显华。 何况这具身体才十三岁! “你不想嫁给我?”谢显华蓦然问。 “你怎么知道?” 季婈下意识抬头应道。随即,看到谢显华的脸,黑了。 她后知后觉哑然,恨不得咬掉舌头,让你嘴快!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尴尬,压得季婈又垂下脑袋。 她藏在布鞋里的脚指头悄悄蜷缩起来。 季婈满脑子胡思乱想,谢显华会跳起来打她吧? 会吧? 能打回去吗…… “我知道了。”谢显华声音轻如风,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就这样? 季婈呆懵。 突然觉得谢显华的心思太难琢磨。 心烦意乱的季婈,叹口气…… 她手中徒然出现一个西红柿,发泄般狠狠咬一口。 果肉的酸甜令人回味无穷,她享受的眯起眼,因谢显华而乱的心瞬间抚平。 再睁眼,眼前谷义平的圆脸放大,他盯着啃了一半的西红柿,好奇地猛瞧。 “师父,你会变戏法吗?我看到你突然变出个西红柿,好神奇啊!” 季婈一口西红柿汁呛进气嗓。 “咳咳咳……” 她眯眼磨牙看着一脸无辜的谷义平,果然便宜的东西果然都不能要,便宜徒弟也一样!声音凉凉:“你刚才看到我变戏法了?” 谷义平眼睛一亮:“师父要教徒儿变戏法吗?” 季婈深吸一口气,努力露出和蔼的括号笑,朝谷义平招手:“乖徒儿,来来来,为师有事与你说。” 谷义平一脸欣喜,屁颠屁颠凑近。 季婈手中徒然出现一根金针,朝谷义平百会穴上刺去。 人体三十六大死穴,百会穴占其一。 谷义平瞳孔扩张,脸上堆满疑惑。 “师父,为什么要徒儿死……” 第十七章 忘尘针 谷义平眼前一黑,身子后昂“砰——”砸在地上。 季婈蹲下身子,收回扎在谷义平身上的几根金针。 不远处,有人影晃过。 季婈眼角余光扫到后,起身追去。 她快跑两步,谢虎头小小的身子映入眼帘。 季婈伸手扯住谢虎头的后衣领,一提,问:“你跑什么?” 谢虎头小脸苍白,拼命挣扎。 她看谢虎头的脸色不对,放下谢虎头,手覆在谢虎头的脉搏上…… 片刻后,季婈叹息一声,摸摸谢虎头的脑袋。 谢虎头原是早产儿,好不容易活下来,可惜后天没调养好,若是继续亏空下去,他活不到成年。 季婈借着袖子遮掩,摸出一个西红柿递过去:“给你吃。” “哇——” 谢虎头突然哭声嘹亮。 季婈:…… “怎么了,怎么了?”谢家众人惊魂未定的赶来。 “阿娘——”谢虎头害怕得扑进包氏的怀中,抽抽着更咽。 季婈看着惊疑不定的众人,摊手,讪讪:“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哭了。” 包氏脸上露出不信和薄怒。 季婈的脑海里,倏然闪现原身日常抢虎头吃的,打虎头的画面……顿时有些窒息。 “虎头害怕,谷郎中问小婶为什么要杀他,小婶还来抓虎头。” 谢虎头抽抽搭搭。 谢老爹等人的眼睛瞬间睁大,齐齐看向不远处,倒在地上的谷义平。 死了? 季婈垂眸,咬唇,心神骤乱。 谢显华看了眼极力隐藏不安的季婈,拧眉,问:“你杀了谷义平?” 季婈眸光微闪,摇头。 谢显华眉眼稍软,举步走向谷义平,蹲下身子,伸手朝谷义平的鼻下探去。 鼻下毫无呼吸…… 他霍然转头,黝黑的眸看向季婈,半响,菱唇轻启,缓缓道:“谷郎中还活着。” 季婈讶异的看向谢显华,谷义平肯定没有呼吸,谢显华为什么要帮她!? 谢老爹松了一口气,责怪的看了眼谢虎头。 “咳咳咳……季婈啊,虎头还小,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就是,你知道谷郎中怎么了吗?” “他……” “爹,你们先忙去吧,这边有我。” 季婈还在措辞,谢显华突然插话。 谢老爹压抑着咳嗽点头,三儿主意正,自打他病后,三儿当得半个家。 …… 谢老爹等人领着谢虎头走了。 空气突然安静,季婈甚至能听到心脏的砰砰声。 谢显华起身,朝她一步步走来。 眼眸里,黑如点漆的深色之中,有着探究与自制。 季婈心神一震,敛住呼吸。 谢显华沉声问:“想好怎么解释没有?还有,谷义平什么时候醒?” 季婈诧异的看着谢显华,一双杏仁眼瞪得溜圆。 “你都确认谷义平没呼吸了,为什么还信我?” 谢显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我见过你救人的样子,一个对生命心怀敬意的人,绝不会成为滥杀之人。” 季婈心弦一颤,谢显华懂她! 可是为了保住秘密,她还是对谷义平出手了…… 季婈无意识揉捏着手中的西红柿,内心忐忑。 眼看好好的西红柿快开裂了,谢显华叹息一声。 他从季婈的手中拿走西红柿,声音软了两分。 “解释的话你现在慢慢想,不过你明确告诉我,谷义平什么时候会醒?” 季婈捂脸,声音闷闷,难掩心虚。 “我也不知道,忘尘针是我第一次在别人身上用,可能一个时辰,可能一天,最长不超过三天……” 谢显华挑眉,视线紧盯季婈脸上的神情。 半响的沉默后…… 他突然问:“忘尘针?顾名思义,扎了后能忘记什么?” 季婈瞳孔一缩…… 第十八章 赠药 季婈再一次震撼谢显华心思的敏锐,闭口不敢言。 谢显华却从季婈脸上细微的反应中,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季婈,有秘密! 他猜测,季婈死守的秘密很大,大到她不惜用不熟悉的针法去应对。 谢显华敛下瞳仁中的暗泽,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否则季婈会缩回更厚重的壳里。 “我去安置谷义平。” 谢显华叹息一声,走回谷义平身边,架起谷义平,朝他的房间走去。 季婈不安的心倏然一松,谢显华不准备刨根问底了。 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在谢显华面前,一定要谨言慎行。 她懊恼的嘟囔:“这人的心怎么长的呀?一颗心跟筛子似的,全是心眼!” 谢显华出来,正好将她季婈气愤的话听在耳朵里,顿时好气又好笑。 这是用完就丢啊。 他磨磨牙,故意放轻脚步,走到季婈身后,突然出声。 “你说谁都是心眼?” 季婈几乎原地蹦起来。 谢显华看着季婈一脸“你赶紧走”的意思,眼底笑意一闪而过。 他干咳一声,极力压下快要扬起来的嘴角,故意问。 “你接下来要忙什么?我帮你?” 季婈狂摇头:“我一会给显荣姐配药,你帮不上忙的。” 帮不上忙? 谢显华眸色转深。 他突然想起季婈说不想嫁他的话,剑眉微蹙。 不知不觉间,一种看不见的距离感徒然横在两人之间。 “那你忙吧,我走了。”谢显华淡淡道。 季婈不知道谢显华为什么突然又不高兴了。 她纳闷的眨眨眼,想不通后索性丢开,匆匆回屋。 季婈找到一个小瓷瓶,装些灵泉水进去,想了想,又兑点水。 纯灵泉能令伤口直接痊愈,她担心效果太好,吓到人。 季婈拿着瓷瓶走进谢显容的房间。 谢显容背对门躺着在床上,脖颈处,自缢后绳索留下紫黑色伤痕,格外吓人。 “显荣姐,我是季婈,给你送药来了。” 谢显容的身子动了动,没转过身来,闷声回答:“你把药放在桌子上吧。” 季婈一听顿时了然,谢显容对用药方法问都不问,肯定是胆怯了,还有对药效没信心。 她将瓷瓶放在桌上。 “显荣姐,药水给你放桌上,你直接在伤口处涂抹就可以,我先回去了,记得要用呀。” 谢显容听到身后的关门声,抿了抿唇,翻了个身,视线直直看向桌上的小瓷瓶。 这小瓷瓶她认得,那是季婈以前装香粉的。 谢显容忐忑的心倏然沉到谷底,冷静下来后,她细细想过,这世上,有能让毁容后恢复的药吗? 戏本里都没有吧! 季婈在骗她! 可笑的是,她竟然真信了…… 谢显容平躺着,两眼盯着灰扑扑的房顶,眸底空洞。 …… 谢家小院逐渐安静下来,明亮的月色照进谢家小院。 谢显容动了动躺得发僵的手脚,坐起。 她再次直直盯着桌面上的小瓷瓶,抬手摸着凹凸不平的面颊,眼泪漫了上来,沙哑的嗓子喃喃自语。 “现在已经是最坏的结果了,还怕什么呢?” 谢显容赤脚走到桌边,抿唇拿起小瓷瓶。 她拔开木塞,一咬牙,开始往脸上皮肉狰狞翻卷的伤口抹去。 所有伤口都涂抹一遍后,谢显容回到床边,重重将自己砸在床上。 她蜷缩着,沉沉睡去…… 第二天,东方亮出了鱼肚白。 “砰砰砰——” 谢家门外突然传来巨大的拍门声。 季婈听到动静,赶紧起身,开门出去。 院门口,谢老爹已经拉开了院门,院门外站着一人,正黑沉着脸。 来人竟是符书鸣! “银子给你们,借据还我!”符书鸣眼眶和嘴角带着淤青,五官愤怒到扭曲。 谢老爹和季婈惊讶地看着,符书鸣丢过来鼓鼓的钱袋。 钱袋里竟然有八十两碎银!!! 季婈好奇,是什么原因,令符书鸣主动还银子呢? 还没等谢老爹将借据递出去,符书鸣一把抢过,三两下撕成粉碎。 “啊—— “我的脸!” 突然,谢显容惊叫声传来。 季婈微微蹙眉,谢显容没用灵泉水吗? 她不放心的朝谢显容房间走去。 身后,蓦然“砰——”一声。 谢老爹的痛呼声传来。 “银子,符书鸣抢走了银子!” 第十九章 村民们的示好 季婈绷着脸替谢老爹诊脉,确定只是扭伤腰后,迅速起身朝符书鸣追去。 怀里揣着银子的符书鸣兴奋不已。 他一边跑,一边大笑,自得道。 “呸!看谢家没了借据,老子把银子拿走,谢家能把老子怎样?” 他轻蔑的回头瞧了追来的季婈一眼,冷哼,骤然停下。 季婈看着脸上露出恶意神情的符书鸣,拧起秀眉。 反常必有妖! 她警惕的打量四周,发现路边草丛有压过的痕迹。 季婈杏眼微眯,问:“你还有同伙?还银子是假,你是来骗欠条的?” “哟?你看出来了?”他看着季婈,一脸嘚瑟:“可惜,晚了!” 季婈眸色暗沉,平静的问:“什么晚了?” 符书鸣双手叉腰,用下巴对着季婈,眼睛下斜。 “没了欠条,以后你们谢家再到处嚷嚷让我还钱,我说我已经还了,你们拿不出欠条,谁会信你们?” 突然,他笑容一狰狞。 “哥几个,这有个臭娘们,来玩玩!” 草丛中,迅速蹿出三人,团团围住季婈。 季婈淡定的揉揉手腕,只要没遇到传说中,能飞檐走壁的内家高手,遇到三五个成年男子,她还真没怕的。 “你不怕?”符书鸣觉得有些不对。 “怕你妹!” 季婈粉拳迅速捣出。 “砰砰砰——” 符书鸣一行人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疼得直抽气,惊怒:“你是练家子!!!” “想不到吧?” 季婈勾唇,舔舔唇,抬腿准备360度回旋踢。 蓦然看到不远处走来几个村民,心念一动…… 好像给村民们太彪悍的印象不好! 她一把抢过钱袋,双手窝成喇叭状,气沉丹田:“救命啊——” 刚爬起来,伤痕累累的符书鸣等人:……该喊救命的是他们才对…… 闻声跑来的村民们一看符书鸣等人,马上挥舞扁担叱骂。 “哟,又是你们符陈家,尽欺负老实人。” “看来昨天那顿打太轻!” “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丫头,也不害臊?” “打他!” “啪——” …… 符书鸣几人抱头鼠窜,落荒而逃。 季婈微怔,原来帮谢家出气的是他们啊。 她心中微暖:“谢谢各位叔叔伯伯哥哥援手。” 白有福村长的儿子,国字脸的白多旺,闻言哈哈一笑。 “都是一个村的,说什么谢,之前你们家出事,我们也没帮忙,以后有事你尽管跟叔说话。” 季婈当然不会拒绝村民们的示好,当即点头。 “我转天制些凉茶,夏季炎热,凉茶能防暑,到时候给大家送去。” “哈哈哈,那感情好,我们就厚脸皮等凉茶了。” 蓦然,谢显容激动得无语伦次,飞快的跑来,一下子将季婈抱个满怀。 “季婈,季婈,你看看,看看我,你给的药太神奇了!我的脸,我的脸!” “呀!显容的脸……落痂了!”白多旺惊叹,这也太快了吧? 谢显容瞬间红了眼眶,放开季婈,落落大方站着,任由大家打量。 她脸上的痂乌黑、原来的肤色暗黄、新长出来皮肉粉白,几种色调混在一起实在不算好看,却掩不住她脸上绽放的明媚笑容。 季婈毫不惊讶灵泉的效果,即使是兑水的。 她笑笑,肯定道:“再用两回,脸上的伤就能好全了。” “真的?”谢显容美滋滋:“真想立刻把好消息,告诉所有人,可惜显华要好久才回来。” 季婈惊讶,谢显华出门了? 她想起昨天谢显华突然生气,说‘我走了’的画面,心底没来由的慌,她压下心底的异样,蹙了蹙眉问:“他去哪里了?” 谢显容和白多旺的等人皆诧异的看着季婈,异口同声:“你竟不知道???” 季婈一脸茫然和无辜。 谢显容无奈道:“显华跟钱财主家签了五年长工身契,他做长工已经四年了。” 季婈一阵汗颜,原主记忆中根本没有这些。 骤然,隐隐约约的人声顺风而来,远处的小路上,人头攒动,人数多至百余人。 白多旺面色骤变,咬牙切齿:“大强,你赶紧去通知大家,抄家伙!” 第二十章 抢鱼 白多旺等人匆匆离开后,谢显容立马抓住季婈的手,拉着她朝家的方向跑去。 季婈疑惑地紧随谢显容奔脚步。 “出什么事了?” “抢鱼啊。”谢显容回头,脸上神情焦灼与兴奋并存。 抢鱼? 季婈沉吟。 倏然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她眼睛亮了。 “刚才那些是隔壁望河村的人?他们要去开河塘吗?” “对!”谢显容狠狠道:“望河村的人不讲信用!” 其他人也愤慨的开口。 “就是!望水河从两个村中间穿过,说好每年一起开塘,他们总偷偷去。” “他们还将河塘里的大鱼全部捞走,等我们听到动静过去,河塘里只有他们挑剩下的小鱼!实在可恶!” 季婈舔舔樱唇。 穿过来到现在,顿顿窝窝头配水煮野菜,现在一听到鱼这个名词,口腔内马上反射性口水泛滥起来。 “走走走,咱们也快点去。”季婈动力十足。 …… 谢家除了谢老爹、谢大娘、三岁谢小花以及外出的谢显华,剩下的都各自提着木桶、竹篓等物,与村民们汇合,一起朝望河水塘赶去。 还未到望水河塘,便听到火气满满的争执声。 “怎么不行了!凭什么水都放你们田里?让我们下午再来,当我们傻?” “每年不都这样?我们望河村开塘放水多累,先挑鱼怎么了?” “就是,你们青芦村山地比较多,我们多水田,河塘里的水先紧着水田用,怎么了?” “怎么了?我呵呵你一脸!你们望河村的水田是田,我们青芦村的难道不是田?眼瞧着地干裂了,你们灌完水,我们还剩什么?!” “你们青芦村不服是不是?打架啊!狗娘养的玩意!” “你骂谁呢?嘴巴吃屎了那么臭!谁怕谁,来啊——” …… 季婈到的时候,两边都打出了真火,脸上皆挂了彩。 她在望河村的阵营中,看到了季家人,不过没找到赛凤仙的身影,估计没来。 季家人也同样看到了她,纷纷瞪了她一眼。 他们仍记得季婈用门闩砸他们的画面,一想起来,浑身骨头依旧隐隐作疼。 季婈淡淡的扫过季家人,去看乱斗的场面,心中担忧。 青芦村的壮劳力不及望河村多。 她拧眉,望水河塘地势天然低,长年累月汇聚雨水,山泉,河水,渐渐形成形似水库的存在。 每年旱季,位于望水河塘两侧而居的青芦村与望水村,会择日放水灌溉,并捕捞肥美鱼虾。 可乱斗易出人命! 季婈走到白有福村长旁边:“村长,关于抢鱼,我有个意见。” 白有福正愁容满脸,闻言想到近日季婈的转变,顿时上心:“你有办法?” 季婈点头:“两村这样争斗不是办法,他们望水村壮年多,我们会吃亏。” 白有福愁着脸点点头:“可不是,可也没办法。” 季婈狡黠一笑:“有办法的。” 她压低声音。 “河塘放水后,水流经两村,我们用麻袋装沙,置于河水中,令河水分流,各开缺口引水入田,鱼虾也在各自所开缺口处捕捞,这样可好?” 白有福眼底露出失望。 “你这办法,虽然能避免争端,可我们青芦村的地势,要比望水村的地势高啊!” 他叹息一声:“沙袋一分流,不说水流量多少,就是鱼虾都不会往浅水处跑,村里穷啊,家家都指着这些鱼虾填家用呢。” 鱼虾不会往浅水区跑么? 季婈眸光微闪,小声对白有福道:“村长,我有办法让鱼虾往浅水区跑的……” 白有福呼吸都急促了,焦急地问:“当真?” 季婈郑重点头。 白有福的心砰砰直跳,攥着烟杆的手紧了松,松了紧,半响,一跺脚:“干了!” 第二十一章 大丰收 白有福走到满脸横肉的,望水村的村长胡庆面前,沉声道。 “你让你们村的人停手,我们不打了,我们用沙袋分流河道,各自灌溉自己的田地,捕捞鱼也一样不过界,怎样?” 怎样? 当然好啊! 可白有福是傻子吗? 胡庆眯起眼,探究的盯着白有福。 他年轻时,是个混子,在赌场给人做打手,心思狡诈,行事狠辣。 胡庆细想,又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妥。 这样一分流,望水村占尽了便宜哇! 难道是青芦村的人怂了? 他看了一眼斗成一团的两村人,青芦村的人确实比望水村的人挂彩多。 胡庆的心当即落会了肚子里,原来他们真是怂了啊! 他满是横肉的脸笑得畅快。 “那就说定了,大家都停手,都停手。” 打斗的人都停下来,红着眼互瞪对方,像杀红眼的公牛。 “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个办法,是同白有福一起商量的,用泥沙分流河道……” “什么——” 议论声顿时鼎沸。 望水村的人看向青芦村人的眼,无不得意。 “我同意!” “我也同意!” …… 青芦村民们逐渐沉默。 白多旺抹了把额头上的血,心底压抑着怒火。 他知道很多人都跟他一样,不明白他爹是怎么想的? 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么? 可他们不能在外人面前反驳,那会给望水村的人当笑话看。 等到望水村的人都离开了,白多旺马上凑到白多福身旁。 “爹,你怎么想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望水村的人呢!” 几乎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是啊?村长咋想的? 白多福拧着眉,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别瞎胡咧咧,这事我心里有数,你们等着看就行了。” 村长口风太紧,众人只好压下心底的不安,搬沙装袋去。 三百多人干活,不到中午,河道下游便已经分流完毕。 一包包装着泥沙的麻袋堆砌在河床中央,望水河像划了二八线,分流两支。 一支向地势低的望河村,一支朝青芦村。 “开河塘咯——” 一声吆喝,等在望水河塘的几个壮汉当即挥动镐锄,挖开河塘的泥坝。 积攒了一年的望水河塘水倾泻而出,河水中一条条肥美的鱼顺着水流,跳跃而出,向下流冲去。 “来鱼了,来鱼了——” 等在河道下游处的两侧村民们,一阵阵欢呼声,纷纷拿准备好的簸箕,竹篓,框子捞鱼。 刚开始水流冲力有力,两条支流的水量不相伯仲,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大大的笑容。 一刻钟后,青芦村的村民们,脸上凝重起来。 水流减缓后,鱼虾没了!!! 望河村的方向,丰收的喜悦声,依旧嘹亮! “村长,这怎么办?我们那么信任你,你可不能坑我们呀!” “就是,孩子们身上衣裳都遮不住身了,我们不能没有鱼啊!” “我家里老娘还等着药钱。” “我家一点粮食都没有了。” …… 七嘴八舌,几乎吵翻了天。 “呜呜呜……” 有人受不住打击,捂着头,蹲在地上呜呜哭。 气氛低迷到极致。 “季婈,你看?”白有福看向季婈,事情重大,他不得不紧张。 季婈心底微暖,白有福自从答应她的计划后,直到现在,没向别人透露过,这主意是她出的。这也变相的在帮她兜底的意思。 若她计划有失,面对村民们的质疑,白有福首当其冲。 她朝白有福点点头:“放心。” 季婈从袖中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瓷瓶,朝河边走去。 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她身上,难道有办法? 众人屏住呼吸,期待的看着季婈。 只见季婈在河边蹲下,将手中瓷瓶木塞拔开,手抓着瓷瓶伸到水里,静止不动。 就这样?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季婈在做什么? 白有福额头上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握着烟杆的手,青筋绷紧。 季婈也紧张,虽然这种事,上一世做过很多遍,可这一世,她第一次做。 瓷瓶中并没有任何东西,她借着瓷瓶的遮掩,指尖慢慢溢出灵泉。 空间中的灵泉她又积攒了三大碗,季婈觉得,用来引望水河塘应该够了。 灵泉顺着季婈的指尖缓缓朝水面蔓延,向普通河水渗透,无声无息。 突然,汩汩流动的河水声,沸腾起来,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拍打着水。 远处,水波涌动,一层连着一层,在阳光的直射下,泛起粼粼波光。 “天啊——那是鱼!!!” “奇迹,真是奇迹!” 视线极好的村民连连惊呼。 所有人的心骤然加快!几乎拱到嗓子眼。 等不及的紧跑几步,冲到鱼群近前。 他们看着一群群鱼结对而来,数量多得超过他们能数过来的范围,全咧开傻乎乎的笑,木木的,走了回来。 白有福几乎同手同脚,在河道边来回踱步,脸笑成菊花。 谢家人震惊过后,心情激动的看向季婈,脸上充满骄傲。 这是他们谢家人,今天真是张脸了! 季婈感受到大家看向她感激的目光,抿唇一笑,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脆声提醒。 “都赶紧抓鱼啊!我这引鱼虾的药时间有限呢。” 一言惊醒愣愣傻笑的众人。 “都愣着干什么啊?等鱼自己跳你们怀里?赶紧的,都动起来——” 白有福村长一声大吼,中气十足,红光满面。 “马上,马上。” 壮年男子们笑嘻嘻的卷起裤脚衣袖,提上竹篓,扑通扑通跳进水里。 水中的鱼儿并没有被青芦村的村民们惊到,一条条摇头摆尾,朝圣一般,朝季婈的方向聚拢。 鱼实在太多了!!! 村民们弯下腰,只要将手中竹篓往水中一放,再提起来,就能得上半竹篓活蹦乱跳的鱼虾。 媳妇、婆子以及小孩们在岸边,笑容满面的接过装满竹篓的鱼,背着快速往家跑,不一会又换上空的竹篓递给河里的汉子们。 望河村。 正在捞鱼的村民们,拿着簸箕,弓着背,在水中吗,摸索着。 站子河岸上指挥的村长胡庆,背着手,对着河里的村民们大骂。 “娘希匹的,你们都在躲懒是不是?在水里睡着了吗?半天了,你们自己数数,捞上来几条鱼?” 望水村的村民们捞鱼也捞到火大! 鱼呢? 都去哪了? 他们眼睛都快贴在水面上了,可刚才还数量可观的鱼,竟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季家一小子,把手中簸箕往水里一砸,脱了褂子,用力拧水。 “村长,不是我们不想捞,是真没鱼。” 胡庆吊着浓眉,怒叱。 “我信了你的邪,脑子长蛆了?没鱼!当老子傻?每年捞多少?娘的,属黄瓜的是不?欠拍的玩意!” “村长,不信你下来看看,季六子说的没错,真没鱼。”有人丧着脸帮腔。 “真没鱼?” 胡庆皱眉。 假若只有懒皮子的季家说没鱼,他是不信的。 可站在水里的人,都一脸没鱼的看着他,那问题就严重了! 胡庆脱了鞋,跳进水里,拿过簸箕弯腰捞鱼。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他懵了,站在水里喃喃道:“不应该啊……怎么会这样?” “村长,我听见青芦村那边喊有鱼的声音。”有个小孩期期艾艾的说。 “扯淡,怎么可能!咱们这边没鱼,那边肯定会更惨!难道我们这边的鱼,能自己跑到他们那边不成?”胡庆嗤道。 “咦?有鱼!”有个人大喊。 所有人定睛看去,果然有一条四五斤重的胖头鱼飞速的从上游冲下来。 望水村民们开始抓紧手中簸箕,严阵以待。 突然,那条胖头鱼,一个鲤鱼打挺,拼命折返,逆流而上。 他们傻眼了。 “追——” 无论是站在水中的,还是在岸上的望水村民们,拔腿朝胖头鱼追去,他们有种预感,跟着胖头鱼,能找到他们捞不到鱼的原因。 胖头鱼一路游得飞快,一直到了‘三八线’处。 它尾巴重重拍水,鱼身一跃而起,冲进通往青芦村的支流中。 通往青芦村的支流上,鱼儿成群,密密麻麻,互相拥挤着,时不时有鱼被挤出青芦村的支流,挤到望水村的支流中去。 很快,被挤出去的鱼又拼命折返,冲进鱼群里,继续向青芦村前进。 看到这一幕的望水村民们个个呆若木鸡。 为什么会这样?! “一定是阴谋!一定是阴谋!”胡庆的儿子胡成功气愤的大吼。 胡庆眼底阴霾:“他们这是阳谋,事情已经这样,现在最主要的是弄清楚,青芦村的人怎么做到的?” 他脸色难看,看向胡成功。 “这件事交给你去打探。剩下的人,赶紧趁青芦村的人不知道,咱们把这些鱼捞回去。” 正捞鱼捞得腰酸背痛,却还没捞完鱼的青芦村民们,让几个孩子跑腿,往上游去看看到底还有多少鱼。 谢大壮领着谢虎头接下差事。 二人一路往上走,蓦然看到望水村的人在上游捞鱼。 谢大壮小脸顿时一沉。 他一把扯住要冲出去的谢虎头,悄悄后退,等确定望水村的人不会发现他们,才拉着弟弟撒腿往回奔。 “村长,村长,望水村的人在上游我们支流那里,捞我们的鱼呢!” 第二十二章 与望水村的买卖 “什么?望水村的人在偷我们的鱼?” 青芦村民们不乐意了。 “这不是欺负人么!” “就是,村长你只要说一句话,我们带上家伙去干死他们!” 众人神情激愤,七嘴八舌。 村长朝众人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他看向安静得突兀的季婈,问:“季婈,你有什么想法?” 季婈怔了一下,沉吟一会。 “我看咱们村每家都捞了不少鱼,我用来引鱼的药,药效也快过了,不多会鱼自然会散去。” “啊?鱼马上要散了啊?” 有村民遗憾的出声。 咱们再去跟望水村争,只会逼急了他们,不过咱们的便宜,也不能让他们白占。” 众人连连点头,是这个理。 “可是怎样不让他们占便宜呢?” 季婈蹙眉:“我这里倒有一个想法,只是有点风险。” 有风险? 多半人退怯了,今日捕捞到的鱼,远超他们的预期,他们满足得很,还冒险做什么? 众人脸上神色各异,季婈看在眼底,暗自叹息。 可惜了,若是青芦村的村民们,拧成一股绳,根本不惧望水村的。 不过她目的在于交好村民。 记忆中,谢家糟心亲戚不少,若是谢家以后有事,村民们能果决出手相帮,就不会陷入太被动的局面。 “这样,你们有谁想回去的,就回去。剩下的,咱听听季婈怎么说,咋样?” 心有顾忌的村民们松了一口气。 他们赶紧收拾东西离开,担心走晚了,与望水村的人打起来,他们站在一边看,不出手不好。 季婈看了一下剩下的人,多是刚才打架的那伙人以及他们的家人,另外谢家人也留下来了。 她将这些人记在心里,清清嗓子。 “我想咱们去抓个现行,逼他们把鱼都卖给我们。” 众人:…… 白多旺急得涨红脸。 “我们有那么多鱼,还买鱼做啥?” “就是,买他们鱼,那不是给他们赚钱么?” “凭什么他们偷咱们的鱼,咱们还要花银子买回来?那不成冤大头,二傻子了?”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质问。 季婈摸摸鼻子,这么一听,连她自己都觉得很二加傻。 白多福一烟杆敲向儿子。 “有点耐心,听婈丫头把话说完,之前你们不是觉得分流河道不行吗?” 众人一想现在家里满盆满缸的鱼,顿时内心火热。 他们立马目光灼灼的看着季婈:没准季婈还能让他们再惊喜一次呢? 季婈有些受不住村民们的热情,干咳一声。 “我想问,每年这段时间,能大量出售鱼虾的地方,只有我们青芦村和望水村是不是?” “那还用说,这事十里八乡尽知,咱们的鱼虾肥美着哩。”白多旺媳妇自豪的抢答。 季婈点点头。 “那是不是这些鱼都卖给附近的酒楼了?并且因为鱼量大,所以各大酒楼用不足市价一半的价格收鱼?” 众人叹气。 “若是我们把鱼都垄断了呢,价格是不是由我们说了算?” 她的话一落,众人皱眉。 大嫂乔氏扯了扯季婈的衣袖,小声道。 “别出头了,这事做不好的,望水村的人就曾压着手里的鱼,不愿低价卖,可是后来鱼都养死了,死鱼更卖不上价啦。” 季婈勾唇,眼波流转。 “若是我们将鱼全都制成美味鱼干呢?不仅能存放更久,价格还会高出市价三倍不止。” 众人眼睛一亮。 白有福点头,肯定道:“有人说京都那边一条一斤多的熏鱼干,能卖半两银子。” “哇——半两银子?”众人齐叹! “只要给我一百个铜板一条鱼,我做梦都能乐醒。”强子抹了把脸,一脸向往。 季婈想了一下,这个朝代,1两黄金=人民币2000元=10两白银;1两白银=人民币200元=1000文钱=1贯(吊)钱;1文钱=人民币0.2元。 村长说半两银子一条熏鱼,那就是说,京都一条熏鱼干可以卖一百块人民币。 季婈点头,这个价格不算低。 “可是,我们有制作鱼干的方子吗?”谢大挠头,迟疑的问。 众人不想说话了。 要是有方子,早些年就做鱼干了,至于现在家里连顿干米饭都吃不上吗? “我有。”季婈勾唇。 “你有方子?!”众人几乎异口同声。 “我真有方子,从我师父那传过来的。” 她浅笑,目光悠远。 葛老头一生追求中,除了医术便是美食,作为唯一的徒弟,她曾天南海北收集方子,做出成品孝敬师傅。 现在想想,她记得的方子还真不少。 众人一听是那个神秘的葛老,顿时恍然。 不过都不好意思直接跟季婈开口,让她贡献出方子。 季婈看了众人一眼,心底熨帖,眼前这些村民的人品都不错。 “我打算,大家一起制作鱼干,卖出价钱后,一起平分。” 众人的心重重一跳! “婈丫头大气!大伙以后要是赚了钱,可不能忘了季婈的好啊,要知道,有一个方子能让一个家族百年无忧的说法呢。” 白有福语重心长敲打。 “那当然,季婈要是能让我们家过上好日子,我把她当菩萨供起来都乐意!”有人开口。 有人喜不自禁,可也有人愁眉苦脸起来。 谢大叹息一声:“季婈啊,咱家没有富余的银子,用来买鱼了,谢家就算了吧。” “哎……我家何尝不是。” “我家还欠着大笔外债呢,口袋比脸干净。” …… “留在这的,大家都有份。” 季婈浅笑,脸上露出自信,眼神狡黠。 “之所以让大家去抓望水村偷捞鱼现行,除了逼他们将鱼卖给我们,还有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有人迫不及待的开口。 季婈看着众人急切的眼神,缓缓道。 “我们可以让望水村先佘鱼给我们,等卖了鱼干,再把谈妥的银子给他们。” 先佘鱼? 季婈的话瞬间给了他们启发,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去堵望水村的人。 他们担心去晚了一步,望水村的人跑掉怎么办? 一行人端着理直气壮,气势强硬的姿态,直逼‘三八线’。 他们赶到‘三八线’处,果然看到望水村的人正猫着腰,做贼心虚一样,在青芦村这边的支流上捞鱼。 白有福等人是既好气又好笑。 “咳!” 白有福故意咳一声。 正全神贯注捞鱼的望水村人,一时间手忙脚乱,还有脚下一滑,摔了个大马趴,滑稽得很! 胡庆脸色很不好,面对似笑非笑白有福,觉得这辈子里子面子都丢了。 他恼羞成怒,先发制人,大声喝问。 “白有福,真是好样,你们使了什么办法?竟将鱼都引你们青芦村去了,当我们望水村是吃素的不成?” 白有福老好人一般,笑呵呵摆手。 “咱们认识那么多年了,你还不清楚我们青芦村?” 他抽口旱烟,慢悠悠的问回去。 “你说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当初分流河道可是你首肯的,是不?” 胡庆没话说,这事确实是他应下的。 可看到青芦村这么多鱼,他憋气啊。 “娘的,要知道鱼都跑这边,老子会应?”他窝火的吼。 “这是上天眷顾!可无论怎样,都抹杀不了你们望水村偷鱼的行为吧?” 白有福笑眯眯的回答。 胡庆觉得白有福笑得像老狐狸般一样,实在刺眼! 他把手中簸箕往水里一砸,十分光棍的怒问。 “别瞎哔哔,我们就是偷鱼了,你想怎样,划下道来!行我就代他们应你,不行就打一场,拳头硬的说话,生死不论!!” 话音一落,充满火药味。 “呵呵呵,这么大火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是五六十,而是五六岁呢!我们的鱼被你们偷,我们都没那么大火气不是?” 白有福一句接一句挤兑。 他被胡庆压着几十年,今天终于可以指着对方鼻子骂,那是从未有的舒爽。 胡庆心狠嘴笨,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想着干脆打死这老东西算了。 岸上、河里,气氛顿僵。 季婈担心她再不出声打破僵持氛围,两边还能打起来。 “我们想用十个铜板一斤鱼的价格,收你们所有的鱼。” 望水村的人全都懵了一下。 青芦村的人要买他们的鱼? 他们不是捞很多鱼吗?还买他们的鱼干啥? 青芦村的人也愣了。 之前说好,给望水村的价格不是二十个铜板一斤吗?怎么变成十个铜板? 季婈朝白有福等人眨眨眼。 胡庆的心理价位是二十个铜板一斤,她若不直接砍一半,一开口二十个铜板的价格,胡庆肯定会狮子大张口。 胡庆眯眼:“十个铜板?往年我们卖给酒楼,可是二十铜板一斤。” 季婈轻哼:“你们可是偷了我们的鱼,再卖给我们的,给十个铜板已经不错了。” “二十个铜板一斤一口价,你要就要,不服就打一场!” 望水村的人起哄。 胡庆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 他探究的看着季婈:“老子想知道,你们想买我们村的鱼做什么?” 季婈眸色一闪,模棱两可的回答。 “我们只要有足够多的鱼,就能卖出更高的价。” 原来是想把控货源,跟酒楼提价啊!望水村民们一脸恍然大悟。 “噗呲——” 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胡庆绷起的肩膀也回落。 给鱼提价的事,他们又不是没有做过? 最后酒楼干脆拖着,拖到最后,鱼都养死了,啥也捞不着。 望水村的人迅速围在胡庆身边出主意。 “村长,咱们把鱼都卖给青芦村这些二傻子吧,反正这鱼就跟白捡的一样。” “哎哟,我们不过捞他们一点鱼,他们还挤兑我们个没完了,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真是迫不及待看鱼都臭在他们手里的样子。” …… 季婈完全不敢看望水村民们,拼命板脸憋笑,愣是将神情憋出狰狞感的模样。 她强压下勾起的嘴角,干咳一声,出声提醒胡庆:“胡村长,你们商量好了吗?” “商量好了,二十个铜板一斤,你们要现在就点鱼,我们那边还有,全给你们背过来。” 胡庆和望水村的村民们,看季婈等人的目光,就像看傻子一样。 “行,点鱼吧,不过银子先不能给你们,等我们鱼卖出去了,再跟你们结算。” 季婈抛出最后一个条件。 “什么!?” “你们没银子?” “耍老子呢?” 第二十三章 塌陷 “咳咳,是这样,我们手中也没银钱,不过我们的家就在这里,你们还怕我们欠你们鱼钱不成?” 白有福站出来压场,慢言慢语的问。 望水村的人一听,诶?白有福说的对啊! 要是青芦村的人敢不还钱,直接去他们家搬东西,不更赚吗? 胡庆狠狠瞪了眼咋呼的几个小子,叱道. “还不赶紧跑家一趟,把之前背回去的鱼都给白村长搬去。” …… 一刻钟后。 望水村开始清点鱼数,一筐筐活蹦乱跳的鲜鱼,转交到青芦村民手里。 白有福曾在酒馆中跟账房先生学过做账,此时记账的活便落在了他身上。 “一共是九千八百四十斤,折合银两一百九十六两银子八百文钱。” 白有福将手中账册递给胡庆看。 望水村的人一个个听得喜笑颜开,每家能分到不少哩…… 他们互相用眼神交流,等青芦村的鱼都臭在手里,咱们就去可劲搬东西! 季婈将望水村民不怀好意的目光,收在眼底. 她蹙了蹙眉,走到白村长身旁,借过纸笔,写下佘鱼数目以及对应银钱,递给白有福. “村长,让大家都按手印,以防万一。” 季婈脸上严肃的神色令白有福心头一凛. 若是等到鱼卖出大价钱,被望水村的人知道了……嘶! 白有福拿着契纸赶紧落实手印去了。 季婈看这边的活她也插不上手,细细回忆一遍制作风味鱼干的过程。 风味鱼干需经过腌、烘、煮、焙、密封,等五道工序,历时三至四天才能制作完成。 其中食盐、红辣椒、干菜、菜油等调料尤为重要,还缺一些密封用的陶罐。 她把所缺的东西默默打了个腹稿,打算走一趟县里,将需要的东西买回来。 至于银子……只能用一部分鱼去换。 季婈将想法与大家一说。 白多旺等人便商量着拉上五百斤鱼,由白多旺赶车,谢大跟车,带着季婈,往县里采买去。 出了青芦村,刚上主道,季婈抬头看了眼悬在头顶的烈日,蓦然想到,这个点再拉鱼去集市…… 集市上还有人吗? 可这出来都出来了,难道还再将鱼拉回去不成? 她微微蹙眉,拍了拍牛车车板。 “多旺叔,咱能不能直接往附近的地主老财家走走,看看能不能卖出去一些。” “好嘞!谢三小子呆着的钱财主家就不远。” 白多旺手中鞭子一甩,拉车的老牛慢腾腾的改变方向。 季婈:……白多旺要是不提,她都快忘记谢显华了。 蓦然她想起之前莫名的心悸,眉心微蹙。 牛车行了两刻钟,终于来到隔壁的长丰村。 一进长丰村,入眼最大的三进座院,正是长丰村首富钱财主的家。 钱财主之富,附近的田地及山坡皆钱财主家名下。 整个长丰村的村民全受雇于钱家,若不够,钱财主还会从附近的村民中挑选青壮劳力,签下长工契。 谢大也曾在钱家干过活,一露面,钱家门房看见他后,当即“哎哟”一声。 “谢大,今儿过来,又来找活呐?” 谢大纵下牛车,脸露出憨厚的笑。 “这次没有,我们村出鱼了,想过来看看钱老爷要不要尝鲜,再看看我三弟显华。” 门房探头看了一眼牛车上摞着的盆。 一条条肥美的鱼挤挤挨挨,摇头摆尾,吐着气泡,一看就是刚出水不久。 "这鱼好,你们也是赶巧了,家里夫人明儿做寿,我这就进去通报一声,问问钱公子要不要鱼。” 门房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一事,回头继续道。 “对了,你那三弟现在不做宅里的活,跟着队伍出工去啦,今儿你估计见不着呢。” 谢大还未从惊喜中反应过来,便愣了一下。 三弟出工去了? 还有比宅子里的活还好的工么? 他想细问,门房已经走了,只好耐心等门房出来再说。 不一会,出来一中等个,身穿玫红绸袍,手拿折扇,脸上抹白敷粉,长相阴柔秀气,年约二十的男子。 “钱二公子。”钱大上前问好。 钱二公子淡淡嗯了一声,手拍折扇,围着牛车转圈看鱼:“这鱼不错,都留下吧。” 季婈三人脸上顿时露笑,这也太顺利了! “不好了——不好了——救人啊!塌了,都塌了!” 突然,一个身上穿着补丁蓝布衫,浑身灰土,惊慌失措的中年男子出现。 他一路跑跌跌撞撞,嚎啕大哭的冲向钱二公子,死死攥住钱二公子的袍子,还没开口,身子却徒然后昂。 “砰——”中年男子砸在地上,晕死过去。 钱二公子蹙起秀眉,打量对方的脸:“这人是谁?” 谢大迟疑:“李大哥?这好像是钱府煤矿上的长工。” “他刚才说了什么?”季婈心头一跳,出声问。 他说——塌了,都塌了!!! 煤矿塌了?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钱二公子脸一白,踉跄着后退,深吸一口气,稳住身形,迅速冲回府中。 季婈三人心情顿时沉重起来。 “我们现在怎么办?”白多旺叹气,事情这样,怎么还不好意思再让人买鱼…… 季婈和谢大沉默。 蓦然,钱府中冲出一队人马,由钱二公子带队,面色焦急的朝煤矿区的方向跑去。 “我想跟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季婈拧眉。 白多旺和谢大骨子里的良善,没让他们多加犹豫,齐齐点头:“我们也去。” 三人重新上了牛车,努力追上钱府的队伍。 半个时辰后。 一行人来到钱家的煤矿区,目光所及,令人不忍睹目! 坍塌的煤洞外,清理出一片空地,上面摆放着重伤者和十几具尸体。 煤洞入口处,黑灰的石土上血点密布,残柱断板,横七竖八倒插在地上。 钱府队伍与煤区中,逃过一劫的长工们,正神情凝重的挖着石土。 没有工具的人,寻来木条,跪在地上,用力去挖,去撬…… 甚至有人徒手刨,指甲盖被掀断一截,淌出血依旧毫无所觉。 “我去帮忙。” 白多旺留下一句,跳下牛车,迅速加入搬运石块寻人的队伍。 “大哥,你帮我找一些木板和布条,这里手脚被砸断的人不少。” 季婈喊住要跟白多旺走的谢大。 一会她给伤者正骨时,她需要有个力气大的人按住患者,谢大正合适。 谢大闻言点头,匆匆离去,半盏茶后,抱回二十几块,修整整齐的木板和用衣裳撕出的布条回来。 季婈带着谢大,游走在伤患间,发现骨折的,迅速给对方正骨包扎。 遇到只剩一口气的,她给对方灌几口兑了水的灵泉水,吊住性命。 她冷静的处理方式,迅速且娴熟的手法,渐渐抚平了伤者惶惶不安的心。 一个接一个患者开始自觉克制自己的哀嚎声,尽量不去打扰到季婈,等待着救治。 “又一个,又挖出来一个!” 蓦然,有人大吼,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被匆匆抬了过来。 季婈把包扎一半的伤患留给谢大收尾,迅速探脉,金针刺穴,止住腹腔出血,灌灵泉水,一气呵成。 气若游丝,面如金纸的中年男子缓缓睁开眼,无神的瞳孔慢慢聚焦。 “你是,季婈?” 季婈看了眼暂时脱离危险的患者,蹙眉,看着有些眼熟。 “你是住在村尾的林叔?”她迟疑的问。 林叔激动起来,身子剧烈抖动:“快救人,快,谢三,还在里面!” 谢三?! 季婈的脑子一瞬间空白。 “砰——” 赶过来帮忙的谢大脸一白,怀中抱着的木板掉落一地,踉跄着扑倒在林叔身侧,抖着嗓音问。 “你说什么?我三弟,三弟怎么会在矿上干活?他不是从没进过矿洞吗?” 季婈拦下谢大:“就算摇死林叔也没用,现在要问清楚谢显华所在的位置,找人救他出来。” “对,对……”谢大狠狠摇了摇神精神恍惚的脑袋,放开林叔。 “林叔知道谢显华在哪个位置吗?”季婈沉声问。 林叔摇头:“他下的位置比我深,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季婈心底一咯噔,埋的位置越深,意味着活着的几率更小。 她拔腿朝白多旺跑去。 “多旺叔。” 季婈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镇定下来。 “谢显华也在里头,多旺叔能不能让村里人来帮忙救人?” 白多旺怔了一下,随即神色大变:“谢三在里头?!” “谢三谢显华?” 突然,一个路人停下匆匆的脚步,拧着眉,想了想,肯定的开口。 “我知道他,估计活不成了。” 路人摇头叹息。 “他是第一批下去的,进去的位置最深,里面石头最多,就算石头砸不死,光挖到他那个位置,没有十天半个月都不行。” 谢大一听,双膝一软,一下跪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 “不管怎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谢大更咽,直接徒手刨土。 季婈一想到这个噩耗要是传回谢家,心就揪成一团。 她看向白多旺,恳求道。 “还请多旺叔帮忙和村里人说说,若是村民们肯来帮忙,无论事情怎样,这人情,我季婈一定会记在心底。” “不必多说,都是乡里乡亲的,叔这就跑一趟,一定喊上大伙来帮忙。”白多旺神情郑重。 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矿洞中。 一条腿被压在石头下,殷红的血染红了裤腿,昏死过去的男子,手指蓦然曲了一下…… 第二十四章 救援 谢显华缓缓睁开眼,记忆回笼。 自从发现季婈变得优秀,又露出不愿意再嫁他的意思后…… 无论是不是从男人的自尊出发,他承认,他不甘心! 他十分迫切,想要改变! 可他一个长工能做什么? 听说矿工能挣到的银钱多,他想尽快恢复自由身! 可没想到的是,他第一天上工,就遇到矿洞坍塌! 谢显华苦笑,不知道该说自己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矿洞坍塌那一瞬,他看到当场被砸得脑浆迸裂的工友,不知凡几。 当两块巨石从天而降,他觉得他没命时。 却意外的卡在了两块巨石堆叠起来的缝隙中,逃过一命。 谢显华叹息一声,想翻动僵硬的身子。 蓦然,他瞳孔一缩,抖着手,在黑暗中摸索自己毫无知觉的腿。 入手一片濡湿,一块石头严严实实的压在他小腿上。 他的心,沉了下去,手指微颤,伸到鼻尖下,轻嗅,一股铁锈味传来。 这—— 是血的味道! 谢显华拧眉,理智的分析当下情况。 半柱香后,谢显华无比清晰的认知到,他恐怕…… 活不成了! 他无力的闭上眼,静静等死的滋味并不好受。 半响他睁开眼,脑子里不断闪现家人的面容,最后,季婈的胖乎乎的脸定格在脑海里。 “嗤——” 谢显华自嘲的笑,他想,或许这样,季婈以后就能嫁给一个心仪的男人了。 失血过多的他,昏昏沉沉间,渐渐睡去。 …… 矿洞外。 季婈气愤的看着钱二公子。 “现在救人要紧,钱二公子连雇佣附近村民的银子都不愿意出,岂不是让埋在里面的人等死?” 钱二公子皱眉,一个村姑竟敢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了? 他有些不悦。 “二公子,我们带来的郎中说,要不是季姑娘出手,可能这里死的人更多。” 钱管家查看伤亡情况后,回来在钱二公子耳边低语。 钱二公子看向季婈的脸色稍霁。 他耐心解释:“我如何不想救他们,可看时间,里面的人根本没救了。” “不救怎么就知道救不成了呢?”季婈气得呛回去。 “花这笔银子请人,还不如再添些银子,给死者家人多些赔偿,他们日子也好过一些,这是有过前例的。” 钱二公子觉得季婈无理取闹! 一个长相刻薄的大娘,恭维讨好的对钱二公子笑笑,而后狠狠瞪了季婈一眼。 “是啊,姑娘,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嘛?他们人都死了,我们活着的,总要好好活着不是?” 季婈都快气笑了,目光锐利的巡视过闻讯赶来,等着领赔偿金的村民们,声音又冷又讽。 “人在里面还不知生死,作为他的家人,你们来到这里,不想争分夺秒救人,首先想的是能分多少银子?” 她摇头叹息。 “你们说,里面的人若知道,寒不寒心?” 季婈看有人脸上露出愧色了,更加厉声问。 “你们拿这银子,晚上睡觉能睡着吗?就不怕一睁眼,看到他满脸是血的站在你们床头?” 很多人脸黑了又白,纷纷不自在的别开脸。 “娘的三儿啊——” 蓦然,谢大娘的撕心裂肺的哭声,和纷乱的脚步声传来。 季婈转身,只见绝大多数的青芦村民们,肩上扛着锄头,铁锨等工具,匆匆赶来。 她迎上去,扶住身子摇摇欲坠的谢大娘,手悄无声息的把脉…… 半响,季婈眉头稍展。 好在这几天她常悄悄兑了灵泉水给谢大娘喝,不然以谢大娘重伤之后大悲大拗的情况,寿命必有损。 放下心的季婈朝青芦村民们,深深鞠了个躬。 “谢谢大家前来帮忙,以后大家但凡需要季婈的地方,尽管说话。” “哎,人命关天的事,我们知道了,怎么也要跑一趟。” “是啊,咱们庄户人什么没有,力气倒是不缺的。” “婈丫头别跟大伙客气,都是一个村的,谁家都有难的时候。” 白有福一边招呼众人干活,一边叹息着安慰季婈。 来的路上,他向白多旺了解情况,心下已觉得,救出谢三的希望,几乎等于零。 可让他眼睁睁看着,又如何忍心呢? 救援的队伍多了几十个青芦村的青壮年,加上之前被季婈挤兑,来领补偿金的村民们,也默默加入了救援行动中。 救援速度,肉眼可见的快起来。 “出来了,又一个,还有气,快来!” “我这也有一个!” …… 越来越多人被挖出来。 险死还生,再见到亲人的幸存者们,苏醒过来后,全抱着亲人,哭得像一个孩子。 来领补偿银子,坚定认为亲人已死的村民们,脸上神情越发尴尬。 季婈身后,有一道影子悄悄跟随着。 她给伤者包扎完后,起身,无奈的看着身后的钱二公子,蹙眉,没好气的问。 “钱二公子,没看到大伙都忙着救人吗?” 钱二公子从季婈的眼里看到了嫌弃,他摸了摸鼻子,干咳一声。 “我爹和兄长都出远门了,我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做出错误的决定,差点害了人,多亏你站出来阻止。” 他声音顿了顿:“我想跟你说声谢谢。” 季婈惊讶的看着钱二公子,这人知错能改,态度谦和,品质还算不错。 她抬头看了眼稍微西斜的日头,沉吟会问道:“二公子能不能送些吃的给大家。” “哎呀,你不说我都没想到,我这就去办。”钱二公子懊恼的拍了脑门,匆匆下去吩咐。 …… 漆黑的矿洞最深处,一道微弱的气息,似有似无。 一双黝黑的眼徒然睁开,谢显华已经能适应这里的黑暗。 依旧是狭小的空间,附近传来难闻的尸臭味,他叹息一声。 “咕噜噜——” 腹腔中,饥饿袭来,胃壁互相研磨的刺痛感,令谢显华拧起了剑眉。 难道要死在这里了吗? 他掩上眼,手无力地揉了揉灼痛的胃。 蓦然,他手碰到怀中,一个成人拳头大的凸起。 他动作顿了一下,猛然想起他从季婈手中拿走一个,长得分外水灵的西红柿…… 巨大的惊喜突然充斥心头! 他从怀中摸出西红柿,放在嘴巴小小咬一口…… 沙甜的果汁瞬间充满整个口腔,西红柿汁入腹,一股暖洋洋的感觉从腹中腾起,让人绝望的饥饿感,不再难以忍受。 幻觉吗? 谢显华拧眉,一口西红柿的反应竟这么大? 甚至连巨石头压着,麻木的小腿,都有知觉!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不舍地,将剩下的西红柿收起。 …… 距离出事后,时间过去了七天。 深沉的夜色下,乌云密度,天气闷热,眼看大雨将至。 煤洞外,燃起几堆篝火,橘红的光照在忙碌的人身上,汗水浸透了大家的衣裳。 人们挥动镐锄的动作,变得沉重。 近日挖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气氛却越来越低迷…… “又一具尸体,抬过去吧,呕——” 腐败的尸臭扑鼻而来,刚挖掘出来的尸体已经高度腐烂。 “哎,我觉得里面已经没有活人了。” “这么热的天,两天没挖到活人了,里面估计没喘气的啦。” …… 越来越多的人小声嘀咕。 白有福叹息一声,拍了拍谢老爹的肩膀,尽在不言中。 谢大娘低泣,乔氏和包氏脸上悲伤,谢大谢二皆红了眼眶。 “算了吧,耽误大家这么多天,这都是命,谢谢,谢谢……” 谢老爹看着每人脸上透着的疲惫,腰背更加佝偻几分,声音更咽,他认命了。 季婈蹙眉,这是要放弃了? 理智告诉季婈,一个人困在一个封闭的地方,没有吃,没有喝,七天时间…… 甚至那人可能受伤的情况下,活着的可能性,等于零。 可已经辛苦这么多天了,眼看就能挖到最深处,让她放弃,季婈总觉得不甘心。 她咬咬唇,抬头:“我今晚想留在这里。” “我这老婆子也留下。”谢大娘气息短促,正发着低烧。 “我也留下。”谢大闷声开口。 乔氏站出来,走到谢大身后,意思明显。 紧接着谢二和包氏也站了出来。 谢大壮,谢虎头,谢小花默默站在大人身边,手牵着手。 “咳咳咳,那我们谢家留下,你们都回吧,这些天辛苦大家了。” 缓过情绪的谢老爹,压抑着喉咙间汹涌的痒咳,一锤定音。 “这——” 白有福“哎”了一声。 他想说大家都留下,可看着坚持帮忙几天几夜,浑身透着疲惫的村民们,实在张不开口。 “都回吧,老村长您也回去,不能因为谢家,耽误大家那么多事。” 谢大娘抹掉眼角的泪,心怀感激的说。 白有福无奈的点点头,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挥手让大家收拾东西。 他走到季婈身边,叹息一声。 “婈丫头啊,我这还有个事,虽然现在说有点不合适,可这事拖不得啊,万一鱼都砸自己手上,望水村都不是善茬……” 季婈点头:“明儿不管结果怎样,我都会回去,不会让大家难做的。” 白有福听到季婈的保证,心头坠着的压力骤轻。 送走了青芦村的村民们,钱府的人也陆续回去休息,整个煤矿区,只剩下谢家一家人。 他们沉默的挥动着镐锄,搬运着石块泥土…… 谢显华又一次从昏睡中醒来,饥饿,伤痛,等待死亡的感觉,令他每一息都分外难熬。 他甚至生出了轻生念头,可想到家人,不舍让他坚持了下来。 谢显华摸了摸怀中,那里有一口,他省了又省,只剩下一小口的西红柿。 叹息一声,谢显华将最后一小口西红柿取出,放进口中,慢慢咀嚼。 “这世界上有奇迹吗?”他低喃着。 “砰——砰,砰——” 骤然一阵沉闷声,若隐若现。 谢显华精神一震,还有人在施救?! 他激动的抓过身旁一块石头,一下一下又一下,敲击着身旁的石头。 “砰——” “砰——” “砰——” …… 第二十五章 团聚 寂静的夜,闷热的乌云,几乎要从天上压下来。 “轰隆——” 一道雷声撕开厚重的云,豆大的雨点滴滴答答落下来,打在人身上,生疼生疼的。 不一会,雨点骤急,远处哗啦啦的雨声越来越近,压抑了半宿的风,突然疯狂席卷着一切,浓厚的水汽扑面而来。 正在搬运石块的谢家人,衣裳几乎半湿。 谢大贴在谢老爹的耳边,大喊:“爹,我扶你和娘躲雨去。” 谢老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他看了眼极其懂事,一直安静跟在大人身后,默默帮忙的大孙子,昂头逼回眼眶中的泪。 “走,走,都走,避雨去。” 煤矿洞不远处,有一排土胚房。 这是钱家给挖矿长工住的地方,现在暂时没人居住,刚好可以供他们避雨。 季婈抱着工具,跟在谢家人后面,朝土胚房跑去。 天上划过一道闪电。 “轰隆——”雷声炸开。 雷声中,一道坚定的敲击声夹杂在其间。 “砰——砰砰——砰。” 季婈奔跑的脚步骤然顿住,迟疑的回头。 “轰隆——”密集的雷声劈下。 “砰,砰砰——” 又是这个声音! 季婈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矿洞的方向。 “砰,砰砰。” 她手一松,怀里的工具“乒乒砰砰”散落一地。 还有人活着!!! 季婈提起裙摆,拼命往回头跑。 她扑到挖掘出来的通道中,耳朵贴在大石头上。 漆黑的矿洞内。 谢显华失望的放下了石头,他听到了洞外轰鸣的雷声,恐怕外面的人已经走远了。 他不知道下一次昏睡过去,还会不会再也醒不过来? “砰,砰砰。” 突然,一道与他一样节奏的敲击声传来。 谢显华不可置信的愣住。 随即,狂喜将他淹没!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抓起石块,用力朝大石头砸去:“砰,砰砰!” 须臾。 “砰,砰砰!” 同样的节奏!还有一道甜而不腻的嗓音若隐若现传来。 “你再坚持一下,我这就救你,不断敲击石块给我方位知道吗?” 谢显华敲击石块的动作顿了顿,这是…… “季婈——?季婈是你吗?” 正用力撬挡路石头的季婈,听到谢显华的声音时,差点一脑袋栽在石头上。 “谢显华?”她不可思议的拍着石头大喊:“谢显华,是你吗?” 这一次全神贯注的谢显华,无比清晰的听到了季婈的声音。 他一双黝黑的眼眸瞬间湿润,内心涌起复杂的情绪。 他想过很多种结果,可没有想过季婈会来救他,在这个雷电交加,大雨倾盆的夜晚。 这一刻,胸腔中汹涌澎湃的炙热情感,涨满整个心,他想吼出来。 “季婈,我不想放手了,你说好不好?” “你说什么?” 季婈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极力在轰鸣的雷声中,分辨谢显华所说的内容,却只隐约听到谢显华问她好不好。 她本着哄病人的想法,大声回应:“好啊,你说什么都好。” “呵,呵呵……” 谢显华笑声由低渐高,直至笑出泪来,这是他被困在这里后,第一次心情如此舒畅的想大笑。 正在努力挖通土壁的季婈,听到谢显华的笑声,顿时丈二摸不着头脑。 她暗道,谢显华莫不是疯了吧? 这个想法吓了季婈一大跳,不敢再耽搁,更是使尽吃奶的力气,挥舞起镐锄。 正在避雨的谢家人,左等右等都等不来季婈,谢老爹和谢大娘坐不住了。 “老大,老二你们跑一趟看看去,婈丫头怎么还不回来?别是被雷吓到了。” 谢大和谢大应了一声,冲进雨中,朝矿洞的方向跑去。 两人一路寻来,都没有季婈的身影,顿时焦急起来。 突然,谢大听到矿洞口的方向,有一道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 “那边。” 他喊了谢二一声,一马当先跑了过去。 到了矿洞口一看,果然是季婈在用镐锄撬着石块。 “季婈,你怎么还在这?雨太大了,我们回去吧。” 季婈正和一块巨石较劲,看到谢大和谢二去而复返,顿时高兴的朝他们招手。 “你们赶紧过来,把这石头搬开,谢显华在里面。” 谢大闻言眼神暗淡,都这么多天了,他们已经认命了,老三怎么还活着呢? “季婈,你不会生病,犯癔症了吧?”谢二向来心憨口直。 季婈无奈,清清嗓子,敲敲石块,扬声喊道。 “谢显华,你应一声,大哥二哥来了。” 谢大和谢二皆担忧的看着季婈。 谁都知道,三弟不可能活着…… “大哥,二哥——?”蓦然,谢显华的声音传来。 谢大和谢二懵了。 “三弟?!” 谢大嗓音发颤,目光发直,不可置信的看着季婈,确定自己刚才听到的不是幻觉。 季婈重重点头:"他还活着。” 一句肯定,谢大欣喜若狂,死劲拍打面前的巨石,疯狂的大喊。 “三弟,三弟!我是大哥,你别怕,大哥这就救你出来。” “三弟,我是你二哥啊,你等等,我也救你。” 谢二又哭又笑,手舞足蹈,哭得不能自已。 “大哥,二哥,我没事。”谢显华的声音明显虚弱。 谢大谢二紧张起来,迅速找来撬棍,与季婈一起,三人合力,去撬堵住前路,一人多高的巨石。 “扑簌簌——” 附着在巨石上的泥块掉落,谢大和谢二憋足力气,一起发力:“啊——” “轰隆——” 巨石倏然滚到一旁,露出矿洞最深处,黑漆漆的狭小甬道。 “扑。”季婈燃起火把,眼前的景色立刻映入眼帘。 乱石,残煤,腐臭的尸体,堆积在狭窄的空间里。 谢显华夹在仅容一人身的巨石缝隙中。 他的腿被一块几百斤的石头压着,血染黑了他的裤腿,裤腿下,泥土殷红一片。 谢大和谢二两人瞬间红了眼眶,脚步沉重,踉跄的扑过去,想要抬起大石块。 “先别动,我看看。” 季婈吓得马上喝止,快速走到谢显华身旁,目光轻颤。 她不太乐观,保守估计,谢显华会截肢! 季婈深吸一口气,冰凉的手指,叩在谢显华手腕的脉搏上。 脉搏的跳动感传来——砰,砰,砰…… 她怔了一下。 这脉搏的跳动……有力到不合理! 谢家三兄弟看到季婈蹙眉不说话,心瞬间沉了下去。 谢大的脸色惨白,紧攥拳头,狠狠砸向一旁的巨石,悔恨的大喊。 “都怪我!要是我早点挖进来,三弟的伤就不会这么严重了。” 谢二捂上脸,咽呜出声。 残废了吗? 谢显华压下心底的苦涩,苍白的脸上努力做出平静的模样,安慰道。 “没关系的,比起很多人,至少我捡回来一条命,不是吗?” 季婈收回探脉的手,奇怪的看了三兄弟一眼。 “这条腿用好药养上半年,能保住。” “腿能保住?!” 谢显华暗淡的眼眸倏然亮了。 季婈肯定的点头,纳罕的嘀咕:“感觉像吃了什么药一样?” 谢显华自嘲的想,怎么可能,困在这里连水都没有,哪有什么…… 他愣了一下,这几天他唯一入口的,只有一个西红柿! 这西红柿是从季婈那里拿的,效果好得惊人,之前他还以为是心理作用…… 季婈发觉谢显华正用一种,很深邃的眼神看着她,她纳闷的蹙蹙秀眉,问:“怎么了?” “没什么。” 谢显华黝黑的眸微闪,别开头,压下心底涌起的奇怪想法。 季婈全身心都在考虑,怎样抬起压在谢显华腿上的大石头,才不会对谢显华的腿造成二次伤害。 她完全没注意到谢显华的异样。 季婈寻来几块坚硬的石头,让塞进谢显华被压着的小腿两侧。 她指挥谢大和谢二两人同时用撬棍,以两个坚硬的石块为支点,撬起巨石。 大石头同时撬起来时,她迅速塞进去更高的石块。 “咚——” 巨石落在垫高的石块上。 四人紧绷的心,倏然松开,吁出一口长气。 …… 夜雨停歇,谢大背着谢显华走出坍塌的矿洞。 洞口前,火光亮堂,他们看到了前来寻他们的谢家人和钱二公子等人。 “爹,娘,我们找到三弟了。”谢大快走到大家面前,声音更咽。 “老三!” 谢老爹和谢大娘的视线死死盯在谢显华的身上,喜悦到失声。 谢显华抬起头,黑眸清亮,脸上带着浅笑:“爹,娘,大嫂,二嫂,钱二公子。” 钱二公子和钱府的长工们,皆不可思议看着活生生的谢显华。 谢显华真是被谢家人救出来了!!! 这几天有多少人,不是冷眼看着顽固的谢家人,疯一样挖着石头和土块? 大家都私下里说谢家人都是傻的,没想到…… 奇迹真的存在!!! “恭喜。” 钱二公子上前道喜,他从袖兜中拿出一个钱袋,递给季婈。 “这是买鱼的银子,那天匆忙,忘了给你们,抱歉。” 季婈微讶,摇头。 “可是府上并没有做寿,加上那些鱼,后来也是我们青芦村民自己煮吃了。” “他们来帮忙救人也没有拿工钱,那些鱼算钱府出的伙食费。” 季婈看对方坚决,想了想。 “要不这样,我们本来是想用鱼换调料的,若是二公子方便,不妨给我们一些调料?” 钱府地多,除了出产粮食,也种植调料,钱二公子闻言十分乐意的点头问。 “当然可以,你需要什么?” 季婈掰着手指算:“菜油、蒜、姜、红辣椒……” “等等,红辣椒是什么?”钱二公子一脸求知。 “你没听说过红辣椒?”季婈突然感觉要糟! “没有。”钱二公子很确定:“我打小就没听说过。” 季婈懵了一下。 做鱼干最精华的调料,辣椒不可或缺,没有辣椒,怎么做风味鱼干? 第二十六章 路遇 天际出现一抹紫红色的朝晖,一辆青帷驴车驶进炊烟袅袅的青芦村。 驴车停稳,季婈和谢家人一起下了驴车,向送他们回来的钱府家丁道谢后,朝家走去。 趴在谢大背上的谢显华,担忧的看着眉头紧蹙的季婈。 一路上,他已经问明白,季婈需要辣椒做什么。 “季婈,一定要找那个红辣椒吗?能不能用山茱萸代替?山茱萸也是辣口的。” 季婈没精打采的抬头看了谢显华一眼,耷拉着秀眉。 “嗯,非它不可。”牛都吹出去了,没有辣椒,做不出风味鱼,怎么收场? 她叹息,做风味鱼干的配方,是老一辈经过千百次试验,方子的调整过无数遍,才生成的完美方子。 没有红辣椒,口感会大打折扣。 “红辣椒长什么样?我帮你找找。”谢显华看不得季婈愁眉苦脸的模样。 “哎……” 季婈蹙着眉。 “一般的辣椒植株两尺左右,一枝分两叉,叶子呈椭圆形,开小白花,果实不足小指粗。、” 她见谢显华真的有认真在听,便说得详细点, “辣椒绿变红进入成熟期,头尖如笔嘴,顶端花蒂,内里中空,薀藏密集米黄色扁圆平籽,味道辛辣……” 半响,谢显华迟疑道:“我好像见过。” “诶?”季婈耷拉的眉眼瞬间飞扬,精神十足:“在哪里?” 谢显华拧眉,努力回忆…… 突然,“咻——” 小路旁的篱笆院里,一个陶碗飞出来,直冲季婈面门。 “小心!” 谢显华的心一提,瞳孔微缩,大喊。 季婈唬了一大跳,险险避开。 缺了口的陶碗,贴着季婈的面颊滑过“啪——”掉在地上,摔成碎片。 季婈与谢家人不约而同拧眉,停下脚步,朝篱笆院内看去。 篱笆院中,一个长相奸猾,脸上布满麻子的青年男子。 他左手一篮子鸡蛋,右手一只老母鸡,正用力挣开,死死抱住他小腿的老妇人,和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儿。 老妇人身上衣裳补丁摞着补丁,面容蜡黄。 小娃儿头发稀黄,脑袋大,身子瘦小,全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祖孙眼看快拖不住麻子脸青年了,顿时更咽哭诉起来。 “杀千刀的哟!强盗啊!抢东西啦——” 小娃儿一看祖母哭了,顿时急白了脸,张口咬住麻子脸青年的腿。 “遭瘟的撒手,老子弄死你!狗入的玩意,张一副狗牙是吧?” 麻子脸大怒:“你们本来就还不上银钱,反正这些东西过几天就是老子的。” 说到这,他抬起下巴,高高在上道:“老子拿自家的东西,怎么不行?我呸!滚——” 骂毕,麻子脸朝地上吐了口浓痰,抬脚朝小娃儿的脑袋踹去。 那力度与狠劲,大有把人往死里踢的打算。 季婈的小脸倏地一沉,这对祖孙她认识。 她们是强子的老娘和孩子。 强子为人仗义,这段时间强子帮她颇多,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强子的老娘和孩子被欺负? 季婈迅速弯腰拾起一块小石子,用力朝麻子脸的后脑勺掷去。 “啪!”准头极好! “哎哟!” 麻子脸青年大叫一声,摸着后脑勺,嘶嘶倒抽冷气,怒吼道:“谁他娘的敢砸老子!” “你姑奶奶我。” 季婈双手叉腰,秀眉毛倒竖。 谢家众人最近对季婈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逐渐习以为常。 一家老小,看到麻子脸凶神恶煞,当即快走几步,站在季婈身边,把她挡在身后。 季婈看到谢家人的举动后,嘴角微微勾起,心底暖洋洋的。 有人陪着一起共进退,这种感觉真好! “哟,这不是去挖死尸的谢家么?”麻子脸青年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季婈往前一步,冷冷睨着麻子脸青年。 记忆中,此人是望水村里的二流子,望水村村长胡庆是他的表叔,平日里做尽混蛋事。 他因长相,被人戏称为胡麻子。 “咦?谢三怎么还没死啊?老子还以为能上你谢家吃顿丧席呢。” 麻子脸青年,砸吧着嘴,露出可惜的神色。 谢家人全黑了脸。 “你,你嘴巴放干净点。”谢二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啧啧啧,我好怕啊,哈哈哈哈。” 麻子脸青年贱兮兮的笑,轻蔑的扫过谢家所有人的脸,笃定谢家全是软柿子。 他朝谢家人的方向又一口浓痰砸地。 “我呸,一家子老弱病残,还想替人出头?顾好你们自己吧。” “呵。” 季婈冷笑,谢家人属包子性子,她的性子可不是! 她三步并作两步,出其不意蹿到胡麻子身后,手指猛地掐在胡麻子提着鸡蛋篮子的手腕穴位上。 一阵酸疼难忍的滋味袭来,胡麻子惨叫一声,手中无力,臂膀徒然垂下。倏然松开鸡蛋篮子。 季婈冷哼,眼明手快夺了过来,脚尖发力,一下踹进胡麻子的膝盖后窝。 “砰!” 胡麻子即时跪在强子娘面前。 “你找死!” 胡麻子一张脸扭曲涨红,脸上的麻子挤在一块,凹凸不平,格外醒目,丑得让人不想直视。 季婈嫌弃的用脚碾了碾胡麻子,不让他起身。 胡麻子恼怒的攥起拳头,挣扎起身,想找回场子。 突然,一个四方纸包从胡麻子的袖兜中掉了出来。 胡麻子脸色微变,伸手欲捞纸包,纸包从指间缝隙中掉落,落在他跪在地上的膝盖旁。 谢显华一直留意着胡麻子。 当他看到突兀出现的纸包,落在季婈的视线死角处,再看胡麻子极力想要掩饰的小动作,顿时心头一跳。 “季婈——快,他脚下有东西!” 季婈视线一转,看到纸包后,立马伸出腿,脚尖灵活一勾。 纸包倏然划拉到季婈脚下。 她弯腰拾起纸包,看了眼神色变得难看的胡麻子,慢慢打开纸包。 白色的粉末呈现在众人面前。 季婈用手指轻轻碾搓,一股苦杏儿味传来。 “这是什么?”季婈的声音绷成冷冰冰的线。 没抢到纸包的胡麻子,脸露懊恼,眼神闪烁,闷闷道。 “没什么,是面粉,对,就是面粉,你快还给我!” “哦?”季婈勾唇,冷笑:“还你?可以啊,我喂你吃点应该没事吧?” 胡麻子脸色刷的白了。 “不不不,我记错了,这不是面粉,是别的东西。” 季婈压下心底的怒火,掩在袖子下的指间,倏然出现一根金针,乘其不备刺了过去。 胡麻子盯着不断放大的长针,大惊,瞪着眼,慌乱质问:“你干什……” 话未说完,金针刺下…… 胡麻子神情徒然恍惚起来。 季婈取出一枚铜板,系在一根细绳上,手捏细绳一端,吊着铜板在胡麻子眼前,她手腕轻晃。 一下,一下,又一下…… 吊在细绳下的铜板,开始有规律的摆动。 胡麻子的眼神更加涣散了…… “谁给你的砒石粉?” “表叔。” “他给你砒石粉做什么?” “给青芦村的鱼投毒,让青芦村的鱼会卖不出去。” “你给几家投毒了?,目的是什么?” “暂时只有强子一家,下一个谢家……表叔说:要让青芦村的人都绝望,才能逼青芦村的人交出诱鱼的神奇方子。” “你娘的绝望!我揍死你!” 不知何时回来的强子,听了个大概。 他无法忍住心头的怒火,脚步咚咚咚冲过来,攥起沙包大的拳头,狠狠朝精神恍惚的胡麻子脸上捣去。 “砰砰砰——” 胡麻子被砸倒,涣散的眼渐渐聚焦,他脑子突然清醒过来。 他蓦然想到刚才他中邪一样,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顿时骇得面无人色。 再看眼前用杀人的眼神瞪着他的强子,顿时心惊胆战,当即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往外逃。 季婈看胡麻子没有往望水村逃,而是冲向汾通县的方向,徒然灵光一闪。 “强子哥,别追了,让他走。” 季婈和谢显华几乎异口同声。 两人喊完人,皆惊讶的看了对方一眼,对方竟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季婈和谢显华默契一笑,各自转开头,看向强子。 强子朝胡麻子的身影狠狠啐了一口,忿忿不平:“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走到老娘和孩子身边,确定两人没事后,才来到背着谢显华的谢二跟前,伸手拍了拍谢显华的后背。 强子声音洪亮:“哈哈哈哈,你小子命大,以后肯定是个有后福的。” 说到这,强子突然回过味来,问道:“对了,你们怎么不让我追那孙子?我还没打够呢!” “强子哥,不让你追过去,是担心事情闹大了。” 强子呸了一声,面上忿忿:“闹大就闹大,怕他个鬼!” 谢显华沉吟。 “麻子脸跑了,胡庆得不到消息,不会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咱们也不用时时提着心提防。” “你是说,先把鱼成功卖出去,再算账?”强子迟疑的问。 季婈附和:“对,至于算账。”她缓缓眯起眼:“以后有的是机会!” “哇——爹,鱼都死了。” 小娃儿看到满满几大缸鱼,全都翻了肚白,顿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强子老娘背过身,默默用袖子拭着泪。 强子看着老娘和孩子如此难过,想到家里几乎断了炊,心好像被一只手攥紧一般,喘不上气。 他双手用力的来回搓脸,强打起精神。 “没事,我去借点粮,这两天再去外面找点零活干。” 季婈心底闷闷的难受,如果有辣椒,就好了。 制作风味鱼干的活不少,强子也可以做,等卖了鱼干,他日子也能好过点。 “季婈。” 季婈抬眸疑惑的朝谢显华看过去:? 谢显华看着她,一双黝黑的眸,慢慢绽开笑意:“我想起来,哪里有辣椒了。” 第二十七章 准备 “哪里有辣椒?”季婈的杏眼,透着兴奋与期待的光芒。 “县衙衙前通往后宅的路上,有一株盆栽,与你描述的辣椒吻合。” 谢显华从小漫山遍野寻果腹之物,练就一双只要见过就忘不了的眼力,他笃定自己没有看错。 季婈笑容逐渐僵硬。 县衙里?! 她蹙起眉,上回的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赖县令依旧好好的坐在县令这把椅子上。 看来赖县令上面还有人啊。 一想到要和赖县令对着干,季婈的脑袋又疼了。 谢显华看季婈又蹙起眉,叹息一声,开解道。 “不要发愁啦,既然县衙县衙里面有,那我们打听打听,总能找到源头的。” 季婈笑得勉强。 她并不乐观,若是辣椒在这朝代不是稀有物的话,为什么钱二公子对此闻所未闻? 好在她空间在手,只要能让她弄到一颗种子,就能开挂出无数个辣椒。 只是怎么混进县衙呢? 上回他们大闹衙门,好在有毕知府撑腰,他们才能全身而退。 再进县衙,岂不是羊入虎口!!! 季婈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安排事宜。 “今天钱二公子会送一些调料过来,强子哥和大哥两人负责接收一下。 她想了想,又道。 “通知大家一起在附近的河堤边杀鱼,统一腌制,辣椒的话……我去县城打听打听情况,强子哥家的鱼,挖个深坑,埋了吧。” 强子与谢大点头。 “哎!以为今年靠着鱼,能活得轻松些,没想到……”强子娘摇头哀叹。 季婈闻言,心变得沉甸甸起来。 她徒然生出定将风味鱼干做出来的强烈愿望。 这样就算强子家没有鱼,只要他们一直帮忙,也能有一笔可观的收入。 谢家也能过好下半年,她也能早日吃上米饭…… 从强子家出来后,季婈来到了白有福村长的家院门前,抬手轻叩。 白多旺的媳妇郑氏开门,看到季婈后,眼露惊讶:“诶?季婈?什么时候回来的?” “郑婶,我们刚回来的。” 郑氏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乖乖巧巧的季婈,一点也不似以前,眼高于顶的模样。 她眼底的亲切真诚了许多,她压低声音,关心的问:“你们家谢三……” “他受了点伤,养段时间就好,谢婶子关心。” 季婈嘴角带着浅笑:“今儿来,是想请婶子通知大家,可以杀鱼的事。” 郑婶子拍拍胸口:“阿弥陀佛,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随即,反应过来,眼睛锃地亮了。 “你说可以杀鱼啦?哎哟喂,我这天天盼着啊,天热得很,时不时死上一两条,心疼呀!” “大伙都急得不得了,可你家出事,大伙没好意思张口,待会啊,婶子去把消息跟他们一说,他们指不定怎么高兴哩!” “那就麻烦婶子了。”季婈道谢,随即请求道。 “有件事想请婶子帮忙,就是一会我要去县里一趟,这边的事我……” 她的话还未说完,郑氏当即明白,将胸口拍得砰砰响。 “没事,你只要告诉婶子该怎么弄,这边有婶子给你盯着,你尽管忙你的去。” 季婈一听,顿时大喜,这边确实需要一个能控场的人。 虽然跟谢家亲,可谢家的人性子太绵软,实在不是管事的料。 郑氏性子泼辣,行事作风干脆利落,身份上,又是村长的大儿媳妇,有她帮忙,事半功倍。 季婈细细将制作风味鱼干的前期工序,说与郑氏听,确定郑氏一一记下后,她赶紧谢过郑氏挽留,匆匆赶回谢家。 刚进谢家院,蓦然有人从斜侧边蹿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季婈一看出现在她面前,顶着鸡窝头,一脸怨念的娃娃脸谷义平。 她顿时“哎呀——”一声。 她总觉得这几天好像忘了点什么,原来是把谷义平这个便宜徒弟忘了…… “你没事吧?” 季婈看着瘦了一圈的谷义平,心虚的讪笑。 “呵,呵呵,呵呵呵。” 谷义平一顿冷笑。 “师父真是好样的,把生病的徒弟丢在这里,自生自灭,师父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咳。” 季婈干咳一声,眼神发飘,问:“你不知道你怎么晕死过去的吗?” “徒儿不是突生急病吗?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 谷义平看季婈一脸心虚的模样,话头顿住,狐疑的问:“难道徒儿昏睡几天,是师父做……” “没有的事。”季婈赶紧否定,先发制人。 “你还想不想正式拜师了?还想不想学高深医术了?” 谷义平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激动的跟二哈似的,在原地狂转两圈,转身就跑。 季婈一头雾水。 她刚想抬脚离开,谷义平突然又一阵风,狂奔而来。 “砰!” 他跪在季婈面前,快得令人反应不过来。 他双手端着一杯茶,声音响亮:“师父在上,请喝徒弟茶。” 季婈勾勾唇,谷义平虽然不太聪明,可憨直,有一颗赤子之心,做徒弟还是可以的。 “以后你就是我的入门大弟子,习医需勤勉专研,不容浮躁,恪守医德,不忘初心……” 她说着说着,想起葛老头收她为徒时的教导,神情逐渐认真和严肃。 谷义平敬仰的望着季婈,心情澎湃。 他终于等到师父了!!! 季婈讲完赠言,接过茶水,谷义平当即以头抢地。 “咚咚咚——” 他结结实实磕三个响头,宣誓般郑重的保证道:“弟子定当谨记师父教诲。” 季婈看了眼谷义平额头上,磕出来的青紫,嘴角微抽,把空茶杯递给谷义平。 “最近我有点忙,你可以将不懂的问题整理好,一起问我。” 谷义平笑得见牙不见眼,兴奋地连蹦带跳,看得季婈直摇头。 她丢下傻乐的谷义平,匆匆提水进屋,洗了个战斗澡,再从厨房拿一个地瓜,边啃边往县城赶。 汾通县衙前。 季婈悄悄站在人群中。 衙门内正在审案子,一个外地富商因诬告,正在被杖行,板子啪啪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她的视线在衙内巡视,蓦然,目光定在通往后衙,一处花几上。 一盆枝丫碧绿,其间挂着几十颗红红绿绿辣椒的植株上。 季婈眼睛一亮,嘴角抑制不住笑意。 真的是辣椒!!! 她的脑海中,马上闪现香辣虾、香辣干锅鸡、麻辣水煮鱼、香辣螃、麻辣五香豆干、毛血旺、泡椒凤爪……等等等等,无数种需要辣椒烹饪的菜肴。 季婈想得口水直流。 她揉了揉咕噜噜不停的肚子,目光灼热的盯着辣椒,暗暗发誓一定要将辣椒收入囊中。 犹自想得出神的季婈,没发现公审已结束,围在身旁的百姓开始散开。 她胖乎乎的体格,显露出来,格外醒目。 衙门正堂上,赖县令身边的高师爷,一眼瞧见季婈,眉眼一沉。 他凑近赖县令,指向季婈:“大人,这人好生面熟。” 赖县令打眼一看,漫不经心的神情骤然一凛! 可不面熟吗?! 他霍然起身,抖着手直指季婈,整张胖脸黑圆黑圆的,大吼:“抓住她!” 高师爷心头一突。 “大人,这人身后不是还有毕知府撑腰吗?我们贸然抓人,万一被毕知府……” “放狗屁!”赖县令大喝一声。 “这刁民要是躲在乡下不出来,本大人也不好前去抓人,可都到眼前了……” 他脸上露出狰狞。 “就算不能治罪,抓起来一顿板子再放人,毕老贼能拿本大人怎样?本大人身后也是有人的!” 高师爷一想,也对,只要人不打死,到时候随便寻个理由,对方这顿打也是白挨。 他朝几个衙役呼喝:“还不赶紧去!” 几个衙役对视一眼,叹息一声,拿着杀威棒朝季婈走去。 正在发呆的季婈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季姑娘,还发呆呐?狗官让人抓你哩。” 刚从美食幻象中醒神的季婈砸砸嘴,看向对方,中等个,一身笔直的蓝色小厮服,丢在人堆里认不出来的大众长相。 莫名眼熟。 “季姑娘请随我来。”蓝衣小厮小声提醒。 季婈一看齐步朝她走来的衙役,再看脚下抹油,溜出好远的蓝衣小厮,稍微犹豫,选择跟上。 蓝衣小厮带着季婈在小巷子中,不断穿梭。 犹如蛛网的巷路,不到半柱香,两人甩开追兵。 “你是?”季婈蹙眉问蓝衣小厮。 “季姑娘贵人多忘事,小子是辛公子的贴身小厮,姑娘可以叫我蓝衣。” 季婈终于将对方的面容,与朦胧记忆中的人对上号。 她蓦然想起辛公子的伤势:“你们公子怎么不派人来寻我?” “其实公子一直关注着姑娘,知道姑娘家出事,才没有逼迫姑娘。” 蓝衣直直看向季婈,语气平静。 “煤山上的救援,一部分还是公子安排去的,不然不识庶务的钱二公子怎么可能,那么快寻到人去救援?” 季婈惊讶的怔住,知道蓝衣直言相告的意思,希望她能尽快、尽心、尽力治好辛子行。 “姑娘,到了,公子在里面。” 蓝衣停下脚步,推开小巷中一栋独院的门。 小院别有洞天,摆设精致。 院中摆着棋盘,辛子行正与人对弈。 季婈朝与辛子行对弈的人看去,顿时惊讶的一怔,快步朝对方走去。 辛子行落下最后一子,朝对面之人哀叹道:“表舅,你又赢了。” 长相威严的中年男子摇头,慢慢拾着棋子,批评着。 “你太急躁,要改。”随即看到季婈,指了指附近的石凳:“季姑娘来啦,过来坐,我们说说话。” 季婈朝对方行礼:“民女见过毕大人,谢上次毕大人援手之恩。” “都是小事。” 毕知府摆摆手,好奇的问:“赖县令视季姑娘为眼中钉,季姑娘为何一到县城就赶去县衙前?” 季婈眨眨眼,她的行踪对方真是一清二楚啊! 毕知府这么盯着她是因为辛子行吗? 可即使关心侄子,也不该丢开公务这么久,留在汾通县啊? 倏然,季婈脑海中灵光一闪。 她脸上绽开一抹明媚的笑。 “斗胆问大人一事,大人留在此处,可是为了摘掉赖县令的乌纱帽?” 毕知府脸上和洵的笑骤然消失,霍然起身,死死盯着季婈。 气势逼人! 第二十八章 献计 “季姑娘如何知晓,这可是秘而不传的公事!” 无形的气势迫人,令人透不过气。 季婈心中一惊,深呼吸,镇定下来,不答反问:“民女这里有一计,不知毕大人有没有兴趣?” 毕知府没有说话,目光稍微凌厉的顿在季婈脸上,好像在分辨季婈的可信度。 “民女对官场的事一无所知,也没有兴趣打听谁站谁的队,为的不过是自保而已。” 季婈越发从容。 毕知府闻言眼底露出赞赏。 遇事不乱,懂借势而谋,从她进门开始,一句句都在控住主场,让别人跟着她的思路走,季婈实在不像一个没见识的农女。 可惜了…… 出身太低微,不然将来说不准有什么大造化呐! 周遭迫人的气势徒然消。 ,毕知府露出平易近人的笑容:“好一个自保!愿闻其详,不知季姑娘有何良计?。” “良计不敢当,还请大人指导。” 季婈朝毕知府屈膝行礼,清清嗓音,声音甜脆。 “今日民女在县衙外,观了一场外商诬告的公审,突然有感。” “哦?向这种案子,一年没一百也有八十,罪不至死,小纠纷案卷都不会往刑部递,这种小案子有问题吗?” 毕知府不解:“就算有问题,也奈何不了赖县令,顶多像你们之前的案子一样,罚俸自省而已。” 毕知府和辛子行失望,看季婈镇定自若,侃侃而谈,还以为是能摘赖县令官帽的妙计呢! 季婈抿唇一笑,浅褐色的眼眸,荡漾出亮晶晶的光彩,闪耀着智慧的光辉。 “若是赖县令涉案金额达到几十万雪花银呢?” 几十万雪花银?! 毕知府精神一震。 “咳咳咳……” 辛子行端茶盏的手一抖,手中青白釉茶盏掉落在地。 “砰——”上好的茶盏摔个粉碎。 “消息可属实?” 舅侄俩异口同声,扬声问。 季婈肯定的点头。 “嘶——” 辛子行倒抽一口凉气。 若季婈所说属实,那这赖县令可是悄无声息,在大家眼皮子底下,敛出巨大财富啊! 毕知府坐不住了。 他敏锐的察觉到,他清查赖县令时,好像遗漏掉很重要的信息。 他行事太过片面,全靠宗卷分析赖县令过往,却没考虑不起眼的小案子。 毕竟小案子根本闹不起大风波,谁会在意? 大意啦!!! 毕知府紧攥拳头砸着手掌,想到连日来对赖县令无处下手的憋屈感,懊恼不已。 此刻,听季婈一席话,犹如拨开迷雾,一种窥见猎物的兴奋感,油然而生。 他有预感,季婈真能给他惊喜! “赶紧说说。”毕知府看着季婈,焦急催促。 季婈肃着小脸问:“不知你们有没有留意到,赖县令与一丹客交好?” 辛子行回答:“齐帝沉迷求仙问道,对丹客颇为理遇,焱昌国上行下效,皆交好丹客,赖县令与丹客相交,这并不奇怪。” 季婈讽笑:“可奇怪的是,据我观察,每次诬陷案,十之五六都与丹客有关。” “嘶,这就奇怪了。”辛子行与毕知府对视一样,眼底光芒大盛。 “还请季姑娘解惑。”毕知府态度上更加和蔼了。 “民女给大人讲一个故事吧,有一个边陲县城,因位置便宜,常有过往商客。有一天突然来了一位,擅炼制消食健胃丸的丹客,并与该县县令交好。” “过往的商客长途跋涉,皆食欲不振,丹客卖与对方消食健胃丸,效果奇佳!一日,丹客和县令二人突发奇想,以消食健胃丸取信过往商旅,再寻人做托,用金银之物作为引子置于炉中,可以炼出数倍金银诱之。” “商客每每中计,交出大量母金予丹客炼制金银。待母金置于炉中,丹客以黑灰替换,待七日后,丹客以各种理由,告知商客炼制失败,商客不服,怒而上衙门状告丹客。” “然而商客不知,县令早已与丹客勾结,不仅不会治罪丹客,另外还以诬陷罪,杖罚商客。最后商客只能再筹措一大笔银子交罚金,免受苦肉之刑。” “诈骗案变为口角诬陷案,可以不用记于宗卷,又以少量罚金充数,不仅政绩上好看,还不会引起上面人注意,再者士农工商,商为最末,等商客反应过来,里面有县令的手笔,却也晚了。” “县令在这笔罚金中,除扣下大笔罚金,中饱私囊外,还能从丹客那里分一笔母金,短短几年攒下几十万雪花银。” 季婈的故事讲完了,辛子行与毕知府久久不能言,他们都知道,故事里的县令主角,便是赖县令! 可事情完全由季婈一人所述,谨慎起见,还需核实真假。 毕知府面沉如水,朝不远处的下属招手,小声吩咐…… 下属匆匆离去,半个时辰后回来,轻轻朝毕知府点头。 “啪!” 毕知府一拍桌,大怒。 “可恶!我说那厮这么不愿离开汾通县呢,原来在别人眼里清苦之地的汾通县,在他眼里,却是聚财宝地!” 辛子行的食指叩叩叩敲着桌面,半响拧眉问季婈。 “这些都是季姑娘推断出来的吧?咱们并没有证据?” 季婈抿抿唇:“是。” 她刚才在衙门前看公审,莫名觉得场景与记忆中,类似的公审场景很多,细思极恐…… 可是,她能推理出来,却没证据。 “哎,空口无凭治不了赖县令的罪啊,除非证据确凿。”毕知府摇头。 “那就让他证据确凿!” 季婈眼神锐利,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还得劳烦大人安排一个远商钓鱼。” “怎么钓鱼法?”毕知府来了兴致。 “民女知道县衙内有一物,名为辣椒,味道辛辣,肉眼亦分辨不出。” 她唇角的笑缓缓绽开。 “取此物的汁液涂抹金银上,作为母金交给丹客,待丹客做完手脚,与赖县令分赃,到时涂抹了辣椒的金银便是证物。” 舅侄俩眼睛一亮,此计可行! 辛子行干咳一声:“这个远商还是我来安排吧,做戏就要做像一些,我这些年行商,倒是认识不少走商的人。” 他顿了顿,介绍道。 我有个友人叫骆金州,为人仗义,性子极好,近日在邻县落脚,我与他交情甚好,去信予他,他定会前来相助。” “那你快快写信,速度送去。”毕知府是个急性子,忍不住催促道。 辛子行正有此意。 他唤蓝衣取来纸笔,简单写完,吹干塞进信封中,交予毕知府一属下,快马加鞭,朝邻县赶去。 送信人一走,辛子行便看向季婈,眼底掩饰不住的期待。 “上回季姑娘让我准备一处清净院落,此处便是,接下来的日子,就麻烦季姑娘了。” 季婈点头,辛子行的伤还是早治早好,长期瘫痪的人,久不运动,会造成肌肉萎缩。 她上前给辛子行细细把脉,确定今天动手术没问题后,转身吩咐蓝衣。 “准备一间干净的房间,房间内找几面铜镜,多根蜡烛,保证亮度,高浓度酒,开水晾凉,煮过晒干的绷带。” 蓝衣一丝不苟的给季婈重复一遍,得到季婈确定后,迅速去准备。 毕知府的人一听季婈要给辛子行治伤疾,顿时面露好奇,小声嘀咕。 “看年纪还未及笄,真的懂医术?” “不知,辛公子这段时间也看过不少名声在外的郎中,却没有一个人敢保证能治好辛公子。” “可是辛公子那么相信季姑娘,季姑娘应该是个有本事的吧?”有人不确定。 “季姑娘不是个村姑吗?真懂医术?” 这话一落,所有人皆诡异的闭嘴,面面相觑。 “要不,一会我们看看季姑娘如何医治的?” 所有人赞同的点头。 众人内心火热,等辛子行被抱进‘手术室’时,好奇的众人纷纷抬脚想跟进去。 突然“啪——”的一声。 季婈冷着脸关门前,顺手在手术室’的门上,贴上一张纸张‘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否则后果自负’的警告语。 众人只好停下脚步,即使心底抓心挠肺的难受,却不敢硬闯入内了。 屋内,行过针的辛子行陷入假死状态,季婈手中的手术刀缓缓切下…… 时间一炷香一炷香又一炷香过去,众人从日头高升等到日头渐落。 屋外,毕知府等人不断挪动脚步,时不时看向‘手术室’等待着结果。 “吱呀——” 门被季婈从里面拉开了,面色略疲惫的季婈出现在众人面前,她缓缓绽开笑颜。 “手术很成功,接下来是关键的恢复期。” 众人提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叩叩叩——” 骤然,小院门外传来敲门声。 蓝衣去开门,不一会领着几人回来。 一个是毕知府派去送信的下属,另一人面白微胖,身上穿着绸缎衫,一看就是富人家的公子,带着两个小厮。 “草民骆金州见过大人。” 季婈的视线落在骆金州身上。 骆金州不愧是从商的人,眼力见极好,就算穿着常服的毕知府,他也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来。 毕知府见骆金州机灵,眼神清正,长相喜庆,倒是欣赏几分。 他细细与骆金州说明做诱饵之事,果然骆金州如辛子行所说的一般,当即应下。 季婈上前与骆金州细描述了辣椒的特征,以及在衙内的摆放位置,骆金州一一记下。 随即骆金州朝众人拱拱手,洒脱,利落的出门。 毕知府一个眼神,他带来的属下各自散去,进入紧盯丹客和赖县令的状态。 半个时辰后,消息连续送入小院。 骆公子逛花楼,出手大方。 丹客出现了,故意撞到骆公子,言语试探。 两人相谈甚欢,已成功让对方觉得骆公子不太聪明。 骆公子说明天就离开汾通县,丹客着急了。 骆公子拿出五万两银票,与小厮吵起来,小厮苦劝骆公子不得信丹客能炼金。 丹客为了打消骆公子顾虑,请骆公子及小厮一起前往衙门……计划顺利。 骆公子摘到辣椒了!!! 第二十九章 一堆辣椒 一听骆金州摘到辣椒,季婈坐不住了,霍然起身:“我去看看。” 事情还没落定前,毕知府不好露面,引起赖县令警觉,只能眼热地看着季婈去凑热闹。 季婈出了小院,悄悄来到县衙附近。 她看到骆金州正与一个穿道袍,上唇留两缕长须的瘦矮男子,勾肩搭背,相谈甚欢。 若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这俩人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呢! 季婈等了两盏茶的功夫,骆金州终于甩开丹客,朝她的方向走来。 “呲——” 藏在角落后的季婈出声。 骆金州听到声响,疑惑扭头。 季姑娘? 骆金州眼睛一亮,左右前后打量一番,确定没人跟踪,赶紧身形一闪,蹿到季婈神身边。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辣椒,递过去,眉飞色舞:“你看是不是这个?我把整株果子都薅秃了。” 季婈取一颗辣椒,爱不释手的把玩,粉色的指甲划破辣椒的油皮,一股熟悉的辛辣味窜出来。 她嘴角忍不住扬起。 “就是这个。” 季婈眉眼舒展,有了辣椒就能做出风味鱼干,连日来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挪开了。 骆金州一听没拿错东西,兴奋之色顿时溢于言表。 “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这东西还是狗县令从一个远商手里坑来的呢!” 骆金州一脸可惜。 “一后院好东西啊,丹客说什么远商见赖县令爱民如水,心底崇敬不已,进献给赖县令的。” 他狠狠道:“我呸!一肚子坏水,这次我们要替天行道!” 与此同时,衙门内,送走骆金州的丹客正与赖县令把茶言欢。 丹客一脸不屑。 “那个骆金州简直长一肚子草,好糊弄得很,可气的是,这样的人,竟然身家万贯,老天实在不公平。” 赖县令哈哈一笑。 “就是蠢,才好糊弄嘛,要是天下人皆聪明,哪还有我们什么事?不过……” 赖县令沉吟:“最近心莫名有点慌,好像撞小人一样,你确定这人真是富商之子,而不是什么圈套?” “大人尽管将心放进肚子里,我细细打探过,此子对行商一事,门清得很。” 丹客一脸智珠在握的模样,轻嗤。 “要不是家里就是做这个的,怎么会知道那些门道?有些小窍门我听都没听过,那蠢货还大咧咧说出来,他不蠢笨,谁蠢笨?” 赖县令心底舒坦了,蠢好哇,蠢他才能有油水嘛! …… 离县衙不远的转角。 季婈看着唾沫横飞,不停唾骂赖县令和丹客的骆金州,但笑不语。 原来骆金州是个,内心富有正义感的热血青年啊。 “怎么?你觉得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骆金州看季婈不一直说话,皱起眉,白胖的脸配个囧囧眉,特别有喜感。 “咳。” 季婈干咳一声,努力压下嘴角笑意。 “这辣椒拿回去后,你们捣碎泡水,金银在水里过一遍就能带上辛辣味了,晾干就好,只要对方不会无聊到用舌头舔,就不会发现问题。” 骆金州连连点头,讶异的问:“你不跟我回巷院?” 季婈无奈的指了下漫天落霞,笑道。 “你看,再不回去,就得摸黑赶路了,你帮我跟辛子行说一声,过两日我再上门复诊,想必到时候你们也该有结果了。” 骆金州跟季婈不太熟,秉着礼貌问:“那坐我的马车回去吧?我让小厮送你。” 季婈摸摸藏在袖中的几颗红辣椒,赶紧摇头。 她还想等没人的时候,抓紧时间在空间种辣椒呢! 目送骆金州离开后,季婈踏上回青芦村的小路,等她确定四周都没人后,她寻个背风隐蔽处,将意识沉入识海。 识海中,季婈睁开眼,突然…… 她懵了!!! 原本只有两平方米大小的黑土地,现在扩大到百米宽。 灵泉不再滴滴答答的出水,涓涓细流声像一曲绝妙乐章…… 灵泉汇聚在石坑中,石坑满后溢出来,缓缓渗入黑土地里。 几株西红柿发达的根系深扎在渗着灵泉的黑泥中,植株高大,好像发生了变异,长成一片西红柿矮树林。 还没来得及采摘的西红柿,成熟后掉落在地上,繁衍出一大片,缀满红绿宝石般的西红柿。 季婈激动得搓手手。 以前她不确定,空间成长的条件是不是与救人有关。 去煤矿山之前,她看过空间,没有变化,而离开煤矿山后,她也并未做什么特别的事。 空间突然发生巨大改变,能推断出变化的诱因,只有她在煤矿山那段时间! 几次救人,空间出现变化! 现在季婈已确定—— 只要她坚持不懈的治病救人,上天总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回馈她。 早晚有一天,空间会恢复成世外桃源! …… 空间里的西红柿太多了,季婈将西红柿采摘下来,清出一小块空地,种上顺来的两颗辣椒。 如今灵泉的储存量多了,季婈突然有种财大气粗的感觉。 她舀上一杯灵泉水,给刚种上的辣椒种子灌下。 纯灵泉灌溉,种子肉眼可见的胀大。 种子冒出胚芽,伸展出枝桠,叶片扑簌簌抖动着,像小姑娘伸着懒腰。 不一会,刚种下的辣椒种子,长成了半人高的植株,开出小白花,结出绿果…… 季婈赶紧将变红的辣椒摘下,重新在腾出的空地上种下。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等季婈收获千斤辣椒…… 季婈的意识从空间中出来后,一看落入山角的太阳,她心底咯噔一声。 “这么晚?坏了!” 她忙不迭爬起来,闷头往青芦村跑。 仲夏的夜,天穹中布满点点生辉的星星,再挂上一轮明月。 她勉强能看清小路的路况,不至于一头栽进水田里。 青芦村。 谢家堂院子里,除了谢家一家人外,还有今日一起杀鱼的制作鱼干的村民们。 他们时不时跑到院外,朝村口的方向看去,每次无功而返后,大家脸上的担忧神色愈发多了。 “要不去找吧,咱们这偏僻,时不时还有野狼野猪下山,季婈一个丫头,要是遇到……” “呸呸呸,好的灵坏的不灵。” …… 急得跟热锅上蚂蚁的一群人,商量半天,最后干脆一拍大腿,点上火把,朝县城的方向找人去。 季婈疾走连带跑,用了一个时辰,终于远远看到了倚着青芦山脚而立的青芦村。 她抹了把额头上沁出的豆大汗珠,攥起拳头,用力敲打快抽筋的腿。 蓦然,一火把队从青芦村,谢家的方向而出,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些人是谁?这么晚了,还动静如此大,敢干什么去? 蓦然,季婈一愣,突然想到,该不会是来寻她的吧?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很有可能! 想了想,季婈起身走到路旁一平地上,一挥手,平地上出现近千斤的辣椒。 又一挥手,近千斤水灵灵的西红柿出现了。 做完这些,季婈开始坐在路边等着。 火把渐渐近了,隐隐的,她听到有人喊‘季婈’的声音。 “我在这——” 季婈站起来,死劲摇晃着手臂,大喊。 “季婈——?” 这是谢显华的声音。 季婈怔了一下,火把下,单腿站着,拄着拐,面色苍白的谢显华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她面色变了变,快步朝谢显华跑过去,顾不得顺上气不接下气的急促呼吸,蹙着秀眉,绷起小脸。 “你怎么出来了?这么严重的伤,腿脚不想好了是吧?” “我很担心你。” 谢显华黝黑的眸直直与季婈对视,声音干净清澈,虽没有千般动人,此刻却如一抹细细柔柔的清风,拂过她的心。 心弦突然颤了一下。 陌生的感觉令季婈脑子卡顿般。 谢显华黑耀石般的眼眸里,溢着无奈,担忧与细碎的光。 像这仲夏夜里,漆黑夜空中,最明亮的星。 季婈对着这双眼,责备的话突然卡在嗓子里,再也说不出来。 她叹息一声,素手扣在谢显华的手腕上,细细探过脉,确定没有问题后,这才放心下来。 周围的村民们,看着季婈和谢显华,脸上皆带着善意的笑。 郑氏轻轻拍了下乔氏:“他俩感情好,只等季婈及笄后,就能办喜事了吧?” 郑氏并没有特意压低嗓音,季婈和谢显华都听到了。 俩人的脑海中,蓦然闪过在谢家小院中,她说不愿嫁他的画面。 二人的眼神一触即分。 气氛有些诡异…… “咳咳。” 季婈不自在的干咳一声,看向众人,转移话题。 “谢谢大家来寻我,我找到辣椒了,不过东西太多,我一个人法搬回去,所以才在此等大家,大家请随我来。” 辣椒? 真的寻到了?! 众人今日都知道了一件事,做风味鱼干不可或缺一味调料——辣椒! 可辣椒太过稀少,季婈最近一直在寻。 今日季婈未归,他们多数人都在想:是不是东西没找着,季婈放不下面子,不敢回来了? 他们都不怪季婈,他们跟在季婈身后,暗暗交换眼神,小声嘀咕。 “就算季婈寻到的辣椒数量少,不够做风味鱼干,咱们也不要露出不高兴的神情来,毕竟她已经很努力啦。” “是啊,是啊,出了事,大伙一起想办法,也不能全都指着小丫头。” …… 聊得太投入的村民们,根本不知道季婈已经走到他们身边。 她把大家的悄悄话听了个全须全尾,顿时忍俊不禁,忍不住用手压了压上扬嘴角, 真是一群可爱的人。 “咳咳。”季婈清清嗓子提醒众人。 大伙一惊,看到季婈笑眯眯的小脸,顿时尴尬了。 众人全都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转头,看天,看地,看空气,就是不好意思看季婈。 不远处的谢显华,看着偶尔露出俏皮模样的季婈,眼底的笑意加深。 蓦然,他的视线顿在季婈身后不远处,堆成小山一样的辣椒和西红柿上。 他瞳孔狠狠一缩,猛然转头,看向季婈,意外到声音不自觉上扬:“这么多?!!” 村民们茫然,什么什么这么多?说什么呐? 众人顺着谢显华的视线看过去。 第三十章 制作风味鱼干 众人有点懵。 那成堆的,红彤彤的玩意,有一部分是西红柿,那另一半…… "季婈,是辣椒?”乔氏难以置信指着堆成小山一样的辣椒,失声问。 “对,是辣椒。”季婈浅笑。 可不是说辣椒难寻吗? 所有人的视线聚集在季婈身上。 这么一大堆是难寻? “咳。”季婈摸摸鼻子,她有空间开挂嘛,可这事打死也不能说。 “呃,大家不是知道我会些医术吗?这是我治好别人,别人送个人情,我赊来的。”她含糊的解释。 季婈虽然想无偿送出去,可想到升米恩,斗米仇的故事…… 她还是决定让村民们有,得到时也需要付出的意识。 “那西红柿和辣椒,为何会堆积在此?”有人问。 “呃……” 无言以对的季婈想瞎编,抬头,视线徒然对上谢显华黝黑的眸。 她心头骤然一紧,想起谢显华生了七巧玲珑心一样,顿时眼神发虚。 谢显华的眼神闪了闪,若无其事移开落在季婈身上的视线,开口道。 “都是我的错,季婈曾跟我说过,让人把货卸在这里,免得引起望水村的人注意,是我忘了。” “哦,原来如此。” “还是你们想得周到啊,望水村的人是要防。” “不过谢三确实错了,怎能忘了婈丫头呢?” …… 季婈:…… 她看谢显华一副惭愧自责的模样,都快怀疑是不是记忆出错了。 谢显华扫了一眼,正一脸呆萌的季婈,紧绷的嘴角缓缓扬起。 他拄着拐,朝季婈身后的辣椒和西红柿‘山’走去。 经过季婈身边时,季婈听到谢显华压低嗓音:“以后不要这么不小心了。” 季婈一颗心几乎蹦出嗓子眼,杏眼了瞪得溜圆。 她用极大的自制力,才控制住自己不伸手拉住谢显华,问他是不是知道什么的冲动。 她呆呆看着谢显华步子艰难,挪到西红柿堆前,弯腰拾起一个西红柿,神情严肃的一口咬下,随即眯起了眼。 倏然,谢显华转身,看向她。 季婈咽了咽口水,双手用力压在砰砰乱跳的心脏上。 她暗暗告诉自己,谢显华不会知道空间的事,别自己吓自己! 季婈很确定,从没在谢显华面前露过破绽! 再说一般人根本不会想到,这个世界上,还会有空间这种神奇事物存在。 “季婈,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件事。” 谢显华的声音,将出神的季婈惊醒。 她长睫轻颤,看着谢显华,谨慎的问:“什么事?” “季婈。” 谢显华神情严肃。 “虽然不可思议,但是我觉得在矿洞里,我能活下来,全靠一颗西红柿续命,那颗西红柿不仅口感好,好像对身体也有难以言说的好处。” 季婈蝶翼般的长睫轻颤。 “我刚刚尝过这里的西红柿,口感与矿洞里中吃过的很相似。”谢显华的声音越发缓慢。 季婈已经屏住了呼吸。 “我想问,你能不能询问那人,咱们村也种上这类品种的西红柿,需要什么条件?” 季婈提着的心,倏然回到原处。 谢显华这么问,说明对空间毫无所知咯! 放心下来的季婈,不由在心底赞谢显华一句聪明。 若能种出这类口感和好功效的西红柿,青芦村的人,这辈子都与贫困二字不沾边了。 可空间出品,岂能复制? 不过…… 突然,季婈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她沉吟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那人的培育手段与众不同,不能教外人,不过优质的植株幼苗,或者种子,倒是可以答应。” 季婈倏然眼睛亮起:“虽然种出来的口感会差点,却也是比市面上的,要好上许多。” 谢显华闻言,脸露喜意与憧憬。 “那等风味鱼干做完,我去与白村长说说,对了,你弄那么多西红柿回来,做什么?” “番茄酱啊。” 季婈舔舔唇:“风味鱼干用炭火烤制之后,再蘸上番茄酱,别有一番滋味,不仅如此,炸薯条、咕噜肉、松鼠鱼、糖醋排骨之类的菜肴,没有番茄酱就是没有灵魂呀。” 谢显华神色复杂的看着侃侃而谈,如数家珍的季婈。 季婈所述的菜,他听都没听说过,更不用说吃了。 他和季婈,好像两个世界的人…… 不到一个时辰,众人合力将辣椒和西红柿,搬到谢家院内。 今日宰杀的鱼都已体腔搓盐,放入缸中干腌,明日便可以肚内加辣椒烘烤。 劳累了一天的村民们陆续告辞,约好明日一早,来谢家一起烘鱼。 第二日,天色微亮。 谢家架起了从村长家,搬来的几口大铁锅。 村民们陆续拖家带口赶来,有人剁椒,有人添塞鱼肚,有人烧火,有人上锅翻鱼。 季婈和谢显华带着一群孩子,坐在角落里,将从山野采摘回来的苦猪菜,揉制成菜干。 一院子的人,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鱼烘烤过后,散发出勾人食欲的食物清香。 尽管这段时间,每家大人都咬牙给孩子们,炖上几条鱼打打牙祭。 可现在闻着这股香味,孩子们也馋得不得了。 季婈看着心不在焉,频频看向烤鱼大锅等小萝卜头头们,抿唇一笑。 她拍拍手,起身,去烤鱼的大锅旁看了看,揪起一条,用手撕下一块鱼肉,放进嘴里。 领着大伙烤鱼的郑氏,看到季婈尝了一口,顿时紧张的问:“味道怎样?没有出错吧?” 季婈呼出满口鱼香热气,朝郑氏竖起大拇指。 “味道不错,这锅鱼可以起锅了,下面熬煮的工序我来示范一遍。” 郑氏闻言脸上笑开了花。 制作风味鱼干的过程,季婈从头到尾都没有刻意瞒着她们。 虽然还不知道这风味鱼干最终味道如何,可现在光闻闻这香气,就觉得不会差到哪去。 谁家会一门手艺,不都藏着掩着? 想要学一门本事,难着咧! 如今季婈愿意教她们,那可是能传家的本事! 季婈大气,也是她们的福气! 不止郑氏一人,几乎所有参与制作风味鱼干的人,内心皆无比感激季婈以及谢家。 “起鱼起鱼咯。” 郑氏笑眯眯的招呼大娘们,将烘好的鱼收进一旁的竹筐里。 季婈提着吃了一口的鱼,回到揉制菜干的角落里,将手中的鱼递给谢大壮。 “跟大伙去分着吃吧,小心点刺。” 一群孩子“噢——”的欢呼一声,迅速围上谢大壮,等着分鱼吃。 孩子太多,一个孩子只能分到一口。 他们不舍的将鱼连肉带刺,含进嘴里,慢慢的抿,用舌头挤压上颚,等鱼肉的鲜甜溢满口腔,眼里露出惊叹。 孩子们的表情太过丰富,引得谢显华看去。 季婈看谢显华的视线逗留在孩子们身上许久,想了想,去锅里揪了一块烘烤好的鱼肉回来。 她将鱼干递给谢显华:“给你。” 谢显华回神,看着季婈白皙的小胖手指间,捏着一块奶白的入鱼肉,对他做喂投状。 他不由觉得好笑。 谢显华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闷闷笑出声来:“你当我也是五六岁的小孩子啊?” 季婈觉得谢显华看着她的眼神,好像在说‘小傻瓜’一样,顿时羞恼的“哼——”了一声。 “还不是看你是个伤残人士,你不吃算了,以后也不给你拿了。”季婈气鼓鼓的转身就走。 “你生气啦?” 谢显华没想到以前油盐不进的季婈,现在这么皮薄! 他焦急的伸手扯住季婈的手腕,没有多想,直接张口就着季婈的手,一口叨住鱼肉。 鱼肉的味道过分出乎意料,谢显华无意识的吮吸一下,捏着鱼肉的手指头。 指间传来口腔湿软的触感,季婈脑海中突然一道惊雷劈下…… “流氓!”她气狠的一脚踹过去。 “啊,痛!”谢显华捂着断脚抽气。 季婈脸一白,她不会把谢显华刚接好的腿骨又踢断了吧? 季婈赶紧蹲下,慌乱的叩住谢显华的脉搏。 半响,季婈黑着脸,站起身来,转身就走,刚才明明踢的是另一只脚。 谢显华讪讪的放下捂着断腿的双手,拄着双拐,跟上季婈的脚步。 “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该逗你,你别生气了?你原谅我吧?” 他见季婈一直闷头走,真生气了,顿时有些慌,,着急得问。 “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只要你说,我就答应你,要不,我的手指给你吸几下?我保证绝对不生气,不跟你翻脸……” 季婈差点一头抢在地上,她霍然顿住脚步,绷着小脸,蹙眉气恼吼道:“谁要吸你手指!” 四周的视线骤然聚拢过来,眼神暧昧的打量着他们。 季婈脸刷的红了! 她懊恼的咬舌,深吸一口气,磨牙恶狠狠的问。 “你说话算数?真是只要我提条件,你就答应?” “那当……” 谢显华的然字还未说,突然想起万一季婈趁此机会,提出不嫁她的话题,他是应还是不应? 到嘴的话打了个弯,又咽回肚子,他犹豫的拧了拧眉,补充条件。 “只要你的要求不过分,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都答应你。” 季婈点了点头,心道,小子,你等着,等姐姐我想到折磨你的办法,一定让终身难忘!哼—— 看着季婈眼底泛着诡谲的光,谢显华莫名觉得后颈一凉,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在心底将谢显华凌迟一遍的季婈,心情颇好。 她哼着歌,来到另起的炉灶边,将烘烤好的鱼头下尾上,均匀铺在菜干上,淋一层菜籽油,铺一层鱼,直到铺到铁锅满为止,加水适量,开始文火熬煮。 一个时辰后,一股异香飘荡在青芦村的上空,所有人皆惊愕的看向谢家的方向。 好香!!!这是什么味道?! 第三十一章 柳寡妇 炭火第二次焙制,需要三至五个小,水分基本烤干,三四千克的鲜鱼焙制成一千克鱼干。 这时,从谢家蔓延出的鱼干香气,浓郁霸道到无孔不入,勾人肠胃空鸣不止。 “娘,我要吃,我要吃嘛。”小娃儿吵闹不休。 大人们也时不时咽着口水,被小娃儿闹得头疼,忍不住叨叨。 “要命哟,这到底做的啥,香味能勾走人的魂。” “要不,带娃儿去看看,不行跟人家讨一点,都是一个村的,对方抹不开面,一定会给。” …… 诸如此类的对话,在青芦村,不在少数。 越来越多人的走出家门,遁着的香气,朝谢家进发。 谢家小院外。 挤着一个个顶着乱发,穿着脏兮兮,打着补丁衣裳的小娃儿。 他们拼命咽着口水,眼巴巴看着院内鱼干的。 包氏看到后,面露不忍,抱着一篮鱼过去每个孩子都分一条。 分到鱼干的孩子,马上双手抓着鱼,往嘴里塞。 “死孩子!这鱼给我,你再跟包婶子要一条。” 赶来的大人,看到自家孩子手里有鱼的,心底一喜。 她们毫不客气的抢走鱼干后,觍着脸朝包氏笑笑,伸出手指点着小娃儿意有所指的数落。 包氏脸上露出迟疑之色。 “哎哟,你看看孩子们馋的哟,你们有那么多,分给我们一点怎么了?难道你忍心看着孩子们哭啊?” “就是啊,你这人怎地这么狠心呢?” 有人狠狠掐了一个小娃儿的后背肉,小娃儿吃痛“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开来。 “你看看,你还在这杵着,没看到孩子都哭成啥样了吗?” “就是,不就一点鱼嘛?又不是买的,都不值钱的东西,怎这么吝啬呢?” 包氏被围在眼前的七八个大娘说得一脸难堪,嗫喏半响,还是端着篮子回到锅边装鱼。 院门外,成功挤兑包氏的大娘们,个个挤眉弄眼,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 她们使劲盯着包氏怀里的篮子,恨不得包氏多拿点。 正指挥众人装坛的季婈听到哭声,疑惑的看了过去。 谢家院外,七八个平日里与谢家走得不近的大婶大娘们,人手一条鱼干。 不仅如此,她们还在催促包氏使劲往篮子里装鱼干。 季婈惊愕的瞪圆眼! 这还了得? 她拧了拧眉,绷着小脸疾步走到包氏身旁,深呼一口气,尽量语气平静的问。 “二嫂,这些鱼都是大伙的,咱们这样私下分给别人,不太好吧?” 包氏愣了愣,转身看了眼院外,几个眼巴巴看着她的娃子们,迟疑的开口。 “这不好吧,看他们多可怜啊,那些大娘说得对啊,反正这些,我们也不是用银子买回来的不是?” 季婈看着包氏一脸纯真,眼神中带着怜悯的模样,一口气更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 “怎么了?”谢显华走过来,看了包氏篮子里摞得高高的鱼干问。 包氏文静的捋了捋鬓角的碎发,不好意思的说。 “我和季婈在商量要给大家送多少鱼干合适呢,那些孩子太可怜了,也不知道一篮子够不够分。” 谢显华扫了一眼,院门外探头探脑的大婶大娘们,微微拧眉,无声询问的看向季婈。 ‘怎么回事?你要分鱼给她们?’ 季婈杏眼溜圆,疯狂摇头:我不是,我没有! 谢显华的眼底薀藏着笑意。 他了然的拉着季婈走到一边,压低声音。 “二嫂的性子确实是这样,你包容一些,我帮你把她支开?” 季婈闻言高兴的点头,包氏虽然圣母,做事有些不妥当。 可这段时间,包氏对她的好,真没话说! 真要她训斥包氏一顿,季婈做不出来。 但是任由包氏将大家辛苦制出,要拿去卖钱糊口的鱼干无偿送给别人? 她又膈应得慌! “你有什么办法支开二嫂?”季婈问。 她突然意识到,包氏性子圣母,类似的状况可能还会发生。 以后想要不憋屈,就得找到针对包氏圣母性子的方法! “你看着。”谢显华嘴角噙笑,朝季婈眨眨眼。 季婈好奇的跟在谢显华身后,又回到包氏身旁。 “二嫂。” 谢显华脸露担忧的开口。 “小花,虎头他们一群孩子,揉制苦猪菜干一整天了,一个个小手都搓起了水泡……” “哎呀!这么惨!” 没等谢显华说完,包氏一双荔枝眼已经涌上雾气,心疼的直蹙眉。 “我去帮他们做活,哎,可怜见的,早喊我去帮忙呀。” 她当即匆匆放下篮子,神色担忧的朝谢小花等人所在的方向跑去。 谢显华问:‘学到了没?’ 季婈浅褐色的瞳仁微微一转,心底豁然开朗。 既然包氏性子圣母,谢显华强调小花那些孩子为了鱼干,正在遭很大的罪,惨的程度可比院门外那些人多了! 包氏自然心疼更惨的一方,注意力自然转移到小花等人身上。 季婈冲谢显华竖起大拇指:“高。” “承让,承让。”谢显华嘴角含笑,指了一下院门的方向,问:“你有什么办法?” 季婈沉吟:“我把这事与郑婶子说说?” 谢显华噗呲一声笑了,连竖大拇指. “你也高,挑人一挑一个准,论打架骂街,一百个你都不是郑婶子的对手,听说没嫁到咱们青芦村前,泼辣的名声可是传遍了四里八乡。” 这事季婈没在记忆中搜到,不过,这段时间她与郑氏相处,倒是看出郑氏大胆、利爽的性子来。 果然,季婈与郑氏一说,郑氏当场沉下了脸。 她雄赳赳气昂昂的,朝院门外走去。 季婈担心郑氏一个人冲出去会吃亏,赶紧跟在身后朝院外走去。 郑氏的脚程极快,一阵风一样,冲出谢家院门. 她如门神一般,双手叉腰,瞪着吊销眼,一一巡视过手中还拿着风味鱼干的大婶和大娘们。 “你们拿我郑翠儿的鱼,有没有问过我同不同意?” 手中提着鱼的人面色微变,不想招惹泼辣的郑氏,可又舍不得手中香气扑鼻的鱼。 “这是谢家的东西,是包氏给我们的,关你郑氏什么事?” 其中一个看起来二十五,脸圆面白,体态丰满的女子,冷嗤一身,反驳回来。 “柳寡妇最近搭上了,望水村村长胡庆的三儿子胡欢喜,所以一改柔弱的性子。” 谢显华杵着拐赶过来,看到争执的双方后,小声的朝季婈解释。 “啪啪啪——” 一个错眼,前方突然打了起来。 只见郑氏一把薅住柳寡妇的头发,左右开工,柳寡妇的脸,像发面馒头一样涨了起来。 其他帮忙的大婶们,一看柳寡妇的脸,眉眼齐齐一跳,悄悄后退了两步。 “鱼拿来!” 郑氏嫌弃的推开嗷嗷大哭的柳寡妇,吊销眼冷冷扫过附近手提鱼干的大婶和大娘们。 大婶大娘们没想到郑氏这么不给面子,脸色微黑,不想交出手中的鱼,她们还没尝到味道呢! “hetui——” 突然,摔在地上的柳寡妇一呲溜爬起来,出其不意的,一口口水吐到近前一条鱼干上。 “哼,看你们还怎么拿回去吃。”成功吐好口水的柳寡妇,得意洋洋的昂起头。 季婈看着一坨白色唾液从那条鱼干身上滑落,给恶心坏了。 其他几个手中还有鱼的大娘和大婶们却眼睛一亮,也想对着手中的鱼来一下。 此时强子老娘,桂花婶子,常大娘,顾大婶……等人,久不见郑氏和季婈回去,寻了过来。 她们一看村里几个刺头聚在一起挑事,并且要祸祸她们辛苦烤制出来的鱼干,顿时怒了! 十几人冲上去,迅速的夺过鱼干。 “你们都在干什么呢?怎的乱成一团?” 恰好白有福村长,叼着烟斗走过来,看到互相撕扯的两方,出声喝问道。 柳寡妇一看老村长来了,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说流就流,唱念做打的拍着泥地。 “哎哟,我不活了,欺负我一个寡妇呀!杀人啦!强盗啊!” “我呸!这些鱼干本来就是我们的,谁强盗?谁杀人?” 郑氏气不过这些人颠倒黑白,气得跳脚。 季婈上前,与白有福细细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白有福顿时沉下脸,看向柳寡妇等人。 “这些鱼是大伙一起的,你们没经她们所有人同意,就拿鱼,这错在你们,你们有什么好说的?” “我们有什么错,是你们不公平,凭什么你们能一起做鱼干,没叫上我们?” 柳寡妇呛声,其他人纷纷应和。 “呵。”白有福被气笑了。 “这些鱼怎么来的,你们心里没数吗?” 郑氏双手叉腰,两片嘴皮子利索翻腾。 “之前分鱼的时候,问过你们要参与没有?当时说可能有风险,谁跑得比兔子还快?现在我们做出好吃的鱼干了,想来白拿?要脸吗?” 几人个被数落一通,心底虽然不服气。 却也担心以后村长给她们穿小鞋,只能不甘心的丢下鱼干,扯上自家孩子,往家走。 小娃们眼看美味的鱼干没了,顿时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再哭谢家那些丧良心的也不会给你鱼吃。” 训斥声渐渐走远。 等大伙收拾的时候,才发现柳寡妇趁着大伙不注意,竟捡走了她吐上口水的鱼,悄悄离开了。 “这贼婆娘!”郑氏气呼呼的问季婈:“要不我去追她回来。” 季婈一想起那条沾了大量唾液的鱼干,立刻恶心的摇头。 “拿了就拿了吧,反应咱们抢回来,也膈应。” 望水村,柳寡妇提着鱼干进村长胡庆的院门。 胡庆的三儿子胡欢喜看到柳寡妇,眼睛一亮,迎了过来。 他接过鱼干,另一只手放在柳寡妇的后腰上,暧昧的揉了揉:“今天怎么过来了?” 柳寡妇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院中,正坐在摇椅上的胡庆,用后手肘顶了顶贴近的胡欢喜。 “我今儿是找胡村长的,你们不知道吧,这鱼是谢家做的,谢家那里还有成千上万条,这种鱼干!” “什么?你在说一遍!!!” 正悠闲晃动摇椅的胡庆,霍然稳住摇椅,目光灼灼。 第三十二章 教徒 胡欢喜咽着口水,夺过柳寡妇手中的鱼干,撕下一条鱼肉,放进嘴里。 入口满口生津、香鲜味美,具有香、酥的独特风味。 所有鱼骨刺全化在鱼肉中。咽下后,依旧满口留香。 胡欢喜眼睛瞬间瞪圆,惊呼:“这鱼的味道,贼他娘的好吃!!” 胡庆看胡欢喜反应,也扯下一块,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绝妙的口感令他怔住。 他眸光闪烁:“我说青芦村的人,怎么会从我们手里赊鱼呢,原来他们有这么好的方子!” “爹,咱们亏大了啊!”胡欢喜一脸愤怒。 胡庆的水泡眼眯了眯,露出势在必得的神情。 “你说得对,咱们吃什么都不能吃亏!你去喊大伙过来商量,咱干完一这票,以后估计都不愁吃喝了。” …… 谢家,季婈抱着一小坛封好的鱼干,与谷义平一起,走向停在院门前的驴车。 “季婈,要不还是让别人去吧。”郑氏不放心的看着季婈。 季婈笑着摇头。 “只有我知道风味鱼干,能做出什么样的佳肴,再说还有谷义平和强子哥呢,放心吧。” 谷义平圆圆的脸上笑出酒窝。 “就是就是,郑婶子别担心,有我陪着师父呢,有事弟子服其劳,等明日我一定会把师父一根头发都不少的带回来。” 谢显华不放心的拧着眉:“要不,我也陪你去吧。” 季婈看了眼他的断腿,问:“那是你照顾我,还是我照顾你?” 谢显华顿时哑声。 听闻季婈要去府城的谢大娘,从病床上爬起来,在谢显容的搀扶下匆匆赶来。 “季婈啊,你怎么又要走啊?咱能不能不去?你这一出门,我这心总吊着啊!” 季婈看着谢大娘担忧的眼,心头微暖。 她将抱着的坛子交给谷义平,双手捧着谢大娘,满是老茧的手,轻声解释。 “大娘,我不能不去啊,汾通县太小了,而且几家酒楼联手压价,咱们鱼干卖不上价,只有去更大的府城,我们的鱼干才能卖上大价钱。” 谢显华叹息一声,杵着拐,往前蹦两步,对谷义平和强子请求道:“路上你们多照顾点她。”再转向季婈:“鱼干味道极好,不怕卖不出去,路上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季婈点点头,松开谢大娘的手,朝众人摆摆手。 他们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下,与谷义平一同上了驴车,朝府城的方向赶去。 从青芦村至府城,途中至少三个时辰。 驴车一动,谷义平赶紧找个草垫给季婈靠着,又递出一个野梨子,再手抓蒲扇给她扇风。 季婈挑眉,野梨子这个季节可不容易见到! 她睨了殷勤的谷义平一眼,语气平静:“有事说话。” “嘿嘿。” 谷义平搓搓手,一脸期盼。 “师父,听强子说,你在他家,用一个铜板晃了晃,就能让胡麻子招了,那手段能教徒儿吗?” “那是催眠,其实没那么神奇,对意志坚定人根本没用。” 眼见谷义平面露失望,季婈啃着酸甜可口的野梨子,两腮鼓鼓,声音含糊,改口道。 “你想学我便教,催眠学好了,也可以当心理治疗师的。” “心理治疗师?” 谷义平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季婈咽下梨肉,坐直身子,神色郑重了些。 “有的人病在体,有的人病在心,谷义平,医学如浩瀚海洋,有很多分支。” 光心理学就有六大分支,更别说其他的分类了,有临床医学、内科学、儿科学、手外科学、麻醉学……” “总之,贪多嚼不烂,你要想好以后要走的路,往深了学,才有可能成为一个领域的大拿。” 谷义平怔了怔,喃喃道。 “师父,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哪一个医者不想自己什么都会呢?师父却不让我多学。” “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季婈淡淡道,她对谷义平要求不高。 “那师父呢?” 谷义平目光灼灼的看着季婈:“师父你学了多少个分支?” 季婈朝天翻了个白眼,懒洋洋的重新靠回草垫上,一脸傲娇。 “我师父说我是天才,你想学哪个分支,我都能教你。你要真不甘心,先选一分支,学好了再谈其他。” 不是天才的谷义平,莫名觉得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他忿忿的看了眼季婈,变态两个字最终没敢说出口。 他弱弱盘腿坐在一旁,双手撑着下巴,开始冥思苦想,该选哪一类才是合适自己呢? 没人打搅的季婈,干脆闭眼假寐,实则意识沉入空间,整理空间里的田地。 上次收获一批辣椒和番茄后,空间里又成熟不少。 她需要将成熟的辣椒和西红柿采摘下来。 若任由辣椒和西红柿生长,在灵泉的加持下,两种作物能挤满空间。 采摘下来的辣椒和西红柿,季婈放在空间特定的一块空地上。 这块空地曾经矗立过一栋青竹楼。 青竹楼相当于保鲜仓库一样的存在。 只要将东西放进去,不管过多长时间,再拿出来,任何物品都与当初刚放进去时,一模一样。 自从空间升级后,虽然青竹楼没有恢复,但这块平地出现了。 季婈试验过,存放物品保鲜的功能与青竹楼一样。 季婈忙了许久,等她采摘完果子,再睁开眼,天色已经暗沉。 下了盘山道,治化府城十米高,燃着火把的巍峨城墙,近在眼前。 谷义平依旧在苦恼选分支的事。 赶车的强子,汗流浃背,嘴唇干裂。 季婈在水袋中兑入几滴灵泉,递给强子:“强子哥,你喝点水,我带的水多。” 强子嗓子早已冒烟,感激的接过水袋。 昂头隔空灌下,一股清凉的甘甜顺着喉道冲进胃立,疲惫似乎一卷而空,他叹谓的将水袋还给季婈。 “你家井水的水真甜。” 季婈笑笑,将水袋推了回去:“强子哥留着喝,我这就和谷义平进城了。” 强子高兴的收下水袋,不放心的问:“真不用我跟着?” 季婈摇头:“谷义平来过治化府,有他在,不会有什么事。” 化身为二十四孝好徒弟的谷义平,连连点头:“有我在呢,再说咱们和驴车都进城的话,得交四份入城费啊!” 季婈见强子还不放心,想了想,说:“两个时辰,无论事情成与不成,我和谷义平都会出来说一声。” 她抱这坛子,拍拍谷义平,一同下了驴车,走向进城的队伍…… 治化府,位于焱昌国与赤齐国边界处。 两国已五十年不起战事,互通商务,治化府城的入城的人多是两国走商的商人。 两人从排队到进城,足足用了两刻钟,入城后,入眼是治化城灯火通明的街景。 路上车水马龙,两旁歌楼酒肆妓馆林立,萧鼓菱歌不绝。 高楼内外到处可见浓妆艳抹的女子,那些寻欢作乐的男客纷纷而来。 好一副繁华景象! 谷义平看季婈的视线落在高楼的妓子上。 他突然想起他这师父,还是尚未及笄的小姑娘,顿时干咳一声:“师父,咱们现在去哪?” 季婈闻言,当即抬手往高楼处一指:“我想去那边。” 谷义平身子晃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师父,师父,你可别想不开啊!”谷义平声音抖了。 季婈嫌弃的看了谷义平一眼,再看向不远处漆黑的小巷,说道:“我去去就来。” 谷义平看季婈一眨眼跑远了,顿时心头一跳,焦急的喊:“师父你去哪啊?” 季婈摆摆手,很快消失在漆黑的巷子里。 “哎呀!”谷义平一咬牙,一跺脚,赶紧追上。 等他追到漆黑巷口时,突然看到一个胖小子从巷子里走出来。 他一身打着补丁的黑布男衫,头发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双眉粗黑,皮肤蜡黄…… 谷义平张口结舌瞪大了眼。 “师,师父?!” 季婈心情颇好的在谷义平面前转了一圈:“怎样?” “师父为何做此打扮?”谷义平有种不好的预感。 “啧。” 季婈对谷义平的愚笨无语。 要是谢显华,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猜到后续。 蓦然,她想到她现在身份还是谢显华的未婚妻…… 季婈干咳一声,掩下心虚,板起小脸,对谷义平道。 “一会我们去销金窟,回去后不许把这里的事告诉别人,不然。” 她顿了一下,想了想,磨牙哼道:“不然,就逐出师门!” 谷义平面色发苦,呐呐不敢言,垂头丧气跟在季婈身后,朝条繁华似锦的烟花之地走去。 一走进烟花巷,醇厚的酒香,浓浅相间的胭脂香扑鼻而来。 街道上,季婈一身打了补丁的黑布衫走在前头,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一个,身穿湛蓝布袍,哭丧着娃娃脸,怀中抱着土坛的奶油小生。 这二人突兀地夹在一众身着绫罗,腰环玉佩的富贵人中,格外吸睛。 站在楼上肥环燕瘦姑娘们,视线不自觉的聚在了他们身上,觉得这二人比千篇一律的恩客有意思多了。 有调皮的姑娘起了逗弄的心思,香帕裹花,朝季婈和谷义平砸去。 被砸了一脑门香帕的谷义平,面红耳赤,吓得吱哇大叫,原地蹦跳,惹得楼上姑娘们捂嘴嗤嗤笑开。 季婈淡定的扯掉落在头上的香帕,径直朝一家客人不是很多,楼里传来丝竹歌乐游鱼出听的花楼。 “对不起,客官不能进去。”她还没进门,两个藏在暗处的人蓦然现身,拦在她面前。 追上来的谷义平眼睛一亮,喜笑颜开:“师父,你看,不能进吧?咱走吧。” “我有一笔生意与你们东家谈。”季婈落落大方。 两个黑衣护卫对视一眼,摇头:“我们东家很忙,不会见你的,请离开。” “如果我一定要见你们东家,有什么条件?”她的声音依旧平静。 两个护卫的视线落在季婈的补丁衣裳上,意思不言而喻。 “喂,你们不能狗眼看人低!”谷义平不乐意了,耿直较真道。 “我师父将来的名声能吓死你们!” 季婈捂额,谷义平是故意得罪人的吧? 两个护卫被人骂成狗,脸色倏然沉了下来,卷起袖子,大喝一声。 “有人砸场子!” 顷刻间,从四面八方围上来,十几个同样打扮的护卫。 第三十三章 摘星楼 围住季婈和谷义平的黑衣护卫们,皆太阳穴处鼓鼓,眼泛精光,身上肌肉遒劲隆起,行动间动利落干脆。 季婈微微眯了眯眼,这些护卫不可小觑,个个手上都有真功夫! 谷义平面色微白,哆嗦着唇:“师,师父,咱们怎,怎么办?要不我们,我们走吧?” “走?问过我们了吗?” 莫名被骂成狗的那个护卫头领沉着脸,冷哼。 季婈皱皱眉,慢悠悠的问:“那你想要怎么办吧?” “怎么办?我要他跪下来,一边叫爷爷,一边从我裆下钻过去。” “哈哈哈哈,对,叫爷爷,爷爷就不跟孙子计较了!” 将他们围成一圈的黑衣人纷纷起哄。 嘘声四起! 几乎整条花街的人,都在看季婈和谷义平笑话。 “师傅……” 谷义平哭丧着脸,双眼通红:“要是不行,徒弟跪……” “跪什么跪?” 季婈打断谷义平的话,双手抱胸,冷睨着对面的黑衣护卫头领,声音微凉。 “你若是现在跪下来求我,我便救你一命。” 黑衣护卫头领脸沉了下来。 “哈哈哈。”其他人笑得前俯后仰。 季婈扫了众人一眼,板起小脸,一本正经的开口。 “我说的是认真的,你两边耳坠上,皆有褶皱,应患有胸痹之症。” “呵,小儿空口白牙,胡诌胸痹吓唬爷爷?爷爷要有胸痹,怎么感觉不到?” “哈哈哈哈……” 这一次笑的人更多了。 有人高声附和。 “就是啊,小子,没事跪完回去找你娘吃奶去吧。” “谁不知得胸痹之人,会胸闷胸痛,感觉胸口被人压着大石头一样?看那护卫生龙活虎,哪像患重疾之人?” “人家自己都没这种感觉,你比人家本人还清楚?真是无知!” 季婈摇头叹息:“我救得了病,救不了命,你若不想要命也没办法。” “你什么意思?再胡言乱语,老子真不客气了!” 黑衣护卫头领拧着眉呵斥。 “啊——死人啦!!!出人命了,救命啊…” 突然,高楼上传来一道尖锐的惊叫声传来。 围着季婈和谷义平的护卫们扭头看向惊叫声传来的房间,顿时脸色齐齐一变。 他们再也顾不得季婈和谷义平,转身焦急的朝楼上奔去。 “走,我们也去看看。”季婈对谷义平道。 谷义平:“……”现在不是溜走的绝佳时机吗? 绞尽脑汁想怎么劝走任性师傅的谷义平,一个闪神没注意,眼前已经没了季婈的影子。 他顿时心头一跳,赶紧追去。 季婈一路通畅的抵达了三楼。 三楼的阁楼上,只有一个陈设之物极尽奢华,四处垂着粉色纱幔随风飘荡的阁楼。 朦胧的纱幔内,已经围上了人墙。 季婈凑上去,挑开一角纱幔。 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 她皱皱眉,看向传来香气的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和锦被绣衾。 锦被中,是一个身穿红色纱衣,身姿柔弱无骨,五官精致,生了一双勾人桃花眼的妩媚女子。 如此绝色女子,却面色惨白,瑟瑟发抖,惊惶不已半倚在床头,眼巴巴望着众人,不敢起身。 犹如尤物般的女子怀中半搂着的,是一个近五旬年级,四方脸,蓄着八字须,双眼紧闭,唇色乌黑的男子。 “师傅,你跑得好快!”谷义平匆匆寻来,凑到季婈身边,也好奇的探头往里看。 “卧槽!脱症啊师傅!立死之症!” 季婈眼角抽抽,这徒弟学什么不快,脏话倒是现学现卖。 “脱症也不是不能救。”季婈蹙蹙眉,从袖口中抽出针包,递给谷义平:“你去救人。” 谷义平愣愣的接着金针,娃娃脸一脸茫然,我不会啊…… “刺其长强与人中二穴,施艾火,顺序灸百会两次,劳宫,独阴,各灸一次,前述乃六大保命要穴,去吧。” 师徒二人的对话,再安静的阁楼里,分外突兀。 黑衣护卫头领,拧眉看向季婈与谷义平,脸色黑沉:“又是你们?!” “孙子诶,你来叫声爷爷,爷爷帮你救人啊?” 谷义平举着金针,贱兮兮的说。 季婈淡淡扫过去:“再不去,人就真活不成了,快去,不然逐你出师门。” 谷义平瞬间蔫下来,哒哒跑到精致的镶玉牙床前,鞋子一甩,爬上床去。 “啊——” 绝色女子吓得惊叫出声。 几个管事模样的人,亦后退一步,指着爬上床的谷义平问:“这是谁?!” 黑衣护卫头领气得脸色爆红,攥起拳头,朝谷义平冲去。 季婈上前一步,挡在黑衣护卫头领面前,严肃的朝谷义平道:“还不动手?” 刚找准穴位的谷义平,满头大汗的捏着针,刺下。 黑衣护卫面色大变,五指并拢,竖成刀,朝季婈的门面砍去。 “咦?等等!” 一个匆匆赶来的蓝衣小厮,出声喊住黑衣护卫头领,拧眉打量着季婈。 好眼熟的感觉! 黑衣护卫头领的掌风凌厉,扬起了季婈鬓角的碎发。 眼看就要戳中季婈的眼,听到阻止的声音后,手掌生生在季婈脸前,不足三公分处停了下来。 季婈的心缓缓回落,手中悄悄捏着的金针收了回去,平静地整整满是补丁的衣裳。 众人怪异的看着季婈,能如此无视寸刀的人,还真少有。 蓝衣小厮走近季婈。 蓦然看到蜡黄脸下,一截雪白的脖颈,突然灵光一闪…… 他试探的朝季婈抱拳:“季,公子?” 季婈上下打量对方,掠过对方普通的大众脸,顿在对方色泽艳丽的蓝衣裳上,忽然恍然:“你是蓝衣啊。” 蓝衣嘴角微抽,此处可是治化府最高级的妓馆。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季……公子。” “呵呵。”季婈干笑,哪里想到会遇到熟人。 蓝衣看了眼雕花床,拧眉,压低声音问。 “床上那位身份不一般,是上面派来的巡抚,不像赖县令,这位要是没了,在场诸位包括你我,都不能活啦,真能救活?” 季婈闻言眉尾一挑,问:“这位同赖县令是一路的?” 蓝衣啧了一声:“赖县令可是他的门生,没他,赖县令哪敢那么猖狂?” “哟嚯。”她笑了。 季婈扬声朝胡一平道。 “谷义平,针刺十指指甲下一分,挤指尖血,再取针刺人中、合谷、三阴交等穴位,针不深,人醒不了啊。” “没事吧?”蓝衣看着季婈脸上露出恶意满满的笑,担忧的。 “没事,就是吃点苦,方法倒是能让他快点醒,之前的方法过于温和。” 季婈瞧见四周管事看向蓝衣的态度恭敬,不由好奇的问:“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是替公子来盘账,这间摘星楼,是公子与表五公子合股开的。” 蓝衣想了想,对季婈透露:“表公子是毕大人最小的公子,治化是毕大人治下。” 季婈怔了一下,懊恼道:“我早知道就在汾通找你们了,还千里迢迢跑来治化府干嘛!” 蓝衣愣了:“季,公子寻公子有事?” 季婈点头,将装着风味鱼干的坛子递给蓝衣:“我们村做了点好吃的鱼干,想卖出去。” 蓝衣闻言心道,季姑娘这份生意不管怎样,都要做的。 公子那还指着季姑娘医治呢。 他笑了笑,接过坛子。 “摘星楼出事,已经有人去通知表五公子了,他一会就能到,到时候您与表五公子谈?” 季婈眼睛顿时一亮。 她对风味鱼干有绝对的信心,能直接与东家谈,直接敲下价钱,再好不过。 “那我给您准备一个干净的房间,上些茶点,这里毕竟对你……” 蓝衣为季婈的名声操碎了心。 季婈可有可无的点头。 患了脱阳之症的人,和赖县令是一路货色。 她对这种草菅人命的狗官,提不起一点同情心。 只要谷义平按照她所教的方法救治,死不了。 蓝衣给季婈安排在二楼一间书房里。 这里的摆设,干净整洁雅致,所放之物,皆男子所用。 季婈猜想,这应该是辛子行,或毕五公子的办公的地方。 蓝衣安置好季婈后,匆匆下楼,出去迎毕五公子。 蓝衣看到纵马而来的毕五公子后,迅速上前牵住马缰。 他低声将摘星楼中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再提到鱼干的事。 毕五公子饶有兴趣一笑。 “听你这么说,这季姑娘蛮有意思的。” 他抬头看向二楼书房的方向,眯眼说道。 “不说其他,就冲着她刚才能解我们之危,她卖什么我们都得收,更别说不值钱的鱼干了。” 蓝衣看毕五公子不反对,顿时松了一口气,领着毕五公子上二楼。 门打开。 季婈看到一个年约二十,身着深兰色锦袍,长袍上绣着点点梅花,一条白色织锦腰带上坠着一块如意和田玉,乌发插一梅花白玉簪的风流公子。 这位风流公子在蓝衣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季婈了然,站起身来,朝对方抱拳:“季谋见过毕五公子。” 毕五公子看季婈年纪略小,脸露稚嫩,顶着一张蜡黄脸,粗眉,身胖。 他顿时露出失望之色,直接开门见山。 “你既然是来卖鱼的,那这些鱼我就卖下了,那坛子最多装二十条鱼,五两,高价矣。” 说完,他朝身后端正站着的小厮动动折扇。 小厮会意,上前,从荷包中倒出五两银子。 季婈看着推到她面前的五两银子,失笑。 “我的鱼是不会贱卖的。” “姑娘这样就不妥当了吧。” 毕五公子的小厮面色不好看的拧拧眉,五两已不少。 毕五公子摆摆手,让小厮退下。 他似笑非笑,看了一眼季婈身上补丁摞着补丁的衣裳。 毕五笃定季婈没见过什么市面,就算破财,他也能控制在一百两之内。 他很轻松挑眉问:“姑娘觉得多少合适?说个价。” 季婈笑笑,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 “一条鱼二两银子,我那还有一万三千多条存货,你要的话,就全包了吧。” “多少?” 坐没坐相的毕五公子身子一歪,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第三十四章 厨艺比试 “你卖的是龙肝凤胆吗?” 毕五公子脸色神色有些不好看。 “毕公子不妨借厨房给我用一用,便知道值不值得了。”季婈淡笑。 “嗤——”毕五再次打量季婈身上的破衣,懊恼自己不沉稳。 一个农户人家出来的人,眼界能有多宽?估计一些鱼干在他们眼里,就是顶级好吃的了。 他又恢复到坐没坐相,浑身软骨头的形象。 “啪”的一声。 毕五甩开折扇,风流的摇啊摇。 “好啊,一个时辰,你若能用鱼干,做出的菜肴能比得过我们这师傅的招牌菜。” 他顿了一下,无惧道:“你那里的存货,我给你二两银子一条包圆!” 季婈眉尾一挑,坐直身子:“当真?” 毕五手中的风水折扇骤然一合。 “我毕五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一会请十个客人前来品菜,品菜前,不会对客人透露出一点消息。” 季婈霍然起身。 她嘴角压着笑,慢悠悠整了下衣裳。 本来她开二两银子一条鱼的价格,还想着给对方还价的空间,可毕五上杆子要高价买鱼……她能有什么办法? 站在一旁的蓝衣神色复杂的看着季婈。 当初季姑娘说能治好公子时,谁也不信。 然后呢? 以前下半截身子无知无觉的公子,昨天能动脚指头了! 蓝衣隐隐有种感觉…… 表五公子,会被打脸! 蓝衣领着季婈来到忙得热火朝天的厨房,与厨房管事说明来意。 管事指一处暂时无人用的灶台。 “你可以用那个,我这边事多,你要有什么需求,尽管跟一旁的师傅提,一旁的师傅会帮你。” 季婈谢过厨房管事,打量起摘星楼的厨房。 厨房面积宽敞,灶台干净整洁,架子上挂满琳琅满目的奇珍干货食材。 大家虽然忙碌,但是却井然有序,刚出锅的菜肴,色香味俱全。 她暗暗点头,看来摘星楼,能力压别家,成为消金窟最高端的花楼,不是没道理的。 不过她亦不惧! 她的手艺虽然离厨神有些差距,可强在她来自开放的世界。 在那里,她品尝过无数珍馐,大家不再敝帚自珍。 她跟无数星级大厨学拿手菜。 有一辈又一辈前辈试验过的美味方子,曾做出让无数饕客品尝后赞不绝口的佳肴。 季婈从橱柜中抱回无人问津,装着风味鱼干的小坛。 将小坛放在灶台上,取把刀,准备敲开封坛的干泥。 自从厨房里的厨子们知道,他们要和新来的小丫头比做菜后,目光一直时不时落在季婈身上。 看到她真要用鱼干做菜,跟他们比,脸上皆露出轻松的神色。 谁听说过,鱼干的口感要比新鲜的鱼强? 没有!!! “砰——” 季婈敲开了封坛的泥。 一股独特醇厚的鲜香味溢了出来,极其霸道强势的冲散了厨房里新出锅的菜香。 所有人不约而同停下了手中的活,转身向季婈看去。 等看到季婈用筷子从坛子里,夹出品相金黄的鱼干,味道更加醉人后…… 几个要参加比赛的大师傅心骤然一沉,脸上的轻松龟裂。 这是什么鱼干? 他们怎么没有听说过?! 看见季婈开始准备大蒜,豆腐等配菜,几个大师傅当即打起十二分精神。 厨房里一片火热,大厨们烹炒煎炸,准备使出浑身解数,力求把压箱底的金牌菜肴做到极致。 热火朝天的厨房气氛,骤然变得严肃! 闻讯赶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一道道质感酥、翠、滑、软的菜肴从大厨的手中制作出来,端上展示台。 过门香、绣球乾贝、佛手金卷、箸头春…… 香气从一盘盘精致的佳肴中,弥漫开来。 围观的众人忍不住狠狠咽着口水。 真香啊!!! 众人又控制不住不去看季婈。 她太淡定了! 只见她安静坐在炉灶边,时不时给小火慢炖的瓦罐添些细柴,一点也不着急。 却看得众人焦急不已。 她这炖的啥呀? 怎么一点香气都没有? 这能赢得了吗? “时间到——” 突然,负责盯着沙漏的伙计大喝一声。 季婈慢腾腾起身,用布包着瓦罐,朝厨房外走去。 围观的路人纷纷给她让出一条通道。 季婈捧着瓦罐来到大厅。 她看到大厅长桌上,已摆几十道参赛菜品。 季婈轻轻把瓦罐放在桌上。 “听说你一个时辰,只炖一个汤?” 毕五拍着折扇,围着瓦罐旁打量,纳闷的问。 “怎么一点香味都没有,不会是煮太久,香味都煮没了吧?” 季婈不争不辩,慢慢揭开瓦罐上,压着厚布的瓦盖。 突然,一股纯正宜人、清而不淡、浓而不烈的香气弥漫出来。 人声吵杂的大厅,徒然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全灼灼盯着季婈面前,那灰扑扑的瓦罐。 请来当评委的饕客心神大震! 桌上的菜肴,他们都曾品尝过,然而这瓦罐里,让人闻到就能口舌生津的独特香气…… 他们还是第一次闻到!!! 身份非富即贵的饕客们,平日里就算银票掉地上,他都不会自己去捡。 此刻,众人已经迫不及待捧起碗,动手给自己舀上半碗。 听说这道菜取材鱼干? 每个人都好奇不已。 鱼干能有这么香的气味? 饕客们小口细细抿着金黄的鱼肉,担心鱼刺卡喉,却不想…… 鱼肉入口无骨无刺,味道奇特! 最有特别的,是能让人恨不得吞下舌头的鲜香味! 豆腐滑,嫩,吸足鱼味的鲜甜,和着豆香,带着一点微辣,令人胃口大开,回味无穷…… “咕嘟——” 一旁看热闹的人,光看饕客们陶醉的模样,都不约而同的吞口水。 毕五也好奇不已。 难道这么多他从外地高价挖回来的大厨们,竟然比不过一个村姑烹饪出来的食物? 饕客们喝鱼汤享受的样子,毕五不问饕客们到底钟意哪一道菜,就知道他与季婈的赌…… 他输了! 心底不甘的毕五拧着眉,舀上一勺,送进口中。 蓦然,他定住了。 从小到大,他从未吃过味道如此独特的食物! 鲜中带甜,甜中带咸。 豆腐滑嫩鲜香,鱼肉入口即化。 最绝的是一股微微的辛辣感,这种辣不似山茱萸的辣,这种辣能让人心跳加速、唾液分泌旺盛。 这是味觉会上瘾的辣! 毕五怔怔的回味着,慢慢吞咽着。 蓦然,谷义平从楼梯上冲下来,一边跑一边兴奋的大喊:“师傅,徒儿把人救回来啦!” 冲下来的谷义平一看琳琅满目的绝味,铺满一张七八米长的长桌,顿时嘴巴张大,眼睛冒光。 他咽下口水:“师傅,徒儿可以吃吗?” 季婈指了指面前的瓦罐:“这个是我做的。” 谷义平顿时喜笑颜开,颠颠跑过来,尝了一口,随即眼睛一亮,瓦罐抱紧,大口刨食。 “喂!给我们留点。” 饕客和毕五醒神,连忙阻止,可等抢过瓦罐,才发现,谷义平连点渣都没给他们留。 “呃——” 谷义平舒服的抚了抚暖洋洋的胃,打了个饱嗝。 毕五磨磨牙,突然想到季婈说她还有一万多条存货。 虽然二两银子一条的价格很高…… 但是毕五知道,只要能制成美味的菜品,一盘菜能卖上十几二十两银子,二两银子真不多。 毕五越想,越是心动。 他一拍折扇,招呼小厮:“赶紧的,公子我要跟季,公子回去买鱼,你赶紧套车,收拾行李去。” 一旁意犹未尽的饕客们闻言,高兴的催促:“毕公子可早点买了鱼回来啊,我们都等着吃呢。” 没吃上风味鱼的众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心底就跟猫爪子挠似的。 到底那个风味鱼好吃到何种程度呢? 怎么一个个那么会吃的人,都对它赞不绝口??? 好奇不已的众人,下定决心,等摘星楼出售卖风味鱼时,他们一定要尝上一尝! …… 从治化府通往汾通县的官道上,两辆马车与一辆驴车,赶着夜路。 一辆马车坐人,一辆马车拉着毕五出行的行礼。 驴车上的东西已经清空搬到马车上,以便毛驴能跑快点。 上车一个时辰,强子依旧一脸懵! 他不敢相信,这么多鱼,季婈真的就给卖出去了?! 并且开出二两银子一条的高阶……对方竟然不还价??? 强子无法平静的想找人聊聊天。 他轻撞一下,正背医书作业的谷义平。 “诶,谷郎中,你说那个毕公子是不是脑子不好?” 背书背得两眼发直的谷义平,抬起死鱼眼,看着强子,木木的回答。 “你说脑子不好的毕公子,他爹是治化府的现任知府。” “我的娘诶!” 强子唬了一大跳,声音发颤,害怕得脸都白了。 但是他随即想到,连知府的公子都上青芦村买鱼,那不是说明…… 他们村的鱼真的很好吃? 强子蓦然想到,季婈曾与他说过,只要帮工,就有工钱发。 现在毕五公子都要上门收鱼了,他是不是也能有工钱?家里能过上一段时间好日子啦? 强子越想内心越火热! 他悄悄看了眼,正闭目养神的季婈,心底暗暗下决心,只要季婈以后不嫌弃他蠢笨,他便跟着季婈好了。 此刻的强子不知道,这一瞬间他所下的决定,将影响了他一生…… 马车轱辘辘驶向青芦村。 刚入村口,隐隐的,季婈听到有人争吵和斗殴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季婈蹙眉问。 强子闻言,迅速跳下马车,朝嘈杂的人声处跑去。 不到一炷香,强子沉着脸,回到马车边:“出了一件糟心事!” 第三十五章 这女子毒啊 “怎么回事?”季婈蹙眉。 强子忿忿的呸了一声。 “还不是望水村那些孙子,说我们签的契书日期到了,上门不仅拉东西,还想把风味鱼干搬走!” “不对啊,明明签的契书日期还有好多天呢。” 强子更是愤怒。 “老村长说,咱们村出了内奸,半夜给人家偷走契书,换了另一张。” 他攥紧拳头,磨牙:“可恼的是,我们没有证据,现在那边正僵持着呢。” 季婈脸骤沉:“既然这样,我们就不用跟他们客气了!” “打架吗?”毕五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 “我带了几个护卫,还算能打,借给你?” 季婈眼睛倏然微亮,微妙的看向毕五。 毕五被季婈一双闪烁着算计的杏眸盯着,莫名头皮一麻,嗓子发紧的问。 “你怎么这么看着本公子?” 季婈勾唇,声音循循善诱:“毕公子,你说风味鱼干好吃吗?” 毕五翻了个白眼。 “好吃啊!不然我跟你来这破地方干嘛?” 季婈笑容加大。 “那些鱼干本来应属于毕公子的,整个焱昌国只有毕公子有风味鱼干,公子想卖什么价就卖什么价。” 毕五满意得很,脸上笑容渐深。 季婈循循善诱。 “可要是有人也有风味鱼干的话,价格就不是公子自己定了,这不是明摆着,从公子兜里抢银子吗?” 毕五一听,好像说的,还蛮有道理…… 季婈嘴角勾起一道邪肆的笑。 “既然他们做了篡改契书的事,就不要怪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找小厮要来纸笔,执笔一笔一划写下内容,然后递给毕五。 毕五看着纸上的契约内容,竟是青芦村一万三千条风味鱼干,均于前日售与他的契书。 怎么日期是前日? 前日他们还不认识呢! 突然,毕五的脑海里灵光一闪。 他瞬间领会到季婈的用意,顿时心头一紧。 这女子毒啊! 他看着季婈,啧啧感慨。 “你这是把所有人都算计在里面呢?不仅我要出头帮你解决问题,而且凭着这份契书,还能将望水村那些刁民都送进牢里,吃一顿皮肉之苦。” 季婈睨了毕五一眼,肃起小脸。 “我这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凡是让我不好受的人,我都让他难受十倍还回来。” 毕五摇头,口气真大! 他抱胸嗤道。 “可是,抓人的事是你们汾通县县令下令吧?可惜赖县令与我爹不是一路人。” 说到这,毕五露出恶意的笑。 “若是赖县令知道这案子有我掺和在内,定会百般阻拦的,没希望的。” 季婈闻言,倏然俏皮一笑。 “可是今天汾通县的天,就该换了。” 她眨眨眼:“这事还是我给你爹出的主意。” 毕五脸上嘲讽的神情龟裂,不信。 “你没有诓我?” 派系争斗,他爹接到拿下汾通县,换上自己人的任务。 为这事,他爹这段时间一直留在汾通。 前几天他爹还因赖县令油滑,抓不到致命把柄,几天吃不香睡不着。 现在竟然要解决了?! 还是眼前这村姑出的主意? 毕五难以置信! 季婈手指点点合约,淡淡道:“想要风味鱼干,就签赶紧把契书签了。” 毕五呼吸一窒,默默掏出私章盖上,看向季婈的眼神,格外复杂。 他生平第一次,这么心甘情愿被人利用。 同时他后颈发寒,心道还好没得罪季婈太狠,这人心太黑了!什么时候在前面挖了坑都不知道。 “打死打死!!!” “砰——” “出人命啦——” 斗殴的声响骤然激烈! 季婈心头一凛,抓起毕五盖了私章的契书,纵身下了马车,朝打斗之处跑去。 谢家小院不远,望水村和青芦村的人正在撕扯。 季婈看过去,青芦村一部分人选择袖手旁观。 望水村在人数上压倒青芦村的人,白多旺和谢大谢二,以及几个半大的孩子,已被打倒在地。 很多人伤势不轻。 存放风味鱼干的大缸,被望水村的人拖出来五六个。 还有一个大缸在双方打斗时砸坏,里面的鱼干掉落一地。 郑婶子疯了一样,与几个粗壮妇人互揪着头发。 “我们去帮忙。”作为青芦村中的一员,谷义平和强子,毫不犹豫冲过去。 “季婈?” 谢显华发现了季婈,单脚跳着,一拐杖敲在偷袭他的人脚踝上,趁着对方吃痛一个踉跄,他快跳几步,来到季婈身旁。 “怎么回来这么快?” 蓦然,他的视线顿在季婈身上的衣裳上…… “你怎么穿了……我的衣裳?” 话刚问完,骤然发现季婈的眉毛很奇怪。 他忍不住抬手用指腹落在季婈的眉峰上,搓了搓。 指腹间,瞬间被染得乌黑一片。 他敏锐的问:“你这副装扮,是去了……” “我坐马车回来的,穿你的衣裳,能让我有安全感。” 季婈急急打断谢显华的话,转移话题:“我这有一份契书,能让望水村的人吃点苦头。” 穿你的衣裳,能让我有安全感? 失神的谢显华,心情莫名雀跃起来! 他揉了揉微微发热的耳廓,干咳一声,迟钝的问。 “你刚才说什么?能让望水村吃苦头的契书?” 谢显华的嗓音没有注意收敛,正在斗殴的双方,骤然停了下来。 所有人齐齐看向季婈和谢显华。 “哟,老子倒要看看,能让我们望水村,吃苦头的契书长什么样!” “哈哈哈,她要是敢交出来,咱就敢撕咯!看她拿劳什子契书要挟人。” 望水村的人,阴阳怪气叫嚣着。 站在望水村队伍中的胡庆,远远看着季婈,突然眯了眯眼。 他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据柳寡妇所述,最近青芦村的变化,都是季婈这个小丫头整出来的! 胡庆心头一震,或许这一份能让望水村吃苦头的契书,并不是无的放矢! 他声音阴恻恻如刀:“去几个人,搜身!把契书抢过来!” 几个身材粗壮的妇人,闻言上前,团团围住季婈。。 季婈舔舔唇,掰了掰指关节,神色嚣张得很。 看到季婈不惧,反倒兴奋,望水村村民中,有人突然想起一事,赶紧对胡庆禀告。 “村长,季婈好像有些拳脚功夫,上回她打伤我们望水村不少人。” 胡庆一听,当即冷哼一声:“那就去几强壮的男人,老子就不信了,打不服她?” 谢显华等人的脸上骤然变色!!! 胡庆此计实在歹毒! 季婈一个女子,若是让几个大男人,在众目睽睽下摸来摸去搜身,那还要活不活了? 谢显华黑着脸,挡在季婈面前:“除非我死,不然不会让他们近你身。” 季婈不忍直视谢显华的断脚,一把扯开谢显华。 “你好好呆着,我一个斯文人,怎么会打架?你们都误会了,我不过是想把契书给他们看看而已。” 话说完,季婈很干脆的从袖兜中,递出契书。 “季婈怎么这样?” “我之前被望水村的人敲破头,都不曾难过,可现在真他娘的难受!” “哎,契书给望水村的人,他们还不知道怎么改呢。” 白村长看到季婈此举,叹息一声,缓缓道:“交出契书,求自保,这事谁也不能怪季婈。” 谢显华凑近季婈,问:“怎么回事?” 季婈抿唇笑了笑。 焱昌国定契十分奇怪,除非是官方的,要详细些,若是私人定契,基本一份,写明情况,落款画押即可。 她轻松的回答:“这份契约,我一式三份,就算他们撕了,根本没事,再说,我还巴不得他们撕了呢。” 话音刚落,望水村的人惊呼声连连。 “二两银子???” “怎么可能一条鱼能卖出二两银子的天价?” “我一年也存不到二两银子。” “青芦村这是发达了啊!!!” …… 青芦村的人,集体震惊了! 二两银子一条鱼!!! 季婈跑一趟治化府,不声不响…… 干出这么漂亮的一件大事?! 若不是他们与望水村的人关系不好,都想过去,勾肩搭背一起看契书了。 “撕了!” 胡庆呼吸有些粗重。 二两银子一条鱼干啊! 当初青芦村这些鳖孙,竟只用二十个铜板一斤的价格,包圆了望水村这么多鱼! 心太黑,心太黑啦! 一条鱼二两,一万三千多条,就得两万六千多两银子!!!胡庆眼睛赤红! “撕了,把契约书撕了,鱼干我们全都搬回去,回头我们去寻这个叫做毕景睿的东家,自己卖鱼。” 望水村的村民们听后兴奋不已! 两万六千多两银子啊,分给村里两百三十五户,每家也能分个百多两银子! “撕——!这鱼都是我们的!” 眼红的望水村民们,一声大吼。 白村长等人,焦急的看向季婈,难道辛苦这么久,就这样将鱼干拱手相让了? 蓦然,一道紫色身影,摇着折扇,慢慢踱步而来。 走到中人面前,手一甩“啪”的合上折扇,眼神锐利。 “我看谁敢撕了本公子购买鱼干的契约书!” “你是谁?”胡庆上下打量着毕五。 毕五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撩了撩额前的刘海。 “本公子说出来怕吓死你!听好咯,本公子就是治化知府家的五公子是也!” “治化府知府家的五公子?哈哈哈哈……”望水村的人,笑得前昂后附。 “你要真是知府家的公子,我还是当朝宰相的亲儿子咧!”有人取笑。 “砰——” 突然有人出其不意的丢出一块石头,砸在毕五的额头上。 第三十六章 我们是兄弟村啊 毕五冷不丁被砸了一下。 “嘶——” 他捂着破了油皮的额头,直抽气。 长这么大,他还从未被人用石头砸过,有点懵…… “五公子!!!” 晚一步赶到的护卫心惊肉颤,竟有人伤了公子。 不用毕五吩咐,护卫们直接朝望水村的人冲过去。 季婈眉眼一挑,她没想到望水村的人,会迫不及待的花式作死。 望水村哪是懂拳脚功夫护卫的对手? 果然,望水村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放倒在地。 遇到顽强反抗的,直接打一顿,再一刀手敲晕。 全程利落得不用半柱香。 这时,众人终于觉得不对了。 竟然还有护卫? 而且是这么厉害的护卫? 难道这人真是…… 货真价实的知府公子?? 白村长紧绷的神情一松,振奋的问季婈。 “婈丫头,刚才我好像听到知府公子说,他签了买我们鱼的契书?” 几乎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季婈抿唇一笑:“白村长,您没有听错,正是他以二两银子一条的价格,买走了所有的鱼。” 白村长拿着老烟杆的手抖了抖。 鱼干都卖出去了!!! 如此高价,咱青芦村大部分人,能过上一段舒坦的好日子了…… 至于另外一小部分人,白村长眸色沉了沉。 季婈和谢显华对视一眼,心底了然。 有一小部分人的做法,确实令人寒心。 买望水村鱼时,他们退缩了。 这也没什么,可恨的是,之后竟有人做出勾结望水村,篡改契书的举动! 甚至望水村的人,像土匪一样,来搬、抢、打、砸时、这一小部分人选择作壁上观,冷漠的站在一边看热闹…… 此时那些村民,心情复杂,羡慕之余,亦深深后悔着。 他们根本想不到知府家的公子,会买下所有的鱼干! 望水村的人,也有被人压得死死的一天?! 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们一定紧随大家的脚步…… 蓦然,几匹快马飞奔过来。 “公子,属下回来了。” 一行人纵身下马,一起到毕五面前抱拳见礼:“五公子。” 季婈一看,都是熟人啊!有毕知府身边的谋士、护卫以及汾通县衙衙役。 看来毕知府那边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毕五看到去县衙的护卫,带回父亲的人,顿时想起季婈说汾通县令下马之事,眼神微闪。 他凑到容长脸,脸白无须,戴文士帽的中年男子旁边,压低声音问。 “何先生,赖县令真的……” 何先生脸上含笑,点点头。 “这要感谢季姑娘啊,大人一听说季姑娘这边有需要帮忙的,赶紧遣了我们过来。” 毕五:……感情是为了季婈来的,他这儿子不是亲生的吧? 此时望水村的人脸色皆骤变,七嘴八舌,六神无主的问胡庆。 “村长,怎么办?这事可是你让我们来的啊,衙役都来了!你赶紧给出个主意啊!” 胡庆脸色煞白,他能有什么主意?情急之下,他噗通一声朝毕五跪下,大呼。 “都是小人猪油蒙了心,公子饶命啊!” 毕五闻言,脸上露出坏笑,转身问季婈:“季姑娘,你看怎么办?” 季婈眼眸微闪,毕五想不声不响坑她? 望水村的人犯的罪不至死,就算抓进去,不多久也会放出来。 她若开口当面要求抓了他们,等望水村的人出来,不死命报复,她都不信! 季婈眯眯眼,毕五这份用心,她记住了。 谢显华看了季婈一眼,突然往前一步,开口感慨。 “我们家季婈善良大度,怎么会与望水村的人计较呢?” 胡庆等人闻言,瞬间吁出一口气,脸上终于有点人色。 他心道,青芦村的人就是贱,就是欠教训的,平时多欺负,现在不就能救命了吗?要是他们将风味鱼干的方子,给他们压压惊,那就更好了! 白村长等人脸上微变,不知谢显华为何这么说。 只听谢显华继续声情并茂的开口。 “毕公子恐怕对青芦村和望水村,这两个兄弟村之间的情谊,有些不懂,我们两村好着呢! 望水村的人听得越发满意。 谢显华的眸色微沉,闪过一道锐芒,声音却和洵得很。 “过两天我们全村人都到外面去,将今天的事说一说,将我们友爱的画面宣扬出去。” 跪在地上的望水村村民们,听得眉飞色舞,危机感顿消,有人还激动的站起身来,大声附和。 “对——我们是兄弟村,公子没事你可以走了!” 毕五越听越觉得不对。 怎么还护上望水村的人? 而且护就护着,怎么还要全村人出去,把今天的事宣扬出去呢? 他们那么怂,就不怕丢脸吗? 不!!! 毕五脑海里灵光一闪。 今天的事要是宣扬出去,第一个丢脸的人,不是青芦村的人,谁会关心一群苦哈哈的泥腿子? 所有人的话题一定会聚集在他身上。 到时候全汾通城,不,是全治化府,都会传知府大人家的毕五是个怂货! 会有多少人笑话他? 等传遍焱昌国,又会传出多少个荒唐的版本? 不不不,还有更可怕的…… 毕五光洁的额头渐渐沁出细密的汗珠子。 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甚至能成为父亲政敌攻击的利矛。 父亲在边境治化为官,虽然边境近些年一直平稳,可万一突起战事呢? 一个边境地方官,教出的嫡亲儿子,是个怂包?那他还有能力管好治化吗? 毕五霍然看向谢显华。 谢显华,十七八岁的农家子,一身打着补丁破旧的衣裳,在打斗时,被人扯破了一大块,拄着拐,五官虽俊朗,却清瘦发黄。 真是寒酸又狼狈啊! 这样一个农家子,真的能想那么远吗? 毕五脸上露出疑惑之色,看向谢显华的目光满是探究。 当他与谢显华黑黝的,古井无波的眼眸对上后,骄傲不可一世的毕五气场一弱…… 他不敢赌! 毕五深吸一口气,憋屈化为愤怒,锐利的眼看向望水村的人。 脸上已露轻松笑容的望水村村民们,骤然与毕五恼怒的目光对上,心底徒然一咯噔。 “都给本公子抓起来,投入打牢!等新县令上任后,交给新任县令审理。” 季婈差点笑出声来。 赖县令刚被拉下马,新县令要走马上任,还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胡庆等人得多关不少时间呢! 而关得越久,望水村的矛盾就会越激化。 只要望水村的人不再团结使坏,就不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胡庆等人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刷的白了脸,磕磕巴巴的问。 “毕公子啊,不是说这事问青芦村的人吗?你刚才也听到啦,我们是兄弟村,他们不怪我们啊,怎么还抓我们?” 毕五咬牙切齿,烦躁的吼:“猪都是笨死的!抓起来,抓起来,再嚷嚷,都堵嘴!” 季婈这下是彻底绷不住。 “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她赞赏的朝谢显华悄悄竖了竖大拇指。 谢显华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露出干净的,阳光般的笑容。 “你说过,我能让你有安全感,我一定会努力,一直让你有安全感。” 季婈怔了怔。 她想到她女扮男装逛妓馆,忘了换回衣裳,为了不让谢显华多想,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穿你衣裳,能让我有安全感’的话。 没想到她一句轻飘飘的话,谢显华却在努力去做。 她的心突然涌上一股暖流,说不感动是假的。 季婈瞪了谢显华一眼,嗔道:“真是笨蛋。” 谢显华丈二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惹来季婈骂他…… 他睁着纯粹的,能让人一眼看透的清澈黑眸,看着季婈。 近在咫尺的完美俊颜,黄金分割的五官。 季婈愣了一下,有些闪神,心叹:长得还真是好看啊! “婈丫头啊,你看这鱼,是不是该给毕公子拉回去了?” 蓦然,忙前忙后的白村长,在远处高声问。 季婈蓦然回神,意识到刚才沉溺在谢显华的颜里,不由微窘。 她有些慌乱的摆手:“我先去村长那里忙了。” 谢显华看着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季婈,摸了摸自己的面颊,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季婈喜欢他这张脸??? 倏然,他黝黑的眸底漾出涟漪,心情好像沐浴在阳光中。 …… 望水村青壮年都被抓走了,剩下的人一改往日作风,不敢上青芦村找茬。 今日终于到毕五运走鱼干后,来结清鱼款的日子。 青芦村,凡是参与了风味鱼干制作分成的人家,天刚破晓,便早早起床,梳洗打扮,从压箱底里取出过年才穿的,最好得衣裳,换上。 然后全都拿着板凳,脸上带着笑容,赶往村口的大榆树下,等候毕五的马车到来。 路上若是撞见同往大榆树领银子的人,都会大声喊一声:“恭喜啊。” 对面的人也会回一句“同喜同喜!!”然后笑眯眯的,一共携手赶路。 谢家伤患比较多,来得有些晚。 等季婈和谢显容扶着谢大娘前来,村口的大榆树下,已经坐满了人。 每个人脸上一扫往日愁苦,精神饱满,眼底蕰着笑意。 “诶?谢家的来啦!”有人眼尖看到谢家一家人,喊出声来。 “哎哟,大妹子,你赶紧来这坐,位置我都给你占好了,这视线最敞亮,等毕公子的马车一到,肯定第一个看到。” 有位大娘热情的招呼着谢大娘。 另一位大娘不乐意了,跻过来,拉着谢大娘的手。 “老妹啊,你不要理她,你来我这坐,我这位置最靠前,肯定能第一个拿到银子哩。” “来我这。” “不,来我这嘛。” 一眨眼的功夫,又好几号人冲过来热情的拉人。 蓦然,一道轱辘辘的车轮声,以及马蹄声,悠远而近…… “哎呀——马车来啦!” 第三十七章 分银子 所有人不约而同禁声,看向马路尽头朝他们驶来的马车队。 马车队越来越近了。 有人偷偷压了压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 季婈看着众人既紧张又期盼的眼神,微微勾了勾唇。 马车在众人面前停了下来,穿戴统一的护卫从车辕上跳下来。 他们掀开马车厢的帘子,一个个大红木箱出现在众人面前。 里面摞出尖堆,白得亮眼的碎小银块,以及成串成串的铜板。 村民们都看傻眼了,他们何曾见过这么多银子? 堆在一起,可不成小山一样? 最后一辆马车车帘打开,毕五和篮子合力抬着,躺在软塌上的辛子行下来。 季婈微讶,走过去问:“辛公子怎么来了?” 辛子行笑容如沐春风:“听说表哥总会为难你,不放心过来看看。” 一句话说得毕五脸臭了几分。 “什么叫我为难她?是她在为难我吧?” 毕五巴拉巴拉抱怨。 “交鱼那天,给她银票,她非得让我去换成碎银和铜板,二万六千两啊,小爷我跑了多少地方,才凑出来的!腿都跑细了!” 季婈捂嘴哧哧笑。 谢显华抱拳朝毕五行礼。 “我们村里人没见过什么市面,平日里花销也是以铜板计数,给大额银票反倒心里不踏实,多谢五公子了。” 毕五上次在谢显华手里吃了个哑巴亏,现在见谢显华服软,脸色稍霁,倒起了爱才之心。 他拍拍谢显华的肩。 “听说你在钱财主家做长工,你这腿伤好了后,还要去上工?要不我出银子替你赎身,你来我那做事?以你的能力,只要努努力,将来一个管事跑不了。” 谢显华愣了一下,旁边的强子已经一脸羡慕,拼命推着谢显华。 “你赶紧应下来啊,多好的事啊,咱们村多少年了,都没有出一个,能给知府家做管事的人呢!以后你好了,可别忘了哥哥。” 毕五见谢显华犹豫,也不在意,承诺道:“条件给你开了,你什么时候想好,什么时候过来。” “放银咯——” 毕五带来的老账房抬手一吆喝,一抖算盘,摆出架势,珠子在手中拨出残影,噼里啪啦响…… 每家鱼数不一样,季婈与白村长商量,除去自家本来的鱼外,大家共有的鱼干卖出的银子,要拿出一部分,支付给辛苦制作风味鱼干的人,账目繁琐得很。 毕五知道后,干脆借了一个老账房给他们用。 “第一位,刘栓柱九十八两六十文,刘栓柱到了没有?” 老账房声音平缓悠长,慢悠悠的问。 “刘拴柱,赶紧的,叫你呐!” 站在刘拴柱旁边的村民们,看到刘拴柱傻愣半天,欢喜得挪不动道的模样,发出一阵善意的大笑。 “刘栓柱,你莫不是傻了吧?” 刘栓柱缓口气,捂着听到银子数目后,噗通乱跳的心脏,面红耳赤的笑呛回去。 “去去去,等会轮到你们,我看你们傻不傻。” 说完,刘栓柱脚步发飘的往老账房所在的高台走去。 季婈对刘拴柱有些印象。 这人是个大孝子,一双老人身患重疾,他为了给双亲治病,掏空了家底,穷得连媳妇都跟人跑了。 刘栓柱按完手印,拿到九十八两六十文后,整个人紧绷着,踉踉跄跄走到一对骨瘦如柴的老人身边。 他捧着银子“噗通——”一声跪下。 “爹,娘,银子,我们有银子了,儿子一定养好你们的身子。” 刘栓柱一边说一边笑,笑着笑着,突然哇的哭嚎起来。 刘栓柱的爹娘瞬间红了眼,两人心疼的捶着儿子,声音更咽。 “我的儿啊,你傻啊,我们老两口都活够了,你赶紧用这些银子娶上一房媳妇,我们也能安心的去了呀,呜呜……” 旁边的人看得内心酸楚。 每家都有每家的不幸,他们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季婈上前,端详着刘栓柱的爹娘,看他们指关节畸形、肿大。大概心底有数了,问。 “我能给你们把把脉吗? 白村长听见后,眼睛一亮,赶紧催促。 “这感情好,栓柱快,帮你爹娘挽起袖头,婈丫头的医术好着呢,没准真能治好你爹娘。” 刘栓柱闻言,精神一震,他最近可是听说不少,关于季婈治病救人的事。 季婈稍微探了一下刘拴柱爹娘的脉相,点点头,果然与她猜想的一样——风湿性关节炎。 已经严重到引发并发症,有间质性肺炎,胃肠道损伤,若是等神经系统受损,会瘫痪甚至突然死亡,问题确实严重。 “季婈?我爹娘的身子……” 刘栓柱看季婈沉吟不语,心情格外忐忑。 他问过很多郎中,那些郎中都说只能尽量养着,活多久,看天意! “哎,我都说,不治了不治了,这些银子都留着给你再娶一房媳妇。” 刘拴柱的老娘气得直喘气。 季婈抬眸,纳闷的问。 “你们根本不用争啊,这些银子,除了够看好刘大爷和大娘的病,也能让栓柱哥娶媳妇呢。” “当真?!” 刘栓柱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 他看着季婈双唇抖动半响,说不出一句全乎话。 季婈颔首:“刘大爷和大娘刚开始时,是不是膝盖老是疼?然后又红又肿,老是消不下去?一到阴雨天和冬天,疼的连路都不能走?” “哎呀,姑娘说得真准!”刘大爷大赞一句,和大娘惊讶的连点头。 季婈微微一笑。 “过两天我做些风湿去痛膏,回头刘大爷和大娘一起上谢家啊,我教你们怎么用膏药,我再开一副方子,先吃着。” 刘栓柱爹娘连连点头,认真记下。 季婈声音轻柔,安慰着:“你们这病是因为年轻时,常年泡在水里干活,导致体内湿气太重的缘故,能治好。” 刘栓柱一家人听得热泪盈眶,为了这病,家不像家,终于能治好了…… “谢冷生一百二十六两八百文。” 蓦然,老账房喊谢老爹的声音传来。 “哇!谢家的银子拔得头筹啊!”有人羡慕的惊呼。 白村长看着议论纷纷的村民们,干咳一声,在石头上磕了磕烟竿,肃着脸问。 “你们觉得谢家拿得多么?那是谢大谢二和季婈,鱼捞得多!” 他沉着脸,扫过众人的脸。 “你们不想想,方子还是季婈出的呢,要是谢家不愿意带大家,你们今天会有银子分?” 村民们纷纷禁声,不好意思的朝谢家道。 “对不起啊,我们就是随口一说,你们别多想,今天能领这么多银子,就跟白捡似的,大伙心底可感激你们呢!” “就是,就是,有了这笔银子,可是给大家伙解决多少火烧眉头的事啊。” “我今天就在这撂下话,以后谁要是敢跟谢家过不去,就来问问我张大同不同意!” “我刘栓柱也是!” “还有我!” …… 越来越多的人发声。 季婈缓缓勾唇,对着白村长感激地点头致谢。 她费心算计,求的是,谢家在青芦村的地位。 谢老爹入赘谢家,在青芦村彷如透明人存在。 顶门户的谢大憨厚木讷。 谢二脑子不灵光,比谢大还不如。 剩下的女眷皆包子性格,唯一脑子灵活的谢显华,常年不在家。 这一家子常年被人欺负和算计,不单单是自身的性格问题,还有独木难支的因数在。 季婈转身看向互相搀扶着,朝老账房的方向走去的谢大爷和谢大娘,嘴角缓缓勾起。 “谢谢。”不知何时,谢显华走到季婈身旁,与她并肩而立,看向高台。 “他们也是我的家人啊。”季婈扭头看向谢显华,杏眸笑意盈盈。 谢显华黝黑的眼睛,一亮! 他霍然看向季婈,她说家人…… 他很想问‘季婈,你是不是改变主意,要做我一辈子最亲密的……家人?’ 话到嘴边,看着季婈精致的侧颜,他又默默咽了回去。 这段时间谢显华想了很多,为什么季婈会不想嫁他?思来想去,他只想到一个问题。 他不够优秀! 季婈却正以一种令人心悸的速度,在蜕变着。 如蒙尘的珍珠,终于抚去灰,露出耀眼的光芒。 谢显华不得不重新考虑起毕五给他的提议…… 去毕家做工,最后能混个管事当当? 他下意识的拧起了眉。 他的一辈子是能看到头的管事,季婈呢? 谢显华突然意识到,季婈能走出的人生路,或许更加的广阔…… “啪——” 蓦然,谢显华的脑袋被拍了一下。 他倏然回神,疑惑的看向拍他脑袋的谢大。 “想什么呢?娘喊你好几声了。” “啊?”谢显华揉揉被拍疼的脑袋,问:“娘喊我什么事?” 谢大看谢显华拧着眉使劲揉头,后知后觉自己手劲大了,不好意思,憨憨的笑了。 “喊你过去商量,这笔银子怎么花啊,娘说要帮你赎身。” 谢显华怔了一下,赎身的银子可不少。 他匆匆走过去,问:“娘,你怎么想到给我赎身呢?我只要再做上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可以从钱家出来了。” 谢显华觉得花一大笔银子。赎两年时间不合算,极力劝着。 “我真想从钱家出来,也可以答应毕公子的条件啊,毕公子说只要愿意,他便替我赎身,去他那上工。” 谢大娘叹息。 “哎,做娘的还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你要是愿意,在毕公子问的时候,就一口应下了。” 谢大爷轻轻咳了几声,补充道。 “老三,这次咱家除了这一百二十两外,还有符书鸣那里还回来的八十两,我和你娘打算,留四十两给你姐姐做嫁妆……” 乔氏和包氏瞪大眼,两人倒抽一口气,异口同声:“嘶——四十两做嫁妆?” 她们的嫁妆不到二两银子…… 谢显容看到两个嫂子的反应,心微顿,出声道。 “爹,你说显华就说显华,干嘛还扯上我呀,我没那么快嫁,银子先紧着家里用。” 季婈看气氛有些紧张,她想了想,干咳一声,开口。 “我有个意见,大家听听看好不好再说?” 若说,这个家,这两笔意外之财,谁最有支配权? 非季婈莫数! 她一开口,谢家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向她。 季婈摸了摸谢虎头的脑袋,看向众人。 “读书使人明智,读诗使人聪慧,演算使人精密,哲理使人深刻,伦理学使人有修养,逻辑修辞使人善辩。” 她深吸一口气:“我们送大壮、虎头和谢显华去私塾吧?” 去私塾??? 谢家人愣住。 谢显华更是茫然:“我都这把年纪了,为什么还有我?” 第三十八章 寻找美味食材 季婈奇怪:“活到老,学到老,你才十八九,怎么就不能学了?” “就是,就是,我年纪比你还大呢,还跟师父学医呢。” 刚睡醒跑来找季婈的谷义平,听到大家的争辩后,赶紧表明立场。 “可是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要跟大壮、虎头一起去启蒙班……” 季婈想想那画面,一米七七的谢显华坐在一群小豆丁中,摇头晃脑背三字经…… 她抿了抿唇,极力忍笑。 蓦然,强子扶着老娘,带着小儿,走了过来。 “季婈。”他感激的看着季婈,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话:“谢谢。” 季婈摇头笑笑,想到去治化府一路,强子任劳任怨,做事踏实。 他家的鱼全被毒死了,不抱怨,只想着如何挣钱补贴家用,既稳重,坚韧又有担当。 季婈想了想,开口道。 “这一次只能支付你们一些制鱼的工费,虽然比大家少很多,不过以后挣钱的机会很多。” 强子老娘紧攥着十五两碎银,脸上露出阔达的笑。 “这不少啦,我们一年也攒不下十五两银子呢。” 强子却听出了季婈的额外之音…… 季婈以后要带着他挣银子!!! 他激动得拳头攥了又攥,极力控制住自己,因兴奋到想跳起来的行为。 强子想了想,郑重的朝季婈鞠了个躬,才起身扶着老娘领着儿子,脚步轻快的往家走。 谷义平看着强子远去的背影,摸了摸下巴,暗道,能被师傅青睐,看来强子哥要走运了啊。 …… 银子终于放完,白村长走过来问季婈。 “婈丫头啊,你说我们要不要留毕公子他们,吃了饭再走哇?” 季婈知道村长想将风味鱼干的买卖,与毕五长长久久的做下去。 这样大家的日子也能富裕起来。 她倒是赞同。 不过风味鱼干的制作工序太过繁琐,挣的都是辛苦银子。 季婈明年不打算再做了。 季婈沉吟道:“要不我去问问他们,要不要留下来吃饭?” 白村长忙不迭点头。 “我那还有一只老母鸡,家里攒了些蛋,一块腊肉,可以在菜地里摘些新鲜菜。” 说罢忙催促季婈和谢显华。 “让谢三陪你去,时辰也不早了,你们快去问问。” 季婈只好与谢显华一同前往。 他们来到毕五和辛子行身旁,季婈直接开门见山:“村长要留你们吃饭,你们要留下来么?” “吃饭?” 毕五讶异的想了想,盯着季婈问:“你掌厨?” 季婈微怔,蓦然想到谢家地窖里,还有她的空间内,堆着小山一样的西红柿,没有处理呢。 或许做些菜品,趁机卖他们点? 她勾唇一笑,应道:“行,我掌厨。” 谢显华顿时用奇怪的眼神看向季婈,以前你进厨房,可是差点把厨房点了! 季婈干笑,这事记忆中倒是有。 她声音发虚:“那是我不想煮饭,故意烧的厨房……” 虽然做这事的是原主,可这锅,现在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得背着。 毕五和辛子行瞪大了眼,忍不住重新打量季婈。 他们说的那人,和眼前的季婈,是同一个人吗? 季婈被打量得微窘,恼怒的问:“你们到底要不要留下吃饭?不想留就赶紧走。” 辛子行早从蓝衣那听说季婈在摘星楼中,大展厨艺的事。 据说做出的烫煲香气令人垂涎欲滴,当时烫煲一揭开盖,他能听到几乎所有人齐齐吞咽口水的,壮观‘咕嘟’声。 光是听蓝衣的描述,辛子行已经馋得不行。 现在季婈答应做吃的,他怎么会走? “估计是毕表哥想走,我留下。”辛子行直接把毕五卖了。 毕五呲牙:“谁我说想走了?别以为你有伤,我就不能打你哈?” 季婈不理这表兄弟间的打闹,寻思着,整治一桌拿得出手的席面,光靠村长家的老母鸡和鸡蛋、青菜可不行。 得弄一些他们没吃过的…… 她朝谢显华道:“你招呼他们,我带着大壮和虎头去弄点菜。” 谢显华也没多想,以为季婈要带两个侄子,去菜园子摘菜。 他点点头:“那你去吧,我领他们家去。” 告别辛子行等人,季婈与白村长说了毕五等人会留下,在谢家吃饭的事。 白村长寻思,既然季婈揽下这事,说明心底有数,忙道。 “老母鸡和蛋、菜,我一会让你郑婶子给你送去。” 季婈想想,谢家确实没有多少食材,应下谢过后,才去寻几个孩子。 她在不远处的草垛边,找到了正在抓蚂蚱的谢大壮、虎头和小花三人。 “小婶。”几个孩子看到季婈后,连忙打招呼。 季婈走过去,看到他们将抓到的蚂蚱用狗尾巴草的草茎,串成长串。 她看他们手里已经有七八串蚂蚱,顿时惊讶的问:“你们抓这么多?” "给小鸡吃。"谢小花声音软软糯糯。 季婈的脑海里,蓦然闪过几个画面。 谢家的两只小鸡,还是原主从季家抓回来,骗三个孩子帮她养的。 原主打算等小鸡养大了,拿去县里换一盒胭脂。 三个孩子却以为养大了能吃到肉,在养鸡这事上,格外尽心。 每天勤劳的寻来小虫喂小鸡,现在两只小鸡已经养到拳头般大了。 一只通体碧绿,后肢发达的蚂蚱跳了过来,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递给正在串蚂蚱的小花。 “小婶好腻害!”谢小花双眼发亮。 季婈揉揉她的头,温柔的说。 “小花也好棒,等小鸡长大了,鸡腿给小花吃,不过现在小鸡还太小,吃不了那么多蚂蚱,你们能带我去抓泥鳅吗?” “泥鳅?”谢大壮皱起淡眉:“那东西太腥,都没有人吃,你抓它干什么?” “放心,小婶知道怎么弄会好吃,还有这些蚂蚱也能做得很好吃哦!” “我们也能吃蚂蚱吗?” 小花和虎头忘性大,早不记得被原身欺负过的事,好奇地围着季婈问。 谢大壮神色一凛,以前小婶每次对她们笑眯眯的,之后他们就各种倒霉! 他警惕的拉着弟弟和妹妹:“你想要泥鳅,我带你去。” 季婈看着小大人一样,板着小脸的谢大壮,微微一笑。 她相信,只要她对他们足够好,谢大壮对她,早晚有放下警惕心的一天。 四人回家拿竹篓,季婈抓把米糠,用最快的速度把米糠炒香加几滴灵泉水,调成团,带上火石、簸箕、绳子、麻袋出门。 谢大壮领着季婈出门走了半柱香,指着一处沟渠说:“到了,这边的泥鳅很多。” 季婈看了一下环境,水流缓慢、水草颇丰,泥中有气孔,确实有泥鳅。 她留下一个米糠团子,余下的放进竹篓中。 竹篓出口处用细小藤条,细细密密的扎实,只留下一处极小的入口,然后将竹篓往沟渠中一丢。 她拍拍手:“走吧,我们去抓点别的。” 三小只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觉得小婶是在逗他们玩呢! 抓泥鳅不都得挽裤脚,到水里摸么? 大壮悄悄拉了拉弟弟妹妹的衣角,使个让他们闭嘴的眼神。 虎头和小花当即捂着嘴咯咯乐。 季婈将三小只,想看她出糗的小动作看在眼里。 她微微勾唇,加了灵泉的开挂饵料,怎么可能翻车?等着爆桶吧! “我们去抓麻雀。”季婈指挥谢大壮带路。 谢大壮看了季婈抓泥鳅的经过,对季婈能抓到麻雀这事,根本不抱希望。 而且最近虫子和野果多,不饿的麻雀更不好抓。 他领着季婈来到山脚下一处,结着大片草籽的草地上:“这边的麻雀特别多。” 季婈抬头看看附近的树丫,还真有不少麻雀窝。 她寻了一块空地,用树枝支起簸箕一角,倒扣在地上,支起的树枝上系上细麻绳,再将最后一颗米糠团子拿出来。 季婈用手碾碎米糠团子,洒在倒扣的簸箕里,牵着麻绳,朝三小只招手,小声道。 “我们去远一点的草丛里躲起来”。 三小只被季婈营造出的气氛感染,纷纷放轻脚步,跟着季婈,一起趴在不远处的草丛中。 四周安静下来。 一阵风送走一股又一股米糠的香气。 树枝上的麻雀开始立不住了,纷纷低空飞掠。 几经试探,它们见没有人类出现,终于大起胆子,朝倒半扣的簸箕一蹦一跳过去。 叽喳叽喳的麻雀声越来越多,挤进半扣的簸箕里,争啄米糠。 趴在季婈身旁的三小只,已经惊呆了! 季婈竖起食指,贴在唇珠上,轻轻‘嘘’了一声,抓紧手中麻绳,猛的一扯! 树枝骤然扯开! 半倒扣的簸箕完全扣下!!! “扑棱棱——”响动惊起四周飞鸟。 簸箕里传来激烈翅膀的扑腾声。 这就抓到了?谢大壮和谢虎头惊讶得,合不上嘴。 “啊——腻害!腻害!小婶抓到好多!” 憋得一张脸红扑扑的谢小花,兴高采烈地跳起来,欢呼着。 季婈嘴角带笑,摸了摸谢小花的头。 “走,咱们去把麻雀绑起来,咱们再抓几次,回去给小花做香喷喷的肉肉。” 谢小花听得口水都快溢出嘴角了。 她崇拜的昂视着季婈,重重点头:“要抓好多!” “等我,等我,小婶我也去!”刚回神的虎头立马叛变大壮。 谢大壮:…… 等四人从草籽地出来,季婈提着的麻袋里,装了不下八十只麻雀。 谢大壮再看季婈,警惕的同时,多了些佩服,也多了些期待。 他主动问:“小婶,咱们还要去抓什么?” 季婈脸上笑容加大。 “你知道哪里有野蜂窝吗?” 野蜂窝? 谢大壮脸色大变:“咱们要去捅蜂窝?被野蜂蛰多会死人的!” 第三十九章请客吃饭 季婈看谢大壮的反应,就知道这小子还真知道哪里有野蜂窝。 她催促道:“快带我去,你们要是怕,可以走远一点,我采好蜂蜜再去寻你们。” 谢大壮抿紧唇。 “我知道我知道,小婶我带你去!” 化身为季婈忠实拥护者的虎头跳出来,差点没把大壮气死。 他气呼呼的瞪了虎头一眼,怒叱:“蛰不死你!”骂完,腿脚蹬得飞快,在前面领路。 季婈与虎头对视一眼,悄悄竖起手掌,对拍一下,革命情谊迅速锁死。 他们很快来到一处,挂着半米宽蜂窝的大树下。 季婈让大壮带着虎头和小花离远些。 她找来一根竹竿,竹竿上绑上一个被鸟丢弃后,潮湿的废鸟窝,用火石点燃。 潮湿的鸟窝即刻冒出大量浓烟。 她举着竹竿,将浓烟对准蜂窝。 “嗡嗡嗡——” 被烟熏到的野蜂突然乱了起来,开始四处逃窜。 季婈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小心翼翼走过去,轻轻攀爬上树,用竹刀,割下部分巢蜜。 用大叶子包裹住割下的巢蜜后,她迅速远离蜂窝巢。 没走出多远,季婈看到了三小只。 他们站成一排,对着她的方向翘首以盼,脸上挂着担忧的神色。 她心底微暖,小跑过去,双手捧着蜂巢蜜给他们看。 “蜂蜜?”谢小花两眼亮晶晶的问。 季婈笑着刮了下谢小花小巧的鼻头,掰下一小口蜂巢蜜塞进她嘴里,问:“甜吗?” 谢小花下意识咀嚼着,牙齿挤压巢蜜,蜂蜜瞬间淌了出来,香甜盈满口腔。 她一双圆溜溜的眼,幸福的眯成一条直线,裂开嘴,脆声应道:“好甜!” 虎头眼巴巴看着,咕嘟一声,狠狠咽下一大口口水。 谢大壮年纪大一些,勉强能控制自己不失态,可眼睛里依旧掩藏不住渴望之色。 季婈笑笑,又掰下一大块,递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去分。 此时离放竹篓已经过去一个时辰,四人重新回到放置竹篓的沟渠边。 季婈蹲在沟渠边,手探到竹篓,提了提,还挺沉。 她咬牙一使劲,哗啦啦的水声沥下。 竹篓晃动得厉害,传来噼里啪啦的弹跳挣扎声。 谢大壮一口咽下蜂蜜,赶紧过去帮忙。 竹篓的盖口打开,篓口朝下,河鲜倾泻而出,数量多得出乎季婈的意料! 除了有泥鳅外,还有黄鳝,河虾和小鱼不计其数。 三小只已经对季婈找野货的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 季婈将个头还小的鱼虾挑出来,重新丢回河里。 三小只愣了愣。 季婈手上动作微顿,目光柔和,对他们道。 “今天小婶考你们一句话,要是能说出意思,可以跟小婶提一个要求哦,只要合理,小婶都会答应,怎样?” 谢小花眼睛瞪得溜圆。 “小婶能给小花买新衣裳吗?小花从没穿过新衣裳,隔壁胖丫每年都有新衣裳呢。” 季婈眼神柔软:“行。” 她看大壮和虎头两眼晶亮,一脸期盼的模样,微微勾了勾唇,开口道。 “竭泽而渔,岂不获得?而明年无鱼。” 谢大壮拧起淡眉,苦思半响,迟疑的回答。 “是不是把池水抽干去捕鱼,哪能捉不到鱼呢,只是第二年就没鱼了。” 倏然,他眸光微亮。 “小婶是不是告诉我们,咱们要是把鱼都抓完了,明年河渠里就没有鱼了?所以小婶才会将个头小的鱼虾放回去?” 季婈赞赏的点点头,谢大壮没认过字,能把字面上的意思解释出来,已经算聪慧了。 虎头和小花没有抢答上,小脸露出失望的神色。 季婈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两小。 “这次是大壮哥哥答出来了,小婶会等大壮提出愿望哦。但是我们虎头和小花若去学堂,跟私塾先生读书。” 季婈顿了顿,亲切的揉揉他们的头,眉眼含笑继续道。 “你们就能从小鱼放生这件事上,悟出做事不可只图眼前利益,应有长远打算的道理,这个答案更会让小婶满意呢。” “那小花要去学堂!”谢小花挺起小胸脯,积极表态,声音脆亮! “我也去!”虎头不甘示弱。 大壮不说话,抿着唇,心道:原来还有更深层次的意思啊?可他却想不到!若是条件允许,他也想去私塾的。 他蹲下身子,学着季婈,默默将小鱼小虾挑出来,送回河里…… 谢家小院内,毕五百无聊赖的坐在石墩上,仰头望天。 他揉了揉咕噜噜的肚子,问一旁躺在软塌上,闭目养神的辛子行。 “你说季婈不会忘了我们吧?说请客吃饭,人影都没一个时辰了!” “好饭不怕等。”辛子行的眼皮掀起一条缝隙,慢悠悠道。 毕五哼哼:“我觉得她就是故意耍我们的,谢三说她去摘菜,有这时间,我去汾通县摘菜都能回来啦!。 他越说越生气,声音加大:“季婈一定是报复,报复我曾看她穷酸,说她又胖又丑的事。” “你说谁穷酸,又胖又丑呢?”一道甜而不腻的声音,冷冷响起。 毕五和辛子行吓了一大跳,霍然朝声音来处看去。 只见季婈带着小脸气鼓鼓的三个小豆丁,一字排开,不知在院门外,站了多久? 她的背篓里,提着的麻袋中,皆是扑腾乱跳的活物。 三个孩子小心翼翼捧着,用大叶子包裹着的东西,应该都是能入口的食物。 人后说人,却被正主撞上,毕五不尴尬谁尴尬? 好面子的毕五拉不下脸道歉,气氛有些僵…… “砰——” 蓦然,西院角地窖门被人推开。 谢显华提着一篮色泽鲜亮的西红柿,走了出来。 有些僵的氛围徒然消散,毕五松了一口气。 刚出地窖的谢显华眸色深沉,从毕五身上一扫而过,定在季婈身上。 他注意到沉甸甸的竹篓与麻袋,无奈一笑:“怎么去那么久?” 季婈呵的一笑。 “想着毕五公子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为了不让毕五公子失望而归,我带着孩子们跑了许多地方,才弄来这些鲜物。” 毕五听罢,脸色骤然爆红,越发觉得自己不是东西。 他双唇翕动,想要道歉,却见季婈转身进了厨房。 谢显华跟着季婈走进厨房,看了眼在院中坐立不安的毕五,问季婈。 “你这是生气?还是没有生气?” 季婈动作利落的点火刷锅,瞥了谢显华一眼,淡淡反问:“你说呢?” 谢显华怔了一下,失笑:“那就是生气了,你想怎么办?” 季婈一刀剁断一条黄鳝的头,磨牙,冷笑:“坑他!” 谢显华摸摸发寒的脖颈,在心底默默给毕五点了根蜡。 …… 厨房内,季婈悼、煮、蒸、滑、炸、煎,技法娴熟! 来厨房帮忙的乔氏、包氏和郑氏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谢家厨房很快香气四溢,萦绕整个谢家小院,顺着风,飘出好远,令人食指大动。 有人干脆端着碗,蹲在路边,就着香气,也能胃口大开! 谢大在院子里摆上一张大桌。 乔氏、包氏将一盘盘,色泽亮丽、散发着诱人浓香的菜,陆续摆上。 毕五早在厨房里飘出香气时,就坐不住了,他一双眼紧盯着刚端上饭桌的菜。 有糖拌西红柿、油爆河虾、西红柿炒蛋、烤麻雀、凉拌白菜丝、鸡汤、玉米饼。 他皱皱眉,这些菜他还是见过的,可是能香成这样?! 难道…… 他的目光定在,刚上来的干锅泥鳅和油炸蚂蚱上,神色纠结,露出几分怪异之色。 他要是没看错的话,这是蚂蚱?还有腥味十足的泥鳅? 这两道菜可以吃??? 正在此时,去邀请白村长来坐席的谢显华和白村长到了。 刚进门的白村长,提来一瓶刚买来应急的米酒,看到毕五揪着眉,直盯着一桌菜猛瞅,顿时不好意思道。 “还请毕公子见谅,农家小菜,也不知能不能入毕公子的眼。” 随即,白村长看到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中,还有别具特色的蚂蚱和泥鳅,脸色僵住! 老村长的认知里,这两种东西,可是乞丐都不吃的食物。 他不明白,季婈为何要用这两道奇怪的菜,招待尊贵的毕公子? 可现在要问的话,是在拆自己人的台吧? 白村长硬着头皮请毕五入座。 毕五一看白村长对这一桌子菜,没露出丁点儿异样,顿时干咳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他可不能让这些泥腿子,觉得他一个堂堂知府家的公子,没见过世面!!! 农户人家没那么多讲究,一桌席面,坐得满满当当。 毕五有些不自在。 不过他看到现在还不能坐起来,只能半躺着,靠蓝衣帮他夹菜的辛子行淡定得很,他也渐渐放松下来。 他夹了一块糖拌西红柿,入口清甜可口,做法简单到极致的菜,却回味无穷! 毕五眼睛一亮! 他手中的筷子快速朝一旁刀工精细、粗细均匀的酱香鳝丝夹去。 入口酱香浓郁,口感香鲜味美,肉质爽——滑! 他转移目标,浓油赤的油爆小河虾,鲜咸微辣,味道妙不可言! 色泽清亮,汤汁胧稠的鸡蛋炒西红柿,令人胃口大开! 表皮酥脆,肉质鲜嫩,蜜香四溢的烤麻雀,满口留香,吃了一只还想再来一只! 酸甜脆口的凉拌白菜丝瞬间解去油腻! 细细品汤汁亮黄的清炖老母鸡汤,滋味无穷! 一面结了锅巴的玉米饼,入嘴香甜松软与酥脆掺杂,甘甜可口! 就剩下蚂蚱和泥鳅没有品尝了…… 毕五鼓起勇气,将筷子伸向干锅泥鳅,郑重的,轻轻咬一口…… 一种翻天覆地似的鲜香辛辣在味蕾上爆炸,不停刺激他的味蕾,他震惊的瞪大了眼! 这是什么神仙味道?! 毕五对品尝最后一道炸蚂蚱,期待起来。 他夹起一只炸得金黄的蚂蚱,闭紧眼,迅速丢进嘴里。 香——!!! 他倏然睁开眼。 唇齿留香的香!天啊!简直是人间绝味! 第四十章 憋屈的毕五 季婈看到饭桌上,大伙因毕五这个贵公子,一点也不放开的众人。 她怀疑,这一顿饭吃下来,大家会消化不良? 想了想,季婈转身出门。 不一会,她再回来时,身后跟着笑得见牙不见眼,不停叨叨的谷义平。 “我就知道师父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忘了我……” 谷义平远远看到一桌丰盛的饭菜,眼睛顿时眼冒金光! 他一个健步冲过去,搬个凳子,生生挤出一个位置,大马金刀坐下,端起碗筷,反客为主的招呼大家。 “吃吃吃,大家都吃,你们也太客气啦,还等我来……唔,好吃!” 众人:…… “咔嚓咔嚓——” 众人只见谷义平说话的功夫,一只表皮酥脆,蜜香四溢的烤麻雀,他连肉带骨,已经下肚。 进食速度快得惊人!!! “好吃好吃!” 谷义平吮着手指,见大伙光看着他发愣,顿时“诶?”一声。 他惊喜道:“你们都不爱吃啊?那我包圆啦?” 说罢,谷义平直起身,伸手去够整盘烤麻雀。 其他人一看,这还了得?! 谁不爱吃了? 他们刚才是没好意思抢! 季婈筷子一伸,大喊。 “手快有,手慢没,大家抢啊——” 氛围瞬间带动起来,大家纷纷伸出筷子,你争我抢。 辛子行赶紧催促蓝衣:“快!往碗里多抢点!” 毕五被眼前争抢的场面震到。 他慢了半拍,再看盘子里,食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 大家都在狼吞虎咽! 顿时,他急了! 毕五撸起大袖,丢掉贵公子包袱,筷子一伸,我抢我抢—— …… 一顿饭下来,大家全碘着肚子,瘫在椅背上,一脸餍足。 菜盘光光如也。 就连菜汤,也被大家用玉米饼子刮走吃掉。 “嗝——” 毕五毫无形象打了个饱嗝。 他唬了一大跳,不可思议地望向微凸的肚子,瞪直了眼。 蓦然,一篮色泽清香水灵的西红柿,摆在他面前。 毕五看着薄皮油亮的大西红柿。 突然他要命的觉得,好像…… 他还能再吃点? “毕公子不好奇,为什么西红柿特别好吃吗?” “为什么?”毕五下意识问。 他经营的摘星楼,虽然主营不是酒菜,可也追求顶级口味。 什么顶级食材他没见过? 可为什么这里的西红柿这么美味? 他讶异的追问:“难道这西红柿还有什么说法?” 季婈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视线一直留在季婈身上的谢显华,眉梢微挑。 重头戏来了! 他十分好奇,季婈会怎么坑毕五? 只见季婈拿起一个,模样尚可的西红柿掰开。 “这一种太酸,籽老,加热半天还不烂,不好吃。” 她再拿去另一个西红柿,双手一掰。 西红柿独有的清香,浓郁起来。 她将手上的西红柿,递给毕五。 “吃西红柿就要吃这种,鲜红而且纤维细腻,不水,酸甜可口,籽几乎看不到,蒂的部位很小。” 毕五仔细观察:“咦?还真是!” 看着这一幕的辛子行,蓦然回过味来。 他斟酌的问:“季姑娘想把西红柿卖给我们?” 季婈很直白的颔首。 辛子行和毕五对视一眼,沉吟道:“口感这么好的西红柿,买给我们,我们当然求之不得。” 他顿了顿,话头一转:“不过,我们只能买两百斤。” “两百斤?” 白村长和谢老爹不约而同出声。 谁不知,现在谢家地窖里,还放着几千斤的西红柿? 卖不出去,岂不是都烂了?! 辛子行歉意拱手:“我们吞不下这么大的量,再说天气炎热,不便储存。抱歉。” 相比忧心忡忡的老村长等人,季婈一点也不慌。 她从篮子里取出一个小陶罐,打开,递给辛子行。 “这是西红柿酱,别名番茄酱。是一种别具风味的调料。” “可以做什么?”毕五兴致不高的问。 季婈勾了勾唇:“我可以根据它的独特口感,制出几百道相应的可口菜式。” “几百道菜式?!” 毕五倏然坐直身子,漫不经心的神情龟裂。 其他人亦惊讶的看向季婈。 几百道啊! 多少菜式,可以撑起一家酒楼? 可能都用不到几百道菜…… 辛子行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他感兴趣的问:“这种番茄酱能储存多久?" 季婈眼露赞赏。 辛子行不愧是商人,看问题能看到点子上。 她解释道:“我做过特殊处理,密封在陶罐中,存放百天是不成问题的,若是秋冬季,还能更长些。” “百天?”辛子行眼中神采大盛! 毕五拧眉,看向辛子行,问:“你有兴趣?” 辛子行郑重点头:“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想单立出来,自己做。” 季婈大约知道辛子行的情况。 辛老爷以为他瘫痪,成了废人,想要重修小号,任由小妾作践嫡子,到底伤了辛子行的心。 谢显华朝季婈眨眨眼:你不是说要坑毕五吗?现在却是辛子行上钩了? 季婈狡黠一笑,端来一碟手撕鱼干。 “我这有个新鲜吃法,你们可以用鱼干蘸番茄酱试试。” 季婈的厨艺,今天完全征服了众人的胃。 一听又有好吃的,尽管很饱,依旧管不住自己。 众人各捏一条鱼干,蘸上番茄酱,放入口中。 酸甜可口,鱼肉有嚼劲,中和在一起的口感…… 大家眯起眼。 简直越吃越有滋味,停不下来啊!! 动作永远比别人慢一步的毕五,再想拿第二条鱼干…… 他的对面,谷义平正抱着空碟子,两颊鼓鼓,不停咀嚼着。 毕五脸色难看,气不打一处来。 他火气上头,一拍桌:“还有多少番茄酱,我全要了!” 说完,他昂起头,睨着季婈,等季婈露出感恩戴德的神情。 季婈却遗憾的摇摇头:“可惜,没有了。” “什么?没有了?” 毕五怀疑自己出现幻听。 “刚才谢三不是说,你们有一地窖的西红柿吗?” 季婈很诚实的点头:“确实如此。” “你什么意思?故意不卖给我?”毕五脸色微沉。 “哈,还真是不想卖给你,就是想让你难受。”季婈笑眯眯的答。 众人突然集体失声…… 谁也没料到季婈会这么回答。 这可是知府家的嫡五公子诶? 人家不要面子的吗? 毕五懵了,又气又怒。 “你是不是傻?宁愿留到烂掉,也不愿意卖给我。” 季婈奇怪的看了毕五一眼。 她反问:“你是不是傻?我把番茄酱都卖给辛子行了,哪里还有你的份?” 毕五哈哈大笑:“卖给辛子行,不就等于卖给本公子么?我和他可是一起的!” “不,你们不是一起的。” 季婈很认真的否定。 她的视线转向辛子行:“辛公子对今天菜式里的,辛辣味感兴趣吗?” 辛子行眸色微闪。 他平静的回答:“当然。” 季婈杏眼笑意骤深。 她循循善诱的问:“辛公子想不想单独做调料生意?” “调料生意?”辛子行面色微讶。 季婈拿出一物递到辛子行手里。 “辛公子可记得此物?” 辛子行看着眼前小指头长,头大尾尖,浑身艳红色泽之物,拧了拧眉。 “这不是……辣椒?能吃?” “当然能吃,我做的菜式里,所有辣味,不是山茱萸,而是——辣椒。” 辛子行突然抓住季婈话中的重点。 他急急追问:“你想说的是,只要有了辣椒和番茄酱这两种调料,很多人都能做出美味的菜肴?” 季婈笑容骤大:“没错!” 辛子行的心骤然砰砰直跳。 他突然觉得,自己看到了一条巨大的商机! 一个能改变饮食潮流的商机。 他只吃过一次这种独特的辣,就能念念不忘。 那别人呢? 若是能把辣椒和番茄酱垄断在手里…… 辛子行霍然抬头,目光炙热的看向季婈,问:“你想怎么合作?” 季婈摊摊手,做出无奈的神色:“合作可以,但是只能每半年供你几百斤。” 辛子行神色骤然焦急:“量怎么会这么少?!” 这么少的量,怎么形成饮食风暴? 怎么席卷整个焱昌国? 怎么做出成就? 辛子行揪起眉褶,冷静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劝起季婈。 “这么好的东西,应该让世人都知道,不求名垂千史,也能赚个盆满钵满,你为什么不愿意多卖一些?” “可是,我们没有本金,种不出来,而且大量制作的话,连加工坊都没有。”季婈叹息。 辛子行愣住。 他也没有多少银子…… 蓦然,他看向大户——毕五。 “表哥,你借给我一点银子呗?” 毕五面色沉得滴水。 他折扇一指,戳开辛子行伸过来的手,冷笑道:“季姑娘不是说,东西不卖给本公子吗?怎么求上门来了?” 季婈眉眼一斜,啧啧两声,反呛回去。 “我可没向毕公子借银子,毕五公子莫不是没睡醒,糊涂了?” “表哥,是我借,不是季姑娘借。” 辛子行专业拆台好帮手。 毕五突然有种众叛亲离的感觉! 憋屈。 他吼回去:“没银子!!” “哎——” 辛子行哀叹一声:“人生无望了。” 毕五眼神挣扎。 这可怜的小老弟。 他这做哥哥的不帮他,就没人帮他了。 不借…… 他不忍! 借…… 他憋屈! 第四十一章 多智近妖 心中憋屈的毕五,蓦然,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 他在说季婈又丑又胖的时候,季婈脸上,曾经有过,一闪而逝的冷笑。 毕五心头一凛! 他想到一个可能…… 毕五抬头,骤然对上季婈毫不掩饰的,得意的笑魇。 他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 季婈在报复! 毕五霍然起身,怒目而视。 “你故意的?” 季婈笑容满面:“对啊,你难受,我就开心了。” “咳咳咳,你——” 毕五怒火中烧! 攥着折扇的手关节发白,咯吱咯吱作响! 气氛骤然凝重。 白村长等人脸上惬意消失。 众人担忧的看着季婈。 贵人与庶民天差地别,他们想要杀死庶民,犹如捏死一只蚂蚁! 季婈为何故意惹毕公子生气? 辛子行看毕五的情绪不对,面色微变。 他神经绷紧,急急对季婈道:“季姑娘,表兄不能生气,生气会要了他的命!” 季婈神色傲慢,淡淡的“嗤”了一声。 “毕五有什么了不起啊,谁会怕他?不就仗着有个好爹吗?” 她啧啧上下打量着,极力隐忍的毕五,感慨道。 “就他这样,没了尊贵身份,蠢得连乞子都不如还不能生气?惯的他……” “季婈——” 毕五脸色铁青,一双唇怒到发黑! “季婈。”谢显华一把攥住季婈的手腕,摇摇头:“不要再说了。” “咳咳咳……” 毕五咳嗽愈加剧烈。 他带来的护卫眼里皆有怒火,无声挪动脚步,朝季婈聚拢。 谢老爹等人眼皮子急急一跳! 谢大娘突然急中生智。 “哎呀!婈丫头这几天,从早忙到晚,都累魔怔了,老大老二家的,赶紧扶她下去休息。” 乔氏和包氏手脚发软的站起来,强忍着一颗心跳到嗓子眼的慌张,朝季婈抓去。 季婈目光微闪,手腕一翻,挣开了谢显华,脚步一错…… 季婈是谁? 一根门闩砸退季家,一脚踢飞符书鸣的人! 乔氏和包氏哪里是季婈的对手? 季婈完美避开两人抓来的手。 她在次看向毕五,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挑衅的讽笑。 “难道不是吗?竟然还是个连生气都不可以的人,这还能算人吗?” 季婈慢悠悠叹息,眼神轻蔑的睨了毕五一眼:“真可怜!” 毕五双手开始有些抖。 护卫们眼神凌厉,果断朝季婈冲过去。 直到此刻,季婈才真切感受到,身怀内家功夫的护卫与普通人的去别。 她小腿紧绷,快速跑动。 路过毕五身边时,倏然,季婈手指间捏着一枚金针,倏然扎过去。 “哧——” 所有人,瞳孔一缩。 谁也想不到,季婈竟胆大包天! 她袭击了毕五! 毕五的胸口上,一根金针颤巍巍着,不停抖动着。 毕五瞪大了眼,用仇恨的目光盯着季婈。 他感到胸口一窒,嗓子里一股热意涌动…… “噗——” 突然,他喷出一口黑血! 所有人的心,提了起来。 “五公子——!” 护卫们神色大变,再也顾不得季婈,纷纷朝毕五奔去。 辛子行一改温润,眼神如刀,凌厉的怒视着季婈,怒叱。 “季婈!你太过分了!” 季婈吐吐舌头,走到毕五身旁,伸手,中食指按在毕五的脉搏上。 “你滚——” 毕五一掌推开季婈,粗眉倒竖。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你这个神经病!” 季婈不急反笑。 她背着手,探头细细打量毕五的脸色…… 见毕五面色与正常人无异,放下心的点点头,问。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呼吸通畅多了?” 毕五没好气的问。 “你什么意思?” “我观你呼吸短促,气血凝滞。再者,听说你不能生气,一生气就会胸口疼,你的胸口是不是曾被重物撞击过?” 毕五骤然一怔。 辛子行却心灵福至,眼睛一亮。 他目光灼灼的看向季婈。 “季姑娘,是给我表兄治病?” 季婈俏皮一笑,反问:“你说呢?” 毕五愣了愣,从未听说靠气人能治病的…… “五公子,你感觉怎么样?”护卫长神色紧张。 其他人也屏住呼吸,看向毕五。 毕五迟疑的抬手,附在胸口上。 他深深呼吸…… 昔日凝滞感,竟感觉不到?! 他不可思议的看向季婈。 “没事了?” “恭喜。”季婈狡黠一笑,伸出手:“毕公子给银子吧,一共一千两。” “嘶——” 季婈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一千两? 光气人就能要一千两? 季婈疑惑的看着毕五:“难道毕五公子的命,不值一千两银吗?” 这话讲的…… 毕五又感觉到一股憋屈之意。 “给她。” 贴身护卫闻言,从怀中掏出十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季婈。 季婈毫不客气的接过银票,嘟囔:“真是有钱人。” 毕五面露得意,终于觉得扬眉吐气一把。 他傲慢的开口:“你若求我,我能让你赚更多的银子。” 季婈数完银票,杏眸中笑意加深,应道:“谢啦,有这一千两,我就可以建一个调料加工坊了。” 谢显华突然“噗呲——”一声。 他越想,就越觉得季婈有意思。 季婈现在完全是人生赢家啊! 事情的发展也让人意外得很…… 她先不忿被毕五说丑胖,决心报复。 可她一个庶民身份,却不能不思轻重,否则后果不能承担。 季婈却发现,毕五身体有暗疾。 她为了出气,遂想到用气人的办法。 前因后果一理顺,谢显华忍不住佩服季婈的胆大心细。 几番用言语激怒毕五,这其中的度,有多难把控? 一个不好,倒霉的就是她! 可现在呢? 她大骂毕五一顿,将毕五气了个半死,毕五却要对她感恩戴德。 甚至,毕五还得夸季婈一句——你骂得好!你就该把我往死了骂! 实在是高! 谢显华唇角勾起,凑到季婈身边,佩服道:“你连我都骗过去了,我还着实担心你好一会。” 季婈眉梢扬了扬。 还骗过谢显华,还真有成就感! 她小心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听到他们说话,才悄声。 “其实毕五这种气血淤堵的陈年暗疾,我用金针,费上一个时辰,也能给他逼出来。” 说到这,季婈脸露出狐狸般的窃笑。 “不过谁让他说我丑胖的?” “咳咳……嗯,你真棒!” 谢显华一边按捺着笑,控制住不停不停抖动的双肩,一边夸着人。 他们不知,对于内力高手来说,他们之间的悄悄话,根本不算悄悄话…… 蓝衣神色古怪的看着窃窃私语的二人。 “怎么了?”辛子行发现蓝衣的异样。 蓝衣想了想,附在辛子行耳边,将季婈坑毕五的事说了一遍。 辛子行的眼睛倏然睁开。 难以言喻的看向不远处的季婈。 失语一阵。 他曾目睹季婈如何与舅父献计,如何不动声色坑死赖县令。 当时,他觉得只要好好打探,他也能想到季婈给出的计策。 可今天,他身为局中人,竟然对季婈的算计…… 毫无所觉! “真是智多近妖啊。”辛子行感到挫败。 “什么妖?”毕五与村长告别回来,听了个残声。 辛子行沉默的看着毕五。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毕五纳闷小老弟怎么,一副受了打击的神情? 辛子行生无可恋的看了毕五一眼。 默默对比着毕五与季婈的智商差。 考虑毕五知道真相后,再与季婈对上,会是谁赢? 最后,他不得不承认,毕五这个铁憨憨,就算赢的了季婈,最后也会遭到对方的激烈报复。 估计最后还要再感恩戴德一次? 辛子行同情的看着毕五,语重心长。 “表兄,你还是天真的活着吧。” 毕五大为光火:“你才天真,你全家都天真!” “我全家里不也有你么?” 辛子行为毕五的智商捉急,就这样还跟人家季婈斗? 更何况,还有一个谢三也不简单…… 这么想,辛子行再看毕五时,眼底不由带上了同情。 “驾驾……” 蓦然,一道马蹄声由远急驰而来。 一个护卫模样的人,来到谢家院外,纵身下马,直奔毕五面前。 “五公子,大人令公子速速回去。” 毕五纳闷,老爹乐意看他与季婈交好,怎会催着他回去? “作何如此慌张?” “回公子,赖县令跑了,大人恐赖县令报复,担心公子与表公子在外不安全。” 赖县令跑了? 所有皆愣住了。 白村长敲敲烟枪,一头雾水的问一旁的季婈。 “婈丫头啊,这赖县令当得好好的官,他跑什么呀?” “村长,这事说来话长,赖县令犯了事,被毕大人摘了官帽哩。”季婈大概说了一遍。 白村长闻言,心中一喜:“狗官也有今天?” 转瞬,白村长拧起了眉,一拍大腿,神色变了变。 “哎呀,有件事不对!” 季婈见白村长急白了唇。 她担心的搀扶住白村长,劝道。 “您有事别着急,慢慢说,说出来,大伙儿给您想办法。” “大事啊,大事啊,婈丫头我跟你说,这事要是传出去,咱们这一片就得乱起来呐。” 季婈听得一头雾水。 她转头去看谢显华,无声的询问。 怎么回事? 谢显华拧了拧眉,轻轻摇摇头。 骤然,方寸大乱的白村长,气血攻心,大喊一声:“狗官害人啊——” 话音一落,他厥了过去。 “白村长——” 第四十二章 发烧发骚 季婈的金针迅速在白村长的内关、心俞、神门穴位上扎下。 白村长幽幽的醒过来。 他倏然想起赖县令的事,老泪纵横。 癔症一般,念叨着:“完了呀!完了呀……” “什么完了?你倒是说呀?” 毕五最是没耐性。 白村长目光发直的坐在地上,抹了把老泪。 “你们看到整个汾通县,有些人口粮都不种,都种什么吗?” “枣树。” 谢老爹一脸凝重的回答。 “枣树怎么了吗?”季婈问。 白村长双眉紧皱,从烟袋里摸出烟丝,抖着手,好半天都没法将烟丝塞进烟枪里。 季婈从白村长手里,拿过烟丝和烟枪,将烟丝塞好,递了过去。 白村长接过烟枪,点上火,满面愁容,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心情缓和一些后,他长叹一声。 “我们当时哪里愿意种枣树呀?可赖县令强制让大家种啊。” 季婈不明白了。 “枣能坚筋骨,助阴气,令人肥健,属于经济作物,村长担心什么?” 谢显华扯扯季婈的衣袖,轻声解释。 “这事我知道,当初种枣时,赖县令要求整个汾通县的农户,上交一大笔银子,买枣树苗。” “谢家也不少交。”谢显华面色不好。 “当时很多农户人家没银子,赖县令做保,大家都在顺利钱庄借了利子钱。” 什么? 利子钱?? 季婈不可思议的怔住。 她喃喃道:“利子钱可是个坑,大家怎么愿意?” 白村长的声音沙哑。 “因为当初赖县令承诺,枣树挂果之后,他负责收。” 季婈突然明白。 “所以……赖县令现在跑路了,大家可能面临枣子卖不出去?放利子钱的人上门催债的问题?” 白村长脸色发白的点点头。 “那放利子钱……官府不管吗?”季婈纳闷。 所有人皆期盼的看向毕五。 是啊,官府不管吗? 毕五拧起一双粗眉,犹豫的开口。 “这事……我爹还真管不了。” “咳咳咳,毕大人不是知府吗?”谢老爹焦急的问,一着急,咳疾又犯了。 毕五摇摇头:“你们也说放利的,是顺利钱庄!” 顺利钱庄怎么啦? 众人面露疑惑。 毕五倏然面色凝重:“顺利钱庄后面的人,是宫里坐在凤位上那位。” 凤位? 皇后! 众人集体失声! 他们只知道顺利钱庄,起势快,后台硬! 可怎么也想不到,后台硬成这样?! 白村长艰难起身,脚步沉重的往回走。 他魂不守舍,喃喃自语。 “乱了啊,汾通要大乱了。” 季婈看着白村长蹒跚的背影,心底沉甸甸的。 她走到毕五面前,请求道:“毕五,你能不能回去问问毕大人,有没有办法?” 毕五脸露同情之色,应道:“我帮你问问,只是,希望不大。” “拜托了,若事成,我这里任何菜品的方子,都可以送你。” 毕五心道,可惜了。 他对此事的把握并不大。 季婈看毕五神情,叹了口气:“尽人事吧,拜托了。” 毕五跃上马背,扯住缰绳:“真要到了还利子钱的地步,我让我爹说服顺利钱庄管事,看能不能宽限些时日。” 季婈点点头,与谢显华目送毕五等人离开。 等他们回到院子里,乔氏和包氏已经洗涮好锅碗瓢盆。 这些餐具都是从邻里借来的,得洗好给人家还回去。 季婈进厨房,给每家都装上一些,特意留出来的鳝段和烤麻雀。 与谢显华一道,背着箩筐出门。 厨房内。 乔氏看到少了半盆的荤菜,想到是季婈拿走分给别人后,心底有些不舒服。 她忍不住和妯娌包氏嘀咕。 “你说咱们好不容易,吃那么好的荤菜,季婈是不是傻,给出去那么多?” 包氏微讶:“我觉得季婈拿少了呀,那些人多可怜啊。” 乔氏喉咙一噎。 她突然想起,包氏长了颗菩萨心肠,见谁都比她自己可怜。 不然包氏也不会,在谁也不愿嫁给谢二时,什么聘礼都不要,嫁给了谢二。 乔氏想着,以后还要和包氏,长长久久的,生活在同在一个屋檐下。 她忍不住想纠正包氏圣母性格,循循善诱的分析。 “你不觉得季婈太大方吗?上回那么多鱼,就跟给别人银子似的。” 乔氏越想越心疼,揉着心口,长吁短叹。 “我看季婈是个不会管家的,不行,等会我和娘说说,让娘把管家权交给我,季婈那还有一千两银票呢!” 包氏闻言停下手中的活计,露出深思状。 乔氏看她这副神色,顿时心底一喜! 她扬声问:“你也觉得我这想法很好?” 包氏回神,眼睛发亮的用力点头。 她心情激荡的说。 “咱们一起去找娘说话!你看咱家现在这么多银子,我要给娘家兄弟点,我娘家侄子侄女好可怜啊……” “呜呜呜……” 乔氏看着,说着说着徒然哭成泪人的包氏,一口老血梗在心口。 …… “林大娘,我来还碗筷啦。” 季婈与谢显华,隔着林家的篱笆院,朝屋内喊。 满脸风霜的林大娘从屋内走出来,脸上带着和善的笑。 “瞧你们急的,明儿送来也不碍事,贵人都走了吧?” “走了呢。” 季婈笑着答,从箩筐里拿出准备好的一份荤菜,递了过去。 “这是自个家做的,给大娘尝尝鲜。” 林大娘一看…… 不得了喲,都是荤菜! 林大娘闻着香味,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她想了想,还是婉拒道。 “不行,你们拿回去,谁家有口肉吃,不得算计着慢慢吃?” “娘。谁来啦?” 蓦然,一个年约三十七八的妇人,领着一个十五六岁,面容清秀,中等个的姑娘,从屋里出来。 妇人闻到季婈手里荤菜的香气,顿时眼睛一亮。 她快步走过来。 “娘,你孙女都半年没见到肉了,女儿这就拿回去,今晚加菜。” “肉多金贵,怎么能随便拿?” 林大娘面色不虞,怪女儿太没分寸。 她不好意思的跟季婈介绍。 “这是我那不争气的外嫁女,这是外孙女冬燕,她们最近要在我这住一阵,冬燕和你年纪相仿,以后常来往呀。” 季婈笑着朝冬燕点头打招呼。 冬燕在林大娘的身后,朝她翻了个白眼。 季婈怔了一下,纳闷的皱皱眉。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冬燕了? 季婈没有热脸贴人冷屁股的爱好。 她再次将东西放进林大娘的手里。 “林大娘,本来这些菜就是给您的,再说,我们送的也不止您一家,您就拿着吧,不然下回我可不敢上门借东西。” 这话林大娘听得心里熨帖。 季婈里外里顾全了大家的面子。 她哈哈一笑:“那大娘就不客气收下了,等明儿大娘家烙饼子,你上家来……” “哼,真是不要脸,拿谢家东西充大脸。” 突然,冬燕充满恶意的话,插进来。 气氛有些尴尬。 季婈扫了冬燕一眼,发现冬燕正直勾勾盯着谢显华看,脸上含羞带怯。 她突然明白,冬燕对她的敌意从哪里来了。 原来是男祸…… 季婈眸色一沉。 她可不惯着,想踩她脸的人。 季婈小脚一抬,缓缓在谢显华的脚背上踩下。 ??? 谢显华一脸雾水的看向季婈。 “显华哥哥跟冬燕很熟吗?”她笑吟吟的问。 显华哥哥? 谢显华的心骤然咚的一跳! 季婈为何如此唤他? 谢显华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脑海里莫名闪过…… 季婈一刀剁掉黄鳝头的血腥画面。 谢显华求生欲极强的猛摇头:“不熟,冬燕是谁?” 冬燕一双眼睛迅速通红,泛起水雾。 她咬着唇,单薄的身体轻颤,委屈难过的看着谢显华喊:“显华哥哥。” 谢显华皱起了剑眉。 他怎么觉得…… 别人叫他显华哥哥,远不及季婈叫的好听? 他看到季婈似笑非笑的神情,蓦然,脖颈处一寒。 谢显华下意识看向冬燕,冷冷道。 “我与你不熟,麻烦你不要叫得那么亲近,我是有未婚妻的人。” 季婈:…… 若不是谢显华一头长发,穿着一身破旧古装。 她还以为此刻霸气侧漏的谢显华,是火热韩剧里,走出来的欧巴。 冬燕从没想过,谢显华会这么不给面子。 她羞怒交加,用仇恨的眼神狠盯季婈一眼,一跺脚,转身朝屋内跑去。 “诶,冬燕!” 冬燕的母亲,狠狠瞪了季婈一眼,匆匆追着冬燕而去。 莫名其妙被记恨的季婈,觉得这俩母女,有些不可理喻…… “季婈啊,不好意思啊,我这女儿嫁了后,人就变了。” 林大娘叹了口气:“冬燕也被她教得不像样,你别跟她们一般计较啊?” 季婈摇摇头,没有说我没事之类的话。 她又不是受虐体质! 上杆子找气受? 以后冬燕再敢到她面前蹦跶,她有的是办法…… 教她怎么做人! “林大娘,我们这就走了,您进屋吧。” 林大娘脸上笑容发僵,她原以为冬燕和季婈年岁相仿,能处到一块去。 眼看谢家因季婈,要起家了。 不说让冬燕学个八九分,就是学一二层皮毛,将来也能好过些。 可谁知道…… “哎!” 林大娘忧心忡忡的回屋。 她打算今晚找大儿媳说说话。 怎么这眼皮子总跳个不停呢? 离开林大娘家的季婈和谢显华,逐一将借来的碗碟还回去。 每个收到荤菜的人,又惊又喜,对季婈更是热情得不得了! 季婈没有再遇到,像冬燕那样的极品的人。 事情办完后,她与谢显华相携往家走。 “季婈。” 谢显华突然开口。 季婈疑惑的看过去。 “怎么了?” 谢显华看着季婈,深邃的黑眸里,碎着流光。 他说:“叫我一下。” 季婈:…… “谢显华?” 谢显华皱皱眉。 “不对。再叫一下。” 季婈:…… “谢显华,你莫不是发烧了吧?” “发骚?!” 谢显华震惊的瞪大了眼。 他的脑袋…… 轰——地一声。 耳廓的温度骤然蔓延开。 一张俊美的脸,蓦的红了起来。 第四十三章 曝光 季婈看着谢显华转身闷头走的高瘦背影,纳闷的蹙了蹙眉。 她扬声问:“你要是发烧,我给你看看呀,走那么快干什么?” 谁知,她话一说完,谢显华走得更快了! 季婈:…… 丈二摸不着头脑的季婈,回到谢家后,发现谢显华总躲着她。 不过她观谢显华面色,已恢复正常,便放下心来。 可季婈发现,除了谢显华怪怪的,还有包氏和乔氏看她的眼神,也怪怪的? 她刚想找她们问清楚,蓦然,隐隐一阵喧闹声传来。 有吵闹声,有哭嚎声,还有破口大骂声。 季婈与谢家人好奇的打开院门,看过去。 只见青芦村的村民们,满脸怒容,成群结队的朝村长家赶去。 季婈快走几步,跟上队伍,抓住一个面熟的大娘问:“大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方一看是季婈,脸色和缓些,叹了口气。 “哎,大伙听说赖县令跑了,都要找村长打听情况呢。” 季婈心一沉,还以为赖县令的事,能瞒一阵子。 再等毕知府想出办法来,大伙就算知道,也不会出乱子。 谁知事情会突然爆出来。 突然,她脑海里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可能。 她怀疑…… 这事难道是赖县令的报复? 赖县令只要将他逃走的消息,宣扬出去,汾通必乱! 季婈紧绷着小脸问:“大伙都是听谁说的啊?” “听说是几个外商模样的人,原来大家都不信,后来去县衙里问了,你猜怎么着?赖县令跑啦!” 季婈冷笑。 哪来的外商,要特意给庄户人家传小话? 不是赖县令,会是谁? 季婈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赖县令还有没有后招? 她压下心底的不安,与村民们一起来到了白村长家。 白村长听到动静,走出屋。 他双眉紧皱,脸色凝重。 “村长,现在我们怎么办啊?” “杀千刀的哟!还以为今年可以过个好年,要是顺利钱庄的人来……” “哎呀,活不下去了,天老爷啊——” …… 村民们七嘴八舌,各种哭诉。 白村长脸色疲惫,坐在门槛上,低着头,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烟雾缭绕得看不清他的面孔。 等大伙该发泄都发泄完了,白村长磕磕烟锅,站起身来。 他视线环视过众人焦急的脸,沉声道。 “我得到消息比你们要早,我也心急如焚,可能有什么办法?咳咳咳……” 白村长情绪激动得勾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季婈看白村长双颊发红,唇色泛白,这明显是急火攻心,大病的前兆。 她担忧的问。 “白村长,要不休息会,我帮您扎几针吧。” 白村长无力的手攥成拳,抵在嘴边,闷闷地咳了几声后,无力摆摆手拒绝。 “我先安抚好大家再说吧。” 他抬起苍老的脸,看向众人。 “大家不要慌,这事已经禀告给知府大人,相信大人一定能给我们想出一个章程来。” “真的?知府大人会帮我们解决?”有人惊喜的问。 白村长与季婈同时想起,毕五临行时说的话,心情倏然沉重。 毕五说他爹可能管不了…… 两人对视一眼,打算这事先不要告诉村民们为好。 村民们若是知道了,岂不方寸大乱? 两人默默祈祷,最好事情能圆满解决。 “嘚嘚嘚嘚……” 蓦然一匹快马,奔驰而来。 “吁——” 身着毕府护卫服的一个方脸男子,纵身下马。 他径直走到季婈面前,抱拳,沉声道。 “木阳见过季姑娘,我家五公子说,请季姑娘通知村民,尽早准备银子,顺利钱庄的人近日会上门索银。” “什么?!” 反应快的村民惊骇大喊。 陆续有村民们从震惊中回神。 他们想到当初与顺利钱庄,签下的六分高利息。 又想到利息还不上,转成本金再生利息,利滚利,他们恐怕卖儿卖女都无法还清了…… 有人承受不住打击,身子一软,坐在地上,呆呆怔怔地流泪。 有人情绪崩溃的嚎啕大哭。 有人发泄情绪,攥起拳头,狠狠砸向一旁的树干。 还有人眼神绝望,喃喃自语:“天老爷啊,该怎么活啊!” …… 白村长的身子摇摇欲坠。 他眼神期盼的看着木阳,希望刚才听到的,只是对方的一个玩笑。 季婈一把扶住白村长,看向木阳护卫,声音清晰且有力:“请木阳护卫说说具体情况。” 木阳对季婈的冷静高看一眼。 他想了想,补充道:“大人拜访了顺利钱庄的管事,本金他们是一定要收回去的,至于利息,收一层利之后不再利滚利。” 季婈了解到,每家差不多借了三百两左右,一层利,就是三十两。 虽然一层利高了点,不过总好过合上本金,每个月利滚利了。 她来了精神,问:“不知顺利钱庄,能宽限多少时日?” 村民们也很关心这个,事关生死的问题。 全在屏声静听。 “一年之期,一年之后,不能还清,明年照样再交一层利息。” 一年之期?! 心底生起希望的村民们,眼神里的光瞬间熄灭。 一年怎么可能还上三百三十两银子?! 季婈蹙起眉,盘算着可能性。 枣子补中益气,养血安神,缓和药性,是不错的经济作物,就不知道市价多少? 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给村民们打气。 “枣子药用价格非常高,大家不要气馁,不是说已经种了好几年,今年要挂果了吗?只要卖出去,就有收入了。” “可是卖给谁啊?这附近所有人都种枣,怎么可能卖得掉?”有村民反驳。 “既然不能卖给附近的人,咱们就卖到别的地方去,焱昌国那么大,甚至可以卖到别的国家去……” 季婈的声音铿锵有力,振奋人心。 她道:“在场很多人,不是还有卖鱼干的银子吗?”咱们再努努力,说不准,今年就能把债还清!” 村民们闻言,精神逐渐恢复。 虽然债台高筑,可也不是看不到尽头。 很多跟着季婈卖风味鱼干,手里有一百两左右收入的人,心底顿时不觉得那么难熬了。 唯有没有参与进风味鱼干之事的村民们,他们内心焦灼,愤愤不平的大声质问。 “那我们呢?我们没有鱼干卖,没有银子,怎么办?” 季婈抬眼,眼神无机质的看去。 这一波人,以柳寡妇为中心,其中林大娘的女儿和冬燕也在。 她蹙了蹙眉,低声问白村长:“冬燕母女怎么也在?” 白村长早对季婈的控场能力折服。 并且季婈话说言之有物,看问题能直指核心,每每绝境又能在她的分析下,都能看到曙光。 白有福心底松快不少,之前闷得透不过气的胸口,也舒畅许多。 他越看季婈越满意,开始在心底想着…… ‘要不青芦村的村长之位,不要传给白多旺,传给季婈?’ 对与内定为下任村长的季婈,白村长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冷冷的瞥了眼正在叫嚣得小团体,冷哼。 “这些人家里多是心向望水村的人,他们很多人或者儿子娶了望水村的姑娘,有的人把女儿嫁到望水村里去。” 季婈一怔,怪不得上回望水村来抢东西,他们能做出袖手旁观的举动呢! 就在季婈怔神时,白村长冷着脸开口。 “一部分喊没鱼干卖的人,别把季婈心善当成蠢,当初你们干嘛了,心里没点数吗?” 白村长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客气。 还有点廉耻之心的,偷偷低下头,藏在人群中。 顽固不化的也不在少数。 季婈与白村长暗暗将众人的神情,记在心底。 木阳与季婈告别。 “木阳已经把知道的事都说了,季姑娘若没有什么事的话,木阳这就告辞了?” 季婈摇头,感激道:“回去替我谢谢你家公子,改明儿我送他几道菜谱。” 木阳笑意加深,毕家在这件事上,可是真金白银既出钱又出力的。 季婈这么上道,也不枉毕家与她交好一场。 木阳想了想,说:“季姑娘不妨送送我,我有些话想私下与季姑娘说。” 季婈愣了一下,点点头。 两人走到村口,木阳才开口。 “季姑娘,有些话,我想还是与你说说为好,你也能做好准备。” 季婈一颗心,倏然沉了下来。 她慢慢拧起眉,沉声道:“你说。” 木阳呼出一口长气,左右看看,确定没人能听到后,还是不放心的压低声音。 “这事我刚才不说,是因为看村民们多处于崩溃边缘,怕他们受不住。” 季婈抿紧唇。 木阳怜悯的看了眼季婈。 “大人查到,赖县令让大家种的枣树,都是假枣树。” 季婈脑子一片空白。 假枣树? 整个汾通都种了假枣树?! 种了好几年,都没人发现?! 她的唇不停的抖,半响才挤出一句话:“你是说,不会结枣子?” 木阳面色凝重的点点头,看着震惊不已的季婈,叹息一声。 “这事早晚要爆出来,你做好准备吧。” 季婈木木的点头,心不在焉的与木阳挥手告别。 她脚步沉重的返回村子里。 村长家门前,大家都已经散去,白村长脸露担忧,还在等着她。 季婈拍拍小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侯,快步朝村长走去。 “婈丫头,你没有事吧?” 季婈佯装轻松,笑着答:“我怎么会有事?白村长您先回去吧,我想四处去转转。” 虽然季婈脸上带着笑,但是白村长还是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心事丛丛。 他几次想要开口询问,不过想到季婈是个有分寸的孩子,想想还是不再追问。 不过白村长还是不放心的交代:“这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你可不要走太远,咱们这山上有狼哩。” 季婈看着白村长脸上的关怀之色,心底微暖,乖巧的应下。 “我就在附近走走,不会走远。” 他告别白村长后,循着记忆,朝谢家的‘枣园’走去。 她想看看,那些能瞒骗过,整个汾通县的假枣树,到底长啥样? 第四十四章 谢家枣园 季婈置身于谢家枣园中。 入目所及,满园满树一簇一簇,密密麻麻米粒大小,五角星形状,于嫩黄中融进些淡绿的小花。 她蹙紧眉,这不是枣树吗? 可毕知府说这是假枣树。 难道这是长得像枣树,她不认识的品种? 想不通的季婈从椭圆形的叶腋处,扯下一簇小花。 她仔细观察后,揪下一朵,含进嘴里。 一股淡淡的香味在嘴里蔓延开。 味道很熟悉。 她再次纳闷的打量果树,无论怎么看,都感觉和记忆中的枣树没什么区别。 蓦然,她一拍脑门,懊恼的嘀咕。 “傻了么?是不是真枣树,只要一结果,不就立见分晓吗?” 若是别人,可能需要等上几个月,才能等到果树结果。 可是,她有空间灵泉啊! 催生花果于她而言,如同信手拈来。 季婈提步往枣园深处走去。 直到确定,就算有人路过枣园,也不会看到她。 她停下来,手覆在一株枣树粗糙的树干上。 灵泉从她指间缓缓淌出,肉眼可见的被枣树吸收干净。 突然,整株枣树颤抖起来,枝娅舒展,叶片簌簌抖动,黄绿色的小花纷纷扬扬落下。 弯曲、交错的枝娅上,绿叶子开始脱落,结出数不清的小枣。 小枣逐渐由青变绿,由小变大膨胀着,一串串坠满枝头。 红的像玛瑙,绿的像翡翠,半红半绿的如画似漆。 季婈收起灵泉,望着在西斜的太阳照耀下,整株果树闪动着霞光碧彩的枣树,眼底泻出笑意。 她抬手摘下一颗焦红的圆枣,放入口中。 酸酸的,甜甜的,别有一番滋味。 是真枣! 是酸枣! 季婈心情激动,酸枣可是好东西! 发了发了! 这哪是什么废树? 这是能生银子的宝树啊!!! “谁在那里?” 蓦然,谢显华温软的声线传来。 季婈心高高提起来! 她猛的转身,对上谢显华黑黝的眼眸。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又各自怔了一下。 季婈目光微闪。 谢显华并没有看见她刚才做了什么! 她高高提的心缓缓回落。 “咦?” 谢显华的目光落在季婈身后,脸上露出奇怪的神情。 季婈刚落下去的心,又嗖的提回去。 她干巴巴的问:“怎么了?” 好在谢显华所有注意力,都在季婈身后的果树上,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这棵果树……怎么和别的果树,长得不一样?” 谢显华走向季婈,拧着眉,拍了拍硕果累累的酸枣树。 “奇怪,怎么这么早挂果了?” 季婈眼睛发飘…… 谢显华摘下一个红圆枣,丢进嘴里,咬了一下。 突然,他一双好看的剑眉,拧成波浪状。 酸! 季婈看他那表情,也跟着抿紧了唇。 谢显华沉默的吐掉嘴里的酸枣,走向附近的枣树…… 他在每棵枣树下都停留一下,打量一会。 最后,他神情沉重,心事重重回到挂果的酸枣树下。 “季婈,我看过了,这些枣树的品种都是一样的。” 季婈笑眯眯的点头,一样就好,都是银子呐! 谢显华从后腰拔出一把砍刀,对季婈道:“你站远点,我砍会枣树。” 季婈:??? 她脑子一阵混乱。 全身是宝的酸枣树,怎么要砍掉? 谢显华脑子烧坏了? 眼看谢显华高高举起砍刀,季婈唬了一大跳,急忙一把揪住谢显华的袖头,焦急的问。 “枣树长得好好的,干嘛要砍掉?”1~@ 谢显华脸上露出无奈。 “这些枣树是假枣树,长出来的果子,都是酸的,砍掉后种点别的作物,今年还能有点收成。” 又是假枣树! 季婈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好像这个时代的人,对酸枣树有什么误解? 她夺过砍刀:“这枣不能砍,都是银子啊,你砍了银子就没啦!” “什么银子?” 谢显华看季婈不像开玩笑,当即郑重的问。 季婈深吸一口气,认真道。 “酸枣熟用疗胆虚不得眠,烦渴虚汗之症;生用疗胆热好眠,皆足厥阴少阳药也。” 谢显华惊讶。 若是别人跟他说酸枣能药用,他会怀疑。 可这是季婈! 虽然他不知道,季婈的医术有多高? 可在别人眼里,是必死之症,却总能被她轻轻松松的治好! 谢显华猜测,季婈在医术上,造诣高到他还未认知的高度。 医术如此只好的季婈,说酸枣具有药用价值? 谢显华根本不会怀疑。 他心情激荡不已。 只有再与季婈确认一遍,方能压下。 “真的有药用价值吗?” 季婈杏眼微弯,心情飞扬。 “酸枣仁有养肝、宁心安神、敛汗等多种功能。” 她掰着手指,侃侃而谈。 “枣仁是贵重药材,果肉可制酸枣面、酿酒、做醋,枣花是最好的蜜源,枣枝木质坚硬、耐磨,是制做农具的好材料。” 谢显华眼睛越来越亮。 他黑眸里的光,剧烈晃动。 刚才他知道结出的枣子,是酸的后,一颗心沉到谷底。 他甚至不敢想,汾通会因为这个消息,乱成什么样?! 直到此刻,他才大松一口气。 他感激的看着季婈:“汾通县有救了。” 季婈愣了一下。 谢显华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谢家不会有损失了? 她噗呲一声笑了。 谢显华疑惑的看着她。 “你笑什么?” 季婈捂嘴:“感觉你若是当官,肯定是个好官。” 谢显华闻言摇摇头,觉得好笑。 “调皮,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当得了官的。” 季婈歪歪头,皱眉看着谢显华,问。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现在你还未及冠,人生的路那么长,怎么就能一言断一生?假若你现在开始上私塾……” “打住。” 谢显华一想到要跟五六岁的侄子在私塾做学生,马上一脸抗拒。 “我这么大岁数,已经晚了。再说很多人学一辈子,考个秀才,还靠家里养着,我不想做那样的人。” 季婈静静看着谢显华,半响点点头,不再提起让谢显华去读书的话题。 同时,也在心底告诫自己:“她不能帮了谢家,就理所当然的,去安排别人的人生。” 气氛有些沉闷。 “咳。” 谢显华干咳一声。 “你怎么突然来枣园了?” “你怎么突然来枣园了?” 两人再一次,异口同声。 “扑哧——” 这一次,季婈笑出声来。 两人之前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 她解释道:“毕五公子的护卫给我传消息,说枣树有问题,我便过来看看。” 顿了顿,她垂下眼眸,继续道。 “谁知道,突然发现这里有一株已经挂果的,还遇到了你。” 说到这,季婈想到谢显华躲她的事,顿时理直气壮的问。 “你之前躲着我干什么?” 谢显华有些不自在,当时他的行径,可不就像‘发骚’么? 他当即转移话题。 “我刚才看你站这棵枣树前,你是不是想摘点回去?” 季婈点头:“想拿回去做试着做些吃食,等拿出实物给大家看,他们就算知道,种的是酸枣,也不会恐慌。” 谢显华眼底笑意渐深,介于丹凤眼和桃花眼之间的柳叶眼,微挑,格外撩人。 他道:“我帮你摘。” 季婈只觉得谢显华的柳叶眼,像长了钩子,好看得让她挪不开视线。 听到谢显华的询问,季婈反应迟钝的扬起一张茫然脸,呆萌十足。 这样的季婈,让人想生出掐她脸的冲动。 谢显华捏上季婈的脸,直到指下传来细腻的触感…… 他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谢显华触电一般缩回手,藏在身后,红了耳朵。 季婈摸摸谢显华掐过的脸蛋,疑惑的看过去。 谢显华呼吸一滞,绷紧脸说:“你刚才脸上有东西,我们摘枣吧。” 季婈听他的声音毫无起伏,一本正经的模样,当即信了。 看着谢显华兜起衣摆,认真摘酸枣的背影,季婈悄悄拍拍心口。 刚才……她怀疑自己在早恋?! 果然,是她想多了! 两人奋力摘着酸枣,可酸枣树上成熟的酸枣太多。 直到天色擦黑,他们依旧没能,将所有成熟的酸枣摘完。 他们正要收拾东西回去,蓦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这么晚了,谁会来这边? 季婈和谢显华对视一眼,脸上皆露出疑惑之色。 谢家枣园,位于青芦山与望水塘之间,这附近的土地贫瘠,人也比较少。 一般这个时间,已经没有人会停留在此地。 两人放轻脚步,朝发出悉悉索索的方向走去。 月色悄悄躲进厚重的云层里。 四周暗了下来。 季婈和谢显华似乎看到,一对绿幽幽的东西在晃动。 他们走进一看。 顿时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是只目光凶狠,拖着尾巴像一条扫帚似的狼! 那只狼发现季婈和谢显华后,口鼻上的皮瞬间皱起,龇起白森森的獠牙。 “呜呜呜——” 低沉的威胁声,从狼的咽喉中发出。 听得令人毛骨悚然! 谢显华悄悄扯了扯季婈的衣服,用极小的声音道:“一会你先跑。” 季婈看了眼,谢显华还未恢复的腿,摇摇头。 “呜——” 或许是他们的声音惊动了狼。 只见它眼中绿光大盛,后腿微屈,前腿向前伸出,摆出一副进攻的架势! 第四十五章 聪明的狼 谢显华突然攥住季婈的手,用力一推。 季婈没想到谢显华会推她,她身子因惯性往前冲出去几步,才能急急刹住脚步。 “你回来干嘛?” “你也不看看你的腿,逞什么能?” 谢显华看到又折回来的季婈,顿时气急败坏,想骂人,却被季婈吼回来。 他瞬间气弱:“我是男人,怎能躲在你身后?” 季婈手一伸,用了巧劲,扯了谢显华一把,让谢显华往前蹿几步。 她一看谢显华不愿离开,赶紧提醒:“你拿砍刀去。” 谢显华犹豫片刻,确定他留在这里,除了填饱狼肚子外,别无用处,咬咬牙,对季婈道:“我去拿刀,你要坚持住。” “快去!”季婈催促。 她看着谢显华一瘸一拐往回奔,吁出一口气。 谢显华若留在这里,她不要说打狼了,光是护着他不让他受伤,都费劲。 受伤? 蓦然,季婈嗅到空气中,有一股铁锈味在流淌。 这是血的气味! 怎么会有血的气味? 季婈霍然看向那匹,站在枣树阴影里的狼。 这匹狼,很奇怪! 虽然它气势十足,不停的低吼。 可奇怪的是,它一直没有进攻! 就如同……装腔作势。 季婈从地上捡起一根手臂粗的棍子,抿了抿唇,朝狼所在的位置,缓慢小心的一步步迈去。 “呜——” 威胁的低吼声传来。 血腥味愈发浓郁了。 季婈攥紧手中棍子,屏住呼吸,将棍子往狼的方向戳了戳,同时身子侧斜,做好狼一跃起,她就撒腿逃走的准备。 却见眼神凶光大盛的狼,一边低吼着,一边谨慎的后退两步。 季婈眼底一喜,果然外强中干! 她继续往前戳木棍。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 而是直接戳在狼身上。 月亮从厚重的云层里探出半边脸,朦胧的月色下,季婈终于看清狼的模样。 这是一只成年公狼,皮毛呈黄褐色,身长近两米,高近一米,直立后有成人高。 它嘴长而窄,耳尖直立,四肢修长健壮,脚掌宽大,毛发粗长,尾巴像一把铁扫帚。 若不是它的腹部下,拖着一截肠子,一条后腿上以奇怪的角度,弯曲着,它定是一只威风凛凛的狼! 这样一只伤势严重的狼,是没有威胁的。 季婈把木棍往地上一杵,撑着木棍看着眼前这只,染了半个身子血,一身狼狈的野狼。 如同看一锅香喷喷的肉。 她喃喃道:“是红烧好呢,还是炖煮好呢?” “呜嗷——” 突然,野狼的眸竖起,背毛竖立,唇卷起露出门牙,弓背咆哮着。 季婈奇异的瞪大了眼。 这只狼竟能听得懂她的话? 不可能吧? 这么聪明吗? 她眨眨眼,探究的看着野狼,试探的问。 “诶,你要是给我跪下,我就救你怎样?” 野狼幽绿的眸,直直盯着季婈,一动不动。 季婈皱皱眉,这么呆……不像能听得懂人话的啊? 她想,可能刚才野狼的反应,只是巧合? 野狼根本不可能听得懂人话! 季婈吁出一口气,要是太聪慧的动物,她还真没法下嘴。 她扬起嘴角,眉眼含笑,对着木木看她的狼道。 “你放心,姐姐我杀你时,只一针就解决了,不会割喉慢慢放血的……” “噗通——” 野狼突然前肢一矮,跪在她面前。 季婈剩下的话,全部卡在喉咙里。 “你真听得懂人话?” 野狼呜呜回应着点头。 季婈:…… 得,一锅肉飞了! 她叹息一声,走向野狼。 野狼眸底的绿光明明灭灭,眼睛直盯季婈雪白脖颈,那里是能让人致命的大动脉! 它只要一口…… “啪——” 季婈一巴掌拍在野狼狭长的鼻梁上,冷声道。 “你敢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我炖了你!” 说完,她手中凭空出现一把手术刀,开始处理野狼身上的伤口。 野狼倏然瞪大眼。 它茫然看着季婈的手,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人类,手里能突然变出东西来。 再看这个人类,拿着奇怪的刀,针,线在它身上戳来戳去。 野狼甚至怀疑,这人类是不是在折磨它! 直到,季婈手指间,涌出一股灵泉…… 灵泉流过伤口时,野狼感觉到一股暖流,正在修复它与狼王打斗时,被撕开的肚子,和咬碎的腿骨。 它舒服的眯起眼,叹喟的哼哼。 这种感觉……好像回到了母亲的肚子里。 它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种水,对它有莫大的好处! 野狼伸出舌头,不断舔向季婈的手。 当它咽下灵泉时,不止伤口,它还能感觉到,陈年旧伤,也在好转! 野狼眼睛亮了! 舌头更加欢快的卷向季婈的手。 季婈好笑的推推野狼的头,叱道:“真是个狼精!” “季婈——” 匆匆赶回的谢显华,乍一打眼看去,还以为季婈倒在野狼旁,野狼正在撕咬季婈的手! 他目眦欲裂,高举手中的砍刀,朝野狼冲去。 季婈看到突然回来的谢显华,吓了一跳,灵泉一下控制不住,狂涌而出,流进野狼的嘴里。 “啪啪啪啪——” 一阵豆子爆裂声传来。 饮多了灵泉的野狼,筋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血淋淋的伤处完全愈合,身高突然拔高一大截。 季婈唬了一大跳,赶紧收手。 她看着已经痊愈,愈加威猛雄壮的野狼,心砰砰乱跳。 完了! 灵泉给太多,野狼好得太快! 她后知后觉…… 野狼会不会反过来吃了他们? 季婈快要被自己蠢哭了! 她悄悄攥住之前丢在地上的木棍。 野狼看了季婈一眼,站起身来,身上散发出一股摄人的威势! “季婈!” 谢显华冲过来,神情紧张上下打量季婈。 当他看到季婈一双手血时,脸色瞬间煞白,嗓音发颤的问。 “你受伤了?” “没有,这血不是我的。”季婈紧张的盯着野狼,张握几次手给谢显华看。 谢显华看季婈双手灵活自如,不像受伤的样子,顿时稍微放点心。 随即,他将砍刀放到季婈手里,郑重交代。 “要是情况不对,你赶紧跑。” 说完,他摆出护着季婈架势,挡在野狼与季婈之间。 不过他这架势,在季婈和野狼眼里,和送菜的架势没啥区别…… 野狼幽冷的目光,轻蔑地扫过谢显华,最后落在季婈身上,静静看了会。 气氛徒然凝重。 突然,野狼抖抖身上皮毛,后退两步,一个转身,脚下无声,没入夜色中,身影渐行渐远。 季婈和谢显华齐齐松了一口气。 “刚才怎么回事?” 一阵后怕的谢显华脸色黑沉,朝季婈吼。 这是季婈第一次看到,谢显华对她发那么大的火。 季婈双唇嗫喏,不敢言。 这事是她不带脑子,东郭先生差点成了现实写照…… “对不起昂。” 她可怜兮兮的揪住谢显华的衣摆,晃了晃。 谢显华不为所动,刚才他以为季婈被野狼吃掉时,他觉得他要疯了! 季婈又晃了晃谢显华的衣摆,讨好道:“你看我现在不没事吗?” “等有事就晚了!” 谢显华胸膛剧烈起伏,给气的。 他觉得季婈胆子太大了,若不让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以后还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季婈自知理亏。 她想,这事若被谢大娘等人知道,还不知道有多少泡眼泪等着她,顿时一阵头大。 季婈赶紧低声下气保证。 “我下回不敢啦,你别告诉家里,好么?” 谢显华都快气笑了。 感情季婈是害怕家里人唠叨,才这么爽快认错? 他冷哼一声,双手抱胸,冷眼看季婈还能怎么求他。 “显华哥哥。” 谢显华呼吸一滞,黝黑的眸色幽深,身上的肌肉不自觉绷紧。 季婈低声下气许久,谢显华都不为所动,她都快要放弃了。 此刻,她突然发现,喊谢显华‘显华哥哥’,好像有点用? 季婈精神一震,再接再厉:“显华哥哥?显华哥哥……” 谢显华一把扯开季婈抓着他的手,讨厌自己快要投降的心,急急喊道。 “你叫什么哥哥,就是叫爹都没用!回家!”说完,脚步迈得飞快。 季婈一看谢显华的反应,便知道他这是松口,帮她瞒着家里人了。 她顿时心情大好,看着谢显华疾行的背影,突然起了逗弄的心。 “爹!”她喊。 疾行的谢显华身子一趔趄,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你你你,你怎能能这样喊……” 谢显华顶着一张红得能滴血的脸回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季婈,词穷到口齿结巴。 季婈没想到喊谢显华一声爸爸,他会反应会这么大! 她想笑又不敢笑。 “哎呦,你们还真在这里啊!” 蓦然,谢二浑厚的嗓音传来。 人高马大的谢二身影渐近,看到他们后,吁出一口气。 “好在我知道三弟来了枣园,不然还不知道去哪里寻你们哩。” “二哥。” 谢显华上前打招呼,季婈赶紧将斑斑血迹的衣袖,藏在身后。 一行人来到枣树下,谢二看到他们摘的酸枣,虽然惊讶,也没多想,直接一股脑全装进他背来的大筐里。 有力大如牛的谢二帮忙,他们很快回到谢家。 季婈一进院赶紧打水回屋…… 一炷香后,季婈衣裳整洁的出现在谢家饭桌旁,看谢大娘等人并没有提及枣园的事,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感激的看向谢显华,谢显华无声的给她回一句:没有下一次! 谢老爹和谢大娘两人,看到谢显华和季婈两人眉来眼去,相互对视一眼,皆老怀甚慰。 季婈越来越优秀,他们总觉得季婈和老三走不到一块去。 现在他们放心了! …… 第二天,天刚破晓。 “啊——狼来了!” 突然,一道尖锐的惊叫声,吓醒整个青芦村。 第四十六章 送上门 正睡得香甜的季婈,乍一听到惊叫声,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狼啊!救命啊——” 又一道尖锐的喊叫声传来。 季婈朦胧的杏眼倏然睁大! 狼? 她赶紧下床汲着鞋,拉开房门,迎头撞进谢显华的怀里。 “你没事吧?” 谢显华一把抓住门框,止住两人向后仰倒的冲力。 他扶正季婈的身子,看到季婈撞红得额头,关心的问:“你没事吧?” 季婈揉揉额头,摇头,焦急不已:“听说狼来了?” 谢显华点头:“我特意来跟你说的,来的狼群,村长说除了壮年,其他人最好呆着家里。” “嗷呜——” 蓦然,一道狼嚎声传来。 季婈和谢显华两人惊骇的对视一眼! 怎么狼的叫声就在院外?! 两人不在犹豫,一起朝院外冲去。 谢大爷和谢大娘等人,一看他们要出去,顿时急得白了脸。 “爹娘,我们不会乱来的,大哥和二哥在外面,我们也能相互看顾点。” 谢显华匆匆拦下谢家众人,与季婈一起出了院门。 谢家院外。 青芦村的男人们,大多都到了。 他们有的拿棍棒,有的拿铁锨,有的拿锄头,神情紧张的盯着,一群龇着牙的狼群。 季婈打眼朝狼群看去。 顿时愣住了。 狼的数量大概有五六十只。 它们或许被村民们,远远围着,有点焦躁不安。 野狼们神情紧绷,尾巴低垂,背毛支起,不停的踱来踱去。 唯有一只高大的,浑身毛发泛着金色光泽的公狼。 它稳稳的坐在地上,目光平静,所有狼都以它为首。 一看它就是这支狼群的首领——狼王! 村长远远看到季婈和谢显华,站在谢家院门前发愣,顿时气得跳脚。 一个胖,一个脚没好全。 他抖着烟枪,指着季婈和谢显华。 “你们俩出来送肉的吗?还不赶紧回去!” 倏然,一直蹲着的狼王动了。 它霍然伸长脖颈,目光灼灼朝季婈看去。 季婈突然觉得,正盯着她的狼…… 有点熟悉? 难道是昨晚那只狼? 可昨晚那只狼毛色是灰黄色的…… 倏然,季婈想到灵泉! 难道变异了? “大家快!鞭炮点起来,石头砸过去!”村长紧张的指挥! 再看季婈和谢显华还站在原地,白有福又气个昂倒。 狼群看到村民们动了,当即咆哮出声。 声音里充满警告! 狼的嚎叫声此起彼伏,惊得村里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狼王站起身来,抖抖皮毛,它的腹下露出一只,睁着朦胧睡眼的小狼。 季婈看着狼王温柔地叼起小狼,朝她慢慢走来。 她若有所思,抬手朝村民们摆手,大喊。 “先不要打,好像它是来找我的。” 村民们傻眼了。 狼来找季婈? “季婈,你确定它不会突然攻击?” 谢显华紧张的侧着半个身子,挡在季婈面前。 季婈看着狼群虽然焦躁,但是却一直没有攻击任何村民,心底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 “我以前救过它,它应该不会攻击我。” 谢显华深吸一口气:……应该? 还不是般的胆大! 说话间,狼王已经走到近前。 近在咫尺的距离。 谢显华甚至能感觉到,它鼻息间呼出的热气。 顿时,谢显华汗毛直竖! 现在再想跑也晚了。 “别动,都别动!”村长心脏骤缩,嗓子发音紧,朝村民们低声喊。 就怕村民们制造出来的声响,惹怒了狼王,狼王一口将季婈和谢显华咬死了。 众人攥紧手中武器,村民们咽了咽口水,紧盯季婈和谢显华的方向…… 狼王将嘴里的小白狼放下,朝季婈低呜。 季婈突然看懂了狼王眼神里的意思。 它这是想将小白狼送给她。 季婈:…… 救命之恩,你送什么不行?怎么能送儿砸呢? 季婈一脸抗拒。 小白狼懵懵懂懂,趴在地上,扬着奶音朝狼王嚎叫。 好像在控诉,你怎么把我放下来啦? 狼王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小白狼,然后不顾小白狼反对,用鼻头拱着它,推到季婈脚下。 季婈的视线顿在小狼身上。 小狼胖嘟嘟,刚断奶,一脸呆萌的样子。 只是怪异的是,这只小狼浑身毛发皆白。 在丛林狼中,看到一只长白毛的小狼,着实怪异! 蓦然,她想到一个可能…… 在动物族群中,因为基因缺陷,也有白化病幼崽出生。 这种幼崽不被族群接受,甚至会被咬死,或者驱逐。 季婈抱起小白狼,仔细检查。 她发现小白狼一双眼睛,因为白化病的缘故,变得红色,加上体质有些弱外,其他的还好。 小白狼睁着纯净的红眼,好奇的打量着季婈。 季婈嘴角微勾,伸出手指,塞进小白狼刚长出乳牙的嘴里。 一滴灵泉倏然通过手指滴了出来。 小白狼通红的眼睛,倏然一亮。 “嗷嗷嗷呜” 它对着季婈,奶声奶气,一阵催促。 好像在说:我还要,再给我点点! 季婈眼底笑意加深,心软得一塌糊涂。 狼王眼底的紧张散去,留恋的看了小白狼一眼,突然转身,领着狼群迅速离去。 “季婈,狼群走了。” 谢显华蓦然出声。 抱着小白狼的季婈:??? 她霍然抬头。 眼前哪里还有狼? 季婈看看怀中的被遗弃的小白狼,一言难尽。 突然,一个清秀的身影,冲了过来。 “显华哥哥,我好害怕,有狼啊!” 注意力一直在季婈身上的谢显华,一个不注意,被来人一把抱住。 正在聚过来的村民们,骤然看到林家外孙女冬燕,抱着谢显华,顿时懵了! 有好事之人,脑子自动脑补一段风流。 有人同情的看向季婈。 谢显华吓了大跳,反应过来后马上扯开冬燕。 他第一时间朝季婈看过去。 却发现季婈全部注意力,都在小白狼身上,看都不看他一眼, 莫名的,谢显华心底突然犹如堵了一团棉花…… 冬燕被扯开后,立刻一脸委屈的看着谢显华。 那模样,就如同谢显华负了她一样。 谢大和谢二总觉得这一幕,十分不妥,可两人都是嘴笨的。 谢大吭哧半天,只憋出来一句:“你们这样不好。” 众人:…… 这话听着,怎么觉得,谢显华和冬燕真有什么事? 白村长看得直摇头。 他拉着脸,冷冷看了眼冬燕,沉声问谢显华:“怎么回事?” 谢显华看见冬燕,一副扭捏作态的模样,心底恶心得不行。 他冷声道:“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回事,可能是脑子不好。” 说完,谢显华还特地点一句:“我跟她一点都不熟。” “狗日的!抱了我家冬燕,竟有脸说不熟?” 冬燕娘气势汹汹走过来,指着谢显华破口大骂。 “今天你这黑心的玩意,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老娘和你这个瘪犊子没完!” 谢大娘在屋内听到动静,赶紧拉开院门。 她乍一看隔壁红霞指着谢三骂,心底一慌,再听谢显华抱了冬燕,顿时眼睛一黑。 “娘!” 乔氏和包氏心惊胆战的,扶住身子打晃的谢大娘。 谢显容双手一叉腰,就要冲上去跟红霞和冬燕拼命。 季婈叹息一声,抬起头来,一把扯住谢显容。 “显容姐,你脸上的伤还没好全呢。” “没事,你的药好用!”谢显容没了顾及,愈发泼辣! 季婈哭笑不得,开口道:“我去问问,她们要干什么。” 谢显容不赞同季婈的做法,掏心掏肺道。 “像冬燕这种没脸没皮的人,一上去就要打服了,打怕了,看她下次还敢起什么心思?” 季婈忍俊不禁,她拍拍谢显容的手背,压低声音道。 “人无论做什么事,都存在目的,我去问问,不行你再上。” 谢显容觉得季婈磨磨唧唧不好。 不过,她转念一想。 这是谢显华和季婈两人的事。 她这个未来大姑姐插手太过,确实不好。 想到这里,谢显容勉强同意季婈的计划。 季婈么慢慢踱过去,淡淡看了谢显华一眼。 谢显华脸上立刻露出讨好的笑。 “哼。” 季婈冷哼。 她嘟囔一句:“长那么好看干嘛?” 说罢不理委屈谢显华,走到冬燕面前,平静的看着冬燕问。 “你主动跑过来抱谢显华,想要什么?” 红霞不乐意的吊起眉,面容尽显狡诈之相。 “你说那么多干什么?吃亏的是我们冬燕!老娘要你们赔……” “我要嫁给谢显华。”冬燕脆声打断她娘的话。 众人惊呆了!!! 谢显华可是有童养媳的! 季婈还站在这里呢! 不过众人想想,又觉得这理由说得通。 不然冬燕干嘛突然跑过来抱人? 不怕没了名声吗? “我呸!我们谢家只认季婈!你是什么东西!”谢大娘终于憋出了一句狠话。 季婈不恼不怒,慢悠悠道。 “可是我是谢家先定下来的啊,你要进来的话,得做小呢。” “做小就做唔……” 红霞面色难看,一把捂住冬燕的嘴,将她拖到一边。 冬燕拼命挣扎,终于掰开她娘捂她嘴巴的手。 “娘!你做什么?我都要成功了,你竟拦我!” 红霞气狠的一巴掌拍在冬燕手臂上。 “你这死孩子,疯了不成?竟想进谢家这个落魄户做小?要做小也得给镇上老爷做小啊!” 她骂着骂着还不解气,直接在冬燕胳膊上拧几把。 “你这不省心的!老娘以为你做局是想让他们赔钱呢,不然老娘干嘛跟你配合?” 红霞喘口气,倏然惊疑不定的问。 “莫不是杀千刀的谢家,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冬燕一边躲着她娘掐拧的手,一边急急解释。 “娘,娘,你听我说,事情不是这样的,去谢家做小,有天大的好处,有好处!” 红霞掐冬燕的手不停。 “什么好处,能让你上杆子去他家做小?你就是脑子坏了。” “娘,娘,真的真的,你停下,先听我说。” 冬燕本不想告诉她娘,可实在被掐拧得难受。 红霞也追着冬燕掐累了,妥协的扶着腰下狠话。 “你说,要是说不出个好歹来,老娘今天掐死你算了!” “娘。”冬燕压低声音。 “我前几日在村口遇到一个,衣着富贵的嬷嬷,她打听谢显华呢……” 第四十七章 冬燕的目的 红霞一听有富贵人家的嬷嬷,前来打听谢显华,目露狐疑。 “死丫头,你骗老娘也不找个好理由,谢家一个落魄户,会有谁惦记?” “真真的。” 冬燕焦急的拉着她娘再走远一些。 担心她娘的大嗓门被别人听到了。 “娘,我跟你说,那天那个嬷嬷身上穿绸,手上一对大大的金镯子,头上一根金簪子呢!” 红霞眼睛发光,呼吸急促。 “这么富贵的人?可是怎么可能会打听谢三?” “具体我就不知了,但那嬷嬷提及谢三时,语气恭敬,还说谢三以后是顶顶有出息的人。” 红霞狠拍了冬燕一下,啐道。 “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老娘怎么看不出来谢三有出息?” “哎呀!” 冬燕急得直跺脚。 “娘你觉得女儿傻吗?女儿套得话呢,那人说是他们家小姐派了许多人出来找谢三。” 冬燕得意的抬起下巴。 “好在我聪明,告诉他们这里没有谢三这个人,把他们打发走了。” …… 红霞见冬燕说得有鼻子有眼,顿时信了几分。 她转念一想,提醒道:“莫不是人家寻的谢三,不是这个谢三?” “娘!你怎么就不信呢?” 冬燕不耐烦的,瞪了红霞一眼。 她脸露红晕,一脸羞涩。 “人家将谢三的外貌形容得一丝不差,怎么会弄错,你说千金小姐都惦记的人……” 她眼底溢出春意,双手捂着双颊。 “女儿若早一步,成为谢三的人,那以后还不是妥妥的飞上枝头?” 红霞总觉得冬燕说得有点邪乎。 一个人以后会不会出息,现在怎么看得出来呢? 可她一想到人家一个嬷嬷,身上就能穿金戴银,这日子…… 她一双眼睛骨碌碌直钻,突然想出一个主意。 红霞压低声音。 “你先别一头扎进去,反正咱们天天盯着,看他真有出息的苗头。” 红霞顿了顿,嘴巴贴近冬燕的耳,压低声音。 “真到那时,娘助你生米煮成熟饭,咱要做,就做正室。” 冬燕听得又羞又燥,远远看着谢显华俊美的面容,又生出期待来。 远远看着冬燕母女嘀咕的季婈,渐渐蹙起了眉。 她正是看出两母女目的不同,才故意试探一番。 却没想到,这两人竟能争论这么久? 她不得不好奇,是什么原因,能令冬燕这么执着的,想要爬谢显华的床? 蓦然,季婈看到谢显华,朝她慢腾腾的挪过来。 一脸欲言又止样。 季婈挑了挑秀眉,问:“你想说什么?” 谢显华神情复杂,犹豫半响,问。 “你愿意让冬燕给我做妾?” 季婈好看的唇,勾了勾,慢悠悠反问:“你说呢?” 谢显华蓦然头皮一阵发麻。 他突然有一种直觉…… 他要是敢说愿意,明天,季婈能让冬燕住进谢家! 谢显华求生欲爆棚的摇头,脱口而出。 “我谁也不要,我只想娶你!” 季婈神情一呆! 她迟钝的发现,好像被表白了? 季婈扪心自问。 若说对谢显华没有好感,那是假的。 不然也不会好几次看谢显华,能看到失神去。 可要上升到爱…… 季婈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的季婈,干咳一声,低头逗弄着小白狼。 谢显华急哄哄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可他并不后悔。 他困于矿洞里,九死一生时,季婈突然出现,将他救出。 那一刻,他便觉得…… 这个只要看一眼,就令人觉得温暖的女子。 如一颗种子,种进了他的心里! …… 冬燕终于被她娘说服,先就近观察…… 她款款走向谢显华,一脸娇羞,眼睛里如同含着一湖春水。。 “显华哥哥,以后冬燕就是显华哥哥的人了,你可要早日迎我进门啊。” 说完,她朝谢显华抛了一个勾人的媚眼,捂脸含羞带怯的跑了。 “谢三,你什么时候,迎人家进门啊?” 有人起哄! 谢家人面色难看。 谢显华更是不能应。 他知道他不管应什么,回头都能被多嘴之人,传成别的意思。 到时候更是黄泥巴糊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季婈勾了勾唇. 她亦声音清亮,问谢显华。 “是啊,你什么时候迎人家进门啊?” 她一开口。 起哄的人,顿觉尴尬,纷纷散去。 白村长见季婈应对自如,知道自己的担心多余了。 估计再加十个冬燕,可能都不是季婈的对手! 他摇摇头,嘴角带着笑,背着烟杆,慢悠悠往家走去。 谢家院门前,只剩下谢家人。 谢显容恨铁不成钢的点着季婈的额头。 “你就是太好说话!怎么?你还真打算跟她分大小不成?” 谢家众人齐齐看向季婈。 心底十分好奇,季婈是怎么想的。 季婈受不住大家担忧的眼神,笑着解释。 “我又不是傻,找个搅家精进门?” 她蹙了蹙眉:“我只是奇怪,是什么原因,让她不惜做小,也要跟着谢显华。” “难道她看上了咱家的银子?”乔氏忧心不已。 最近谢家银子进来一笔又一笔。 虽然没攥在她手里,但她心里记着账呢! …… 谢大娘狠狠睨了谢显华一眼,警告道。 “老三,你要是敢和那个冬燕,有个首尾不清,我就打折你的腿!” 说完,谢大娘慈爱的看向季婈。 “季婈,你放心哈,有大娘给你做主呢!” 说罢,谢大娘突然注意到,季婈怀里的小白狼。 “这小狗从哪来的?长得可真俊!”她夸道。 “娘,那是狼。”谢大神情纠结的开口。 “啥?狼?” 谢家女眷全大惊失色! 谢大娘更是倒退了一步。 “季婈啊,你怎么抱着狼啊?” “这是小狼。”季婈对着小白狼的胖脸,一顿揉。 小白狼也不恼,以为季婈在跟它玩耍,伸着粉红的舌头,追着季婈的手,嗷嗷直叫。 “小狼也是狼啊!”谢大娘害怕的拍拍胸口,问:“这狼打哪来的?” 谢大神色更纠结了!说出连自己都觉得做梦的话。 “小狼崽,是刚才那些狼群送来,给季婈的。” 刚才没有看到,狼王送崽一幕的谢家人:…… 季婈看谢家人一副担忧害怕的神情,她戳戳小白狼的鼻子,笑道。 “它只是生病了,等我治好它后,就把它送回去。” 谢大娘和乔氏包氏三人,这才大松一口气。 一家人回到院中。 季婈想到昨晚摘回来的酸枣,还没处理。 她赶紧将小白狼放下,朝地窖走去。 小白狼一着地,它看到周围环境陌生得很,顿时惊慌失措的东张西望。 再看季婈丢下它走远,顿时急得嗷嗷大叫! 谢显华看它叫得可怜,好心想抱它起来。 却见小白狼警觉的后退一步,炸毛看着他,并马上亮出小奶牙。 它有神的眼,好像在说:你走开,走开,我很厉害的! “哇!狗狗!” 刚起床的虎头和小花,刚出屋,视线就突然被小白狼吸引。 小花蹬蹬蹬朝小白狼跑过去。 “嗷呜——” 小白狼吓得尾巴一缩,倒腾着小短腿,朝季婈离开的方向逃去。 来到地窖的季婈,看着成堆的,还没处理的西红柿,顿时头疼不已。 她想了想。 最近她需要忙的事情。 除了要制作番茄酱外,还有酸枣酒,另外,得抽时间给刘栓柱患风湿病的爹娘,制作膏药。 每一件事情都拖不得。 “师傅师傅,你看我捡到什么了?” 突然,谷义平的声音从谢家院中传来。 季婈咦了一声。 出远门给患者复诊的,便宜徒弟回来了? 她从地窖里探出头去,看到谷义平手里提着一条漂亮的蛇蜕。 季婈顿时眼睛一亮。 原想着,给刘栓柱爹娘做风湿膏,需要蛇蜕,没有时间上山找呢。 “你这蛇蜕我刚好有用,我教你熬风湿膏吧。” “风湿膏?” 出去一趟,晒黑不少的谷义平,裂开一嘴大白牙,期待的问。 “师傅,是能治好刘栓柱爹娘的膏药吗?” 季婈点头。 谷义平顿时兴奋不已。 他给刘栓柱爹娘看过。 可他绞尽脑汁开出的处方,只能起到延缓效果,并不能根治。 季婈将装着一筐酸枣的竹筐,背上地窖。 赶过来的谢显华伸手要接筐子,季婈看了他一眼,侧身躲过。 她将筐子卸下来,递给谷义平。 谢显华愣了一下,收回落空的手,眼神微暗。 “你的腿还没好全,总让伤腿受力,想残了不成?”季婈冷哼。 谢显华微暗的眸,瞬间亮了起来。 虽然季婈话语中批评较多,可却不乏关心之意。 他俊美的脸上舒展出极好看的笑,保证道。 “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季婈微微蹙了蹙眉。 谢显华自从受伤以来,真正卧床休养的时间很少…… 这让她怎么放心? 看来今晚要趁大家都睡着的时候,去一趟谢显华的房间,给他用点好药了。 “砰” 突然一道白色的小团子,朝她冲了过来,撞在她的腿上。 “嗷嗷呜——” 小白狼的爪子勾在季婈的裙摆上,生气的嗷嗷叫。 好像在骂季婈,干嘛丢下它啊?它好怕怕! 季婈好笑的捏着它脖颈上的皮毛,提了起来,手指伸进小白狼嘴里。 一滴灵泉落入小白狼的喉间。 刚才还嗷嗷叫的小狼,顿时乖巧。 “狗狗,狗狗!” 季婈看见追过来的小花,以及缩进她怀里的小白狼,顿时明了。 她将小白狼放进小花的怀里,对圆眼亮晶晶的小花交代。 “小狼生病了,小花要照顾好它知道吗?” 谢小花闻言,脸露怜惜,她郑重点头,抱紧不情愿的小白狼,心满意足的走了。 谷义平看着走远的谢小花发呆。 季婈看到后,纳闷的拍了他一下。 “怎么了?” “哎。师傅。”谷义平脸上露出难受的神情。 “隔壁好多村,都在卖儿卖女。” “为什么?” 季婈皱眉,现在天气虽然热,但远不到闹灾的时候。 为什么会卖儿卖女? “外面都传遍了,说赖县令让人种的枣都是废枣树,现在很多村都砍了。” 什么?砍了? 第四十八章 酸枣制品 季婈和谢显华相视一眼,眼底皆露惊骇之神。 竟砍枣树了!!! 季婈懊恼的说:“早知道赖县令这人无底线,咱们还是晚了一步!” “你也尽力了,别责怪自己。”谢显华见不得季婈拧紧眉头的模样。 他想了想:“我和爹现在去找村长,再喊嫂子们帮忙,你在家做些酸枣吃食出来,可行?” 季婈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希望能阻止更多人砍枣树吧。” 枣树要是砍了,这些村民几年来的努力,不仅会化为乌有。 而且,他们会更加无力偿还顺利钱庄的银子…… 这么大的窟窿,就算卖儿卖女,也填补不上。 到时候,汾通县会有多少个家,支离破碎? 季婈不知道……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酸枣吃食做出来,说服大家不要砍树。 希望能来得及! 谢显华匆匆离去。 季婈深吸一口气,一边清洗酸枣,一边对谷义平吩咐。 “风湿膏交给你来熬制。” 谷义平一慌:“师傅,我不会啊!” “独蒜4两,大椒4两,生姜4两,生葱4两,蛇蜕1条,香油1斤。” 谷义平一激灵,这是方子啊! “师傅,师傅,你怎么直接把方子告诉我了啊?” 季婈洗酸枣的手,顿了一下,看了谷义平一看,纳闷的问。 “你不是说不会吗?” “可那是方子啊?” 谷义平为季婈的大方捉急。 “师傅你不是应该先考验徒儿一番,时间长了,才一点一点透漏方子吗?” 季婈直接无视谷义平的一惊一乍,继续道。 “上药共入油内熬出汁,滤滓后入黄丹6两,熬成膏。” 说完,她抬眼看了眼自己的傻徒弟。 “需要考验徒弟,再一点点透漏方子的师傅,是因为肚子存货少,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她淡淡道:“可在我这,方子你可以想象多一些。” 谷义平一呆。 “师傅有很多方子?” 季婈抬头望天,想起傅老头天天逼她,背半屋子医书的日子…… 她怅然:“几万个方子总有的吧。” “几几万个方子?嘶——” 谷义平吃惊到咬舌,疼得龇牙咧嘴。 季婈倏然小脸一板。 “谷义平,只懂记方子没用,你要做到一人一方,在我这,才算合格。” 谷义平心底一凛,认真记下。 要做到一人一方很难…… 需要熟悉每一味药性药理,对病症洞察秋毫才行。 若是以前,谷义平想都不敢想。 可现在…… 他看着眼前,那道忙碌的身影,突然生出一股豪情! …… 季婈看了一眼,自我激励过后,开始认真熬膏药的便宜徒弟,勾了勾唇,还算可教。 她抽空看了会,谷义平熬药的手法,确实没有出错。 季婈放心的继续处理酸枣。 正好,谢大娘、谢显容、乔氏和包氏等人过来了。 她们还一脸茫然。 谢大娘看到季婈蹲在大木盆旁,洗着一盆枣,要卷起袖子帮忙。 季婈连忙拦住,递了个板凳给谢大娘。 “您身体还没好全,要不您坐这,跟我们说说话?” 谢显容也附和着道:“娘,我就说了吧,季婈肯定不会让你干活,我来吧。” 说着,谢显容卷起袖子,与季婈一块洗酸枣。 谢大娘推拒不了季婈和女儿的好意,只好坐了下来,她叹息一声。 “哎,这都什么事?我一听老三说的事,这心里,就砰砰直跳。” 乔氏不信邪的拿起酸枣,咬一口…… 顿时,五官皱起么,随即她一脸担忧。 “真是废枣树啊,这么酸,能做出好吃食吗?” 忧心忡忡的乔氏停了一会,又忍不住继续念叨。 “也不知道显福哥,和二弟,去了我们娘家那边,能不能说服我们爹娘?” 包氏眼睛瞬间通红。 “哎,我爹娘他们种的倒不多,我只是觉得那些人家好可怜,竟沦落到卖儿卖女的地步。” 她想了想,突然激动的提议:“要不,我们救济大家点吧。” 乔氏心口一窒,觉得呼吸不上来! 包氏说的是救济大家? 卖了谢家都不够! 她急急阻止:“咱家这点银子,能救济多少家?” “可是怎么能见死不救……” 谢大娘一看这两个媳妇又要争上,顿时愁得不得了。 “好啦,现在帮季婈做吃食呢,你们就不要争啦!”谢显容及时出声。 季婈眼神微闪。 穿过来这些日子,她对谢家人,也有了较深的认知。 乔氏善中有自己的小心思,平日里比较抠,眼界格局较小。 可乔氏的认知中,她自认为,她特别会勤俭持家,并且一直想当家。 包氏是没有底线的善良,耳根子极软,毫无主见。 谢显容的性子倒是改变不少,敢爱敢恨,不过太容易冲动。 谢大娘的善是软弱,得过且过。 若是谢家一直穷困潦倒,这样的性格倒能相安无事,可若富贵起来,问题就大了! 而她,不可能让谢家继续穷困下去…… “婈丫头,你看我们能做些什么?” 谢大娘的声音,打断季婈的思绪。 季婈抬起头,想了想。 “我们做酸枣酒、酸枣粒和酸枣糕吧。” “还能做酒?”谢大娘等人惊讶。 酒在她眼里,可是不便宜的东西。 季婈点点头。 “我们先把酸枣洗干净,沥干水,昨天吃饭的时候,不是还剩下一瓶清酒吗?用它与酸枣一比一配比,放进陶罐里。” 她稍加沉吟:“在阴凉处放30天,酒会变成温润的酱红色,若喜欢甜口,需要加点糖。” 谢大娘等人惊讶,这么简单吗? “那酸枣粒和酸枣糕呢?”乔氏感兴趣的问。 “做酸枣粒需要去门外,摘点紫叶草回来。” 季婈一边将洗干净的坛子,递给谢显容放到太阳下晒,一边回答。 “我们将紫叶草放在灶台上烘干,酸枣放进锅里蒸至酸枣皮煮透。” “等酸枣蒸到自然开口,饭勺一碾就碎,再加入糖不停搅拌。” "直至酸枣泥和果核分离后,弄成块状,放在竹编上晾晒,撒上烘干碾碎的紫叶草就好了。” 谢家女眷们,都是从小做惯灶台活,手脚利索的人。 季婈一说完,乔氏三人,甚至不需要季婈动手示范,马上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 季婈见真不需要她插手,干脆独自做起酸枣糕。 做酸枣糕,需要把控好红薯、糖与酸枣之间的配比。 红薯和糖少了会酸,多了只有红薯味,口感都不太好。 三者按照2:4:1的比例来制作。 季婈隔水蒸熟酸枣后,稍微放到不那么烫手,趁热把酸枣肉带核剥出。 她用筷子大力搅拌,至酸枣肉和核渐渐脱离,边搅边把脱出来的核捡出来。 这时候,加入蒸熟的压烂的红薯和糖,与酸枣肉拌匀。 半柱香后,季婈得到一小盆酸枣糕糊。 她用勺子背将酸枣糕糊,在锅里摊开,用炭火慢慢烘烤。 不一会,整个谢家小院,被一股焦糖香填满,闻到后,口舌顿时生津。 正在逗弄小白狼的大壮和小花,突然被甜香味勾住,两人咽了咽口水,相视一眼。 突然,异口同声:“小婶在做好吃的!” 一说完,两个豆丁再也坐不住了,争先恐后朝厨房跑去。 虎头和小花进厨房时,季婈正用锅铲,将锅里变硬的酸枣糕铲起。 她看到虎头和小花后,笑了笑,催促道。 “你们先去洗手,小婶给你们弄点好吃的。” “哇,有好吃的咯!” 两个孩子欢呼,跑去洗手。 季婈用剪刀,剪出几个动物形状的酸枣糕,放进碗里。 等虎头和笑话洗手回来,乍然看到小碗中,放着几块小兔子,小猪,小鱼形状的金色酸枣糕,顿时惊奇的瞪大了眼! 乔氏一看,季婈竟给两个孩子,大半碗酸枣糕? 她拧了拧眉,顿时语重心长教季婈。 “怎么给孩子这么多?糖金贵着呢,孩子少吃点也饿不死,一人给半块就行了。” 虎头和小花闻言,顿时变得忐忑不安起来。 季婈看见后,悄悄朝两个孩子眨眨眼,让他们快吃。 虎头和小花紧张不安的感觉,瞬间消弭。 他们对季婈吐吐舌头,端着碗,悄悄溜出厨房。 厨房外传来一阵虎头和小花,欢快的笑声。 “诶,这两孩子!”乔氏气恼的要追出去,抢回酸枣糕。 “大嫂,你来帮我尝尝酸枣糕的味呗。”季婈拦下乔氏。 蓦然,谢家院门传来响动。 她们探头看去,发现是谢老爹和谢显华,带着村里人回来了。 谢显华走进厨房,一眼便停留在,亮黄色泽如琥珀一般,晾晒在竹编中的酸枣糕上。 “这是酸枣做的吗?”他讶异的问季婈。 “这是酸枣糕,我们还做了酸枣粒、酸枣酒,不过酸枣酒,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喝。” 谢显华闻言,捻起一块酸枣糕,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酸甜中,带着焦糖香,口感比县城里点心铺里,许多点心还要好吃! 他眼睛微微一亮,又尝了尝酸枣粒。 虽然酸枣粒口感,在卖相和口感上,都略逊于酸枣糕,但也算难得的吃食了。 谢显华放心下来。 “我拿去给大伙尝尝,见到实物,大家也就放心了。” 谢显华兴冲冲说完,抱着竹编出去。 不一会,院中便传来村民们惊叹的声音。 季婈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回去。 她看村民们吃得快,又抱着一竹编出去。 院中,白村长和村民们,脸上皆带着笑,互相讨论着吃食,一扫刚才脸上挂着的愁容。 白村长看季婈又抱一竹编出来,顿时哭笑不得。 “我们尝尝鲜就可以了,怎么又抱出来了?” 季婈抿嘴笑:“这些可不是给大家吃的。” 在众人的疑惑中,她叹息一声解释。 “我是想请大家带上这些,去往附近的村庄走走,将酸枣树不是废枣树的事传扬开。” 白村长没有任何犹豫。 “这是应该的,大家都不容易,我这就让他们跑一趟。” 青芦村的村民们,也一一应下。 很快,村民们各自带上东西,出发了。 白村长来到季婈身旁,迟疑半响。 “婈丫头啊,大伙都出去了,只是没人去望水村,你说,我们要不要跟望水村的人说一声?” 第四十九章 你有一个秘密 青芦村和望水村积怨已久,白村长真的不想管望水村。 可想到那些稚子,又有些不忍。 “要不我陪您去一趟?”季婈看出白村长的犹豫。 她担心白村长现在不去通知望水村的人,以后又心软后悔。 白村长一听季婈跟他去,心底顿时不再纠结。 两人出了青芦村,刚走进望水村地界,便看到几个小娃娃在抽陀螺。 他们看到季婈和白村长后,较大的孩子,突然大喊:“青芦村的瘪犊子们来啦!” 大大小小的孩子们,瞬间一哄而散! 季婈和白村长呼吸一滞,有转身回去的冲动。 突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纷至沓来。 季婈抬眼看去。 来人多是老人、妇人,以及几个之前没去青芦村闹事的青壮年。 他们的眼神充满仇恨。 “你们还有脸来?” 一个年岁,比白有福大一轮的老人,冷声质问。 季婈蹙了蹙眉,对白村长道:“咱们在这说吧,说完就走。” 白村长也恶心坏了。 好像去青芦村抢打砸的人,不是望水村民一样。 他们怎么有脸? 白村长沉着脸,气呼呼的开口。 “我来跟你们说一声,我们已经想出,怎么用废枣树挣银子的办法,你们别给砍咯。” “好你个老王八瘪犊子,黑了心肝,烂了肺的,竟想来坑我们!” “现在谁不着急砍废枣树,早点种点别的,年底还能有点收成。你个白老不死的,真是坏了良心!” “打死青芦村的!” 有个脸上挂着鼻涕的男娃,捡起小石子,朝白村长和季婈砸去。 其他人也一一效仿。 季婈脸色微黑,她搀扶着白村长后退两步,避开小石子。 “村长,我们回去吧,他们既然想砍,我们拦住,反倒成了坏人!” 白村长憋屈得不行。 他看了眼望水村民。 那些正对他露出仇恨眼神的小娃们。 他叹息一声,摇摇头,苍老的声音中,充满无奈和疲惫,对季婈道:“走吧。” 季婈沉默的点点头,扶着白村长往回走。 身后的叫骂声,渐小…… “季婈!” 突然一道如银铃般,清脆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季婈顿住脚步回头。 一个年纪比她大三四岁,身材敦实,圆脸翘鼻的姑娘,急急追来。 “你是?”她迟疑的问。 “你不记得我啦?我是香莺啊。” 香莺见季婈没反应,顿时着急的再提醒。 “你小时候在季家,经常没饭吃,我和我哥,还偷偷给你吃的。” 季婈搜遍脑海中的记忆,才隐隐约约有一些印象。 她抱歉的朝对方笑笑:“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香莺迟疑的看了眼白村长。 白村长见对方没恶意,极有眼力见的开口。 “你们聊,我先回去。”说罢,也不等季婈回答,自己背着手,离开了。 季婈也有些好奇,香莺找她的目。 她看向香莺,眼神带着询问。 香莺搅动着衣角,神情紧张的问:“季婈,听说你和贵人认识,你能不能请贵人放了我哥?” 季婈蹙眉。 “若我没记错的话,你哥是参与了抢青芦村民的事?” 香莺搅动衣角的动作,越发用力,手指泛白。 她祈求着:“看在你小时候,我们照顾你的份上也不行吗?” 季婈抿唇:“你们的恩,我另还,一码事算一码事。” “不,你就用放我哥回来的条件还。”香莺心口剧烈起伏,焦急解释。 “再说去抢青芦村,村长说每家最少去一人,我哥若不去,我家在望水村是没法立足的!” 季婈只是静静看着香莺,不语。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香莺没想到季婈的心会这么硬,愈发焦灼。 她眼神闪烁,半响,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般,沉声道。 “若你答应救我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季婈挑眉:“季家的秘密?” 香莺咬咬唇,挣扎片刻,脱口而出:“不,是你的!” 季婈小脸倏然绷了起来,反问:“我的秘密?我什么秘密?” 她自觉得,穿越和空间的秘密,她守得死死的。 应该不会有人发现才对? 可看香莺的神情,不像在说假话! “你说。” “那你答应救我哥出来。”香莺分毫不让。 季婈突然转身就走。 “诶,我说我说。”香莺一看季婈毫不犹豫离开,骤然慌乱,追了上来。 “我知道你被人下毒了。” 季婈骤然停下脚步,拧眉看向香莺:“你说什么?” 她的眼神太过锐利! 香莺心头一跳,急急刹住脚步,看着季婈,声音如蚊呐。 “我说,说你被下毒了,然后你就突然胖起来……” 季婈面上平静,心底却波涛汹涌,身上自然流露出一股煞人的气势。 香莺不敢说话,不错眼盯着季婈的手指,叩上脉搏。 时间一息一息溜走,季婈探脉的手,迟迟没有挪开。 她并没有探到,身体有任何不对的脉象。 可季婈却信香莺说的话。 有人给她下毒了…… 只是这种毒,太过诡异! 诡异到,连她的医术,也探不出来…… 不然,为何她最近吃差睡少,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却丁点没瘦? 唯一的解释是——她确实中毒了! 季婈收回探脉的手,看向香莺。 “我答应救你哥了,告诉我,你所知道的。” “真的?” 香莺灼灼的看着季婈问。 看到季婈点头后,她脸上紧张的神色骤然一松。 随即,香莺皱起了眉。 "当时你刚到季家时,长得可好看了,我家住在季家隔壁,我和我哥天天爬墙头,偷偷看你。" 香莺说到这里,嗓音突然变得很紧,声音发着颤。 “一天傍晚,突然看到一个,全身裹着黑斗篷里,脸上都是疤的女人出现,交给赛凤仙几个药包。” “女人?”季婈皱眉。 “对,一个面容尽毁的女人,她交代赛凤仙,熬药给你喝。” “自从我吃过药后,就发胖了?” 香莺点点头,看着季婈的眼神有些同情。 季婈依旧有些疑惑。 “你怎么断定,那人给赛凤仙的东西,是毒药呢?” 香莺听到季婈的询问,眼睫飞快的煽动着,犹豫了会,她咬咬牙,对季婈道。 “听说你会医,你跟我来。” …… 季婈跟着香莺,来到一棵柏树下。 香莺找来一根树枝,跪在柏树下挖土。 “你做什么?”季婈问。 香莺抹了把额头沁出的汗。 “当时我并不知道,他们给你吃的是毒药,还以为是什么好吃的,便留了心。” “看到赛凤仙丢药渣,就跟着,谁知道,看到鸟雀啄食药渣后,当场七窍流血死了。” 香莺挖土的动作倏然一顿,她迟疑的拿着树枝往土坑里戳戳。 棍子那头,传来一股反弹力道,像…… 她骇得手中棍子一丢,白着脸,拼命往后爬。 季婈忙追问:“这里面是什么?” 香莺看向季婈。 眼睛发直。 “当时我看那只鸟雀可怜,就埋在这里。” “咕嘟——” 她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听说中毒死的,骨头会发黑,所以我想带你看它的骨头,证明我没说谎。” 说到这,香莺神色徒然惊恐:“我感觉我戳到肉……” 季婈拿过香莺丢掉的木棍,蹲在香莺挖掘的位置,试着往下挖。 手中的木棍戳下去,当即反弹回来,这感觉…… 确实像戳在皮肉上的感觉! 她再深挖一些,骤然,一股奇异的香气,从土坑中飘出。 季婈放下木棍,选择用手扫开土。 一只羽毛鲜艳的仙八色鸫,显露了出来。 “啊!这是我埋过那只!”香莺突然指着,土坑中的仙八色鸫惊叫。 突然,香莺瞠目结舌。 为什么她幼年时,埋下的鸟,到现在,一点变化都没有? 季婈提着栩栩如生的,仙八色鸫,问香莺。 “你确定,这是你之前埋下的那只?” 香莺抖着手,指着仙八色鸫的喙:“这鸟嘴缺了一块,我不会弄错的。” 季婈细细一看,果然如香莺所言,鸟上喙缺了一个口子。 可为什么,八九年过去了,埋在地里的鸟尸体,不会腐烂呢? 这不合常理啊! 季婈一边检查鸟尸,一边想。 到底哪种药物能使尸体不腐? 她想了许多,却没有一种,能与眼前诡异的情况对上! 季婈想到空间里的检测仪器……需 可空间需要升级后,检测仪才能拿得出来。 季婈顿时郁闷。 她愁眉紧蹙,也不知道空间什么时候,才能升级…… 季婈叹息一声,对香莺道:“这鸟我带走,你哥叫什么名字?” 香莺闻言眼睛一亮,惊喜不已。 “香松,我哥叫韩香松。” 季婈点点头,提着仙八色鸫离开。 等来到无人处,她将鸟尸丢进空间后,才往谢家走去, …… “师傅,你看我熬得对不对?” 谷义平兴匆匆,端着一锅熬好的风湿膏,冲到刚进门的季婈前。 季婈拿起搅拌勺,挑起一坨膏药,观其色润泽透亮,嗅其味药香浓郁。 “不错。”季婈评价。 谷义平顿时咧开嘴,娃娃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正说着话,谢显华进门。 他看到季婈回来后,当即松了一口气,问。 “听村长说,望水村的人拿石头砸你们了?” “小孩子砸的小石子,没打中。”季婈笑着回答。 “对了,你不是去隔壁村,劝人不要砍枣树吗?怎么回来了?” 谢显华闻言叹息一声,脸色不太好。 “他们说,这时候废枣不可能挂果,认为我们诓他们,把我们赶出来了。” 用灵泉催熟酸枣的季婈:…… “我寻思着回来摘点废枣,拿过去给他们看看。” 季婈想了想,提议。 “要不我们让官府出面吧,正好我有事要寻毕知府一趟。” “你寻毕知府什么事?”谢显华顺口问。 季婈没想隐瞒。 “放韩香松出来。” 韩香松?望水村的? 谢显华抬眸,奇怪的看了眼季婈:“为何?” “哦,我中毒了……”季婈淡淡道。 “什么?中毒?”谢显华和谷义平,异口同声,惊骇的问。 第五十章 买地 谢显华和谷义平焦急又担忧的看着季婈。 “你怎么会中毒?” “中的什么毒?” 季婈反倒神色如常,平静的摆摆手。 “你们不用担心,这种毒都过去将近十年了,我不还好好活着吗?” 十年?! 谢显华拧起了眉,眸色深暗。 “怎么可能不担心?这毒连你师父都解不了。” 季婈一怔,谢显华还真不是一般的敏锐啊! 她原想故作轻松,让他们不要着急。 却不想,暴露了对这毒束手无策的事。 不然,她如何解释,中毒期间,所谓的圣手师父,住在青芦山的情况下,为何没有帮她解毒? 谢显华看季婈抿唇不说话了,顿时心疼。 他捏了捏手指,按捺住想揉揉季婈头的冲动。 “安啦,我暂时死不了,现在去找毕知府出面劝村民们要紧,再晚,他们真砍完枣树,就迟了。” 谢显华和谷义平见季婈不欲多谈中毒之事,两人对视一眼。 在季婈转身离开之际,两人悄悄说话。 “我觉得你师父这毒,非同小可,你能找到你师祖吗?” “我好像听说师祖在京都?要不我们托商队带信去问问,看师祖对师父的毒了解多少?” “我觉得可行,若是真缺了什么药材,我们可以留心找。” “好,这样我们也不至于干着急,什么也做不了。” 两人在季婈回来前,一起止住了话题。 季婈提着一篮子酸枣制品回来。 她看了眼不再像热锅上蚂蚁的两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纳罕…… 汾通县衙。 季婈还没走近,便听到极大的吵闹声。 片刻后,她和谢显华,谷义平三人,瞠目结舌的看着县衙前的场景。 只见汾通县衙前,人头攒动,人叠人,拥挤着,骂骂咧咧的往县衙内冲。 昔日威风八面的衙役们,全躲在衙门内,用力抵着门。 “我们要见大人!” “见大人!!!” “天老爷啊,活不了啦!” “没活路啊!大人为什么不见我们!” 季婈他们一听,便知道,这些估计是受赖县令骗,种了枣树的人家。 当人陷入绝境的时候,任何疯狂的事都能做得出来。 若是官府一直不出面解决,恐怕他们真能打进衙门内…… 季婈穿过人海,挤到衙门前,透过撞开的门缝,朝门内的衙役们喊。 “开门让我进去,我找毕大人。” “不开!找大人的人海了去了。” 用力过度顶门的衙役,憋红了脸,大吼 “诶诶,是她!” 另一个衙役认出了季婈。 所有衙役朝季婈定睛看去,看清是季婈后,顿时脸有些黑。 每次见到这胖妞,好像都要发生点什么,不得了的事! 谢显华和谷义平努力护着季婈,拦下往她身边冲的人。 季婈努力护着装酸枣糕的篮子。 她掀开盖着篮子的一角,给黑脸衙役们看。 “你们看,我这是来给大人解决问题的。” 衙役们跟季婈打过很多次交道,见证过她无数次化险为夷,甚至吊打对方的场景。 现在听到季婈说她能解决问题,突然生出希望来。 几个苦苦抵着门的衙役们,对视一眼,做出了同样的决定…… 放季婈进来!!! 几个衙役瞅准机会,两人死死把着门,一人伸手,大喊一声“开”! 门倏然拉开,伸手的人眼疾手快,一把拖季婈进去。 把门的两人,看到人进来了,顿时全力压回去。 “砰——” 门险险关上。 季婈捋了捋凌乱的头发,看着衙役们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哭笑不得。 “季婈?” 毕五快步走出来,惊奇的打量着季婈,问:“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他心有余悸的拍拍心口:“外面那些疯了的人,没把你怎样吧?” 季婈一看毕五俊俏的脸上,有几道抓痕,顿时明了。 她闷声笑会,在毕五脸黑之前,从袖兜中摸出一瓶药水,丢过去。 “这是什么?”毕五接着后,疑惑的问。 “能不让你留疤的,毕大人呢?我有事找他。” 毕五半信半疑的收起药瓶,对季婈招招手:“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 季婈一走进衙堂,顿时看到伏在案上,奋笔疾书的毕知府。 “爹,你看谁来了?”毕五出声。 毕知府抬起头,黑眼圈厚重,眉心挤出川字。 季婈一看毕知府这模样,便知道毕知府,许久不曾好好休息了。 “季婈?你来啦?外面那些人没有为难你吧?” 毕知府放下笔,关心的问。 季婈笑着摇摇头,将怀中的篮子,放到毕知府面前的案桌上。 “这是什么?”毕知府隐约嗅到一股,好闻的焦糖味。 季婈掀开盖着的布:“大人可以吃吃看。” 毕知府还未来得及动作,毕五一个健步挪过来。 他看见篮中,整齐摆放着一片片晶莹剔透,呈琥珀色的薄饼,顿时好奇的伸手捏起一块。 薄饼入口,香、甜、酥、脆、带着开胃的果酸…… “好吃!”毕五一边咀嚼着,一边点头,吃完一片后,又拿起一片。 毕五自己开着摘星楼,对食物到底有多挑,毕知府门清。 现在看到自家龟毛的儿子,竟对眼前的吃食,吃得津津有味。 他亦好奇的取一块,放进嘴里。 味道酸甜适中,十分对他的胃口。 毕知府好奇的问:“这是什么做的?我竟没吃过?” “是废枣。”季婈笑答。 “咳,咳咳——”毕五噎了一下,一阵狂咳。 毕知府则怔了一下,眼底骤亮! 他惊喜的看向季婈,一扫脸上的愁容,问。 “真的是废枣?不对,废枣怎么现在挂果了?” 季婈摸摸鼻子,干咳一声:“谢家枣园里,有一颗废果树,有些奇怪,挂果较早。” 毕知府闻言,心中一喜,随即谨慎的再问:“你确定真是废果树?” “是。”季婈从袖中拿出一张写满字的纸,递给毕知道。 “这是我所知道,能用酸枣做出来的吃食和药方。” 毕知道心中一震,认真看一遍。 而后,一时失语。 终于止住咳嗽的毕五,探头看清纸上,写得密密麻麻的方子。 “嘶——” 他倒吸一口气,惊问:“怎么这么多?那大家都说它是废枣树?” “季婈。”毕知府回过神来。 他神情郑重的问:“你今天带这些吃食,和方子过来是……” “这些吃食可以送给大家吃,这些方子,大人可以以官府的名义,公布出去。”季婈平静的回答。 毕知府哑然。 毕五又唬了一大跳,急急的问:“你舍得?” 季婈淡淡的抬眼看了毕五一下。 “在无数条人命面前,这些根本不值什么。” 毕五神色复杂的看着季婈。 毕知府叹息一声,佩服的起身,从案桌后走出,双手抱拳,朝季婈深深躬身行礼。 “毕大人使不得!”季婈连忙让开。 毕知府直起身,摇摇头:“这是应该的,我这是替汾通千万个百姓谢你,” “只是你,怎么不以你个人的名义,公布出去呢?那岂不是扬美名的好机会?”毕五有些想不通。 他见过许多家千金,每年定要施粥,只为换个仁善的名声。 季婈抿唇一笑。 “我不图那些,再说由官府出面,百姓会信的快。” “季姑娘大义!” 毕知府赞赏道。 季婈莞尔。 这些方子,与她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却能免于千万个家,家破人亡。 “季姑娘,我想问问你,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毕知府突然问。 季婈怔了怔,她挑眉。 毕知府爽朗一笑:“但凡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的。” 季婈不好意思的行了个礼。 “今儿过来还真有事要求您,上回抓回来一个叫韩香松的望水村人,我想请大人给个面子,放了他。” “哦?” 毕大人惊讶的看了季婈一看,不过他也没多问。 放一个打架斗殴的人,还是事主的请求,于他而言,不过一句话的事。 他随口喊一个衙役去提人。 等人走后,毕知府沉吟道:“你不想买点地吗?按照你这功劳,我可以给你最低的价位。” 季婈:!!! 有这等好事,季婈怎么会拒之门外? 加上以后她空间的东西要过明路,得需要很大一片地才行。 等种的东西多了,时不时拿些稀罕物出来,谁知道你在哪种的? 季婈心情激动,她手里还有从毕五手里坑来的一千两。 本来是想留着建作坊的,若是能买地的话,作坊迟些日子再建也不是不行! 季婈越想越激动。 她深吸一口气:“那就劳烦大人了。” 毕知府闻言,让何先生拿来汾通县,买卖土地的登记图册。 他翻开给季婈看:“挑挑。” 季婈专门看了青芦村附近,还是官契的田地。 上等良田不少,只是分布得比较散。 中上的离谢家比较远。 中等的倒是有一些,旁边连着一大片下等的荒地,位于青芦村脚下。 中等田,十亩,荒地近二十五亩。 “我想要这里。”季婈指了指登记图册上,中等良田,和下等荒地两处。 毕五突然“噗呲——”一笑。 “你傻啊?竟然要荒地?买回去又没什么用,你要请人开荒还得一大笔银子。” 毕知府也劝道:“要不挑些良田吧?” “不用挑了,我就要这一处,这里离家近。” 毕知府见她主意已定,只能无奈一笑,让何先生给她办地契。 焱昌国的地比较贵,中等田,一亩最便宜可以卖到十五两银子,下等荒地六两一亩。 全买下来,一共三百两银子。 季婈有将贵重物品,放在空间里的习惯,她佯装从衣袖中取出银票,递给何先生。 一千两银票,还剩七百。 季婈打算一会回去时,买上一头驴。 她总往县城跑,不套个车,总借别人的不方便。 再买几百斤糖回去,熬番茄酱。 这么一算,季婈顿时觉得银钱紧张起来。 此时,毕知府已经写好了几张告示,告示上,撰抄着季婈给的酸枣方子。 …… “吱呀——” 汾通县的大门突然打开。 正在闹事的百姓,骤然一静。 久不露面的毕知府,手里攥着一张告示,从衙门内慢慢行出。 第五十一章 买牛 “大家静一静,本官是毕夏元,现任治化府知府,暂理汾通县政务。” “知府大人!”有人惊呼。 怔了一瞬的百姓,骤然更加情绪激动起来。 “知府大人,你要给我们做主啊!” 第一个人跪下后,百姓们立刻像多米诺骨牌般,齐刷刷跪倒一片。 他们脸上无不充满期盼与彷徨。 毕知府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待七嘴八舌吵闹的百姓稍微安静下来,他展开手中的纸张,将有字的一面举给众人看。 “大家不必慌,这是废枣树,能做出来的吃食方子,和药方子。” 轰! 在场的百姓脑袋炸了一下。 “什么?方子?废枣树的?” “本官这里,还有用酸枣做出来的,酸枣糕和酸枣粒,你们可以每人取一块。” 毕知府顿了顿,看大家都认真听,便继续大声道。 “本官希望你们回去以后,能帮忙把这个好消息传出去,衙门也会多誊写几份,张贴下去,让更多的人知道!” 毕知府说完,将手中的告示,递给一旁的衙役,拿去张贴。 百姓们全呼噜噜跟了过去。 等告示张贴在墙上,衙役离开后,立刻挤上去。 不识字的百姓也死死盯在,写满方子的告示。 目光灼热得能盯出一个洞来。 一两个勉强认识一些字的,开始逐字逐句,念出声来。 酸枣粒,酸枣糕,酸枣酒,酸枣仁,酸枣面…… “酸枣粒是什么?” “什么是酸枣糕?” “天啊,还能做酒?!” “你快念,快念,后面还写了什么?” …… 不知字的百姓,团团围着识字的人,眼睛锃亮,焦急地催促着。 知字的人,认得的字有限,念得吃力。 不过他们,即使被催促得满头热汗,也不恼。 而是心底欢呼着。 方子! 还是方子! 天啊!都是方子!!! 季婈看着众人脸上重新充满希望,她眸底涌出浅浅笑意。 这时,去提人的衙役领着韩香松出来。 衙役朝季婈抱拳。 “季姑娘,人你可以带走了。” 季婈回礼谢过,待衙役离开后,她看向衣着狼狈,神情不安的韩香松。 “我答应你妹妹救你出来,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我可以回去了?”韩香松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瞪大眼。 季婈点点头,她与韩香莺的交易已经完成,两村的矛盾依旧在,远着点,他们也舒服。 她转身找谢显华和谷义平。 远远看到他们后,季婈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快步走过去。 谢显华视线一直在季婈身上。 他看到季婈朝她走来,黝黑的眼,瞬间涌上笑意。 等人走到近前,谢显华揶揄问。 “送出去这么多方子,不后悔吗?” 季婈神秘的从袖兜中,拿出一物,在谢显华眼前晃了晃。 “这是什么?” 谢显华好奇的抽过去,展开看。 他虽然不识字,可地契上的官印和图,还是认识的。 “呀!师傅买地了!”谷义平探头,突然惊讶的喊出声。 季婈脸上笑盈盈,心情极好。 她俏皮的眨眨眼:“我献出方子,毕大人以最低价卖给我的。” 随即,压低声音:“就在青芦山脚下,中等良田十亩,下等荒地二十五亩。” “嘶——买这么多!”谷义平一惊一乍。 季婈露出遗憾的神色,若不是银子不凑手,她还想多买点。 “我们去买辆车吧,再拉些糖回去,今天熬番茄酱!” 谢显华还以为季婈,要买拉货的板车。 他们跟着季婈走着走着,却突然发现,季婈所去的方向,竟通往牛马市?! “季婈,你要买牛车?”谢显华迟疑的问。 季婈想了想。 她原想买小巧轻便的驴车,方便出行。 可想到自己刚买了那么多地…… 确实需要牛来耕地。 季婈立刻改变决定:“那买牛车。” 一辆牛车,在这个时代,犹如一辆大众汽车。 季婈心里美滋滋。 马上又是有车一族了! 能拥有一辆牛车,对于一个农家来说,是值得庆祝的事。 谢显华却发现,心底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涌了上来。 他想到这些银子,都是季婈挣来的。 他作为一个男人,却靠还未及笄的姑娘养…… 谢显华越想越不得劲。 他甚至有一种预感。 若他再不做出改变,以后他与季婈的距离…… 会越来越远! “嘿!我这牛胸深能放斗,腹圆肋骨拱;摸索不招头,必定是好牛。” 一阵吆喝声传来。 谢显华回神,看着走在前面,与谷义平兴致勃勃讨论各摊位上,拴着牲畜品相的季婈。 他抿了抿唇,加快脚步跟上去。 “姑娘你看,我这牛,背毛整齐光亮,毛自短而伏贴,皮薄富有弹性,你再不出手,下回可遇不到啦!” 一个贩子看季婈真有买牛之意,顿时拍着自家的牛,滔滔不绝。 季婈看着商贩介绍的公牛。 虽然她不知道怎样一头牛,才是好牛。 可光看这公牛身身强体健,肌肉发达,精神十足,便觉得差不到哪去。 “这牛多少银子?”她问。 商贩用手比了个八字。 “八十五贯,不二价。” “这么贵?”谷义平袖子一撸,就要砍价。 “哎呀,这位小哥,这个价不贵了,品相这么好的,以前还卖过一百贯呢!” 商贩分毫不让:“牛犊还卖五十贯呢,这牛牵回去,就能下地干活,八十五贯多合算啊?” 谢显华上去仔细检查公牛。 四蹄圆大,油皮发亮,臀部宽大,一口好牙口,确实是头好牛。 他对季婈点点头,低声道:“这牛不错。” 季婈刚要定下,却看到同一个栅栏里,躲在角落,有一头瘦骨伶仃,大着肚子的母牛。 “那头母牛怎么了?”季婈问。 商贩回头看一眼,顿时晦气的对母牛呸了一声。 “那头牛啊?我亏老本了!也不知生了啥病?瘦成这个鬼样!” 他叹气着解释。 “若不为等它肚子里小的出来,能卖点钱回本,我早丢了,省得影响生意。” 商贩看季婈不说话,顿时焦急起来。 他十分担心眼前这位客人,会和以前的客人一样。 觉得他家的牛都有病,最后不敢买走了。 商贩想想。 他为了盘下牛马市这个位置,花了不少银子,家里孩子又要交束脩…… 牛却总卖不出去! 越想越着急的商贩咬咬牙。 “这样,这头公牛给你便宜五贯,八十贯卖你,要行你就牵走。” 季婈一看小贩挺有诚意,自己给减了半两银子。 她当即爽快的掏银票。 商贩一看,今天真的能卖出去一头牛了,差点热泪盈眶。 他多久没开张了啊?! 再不开张,他都怀疑,今晚回家会挨老娘鞋底子抽一顿。 季婈交给商贩八十两银票后,公牛由谷义平牵着,三人准备去马牛市旁装个牛车。 蓦然,季婈的衣袖被扯了一下。 她顿住脚步,回头时,对上一双流着泪的大眼。 季婈愣了愣。 …… 点着银票的商贩,骤然看到自家那头大腹便便的病牛,不知何时走到栅栏旁。 咬住刚买走公牛客人的衣裳不放口。 他顿时脸色大变! 万一客人大怒,把公牛退回来怎么办? 商贩赶紧收起银票,拿起一根鞭子,高高举起。 可他看到病恹恹,肚子鼓得硕大的母牛,又迟迟下不去手。 一时间,脸像调色盘一样,变来变去。 …… 谢显华见季婈没有跟上来,回头看了一眼,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上前帮忙,欲抽出牛咬住季婈的衣裳。 季婈看着流泪的母牛,双眉微蹙。 母牛眼底的感情丰富,流露着祈求,十分人性化。 它希望季婈买下它! 谢显华一看季婈摸着牛身,面露犹豫。 他顿时知道,这丫头估计又心软了。 谷义平也颠颠跑回来,对着母牛看了半响,随即苦苦劝道。 “师傅,这牛买了,可就是丢银子的事啊。” 季婈的手,从母牛肋骨凸显的肚子上离开。 她看了一眼四周看热闹的人,压低声音对谢显华和谷义平道。 “我觉得这牛没有生病,它只是怀了双胎,营养又供应不上而已。” 谢显华和谷义平:…… 他们还从未听说,有牛怀双胎的!! 谢显华立即会意。 若是这头母牛真的没病,营养供得上,生下双胎,那不久,就能有三头牛了! 季婈伸出手,抚了抚牛头。 “这头母牛怎么卖?”她抬头看向商贩。 不止商贩惊了! 附近看热闹的人,也惊了! 竟有人买病牛? 银子多得烫手吧? 商贩心情激动,没想到遇到个傻子! 他问季婈:“你确定要买这头牛?” “确定。”季婈淡淡道。 商贩高兴得直搓手,随即精光一闪,强调一句。 “既然你要买,回去病死,你可别找我啊!” “行。”季婈应得干脆。 商贩这下放心了。 “这母牛,我用七十贯收回来的,现在我赔本按小牛犊的价,便宜卖给你,五十贯怎样?” 季婈知道商贩开价高了。 五十贯,可是能买半大的小牛犊了! 不过她想想,不久后能有三头牛,直接递出了银票。 “哎哟,钱串子,你好意思坑人家姑娘啊,这牛能卖?” 有看热闹的,为季婈打抱不平。 商贩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收起银票时,想起季婈他们刚才说,要去定牛车的事。 顿时想起,自己还又一副半旧的车架。 “咳。”他干咳一声。 “我那有一辆半旧的牛车,你们要不要,要就送你们。” 季婈的银子跟流水似的花出去,现在能省一笔,自然高兴的应下。 “行,我……” “哟,这不是季婈么?”蓦然,一道冷嘲热讽的尖锐女声,打断了季婈的话。 第五十二章 信物暖玉 季婈转身看去。 看到季秀红携着赛凤仙,站在不远处,正厌恶的看着她。 她们身边,站在一位身着蓝色锦袍,年约不惑,面白蓄着短须的中年男子。 季婈蹙了蹙眉。 猜测,这个中年男子,应该是汾通的首富,辛子行的爹,辛老爷。 骤然,季秀红手指着季婈,大声道。 “大家看看啊,就是这个你们嘴里善良的人,却不知这人丧尽天良,连亲生母亲都不认!” 赛凤仙当即双手捂着脸,噎噎呜呜哭了起来。 “是我这个母亲做得不好,让孩子不愿认我。” 季婈挑眉,怪不得最近没见着,赛凤仙出来作妖,原来她和季秀红在一起。 周围原本为季婈打抱不平,觉得钱串子骗她买牛的人,脸色顿时像不小心吃到屎一样。 闲言碎语,指指点点,多了起来。 牛马市内许多人都认识辛老爷,纷纷上前抱拳打招呼。 …… 数落季婈的人越来越多,好像她做了罪大恶极的事。 谢显华黝黑的眼眸,倏然泛起寒星。 谷义平气得冲到,正抽抽噎噎的赛凤仙面前,气极的破口大骂。 “你是我师父的亲娘吗?我呸!你脱裤子上吊,臭不要脸!我……” 季婈却在此时,看到季秀红不怒,反倒微勾了唇角。 她突然心头一跳! 季婈自己知道,她并没有实质证据,证明自己不是赛凤仙的孩子。 若是一直争吵下去,最终只会落到白眼狼,不认母的臭名声! 在这时代,有这种名声的人,一辈子就完了! 季婈啧了一声。 谢季秀红比赛凤仙脑子灵活多了,也难对付多了。 不然她一个粗使丫头,怎能爬上辛老爷的床,做成宠妾? “谷义平,回来。” 季婈淡淡出声。 “何必跟她们扯嘴皮子,我自有证据证明,赛凤仙不是我娘。” 季红秀闻言,镇定的神情微变。 她扯了扯赛凤仙的衣裳,压低声,避开辛老爷问。 “娘,你确定那个贱丫头,真没证据?” 赛凤仙掩在袖子下,假装哭泣的脸,犹豫一瞬,随即很肯定的点头。 “你不是说她要有证据,早回季家闹着脱离关系了吗?死丫头从没敢回来过。” 她狠狠道:“可惜上回在那么多人前,老娘心慌之下露了破绽!可怜你哥,呜呜……” 赛凤仙一想到,还在牢里受苦的季吉祥,一颗心顿时揪起。 季秀红不耐烦的扫了眼,哭哭啼啼的赛凤仙,嫌弃的嗤道。 “好了,哭哭哭烦不烦,放心,一会我保证让那贱丫头,把大哥弄出来。” “她愿意?” 赛凤仙抹了抹鼻涕眼泪,犹豫的问。 季秀红眼神一厉。 “呵,愿不愿意,都由不得她!” 赛凤仙看季秀红如此笃定,心底大悦! 她生的两个孩子,最佩服季秀红的脑子。 只要季秀红笃定的事,没有办不成的。 赛凤仙眼神阴毒的看向季婈,嘴角噙起冷笑。 季婈对上赛凤仙蚀人的眼神,顿时警铃大作。 她细细思忖,大概猜到季秀红的想法。 季秀红一出现,马上指责她六亲不认,之后恐怕会使出强硬手段,绑走她,折磨她。 季秀红占足理,怎么可能会有人阻拦呢? 就是官府都不好出手! 季婈想到香莺说的‘下毒’之事,眸色闪了闪。 赛凤仙的心理素质不高。 她上回吓一吓赛凤仙,就能让赛凤仙露出破绽。 季婈相信,招不怕老,好用就行! 她绷着小脸,上前一步,冷冷看着赛凤仙问。 “你觉得我没证据是吗?” 她继续逼紧:“要不要我说出,你当年是如何给我下毒的经过?” 谢显华和谷义平霍然看向赛凤仙,下毒的人,竟是赛凤仙?! 一瞬间,他们的脸阴沉下来。 赛凤仙的脑子一片空白后,神情急变。 紧盯赛凤仙神情的季婈,微微勾唇。 赛凤仙果然经不住吓啊…… 她继续往前走,一步又一步,气场强大,再问。 “赛凤仙,还记得,那个全身罩着斗篷,脸上布满疤痕的女人吗?” 赛凤仙的心咯噔一声。 她万万没没想到,季婈竟然知道这事!!! 赛凤仙再次想起,那个阴森森的女人,忍不住打个寒颤。 她双腿虚软,连连后退,脸白成一片。 心神大乱的赛凤仙,难以置信的问。 “你都知道?那你还喝下毒药?” 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哗然! 看,她都承认了! 真的不是亲娘啊! 哪有亲娘给孩子下毒?! 一时间,围观的人,叽叽喳喳议论四起。 周围的人看向季婈的眼神,充满同情。 再看季秀红和赛凤仙,眼底充满厌恶! 这都什么人啊,给人下毒,还这么理直气壮!真是活久见! 季秀红自从当上辛府宠妾后,何曾有人敢,用这种审判的眼神看她? 心底憋了一股气的季秀红,恨不得堵上赛凤仙的嘴。 她娘把什么都秃噜了,还怎么站在大义上,绑走季婈那个贱人? 刚才多好的形势啊! 季秀红心底大恨! 她不明白怎么这么好局面,竟变得如此被动? 突然她看到辛老爷皱起了眉头,心下一慌,连忙眨着泪眼。 “老爷,妾身真不知道还有下毒这事,没准是妹妹骗人的。” 辛老爷的视线,落在季秀红微凸的肚子上,目光闪了闪,没有说话。 季婈看季秀红和赛凤仙,两人都失了方寸,顿时想再逼一逼。 她想:若是能逼出点,下毒人的线索就更好了…… 季婈气场全开,凑近赛凤仙,盯着对方的眼。唇瓣轻启。 “当年的信物……” 她故意将声音放缓,不错眼盯着赛凤仙的反应。 当她看到赛凤仙的瞳孔,骤然一缩时,季婈心底有谱了。 原来还有信物呢! 她唇角带笑,慢悠悠的说:“信物在我这里。” 赛凤仙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大呼:“不可能!” 随即,她忍不住转头,去看季秀红锁骨的位置。 季婈心头一动。 她霍然动了。 季婈骤然出手,抓向季秀红的衣襟。 怀着身孕的季秀红,还以为季婈要打她,第一反应马上抱住,能保证自己富贵的肚子,惊骇的大呼。 “老爷,救我!” 季婈一把抓住季秀红的衣襟后,用力一扯。 季秀红脖颈上露出一截红绳。 季婈眼睛一亮,伸手极快的挑起红绳。 一块婴儿巴掌大,血红色的双莲玉佩顺着红绳,扯了出来。 季婈迅速握住玉佩,用力一扯。 玉佩到手后,她立刻后退,回到谢显华和谷义平身边。 整个过程不过几息。 快得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赛凤仙此时终于知道——她上当了! 季婈又一次诓了她,并拿走了信物!!! 赛凤仙气得眼前一黑,差点没闭过气去。 蓦然,她忆起,当初那人将季婈交到她手上的警告么,顿时头皮一阵发麻。 她哆嗦着唇,死死攥住季秀红的手。 “快,拿回玉佩,不能给她。” 季秀红不用赛凤仙说,也不可能让季婈拿走玉佩。 这玉佩是块暖玉,小时候她身体不好,自从季婈来到季家。 她发现玉佩并拿走戴上后,身子才慢慢好起来。 这么些年,季秀红早已将暖玉,视为自己所有! 她眼神阴狠,死死盯着季婈。 突然,她身子一歪,倒在辛老爷的怀里,泪如雨下。 “老爷,那是妾身的护身玉佩,没了玉佩,妾身会死的,我们的孩子,啊——妾身肚子疼……” 辛老爷接住季秀红后,一听季秀红肚子疼,顿时面上一紧。 只是谁要不傻,听过季婈与赛凤仙那场对话,都知道,这玉佩应该是季婈的。 可……辛老爷看向季秀红的肚子。 “你们都是死人吗?没看到夫人的玉佩被抢了?赶紧去抢回来啊!”辛老爷大吼。 七八个辛府护卫,听到辛老爷的命令,不敢耽搁,迅速朝季婈围去。 谢显华将季婈往身后扯了扯。 “哟,今儿真是热闹啊!哪里的狗在吠呐?” 蓦然,一个极其嚣张的声音传来。 只见一辆马车在附近停下。 毕五从折扇挑开车帘,露出一张唇红齿白,长着桃花眼的脸。 围着季婈的辛府护卫,乍一看到毕五,都面面相觑,纷纷看向辛老爷。 辛老爷面色不好。 他搂着季秀红,压下心底的怒火,朝毕五问好。 “辛某见过毕五公子,今日我们辛府在抓小贼,打扰了毕五公子,还请见谅,不日辛某再上门赔礼道歉。” “啧啧,你嘴里的小贼,本公子今天就要护着呢?” 在场所有人都自觉闭上嘴。 他们不明白毕知府的五公子,怎么管起闲事来了? 骤然,人们看到马车车厢里,还有人? 再一看,那不是马车里的人,不是辛府的公子吗? 哎哟,这父子俩打擂台,还是第一次见到! 看热闹的人顿时一阵八卦。 “子行?”辛老爷乍然看到辛子行,惊愕了一下。 “你怎么和毕公子在一起?” 辛子行在蓝衣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嘶——” 周围一阵抽气声响起。 辛老爷更是瞪圆了眼,推开怀里的季秀红,朝辛子行跑过去。 “子行?你你你能站起来了?” 辛子行笑得和洵,他远远看着季婈,朝季婈拱拱手,大声道。 “那还要多谢季姑娘援手,治好了子行。” “什么?是她治好了你?”辛老爷愣住了。 所有人皆不可思议的看向季婈。 谁不知道,当初多少个郎中,都说辛公子瘫了? 那这个女子的医术,到底有多厉害? 顶着众人灼灼目光的季婈,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不过,辛子行和毕五的撑腰,亦让她心底暖洋洋的。 她抬眼看向面白如纸的季秀红,唇角缓缓勾起。 季秀红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得宠,可辛子行好了呢? 第五十三章 订陶罐 辛老爷终于回过味来,他目光复杂的看着辛子行,语重心长的说。 “季氏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亲弟弟。” “生出来跟我争家产吗?”辛子行嗤笑。 辛老爷一噎。 他想起前些日子,季秀红仗着肚子,在府里磋磨辛子行。 他不是不知道…… 当时他认为这个儿子废了,确实想把家产留给小的。 “对了,爹,孩儿还未介绍呢,这是孩儿的表兄,亲的。” 辛子行突然介绍毕五。 辛老爷愣住了。 他竟与毕家有姻亲关系? “娘说爹好强,爱面子,就连她用嫁妆帮衬,爹都觉得丢面,怎会告诉爹,娘家还有做官的亲戚?” 辛子行看他爹听完后,大受打击的模样,心底既痛快又忍不住难过。 当初他爹不过是个跑堂的伙计,靠着娘亲才成为汾通首富。 若娘亲知道他的遭遇,恐怕不瞑目了吧? 辛子行抬起重新变得平静的眸,淡淡看着辛老爷。 “爹保重,无事的话,孩儿先走了。” 说罢,他朝季婈扬声:“季姑娘,我送你们回去。” 季婈差点没笑出声来。 辛子行釜底抽薪这一招,够狠! 他今天明确表明了,不会让季秀红的孩子争家产,并搬出他还有,知府这个后台存在。 谁说辛子行最温润?毫无攻击力? 明明腹黑得很! 季婈看见季秀红,这次不用装,也能哭得梨花带雨了。 她勾唇一笑。 若是季秀红安分守己,只求吃饱穿暖,或许还能一辈子做个富足的闲人。 可她要是不甘心呢? 恐怕不等辛子行出手,辛老爷都能亲自收拾了她。 只是以季秀红的性格,真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就不会想办法爬床了。 何况…… 季婈看着季秀红的肚子,眸光闪了闪。 她触到季秀红脉搏时,如果没有判断错的话…… 季秀红肚子里的胎儿,是个女婴! 季婈心情甚好的付了母牛的银子,与谢显华、谷义平走出牛马市。 整个过程,辛府的护卫动都不敢动一下。 季婈等人离开后,辛老爷心情复杂的看了眼,正对他露出楚楚可怜的季秀红。 他拧了拧眉,对身后的随从道:“照顾好季姨娘。” 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辛府的护卫们:季姨娘?不再是季夫人了? 众人眼神微妙。 季秀红脸色煞白,望着季婈离开的方向,充满恨意。 她狰狞的五官,骇到了一旁的赛凤仙。 赛凤仙忍不住心头一颤,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季秀红的手,轻轻的喊:“秀红啊?” “啪——” 季秀红一巴掌,用力的拍掉赛凤仙的手,咬牙切齿的问。 “都怪你!当年干嘛带这么个瘟星回来?” “可是带她回来,我们能有一笔银子啊。”赛凤仙觉得委屈。 季秀红更是厌烦:“那这么多年,不弄死她干嘛?放着贱人恶心人啊?” 赛凤仙瞳孔一缩。 她从未想过杀人,才眼不见心不烦,骗了谢家,让季婈到谢家当童养媳。 …… 青芦村口,来了一辆马车,一辆牛车,以及一头瘦骨嶙峋,肚大如鼓的母牛。 在大榆树下,玩耍的小孩子们,纷纷好奇的围上去。 季婈担心小孩们冲撞到牛马,赶紧下车。 “小婶!” 虎头眼睛一亮,从孩子堆中,拉着小花跻了出来,兴奋的跑到季婈面前。 季婈笑着摸摸两个孩子的脑袋,拿出在县上买的一包饴糖,递给虎头。 “拿去跟大伙一起分。” 蓦然,季婈想到,好像她好久没看到谢大壮了? 她问刚下马车的谢显华:“你这两天有看到大壮吗?” 谢显华微微拧了拧眉,也摇摇头。 谢大壮平日里,总会带着虎头和小花,在家附近找能果腹的野果,或者给家里小鸡抓虫子吃。 现在却撇下两个弟弟妹妹,早出晚归,不见人影,实在太不正常了! 季婈和谢显华对视一眼,朝送他们回来的毕家车夫告别,然后叫住虎头和小花。 “你们大壮哥呢?” 虎头和小花一听季婈问起大壮,顿时不满的撅起小嘴。 “大壮哥坏蛋,出去玩不带我们!”虎头告状。 “不带我们!”小花学话,叉腰跺脚。 季婈好笑的拍拍他们:“去吧,跟大伙分糖去。” 四周听到虎头要分糖块,小孩子们顿时眼睛铮亮。 纷纷追着虎头。 “虎头哥,给我一块吧。” “虎头哥是你叫的?走开走开,虎头哥是我的。” 虎头听着,比他大的孩子争着叫他哥,甚至平日里不愿意带他玩的男孩,也讨好的看着他。 虎头顿时觉得站在了人生巅峰! 笑得见牙不见眼。 “哎呀,婈丫头,你也太宠孩子啦,糖多金贵啊,你给他们一大包,可不老钱呐!” 有大娘看季婈一大包糖,眼不带眨的分出去,纷纷替她心疼。 季婈笑笑:“给孩子们甜甜嘴,也不是天天给,不碍事的。” 家里有孩子分到糖的大娘,脸上纷纷堆满笑容。 谢显华知道,季婈有话要与大家说,他朝季婈道。 “我先和谷义平牵牛回家,把牛棚搭起来。” 季婈点点头,等谢显华离开后,她清清嗓音。 “各位大娘,今天我要熬番茄酱,想问一下,大家有没有愿意帮忙的,我给工钱,一天一百文钱。” 一百文钱? 听到季婈开出来的价格,在场的人皆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 “不行不行。” 大娘们摆手。 “乡里乡亲的,你家有活忙不过来,我们去帮个手,是应该的,哪能要钱呢?” 热心肠的常大娘好笑的瞪了季婈一眼。 季婈掩嘴一笑。 “常大娘,我这是拿去卖钱的,以后这活还长长久久做下去,这次大家不要工钱,下回怎好意思再喊你们去啊?” 可一百文也太多了…… 在场的人可知道,在县里,酒楼伙计,一天才能挣三十五文哩。 人家那还是打着灯笼,挤破脑袋,托了多少层关系,才找的工作。 有人还以为季婈说错了价钱,好心的提醒。 “婈丫头啊,这工钱你说错了吧?” 季婈摇头,这个朝代,一两银子相当于一千块。 一百个铜板一百块。 在她看来,干一天苦力活,一天一百,并不是很高。 再说,熬番茄酱的活不轻松。 她肯定道:“一百文,没有错的,放心,做出的东西,我亏不了。” 季婈想了想:“这次的活,大概需要二十人左右,要是大家有空,今天就可以到谢家上工了。” 二十人? 在场不过七八个大娘。 她们看季婈真心想请人干活,并说亏不了,顿时心思活络起来。 谁家没几个手脚勤快的媳妇子? 一人一百文,要是去两人,不就两百文了吗? 再说季婈可说了,这活以后长长久久的有哇! 心底有了计较的大娘们,哪里还呆得住? 她们匆匆与季婈告别,各自火急火燎的朝家跑。 季婈想了想,家里的小陶罐,还是上回钱二公子送的,剩下的也不多了。 她打算去订一批回来装番茄酱。 季婈隐约记得,青芦村里,就有人烧陶罐,好像是邱家? 青芦村北角邱家。 十五岁的邱小秋,正趴在被子上,抽抽噎噎的哭。 泪水浸透了薄被。 邱小秋的娘,亦满脸泪水,坐在炕边,抹着眼泪。 满面风霜的邱爹,蹲在门槛上,眼睛通红,一脸愁苦。 半响,邱爹站起来,对邱小秋嘶吼。 “让你嫁,你就嫁,你就算哭死,也给老子嫁出去!” “呜呜呜——” 邱小秋哭得更伤心了。 邱小秋的娘心疼不已,赶紧劝:“小秋啊,你爹是为了你好,咱家好久没烧窑了,欠的债太多呀!” “可是我只喜欢曾二哥。” “哎!” 邱小秋的娘叹息一声。 谁不知曾二是个好的。 可火烧眉头哇! 欠的债若不还,人家可是说,要直接拉小秋去窑子卖身…… “梆梆梆——” 蓦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邱小秋的娘听到动静,用袖头擦擦眼泪,下了炕,朝门外应了声:“谁啊?来啦。” 院门打开,她看到季婈站在院外,顿时有些惊讶的问。 “季婈丫头啊,你来有什么事吗?” 季婈看到邱家黄婶的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顿时犹豫的问。 “我是想来你家订点小陶罐,你们要是不方便,我下回再来吧?” 黄婶还以为,季婈家里需要,几个陶罐应急。 她勉强挤出一抹笑。 “你进来拿吧,我们家的窑子也要关了,院子里还有点存货,你挑几个,不要钱。” 季婈愣了一下。 “你家要关窑吗?以后不烧了吗?我还想在你家,订两千个小陶罐呢。” “你说多少?两千个陶罐?”黄婶的声音有些走样。 季婈点点头。 “哎呀——!” 她只见黄婶一拍大腿,丢下她,跑了。 季婈:…… 不一会,邱家一家三口,匆匆跑回来。 邱大河紧张的搓着手问:“季婈丫头,你说你要两千陶罐?没有诓我?” 季婈再次认真回答:“先订两千个,要是质量可以的话,之后还会续订更多的量。” “还要再订?!”邱大河呼吸急促,怀疑自己在做梦。 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痛骤然袭来。 邱大河咧开嘴笑了。 他回过神,赶紧对季婈保证。 “我们家烧窑的手艺,都是祖传下来的,质量顶顶好,就是这附近的生意少,才做不下去。” 第五十四章 送上门 季婈看着手中的陶罐,釉质光亮,叩之发声清脆悦耳,工艺十分不错。 一个陶罐十文,她要订两千个,全款应付两百两银子。 季婈看着院中还剩下大概六百个小陶罐,她拿出一百,递给邱大河,问。 “这些小陶罐我拿走了,剩下的邱大叔大概什么时候,能做出来?” 邱大河一家,万万想不到,季婈给银子会那么痛快! 刚才他们一家人,还愁得火烧眉头,甚至逼着女儿出嫁躲债。 没想到一下子就解决了…… 邱大河接过薄薄的,一百两银票,却恍如重若千斤。 他勉强控制住自己不嚎啕大哭出来。 黄婶和邱小秋却忍不住抱头哭出了声。 季婈眸色微暗。 每家都有每家的难处。 在这个时代,想要活得恣意,必须要强大己身才行。 季婈摸了摸袖兜中,从季秀红那里抢回来的暖玉。 温润的触感传来。 她有种预感,未来会有更大的风暴,在等着她。 这种预感,令她迫不及待的,想变得更加强大! “我尽快给你,十天之内怎样?” 听到邱大河的声音,季婈眨眨眼,回神。 她朝邱大河点点头。 随即,想到以后她还要开作坊,若是一直用与市面上一样的陶罐,到底不好。 季婈干脆拾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宽口双耳陶罐。 她想了想,再嘱咐邱大河在陶罐底部,印上青芦二字,以做辨识。 “季婈。” 蓦然,季婈听到谢显华的声音。 她疑惑的转身,果然看到谢显华站在院外,眉眼含笑看着她。 “你怎么来了?不是盖牛棚么?” 谢显华不好意思说,见你久不回来,想你了,所以出来找你。 他干咳一声。 “姐在家里教常大娘她们熬番茄酱,县衙丈量土地的人来了,我找你一起去看看。” 季婈一拍额头, 她忘了何先生说,不多会县衙的人,会去她新买的地里,给她丈量土地尺寸的事。 季婈当即抱歉的对邱大河道。 “我有事要回去了,陶罐的事还请邱叔多费心,一会院子里的陶罐,我会让家人来拉回去。” “放心,陶罐叔一定让你满意!”邱大河啪啪拍着胸脯保证。 等季婈和谢显华走后,黄婶蓦然回神,问邱大河。 “刚才谢三说啥,县衙来丈量土地?谢家买地了?” 邱大河小心将一百两银票收好,纳闷的看了自家媳妇一眼,问。 “这有什么奇怪的?季婈既然能一下子拿出一百两做定金,还买不起地?” “哎呀,谢家这是要起来了呀!” 黄婶忍不住感慨一句。 她又想到季婈说以后还要定不少陶罐,顿时干劲十足! 赶紧去割绳子,绑陶罐,准备等谢家人来拉走。 …… “诶,季婈和谢三来啦!” 季婈和谢显华一到新买的地头,村民们马上围了上来。 羡慕的人纷纷打听情况,沾沾喜气。 “谢三,那家买多少地啊?光量地人,就来了四个。” 谢显华抿唇浅笑:“地是季婈买的。” “哟,季婈买的啊?你们家靠季婈发达了呀!对了,她靠什么赚那么多银子?跟我们这些乡亲说说呗?”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跟季婈靠卖肉换的银子一样…… 柳寡妇话中带酸,眼睛里含着妒忌。 自从胡成功被抓进去后,她没了人接济,日子有些不好过。 谢显华的唇抿得更紧了,黝黑的眸深暗。 季婈淡淡的扫一眼,柳寡妇带着刺的目光,轻轻扯下谢显华的衣摆。 “不过是条疯狗,理她作甚?万一她不要脸往你身上扑呢?” 遭冬燕扑过一次的谢显华,忍不住拉着季婈,躲柳寡妇远远的。 好像柳寡妇是什么,了不得的脏东西一样。 “噗,哈哈哈——” 看到这一幕的村民们,忍不住笑得前伏后昂。 “你——你们!” 柳寡妇气急,狠狠一跺脚,捂着脸跑了。 对于柳寡妇,青芦村民们心底都带着一杆秤。 上回虽然没有真凭实据,抓住调换买鱼契书的人,但是柳寡妇有很大的嫌疑。 这时,谢大娘和谢大爷听到消息后,一头雾水的赶来。 谢大娘看见穿着吏服的人,真的在拿距量地,顿时又惊又喜。 “季婈啊,咱真买地啦?”谢大娘紧张的问。 “大娘,中等田十亩,荒地差不多二十五亩。”季婈笑着递出地契。 谢大娘听到季婈说的亩数,心扑扑跳。 “这么多?!” 季婈笑笑,压低声音:“我告诉大人废枣的事,大人按最低价给我的。” 谢大娘听罢,顿时笑了起来,高兴的推回地契。 “这地契你拿着,以后这都是你和老三的,不用交给我们。” 季婈愣了一下。 谢家还没有分家,谢大娘已经有意识的,让各房有私产了吗? 蓦然,一道无法忽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抬眸看去,正好对上乔氏,难以置信的眼。 季婈:…… 她怔了一瞬,很自然的喊乔氏:“大嫂。” 乔氏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手中的地契。 季婈想了想,将地契塞进谢大娘手里。 “还是大娘收着吧,我们都小,还需要大娘替我们掌家呢。” 谢大娘大约也清楚乔氏的性子,叹息一声,抱歉的看了季婈一眼,收了地契。 季婈笑笑。 她并不在意这些地。 留在谢家的初衷,意在帮谢家过上好日子。 这些地,说到底,都是给谢家的。 不过乔氏这人……实在不是掌家的料。 季婈能想像得到,如果让乔氏掌家,依照乔氏抠抠搜搜的性子。 就算家里钱匣子装满了,一家子照样吃糠咽菜的过。 所以乔氏掌家这个头不能开! 乔氏见谢大娘收起了地契,眼底难掩失望。 不过想到刚才,婆婆说地契让季婈自己拿着,现在这种结果,也不算那么难接受。 季婈悄悄留意乔氏的脸色。 乔氏的脸色几经变化,终于恢复平静。 她提着的心,放松下来。 谢显华瞅着季婈,忍俊不禁。 他忍不住小声问季婈。 “你对大嫂真没意见?” 季婈白了谢显华一眼。 “人无完人,在她们拼命护着我的那一天,我就承认和她们是一家人了。” 她微微蹙眉分析。 “生活造就了她们不完美的性格,不过我相信,只要慢慢改,总能改掉的。” 谢显华惊于季婈的阔达与包容,眼底涌上丝丝柔情。 “显华哥哥。” 蓦然,一道嗲里嗲气的女声,从谢显华身后传来。 多么熟悉的惊悚女声啊…… 谢显华的脸色瞬间黑沉。 “噗呲——” 这变脸速度…… 逗得季婈没忍住,一下笑喷了。 谢显华宠溺且无奈的,扫了季婈一眼。 这眼神,看得冬燕一阵咬牙切齿。 她不明白,谢显华难道眼睛瞎了不成? 她这么漂亮可人,谢三的眼睛,竟一直黏在季婈,那个肥婆身上! 冬燕的眼神太过刺眼。 谢显华敛起剑眉,问季婈道:“你不觉得碍眼?” 季婈看戏一般,看了眼冬燕,压低声音回答。 “就算碍眼,我也不会赶走哒,因为还没弄明白,她盯上你的原因呢。” 谢显华听到这话,心底突然涌上些甜意。 “显华哥哥。”冬燕往前一步,想要贴近谢显华。 谢显华唬了一跳,急忙躲到季婈另一侧。 他刚想送冬燕个滚字。 “嘶——” 骤然,手臂上一疼,却是季婈在掐他! 谢显华压下郁闷的心,冷着眉眼问冬燕。 “你找我有事说事,别整天哥哥的叫,瘆得慌!” 冬燕欲要脱口而出的撒娇,徒然噎在嗓子眼里。 季婈别开头,肩头微抖,闷声憋笑。 “显华哥……” 谢显华无比厌烦的眼神,冷冷盯向冬燕。 冬燕喊不下去了,讪讪改口。 “谢三,我见好多人去你家干活,听说一天一百文,我和我娘也想去。” 谢显华刚想拒绝,突然想到季婈说的,冬燕接近他的目的…… 他自认为,他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穷小子,还不足以让冬燕痴狂。 到底冬燕为何缠上他? 谢显华也十分好奇。 他在冬燕眼里,并未看到感情,只有赤裸裸的欲望! 蓦然,谢显华忆起一事…… 他看了冬燕一眼,匆匆拉上季婈,走远几步。 谢显华直到确定,冬燕听不到他们的谈话时,方开口。 “季婈,你能用上回在强子家,晃一块铜板,套胡麻子话的办法,来问冬燕吗?” 季婈给了谢显华一个赞赏的眼神,随即解释。 “办法确实是好办法,可是催眠只在,人的意志力非常薄弱的情况下,才有效。” 谢显华黝黑的眸深邃。 “她不是想来谢家干活吗?咱家活多得是!” 季婈忍不住看着谢显华,啧一声。 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啊! 不过谢显华都不心疼烂桃花,她干嘛要心疼? “行吧,那你快带她回去干活。”季婈笑眯眯的催促。 她这是一点不担心,自家未婚夫被拐走的模样。 谢显华心口一窒,却又拿季婈没有办法,只好闷闷的走向冬燕。 冬燕看到谢显华撇下季婈,走到她面前,心底顿时乐开了花。 “谢三?”她眨眨眼,娇娇怯怯的喊人。 谢显华衣裳下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大片。 他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干咳一声。 “你不是想去我家干活吗?走吧,我领你去。” 冬燕心中欢喜,并立马端起胜利者的姿态,得意地瞥季婈一眼。 季婈直接无视冬燕的挑衅,朝丈量土地的小吏走去。 冬燕顿时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丈量完土地,做下记号,季婈与谢大娘送小吏们走到村口,季婈悄悄塞了一两银子给他们。 “山路不好走,天气炎热,小小心意,请几位大哥喝茶水的。” 几个小吏没想到,今日竟有红封拿,一时间,喜得眉开眼笑,纷纷抱拳与季婈作别。 送走小吏后,季婈回到谢家。 谢家院子里,架起了好几口大锅。 有人负责烧水烫西红柿剥皮,有人负责切西红柿,有人负责熬煮…… 空气中,弥漫着沁人的酸甜西红柿清香。 谢显华朝季婈走过来,他挤挤眼,悄悄指了指冬燕所在的方向。 第五十五章 再次催眠 季婈顺着谢显华所指的方向看去,不由一乐。 只见冬燕正一趟一趟的从地窖里,一筐筐的搬西红柿上来。 这种活,就是个大男人干,都会觉得累。 何况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啪——” 谢显华的后脑勺挨了两巴掌。 谢老爹和谢大娘对着谢显华,怒目而视。 “爹,娘?你们干嘛打我?”他一脸雾水。 “咳咳……打的就是你!”谢老爹黑着脸咳嗽。 谢大娘一边帮谢老爹拍背顺气,一边生气的瞪着谢显华。 “你说干嘛?你个小兔崽子!竟把这个妖精带回家来!” 共犯季婈,看谢显华有苦说不出的憋屈样,忍不住捂嘴笑。 她等谢显华好不容易哄好二老,送回房出来后,嘻嘻笑着朝谢显华竖竖拇指,好奇的问。 “你怎么哄得冬燕,甘愿搬这么久西红柿的?” 谢显华一脸无辜,摸了摸被拍疼的脑袋,严肃的撇清关系。 “我可没哄她,带她回来后,我就把她交给姐和常大娘她们了。” 说到这,谢显华不无得意的透露。 “姐和常大娘她们,知道章冬燕的目的不纯后,哪还用得我?” 季婈挑眉,原来谢显华用了,借刀杀人这一招啊! 冬燕的白莲花段位,与黑化过的谢显容,外加一群,加起来有上千岁的大娘相比,确实不够看! 季婈看着吃力搬西红柿,搬到脚步虚浮的冬燕,不由有点同情她了…… “走吧。”季婈拿出一根金针。 “师傅,师傅,等等我!” 盖完简易牛棚,知道季婈要催眠冬燕的谷义平,匆匆赶来看热闹。 三人来到地窖旁。 冬燕看到季婈清清爽爽的走来,顿时一股怒火烧上心头! “砰!” 她狠狠丢下手中,装满西红柿的竹筐,以泄不满。 一个个红彤彤的西红柿,砸在地上,沾了灰尘,骨碌碌滚出一地。 季婈皱了皱眉,静静的看着冬燕。 冬燕心口剧烈起伏,精心打扮过的妆容,被汗渍糊成一片,原本还清秀的模样,毁了个一干二净。 她歇斯底里朝谢显华质问。 “凭什么季婈什么也不用干?我要搬那么多西红柿?” 季婈对冬燕的想法一阵无语。 真当她们大小房了? 她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努力刺激冬燕。 “你当你是谁?你知道别人都怎么说你么?不要脸啊……” 季婈的话还未说完,干了半天活,早已怒气冲天的冬燕,再也受不住。 “啊——” 她大叫一声,挥舞着双手,朝季婈的脸挠来。 季婈不明白,为什么冬燕、赛凤仙还是季秀红这些人,打架喜欢挠人脸呢? 她忍了忍,才没有伸出脚踹过去,快速避到一边,手中的金针刺了过去。 金针刺在翳风穴与风池穴之间,经外奇穴上。 冬燕肉眼可见的,精神恍惚起来。 谷义平的眼睛倏然睁大! 上回季婈在强子家催眠胡麻子时,谷义平没看到,最后听强子谈起,一直神往。 此刻能亲眼目睹,谷义平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只见季婈拿出一根绳系的铜板,在精神恍惚的冬燕眼前摇晃…… 渐渐的,冬燕的眼神呆滞起来。 季婈扶着冬燕,让她平躺到地上。 “你叫什么名字?”她声音毫无起伏的问。 “章冬燕。”章冬燕亦回答得刻板,毫无情绪。 谷义平大感惊讶,这——就是催眠吗? 季婈渐渐深入提问。 “章冬燕,你为什么会回青芦村居住?” “阿爹和兄长被抓,阿娘说回青芦村使劲装可怜,姥姥会把压箱底的银子给我们。” 原来是为了坑林大娘银子来的…… 谷义平怀着激动的心情,好奇的往前凑近。 真的问什么,对方就能回答什么!? “咔嚓——” 蓦然,他踩到冬燕丢在地上的竹筐,发出声响。 冬燕呆滞的目光微晃。 季婈回头瞪了谷义平一眼,伸出食指凑到唇边,示意禁声。 谷义平吓得僵在原地。 一阵安静的等待后。 冬燕不停颤动的眼眸终于停了下来。 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季婈继续问。 “你接近谢显华,有什么目的?” 冬燕毫无情绪的面容,突然有些兴奋。 “因为谢显华以后会飞黄腾达!” 季婈和谷义平霍然看向谢显华。 谢显华:……一脸无辜加茫然,一副我没有哄骗无知少女的表情。 季婈嘴角抽了抽,继续问冬燕。 “你怎么知道,谢显华将来会飞黄腾达?” “一个富贵的嬷嬷跟我说的。” 富贵嬷嬷? 季婈和谢显华对视一眼,觉得这个嬷嬷才是关键。 她继续追问。 “什么样的富贵嬷嬷?” “一个身着锦绸,带着金手镯、金耳环,头发用头油盘得整整齐齐的嬷嬷。” 冬燕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季婈皱眉,这样一个嬷嬷满昌焱国都是。 “她为什么与你说谢显华会富贵?” 冬燕脸部肌肉抽动,露出得意。 “我套她话,套出来的,那嬷嬷说,她家小姐找谢显华,要嫁给他。” 季婈、谢显华、谷义平三人:…… 季婈看向谢显华,用眼神询问:有个大小姐要嫁给你? 谢显华疯狂摇头,指指还在催眠中的冬燕,无声的吼:她疯啦! 季婈微微蹙眉,垂下纤长浓密的眼睫,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以一个医生的角度来看,冬燕并不是妄想症患者。 可谢显华实实在在是一个,不得不卖身到财主家,做长工的穷小子。 为何会有人,不惜动用人力物力,苦寻谢显华呢? 并且笃定,谢显华将来会飞黄腾达?! 除非……那人是个能预见未来的人? 季婈的心跳骤然紊乱。 有什么人能够预见未来? 她的呼吸一窒。 重生者!!! 虽然重生者的存在,令人匪夷所思。 可她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她不仅穿越了,还拥有一个随身空间。 季婈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 她没有猜错! 真的有一个重生者! 重生者正在找谢显华,甚至想要嫁给他! 谢显华看季婈呆愣愣的,一动不动。 他纳闷的伸出手,在季婈眼前晃了晃。 季婈回神,伸手隔开谢显华晃动的手,探究的看向谢显华。 她无比好奇,谢显华将来,会是怎样的飞黄腾达法? 竟惹得一个大小姐,即使重生了,都要想方设法嫁给他? 谢显华蓦然感觉到,季婈打量她的目光,有些神秘莫测…… 他心底顿时毛毛的。 ‘季婈,你干嘛这么看我?’谢显华夸张的扯着嘴型,无声问。 想不出谢显华将来到底,在哪方面腾飞的季婈摇摇头,继续向冬燕问问题。 “章冬燕,你还记得,那位嬷嬷的信息吗?比如长相,或者来自哪里?” “嬷嬷长着容长脸,左边眉头上有一颗痦子。” 冬燕皱了皱眉头。 “我在青芦村口遇到她,套出话后,哄骗她这里没有叫谢显华的人。” 冬燕说到这里,顿了顿,眉头蹙得更紧了。 紧闭的眼皮下,眼珠子正剧烈左右晃动。 季婈知道冬燕要醒了。 她叹息一声,心道可惜了…… 没问出更有价值的东西。 突然,冬燕开口。 “她离开时,我听到马车里,有个丫头叫万嬷嬷,看到马车一侧,刻着一个金色弯月。” 季婈眼睛一亮! 大户人家,喜欢在马车一侧刻上族徽。 金色弯月吗? 季婈暗暗记下,打算以后留心打听打听,到底哪个家族的族徽,是金色弯月? 骤然,冬燕睁开眼。 她乍然看到季婈蹲在她身旁,而她躺倒在地! 冬燕当即惊怒的,厉声问季婈:“你对我做了什么?” 季婈弄清楚了冬燕的目的,已经对她没了兴趣。 她无视冬燕的质问,犹自拾着滚落在地的西红柿。 “你——” 冬燕爬起来,想要抓扯季婈的头发。 谁知她刚扑过去,谢显华已经扯开了季婈,舔狗谷义平更是朝她冲过来。 “啊——救命啊!” 外强中干的冬燕吓得大叫。 谷义平看着抖得像筛子的章冬燕,顿时失去教训对方的兴趣。 “呀!入你娘的狗崽子!合起伙来欺负我家闺女是吧!” 突然,冬燕娘红霞尖利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刚骂完,红霞拿着一块拳头大的石块,径自朝谷义平的后脑勺招呼。 这一砸,不得头破血流? 季婈脸色急变! 她急中生智,一脚踹向谷义平的肚子。 谷义平急退两步,险险避开石头,免了血光之灾。 后怕的他,捂着砰砰乱跳的心,怒火骤然拱起。 他圆圆的娃娃脸,阴沉下来,愤怒的朝冲过来的红霞吼:“你神经病吧?” 红霞一点也不怕谷义平。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唱念做打,信手拈来。 “天老爷诶……欺负人啦,大家快来看啊!活不了啦!” 在谢家帮忙做番茄酱的人,以及在谢家门外观望的人,一一涌了过来 红霞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嚎得像哭丧。 “哎哟!杀人啦,狗崽子谷郎中,伙同骚货季婈要杀人啦!” 无缘无故被骂骚货的季婈,脸色瞬间沉入冰点。 闻声赶来的谢显容,顿时反身回去,不一会,提把切西红柿的菜刀回来。 她彪悍之气渐露峥嵘,刀指干嚎的红霞。 “你嘴巴喷粪啊,再瞎哔哔,剁了你!” “滴答滴答……” 谢显容提着的菜刀上,滴滴答答着鲜红的西红柿汁。 像血水一般…… 红霞和冬燕身子一缩,吓得打了个激灵。 两人连滚带爬,相互扶持着,朝谢家院外跑去。 屋内正和谢小花打盹的小白狼,听到吵闹声,睁开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突然,它嗅到季婈的气味。 它眼睛顿时一亮!迈开小短腿朝季婈的方向跑去。 急着找季婈的小白狼,骤然撞上正逃走的红霞母女。 它胖嘟嘟的身子,徒然撞翻,咕噜两圈才停下来。 小白狼疑惑起身,睁着懵懂清澈的眼,朝红霞母女呜呜两声。 好像在问,你们干嘛要撞宝宝呀? 红霞一阵火大! 谢家一家子都欺负她们母女,就连一条奶狗也要朝她呜呜?! 她恶从心中起,抬起脚,狠狠朝小白狼的肚子跺去。 第五十六章 狼王送礼 红霞长得五大三粗,这一脚若真跺在小白狼,柔嫩的肚子上,小白狼铁定活不成。 小白狼长得憨态可掬,十分讨人喜欢。 眼看小白狼要丧命在红霞的脚下,许多人都不忍的捂上了眼。 季婈瞳孔一缩,想要朝小白狼跑过去。 骤然,一道巨大的黑影,从谢家院外,掠了进来。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前。 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黑影直接扑向,一脸狠辣的红霞。 “扑通——” 红霞脸朝下,突然被黑影压在身下,摔了个大马趴。 她磕断门牙,满口是血。 “啊——哪个挨刀的王八羔子,竟敢压老娘!”红霞挣扎着,破口大骂。 “啊呜——” 一道狼嚎传来。 她疑惑的转头。 骤然,红霞对上一张,眼睛泛着冷血幽光,亮白利齿上,滴着涎液的狼脸。 红霞眼睛瞪大,瞳孔骤缩,声音抖得像破风箱。 “嗬嗬……狼……嗬狼狼!狼啊——” 谢家院中,所有怔住的人。 他们纷纷在,红霞和冬燕破音中醒神。 “狼——” “怎么又有狼?!” 众人乱了。 有人想逃走,有人四处寻称手的武器。 “大家不要慌。”季婈大喊。 众人听到季婈的喊话,慌乱的朝季婈看过去。 季婈看着眼前眼熟的狼王,有些无奈的说:“这狼是来找我的。” 曾目睹过狼王给季婈送崽一幕的村民们,蓦然想起…… 眼前这只憨萌的小白狼,不就是狼王送给季婈的那只吗? 村民们神情精彩起来。 什么叫做胆大包天? 他们今天可真是见识了! 红霞竟敢当着狼王的面,脚跺狼王小崽的肚子?! “嘶——” 众人不由替红霞倒抽一口凉气。 红霞此刻已从六神无主中拉回一丝神志。 她骤然听到季婈的话,愤怒猛然压过理智,无比疯狂的朝季婈大喊大叫。 “季婈你个死贱人!指使狼来害老娘,下三滥的野种……” “嗷——” 蓦然,狼王一口叨住红霞的肩胛。 血,从狼王冷白的齿间,蔓延开来。 “啊——” 红霞骂季婈的话,戛然而止。 她痛呼出声,脸色煞白。 “救,救命……” 腿软挪不动步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冬燕,牙齿咯咯咯直打颤。 血腥味和红霞、冬燕的哭喊声,刺激着狼王。 它鼻子上的皮肉缓缓堆皱,上下颌稍微用力“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传来。 “救命啊,季婈,你让狼停下来,我错了,错了呜呜呜……” 红霞痛哭流涕的朝季婈求救。 “狼王!” 季婈皱皱眉,喊住狼王。 虽然她讨厌红霞,可只因为几句口角,就看着对方去死,她还是做不出来。 突然,一股尿骚-味从红霞的身下传来。 狼王眼底闪过一丝嫌弃,松开了口。 红霞和冬燕,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朝谢家院外逃去。 狼王轻蔑的看了眼,逃走的母女俩,随即叼着小白狼来到季婈面前。 眼看狼王走来,站在季婈身旁的人,齐齐“啊——”的大叫出声。 这头狼实在太高大,气势太强大! 除了紧张的谢家人以及谷义平外,其他人全都作鸟兽散,退出好远…… “呜呜呜……” 狼王放下兴奋得,摇头晃脑的小白狼,呜呜朝季婈叫唤。 它脸上的表情,实在太过丰富! 远远观望的村民们,诡异地,竟看懂了狼王表达的意思…… 狼王在质问季婈。 怎么没看好他的崽?让它和崽都受到了惊吓,需要赔偿!!! 赔偿??? 众人以为自己会错了意。 狼要的赔偿,除了肉还能要什么? 可他们这些人穷得叮当响,是能有银子买肉的人吗? 脑子活络的人,赶紧捂住自己身子,头也不回的溜了。 季婈没好气的笑笑。 她知道这只狼智商高,却没想到还讹上她了? 狼王想要的赔偿,是灵泉呢! 她想了想,空间经过一次升级后,灵泉勉强够用,匀一点给狼王也可以。 随即,季婈考虑到,家里养只狼总不是事。 她弯腰捞起小白狼,往狼王嘴里塞,打着商量。 “行,东西回头给你,你既然来了,就带你家崽回去吧。” 不知事的小白狼欢喜地,舔着狼王的脸。 狼王却毫不犹豫,一脚肉垫拍在小白狼脸上,不理委屈的小白狼,转身就走。 ‘这蠢儿砸,留在这个人类身边,才能骗到更多神奇的水,怎么可能带走?’ 季婈看到狼王毫不留恋的离开,顿时愣了一下。 不一会,狼王又折了回来。 这一次,它嘴里叼着一头,比它个头还大的野猪。 “咚——” 野猪甩在季婈面前,扬起一阵尘土。 野猪的伤口在颈部,大约是狼王,一口咬断了颈动脉。 季婈看着眼前四百斤左右的野猪,心头一动,抬眸看向狼王。 “这猪,你特地送给我的?” “呜呜——” 狼王呜呜两声,点点头,湿润的鼻头推推小白狼。 坐在地上的小白狼一脸懵,平行移动到季婈脚下。 它眨眨眼,以为这是一个新游戏,撒欢的起身,迈着小短腿又回到狼王身边。 “嗷嗷……” 小白狼叫两声,示意狼王再推一次。 狼王再次嫌弃的看了眼,自己的蠢儿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嗷嗷??” 小白狼转头看向季婈,一脸疑惑。 好像在问,爹爹怎么走了呀? 季婈看着脚下的野猪,嘴角微抽。 狼王竟知道送礼? 蓦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村长领着强子等人,匆匆赶来。 他们刚进谢家,顿时看向谢家一家子。 直到看清谢家全家人,都齐齐整整的,顿时松了一口长气。 “听说又有人来你们家闹事,我赶紧带着人过来,你们没事就好。” 白村长赶路赶得气喘吁吁。 “没事没事。”谢老爹等人心底涌上暖意。 季婈嘴角噙着笑,抱起胖嘟嘟的小白狼,指着脚下的野猪开口。 “刚才狼王送了一头野猪过来。” 野猪??? 送礼? 狼王?! 匆匆赶来的白村长等人,顿时目光发直的看着季婈脚下。 那里确实躺着一头,肥头大耳,长着长长獠牙的野猪。 众人齐齐吓一跳! “哎哟!好家伙!这头野猪,得四百斤出头吧?”白村长一拍大腿惊叹。 季婈笑吟吟的开口。 “大概差不多,一会请杀猪匠回来,猪肉和大伙分了,大伙也尝尝鲜。” 听到这话的乔氏,一口气喘不上来,差点没晕过去。 整整一头猪啊! 这得多少肉? 怎么说分就分了呢? 乔氏哆嗦着唇,小声的问:“真,真分了?” 季婈笑容微顿。 她忘了乔氏也在这…… “咳。”季婈干咳一声,解释:“天气这么热,野猪肉也放不住。” 咱怎么不拿去卖钱? 乔氏刚想吐出这句话,骤然对上,季婈定定看着她的褐色眸子。 这双褐色的眸子里,有着不容置喙的威势。 乔氏蓦然愣住。 季婈扯了扯谢显华的衣袖。 谢显华会意,眼底含笑的看了季婈一眼,出了院门,请杀猪匠去了。 白村长等人,并未注意到乔氏的反应。 他们全沉浸在,季婈说分野猪肉这事上,震撼得,有点回不了神。 “婈丫头啊,这多不合适呀,肉金贵着呢!” 白村长替季婈的大方捉急。 季婈笑笑,她挠挠小白狼的脖颈,心底暗忖。 看狼王意思,估摸小白狼,寄养在她身边的时间不会短,礼也不会少送来。 可村里养着一只狼…… 小奶狼的时候还好说,若长大些呢? 就算狼崽什么也不做,也难免有生事之人。 现在她不过分些野猪肉出去,给小白狼做做人情,让村民们吃人嘴软罢了。 谢家除了乔氏以外,其他人对季婈要分肉这事,根本没啥想法。 这肉本来就是狼王送给季婈的,相当于天上掉下来的肉,吃一口都是赚的。 谢显华很快请来了杀猪匠——张福宽。 白村长见到张福宽后,知道季婈打定分野猪的主意了。 顿时村长收回了规劝的话。 若他现在还劝季婈改变主意,那不里外不是人? 白村长琢磨着。 全村一百多户人家,一家也能分个毛两斤的肉。 他取出旱烟,吧嗒吧嗒抽上。 暗暗寻思着,这可是大人情呢,可不能让村民们,心安理得白占咯。 张福宽不愧是,干了二十年的老屠户。 大锅烧水、刮毛、开膛、分拆,一气呵成。 大嗓门的张福宽,将猪肉拆分成两斤一条,条条肥瘦相间。 青芦村一共一百五十五户。 除了分掉的猪肉,谢家还剩下近七十斤小半扇猪,和一些下水。 白村长见忙活得差不多了,磕磕旱烟,心底有了注意。 他朝强子喊道:“强子你脚程快,去村子里跑一圈,吆喝几声,通知大家,上谢家来领肉。” “好嘞!” 帮忙刮猪-毛的强子敞亮应下,擦擦手快速冲出谢家小院。 不一会,强子的吆喝声,从谢家的小院外,渐跑渐远。 “乡亲们注意了啊,谢家分猪肉,每家都有啊,再重复一遍,每家都有,每家去一人,上谢家领肉吃啊……” 无论在家里忙活的,还是在地头劳作的,凡是听到强子的吆喝声,全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分肉?! 怎么可能?! 谁有肉会傻傻的分给别人? 何况是全村人都去分肉? 柳寡妇等,从心底看不上谢家。 谢家能有这么多肉分? 就算最富裕的白村长家,也不敢说要给全村分肉吧? 他们纷纷撇嘴,根本不相信强子的吆喝的事,自顾自忙去。 跟强子关系比较好,曾一起与望水村干仗的人。 他们听出强子的声音后,纷纷从家里或地头,探出头来,问正四处吆喝的强子。 “强子,谢家真分肉?” 第五十七章 分肉 强子听到熟人问,顿时绘声绘色开口。 “哎哟,你们没看到哇,那野猪,大腿赶得上我两条腿粗了,一切开,油花花的。” “咕嘟——” 众人听到强子如此形容,忍不住脑补画面。 他们许久不曾闻到肉味,都快忘了肉的味道啦! 越是脑补,越馋得腹中轰鸣不止。 有人咽了咽口水,迟疑的问强子。 “那我们真去谢家领肉?” 谁能相信,怎么这么天大的好事,能落到头上呢?! 强子哈哈大笑,催促着。 “不让你们领肉,我吆喝个啥?赶紧的,走走走,领肉去。” 他纠集起来的人越来越多,大伙满脸喜色,一起朝谢家奔去。 等他们到谢家院外,入眼都是喜滋滋提着肉,脚步发飘走出来的人。 再看每个人手里提着的肉…… 好么!!! 这么大一块?!! 他们以为……每人能分二两肉就不错了? 站在门内的谢老爹,看到强子吆喝回来的村民们,一个个全跟呆头鹅一样,傻站在谢家院外。 他顿时哈哈大笑,中气十足的招呼大家。 “还不赶紧进来领肉。” 反应过来的小子们,马上露出一口大白牙,欢喜的齐齐高喊:“谢谢叔!” 喊完后像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往院里冲,。 “这帮混小子。”白村长没好气的笑骂了一句。 听到白村长骂的村民们也不恼。 调皮的小子,反倒笑嘻嘻的回一句。 “老村长,要是您天天给我肉吃,你天天揍我都行。” 白村长举起烟枪做势要打,他们不退,反贱兮兮的凑到白村长身边,让白村长揍。 白村长好笑地挥手驱赶。 “赶紧走,领了肉回家吃去,一个个跟皮猴似的,回头我找你们有事说哈。” 村民们纷纷应下,领了肉后跟谢家人道过谢,便互相追逐着朝家赶。 季婈看没来领肉的人,除了亲近望水村,看谢家不顺眼的人家外,还有隔壁的林大娘家。 她想了想,有些人可能给他们肉,恐怕对方还嫌她给的少。 至于林大娘家,或者是知道,红霞和冬燕的事,没脸来吧。 季婈跟谢显华商量:“要不剩下的肉,咱们割出一条给隔壁林大娘,剩下的别送了?” 谢显华闻音知雅意,当即点头赞同:“我这就让张屠夫回去。” 季婈抿唇笑,拿出一百文递给谢显华。 “这钱给人家,不能让人家白忙活半天,外加给半个猪头吧。” 她嘴角含笑,殷殷叮嘱的模样,像极了嘱咐丈夫出行的娘子。 谢显华嘴角缓缓勾起,眼底碎出一片流光。 张屠户得了半个猪头,外加一百文钱,心底不由感叹一句,谢家人大气啊! 他临走前特意跟,看起来更像,当家做主的季婈和谢显华,乐呵呵打招呼。 “以后你们家还有这种活,尽管使人来喊我老张,保准随叫随到哈。” 谢显华笑着和他道谢,送他出门。 季婈看了一下剩下的肉,还有不少。 估计下斤两,加上没有分的肉,还有小一百斤。 她想到乔氏和包氏,因为谢家穷的缘故,已经好几年没敢回娘家了。 于是,季婈干脆同谢大娘商量。 “大娘,咱家肉还剩不少,要不让两个嫂子,每人拿二十斤肉回娘家吧。” 谢大娘正有此意,就是不好跟季婈开口。 现在一听季婈主动提起,顿时欣慰不已。 …… “乔氏,包氏,你们过来一下,这些肉季婈说不发了,你们各自割上二十斤,回趟娘家。” 谢大娘朝乔氏和包氏喊。 “什么?剩下的肉不发啦?” 乔氏犹如闻到天籁之音,惊诧的叫出声来。 季婈看乔氏开心得,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好,差点没忍住笑。 她干咳一声:“是真的,不发肉了。” 乔氏拍拍心口,吁出一口气,随即,动作迅速的收拢野猪肉。 就怕慢一步,季婈会改变主意。 乔氏想不通,她为什么那么怵季婈? 明明季婈还是那个季婈,可刚才季婈定定看着她,不容置喙的气场一出。 她动都不敢动! 季婈一离开,乔氏忍不住用肩肘,撞了撞一旁的包氏。 “诶,二弟妹,你觉不觉得季婈,有时候很……” 乔氏顿了顿,想了个词:“吓人!” “吓人?”包氏想了想,很有同感的点点头。 “季婈确实吓人。”包氏昂起头,一脸佩服。 “她不用跟爹娘商量,说分肉就分肉,太棒了,我得学着点。” 乔氏如遭天雷轰顶。 若不是看包氏一脸纯粹,乔氏还以为包氏,在故意气她…… 这天是聊死了。 乔氏手脚利索的装好野猪肉,拿上纳好的几双鞋垫,喊上谢显福,准备回娘家。 她抱起谢小花时,才想起,好像还落了儿子谢大壮? 谢大在房前屋后找了两圈,连个影都没见到。 眼看时间越来越晚,夫妻俩只好放弃,带大壮回去的计划。 夫妻俩抱着小花,背着野猪肉,刚要出门。 “大嫂,等等。”季婈喊住乔氏。 乔氏听到季婈的声音,顿时唬了一跳。 她下意识攥紧谢大背后的篓子,生怕季婈改了主意,又要分肉给别人。 季婈好笑的指了指,她放在门边的一个筐子。 “大嫂久不回娘家,筐子里有几罐风味鱼、番茄酱还有两包毕公子送的点心,也一并带去吧。” 乔氏怔了一下。 包氏牵着虎头,背着同样的筐子路过。 她看乔氏不动,顿时惊喜的问。 “大嫂你不要筐里的东西吗?那给我呀,我总觉得不够分啊。” 乔氏一听,赶紧提起筐子,扯着谢大走。 季婈目送谢大、谢二两家离开,回到厨房。 她趁着检查番茄酱的机会,悄悄往锅中加了几滴灵泉。 灵泉能丰富番茄酱的口感,也能延长保质期。 蓦然,一阵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传来。 “哎哟,我的娘诶,谢家真的分肉哇!” “可不是!原来我还以为强子诓人呢!” “啧啧,看到他们提回去的肉,吓了我一跳!真多哇!” “谢家到了,人呢?我们来拿肉啦!” 季婈从厨房里,往外探头一看。 只见,有二十几人,冲进谢家院子。 为首之人,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噗噗随地吐着瓜子皮,没多会地上一片瓜子皮。 这人不是柳寡妇是谁?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正领着常大娘等人,往小陶罐里装番茄酱的谢显容,霍然起身,冷冷的问。 “我们来拿我们的猪肉啊,你们赶紧拿出来,我们还要赶着回家做肉吃呢。” 柳寡妇呸的吐出一个瓜子壳。 她用你明知故问,莫不是傻子的眼神,高傲地扫谢显容一眼。 这理所应当的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谢家欠她一头猪呢! 谢显容沉下脸:“野猪肉都分完了,你们走吧。” 她话音一落,仿佛水溅到热油锅里。 炸了锅! 二十几人,不约而同气愤破口大骂。 “骗鬼呢?怎么没有了?” “丧了良心的哟,没有猪肉,我们怎么办?” “挨千刀的啊,我不管,反正全村人都有,你们赶紧想办法,否则我让你们谢家不好过!” “你们肯定留肉自己吃,把你们的给我们啊!不然就是狼心狗肺!” …… 常大娘等人,已经看不下去了。 纷纷仗义执言。 “叫你们来分肉,你们怀疑谢家骗你,还有脸来拿肉?” “就是,现在肉分没了,怪谁?” “谢家又不欠你们的,要是我,喂狗都不给你们。” “死老太婆,你说什么?!” 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男子,抓起一旁的陶罐要砸。 季婈看怪物一般,看着院子里,仿若群魔乱舞的讨肉村民。 她没想到,人可以无耻成这样! 季婈嘴角噙着冷意,从厨房里,缓缓踱出。 “想要肉,好啊,这肉是狼王送来的,回头我让狼王带着狼群,晚上去找你们。” “啊呜——” 在厨房里找不到季婈的小白狼,突然生气的大吼一声。 柳寡妇等人的叫骂声,戛然而止! 狼!!! 季婈说……让狼王带狼群,晚上找他们??? “咕嘟——” 尖嘴猴腮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头皮一阵发麻。 肉虽好吃,但没命重要! “我,我有事,就,就先走了。” 尖嘴猴腮两股战战,不敢看小脸冰冷的季婈。 他贴着墙挪到谢家院门处,突然鬼追似的,两条腿抡出残影,逃得飞快。 逃走的尖嘴猴腮给讨肉的众人,做出了表率,恐惧在迅速传染。 霎时间,原本气势汹汹讨要野猪肉的村民,全脸色煞白,夺路而逃。 不知哪个人,跑飞了鞋,也没敢回来捡…… “啊呜?” 从厨房出来,找到季婈的小白狼,歪着脑袋,看着疯一样逃走的人,发出疑惑短促的叫唤。 “噗呲——” “哈哈哈哈……” 常大娘等人看着,还没兔子大的小白狼,全都忍不住笑得前俯后仰。 季婈抿唇笑着揉了揉小白狼。 蓦然,她眼角的余光,看到一个小身影,悄悄溜进院中。 “谢大壮?”季婈喊住人。 谢大壮乍然听到季婈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他手中拿着大片草叶子,倏然藏在身后。 季婈蹙了蹙眉,朝谢大壮走过去,诈道:“我都看见了。” 谢大壮一呆。 季婈笑吟吟的,朝谢大壮伸出莹白的手。 谢大壮神情闪烁,犹豫半刻,慢吞吞拿出藏在身后的草叶子,递给季婈。 第五十八章 他们疯了 一叠椭圆形,带着锯齿,巴掌大的树叶伸到季婈面前。 季婈看着眼前的树叶,蹙了蹙眉,这树叶应该是谷皮树的叶子。 骤然,她看到叶面上……有字! 季婈不动声色接过,一一翻开叶片上的字。 字体歪歪扭扭,有些还缺胳膊少腿,一看就是初识字的人所写。 她联想到最近谢大壮早出晚归,总不见人影的情况。 季婈蓦然心头一动,惊讶的问:“你去私塾偷听先生讲课了?” 谢大壮局促的低着头,用脚摩擦着地。 半响,声音闷闷传来。 “小婶说读书可以明智,我想读书。” 季婈一怔。 她早有安排谢家的孩子们,去私塾的打算。 可最近琐事太多,没想到大壮,竟对私塾之事上了心。 季婈歉意的揉揉谢大壮的脑袋。 “都是小婶不好,明儿小婶带你去私塾,交束脩。” 谢大壮霍然抬起头,眼睛明亮如星。 “哒哒哒……” 蓦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季姑娘。”蓝衣匆匆进门。 “怎么这时候过来?”季婈嘴角含笑的问。 蓝衣的脸色突然严峻。 他眼神凝重的看着季婈。 季婈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出了什么事?” 蓝衣深吸一口气。 “汾通县的新县令,明日就要上任了。” 谢显华刚好回来,听到这话,顿时惊讶的开口:“那是好事呀!” 蓝衣神色一言难尽:“新县令和赖县令师出同门。” 季婈和谢显华愣住。 毕知府整掉赖县令,为的是安插上自己人。 为什么事情会有变? 蓝衣叹息一声,双手上下搓搓疲惫的脸。 “季姑娘不是献出废枣方子吗?废枣成了宝枣,他们哄骗村民们种废枣,反倒立了一功。” 季婈和谢显华:…… “赖县令的下落找到了,他逃走后,在京中捐了一个八品的司务。” “等等。”季婈难以置信的追问:“你说,在逃的赖县令,在京做官了?” 蓝衣无奈的点头:“是。” 此刻,季婈想骂人! 这是怎样一个混蛋的世界!!! “季姑娘,毕大人今晚就带着,表公子和公子回治化府。” 蓝衣顿了顿,倏然无比郑重:“毕大人说,若是谢家什么时候,想搬到治化去,随时欢迎。” 季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连毕知府都要对汾通的知县。避其锋芒,可见这人…… 绝对是个狠角色!!! 不然毕知府为何隐晦的表示,新县令要拿她开刀,若是撑不住,赶紧跑路去治化府? 季婈秀眉紧拧:“替我谢谢毕大人,若真到那天,我们再去叨扰毕大人。” 蓝衣听罢,从怀中取出几张银票,递给季婈。 “这是表公子让我交给季姑娘的,这次我回去,要带走番茄酱。” 季婈接过银票,数了数,有五百两。 她惊讶的问:“怎么这么多?” “表公子说剩下的银子,留着当下次的定金。” 季婈微怔,心底微暖,毕五这是在帮她呢。 她想了想,回屋,不一会从屋中出来,递给蓝衣一个小布袋。 “这是什么?”蓝衣好奇的接过。 “你家公子的身子还没养好,这里面有些药,给你家公子带回去,还有一个小瓶子。” 季婈抿了抿唇:“里面装着一些药水,能急救。” 蓝衣知道季婈的医术有多厉害! 既然季婈说能急救,那药效一定极好! 蓝衣小心贴身放好。 等蓝衣拉着满满两车番茄酱走后,季婈和谢显华相顾无言,两人皆心事重重。 …… 想了一个晚上,仍旧想不出实质办法的季婈,揉着睡得昏昏沉沉的头,走出屋子。 一看日头,已经升得老高。 蓦然,季婈想起昨天答应大壮,要领他去私塾交束脩的事。 可看了谢家一圈,谢家除了她以外,一个人都没有。 季婈正纳闷大壮会去哪时。 “叽叽叽叽……” 墙角鸡笼里,两只硬毛还未张全的小鸡,饿得在笼中扑腾。 季婈脑子里灵光一闪。 她记得家里的小鸡,一直都是三小只抓虫子喂。 现在虎头和小花都回外祖家去了,小鸡没人喂,那大壮应该给小鸡抓虫子去了吧? 季婈打算去上回三个孩子,抓虫子的地方找大壮。 倏然一个小白团,冲到她脚下。 “嗷呜……” 小白狼伸出爪子钩住她的裤脚,呜呜叫着往上爬,黏人得很。 季婈无奈,抱起小白狼。 抱着小白狼的季婈,刚出谢家院子不远,骤然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季婈蹙了蹙眉,看向挡路的季秀红,淡淡的开口。 “好狗不挡道!” “你——” 季秀红的五官一阵扭曲,扬起手,恼怒的朝季婈脸上扇去。 季婈烦不胜烦,骤然出手,牢牢抓住对方手腕。 “你有病就吃药去!”说罢,狠狠甩开季秀红的手。 季秀红没事总来她面前,找存在感,令她烦不胜烦。 季婈的烦躁已达顶点,煞气四溢。 季秀红吃痛的揉着手腕,一脸骇然:这贱人的气势,怎么变得如此可怕?! 季婈眯眼看向一脸惊愕的季秀红,冷声警告。 “要不是看你是孕妇,你信不信我扇你?滚——” 不打孕妇? 季秀红砰砰急跳的心,倏然平稳。 她有恃无恐的,朝季婈挺了挺,刚显怀的肚子。 季婈看着不要脸的季秀红,一阵无语。 她准备绕开季秀红。 季秀红一看季婈要走,眸色微闪,出声阻止。 “等等!娘找你有事,你回去一趟。” 季婈纳闷的回头,勾起嘴角讽刺的问。 “她找我,我就要去?再说,她是不是我娘,你不知道?” 季秀红眼看季婈要走远,顿时着急。 “娘说她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 季婈顿住脚步。 她怀疑季秀红话里的真实性。 可关于她中的毒…… 季婈最近试了很多办法,都没法推出毒药的成分。 不知道毒药的成分,想要解毒,等同于天方夜谭! 她抿了抿唇,朝望水村的方向走去。 季婈不知,身后的季秀红,正阴恻恻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一抹恶毒的笑…… 寂静得落针可闻的望水村小道上,季婈秀眉慢慢蹙起。 今日的望水村,很不对劲! 小白狼一改往日的憨懵,耳朵直竖,浑身毛发炸起。 季婈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她停下脚步,回头朝身后的季秀红看去。 可身后哪还有人?! “啪嗒啪嗒……” 蓦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蜿蜒的小道尽头传来。 奔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身材敦实,圆脸翘鼻的香莺,一脸惊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季婈,快跑!”香莺看到季婈后,脸色煞白的大喊。 季婈的心,狠狠一跳,发生了什么事? 倏然,她的身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季婈知道,有人在身后堵住了她的去路。 并且人数在二十以上! 此刻,再原路返回,不亚于自投罗网! 季婈抬脚朝香莺走去。 “你怎么不跑?”面无血色的香莺,急得推季婈离开。 “发生了什么事?”季婈用力攥了攥香莺冰凉的手,让她冷静。 香莺抖着唇,瞳孔紧缩,好像想到了什么可怕的画面。 “他们疯了,疯了,都疯了!你快逃,我哥,我哥……” “你哥怎么了?”季婈肃起脸,声音冷凌。 “我哥,他……” “臭丫头,你想知道香松怎么了,可以问问老子啊!” 骤然,季婈的身后,一道阴冷苍老的声音传来。 季婈抿着唇,转身平静的看着,本该在牢里的胡庆。 四周细碎的动静越来越大。 季婈发现,望水村,那些被关在牢里的人,都出来了,正朝她围拢过来。 他们的眼底,全带着仇恨盯着她。 小白狼鼻头上皮皱起,它感到了深深的恶意。 “小东西,你快离开这。”季婈缓缓蹲下身子,放下小白狼,催促它离开。 小白狼焦灼的绕着季婈,迟迟不愿离去。 “快走!”季婈的眼神骤然严厉。 小白狼犹豫一瞬,撒丫子朝包围圈外逃去。 “抓住这只奶狗,打死!”眼底充满红血丝的胡庆,疯狂下令。 刹那间,几个望水村民朝小白狼扑去。 小白狼虽胖,好在身子还算灵活,几个急刹,折道蹿逃,竟让它冲出追捕,逃了! “废物!一只奶狗都抓不住!”胡庆大吼。 他冷冷的三角眼直跳,徒然动动手指,朝身后的人下令。 “带上来。” “噗通——” 一个浑身皮开肉绽的人,从包围圈外,推了进来,摔在季婈面前。 “哥——” 香莺看着血人大惊,悲痛的扑过去,跪在血人身旁,抖着手,不敢去确定香松是否还活着。 季婈小脸紧绷。 望水村的人真的疯了!!! “这就是背叛望水村的下场!” 胡庆阴恻恻的环视众人,最后他的视线落在季婈身上。 “你们放过他们,他们不曾背叛望水村。”季婈淡淡的说。 “没有背叛?怎么能比我们早出来?” 胡庆不屑与季婈争辩,他挥挥手,声音阴冷。 “你们去把这个臭丫头的手脚打断,逼她说出诱鱼药方,还有风味鱼干的秘方,再做处置。” 听到胡庆的吩咐,包围季婈的包围圈,瞬间缩小。 季婈的心,倏然沉到谷底。 她虽然会点拳脚功夫,对付七八个勉强可以,可眼前这近百人…… 拼命的奔逃的小白狼停了下来,焦灼的回望,望水村的方向,又急切看看青芦山的方向。 它简单的思维里,知道只要跑回大山里,就安全了。 突然,它想到它非常喜欢的人类——季婈。 小白狼小胖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 片刻后,它好似做下一个重大的决定! 在空气中急嗅的小白狼,突然改变方向,朝青芦村,青芦村民们正劳作的农田跑去。 第五十九章 干他们 小白狼迈着小短腿,吃力的狂奔着。 石砬割破了它柔软的肉垫,浑身毛发沾满了湿泥。 摔倒后,又站起来的小白狼,离青芦村所在的耕田,越来越近了…… “啊呜——” 正在田间劳作的青芦村民,骤然听到一声凄厉的狼嚎声。 众人纷纷抬头,朝小白狼的方向看去。 很多人都认出了小白狼。 这不是季婈家养的白团子嘛? 很快,小白狼的狼狈与焦灼,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看小白狼火急火燎,朝谢家田狂奔,众人不由拧起了眉。 跟谢家关系融洽的人家,放下手中的农具,不放心的朝谢家田赶去。 “嗷嗷!” 来到谢家田的小白狼,目标明确,直扑谢显华,一阵焦灼的叫唤。 “小狼怎么来了?”谢老爹看到小白狼,顿时疑惑的问。 谢显华乍然看到小白狼,亦忍不住疑惑。 再看小白狼一身狼狈,它走过的地方,皆留下一朵朵,星星点点的血迹。 谢显华眉心紧锁。 “嗷嗷。” 小白狼昂着头,急切的对着谢显华一阵嚎。 看谢显华还不动,顿时急了,突然咬住谢显华的裤子,拼命扯。 白村长等人匆匆赶来,看到小白狼疯狂的模样,不由心惊。 “小狼这是怎么了?” 白村长担忧的问。 谢显华紧皱眉摇头。 他蹲下身子,直视小白狼血红的眸。 谢显华见识过,狼王有多通人性。 他觉得拥有狼王血脉的小白狼,应该不会太蠢。 “你想告诉我什么?” 青芦村的村民们,错愕的看着谢显华。 你问一头小狼问题,人家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却见小白狼倏然松开,咬着谢显华裤脚的嘴,看着谢显华。 突然,它转身撒丫子,朝望水村的方向跑。 不时还回头朝谢显华嗷嗷两声,任谁都看出,小狼在焦急的催促谢显华跟上。 众人看小白狼这么灵性,不由一呆! 小狼真听得懂人话?! 谢显华眸色转深。 望水村! 他抿紧了唇,徒然想到一个问题…… 小白狼最喜欢黏着季婈! 那季婈,现在在哪? 谢显华的心脏骤然缩紧,眼神锐利。 “村长,季婈可能出事了,小白狼想带我去望水村!” 望水村?! 白村长拧起眉头,望水村大部分壮丁,入了大狱后,消停不少呀? “我有一种很不好预感!”谢显华面露担忧。 “那咱都去看看。”白村长将烟枪往后腰一插,招呼身后的壮小伙。 大家昨天才在谢家领肉吃,正愁不能为谢家做些什么。 越来越多的人,自发加入,前往望水村的队伍。 他们跟着小白狼,将信将疑的,来到望水村地界。 蓦然,一道熟悉的嗓音传来。 “这么多大男人打我一个,你们吊死鬼打粉插花——死不要脸!” 这不是季婈的声音吗?! 众人心中一凛!加快脚步。 视野逐渐开阔。 入眼乌泱泱一片人。 青芦村的村民,仔细一看…… 呀!全是熟面孔! 那不都是望水村,应该正在蹲大牢的人吗?! “村长,他们……他们,怎么都出来了?” 白村长脑子卡壳,目瞪口呆看着,胡庆等人。 谢显华开始焦急寻找季婈。 他顺着小白狼的身影,骤然…… 谢显华的目光凝在一群,面部狰狞,正挥舞着棍棒的,望水村村民身前。 季婈额头淌着血,苍白的脸染了半边血迹。 她一边手臂无力耷拉着,疲惫的闪躲着乱棍袭击。 眼看时不时有棍棒砸在季婈身上,谢显华的心狠狠一揪。 他双唇抿成线,抄起一根棍子。 谢显华凭着一股劲,冲进包围圈,冲到季婈面前。 “砰——” 原本该扫在季婈头上,致命的一击,砸在谢显华的胸口上。 谢显华的呼吸一窒,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谢显华!” 季婈震惊的愣在原地,泪水蔓出眼眶。 前一刻,棍棒朝她脑袋扫来时…… 她一度以为,今天会死! “你傻啊你!”季婈扶着踉跄后退的谢显华,焦急探脉。 险险替季婈挡下一击的谢显华,看到季婈心疼他的模样,愉悦的扬起嘴角。 “还好来得及,唔。” 骤然,谢显华的胸腔里一阵翻涌。 一口殷红的血,从他嘴里呕出。 鲜红的血,惊醒了远处的白村长。 白村长的手压在,砰砰乱跳的心上,大喘几口气,才寻回声音。 他焦急大吼。 “都愣着干什么?管这些孙子怎么出来的,赶紧救人呐!” “哦哦哦。” 青芦村的村民,慌张地应着。 “哟,看谁来啦?”望水村的人,终于看到,匆匆赶来的青芦村民。 两村人每次打群架,青芦村的人——从未赢过! 望水村人,一看青芦村的弱鸡又送上门,一点也不慌。 一个个全停下围攻,季婈和谢显华的举动,轻蔑地看着青芦村民们。 有的甚至背过身,扒下一截裤子,亮出屁股对准青芦村民摇,以示嘲笑和羞辱。 “噢噢噢!哈哈哈哈……” 望水村民起哄声四起。 青芦村民顿时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一张张脸涨成紫棠色。 “干他们!” 受不住羞辱的青芦村民,愤怒大吼! “对,干他们!”白村长亦气愤的高举烟枪。 “噗,哈哈哈哈!”望水村民,昂头大笑。 有人嚣张起哄:“白老头,你这把骨头,老子用一根手指,就能戳趴你!” 倏然,白村长静静看着对方阵营,收敛怒意。 他高声问站在身后的,青芦村民们。 “昨晚的野猪肉,香不香?” 青芦村民们不知老村长,这么问是何意?但还是大声回答。 “香——” 白村长轻哼。 “他们蝙蝠上插鸡毛,算个鸟!” 随即,白村长昂起头,大声鼓舞众人。 “我们最近吃饱喝足,他们在牢里过得猪狗不如,谁先趴下还不知道呢!” 青芦村的村民们一听——诶?确实如此啊! 再看望水村的人,一个个面黄肌瘦,脚下虚浮。 青芦村民们顿时士气大振!!! “干他们!!!” 青芦村民们声音洪亮,一个个激动得,像打了鸡血。 他们无惧无畏,心底只有一个信念。 过去总打不赢的望水村民,现在是只纸老虎。 青芦村这次能打赢!!! 青芦村一雪前耻的机会到了! “冲冲冲!” 季婈看到青芦村民们,如猛虎出笼一般,气势无两。 她顿时知道,青芦村赢定了! 白村长的眼睛太老辣。 望水村的人,大狱蹲久了,一个个手脚无力,额冒虚汗,战力大不如前。 不然她也不可能周旋如此之久。 “砰砰砰——” 望水村的人,一个接一个被打倒。 青芦村的村民,心怀必胜的信念,竟超常勇猛,一敌二,一敌三比比皆是! 老神在在的胡庆,慌了!忍不住大骂。 “猪狗养的,你们回手啊!饭桶!打啊!一群孬货!” 望水村民,都有些懵。 青芦村的人,莫不是吃大力丸啦? 怎的如此厉,厉害…… 他们苦苦支撑,可已经好多天没吃饱饭了。 力不从心啊! 此刻,再一听村长胡庆,难以入耳的叫骂声…… 望水村的人心底一阵难受。 有人干脆自暴自弃,放弃抵抗。 青芦村的人一看,对方都抱头蹲下了? 他们不至于没品的,对着人家的脑袋捶,纷纷遗憾的转身,寻找下一个目标。 看到这一幕的望水村民皆一愣! 只要服软,对方就能放过他们?!! 顿时,自暴自弃放弃抵抗的人,越来越多。 本就跳脚的胡庆,看到望水村民的怂样,顿时气得昂倒。 “砰——” 突然,有一人跑到胡庆身后,举起石头朝胡庆的脑袋上砸去。 所有人惊愕的看着,正举着染血石头的季吉祥。 胡庆慢慢回头,看清是望水村的季吉祥后。 他瞪圆了眼! “你……为……” 胡庆话没问完,骤然眼前一黑,身子轰然倒地,彻底晕死过去。 季吉祥乍一看到胡庆脑袋上,拳头大的坑! 他也吓了一跳,手中的石头啪的掉在地上。 “我,我,不是,对,都是胡庆老贼策划绑季婈,我,我是为民除害!” 谁也想不到,季吉祥会如此无耻! 打架的时候,躲得老远,眼看望水村打架输了,又赶紧对胡庆下手,撇清关系。 季吉祥真小人也! 望水村民眼神复杂的,看向季家一家人。 季秀红埋怨的看了眼季吉祥,骤然,她的视线扫到不远处,行来的一队人马。 她顿时大喜! 季秀红和赛凤仙,三步并作两步,朝那行人冲过去,欢喜的行礼。 “民妇见过大人。” 大人?什么大人? 青芦村的村民们,纳闷的打量着眼前,年约二十五六的青年。 只见此人,面相阴柔,头戴乌纱,身穿青色县令官服。 虽是个七品县令,却官威摄人! 白村长等人见季婈看到来人,脸上并无惊讶之色,当即小声的问。 “婈丫头,你知道那人是谁?” “县令,刚上任的,汾通县的县令。” 季婈抿了抿唇,望水村的这些疯子,就是此人放出来的。 什么?这是新县令?! 青芦村民们,顿时露出敬畏的神色。 白村长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问题。 “新县令一上任,望水村的人就放出来了?”他喃喃出声。 原本对新县令,无比敬畏的青芦村村民,心底骤然咯噔一声! 这里面没有新县令的手笔,谁信? “嘶——” 青芦村民,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对方来者不善啊!!! 蓦然,季婈发现,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 视线里带着审视,轻蔑以及深深的恶意! 季婈眯了眯眼,毫不畏惧的看回去。 突然,新县令勾起一边嘴角,露出一抹瘆人的笑,声音阴冷且缓慢。 “青芦村民,寻滋挑衅,聚众斗殴,难以教化,今打入大牢,以做惩戒,都锁起来吧。” 第六十章 你有病 望水村的村民一听,新县令要抓青芦村的人,顿时又惊又喜! 他们纷纷笑出声来。 哈哈哈,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青芦村民看着拿铁锁链,朝他们走来的官差,心中大骇! “大人,斗殴不单单是我们青芦村呀,为什么不抓望水村的人,何况他们还绑架……” “拒捕之人每人重打五十大板!”新县令淡淡开口,打断众人的话。 此刻,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新县令在故意针对青芦村人! 自古民不与官斗,因为无论如何,民都斗不过官。 青芦村民心中苦涩。 难道今日注定难逃一劫了吗? 谢老爹愧疚地看着众人,声音沙哑:“是我们谢家,对不住大家。” “说什么呢!”白村长虎着脸:“望水村和青芦村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季婈叹息一声。 她心底清楚,新县令主要针对的人——是她! 蓝衣说新县令上任,皆因酸枣成宝树,致使赖县令那一系,戏剧的立功。 深究的话,这功劳还是在她给出方子之后。 为了掩盖这个事实,新县令拿她开刀,不可厚非。 青芦村民……确实被她牵连了。 季婈想了想,深吸一口气,往前几步,走到众人面前,淡淡看向新县令。 她苍白的唇轻启,吐出三个字:“你有病。” 所有人皆震惊的看着季婈。 竟,竟敢辱骂县令? 望水村的人,如看疯子一样看着季婈。 现在不应该是求情的时候吗? 季婈疯了不成? 嫌死得不够快? 新县令也没想到,季婈会如此大胆?! 他眼神阴鸷,怒极反笑。 “呵呵……” 低低的笑声,阴柔森冷可怖。 众人听着他的笑声,忍不住汗毛倒竖,起一身鸡皮疙瘩。 “你真有病。”季婈依旧声音平静,丝毫不怵,再次重复一句。 县令的脸上的笑,刹那间收起,视线犹如毒蛇一般,黏在季婈脸上。 他薄唇微启,一字一顿:“你,找,死!” 所有人都认为,季婈要惨! “我说大人有病,是指大人的身子有病,不信我可以证明给大人看。” 季婈缓缓开口,神态自若。 县令嗤的一笑,懒得听季婈说话。 他的身子怎样,是不是有病,难道会不知道? “师傅师傅——” 听到季婈可能出事的消息,谷义平匆匆赶来,如一阵风似的,冲到季婈面前。 他紧张的上下打量着季婈。 当他看到季婈露出外的肌肤上,多处淤青,谷义平瞳孔一缩,顿时怒了。 “师傅,哪个孙子打你?” “让让。”蓦然,一个衙差手推谷义平。 谷义平一看官差正拿锁链,要锁季婈,顿时急得撞开那名官差。 “师傅,他们为什么要抓你?”他焦急的问。 季婈眸色闪了闪,叹息一声:“因为我说县令有病。” 谷义平愣了一下。 他回头看向新县令,心底暗忖。 这个年纪,不到而立之年的人,就是新上任的县令? 顿时,谷义平露出悲悯的眼神。 “你这是什么眼神?”新县令皱起眉,凌厉的瞪着谷义平。 谷义平愣了愣。 他惊讶的反问:“我师傅不是告诉你,你有病吗?” 新县令怒了! 一个两个都说他有病!你们才有病,你们全家都有病! “呵,好好好,今日你们不说出个一二三来,本官定治你们妖妄之言的罪名!” 在焱昌国,被定为妖妄之言罪名的人,下场凄惨。 曾有人因‘非毁朝廷,历诋官员’的罪名,满族株连。 人人对妖妄之言这个罪名,恐惧避讳! 谷义平脸色变了变,凑近季婈,小声的问:“师傅,他病得……很严重?” 季婈干咳一声,点点头。 谷义平顿时放心了。 他冷哼一声,抬高下巴,斜睨新县令。 “你知道我师傅是谁吗?她说你有病,那是在救你,你不但不感激,还要锁她?” 谷义平摇头叹息,用是不是傻的眼神,看着新县令。 季婈抿了抿唇,心叹谷义平神经,不是一般的大条。 没看到新县令的脸色,阴得快滴水了吗? 可谷义平看新县令,还一副不知感恩的模样,顿时气愤的大声问。 “你知道我师祖是谁吗?” 他顿了顿,轻哼。 “傅老!名扬天下的傅老!我师傅,可是他唯一的入室弟子!” 傅老?! 新县令的神色有些变化。 整个昌焱国,谁不知道圣手傅老? 可…… 他皱起眉,眯眼打量季婈。 白胖的一个小姑娘,扎着两条大辫子,穿着一身灰扑扑,打着补丁的裙子,脚下一双破洞灰布鞋。 除了五官亮眼一些,其他的……怎么看,就一土村姑! 哪里像傅老的入室弟子??? 他难以置信的问:“就她?也能得傅老青眼?” 一个衙役上前,低声禀告新县令。 “据查,傅老曾结庐青芦山六年,附近的人都知道。” 新县令瞳孔一缩。 他重新看向季婈的眸光,变得迟疑。 半响,新县令对欲锁季婈的衙役挥挥手。 衙役收回锁链,深深看了季婈一眼。 季婈在他们汾通县衙里,可是名人啊! 见她哪一次,不是濒临绝境? 却又奇迹般的化险为夷? 他们衙役班里,悄悄传一个小道消息。 前赖县令,就是眼前这个小姑娘弄走的。 现在再看现任县令,似乎也与小姑娘不对付哇…… 衙役面上严肃,心底八卦的小人,却激动地摇旗呐喊。 也不知道这新上任的县令,能在位置待多久?会被眼前这姑娘斗走吗? “季姑娘,不知本官得的是什么病?”新县令突然开口。 季婈微微勾唇。 她伸手从低垂的树枝上,摘下一片叶子,缓步朝县令走去。 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季婈身上。 他们不明白季婈要做什么? 季婈在新县令一臂的距离处,停了下来。 她举起手中叶片,对新县令开口。 “还请大人吹动这片叶子,吹三十数,不得换气。” 县令纳闷,这是什么诊断方法? 可看季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再想对方可是傅老的嫡亲弟子…… 他有些不确定了。 难道自己真有病不成? 心底不停嘀咕,怀疑自己有病的县令,深吸一口气,对准不远处的树叶用力吹气。 季婈在一旁,帮着数数。 她的声音不徐不缓。“一、二、三、四、五……二十九、三十。” 新县令死死坚持着,一直不曾换气。 等季婈数到三十。 他骤然心一松,大口喘气。 季婈褐色的眸子,闪过一丝诡异的微光。 她苍白的唇,缓缓轻启。 “大人是不是觉得胸口沉重得,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 县令感受一下,脸上神情,逐渐凝重。 季婈唇角微勾,再次提问。 “大人是不是觉得,脑袋有些晕?” 县令的面部表情,逐渐僵硬。 “我真的有病?”他眸光剧烈晃动,已经不再怀疑季婈的话。 季婈的语气毫无起伏,无比肯定的看着对方:“你有病。” 猜想得到证实,县令的心,咯噔一声。 他压下心慌,拧眉问:“我得的是什么病?” 季婈叹息一声,曲起食指,敲敲自己脑子。 脑子? 县令感觉呼吸不上来了! 谁不知道脑子患病的人,只能等死? 他的薄唇抿成一条线。 不甘的他,在做最后的挣扎,突然指向身后一个衙役,厉声命令。 “你过来吹树叶。” 季婈眸色一晃,很快收敛。 衙役垂眉顺眼,站在县令原先所站的位置,鼓起腮帮子。 “呼……” 三十数之后,衙役退下。 县令紧盯着他急问:“你有没有感觉胸闷、头晕?” 衙役眨眨眼,仔细感受…… 片刻,他疑惑的摇头,声音洪亮的回答:“回大人,没有任何不适!” 县令双膝一软,小小后退一步。 只有他有那些奇怪的症状!!! “大人怕什么呀?我师傅的医术高着呢!” 一直看季婈行事的谷义平,挤了进来,无比憨直的谏言。 县令既有被拆穿恐惧后的愤怒,又有劫后逢生的惊喜! 他阴郁的眸连闪,直盯季婈:“那本官的病,就交给季姑娘治了。” 季婈乖巧的,对县令屈了屈膝行礼,慢吞吞的回话。 “民女也想医好大人,只是……大人所需的药材珍贵。” 一千两银票突然递到季婈眼前。 她纤长浓密的眼睫下,水润的眸骤然一亮。 随即,季婈狠狠压下,要翘起来的嘴角。 “季婈一定,不负大人所托,这就回去配药。” 县令满意的“嗯”出一道鼻音,强硬的下令:“最迟三日,我要看到药。” 随即他阴冷的眸眯起,凑到季婈耳边,声音如蛇信吐出,带着警告。 “你若敢耍本官,本官不仅让你死无全尸,青芦村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季婈心中一凛,不敢抬起头,让县令看到她眼底的慌乱。 她低低应道:“是。” 县令看着低眉顺眼的季婈许久,才收回视线,朝衙役们挥挥手。 众衙役低头随新县令,流水般退去。 暗地里,众衙役们在挤眉弄眼。 ‘我说是不是?啥事到了小姑娘这,都能化险为夷。’ ‘切,这哪是化险为夷啊,这是名利双收啊!’ 衙役们想起季婈收下的一千两,再想想自己每月俸禄,不足十两…… 心情逐渐复杂。 …… 望水村的人,看着远去的衙役,眼底失望。 县令怎么就走了呢? 不是说好了,要收拾青芦村的刁民吗? 哪里想到…… 县令大人,竟高高提起,轻轻放下?!! 季秀红一只手,用力攥在衣襟处。 她死死盯着,季婈手中的,一千两银票!有点喘不过气。 为何千辛万苦,算计来算计去…… 最终,反倒是季婈这个贱人,得了一千两?! 骤然,怒火攻心的季秀红,肚子一阵抽疼。 “哎哟——” 她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心慌的捂住肚子。 季婈要离开的脚步,顿了一下。 她回头看了眼,季秀红微凸的肚子。 季婈心想,怎么说,都是一条无辜的生命…… 当即,她好心的问季秀红:“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季秀红霍然抬起头。 她看向季婈,第一反应是,她百般刁难季婈,对方会这么好心? 瞬间,季秀红心底,只有一个念头——季婈要害她! “你滚,谁让你这个恶毒的人看,别想害我!”额头沁着冷汗的季秀红,咬牙切齿的瞪着季婈。 季婈摇摇头,既然季秀红不领情就算了,她现在还伤着呢。 一行人往青芦村走去。 回村的路上,谷义平好奇的问季婈。 “师傅,县令得的,是什么病啊?” 季婈发觉,此刻不止谢显华,就连同行的村人,也十分感兴趣地竖起耳朵。 她突然狡黠一笑,声音压到,只容大家听到的音量,悄声道。 “新县令啊,没病。” 第六十一章 夏文池的消息 所有人皆愣住。 县令没病?! 季婈点点头,又扯下一片树叶,对谷义平示意:“你吹吹看。” 谷义平闻言鼓起腮帮子“呼——” 季婈慢悠悠的帮他数数字。 三十数之后…… 谷义平拍拍脑袋,一脸疑惑:“师傅,我有点晕,难道我也有病了不成?” “这是脑袋缺氧的症状,每个人脑袋缺氧都会晕。”季婈好笑的解释。 氧? “就是气。”季婈耸肩,却扯动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谢显华关切的扶住她,紧张地问:“很疼么?” 季婈抬眸看见谢显华前襟上,星星点点的血渍,眼底浮上一抹柔光。 她摇摇头:“没事的,回家吃药就好。” 提起药,村民们倏然想起,季婈收新县令一千两,卖药的事。 他们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季婈胆子何其大!!! 她竟骗了县令,让县令以为自己有病,还自愿给一千两药费…… 不过这新县令,脑子好像不太灵光的样子? 有人好奇的问。 “婈丫头啊,你说谁都会,缺那啥氧的状况,那为何新县令,让那个衙役试时,那衙役没事呢?” 季婈笑笑:“那个衙役年轻力壮,会拳脚功夫,气息绵长,肺活量比一般人大许多。” 众人恍然大悟! 谢显华眼底,漾出一抹笑意。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算计上新县令了?” 季婈露出无奈之色。 “那有什么办法?新县令一来就拿我们开刀。” “可是……” 白村长双眉紧拧,无比担忧。 “一般人都会有缺氧的症状,万一新县令,察觉了怎么办?” 其他人一听白村长的分析,顿时头皮一阵发麻。 若新县令发现上当受骗后…… 他们如何抵挡得住,新县令的怒火? 谷义平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师傅,我还斩钉截铁的,喷了他一顿,他要知道受骗,我死定了!” 季婈想起谷义平,在新县令面前。 一脸笃定新县令得了重病,非她治不好的模样,不由捂嘴嗤嗤笑。 若不是有谷义平一唱一和,无比真挚的表现。 恐怕新县令也不会,那么快相信吧? “师傅,你怎么还笑得出来?!”谷义平气急。 季婈看便宜徒弟愁眉苦脸,忍不住起了逗人的心思。 她轻咦一声,问。 “谷义平,好像一直说县令有病的人,是你吧?我只是纯粹骂他,是乱抓人的神经病而已。” 谷义平惊在原地,努力回想…… 半响之后,他如晴天霹雳般,结结巴巴。 “师傅,好,好像是,确实是只有我,一直嚷嚷他身子有病来着!” “噗……”季婈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村民们看到季婈如此轻松,心底的紧张感顿去。 谢显华却看着,嘴角含笑的季婈,眸底隐藏担忧。 季婈平日里,虽然表现出,嫌弃徒弟的模样,却十足爱护。 往日处事,皆面面俱到,让人毫无挑剔之处。 可现在…… 谢显华回头看了眼,艰难跟在他们身后的小白狼。 季婈甚至忘了受伤的小白狼。 她慌了!!! 谢显华停下脚步,等小白狼跟上来,弯腰抱起小白狼。 小白狼嗷嗷挣扎着,它除了季婈以外,拒绝任何人类抱它。 “啪。” 谢显华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拍在,小白狼的脑袋上。 “嗷嗷。” 小白狼委屈巴巴的,看着季婈的背影叫唤。 奈何有心事的季婈,没能注意到它。 最后,小白狼只好屈服在,谢显华的淫威下,老实趴好。 季婈蓦然发现,一直走在身侧的,谢显华不见了? 她左右张望,终于在队伍后方,看到抱着小白狼的谢显华。 再看小白狼一身泥污,脚下肉垫血肉模糊,因为疼,它的四肢正不停发着颤。 季婈皱皱眉,心中感激又惭愧。 若不是小白狼聪明,找大家来救她,难说她现在还有没有命在。 她折了回去,来到谢显华和小白狼身边,接过小白狼。 “嗷嗷呜呜呜……” 小白狼一阵撒娇,对季婈举起血淋淋的脚,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季婈既心疼又好笑。 她抱着小白狼,悄悄将食指,塞进小白狼的嘴里。 灵泉滴答滴答,落在小白狼的舌头上。 打着蔫的小白狼,眼睛瞬间亮了!!! 它撒欢似的,拼命舔着季婈的手指。 小白狼水润润的红眸,好像再说:给点,再给宝宝点! 季婈看它脚上的伤,不再淌血,不敢再喂它灵泉,担心小白狼恢复太快,引人注意。 特别身边还有一个,心思缜密,心眼跟筛子一样的谢显华。 此时,他们和村民,已拉远了距离。 谢显华突然开口。 “季婈,我看你有心事,能与我说说吗?” 季婈的心,猛地一突! 她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谢显华! 季婈无奈的摊牌:“新县令那里……” 蓦然,她抬眸看向谢显华,艰难的开口:“有点麻烦。” 谢显华皱了皱眉:“你是不是担心,县令很快识破谎言?” 季婈吁出一口气,果然想瞒着谢显华,也没用! “我的谎言很拙劣,当时也是不得已。” 她叹口气:“现在想要补救,只能想办法,继续让县令认定,他真的重病了。” 谢显华的眉头一挑,惊叹季婈的大胆。 随即,他微微勾起唇,一脸笃定。 “若我所料不错,你应该心底有了计划?” 季婈犹豫的点头。 “我能配置出一种药,但是不知怎样才能,让新县令服下?” 谢显华沉吟。 “我们想要在县令还没有,反应过来前,给县令下药,首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要了解新县令。” “要不我去一趟治化府,问问毕大人新县令的信息?”季婈提议。 谢显华皱眉摇头,嗓音声线很低,干净又温暖。。 “你身上有伤,再说最要紧的是,你得先配出药来。” 他曲起修长的食指,一下又一下,敲着太阳穴,脑子快速的转起来。 “而且,万一新县令派人盯着你呢?你一离开,他定警觉,我让强子去。” 谢显华深吸一口气。 “咱们不能被动等着,毕知府那边的消息,我去找找,看谁和县衙有关系。” 季婈心头一动:“你想从县衙着手,探新县令的底?” 谢显华郑重的点头。 季婈看着谢显华棱角分明,坚毅的面容,眸底闪过一丝惊讶。 谢显华好像变了,整个人变得更加凌厉!具有攻击性! …… 两人回到青芦村后,谢显华直接去强子家。 强子刚进家门,却看到谢显华跟在后面来了。 他顿时惊讶的挠头,瓮声问:“谢三,有事找我?” 谢显华点头,推着强子入屋,压低声音。 “我想让你跑一趟治化府,寻毕知府,问清楚新县令的底。” 强子感受到,谢显华面色的凝重。 他知道此事,估计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强子当即痛快保证。 “放心,我现在就往治化赶,问明白后,连夜赶回来。” 谢显华感激的,拍拍强子的肩,郑重的开口:“拜托了!” …… 送强子离开后,谢显华突然发现…… 白村长背着手,眉头皱得死紧,连旱烟也不抽了,堵住了前面的路。 谢显华脸上的神情一僵。 “老头要不来,你们是不是,不打算跟我讲咯?”白村长沉声问。 谢显华苦笑着摇头,只能细细把事情,与村长说了一遍。 白村长听完,脸色既沉重又严肃,马上决定道。 “我也去问问,村里应该能找到,与衙门拐着弯的关系的人,等我消息。” 谢家。 季婈搜刮了,谷义平药箱里的药材,一头扎进房间里,准备配药。 从未用医术害过人的季婈。 她想了又想,决定配一种,不会伤人根本,却能令人全身无力,整日昏昏欲睡的药粉。 季婈在房间里,呆了足足一个晚上。 药材的缺少,加上想要配出,不易让别的大夫,察觉出来的药,在没有仪器的情况下。 季婈试验了一次又一次…… 直到成果无色无味,一份药剂可以维持一个星期之久,她才满意的收手。 “梆梆梆——” 顶着厚重黑眼圈的季婈,骤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刚出屋,她便看到谢显华正打开门,强子一身厚重的露水进门。 他抹了把脸,强提起精神,看看季婈和谢显华,沉声开口。 “我见到毕大人了。” 季婈和谢显华屏住呼吸,异口同声问:“毕大人怎么说?” 半响,强子艰难的回答。 “毕大人说,新县令是京中,吏部尚书的庶四子——夏文池。” 季婈和谢显华的脸色骤变! 对方的背景,竟如此深厚?! 吏部尚书,正二品! 怪不得毕知府,要避其锋芒…… 强子看季婈和谢显华两人,面色难看。 他叹息一声,将未完的话说完。 “毕大人还说,凡事不能招惹夏文池,此人睚眦必报,心狠手辣,最好顺着,三年后,他自然回京了。” 季婈苦笑。 现在不是她招惹不招惹对方的问题,对方一出现就针对她…… “咦?强子回来啦?” 白村长突然来访,打破沉闷的气氛。 村长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着草帽的青年。 青年的脸,隐在草帽的阴影里,让人看不清五官。 “村长,这是?” 谢显华疑惑的问。 蓦然,青年摘下草帽,露出一张俊朗的脸。 “这是曾济,刚跟烧陶罐的邱家小秋定亲,小秋一听你要找,有县衙关系的人,就让曾济来啦。” 季婈看曾济有些面熟,再细想,这不是衙门的衙役么? 曾济咧开一口大白牙,感激的看着季婈。 “小秋说,要不是季姑娘救了邱家,她就要嫁给别人了,我刚进衙门也没有多少银两帮她……” 季婈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当初看邱家一脸愁容,心善的提早付了大笔定金,会给今日埋下善果?! 曾济天未亮就赶来,看来是诚心实意相帮,季婈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我想知道新县令的一切信息。” 曾济闻言,一双英气的眉皱了起来。 他面上露出难以言喻的神色,半响才开口。 “新县令在后衙,养着十几个奴仆,他喜欢吃……伤口愈合后,形成的血痂。” 第六十二章 下毒计划 季婈和谢显华都懵了一下。 吃血痂的怪癖? 季婈很快反应过来,新县令应该得了一种,叫做异食癖的病。 异食癖是,由于代谢机能紊乱,味觉异常等引起,复杂多种疾病的综合征。 一般人因身体里,缺微量元素导致,也有人因为,精神方面的原因。 季婈见过吃纸、吃土、吃沙、吃毛发或小虫的。 可吃血痂? 季婈还是第一次遇到! 曾济看季婈和谢显华,呆滞了一瞬,很快恢复过来。 他不由惊叹,这两神人啊! 没看到白村长,这么大年纪了,还直犯恶心,差点没吐出来吗? 曾济不忍心再说了。 他怕接下来的话,真让白村长,吐出个好歹…… 白村长看出,曾济还有未说完的话,用手压了压胸口,深吸一口气,坚强道。 “你说,老头我,还能忍得住。” 曾济看白村长坚持,只能继续。 “昨天晚上,后衙传来一阵惨叫,当值的兄弟不放心,闯进后衙后发现。” “发现啥?”白村长当听书似的,神经绷了起来。 曾济无奈的,看了眼白村长。 “我们发现,夏县令带来的,男女奴仆们,皆浑身赤裸,跪成一圈,任由夏县令拿鞭子抽,无一不是鲜血淋漓。” 季婈三人,皆忍不住搓了搓双臂。 “怎么听着,这么瘆人?夏县令莫不是个变态?!!”白村长一阵恶寒。 季婈和谢显华对视一眼,隐约猜出后面的事。 季婈从医学的角度判断,夏县令应该有虐待症,心理有疾! 这时,曾济低缓的声音,继续讲述。 “当值的兄弟闯进去后,第一反应要给奴仆上药,却被夏县令喝止。” 他咽了咽唾沫,平静的眼波,出现剧烈晃动。 曾济神情的变化,看得白村长,也跟着紧张起来。 只见曾济深吸一口气。 “最后我们打听到,受了伤的奴仆不能敷药,只能等伤口自行愈合形成血痂,再小心翼翼将血痂揭下。” “夏县令吃了?”白村长的声音变尖,胃中一阵阵翻涌。 曾济点点头:“听说夏县令,研究出多种血痂吃法,除了生吃,还拿给大厨,做成各种菜肴享受!” “呕——” 白村长实在忍不住,跑一边干呕。 季婈听着也不舒服。 夏县令这是拿活人,当菜地养呢? 她原本还觉得,自己用医术害人,心有负罪感。 可现在,她后悔配出的药性,太tm轻了! “季姑娘,你是不是,要对付夏县令?你要是有办法,我们帮你。”曾济突然开口。 季婈愣了一下。 她认为曾济肯披星戴月赶来,把知道的消息告诉她,已是难得。 没想到,曾济竟然愿意,出手相帮! “你不怕被连累?”季婈挑眉。 曾济奇怪的,看了季婈一眼。 “第一,我们也是血气男儿,夏县令残暴到令人发指。第二,我们衙役班里,一致认为,季姑娘……” 谢显华倏然感兴趣,追问:“你们认为她怎样?” 曾济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 “他们下注,绝大多数人,认定只要季姑娘出手,没有斗不倒的人。” 季婈:…… 她一脸惊悚。 难道她极力隐藏的,彪悍本性暴露了不成?!! “咳。” 季婈干咳,表情三联:“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她看无论曾济还是谢显华,明显不信的神色。 季婈叹息一声,为了给淑女人设挽尊,干巴巴解释:“我就是偶尔彪一点。” 谢显华和曾济想起季婈过往战绩,差点没呵呵出来。 “咳。” 季婈岔开话题:“我做了点东西,给你带走。” 看到曾济脸露疑惑,谢显华解释。 “她一整晚,都在做一种药,估计需要你帮忙。” 曾济闻言知雅意,只是内心,仍旧有些忐忑。 给夏县令下药吗? 要是被抓到呢? 他想到小秋,有些犹豫不决。 只是要帮忙的话,已说出口…… 季婈没有让他们等太久,不一会季婈抱着小白狼,拿着一个小纸包出来。 “这里面是什么?”曾济迟疑的接过,季婈递来的纸包。 “你打开看看。”季婈抚着小白狼回答。 白村长已经缓过来了,他拍着胸口,好奇的看着纸包,嘀咕。 “什么神神秘秘的,曾小子打开看看。” 曾济打开纸包,包裹在纸包中,一片片凹凸不平,带着血丝的块状血痂,出现在他们眼前。 白村长一看到血痂,顿时想起夏县令吃锅巴一样,嚼着血痂。 他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胃,又一阵翻涌。 “婈丫头,你从哪弄来,这些血痂的?” 季婈揉揉怀中的小白狼:“小白狼的。” 谢显华打量着小白狼,昨天血淋淋的四只脚,和身上被望水村民,打到的伤口,已经痊愈。 他眸色闪了闪,一直知道,季婈的药效好,没想到药效,会好成这样! 季婈坏笑,指着血痂说。 “这里面我加了点料,你找机会混在他的菜里,我能保证,这药别的郎中查不出来。” 曾济原以为,季婈要给他的是药粉。 现在看到是血痂后,并且有季婈保证,别的郎中查不出来,压力骤消。 相比给县令下药粉,直接用加了料的血痂,简直不要太轻松。 只要往厨房一溜达,将这份血痂混在,县令放在厨房内,做菜的血痂当中。 神不知鬼不觉!!! …… 曾济带着加了料的血痂走了,季婈和谢显华开始紧张地,等待消息。 可越等下去,季婈越紧张。 虽然知道,只要曾济没傻乎乎的,大声嚷嚷,他手里的血痂有毒。 按照计划行事,绝对不会出差错。 可事情没有落定前,季婈还是忍不住担心。 “哞——” 突然,牛的痛苦呻吟声传来! “哎呀!” 正在屋内纳鞋垫的谢大娘,紧张的跑了出来,大声问。 “是不是家里的牛要生啦?” 季婈这才想起,家中还有一头,将要临盆的母牛! 谢老爹、谢显华闻声赶来,四人快步朝谢家墙院边的,简易牛棚赶去。 牛棚中,花脸母牛正不安的走动着。 昔日看起来,瘦得根根骨头顶着皮,好像一个骨架子行走的母牛。 现在看起来,虽然还瘦得可怜,却也没那么吓人了。 季婈一出现,母牛顿时认出她来。 母牛还记得,是季婈买它回来的。 加上近日在谢家,天天喝兑了灵泉的水,它变得更通人性。 现在花脸母牛,正是无助的时候,一看到季婈,顿时朝季婈一阵,哞哞哞叫唤。 季婈走进牛栏中,一手安抚着母牛的肚子,另一只手的掌心,溢出灵泉,放在母牛嘴边。 母牛懵懂的舔了一下,季婈的手心。 骤然,它察觉,它抽疼的肚子,缓解许多。 “哞哞——” 知道季婈手里冒出的水,是好东西的母牛,激动的朝季婈叫唤。 季婈看它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不忍心又悄悄喂了几次。 蓦然,母牛的肚子里,一阵剧烈的收缩。 季婈吓了一跳,难道灵泉喂多了,要生出两个牛妖出来啦? 她赶紧收回掬着灵泉的手。 正在此时,母牛宫口大开…… 汾通县衙内。 一身湛蓝色衙役服的曾济,溜溜达达,进了后厨。 后厨内,厨娘们正忙碌着。 她们看到曾济进来后,也没多想。 平日里,衙役们没少往后厨溜达,顺点吃食。 曾济的视线,从长案桌上,放置着黑红血痂的盘子扫过。 他慢慢靠近,趁着众人不注意,手伸进怀中,拿出藏着血痂的纸包。 “大人。” 突然,有人出声。 曾济脑子轰隆一声,拿着加料血痂的手一抖,急急背到身后。 夏县令皱着眉头走进厨房,直接指了两个厨娘,和打杂的丫头下令。 “你们几个出来。” 众人顿时紧张,特别是被点名的几个,更是脸色煞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曾济心情忐忑,就怕夏县令也突然喊他出去,那他手中藏的‘血痂’,如何能瞒住? 蓦然,夏知县的目光移了过来,落在曾济身上。 曾济的心,骤然提起。 半响,夏县令淡淡的挪走了视线。 曾济小心的,呼出一口气,湿了后背。 几个被指定的厨娘和烧火丫头,排成一列。 她们见夏县令拿出一片树叶,站在她们前面。 “吹,不能换气,直到本官喊停,你们才能停下。” 突然,夏县令冷声命令。 两个厨娘和烧火丫头,一头雾水,不过只是吹树叶而已。 她们大松一口气。 一个个鼓起腮帮子,对着薄薄的树叶,大口呼气。 树叶被吹得猎猎作响。 在厨房里的曾济,心……却嗖的跌落到谷底。 参与‘投毒’的他,已知道季婈的全部计划。 此时哪里不知道,夏县令知道了!!! 事情败落,意味着青芦村要完…… 曾济倏然想到邱小秋。 他狠了狠心,紧盯着夏县令,寻找最佳时机,随时准备将手里的‘血痂’,混进装满血痂的盘子里。 夏县令声线冰冷,数到三十,骤然出声:“停!” 吹气的厨娘和烧火丫头,齐齐停下,大口喘着气。 她们怀疑,县令是不是要憋死她们! “头晕不晕?胸闷不闷?”夏县令眼底森冷,阴仄仄的问。 厨娘拍胸口,大喘气:“闷,头晕得很!” “好好好!” 夏县令的脸黑沉如水,怒极反笑。 他一脚踹到门上。 半扇门骤然“砰——”的一声,晃了晃,没挺住,寿终正寝的倒在地上。 巨大的响声,震得所有人吓了一大跳!!! 一直等着机会的曾济,心头一跳。 ——就是现在! 他迅速出手,手中攥了许久,加了料的血痂快,纷纷扬扬撒进了,堆满血痂的盘子里。 第六十三章 中招 夏县令阴笑着,对身后的师爷缓缓下令。 “把衙役们都找来,去青芦村!” 这气势,跟说要屠村差不多。 厨房内的曾济,眉眼直跳。 他霍然转头,看向装着血痂的盘子…… 满脑子乱麻的曾济,倏然生出一个念头。 必须要让夏县令,先吃加料的血痂!!! 他匆匆端起装着血痂的盘子,冲到夏县令面前。 “大人,您不吃点再去吗?” 曾济一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草率了! 他额头上的冷汗,扑簌簌直掉。 倏然,夏县令用他那双,幽冷的细长眼,盯着曾济。 半响,他伸出冷白的手,捏起一片血痂,丢进嘴里。 “嘎吱嘎吱——”令人鸡皮疙瘩立起来的咀嚼声,缓缓传进众人的耳朵里。 吃下一块血痂的夏县令,享受地眯起了眼,阴霾的脸,转晴了许多。 夏县令赞赏的看了曾济一眼,对曾济的献殷勤感到满意。 他赞道:“不错,不错,有前途!” 曾济僵着笑,眼睛直勾勾盯着盘子,心底默念,再吃一块,再吃一块…… 肉眼可见的,加了料的血痂块,正慢慢减少。 众人不敢出发一点儿声响。 耳边只听到夏县令,大块朵颐的嘎吱声,以及吧咂吧咂的咂嘴声。 …… 衙门里的衙役,陆续赶来。 夏县令听到动静,缓缓睁开眼。 他抬起冰冷的细长眸,阴森森看一眼,刚集合的衙役们,阴冷的开口。 “青芦村季婈,口出妖妄之言,整个青芦村,民风彪悍,难以教化,与妖女季婈同流合污……” 听夏县令恶意满满判语的众人,心底对青芦村露出怜悯之情。 青芦村完了…… 季婈也完了…… 衙役们相互对视一眼。 他们还以为这次季婈,依旧运道冲天,牛气哄哄。 很快能斗走吃血痂的变态县令。 哪里知道…… 蓦然,阴仄仄说话的夏县令突然闭口。 众人悄悄抬眼,朝夏县令看去。 只见,刚才还好好的夏县令,突然双膝一软,身子如煮熟的软面条一般。 “砰——”的一声。 软趴趴的倒在地上!!! 众人愣住。 “大人!!” 师爷大惊,跑过去,扶起夏县令的脑袋,惊骇的追问。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大人,你说说话呀!” “嗬嗬……嗬嗬……” 夏县令倒是想说话…… 他张了张口,可他娘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夏县令惊惧了。 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毒害他! 毒,毒…… 他张合着嘴,无声的提醒师爷。 师爷心中一惊,当即严肃的点点头,以及保证。 “大人放心,真有人下毒害大人,属下一定揪出那贼子!” 说完,师爷蓦然回头。 他目光如炬,盯着曾济还捧着的,装着半盘血痂的盘子。 师爷暗忖,大人之前并无任何不适,偏偏在吃完血痂之后…… 此刻,曾济心跳如擂鼓。 他勉强维持镇定,任由师爷浑浊的目光,在身上扫来扫去。 留着两缕长须的郎中,很快带着两名药童赶来。 他是夏文池从京中,带来的郎中,医术还算高明。 “张郎中,你快来看看大人,大人中毒了!” 张郎中闻言,淡定的蹲下身子。 他慢腾腾检查起夏县令,并胸有成竹的安慰师爷。 “师爷将心放进肚子里,只要我张盛出手,大人绝对没事。” 曾济一听张郎中的自信的承诺,顿时手脚冰凉,紧张得屏住呼吸。 虽然他听季婈说过,这种药,别的郎中看不出来。 可这世上不是还有一句话吗?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何况,张郎中可是来自京中,出自张姓医药世家的人! 曾济脑子里,仿若发生了雷暴,一直轰隆作响。 他甚至做好打算,若事情败落,他来一力承担! 此刻,正给夏县令诊脉的张郎中,眉头越皱越紧。 师爷眼看一炷香要过去了,一向信心满满的张郎中,竟半天不语? 师爷焦灼起来。 他急切的问:“张郎中,你倒是说句话呀!大人是不是中毒?” 张郎中抬起瘦长脸,没好气的顶回去。 “别催别催,没看到我在给大人检查吗?奇怪……” “奇怪什么?”师爷恨不得伸手晃,说话吞吞吐吐的张郎中。 张郎中一脸疑惑:“大人没有中毒的现象啊?” 师爷呼吸一窒,迟疑地再次确认:“大人没中毒?” 张郎中看师爷一副,笃定夏县令中毒的神情,顿时纳闷不已。 真没看出夏县令中毒哇! 正胆战心惊的曾济,倏然觉得天都亮堂了!!! 他眼底闪过一道奇异的光——季姑娘说别的郎中,不会查出来,原来是真的! 此刻,张郎中为保无误,还是谨慎的问师爷一句。 “师爷如何认定,大人中毒了?” “大人原来还好好的,自从吃了血痂之后,就突然变成这样,不是中毒是什么?” 张郎中看师爷神色笃定,起身从曾济手中取走,装血痂的盘子。 他拿出一瓶家传药水,滴在几片血痂上,再取出银针试毒! 众人不明觉厉!纷纷屏住呼吸,等待结果。 半响,张郎中举起银针…… 银针泛着金属光泽的白。 哪有什么毒? 意识清醒的夏县令,眼露惊恐。 难道他猜错了? 季婈真没骗他? 他身上真有疾!!! 死亡的恐惧,竟让夏县令,含糊吐出一个‘季’字。 师爷会意,当即点头:“好好,属下这就派人去抓……” 夏县令急速眨眼,你娘的才抓人! “那属下去请人?”师爷小心翼翼的问。 夏县令眨眨眼,还不快去! “属下去吧。”曾济出声。 曾济洗脱下毒的嫌疑,师爷看曾济的眼神正常起来。 他点点头,催促:“赶紧挑匹快马,快去快回。” …… 季婈挨个摸了摸两头小牛犊。 不知是不是灵泉的缘故,她发现两头小牛犊,格外亲近她。 这是两只小奶牛,身上的花纹,黑白相间,好像穿着一身花棉袄。 它们的眼睛,眼睫纤长,眼睛有铜铃一般大。 大大的眼睛里,透着对这世界的好奇与纯真。 骤然一阵马蹄声传来。 两只小牛犊吓得躲在季婈身后。 过了会,又忍不住好奇心,悄悄探出头来,眨巴着大眼,新奇的看着牛棚外,体格健壮的红枣马。 季婈一看是曾济,再看对方神色轻松。 她提了一上午的心,终于落定。 曾济一照面,马上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 “季姑娘,你的药,药效太好了!” 季婈对自己出手的药,还是自信的,她嘴角含着浅笑,问。 “事情顺利吗?” “顺利。” 曾济掠过惊险环节,简单描述夏县令中药后,要求季婈去一趟的事。 季婈愣了愣。 去见夏县令? 她自己做的药,怎么可能会帮他解开? 谢显华看季婈有些不愿意,建议道。 “不如你去看看,反正你以学艺不精推脱,不就行了?” 季婈想想也是。 她摸了摸下巴,蓦然想到,在这个世界上,她还有一个,虚构出来的师傅呢。 据说那个圣手师傅,居无定所? 季婈心底突然有了主意。 她拍拍手,让谢显华去套牛车。 季婈坐着牛车,跟曾济来到县衙时,已是申时初。 身材矮小,眼底泛着精光的师爷,在县衙大门处,等着季婈. 他一看到季婈,顿时迎上去,脸上挤出笑意。 这态度,与之前在望水村,要抓他们的狰狞样子,判若两人。 “不知县令大人,请民女过来,有何事吩咐?”季婈佯装不知情的问师爷。 师爷沉吟着问:“之前季姑娘说过,大人身体有疾?” 季婈故作惊讶:“怎么?大人的隐疾犯了不成?” “是啊。”师爷叹息,突然,他话头一转。 “接下来大人的病,就有劳季姑娘了,大人是汾通的父母官,若是父母官不好,辖内的子民,怎么能好过呢?” 师爷顿了顿,问季婈:“季姑娘,你说是不是呢?” 季婈脚下一顿,这狗头师爷,是在威胁她呢! 说什么汾通的子民不好? 隐藏的意思,却是在说,要是她不给夏县令治好,就拿青芦村的人开刀嘛! 她磨了磨牙,不想跟狗头师爷扯皮。 要不要留在汾通,那还不是夏文池说了算? 看她怎么忽悠走,夏文池那个变态! 季婈一点也不慌,朝夏县令所在的后衙走去。 夏县令已经安置在卧榻上,依旧浑身软得像发面似的。 他看到季婈进来,顿时眼睛一亮,嘴巴一张一合,焦急不已,却发不出声音。 “咳。”季婈干咳一声,勉强压下想要笑出的声音。 之前她配制的药,除了浑身虚软外,并无其他问题。 可听到曾济描述夏文池,变态虐打奴仆,养血痂当菜人吃的行径后。 她又忍不住给药粉,二次加工。 季婈没想到…… 药效太强,夏文池竟连话都说不出了。 “季姑娘,你现在给大人诊治吧。”师爷催促。 季婈在大腿处,狠狠掐了一下,才勉强压下,她嘴角上扬的弧度。 她摇头叹息,戏精上身。 “哎,大人,民女有罪啊,民女对大人的病,束手无策!” 夏文池有点慌了。 “嗬嗬……嗬嗬……” 师爷黑着脸,替代县令焦急询问。 “季姑娘,你这是何意?” 季婈继续摇头。 “大人之前,是不是发大火啦?您这病万万不能发火呀,若是大人的病情,还未恶化之前。” 她脸上露出遗憾之色。 “未恶化前,民女是能治好大人的,可现在这样严重,只能去找民女的师傅救命啦。” 圣手傅老? 季婈看夏文池和他的师爷,表情呆滞。 她在心底暗暗哼起小曲。 想找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傅老?呵呵哒,你们慢慢去找去吧! 等了好一会,季婈见县令,迟迟未做下决定。 她褐色灵动的眼珠,狡黠的转了转。 干脆再添一味猛药! 第六十四章 全部身家买绿豆糕 季婈脸上露出忐忑之色,期期艾艾的开口。 “大人若是愿意,民女帮着医治,也不是不行,就是民女,只有一层把握……” 一层把握?!! 那与等死有什么区别? 夏县令呼吸急促。 他的命何其金贵?岂能死在这里? “嗬嗬……” 季婈一看夏文池急了,故意问。 “大人是让民女尽量治吗?好,民女一定尽量,让大人晚点死。” 晚点死? 夏县令眨眼的频率加快,脸急成猪肝色。 师爷终于反应过来,夏县令这是,不愿给季婈治呢! 若是赶往京城,那里的名医、御医,甚至能动用家族力量,寻找季姑娘的师傅——傅老。 看夏县令越来越激动,师爷赶紧出声安慰。 “大人,我们尽快启程,把消息散布出去,相信很快能找到傅老的。” 夏县令终于安静下来。 师爷松了一口气,转身问季婈。 “季姑娘,请问令师……” 季婈马上无比诚实的回答。 “抱歉,就连民女,也找不到他老人家。” 她心道:想找傅老头,那得会穿越时空啊! 师爷看季婈的神色,再诚实不过,顿时失望不已。 季婈趁机欠身:“既然大人和师爷要远行,那民女就先告退了。” 师爷想着夏县令的病,还得指望傅老出手,不敢得罪季婈。 他只能放季婈离开,并讨好的问。 “季姑娘回去路途遥远,要不我派辆马车送你回去?” 季婈巴不得夏文池那个变态,早点滚蛋,当即回绝。 “就不麻烦师爷了,你们早点启程,没准能早点,遇到民女师傅不是?” 师爷正心慌意乱,听季婈这么一说,顿觉早出发,早寻到人这话非常有理! …… 走出县衙的季婈,忐忑的神色骤然消失。 她回头看了眼威严的县衙大堂,唇角缓缓勾起,露出一抹邪肆的笑。 哼,玩不死你们! “没事了吧?”蓦然,谢显华温润的声音,就近传来。 季婈抬眼看去,只见谢显华双手环胸,倚靠在衙门前的石狮边,眼底含笑意看着她。 “咳。” 季婈神色一僵,连忙收起充满邪气的笑,干咳一声。 谢显华好笑的走到季婈身旁,曲指轻轻弹向,季婈的脑门。 “我都看见了。” 季婈吃痛的捂住额头,瞪了谢显华一眼,佯装生气,咬牙切齿的伸手要去打他。 谢显华哈哈一笑,单腿跳着避开。 季婈看着谢显华,还未完全恢复的腿脚,眸色闪了闪。 她追上谢显华,笑着一阵拍。 两人赶着牛车,打打闹闹朝青芦村走去。 夏县令要滚蛋啦,之前的夏县令犹如一直压在,二人心头的大山,现在徒然移开。 此刻,是连日来,两人最轻松的时刻。 当他们路过糕点铺时,一阵新出炉,糕点的清香味传来。 季婈闻着味看去,点心铺子前,排队的人不少。 她暗想,等有了富裕的银子,就来县里,开一家吃食铺子,一定赚的盘满钵满! 谢显华看到季婈的目光,停留在糕点铺许久。 他摸了摸怀里,所有的身家,三十文。 骤然,他拉住往前走的牛,对季婈道:“你等等,我去去就来。” 季婈还没反应过来,谢显华已经跑开。 不一会,谢显华匆匆跑回来。 将一个油纸包递给季婈。 “给,刚出炉的绿豆糕。” 季婈愣愣接过,打开来看,油纸包中,摆着一块块,嫩黄色,冒着腾腾热气的绿豆糕。 季婈惊讶:“你怎么给我买绿豆糕?” 谢显上了牛车,一甩牛绳,理所当然的回答:“你不是想吃吗?” 说到这,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只是我总共只有三十文,以后等我有了银子,再给你买别的糕点吃。” 季婈的嘴角,缓缓绽开一抹笑。 她没告诉谢显华,她刚才盯着糕点铺子看,不是想吃糕点,而是想开糕点铺。 她做过不少点心,方子知道不少,口感绝对力压这家糕点铺子。 季婈捏起一块绿豆糕,小小咬上一口。 入口微甜,口感不够绵密,只能称得上普通。 却是谢显华用全部积蓄,给她买回来的。 季婈将剩下的绿豆糕包起来。 谢显华见状,纳闷的问:“怎么不吃?” “我拿回家,大家一起吃。”季婈小心的捧着绿豆糕,生怕路上颠碎了。 谢显华黝黑的眸,色泽渐深。 他突然有个愿望。 他想以后能给季婈,买更多的东西,季婈也不会,为区区三十文银的东西,而小心翼翼捧着。 赶车的谢显华骤然沉默。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对他的认知冲击极大。 从赖县令到夏县令,哪一个不是随便一句话,便能至他们于死地的人? 他陪在季婈身边,看着季婈每次需绞尽脑汁,与他们周旋,才能挣下大家的命。 倏然,谢显华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既然当官那么厉害……若我也当官呢?’ 随即,谢显华愣住,并感到荒唐极了! 他完全想不到,为何自己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 不知不觉,他们回到青芦村。 牛车刚进村,热心的常大娘,当即迎上来提醒。 “季婈、谢三,你们才回来呢?快家去吧,你家二嫂带客人来啦。” 谢显华一听,脸色微微一变。 季婈依旧一头雾水。 谢显华谢过常大娘,牛绳鞭一甩,赶着牛车赶紧朝家赶去。 “怎么了?”季婈不解的问。 谢显华叹了口气。 “二嫂的娘家嫂子于氏,有些极品,看常大娘的意思,这次应该是于氏来了。” 季婈看谢显华如临大敌的模样,顿时对于氏好奇不已。 两人很快回到谢家。 远远的,他们听到,一道声贝十分高的女音,从谢家堂屋内传来。 谢家院门大敞,屋内十分热闹。 他们刚从牛车上下来,蓦然一个穿着粗布花衣,年约二十五六的妇人,冲到他们面前。 妇人上下打量谢显华一眼,立刻两眼放光,摸着拉车的牛。 “哎哟哟,几年不见,谢三已经是个大小伙子啦?哎呀呀,你们谢家真发啦,看看这牛,啧啧……” 季婈微微挑眉,打量着故意忽略她的妇人。 这人肤色较黑、柳叶眉,不大不小的眼底,充满算计,菱形脸,薄唇,音色尖锐到,紧邻人能承受的临界点。 这妇人……看起来,不太好相处!季婈判断。 “于嫂子。”谢三打完招呼,赶紧牵着牛,往牛棚去,就怕于氏手下没轻没重,给牛拍疼咯。 原来这人就是,能令谢显华头疼的于氏啊。 季婈的视线从于氏身上挪开,垂下纤长的眼睫,自顾自往院中走。 突然,她手上一轻。 装着绿豆糕的油纸包,已经落入于氏的手中。 “这绿豆糕……” 季婈的话还没说完,于氏直接沉下脸,瞪了季婈一眼。 她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声音像针一样,又尖又细!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懂事?啊?跟几个娃儿抢东西吃,这么大人了,也不害臊!” 于氏数落完,直接扭头,朝谢家院内大喊。 “大牛、二狗、三蛋,你们赶紧过来,娘这有绿豆糕吃!” 喊音刚落,三个脏兮兮,分别差不多,六七八岁的三个男娃,风一般的速度,冲出来。 随着三个男娃靠近,一股熏人的臭味传来。 季婈蹙了蹙眉,往后退两步。 却见三个男娃伸出,指甲缝全塞满,黑色不明物的手,争抢她舍不得吃的绿豆糕。 嫩黄色的绿豆糕,在六只手的争抢下,很快变形、破碎。 季婈抿了抿唇,缓缓抬眼,看向于氏,郑重开口。 “这绿豆糕,我并没有分你们的意思,道歉!” 于氏闻言朝季婈翻了个白眼。 “道歉什么道歉?为几块糕点,你也好意思嚷嚷?谢家找你做媳妇,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季婈怒极反笑。 再看绿豆糕上的黑印子,有些还沾了鼻涕,顿时直犯恶心。 绿豆糕吃是不能吃了。 可就这么让出去,季婈心底实在怄气。 她刚想扫掉绿豆糕,谁也别吃好了! 却见包氏脸上带着笑意,从院中快步走出来。 包氏高兴的走到季婈面前。 她兴冲冲的介绍:“季婈,这是我娘家嫂子,最近她要在这住一段时间。” 季婈瞪大眼。 住一段时间??? 谢家的房子,用泥做墙,茅草做顶。 中间大间为堂屋,堂屋后为上房,是谢老爹和谢大娘的卧房。 上房一侧,盖了个小间,是谢显容的闺房。 堂屋两侧,左右各修了两间房。 东面的两个卧房,一间给谢大一家,一间给谢二一家住。 西面两间房采光不太足,加上再往旁边延伸出去,盖了间厨房,空间比较小。 西面的两间房,面积比较小,现在是季婈和谢显华,各自的房间。 季婈拧着眉问包氏。 “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她们留下住在哪?” 包氏纳闷的看向季婈,理所当然的回答。 “人又不多,只是一个大人,三个孩子罢了。” 季婈:…… 只见包氏还在掰着手指安排。 “我娘家嫂子跟你睡啊,三个侄子跟谢三睡,这样不就没问题啦?” “我有问题。”季婈按下要暴走的心。 包氏疑惑,季婈反对个啥? 于氏不乐意了。 她嘴皮一翻,高分贝的嗓门大开。 “哎哟,我说小姑子,你们家童养媳这脾气,搁我们村,直接打死咧!” 随即,于氏指了指,正狼吞虎咽绿豆糕的三个儿子,对包氏恶人先告状。 “小姑子,今儿嫂子我还有一事不吐不快哈,我们上门是客吧?吃你们点绿豆糕都拉长个脸,这像话吗?” 包氏脸一红,连忙摇头,细声细气道歉。 “都是我们季婈不好,要是她做错什么,回头我教训她。” 第六十五章 客人 季婈一阵无语,只觉哔了狗了。 她真想敲开包氏的脑袋看看,脑回路是不是,与别人长得不一样? “怎么了?” 谢显华拴好牛回来,一看大家都堵在门口,随口问。 蓦然,他看到地上,一张踩满泥脚印的油纸。 这不是包绿豆糕的油纸吗? 再看于氏的几个孩子…… 手里皆攥着绿豆糕的碎渣,嘴里咀嚼着,满脸餍足。 谢显华深吸一口气,强压下上头的火气。 他绷着脸开口。 “于嫂子,绿豆糕不是买给你们的,季婈还舍不得吃呢!” 季婈惊奇的看向谢显华。 她还以为谢显华会为了面子,不会吱声呢! 谢显华察觉到季婈的目光。 他转头看向季婈,眼底带着歉疚。 季婈心底微暖,这事又不是谢显华的错。 他没必要对她歉疚。 “哎哟,你们老谢家,就是这样待客?” 于氏鼻孔嗤气。 “不就吃点糕点吗?用得着指着孩子们的鼻子骂吗?也不怕别人戳脊梁骨?” 尖利的声音,一句高过一句。 句句没沾脏字,却听得憋屈! 季婈看到谢老爹和谢大娘,闻声从屋内走出来. 她扯了扯谢显华的衣摆,摇摇头。 两位老人家脾气软和。 他们真闹起来,虽然占上风,却惹得二老心情不愉快。 没必要! 谢显华抿了抿唇,小声对季婈承诺。 “那我以后多攒点银子,给你买更好的。” 季婈看着如此较真的谢显华,笑意瞬间从眼底溢出。 她重重点头:“好。” 尽管他们说话声音再小,于氏还是听到了,忍不住酸溜溜嘀咕。 “啧啧啧啧,真真狐媚子一个。” 谢显华黝黑瞳孔里,透出锐利的光。 “婈丫头回来啦?” 刚走到大门处谢大娘,看到季婈后,脸上顿时露出慈和的笑。 一下瞬,她隐隐察觉出,大家的氛围有些不对? 谢大娘疑惑的问:“这是怎么了?” 季婈想到于氏有,将白说成黑的一张嘴,抢先开口。 “大娘,没事的,就是我们在县里,买了份绿豆糕回来,打算大家一起吃。” 说到这,季婈顿了顿,声音有些难过。 “没想到还没进门,遇到于嫂子,她说她是客人,现在绿豆糕没了。” 于氏还以为季婈会告状,正气沉丹田,准备进入战斗状态。 哪知道季婈啥也没说??? 顿时轻蔑地扫了季婈一眼。 童养媳就是童养媳,最下等的人。 哼! 屁都不敢放一个! 谢大娘听着季婈的话,一开始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可听着听着,心底开始有些不舒服了。 合着那么金贵的绿豆糕,买回来,谢家人谁也没吃上一口? 谢大娘看季婈一脸难过的模样,顿时心疼。 心底对于氏的霸道,生出些膈应。 性子软和的谢大娘,看在包氏的面上,叹息一声。 她在袖兜中摸索半天,慢腾腾掏出一个,叠成四方的手帕。 手帕打开,露出几块白得亮眼的碎银。 于氏眼睛瞬间瞪圆! 她想起小姑子包氏回去时,吹嘘谢家现在的日子。 还以为是小姑子吹牛呢! 只见谢大娘从帕子里,捡出一块二两碎银,递给季婈。 “拿去买点好吃的,你这孩子平日里挣了银子,也不懂得花。” 于氏瞪圆的眼还没恢复,又差点因谢大娘这番神操作,眼睛差点脱眶! 随随便便给二两银? 还是给一个童养媳银子??? 谢家的银子,莫不是大风刮来的? 在看小姑子包氏,竟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于氏气急,狠狠揪了包氏一下。 “嘶——” 包氏吃疼,回头委屈的看向于氏:“大嫂揪我干啥?” 于氏恨铁不成钢,磨着牙,压低声音问包氏。 “你婆婆给那童养媳银子,不给你,你没啥想法?” 包氏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纯真大眼。 家里的银子,都是季婈最近挣来的,季婈多花点也没有错哇! 包氏只觉得于氏,有点莫名其妙。 于氏看包氏的态度,顿时气得昂倒。 季婈还剩一千多两银子,根本没想要谢大娘的银子。 可她眼角的余光,看到于氏深受打击的模样。 季婈想了想,还是从谢大娘手里,接过银子,笑道。 “谢谢大娘。” 这时,她看到于氏的脸色,跟刨她家祖坟似的难看,笑得更甜了。 谢大娘笑着帮季婈,捋了捋鬓角的碎发,疼爱的拍拍她的手。 “出去一天累了吧,走,咱们吃饭去。” 谢大娘说完才想起,还漏了客人于氏。 她出于礼貌,招呼于氏…… 饭桌设在堂屋。 谢显容端出最后一盘菜,炒南瓜苗。 于氏领着大牛、二狗、三蛋进堂屋。 母子三人看了眼,饭桌上的菜色。 炒南瓜苗外、西红柿炒蛋、扁豆炒几片腊肉、凉拌黄瓜,外加一盆鸡蛋汤。 虽然这菜色,对他们母子三人来说,已经丰盛。 可却不及预想中的丰盛! “娘,我要吃鸡!” 于氏最小的儿子,三蛋跺脚大喊。 二狗也开始不甘示弱:“吃鸡!娘说住小姑家,天天都有鸡吃!” 于氏脸上有些尴尬,伸手打了二狗屁股一巴掌,大声叱骂。 “吃吃吃,吃鸡这话是老娘说的吗?记住是你小姑说的。” 二狗没捞到吃,还被揍,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拼命蹬腿。 “我就要吃鸡,吃鸡,吃鸡!我告奶去,你打我,哇哇哇——” 刚洗好手进门的季婈,看到这一幕,一阵无语。 她看见谢大娘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谢显容差点就要撸袖子冲上去了。 她赶紧推了推一旁的谢显华。 谢显容还是未嫁的姑子,要是传出不好的名声,就不好了。 谢显华一双剑眉紧锁。 他经常接触的娃儿,就是谢家的大壮、虎头、小花三人。 在他的印象中,孩子们都蛮听话的,有什么吃什么。 哪像于氏的孩子? 这般胡搅蛮缠,不懂礼数! 谢显华面色微沉,言简意赅:“没有鸡肉。” “有鸡肉!” 于氏的大儿子大牛,也馋鸡肉馋得不行,怒气冲冲瞪向谢显华,大吼。 “院里就有两只鸡!!!不给鸡吃,让别人戳你们谢家脊梁骨!” 谢家人除了包氏外,其余人都震惊了! 还有客人这么不要脸的? 包氏有点不知所措。 她犹豫地看向谢大娘。 “娘,我看三个孩子挺可怜的,都馋肉了。” 谢大娘蹙着眉,朝包氏看过去。 包氏对上谢大娘的目光,咽了咽口水,又认为自己没有错。 她鼓起勇气,嗓门大了些:“媳妇去杀鸡?” 季婈:…… 那两只鸡,每只一斤多,还属于没长大的鸡仔。 “砰——” 骤然,堂屋大门,传来一阵大力的碰撞声。 众人看去。 只见浑身冒着水汽的谢大壮,黑着小脸,眼底含着怒火。 他的脚下,倒着一个竹篓。 竹篓盖摔开后,从竹篓中爬出两条,黄橙橙的大黄鳝。 看来谢大壮是因为,家中来了客人,懂事的跑去抓黄鳝加餐了。 “谁要吃我的鸡?”谢大壮绷着下颚问。 季婈和谢显华惊奇地,看向谢大壮。 平日里谢大壮斯斯文文,闷不吭声。 哪里知道,还有这么钢的一面? “呃——” 满地撒泼打滚的二蛋,骤然看到凶巴巴的谢大壮,登时吓得忘了撒泼,噎了一下。 于氏看二蛋那怂样,气不打一处来。 她不由分说扬起巴掌,对着二蛋,劈头盖脸一顿拍。 “嗷哇哇哇——” 二蛋吓得满地乱爬。 谢大娘看不下去了,出手拦下于氏。 “有话好好说,打孩子做什么,想吃鸡,明儿我去买去。” 季婈和谢显华相互对视一眼,心底叹息一声。 谢大娘还是心太软。 于氏打孩子目的,在吃肉啊…… 等大家坐到饭桌边,已经距进门时,已过了半个时辰。 索性现在是夏季,饭菜凉了也能入口。 谢老爹拿去筷子,沉声道:“开饭吧。” 众人顿时动了起来。 季婈有点没胃口, 她受不了于氏三个孩子,身上熏人的臭味。 季婈有些怀疑于氏是不是,从未督促三个孩子洗过澡? 她给一旁只顾闷头啃玉米饼的,大壮和虎头,各夹一片腊肉。 大壮和虎头从饭碗里抬起头,眼睛弯出月牙:“谢谢小婶。” 季婈笑笑,再回头,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 于氏那几个孩子,为了抢腊肉,筷子都不用。 他们直接下手,从菜盘里拔拉。 “我吃饱了。”季婈放下碗筷。 谢家一家人,虽穷了点,却十分爱干净。 家里的家具,隔天总用清水擦拭两遍。 养了牛,谢老爹没事,总去打扫牛棚。 牛棚里甚至没有什么异味。 家里每个人的衣裳,虽有补丁,却会浆洗得干干净净。 此刻,谢大娘看于氏这三个孩子,心底也膈应得慌。 她看了眼,眼底还爱心泛滥的包氏,叹息一声,对季婈道。 “既然吃饱了,就去歇着去吧,这里你不用管了。” “我也吃饱了。” 谢显华几口咽下,手中的玉米饼,跟季婈起身。 季婈一看谢显华根本没怎么吃呀! 她秀气的眉,微微蹙了蹙,想到一个主意。 她的手伸到袖中,悄悄从空间里拿出一颗,上次没用完的一个米糠丸子。 季婈拍了拍谢大壮。 谢大壮抬头,看到季婈朝他,偷偷亮出的一个米糠丸子。 他顿时眼睛一亮! 米糠丸子不是能诱捕很多麻雀,和鱼虾黄鳝的东西吗? 谢大壮饼也不吃了,嘴巴一抹,悄悄在桌子底下,扯了扯虎头的衣角。 “走。”谢大壮无声的对看过来的谢虎头道。 谢虎头一向对谢大壮唯命是从。 一听大哥叫她走,当即碗筷一放,大喊一声:“虎头吃饱了。” 吃得满嘴流油的大牛、二狗、三蛋一看,谢大壮和谢虎头都不吃了? 他们心底暗暗骂谢大壮和谢虎头,这两人是傻子吧?这么好吃的饭菜都不吃! 谢大壮看出了大牛等人的想法。 他轻哼一声,谁是傻子,还不一定呢! 谢大壮扯上虎头的手臂,紧跟季婈的脚步走出大堂,来到厨房。 他果然看到季婈开始准备,去外面打野物的东西,还有油盐调料都带上了。 谢大壮和虎头顿时兴奋起来。 第六十六章 进山 谢显华眼底含笑,倚门看着季婈和大壮虎头,准备打野的工具。 他听说季婈很会寻野味,上次错过,还曾遗憾…… 蓦然,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谢显容偷偷摸摸张望,故作生气的鼓起腮帮子。 “你们干嘛呢?去哪不带我?” 整装待发的季婈等人,赶紧朝谢显容,竖起食指抵在唇上。 “嘘——” 季婈一把抓住谢显容的手,往谢家门外跑。 谢显容看季婈等人神神秘秘的,顿时好奇心大起。 等一行人来到青芦山脚下。 谢显容看到,季婈不仅带了竹篓、绳子、砍刀、油盐辣椒等物,还有一个陶罐! 她惊愕的问:“季婈,你这样子,不会想在外面开火吧?” 季婈给她一个,你现在才知道的眼神。 “那我们能吃什么?”谢显容疑惑。 “姑姑放心,小婶能弄来很多好吃的!” 虎头和大壮,眼底充满期待。 谢显华笑笑,问季婈。 “我听大壮说,你有一种能诱鱼的团子,给我两颗。” 季婈忙着搭简易土灶,闻言直接摸出几个,递给谢显华。 谢显华接过后,好奇的打量着。 这不就是米糠做的团子吗? 若不是大壮曾说得有鼻子有眼,他哪相信米糠团子能诱鱼? 不远处正好有一处溪涧,偶尔能看到有鱼儿,从石缝中游过。 谢显华喊来大壮,问:“这东西怎么用?” 大壮曾见季婈怎么用米糠团子。 他直接拿过团子,丢进竹篓里,留下进鱼孔的盖子一盖。 “啪——” 装着米糠团子的竹篓,被大壮丢进溪水中。 谢显华:…… 就这么简单粗暴?! 竹篓入水,不一会,没入潺潺流水中。 “噼里啪啦……” 蓦然,水中传来一阵拍水声。 谢显华惊愕不已。 他肉眼可见,数条鱼虾兴奋地,争先恐后朝装着,米糠团子的竹篓游去。 画面有些壮观…… 谢显容曾在,青芦村和望水村抢鱼时,见过季婈诱鱼的手段。 之后听季婈说,诱鱼的药用完了,她也没多想。 现在再看到,用来诱鱼的,是一个小小的米糠团子! 她顿时惊叹地对季婈道。 “这团子真厉害!季婈,咱们卖米糠团子吧!好像能赚很多银子!” 季婈颇有成就感看着,刚搭好的简易土灶,她拍拍手中的灰摇头。 “我不打算卖这个,这丸子能将水里的鱼,一网打尽呢。” 谢显容骤然一惊! 若这诱鱼的方子,落入望水村的人手里。 依望水村的人做派,恐怕来年河里,真找不到鱼虾了! 她后怕的拍拍心口,心底对季婈更加佩服起来。 季婈不想让谢显容,探听太多灵泉的事。 她将手中寻到的,一块薄石板,交给谢显容。 “我去山上转转,显容姐有空的话,把这石板刷干净呗?” 谢显容痛快接过石板,看季婈拿着砍刀往山上走,顿时不放心的叮嘱。 “你可别走远啊。” 季婈摆摆手:“就在附近转转。” 刚进山的季婈,很快见到地上的蔓藤上,长着十几个成熟的地瓜泡。 成熟的地瓜泡浓香扑鼻,馥郁可人,故又称为满地香。 这是不错的野果。 季婈高兴的采下,又发现,不远处还有一株桃树。 她极爱吃桃子。 只是现在桃树上的果子,还是幼果期。 季婈一想到桃子软而汁多,吃时轻轻拿起,小心地把皮撕去。 轻轻地咬上一口,一股清香又甜蜜的汁水,一涌而出…… 她咽了咽口水,撸起袖头,打算干场大的! 要搬走桃树,种到空间里去。 她已经吃腻了西红柿! 一看到满空间的西红柿,季婈顿时一阵牙疼。 她寻思着,得找机会,全部移植到她买的那片荒地上。 从此以后,她要在空间里种果树,种药材! 季婈没有带铁锹,只能用砍刀,一点一点的挖着桃树根旁的土。 好在这株桃树不大,她估计需要半个小时,就能挖出来。 正在挖桃树的季婈,蓦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声。 她挖土的动作一顿。 青芦山的深山中,生活着不少熊禽猛兽。 虽然她现在处于山脚下,谁知道会不会有猛兽下山? 季婈紧握手中砍刀,倏然转身…… 骤然对上正压低身子,紧盯着她,要伏击她的小白狼。 小白狼发现被季婈察觉后,顿时撒欢的冲进季婈怀中。 季婈揉了揉小白狼。 看它活蹦乱跳,身上除了脏外,没有伤口。 季婈顿时放下心来,刚疑惑小白狼不在家呆着,怎么跑到林地里来了? 蓦然,不远处的灌木晃动,身形高大的狼王,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 它先是呜呜朝季婈打招呼,而后突然伸出爪子,一爪子按在小白狼脊背上。 季婈看狼王,一副老父亲操碎了心的模样,不由忍俊不禁。 再看,小白狼此刻正委委屈屈地,趴在地上做各种扑、匍匐、跳跃的动作。 她顿时明白,这是狼王在教小白狼,捕猎技巧呢! 季婈继续挖她的桃树。 狼王歪头疑惑地看了季婈一会。 它不知道季婈要挖这,破果树做什么? 直到桃树突然在它眼前消失了。 消失了!!! 狼王惊愕的瞪大了眼。 它小心翼翼的凑上前,在桃树消失的土坑里嗅了嗅。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狼王有些懵! “噗呲——” 太过人性化的狼王,惹得季婈忍不住笑出声。 她小声的解释:“我收起来了。” 狼王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很快它反应过来。 眼前的人类,喜欢长着果子的树! “嗷呜。” 狼王轻轻咬住季婈的衣袖,扯了扯。 季婈看出,狼王好像要带她去哪? 她看时间还早,干脆跟在狼王身后,往林子深处走去。 小白狼不用训练了,顿时高兴得像二哈似的,嗷嗷往前冲。 一路前行,季婈发现,所经之处,鸟兽皆惊散。 突然一只大灰兔,看到狼王后,竟无头苍蝇一般,一头撞死在树桩上…… 季婈愣了一下后,顿时一喜! 这可是白送上门的肉啊! 她快步走过去,用蔓藤三两下捆好肥兔子的腿,美滋滋提着。 蓦然,一阵瓜果飘香传来。 她眼睛一亮! 季婈定睛朝,果香飘来的方向看去。 不远处有一处山坳。 山坳内的风景与别处,竟有着季节上的差异?!! 别处的果树,还挂着青涩的幼果,这里却果实累累?! 走进一看。 桃树、梨树、李子树、板栗树、柿子树、野樱桃、野山楂、火棘树…… 季婈惊喜的,从一颗果树跑向另一颗果树。 乐此不疲! 狼王看着季婈兴奋的举动,满脸疑惑。 不就是一些破果子吗? 又不管饱,至于那么高兴? 狼王开始回忆,好像深山里,还有几处长得比较怪的果树? 只是那些果树,有别的猛兽守着。 要不要去给这个人类弄来,换点厉害的水? 狼王看季婈在奋力刨树苗了。 它想了想,跃上高处,伸长脖颈。 “嗷呜——” 一声威风凛凛的狼嚎声,在连绵起伏的山脉中,远远传出…… 跟在季婈身边,帮忙挖土的小白狼,当即有样学样。 “嗷呜——” 可惜它喊出一串小奶音。 与狼王相比,威慑力等于零。 骤然,山林深处。 一道又一道狼嚎声从四面八方回应。 季婈听得,头皮一阵发麻。 若不是身边有狼王,并知道狼王对她没恶意,她肯定立马逃命去。 一群丛林狼,悄无声息出现在,山坳不远处。 季婈看着越来越近,行动有素的狼,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嗷呜——” 狼王对着赶来的狼群,强势的低吼一声。 声音中充满警告! 狼群们看了季婈一眼,各自分开。 它们走到果树下,开始刨坑。 狼刨坑的速度很快,一棵又一棵小树苗,刨了出来。 季婈惊愕着,惊愕着,逐渐就淡定了。 甚至还在想,要不要去驯服一群猴子呢? 猴子可比狼干活利索! …… 季婈眼看出来的时间太长了。 她赶紧将果树苗,收进空间里,又从空间里拿出一碗灵泉水。 灵泉水一出,站在高处的监工的狼王,眼睛倏然亮了! 它一跃而下,目光热切的看着,季婈手中的陶碗。 季婈好笑的将碗,放在狼王脚下。 喝过灵泉水的小白狼,馋得赶紧扑过去,跟狼王抢。 季婈吓得赶紧一把揪回来。 “你还小,不能喝太多。” 她没好气地,使劲揉了揉,小白狼胖嘟嘟的脸。 小白狼只好有气无力地,趴在季婈的怀里, 它眼巴巴看着,老爹将碗舔得,能照出狼脸来。 …… 季婈走出密林时,正好撞上,前来找她的谢显华。 谢显华一看到季婈,顿时长长吁出一口气。 再看季婈,不仅收获一兜子野果,还有一只肥兔子! 可细看野果,除了地瓜泡,剩下的,没一个是山脚下能找到的野果。 谢显华刚落下去的气,又狠狠的抽了回去。 他惊问:“你往深处走了?” 季婈不由心虚,。 “咳。” 她干咳一声,解释:“有狼王陪着呢。” 狼王那也不是野兽么? 谢显华既有气又好笑。 他曲起食指,重重弹在季婈的脑门上。 “以后只要进山,你要叫上我,不然不许去。” 季婈难得看到,谢显华竟露出,这么霸道的一面。 她忍着笑,连连点头,答应下来。 季婈一双沾满泥的手,以及带着小划痕的脸颊,落入谢显华的眼中。 他的心,瞬间软了下来。 谢显华不由分说,从季婈手中拿过野兔和野果,领着季婈往回走。 回到落脚点时,季婈便闻到了,鲜香的鱼汤味。 火堆上,还烤了几条鱼。 大壮和虎头正翘首以盼,等着季婈归来。 此刻,他们看到季婈竟带回,一只胖兔子! 两人愣了一下后,忍不住欢呼起来! “有兔子吃咯!” “有兔子吃咯!” 季婈看他们高兴,也跟着笑了起来,豪气的说。 “一会小婶让你们,吃个更好吃的!” 还有更好吃的? 大壮和虎头,被季婈的话,勾得肚子一阵叽里咕噜。 他们更是跟小尾巴一样,亦步亦趋跟在季婈身后。 他们看到小婶洗干净手,再搬来洗净的石板,架在简易灶台上。 第六十七章 请神容易 烤热石板后,倒上油。 等油温烧至七层,下鱼和虾,油花开始滋啦滋啦响。 热油和高温,急速烫熟鱼和虾的表皮。 一股鲜香袭来。 高温热油瞬间锁住,鱼虾肉中的水分。 季婈给烹制的鱼虾,迅速翻面,洒下盐和辣椒粉…… 她将熟了的鱼虾铲出来,放在大片叶子上。 候在一旁的谢显容和大壮、虎头,迫不及待的伸手,各自提走一只河虾。 谢显容将虾去壳,虾肉放进嘴里。 鲜嫩弹牙的质感,在舌尖跳动…… 她眼睛一亮。 大壮和虎头闻着香味,没有谢显容那么耐心。 他们整只虾,直接丢进嘴里。 鲜甜、辛辣、虾壳的焦香酥脆,在口腔中碰撞…… 这种绝味口感,令他们回味无穷。 大壮和虎头觉得,怎么越吃越馋呢? 怎么也停不下来啊—— 谢显华提着宰杀好的野兔回来。 他看到两个臭小子,季婈做好一条,他们吃一条。 谢显华没好气的,在每个人脑袋上,轻拍一下,笑骂。 “悠着点,也不怕卡住。” “卡住也吃。”虎头两塞鼓鼓。 “他们还小呢。” 季婈笑着劝。 她接过野兔,先将野兔肉厚的地方,划上几刀。 调料在兔身上抹了一遍时,灵泉悄无声息的混在调料中,浸入野兔肉里。 紧接着,她再用野果,装满野兔的肚子。 最后季婈用大片叶子,裹好兔子。 谢显容和大壮、虎头,饶有兴致的看着季婈忙活。 正美滋滋坐在一旁,等着美食的他们,骤然看到季婈放下野兔,开始倒水活泥…… 大壮等人有些懵。 不是做美食吗? 怎么还玩上泥巴啦? “啪——” 只见季婈抓起,粘稠的泥,利落地拍在包裹好的野兔上。 谢显容等人看愣了。 泥巴沾上去,还怎么吃? 却见季婈挪开火堆。 她在烧过的地上挖开一个坑,将裹好泥的野兔,放进去埋好。 季婈实在忽略不了,大壮等人充满困惑的眼神。 她莞尔一笑:“放心,我保证一定好吃!” 谢显容做了十几年的饭菜,从未见过这种吃法! 听到季婈保证会好吃,她半信半疑,按耐住好奇心。 两炷香过去了。 季婈信誓旦旦,说野兔肉一定好吃,可他们一点香味都没有闻到。 谢显容觉得,…… 季婈可能,翻车了? 就连大壮和虎头,也开始措词,一会该如何安慰小婶好呢? 季婈估摸着时间,拨开火堆。 挖开浅土层时,露出一个黑不溜秋的泥球。 季婈用棍子,将泥球从坑里,拔拉出来。 “砰——” 她一棍子敲在泥球上。 “咔嚓——” 烧硬的泥球,经不住大力敲击,龟裂开来。 一股奇异的果香,裹挟着肉香,从泥团的裂缝中逸出…… “咕嘟——” 大壮和虎头觉得,这股香味有了一种神奇的力量。 这种力量会让他们的口水,哗啦啦直冒出来!!! 谢显华看泥球还冒着热气,担心烫到季婈。 他赶紧走过来,抽走季婈手中的棍子:“你休息会,剩下的我来。” 季婈看到谢显华眼底,涌出的关心。 她嘴角含笑:“那好,我去洗手,你们打开后先吃。” 季婈洗好手回来后,谢显华递给她一根兔腿。 谢显容、大壮、虎头三人,已经吃得毫无形象! 季婈轻轻咬一口兔腿…… 加了灵泉的兔肉,口味浓郁,带着鲜甜的果香,唇齿留香。 “很好吃。”谢显华对季婈说,眼底充满赞赏。 季婈想了想:“若是换上鸡的话,口感会更嫩滑一些。” 虎头一听,当即兴奋的提议:“那我们下回,再做只鸡吃?” 大壮用胳膊肘撞了虎头一下:“吃吃吃,一只鸡好多银子呐。” 季婈看着大壮,好像这小子,有点乔氏扣门的苗头? 她赶紧开口。 “我们多养些鸡,以后想吃多少都可以。” 想吃多少都可以?!! 众人的积极性,瞬间调动起来。 虎头举手:“那我们养一百只鸡。” 在他的认知里,一百只,是最大的数。 谢显容也举手:“那我帮你们抓虫子。” “噗。” 季婈忍不住笑了,问谢显容。 “一百只鸡,你每天要抓多少虫子,才喂得饱?” 这下谢显容卡壳了。 “哈哈哈哈……”众人忍不住捧着肚子大笑。 “嗷呜——” 突然一声狼嚎,打断了众人的讨论。 只见狼王叨着,脏兮兮的小白狼出现。 它将小白狼,丢在季婈脚下。 “呜呜——”狼王叫两声,朝季婈打招呼,打算离开了。 突然,它黑亮的鼻子,在空气中耸动。 下一瞬,狼王黑亮的眼,死死盯住还未吃完的半只兔子。 蓦然,狼王做出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它一改高冷的形象,张口叼上半只兔子,沙雕似的撒腿就跑! 好像怕季婈再抢会去一样。 季婈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此时,他们也吃得差不多了,不过虎头和大壮依旧忿忿不平。 嗷嗷叫着,举着骨头追狼王。 两人还想着,剩下吃不完的,悄悄藏起来,明天吃呢! …… 他们回到谢家时,日头已西斜。 他们一进门,便看到于氏的三个孩子,大牛、二狗、三蛋正在用树枝赶着两只鸡。 两只鸡吓得满院子仓皇逃窜,地上一地鸡毛。 大牛、二狗、三蛋却逗得咯咯直乐! “嗷呜——” 小白狼一看,哪来的野孩子! 竟在它的底盘撒野?! 它怒气冲冲的从季婈怀中跃下,朝大牛等人冲去。 大牛等人一看到小白狼,顿时喜欢上了。 他用树枝指着小白狼,对大壮道。 “这小狗真好看,你给我吧。” 大壮和虎头看到,两只瑟瑟发抖的鸡,心底正难受呢? 现在还想要小白狼? 俩兄弟顿时气得,攥起拳头冲过去。 “怎么?想打架?有你们这样对待客人的吗?呸!” 大牛理直气壮的嘴脸,将于氏的作风,学了个十层十! 季婈、谢显华和谢显容三人,自觉是大人了,不好插手小孩间的争吵。 再者季婈急着急回空间,将今天从山上,挖来的树苗种上。 她对谢显华道:“我先去洗漱,你看着他们一点,别真伤到了。” 谢显华点头:“你放心去,我看着呢。” 季婈这才放心的,往她的屋子走去。 刚进屋的季婈,看到床上的床单被子,凌乱得很。 放在她床头的柜子,里面叠得整齐的衣服,也被人翻得乱七八糟。 还有原主曾用过,廉价的口脂,都不见了…… 季婈一双秀眉,紧紧的皱了起来。 她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有人不经她同意,进她房间乱翻一通。 可她很确定,她有顺手用绳子,栓门的习惯。 此刻,季婈有种,被人侵犯隐私的感觉。 好在,她把银票、抽空配出来的药,都放在空间里。 只是她心底依旧膈应得慌。 以前也没有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于氏母子三人出现在谢家…… 季婈沉着脸,转身就要去找于氏,问个清楚。 她刚转身,骤然撞上要进屋的包氏。 “二嫂?” 季婈愣了一下。 包氏看到季婈,顿时露出一抹柔和的笑,轻言细语道。 “季婈你回来啦?我来整理房间,今晚给我娘家大嫂住这。” 季婈目瞪口呆,不敢自信的问:“二嫂,这房间是你给我弄乱的吗?” 包氏闻言,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季婈一看,包氏不明所以的表情。 她的心没那么堵了。 “哦,对了。”包氏开口。 “我娘家大嫂说要看今晚住的地方,我指了你的房间,可能她翻的吧?” 季婈刚没那么堵的心,又瞬间堵上。 包氏的话里,没有一丝愧疚。 好像来翻她的房间,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并且提到今晚于氏,要住在这里??? 季婈好笑的问。 “二嫂,今天在院门外,好像我说过,不愿意和于氏一起住。” 包氏疑惑:“可是不跟你住的话,咱家没地方给他们住了呀?” 季婈简直要给包氏的神逻辑,竖起大拇指。 合着她的屋子,合适多个人住,所以就应该让出来? “怎么了?” 谢显华看季婈神色不好,走过来问。 季婈指了指,正一脸茫然无辜的包氏,对谢显华道。 “你问二嫂吧,我今晚跟显容姐睡。” 说完,季婈回屋迅速收拾衣裳,包裹款款去寻谢显容去了。 谢显华极少看到季婈,有这么憋气的时候。 他的剑眉紧紧蹙起,眸色渐沉。 “二嫂,发生了什么事?” 包氏看出季婈不高兴,可她不知道,季婈为什么不高兴? 她委屈的倾诉:“哎,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季婈,我就想着,她的屋子大……” 谢显华听完后,一阵无语。 包氏发善心的程度近乎病态,甚至不顾别人的意愿,再慷他人之慨! 他都佩服季婈的好修养,连句话都没骂,直接收拾东西走人。 “住我房间吧。”谢显华开口。 包氏再次疑惑:“我安排大牛他们,住你房间了啊。” 谢显华同样感觉一阵窒息。 他僵着脸:“我的意思是,让于氏带着三个孩子,住我的房间。” “啊?你一个大男子,和我娘家嫂子住一屋,不大好吧?” 包氏惊愕得瞪大了眼。 谢显华艰难维持着,如常的语气。 “我晚上去谷义平那里凑合。” …… 谢家平日里,一直都是吃两顿。 一顿朝食,大概九十点钟吃,下午再吃一顿晡食。 今日谢家因为有客,在天擦黑时,又加了一餐。 大壮、虎头、谢显容等人,因季婈开了小灶,哪里吃得下。 季婈也没多少胃口,特别是对面还坐着,吃得满桌狼藉的三个孩子。 她琢磨着,一直说送大壮和虎头去私塾,也没正式说一说。 季婈清清嗓子,看向谢老爹和谢大娘开口。 “之前说去私塾的事,这段时间太忙了,我想明天送他们去。” 谢大娘当即高兴的点头。 “那你就领他们去吧,你看他们爹娘也不上心,还是你上心。” 一旁正狼吞虎咽的于氏闻言,耳朵都快竖起来了。 她一大口饼还没咽下去,赶紧开口。 “上私塾好啊!上私塾有出息呢,这样,我家大牛、二狗、三蛋也到年纪了。” 季婈听着于氏的话,怎么怪异? 她和谢显华对视一眼。 只听‘咕咚’一声,于氏用力咽下一口饼后,继续。 “你们把大牛、二狗、三蛋也送去吧,以后他们大了有出息了,也能报答你们。” 谢家人除了包氏,全都一脸懵逼。 就连一根筋,说话不会拐弯的谢二,也觉得于氏的话很不妥。 包氏却一脸兴奋。 她惊叹的看着于氏。 “大嫂这主意真不错,大家都有难的时候,就应该互相帮忙嘛。” 季婈抚额。 却听包氏滔滔不绝:“放心,给大牛他们去私塾的银子肯定够的,咱家有一千多两银子呢!” 第六十八章 望水村求医 一千多两银子!!! 于氏两眼放光。 季婈隔着桌子,都能清楚听到,于氏沉重的呼吸声……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感觉要糟! 就在此时。 于氏突然大喝。 “大牛、二狗、三蛋,你们快给谢爷爷和谢奶奶跪下!” 跪下??? 除了于氏外,集体懵逼…… 大牛、二狗、三蛋疑惑的朝于氏看去。 只见于氏拼命朝他们眨眼。 他们瞬间眼睛一亮! 每次要有什么好处,娘亲都这样跟他们眨眼! 三人顿时明了,只要对谢家两个,老不死的跪下就妥了。 “噗通——” 三人利索对着谢老爹、谢大娘,双膝跪地。 熟练的程度,好像做过无数遍…… 谢大爷和谢大娘吓了大跳。 两老焦急的起身。 “怎么好好的,让孩子给跪下了呢?有什么事起来好好说。” 于氏顿时兴奋的一拍大腿。 “哎哟,大牛、二狗、三蛋,你们赶紧的呀,给爷爷奶奶磕头。” 磕啥头? 不过年不过节的。 刚才还谢爷爷谢奶奶,咋两句话功夫…… 就叫上爷爷奶奶了呢??? 谢大爷和谢大娘有些上头。 “砰砰砰——” 大牛三兄弟,自顾自磕头。 三兄弟一磕完头,于氏当即高兴自说自话。 “行了,你们都起来吧,爷爷奶奶答应,供你们上私塾了。” 暴脾气的谢显容忍不住了,一摔筷子,气愤的质问。 “诶?不是,我们什么时候答应,供你们上私塾了?” 于氏一脸,这就是你不对的表情。 “孩子们头都磕完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包氏赶紧接话。 包氏以谢显容二嫂的身份,用训话的口气,语重心长对谢显容说。 “显容啊,这就是你不是了。” 谢显容一噎,脑子一片浆糊,不是什么不是? 又听包氏感慨。 “咱家这么多银子,暂时也花不完啊?还不如用在实处,对吧?” 季婈等人:…… 谢老爹和谢大娘一直知道。 这个二儿媳妇,脑子里的想法,有些异于常人。 可他们却没想到,包氏会奇葩成这样? 两老突然想到。 包氏这种无底线奉献的性子,搁以前谢家穷,想奉献也难。 可眼看现在,谢家日子有了起色,包氏这样的性子…… 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哟? 两老越想,心越突突突跳,愁得不行。 “嗷——我的天老爷啊!” 突然,于氏嚎了一嗓子。 众人吓了一大跳。 “是不是你们日子好了,看不上我们家小姑子啦?呜呜……” 于氏一把抓住包氏,泪水说下就下。 “小姑子啊,你命好苦哇!” 包氏被于氏哭得无措。 只听于氏哭着问:“当初你一文钱聘礼都没要,进的谢家是不?” 包氏点点头。 于氏眼底闪烁着算计。 “那谢家现在日子好了,是不是要补偿你?你给几个亲侄子去私塾,该不该?” 补偿不补偿的,包氏倒没想法。 当初她进谢家,除了一身衣裳,啥嫁妆也没有。 不过给几个侄子去私塾…… 包氏赞同的点头,坚定的承诺。 “大嫂你别急,但凡虎头有的,绝不会少了大牛三。” 得到包氏的承诺,于氏松了一口气。 再看谢家人有气也只能憋着,有苦说不出的模样。 她心底不无得意的想:小姑子看着是个蠢的,没想到这么有用。 季婈和谢显华对视一眼,两人都清楚。 包氏这一许诺…… 两老就算不想答应,为了家庭和睦,也得答应供养于氏的三个孩子,上私塾。 可有些人家,一家十几口供养一个秀才,那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于氏让他们供养三个? 脸怎么就这么大呢??? 谢家人都有些沉默。 蓦然,谢家院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梆梆梆——” 一阵急切的拍门声响起。 “开门,救命啊——” 季婈蹙了蹙眉起身:“我听到有人喊救命,我去看看。” 于氏正兴奋的和大牛、二狗、三蛋嘚啵嘚。 挨个夸自家的孩子,以后有大出息。 于氏听到季婈的话,翻了翻白眼嘀咕。 “看把她能的,人家喊救命关她啥事,真当自己能救人?嘁——” 坐在她旁边的包氏听了,面色僵了僵。 她忘了告诉于氏,季婈的医术,还真能救人…… 耳尖的谢显华,抬眸淡淡的看了眼于氏。 他起身对季婈道:“我听着外面声音,有些不对,跟你一起去看看。” 两人一起朝院门走去。 可是没等他们走到院门处,骤然“砰”的一声。 谢家的院门,被人从外面撞开。 季婈和谢显华看见,冲进谢家的人,是望水村民! 他们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谢显华冷声问。 涌进来的望水村人,相互对视一眼,骤然分开。 很快,大门外,四个望水村壮丁,抬着一块门板床进门。 门板床上,躺着一人。 这人脑袋上绑着绷带,面容不正常的潮红。 他嘴唇泛白,微张着喘息,身子时不时抽颤一下。 季婈和谢显华定睛看去,这人不是望水村的村长,胡庆嘛? 胡庆的三儿子胡成功,骤然从人群中冲到季婈面前。 他朝季婈丢出,一锭二两银子,命令道。 “银子给你,治好我爹。” 季婈闪身避过砸来的银子。 她眼眸微冷,问。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胡成功被季婈冰冷的眼神,慑得怔愣了一下。 季婈冷哼:“人你抬走,趁着还能救,你赶紧找县里的郎中去。” 望水村的人皆一愣。 他们去过县里。 可因为县里的郎中,让他们准备后事! 他们这才死马当活马医,找上季婈。 刚才他们听到了什么? 这死丫头竟,十分肯定的说…… 还有救?!! 望水村的村民们心情激动。 虽然附近所有的村,都说胡庆不好。 可胡庆村长为何,留下恶名? 所作所为,全不都为了望水村好吗? “求你救救村长。”望水村有村民出列,恳求的看向季婈。 “对,求你救救村长。” 越来越多的望水村民,站了出来。 季婈看着,几乎拧成一股绳的望水村民,有点欣赏胡庆了。 不过鉴于胡庆过去,所做的那些糟心事。 她还是不想沾手。 这时,在堂屋内的谢老爹等人,走了出来。 青芦村的人,听到动静,也匆匆赶来。 谢家小院,里里外外,又一次聚得连个落脚地都没有。 刚来到谢家的青芦村民们,听说胡庆快不行了,都愣了一下。 一向走路带风,不服就干,一直压着周围村落的胡庆。 快要死了??? 青芦村民们,心底五味杂陈。 只是救胡庆? 救活了让他再做村霸,受他欺凌吗? 村民们是不愿意的! 可善良的青芦村民们,劝季婈不救人的话,还是说不出口。 季婈目光淡淡的,看着望水村民们。 她可记得,前几天是谁为了方子,差点把她打死。 把谢显华打得吐血。 季婈淡唇紧抿,拒绝的态度太明显。 望水村的人,顿时急了。 胡成功涨红了脸,瞪着季婈大声问。 “那你说,你要怎样,才答应救人吧?” 看了许久热闹的于氏,有点想不明白。 怎么一个个,都让季婈这个黄毛丫头救人? 她有些妒忌的看着季婈。 一个下等的童养媳罢了! 哪家童养媳,能养得像她一样,这么白白胖胖的? 他给包家生了三个金孙,还要每天累死累活…… 于氏眼珠转了转,很确定没听说,季婈会医术啊? 那只能说明,季婈哄人的手段高明! 不然谢家两个老不死的,怎么会这么疼她? 于氏笃定望水村的人,肯定被季婈哄骗了! “咳咳。” 她清清嗓子,走到显眼处,等众人看过来后。 于氏有一瞬间觉得,她的形象无比正直且高大。 她想象着,若是计成,等她有了正直的光环,就算在谢家做点什么过分的事。 就算谢家人说出去,别人也是不信的。 比如,偷谢家那一千多两银子…… 于氏越想越兴奋。 仿佛,一千多两银子,已经是她的私有物。 “大家听我说。” 于氏无比自信的开口。 “你们可不要被季婈骗了,哪懂什么医术?她不过是个下等的童养媳,最会哄人……” “啪啪啪——” 变故突然发生。 胡成功大步冲到于氏面前,抡起大手,扇在于氏脸上。 几巴掌下去,于氏的脸,瞬间肿胀起来。 她懵了。 双手护着头脸,疼得泪涕齐下,声音含糊,惊恐的问。 “你,你怎么打人啊?” “呸——” 胡成功凶狠的推搡着于氏。 “打的就是你,嘴欠的狗东西,你他娘谁啊?” 胡成功说着还不解气,又“啪”的,一巴掌甩过去。 “娘希匹,让你瞎哔哔!季婈要是不救我爹,老子打死你这狗杂碎!” 季婈惊愕的看着这一幕。 没想到胡成功会打于氏??? 难道正应了那句——恶人自有恶人磨? 虽然季婈看到于氏被打,觉得有点爽。 不过现在于氏在谢家做客,客人被打,不管于氏如何,于谢家的名声都有些不好。 她干咳一声,看向望水村众人。 “要我救你们村长,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有条件? 望水村的人,一想起以前做过的,那些缺老德事…… 一个个顿时懊悔不已。 他们那里知道,会有求到季婈的一天? 年纪稍长的人,开始想,难道这就是现世报? 白村长赶紧走到季婈身边,压低声音。 “婈丫头啊,你真打算救胡村霸?” 第六十九章 修墙 白村长内心纠结。 救了胡村长,相当于救了敌人。 主要是,胡庆这人手黑心黑哇! 没准救了他,等他缓过来,还嘲笑青芦村的人蠢呢! “村长不愿意让我救?”季婈迟疑的问白村长。 望水村的人闻言,心全吊了起来。 “噗通——” 骤然有人,朝季婈跪下。 逐渐的,在季婈面前,矮下来的人,越来越多…… 接连不断的噗通下跪声,在谢家小院中响起。 季婈扫了一眼,跪下的人无不是,曾对她挥过棍子的人。 她蹙了蹙眉。 白村长的顾虑很对,望水村的人,不可信! 只是作为一个医者,见死不救会违背,她身为医者的誓言。 再说,救人亦能让空间成长。 可怎么做到既能救人,又能避免望水村事后,可能发生的恶意报复呢? 季婈突然有一个,有趣的想法。 她眸色微亮,看向望水村的人。 “你们都起来吧,我只有一个条件。” 季婈顿住远眺。 “我要你们在青芦村和望水村之间,用石头建一道高三米的围墙。” 季婈的条件一出,不止望水村的人,就连青芦村的人,也愣住了。 修建围墙? 白村长赶紧拉着季婈,走到一边,小声问。 “婈丫头啊,为什么要让他们修建围墙呢?要在望水村和青芦村之间修墙,这墙可不短呐!” 季婈抿唇神秘一笑,小声分析。 “以前望水村的人,不是想来青芦村就来吗?有了墙,他们想来就不容易了。” 白村长拿出烟枪,吧嗒吧嗒抽上,犹豫的说,可这墙到底防不住小人呐。 白村长就差没说,望水村住着一窝小人了。 季婈差点笑出声。 她清清嗓子。 “反正最近也没有什么事,若不找点事给他们做,他们岂不是容易生事?” 白村长点头赞同。 季婈再分析。 “咱们青芦村看着田地少,是为啥?” 白村长皱起眉头,不一会,他醒悟的瞪大眼。 “因为乱石多!你想……” 季婈郑重点头:“让望水村的人用那些乱石来修墙,咱们村能白得多少地?” 白村长抖了手,那可是一大片乱石头滩啊…… 季婈莞尔一笑。 “只要修了墙,以后这墙能时刻提醒望水村民,这就是得罪人的下场!” “嗯嗯。” “没错。” 不知道什么时候,季婈身边凑过来,一大群青芦村民。 众人一起赞同的点头。 季婈笑笑,再接再厉。 “等荒地开出来一家一块,咱们村再每户都种上草药和果树,你们怕不怕偷?” “怕啊!” “怎么不怕?” “家里有一枚母鸡蛋,都得防着望水村的二流子。” 众人想起往日心酸事,忿忿不平! 中草药和果树? 片刻,声讨望水村的青芦村民们,愣住了。 白村长却眼睛一亮。 之前谢显华与他说,种西红柿的事。 他尝过季婈弄回来西红柿。 口感和市面上的一比,市面上的西红柿,可以喂猪了! 最近正打算问问村里,谁要跟着种呢! 现在听季婈提及中草药和果树,白村长有一种预感。 季婈既然说出口,一定能弄来不一样的,中草药和果树! 不然季婈也不会强调,要用围墙给围起来了? 青芦村的村民们,虽然还没完全想清楚,这里面的弯弯道道。 可他们会看村长神情啊! 没看到村长高兴得,宝贝烟枪都快摔地上了吗? 反正修墙是好事就对了! 跟着赞同就对了! 望水村民一颗心七上八下。 他们看青芦村中,经常跟他们干架的硬骨头们,突然凑在一起。 不知道商量着什么? 心里没底的望水村民们,心情越发忐忑。 再看那些硬骨头们,时而热烈讨论,时而发出猥琐的笑。 他们心底更是慌得一匹! 可是他们头脑最精明的胡庆村长,正躺着差点咽气了。 没人能猜透青芦村的人,在想什么啊! 他们实在想不明白,不就修个墙而已嘛。 好像除了累点,也没什么吧? 此时,白村长突然想起,一件很要紧的事。 他赶紧问季婈。 “婈丫头,要是给胡庆那个老王八治好了,墙还没修完他们不修了怎么办?” 季婈闻言,眼底倏然闪过一道冷芒。 她轻哼。 “村长放心,墙没到修完的一天,胡庆村长就不会醒。” 白村长与围在一旁的青芦村民们,头一回看到,季婈如此杀伐凌厉的一面。 他们愣了一下,心底骤然有些难过…… 望水村那些混蛋,季婈这么好的丫头,生生逼成这样,哎! 白村长更是气得,想拿着烟枪,去敲胡庆老王八。 看你教出的啥玩意? 谢显华嘴角的笑意,差点压不住。 看来季婈的善良,已经深入人心。 大伙甚至生出了,护着季婈的心,才会觉得她柔弱。 却不知季婈,是一只长了一副钢牙的兔子。 谢显华想:恐怕有一天,季婈跑出去跟大家说‘我打了谢显华’。 这些人也只会说,那一定是谢显华错了,打得好! …… “诶,你们商量完了没有?” 望水村民们,忍不住出声问。 他们每看到青芦村民笑,心就毛一下。 实在折磨! 白村长背着手,慢腾腾踱过去。 他苍老的声音,慢悠悠地通知望水村民们。 “我们商量好了,便宜你们,只要修墙就行。” “修墙就行?” 新上任的望水村代理村长胡成功,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可他暂时想不出,到底哪里不简单? 胡成功烦躁的双手挠头,怪不得他爹说,他的脑仁只有麻雀蛋那么大。 现在他巴不得,他爹赶紧好起来,重新管理望水村。 不就修墙吗? “好!我们今天就给你们修,季婈什么时候,给我爹治病?” 胡成功咬牙问季婈。 季婈挑眉,她看了眼胡成功。 以前的胡成功,总跟在胡庆身后,长得有些丑,还猥猥琐琐的。 现在没了胡庆,反倒有点担当的样子了。 季婈走到胡庆身旁,伸手叩在对方腕脉上。 半响,季婈收回手。 事情果然如她所想。 胡庆伤了后脑,血块压迫血管神经。 加上受伤后,没有及时做好清创,导致伤口感染。 到现在还活着,纯属胡庆的身体底子好。 不过她只要连续三天,给胡庆服用大量灵泉,再以针灸刺激其神经。 胡庆不出五天,就能醒。 可是,不是要给望水村人,一个深刻的教训吗? 她决定不动用灵泉,用寻常的医治方案,一步步来。 估计等胡庆醒来,长长的护村墙,已经竣工了 季婈借着宽袖掩饰,从空间中抽出金针。 金针泛着冷芒,在胡庆的心脉处刺下。 当七根金针齐齐轻颤,发出一阵蜂鸣时。 时不时会抽颤的胡庆,渐渐平静下来,呼吸变得绵长。 好像睡着一样。 这一手,令望水村的人,心底震惊不已。 他们一直听说季婈的医术很好。 没想到会这么好! 季婈直到金针停止颤动,方取下金针。 她淡淡道:“我用金针护住胡村长的心脉,胡村长的命,无碍了。” 胡成功惊喜不已。 早知道来找这丫头治了。 他在县里医馆,可没少花银子!却越治越严重。 胡成功高兴的大手一挥,指挥几个村民抬起胡庆。 “走,咱们回去。” 望水村的人,开始齐刷刷转身,开心的勾肩搭背,准备离开。 谢显华看到这一幕,黑眸色泽骤深。 他唇角溢出一抹冷笑,扬声问要离开的望水村民。 “你们不是说,要修墙吗?” 望水村民们嘻嘻哈哈回头。 “修什么修,修你狗屎。” “就是,村长都好了,修屁修,回去喝酒。” “哈哈哈哈,青芦村一群傻子!” …… 青芦村民们那个气哦! 望水村的人,都还没离开呢,就敢当面骂他们傻子? 这不是赤-裸裸的,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吗? 人群中的强子大声问。 “望水村的,你们是不是煮不熟的米饭——欠闷?” “狗货,你说啥?” 望水村的人,开始撸袖子。 强子冷嗤:“王八们,忘了前几天,刚被我们打趴下,怎么跪地求饶了?” 这妥妥的黑历史哇! 望水村的人,全都黑了脸。 “呸——” 胡成功气狠的呸了一声。 “我爹说我们若吃饱喝足,养好精神再打,不会输给你们这些蔫坏的瘪孙!” “对,现在再打一次?孙子们!”望水村其他人,忿忿的要找回场子。 季婈淡淡的看着,望水村民们叫嚣。 等他们声音小了,才缓缓开口。 “没错,你们望水村的人,确实能打。” 望水村民们听到季婈如此说,顿时面露得意。 却见季婈勾唇倏然冷笑,再次开口。 “胡村长不是还没醒吗?我觉得……” 她顿了顿,抬起浅褐色的眸,扫过望水村民。 “围着青芦村的墙,修好的那天,才是胡村长醒的那天。” 望水村脸上得意的笑,瞬间凝住。 胡成功嗓音紧绷,问:“你什么意思?” 季婈浅笑,提议:“若想胡村长早点醒,你们早点修墙吧,三天一次针灸。” 说罢,她丢下傻眼的望水村众人,转身回屋。 强子等人,无比崇拜的看着季婈。 什么叫做高手风范? 这就叫高手风范啊!!! 望水村民们,面面相觑。 完了,高兴早了…… “怎么办?”他们聚到胡成功身边,懊恼的问。 第七十章 分家 胡成功烦躁的双手挠头。 怎么办?怎么办? 头挠成鸡窝的胡成功,气结地一跺脚,吼道。 “修墙去!” 望水村的村民们,一个个如丧考妣。 白村长当即乐呵呵的上前,与胡成功确定要修墙的位置,以及取材乱石滩的事宜。 谢显华知道以白村长精明,只要不动手,十个胡成功都不是对手。 加上有强子等人看着,他便放心的去找季婈了。 季婈正在谢显容的屋内配药。 看到谢显华来寻她,顿时诧异的挑眉。 “有事与我说?” 谢显华寻张圆凳坐下,斟酌的开口:“我有事跟你商量。” 季婈看他郑重其事模样,干脆放下手中的活,正襟危坐。 “你说吧。” 谢显华攥了攥拳头:“你能不能借我笔钱。” 季婈怔了一下下意识问。 “多少?” 这次换谢显华愣神了。 他纳闷的问:“你都不问问,我要借钱做什么吗?” 季婈手撑着下巴,想到最近谢显华的变化,想到一种可能。 她试探的问:“你想去钱家赎身?” 谢显华吁出一口气,点头。 季婈疑惑:“不是家里要出银子,给你赎身吗?你怎么跟我借钱?” 她记得卖鱼的钱,还有从符书鸣那要回的八十两,都交到谢大娘手里了。 两老也已经计划好,该如何花那两笔银子。 谢显华深吸一口气:“我想分家。” 分家? 季婈愕然。 谢显华抿了抿唇:“依二嫂的性子,要是不掰过来,恐怕以后会酿成大祸。” 季婈挑眉,倏然了解谢显华的意思。 包氏总慷他人之慨,就算她承诺什么,都有家人帮她兜着。 若是分家呢? 那以后包氏再毫无底线的慷慨,就只能由她自己扛了。 到时包氏自然会,受到生活毫不留情的——捶打。 包氏只有真正疼了,她那要命的性子,才有可能掰得过来。 季婈倏然笑了,对谢显华竖起大拇指:“这主意不错。” 谢显华瞬间有种,季婈懂她的喜悦。 这时,季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她看向谢显华,扬眉好笑的问。 “要是分家,岂不是我和你一房?” 谢显华的脸,骤然轰的烫了。 他紧张得直了腰板,双手在大腿上,不停上下滑着。 季婈看到谢显华,这么不经逗,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她借着袖兜从空间中,摸出一百两银票,递了过去。 “你要用银子就拿去,不必说借的。” 谁知,谢显华突然正了脸色,不认同的开口。 “我是男人,理应我养着你。” 季婈没想到,谢显华还有些……大男子主义? 她无所谓的点头:“行,那我等你养我的那天。” 刚一说完,季婈才反应过来。 这话听着…… 怎么有点不对? 她抬眸,视线骤然撞进谢显华,亮得灼人的眸光里。 季婈的视线,仿佛被烫了一下,快速闪开。 她起身赶人。 “你先走吧,我还要给胡村长配药呢。” 谢显华仿佛被人,兜头浇下一桶冰水,眼底的光瞬间熄灭。 他低低的嗯了一声,拿起银票,抿唇走了出去。 不一会,季婈看到谢显容,一脸纳闷的走进来。 谢显容看到季婈,赶紧跑过来问。 “季婈季婈,我三弟怎么了?” “什么怎么?”季婈垂下纤长浓密的眼睫,掩住心虚。 最近谢显华对她露骨的表白,她不是不明白谢显华的心意。 她也挺吃谢显华的颜。 加上谢显华无数次,豁出命的相救。 说不心动,是假的。 可一想到她身上,莫名的毒…… 季婈瞬间绷紧了,全身的神经。 有一种直觉告诉她。 这事没完!!! 谢家一家子都是好人。 她不想连累他们…… 季婈告诉自己,等谢家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时。 就是她该离开的时候。 谢显容突然觉得,这个房间内,空气莫名有了哀伤的味道? 她晃晃脑袋,怀疑自己魔怔了。 谢显容兴致勃勃,提起刚才的话题。 “我刚才在房门外看到显华,我喊他,他跟没听见似的。” 随即,谢显容八卦的问。 “你知道他怎么了吗?” 季婈嘴角扯出,一抹生硬的笑:“不清楚。” “咦?你在做什么,黑乎乎的?”谢显容惊讶的问季婈。 黑乎乎的? 季婈低头一看,得,药配错了。 这药要是给胡村长吃,不得毒死他? 季婈赶紧处理干净,想重新再配一副,却发现药材用完了。 她的药材,都是便宜徒弟,谷义平提供。 一想到谷义平,季婈顿时有些纳闷。 平日里这个便宜徒弟,总喜欢围着她转来转去,并且也喜欢看热闹。 怎么这两天,好像总没看到,这个便宜徒弟? 季婈打算下次见到谷义平,得好好问问。 …… 谢大携着乔氏、小花回来后,季婈被喊到堂屋。 一进堂屋,她看到谢老爹和谢大娘,脸上神色纠结且沉重。 再看堂屋内的谢家人,一个不落。 季婈顿时知道,这是要谈分家了。 她刚没想到,谢显华刚说分家没多久,行动如此之快! “爹,娘,你们叫大家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谢大看气氛不对,忐忑的问,谢老爹和谢大娘。 谢老爹叹息一声,看了一眼谢家众人,声音缓慢。 “我和你们娘商量过了,树大分支,你们都大了。” 谢大谢二一听,这话头不对! 怎么听着,好像要分家的意思? 两人急得,不约而同喊道。 “爹!!” 谢老爹皱着眉摆摆手,阻止他们说下去,语气不容置疑。 “我和你们娘,是通知你们,不是与你们商量。” 谢大和谢二懵了! 他们想不明白,过得好好的,爹娘怎么就要分家了呢? 谢大和谢二知道谢三一向聪明。 他们求助的看向谢显华,谢大焦急的开口。 “老三,你劝劝爹娘啊!” 季婈听了差点没笑喷。 谢显华意味深长地,看了谢大、谢二一眼。 他薄厚适中的唇轻启。 “是我先提出的分家。” 谢大和谢二:…… 季氏最先从怔愣中回神。 她捂着肚子,面露愁容,看着谢老爹和谢大娘。 “爹,娘,这分家,您二老跟谁住啊?” 谢老爹和谢大娘,皆愣了一下。 哪家分家,老人不都得跟着,顶门立户的长子。 这还要问吗? 二老对视一眼,默契的做下决定。 谢大听到乔氏的话,脸色微变。 他急急扯住,乔氏的衣裳。 “爹娘自然跟我们一起。” 乔氏面色发苦:“我肚子又有了一个,小花还小,我根本不能好好照顾爹娘。” 谢大想到谢大爹一年到头,都靠着药撑着。 娘的身子也没养好,一直干不了活。 谢大咬咬牙:“要不这孩子,咱们不要了。” 谢显华赶紧开口:“爹娘跟我,分家后,大嫂也可以自己当家。” 当家? 乔氏心跳加速。 这可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乔氏原来的八成不愿,瞬间去了七七八八。 包氏向来没主意。 她自从听到要分家后,整个人开始浑浑噩噩。 没主意的包氏看向谢二。 谢二眼看谢大不反对,谢三赞同分家,小妹显容将来外嫁,分家跟她没多大关系。 如此这般,他不同意也没用啊! 谢二叹息一声,沉默的点点头。 包氏毫无想法地,瞬间接受了,分家的建议。 谢老爹看大家都没意见了,虽然知道分家的目的,可还是有些难过。 他低咳几声后,慢腾腾开口。 “我和你们娘,刚才决定了,分家后我们谁也不跟。” 这一次,连季婈都惊住! 她挨着谢大娘,故意撒娇卖痴的恳求。 “大娘,您们跟我一块吧,没有您们看着,万一谢显华欺负我怎么办?” 谢大娘瞬间被季婈,逗得乐不可支。 她怜爱地帮季婈捋了捋,鬓间柔软的乌发,乐呵呵的给季婈撑腰。 “他要真敢欺负你,回头你告诉我,我去揭了他的皮。” 季婈当即笑嘻嘻地,晃着谢大娘的手臂问。 “那大娘答应跟季婈,分到一块啦?” 谢大娘却笑着摇摇头,抬眸看向众人。 “我和你们爹没选哪一房,是因为知道,你们都是孝顺的好孩子。” “娘。”谢显华难过的握住谢大娘的手,心底自责。 干嘛要出分家,这个馊主意! 谢大娘拍拍谢显华的手背。 “我和你爹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清闲过,你爹更是累垮了身子。” 她转头看向谢老爹,眼神温柔。 “我想和你爹两人,好好过些清闲日子,你们也不会不管我们不是?” 这话确实是。 谢大娘拿出几张银票、几块碎银,以及几贯铜板,放在桌上。 “这是家里卖鱼,和符书鸣还回来的钱。” 她推到大家面前,继续道。 “还账和花销用了一些,还剩一百八十六两五百四十文,你们分了吧。” 谢显华看了眼银票,推到谢大和谢二面前。 “我不用,你们分就行,家里的地我也不要。” 众人怔愣。 谢大马上急了。 “你怎么不用呢,你不要钱不要地,岂不是净身出户?” 谢二嘴笨,吭哧半天,只能捡谢大的话尾。 “对,那不是净身出户?” 谢显华垂下眼眸,黝黑的眼底,色泽渐深。 再抬头时,他眸底神情坚定。 好像刚才,他做了个,非常重大的决定。 第七十一章 赎身 季婈看着露出锋芒的谢显华,她挑了挑眉。 好奇谢显华做了,什么决定? “我想做官。” 谢显华沉声吐出四个字。 做官?! 整个谢家堂屋,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谢家人皆担忧地,看向谢显华。 憨憨的谢二,直接喊季婈。 “季婈,你赶紧给他看看,他脑子好像坏掉了。” 谢显华瞬间脸黑。 季婈忍俊不禁,继而意外的看着谢显华。 她没有想到谢显华,竟想做官? 想做官,身为农户背景的谢显华,只能走科举这条路。 但是科举这条路…… 好走吗? 要是好走,也不会有范进考二十多次,到五十四岁才中秀才的事。 倏然,季婈想起曾向谢显华提议,让他上私塾。 可谢显华无法接受,和一群小屁孩排排坐,摇头晃脑念三字经的画面。 他强烈抗拒了。 季婈十分好奇,是什么原因促使谢显华,有了这么激进的改变? 谢显华看出季婈疑惑。 他抿了抿唇,黝黑的眸,突然透出寒意。 “我不想以后,再出个什么县令,随便一句话就能让我们去死。” 季婈心头一震。 原来谢显华逼着自己去改变,是因为想要护着大家,护着她啊…… 谢家人亦十分震惊。 他们想的却是,能靠科举考出来的官老爷,那都是谁? 不都是,天上文曲星下凡么? 谢老爹和谢大娘,无奈对视一眼。 他们一致认为,谢显华的想法,太不切实际! 两老齐齐叹息。 谢老爹看向谢显华,语重心长。 “你也老大不小啦,要踏踏实实的,爹娘才能放心。” 谢显华听到谢老爹的话,眼底闪过失望。 他极想去努力拼一次。 可若是爹娘极力反对…… 再听谢老爹在道:“听说很多人考了三年,连个童生都考不上。” 谢显华的头越发的低了。 谢老爹饱含风霜的眼,看了眼浑身透着,失落的谢显华。 他顿了顿:“你若一年之内,考个童生回来,爹就支持你!” 季婈闻言勾起嘴角。 她伸手拉了拉,因不敢置信,变得呆若木鸡的谢显华。 “谢谢爹!” 回神的谢显华,霍然站起身,目光明亮的看向谢老爹。 顿了顿,他再看向谢大娘,高兴的喊:“谢谢娘!” 谢老爹和谢大娘无奈苦笑。 他们存心让谢显华撞南墙。 只有疼了,才懂得回头和务实! 谢大娘板着脸,看着谢显华。 “是你自己,不要银子不要地,以后可别后悔咯。” 谢显华稍微挣扎一瞬,再次坚毅的点头,掷地有声的回答。 “不后悔!” 白村长被请来做见证时,才知道谢家竟分家了??? 村里分家的人不在少数。 可他主持过的分家,哪一家不是吵吵闹闹,甚至大打出手的? 就只有谢家…… 真是奇葩!!! 白村长哭笑不得的摇头。 分家分得和和气气不说,竟还有要求净身出户的??? 这是他有史以来,见证最快的一次分家。 家里物什随便分一分,谢家的田,随便划一划。 有几十亩地的季婈,还想全送给谢大谢二种。 谁知这两人也硬气,竟没要季婈名下一分地。 “行了行了,你们按手印吧,跟过家家似的。” 白村长好笑的把分家协定,往桌上一拍,催促谢家众人按手印。 谢大谢二各自分得,三亩水田,两亩旱地。 这时一亩水田,大概能种出,两百斤粮食。 众人普遍的吃不饱饭。 季婈想,明年她要挑一些良种,用灵泉培育。 到时候应该可以种出,高产量的稻米了。 这样大家的日子也好过点。 正沉思的季婈蓦然看到,安静得过分的大壮、虎头、小花三人。 再看这三小只,正眼眶通红…… 她怔了一下。 季婈心底懊恼,他们只顾着分家,却忘了顾及孩子们的感受。 这时,谢家人相续出去,送白村长离开。 她走到三个孩子面前蹲下,挨个揉揉他们的脑袋。 虎头抽了抽鼻子,鼻音厚重的问。 “小婶,以后我们,是不是就不是一家人了?” 小花听到虎头的鼻音,眼泪瞬间兜不住了,扑簌簌往下掉。 大壮双拳紧握,红着眼,气愤地瞪着季婈。 季婈倏然一笑。 大壮看到季婈笑,更是气得小胸脯,一鼓一鼓起来。 “不管分家不分家。”季婈顿了顿,声音更加温柔。 “我都是你们的小婶,我保证,以后你们还是和以前一样。” 虎头眼睛一亮。 小花已经咧开嘴笑了起来。 大壮愣了一下,想起刚才自己对小婶发脾气,顿时别扭的不敢看季婈。 季婈故意伸手使劲揉大壮的头。 没一会,大壮的脑袋就被季婈,揉出了鸡窝头。 虎头和小花看到后,顿时哈哈哈笑出声来。 季婈当即转移目标,出声吓唬虎头和小花。 “我来抓你们啦。” “啊,哈哈哈哈。”虎头和小花惊叫着、笑闹着,躲到大壮身后。 不知不觉中,三小只因分家,所起的不安的难过…… 在笑闹中,渐渐消弭。 院中。 谢显华听到季婈和三个孩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他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 “爹、娘,我要去钱家一趟。”谢显华朝谢老爹和谢大娘,打招呼。 谢老爹和谢大娘知道,谢显华这是要去赎身。 二老点头,催促谢显华快去快回。 等谢显华的走远后,两人看着谢显华的背影。 谢大娘担忧的问谢老爹。 “老头子啊,以前我觉得三儿脑子最活,也最让我省心。” 她叹息一声:“却没想到,现在最让我担心的就是他。” 谢老爹强压下心底的担心,拍拍谢大娘的手。 “孩子们都大啦,他想飞就让他飞吧,就算摔下来也有我们陪着。” …… 谢显华并不知道,他身后的爹娘,正为他的未来忧心忡忡。 赶着牛车的谢显华,用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长丰村。 他在钱家门前,停好牛车后,朝守门的小厮抱拳拱手。 “不知主家哪位主子在?我来是想赎身契。” 守门的小厮,隐约记得谢显华。 知道他是从矿难中,埋了十几天,还能好好活着出来的人。 小厮不由羡慕地,看了眼谢显华,心道。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人?’ 小厮想想自己,那遥不可及的赎身银子,忍不住叹息一声。 随即,他痛快的对谢显华,拱手回礼。 “你且等着,二公子在宅里呢,我这就去找他。” 谢显华听说钱宅内,性子最好的钱二在,顿时松了一口气。 知道自己赎身的事,应该顺利了。 骤然,一阵马的嘶鸣声,从他身后不远处传来。 身后马车的车轮声,越来越大。 谢显华皱皱眉头。 他本能的转身,入眼是一辆,急驶到近前的青帏马车。 马车险险在,他身边的牛车旁停下。 风驰而来的速度,和扬起的风沙,惊得谢显华身边的公牛,瞪红了眼。 它下意识用牛角往,逼近撞上来的马车一顶! 公牛最近在谢家,蹭到不少稀释的灵泉水。 外表看不出什么,可内里的力气渐涨! 只见它只轻轻一顶,旁边冲过来的马车,徒然一震。 “砰——” 马车车厢连带着拉车的马,一下子掀翻出去。 “啊——娘希匹的,哪个狗东西,敢撞小爷马车!” 翻倒的马车厢内,一连贯的啊啊啊惊叫后,马上传来一阵粗噶的叫骂声。 谢显华听到叫骂声后,面色微微一变。 紧接着,又一阵马车轮毂声响起。 又有两辆马车赶来。 刚来的马车停下,从车上下来几个,年约二十的公子哥。 他们看到前车的惨状,纷纷哈哈的扬声问。 “钱富丰,你怎么回事啊?” “钱大,你一个堂堂乡绅家的公子,还被一个泥腿子欺负,丢不丢人?” “哈哈哈,钱大你莫不是三条腿都摔废了,出不来啦?” …… 正好不容易从翻倒的车厢中,钻出来的钱富丰,听到众人的取笑。 他一张脸涨得通红,恨毒的看向,一脸无辜的谢显华。 这时,钱宅的大门打开。 钱二从府宅走出来,看到钱宅前乱糟糟的景象,不由蹙了蹙眉。 他看到谢显华,匆忙走过来,问。 “你没事吧?” 谢显华用力扯住,牵着公牛的鼻绳,摇摇头。 “我呸,就是你这个狗杂碎,撞的小爷?” 钱富丰朝地上,吐出一口牙血,狰狞地瞪向谢显华。 谢显华安抚的拍拍公牛,认真的对钱大解释。 “是钱大公子的马车,惊到了我家的牛。” 他抱歉的拱拱手。 “我家牛受惊后才不小心,顶了公子的马车,实在对不住。” “对不住你个狗-娘养的!想道歉,行啊。” 钱大脸上露出恶毒的神色。 “你躺在地上,让我的马从你身上跑过去,这事就算了。” 此话一出,钱大的猪朋狗友们,顿时看热闹不嫌事大。 一个个起哄。 “钱大,一辆马车怎么够?我们这还有几辆马车呢!” “就是,还要绑好四肢,不然不过瘾。” 钱二一听,面色急变。 他劝钱大。 “哥,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也就擦破点油皮,算了吧?” 钱大平日里,心底最讨厌钱二。 若是平时,他还能维持表面功夫。 可刚才他倒在车厢中,被友人一顿嘲笑。 钱大只觉得,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现在一股火气,直烧天灵盖,说话不再藏着掖着。 他眯着眼,长满暗疮的脸,贴进钱二。 “别叫我哥,你不过是一个贱妾,带进门的杂种。” 他轻蔑地伸手拍拍,钱二柔美的脸,阴沉的问。 “杂种有什么资格,叫我哥?” 说罢,钱大一把推开钱二,指向谢显华,对钱宅内的家丁喊。 “不想吃棍子的,就出来帮忙按住这狗东西。” 第七十二章 公牛发怒 听到钱大公子的命令,刚才还羡慕谢显华的看门小厮,顿时同情起谢显华。 这哪是什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明明是厄运难逃哇! 他有些不忍,对钱大禀告。 “大公子,这人是咱们钱宅的长工。” 长工? 钱大冷哼。 “长工的命更不值钱了。” 看门小厮一愣,顿时歉意的看向谢显华。 本想求情,没想到却害了人家! 现在谢显华还是钱家长工,真要弄死。 最后也不过,赔几两银子了事! 谢显华闻言,深吸一口气,对钱大沉声道。 “钱大公子,做人留一线。” “做人留一线?” 钱大稀奇的看向谢显华,哧哧笑出声来。 他的狐朋狗友,更是嘎嘎直乐。 倏然,钱大的笑声一收。 他猛地转头,朝踌蹴不前的钱宅家丁大吼。 “你们聋的,还是想死?一群蠢货过来摁住他!” 钱宅的家丁突然想到,大公子狠辣的手段,心生惶恐。 良心没命重要! 他们咬咬牙,一起朝谢显华逼去。 谢显华没想到,来钱家赎身而已。 竟要丢了性命! 再看钱二歉意的眼神,谢显华的心,渐渐往下沉。 公牛铜铃大的眼中,露出人性化的心虚,要完蛋的神色。 濒临绝境的谢显华,恰好看到这一幕。 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 最近家里养的牲畜,都有点奇怪? 好像变得,特别通人性! 首先是小白狼,见季婈遇到危险,知道来寻他去救人。 他原本没多想,毕竟狼王的聪明摆在那里。 有狼王血脉的小白狼,聪明点也没什么。 可奇怪的是…… 那头刚生两头牛犊的母牛,刚买回来时,看着和普通的牛没太大差别。 可时间越长,越显灵性。 现在它天天饿了,自己打开牛栏,出去吃草。 并且在进出门时,还知道把牛栏的门关好。 谢显华倏然盯住公牛的眼睛看。 公牛的大眼闪了闪,赶紧望天,假装没看到谢显华打量它。 谢显华一看,果然这只牛,也快成精了! “啪——” 他气愤的,一巴掌拍在公牛脸上,咬牙切齿的开口。 “都是你惹出来的祸事。” 公牛眼睛里闪过委屈,刚才马车冲过来,都快死宝宝了。 嘤嘤,还不许人家反抗的么? 谢显华不知道强壮的公牛,内心里藏着一颗少女心。 戏多得很…… 他依旧冷冷的威胁着:“要是我死了,看季婈炖不炖了你?” 浑身是肌肉的公牛,狠狠一哆嗦,内心开始嘤嘤嘤。 好阔怕!!! 钱宅的家丁皆一愣一愣的。 他们竟看到谢显华,对着一头牛,嘚啵嘚? 谢显华现在大难临头,难道不是害怕吗? 守门小厮跑到钱大身旁禀报。 “大公子,谢显华吓疯了,正对一头牛说话。” 疯了? 钱大露出一抹恶毒的笑。 “疯了也给本公子摁倒,那头牛拉去杀了,今晚吃全牛宴。” 守门小厮在心底叹息,大公子是铁了心,要至谢显华死地啊。 谢显华必死无疑了…… 却见谢显华一点都不怵。 他兀自在牛面前叨叨 仔细听,还能听到他说。 “你知道全牛宴吗?听说牛要绑好四肢,用烫红的烙铁烙在活牛身上。” “烙铁直接烫熟巴掌大的肉,再用刀从活牛身上,将那块熟肉片下来蘸料吃。” “牛越痛苦,肉越好吃,片到骨架时,能看到牛鲜活的内脏,牛却没有死。” 谢显华一边说一边观察公牛。 果然看到公牛的眼睛,开始充血,鼻孔“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真的听懂了啊! 他黝黑的眸色,闪过一道诡谲的光。 …… 守门小厮听谢显华说了半响,完全没听明白,这是说的啥? 全牛宴哪里是这么弄的? 疯了的人,想象力都这么丰富吗? 守门小厮觉得,谢显华疯了也好,起码不会害怕不是? 他和众家丁,一起扑向谢显华…… “哞——” 骤然一道愤怒的牛哞声响起。 他们撞到了一堵肉墙。 几个家丁猝不及防,接二连三摔在地上,滚做一团。 再抬头,突然对上一双铜铃大,赤红的牛眼。 巨大黑亮的牛鼻近在眼前,呼出的粗壮热气,喷了一头一脸。 “啊——” 有家丁吓得惊叫一声,连滚带爬躲到一边。 再看半盏茶前,还安安静静的大水牛。 此刻正压低头颅吹鼻,粗壮的蹄子不停刨地。 头上两只青里透亮的,坚硬弯角利如锋刃,蓄势待发。 蓦然,公牛动了。 它犹如见到仇人一般,一边暴烈的嘶哞,一边朝钱大冲去。 钱大吓懵,怎么牛也疯了??? “救命啊——” 他惊惧的大叫,向最近的猪朋狗友跑去。 “钱富丰,你别过来,别过来啊!” 只会吃喝玩乐,五体不勤的公子哥们,吓得魂都快飞出天灵盖。 “啊——钱富丰你他娘混蛋,别过来!” “啊!救命啊,钱大老子跟你没玩!” …… 刚才还衣着光鲜的公子哥们,此刻一个个头发散乱,面无血色。 他们像无头苍蝇一般,绕着马车,玩命逃命着。 “呼哧呼哧……” 公牛追得火气大盛,一双牛眼冒着火。 这些两脚人类,竟想千刀万剐本牛! 无耻!!! “砰——” 公牛挥角,朝阻挡视线的马车撞击。 牛角撞击得铿锵作响。 车厢瞬间被洞穿出。 牢固的马车厢,在愤怒的牛角下,竟如同豆腐一般。 不一会,便撕成了碎片。 拉车的马何曾见过,力气如此大的牛? 一匹匹马受惊的扬起四蹄嘶鸣着。 钱大赶紧躲到一匹,受惊的马前面。 受惊的马,高高扬起的马蹄,照着钱大的脑袋,重重踏下。 眼看钱大,就要脑袋破碎,脑浆迸出。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惊骇得紧闭双眼。 “咻——轰隆!” 蓦然,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众人悄悄睁开眼,心惊胆战的,朝钱大看去。 钱大正瑟瑟发抖的,坐在地上,袍子下一片狼藉。 一股骚臭味传来。 他的身旁,躺着一匹马。 马的脖颈处,插着一把泛着寒光的,柳叶飞刀。 …… 发狂的公牛,看到死在它面前的马,瞬间恢复了理智。 公牛忌惮的看了眼,突然出现的男人。 想了想,它悄悄溜回谢显华身边。 那模样,看起来要多温顺,有多温顺! 谢显华没想到,这头公牛竟然欺软怕硬,还十分会演。 他没好气的,拍了拍公牛的脸,小声训斥。 “你吓唬吓唬他们就行了,真出了人命,我也保不住你。” 谢显华突然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 他转眸看去。 看他的人正是突然出现,救了钱大的人。 此人一人一骑,穿着灰袍,做江湖人打扮。 男子年约二十五六,眼泛精光。 飞刀甩出时,快若闪电,一击毙命! 谢显华得出结论——这人十分不好惹! 也不知是敌是友…… 钱大终于从'我还活着'中反应过来。 再看衣袍下摆和褥裤上,全都是黄色的尿渍。 他犹如五雷轰顶!脸如火烧的红了。 倍感丢脸的钱大,将所有恨意,都归结在谢显华身上。 他忍着难堪,讨好地看向出现后,救了他的男人。 他抱拳拱手,指着谢显华对那人道。 “多谢壮士相救,若是壮士将此人就地宰杀,再下愿奉上白银五百两。” 谢显华拧起了剑眉,一颗心骤然提起。 对方再次看了眼谢显华,而后移开目光,淡淡的开口。 “我只是路过,听到有人喊救命过来看一看,并打算跟你们打听一个人。” 钱大一看对方有所求,当即高兴的承诺。 “你放心,你只要杀了这人,你要找的人,我一定给你找出来。” 看那人还没应下,钱大赶紧说。 “我家可是这一片,最大的地主,帮你找个人,小意思尔。” 男子想到自己,迫切想要见到的人…… 他抿了抿唇,目光闪烁。 钱大看对方松动了,心中大喜,小心翼翼的问。 “请问壮士要寻何人?” “那人姓季,单名一个婈字,医术极好!” 谢显华的心咯噔一声,警惕地看着,陌生的男子。 钱大想了想,好像对季婈这个名字,没啥记忆。 迫切想让壮汉,杀死谢显华的钱富丰,积极地向壮汉询问。 “请问这季婈有什么特征?您找她有何事呢?” “她大概十三岁,很胖,我找她求医。” 钱大挥手让家丁过来,准备询问。 谢显华听完壮汉,对季婈毫无恶意的话后。 他提着的心,终于落定。 谢显华朝壮汉扬声说道。 “你要找的人,正是在下的未婚妻。” 准备下令让家丁按着线索,去寻季婈的钱富丰,蓦然僵住。 他不敢置信的,缓慢转头,看向气定神闲的谢显华。 这个江湖人,要找的人,竟是他的未来娘子?! 不愿相信这个消息的钱富丰,哆嗦着唇,焦急的问身边家丁。 “他,他说的可是,是真的?” 正好他问的人是守门的小厮,恰好对季婈也有些印象。 守门小厮当即点头。 “前段时间,矿洞倒塌时,季姑娘还帮着救了不少人。” 钱富丰的身子一晃。 他猛然想到,刚才他对谢显华,喊打喊杀的画面…… 骤然一阵窒息。 额头上的冷汗,开始滴滴答答往下掉。 钱大突然想到一个,很可怕的可能。 谢显华要是也学他,让这江湖壮汉,杀了他怎么办? 两股战战的钱富丰,快要哭出来了。 “啪——” 钱富丰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赶紧朝谢显道歉。 “对不住,都是我糊涂。” 他内心苦涩,硬着头皮丢掉面子。 “还望谢兄弟,大人不记小人过,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谢显华蹙起冷眉,看着钱富丰,心底叹息。 他今天完全得罪钱大公子了。 钱大公子迫于形势低头。 可若日后钱大公子有机会,定会狠狠报复回去! 只是借势杀人? 谢显华觉得,他做不出来。 他抿唇从兜里掏出银票,对钱大道。 “我今天来,是想赎身。” 第七十三章 寸刀 赎身? 钱富丰定睛仔细打量谢显华。 谢显华眼神清明,说话有条理。 这哪是疯子??? 再看刚才追杀他们的疯牛。 此刻安安静静,温顺无比的,站在谢显华身旁。 这哪是疯牛?!! 骤然,怨恨在钱富丰心中滋生! 他虽然想不明白,谢显华是如何命令一头牛,攻击他们。 但是直觉里,这事肯定是谢显华做的! 钱富丰看了眼,抱臂站在一旁的壮士,眯眼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 他脸上扬起一抹,虚伪的笑。 “赎身嘛,好说好说。” 说罢,他招手让身边小厮,回宅子内寻管家,要谢显华的长工契书。 谢显华的长工契很快取来。 钱富丰看了一眼:“赶紧给谢兄弟送去,银子就别要了。” 谢显华接过长工契书。 他确定是自己,按下手印的那张后,果断递出银票。 钱富丰脸色微僵,挤出笑,问。 “谢兄弟这是干嘛?不是说,不要银子了吗?” 谢显华淡淡一笑,从容回答。 “还是钱契两迄的好,省得以后,钱大公子记性不好。” 这话就差没明说,他不信钱富丰的人品了。 钱富丰面颊上的肉,凶狠的抖动。 他本想以后,再抓谢显华回来算账。 可惜谢显华不上当。 没了钱家长工这层关系,想光明正大收拾人,闹不好要吃官司啊。 “大公子,这是谢显华给的银票。” 小厮将谢显华的赎身银票,双手奉给钱富丰。 原本不在意的钱富丰,骤然看到百两银票。 他的眼皮骤然一跳。 一个小小的农家子,哪来的百两大额银票? “好了没有?” 钱富丰还没来得及深思,突然听到壮士,不耐烦的开口。 他心头一凛。 不敢再拖延,更不敢张口,提高赎身银钱。 钱富丰悻悻的从袖兜中,摸出五十两,递给小厮。 他强忍着憋屈,装着和气:“把剩下的银钱,给谢兄弟送去。” 谢显华从小厮手中,接过找零的五十两。 他心中松了一口气。 现在,他总算是自由身了! 原还以为钱家,会多要赎身银钱,才带百两银票来。 现在还剩五十两,也算好事多磨了。 …… 青芦村,谢家。 刚睡醒的于氏,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的包氏。 她的声音尖锐:“你说什么?分家了?” 包氏点点头,奇怪于氏的大惊小怪。 青芦村分家的人,多了去了。 她纳闷的问:“我们分家,大嫂激动个啥?” 于氏一噎。 她总不好说,我想要你们谢家,那一千多两银子吧? 于氏深吸一口气,调整好面上的神色。 她攥住正整理衣服的包氏,关心的问。 “小姑子啊,你们这房,分得多少家产啊?” 毫无心机的包氏,脱口而出。 “九十两银子,三亩水田,两亩旱地。” 对着分得的家产,包氏是极满意的。 虽然地分得少,但是九十两银子啊! 这在普通农家,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大数字了。 要知道农家取个媳妇,不过一头猪的价钱。 一头猪多少银子? 七八两而已! 九十两,差不多可以买十头猪了。 可于氏一想到,之前还说一千多两…… 九十两和一千多两一比,九十两哪里够看? 于氏看包氏,心满意足的模样,差点一口心头血喷出来! 她心头火,蹭蹭往头上冲。 实在忍不住的于氏,用手指戳包氏的额头。 “你脑子是不是浆糊?分家要这点银子够干嘛?” 包氏吃痛的捂着额头,看到于氏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吓了一跳。 她十分纳闷,于氏作何这么生气? 包氏耐心解释。 “家里一共一百八十六两,五百四十文,公公婆婆留零头,剩下的都给我这房和大房分。” 她双唇嗫喏:“三房没拿一分钱和地,这么分,已经很多了。” 于氏挖挖耳朵。 她纳闷的问:“你原来不是说,你婆家有一千多两银子吗?” 包氏更奇怪,她眨着纯真的眼反问。 “可那是季婈挣回来的,分家怎好要她的东西?” 季婈挣回来的? 这话宛如晴天霹雳一般,砸中于氏。 于氏脑子有点凌乱,。 她脸上,还顶着被胡成功,打得像发面馒头般红肿的脸。 因为没涂药,现在肿得五官,都挤变了形。 她说话的声音,因变形的五官,有些怪异,显得格外尖锐。 “不是,怎么这银子,是那个童养媳挣的呢?” 倏然,于氏想到她遭人打的原因——童养媳的医术! 她哆嗦着唇,问包氏。 “你家童养媳,真的会医术?” 包氏想到,她好像忘了告诉于氏,季婈会医术这事。 这才导致于氏乱说话,挨了打。 包氏脸微红,不好意思的开口。 “大嫂,对不住啊。” 她惭愧的伸手拉住于氏。 “都是我不好,忘了跟你说,其实季婈的医术很好!” 于氏听得太阳窝,一阵突突跳。 她竟一来谢家,就得罪了谢家财神?? 于氏强忍着心头火,想到还能从包氏手里,抠走九十两。 她才没一巴掌,糊在包氏脸上。 再想谢家这一分家,一千多两银子啊,分散在几房人手里。 她再想偷,何其难? 于氏的心,跟百爪挠心般难受。 突然,她想到曾翻过季婈的房间。 可在季婈的房间内,她根本没有,翻到一个铜板啊? 于氏想问包氏,知不知道季婈还有没有,别的地方藏东西? 她又担心,包氏口无遮拦的,说出去。 想了想,于氏决定先和季婈,先修复关系。 只有修复了关系,接近得了季婈,才能知道季婈在哪藏钱啊! …… 季婈带着三个孩子,清理牛栏。 自从两只鸡,遭到于氏的三个熊孩子,撵得鸡毛满天飞后。 它们便天天窝到牛栏里,不打算走了。 季婈看两只鸡和几头牛,相处得挺好。 她干脆领着大壮他们,寻来几块板子,在牛栏里给它们盖个鸡窝。 这样院子里,也能干净一些。 “哒哒哒……” 正忙活着,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传来。 不一会谢显华领着一人进院。 季婈抬头朝来人看了一眼,随即移开视线,继续忙自己的。 来人见季婈,对他爱答不理,顿时尴尬的摸摸鼻子。 随即,他来到牛棚外,对季婈抱拳躬身。 “寸刀见过季姑娘。” 寸刀,摘星楼护卫头领。 当初季婈去治化府卖鱼干时,想进摘星楼,却被寸刀百般阻拦。 季婈观寸刀两边耳坠上,皆有褶皱,告知对方患有胸痹之症。 却被对方取笑,并差点对她和谷义平,大打出手。 恰好遇到摘星楼里的贵客,突发急症,这才脱险。 季婈和寸刀,可是有过节的! 今日季婈再在这里看到寸刀,再看对方唇色发乌,便知寸刀病情严重了。 这才会找上门来。 大壮、虎头、小花三人,偷偷打量着寸刀。 他们觉得眼前这人,跟他们见过的人,有些不一样…… 这人身材修长,脚蹬马靴。 袍子的袖头,戴着护腕,腰带上全都套子,插着一圈小刀。 小刀又白又亮,薄得像柳叶一样,泛着森寒的光泽。 再看他身后的高大骏马,身上的皮毛黑得发亮,像油亮亮的缎子。 这马比县衙的衙役们,骑的马好看呢! 寸刀在季婈那里碰了壁,正懊丧时,突然发现三个小娃儿,好奇的视线。 他本不愚笨,加上来之前,也打听过季婈。 季婈这人吃软不吃硬。 寸刀想了想…… 他朝大壮等人招手。 小花怕生的缩到季婈身后。 大壮眼中眼里有了防备,不打算去过。 只有虎头虎脑的虎头,两眼晶亮,一直盯着寸刀。 他犹豫一下,还是站起身。 季婈看了眼虎头,又重新垂下眼帘,继续忙手上的活。 她对虎头的安危,并不担心。 寸刀找到这里,肯定发现胸弊之症,又找不到能治好他的郎中。 既然寸刀有求于她,就不会做出,得罪她的事。 虎头走到寸刀面前,他指着寸刀腰间的刀囊,小声问。 “我能摸摸吗?” 寸刀抽出一把柳叶刀,指着刀刃,笑着对虎头摇头。 “这刀锋利得很,你看。” 说罢,寸刀手腕用力,突然将柳叶刀甩出去。 柳叶刀破风飞掠,犹如一道闪电,穿透一片落叶,钉在十米外的树干上。 几乎整把刀身,没入树干中。 虎头眼睛发直,崇拜的看着寸刀。 这不是说书先生,说的桥段吗? 小刀能飞出去! 还能全插进树里!! 他激动的问寸刀:“我想学,你能教我吗?” 寸刀怔了一下。 片刻后,他灵机一动。 看样子,季婈极不欢迎他。 他想让季婈出手救命,好像有点难? 可这段日子,他没少拜访医者。 却没一人说,能治得了他! 寸刀想到当初,季婈只稍看他一眼,便笃定他得了胸弊之症! 之后他再从蓝衣那听说,若没有季婈,辛公子这辈子都瘫了。 综上总总,寸刀敏锐的觉得,想要活命…… 他必须留下!!! 现在何不如…… 借着这小娃留下? “你想学?”寸刀循循善诱。 “可是我的本事,不是我的徒弟,我不会教。” “那我当你徒弟。”虎头回答得毫不犹豫,声音响亮。 正忙着搭鸡窝的季婈,手一顿。 “我来。”蓦然从旁边伸过来,一双修长的手。 季婈看了眼谢显华,压低声音问。 “你怎么和他,撞到一起的?” 谢显华知道,季婈在问寸刀的事。 第七十四章 谢显华和寸刀的较量 谢显华打发大壮带小花离开,这才低声将赎身时,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季婈听完后,秀眉蹙了起来。 钱富丰的行事,完全是小人作态。 她很笃定,钱富丰以后,会继续找谢家麻烦。 以钱家的财力,真是防不胜防啊! 想到这,季婈对寸刀耍心机留下这事,倒没那么排斥了。 有寸刀震慑,钱富丰暂时不会,有任何举动。 只是她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钱家,钱富丰么? 季婈眸底冷光闪过。 “哎呀,季婈啊,你怎么能做这些粗活呢?来给嫂子,嫂子来做。” 蓦然,于氏热情的挤过来。 她几乎抢似的,从季婈手中抱走,铺鸡窝的干草。 季婈看着,眼前跟换了个人一样,正手脚利索铺鸡窝的于氏。 她转头看向谢显华一眼,眼神无声的询问。 ‘你知道这人,是怎么了吗?’ 谢显华摇摇头,亦十分纳闷。 反常必有妖! 想不透于氏如此大变的俩人,决定提高警惕。 谢显华拍拍公牛,低声在公牛耳边吩咐。 “我们走了,你看好这个女人,要是她使坏,你就大声叫。” 这一本正经,嘱咐公牛办事的模样…… 不知道的人撞见,还以为谢显华,脑子不正常呢! 季婈看得直乐。 两人趁于氏没注意,悄悄溜出牛栏。 待走远一些,四周没人时,谢显华突然转到季婈正前方。 他肃起脸,低声问。 “你是不是有什么药,能让动物,变得更通人性?” 季婈褐色的眸微闪,抿紧了唇。 灵泉确实能开智。 可是不能说! 谢显华一看季婈的反应,便知道他猜对了。 季婈真有能力让牲畜开智!!! 谢显华不由扶额。 巨大的危机感,袭上心头! 他蓦然攥住季婈的双臂,压低上半身,棱唇凑近季婈的耳。 他无比认真,且严肃的嘱咐。 “季婈,以后切记,不要跟别人,提及这种药!” 他看到季婈,紧张得绷紧了身子,心底一软。 谢显华呼出一口气,企图释放紧张感。 可他不知,他依旧紧紧拧着眉,下颚绷紧,说出的话却温柔了几分。 “只要以后你不说,我也不再问了,莫紧张。” 季婈慢慢放下耸起了肩。 只听谢显华喃喃道:“我只怕,只怕我以后,护不住你!” 季婈的目光,不自觉落在,谢显华忧心忡忡的脸上。 她骤然心怀愧疚。 “那我以后不给它们用了。”季婈咬咬牙。 谢显华抬眸,黝黑的眸子里,倒映着季婈难过的模样。 他蓦然觉得自己自私了。 季婈有这能力,为什么要限制她? 谢显华深吸一口气,攥着季婈双臂的手收紧,蓦然下定决心。 “要不你,还是给它们用吧。” 季婈疑惑的抬眸。 她浅褐色的眸子,明净清澈,忽闪忽闪的,溢着困惑。 谢显华突然觉得,季婈再对着他,这么忽闪着杏眼下去。 他的心都快,被闪化了。 他咬咬后槽牙,直起身子,放开季婈,后退一步。 季婈灵动的眼眸,疑惑的神色更深了。 “咳。”谢显华收敛心神,问季婈。 “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行不行?” 不等季婈回答,他便兀自斟酌着问。 “它们好像都听的懂人话,是吧?" 季婈想想,要是喝多了灵泉水,确实能听得懂人话。 她点了点头。 谢显华看季婈淡定的模样,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很想晃醒季婈,大吼着问。 “难道你不知道,你有能让世人疯狂的药吗?” 他揉揉眉心,冷静的提出设想。 “既然它们听得懂人话,说明是可以教它们,在人前装笨的!” 季婈想想,好像十分可行。 ''只要再买些,普通的牲畜回来,不给它们……” 季婈顿了顿,把差点脱口的灵泉,咽了回去。 “不给它们,那种药吃就好。” 蓦然,远处的灌木一阵晃动。 谢显华和季婈皆蹙起了眉。 他拉着季婈朝灌木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到灌木前,突然看到寸刀提着虎头,从灌木后走了出来。 季婈脸色微变,心提了起来。 她不知道,寸刀有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 气氛徒然有些凝重! 突然,又一阵悉悉索索声,于不远处响起。 身上毛发黏满苍耳,胖乎乎的小白狼,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 它的身后跟着,步伐矫健的狼王。 寸刀骤然看到狼王,顿时头皮发麻。 “狼!!!” 这是一只什么狼?! 怎么块头这么大!!! 身上凌厉的气势,堪比森林之王的猛虎! 狼王冷白的眼,第一时间死死盯住寸刀。 寸刀身上的煞气,令狼王戒备地,支棱起脊背上的硬毛。 寸刀瞳孔紧缩。 他把不断扭动的虎头放下,谨慎地摸向腰间的柳叶刀。 狼王的嘴里,当即发出,凶狠的警告声。 “嗷呜——” 小白狼却丝毫,不受紧张的气氛影响。 它看到季婈后,兴奋的大叫一声,高高跃起,朝季婈怀里扑去。 “呜呜……” 扑进季婈怀中的小白狼,心满意足地不断伸长舌头,往季婈脸上舔。 季婈抱着,一天重过一天的小白狼,好笑地帮它清理身上的苍耳。 寸刀愕然地看着,季婈和小白狼互动的一幕。 他后知后觉的问:“狼是季姑娘养的?” 季婈抬眸,突然提出一个很尖锐的问题。 “你刚才在灌木丛后,多久了?” 寸刀怔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沉声提议。 “以后季姑娘若想说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话,最好寻一处空旷地。” 季婈双唇抿紧,目光渐渐凌厉。 寸刀看着,如临大敌的季婈,倏然一笑。 “季姑娘可能不知道,习武之人的五感,要比一般人灵敏。” “比如呢?”季婈声音微冷。 寸刀犹豫一瞬,如实回答。 “看各人功力,我凝神听的话,百米内不是问题。” 百米内!! 季婈和谢显华,突然嗓子发紧。 刚才寸刀所在的位置,离他们说话的距离,不超过一百米! 那他们说的话,寸刀听到了?! 似乎感受到季婈对寸刀的,紧张和防备。 狼王开始死死盯住,寸刀的脖颈,一步步逼过去。 虎头感觉到气氛不对劲。 他看看季婈,再看看狼王,最后看向寸刀。 倏然,虎头张开双臂,拦在狼王面前。 “不许伤害师傅!” 狼王鼻梁上的皮,缓缓皱起,低吼—— 寸刀没想到,他为了留下而随意收的笨徒弟,竟会护他! 他寸刀从组织中脱离后,四处流浪。 一直以来,所遇之人,无不因他的武力,寻他保护。 却从没有一个人,想过站在他身前护他。 寸刀的眼眸泛起暖意。 他揉揉虎头的脑袋,突然提起虎头,放在身后,话语豪迈。 “小子,师傅还没老到,要你护的时候。” 说罢,寸刀抬头看向季婈,承认道。 “我确实听到,季姑娘说的话。” 季婈和谢显华骤然屏住呼吸。 只听寸刀疑惑的说:“我只听到,季姑娘说‘不给它们,那种药吃就好’。” 季婈半信半疑,冷声问。 “其他的,你没听到?” 寸刀目光平静,看着季婈,声音低沉:“没有。” 季婈看寸刀如此坦荡,暗松一口气。 本来她还担忧,在寸刀身上用望尘针,会不会凑效? 眼见暮色越来越浓。 季婈走到狼王身旁,拍拍它。 狼王歪头蹭蹭季婈,再警告的看了眼寸刀,转身无声的没入灌木丛中。 寸刀被狼王如此人性的一面,惊住了。 …… 直到季婈一手抱着小白狼,一手牵着虎头,渐行渐远。 寸刀紧绷的心,慢慢放松下来。 “你都听见了吧?”谢显华问。 寸刀眼神骤然锐利! 他霍然转头,看向还没离开的谢显华。 “铮——” 一把薄如纸,寸长的柳叶刀,在寸刀指缝间翻飞。 刀的光影在余晖中晃动,令人眼花缭乱。 冷光反射在,谢显华俊美的五官上,却衬得谢显华越发妖冶的俊! “你不怕,我杀人灭口吗?”寸刀问。 他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杀气在这一刻,毫无保留的释放。 内力刹那间,席卷地上的尘土枯叶。 砂砾和枯叶争先恐后拍在,谢显华破旧的农裳上。 衣裳猎猎作响。 “嗤——” 谢显华蓦然嘲讽一笑。 他好笑的问:“你觉得,我要是没把握,敢留下来揭穿你吗?” 寸刀的心一凛。 他仔细打量谢显华。 乍一看不是很起眼。 细看却惊觉,这人虽肤色黑黝,但五官出奇的俊秀。 再看此子,天庭饱满,高鼻薄唇,眼窝深邃。 说话做事不卑不亢,气度自成。 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此子是,打扮成农户小子的,世家公子呢! 寸刀有些佩服谢显华胆量,同时也暗恼不已。 谢显华说对了…… 他不敢杀谢显华。 他曾打听过季婈。 曾有多赞叹季婈的聪慧,现在就有多忌惮,季婈的聪慧! 寸刀不敢保证。 他杀死谢显华后,如何才能处理得,天衣无缝? 才能不让季婈,怀疑到他身上。 “你想怎样?”寸刀有些挫败,妥协的问。 谢显华唇角勾起,眼底掠过一记锐芒。 赌对了!!! 他缓缓的,一字一句对寸刀开口:“我要你卖身十年。” 第七十五章 不平静的夜 卖身?十年? 好大的胆子!!!,, 寸刀身上的杀气,又开始飙升! 他冷笑:“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 冰冷的柳叶刀,瞬间抵在谢显华的脖颈上,寸刀声音越发阴冷。 “你知道之前逼我卖身那人,怎样死的吗?” 寸刀不等谢显华回答,兀自喃喃道:“我扎了他,七七四十九刀!” 谢显华垂眸看了眼,脖颈上的柳叶刀,平静的应和。 “嗯,那是他该死。” 寸刀愣了一下。 在他刀下,还能如此平静的人,屈指可数! 他有些欣赏谢显华了。 寸刀突然想知道,令谢显华冒险揭穿他的原因,是什么? 大家装作不知道,不是更好吗? 寸刀收起柳叶刀,冷声道:“给你半盏茶的时候,说服我,否则死!” 谢显华闻言心中大定,缓声开口:“第一,你想活;第二……” 他顿了顿,嘴角逸出笑,十分笃定:“你对季婈的药,十分好奇。” 寸刀瞳孔微缩,转瞬后,重新恢复平静。 他直视谢显华。 若说之前他对谢显华有一种,俯视般的欣赏。 可现在,则是真正将谢显华放在,平等的位置上。 谢显华说对了! 他虽表现得不在意,心底却抓心挠肺般的好奇。 到底是什么神奇的药啊? 竟能给牲畜开智!!! 简直闻所未闻,堪比神药! 这种诱惑,能领天下人疯狂! 没想到他天衣无缝的掩藏,谢显华还是看出来了。 “行,十年,我应你。” 寸刀改口,既然人家都不怕引狼入室,他怕个鸟! 等季婈治好他的胸弊之症,熬过十年,再成倍跟他们算账不迟! 谢显华看着走远的寸刀,他缓缓张开手。 掌心里,汗湿一片。 他之前怀疑寸刀说谎。 一番试探,不出所料! 寸刀果然听到,他和季婈的对话。 情急之下,他用‘卖身十年’激寸刀。 寸刀有些自负,他认为那么强大的他,怎么会不敢跟弱小的人对赌? …… 虽然他不太了解寸刀,但听季婈说过寸刀。 寸刀曾在毕五的摘星楼,做过护卫队长。 可他看寸刀那一手飞刀,耍得出神入化。 这样出色的人,与花楼的护卫队长一职,匹配吗? 不! 然而做事粗中有细的毕五,却敢用他。 精明的毕大人亦放任不管。 说明什么? 说明寸刀这人的人品,起码是可信的。 “十年。” 谢显华攥紧拳头。 十年内,他只要他强大起来! 强大了,管他什么寸刀、尺刀、砍柴刀,又有何惧? 何况,这十年,还能使唤寸刀办事。 …… 夜幕降临。 青芦村逐渐安静下来。 天气炎热,稍微动一动,脱下衣裳拧一拧,都能拧出汗水。 谢显容的房间小,晚上睡觉门一关,更是闷得喘不过气。 季婈叹息一声,提着桶,往井边打水,准备再擦擦身。 她刚出屋,骤然一个人影,从斜刺里冲出来。 季婈吓得举起水桶,要照着对方的头脸砸下去。 “诶诶诶,是我,是我,别砸别砸!” 季婈听到是于氏的声音,她蹙了蹙眉,放下水桶,问。 “你这大晚上不睡觉,猫这做什么呢?” 于氏脸上扬起,热情又灿烂的笑。 “我这不是怕你晚上睡不着,想陪你聊天解闷么?” 季婈身子一抖,跟于氏聊天? 她连忙摆手:“我没有睡不着,我困得很,于嫂子去休息吧。” 于氏像没听出,季婈不待见她似的。 她依旧亲亲热热地,一手抢走水桶,一手挽住季婈的手臂。 “你这是要打水是吧?这种力气活,交给嫂子来就好。” 于氏说罢,径自风风火火,去井边打水。 季婈看着于氏干活干得喜笑颜开。 她一双秀眉蹙了起来。 于氏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啊! ‘勤快’的于氏打好水,季婈看她还留在房间内不肯走。 季婈头疼的问:“于嫂子不去睡觉吗?” 却见于氏殷勤的,走到她面前,伸手脱她衣裳上的盘扣。 季婈骤然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你这是干嘛?”她后退一大步,拉开与于氏的距离。 于氏的眼睛在季婈,可能缝兜的地方,滴溜溜转。 她声音显得格外亲切:“我帮你擦身啊。” 季婈垂下浓密的眼睫。 于氏眼底,透着赤-裸裸的贪欲,想看不出来都难。 季婈眸底隐没一记冷笑。 为了掰正包氏的圣母性格,她再忍于氏几天! 季婈强撑起笑脸,客气的推于氏出门,才吁出一口长气。 门外,于氏脸上的笑,骤然落了下来。 她回头厌恶且气愤地,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啐了一声,小声嘀咕。 “怪种!坏种!我呸!” 骂了几句,于氏兀自觉得还泄不了愤。 她忍不住压着声音骂起来:“真当老娘想伺候你?烂了下水的贱东西!脏了……” “咳!” 蓦然,一人出现在于氏身后,他低低咳了一声。 正聚精会神骂季婈的于氏,只觉得身后一个高大的阴影,从天而降。 落在她身后。 于氏的唇,开始哆嗦。 怎么有人能从天上,飞下来呢? 不是人的话…… 不是人是什么? “鬼啊——!” 脑补过度的于氏,尖声惊叫一声。 她骤然两眼一翻,身子瘫软,晕死过去。 刚进入梦想的谢家人,突然被于氏,高亢的尖叫声吓醒。 大家纷纷打开房门,朝院中看去。 却看院中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季婈一身水气的拉开门,她离于氏尖的叫声最近。 自然将于氏的尖叫声听了个,一清二楚。 再看团在院子角落,毫无异样的小白狼,季婈松了一口气。 “大家都回屋睡吧,应该是外面的叫声。”她劝道。 外面的? 众人疑惑的,纷纷朝院外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 谢大娘等人也是心大,眼见没发现什么不对,真的转身回屋睡去了。 等谢家人都回屋后,季婈朝小白狼招招手。 小白狼当即,屁颠屁颠地凑过来。 季婈竖起手指在唇前,比了个禁声的动作。 小白狼立刻会意,尽量不再发出声音。 季婈满意地伸出手指,凑到小白狼嘴边。 小白狼脑海里,早已铭记这个动作。 这动作代表着,又能喝到舒服到,毛发都能抖的水啦! 小白狼兴奋的舔两下,还没过瘾,却看到季婈收回了手? 它不满地跟季婈,小声呜呜控诉。 季婈没好气的揉着小白狼问:“你还小,不能多喝,我问你于氏去哪了?” 于氏? 小白狼想了想,刚才那个见到个影子,就吓尿的女人? 它咧了咧嘴,露出嘲笑的表情。 随即,小白狼转身,领着季婈往院外走去。 季婈看了眼,黑漆漆的夜色,她蹙了蹙眉。 蓦然想到谢显华…… 若今晚谢显华,没有去谷义平家住。 谢显华应该不同意,她半夜出门吧? 突然,季婈一怔。 为什么她现在不由自主,想起谢显华的频率,这么频繁了? 季婈晃晃脑袋,将谢显华丢出脑外,紧跟小白狼脚步,没入夜色中。 出了谢家百米远,一直撒欢般,不停绕着她身旁跑的小白狼。 遽然警觉的停下脚步。 小白狼一双血红的眼,紧盯伸手不见五指的正前方,发出低低的警告奶音。 “小白。”季婈谨慎的轻唤小白狼。 “季婈?” 突然,一道冷硬刻板,带着轻微沙哑的男声,从暗夜中的正前传来。 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季婈记性极好。 她很确定,在青芦村,从未听过这人的声音。 此人不是青芦村人!!! 一个外来人,三更半夜跑到贫瘠的青芦村。 甚至一照面,就能喊出她的名字? 季婈怎么想,都觉得诡异! 她抿抿唇,冷声问:“你是谁?”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远处的黑影近了。 是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们身着黑袍,普通的面色青白冷峻,眼睛死寂,犹如一潭死水。 在这没有月色,四周树影婆娑的夜晚,路遇这俩行为诡异的人。 特别像半路遇见勾魂鬼! 饶是季婈胆子不小,亦骇得心率过快。 “叮当——” 一把匕首丢在季婈面前。 其中一个面色青白的黑袍人,嗓音毫无起伏的问。 “你是想自己死?还是我们动手?” 季婈暗道倒霉,这又是哪来的,两个蛇精病? 她没好气的轻踢小白狼。 “看你带的什么路?” 小白狼委屈的呜呜两声。 挨骂的小白狼,生气的瞪着两个,拦路的罪魁祸首! 突然,它学着狼王龇出利齿,义无反顾朝黑袍人冲去。 “诶,小白回来!” 季婈头疼的伸手扯小白狼,却没想到最近灵泉水喂多了。 小白狼动作敏捷得,不像一只刚断奶的小狼崽。 奔跑中一跃而起的小白狼,骤然亮出利爪。 “刷刷——” 几道皮肉撕裂的声音响起。 小白狼落地时,它的利爪上,染着殷红的血渍。 它脸上露出傲娇的神色。 两个黑袍人,突然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们伸手一摸,再看一手血! 两人完全想不到,十拿十稳的任务,竟见了血??? “找死。” 季婈发现,这两人就算生气,脸上的表情和声音,依旧怪异的刻板。 可杀气,却如看不见浓雾,从四面八方包裹着她。 “咻——” 蓦然,一道银白的亮光,破开暗夜,从季婈身后急掠而来。 柳叶刀贴着季婈耳边鬓发飞过,急速划破一个,青白脸黑袍人的脖颈动脉。 血因压力从伤口处,喷射而出。 “噗通——” 柳叶刀穿透颈动脉的黑袍人,高大的身子轰然倒下。 他的眼睛瞪得格外大,死死盯着柳叶刀飞来的方向。 死透的黑袍人万万想不到…… 在一个小小的山村里,竟藏着一个暗杀高手!!! 第七十六章 百鬼门 季婈看到突然出现的柳叶刀,缓缓吁出一口气。 剩下的青白脸黑袍人,刻板无神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变化。 虽然他的眼睛,依旧死寂无波。 脸色却能肉眼可见的,更加青白了。 他平直毫无起伏的嗓音,僵硬的说着表示恐惧的话,显得格外怪异。 “寸刀残影,冠绝天下,例不虚发……你是寸刀?!” 寸刀高大的身影,从夜色深处走来。 他淡淡的看向,仅剩的黑袍人,问:“百鬼门?” 季婈发现,寸刀出现后,黑袍人溢出的杀气,骤然收敛。 他紧张的模样…… 就像小学生,突然见到班主任一样! “谁下的单?”寸刀声音低沉。 黑袍人犹豫:“您也知道,我们不能说出雇主的身份,这是规矩。” “铮——” 寸刀从腰间刀套中,抽出一把,泛着寒光的柳叶刀。 柳叶刀一出,黑袍人当即浑身绷紧。 “雇主是季秀红。”他老实交代。 季秀红?! 季婈愣了一下。 寸刀扫了季婈一眼,慢悠悠对黑袍人道:“你可以走了。” 黑袍人大喜,毫不犹豫转身。 “咻——” 骤然,柳叶刀从寸刀的手中,凌厉掠出。 黑袍人大惊! 他当机立断走‘之’字逃命。 却没想,刚跑出几步。 身后的柳叶刀,像长了眼睛一般,追上他的后心。 “噗——” 柳叶刀毫无阻力,凌厉地没入黑袍人的身体里。 黑袍人的身子晃了晃,突然轰然倒下。 季婈没想到,寸刀都让人家走了…… 竟出尔反尔的,赶尽杀绝! 看着两个死不瞑目的男尸,季婈怔住。 对两个要想要她命的人,当然生不出圣母心。 可作为一个,对生命充满敬畏的医生。 她依旧没法适应。 寸刀上前,从黑袍人身上,抽回柳叶刀。 他将滴着血的柳叶刀,在黑袍人衣裳上蹭了蹭,重新插回腰间刀套中。 季婈看着寸刀,无比熟练地处理尸首。 她骤然不寒而栗,寸刀到底杀了多少人? 蓦然,小白狼咬着她的裤脚,朝寸刀呜呜叫两声。 季婈看着小白狼,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骇人的猜测。 难道…… 于氏是被寸刀带走的? 于氏……不会被寸刀杀了吧? 季婈越想,一颗心就越控制不住砰砰跳。 “啧。” 寸刀叹息。 他后悔了。 后悔一上头,答应了谢显华,什么狗屁十年之约! 他要知道,今晚就能救季婈一条命。 他便能以恩相挟,让季婈给他治好胸弊之症。 之后他就可以想办法,从季婈手中逼出,那个能令禽畜生智的药方…… 寸刀越想,越懊悔不已! 再看季婈看他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已卖身十年的寸刀,顿时怄气不止。 他呵地一笑,朝季婈走去。 季婈看着时而懊恼,时而发笑,跟个蛇精病的寸刀。 她紧张得,咽了咽口水。 季婈抱着小白狼小心后退着,她怀疑寸刀是不是杀红眼了? 蓦然,季婈想到…… 好像她曾做过一些,能致人晕厥的迷药。 放在空间里呢! 季婈赶紧借着小白狼的遮掩,急急在空间中,抓出一把迷药。 迷药粉末在手,季婈总算有了些安全感。 她看着捏着柳叶刀,离她越来越近的寸刀,徒然屏住呼吸。 手一抬…… 骤然扬出手中药粉。 寸刀乍然看到季婈的举动,经验丰富的寸刀,脸色骤变! 他连忙屏住呼吸,身子雁行斜击,掌风急推。 纷纷扬扬的白色药粉,骤然因掌风改变方向,兜头撒了季婈一头一脸。 “咳咳。” 季婈不小心吸了一口粉末,呛出声来。 下一瞬,她视线开始模糊。 季婈一刻都不敢耽搁! 她清楚知道自己的药,效果有多恐怖。 就是一头大象,也能药翻去! 她拿出一颗解药,匆忙咽下。 解药入口即化,眩晕感抽离,季婈的眼睛,重新清明起来。 入眼是寸刀,灼热的目光。 只见寸刀的眼睛,泛起红血丝,光洁的额头,青筋绷起。 季婈震惊了! 她很确定,寸刀已中迷药。 可寸刀却能凭借自身毅力,依旧保持清醒? 这人的意志力,到底有多坚毅?! 寸刀亦惊叹的,看着季婈。 对季婈的药和医术,前所未有的好奇。 季婈做出的迷药,竟能对他有效??? 要知道他从小,就受到各种毒药打熬。 就算中了能致命的毒,对他来说,不过像得了一场风寒而已。 可季婈的药,他只吸一丁点,现在却已头晕目眩。 若不是他用内力,死死封住经脉,现在已经倒下了。 寸刀打量着季婈。 拥有妙手回春的医术! 能让动物开智! 制药水准一流! 这人将来,不得了!!! 突然,寸刀觉得,好像跟着季婈十年,不亏? 他倏然朗笑,正式向季婈介绍自己。 “我叫寸刀,以前是追魂刹的杀手,脱离组织后……” 季婈不明白,寸刀这一本正经自我介绍,是要闹哪样? 蓦然,她看到寸刀,单膝跪在她面前。 季婈无语的转身就走。 在她眼里,寸刀完全就是个,脑子不正常的蛇精病! 徒然,她身后的寸刀扬声道:“我答应谢显华,卖身给你十年。” 季婈顿住脚步。 寸刀,卖身十年? 谢显华怎么办到的? 可她一想到,寸刀杀人不眨眼…… 季婈赶紧摇头:“我不需要。” 寸刀没想到,会有被人拒绝的一天? 他愣了一下,问:“为什么?” 季婈蹙了蹙眉:“因为我是个医者。” 医者? 寸刀反复咀嚼这两个字,半响他抬头。 “我寸刀虽然生来是个杀手,却从不杀不该杀之人。” 他语气骤然厌恶:“刚才那两个黑袍人,是百鬼门的人。” 本着急离开的季婈,突然好奇。 “百鬼门?” “百鬼门是这个世界上么,最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他们只要有钱,什么活都接。” 寸刀见季婈听得认真,便细细道出。 “这个杀手组织门人无数,每个进入百鬼门的人,都要服下一种能提高功力的药物。” 季婈脑海里突然闪过,刚才那两个百鬼门人,怪异的地方。 两人的脸色都不正常的青白,面部表情僵硬,眼珠死寂。 乍一看,犹如死去多时,又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尸体。 她突然很感兴趣,到底是什么药,能让人变成那副鬼样子? “他们每个人的脸,都那么奇怪吗?”季婈问。 寸刀摇头。 “百鬼门的人并不是全都那样,等级越高的人,表情就越丰富,等升到百鬼。” 寸刀顿了顿:“那他们看起来,便与我们常人无异。” 季婈点点头,权当听书了。 却听寸刀话锋一转。 “百鬼门臭名远扬,手中沾满鲜血,无人不唾骂,却生意接到手软,想知道原因吗?” 季婈看着寸刀,别有意味的话,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原因?”她问。 “凡是百鬼门接了任务的,不计成本,一定会完成。” 季婈惊住。 她遽然想到,百鬼门好像接了一个,杀死她的任务? 现在百鬼门徒被寸刀杀了,任务没完成,是不是还会有杀手来? 季婈磨牙! 她想不到季秀红会这么狠! 上回季秀红引她去望水村,被围堵后,青芦村民来救…… 季秀红也在那次,动了胎气。 懂了胎气不好好养胎,还有心情去找杀手杀她? 季婈狠了狠心,问寸刀。 “要是我想办法,让季秀红跟百鬼门改口呢?” 寸刀摇头。 “百鬼门的规矩,谁的单都敢接,只要接了单子,没有退单之说,所以……” “所以?”季婈抿唇。 “所以去下单的人,从没想过要对方活。” 季婈垂下眼帘,她一次次放过季家那些人。 她骤然呵的冷笑。 没想到季家人,却没想让她再活。 季婈暗暗告诫自己。 这里已经不是,以前她生活的那个,法制社会了。 而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她蹙起眉,打算回去马上再做些,厉害的药出来。 以后谁想取她性命,她就真不客气了! “谢谢。”季婈真诚道谢。 今晚若没有寸刀,她必死. 加上知道百鬼门的人,都不是好东西,她对寸刀的排斥少了些。 季婈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寸刀。 “是你带走了于氏?” 寸刀想了想,才想起于氏是谁。 他指了指百米外的大树。 “我见她在你屋外,骂骂咧咧,可我刚出现,她就自己吓晕了。” 季婈挑眉:“所以你没杀她?” 寸刀不屑:“我跟她无冤无仇,干嘛要杀她?” 季婈看寸刀的神情,不像作伪。 她当即朝寸刀,所指的大树走去。 等她来到大树下,帮于氏探了探脉,确实是受惊晕死过去的。 季婈终于松了一口气。 虽然于氏讨人厌,却罪不至死。 再看大树下,围着于氏转圈,不停呜嗡作响的密集蚊群。 她嘴角抽了抽。 季婈想了想,既然于氏没有生命危险,索性不管。 让于氏给蚊子,多咬几个包,权当教训于氏一顿好了。 放心了的季婈,当即赶回谢家院。 她担心出来太久,谢显容发现她迟迟不回去,会惊动大家出来找她。 寸刀目送着季婈,进了谢家小院。 他顿时撑不出了,内力骤然紊乱,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嗡呜嗡呜……” 几十只吸血蚊子,如闻到血味般,兴奋地朝他涌来。 寸刀看到几十只蚊子,围上来后,淡定的神情瞬间龟裂! “嗷呜?” 蓦然,小白狼出现在他身旁。 先是嫌弃的看了眼寸刀,随后伸出爪子,拍拍寸刀的嘴。 寸刀疑惑不解,想推开小白狼,却毫无力气。 小白狼眼底的嫌弃更重了。 “噗” 它从嘴里吐出一个,拇指大的瓶子,砸在寸刀脸上。 随即,傲娇的小白狼,头也不回地,转身赶回谢家院子。 第七十七章 只剩一两银子了 寸刀艰难的捡起小瓷瓶,拔开木塞。 骤然,一股独特的清新药香,扑鼻而来。 寸刀愣了一下,犹豫片刻,将瓷瓶中的药丸倒进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带着甘甜。 下一瞬,酸软到失去控制的身子,渐渐有了力气。 寸刀惊叹不已。 这是他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季婈的药,到底有多神奇! …… “啊——” 天际刚破晓,谢家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破音的惊叫声。 谢家人闻声,又吓了一跳。 谢大娘拍拍心口,心有余悸的问。 “这是谁啊?怎么晚上叫,白天叫,就不能消停了?” 坐在一旁的季婈,嘴角抽了抽。 任谁醒来,看到自己睡在露天野地,再浑身蚊子包,都会受不了叫一叫吧? 正想着,谢家院门,骤然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 季婈看到于氏果然顶着满脸,红红点点的肿包,冲了进来。 她不由忍俊不禁,为防于氏看出问题,只好拼命憋着笑。 …… 谢大娘没想到,这一大早,于氏竟从院外回来? 再看于氏露出外的肌肤,全被蚊虫咬得没一块好地。 谢大娘一阵无语,可看于氏惨兮兮的,有些可怜。 她还是好心地,拉着于氏,关切地问。 “哎哟,你这是怎么了呀?” 于氏快哭了,身上越挠越痒,越痒越想挠。 她带着哭腔的声音,颤颤巍巍的。 “大娘,有……鬼……鬼把我丢在外面,睡了一晚上。” 谢大娘闻言,面色顿时不虞! 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家,半夜鬼才会来敲门。 她自认自家人,个个行事磊落,哪来的鬼? 可她看于氏实在太惨啦,惨到她都不忍怼于氏。 谢大娘忍了忍,好言开解。 “我看你估计,得了迷症,回头让婈丫头给你看看啊。” 吓得一惊一乍的于氏,恍惚的问:“迷症?” 谢大娘很肯定的点头,反问。 “要是真有鬼,你还能好好站在这里?” 于氏一想,这话有理啊! 随即,她转念一想。 可不是鬼,是不是代表着……有人故意装神弄鬼吓她? 于氏越想就越觉得,猜得没错! 所谓恶人,看谁都恶! 此刻,于氏的眼神,看谁都像在看凶手。 谢大娘对上于氏的眼神,心底膈应得慌,连话都不愿和于氏说了。 今天是去私塾报名的日子。 乔氏和包氏,各领着谢大壮和谢虎头,来到堂屋。 两个孩子皆穿上过年时,才舍得穿的衣裳。 两人头上的总角,亦扎得整整齐齐。 最近谢家的伙食,因为有了余银的缘故,总算有了点荤腥。 加上季婈总偷偷地,往家里水缸加灵泉。 谢家人的身子骨,日益可见的强健起来。 孩子们的个头,也不知不觉抽条着。 虽然大壮和虎头,身上的衣裳,短了一截,但收拾得干干净净后。 乍一看,两人唇红齿白,精神极了! 于氏忍不住有些犯酸。 她再看她那,睡眼惺忪,汲着草鞋刚进堂屋的,三个泼猴崽子。 猫脸一样脏兮兮的,乱糟糟的鸡窝头,衣裳扣子还系错。 跟个小乞丐似的!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于氏愈看,愈觉得自家的孩子,比不上谢家的。 加上身子的蚊子包瘙痒难耐,拱得她火气蹭蹭涨起来。 于氏气不打一处来,大步走到大牛二狗三蛋面前,挨个一顿拍。 二狗吃疼,迷迷瞪瞪张开眼。 入眼是一张肿胀变形,满脸红红点点的脸! 暴脾气的二狗,顿时破口大骂。 “丑八怪,你竟敢打你二爷,找死呢!” 谢家人:…… “小兔崽子!你说谁丑八怪?你说谁丑八怪?” 于氏火冒三丈,柳眉倒竖,二话不说,扬起手对着二狗一顿噼里啪啦。 二狗听到熟悉的声音,以及巴掌声。 他顿时醒了,嗷的一声,紧着皮上蹿下跳的逃命。 于氏当即追着打。 谢家堂屋,顿时闹腾腾起来。 谢显华皱着眉头进屋,见家人皆不堪其扰的模样。 他心底暗忖,还是早点送走于氏为好。 “牛车套好了,我们这就启程吧。”谢显华对季婈道。 季婈点头,朝大壮和虎头招手。 大壮和虎头知道,今天要去镇上,拜见私塾先生。 他们异常兴奋,一双双眼睛里,透着晶亮。 两人紧跟着季婈,往院外走。 正在追打二狗的于氏一看,要去私塾了! 她顿时顾不得打儿子。 于氏气呼呼的揪住二狗,朝大牛和三蛋焦急招手。 “赶紧啊,咱也去私塾。” 大牛二狗三蛋眼睛一亮,他们娘可跟他们说过。 只要上了私塾,以后可以当大官,有花不完的银子,想打谁就可以打谁! 刚要上牛车的季婈,听到于氏的话,突然顿时脚步。 她转身看向,紧紧跟上来的于氏母子四人,笑了笑,问。 “于嫂子,上私塾您带够银子了么?” 于氏一听,笑脸差点垮下来。 她忍着怒火,故作疑惑的问。 “谢家之前不是答应,帮大牛他们交费吗?” 季婈勾唇:“是二嫂答应了。”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让于氏去找包氏要。 于氏的笑脸僵硬:“你二嫂不也是,谢家一份子吗?” “当然。”季婈点头:“可是分家了呀,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于氏从未将包氏放在眼里,早已把包氏分家后所得的银子,看做所有物。 现在季婈让她从包氏那里,要银子给大牛等人报名。 于氏顿时觉得,这跟花自己的银子一样,割肉似的疼! 她忍着撒泼,暗自思量着。 谢家分家,三房都有银子,两个老不死的手上干净得很。 她就算闹,能从季婈,和谢大手里拿银子吗? 不能! 她和谢大、乔氏不熟,季婈又鬼精鬼精的。 想要银子,只能徐徐图之。 于氏暗恨,也不知道季婈这贱人,把那么多银子和银票,藏哪里去了? …… 包氏看到,大家为了大牛二狗三蛋,三人的私塾费,一直不能启程。 再想确实是她应下娘家大嫂,供大牛几个上私塾的事。 包氏当即看向谢二。 “贵郎,给我拿点银子吧。” 谢二闻言刚要掏银子,蓦然想到昨晚,三弟特意抓着他,叭叭叭说了一堆的话。 他迟疑了。 三弟说:家里房子住不了多久了,要起新房,不然大雨一来,得塌。 三弟说:分家后,想要养活虎头和包氏,得买地。 三弟说:爹娘身子不好,得多攒银子,给爹娘买补品。 三弟说:虎头拜了个拳脚师傅,每年要给师傅上供。 三弟说…… 谢二挠头,感觉哪哪都要银子,分家得的银子,根本不够呀! 可看到包氏巴巴看着他,谢二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蓦然想到三弟还说了什么…… 谢二敲了敲混沌的脑袋,使劲想。 突然他看到谢显华悄悄地,指了指谢家院外的大树。 “啪!” 谢二一拍脑门,他终于想起来了。 昨晚三弟还跟他说,要是不知道怎么拒绝包氏,就去找虎头的拳脚师傅。 谢二看眼院外,那颗高大的树,暗自纳闷。 虎头的拳脚师傅真奇怪! 又不是鸟,干嘛跑树上睡觉?也不怕掉下来。 谢二拍拍包氏:“你且等等,我先去见见虎头师傅。” 说罢,谢二当即撒丫子蹬蹬蹬,往院外跑去。 包氏一脸茫然,嘀咕虎头哪来的师傅? 随即,包氏安抚地拉着于氏的手。 “大嫂,银子的事,你且放心,我答应的一定会做到。” 谢显容听得连翻白眼。 谢大娘和谢老爹,心底直叹息。 乔氏则心疼不已,觉得分家时,还不如把银子都给她呢。 省得被于氏骗走好吧? 谢大总觉得包氏行事不妥。 可他一个大伯子,实在不好说什么。 …… 谢二跑到谢家院外,十米远的大树下,抬头望树上看。 骤然,一道人影身法轻盈如燕,从树上飘下,无声的落在谢二面前。 谢二何曾见过这仗阵? 他的嘴,瞬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寸刀淡淡的看了眼谢二,问:“有事?” “哦哦,是这样的……”谢二赶紧将自己的事,说了一遍。 寸刀一听,得,又是谢显华的主意! 哼! 这是拿他当刀使呢! 他忿忿的朝谢二伸手:“你自己留一两,剩下的银子都给我。” 谢二茫然的掏银子。 他听话的只留一两,剩下的全给了寸刀。 寸刀收起银子,对谢二道。 “你回去吧,再有人管你要银子,你只管说,给虎头交拜师费了。” 谢二有些懵。 寸刀不耐烦的问:“你三弟不是让你信我吗?” 谢二一想,对啊!不管怎样,三弟总不会骗他的吧? 放心的谢二,高兴的往回跑。 谢二刚进院,心中有火的于氏,狠狠的推了包氏一把。 包氏身子一个趔趄,冲向谢二。 好在谢二手快,接住了快摔的包氏。 他拧着粗眉,瓮声瓮气的问:“你这是怎么了?” 包氏虽然对于氏推她的事,心底有些堵。 可想到,于氏也是着急孩子上学的事。 她顿时释怀了,小声问谢二。 “贵郎,刚才你着急去哪了?还有孩子们,上私塾的银子呢?” 一问银子,谢二顿时老实巴交的回答。 “银子给虎头交拜师费了。” 他的声音毫不收敛,大得在场所有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包氏还在云里雾里,于氏却已绷不住了。 她挤开包氏,焦急的问谢二。 “你说什么?你给虎头拜师银子?多少?” 谢二十分光棍的说:“我就剩下一两。” “一两——?” 于氏尖声大叫。 “你给虎头拜个师,就花了九十多两?” 九十多两,这个数一出,谢家人看于氏的眼神,顿时有些微妙。 分家时,于氏并不在。 于氏作何怎么关心银子? 并如此清楚分家后,谢家二房分到的钱数? 此刻,于氏正忙于知道,被她视做囊中之物的银子,哪去了? “骗子,那人一定是个骗子!”于氏大喊,气急败坏。 季婈那里大额的银子,还没着落,这边本该她的银子,却飞了! 蓦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谢家院门处传来。 “你说谁是骗子?” 第七十八章 明伦私塾 于氏循着声音望去。 只见一个身形挺拔,穿着藏青袍子,眉下是深不可测朗目的青年男子,缓缓踱来。 于氏皱了皱眉,嘀咕:青芦村何时有了,这样一位俊郎君? “你是谁?”她问。 来人淡淡睨了于氏一眼,双手抱胸:“虎头师傅。” “虎头……师傅?” 于氏怔愣片刻,倏然反应过来。 虎头师傅不就是,拿走九十多两拜师银子的,那个混蛋嘛! “好啊!看你长得人模狗样,原来是个不要脸的骗子!” 于氏气势汹汹的指着寸刀,唾沫横飞。 “我警告你,识相的把银子还回来,不然……” “不然?”寸刀轻呵。 骤然,他的手从腰间抹过。 指间捏上两把,森白的柳叶刀。 柳叶刀锐利的刀口,反射着寒芒,晃了于氏一眼。 于氏叫嚣的尖锐嗓音,骤然卡住,磕磕巴巴的问。 “现在骗子,还随身带刀的哈?” 寸刀懒得和村妇呈口舌。 他的世界里,谁弱谁闭嘴! “咻——” 寸刀突然出手。 森白的柳叶刀,以匪夷所思的弧度,从众人所站的间隙中,急速掠出。 “噗噗——吱!” 一声惨叫响起。 刀身入肉的声音传来。 众人愣愣回头,朝身后看去。 只见两把飞刀,嚣张的将一只灰皮老鼠穿透,钉在墙上。 血从老鼠的尸体上溅出,滴答滴答淌了下来。 于氏惊恐地瞪大了眼。 她不怕骗子,但是她怕刀刀见血的骗子! 虎头看着血淋淋的老鼠,不但不害怕,还无比兴奋。 他崇拜的看着寸刀,只想早点学会,寸刀师傅的本事。 大壮看虎头着迷的眼神,他纳闷的皱皱眉头。 他不明白,这样毫无美感的画面,有什么好痴迷的? 大壮撞撞虎头问。 “你干嘛想学飞刀?” 虎头奇怪一向聪明的大壮,怎么会问这么蠢的问题? 他舔舔嘴唇。 “要是我能学会师傅的本事,就可以去田里,扎田鼠烤着吃了!” 离得近的人,都听到了虎头的,豪言壮语。 虎头见众人皆露出,震惊的神色,又得意的补充一句。 “到时候,想扎多少田鼠,就扎多少田鼠!” 季婈憋着笑,同情地看了眼,神情龟裂的寸刀。 寸刀此刻,无比痛恨自己的好耳力。 他寸刀唯一的徒弟,学他冠绝天下的飞刀本事,伟大的志向…… 竟为了去田里扎田鼠??? …… 谢老爹和谢大娘等人,知道寸刀是来找,季婈治病的。 可他们闹不明白,怎么现在,这人就成了虎头的师傅了? 不过他们看寸刀一出手,于氏顿时吓得跟鹌鹑一样,不敢作妖。 他们对寸刀的好感,骤然蹭蹭涨。 谢大娘拉着寸刀的手,亲切的开口。 “你叫寸刀是吧?昨儿就来家了,昨晚在哪落脚啊?” 杀手出身的寸刀,极少与人亲近。 更别提被一个大娘,拉着手说话了。 他表情有些不自在,干巴巴的回答。 “昨晚在门外大树上睡。” 树上睡? 除了季婈和谢显华外,剩下的人都呆了。 人怎么可以在树上睡呢? 不怕掉下来? 谢大娘顿时脑补,一个无家可归,身患重疾的可怜孩子,风餐露宿的画面。 她叹了口气,怜悯的拍拍寸刀的手。 “你这孩子,也是可怜。” 谢大娘顿了顿,语重心长的吩咐。 “以后别在外头睡啦,你是虎头的师傅,就当这里是你的家。” 家? 寸刀眸色微闪。 …… 缩着脖子,不敢吭声的于氏,看到谢大娘亲切拉着寸刀,说话的画面。 她眼底闪过一道愤恨的光。 谢家一家子,都是坏种!坏种!! 她正儿八经的亲家嫂子,谢家对一个外人,都比对她好! 于氏的心疼得跟刀剐似的。 九十多两银子啊! 可她现在不敢闹。 刚才在寸刀出刀时,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只要她敢动,那两把森冷的刀,会扎在她的脖颈上! 一想到钉在墙上,血淋淋的老鼠。 于氏蓦然打了个寒颤。 她的心砰砰直跳。 谢家不能久呆了,一定要尽快将季婈,藏银子的地方弄清楚。 得了银子赶紧走! 到时候她来个死不认账,谢家能怎样? 还能休了包氏不成? 就算休了包氏,关她何事? 季婈和谢显华,一直留意着于氏。 此刻他们看到于氏,眼底疯狂的贪婪和算计。 他们默契的对视一眼,知道重头戏,这就在这几天了。 “我看时间不早了,让孩子们早点去镇上吧。” 谢老爹提醒还拉着寸刀,不停絮叨的老伴。 谢大娘一看天,红色的太阳快一竿了。 她“哎哟”一声,催促众人:“你们赶紧去,别让我给耽误了。” 大壮和虎头当即爬上牛车。 于氏见状,马上朝大牛二狗三蛋眨眼。 三兄弟会意,也跟着上了牛车。 包氏一看,三个娘家侄子都上车了? 她顿时发愁。 她只有一两银子啊! 听说上私塾,一人半年,就得交二两银。 包氏期期艾艾的看着季婈。 “季婈,你能帮大牛他们,把费用交了吗?” 于氏闻言,脸上神情。顿时满意得很! 季婈看着包氏,嘴角噙着浅笑,缓缓点头。 “你答应了?”包氏惊喜,压在她心中无形的大石,瞬间消失。 季婈问:“那二嫂什么时候还?” 还? 包氏呆住。 谢显华在一旁肃着脸点头:“我们分家了,二嫂。” 于氏闻言,当即一把攥住包氏的手,哀戚戚的问。 “你就忍心你的亲侄子,去不了私塾?” 包氏双唇嗫喏,一时没了主意。 季婈叹息一声,再不忍逼包氏,想要改变一个人固有的认知。 不能一蹴而就啊…… 她拍拍谢显华:“走吧。” 谢显华嘴角微勾,这丫头啊,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摇摇头,甩动牛绳。 牛车慢悠悠地,朝汾通县的方向前行。 谢显华看了眼,在牛车上打闹的大牛等人,小声问季婈。 “真帮他们出银子?” 季婈闻言,当即俏皮地,朝谢显华眨眨眼。 “我打听好了,我们去的私塾,叫明伦私塾。” 明伦私塾? 谢显华眼底流光划过,笑意顿时从眼尾溢出。 明伦私塾,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除了收费贵不说,先生收学生,还要看眼缘。 非诚实守信者不收。 非正直谦虚者不收。 非坚强执着者不收。 不过即使明伦私塾规矩多,还是有很多人,挤破脑袋也要进明伦私塾。 说到明伦私塾,不得不提一人。 创办明伦私塾的——沈秀才。 现年不惑的沈秀才,可是个风流人物。 沈秀才从小饱读经书,六岁乡试考了个第一,得了解元的名头。 六岁的解元秀才! 完全可以傲视,整个焱昌国。 大家一致认为,以沈秀才的才学,以后状元都不在话下。 却不曾想,沈秀才考乡试时,还没进考场,突然高烧不醒。 等他醒了,人家已经考完了。 沈秀才只能再等三年,反正他年纪还小。 三年后沈秀才,再次赴考。 哪知道,路上走着走着,突然掉进一个深坑里,摔断了腿。 这一耽误,沈秀才又不得不,再等三年。 又三年后,沈秀才再赴考场。 没进考场前,那是小心小心,再小心。 这一次他终于如愿,进了考场。 沈秀才信心满满的挥毫泼墨,认为案首对自己来说,简直信手拈来。 结果,快要到交卷时…… 突然,他身后的墙头上,一块砖头莫名其妙砸下来。 砖头砸破了沈秀才的头,卷面也因血渍浸染,成了废纸。 沈秀才一惊一气之下,当场晕了,被人抬出了考场。 最后在场考官,看过沈秀才卷子。 沈秀才的笔力含意深远,内容渊博,文辞美妙! 给他一个案首都不为过。 可惜…… 沈秀才这次醒了后,认定自己与考场犯冲,也绝了走仕途的念头。 不久后,沈秀才在汾通县,开了家明伦私塾。 汾通县的私塾不少。 明伦私塾开设后,却没招到生源。 大家皆认为沈秀才,在仕途上霉照顶。 所有人都怕跟沈秀才学久后,身上也沾了沈秀才的霉运,跟考场犯冲! 最后沈秀才一气之下,干脆挑了几个家境贫寒的学生,免费教。 来年他马不停蹄的,赶几个学生下场。 什么都不懂的穷家子,学一年,就能考上童生? 无人不笑话沈秀才。 可看笑话的人,很快被打脸。 五个明伦私塾的学生,横扫童试廪生名额! 明伦私塾一鸣惊人! 众人疯狂了! 家里有孩子的,争相往明伦私塾送。 明伦私塾的门槛,在急短的时间内,生生被人磨凹。 那盛况可以写进县志了。 沈秀才却一律拒之门外。 并列出一二三不收的条件来。 谢显华自从决定,走读书谋功名这条路开始。 他对明伦私塾,便神往得不得了! 一个时辰后。 谢显华赶着牛车,停在明伦私塾门前。 入眼是一座雅致的,小四合院。 暗红色的两扇大门,微微开着,隐隐传来院中童子的读书声。 季婈拾级而上。 她推大门,便见到院中摆放着,整齐排列着二十几张小桌。 地上铺着席子,席子上,扎着总角的小童. 小童们正摇头晃脑,跟着一位中年男子背诵。 中年男子,穿着本白水墨袍子,带着书生帽,留着美髯。 举手投足间,无不温文尔雅。 “你找谁?” 中年男子终于发现季婈,温声问。 第七十九章 沈秀才 季婈朝双手相叠,侧身朝中年先生屈膝行礼。 “小女子冒昧到访,扰了先生,请先生原谅则个。” 沈秀才听到,季婈大方得体的应答,意外的扬了扬眉。 他细细打量季婈。 小姑娘以荆做钗,以麻布做裙,梳着双丫髻,看起来尚未及笄。 圆润白净的脸上,仍带着稚气。 一双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 她浑身洋溢着,青春灵动的气息。 这种灵动,一点也不像,贫寒人家的姑娘会有的。 反倒像世家养出来,见过世面,不知愁的大家千金。 沈秀才微微一笑:“你找我有事?” 季婈点点头,让出身形。 沈秀才顿时看到私塾外的,石阶下停着一辆牛车。 牛车上坐着,五个适合开蒙的孩童。 只是他咋一看,总觉得牛车上的孩童,只有两个顺眼的。 剩下三个咋咋呼呼的,一看就是野惯了,极难管教! 沈秀才放下手中的书,让童子们继续背诵后,朝书院外走去。 谢显华看到沈秀才时,顿时紧张地,朝沈秀才作了个揖。 沈秀才看了谢显华一眼,五官俊美,仪表堂堂。 他点点头,注意力落在,刚下牛车的大壮和虎头身上。 大壮和虎头一见,先生看过来了。 两人赶紧学着谢显华,笨拙的作揖。 “谢大壮见过先生。” “谢虎头见过先生。” 沈秀才打量着大壮,双眼透亮,鼻梁英挺,脊背笔直。 斯文秀气中,不乏坚毅之感。 光是外貌,沈秀才就给大壮,打了九分。 他再看虎头,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脸。 虎头虎脑,看起来活泼又机灵。 看完两个孩子,他再去看剩下的三个。 沈秀才看到,大牛、二狗和三蛋三人,既不跟他行礼,也不跟他问好。 看他看过去时,其中一个还在挖鼻屎…… 他一双平直眉,忍不住皱了起来。 季婈有些不好意思的介绍。 “这三个孩子,是我嫂子娘家侄子的。” 沈秀才一听,这是两家孩子啊。 他心中的顾虑顿时消。 若是一家孩子,两种养法,那就是家风问题。 家风有问题的孩子,他是不会收的。 他抚了抚美鬓,开门见山道。 “你们来求学,是否打听过,我这里收人的条件?” 季婈笑了。 这沈秀才当教书先生,也当得太随心所欲了些。 办私塾不想着扩招,反倒设定条条框框,将生源挡在门外。 她缓缓道。 “先生的条件是,一人一百文试读费,试读三天,三天后先生不满意,无条件劝退。” 沈秀才满意的点点头。 看来是做过功课的. "既然知道规矩,我也不赘述了,你们今天开始试读吗?” 季婈当即点头,爽快的从袖中拿出一两银子,双手捧给沈秀才。 “三日后,凭先生考核多退少补。” 沈秀才越发满意地看着季婈。 随即,他又暗道可惜。 若眼前这女子,是个男娃…… 凭着这份灵性,收在身边好好教导,将来必能成就一番作为。 季婈自是不知,沈秀才这一番感慨。 她正关切的叮嘱五个孩子,进了明伦私塾,要好好听先生话云云。 大壮和虎头乖巧的应下。 大牛、二狗三蛋三人,却极其不耐烦的朝季婈,翻白眼、吐舌头、做鬼脸。 季婈看着三人,都不好意思,往明伦私塾送了。 这不是送三个刺头,进去捣乱吗? 沈秀才看出季婈的担忧,却一点都不在意。 比这三个娃儿还要刺的,他又不是没见过。 大不了收拾三天,劝退就是了。 沈秀才朝五个孩子招招手。 “你们跟我走吧。” “先生,请等等,还有一人。”季婈喊住沈秀才。 沈秀才疑惑的看向季婈。 “还有一人,怎么不一起送来?” 季婈笑盈盈地,指向谢显华。 “是他。” 沈秀才顺着季婈手指,看向个头比他,还要高些的谢显华。 他瞪大了眼。 “他——??” 季婈笑着点点头。 谢显华再次,朝沈秀才作揖:“谢显华见过先生。” 沈秀才怔愣片刻,慢慢皱起眉。 “你,我不会收的。” 谢显华急急行礼:“先生既开私塾,为何不收向学之人?” 沈秀才愣住,依旧摇头:“我观你将及冠,年岁太大了。” 谢显华抿了抿唇,心绷紧。 他焦急的思考,该如何说服沈秀才呢? “噗嗤——” 骤然,季婈突然捂嘴笑了起来。 沈秀才疑惑地,看向季婈。 季婈嘴角含笑地,看着沈秀才,问。 “小女子有几个疑惑,不知是否能与先生请教?” 沈秀才对浑身,洋溢着灵气的季婈,十分有好感。 他爽快的点头:“你说。” 季婈清清嗓子,问:“少而好学,如日出之阳,请问先生是何意?” 沈秀才不假思索:“意思是少年好学,像太阳初升,光芒四射。” 季婈点点头,再问:“壮而好学,如日中之光呢?” 沈秀才:“壮年好学,像中午的阳光,明媚而艳丽。” 季婈加快速度:“老而好学,如炳烛之明呢?” 沈秀才回答得也很快。 “老年好学,像燃着了蜡烛,也会放出一缕光明。” 季婈笑这才眯眯地问:“炳烛之明,孰与昧行乎?” 沈秀才刚想回答。 随即想到这句话的意思…… 他骤然愣住了。 季婈缓缓道。 “意思是,有蜡烛的光明指引,比在昏暗中摸索,哪个好呢?” 她顿了顿,看向沈秀才,问。 “请问先生,小女子说的,可否对了?” 沈秀才摇头叹息的同时,朝季婈拱拱手。 “是我太过迂腐,读书识字,自然无关年纪,老而好学亦如炳烛。” 谢大壮和谢虎头皆惊呆了。 小婶竟然说几句话,就改变了先生的想法? 这就是知识的力量吗? 这一刻,两人的心底,同时生出,对知识的渴望! 而谢显华的心底,甜中带苦。 季婈一心为他筹谋,他的心宛如浸泡在蜜糖中。 然而,这也使他清楚明白,他与季婈之间的距离…… 谢显华沉默的攥紧了拳头。 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强大起来。 他希望以后,能与季婈并肩而行。 希望能成长为一颗参天大树,为季婈遮风挡雨。 …… 季婈不知她这番,苦心替他们,谋求进学的画面。 对三人的影响,到底有多巨大! 她正对沈秀才,屈膝行礼,歉意道。 “冒犯先生之处,还请先生见谅。” 沈秀才更加欣赏季婈了。 知进退、晓取舍、明得失、懂忍让、识时务、辩利弊! “哎!” 沈秀才再次感慨。 怎么眼前这人,不是个男娃呢? 遗憾的沈秀才,招呼谢显华跟上,他领着六人走进明伦私塾。 等明伦私塾暗红色的大门,微微掩上时。 沈秀才忍不住问谢显华。 “令妹出口成章,看来是读书识字的,你们家是耕读传家?” 耕读传家指既学读书,又学耕田。 形容以勤苦恬淡、不慕名利的门风之家。 谢显华面容微赧。 “学生的家里只务农事。” 他干咳一声,耳廓有些红:“她不是学生妹妹,是,是学生未婚妻。” 大牛左顾右盼,听他们谈及季婈,顿时表现欲极旺的开口。 “你们说童养媳啊?我娘说她是最下等的人呢!” 谢显华的脸,倏然沉了下来,双唇抿紧。 沈秀才却呆住了。 童养媳? 他如何也无法,将浑身洋溢着灵气的季婈,与童养媳划上等号。 随即,他疑惑的打量谢显华。 “既然你的……未婚妻学识不凡,那你的学识,总不会差到哪去吧?” 谢显华尴尬的支吾:“学生,学生,目不识丁。” 他说完,总觉得沈秀才看他的目光。 犹如一朵鲜花,插在了他这堆牛粪上。 谢显华:…… 站在明伦私塾外的季婈,浅浅一笑,跳上牛车,扯了扯牵牛绳,准备回青芦村。 蓦然,她想到,大壮和虎头的衣裳,短了一截。 谢显华身上的衣裳,也到处是补丁。 看起来实在太寒酸。 季婈暗忖,要不去布行,扯几尺布? 她的视线落在,小心避开前面土坑,走得既稳又快的大水牛身上。 骤然,季婈想起谢显华曾提到,大水牛大战钱家大少的英勇事迹。 她顿时来了兴趣,有心试探大水牛,看看这头牛到底有多聪明? 于是,季婈拍拍大水牛:“我要去买布,快带我去。” 拉车的大水牛,闻言歪了歪头,打了个大响鼻。 好像在说,没问题,看我的! 牛车晃晃悠悠地,在街道上穿梭。 季婈不得不承认,大水牛拉车的技能满点。 它避开路上行人、小商贩以及马车时,牛车稳得不能再稳了。 蓦然,牛车停下。 季婈抬头一看——彩浣轩。 这不是汾通县城,最大的成衣铺吗? 这里的衣裳,客户全都是汾通县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啊! “啪——” 季婈没好气的,在大水头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笑骂。 “你倒是会带路,带我来这里买衣裳,我买得起吗?” 大水牛委屈的打响鼻。 它又不认识字! 季婈无语的扯了扯牵牛绳,准备去附近,便宜的布行转转。 正在这时,彩浣轩中走出一行人。 为首的俏丽妇人,小腹隆起。 她看到季婈后,脸色骤然大变,见鬼一般惊呼。 “季婈——你怎么还活着?” 第八十章 彩浣轩再遇 季婈一听这个,故意捏着嗓音,无比做作的声音。 她忍不住,“豁”的一声。 这不是季秀红吗? 百鬼门杀手的事,她顾及季秀红是孕妇,想秋后再算账。 那知季秀红竟有胆子,跑到她面前来嘚瑟? 季婈顿时不急着,赶牛车找布行了。 她利索的跳下牛车,双手环胸,上下打量季秀红。 季秀红看着气色不佳,脸上的颧骨和下颚骨凸出,显得格外瘦。 肚子却大得不符合月份。 季婈倏然想到,季秀红一心求儿子,来谋辛家家财。 却不想,她这胎怀的是女胎。 可看季秀红,现在的身体状况,这胎要保不住啊! 季婈突然伸手,手指叩在季秀红的腕脉上。 “你干什么?!”季秀红又惊又怒! 季婈平静的收回手,如实回答。 “看看你的肚子,还保不保得住。” 季秀红现在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肚子。 里面可是她,后半辈子的希望! 一听季婈的话,季秀红顿时觉得,季婈在诅咒她。 季秀红顿时气得,扬手想朝季婈的脸打去。 站在季秀红身边,一个打扮妖娆的女子,亦气愤的替季秀红打抱不平。 “你怎么这么恶毒啊?” 她先季秀红一步,倏然伸手推向季婈。 季婈眼神微闪。 她身后就是台阶。 若是后退,极有可能会摔倒。 就在此时,季婈看到推她的妖娆女子,嘴角突然得逞的勾笑。 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乍然从她脑海中闪过…… 当人在摔倒之前,会怎样? 会下意识,伸手抓支撑物。 季婈眼底,闪过一道冷光。 妖娆女子,这是要借刀杀人啊! 她要抓支撑物的话,离她最近的,可不就是季秀红? 季秀红的胎像不稳,要是被她抓摔,这胎肯定留不住。 这妖娆女子是谁? 季婈的手指缝隙中,不知不觉已夹上一根金针,撞上妖娆女子推来的掌心。 “啊——” 妖娆女子吃疼的缩回手,看到掌心处冒出的血珠子。 她神情有一瞬间的狰狞。 在季秀红看过去时,妖娆女子顿时眼睫凝泪,楚楚可怜。 季婈目睹妖娆女子,瞬间变脸的过程,惊叹到合不拢嘴。 她不由同情季秀红了。 小白莲遇到大白莲,岂不是要被人玩死? 只是……大白莲想弄掉,季秀红肚子里孩子啊。 季婈皱眉。 孩子何其无辜?四个多月的胎儿,器官已经完全形成。 再说她极是想让季秀红,平安诞下腹中的孩子的。 季婈想,要不要提醒季秀红,大白莲要害她呢! 就在这时,她看到季秀红,一副母鸡护崽的模样,怒瞪着她。 “你这人,心是屎尿做的?肮脏死了!竟偷拿针扎人!” 季婈看着傻乎乎的季秀红,嘴角抽了抽。 这是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银子呢? 季秀红看到季婈,那一双浅褐色的眼,不停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她顿时想起季婈小时候,刚到她家时,村里人总拿她和季婈比较。 哪一个不是说,季婈比她长得好看? 季秀红心底暗恨。 在心底狠狠咒骂季吉祥。 找的什么破杀手? 还说一定能弄死贱丫头! 结果呢? 现在人还在她面前蹦跶! 季秀红猜疑…… 季吉祥不会骗她银子,没请杀手,跑去赌了吧? 越想季秀红越觉得真相了! 她气得直咬牙! 心烦意乱的季秀红,只想先赶走季婈。 她迫切的想回去,找季吉祥确认,是不是真昧下银子? 蓦然,季秀红注意到,季婈身上的荆钗布裙。 她翘着兰花指,抚了抚身上的,水晶绿挑丝纱绣裙。 顿时优越感十足,烦躁也去了五分。 此刻的季秀红,忍不住想出口恶气。 她朝大白莲眨眨眼,然后趾高气昂地,看着季婈出言讽刺。 “你看你这身穷酸样,还有脸来这里?也不觉得丢人?” 妖娆大白莲瞬间明白,季秀红这是让她帮忙,羞辱眼前这小贱人呢! 她掐了掐,刚才被针扎过的地方。 眼底极快的闪过一道,恶毒的光。 羞辱人嘛? 还不简单! 她当即朝四周大喊。 “来人啊,来人啊,没天理啦!” 路上行人,以及附近商铺伙计,闻声看过来。 季婈微微蹙眉,这大白莲又想做什么? 只见大白莲看到,人聚过来多了后,突然指向她。 “各位且帮我评评理,这人来到我铺子里,不买东西却一顿乱摸。” 她气愤的问。 “大家也知道,我一个寡妇经营彩浣轩不易,她摸完丝绸都起丝了,怎么卖?” 众人听了连连点头。 确实是这个理。 起丝的绸缎,根本不可能卖得出去。 有人对季婈指指点点。 “姑娘,你做人也太不厚道了吧?弄坏人家的料子不买怎么回事?” “噗呲——” 渐渐的,嘲笑声响起。 “你看她那穷酸样,是能买得起,彩浣轩料子的人吗?” “哈哈哈……” 众人哄然大笑。 季婈惊讶的,看着大白莲问:“彩浣轩是你开的?” 妖娆大白莲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当然。” 季婈顿时似笑非笑的,看着妖娆大白莲。 她和季秀红想让她,受一顿羞辱后,灰溜溜离开吗? 季婈嗤笑。 本来她都想离开了。 可这两人,非得拦下她,一顿叽叽歪歪。 现在想让她滚蛋,也要看她乐不乐意。 季婈故意色厉内荏的喊回去。 “谁说我没银子的?我拿银子出来,多得能吓死你!” “哈哈哈……” 众人的笑声更大了。 若说她现在穿得好点,众人也不至觉得,季婈在说大话。 “你是谁啊,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就是,看你连给彩浣轩东家,提鞋都不配!” 附近伙计讨好的,看着大白莲,极力对季婈奚落。 季婈看到,大白莲像一只孔雀一样,骄傲极了。 她顿时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同时,庆幸的暗忖。 得亏夏文池财大气粗,又着急回京治病。 之前给的那一千两药钱,也没要回去。 现在可在她空间里放着呢! 季婈抿掩下眼底狡黠的光。 她故作底气不足的,朝大白莲喊。 “谁说我没银子,我要是拿出一千两,你怎么办?” 大白莲闻言,当即掩住口鼻,呲呲笑得花枝乱颤。 一个农户人家的小姑娘,张口就说,能随身带出一千两? 再说,贫苦的农家人,能有一千两吗? 恐怕把自己卖了,都不值一千两吧? “哼。” 妖娆大白莲轻蔑的冷哼一声。 “你要是能拿出一千两,我店里的布匹,一百文一匹卖你随便搬。” “一百文一匹,随便搬?”季婈愣住了,不确定的问。 玩这么大的吗??? 平日里,最普通的布匹,都要一两银子一匹。 一百文,连进价都不够。 她现在空间里,还有一千多两。 真一百文一匹,可以搬走大半个彩浣轩了! 大白莲看着愣愣的季婈,以为季婈被她震住了。 她不屑一笑。 一千两就吓成这样? 乡下土包子就是乡下土包子! 她看向季婈的目光,更加轻视。 站在一旁的季秀红,此刻突然想起一事。 前段时间,在望水村围堵季婈失败后。 夏县令可是给了季婈……一千两!!! 季秀红眼见手帕交,马上要跟季婈对赌。 她眼睛顿时一阵急跳。 而季婈,一直分神注意季秀红。 季秀红一孕傻三年。 她可清楚记得,姜文池给她银子的时,季秀红可站在一旁呢! 现在看季秀红终于反应过来了,她赶紧上前一步,挡在季秀红前面。 季秀红看到季婈紧张地,挡在她面前,心底顿时冷哼。 现在知道怕了? 晚了! 任季婈这个小贱人,如何口吐莲花,她都要揭穿! 季婈眼角余光,淡淡地扫了季秀红一眼,声线压低慢悠悠道。 “季秀红,彩浣轩东家,刚才想借我的手,害你落胎呢。” 季秀红怔了一下。 她乍一听季婈的话,当即觉得季婈在挑拨离间。 可细细一沉思,却发现…… 好像这手帕交接近她,多次拐弯抹角问,她夫君的喜好习惯等等…… 甚至很多次,都在她夫君在府中时,来辛府拜访。 越是细想,季秀红越发现,很多蛛丝马迹。 她倏然睁大眼,感觉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蠢的猪! 此刻,眼看手帕交要掉进,季婈的陷阱里。 她心底徒然生出,极大的痛快感! 甚至巴不得手帕交,损失更多些! 哪里还愿意,提醒手帕交,不要中了季婈的诡计? 她只见手帕交,高傲地昂起头,对季婈道。 “我当着这么多,街坊邻居的面承诺,一百文就一百文,你还怕我说话不作数?” 季秀红赶紧亲切地,拉着手帕交。 “咱写个契吧,空口无凭,要是她拿不出一千两,就……” 季秀红的话还未说完,大白莲当即,信心百倍的接口。 “就当街签了卖身契,以后生死由我处置如何?” 季婈咋舌。 这么狠?! 她心底一连串的啧啧啧…… 大白莲看刚才还梗着脖子,死犟的季婈,现在一声不吭。 她眼底闪过一缕冷芒。 早前她只想羞辱季婈一番,赶走了事。 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她隐晦地朝身后的掌柜,使了一个眼色。 面相奸猾的彩浣轩掌柜,当即会意,悄悄折回店铺内。 不一会,彩浣轩掌柜拿着一张,写着赌约的契书出来。 随着彩浣轩掌柜一起出来的,还有五六个彩浣轩的伙计。 伙计们一涌而出,瞬间将季婈围在,挡住人群的视线。 季婈垂下浓密的眼睫,静静的任由,彩浣轩的人行事。 只听大白莲自说自话的惊呼。 “什么,你竟真签下协议?” 彩浣轩掌柜,假装大声劝大白莲。 “东家,您已仁至义尽,既然人家作死,何必拦着?” 季婈好笑的看着,他们自说自演。 毫不反抗的任对方,将她的拇指,按在协议上。 第八十一章 大买卖 季婈等妖娆大白莲,也在对赌契约上,按下手印后。 她一改沉默,骤然出手,夺过契约书。 大白莲和彩浣轩的人,皆愣了一下。 季婈微微勾了勾唇,高举手中契书,转身对看热闹的众人道。 “大家看到了吗?白纸黑字,彩浣轩东家,与我对赌的契书。” 有人看不懂季婈的举动了。 既然没银子,赶紧走不就行了? 何必签契? 却有脑子灵活的人,想到其中关键处,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皆惊疑不定的,看着季婈。 这小姑娘是谁? 小小年纪,难道真带一千两银票,在身上不成? 若她真有一千两,一百文一匹布的话…… 彩浣轩仓库,都得空一大半啊! 大白莲和贼眉鼠眼的掌柜,看季婈前后态度大变。 顿时不确定起来。 大白莲惊疑不定,难道小贱人真能拿出银子? 她忐忑的对贼眉鼠眼的掌柜,悄声命令。 “捂嘴拖下去。” 掌柜顿时明白,这是来硬的了。 管小贱人有没有一千两,到他们这里,就当没有。 若是捂嘴拖下去后,真能在小丫头身上,搜到一千两…… 他目露精光,嘴角勾出,奸诈贪婪的面相。 一直留意大白莲,和彩浣轩掌柜的季婈,眼底泛着寒星。 她想要不要,胖揍大白莲一顿算了? 大白莲徒然看到季婈,看向她的目光,凌厉如刀。 她的心徒然一提! 顿时紧张的躲在,彩浣轩伙计身后,焦急的责问。 “你们木头人啊?赶紧抓住她,拖下去!” 正在这时,季婈的视线,扫到街角正行来一队人马。 这队人,腰佩大刀,身着衙役服。 队伍中,还有她熟悉的曾济! 她眼睛一亮。 没想到天都在帮她! 季婈顿时放弃硬碰硬的打算,抓着契书,飞快的朝曾济的方向跑去。 正在看热闹的众人,一看季婈跑了。 热闹还没看够的人,赶紧追起。 …… 曾济正与衙门中的同僚们,在街上巡逻。 新上任的夏县令,丢下衙门回京后。 衙门内没有县令,百姓的纠纷得不到处理。 现在案件越堆越多,每日因纠纷跑到衙门内,吵闹不休的人络绎不绝。 曾济和同僚们觉得,再这样下去,汾通县得乱套咯。 今日衙役们一商量,干脆出来巡街。 要是遇到不公事,也能帮着主持公道,省得去衙门闹腾。 却不想,刚出街,就见到一大群人,正闹哄哄的朝他们的方向跑来。 众衙役顿时唬了一大跳! 再一看。 跑在最前头的那个,胖乎乎的小丫头。 不就是他们的老熟人——季婈嘛! 一看到季婈,他们顿时一阵牙疼。 不用想,一看到季婈,肯定有大事发生! 曾济和季婈比较熟,他朗声一笑,问跑到近前的季婈。 “出什么事了?” 季婈看见众衙役眼底,揶揄的笑意,顿时尴尬地哈哈一笑。 她递出手中的对赌契书。 “我这有份契书,要麻烦你们见证一下。” 契书一展开。 众衙役纷纷好奇地探头,看契书上的内容。 等他们逐字逐句,将契书上的内容看完。 众衙役心底不约而同的,对彩浣轩东家,无尽佩服之感油然而生! 衙役们想不明白,是谁给了彩浣轩东家勇气? 竟敢跟季婈小魔女对赌? 没看汾通县两任县令,都被小魔女整跑了吗? 一路紧追着季婈跑的吃瓜群众,看到季婈出乎他们意料的,将契书交给衙役。 吃瓜群众顿时兴奋了! 这可有好戏看啦! 曾济干咳一声,折好契书,看向款款走来的彩浣轩东家。 “彩浣轩东家,刚才我们看到一份契书,季姑娘表示要在我们的见证下,完成对赌。” 大白莲闻言,顿时惊骇的看向季婈。 心底骤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季婈对上大白莲的视线,倏然勾唇。 众人只见季婈的手,伸进宽大袖中。 所有人的呼吸,不约而同屏住。 大家的视线,纷纷集中在,季婈宽大的袖上。 直到季婈的手,从袖中拿出一物。 薄薄的桑皮纸上。 繁琐复杂的图案和花纹、多种颜色套印、黑色的十字绣印章映入众人眼帘。 这不是银票是什么? 看厚度,谁敢说没有一千两? “天啊!真有一大把银票!” 一声惊呼,如溅入热油的水。 安静的人们,瞬间人声鼎沸,议论纷纷。 随即,众人忍不住去看彩浣轩东家的脸色。 只见刚才还明艳照人的,彩浣轩东家。 此刻脸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 她艰难的挤出一丝笑意,对众多衙役道。 “我们那是闹着玩的。” 众衙役看向季婈,无声询问怎么办? 季婈轻哼。 她几次忍让,对方却咄咄逼人。 现在想善了? 可能吗? 她冷笑一声,问:“商人不用讲诚信的吗?” 做卖买的,谁敢承认自己是老赖? 那不是自撅死路吗? 大白莲看着季婈的眼,淬着毒。 季婈亦毫不畏惧的瞪回去。 随即,她拿出五两银子,递给曾济。 “麻烦曾小哥帮忙安排人,帮我搬布匹。” 曾济看了大白莲一眼,笑着问季婈:“大概要搬多少?” 季婈淡淡一笑。 她一张一张数起手中的银票。 一百两一张,她一共数了十三张。 大白莲瞪大眼,双唇哆嗦:“一千三百两!!!” 一个乡下小贱丫头,出门逛街,怎么可能随身带一千三百多两??? 衙役们只想赶紧处理完,送季婈这尊,总是招事的大佛离开。 几个衙役看着热闹的人群,大声询问。 “有谁愿意接个短活,帮搬布匹的,需要十人,一人五百文。” 五百文??? 这价格太高了! 有些商铺中的伙计,一个月还没有五百文月银呢! 刹那间,刚才还站彩浣轩的人,纷纷叛变举手。 “我。” “差爷看我,我力气大!” “差爷,我能扛三百斤!” …… 大白莲看着闹哄哄的人群,一阵窒息感传来。 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彩浣轩的掌柜和伙计,赶紧接着东家,急哄哄的抬往医馆。 人们此刻哪里顾得上,彩浣轩东家? 他们正争抢着。搬运工的美差呢! 曾济好笑的看着,为了抢活,差点打起来的众人。 他伸手点了几个看起来,面熟且魁梧强壮的。 没被选上的人,皆羡慕的看着选上的人,呼呼往彩浣轩冲。 一千三百两,按照契书上,一百文一匹价格。 要搬走一万三千匹布。 好在彩浣轩是汾通县,最大的绣庄布行。 店铺后还有个大大的仓库。 若是一般小店,还真没法凑够一万三千匹。 季婈也不挑布,只要一万三千匹就行。 她让衙役的人,在旁边看着,转身朝附近第二大布行走去。 …… 锦绣布行的东家刚收到,彩浣轩提到铁板的消息。 所谓同行是冤家。 锦绣布行东家心底暗乐。 平日里锦绣布行,没少遭彩浣轩的人针对。 在外抹黑锦绣布行;仓库被烧;来锦绣布行布里藏针。 哪一样没有彩浣轩的手笔? 锦绣布行东家此刻,无比的崇拜收拾了,彩浣轩大白莲的人! 她急切的往外走,想要认识到底是哪位神人,竟收拾得了难缠的彩浣轩? 刚要出门的锦绣东家,骤然听见一道,甜而不腻的声音。 “请问你们东家在吗?” 她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年纪不大,衣着贫寒的小姑娘。 小姑娘正浅笑盈盈地,和掌柜说着话。 锦绣布行东家转身折回去,声音轻缓的问。 “我就是锦绣行布行的东家,你找我有事吗?” 季婈看向对面的中年妇人,圆盘脸,五官柔和,看起来十分有亲切感。 她浅浅一笑,问。 “我手上有一万匹布,打算五百文一匹卖,不知你们收不收?” 锦绣布行东家,以及伙计和做活的女工,登时愣住了。 张口一万匹布,五百文一匹? 锦绣布行东家皱了皱眉头。 倏然,灵光一闪。 她吃惊的看向季婈,错愕的问。 “你就是让彩浣轩,吃大亏的人?” 季婈抿唇一笑,再问。 “那请问锦绣东家,敢收这批布匹吗?” 真是收拾彩浣轩的人啊?年纪这么小的小姑娘? 锦绣布行东家,虽然猜到真相。 可她看着眼前,脸上尚带着稚气的季婈。 她还是难以置信! 随即,锦绣东家反应过来。 对方要出手的是——彩浣轩的布匹! 彩浣轩之所以,一直压锦绣布行一头,除了经常使些下作的手段外。 还是有一点,让人服气的地方。 那就是彩浣轩的料子,真的好!! 现在彩浣轩的料子,竟五百文一匹??? 锦绣布行东家心跳加速。 五百文一匹的彩浣轩布匹,实在太便宜了! 她敢保证,彩浣轩的布匹,光进价就不止一两银子一匹! “要啊,你卖多少我要多少!” 锦绣布行东家心花怒放,豪气拍板。 季婈同样心情愉悦。 一万三千匹料子,让她拉回青芦村,有点不现实。 她打算卖掉一千两百匹。 剩下一千匹拉回去,按照一百文的价格,卖给青芦村民。 季婈对锦绣东家道。 “你要的话,现在就可以去,彩浣轩拉料子了。” “那感情好!” 锦绣布行东家,双手一拍,大声对掌柜道。 “咱们赶紧关门,今天歇业一天,你去车行租车,咱搬料子去!” 说到这,她蓦然想到…… 她得赶紧去钱庄一趟,买这批料子的银钱可不少! 季婈和锦绣布行东家,愉快的签一份卖买契书后。 她与锦绣布行东家兵分两路。 锦绣布行东家去钱庄取银票。 季婈则领锦绣布行的掌柜和伙计,赶往彩浣轩搬布匹。 当她再次回到彩浣轩时,看到彩浣轩店前,吵吵嚷嚷,乱得像集市。 曾济看季婈回来了,赶紧拉着她问。 “这么多布匹,都装哪里去呢?” 季婈指了指锦绣布行的人。 众衙役们看到,季婈身后,一串长长的锦绣布行的队伍。 他们顿时知道,小魔女这是一转身,就把布卖出去了! 曾济看同僚们八卦的眼神。 他忍不住代表大家,问出心声。 “季婈,你卖了多少银子?” 季婈眨眨眼,想了想,淡淡道。 “要是我没算错的话,应该卖了四千八百两。” “咳咳咳……”众衙役顿时一口气没喘上来,咳成一片! 第八十二章 带布回村 众衙役看着季婈淡定得不能再淡定的模样。 他们全都有一种,想把季婈摇晃一顿的冲动。 这可是四千八百两啊! 你当四十八个铜板呢? 这么淡定! 众衙役上头得磨牙。 他们一个月才三两银子月例。 四千八百两,他们做衙役做到寿终就寝,都凑不上这么多! 众衙役都想跟着季婈小魔女算了,看人家赚钱这速度…… 莫不是财神童女转世? 季婈不是没有看到众衙役,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可四千八百两对她来说,还真不多。 她上一世,从她手里过的钱,能以亿为单位。 锦绣布行东家匆匆回来。 她抱着一个红木匣子,来到季婈身旁,小心打开红木匣子。 匣子里摆放着,一叠厚厚的通用银票。 季婈草草点了一下银票,确定没问题后。 再看车行的人,已经赶着骡车来了。 季婈当即朝众衙役,和锦绣东家告别。 她转身对搬运工们道。 “麻烦大家往这些车上,装一千匹料子。” 众人一看,车马行的车,来了也不过七八辆而已。 怎么装得了一千匹料子? 季婈不是不想,多租多些车。 可一部分车,已经被锦绣布行租走了。 她想了想,指着正悠闲打盹的大水头。 “你们把牛车的车厢拆了,加宽车板。 剩下多少料子,都可以往牛车上摞。” 剩下多少料子,都往牛车上摞? 众人怀疑自己听错了。 那得摞多高? “你们就照我说的做,找绳子来绑牢固,布匹不会半路掉下来就行。” 搬运工们,见季婈执意要这么做,只好去安排。 他们快速的拆了牛车厢,加宽车板,再一摞布一摞布往牛车上堆。 看着大水牛的车上,摞的布越来越高。 甚至高度是旁边摞车的四倍,还要继续后…… 众人看向大水牛的眼神,充满同情 这是遇到了一个,多么无良主人哟! 可随着他们摞的布越多,他们就越疑惑。 怎么大水牛老神在在的? 难道牛车上的货物,不会压得它喘不过气吗? 等一千匹布都搬上车后。 季婈赶着大水牛,领着身后八辆骡车,在众人瞩目下,往青芦村走去。 一路上,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看向领头的大水牛。 大水牛虽然体型健壮。 可跟它身后,那高高摞起的货物相比…… 就如一只甲壳虫,拖着一个大竹筒前行,引人侧目! 更令人津津乐道的是,别看货物摞得这么高,大水牛却步履轻快。 但凡有种田的老农,看到拉车的大水牛。 无一人不羡慕。 这牛咋养的呀! 这么大力气,能干多少活啊! …… 季婈出了汾通县,医馆中的大白莲刚苏醒。 她一醒来,当即拉住守在一旁的掌柜问。 “我梦到彩浣轩被人搬空了。” 彩浣轩的掌柜,顿时心底苦涩。 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 他叹息一声:“东家,没搬空,咱们还剩两层货。” 两层货??! 大白莲“嗷”的一声,又晕了过去。 …… 今日的青芦村格外热闹。 一大早,望水村的人,便老老实实拿上工具,到乱石滩上搬石头。 他们先运走小块石子,剩下大块的石头,会在原地用凿子凿开。 一块块石头,被搬到望水村和,青芦村的村界上。 绵长的两村村界,已经挖好,一条深深的墙沟。 附近的大坑中,已用一份石灰,两份砂石,一些糯米泽调和成浆。 他们用这种调好的浆,抹在两个石头,相叠的缝隙中,两边夹好木板。 接着用木槌夯得结结实实,再在上面浇上水。 待两三天后,木板中抹在石头缝隙上的稠桨物凝结,他们再拆去木板。 修墙是个力气活。 青芦村民们,一大早便搬把凳子,坐在不远处的树荫下监督。 这么多年,年年望水村,都压着青芦村。 如今望水村,却要给青芦村修墙了! 这历史性的一刻,他们一定要看着。 顶着烈日夯墙的望水村民们,看到青芦村的人…… 有一个没一个的,全坐在树荫下小风吹着,小茶喝着。 气得望水村的人,都想丢掉手中的木槌,不干了! 可他们想想,还躺着等救命的胡庆村长…… 尽管生气,还得忍着,把墙修好。 蓦然,站在高处的望水村民们,看到村路尽头,一队车队缓缓行来。 车队里有牛车有骡车。 每辆车上,皆驮着高高的货物。 特别是领头的牛车。 他们看着高成三米的货物,由一头牛拉着,差点没从刚修的墙上摔下来。 这牛是吃大力丸了吗? 一头牛拉这么多货??? 再一看,领头牛车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不就是季婈吗? 顿时望水村的人,全都酸了。 这季婈又弄了啥好东西? 监工的青芦村民们,看到望水村的人活不干,对着远处发呆。 他们顿时好奇的,登高远眺。 当他们看到,季婈领着车队,车队上驮着大批布匹时,亦惊讶一下。 不过也只是惊一下而已。 毕竟季婈做过很多,让大家惊到的事情。 惊吓得多了,他们对季婈再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事,都觉得正常。 白村长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等季婈赶着牛车走到近前。 他当即笑眯眯的问。 “婈丫头,你这是从哪拉的,这么多布啊?” 季婈跳下牛车,拭了拭额上的薄汗。 她笑着问白村长:“村长,您看我拉回来的这些布,好不好?” 白村长走近牛车,仔细打量车上的布匹。 有锦、绫、绸、缎。 其中麻布、粗布极少。 白村长曾在布行当过伙计,眼力自然毒辣。 绚丽多彩,其价如金的云锦,不在少数。 质地轻薄,望之如冰凌之理,是富人们夏季最喜的衣料。 绸面挺括细密,手感滑-爽的稠,最受欢迎。 就算有零星的麻布以及粗布,亦是处理得透气清爽,柔软舒适耐洗。 白村长点头评价:“这些布都是,难得的好东西啊!” 季婈倏然一笑,脆声道。 “我拉这么多布回来,是想卖给村民的。” 白村长以为季婈带来面料商,过来卖布料。 他顿时有些发愁。 “你说你这丫头,咋想的?村里人不兴买这些料子,太贵啦。” 白村长叹了口气。 “恐怕让人家白跑一趟,村里就算买布料,也会买最次的粗麻布。” 季婈点头,她知道干活的人,费衣裳,肯定不舍得穿好面料。 不然她也不会把彩浣轩里,所有的粗布和麻布拉回来了。 不过彩浣轩面对的客户群,都是富贵人。 仓库里的粗布和麻布太少。 “咳。” 季婈轻轻嗓子,对白村长道。 “村长,这些布现在都是我的。” “咔嗒——” 白村长手中的宝贝烟枪,骤然掉在地上。 可他此刻太过震惊,早已忘了宝贝烟枪。 “你你说,这些布都是你的?”白村长吃惊的问。 季婈哈哈一笑。 她替白村长捡起烟枪,拭掉灰尘后,塞回白村长手里。 再促狭一笑。 “村长,我拉布料回来,是打算一匹一百文的价格,卖给大家。” 白村长骤然呼吸急促。 他音量徒然拔高。 “你说什么???” 季婈笑嘻嘻点头:“村长,您没听错,真的一百文一匹。” “阿娘诶!”白村长吓得都喊娘了。 他抖着嗓子半天,才拉着季婈,操碎心的问。 “你有银子也不能这样造啊?一百文一匹,你是做慈善呢?” 说罢,他恨铁不成钢的训话:“就算有金山银山,都不够你败的!” 季婈无辜的摊手。 “可我这些布匹,都是一匹一百文弄回来的,我出了个车马费而已。” 白村长怎么可能,相信季婈的说辞! 一百文一匹? 当天上会下布匹? 季婈无奈,只好将她要去布行买布,走错地方…… 然后发生她和彩浣轩东家,对赌的事。 白村长听到季婈差点受辱,感同身受的气愤不已。 听到最后彩浣轩,吃鸡不成蚀把米时,他立刻痛快的大喊一声。 "——好!" 听完来龙去脉,白村长终于放心了。 可看着堆成山的布匹。 白村长还是忍不住,劝季婈。 “婈丫头啊,你看这么多布匹,你拿去卖多好,这可是一大笔收入呢!” 季婈当即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她压低声音,对白村长道。 “白村长,我看咱青芦村总共没多少人,才拉回来一千匹。” 她顿了顿,神秘兮兮的悄声说。 “其实我已经卖了一万两千匹,一匹赚四百文。” 白村长附和的点头,一匹卖四百文不错。 随即他反应过来,一匹卖四百文??? 卖一万两千匹!!! 赚了近五千两?!! “咔嗒——” 白村长的宝贝烟枪,再一次脱手,掉在地上。 不过很不幸,这一次,烟枪没躲过厄运。 断成了两截…… “哎哟,我的老伙计!”白村长这次终于反应过来。 他弯腰捡起烟枪残尸,一脸心疼的捶胸顿足。 季婈看白村长跟丢了,半条老命一样。 她赶紧保证:“咱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回头我给您买一根新的。” 白村长怔了一下。 他直起腰杆,老顽童似的,跟季婈讲条件。 “那我要根好的。” 季婈好笑的点点头,允诺:“行,给您买根好的。” 白村长讨价还价:“酸枝木的?” 季婈忍俊不禁。 “行,酸枝木的,还给您烟杆上绞丝雕花,烟嘴镶玉石行了吧?” 白村长顿时不好意思的摆手。 “不用不用那么好,我就说说。” 季婈见终于哄好白村长了,她当即笑道。 “村长,现在您帮忙,喊大伙来买布吧。” 白村长倏然认真的看向季婈,问。 “真不后悔了?” 季婈笑笑,摇头。 白村长在心底叹息一声。 婈丫头不仅仁厚、仗义、大气且有一颗赤子之心啊! 青芦村有婈丫头这样的人在,何愁发展不起来? 一时间,白村长豪情万丈。 他清清嗓音,朝附近的青芦村民们喊。 “大家注意了啊,注意了啊,我现在有件好事要通知大家。” 第八十三章 村里卖布 青芦村的村民们,听到白村长的喊话,都看了过来。 有好事?什么好事? 正在修墙的望水村民们,一颗心好像也被人,挠到了痒处。 几个皮小伙子像猴子一样,蹿到白村长身边,好奇的问。 “村长,是什么好事啊?” 他们问完白村长再问季婈。 “季婈,这些拉布的人,他们来村里做什么呀?” 季婈还没开口,白村长顿时拿着他那,断了半截的烟枪敲过去。 “赶紧去通知大家,等人聚齐了,自然知道有什么好事。” 挨敲的皮小子也不生气,顿时嘻嘻哈哈的嚷。 “哎哟,疼疼疼,我们这就去喊人,求您老人家手下留点力气,下回再敲。” “能的你们这些皮猴子,还不赶快去!” 白村长顿时没好气的赶人。 几个皮小子一哄而散,结伴跑远喊人去了。 白村长看着跑远的皮小子,忍不住笑骂:“真是皮猴子。” …… 聚集到大榆树下的,青芦村民们,越来越多。 众人虽然疑惑,村头怎么停了这么多辆,拉着布匹的车。 但是没人想到,这些光鲜亮丽的布匹,和他们有啥关系。 众人好奇白村长,喊大家过来,到底要说什么? 白村长站在高处,看到村民们来得差不多了。 他当即对热闹的,村民们喊道:“现在……” 刚说两个字,叽叽喳喳的青芦村民们,顿时自觉的安静下来。 白村长脸上带着笑意:“现在我跟大家说件事哈。” 他顿了顿,对上一双双好奇的眼,问:“你们有没有想买布的?” 布? 众人的视线,再次投向旁边,拉着许多布匹的车队。 可看到车板上,摆放的布匹,无一匹不是精品。 众人齐齐摇头。 “村长,我们缺布,但是也缺钱啊!” 大嗓门的屠户张福宽,一声大喝。 “哈哈哈——” 众人顿时笑出声来。 白村长白了张屠户一眼。 “村里就你家油水最多,还拿不出银子买布?” 张屠户挠头:“那也不能买这么精细的布,杀猪的穿抹布就行。” “哈哈哈——” 乡亲们有发出一阵大笑。 白村长笑着张屠户。 “那你赶紧走,走了我们买布。” 张屠户一听,不对啊。 村里比他穷的人,有九层多吧? 他们还留下买布?? 张屠户当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走不走,他们买布,我也得买布。” 众人继续哄笑。 强子知道拉布的车队,是跟着季婈回村的。 他见季婈和村长谈过后,村长当即召集大家,并说有好事。 现在又提及买布。 强子笃定,应该真有,天大的好事要来啦!!! 和强子有一样想法的人,不再少数。 他们纷纷催促白村长。 “村长您就快点说吧,可把我们急坏了!” “就是啊,村长,您快说吧。” …… 白村长笑着摆摆手,中气十足。 “好,那我就说了,你们可得站稳咯。” 有大娘不在意的哈哈一笑。 “村长你还怕我们吓得站不住啊?没事,咱们多大的阵仗没见过?” 附和的人,又是一群。 白村长见吊足大家的胃口。 他清清嗓音,指着一旁拉布的车队。 “大家看到了吧,布,上好的布,这都是季婈丫头的!” 他顿了顿,用更大的嗓音,大喊。 “现在,婈丫头要用一百文一匹的价格,惠及村里,你们买不买?” 白村长的话音落下。 半响…… 没有一人回答。 众人皆呆住了! “季婈的布?” 一百文一匹??? 没搞错??? “噗通——” 一道重物落地点声传来。 是望水村修墙的村民,听到一百文一匹布的消息,站不稳砸在了地上。 这一砸,怔愣的青芦村村民们,全都惊醒了。 一百文一匹,这可是萝卜干价。 太太太便宜了!!! 众人看向安静,站在一旁的季婈。 有人忍不住担心的问。 “季婈啊,布料这么便宜,你不会倒贴很多银子吧?” “是啊,季婈,我们农户人家,习惯穿次点的,你赶紧给人家退啦。” “季婈,你的心意我们领了,我们不能占你这么大便宜。” …… 季婈看着七嘴八舌,关心她的乡亲们。 她嘴角溢出甜笑。 让这些可爱的乡亲们,吃饱穿暖,对她来说,不过是少赚一点而已。 再说这世界上的钱,是赚不完的,她赚那么多做什么? 季婈微微一笑。 “这些布匹我是,用一百文一匹的价格弄来的。” “天老爷诶,真一百文?” 有人难以置信。 季婈很肯定的点头。 众人见季婈的神情,不似作伪。 加上看向来正直的村长,亦支持季婈的举动。 青芦村民们这才信了。 不由得,众人纷纷感慨,季婈好本事! 他们这段时间,跟着季婈,可受了不少好处。 心底有成算的人,觉得以后可要,跟紧季婈的脚步。 季婈既有本事,又不失善心。 这样的人,绝不会亏了乡亲。 没那么多想法的人,只觉得心情,跟过年一样。 欢喜极了! 一百文一匹布,一百年也难得,遇到上一次吧? 很多人上次跟着季婈,卖风味鱼干,谁家里没个几十两? 可季婈知道,大伙手里有银子,还是收一百文一匹。 这不是相当于,白送给大家? 大家心底皆暗暗,记得季婈的好。 刘栓柱支支吾吾的开口:“我,我想买三匹。” 季婈看到刘栓柱,顿时想起她曾给,刘栓柱的爹娘,看过诊。 当时两位老人,日日忍受风湿病痛的折磨,行走已经有些困难。 她开过方子,又教谷义平熬风湿膏. 之后便全由谷义平接手,刘栓柱爹娘诊治工作。 可最近谷义平,不知跑哪去了…… 也不知道刘栓柱的爹娘,风湿好了没有? 季婈当即问刘栓柱。 “栓柱叔,家里爷奶的风湿,好些了吗?” 刘栓柱闻言,当即激动的点头,堂堂一个汉子,眼眶瞬间通红。 “我爹娘的病好多了,关节不肿了,也不天天喊疼了。” 住在刘栓柱家附近的人插嘴。 “刘栓柱家,很快就要办喜事哩。” 不知道情况的人,赶紧问:“什么喜事?什么喜事?” 刘栓柱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脸上露出笑。 “我爹娘自从身子利爽后,一直忙着帮我相看媳妇。” 周围的乡亲们闻言,顿时高兴的起哄。 “刘栓柱娶媳妇,可以啊。” “刘栓柱,婚宴要大办啊!” “刘栓柱,你可要请全村人。” …… 刘栓柱憨憨笑着点头:“请请请,都请,大办,呵呵。” 白村长看大家都闹得差不多了,当即开口。 “行了,买布的来我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哈,没钱的回家取钱去。” 说罢,白村长自己搬来,一张桌椅,兴致高昂的守在布匹前。 随即,他从车上,扯下来三匹喜庆的布匹,问刘栓柱。 “看你要说亲,得找这几种料子吧?” 白村长有在布行,做伙计的经验。 这一挑,全挑到刘栓柱的心底去了。 刘栓柱看着花色喜庆,面料艳丽贵气,登时高兴的点头。 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三百文递过去。 季婈见白村长卖布,卖得兴致高昂。 她悄悄拉过强子嘱咐。 “村长年纪大了,你帮村长搭把手,一会卖剩下的布,你挑几匹回去。” 强子当即爽快的应下。 “好嘞,我这就去帮村长。” 季婈看强子去帮忙了,这才放心的往谢家人,所在的位置走去。 谢大爷和谢大娘看到季婈,赶紧朝她招手。 二老脸上皆流露着,与有荣焉的神情。 而谢显容等季婈走到近前。 她一把拉住季婈,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季婈的脸蛋,打趣道。 “行啊,出去一上午,回来就闹出这么大动静?” 季婈笑嘻嘻地,挽住谢显容的胳膊。 “姐姐喜欢什么料子,随便挑。” 谢显容当即傲娇地,抬起下巴:“那还差不多。” 包氏则崇拜的看着季婈。 这种一拉拉一千匹料子,惠及全村人的举动,是她想做却做不到的。 乔氏眼底藏着心疼,可想到现在已经分家了,也不好说什么。 “哎呀,季婈,你是不是傻?这要少赚多少银子啊?” 蓦然,于氏贴上来,一副关切的神情看着季婈。 季婈眸色微深,看向于氏。 她倏然一笑:“其实我之前,卖了一部分布匹,赚了不少。” “赚了不少?” 于氏眼睛一亮,神经绷紧。 季婈看到于氏的反应,心底了然。 她看了眼包氏,觉得过两天,差不多该收网了。 不然她天天看着于氏在眼前,用一双算计的眼神盯着她,吃饭都不香了。 突然,卖布的大榆树下,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季婈蹙了蹙眉,赶紧返回去。 还未走到大榆树下,她便听到柳寡妇,撒泼的声音传来。 附和柳寡妇的,还有几家爱贪小便宜的。 “你们不是卖布吗?我买不怎么就,不能卖给我们?” “没天理啊!我不活了啊!你们都欺负我一个寡妇啊!” “难道我们不是,青芦村的人吗?凭什么歧视我们?” …… 季婈拨开人群,走到白村长身边,看了眼脸色黑沉的白村长。 她问一旁也气呼呼,挡在车前,不让人拿布的强子,问。 “怎么回事?” 强子冷冷看着刘寡妇等人,胸腔起伏。 “她们说,要买八十两布匹!” 八十两? 季婈惊愕的看向柳寡妇等人。 这么贪心的吗??? 柳寡妇这是,想弄布匹回去,倒手卖掉赚钱吧? 八十两,这里全部的布匹,按照一百文一匹的价格。 全部买完,也不过一百两而已。 第八十四章 内鬼 季婈看着柳寡妇等人冷笑。 她疾言厉色的问。 “你当乡亲们都没银子吗?就你们有八十两买布匹?” 青芦村民们闻言,也气愤填膺的声援。 “就是啊,村里多的是,跟着季婈卖风味鱼的人。” “对啊,赚下几十上百两的人,多的是!” “不错,就你们这么能耐?拿八十两出来吓人?我好怕啊!” …… 季婈冷哼,问柳寡妇。 “你说为什么大家有银子,却每家只买几匹料子?” 站在一旁老实人刘栓柱,亦气愤的看着柳寡妇等人。 他掷地有声的回答。 “因为我们不贪心,知道别人家也需要布。” 几个大娘也忍不住数落起来。 “你们这些太贪心啦,你们一下要买走八百匹布,还留给乡亲们什么?” 柳寡妇被众人呛得难堪。 她气急的反驳。 “又不是没给你们留,我们不是还留两百匹吗?” “就是啊,整个青芦村一共一百多户,你们不是能分到一匹吗?” 站在柳寡妇身旁的一人,也理直气壮的喊。 季婈气笑了。 她还没见过,脸皮厚还有理的。 当她是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真当她没办法治得了她们? 季婈突然抬头看向,正修墙的望水村民。 扬声问:“望水村的人,你们想买布吗?” 季婈一开口。 众人皆愣住。 青芦村的人不明白,为何季婈会突然问,望水村的人要不要买布? 这么好的好事,为啥要便宜望水村,那帮土匪呢? 望水村民们一听,季婈能让他们买布? 刹那间,望水村民们激动了。 谁家不缺衣裳? 而且这些,都是好料子啊! 留着压箱底;等女子儿子嫁娶时用;或者送礼。 都是极好的。 望水村民们,顿时精神了。 有人扬声问季婈。 “给我们也是,一百文一匹吗?” 季婈缓缓点头。 望水村民们一看季婈点头了,一颗心再也没正常过。 全像揣着一只小兔,嘭嘭直跳。 “不过。”季婈突然出声:“我有个条件。” 条件? 望水村民瞬间像,失了水分的白菜——蔫了。 光让季婈救胡庆村长,季婈就能让他们修一道,又高又长的墙。 他们要买布,季婈还不知道要用什么方法,折磨他们呢! 季婈不理望水村民们的沮丧,自顾自的继续道。 “我只不过想问你们,一个问题而已,要是回答上来,自然卖你们布。” 只回答问题? 望水村民们没想到,还有这么好的事情! 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买到,这么便宜的布? “你说说看,是什么问题?” 望水村中,也有理智的人在。 他们几次和季婈交手,都被完虐。 现在季婈既然以,回答问题为条件…… 这个问题怎么可能,是小问题呢? 季婈闻言,淡淡看了柳寡妇一眼。 随即,清声问望水村民。 “我想问,上回是谁给你们换走,祠堂内的买鱼契书?” 所有人愣住。 没有人想到,季婈竟会问这个问题。 并且还在,青芦村民和望水村民们,都在场的情况下问。 一时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青芦村民们,其实对出卖过青芦村的人,一直耿耿于怀。 只不过没有证据证明,到底是谁干的。 这事才不了了之。 哪里知道,季婈会在这时候翻旧账。 在场许多人,早已对柳寡妇等人起疑。 他们目光皆隐晦地,看向柳寡妇等人。 现在差的,只有证据! 望水村民们,相互对视一眼。 最后,他们的视线投在,代理村长胡成功身上。 胡成功察觉到众人的视线。 他拧着眉头,无所谓的看向柳寡妇。 柳寡妇触及胡成功的视线。 她的心骤然缩紧。 她太明白,男人这种,不在乎你的目光了。 柳寡妇的脸,刷的白如纸。 胡成功无事人一般开口。 “柳寡妇为主谋,站在她旁边的,黄氏和张氏是帮手。” 柳寡妇一听瞬间炸了。 “你王八蛋!没想到你睡了我,还这么无情无义!” 胡成功冷哼。 “你又不止我一个姘头,青芦村和望水村里,能躺你身上的不下十个吧?” 柳寡妇张口结舌,胡成功怎么知道? 什么叫做,一石惊起千层浪? 所有人震惊了! 柳寡妇的姘头,竟不下十人??? 还有青芦村中,也有柳寡妇的,入幕之宾? 青芦村的妇人们,开始用怀疑的眼光,看向身边的男人。 被媳妇打量的男人们,顿时紧张的力证清白。 黄氏和张氏受不了乡亲们,谴责的看着她们。 顿时害怕的,呜呜哭了起来。 季婈看着乱糟糟的场面,皱眉看向胡成功。 不明白胡成功,怎么这么轻易,就招了? 胡成功看到,季婈疑惑的目光,也光棍得很。 “当初若不是,她自作主张偷了契书,我们也不可能都蹲牢里去。” 季婈闻言一阵无语。 若是没有人示意,柳寡妇会偷契书? 柳寡妇这是遇人不淑啊! 常把男人玩弄在手心里,没想到会遭反噬。 胡成功不仅无耻,还很渣! 季婈看了眼委顿在地上,受着乡亲们,指指点点的柳寡妇。 她叹息一声。 若不是柳寡妇,总蹿出来作妖。 她也不会,收拾柳寡妇。 出卖青芦村的内鬼找出来了,白村长自然不会姑息。 也不能姑息! 白村长当即让强子接着卖布。 他领着几个人,押着柳寡妇、黄氏、张氏三人,往村中供奉的祠堂走去。 强子看着被押走的几人,摇头叹息一声。 他犹豫的问季婈:“要放多少布匹,给望水村?” 季婈想了想:“放两百匹吧。” 听到季婈说放两百匹,望水村的人,心情复杂极了。 青芦村的人,有八百匹,望水村的人才两百匹。 这差距…… 原本季婈还是他们,望水村的人呢! 望水村的村民,一想到季家人,将季婈这个金疙瘩,送到青芦村。 没有一个不气得,瞪季家人一眼。 季家人心底无比委屈。 送季婈走的,又不是他们…… 赛凤仙一家,现在跑到汾通县辛府中,吃香的喝辣去了。 辛吉祥砸伤胡庆村长,也没见你们,敢追到辛府逮人的。 季家族长倒是,想和季婈修好关系。 他看着季婈,亲切的喊人:“季婈啊……” 季婈抬眸,眼神冷清。 她看着季家族长,淡淡道。 “季族长,我这正好有一事,若是赛凤仙回来,劳烦您使人通知我一声。” 季族长看着季婈冷漠的眼,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想做什么?” 季婈唇角微勾,逸出冷笑。 “我要与她,签断绝文书。” 季族长闻言,沉默一瞬。 他知道季婈的心,对季家已经冷了。 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打扰季婈。 否则,季婈会毫不犹豫,用雷霆手段,报复回来。 柳寡妇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此刻,季族长无比后悔! 早知今日……早知季婈这么有出息。 他当初作何会看着,赛凤仙一家人,作践一个小娃娃? 季族长勉强挤出一抹笑,保证道。 “季吉祥打伤村长,他们不敢回来,不过若是他们回来,我一定通知你。” 说到这,他又补充一句。 “不止你要和他们断绝关系,我们按族规来说,也是要把他们除族的。” 季婈不置可否的一笑。 她自然知道,季吉祥闯祸跑了后。 季家族人在望水村的日子,会多难过。 季族长最后这番话,不过是说给望水村的,村民们听罢了。 季婈看这里没她什么事了。 她交代强子,等卖完布匹,记得用卖布的钱,给车队付余下费用。 强子表示知道后,季婈便往谢家赶。 她突然想起一事。 之所以没抓赛凤仙回来,逼问关于身上毒的事。 是因为她知道,赛凤仙知道的太有限。 就是逼死了赛凤仙,也得不到有用的信息。 还不如放着赛凤仙钓鱼,没准当年的人,还有找上赛凤仙的一天。 可在刚刚…… 季婈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她可以不用那么被动啊! 以前她是没人没钱,只能被动等待。 可谁知道她身上的毒,什么时候会爆? 现在她貌似有在江湖上,混得有点地位的寸刀。 还有四千多两银子。 小说里不是说江湖上,都有什么包打听的组织吗? 她完全可以花钱办事呀! 季婈越想越觉得可行。 回谢家的脚步,不知不觉加快许多。 季婈却不知…… 她身后有一条尾巴,跟得气喘吁吁。 自从听季婈亲口说,又赚了不少银子的于氏,开始不错眼盯着季婈。 现在一看季婈独自回谢家。 她心头当即一跳。 一直惦记季婈藏银地点的于氏,赶紧甩开谢家人,悄悄跟在季婈身后。 回到谢家的季婈,走到谢家门前,最高的大树下。 “寸刀。”她轻喊一声。 寸刀应声飘下。 季婈看着寸刀飘逸的身法,不由有些羡慕。 她好奇的问:“你怎么总喜欢呆在在树上?” 寸刀面无表情的,看了季婈一眼。 “因为站得高,更容易发现,有没有尾巴。” 季婈一愣,忍着回头的冲动,小声问:“我身后有尾巴?” 寸刀抽出腰间的柳叶刀,在掌心中转出残影,声音冷硬的问。 “要不要我帮你解决?” “谁?”季婈好奇。 “于氏。” 季婈赶紧摇头。 寸刀的解决,可是抹脖子的解决。 于氏虽然招人嫌,但罪不至死。 寸刀无所谓的收起柳叶刀。 季婈干咳一声。 “我找你是想问,江湖上有没有,能打听消息的组织?” 寸刀漫不经心的问:“你想打听什么?” 季婈深吸一口气。 “我自幼身中一种毒,药渣能让死雀,十年尸体不腐,栩栩如生。” 寸刀脸上的漫不经心,倏然收起,瞳孔紧缩。 季婈还未说完的话顿住,寸刀的表现,好像知道这种毒…… 第八十五章 断魂咒 寸刀惊骇的看着季婈。 眼波剧烈晃动。 半响,他艰难的开口。 “断魂咒!” 断魂咒? 季婈蹙起眉:“断魂咒是什么?” 寸刀难以置信的,深吸一口冷气。 “中了断魂咒的人,日日深受焚心之苦,不可能活过八年!” 季婈一怔。 不能活过八年吗? 原主四岁时,中的断魂咒。 八年,不正好是……她穿过来的时间吗? 季婈愣愣的想。 难道原主的主要死因,不是季吉祥打的? 而是因为断魂咒? 她正怔怔出神时。 蓦然,一种蚀骨焚心的疼,从体内传来。 季婈闷哼一声,额间顷刻间,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你怎么了?”寸刀眼底透出担忧。 季婈吃力的扶着树干,稳住身形,艰难地摇摇头。 这并不是毒发的反应,而是身体记忆。 可真实感受过一次,这种蚀骨焚心的疼痛感。 她才明白原主这些年,到底是如何熬过来的。 怪不得原主性情不好,成日作天作地。 换作别人,没准能折磨疯了! 当疼痛感逐渐消失,季婈平静地拭掉额间的汗,问寸刀。 “你能给我说说断魂咒吗?” 寸刀拧着眉:“其实我对断魂咒,也不是很了解。” 他顿了顿,回忆道。 “断魂咒第一次出现,在焱昌国皇家。” 季婈愣住。 怎么跟皇家人有关系? “中毒者是明侦皇帝最喜爱的淑公主,皇家遍寻天下名医,才在一人口中得知断魂咒。” 说到这,寸刀看了眼季婈。 “淑公主跟你的年纪,好像差不多一样大。” 季婈倏然瞪大眼。 难道她也是个公主??? 季婈脸上的表情太过直白。 寸刀当即无情的,白了季婈一眼。 “你想多了,焱昌皇室里,没有一人眼睛颜色,长你这样的。” 季婈想到她那,与众人不同的浅褐色眸子,呵呵一笑,问。 “那皇室查出什么了吗?” 寸刀摇头。 “只知道这毒在一本,残缺古籍中有记载,但没人知道这毒如何制成。” 季婈抿紧唇。 关于断魂咒,越来越复杂了。 不过季婈坚信,肯定有人知道完整的,断魂咒方子。 否则毒杀人的断魂咒毒,从哪里来? 只要弄清楚方子,她有信心研制出解药! 蓦然,季婈发现寸刀正用,一种很兴叹的眼神,打量着她。 她纳闷的挑眉,看向寸刀。 “咳。” 寸刀清清嗓音。 “这些年江湖中,陆续发生几次毒杀,死的人皆是大人物。” 季婈暗忖,寸刀跟她说江湖事做什么? 蓦然,她心头重重一跳:“死因皆断魂咒?” 寸刀点头,惊叹着。 “可中了断魂咒的人,据我所知,只有你活下来。” 季婈皱眉。 她怀疑,她能活下来,应该和空间有关系。 只听寸刀感慨。 “若江湖中人得知,有人中了断魂咒,还活这么久,不知该如何惊讶呢!” 季婈的心立刻提了起来。 若江湖上的人知道,她的日子,估计不安宁了! 她警告的看了眼寸刀。 寸刀冷哼。 “放心,既然答应卖身十年,这十年内我绝不会做出,不利于你的事情。” 季婈暂且信了寸刀。 毕竟现在寸刀的胸弊之症,还需要她来治。 寸刀就算为了自身的利益,也不可能做出,对她不利的事。 她直接开门见山问。 “我想打听断魂咒的事,江湖中有接这活吗?” 寸刀看季婈还不死心。 他叹息一声。 “有是有,但是当年断魂咒的事,闹得那么大,也没扒出多少料。” 说到这,寸刀耸肩:“何况这种打听密辛的价格,一直不低!” 季婈听出寸刀在劝她。 可能费钱费力,最后却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到。 季婈咬咬牙,还是下定决心。 毕竟,努力总比坐以待毙好吧? 寸刀看季婈是铁了心的,要花钱打听消息。 他无奈道:“江湖中,从不卖假消息的组织是夜莺,但是收费很高!” 刚大赚了一笔的季婈,立刻财大气粗的问:“多少?” “起步价五千。” 季婈一口气呛进气嗓,难以置信的问:“咳咳,你说多少?” “五千。” 寸刀一脸你歇了找夜莺,打听消息的心吧。 季婈一口气喘不上来,她还以为她现在是有钱人! 哪里知道,人家一个起步价,就能让她回到解放前!!! 寸刀看季婈,深受打击的模样。 他没有一点同情心的补刀。 “你知道什么叫做起步价吗?” 他勾唇一笑。 “就是调查秘辛的过程中,发现任务难度与预估不符,会阶段性提价。” 季婈:…… 这还不是一锤子买卖?! 她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的将手中,捧着的红匣子递了出去。 “什么?” 寸刀疑惑的接过。 打开一看,里面一叠整百,官印通用银票。 他估算了下厚度,差不多五千两。 寸刀惊到了。 他看季婈这段时间,天天在村里转,就算偶尔去汾通县也很快回来。 她从哪挣的这么多银子? 要知道,有这些银子,在村里可以过几辈子,吃香喝辣的日子了。 季婈一想到,现在她又是穷光蛋了。 她有气无力的摆手。 “我今天上午挣的四千八百两,还差两百你先补上,回头还你。” 寸刀惊讶的愣了一下。 去汾通县这两三个时辰,就挣了四千八百两? 寸刀咋舌。 我滴乖乖,简直比他当初做杀手,还赚钱啊! 随即,寸刀反应过来,季婈的银票不够啊。 他还要帮着倒贴两百…… “我回头给你做点药,给你带着路上保命用。” 季婈一脸,你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的表情。 寸刀一想,季婈出手的药,那效果…… 二百两可是占了大便宜! 他赶紧点头,还担心季婈反悔,抱着匣子丢下一句。 “那你赶紧回去做药,做好药我马上启程!” 说罢,他穿天猴一般的速度,掠回树上。 季婈叹息一声。 她看了一眼,躲在不远处大树后,自以为没有暴露的于氏。 原本她还想用这几千两,做饵引于氏上钩,让包氏认清于氏真面目呢! 可现在一穷二白…… 倏然,季婈想起空间里,还有从山上挖的果树苗! 她曾趁着夜深人静时,进空间种过。 现在也不知道果树苗,都长大了没有? 季婈迫不及待的,想进空间看看。 若是果树挂果,就能卖果子救急了! 一想到各种水果,季婈忍不住口舌生津。 她脚下生风的,回到谢家她的房间内,转身关上房门。 一进屋,一道白影瞬间扑进她怀里。 季婈看着一见面,就朝她撒娇卖萌的小白狼。 她无奈的揉了揉,小白狼柔软的毛。 “呜呜呜。” 小白狼亲昵地,蹭了蹭季婈的脖子。 突然,娇憨的小白狼,警惕地直起身子,耳朵竖得直直的盯着大门。 季婈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于氏,悄悄躲在门外准备偷窥呢! 她将食指塞进小白狼的嘴里,快速溢出几滴灵泉。 待小白狼兴奋地,舔干净灵泉。 她压低声音,在小白狼的耳边道。 “你去守着门口,别让人靠近。” 小白狼会意,呜呜低叫两声,表示没问题。 片刻后,它无声的从季婈的怀中纵下,跃上桌子,悄悄从窗下钻出去。 不一会,季婈只听到门外,传来于氏连声惊叫。 “啊——狗崽子,你竟敢咬我!啊,你走开,啊——” 季婈听着于氏跑远的脚步声,勾了勾唇。 她并不担心小白狼。 别看小白狼小,论饮用灵泉,家里的牲畜用的,加起来都没它多。 虽然看着身子小小一团,战斗力却能赶上,普通的成年狼了。 有小白狼守着,季婈很放心地,将意识沉入空间内。 当她的意识嗅到一阵阵迎面扑来,沁入心肺,令人心旷神怡的果香时。 倏然,一股大力出现,拉扯着她的身子。 季婈的身子,徒然从房间内消失。 一阵眩晕之后,她缓缓睁开眼。 看着所在环境大变。 她淡定的叹息一声。 她又被拽入空间了…… 正因为空间时不时抽风。 在她整个意识沉入空间时,会偶然发生,把她拽进空间的事。 季婈现在已经不敢,随意在外头,探查空间。 就怕当着别人的面,大变活人,不好收场! 她无奈地,揉了揉眩晕的头。 不过当看到,曾经还不及人高的果苗。 现在已长成一小片,挨挨挤挤,密密麻麻的果树林。 果树的枝丫上,坠满沉甸甸的果实。 果实争奇斗艳。 苹果红得如火、桃子粉得像霞、梨子黄得赛金、竟还有白得似雪的人参果…… 令人琳琅满目的果林,到处散发着迷人的清香,令人陶醉。 季婈顺手摘下头顶一颗,足有两个,成人拳头大的粉桃。 粉桃已经熟透,散发着浓郁的桃香。 她轻轻捏了捏,果肉已经软化。 当她小心揭开桃子的皮,桃汁当即从破口处,渗了出来。 季婈就着揭开的缺口,用力一吮…… 一股清香又甜蜜的汁水,一涌而出,她眼睛一亮。 种在空间里的桃树,已经变异。 山上不起眼的桃子,现在已经变成珍品! 季婈看了一下,空间中的果树。 靠近灵泉的果树,结出的果实,太过出彩,她只能留着自己吃。 一个个跟仙桃似的,要是拉出去卖,恐怕会惹事。 倒是离灵泉最远的一角,果子长的比较正常。 她走过去摘下一个桃子,咬上一口。 桃皮很薄,甜津津令人回味。 虽然好吃,但还算是能让人,能理解的范畴。 季婈打算,一会去县城接谢大壮等人时,可以拉一车果子去卖。 第八十六章 卖水果 季婈在空间里将,品相相对普通的苹果、梨、以及桃子摘下。 再将空间里种的,龙脑樟枝叶掰下一些。 龙脑樟枝叶经过水蒸汽蒸馏,等冷却结晶,得名冰片。 冰片味辛苦,归心经通九窍。 可以作为很多药方,不可或缺的主药。 她要给寸刀制的救心丸,就需要冰片。 一个半时辰后,季婈脸带倦容,打开房门。 小白狼依旧尽责尽职地,守在房门外。 它看见季婈出来后,顿时欢喜的绕着季婈转圈。 好像在说快夸夸我,我守的门没人敢来! 季婈好笑的揉揉小白狼:“去玩吧,回头我给你炖肉吃。” 小白狼闻言眼睛一亮,兴奋的嗷嗷叫两声,这才跑去玩耍。 那傻乎乎的样子,堪比二哈。 “婈丫头。” 谢大娘看到季婈,终于从屋内出来了,再看季婈面色红润。 她担心了一中午的心,顿时放下。 “布匹都卖完了,收了一百两铜板,有一小箩筐呢!”谢大娘笑眯眯道。 正在此时,谢大爷背着手,乐呵呵的从院外走来。 “哎哟,这牛成精了啊!” 季婈顺着谢大爷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谢家院外,大水牛正守着牛车,牛车上摆放着一箩筐铜板。 谁要靠近,它必打几个响鼻赶人。 不远处,于氏一双眼睛通红,头发凌乱,身上沾着泥. 她正愤恨的瞪着大水牛。 季婈差点没笑喷。 于氏一看就是偷窃未遂,在大水牛那里吃了大亏。 谢大娘看季婈,忍笑忍得难受,她也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谢大爷见娘俩偷乐,顿时好笑的摇摇头,随即看了眼天色。 看见红日西斜,于是斟酌着问季婈。 “看天色不早了,是不是要去私塾,接大壮他们回来了?” 季婈一看天色,差不多申时,确实该赶去县城了。 谢大娘知道季婈打算,独自赶车去县城时,顿时皱眉拉着季婈的手。 “你让谢大去吧,虽然日头弱了些,可也能把人晒伤哟。” 季婈哪里愿意呆在家里? 她空间里摘了不少水果,正打算去县城接人时,顺路卖掉换钱应急呢! 季婈灵机一动,找了个借口。 “大娘,还是我去吧,这牛就听我的话,别人使唤不动它。” 大水牛听到季婈提到它,顿时看向季婈的方向。 “哞——” 大水牛叫了一声,压低牛角,牛头穿过牛套。 牛车动了起来。 谢大爷一看,大水牛竟懂得,自己给自己套牛车了?、 真是稀罕! 当二老的视线,都被大水牛吸引时。 季婈赶紧小跑几步,跳到牛车上。 “大爷大娘,我走了。” 谢大娘看到牛车一溜烟,跑出好远。 她顿时担心的一拍大腿。 “你说说这丫头,有福不懂享,非得跑去受罪!一个姑娘家上路也不怕。” 谢老爹呵呵一笑。 谢大娘顿时气恼的,拍了谢老爹一下。 “你这老东西,你还笑得出来?就不担心?” 谢老爹一看老伴真的生气了,赶紧扶着老伴的肩膀,好言好语哄上。 “我的错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行,可别气坏身子咯。” 谢大娘肩膀一挣,甩开谢老爹的手。 她冷哼一声,不理谢老爹。 谢老爹无奈道:“你知道我今天听到了啥?” 谢大娘依旧背着身,但是一双耳朵,已经竖了起来。 “我今天听来青芦村,走亲的长丰村的人说,大水牛在钱家门口,大显神威呢!” 谢大娘的好奇心瞬间勾起,顾不得生气,忙催促谢老爹。 “真的?你赶紧说说。” 谢老爹当即兴致高昂地,说起今天听到的趣事…… 季婈出了谢家,赶着牛车经过大树时,她随手抛出一物。 “你的药。” 寸刀在药瓶快砸在地面的一瞬,一个水中捞月,飞身而下将药瓶攥在手心里。 他拔开药瓶的木塞,一股冷凝的药香袭来。 仅仅深嗅一口,闷堵的心,倏然通透起来。 这种感觉,实在太舒服了! 寸刀刚想试一颗药。 却听到季婈声音,远远传来。 “紧急的时候用一颗,可以保命。” 寸刀立刻查看药瓶里的药量。 瓶肚子里,只有三颗如琥珀色,约黄豆大小的药丸子。 他赶紧塞好木塞,只有三颗呢,得省点用! 季婈赶着牛车,快到汾通县城时,确定四周没人后。 她手一挥。 搁在牛车上的一箩筐铜板,收进了空间里。 于此同时,牛车瞬间堆满,色泽鲜亮,果香诱人的水果。 季婈刚想继续赶路,突然想起一事…… 今天她在汾通县,因为对赌的事,实在出了太大的风头。 现在又要去卖水果? 而且这水果的品相,还好看得像贡品? 季婈扶额,差点要飘啊! 她暗暗告诫自己,在实力还未强大之前,一定要低调行事才行! …… 两刻钟后,一个肤色微黑,粗眉,头上扎着两个小髻。 年约十二三岁的少年,赶着一头,身形健壮的大水牛,进了汾通县城。 他的牛车车板上,正堆满了散发着,醉人果香的水果。 一路上,行人无不因为果香,停下脚步。 小娃儿看着牛车上,红彤彤的苹果、金黄色的梨、粉-嫩诱人的桃子。 全都馋涎欲滴的缠着父母,去追牛车。 季婈在街尾处选了一个角落。 她拿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纸,摆在水果上。 ‘十个水果一两银子。’ 价格一摆出来,围观的人,当即倒抽一口凉气! 这是天价水果啊! 一两银子是多少? 一斤猪肉二十五文! 一个水果能买四斤猪肉! 谁有银子不买肉吃,拿去买这,不抗饿的水果吃? 被诱人果香吸引来的人,有的因囊中羞涩,摇头叹息的离开。 “咳咳咳……” 一个正咳嗽的小娃娃,眼巴巴看着牛车上的水果,迟迟不肯离去。 拉着男娃的母亲衣着简朴,虽然身上没有补丁,但是衣裳却洗得发白。 “太贵了,阿娘带你,去别的地方买好不好?” 母亲为难的低声劝着孩子。 季婈看那孩子脸上带着青筋,咳嗽时有杂音,呼吸急喘。 一看就是体弱多病的孩子。 听咳嗽声,已经病了不短的时间。 她蹙了蹙眉,拿起一个梨,塞进男娃的双手里。 男娃的母亲见状,赶紧拦下。 “我们不买的,太贵了。” “送他的,不要钱。”季婈淡淡的摆手。 妇人一愣,局促的捏着衣裳角:“这这么好意思。” 季婈掀起眼皮。 “梨拿回去洗净去皮,切去顶部当盖子,再用小刀和勺子挖出雪梨核。” 她看妇人虽然疑惑,却也认真听。 季婈便放慢了语速,继续道。 “将冰糖放入中间盖好盖子,将梨放入深碗中,隔水蒸一个时辰。” 她顿了顿,指着抱着梨男娃。 “此方能治好你家孩子咳疾。” 妇人对季婈的话半信半疑。 她家孩子的咳疾,已经很久。 汤药吃了一大包又一大包,却不见好。 怎么吃点梨和糖就好呢? 不过她见季婈真不要她的钱。 再想想,梨和糖吃不死人呐,不如回去试试? 妇人抱起男娃,拘谨的跟季婈道谢后,匆匆朝家赶去。 这还没开张呢,就送出去一个。 一直留意季婈水果摊的人,不由好奇的问季婈。 “既然你都愿意白送,为何不干脆降价卖?” “是啊,就冲着你家的果香,肯定不到一炷香卖个净光啊!” …… 七嘴八舌劝季婈降价的人,越来越多。 都是想吃,又嫌贵,但是却舍不得走的。 季婈看着众人一眼,摇头:“我的果子值这个价。” 说罢,她拿起一个桃子,揭开桃皮。 又香又淳的味道,从桃肉中散发出来。 “咕嘟——”有人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给我来一个。” 他拿出一百文,递给季婈。 季婈收下后,那人同样挑了一个桃。 他迫不及待的,揭开桃皮,咬上一口。 桃肉在嘴里,轻轻嚼动。 粉红色的汁液,伴随着鲜嫩的果肉,在嘴里有一种甜滋滋翻滚…… 汁水涨满你的嘴,越吃越忍不住,想再咬上一口。 不一会,足有两个成人拳头大小的,桃子下了肚。 他依旧意犹未尽的舔着,手指上残留的桃汁。 这吃相…… 还未离开的人,当即看馋了。 纷纷有人拿出一百文,买下一个中意的水果。 可当他们咬下第一口时,便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买更多回去。 因为……太好吃了!!! 一车水果,没到一炷香,全都清空!! 这时,还有人匆匆从家里赶来。 这些都是刚才咬牙买下一个水果,回去跟家人尝鲜的。 可吃过之后,才知道,水果也能有绝味??? 他们看着家人想吃,却又互相谦让的画面。 几乎所有人,都拿上银钱,跑出家门奔向季婈的水果摊。 可等他们抵达季婈摆摊的街尾时,却只看到卖空的牛车。 “你明天还要来卖水果吗?” 有人焦急的问季婈。 季婈想着她空间里,估计明天还会成熟一批水果,当即点头。 “明天还是这时候,我再拉一车来卖。” 众人听后,顿时高兴不已,暗自决定明天早来点多买点。 季婈朝众人挥挥手,赶着牛车离开。 等来到无人处,她心神一沉。 意识进入空间后,她整个人倏然从牛车上消失。 在季婈消失的瞬间,大水牛慌乱的四处张望,寻找季婈的身影。 回到空间的季婈立刻用,沾着药水的湿布抹去,手脸脖子上的褐色涂料。 再迅速换上女装,拆掉总角,编上头发。 几息之后,季婈重新出现在牛车上。 此刻,她已经是一个,赶着牛车,俏生生的胖村姑了。 突然,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 季婈回头,看到追来的,都是一些没买到水果的人。 有人看到季婈,当即朝季婈招手:“诶,等等。” 第八十七章 书肆 季婈听到有人喊她,顿时皱起了眉头。 难道暴露了? 她拍拍大水牛,小声嘱咐。 “你装生病,别让他们认出你。” 大水牛目瞪口呆。 它不懂装病啊! 眼看一群人快跑到近前了,大水牛突然眼睛一翻。 顿时,它眼白多,眼黑少,嘴里还吐白沫。 瞬间戏精上身的大水牛,令季婈看得一愣一愣的,差点没笑出声来。 气喘吁吁追上来的人群,在季婈面前停下。 他们看看‘病入膏肓’的大水牛,再看看白白嫩嫩的季婈。 所有人皆愣住。 有人疑惑。 “刚才可是一个长得,黑不楞敦的小子啊!” 有人赞同,煞有其事地,点着大水牛评价。 “而且少年的牛,可没像这头牛一样,这么内虚!” 装病的大水牛,眼睛瞪得溜圆。 它好像在说,你才虚,你全家都虚! “咳。” 她差点没憋住笑,埋下头,双肩不停的抖着。 这模样,落在众人眼里…… 就像一个因为怕生,而瑟瑟发抖的小姑娘。 小姑娘独自在外,被这么多人围着,会害怕太正常了。 众人一点也没多想,纷纷放缓声音问季婈。 “小姑娘,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跟你一般大的少年,赶着牛车经过?” 季婈低着头轻轻点了点头,指了一下相反的方向。 众人顿时高兴的谢过,朝着季婈所指的方向追去。 季婈等众人追远后,轻轻吁出一口气。 而大水牛也一改刚才,半死不活的表现,登时精神十足。 它脚步飞快,将牛车拉得呼呼响,一路狂奔着离开小巷。 不一会大水牛便拉着季婈,来到了明伦私塾大门外。 明伦私塾内,朗朗读书声隐隐传来。 季婈下车后,放轻脚步,走到虚掩的大门处,朝明伦私塾内张望。 私塾内,学子们排排席地而坐。 谢显华的个头最高大,在一众学子中,如‘鹤立鸡群’。 他的座位被沈秀才,安排在最后面。 当一众小学子们,摇头晃脑熟练的,背诵着三字经时。 谢显华剑眉紧拧,手指着书本上的字,逐字逐句艰难跟着默读。 大壮和虎头坐在,谢显华前排靠边的位置。 大壮估计是偷听过,几节私塾的课。 此刻他脸上的表情,还算淡定。 最惹眼的是虎头。 虎头早上梳得,不丝不乱的总角,现在已经散发披襟。 再看他时不时焦急的挠头,就知道他这头乱成鸡窝头的头发,是怎么来的了。 看来虎头学得很吃力啊! 季婈转移视线。 若说虎头还在努力跟上,那么大牛、二狗、三蛋三个则六眼发直。 只是季婈惊讶的是…… 以三人调皮的性子,竟老老实实坐着。 他们怎么可能,不扰乱课堂? 此时,用来计时的香,最后一点余烟逸出。 “铃铃铃——” 沈秀才摇动讲桌上的铃铛。 铃铛声响起,学子们站起身来,一起朝沈秀才抱拳作揖。 “先生辛苦了,先生再见。” 沈秀才满意的点点头,挥手沉声道:“散学吧。” 学子们欢快的拿起书本笔、墨、纸、砚等物,装进布袋中。 他们犹如放出笼的小鸟,追逐着,笑闹着冲出明伦私塾。 私塾内只剩下谢显华一行人。 沈秀才走到谢显华身边,温和的问。 “今天还适应吗?有什么地方不懂?” 谢显华当即朝沈秀才抱拳行礼,指着三字经中,自己不懂的字请教。 沈秀才一看,谢显华指着‘融四岁,能让梨,悌于长,宜先知。’的融字和悌字。 他顿时惊讶指着三字经前面‘断机杼、窦燕山’等字问谢显华。 “你念念?” “断机杼,窦燕山。”谢显华丝毫不差的念了出来。 沈秀才点点头,问。 “你前面的字都懂了?” 谢显华不好意思的抿唇笑。 “学生的进度太慢,还望先生莫怪。” 一旁的大壮,听到谢显华的话,顿时面露苦色。 小叔一天就学了,一百四十多个字! 这还叫进度慢??? 他默默数了数,自己这些天来,全部认识的字。 才三十几个…… 沈秀才随后又随即抽查,谢显华几个字。 发现谢显华真的全能认出来,并了解词意。 他忍不住满意的点点头。 不过也仅是满意而已,沈秀才觉得,谢显华的年纪摆在这里。 他比别的学生吸收得快,也算正常。 沈秀才看向大壮和虎头,温声问。 “你们今天学得怎样?” 大壮和虎头认真行礼后,分别回话。 大壮惭愧的开口:“学生愚笨,现在只能认得,三十多个字。” 虎头红着脸,期期艾艾的回答:“先生,学生今天只认得十个字。” 沈秀才微笑着点头,心底暗忖。 谢大壮稍微有点天资,谢虎头不出彩。 这两个孩子都能收,不过三日之期未到。 还得再观察二天,看看孩子们的品行如何在说? 想到这,沈秀才转身去看,跟鹌鹑一样缩在一旁的三兄弟。 大牛、二狗、三蛋看到沈秀才看过来,顿时瑟缩了一下。 三蛋眼睛里已含着一泡眼泪,要哭出声来了。 沈秀才摇头叹息一声。 他知道就算对这三兄弟,抽查学问,也不会问出一二三来。 这时,他看到站在,大门外的季婈,顿时朝季婈笑着点点头。 而后,沈秀才挥手对谢显华等人道。 “行了,你们都回去吧,记得明早卯时破晓,过来就行。” 谢显华带着众人,对沈秀才作揖行礼后,才领着众人走出明伦私塾。 大牛、二狗、三蛋一出明伦私塾,眼睛马上通红一片。 三蛋最先顶不住,眼泪跟断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鞋面上砸。 或许是离明伦私塾太近,他并不敢放出哭声来。 等牛车载着众人,离开明伦私塾地界,三蛋终于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季婈茫然的看着抱头,互相藉慰的哥三人。 她转头无声的问谢显华。 沈秀才到底做了什么? 怎么这三个熊孩子,抱头痛哭的画面,跟劫后余生差不多? 谢显华眼底泛起涟漪,漾出一抹笑意。 他指了指,三个熊孩子的手掌心。 季婈打眼看去。 哦豁——! 哥三有一个算一个,小手全肿得像熊掌一样! 她小声问谢显华。 “沈秀才打的?” 她难以想像,像沈秀才这样,斯文儒雅的人…… 是能用尺条抽学生的先生! 季婈可是见过大牛、二狗、三蛋,这三个到底有多皮。 甚至跟于氏对打过。 沈秀才能一下制住三? 谢显华看出季婈的困惑。 他轻轻笑道。 “别看先生文弱,但先生的礼、乐、射、御、书、数,六艺都不俗。” 季婈看到谢显华眼露崇拜。 她当即连连点头鼓励。 “那你可要努力,留在明伦私塾了。” 谢显华闻言,顿时面露苦笑。 “可能我真的自大,我觉得我有,很多不懂之处。” 一旁的大壮和虎头闻言,更加丧气。 季婈看两个小子,犹如霜打的茄子,一副蔫了吧唧的模样。 她好笑地拍了拍二人的头。 “放心吧,咱们这就去买点笔墨纸砚,回家咱们把先生今天教的巩固一遍。” 虎头快哭了。 “可是我好多都不记得了。” 季婈沉吟:“三字经我可以教你们,不过等你们学八股文,我可没能力教了。” 虎头惊住:“小婶,三字经里的字,你都认识?” 季婈一乐。 “我要看医书的呀,不认识字怎么办?” 她没说的是…… 傅老头变态到,为了让她读懂上古医书,还逼着她学了多少古文字。 汾通县只有一家书肆,与明伦私塾隔着一条街。 书肆中不止卖书,也卖笔墨纸砚,放些抄书的活,生意良好。 季婈等人到的时候,书肆里已经有不少人正在选书。 书肆入口处,摆着一个四方桌。 桌子后坐着一个年过半百、发须皆白,正捧着书,看得津津有味的老头。 正在此时,走在季婈前面,一个书生打扮模样的人,对柜台后的老者轻声喊。 “邢东家,我过来交书了。” 被称为邢东家的老头,从书中抬起头来。 看到来人,他脸上当即露出浅笑,从青年书生手中接过手抄书。 检查手抄书片刻后,他满意点点头。 从布袋中拿出两吊铜钱,给青年结算。 跟在季婈身后的虎头,看到两吊钱,顿时眼睛一亮。 虎头惊叹道:“钱真好赚啊!” 青年书生听到虎头的惊呼。 他皱了皱眉头,转身看向季婈一行人。 看到季婈等人身上,衣裳粗布麻衣,顿时傲气的开口。 “你当是谁都能接得了,手抄书这活?” 站在虎头旁边的谢显华,赶紧替虎头道歉。 “还位仁兄,实在抱歉,小孩子不懂事,说错话的地方还请见谅。” 青年书生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不赞同的纠正,谢显华的话。 “你不应该称呼本公子为仁兄,你应该说这位公子。” 季婈看着面前,优越感十足的青年书生。 青年书生高傲的神情,就差指着谢显华的鼻子,说你不配跟我一样是个人了。 她有些反感的微微蹙眉。 “哟,这谁啊?” 蓦然,从众人身后,行来一群身着青袍,头戴书生帽,手拿折扇书生。 为首五官普通的书生,油里油气一下撞开大壮,跻到抄书书生身边。 季婈扶起摔倒在地的大壮,检查大壮只是蹭破点油皮后,松了口气。 再看谢显华看到来人后,一双剑眉慢慢拧了起来。 季婈忍不住疑声问。 “认识?” 谢显华面色不佳的点点头。 “这是钱大公子。” 季婈顿时恍然! 这就是被大水牛追着跑,尿了裤子的钱大公子啊? 她饶有兴致看着,来意不善的钱大公子。 只见刚才还高傲得,说谢显华不配称他为仁兄的,青年书生。 此刻正舔着脸,腰身微躬,一脸谄媚的朝钱大公子问好。 钱大公子很享受青年书生的恭维。 他睨了谢显华一眼,拍着青年书生的脸,含沙射影地开口。 “我最喜欢的就你这样听话的,不像某人,连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青年书生即刻听出,钱大公子对谢显华的厌恶! 他眸底精光一闪,看着谢显华咧嘴一笑。 一个恶毒的计谋,瞬间在他脑海中形成。 第八十八章 小人算计 青年书生凑近钱大公子,小声在钱公子耳边嘀咕几句。 钱大公子听完青年书生,说的话后,顿时喜形于色。 他主动让开过道,对跟班摆手。 “走吧,走吧,咱们进书肆,可别挡着人家的过道。” 季婈和谢显华心底惊讶! 钱大公子,竟不为难他们? 反常必有妖啊! 两人皆提起警惕心。 二人领着大壮、虎头和三个不情不愿的大牛三兄弟,进到书肆内。 书肆内,陈列着一排排大书柜。 书柜上罗列着,五花八门的书籍。 除了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之类的书籍外。 还有一些《诗经》、《史经》、《礼经》、《孝经》和杂记等等…… 季婈随手取出一本书翻开,这是一本游记。 作者以第一人称,描述所游历过的地方。 其中不止描述焱昌国,还有周边一些国家的,地理人文风情。 季婈一下子看得入了迷。 她没想到,在汾通县一个小小的书肆,竟还有这么有意思的书。 一时间,季婈忘了该警惕的钱大公子。 此时,大牛、二狗、三蛋三兄弟,在各个书柜边闲逛着。 他们对书不感一点兴趣,逛了没一会,便觉得无聊极了。 蓦然,有人挡住了,他们三人的去路。 三兄弟看向拦路的人。 这不正是刚才,堵在门口的青年书生? 只见青年书生,拿出一两银子问他们。 “你们想要银子吗?” 亮白的一两银子,照得三兄弟眼睛铮亮。 “想要!”三人齐声回答。 一两银子啊……能买多少肉包子啊!!! 三兄弟差点没尖叫出声。 突然他们想到,附近的大壮和虎头。 三人急急禁声! 他们实在担心,大壮和虎头知道后,要过来跟他们分一杯羹。 大牛急急抢过银子,小声问:“你想让我们干嘛?” 这语气,好像让他们干嘛都行似的…… 对方还以为很难搞。 没想到这几个小子,这么容易骗! 青年书生面露得意,扫了附近的大壮和虎头一眼。 他可记得,这两个孩子,也是一起的。 片刻后,青年书生悄声对大牛几个,指了指书肆一角。 “一会你们拉着那两个小子,去那边转转就行。” 大牛、二狗、三蛋几个,一听青年书生的话,当即觉得这银子也太好赚了! 竟然只要带大壮和虎头,两个蠢货去书肆角落,转一转就行? 这也太简单了嘛!!! 三人当即应下,还怕对方反悔,赶紧朝虎头和大壮走去。 虎头和大壮正在,挑选笔墨纸砚。 两人都是节俭的主,立志于要挑选出,价格便宜又好用的笔和纸。 两人好不容易,在一堆劣质毛笔堆中,挑出两支心水的毛笔。 骤然,他们手中的笔,被人抽走。 大壮和虎头转身看去,只见大牛拿着他们挑出来的笔,在他们眼前晃了晃。 “过来追我们啊,追到我们就把笔,还给你们。” 二狗挑衅着说。 大壮和虎头皱了皱眉头。 两人有些不想搭理,大牛三兄弟。 可两人挑的笔,挑得太久了,实在不想重新再来一遍。 大壮和虎头在明伦私塾中,可是见过沈夫子,如何收拾大牛、二狗和三蛋。 这三兄弟在他们眼里,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怂包。 他们可不怕这三个怂包了! 大壮和虎头沉着小脸,站起身来。 大牛三人赶紧迈开脚步,朝青年书生所指的角落,疾走过去。 虎头和大壮心情不好的,追了过去。 五个孩子,很快抵达青年书生,定下的书肆一角。 这里的摆放的东西比较杂。 比较显眼的是,成摞成摞,捆扎起来的书册。 还有几个,不知道装了什么的木桶。 大牛三兄弟已经依照约定,因着大壮和虎头,来到了这一角。 却没发现这里竟无一人! 也没人告诉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一时间,三兄弟傻愣愣的站着,四处张望。 大壮和虎头没好气的,一把夺过毛笔,转身就要离开。 突然,大壮和虎头脚下一动。 他们朝鞋底看去,只见有一根麻绳,在他们的脚下徒然绷直。 骤然,一股大力袭来! 绷直的麻绳突然一抻! 站在麻绳上的两人,脚下徒然不稳。 大壮和虎头,身体骤然后昂,向后砸去。 “砰——” “砰——” 巨大的响声,在书肆一角响起。 几个木桶乍然被砸倒。 木桶中装着的黑色墨汁,顷刻间倒了一地。 摆放在这一角的书册,瞬间浸染成黑色。 大壮和虎头,看着这么多书册被毁,脑袋顿时一片空白。 大牛等人亦吓得脸色一白。 就算他们再蠢,都明白了一事。 这事是青年书生算计他们! 但是,引大壮和虎头来的,可是他们! 大牛神色紧张的,警告二狗和三蛋。 “你们俩个给我闭紧嘴巴!不然我揍死你们!” 二狗和三蛋脸色惨白,慌乱的点头。 他们心底一致做出,别人问起,打死也不知道的决定。 书肆一角巨大的响动声,引来书肆中所有人的目光。 须发皆白的书肆东家,疑惑的拔开围观的众人。 当他看到一摞摞,全染了墨汁的书册。 他只觉得眼一黑,脑子里嗡嗡作声。 就在他差点闭过气时,骤然有人扶住了,他的后背。 书肆老东家缓过一口气,缓缓睁开眼,转身刚想朝身后扶他的人道谢。 等他看清扶他的人,正是谢显华和季婈时。 他当即想起将书肆,搞得乌烟瘴气的,不就是这两人带来的孩子嘛? 书肆老东家一口气,又喘不上来了! 他抖着手,指着季婈和谢显华,好半天才挤出三个字。 “你们赔!” 季婈和谢显华,朝大壮和虎头看去。 大壮和虎头整个人,坐在地上,脸色惨白,神情木呆。 看来吓得不轻! 季婈看他们满头满脸,皆滴淌着墨汁,狼狈极了! 她心底不忍,走过去将还倒在地上,不敢动弹的两人拉起来。 虎头一被季婈拉起来,顿时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季婈皱眉,看向大壮,问。 “发生了什么事?” 大壮的声音更咽,一字一顿,勉强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季婈听完大壮的话,当即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麻绳。 她跟着麻绳一路走,绕过附近的书架,终于来到了麻绳的另一端。 不过麻绳的这一端,此时怎么会还有人? 季婈抿紧了唇。 这是个局! 可是他们没证据。 季婈沉着小脸,走到大牛三兄弟面前,沉声问。 “是不是有人,让你们引大壮和虎头,来这里的?” “哇哇哇……” 正惶恐不安着的三蛋,一听季婈询问,当即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二狗见三蛋哭了,当即也怂哭了。 大牛一看两个弟弟哭了,季婈没能拿他们怎样,干脆也哭出声来。 一时间,大牛、二狗、虎头的哭声,响彻整个书肆。 围观的人看到,季婈弄哭了三个孩子。 他们当即对季婈,指指点点。 “我看这小姑娘,不想赔银子吧?这才杜撰有人,害他们的剧情出来。” “这小姑娘长得人模人样的,却想赖账,真是知人之知心啊!” “可怜书肆东家啊,听说这些书都是惠山书院定的书,这要糟哇!” …… 热议的人,无不对书肆老东家,露出怜悯的眼神。 谢显华抿了抿唇,郑重对私塾老东家道。 “是我们的错,我们肯定会赔,可若不是我们的错……” 他的话还未说完,钱大公子摇着折扇出现,打断谢显华的话。 “不是你们的错是谁的错,?你们口口声声说有人害你们,证据呢?” 是啊,证据呢? 谢显华和季婈知道,他们拿不出证据! 季婈深深看了眼大牛、二狗、三蛋三兄弟,深吸一口气。 她很想用催眠的方法,让大牛三兄弟,说真话。 可季婈知道,她不能出太多风头! 在众人面前催眠,过后肯定被传出去。 流言传得多了,还不知能传出,多少个夸张的版本。 若有人再将催眠的功效传得,神乎其神的,引来别有用心的人觊觎。 那她的日子,就别想平静了! 季婈弯腰捡起一本,不完全浸染墨汁的书册。 她简单翻了翻。 这是一本《鉴略》。 季婈再翻翻别的书册。 最后她发现,这一角落的书,全都是《鉴略》。 书肆老东家苦着脸,指着这些《鉴略》开口。 “这些都是惠山书院定的书,我花了好大价钱,着多人抄撰月余,才辛苦完成。” 他脸色越发愁苦。 “眼看约定时间将至,你们却损了书册。” 书肆老东家气恼。 “我若拿不出足够的书册,交付惠山书院,可是要赔大钱的呀!” 在场众人估算了一下,损坏的书册,大概上千本。 如果按照一本书三两银子算…… 嘶——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这可要三四千两银子呢! 季婈垂下眼睫,她把银子都拿去给寸刀,查断魂咒的消息了。 现在她身上只有,今天卖水果的银子——五十多两。 就算加上之前还剩下的百余两,也不够啊! 她咬咬唇,心底暗暗给正得意洋洋的,钱大公子记上一笔。 刚才她看到,青年书生和钱大公子,不怀好意的嘀咕。 现在就出事了? 季婈勾唇冷笑。 说不关钱大公子,和青年书生的事,打死她都不相信! 季婈狠狠咬牙,暗怪自己大意了。 她默默将这笔账记在心底,心道待日后,总有机会讨个公道的! 压下心头怒气的季婈,抬起沉静如湖的褐色眼眸,看向书肆老东家。 她声音甜而不腻,不失认真。 “这些书册,我们赔。” 第八十九章 抵押物 什么?竟然答应赔? 众人乍一听,无不惊叹季婈的魄力! 可再看季婈等人身上的衣着打扮…… “噗——” 有人笑出声来。 穿成这样?有银子赔吗? 这些毁掉的书,得三千多两银子吧? 季婈深吸一口气,我们赔书! 书肆老东家皱起眉头。 “你们怎么赔书?我这批书六天后,就要交货了。” 围观的人点头:“就算请人撰抄,也不可能赶得出来!” 何况这需要不少银子吧? 季婈目光沉静,清澈,具有安抚的力量。 “五天后,我们一定赔上这批书册。” “你说五天就五天?你拿什么作保啊?” 有人为书肆老东家抱不平! 季婈垂下浓密纤长的眼睫。 半响,她从袖兜中,拿出一个布包。 布包在她手中缓缓打开。 只见布包内,整体罗列着数百根,粗细长短不一的金针。 金针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闪出一片刺眼的金色光泽。 有人看到这么多金针,皆倒吸一口气。 “这都是金子做的吗?” “那得值多少钱?!” “怪不得人家有底气呢!” 季婈摇头:“制作金针的金子不纯,太纯的金子硬度不够,做不了针灸。” 在场诸人只觉得一颗心,上上下下的吊着。 原来这些金针不纯,根本不值钱啊! 钱大公子更是舒一口气。 要是他费心费力算计,最后人家不痛不痒,他得多憋屈? 书肆老东家叹息一声:“你没有同等值的物件做担保,让我如何信你?” 季婈再次摇头。 “我这金针,虽然不是纯金之物,价值早已过万。” “咳咳咳……” 书肆内咳嗽声四起。 几乎所有围观的人,都觉得季婈太太太……大言不惭啦! 怎么可能一包,不是纯金的针。 就超过万两银子?! 季婈朝书肆老东家行礼。 “若是老东家不信,尽管使了人,去唤医馆的老郎中,来鉴别一番。” 她话一出,还不等书肆老东家说话。 就有人安耐不住好奇心,跑去找人了。 不一会,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郎中,气喘吁吁的被拉回书肆。 这个老郎中,汾通县的人都认得。 老郎中姓卫,医术在汾通县数一数二,但是为人古板,说话直白。 找卫老郎中,来鉴定金针价值,没有人不信服。 卫老郎中来得急,找他的人二话不说,进了医馆看见他,拉着就跑。 他还以为,十万火急去救命呢! 谁知来到书肆内,却没看到病患? 卫老郎中正纳闷之际,蓦然看到一个小姑娘,递给他一物。 “烦请老郎中估个值。” 郎中不救命,估什么值? 卫老郎中皱眉。 他想转身离开,可看清楚递到他面前的,是一个针灸布包! 卫老郎中改变注意,疑惑的打开针包。 他奇怪的看了季婈一眼。 针灸用的银针,有什么好估价的? 可当他打开针包,倏然眼睛就控制不住的——亮了! 针包里是一排排罗列整齐,工艺巧夺天工的金针!!! 卫老郎中动作轻柔地,抽出一根金针。 他迎着太阳光,查看金针,金针上丝毫没有,打磨过的痕迹。 一切仿若浑然天成! “好东西!!!”卫老郎中忍不住夸赞一声。 书肆老东家紧绷的心,和缓了一些。 他现在只关心,这套金针,到底值多少? 能不能当做,损坏书册的抵押之物? 他上前一步,朝卫老郎中拱拱手。 “不知老哥可看出,这套金针值多少银子?” 卫老郎中淡淡的,睨了书肆老东家一眼,语气不好的大骂。 “什么值多少银子?这种绝世之物,是能拿银子衡量的吗?” 卫老郎中骂完还不过瘾,直接上手照着书肆老东家的脑袋,就是一巴掌。 “这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在场诸人,皆目瞪口呆,怔怔不能出声。 这包金针,竟然这么贵重? 之前听人家小姑娘说,价值万两白银,他们还觉得人家吹牛呢! 原来人家小姑娘,是往少里说啊! 书肆老东家,被卫老郎中这么一拍,顿时觉得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可他又不敢还手,论关系,这老郎中还是他族亲哥哥。 是看着他光屁股长大的。 不过有卫老郎中这么一说,他倒是放下心来。 既然金针包这么贵,他便对季婈道。 “你的条件我答应了,若五日之后,不见一千两百本书册……” 他的话还未说完,季婈爽快接话:“那这包金针,当归老东家了。” 此刻,卫老郎中终于反应过来。 这包金针是眼前这位,长得玉雪可爱小姑娘的? 他看季婈小小年纪,顿时觉得这包金针,应该是季婈从哪里得来的。 卫老郎中心底对这包金针,爱不释手。 他不由放缓语气,指着书肆老东家问季婈。 “你欠这个小皮猴多少银子,我来出,你把这包金针让给我可以吗?” 季婈脸色微黑。 这套金针,以现在的工艺,是做不出来的。 这老头倒是眼光毒辣。 可贱卖金针三千多两?她脑袋里又不是浆糊! “抱歉,我不卖。”季婈语气生硬。 卫老郎中皱眉,试图再劝。 “你看你也用不着,不如让给我,金针在我手里能救人呢!” 听到对方一心救人,季婈脸色稍霁。 她嘴角露出笑意:“可是我也是郎中呢!” 卫老郎中看季婈年纪,再加上女子的身份,自是不信季婈的说辞。 他只以为,季婈是舍不得贱卖了金针。 卫老郎中心有不甘。 他倏然想起,金针抵押之事,忙问书肆东家事情因由。 等他细细听罢。 卫老郎中脸上的神情,顿时不着急了。 五天赔一千多册书册? 做大头梦呢? 光找人撰抄就要多少人? 整个汾通县,有多少靠撰抄为生的书生? 根本不可能嘛! 他喜滋滋的,将包着金针的针灸包,小心放到书肆老东家手里,郑重交代。 “你可要保管好这包金针啊,要是出了差子,我揭了你的皮!” 这态度,这语气…… 无一人听不出,卫老郎中已将,这包金针看做所有物了。 季婈哭笑不得。 她既然做了承诺,自会有办法赔上书册。 卫老郎中的打算肯定落空了。 不过她也没有出声。 毕竟这包金针对她来说,也十分重要。 现在有卫老郎中嘱托,金针应该不会有闪失。 这是她所乐见其成的。 抵押的问题谈妥,季婈让书肆老东家写,一式两份的协议。 双方在协议上按下手印后,季婈朝书肆老东家行了个礼。 “老东家可否卖些,还未装订成册的,书皮与白纸、墨汁与我?” 众人看季婈,真有赔书册的举动。 他们顿时好奇极了。 难道这人真能五日后赔出,一千两百册书吗? 他们心底暗暗决定,等到五日后,一定来书肆看看。 书肆老东家虽然不认为,季婈会完成任务。 可对方买书皮、白纸和墨水,他自然有利润。 书肆老东家很爽快的,让书肆中的伙计,搬几大摞未订装的书皮和纸张。 待书皮和白纸、墨水全装上牛车后。 季婈谢过书肆老东家,和谢显华带着大壮等人,朝青芦村赶。 回青芦村的一路上。 大牛、二狗、三蛋心底有鬼,一直也不敢吭声。 大壮与虎头心底愧疚。 他们这才上一天学堂,就给家里,惹了这么大麻烦。 两人很是沉默。 谢显华想了一路,也没想透季婈。 能怎样解决,一千两百册书的问题。 可他看季婈一直蹙着秀眉,不知在想什么,又不敢出声打扰季婈的思绪。 等牛车停在谢家院门外,动静惊动了院内的谢家人。 今天是家里孩子,上私塾的第一天,谢大娘等人心底总惦念着。 这会听到牛车轱辘声,谢大娘顿时面上一喜。 “哎哟,可是他们回来咯?” 季氏、包氏、于氏哪里还坐得住,赶紧走出院门。 可当她们走到院门外,一看牛车上的几个人,脸上毫无笑容、 再看大壮和虎头,满头满脸干了的墨汁。 身上的衣裳,也染得乌漆嘛黑。 季氏和包氏当即,惊骇的惊呼出声。 “你们这是怎么了?” 谢大娘看大壮和虎头,身上没有伤,提着的心也稍稍放下。 她注意到牛车上,拉回来一大批纸张,顿时纳闷的问。 “你们搬这么多,纸张回来做甚?” 季婈脸上露出苦笑。 她将书肆内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大壮和虎头出事后,她就一直在想…… 谢家人还是太单纯了。 这次是大壮和虎头,遭到小人算计。 那以后呢? 季婈不敢保证以后的日子,会一帆风顺。 所以她乐意将一些,比较阴暗一面的事情,说与谢家人听。 谢大娘和季氏包氏一听,竟然要赔人家,价值三千多两的书册。 三人差点没厥过去。 而于氏的重点,却在金针上。 季婈亲口承认,价值超过,一万两白银的金针啊! 县里老郎中,评估价值连城的金针!!! 于氏一双眼睛都绿了。 她突然觉得,她偷什么一千两,几百两啊? 有现成的金针,不偷干什么? 季婈虽然看出了,于氏的心思。 可她现在没有精力,处理于氏。 对于怎么用最短的时间,赔出一千两百册书册。 唯一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印刷术! 第九十章 印书 “大牛、二狗、三蛋,你们今天在私塾怎样?”于氏一脸兴奋的看着三个儿子。 她的脸上满是自豪的神色。 “是不是先生夸你们聪慧啊?” 大牛、二狗、三蛋脸上难得露出羞囧的神色。 先生夸个屁哟! 先生差点没打死他们! 三人一想起,看着文文弱弱的先生,力气却大得惊人。 收拾他们跟提溜鸡崽似的。 “娘,我们明天不想去私塾了。”二狗最先出声。 他们以为只要去私塾玩玩,过几年就可以当大官。 哪里知道去了,还要被先生打? 于氏一听到,三个天下无敌聪明,未来准官老爷的三个儿子,竟不愿上私塾? 三个儿子不当官,她怎么当尊贵的老夫人? 于氏不接受的板起脸,气得扬起手挨个拍。 “你们要气死老娘是不是?看老娘不打死你们这些兔崽子!” 大牛、二狗、三蛋一看巴掌要下来了,赶紧闪躲。 推挤中三兄弟忘了手中,沈先生用戒尺打肿的手掌。 “嘶——呼呼呼!” “哇啊啊啊——娘别打啦!” “打的就是你!” …… 一时间,三兄弟疼得吱哇乱叫。 谢家人皆不由自主皱起了眉头。 现在谢家遭逢大劫,背上了三千多两的巨债。 于氏和她那三个孩子,却一点都没有顾忌的吵闹。 这是什么态度? 他们丝毫没有将谢家,放在心上啊! 谢大娘和谢显容,心底膈应得慌。 于氏母子四人来谢家,不带礼物不说,还在谢家好吃好喝这么多天! 再说,从季婈所描述的,事情经过。 所有人都觉得,这事与于氏的三个孩子,脱不了关系。 可于氏却一副无事人的模样…… 这也太没良心了! 包氏心底,也有些不得劲。 她干巴巴的跟谢大娘解释。 “我娘家嫂子的性子腼腆,不会表达吧。” 这话说出来,没一人接腔。 于氏这样厚脸皮的人,能和腼腆沾边吗? 包氏委屈的红了眼。 季婈的思绪,被于氏母子三人打断。 她蹙了蹙眉,叹息一声,将大壮和虎头,推到乔氏和包氏面前,温声道。 “你们俩人回去洗洗,别想太多,有小婶呢,办法总比困难多。” 俩人红着眼眶,沉默的点点头,才随着自家娘亲离开。 乔氏和包氏离开后,季婈又劝着,谢显容扶着谢大娘回去。 这段时间,季婈隐隐已经成了谢家的主心骨。 她们看季婈面上一点也不慌,慌乱的心,也逐渐安定了下来。 等人都走后,谢显华忍不住问季婈。 “真有办法?” 季婈抿唇,眼底漾出笑意。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忍着不问。” 她清清嗓音,稍微带着疑虑。 “我是有些想法,只是以前没做过,不知道能不能成。” “比如?”谢显华有些好奇。 他自诩聪明,可他每次见到,季婈解决问题时的方法。 总能令他眼前一亮! 季婈看了谢显华一眼:“我们现在去邱大河家吧。” 邱大河是村里烧陶器的。 谢显华想不出,书册与烧陶器,有什么关系? 不过既然是季婈说的,谢显华自然无条件支持。 重新又跳上牛车,与季婈一起,往邱大河家赶去。 邱大河正在家里用麻绳,绑陶罐。 院子里已经堆着满满的陶罐,只留下一条狭窄的通道过人。 这些陶罐都是季婈上回,在邱大河家定制的。 季婈一下子付了高额定金,解了邱大河一家解了燃眉之急。 之后邱大河听季婈说还需要很多,这种规格的陶罐。 他二话不说,没收季婈定金,就直接烧了许多。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也不见季婈上门来拉陶罐,邱大河不好意思去催人。 结果只能将成山的陶罐,摞在院子里。 在一旁摘菜的邱大河媳妇黄氏,忍不住嘀咕。 “大河,你说季婈不会做那什么酱,亏大钱了吧?” 邱大河脸上的愁容,深了些。 “哎!” 黄氏叹气:“亏我们还这么信她,烧了这么多陶罐。” 这不是砸在自己手里了吗? 黄氏一想到,这些陶罐可是他们用银子,去跟人家买的黏土。 心顿时抽疼抽疼的。 邱大河直起腰来,拍拍手。 “哎,估计她也有难处。” 黄氏脸上发愁,可咱家明天,就没米下锅了! “笃笃笃。”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黄氏放下手中的菜篮子,疑惑的看天:“这时候谁会来?” 门一打开,骤然看到季婈。 黄氏怔了一下,马上惊喜的问:“季婈,你是来拉陶罐的?” 季婈闻言,刚要否认。 骤然,她看到黄氏身后,堆了满院的陶罐。 她当即愣了一下。 季婈没想到,邱家会这么实诚。 她还没给定金呢,就这么着急,烧出这么多陶罐了! 这段日子,她一直忙得脚不沾地。 哪有时间,做番茄酱和辣椒酱啊? 看着黄氏期盼惊喜到眼神,季婈倏然一笑,改口。 “我是来拉陶罐的,另外还有一个单子,想让大河叔帮忙。” 黄氏一听,来拉陶罐!!! 她瞬间精神了。 一边热情的迎季婈和谢显华进门,一边高兴地朝院内喊。 “大河,大河,你看谁来啦!” 邱大河看到季婈,憨厚的脸上,愁容去了大半。 他刚想问是来拉陶罐的吧? 骤然,他的目光落在大门外的车牛上。 板车后,放着一摞摞纸。 这哪里是来拉陶罐的? 装这么多纸,陶罐可没地方放。 “你是来?”邱大河迟疑的问。 “拉陶罐,外加请大河叔帮忙烧个东西。”季婈笑着答。 邱大河不接拉陶罐的事,直接问:“你要烧什么,有样品吗?” 季婈闻言,从袖兜中,拿出一本《鉴略》,递给邱大河。 “我想烧这里面的字。” 除了季婈,所有人皆一头雾水。 烧字? 字怎么烧? 季婈打开书页,指着其中的字,与邱大河道。 我要在陶泥上刻下页面上的字,然后刷上墨,印在纸张上。 这样可以省去人们撰抄的时间。 邱大河一听,顿时眼睛一亮。 他双手一拍:“妙啊!” 季婈可惜的叹息。 “若是时间充裕的话,我们弄个活字印刷出来,那才是赚钱。” 谢显华听到季婈的话。 他骤然心中一跳。 现在书肆中,卖的书,便宜的三五两,贵得几十两。 贫民家里,一年可能也花销不到五两。 这也就是穷人为什么,读不起书的原因! 可这种活字印刷术出现。 书册就可以大量的印册。 书籍肯定会降价。 到时候,会惠于多少寒门人? 谢显华惊叹的看着季婈。 同样是脑袋瓜子,她这小脑袋瓜子,怎么能想到,这么绝妙的办法? 邱大河并没有谢显华想得那么远。 他只听到季婈说,这种印刷赚钱! 穷的铃铛响,连闺女嫁妆都没凑齐的邱大河,心中一动。 现在书肆里抄书的人,一本书最少能赚两吊钱。 两吊钱啊。 假如季婈的方法凑效,那得赚多少银子!!! 他想赚银子! 很多银子! 激动的邱大河,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可我不会写字。” 季婈沉吟。 “字我来写,我只有五天的时间,大河叔要是没事的话,咱们开始吧?” 邱大河知道印刷这事,做好得话,肯定会赚个金满钵满。 顿时无比上心! 一听季婈着急,当即毫不含糊,甩膀子活泥摔起泥来。 泥摔好,季婈用一把削尖的竹片,开始在泥上刻字。 她的字,笔势雄奇、姿态横生、笔走龙蛇、铁划银钩。 竟比原书上的字迹,还要好看许多倍。 季婈写了一板泥后,邱大河赶紧捧走,放进早已烧热的土窑炉中煅烧。 当第一版拓印的字泥出窑,季婈站在旁边仔细看过。 看到泥板上的字已成型,泥板坚硬。 她当即拿上纸张和墨汁,准备拓印。 在泥板上刷一层墨汁,在轻轻将纸按压在墨汁上。 待她揭开纸,她傻眼了。 纸张上全是晕染的墨汁。 不行! 季婈倏然想到。 若是不想字迹边沿,也沾染墨汁,得让字体凸出来才行啊! “邱大叔,您再帮我烧一版吧。”季婈蹙着眉。 黄氏和邱大河皆在心底叹息。 看来是失败了…… 也是,书册这么金贵的东西,怎么说弄就能弄出来呢! 邱大河不忍季婈难过,咬咬牙再次摔起泥。 第二版,有了经验的季婈,已经胸有成竹。 这一次需要让每个字体凸出,用比较泥稍硬。 她仔细雕琢着每个字。 不然只有指甲盖,那么小的字,只要刻断一笔,这一版就废了。 原本季婈半刻钟,才能刻好一个字。 渐渐的,她速度越来越快…… 等她收起刻刀时,已经能在一炷香内,刻好三百字。 邱大河看季婈这么郑重其事的对待,也渐渐生出些期盼来。 没准能成功呢? 邱大河接过季婈刻好字的模板,小心放进温度极高的土窑炉中。 寸步都不愿离开,并默默计算着出窑的时间。 计时的香灰,燃尽的一瞬。 邱大河心头一跳,大喊出声。 “开窑了。” 一版版,带有凸字的拓印泥版,从土窑中拿出来。 谢显华等字版冷却,郑重在凸字上,刷上一层墨汁。 季婈轻轻将纸张覆上去。 小心揭下后…… 她看着手中,页面干净,字迹规整的纸。 一直提着的心,终于安安稳稳的落到实处。 “这……成了?” 邱大河声音颤抖,难以置信的问。 季婈扬起大大的笑容,重重点头:“成了!” “好好好。”邱大河眼睛有些红,笑容挤出满脸皱纹。 觉得季婈会失败的黄氏,听到他们的议论声,匆匆跑来。 看到字迹工整的纸张,半晌说不出话。 …… 一张又一张鉴略印好。 直到谢显华,如玉石相击的嗓音响起。 “已经凑够一本了。” 季婈脸露惊喜,她赶紧从谢显华手里,接过还没线装的鉴略,递给黄氏。 “烦请婶婶帮我缝一下。” 第九十一章 灾年预兆 从季婈说印书开始,邱大河和黄氏根本不相信,真能印得出来。 书多金贵啊! 可刚刚他们竟在季婈的指挥下,印出比原本,更胜一筹的新书! 夫妻俩恍恍惚惚得,连季婈留下五十两,拉走一部分陶罐的事,都没察觉。 季婈一趟一趟往谢家拉陶罐,沿路遇到常大娘。 热情的常大娘看到季婈在拉陶罐。 她顿时眼睛一亮,上前打招呼。 “季婈丫头啊,你又拉陶罐啦,是有活了吗?” 季婈想着汾通县令官位虚悬,毕知府应该要有动作了。 想必很快就会见到毕五,再想空间里还有一部分,番茄和辣椒没有处理。 她干脆点头,对询问的常大娘应道。 “是打算做一些番茄酱和辣椒酱,过几日通知大家啊。” 常大娘一听,又要做酱了! 她脸上顿时笑得,堆起了褶子。 “最近我们都闲得没有事做,就盼着活呢!” 季婈想起最近在村里,总看到大伙闲着,忍不住问。 “最近常大娘不下地吗?” 常大娘当即叹气。 “最近地里都干得慌,水稻田全都裂开了,正是灌浆的时候……” 季婈虽然不懂农事,但是也知道谷粒灌浆时,需要大量的水。 没有水,灌浆不了,结出的水稻粒会瘪。 她皱了皱眉,疑惑的问:“那大家不上望水河塘放水吗?” “望水河塘哪里还有水哟,上回放水,本以后可以撑过旱季,哪里知道现在更热啊!” 季婈听完常大娘抱怨,抬头看天。 将要滑进山谷的太阳,余热依旧能给人烤炙感。 路旁的大树叶子卷曲,整棵树蔫头耷脑无精打采。 她记得,上一次降雨,还是谢显华困在矿山的时候。 离现在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 今年恐是个灾年啊! 季婈压下忧虑,她现在还背着一千两百册《鉴略》的债,已经自顾不暇。 她安慰常大娘。 “或许过几天就下雨了呢。” 常大娘眉宇间压着愁,叹息着:“哎,但愿吧。” 辞别常大娘后,季婈赶着牛车往家走。 只是没走多远,又遇到背着手,满脸愁容的白村长。 季婈想到她答应送白村长烟枪,买了后便放在空间里,还没来得及给白村长送去呢。 现在见着人,正好把烟枪送出去。 她从空间里拿出烟枪,喊停牛车,跳到白村长面前。 “老村长。” 正满腹愁容的白村长,闻声抬起头,看到季婈后,脸上顿时露出慈爱的笑。 “原来是婈丫头啊,我还想着去找你呢。” 季婈惊讶,将烟枪递过去,问。 “老村长找我有事?” 白村长看到新烟枪。 木质细密、木纹漂亮,镶着玉嘴。 他一下子就认出来,这是一根石楠根做成的烟斗。 石楠多生长在山坡及岩壁上,生长极其缓慢。 做出的烟枪坚固耐用,阻燃力强。 这样一根烟枪,极其难得! 白村长接过烟枪细细打量,喜爱得不得了。 半响,他将烟枪又送回季婈手中。 “你拿回去,这东西不便宜,你拿去退了。” 季婈哪里肯收回来。 “这是我孝敬村长爷爷的,买都买了,再说人家卖货的人都走了,退不了。” 她为了让包村长安心收下,撒个谎。 “这烟枪没您想的那么贵,我是捡漏花了几百文买回来的。” “几百文?” 白村长看季婈点头,他顿时喜滋滋的拿回烟枪,爱不释手的摸着。 “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了,哎,这几天烦心事多,没得烟抽,都吃不香睡不着咯!” 说罢,白村长踌躇的问季婈。 “你家狼最近来找你吗?” 季婈眨眨眼。 小白狼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转,白村长问的肯定不是小白狼。 那就是狼王? 她好奇老村长怎么会,突然问起狼王。 以前老村长,不是挺怕狼王的么? 季婈想了想:“最近狼王确实没来找我,怎么了?” 老村长闻言,眼底闪过失望。 “我是觉得那匹狼,挺通人性。” 季婈不知道老村长要说什么,她附和的点头。 只听白村长道。 “我想试试看,能不能让它带村里人,上山找泉水。” 他眉头紧拧:“眼看井水的水位每天都降,我怕过段时间连人喝水都是问题啊!” 季婈心头一凛,竟这么严重了?!! 她沉吟:“前段时间狼王来得勤,教导小白狼捕猎本事,最近却不见它来了。” 季婈话头一转。 “要不上山找泉眼的事,交给我吧。” 她上回进山,狼王带着她找果树,那时她好像听到附近有泉水声。 白村长听到季婈要上山,当即唬了一大跳,急急劝阻。 “进山多危险啊,到处是猛兽,既然狼王没来,那就算了。” 季婈见白村长吓得脸都白了。 已经下定决心进山的季婈,选择瞒下,先找到灵泉再说。 免得将老村长吓出个好歹。 她进山一是为了泉水,二是为了草药。 现在空间里,除了零星的草药,剩下都是果树。 季婈可一直没忘,她的本职是救死扶伤的医生。 作为一个合格的医生,手里怎么能没有药呢? 不过要进山的话,欠的书怎么办? 蓦然,季婈想到谢大娘说,村里人现在都没事干的话。 她当即眼睛一亮。 可以挑几个村里人帮她印书,她去山上找水啊! “老村长,我求您个事儿呗。” 季婈跟白村长商量。 “有事哪里用得着求字,你有事赶紧说。”白村长责怪的瞪了季婈一眼。 季婈不好意思地,将找人印书的事说了。 包村长一听,书竟能自己印? 他震惊之后,了解印书经过并不困难后,当即拍板。 “行,我当什么事呢,你尽管去忙你的,印书的事交给我来办。” …… 季婈回到谢家时,天色已经暗沉。 谢显华听到牛车轮毂声,快步走出院门,看到季婈后,担忧的问。 “怎么这次去这么久?” 季婈将路上遇到,常大娘和村长的事说了。 谢显华听完后,剑眉紧拧,脸上带着忧心,语气低沉。 “咱们家有自己的水井,用水不多看不出来。” 他顿了顿:“村里公用的井,已经见到泥了。” 季婈瞠目结舌。 怪不得白村长那么急了呢! 连找狼王帮忙的想法,都想出来了。 “你给嫂嫂就吃这个啊?清汤寡水。”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没看到你三个侄子,都饿得眼发绿了吗?” “嫂嫂,家里只有这些了,你们将就着吃,明天……” 蓦然,包氏的屋内,传来于氏不满的质问。 以及包氏委屈又无奈的,小声解释声。 季婈和谢显华对视一眼。 俩人心底皆叹息一声。 他们教不会包氏,不要那么没底线的圣母,只好让生活来捶打她了。 希望在于氏变本加厉的剥削下,包氏能将她的毛病改掉。 不然吃大亏的还在后头呢! 俩人装作没听见,于氏和大牛等人的吵闹,继续往院中搬陶罐。 搬剩一半的时候,谢显华看到季婈湿黏在额头上的汗。 他顿时心疼的催促季婈去休息。 季婈甩了甩酸疼的手,疲惫的点点头。 她和谢显华还没有吃饭,肚子正轰鸣作响。 谢家分家,谢显华为了掰正包氏的性子。 在没分家之前,他还特地跟爹娘打过招呼。 以后谢家吃饭,各房自己解决。 季婈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问谢显华。 “咱们吃面条吧。” 谢显华当即点头。 他觉得他现在饿得,可以吃下一头牛。 正勤勤恳恳,支撑牛车的大水牛,莫名觉得脖颈有些寒…… 季婈在院中打了水,洗干净手再到厨房内,将火架上。 空间里,她早已买好面条,鸡蛋,青菜。 现在天气炎热,季婈打算做凉拌面。 鸡蛋打散,摊好切丝,青菜烫熟。 再将面条在水中煮熟捞起过水。 淋上调好的麻酱。 她再从空间的存货中,抓一把炒熟的花生拍碎,洒在面条上。 不过一刻钟,季婈就做好了俩人的晚餐。 她端着面出厨房,迎面却遇到,要进厨房的于氏和包氏。 季婈的视线,从包氏通红的眼上划过,抿了抿唇。 “哟,这是白面啊!我家大牛二狗三蛋还没吃饱呢,面我自己端过去就行了。” 于氏尖锐而夸张的声音,蓦然响起。 当她将手伸向两个面碗时,季婈脚步往后一退。 于氏的两只手僵在空处。 她面色讪讪。 季婈懒得理会于氏。 她在等…… 等包氏会不会像以前一样,出声劝她将面给于氏。 十几息过去,只见包氏木木的低着头,也不看于氏。 季婈的唇,缓缓的勾起。 还不算无可救药。 …… 第二天,又到了谢显华等人,上私塾的时辰。 季婈领着大壮和虎头,爬上牛车。 却左等右等,才等来大牛、二狗、三蛋三兄弟。 于氏骂骂咧咧的,撵着三兄弟上牛车。 “这几个小崽子,竟然逃学!真是气死老娘了!” “娘,我们真不是读书的料,你杀了我吧!”二狗哀嚎。 三蛋大吼:“去了就被先生打,我不去不去!!!” 大牛在伺机逃跑。 谢大娘看着于氏母子四人,一天闹八回的闹法,头疼不已。 她看到季婈也在牛车上,担心一路上大牛不省心。 谢大娘赶紧喊住季婈。 “你这丫头跟去做什么?这一路多热啊,让显富送就行了。” 季婈还想顺路卖水果呢,哪里会答应? 现在她穷得叮当响,得抓紧时间赚钱啊! 汾通县,昨天季婈卖水果的街道尾。 此时正候着许多人。 他们正对着街道翘首以盼。 等着昨天卖水果的少年出现。 此刻他们心底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 昨天的水果太太太好吃了! 并且他们吃了之后,感觉睡觉都睡得香了,吃饭都有胃口了…… 第九十二章 进山找水源 季婈目送谢显华几个进了私塾后,立刻折返。 牛车来到无人小巷中。 季婈查看周围无人,当即隐进空间内,快速乔装…… 当她再赶着牛车走出小巷子时,已经是一个肤色黝黑,卖水果的少年。 牛车一转进街角,早等在街角买水果的人群,立刻发现了季婈。 众人的视线落在牛车板上。 只见牛车板上,堆着色泽艳丽的水果。 只是……好像只有五百斤左右…… 众人眼睛都红了。 竟只有这么少?! 那哪里够分?! 不约而同的,众人摩拳擦掌,做起抢购热身运动。 消息灵通,财大气粗的姜商贾,昨天回家看到自家儿子,抱着一个大桃津津有味的啃。 他顿时惊了。 他儿子可是从不吃桃子! 难道这儿子是假的不成? 可看眼前这,圆头圆脑胖身子,不就是如假包换的儿子嘛! 桃子那么好吃??? 姜商贾好奇的之下,做出了一件有辱斯文的事。 他从儿子手中,抢过桃子,咬上一口。 这一口,顿时令他欲罢不能! 天下竟有这么好吃的桃子? 他经商二十余载,却从未遇到过!!! 不知不觉中,他尝了一口一口又一口,桃子全囫囵下了肚。 “哇——” 姜胖墩眼看,亲爹几口吃完桃子,直接气哭。 姜商贾听闻胖儿子的哭声,这才惊觉。 可手里只剩下一个桃核…… 姜商贾不好意思的,说再给儿子洗一个桃子。 哪里知道,平日里买水果成筐买,这次桃子竟只有一个??? 紧接着,姜商贾挨了自家老娘和媳妇一顿,混合双打。 知道在哪里能买到桃子后…… 姜商贾当即保证,今天一定买回吃到够的桃子,这才让这顿打少挨点。 现在他知道季婈,就是卖水果的那个小子,一双眼就跟狼崽子见到肉一样。 两眼冒着光! 姜商贾占着天时地利,几个健步,冲到季婈的牛车边。 “这些水果多少银子,我都包了!” 正准备抢购的人们:我擦!奸诈!! 不能再等了! 再等水果就没啦! 季婈看着举着银子,蜂拥而来的人群,吓得差点勒住牛绳,想跑路。 街上不明就里的人,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嘀咕…… 这些人脑子不会有病吧? 水果而已,用的着抢? 姜商贾看见,冲过来抢购的人如此之多,顿时熄了包圆的念头。 他怕这群疯子揍…… 他匆匆丢给季婈十两银锭,也不让季婈找零了。 他直接从车上,捡起桃子就往提着的篮子里装。 装满一大篮子,赶紧抱着大篮子狂奔离开。 狂奔过来抢购的人,一看姜商贾的举动,顿时有样学样。 银子跟下雨似的,往季婈身上丢。 等季婈回过神来。 牛板车上的水果,已经一个都没有剩下了。 她捡起落得满车板的碎银。 数了数,竟然得银比昨天还多。 昨天才卖一百多两,今天同样的水果,银子却翻了一倍! 季婈一看还没买到的人,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 她心底一突,赶紧一拍大水牛。 “跑啊!” 大水牛被这群疯狂抢购的人,吓得早就想跑路了。 此刻听到季婈说可以走了。 它当即毫不犹豫的撒开四蹄。 脚步飞快。 一头大水牛,竟跑出骏马的速度…… 想追,却没追上的人们,全都目瞪口呆,看着绝尘而去的大水牛。 这特么是牛吗? 是马装的吧? 一回到青芦村,季婈就被一人挡住了去路。 这人长的跟黑煤球似的。 只看到眼白和牙齿。 若不是季婈眼疾手快,勒紧牛绳。 恐怕大水牛能直接撞过去。 季婈停下牛车,细细打量拦路人。 平淡无奇的五官,鼻子带勾,感觉有点眼熟。 “你谁啊?”她问。 胡成功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季婈这个大忽悠,果然忘了给他爹治病的事! 他咬牙:“你不是说,三天给我爹看诊一次吗?还是只是骗我们修墙?” 季婈一听这话,顿时知道拦车的人,是谁了? 这不就是望水村,现任代理村长,正在给她修墙的胡成功吗! 她上下打量,黑成非洲人的胡成功,没忍住嘴角的弧度。 “你怎么黑成这样?”季婈忍俊不禁。 胡成功气得额头上,青筋鼓起。 “还不是为了修那道破墙,太阳烤的。” 季婈:…… 她还真有点,不想给胡庆治好的心思。 现在望水村,每日点卯上工。 乱石滩上的石头,几乎被望水村搬空。 清理出大片的土地。 修墙需要大量的石头,白村长担心,乱石滩的石头不够。 还让望水村这些刺头,去她新买的荒地上捡石头。 季婈想,望水村的人,现在听话得很! 要是治好了胡庆,有胡庆坐镇,望水村怎么可能还这么听话? 不过既然答应了人家,季婈肯定不会食言。 “你把你爹送到谢家吧,送到了你修墙去。” 胡成功一听,季婈是一刻都不让他歇啊! 他天天修墙天天修墙,连做梦,都梦到他在修墙。 胡成功气急,一张脸涨红成紫棠色。 季婈挥手赶人,犹自赶着车,前往邱大河家。 还没进邱大河家,她远远的便听到了,一阵热烈的说笑声。 邱大河家的房门半敞着,季婈一到门前,便能从门缝中看到院内的情况。 只见白村长正领着十几个半大小伙子,正帮她印书! 他们手脚利落,分工合作,一人裁纸,一摆放,一人刷墨…… 不一会,一页印满字的纸便好了。 季婈没想到,她昨天刚给白村长说。 今天白村长就找了,这么多人过来帮忙。 她心底微暖的同时,想在白村长发愁的事。 太旱了! 水稻都不灌浆了。 要找到泉眼…… 季婈抿抿唇,转身赶着牛车往谢家走。 回到谢家的季婈,果然看到胡成功和一个望水村民,抬着胡庆来了。 胡庆身子消瘦许多,颧骨凸出,更显性子的冷硬。 季婈随手给胡庆把脉。 脉相平稳,伤口正在愈合中。 炎症已经消除。 她本来想拿出金针,给胡庆行针,却想起,她的金针全抵押了。 季婈叹息一声,从头上取下木钗,用尖口那处,在胡庆身上一顿扎。 这粗鲁的动作,看得胡成功和另一个村民,吓得目瞪口呆。 胡成功极度怀疑,季婈没好好给他爹治病…… 而是在报复。 要不是这是把钝头的木钗,恐怕他爹全身都是,窟窿眼了。 “好了,领回去吧。” 将胡庆身上几处,激发生机的穴位刺了一遍,季婈抹了抹额头上的薄汗出声赶人。 她还要赶时间上山找水源呢! 胡成功哪里肯走? 他气呼呼的质问季婈。 “就这么胡乱扎我爹,是治病吗?你骗鬼呢!” 季婈翻了翻白眼,反问。 “你没看到你爹的脸色吗?" 胡成功凑近胡庆一看。 咦? 刚才面色还惨白如纸的老爹,现在气色红润,气血充足。 胡成功愕然的看向季婈:“用簪子扎几下就行?” 他觉得他答应修墙太吃亏了…… 季婈懒得理会絮叨的胡成功,她收拾收拾上山的东西,喊了一声:“小白” 正在院中角落里晒太阳的小白狼,顿时冲到季婈面前。 呜呜…… 它的意思好像在说:主人,有肉吃吗,有喝了会变强壮的水吗? 季婈没好气的使劲揉了揉,小白狼柔软的绒毛。 “什么时候短了你的吃喝了?” 她顿了顿,小声与小白狼道。 “咱们上山找你爹去。” 小白狼歪歪头,找爹? 它一串呜呜声。 主人,我爹说最近要去抢地盘,没空带我玩,你去找不到它的。 可惜季婈听不懂狼语。 她检查好要带的东西后,看了眼黑着脸,骂骂咧咧抬着胡庆出门的胡成功。 季婈领着小白狼,朝山上走去。 这一次上山,季婈带了一把小锄头。 只要看到药草,她都打算挖出来,丢进空间里。 渐渐的,季婈走过青芦山外围,渐渐靠进中部。 路上的小动物越来越多了。 骨子里带着野性的小白狼,一路上撵着小动物,满林子跑。 季婈这一路行来,虽然找到几个小泉眼,可这泉眼是真的小。 估计还没她空间里的泉眼大呢! 季婈站在林子中,努力辨别挖果树的位置。 因为上回,她在挖果树时,真的听到流水哗啦啦声。 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方位的季婈,干脆死马当活马医。 她揪住撒欢的小白狼问。 “你知道上回,我来挖果树的地方吗?” 小白狼歪歪头,努力理解意思后,领着季婈朝南边林子深处跑去。 季婈微讶,小白狼这么小,认路能力就这么强了吗? 一个时辰后。 季婈看着熟悉的野果园,心情大喜!当即绕着果园四周探查。 半个时辰过去了。 季婈依旧没有找到哪里有水。 她蹙了蹙眉:“难道上次是幻觉?” 不! 季婈很肯定。 她上回,真的没听错。 不然这里的土,为何这么湿润? 并且生长着,许多喜水的植物。 季婈咬咬牙,打算继续扩大搜索范围。 “哦……嗷……哦嗷……” 突然,一阵奇怪的叫声,吸引了季婈的注意。 她身边的小白狼,听到这个叫声后,顿时警惕起来。 它再也不敢撒欢,开始炸毛,站在季婈身边戒备。 季婈循着奇怪的叫声,放轻脚步,走过去。 “咔嚓——” 蓦然,季婈脚下的小细树枝断裂,发出声响。 奇怪的叫声,戛然而止! 季婈这时,也看到了正前方,山石齿齿,千石百态,形象怪异。 石林中,有一道深沟。 这是一个天然深沟,周围全是岩石,岩石上布满苔藓。 看起来有点阴森恐怖。 季婈生出一点退意。 “滴咚滴咚……” 她屏息聆听,心头一动,这是水的声音! 季婈眼睛一亮。 可是水的声音,传来的方向,和奇怪的声音好似出在一处。 第九十三章 遇险 季婈小心走过去。 离裂缝越近,就越觉得,面前的裂缝,像一只恶兽张开的大口。 只等吞吃他们入腹。 自从她踩断树枝,发出响声后。 从石缝底下,再也没有传出怪叫声。 近了…… 季婈咽了咽口水。 小白狼有点怂,死死咬住季婈的裤腿,不敢上前。 季婈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硬着头皮,一探究竟。 因为水气,肉眼可见的厚重起来。 前方,一定有她苦寻不见的水源。 季婈站在石壁裂缝边,深吸一口气,悄悄往缝隙底探头。 小白狼紧挨着季婈的腿,也学着季婈偷偷探头看。 骤然,一人一奶狼对上一双,圆睁的黑蓝眼睛。 “哦——嗷!” 从石缝底,突然穿来一声大吼。 “嗷呜!!” 小白狼吓得大叫一声。 它差点一个跟头,栽下幽深的裂缝中。 季婈唬了一大跳,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小白狼,转身就跑! 她看清楚了…… 石缝底,是一头成年大黑熊!!! 成年大黑熊可不是好惹的。 人家一巴掌下去,她半边脸就得没。 要赶紧跑! 季婈拿出吃奶的劲,一路狂奔。 “哦嗷……” 蓦然,身后传来,大黑熊虚弱的咽呜声。 季婈怔楞一下,脚步慢了下来。 这叫声…… 感觉大黑熊……好像很虚弱的样子? 犹豫了再犹豫,季婈还是决定,再回去看看。 毕竟水源不好找。 抱着缩成一团的小白狼,重新回到石缝边沿的季婈,深吸一口气。 她再次探头,朝地缝底看去。 只见一头长着全身浓密黑毛,膀大腰圆的大狗熊,夹在石缝中。 犹豫它的身体过于肥胖,被两快岩石卡得死死。 上不来,下不去。 季婈松了一口气。 只要大黑熊上不来就好。 大黑熊看到季婈又回来了,当即皮毛一抖,支棱起全身黑毛。 它紧张的看着季婈,眼神中从满威胁和戒备。 季婈不理大黑熊,继续往石缝底下瞧。 虽然视线内,石缝底下黑漆漆一片。 但是她听到涓涓水流声了。 季婈一阵兴奋,想下去探个究竟。 可大黑熊还堵石缝入口处。 现在看大黑熊卡在石缝中,谁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脱困? 万一刚爬下去,大黑熊刚好脱困…… 季婈打了个寒颤。 咦? 她突然发现,石缝上的岩壁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联想到大黑熊的虚弱的叫声,季婈眼睛倏然一亮。 大黑熊受伤了!!! 她小心翼翼踩在石缝壁,凸起的石块上,往下爬了一米。 视野骤然开阔许多。 血腥味浓厚起来。 她定睛看去,只见大黑熊大腿处,皮肉翻卷,一根石笋穿透皮而出。 大黑熊看到季婈接近,当即烦躁的低吼。 季婈的目的在水源。 她确定大黑熊没有办法,攻击她后,心中大定。 不再理会大黑熊,继续往下攀爬。 细碎的石块从岩壁上,哗啦啦掉落。 “咚……咚……” 季婈心头一跳。 这是石头砸在水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石头落进水里,如果声音比较清脆,那表明水很浅,水越深,声音越沉闷。 季婈加快往下攀爬的动作。 她迫切的想确认,下面是否如自己所猜想的一样。 有大量的水源? 越往下,明显感觉气温下降了很多,岩石很潮湿。 在这七月骄阳似火,外面快被烤化了的日子,这里竟然凉风习习。 经过一刻钟的攀爬。 季婈脚落在实处。 此处四处漆黑,脚下乱石嶙峋。 她吹燃火折子。 微弱的光,让一米左右的视野清明起来。 只见她身处一处岩洞中。 岩洞上到处都是钟乳石。 脚下是一条暗河。 河水水量充沛。 河水中隐隐可见一条条,两指宽,长二十公分的金色的小鱼群。 这是…… 洞穴鲅! 她以前曾在,一家星级餐厅吃过。 因为洞穴鲅数量稀少,即使那家星级餐厅标上天价,但还是供不应求。 这种膏腴肥嫩的鱼稍微一炖,肉跟骨融化在一起,滋味鲜美且滋补。 季婈舔舔唇,决定要在空间里。养一批洞穴鲅。 她将手伸进地下河中。 入手水温冰凉。 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一滴灵泉从指间溢出,正优哉游哉游着的洞穴鲅,骤然沸腾起来。 一群群鱼蜂拥而至。 每触及季婈的手,便消失不见。 季婈用意识在空间内,开辟一方小池塘,引来灵泉水。 洞穴鲅一收进空间里,只慌乱一瞬, 一入兑了灵泉的小池塘。 洞穴鲅鱼们,顿时恣意畅游起来。 等空间内的洞穴鲅,数量达到四五百条,季婈便收手了。 现在已经找到水源,她打算尽快回青芦村,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 只要将这里的水引流到青芦村,他们就可以挺过这一个旱季! 季婈心情大好,踩着湿滑的岩石,往上攀爬。 “哦……嗷” 当她快要爬到大黑熊的位置,大黑熊骤然急切的叫起来。 季婈蹙了蹙眉,继续专心攀爬。 “嗷呜——!” 骤然,站在石缝顶的小白狼,也着急的嚎起来。 季婈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小白狼。 只见小白狼正朝她、右侧方的位置,支棱起了脊背上的皮毛。 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季婈霍然转向右侧看去。 “呼呼——” 一阵腥风袭来。 她徒然对上一条,花纹鲜艳、饭铲头、颈部背面有白色眼镜架状斑纹。 体背黑褐色,间有许多个黄白色横斑,长达五米的大蛇! 季婈倒抽一口凉气。 这竟是条眼镜王蛇!!! 眼镜王蛇绝对是,食物链顶端的动物! 就算巨蟒,见到眼镜王蛇,也要绕道走。 它超量的毒液,能让任何一头野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此刻,眼前离她只有两米距离的眼镜王蛇,前段身子竖起,颈部两侧膨胀。 一双冷冰冰的眼,死死盯着她! 一对长牙,像钩子一样,滴答着毒液。 季婈心脏扑通扑通,快蹦到嗓子眼。 刚才要是没有,大黑熊和小白狼预警,没准她已经下了蛇肚。 她后悔了。 季婈懊丧。 早知道有眼镜王蛇,她没上山之前,就应该配置点厉害的药防身。 对方输出太厉害,现在可怎么办?! 要是能开挂就好了。 季婈上头的嘀咕。 蓦然,她怔了一下。 挂? 她有挂呀!!! 她的空间,就是最大的挂! 一个主意徒然从,季婈的脑海中闪过。 既然什么都可以收进空间内,她在空间里,又相当于主宰一般存在。 是不是可以把眼镜王蛇,收进空间里? 季婈越想就越觉得可行。 她褐色的眼睛铮亮,盯着正朝她吐信子的眼镜王蛇,跃跃欲试。 眼镜王蛇觉得…… 它被眼前,弱小的人类挑衅了。 “呼呼——” 它对季婈喷出两口毒气,脖颈微微后昂。 骤然! 它脖颈用力朝季婈俯冲而来。 带着勾子毒牙的大嘴,在季婈眼前不断放大。 她缓缓眯眼,看准石壁上凸起的石块落脚点,猛然一纵。 一下子,季婈避开眼睛王蛇,绕到眼镜王蛇身后。 眼镜王蛇骤然扑空,顿时大怒! 它腰身迅猛滑行,回身迅速攻向季婈。 此刻,季婈的手,已经覆在眼镜王蛇的身上。 她看向扑过来的三角头,勾唇冷笑。 就在此时。 眼镜王蛇眼镜一花,周围的坏境突然改变。 它疑惑的打量着四周,智商不太高的眼镜王蛇,凭着本能游弋到灵泉旁。 刚收了眼镜王蛇,还没来得及喘息的季婈,突然发现眼镜王蛇要进灵泉泡澡了。 这还了得?! 她自己都舍不得。 季婈眼镜一厉。 去死! 意识骤然在空间里,拧成一根绳索,套上眼镜王蛇。 眼镜王蛇徒然感觉到,一个看不见莫不着的东西,正一点一点的勒紧它的身体。 渐渐的,痛感袭来。 眼镜王蛇眼睛骤然通红,拚命挣扎着。 可是任它再如何挣扎,套在它身上,不断绞动的绳索,并未松开一分。 痛苦不堪的眼镜王蛇,冲向附近的果林。 不好! 季婈看到眼镜王蛇,在果林中不断翻滚,嘶吼。 它所过之处,许多果树被眼镜王蛇,粗大的腰身拍断。 一片狼藉。 季婈又急又气。 只能拼命输出意识,在空间中,拧成鞭,不断抽打着眼镜王蛇。 “啪——” “啪——” “啪——” …… 一鞭一鞭又一鞭。 眼镜王蛇身上的气息,渐渐萎靡。 然而季婈的情况,亦十分糟糕! 她从未如此用过意识。 现在她就像一台,超出本身功率的机器,不断输出着。 脑子里一片针扎般的刺痛。 “噗——” 骤然一口血从她口鼻中喷出。 季婈眼睛一黑,突然晕死过去。 "嗷呜……" 季婈隐隐听到小白狼担忧的叫唤声,脸上一阵湿热。 她的意识。慢慢回笼。 当她睁开眼时,入眼的是小白狼,湿漉漉的眼。 “你怎么下来了?” 季婈看了眼,小白狼脏兮兮的毛发。 隐约能猜到,小白狼不知摔了多少跤,才来到她身边。 “嗷呜——” 小白狼看到季婈醒了,顿时兴奋的大吼一声,疯狂来个洗面礼。 季婈抱住小白狼的头,闪躲着,笑闹着。 蓦然,她想起导致她昏迷的眼镜王蛇,心头一跳,推开小白狼,意识重新沉入空间内。 空间内,好像台风过境一般,果园的果树上,一个水果都没有了。 季婈心疼得,想活剐了眼镜王蛇。 找了几圈,她总算在一个土坑里,发现了没了气息的眼镜王蛇。 季婈看着眼镜王蛇的尸体,心底既喜又忧。 能弄死眼镜王蛇,说明设想是正确的。 可令她担忧的是,代价太大了。 果园全毁,她重伤。 季婈想:看来以后这个办法,不到迫不得已,还是少用为好! 意识抽离空间后,季婈看向,依旧不能动弹的大黑熊。 她想了想,从空间里拿出一碗灵泉,走到大黑熊身边。 第九十四章 杀机再现 季婈端着装有灵泉的陶碗,一步步朝大黑熊挪过去。 大黑熊看到季婈靠近,顿时紧张得嘶吼出声。 “吼——” 它不安的扭动肥胖的身躯。 洞穿大黑熊大腿的石笋,不断摩擦翻卷的皮肉。 血,瞬间大量的涌出来。 季婈蹙了蹙眉,若不是大黑熊之前给她示警。 她肯定不费心费力救大黑熊。 现在看大黑熊这么抗拒她的靠近…… 季婈犹豫着,要不要走掉算了? 她念头刚起,却看到大黑熊,眼角开始吧嗒吧嗒垂泪。 那眼泪很不要钱一样,没一会便把它前胸口,已湿哒哒一片。 样子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她只好放轻语气,好言好语跟大黑熊商量。 “我去救你,你可不能攻击我啊。” 大黑犹自哭唧唧。 季不知道大黑熊到底听懂了没有。 她収息一声,小心凑过去。 装着灵泉的陶碗,在大黑熊的伤口处,稍稍倾斜。 灵泉顺着倾斜的碗口流出来,没入伤口。 没入灵泉的细小伤口,瞬间开始蠕动,修复。 不一会,裂开的伤口,不仅复原如初,还长出细细的绒毛。 感觉到伤口处,一阵酸痒的大黑熊,停下哭声,朝伤口处看去。 顿时,它惊住了!!! 大黑熊神奇地,看着愈合的伤口。 挂着泪珠的眼睁得大大的。 它伸出爪子指了指,它被大石笋洞穿的伤处。 季婈头疼的看着,拳头大的伤口。 这伤口想要复原,可要把石笋从大黑熊的大腿中,抽出来啊。 可她没有那么大力气,搬动大黑熊。 要是用钝物,将洞穿大黑熊的石笋敲断…… 也不知道大熊,会不会因为疼痛,兽性大发,对她发起攻击。 季婈犹豫了一下。 蓦然,她脑海里灵光一闪。 灵泉不是对动物,有启智功能吗? 现在大黑熊听不懂人言,要是先让大黑熊喝了灵泉呢? 说干就干! 季婈把装着灵泉的碗,怼到大黑的嘴边。 然后她做了个仰头的动作,示意大黑熊快喝灵泉。 大黑熊懵懵懂懂的接过陶碗。 它虽然不知道陶碗里的水是什么? 但它知道这水,能让它的伤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好起来! 大黑熊一点也没犹豫,两爪捧着瓷碗,昂头灌下。 灵泉一入肚,一股热流,瞬间流向四肢百骸。 它混沌的脑子,仿佛感觉到,有一只大手,拨开浓雾。 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情,好像都通透起来! 大黑熊的双眼,清明了几分,多了些人性化的情感。 它感激的看着季婈,眼神中充满析求。 季婈看到大黑熊的变化,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指了指大黑熊大腿处的石笋。 “我要敲断石笋,你会很疼。 比划半天的季,终于令大黑熊明白,她所表达的意思。 大黑熊重重点头,双掌捂住眼,表示你随便砸,我看不见。 季好笑的捡起一块,坚固的大石头,对准石算根部最薄弱之处。 用力砍下!! “哦嗷!” 石笋应声而断,同时,大黑熊吃痛的发出一声厉嚎! 它瞬间晕死过去! 季婈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快速清理大黑熊伤口里的碎石。 片刻后,手中溢出大量灵泉,冲洗着伤处。 洞开的伤口上,翻卷的皮肉开始动,愈合。 季婈舒了一口气。 她能这么野蛮处理伤口,全赖于灵泉的逆天功效。 不然光断石笋这一招,就能让伤处的伤更加严重。 季婈见伤口处理得差不多了,这才起身离开。 没了洞穿大黑大腿的石笋。 她知道,凭着大黑熊的蛮力。 两块夹着它身体的大石,根本不足以困住大黑熊。 大黑熊绝对有力气推开石块。 “回去了。” 季婈对守在一旁的小白狼喊。 小白狼起身,恶狠狠盯着大黑熊。 刚才它可是看到,这头大蠢熊浪费了主人,两大海碗的灵泉水!!! 平时主人都舍不得用呢。 哼! 小白跟在季婈身后,意难平。 它偷偷看了眼季婈。 它发現,季婈正专心往石壁顶攀爬,没有注意它。 小白狼顿时恶从胆边生! 它迅速折回大黑熊身边,对准大黑的脚掌。 “嗷呜!” 一口咬下! “咯嘣——” 一声脆响传来。 小白狼的牙一阵抽疼。 大黑熊疼醒了,眨巴着眼看着,偷袭它的小白狼。 小白狼没想到,大黑熊会醒了! 迅速它呲起牙,打算威胁一通再说。 却在这时,一颗乳白的奶牙,从它里掉了出来。 小白狼盯着掉在地上的乳牙,有点傻眼。 “嗷呜——!!!” 恼羞成怒的小白狼,一声大吼。 “哦哦哦哦嗷……” 大黑熊乐不可支,笑得浑身肥肉,一颤一颤。 “小白狼,还不快来。” 正准备决一死战的小白狼,骤然听到季婈的呼喊声。 它顿时一怂,悄悄对着大黑牙咧嘴威一番,这才颠颠追上季婈。 爬上石缝壁顶的季婈,捞起小白狼,没好气的一阵狠揉。 “你就调皮吧,大黑熊那是让着你呢。” “呜呜……” 小白狼不服气的哼哼。 季婈哪里看不出,小白狼的不服? 只是兽类的成长,离不开战斗,只要不死。 她就能给它救回来。 加上小白狼现在在谢家,那是家宠般的存在! 最近她觉得小白狼有点飘 决定不理会小白狼,让它吃些教训也好。 免得总无法无天,以后吃大亏。 小白狼不知道季婈的算盘。 它正暗搓搓的计划着…… 以后趁主人不在,如何找大黑熊单挑?如何揍掉大黑满口牙? 正满心欢喜,脚步轻快往山下走。 她要把找到水源的好消息,告诉大家。 让愁了好几天的大伙,也高兴高兴!! 骤然,四周静得可怖。 一股凌厉的风掠过! 杀意! 季婈顿住脚步,放下小白狼,抿起唇,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小白狼亦收敛心神,耳朵竖起,血红的眼瞪着正前方大树上 一道穿着黑袍的中年男子,徒然从树上落下。 立在离季婈五米开外。 只是这逼格比寸刀一比,连给寸刀提鞋都不配。 “嗷呜!” 小白狼警告的,朝对方大吼。 来人眼神冰冷,直接忽视小白狼,上下打量季婈一眼,淡漠的问。 “你是季婈?” 季婈看着眼前之人。 装束与曾堵她路,后来丧命于寸刀手里的,百鬼门徒一样。 她微微蹙起眉,冷声问:“百鬼门的人? 来人惊讶的看向季婈:“你竟然知道我们百鬼门? “是了。”黑鬼门杀手点头,自言自语。 之前那两个蠢货,要是不死,我也不可能来。 他好奇的打量季婈:“手无缚鸡之力,两个蠢货是你杀的?” 季婈摇头。 百鬼门杀手了然:“我说呢,正好了杀了你,我回去领賞金。 说罢,他脚蹬树干,朝季婈飞掠。 手中长刀寒光凌冽,发出嗜血的啸音。 季婈心头一凛,脚下步子急退。 杀意太强了! 她喉咙发干,脑子极速运转。 空间里,还有一份能致人昏迷的药。 可只有一份,万一失手…… 季婈打起十二分精神。 她看到长刀逼近的眉眼,百鬼门杀手嘴角,勾起残忍笑意。 “死! 杀手轻吐一字,挥动手中长刀,准备一举削下她的头颅。 季婈双唇紧抿。 第一次,离死亡如此之近! 她瞳孔紧缩。 就是现在! 季婈抓着药粉包的手,骤然抬起。 却在此时,眼尖的百鬼门杀手收刀,急退! 退到三米开外后,他惊疑不定的盯着,季婈攥着迷药的手,沉声问。 “那是什么?” 季婈扶着树干,努力平复呼吸,没想到对方竟这么警醒。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下药。 季婈心底焦急。 此刻,小白狼悄悄绕到百鬼门杀手身后,猛然朝他一跃而起。 季婈看到小白狼的举动,眉眼刹那间急跳! 小白狼太小了,对付一般的人,还能吓唬吓唬人。 可对方可是个身怀武艺,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砰——” 小白狼果然被百鬼门杀手,一个刀鞘拍飞,砸在树干上 “小白狼!” 季婈心底一沉。 “嗷呜。” 小白狼听到季婈的呼声,吃力的爬起来。 它看了季婈一眼,眼神坚毅,又不屈不挠地朝杀手冲去。 奔跑。 加速! 张开牙口。 小白狼!“季婈泪目。 “找死!” 百鬼门杀手不耐烦的,用锋利的刀刃,朝小白狼劈去。 季婈瞳孔紧缩,焦急的喊:“小白狼别去! 徒然,一个黑影后側方的灌木丛中,冲出。 极快的速度以及冲力。 骤然撞向,百鬼门杀手的后背! 季婈急跳的心,骤然落了下来。 “哦嗷——! 大黑熊委屈的看向季婈,好像在控诉季婈。 干嘛要丢下它? 拍在树杆上的百鬼门杀手,还不知道是怎么飞出去的。 他懵头懵脑的回头…… 入眼是一头体型庞大的大黑熊! 他头皮顿时一阵发麻。 怎么会有熊? 更让他蒙圈的是,熊为什么要帮季婈对付他??? 刚才遭大黑熊那么一撞,他竟撞断了几根肋骨! 百鬼门杀手撑着长刀起身,吐出一口血,准备速战速决。 他欲直接取了,季婈的人头就走! 就在这时,他发现季婈不退反进,朝他走来。 他顿时心头一喜!举起手中的长刀。 却看到季婈朝他一笑。 百鬼门杀手愣神。 都快成为刀下亡魂了,笑个屁啊! 就在此时,他只见季手一扬。 白色的粉末洋洋洒洒,扑了他一头一脸。 百鬼门杀手一见白色药粉,赶紧屏息。 屏息之时,他想,还好还好,只吸到一点而已。 可他不知道,当初就是这点的量。 杀手世界里,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寸刀,都撑不住。 何况他这个入门级的菜鸡? 刚庆幸的百鬼门杀手,突然头重脚轻,身子一晃,眼前一黑…… 这么强的药效?! 他惊骇的蹬大了眼。 “砰!” 下一刻,他的身子控制不住,不甘心的倒地! 第九十五章 黑熊进村 季婈看着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大黑熊,万分头疼。 处理了百鬼门杀手后,大黑熊就赖上她了。 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季婈认命的往青芦村走。 养一只狼,村里人都提心吊胆,再养一头熊??? …… 鬼精的小白狼,看出季婈不想让大黑熊跟着。 它眼睛滴溜溜一转,当即拿鸡毛当令箭,冲到大黑熊面前。 “嗷呜——!!” 大蠢熊,你赶紧滚,不许跟着。 “哦嗷?”大黑熊白了小白狼一眼,你是哪算哪根葱? “嗷呜——!!!” 小白狼哪里受得了,这种屈辱? 当即疯了一般,冲向大黑熊。 季婈回头看一眼,又打起来,总是不消停的两只,叹了一口气。 “季婈啊,你这又上山了啊?” 刚进入青芦村地界,桂花婶子的大儿子,张大北看到季婈,远远打招呼。 季婈当即笑着回应。 “大北哥,我在山上寻到一处水源,正好想跟大伙商量一下。” “水源?!” 张大北震惊。 最近整个青芦村,气氛低迷。 全是缺水闹的。 现在村里打水,要定量定桶。 就怕打多了,回头没了水。 将来全村人会渴死。 眼看地里的庄稼快枯死了,没有人不着急上火! 现在乍一听,季婈找到了水源了?!! 他震惊之后,当即笑不拢嘴。 张大北兴奋的朝季婈大喊。 “那我赶紧告诉大伙去,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嗷呜——” “哦嗷——” 骤然,两声兽吼声,从季婈身后不远处传来。 两声兽吼声中,张大北对奶声奶气的‘嗷呜’声比较熟。 不就是季婈家,养的小狼崽子吗? 胖萌胖萌的。 谁见睡爱! 可是……另一道‘哦嗷’是什么? 张大北好奇地,朝季婈身后,山路转弯处张望。 这一看,可不得了!!! 入眼是一头,身躯粗壮肥大,体毛又长又密。 脸型像狗,头大嘴长。 臼齿大而发达,粗壮的脚上,五只锋利的爪子。 这是是…… “熊……熊……熊啊——” 张大北汗毛直竖! 怎么会有熊下山了?! “季……季婈快跑!快跑,不对,你装死,装死,我去喊人!” 张大北语无伦次,嘱咐完季婈后,一刻不敢耽搁,两腿抡得像风火轮。 季婈赶紧尴尬的解释。 “这是家养熊,不咬人的……” 可惜吓得三魂七魄,两条麻杆腿倒腾得飞快的张大北。 一溜烟跑得没了人影…… 哪里还听得见,她解释的话?! 张大北已经一溜烟,跑进了邱大河家。 今日大伙都在邱大河家里,帮季婈印书。 书已经全部印刷成册。 崭新崭新的,摞在箩筐里。 院里院外,人声鼎沸。 青芦村民们正相互传看着,一本新成的册子。 虽然看不懂书上的字,但这是大伙自己印出来的书! 一股骄傲自豪感,充盈着众人的内心。 骤然,张大北惊惶的大叫声响起。 “不好啦!不好啦!有熊下山啦!救命——” 张大北摔得一脸青紫,连滚带爬冲进邱大河家。 熊? 正凑在一起议论印书的青芦村民们,倏然大惊! 怎么会有熊? 白村长快步走到张大北面前,焦灼的问。 "大北,你真看见熊啦?" 张大北连喘几大口气,急切的抓住白村长的手。 “老村长,大熊就在季婈身后!” “啥?!” 青芦村的村民们,全吓得脸色灰白。 白村长急出一脑门子汗,慌慌张张催促众人。 “大家赶紧拿东西,赶熊救人!!” 众人二话不说,各自回家,快速拿上趁手之物,一起朝张大北所说之地赶去。 大家只希望,能快一些,救下季婈! 季婈正跟大黑熊商量。 “你先回山,你也看到了,村民们怕你啊,以后我再回山上去看你?” 智商骤然拔高的大黑熊,极不好糊弄。 它眨巴着小眼,认真的听季婈说话。 一边听,还一边很认真的点头。 季婈还以为大黑熊,终于肯听话了。 她刚扬起嘴角,骤然看到大黑熊,又很认真的摇头。 “哦嗷哦嗷哦嗷……” 它一阵叽里咕噜,连带着比划。 季婈看了半响,才明白大黑熊表达的意思。 大黑熊说担心她遇到坏人,要留在她身边保护她。 季婈好笑的同时,心底骤然涌上一股感动。 小白狼不乐意了。 “嗷嗷嗷嗷!” 它对着大黑熊一阵吼。 表示主人以后有我保护,大蠢熊赶紧滚! 大黑熊翻了翻白眼,一熊掌拍飞小白狼。 你这个菜鸡! “嗷呜——” 被多次拍飞的小白狼,已经又了丰富的经验。 它在半空中翻身,平稳落地,再次冲向大黑熊。 一场大战又开始了…… 季婈看大黑熊揍小白狼,却留着几分力,不会要了小白狼的命。 她便放心地,任由两只闹腾去。 “季婈啊,你不要动啊!” 白村长带着村民们,匆匆赶来。 看到大黑熊和小白狼斗得,飞沙走石,嚎声震天。 季婈离熊的距离,只有两米远! 青芦村民们,全都吓出一身冷汗! 季婈看到赶过来的村民们,全是又惊又怕的神色。 她既尴尬,又感动。 “谢谢大家……” 季婈开口想解释。 众人却紧张得,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季婈不要动,不能说话,我们吓跑熊你再说话。” 拿着叉子的白多旺,嗓子绷紧。 示意季婈安静。 别惊动正在与小白狼,打斗的大黑熊。 这边的情况,很快引起正在修墙的,望水村民们注意。 “天啊,熊啊!” “好像要吃掉季婈吧?” “吃了好,害我们修墙!” …… 连日来,在毒辣的烈日下,暴晒修墙的望水村民们。 身上几乎脱了一层皮。 他们对季婈不满的情绪,越发重起来。 此刻看到一头熊,将要咬死季婈?! 心底徒然生出,几分恶意的快感。 胡成功正好回来,看到个别村民骑在墙头,眉开眼笑对着远处指指点点。 他登时好奇的问。 “干啥呢?一个个都不干活,等抽呐?” 回答胡成功的是一个,脑子有些不好使,身体壮得跟一头熊一样的傻大个。 傻大个因为姓王,荣获一个王者称号——傻王。 他瓮声瓮气跟胡成功邀功。 “代村长,季婈要被熊咬死了,哈哈哈!” “你说啥——”胡成功瞬间嗓音拔高,差点破音。 “季婈要被熊咬死了……” 傻王虽然傻,还是懂看人脸色的。 声音瞬间弱了下去。 胡成功都快被这群猪气死了。 他噌噌噌爬上墙头,果然看到一头大黑熊! 胡成功当即气得,太阳穴突突! 他一巴掌拍在傻王头上,嘶声大吼。 “愣着等雷劈呢?季婈要死了,我爹咋办?” 望水村等着看热闹的人,这才反应过来。 季婈还不能死! 望水村民们开始,火急火燎朝季婈,所在的山脚下赶。 等他们快赶到时…… 入眼是季婈骑在高大的黑熊的背上,慢悠悠走在青芦村民的队伍前面。 要多威风就有多威风!!! 望水村民们:…… 傻眼之后,他们忍不住面面相觑。 不是说季婈,快被熊给咬死了吗? 那熊特么都给季婈当坐骑了,这也叫被咬死??! 再看看那熊背着季婈,还一脸享受到贱样。 望水村民们,全都酸了…… 他们直愣愣地看着,青芦村的队伍,从眼前走过。 最后,他们拉住一个,走路同手同脚的青芦村民。 “大兄弟,这熊咋回事啊?” 被拉住的青芦村民,一看是望水村的,顿时嫌弃地扯掉对方的手。 “去去去!谁跟你是大兄弟。” 要搁以前,可是望水村民,看不上青芦村民。 不知不觉中,望水村民们都没有意识到,现在他们对青芦村的态度。 已经有些巴结了。 被拦住的青芦村民,看望水村民们,一副讨好的神色。 他看了眼骑着熊,已经走远的季婈,与有荣焉地抬头挺胸。 他完全忘了…… 刚才看到大黑熊在季婈面前,撒娇打滚求摸摸时,吓趴在地上的样子。 青芦村民一脸傲娇,清清嗓音:“那熊,是季婈养的。” 望水村民一副见鬼的模样,熊还能养? 可他们想起,刚才看到大黑熊温顺的模样,又觉得熊也不是不能养。 主要看什么人养。 望水村民们,当即围着胡成功,小声哔哔。 “代村长,等村长醒了,你叫他不要跟青芦村作对了吧。” “就是啊,青芦村现在有季婈。” “对,季婈是个狠人!连熊都养。” “不仅养熊还养狼,以后不知道还养什么?” “太虎啦!” …… 胡成功听着望水村民们,七嘴八舌的声音,亦一脸心有余悸。 他在心底将各路神仙,求了个遍。 只希望他爹早点醒来,他不用做这个代村长了。 太特么提心吊胆啦! 万一哪天,他惹到季婈祖宗…… 被望水村民们,拦下说话的青芦村民看,望水的人全都吓白了脸。 他骤然对大黑熊没那么怕了。 还很骄傲地拍拍,望水村这群大兄弟。 “季婈说大黑熊很好的,明天大黑熊还要带我们,上山开渠。” 他看望水村的人,一脸不解的样子。 随口解释。 “哦,就是季婈找到一条地下河,里面的水够用了。” 地下河? 够用?!! 望水村的人,眼睛全都瞪大。 此刻,他们哪里还管,什么熊不熊! 季婈养熊,得罪季婈,他们可能会死。 可没有水,他们肯定会死。 说漏嘴的青芦村民,懊恼的捂住嘴巴,赶紧开溜。 “大兄弟,你别走啊。” “大兄弟,你说说地下河,是咋回事呗?” 望水村民们,激动的要拉住,说漏嘴的青芦村民。 他们的眼神,跟饿狼见到肉一样。 说漏嘴的青芦村民们,哪里还敢留,脚下抹油,赶紧溜。 没拦住人,望水村民们焦急地,看向胡成功。 “代村长,怎么办?青芦村找到水源了。” “要不我们明天抢吧?” 眼看地里的庄稼都枯了,再不抢水,明年得逃荒去。 第九十六章 给季秀红找麻烦 季婈劝散乡亲们后,骑着熊往谢家走去。 早已听到消息的谢家人,全都急匆匆回来,候在院门外。 只有客居的于氏,早已躲进了屋里,打死也不出来。 谢家院门外,乔氏和包氏白着脸,躲在谢大和谢二身后。 谢大娘担心的问谢老爹。 “老头子,你说熊这玩意,能养吗?” 谢老爹压下端端的心,想了想:“要不咱先看看季婈怎么说。” 话音刚落,骑着熊的季婈,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 等熊近了,他们全都忍不住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这熊的个头,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高大。 牙齿和爪子比他们认为的,还要尖利! 季婈拍拍大黑熊的脖子,大黑熊停下脚步。 她从大黑熊背上翻下来,走到谢家众人前。 “季婈啊,这熊不咬人吧?”谢显容眼睛发亮地,看着大黑熊。 季婈摇摇头:“这熊很听话,跟小白狼一样。” 她回头朝大黑熊做出指令。 “坐下,打滚,卖萌。” 大黑熊一脸乖巧,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 做完后,还直立起来,双掌合拢朝谢家人作揖。 跟人一样,求收留。 谢家众人:…… “咳咳。” 季婈赶紧轻咳两声,警告大黑熊别表现过头。 谢家人却都是心大的,看大黑熊真能听话。 心底的紧张感,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谢家人表示…… 平日里,看多了家里几头牛,和小白狼的聪慧。 再说前段时间,狼王时不时带猎物,来家里串门。 他们可没少吃肉。 现在一头熊聪明点,根本也不算事! 懂听话,不咬人就行。 季婈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谢家人各自散开。 煮饭的煮饭,纳鞋底的纳鞋底,修农具的修农具…… 反倒是她有些不放心。 “咦?怎么有头熊?” 身形挺拔,穿着藏青袍子,眉下是深不可测朗目的寸刀,骤然出现。 他啧啧称奇的摸着下巴,围着大黑熊转圈打量。 寸刀身上散发的煞气,令大黑熊警惕地绷紧全身皮毛。 眼看一人一熊要打起来,季婈赶紧出声。 “寸刀,事情都办好了?” 寸刀知道季婈心底挂念,断魂咒的事。 他顿时正了脸色,来到季婈面前,小声回复。 “我联系了夜莺,这单子人家接了,并且还送我们一个消息。” 季婈看寸刀神神秘秘的样子,顿时好奇。 “什么消息?” “夜莺说,朝廷也在找,身中断魂咒的人。” 季婈惊诧的问。 “是善意的寻找,还是……” 寸刀笑得意味深长:“你说呢?” 季婈脸色微变。 寸刀看季婈面色不好,当即安慰道。 “现在朝廷还不知道,你身中断魂咒,你怕什么。” 季婈眉头微蹙:“夜莺难道猜不到?” 寸刀闻言莞尔一笑。 “朝廷对武林中人,颇为忌惮,甚少来往,根本不会找上夜莺。” 季婈压下心底的不安,沉声嘱咐寸刀。 “既然你回来了,便替我去办件事。” 寸刀见季婈郑重其事的样子,顿时肃起脸,认真聆听。 “你一会去找县里的彩浣轩东家,告诉她,我之所以能坑她,全靠季秀红做内应。” 寸刀:…… 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原来是让他,像长舌妇一样嚼舌根。 季婈看出寸刀抵触。 她睨了寸刀一眼,淡淡道。 “今天百鬼门的人,差点在山上杀了我。” “什么?!” 寸刀大惊。 倏然,他想起上回逼问百鬼门徒,得知雇佣百鬼门杀人的雇主。 是一个叫做季秀红的人。 这次季婈让他去传话里,也提到季秀红。 寸刀眯眼,眼神狠厉。 “这么麻烦嚼舌根干嘛?我去帮你宰了她,不就行了?” 季婈白了寸刀一眼。 “季秀红怀有身孕。” 寸刀但笑不语。 在他眼里,只有该死和不该死的人。 没有大小老幼之分。 他认为季婈还是,太善良了点。 不过既然季婈不喜,他自然不会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走了。”寸刀朝季婈摆摆手,准备去帮季婈办事。 “等等,顺便赶牛车去,接谢显华他们回来。” 牛棚里的大水牛,正好听到季婈提到它。 大水牛当即用牛角架起栅栏门。 它走出牛栏,回身关好栅栏门,自己套车。 一套-动作下来。 一气呵成。 看得寸刀眉眼直跳。 听说季婈有令兽类生智的药,是一回事。 亲眼看到,又是另一番感受。 此刻,他十分理解,谢显华当初如临大敌的缘由。 实在是这些动物,太邪门了。 若被有心人发现,季婈的下场…… “哎……” 寸刀叹息一声,跳上牛车。 他心道:以后还是他多看顾着点吧,一个二个全是嘴硬心软。 不像他,手里早染过血…… 寸刀来到彩浣轩门口,看了眼萧条得,除了一个店小二外。 一个客人都没有,店铺里的布,也次得很的彩浣轩。 他愣了愣。 难道走错了? 作为顶级杀手出身的寸刀。 只要到了一处陌生之地,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踩点。 隐秘的人与事,他都能摸个一二。 更何况,谁人都知彩浣轩,是汾通县最大的布行这事! 寸刀抬头看了看,彩浣轩的牌匾。 彩浣轩三个金色的大字,晃着眼。 确实没错啊! 寸刀纳闷的拦住一位路人问。 “这位大婶,不是说彩浣轩的生意,是汾通县最好的吗?” 被寸刀拦住的大婶,闻言噗呲一笑。 “你这消息都早八百年啦,前儿有个女娃与彩浣轩东家对赌,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寸刀附和着问。 大婶一想起,当日热血沸腾的场面,顿时谈兴大起。 “彩浣轩东家,想坑人家女娃卖身,却不想被人家女娃反杀一万三千匹布。” 旁边一路人,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马上兴致勃勃插进来。 “这事我知道我知道,女娃娃转手将布料卖给锦绣布行,赚了好几千两呢……” 几千两? 寸刀这才反应过来,这不就季婈嘛! 怪不得季婈能一出手,就几千两银子呢! 寸刀好笑的摇摇头。 随即,他微微拧起眉。 季婈让夜莺查的事情,绝不可能区区五千两,就能查个明白。 可今后夜莺要是再加价呢? 季婈又能从哪,找银子出来添补? “一群碎嘴到狗东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滚……” 骤然,一道气急的大骂声,从彩浣轩大门处传来。 只见一个贼眉鼠眼,留着巴八撇须的彩浣轩掌柜,陪同彩浣轩东家出门。 他们正好听到门外,有人议论当天对赌的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寸刀看到彩浣轩,长得妖妖娆娆的大白莲。 他当即朝大白莲,快步走过去,喊道。 “彩浣轩东家,我有话要和你说。” 大白莲闻声回头,看到寸刀时,眼睛一亮。 身姿挺拔的寸刀,英气逼人。 浑身散发着,江湖人潇洒的气韵,看着既帅又有点小坏。 最是勾人! 大白莲顿时做出羞涩状,用帕子半掩面,羞答答的小声道。 “这位大哥,尽管唤我阿彩即可。” 寸刀听着娇滴滴羞答答的女声,差点没起一身,鸡皮疙瘩。 直男寸刀后退一大步。 他一脸丑拒:“你正常点说话,都老黄瓜刷绿漆了,装啥嫩呢?” 大白莲何曾遇到过这种毒舌直男。 差点没被寸刀,气厥过去。 寸刀只想快点完成季婈交代的任务。 他还没等大白莲开骂,直接丢下一句。 “有人让我告诉你,当初因为有季秀红做内应,季婈才能骗走你的布。” 寸刀说完,直接走人。 眼尾都不带扫大白莲一眼。 直到寸刀离开半响,大白莲才堪堪反应过来,寸刀所说的内容。 她被季秀红联合别人骗了! 几乎倾家荡产啊! 她想起对赌时,她又一瞬犹豫时,季秀红怂恿的话。 ‘我还不了解季婈吗?穷酸得要死,我肯定她没有那么多银子……’ “季秀红!!!” 大白莲咬牙切齿。 她冷冷对彩浣选掌柜道:“去打听一下,辛老爷现在在何处。” 贼眉鼠眼的掌柜,一下子领会到,大白莲的意思。 现在彩浣轩的料款未结算,料商又不肯赊新货。 导致彩浣轩陷入,一种死循环中。 眼看彩浣轩的油水,越来越少。 若是彩浣轩能搭上,汾通县首富辛老爷。 他是极其赞同的! 彩浣轩掌柜领命去打听消息。 大白莲迅速折返回彩浣轩。 大白莲再从彩浣轩出来时。 她妆容精致,罗裙精美,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丰满莹白的身段。 …… 明伦私塾门外。 钱大公子与他的一众狗腿们,正躲在暗处朝明伦私塾中张望。 “你确定谢显华那个小子,真的在明伦私塾试读?” 钱大公子冷声问青年书生。 这个青年书生,正是之前在书肆中,帮书肆撰抄书册的青年书生。 自从那天在书肆中,给钱大公子出主意,坑了谢显华和季婈一把后。 青年书生迅速得到钱大公子的赏识。 现在青年书生,已经荣获钱大公子,狗头军师一职。 他自从知道钱大公子对谢显华,有除之而后快之心时。 便对谢显华上了心。 多方留意,他终于打听到,谢显华试读之事。 青年书生谄媚的对钱大公子笑,保证道。 “大公子放心,这消息绝对不会错。” 他“嘿嘿”两声,小声补充。 “明伦私塾有规定,试读期间,假若滋事斗殴,一律不予录取。” 钱大公子闻言,脸上的括号弧笑骤然加大。 他满意的拍着青年书生肩膀。 “不错,不错,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说罢,钱大公子从小厮手中拿过二两银子,抛给青年书生。 “赏你的。” 第九十七章 抢水 等钱大公子等人离开,寸刀才从角落里,抱胸缓缓踱出。 打架吗? 他不屑的啧了一声。 正好谢显华领着虎头等人,从明伦私塾内走出来。 寸刀朝谢显华招了招手。 谢显华看到寸刀来接他们,顿时愣了一下。 “季婈呢?”他行走到寸刀面前问。 寸刀的朗目溢出笑意。 “季婈养了只熊,走不开。” 谢显华错愕一瞬,继而笑了。 虎头和大壮吓一跳之后,眼底马上露出崇拜之色。 就连上课上得去了半条命,无精打采的大牛、二狗、三蛋三兄弟。 听到季婈养了一头熊后,也马上精神一震。 几个孩子,一刻都不愿意等,快速爬上牛车。 他们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回青芦村看熊。 寸刀摇摇头,上车后,坐在谢显华旁边。 “这几天你小心点。” “嗯?” 谢显华奇怪寸刀怎么会跟他说,这种没头没脑的话? 寸刀慢悠悠地,将他刚才在明伦私塾门口,听到钱大公子的话说一遍。 谢显华听完后,一双剑眉慢慢拧起。 钱大公子,真是阴魂不散啊! 他倏然看向寸刀。 “你能教我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吗?” 寸刀上下打量了会谢显华,现在练武,太晚了。 “学点简单的,也不是不可以,就怕你熬不住。” 谢显华闻言顿时大喜。 以前苦日子又不是没熬过? 寸刀看谢显华打定主意,要跟他习武,当即提醒一句。 “明伦私塾在试读期间斗殴,不是会劝退吗?你还敢跟钱家那小子打?” 谢显华眼底掠过冷笑。 “谁说我要在试读期间,跟他打的?” 寸刀看谢显华真的心有成算,便放了心,随口问。 “要不要帮忙?” 谢显华眯了眯眼,嘴角隐晦的露出一抹,邪肆的笑。 “不用,我自有办法,杀鸡焉用宰牛刀?” …… “啊,熊!” 虎头一到家,一眼便看到了,正躺在树荫下小憩的大黑熊。 大黑熊听到虎头的喊声,稍稍掀起眼皮,打量着朝它跑过来的虎头。 虎头虎脑、粗眉、眼睛明亮而有神、一笑起来露出两酒窝。 大黑熊骤然想起,季婈与它介绍过的,家庭成员的外貌特点。 其中就有眼前这款的! 知道是家人后,大黑熊看虎头的眼神,透出了善意。 它缓缓站起来,朝虎头抱拳拱拱手,打招呼。 虎头一看大熊,竟对他行礼! 他楞了一下,随即惊奇又兴奋地大叫起来。 片刻后,虎头小心翼翼,走到大黑熊面前,问。 “我可以爬到你背上吗?” 大黑熊纵容的趴下身子,示意虎头上去。 虎头的眼睛,铮的亮了。 “我也要骑,我也要骑!” 稍微落后的大牛、二狗、三蛋三兄弟一看。 虎头竟能骑熊??? 而且看这熊好说话得很! 他们顿时心痒痒起来。 这可是熊啊,骑上去绕村子兜一圈。 得多威风?!! 虎头一看大牛三兄弟挤过来。 他蹙起了粗短的眉,一脸不高兴的开口。 “是我先来的,再说你要骑大熊,也得问大熊它乐不乐意啊?” 大牛、二狗、三蛋三兄弟,早就看虎头不顺眼了。 他们和大壮、虎头、谢显华上明伦私塾。 谢显华年纪大就不说什么了。 可大壮和虎头,凭什么处处都比他们三兄弟好? 沈先生一边训斥他们,一边夸大壮和虎头。 这落差…… 大牛、二狗、三蛋三人互相对视一眼。 心底恶意顿生。 两人抓住虎头,往后扯,一人来到虎头身后,要抬脚踹倒虎头。 虎头正前方的地面上,正好有一块棱角尖锐的石头。 若是他被踹倒,身子着地,额头能磕出个血洞! 别看虎头现在,能跑能跳。 可一个月前,他还是个小脸蜡黄,因先天不足常生病的孩子。 是季婈用了多少心血,才悄悄的调养回来? 虎头的底子,到底比同龄人薄弱得多。 万万受不得伤! 事情发生在刹那间。 远处的寸刀和谢显华,还未来得及反应,大黑熊骤然伸出爪子。 “啪——” 他一掌拍在大牛的后背上。 大牛的身子,瞬间腾空,被拍出二米远。 好在大黑熊收了力道。 大牛滚落在厚厚的枯草地上,只是擦伤了些皮肉。 大牛两股战战,一股骚-味从身下蔓延开来。 吓尿了! 二狗和三蛋,脑子里轰隆一声巨响! 他们小脸泛白,以为大黑熊不会伤人。 却亲眼看到大黑熊,一巴掌拍飞他们的大哥! “啊——救命啊!” 二狗和三蛋嘶声裂肺的喊,丢下大牛,一路狂逃。 虎头惊讶的张大了嘴。 他一把抱住大黑熊的大腿,双眼亮晶晶的问。 “大熊,你是在保护我吗?” “哦嗷哦嗷。”大黑熊表示小弟别怕,大哥罩着你。 它张嘴小心咬住虎头的口领,轻轻一甩,将虎头甩在自己背上。 而后慢悠悠拖着虎头,绕着村子遛弯去了。 寸刀到底不放心唯一的徒弟,跟一头熊单独待在一起。 他悄悄尾随在后,跟了过去。 谢显华看了眼,安安静静陪在身旁的大壮,问。 “你怎么不跟虎头一块去?” 大壮闻言,笑着摇摇头,微微显露出几分儒雅之气。 “先生交代背的诗律,我还未背出来。” …… 晨曦初露。 青芦村的人,便三五成群,各自扛着锄头。镐子等工具。 他们纷纷朝谢家的方向奔去。 连日来,因为干旱压在青芦村民们。心头的焦灼。 此刻在他们脸上,哪里还能,找到一丝一毫愁苦? 每一个人的脚步,无不轻快。 嘴角,无不洋溢着笑容。 谢家门前。 虎头磨磨蹭蹭的不想上牛车。 他昨天从私塾中回来后,第一看看到大黑熊,就挪不开眼了。 原本季婈还担心虎头要是,闹得大黑熊不耐烦。 大黑熊会伤人。 哪里知道,大黑熊对虎头,是出乎季婈意料的……好脾气。 “你先上私塾,大黑熊一会,要领着大伙进山挖水渠呢。” 季婈好声劝着虎头。 虎头闻言依依不舍地,从大黑熊的背上爬下来。 大黑熊好脾气地,轻轻拍了拍虎头的肩,表示安慰一下后。 它将虎头往牛车的方向,推了推。 虎头不情不愿地,朝大黑熊挥手,惜惜作别。 季婈转身看向,一直躲在远处,不敢往前来的于氏四母子。 自从昨天大黑熊来了后,于氏顿时吓得躲起来。 谢家也难得安静了一个晚上。 她估摸着,于氏在谢家,待不了多长时间了。 “大黑,走了。” 季婈喊了声大黑熊,一起朝刚聚拢过来的,青芦村民们走去。 青芦村民们,看着膘肥体壮的大黑熊,心底还有些怵。 等离大黑熊的距离,达到五米远的时候,便打死不往前走了。 白村长看大伙都不敢往前走,他压下心悸,往前几步问季婈。 “婈丫头啊,咱们什么时候,去挖水渠啊?” 季婈看了眼天色,已经日上一竿。 她刚想开口。 骤然一群人的脚步声,纷至沓来。 所有人,不约而同转身看去。 青芦村的人,几乎都到了。 就连被罚,搬出青芦村的柳寡妇等人,也跟在队伍中。 大旱可是要命的。 此刻众人一心,只想怎样活下去。 可青芦村的人,几乎都在这了,又有谁来呢? 不一会,来人的身影渐渐近了。 视野清晰起来。 来人是望水村民们。 只见他们也每人带着锄头,铁铲扁担等工具。 青芦村的人一看,脸色顿时不好起来。 望水村的人什么意思? 要抢水啊?! 一时间,气氛凝重起来。 窃窃私语的人越来越多。 场面一片乱。 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季婈拍拍手,示意大伙安静。 她淡淡看了眼,望水村领头的胡成功。 胡成功倏然想到他老爹,还需要季婈施于援手。 他顿时气弱地走到季婈跟前,姿态放低,打着哈哈。 “我听说你们要进山开渠,这不是人多力量大吗,我们来帮你们挖。” 青芦村民们,顿时气愤的大喊。 “谁要你们帮啊,滚犊子!” “谁不知道你们这些鳖孙想抢水?!” “臭不要脸!” 望水村民中个别火气爆的。 一听青芦村的人骂人,当即炸了。 "你们骂谁鳖孙呢?王八羔子,信不信老子弄死你们!” “哟,想抢水还有理啦?” “就是,黑了心肝,烂了肺的疯狗!” 青芦村民们,为了水,也豁出去了。 一下子…… 两村人吵得不可开交! 季婈拧了拧眉,大喝一声:“吵够了没有?” 青芦村的人,现在除了白村长外,最服的人,就是季婈。 望水村的人,是真心怵了季婈。 每回在季婈这里,占不到便宜不说,还要吃大亏。 现在更怕季婈找到水,不带他们玩了。 季婈这一喝。 原本吵吵嚷嚷的场面,骤然静得落针可闻。 季婈淡淡环视众人一眼。 “我发现的地下河,水量足够两个村用了。” 青芦村民一听季婈的意思。 这是要跟望水村民们,分享水源啊! 有一个没一个,心底全不得劲起来。 没有人忘记以前望水村,是怎么欺负大伙的。 季婈哪里看不出青芦村民们,心底有多憋屈? 可她看这天,旱季应该还挺长。 真等到人快渴死时,谁能保望水村的人。 不会做出,疯狂的举动出来? 季婈沉声问。 “我发现的地下河,位置偏远,若只有我们青芦村的人开渠,等引来水下山……” 说到这,她顿了顿,等青芦村民们细想之后,再开口。 “到了那时,大家说,地里的庄稼,又要死多少?” 第九十八章 桀骜不驯的望水村民 青芦村民们听完季婈的话,脸色不好。 却也不再提,赶走望水村民的事了。 望水村民们心底得意,反呛青芦村民。 “你们不是能吗?现在知道没有我们不行了吧?” 季婈淡淡地朝,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望水村民看去。 轻描淡写的一眼。 却令望水村民们觉得,似乎有一股无形的震慑,落在他们身上。 胡成功干咳一声,示意望水村众人收敛点。 季婈重新开口。 “现在我讲几个,进山的注意事项,大家认真听。” “第一,大家用布条或者绳子,扎紧袖口和裤腿,防毒虫。” “第二,不要随意离开队伍,迷路了我不会去找。” “第三,不能私自打猎。” 青芦村民们将季婈的话一一记下。 望水村民们的心思,却早已飞进大山。 向来桀骜不驯的望水村民们,对季婈的话,只捡喜欢听的听。 都进山了,怎么能不带点野味出来? 以前人少进山不安全,这次这么多人一起进山,不打猎都对不起自己! 季婈只需一眼,便看出望水村的人,进山后要搞事。 她心底冷哼一声,平静地收回目光。 真当青芦山中部,那么好进的? 季婈看众人没有什么异议,当即拍拍大黑熊,让它在前面带路。 季婈背着竹篓跟着后面。 倏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急切的车轮毂的声。 季婈停下脚步,回头一看。 竟是谢显华,独自赶着牛车回来? 季婈惊讶看向谢显华,问, “你今天,不是有正式入学试吗?” 谢显华看到季婈,大松一口气。 “不是,还要去考的,昨晚一直温习功课,忘了跟你要样东西。” 季婈挑眉:“什么东西?” “药。” 谢显华黝黑的眼眸中,锐利的眼神一闪而逝。 “那个能让人,行动迟缓的药。” 季婈神色微讶,谢显华可不是那种,主动攻击别人的人。 她好奇的问:“谁惹到你了?” “钱大公子。”谢显华抿唇,面部棱角,透出几分冷硬。 原来是钱大公子! 一听是钱大公子,季婈丝毫没有犹豫。 她假装在背篓里翻了翻,实则从空间内,取出十几包药粉。 “喏。” 她将药粉包,一股脑塞给谢显华,嘱咐一句。 “这种药,对付寸刀那种高手,用一包勉强见效,对付普通人。” 季婈脸上倏然露出坏笑:“只要指甲缝那么丁点,就可以。” 谢显华看着双手,快捧不过来的药。 虽然他没有混江湖,但是刚才半路想起来,没找季婈拿药时,跟寸刀一说…… 寸刀当时的反应,便是迫不及待,要帮他来拿药! 并与他商量,分一部分时。 谢显华瞬间敏锐的知道…… 季婈的药,到底有多难得!!! 可在寸刀眼里,千金不换的药! 现在季婈一给他,竟给了一大把…… 谢显华庆幸的想:还好机灵,自己跑回来了。 不然寸刀肯定会,昧下不少! 谢显华看着手中,堆得高高的药,好笑的问。 “你给我那么多干嘛?” 季婈摆摆手,毫不在意的开口。 “你拿去平日里凑合着,防身用吧,这些都是练手的残次品。” 她顿了顿,保证道。 “等以后有了好药材,我做些更好的给你用,你长得那么好,万一被掳了怎么办?” 谢显华差点没笑出声。 “就你多想,谁会掳我?” 季婈微微拧眉,认真打量眼前,被黝黑肤色掩盖了,精致五官的少年郎。 她很认真的纠正谢显华的想法。 “那是你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帅,你看谷义平不就不见了吗?” 谢显华一听季婈提及谷义平,顿时想起,是好久没看到谷义平在眼前晃了。 心底不由有些担心起来。 “行了,你先去考试吧,我上山了,回头让寸刀去找找谷义平。” 季婈指了指天上的太阳,提醒谢显华。 谢显华一看太阳快挂二竿了,当即不敢耽搁,匆匆嘱咐季婈。 “那我先走了,你上山也小心点。” 季婈重新背起背篓,朝谢显华挥挥手,朝山上走去。 跟着大黑熊,先一步上山的村民们,已经入快踏入林子中部。 时不时,沿路总能惊起一只只飞鸟。 以及受惊逃命的山鸡,野兔。 好些日子没见荤腥的望水村民们,此刻早已将季婈嘱咐的话,忘在脑后。 一只只色彩斑斓的山鸡,在他们眼里。 就是一锅锅,鲜美的鸡汤! 一只只肥胖的野兔,在他们眼里。 就是一盆盆,香浓幼滑的红烧兔肉! “代村长,要不我们抓几只?” 有人推了推胡成功的后背,小声询问。 胡成功早已心痒难耐。 他看了眼安静赶路的青芦村民,略微有点犹豫。 “可是季婈不是说……” “季婈现在又不在。” 胡成功听到‘季婈又不在’这几个字后,胆子瞬间壮起来。 他看着远处,扑腾起飞的山鸡,抹了抹嘴。 “行,那我们逮几只。” 望水村的人,顿时开始摩拳擦掌。 他们三人一组,六人一伙,迅速追赶起附近的野物。 一只肥硕的大灰兔在几组人,围追堵截之后。 一脑袋撞在一个树墩上。 胡成功立即眼疾手快一扑。 双手死死按在大灰兔身上。 “抓住了!抓住了!” 望水村的人,一阵惊呼! 他们得意的举起兔子,朝青芦村民们炫耀。 有了经验的望水村民们,收获的速度,逐渐快了起来。 青芦村民们每每看到望水村的人,举起猎物朝他们炫耀。 说不眼馋,那是假的! 几个青年凑到白多旺身边,小声嘀咕。 “多旺哥,你去问问你爹,我们也抓几只呗?” 白多旺早已被望水村的人,激起了火气。 他当即点头:“行,那我去问问我爹。” 白多旺挨着自家爹走,压低嗓音问。 “爹,咱们不抓几只?” 白有福村长闻言,当即没好气的,举起手中烟枪。 “咚咚咚——” 烟枪毫不收力,照着白多旺的脑袋,一阵敲! 这声响…… 怂恿白多旺,去问白村长的大小伙子们,怀疑白多旺已经一脑门子包。 他们肩膀一缩,赶紧离这白村长远点。 白村长气恼的,用烟枪点点白多旺。 这榆木疙瘩,这么没定力! 他怎么放心,将村长的位置传给这傻儿子? “你要没带脑子出门,就回家取去,婈丫头说啥,你忘了?” 白村长训斥白多旺的声音,毫不收敛。 他意在敲打青芦村中,开始浮动的人心。 众人一看老村长发火了,哪里敢再提打猎的事。 全都老老实实跟在,大黑熊的身后,继续赶路。 正在领路的大黑熊,看了眼渐渐偏离了路线,的望水村人。 而且,偏离的路线所去之地,还是它昨天帮季婈埋尸的地方。 要知道,昨天它埋尸可是浅埋。 大黑熊坏心的没有提醒望水村民,领着青芦村民们,悄悄的越走越远。 季婈很快赶上了进山的队伍。 她看了看,几乎少了一半的队伍,奇怪的问。 “那些人呢?” 望水村民们,此刻正在围堵一只小鹿。 他们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挂着一两只猎物。 却在看到小鹿时,他们都忍不住追了上去。 鹿肉不仅鲜美,就算拿到县城去卖。 也能值几十两! 望水村民们兴奋极了。 他们追着追着,小鹿纵身跳进一簇灌木丛中,几个起落。 瞬间消失在,望水村民的视线中。 望水村民们眼看就要追上小鹿了,现在却功亏一篑,眼底全露出了失望之色。 胡成功回头看向来路,想看看他们,到底追出多远。 这一看,可不得了! 大黑熊呢? 青芦村进山的队伍呢?! 他嗓音骤然拔高,问身旁的村民。 “你们谁记得路?” 望水村民们闻言,开始看向四周。 入眼的,全是草和参天大树。 好像……四个方向的景色,都一样! “我们,我们好像迷路了!” 胡成功紧张的总结。 望水村民们,面面相觑。 心骤然沉到谷底。 没有人说话。 “啊,咕嘎——啊,咕嘎——!” 远处隐隐传来,不知名的兽类怪叫声。 刚才还令他们兴奋的青芦山,瞬间令在场每个人,觉得阴森恐怖起来。 “代,代村长,我们,我们赶紧,去找他们吧。” 有人害怕得牙齿打颤,说话磕磕巴巴。 恐惧的气氛,越发凝重几分。 “大家分开找路,不要离得太远了。”胡成功硬着头皮下令。 望水村民们虽然不乐意,可现在他们除了寻路,别无他法。 他们只好慢慢散开,在附近寻路。 可他们忘记了,每个人寻路的时候,都在树干上划下记号。 等他们走一圈。 书上全是画横线的记号。 望水村民们,脑子更乱了。 他们觉得,他们在原地打转,根本出不去。 “啊——” 骤然,一道尖锐的惊叫声,好像一只大手,骤然攥住所有人的心。 他们心一沉,紧张的朝尖叫之处跑去。 等他们赶到时,入眼的是,傻王满脸脏污的坐在地上,惊惧地瞪大眼,看向正前方。 傻王正前方不足一米远的位置,有一具不知被什么野兽,撕咬得七零八落的尸体。 殷红的血染红了泥土,残缺不全的四肢,与破碎的内脏散落一地。 绿头蝇的嗡嗡作响声,灌入众人的耳膜。 这画面,能让他们将隔夜饭,全吐出来。 胡成功捂着嘴不停干呕,半响才止住反胃感。 他白着脸,用力拉扯傻王,焦急地催促。 “我们得赶紧走,这里有吃人的野兽!” “嗷——!” 第九十九章 斗虎 只听得乱树背后扑地一声响,跳出一只黄斑黑纹,吊眼白额的大老虎! 它一双绿眼,贪婪又凶恶地盯着众人。 “大虫,这是大虫!!!” 望水村民们,头皮发麻,惊骇的后退。 老虎吼的一声狂啸,震得四周大树乱颤。 饥肠辘辘的斑斓大虎,眼底凶光大盛,张开血盆大口朝就近的王水村民扑去。 一口咬在一个,望水村民的小腿上。 血从老虎的利齿中,迸出来。 “咔嚓——” 一声骨裂,令众人差点惊飞了魂! “救救命——!!!” 被咬断腿骨的望水村民,凄厉哭嚎。 其他人心惊肉跳,哪里有勇气相救,全都无头苍蝇一样,疯狂逃命。 斑斓巨虎,一看猎物跑了? 哪里愿意! 斑斓巨虎露出利齿,尾巴如钢鞭一般,扫击树丛。 震得树叶簌簌往下掉。 “大家赶紧逃啊——” 惊叫声、哭喊声、咆哮声,一片混乱。 也勾起了巨虎,逗弄猎物的心。 巨虎不断追逐着望水村民,追上后咬伤不咬死。 逃命的望水村民们,内心绝望。 他们此刻无比的后悔,不该不听季婈的话。 没事打什么猎啊? 现在自己都成猎物了! 望水村民逃命的队伍人数,越来越少。 原本两百人的队伍,现在只剩下半数不到! 骤然,他们看到了,青芦村的进山队伍。 七八十个,跑得差点断气的望水村民们,精神一震! “救命啊!救命——!” 季婈听到呼救声,与众人一起,停下来脚步,回头看去。 入眼是狼狈奔逃的望水村民。 再看他们身后。 一声虎啸声传来。 周遭树叶震的沙沙作响。 大黑熊面露凝重,直立而起。 它警惕的将季婈,扒拉到身后护着。 这时,吊眼白额的斑斓巨虎,从灌木丛后,一跃到众人面前。 "嘶——!” 青芦村民们,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倒抽一口凉气。 他们接触过狼群,接触过大黑熊。 虽然心底害怕,但是却没像见到眼前这只巨虎,这般窒息。 斑斓巨虎嘴角滴着殷红的血,锋利的爪子上,还勾着不知谁的碎肉。 它的眼中,只有贪婪戏谑,以及杀戮的绿光。 不像大黑熊和小白狼或者狼王,它们眼底的光,是沉静的,柔和的。 幸存的望水村民们,眼神迸出希望,扑向青芦村民。 “青芦村人多,我们引大虫过去!” 青芦村民看到望水村民们,这样不要脸的做法。 他们的脸,顿时黑了。 青壮年们不得不围成圈,手拿武器,将妇孺以及老人,围在中间。 季婈从大黑熊身后探出头来,打量着眼前这只,来意不善的老虎。 这只老虎好大! 是普通老虎体型的一倍。 季婈怀疑眼前这只老虎,是不是吃过什么,天才地宝? 她拍拍大黑熊,小声问。 “你能打得赢它吗?” 大黑熊犹豫片刻,摇摇头又点点头。 季婈眨眨眼,这是打得过,还是打不过? 大黑熊指了指,原来受过伤的位置,给季婈看。 “你想要灵泉?”季婈小声问。 大黑熊郑重地点点头。 “嗷呜——” 却在此时,小白狼突然蹿出去,对巨虎发起进攻! 季婈被小白狼的举动,吓了一跳! 小白狼胆子也太大了。 人家巨虎,一条腿都比它的身子粗! “小白回来!”她焦急的大喊。 “嗷呜!”小白狼回应季婈:主人别怕,我去干死它! 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白狼,根本没想过打不过巨虎。 巨虎淡淡的撇了一眼小白狼。 小不点而已。 根本不可能伤到它分毫! 它紧盯着,不远处的大黑熊! 只有这只熊,能让它感受到一丝威胁。 不过也只是一丝而已。 巨虎嗜血的舔舔嘴,等一会解决掉这头熊,再讲这些人类全都咬死! “嗷呜!” 小白狼对巨虎发起进攻! 它冲到巨虎脚下,一口咬住巨虎的尾巴。 “咔嚓!” 骤然,一声脆响。 谁也想不到,小白狼竟咬断了巨虎的尾巴! 它下了狠劲用力一扯,半米长的老虎尾巴,瞬间脱落。 叼在小白狼嘴里。 “威武!!!” “我去!!” “吊炸天!” 青芦村民们,激动的看着这一幕。 士气大震! 夸小白狼的话,不要钱的往外冒。 小白狼得意洋洋地叼着,半米长的巨虎尾,向季婈邀功。 吼—— 斑斓巨虎吃痛的大啸! 它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个不起眼的,小不点身上吃亏! 季婈看着小白狼傲娇的模样,好气又好笑的训斥。 “还不赶紧回来!” 小白狼不过仗着,喝多了灵泉水,往最完美的兽态进化。 奶牙才会尖利得,一口能咬断巨虎的尾巴。 可它再怎样,也不过是只幼崽。 若正面与巨虎对上,可是要吃大亏! 吃了大亏的巨虎,进入疯狂的状态! 它凶恨地朝小白狼撕咬过去。 巨虎的进攻,狠、准、快。 一下将小白狼,压在宽大的爪子下。 眼看巨虎对准,小白狼的脖颈,张开血盆大口。 所有人的心,骤然缩紧。 “小白——” 众人大喊。 “大黑,去救小白!” 季婈将几个装着,灵泉的瓶子瓶塞拔掉,对准大黑熊的嘴猛灌。 大黑熊一口气灌下几口灵泉后,身上的威压骤然变了。 疯狂的巨虎,贪婪的目光徒然对准季婈。 作为百兽之王,敏锐的察觉到,季婈给熊喝下的水,是好东西! 吼—— 斑斓巨虎迫不及待地,一口咬断小白狼的脊柱。 “嗷——” 小白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季婈的瞳孔一缩。 一直紧盯着季婈的巨虎,将奄奄一息的小白狼,一掌拍飞。 它兴奋的朝季婈走去。 “保护季婈!”青芦村民们,举起手中的锄头镐子。 “嗷哦——” 大黑熊发起了进攻! 两只巨兽很快战在一起。 它们灵活的跳跃,扑拍,敏捷的撕咬。 撞击拍打,震得四周飞沙走石。 巨虎没有想到,一向所向无敌的它,竟没能马上拿下大黑熊? 它想起大黑熊之前跟人类在一起。 甚至保护人类…… 斑斓巨虎阴毒的眼,骤然转向,附近的一个青芦村民。 吼—— 巨虎突然改变攻击对象,对青芦村民下口。 大黑熊眼底焦急,赶紧救援。 “砰——” 巨虎的大掌拍在,前来救人的大黑熊身上。 大黑熊吃痛的大吼一声,后退了两步。 巨虎尝到甜头,继续攻击青芦村民, 众人没有想到,巨虎竟如此阴险。 虽然大家一起抵挡巨虎的攻击。 可老虎一掌拍过来的力道,就是自身体重的十倍。 现在这只巨虎,体重已经达到四百斤! 一掌下来,力量能将一人的全身骨头,拍得粉碎寸断。 大黑熊疲于救援。 渐渐的,体力有些不支。 “砰——” “砰——” “砰——” 大黑熊不知替村民们,挨了多少掌。 它的嘴角已经溢出鲜血。 它的肩胛,已经凹陷进去。 青芦村民们哭了。 “你这只笨熊,不要帮我们挡了。” “你走吧。” “傻熊,你怎么这么傻?” …… 大黑熊的眼神坚毅,它要拦下巨虎! 它要保护季婈,要保护季婈在乎的村民! 体内的灵泉,一次一次修复着,大黑熊破损的内脏器官。 “嗷呜——” 蓦然,一声狼嚎由远而近。 狼王灰色的身影,从林中深处急速赶来。 它一眼看到躺在血泊中,浑身毛发沾染着血渍,气息微弱的小白狼。 怒意,瞬间燃烧狼王的理智。 “嗷呜——” 一声属于,狼王召唤子民的狼嚎声发出。 从密林中部,朝四面扩散出去。 “嗷呜——” “嗷呜——” …… 一声声森林狼的回应声,在森林各处响起。 狼的身影,不断从密林中穿梭而来。 往这边聚集的野狼,越来越多了。 狼王看挡在,青芦村民面前的大黑熊,身子正摇摇欲坠。 它眯起了凌厉的眼,骤然对巨虎发起攻击! 与大黑熊前后夹击。 狼王几乎进化成最完美的兽态。 身为森林帮把子的头头,每天不是在打架中,就是在打架的路上。 狼王的攻击,不似大黑熊那么温吞。 它更有策略,更加灵敏,不断的寻找巨虎的薄弱处。 进攻!撕咬,后退,再进攻! 每次巨虎想要咬住狼王,却每每落空。 巨虎越来越暴躁。 狼越来越多了。 青芦村民们看到,密密麻麻的野狼,头皮一阵发麻。 不过片刻后,他们发现,这些被召集来的狼群,像勇士一般,跟随狼王。 对巨虎正式开始围剿! 野狼犹如一只守纪律的队伍,没有一头狼对人类发动攻击。 一只狼被巨虎拍断了腰骨,又有另一只狼,悍不畏死的继续往前冲! 巨虎渐渐胆怯。 它萌生了退意。 可是怒气滔天的狼王,怎么会愿意? 被打得身上骨头,寸寸裂开的大黑熊,怎么会愿意? 憋了一口气的青芦村民们,怎么会愿意? “冲啊!我们也帮忙!” 强子大吼一声,举着镐子冲向被群殴的巨虎。 “我也去!” “我也去!” …… 加入打虎行动的人越来越多! 吼—— 巨虎浑身伤痕累累。 全身没一块好肉。 它万万想不到,横行了大半个青芦山的它,怎么也有被打死的一天??? 季婈给奄奄一息的小白狼,喂下灵泉后。 她抱着小白狼,走到狼王面前,脸上含着歉意。 “狼王,对不起,我没照顾好小白。” 狼王舔了舔正哼唧唧的小白狼,嗅了嗅小白狼的气息。 确定小白狼死不了后,当即龇牙咧嘴,对着小白狼一顿吼。 像足了父母教训,不听话熊孩子的模样。 训完小白狼,狼王舔舔季婈的手。 它表示没事,这孩子就是欠教训,不过你给点灵泉水补偿就更好了。 狼王眼神表现的意思太过强烈,季婈想要看不懂都难。 她不好意思地,塞给狼王两瓶灵泉。 这次若没有狼王,带着狼群来救援。 恐怕这次青芦村民,不是只是些小伤。 而是死伤惨重了! 季婈看了眼,蹲在不远处的狼群。 再看看跟肉山一样的,巨虎尸体,骤然眼睛一亮。 第一百章 卖炖肉 白村长领着胡成功,走到季婈面前。 胡成功不敢看季婈,目光闪躲。 季婈淡淡睨了胡成功一眼,直接当他不存在。 狼王感受到季婈,对胡成功不喜的态度。 它往前挪了一步,冰冷的眼,直逼胡成功的脸。 胡成功双膝一软! 在威风凛凛的巨狼面前,他倏然觉得自己渺小得,巨狼只要一口…… 就能咬断他纤细的脖颈。 他心惊胆战地,往白村长身后挪了挪,瑟缩着肩脖。 白村长有些看不上胡成功。 这小子太怂,比他爹差远了! “婈丫头啊,我带这小子过来,想跟你商量个事。” 季婈扶着白村长,在大石头上坐下。 “老村长,正好我也想跟您,商量一件事呢。” “那你先说。”白村长乐呵呵的开口。 但凡他跟季婈说话,心底的愁,总能去了一半。 “我的事不急,老村长您先说。” 季婈坐在白村长下首位置。 她将小白狼置于腿上,腾出手帮白村长,往烟枪里塞烟丝。 塞好烟丝,再将烟枪递给白村长。 白村长点上烟丝,吸了一口,叹了口气。 “听胡成功说,望水村的人,伤了不少。” 季婈一听这话,便知老人家不忍心呢。 虽然她气恼,望水村民私自行动,可到底是人命。 救人还是要救的。 季婈想了想,对白村长道。 “让大伙去把望水村的人,都抬回来吧,我正好想把虎肉炖了。” “炖虎肉?” 季婈点点头。 “我要在炖肉中加点药材,这些狼救了我们的命,总要表示表示。” 白村长连连点头。 “应该的应该的,以前大伙可怕狼王和大黑熊呢,现在恨不得把它们供起来。” 季婈抿唇轻笑。 村民们能和大黑熊等兽,和睦相处。 她再高兴不过。 她想以后村民们,在山上挖渠的日子,可不短。 要是再遇到猛兽怎么办? 还得给他们找支卫队啊! 这些狼看着还行。 培养培养,有狼王管着。 上哪找这么一只纪律严明,悍不畏死的队伍? 加上大黑熊的辅助,村民们的安危无忧后,她才放心去做别的事。 她顿了顿,继续道。 “等肉炖好,让大伙都吃些,对受伤的,身体不好的人尤其见效。” 白村长闻言,心中大喜,大喝一声! “这感情好,那你赶紧去,救人回来的事,就交给我了。” 季婈点点头,拍拍一旁的狼王。 “你带着一些狼前去,我怕村民们又遇到野兽。” 狼王闻言,仰头“嗷呜”一声,迅速集结一部分狼,跟在白村长身后。 病恹恹的小白狼,一脸崇拜的看着狼王。 季婈没好气地轻拍,小白狼的脑袋,教训道。 “下次看你还冲动,再这样以后断你灵泉。” “呜呜” 她话还没说完,小白狼顿时讨好地,呜呜叫两声。 做出可怜巴巴的模样。 季婈好气又心疼。 “我来,我来。” “这次轮到我了,别跟我抢!” …… 骤然,一阵争执声传来。 季婈好奇地看过去。 只见青芦村民们,为了争抢大黑熊一个按摩席位,吵得面红脖子粗。 此刻大黑熊的身后,强子正满脸喜色的,给大黑熊揉捏着背。 大黑熊一脸享受地眯起了眼,昏昏欲睡。 季婈好笑的走过去。 正假寐的大黑熊,嗅到季婈身上独有的药香气,睁开了眼。 “挺享受的嘛。”季婈拍拍大黑熊。 大黑熊立即狗腿的,凑到季婈面前,讨好的低下头。 任由季婈随意拍。 季婈用手指拨开,大黑熊的伤处查看。 她的手刚拨开,大黑熊身上厚厚的毛发。 骤然,季婈惊讶的发现,大黑熊正在褪毛? 伤口复原处,新长出来的毛发,正由黑色变成了淡淡的金色。 大黑熊还在进化? 季婈有些愕然,弄不清情况的季婈,忍不住蹙眉。 正好她现在需要一个锅,用来炖虎肉。 季婈看向强子。 “你领些人,将巨虎拆了,一会我给你们炖肉吃。” 强子等人一听,季婈要给他们炖肉? 他们可早听说过,季婈做饭的手艺一绝! 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尝到。 现在一听季婈要给他们炖肉。 并且还是虎肉! 大小伙子们,顿时馋得,口水都要涌上来了。 虽说他们也出些力打虎,可真正出大力的,可是狼群。 他们哪里敢,跟狼群抢肉吃? 但是有季婈发话,那肯定没问题! 谁不知道,狼王跟季婈的关系? 狼王连崽子,都送给季婈了。 这得有多铁?!! 强子高兴地将胸口,拍得咚咚响。 “我去喊屠户张福宽,我们保证将大虫,拆得利利索索!” 强子办事靠谱,季婈放心的拍拍大黑熊:“你跟我来。” 她领着大黑熊,来到石壁附近。 这里有不少,巨大的岩石。 有一块岩石,足有三四千斤的大石。 这块大石块,中间凹陷,像极了一口巨大的石锅。 季婈指着面前的‘石锅’对大黑熊道。 “能抱起来吗?” 大黑熊绕着石锅走一圈。 按照经验,它肯定抱不起来。 可现在,大黑熊隐隐有种预感…… 它能! 大黑熊直立起身子,双掌托住‘石锅’,一个使劲! “扑簌簌——” ‘石锅’周边细碎的泥土和小石子,随‘石锅’拔起落下。 石锅动了! …… 抱着巨大石锅的大黑熊,一回到临时营地,顿时引起众人的注意。 “回来了,回来了!” 一阵吵杂声传来。 同一时间,搜寻望水村的人,陆续抬着望水村的伤员回来。 临时营地,顿时热闹起来。 “婈丫头,快,快,这里有个被大虫,咬断一条腿的!” 白村长气喘吁吁地,朝季婈大喊。 季婈让大黑熊,找个空地放下石锅,她快步朝伤员走去。 当季婈看到伤员时,愣了一下。 这人她认识。 是季家族人。 曾跟着赛凤仙打上谢家。 “对不起。” 季吉时看到季婈后,眼底懊悔。 季婈淡淡看了眼季吉时,没有说话。 以前季家对原主不少磋磨,她没资格替原主原谅季家人。 季婈一边手速极快地,替季吉时处理伤口,一边言简意赅的开口。 “腿保不住了,命我能给你留下,日后记得还我十两银子保命费。” 说罢,她抬头看向望水村众人。 “一会我炖肉,想吃的,同样交十两。” 望水村民听到季婈的话,脸色顿时黑沉下来。 “这不是讹钱吗?十两,她怎么不去抢?!” 有人愤愤不平! 身上没有伤,或者轻伤的人,心思开始活络。 季婈狮子大张口。 十两银子一次炖肉,是不是打定主意,不买她的炖肉,她就不给治伤了? 那他们这些,没受伤或者轻伤的…… 是不是可以不用接受,季婈的强买强卖? 季婈看着部分望水村民们,头碰头,窃窃私语。 她心底明了,一抹冷笑从嘴角溢出。 十两银子,连她药的边角料都买不到! 她慢悠悠开口。 “若是望水村的乡亲们,不愿意花银子吃肉,我也不会强求。” 季婈的话音一落,心底不满的望水村民们,心底顿时大喜! 他们刚才去寻人时,沿路可是捡回来不少,之前打到的猎物。 他们也有肉吃! 谁稀罕季婈的炖肉? 哼! 季婈要炖大虫的消息,片刻后传遍整个临时营地。 青芦村的人,部分半信半疑地,跑去问白村长。 “老村长,听说季婈要炖大虫哩。” 白村长当即乐呵呵地点头。 “婈丫头说要做一锅,十全大补的虎肉,一会大家都吃点。” 此刻,众人都不知,季婈要炖的这锅肉,功效到底有多牛逼。 众人只知道,他们要有肉吃了! 许久不开荤的青芦村民们,自发忙碌起来。 他们帮剥皮的剥皮,拆骨的拆骨,垒灶台的垒灶台。 人多力量大,巨虎经过半个时辰的拆解,片成了一锅肉片。 在他们将将拆解完巨虎时。 不愿意买炖肉的望水村民们,手中的烤野味,开始散发出香味。 这时,季婈从林中回来。 她将采来石斛、人参、茯苓……等数十种滋补草药,投入石锅中。 并在锅中添上,放在空间里备用的,食盐等调料。 之后悄悄在石锅中,注入大量灵泉。 炖着巨虎的水,慢慢滚沸,大骨熬出奶白的汤汁。 肉片在汤汁中翻滚。 “我们开吃了!好香啊!” “不就是肉吗?我们也有!” “呸,十两!黑心的玩意!” 不愿买季婈炖肉的望水村民们,拿着烤好的野味,大快朵颐。 他们故意砸吧着嘴,大力咀嚼。 用此举动,来气向季婈妥协的,望水村民们。 傻王挨着胡成功坐在一起,他有些馋的撞撞胡成功。 “代村长,我们又没有受伤,干嘛要买季婈的炖肉?他们都说我们是傻子。” 胡成功一双粗眉紧拧,看着傻王偷偷压低声音。 “我听见季婈小声让白老头,一会多吃点肉,说对身体好。” 他看有青芦村的人过来,赶紧用更低的声音,悄悄道。 “季婈那丫头烂好心得很,要不是好东西,能让白老头多吃?” 傻王虽然听不懂,还是煞有介事的点头。 决定一会吃肉的时候,要多吃,十两银子呢,不吃回本多亏啊? 骤然,一股浓郁的香气,悄悄从石锅中,弥漫开来。 这是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肉香。 嗅到这股肉香的人,无不陶醉的眯起眼。 他们咽下口中,猛然爆增的唾液,迫切朝季婈面前的石锅看去。 香! 实在是太香了! 被迫勾起食欲到人们,腹中不约而同轰鸣做响。 就连白村长也忍不住,频频往石锅的方向看去。 狼群已经躁动。 向来喜食生肉的它们,第一次因为熟食,欲罢不能! 若不是狼王在一旁震慑,它们能一拥而上,连石锅都啃掉! 原本不愿买季婈炖肉的,部分望水村民们,再看看手中的烤野味…… 顿时觉得,怎么那么难以下咽了呢? 他们木木盯着季婈面前的石锅,震撼地想。 ‘天老爷诶,这是……什么神仙味道啊?!’ 第一百零一章 显摆 时间一息一息过去。 等待的过程,变得无比煎熬! 白村长干脆跟季婈商量。 “婈丫头,你看要不你带我们去看看那,地下水在那里行不。” 他顿了顿,老脸一红。 “这香味太上头,闻到吃不着,实在折磨老头子!” 季婈抿唇一笑,往灶里又添了一根粗木头,起身拍拍手。 “那行,我领大家去一趟。” 说罢,她眼角的余光看到,先前不愿买肉。 现在却眼巴巴,盯着石锅的,部分望水村民。 这些望水村民,听到她要离开后,眼神瞬间不对! 想偷吃? 季婈心底更哼。 她拍拍大黑熊。 “你守好这锅肉,要是被偷了一点,你那份就没了。” 偷一点,它那份就没了??? 大黑熊的小眼睛,瞬间瞪得圆溜溜! 它早已被这锅肉,馋得垂涎三尺。 要是吃不到嘴…… 这不是要了它的熊命吗?! 大黑熊顿时恶狠狠地,朝部分蠢蠢欲动的,望水村民们看去。 这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抢了它媳妇呢! 吼—— 大黑熊一声大吼,发出警告。 声波震得附近的,树叶簌簌往下落。 飘了想偷吃的村民一身。 刚生出趁季婈等人离开,马上偷吃的部分望水村民们,脸色一白。 对上凶相毕露的大黑熊,哪里还有半点贪念? 季婈够狠! 这些村民气得牙痒痒,却拿季婈一丝办法也没有…… 一刻钟后。 季婈领着部分村民,将要走到上次她,发现地下河的石壁时。 汩汩流水声,隐隐传进村民的耳朵里。 白村长一听到水声,顿时激动的快走几步。 他苍老的眼中,泛起激动的泪光。 “水!是水!我听到水声了!” 白村长喃喃道。 “我也听到水声了!” “真的有水!” 村民们相继嘶吼。 这段日子以来,缺水的恐慌,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他们总怕熬不过一个月。 现在好了! 他们终于找到水源! 听着这汩汩流水声,不用看,水量肯定不会小!! 他们欢呼着,争抢着朝水流的方向奔跑。 很快他们来到石壁上,几个身手矫健的青年,自告奋勇攀爬下去。 不一会,几个攀爬下去的青年,无一不是湿漉漉的爬上来。 他们脸上带着灿烂的笑。 争先恐后的回话。 “水,下面有很多水!” “我们有救了!” “连庄稼都有救了!” …… 老村长闻言眉眼舒展,堆满皱纹的脸上,露出舒畅的笑。 “好!大好事啊,还好有季婈找到水源,真是天不绝我们!” 在场的村民们,皆认同的点头。 他们看向季婈的目光,充满感激。 要是没有季婈,就算不会旱下去,庄稼也是救不成了。 没了庄稼,明年大家吃什么? "老村长,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挖渠?” 有人亢奋的问。 白村长看向季婈。 “婈丫头,你看什么时候挖比较合适?” 季婈看了看,快要挂到正午的太阳,沉吟道。 “咱们上午先熟悉环境,中午吃顿饱饭,下午开挖。” 众人闻言又想起,季婈炖的那锅肉,腹中的饥饿感徒然变得强烈。 刹那间,大家腹中齐唱空城曲。 场面壮观! 众人皆不好意思起来。 却见别人,也跟自己一样。 瞬间安静如鸡的场面,好笑极了。 “噗呲——” 季婈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 众人听到季婈的笑声,都憋不住哄然大笑。 笑声响彻这片天地。 驱走了阴霾,让大家的心,更紧贴在一起。 “那咱们这就回去吃肉?”白村长笑呵呵的问季婈。 季婈笑着摇摇头。 “回去前,我要带青芦村的乡亲们,去一个地方。” 跟来的部分望水村民闻言,只好识趣的离开队伍。 季婈的这个举动,令青芦众人好奇不已。 “季婈,去什么地方啊?” 白多旺代表众人,问出心声。 季婈神秘一笑:“等到了地方,大家就知道了。” 众人见季婈打起了哑谜,心底当即跟猫爪挠似的. 他们跟着季婈,所走的路线,与临时基地的方向相反。 被季婈撇下的望水村民们,眼巴巴地看着,跟在季婈身后离开的青芦村民。 齐齐叹了口气。 傻王撞撞胡成功,瓮声瓮气的问。 “代村长,你知道他们,去干什么吗?” 胡成功白了傻王一眼。 “我不知道季婈带他们去哪,但肯定是好事,不然干嘛不带我们?” “哦。” 傻王闷闷的应声。 他望着远去的青芦村民背影,虎目中流露出羡慕的目光。 “有季婈护着,真好。”他喃喃自语。 在场的望水村民们,听到傻王的话。 内心逐渐复杂…… 连傻王这傻子都知道,被季婈护着好。 他们这些正常人,怎么不明白呢? 只是…… 他们早前,把人家欺负狠了呀! 现在就算猜到,季婈带走青芦村民,有天大好事! 可他们还敢去抢吗? 不敢! 他们不想再将,好不容易修复好点的关系,再次恶化. 谁知道季婈以后,还有什么好事呢? 现在多在季婈面前,刷刷好感。 没准下回,有什么好事…… 季婈能想起他们。 让他们也沾沾光呢? 此刻,在场的望水村民们,内心无比后悔。 早知如此,他们当初何必…… 季婈领着青芦村民们,来到上回发现果树的地方。 上回她只移栽树苗。 剩下树龄大的果树,都没有动。 因为移栽的果树苗,在空间里有灵泉的浇灌。 已经结出变异,口感极品的水果。 这片果树林的果子,于她没有了吸引力。 季婈想,这片果树林离地下水这么近,将来大家都来这边挖渠。 要是不先让,青芦村民占着。 也会被望水村的人发现。 有好事,当然要紧着,对她好的人来呀! 青芦村民,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一大片果树林。 有他们说得上来的果子,有他们说不上来的果子。 并且多是他们只敢想想,却没银子买的果子。 白村长双手抖得,宝贝烟枪都快拿不住了。 他抖着沙哑的嗓音问:“婈丫头,这些都是果子?” 季婈点点头。 “大家能摘多少,就摘多少回去,树最好也挖回去种。” 她嘴角勾起笑。 “这些果子我尝过,口感都不错,不能便宜望水村的人。” 一句不能便宜望水村人,惊醒了呆呆愣愣的青芦村民。 “对,不能便宜,望水村的混子。”强子大吼。 他伸手摘下一个山梨。 狠狠咬上一口。 一瞬间,山梨的汁水四溅, 强子眼睛一亮,看向众人。 “真甜!” 众人心情振奋。 一般山野果子,都带着酸。 能长成甜果子,太难得! “摘果子啊!别给望水村那些土匪,留下一个果核!” 有人兴奋的大吼。 “还有挖树,抗回去!” “抗回去!” 青芦村民们,斗志昂扬的高声附和。 他们四处分散。 砍蔓藤编筐的编筐。 上树摘果子的上树摘果子。 忙得热火朝天! 白村长看着,生机勃勃的景象,老怀欣慰。 他慈爱的看向季婈。 “婈丫头啊,我代表乡亲们谢谢你,你不仅给大家命活,还想着让大家过好。” 白村长说着说着,突然背过身去,抹了抹眼底涌出的泪。 季婈看着腰背佝偻,尽显老态的白村长,一阵心酸。 白村长一辈子,为了青芦村,太累了。 她搀扶着白村长,温言道。 “老村长,你说这话我不爱听呢,我也是青芦村的一份子啊。” 白村长闻言清清嗓子,拍拍季婈的手,感慨。 “你是好孩子,青芦村有你们,我这把老骨头到了下面,也放心哩。” …… 临时基地。 留守在临时基地中的伤员们,眼巴巴的望着,正咕嘟嘟滚着肉片的石锅。 他们咽了咽口水。 他们真想不管不顾,去石锅里捞几片肉吃啊! 可看到,围着石锅一圈的兽兽们。 有抢肉想法的人,顿时怂了! “怎么青芦村那些人,还不回来呢?” 有人小声议论。 留在这闻着肉香,却吃不着,太特么痛苦了! 他们怀疑,季婈在对他们用酷刑? 却没有证据…… “回来了,回来了!” 有人大喊。 众人不约而同伸长脖颈看去。 只见一去许久不回的青芦村民们,正一个个背着藤筐。 脸上洋溢着阳光般的,灿烂笑脸。 排成蜿蜒崎岖的队伍回来。 “他们背着什么?” 有人嘀咕。 “看青芦村的表情,感觉跟丰收了一样?”有人纳闷。 丰收? 最近都快旱死了,还能丰收啥? 临时基地的人,猜半天,也不知道青芦村背了个啥回来。 背啥能高兴成这样?! 渐渐的,青芦村的队伍近了。 他们终于看清了,青芦村民们背着的藤筐中,装着什么? 藤筐中,皆摞着高高的水果! 红的黄的橙的紫的…… 各种令他们眼馋的水果! 要是他们也背着,这么多水果,也能傻乐啊! 此刻,众人才反应过来。 这附近有果林!!! 望水村的人,顿时懊恼不已。 竟让青芦村的人,捷足先登了! 这么多果子啊! 得换多少银两??? 青芦村的人,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又发了一笔横财! 青芦村民们背着,摞满水果的,沉甸甸藤筐。 从眼底透着羡慕、嫉妒、恨的望水村民面前,迈着阔步走过。 显摆! 这是赤-裸裸的显摆!!! 望水村民们不忿。 季婈看着故意绕道,气望水村民的青芦村民们。 她摇摇头,艰难地忍住笑意,来到石锅边。 知道要开吃了。 大黑熊当即,讨好的蹭上来。 就连平时极其稳重的狼王,看向石锅的目光,也带着渴望。 石锅中的汤汁浓白,肉片软烂。 香味醉人! 季婈借着背篓的遮掩,从空间中拿出一个备用陶碗。 她从石锅中,舀出小半碗汤,吹温后,轻轻抿上一口。 第一百零二章 药效 汁儿涌进嘴里,香鲜味美。 添加的草药,中和了肉香,变得独特而绝味。 灵泉的作用,使香味更加醇厚! 静静咀嚼香软-肉片,那浸了汁水的肉-团,不肥不腻,入口爽-滑。 轻轻地回味,齿颊留香。 “咕嘟——” 站在季婈身旁的大黑熊,狠狠咽下一口响亮的唾沫。 它眼巴巴看着,季婈手中的碗里的汤汁和肉片,一点一点减少。 嘴角不自觉,垂下晶莹的液体…… 小半碗汤肉下肚,季婈只感觉一股热流,从腹中缓缓向四肢百骸流动。 爬上后腿脚的酸痛,在这一瞬间,一扫而空。 耳目都清明起来。 就连手上细小的伤口,都在快速结痂脱落。 生出白嫩的新肌。 这药效…… 季婈嘴角抽了抽。 药效有点大啊! 她经常拿灵泉当水喝,才没太明显的变化。 换做别人,吃下这种具有,洗精伐髓效果的食物。 恐怕要受一番苦头。 “季婈丫头啊,可以吃了吧?” 有人急声问。 季婈闻言笑着点点头。 “大家没有带碗筷的,去摘点树叶过来盛吧。” 望水村的傻王,当即兴奋的欢呼。 “那我去摘大大的叶片,吃多多肉。” “等等。”季婈喊住傻王。 “这肉的药效太烈,每个人只能吃三片肉片,三口汤。” “什么?!!” 众人齐声大喊。 他们看季婈肃着小脸,根本不像开玩笑。 这才知道,季婈是认真的。 真的限量供应! 青芦村民心底虽然遗憾,但他们知道季婈,不是小气之人。 不让他们多吃,肯定是有原因。 已经记账,要买炖肉的望水村民们,顿时不乐意了。 十两银子诶! 才三片肉??? 三口汤??? 有没有搞错?! 黑心也不能这样黑吧? 十两银子,可以买十二只鸡啦! 那得多少肉? 季婈淡淡的看着,对她怒目而视的人,慢悠悠开口。 “其实你们可以反悔的,我并不介意。” 她的话音一落,正愤怒的望水村民,傻眼了! 胡成功看着季婈,皱起了粗眉。 他爹总说他一脑袋浆糊,能活这么大,纯属运气逆天。 他也认为,从小到大,运气挺好。 此刻,突然一种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 花十两银子,买上几片炖肉。 好像……不亏! 他问一直跟在身旁的高大个——傻王。 “我要去吃肉了,你去吗?” 傻王自从胡成功,将他从虎口中救下后。 便打定主意,认胡成功做大哥。 大哥做什么,小弟当然要紧跟大哥脚步! “那我也去。”他憨憨地挠头傻笑。 胡成功点点头,摘了两篇宽树叶,大步朝季婈走去。 傻王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望水村的人,目光全聚在胡成功和傻王身上。 他们觉得,胡成功最近跟傻王在一起,莫不是被傻王传染了傻气? 这么贵得肉,竟也捧场? “我和傻王一人一份。”胡成功宽树叶,递给季婈,沉声道。 季婈挑眉。 胡成功总跟她不对付。 没想到望水村里,胡成功会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她从胡成功手中,抽走宽叶片,将叶子一折,一弯。 宽叶片在季婈灵巧的手中,被盘成斗状,用来装肉片和肉汤正好。 装着肉片和汤汁的宽叶片,冒着热气递给傻王。 傻王闻着馋人的香气,再也不顾热气,迫不及待将汤和肉,往嘴巴里倒。 肉和汤汁从口腔,囫囵滚进了肚子。 过程只有一个呼吸的时间。 舌尖上留下的余味,令他回味地砸吧砸吧嘴。 “好吃吗?”附近的人眼巴巴的问傻王。 “呵呵。” 傻挠头,呵呵一乐。 他憨憨道:“我吃太快,没来得及尝到味。” 正在此时。 突然一股暖流从他的胃中,向四肢流动。 这是一种,他从未享受过的,舒适感! 他舒服的伸展懒腰,还未喟叹完。 “噼里啪啦……” 骤然一连串的骨节爆豆声,从傻王身上各个关节处传来。 “嗯——” 他舒服的呻吟一声。 再睁开眼时,傻王的眼底,一道清明闪过。 昔日浑浑噩噩的傻王,倏然觉得,好像以前干过很多蠢事??? 傻王已经不太傻。 可这事,除了傻王自己,没人知道。 傻王呆呆的看着手中,刚才用来盛肉和汤的宽树叶。 上面还滴淌着,残余下来的奶白色汤汁。 傻王骤然将整片树叶,塞进口中,大口咀嚼起来。 望水村民们看到这一幕,都傻眼了! 傻王竟然吃树叶? 难道吃季婈炖的肉,变得更傻了不成? 胡成功看着季婈递到他手中,装着肉片和汤汁的叶子。 不多不少,正好三片。 每片肉片有成年人,半个巴掌大小。 片片鲜嫩弹滑。 他咽了咽口水。 没有像傻王那样,囫囵下肚。 胡成功用两根树枝做筷,小心夹一片肉,放进嘴里。 第一片肉,感觉终身难忘! 第二片肉,感觉心旷神怡! 第三片肉,感觉飘飘欲仙! 三片肉片吃完,他将肉汤慢慢咽下。 通体舒坦!!! 胡成功震惊的看向季婈,意犹未尽的问:“我还能再买一份吗?” 季婈看了眼,红光满面的胡成功,嫌弃的摇摇头。 “你再喝就该留鼻血了。” 青芦村民看胡成功还不肯走,赶紧过来赶人。 “走走走了,我们还没吃呢!” 凡是青芦村民,季婈都没要银两。 他们也自觉的,从锅中取走三片肉,三口汤。 香气遍布每一个角落。 早前登记买炖肉,又有些犹豫的人,咬咬牙,也跟着买了炖肉。 一时间,临时基地中,吃肉的人三五成群,蹲在角落里,细细品尝。 吸溜声,惊叹声,咂嘴声四起。 还有咀嚼树叶声…… 起先,他们只觉得好吃! 味道绝了! 简直赛神仙! 可渐渐的…… 他们觉得不对了。 刚才还胸闷气短,面色苍白的伤员们,自从喝了肉汤后。 全都精神奕奕,面色红润? 不知道的,还以为受的是假伤呢! 此刻,他们才知道,季婈在肉里放的药…… 太特么厉害了! 当众人享受美味时,季婈悄悄,挪走三陶罐汤汁和肉。 存在空间里。 东西放进空间里储存,多长时间也不会坏。 今天没正式挖渠,她没让谢家人上山。 她想:得给他们留点。 谢显华和寸刀没赶上,也得给他们留点。 便宜徒弟,虽然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有了好东西。 她这个做师傅的,也要给徒弟留点。 受伤蔫蔫的小白狼,看季婈悄悄藏肉…… 正因为身子承受不了太多药性,被限制了肉量的小白狼,顿时来了精神。 它一双圆溜溜的眼,兴奋得放光。 “嗷嗷嗷——” 它催促季婈。 快藏,咱多藏点,多藏点,主人实在太聪明啦! 直到石锅中,只剩小半石锅汤和肉。 季婈才不好意思地收手。 “咳咳。” 她干咳一声,对早已等红了眼的,大黑熊和狼王道。 “剩下的你们分了吧。” 季婈的话音一落,如同捅了马蜂窝一样。 大黑熊和狼王,当即用敌视的眼神,瞪向对方。 本狼王的! 滚粗,老子的!大黑熊不甘示弱。 你识相点,还给你留点汤,既然不听话,别怪本狼王不客气! “嗷呜——” 狼王一声狼嚎。 早已等得焦躁的狼群们,听到狼王的命令。 一拥而上。 抢啊!!! 狼群的狼太多啦,围着石锅,开始扫荡。 大黑熊顿时急眼了。 打巨虎时,它出力最多,石锅是它搬的,火是它看的。 凭什么要让? 大黑熊仗着庞大的身形,挤掉围在锅边的狼,不甘示弱捞起肉片往嘴里塞。 被挤到边沿没吃到肉狼,焦急得嗷嗷乱叫。 占了地利的大黑熊,还来不及高兴,“砰——”的一声,被狼王撞飞! 大黑熊大怒,老子跟你拼咯! 可它刚起身。 突然,一股气在它体内乱窜。 与此同时,大快朵颐的狼王,也有这种感觉。 它们都知道,这是他们能吃进,肚子里的极限。 刚才还和斗鸡眼似的一熊一狼,当即顾不得暗斗。 它们迅速分开,各自找个角落,静静的吸收掉体内的药效。 等待着进化。 其余的狼亦如此。 季婈看了眼,不断吸收药效的狼群们,满意的点点头。 她眼底露出期待。 也不知道等这些狼群,吸收完药效,会进化到什么地步? 白村长脚步稳健的,走到季婈身边。 好像年轻了好几岁。 他精神十足的问。 “婈丫头,你这肉汤到底放的什么药?大伙吃了,每个人都感觉能抡飞一头牛!” 白村长说罢,心情大好的拍拍胸口。 “就连老头子我,都觉得能不带喘气的,绕着山头狂奔一圈。” 季婈早已猜到村民们,会好奇她放在肉汤中的,草药是什么。 灵泉是肯定不能说的。 季婈眸色闪了闪。 “我放些补身子的草药而已,之所以药效这么好……” 她顿了顿,倏然一笑。 “主要是这只虎,早前吃了天材地宝,不然效果没那么好的。” 从白村长跟季婈说话起,望水村中许多人,便竖起了耳朵。 他们还想弄清楚,季婈的药方子。 虽然他们没见过世面,可效果这么好的药方子。 说书先生都不敢这么说啊! 现在真实却出现在,他们面前。 可谁知,起奇效的,竟然是那只大虫?! 众人心底无不失望。 “婈丫头,大伙休息够了,都想早点去挖渠呢。” 季婈闻言,当即赞同地点头。 喝了含有灵泉肉汤的村民们,正觉得浑身力气没地方使。 若这时候去挖渠,更利于吸收药效。 “那好,我们一起去挖渠。” …… 明伦私塾。 午饭时间到了。 谢显华领着大壮等人,走出私塾,准备去隔壁的街上吃面。 他刚走到拐角,徒然一堵人墙,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谢显华皱皱眉,回头看向来路。 又有一波人,堵了上来。 得,他们被前后夹击,堵在巷子里了。 谢显华平静的看向正前方,正轻摇纸扇,眼底对他露出恶意,迈着嚣张步伐走来的人。 第一百零三章 反杀 身材中等,微胖,脸上长满痘痘,不是钱大公子是谁? 谢显华看到钱大公子,顿时镇定下来。 他今天匆匆从季婈手里,拿了药粉来到私塾后,就一直等着呢! “不知钱大公子堵在下,可有事?” 谢显华双手抱胸,舌头舔舔后槽牙,嘴角噙着冷笑。 这是没有在季婈面前,露过的一面。 明明在笑,却莫名透着邪气。 “你不怕?”钱大公子愕然地看着谢显华。 此时谢显华不是该,跪地求饶吗? 谢显华笑而不答。 随即,从荷包中倒出,几粒黄豆大小的药丸。 迅速塞进自己以及,虎头等人嘴里。 虎头砸吧砸吧嘴,眼睛一亮。 “小叔,糖!” 钱大公子顿时气得够呛。 奶奶滴! 这么有恃无恐的吗? 老子不要面子的吗? 还有心情吃糖?! “上!先揍一顿,然后去明伦私塾,告诉沈先生,谢显华斗殴!” 大牛、二狗、三蛋看到气势汹汹的打手,差点吓尿。 他们心惊胆战地哭丧着脸求饶。 “各位大哥,我们跟谢家人不熟啊。” “是啊,前几天,你们让我们引大壮虎头,去书肆角落算计,我们也帮忙了。” “你们就放我们走吧。” 大壮和虎头,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大牛、二狗、三蛋三兄弟。 “原来是你们!”虎头气得眼睛都红了。 这几天,家里人因为欠了三千多两银子,没有一个能睡好觉的。 他们爹,每天天不亮就去外面给别人做活。 就想多赚些,能替他们还账。 可大牛三兄弟呢? 做了坏事在他们家,还心安理得的吃吃喝喝! “我跟你们拼啦!” 虎头脾气最冲,咬牙切齿的朝大牛三兄弟冲过去。 大壮顿时吓了一大跳,急急抱住虎头。 “你别冲动,要是打架,就上他们的当了。” 虎头攥紧双拳,气得浑身颤抖。 大牛、二狗、虎头三人,看虎头拿他们没有丝毫办法。 三人心底莫名生出些许爽感。 脑海里甚至,冒出一种邪恶的念头。 大壮和虎头,在私塾里不是被先生喜欢吗? 看情况,先生肯定会劝退他们了。 那大壮和虎头,凭什么能上私塾?! 万一将来大壮和虎头当大官,不得回来踩在他们头上? 三兄弟彼此对视一眼,瞬间了解对方嫉妒和不甘! 他们要‘打架’! 拉大壮虎头谢显华下水。 既然他们上不了私塾,那谁都别上了。 大牛、二狗、三蛋倏然冲向,堵在后方的人墙。 负责堵人的钱大公子狗腿,一看有人自投罗网。 钱大公子可是跟他们说了,打谢显华以及他身边的人。 一拳头十文钱。 现在冲过来的三只小崽子,不就是白送上门的银子吗? 钱大公子的狗腿们,兴奋的逮住大牛三兄弟。 摩拳擦掌。 大牛、二狗、三蛋三兄弟傻眼了。 三蛋经不住吓,一股尿骚-味,顺着裤腿往下淌。 二狗怂得抱头蹲下。 只有大牛勉强镇定。 他焦急的大喊:“我们是自己人,自己人!” 啥自己人?! 堵人揍可以赚外快,自己人钱不得飞咯? 堵人的青年们,哪个乐意? 七八个十八九岁的成年人,七手八脚捂住大牛的嘴。 “砰砰砰——” 一阵拳拳到肉的声音。 他们打得兴奋极了。 丝毫没有觉得,以他们的年纪,围殴三个比他们小十岁的孩子。 没有没羞耻感? 这可是铜板! 一拳十铜板呢! 大壮和虎头看大牛三兄弟,被人按在地上,叮铃哐啷一阵锤。 顿时心情暗爽。 恶人自有恶人磨! 钱大公子看大牛三兄弟,被打得嗷嗷叫,当即拍手大乐。 他撩起长袍,岔开双腿,指着真挨打的大牛三兄弟,面色得意地问谢显华。 “要是怕了,跪下来从本公子裆下爬过,本公子且饶你一命,如何?” 大壮和虎头闻言气急。 若是从钱大公子的裤裆下爬过,那小叔这辈子都不用做人了。 谈何考科举做官? “不如何。”谢显华不急不躁,慢条斯理,撕开一个纸包。 白色的粉末随风四散开来。 “不如何?”钱大公子气笑。 “大家上,真是给脸不要脸。”他彻底没了耐心。 狗腿们听到钱大公子的话,当即朝谢显华、大壮和虎头扑过去。 这可都是钱啊! 一拳头十个铜板呐! 就连狂锤大牛三兄弟得狗腿们,也放弃了打得鼻青脸肿的三兄弟。 他们不放弃不行啊,这三小只太不抗揍了。 真怕再锤下去,嗝屁了呢! 虽然汾通县,现在没有县令坐镇,可衙门的衙役也是不好惹的。 大壮和虎头看着涌过来,恶意满满的人们,紧张得抿紧了嘴。 谢显华揉揉两人的脑袋问:“怕吗?” 尽管俩人的脸色已经发白,依旧严肃的摇头。 “呵.”谢显华淡笑。 笑声刺激了钱大公子,恨不得咬死谢显华。 每次见到谢显华,他总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特别是,每见到谢显华一次…… 他就能想起,在各家公子面前,尿裤子的画面。 钱大公子认为,那是他一辈子的耻辱! 若不能整死谢显华,他一辈子都将活在阴影里。 “弄死他,给本公子弄死他!” 钱大公子面部狰狞,跟走火入魔一样。 “噗通——” “噗通——” “噗通——” 却在这时。 一个个冲向谢显华、大壮、虎头三人的狗腿们。 接二连三倒在地上。 正在叫嚣的钱大公子一愣。 人还没打呢,这些人躺下干嘛? 他大步上前,伸脚踹过去。 “起来,起来,给我弄死姓谢的。” 遭钱大公子踹的那人,浑身虚软,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子能转动。 他拼命转动眼珠子,希望能提醒钱大公子。 谢家这些人太邪门了。 他们什么也没做,只冲过来,浑身力气就突然像被抽走了一样。 太邪性! 可一心想整死谢显华的钱大公子,与这个狗腿,一丁点默契都没有。 “起……”他再踹出脚时。 骤然骨头一软。 “砰——” 钱大公子直挺挺倒下。 可惜他运气不好。 倒下的时候,恰好门面着地。 生生将两颗大板牙磕断! “啧啧啧。” 谢显华双手抱胸,绕着钱大公子转圈,摇头咋舌。 他踢了踢方才不可一世,现在却像死狗一样。 躺在地上,任人宰割的钱大公子,问:“你不是想弄死我么?起来啊!” 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钱大公子内心咆哮。 耻辱! 这是耻辱!!! 谢狗竟敢拿脚踢本公子! 可惜,钱大公子即使瞪凸了眼,也说不出一句话。 “打他们。” 大壮和虎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这是小叔让他们揍人呢。 揍钱大公子,他们喜欢!! 大壮和虎头攥着拳头,跃跃欲试。 他们清楚记得,在书肆中,陷害他们的罪魁祸首可是,眼前这位钱大公子。 “砰——” 谢显华照着钱大公子的肚子,用力踹一脚,一点也不怕教坏小朋友的说。 “揍人要找柔软又隐蔽的地方打,这才不会落下把柄,毕竟我们可不能斗殴。” 大壮和虎头受教地点点头。 他们齐齐上去,对准钱大公子的两腿间,就是一脚。 “砰——” 谢显华眼角抽抽。 他一言难尽的看着,死狗钱大公子。 躺在地上不能动,只能狰狞扭曲着五官。 好像……刚才听到了,鸡蛋碎的声音? 大壮和虎头,两脸无辜的看着谢显华。 这就是既柔软,又隐蔽的地方呀! “咳。”谢显华干咳一声。 这么解释也不是不可以…… 他想到,以前时不时听到。 哪家闺女被钱大公子,和他的狗腿糟蹋了。 到最后钱家只花上几两碎银,就解决了问题的事。 谢显华皱了皱眉,眼底掠过一丝厌恶之色。 亦不再纠正,大壮和虎头的做法,随口道。 “你们赶紧揍,揍完也找个地躺好,我去找先生过来。” 大壮和虎头刚尝到,报仇的爽感,当即毫不在意的赶谢显华。 “小叔你去找先生吧,我们一会挨个踹一遍,就躺下。” 正在周围挺尸的,钱大公子狗腿们。 听到大壮和虎头的话,当即头皮发麻。 这两个狼崽子!!! 竟要每个人都踹一遍?! 他们想夹紧双腿。 奈何季婈的迷药药效,太过强劲和霸道。 只能继续挺尸,任人碎蛋! 啊—— 啊啊啊—— 一声声,凄厉的大叫声,在钱大公子和他的狗腿们心中响起。 可他们即使在心底喊翻了天,嘴巴依旧发不出任何声音。 大壮和虎头根本不清楚,他们的‘酷刑’令这些狗腿们,有多崩溃。 大壮和虎头按照约定,每个人都‘照顾’一遍后,赶紧寻个干净地躺好。 在他们躺下不多久,刚才直挺挺躺着的狗腿们,倏然感觉身上好似有力气了? 刹那间。 所有能爬起来的人,全都爬起来。 他们眼神充血,仇恨的瞪着大壮和虎头。 弄死这两个小畜生!!! “给本公子,把这两谢家畜生挖眼,割耳,断手……” 钱大公子也能动了。 第一句话,喊破了音。 蓦然,一阵脚步声,冲进小巷。 “你敢!!!” 为首男子脸上绷着愤怒神情。 这中年儒雅男子,不是沈先生是谁? 然而,与沈先生并肩前行而来的,还有汾通衙门的衙役们。 谢显华跟在沈先生身后,他看着脸上表情恶毒的狗腿们。 狗腿们这气势,这举动…… 说他们不是要弄死大壮和虎头,都没人信。 谢显华嘴角隐没一记冷笑。 敢算计他,就要承担得起,被算计反噬的后果! 时间,他早就掐算好了…… 他走到沈先生面前,面色悲痛,深深作揖。 “求先生替学生做主。” “做你娘的主!本公子才是受害者!” 钱大公子双腿发虚,忍着抽抽的疼,对谢显华咆哮! 他话音刚落,不等谢显华说话。 沈先生和衙役队长,皆忍不住对钱大公子怒叱。 “欺人太甚!” “大胆,当我们眼瞎?” 第一百零四章 洗锅水 钱大公子气了个昂倒。 明明他才是受害者! 蛋碎的是他和他的手下。 谢显华和他那两个侄儿,有屁伤? 连点油皮都没破,好冤啊—— 钱大公子不服! 非常不服!!! 他咬牙切齿的瞪大壮和虎头:“明明是这两个小崽子,打的本公子。” 热闹声,逐渐引路人过来围观。 咋一听到钱大公子的辩驳,再看看瘦弱的大壮和虎头。 一看十几个二十左右的青年,指控两个六七岁的娃娃,将他们揍了? 众人皆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钱大公子。 “这位公子太不地道了。” “就是,那两个小娃儿,看起来不过六七岁,能打倒几十个大人?” “哈哈哈,栽赃陷害都不会,笑死人了!” “不知道这公子的老祖宗,会不会气得掀翻棺材盖?” …… 议论的人七嘴八舌,丝毫不收敛音量。 每一句嘲讽的话,一一涌进钱大公子等人的耳朵里。 钱大公子的脸色越来越黑,一股血气冲头。 差点没一头栽在地上,直接气死! 衙役队长看钱大公子,一脸六月飞雪的冤屈样。 他也气笑了。 再者,他认出了大壮、虎头都是谢家人。 那不是和季婈魔女,是一家人么? 他们今天要是,没撞见这事就算了。 但撞见了,却不处理。 以小魔女季婈的手段,没准能活劈了他们! 衙役队长想起季婈的凶残,身子一抖,当即板起脸。 “竟敢在我们吃官饭的人面前,打一耙?哼!” 他冷哼:“好大的胆子,当我们眼瞎吗?” 沈先生也帮腔。 “我们来的时候,看到的可是,你们围殴我两个学生。” 钱大公子被怼得,哑口无言。 他此刻觉得,就算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了。 这种感觉…… 钱大公子直直看向谢显华。 报复! 这是报复!!! 两天前,他在书肆下套,让谢显华吃哑巴亏。 现在谢显华报复回来,也让他吃哑巴亏! 当初书肆的事,人家有能力化解,可他呢? 钱大公子,急得一脑门子汗。 除了喊冤,脑袋里一片空白。 “锁起来,带走,等新县令大人来了再发落!” 衙役队长懒得和钱大公子扯皮。 一心认定了,钱大公子这人既没品,还无赖! 这种人他见多了。 只要关上一段日子,自然会学乖。 一阵锁链哗啦啦作响。 衙役们毫不客气地,将钱大公子和他的狗腿,挨个锁上。 像串蚂蚱一样,串成串。 钱大公子和狗腿们,一路夹紧双腿,疼得直抽抽。 他没想到,这些衙役说锁人就锁人。 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们终于慌了。 “我要找郎中,我要去医馆!”钱大公子白着脸大喊。 他担心再不看郎中,以后会变成公公。 可衙役们,早已认定钱大公子无赖。 哪里肯给钱大公子行个方便? “啪——” 曾进一刀鞘,砸在钱大公子的后背上。 “去医馆?想逃跑吧?还是想作妖?快走!不然抽你!” 曾进一直对季婈心怀感激。 他这一拍,用足了巧力。 寻常人看不出,其实能疼死人。 钱大公子感觉身后到肋骨,好像被拍断了。 他疼得肌肉不停抖。 迫于曾进的淫威,哪里还敢再哔哔着不走? 钱大公子和他的狗腿们,都被衙役拉走了。 现场还剩三个,鼻青脸肿的大牛、二狗、三蛋三兄弟。 谢显华走到三兄弟面前。 他笑得和煦,可眼底却布满冷意。 大牛等人看到谢显华的笑,骤然想起,他们刚才的所作所为。 原以为谢家人会倒霉,没想到最后被抓走的…… 竟是钱大公子等人! 三兄弟惊惧地看着谢显华。 再笨,他们也能猜到…… 这都是谢显华的手笔。 谢显华哪里像,平常看起来的那么无害? 这人毒着呢!! 三人怂得一匹。 对大壮和虎头,哪里还敢有半点嫉妒? 只想赶紧回去,拉上他们的娘。 马上离开谢家。 谢家的便宜,哪里像他们娘说的那样,那么好占? 沈先生看到大牛、二狗、三蛋三兄弟,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他忍不住皱皱眉头开口。 “大牛、二狗、三蛋,明伦不适合你们。” 大牛、二狗、三蛋,听到沈先生的话后,莫名松了一口气。 沈先生又看向谢显华、大壮和虎头。 “你们回去吧,明日拜祖师爷。” 虽然谢显华、大壮和虎头,都有预感,他们能留下。 可真正听到沈先生说出口,心情依旧振奋不已! 拜祖师爷,也就是拜孔子。 入私塾拜过孔子,叫入泮宫,出府学,上青云路。 他们明天再来明伦时,要带上拜师礼和束修。 拜师礼完毕后,才算正式的明伦私塾学生。 …… 谢显华等人,回到谢家时,季婈刚好从山上回来。 她看到谢显华,眼底墨染般的瞳仁,蕰着喜意。 季婈顿时一愣。 再看大壮和虎头,皆神采飞扬。 哪里还不知道,他们都过了明伦私塾的试读。 这在谢家可是大事! 季婈高兴地拍拍,大壮和虎头的肩膀。 “看你们这么努力的份上,我给你们一份奖励。” “什么奖励?” 虎头圆溜溜得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问。 大壮虽然没问,但是眼底也露出了期盼。 “等着。” 季婈笑着离开,她将藏起来的,一罐虎肉拿了出来。 大壮和虎头看季婈出去后,便抱着一罐子进来。 顿时好奇的打量起陶罐。 季婈将陶罐放在桌子上,掀开盖子。 一股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 中午还没吃饭的三人,早已饥肠辘辘。 哪里受得了,这种美食的香味。 …… 青芦山,临时营地。 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悄悄摸了上来。 一个身材中等,长相是丢在人堆里,也认不出的普通。 一个身材高大,膀大腰圆,壮得像头熊一样。 这不是望水村的胡成功,和他的小弟傻王是谁? 天色渐渐暗下来。 林子里,鸦声呱呱。 显得格外可怖。 傻王心惊肉颤的跟在胡成功身后,小声的问。 “代村长,咱们干嘛要回来?这里好恐怖!” 胡成功拿着一根棍子,一心在及膝高的,草丛中翻找。 “找到了!” 他激动的大喊一声。 正紧张兮兮的傻王,被胡成功这一嗓子,差点没吓尿去。 他顺着胡成功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胡成功正捡起一根骨头。 兴奋的舔了舔。 样子有多猥琐就多猥琐。 惨白的骨头,在这可怖的森林中,格外瘆人! 傻王若不是一路跟着胡成功上山,还以为胡成功是哪个精怪变的呢! 他搓了搓鸡皮疙瘩,嗓子紧巴巴的问。。 “代村长,你偷偷折回来,就是为了捡骨头?” 胡成功抖开捆在腰上的麻袋,宝贝的将骨头放进麻袋中。 他又继续寻找下一根骨头。 胡成功看傻王茫然的模样,忍不住显摆下智商。 “这可是虎骨,季婈用药水炖过的虎骨。” 这可是他,为数不多智商上线的时候! 他跟着村民们一起下山时,突然发现,身上毛孔中,渗出一些油渍。 这些油渍灰灰的,有些难闻。 若是不注意,还以为是身上沾了灰尘呢! 可他注意到。 衣服覆盖的肌肤,也同样附着一层,薄薄的灰色油脂。 这就奇怪了…… 胡成功整天吊儿郎当,在胡庆还管事时。 他除了到处吃喝玩乐,啥也不干。 平日里在茶馆里,听了不少书。 偶然间,他听到说书人,谈及江湖中的事,顿时心驰神往。 并在听到有人用洗筋伐髓药,来打熬筋骨,练就绝世神功后。 胡成功便有一个大大的梦想! 要是有一天,他也能遇到这种神药,就太好了…… 这一次。 胡成功忍不住,将季婈的药,和说书人所说的药联系起来。 越想,就越像那么回事。 一想到,季婈熬过汤的大骨,有好些都丢在山上呢! 他的心顿时火热!!! 在季婈眼里,没用的东西,在他这可是大宝贝! …… “代村长,那刷锅水要不要?” 傻王找到了,季婈用来炖肉的大石锅。 胡成功看向大石锅,石锅内壁不平滑。 有些不规则的凹凸缝隙中,还残留着一些肉末碎屑。 胡成功眼睛骤然发亮! 他抑制不住嘴角的大笑。 “要啊!怎么不要?” 说罢,胡成功依旧兴奋得难以自抑,原地翻了两个跟斗。 他拍拍傻王:“行啊!等回去,这刷锅水,我分你一半。” 傻王听了顿时憨憨一乐。 俩人将随身带的水,倒进石锅中,用树叶小心刮匙着石锅内壁。 胡成功和傻王,吭哧一个时辰。 搜刮完的胡成功和傻王,才心满意足下山。 他们收获了半袋虎骨,一葫芦洗锅水。 今晚胡成功和傻王,鸿运当头。 一路下山,竟没遇到半只野兽。 一路顺风顺水,溜回了望水村。 回到家的胡成功,迫不及待的,将刷锅水和大骨,丢进家里的大锅中。 大骨不洗一洗在煮? 胡成功表示怎么可能洗! 要的就是这个味! 他开始点火放水熬煮。 打死季婈也算不到,有人会去找她不要的,大骨和刷锅水…… 虽然丢掉的大骨,已经没多少药效。 可扛不住这些大骨,都是泡在灵泉中,熬煮几个时辰的大骨呀! 刷锅水虽然稀释了灵泉,可那也是实打实的灵泉呀! 胡成功热火朝天的熬煮大骨。 渐渐的,汤汁的颜色,有点泛白。 香味虽然不及,季婈熬煮时的浓郁。, 可也有淡淡的,骨头汤和药味,中和出的香味传来。 守在大锅边的胡成功和傻王,眼睛盯着大锅,越来越亮! 夜色渐渐深沉…… 一大锅水,愣是让胡成功熬煮到汤汁奶白,只剩下三碗浓汤。 他分出一碗给傻王。 剩下的两碗,他自己灌下一碗。 最后一碗…… 胡成功端着汤碗,来到昏迷的胡庆身边。 他找来一根小细竹,含上一大口汤,竹管插在胡庆的嘴里。 奶白的汤汁,顺着小竹管,流进胡庆的喉咙…… 第一百零五章 挑刺 一碗‘洗锅水’下肚。 胡庆的手指,突然曲动了一下。 他的意识渐渐回笼,眼皮轻颤。 正准备离开的胡成功,看到胡庆的放应,心底骤然一跳! “爹?” 他嗓音绷紧,小声却期盼地喊。 “臭小子……” 胡庆喃喃出声,缓缓睁开了眼。 眼底有一瞬间的茫然,片刻后,瞳孔缩了缩。 他豁然坐起身来,目光紧盯着胡成功,问。 “季吉祥呢?娘个巴子,敢暗算老子!老子恁死他!” 胡成功脸上的惊喜,变得呆呆愣愣。 季婈的药,药效太神了! 刷锅水啊! 竟把他爹治得生龙活虎去…… “爹?你,你好了?!” 他磕磕巴巴地看着,中气十足的胡庆问。 胡庆莫名其妙的看了胡成功一眼,这蠢儿子! 他掀开被子下床。 “什么好不好的,老子好得不能再好了,浑身都是劲!!” 说罢,胡庆拿起扁担,准备出门。 胡成功一脸懵的问:“爹,你去哪?” 胡庆一脸戾气,大吼:“老子去弄死季狗崽子!” 眼看胡庆要出门了,胡成功赶紧追上去,拽住胡庆。 “爹爹爹,您别去了,你都昏迷了十几天了,人家季吉祥早跑了。” “你说啥?” 胡庆大吼。 嗓音能穿透半个望水村。 正准备歇下的望水村民们,倏然原地跳起。 村长的声音?! 望水村民们,开始兴匆匆朝胡庆的宅子跑! 当他们挤进胡庆的院子时,看到红光满面,血气旺盛的胡庆时。 望水村民们皆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 “村长——” 胡庆看到赶来的望水村民们,倏然想起,他们给青芦村认怂的事。 脸色顿时一黑! “村长,你到现在才醒,没有你我们过得好惨啊!” 望水村民就像迷途的幼兽,见到了娘,挤开胡成功,围在胡庆身边。 “村长,你醒来实在是太好了!” “村长,你不在的日子,我们日子过得好惨。” “村长,我们不能没有你哇!” …… 胡庆此刻,终于觉得不对。 怎么望水村民们,一个个全都黑瘦黑瘦的呢? 像难民一样…… 他拧着眉,沉声问:“你们给老子好好说说,最近都发生了啥?” 今日在山上,没跟季婈买炖肉的部分村民们,当即你一句我一句告状。 “村长,青芦村的不是人!” “村长,青芦村的季婈更不是人!” “对,他们奴役我们,让我们修墙,还用炖肉想讹诈我们十两!” …… 胡庆越听越气。 好哇! 青芦村的怂狗们,现在骨头硬了是吧? 当他胡庆死了不成?! 胡庆阴狠的迷起眼。 挤在圈外的胡成功,一看他爹这表情,心底骤然咯噔一声。 他爹要搞事! 胡成功皱皱眉。 他这段时间,做了望水村的代村长,跟季婈接触多了后。 有一种感觉…… 季婈其实蛮好说话的。 只要不惹她,她也不会故意找事。 并且,要是跟着她,在她吃肉的时候,总能喝汤。 比如这次上门开渠。 他敢肯定…… 若他们还像以往一样,霸道的要独占地下水。 那么,等待他们的,肯定是青芦村的疯狂反扑。 现在挺好,两个村一起挖渠。 大家都有水用。 再说,人家季婈卖炖肉,你愿不愿意买,人家又没逼迫你? 现在这哭唧唧的样子,是闹哪出? 胡成功有心想化解,两村的矛盾。 他朝胡庆开口:“爹……” “啪——” 骤然,胡庆冲到胡成功面前,一把掌拍在胡成功后脑勺上。 将胡成功将要说出口的话,拍了回去。 “你个蠢货!做个代村长都做不好,你还能做什么?” 胡成功愣愣的看着胡庆,对他破口大骂。 他心底,徒然觉得委屈极了。 这段日子,他为了望水村兢兢业业。 从不敢有丝毫懈怠。 胡成功认为,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努力过。 不说功劳也有苦劳。 可现在,竟只得他爹一句蠢货? 胡成功的逆反心理,骤然雄起。 他憋红了脸,青筋凸起,梗着嗓子。 “对,我就是蠢货,你满意了吧?!” 说罢,胡成功冷冷看了眼,眼底隐藏着兴奋的部分望水村民,转身就走。 …… 谢家院门外。 坐在大树上,怀里抱着陶罐的寸刀。 正纳闷的看着,在谢家院外,不断徘徊的胡成功和傻王。 寸刀看胡成功和傻王,徘徊了一刻钟,还不离去,徘徊得他都起好奇心了。 他刚想下跳下去问问。 却看胡成功带着傻王,垂头丧气的走了。 寸刀奇怪的皱皱眉,犹豫着要不要去追? 可闻着怀中陶罐里,好吃到能吞下舌头的虎肉,又不舍的重新猫好吃肉。 这些肉,可是从谢显华哪里抢过来的。 再凉就不好吃了。 …… 天际破晓。 谢家开始忙碌起来。 今天是谢显华、大壮、虎头三人,正式入私塾的日子。 去私塾前,除了要准备文房四宝,还要筹备祭拜圣人的礼物。 初入学当天,家里要准备四道朝食。 分别是猪肝炒芹菜、蒸全尾鲮鱼、豆腐干炆葱、两个红鸡蛋。 寓意着勤学当官、跃入龙门、聪明伶俐、连中双元。 这些食材,在谢显华等人从私塾中回来后,谢大娘等人知道他们被私塾录取时。 便兴匆匆赶去县里,连带肉干、芹菜、龙眼干、莲子、红枣、红豆等拜师礼,买了回来。 好在谢家现在的日子,手中有了余钱,备足这些,不在话下。 于氏知道大牛、二狗、三蛋,没被沈先生录取时,心底不忿。 看到谢家欢欢喜喜准备,四道初入学的朝食时,又忍不住心底犯酸。 本想冷嘲热讽一顿,却感觉到包氏,对她的态度,隐约有些改变。 不再像以前一样,对她言听计从。 于氏想到季婈还未赎回来,价值连城的金针。 还是谨慎忍了下来。 一摞摞新印刷出来的《鉴略》,装上牛车。 季婈和谢显华、大壮、虎头,一起坐在,由寸刀赶的牛车上,朝汾通县行去。 书肆门口。 一大早便已经人头攒动。 汾通县人口少,八卦也少。 但凡有点新奇的事发生,无聊的汾通县人,总会不约而同赶去看热闹。 用价值连城的金针做抵押,答应赔偿不可能赔偿得出的,大批书册之事。 这几天,以龙卷风的速度,传遍了整个汾通县城每个角落。 甚至临近的县城,也听到了消息。 将这事,当成茶馆里的笑话段子,说给大家听。 一时间,想要看打脸现场的,吃瓜群众们,纷纷涌向书肆。 都想要吃到第一口鲜瓜! “来了来了!” 须发皆白的卫老郎中,早已等在书肆门口。 他远远看到季婈等人,顿时激动的大喊。 自从看过金针后,他总吃不香睡不着。 抓心挠肺,恨不得三天时间赶紧过去,好将金针收入囊中。 卫老郎中认定,季婈不能如数赔偿书册。 因为这几天,他一直留意汾通县城内。 经常给书肆,撰抄书册的穷秀才们。 可这几日,根本没有一人,接到撰抄《鉴略》书册的活。 季婈的牛车近了,更近了。 等待的吃瓜群众,终于看清了季婈。 却在看清季婈时,也看到牛车上,整整齐齐摞着一批书册。 看数量…… 好像真有一千两百本书册…… 众人哗然! “怎么可能!他们真的做到了?” 有人惊愕! “他们去哪找的人帮攥抄呢?这么多册,短短三天就完成了,牛人啊!” 有人感叹! “怪不得敢用价值连城的金针,跟人书肆东家抵押,人家根本不怵!” 吃瓜群众,吃瓜吃得津津有味。 什么叫反转瓜? 这就叫反转瓜! 原来他们都来等着看,季婈失去价值连城的金针后…… 后悔莫及,痛哭流涕的模样。 可哪里想到,都被打脸了吧? 卫老郎中脸上的笑,倏然僵住。 他盯着牛车上,摞得高高的书册,眼珠子都快瞪脱眶了。 不信! 不信!怎么可能? 卫老郎中的脑海中,心爱的金针,根根离他远去…… 他都快哭出来了。 不愿相信事实的卫老郎中,苦大仇深的拉着书肆东家。 “赶紧的,你检查检查,看看货对不对?” 卫老郎中在‘对不对’上,语气极重! 在蠢的人都知道,他这是让书肆东家挑刺呢! 只要能从季婈,交付书册上,挑出瑕疵点。 金针可就易主!! 书肆东家根本不相信,季婈能如期交付《鉴略》。 他安抚的朝卫老郎中笑笑,神色轻松地,翻开一本《鉴略》。 入眼的字迹。 书肆东家的瞳孔缩了缩。 字迹藏锋处微露锋芒,露锋处亦显含蓄。 垂露收笔处戛然而止,似快刀斫削。 悬针收笔处有正有侧,或曲或直…… “好字!” 书肆东家眼睛迸光,见猎心喜。 卫老郎中一听‘好字?’ 他气了个昂倒。 叫你挑刺,不是叫你夸人!!! “咳咳。” 卫老郎中重重地干咳两声,提醒书肆东家。 挑刺!挑刺! 书肆东家听到,卫老郎中的咳嗽声,骤然醒神。 他可知道,族叔对金针有多喜爱。 要是他挑不出刺来,金针没了…… 还不知族叔,该如何折腾他呢!! 书肆东家心中一凛,打起精神,决定好好挑刺。 一定要帮族叔,留下金针。 第一本,书肆东家翻开完后,刺没挑出来,还差点被书上的字迹折服。 字是真的好! 页面也整洁干净! 一个错别字都没有! 好得没得挑啊…… 书肆东家跟卫老郎中摇摇头,这本没毛病。 卫老郎中急了! 怎么没毛病呢? 他看向牛车上,摞得高高的书册,焦急的心稍缓。 一般让别人验货,谁不是将最优质的货,放在最显眼处? 没关系,牛车上还有那么多本书册。 他就不信了! 这么多本书册,还挑不出有毛病的一本来咯! 第一百零六章 大型翻车现场 时间一息一息过去。 书肆东家的眼睛,却越瞪越大! 怎么都一样? 他的手快速翻动书册。 不管他从牛板车的哪个角落,抽出一本,翻开后…… 一样…… 一样,还是一样的! “怎么可能?” 他见鬼一样抖动手中的书。 “见鬼!” “什么见鬼啊?书肆东家,你倒是说一说哇?” “对啊,可真急死个人了!” …… 书肆东家见鬼一般的神情,勾得众人抓心挠肺的难受。 忍不住七嘴八舌催促,让书肆东家赶紧解释解释。 您这副‘见鬼’是闹哪样? 书肆东家手中的书,抖得哗啦啦响。 他没有心情理会,正喋喋不休询问的,吃瓜群众以及卫老郎中。 只死死盯着季婈,抓狂的问。 “每个字都分毫不差!你怎么做到的?!” 他眼睛赤红,有一种预感…… 若他也能掌握这种方法,不说富甲一方,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季婈笑了笑。 现在的人,还不知道印刷。 就算她说了,书肆东家也不明白。 再说,她还想让青芦村的乡亲们,多一份营生呢! 怎会直接告诉别人呢? “请问这批《鉴略》合格了没有?”季婈言笑晏晏的问。 书肆东家心头一梗。 知道季婈不打算,将方法告诉他了。 书肆东家在心底叹息一声。 他虽然不想承认,可…… 说人家不合格,那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合格,简直合格了得,不能再合格了!!! 书肆东家心情复杂的点头。 正等结果的吃瓜群众,集体兴奋了! 这反转,不枉他们起了个大早,朝食都顾不得吃,赶来蹲守等瓜的心情。 卫老郎中有点懵…… 他急急拉住书肆东家,口水直接喷书肆东家一脸。 “你怎么能说书册合格呢?我的金针,金针啊!” 书肆东家无奈的抹了把脸。 “族叔,人家交付的书册,真的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他顿了顿。 “要是真挑的话,也只能挑人家交付的书,太好了!” 太好了? 卫老郎中恨不得,一巴掌糊书肆东家脸上。 蠢材哟! 鸡蛋都能挑骨头,我就不信咯! 他气呼呼的挤开书肆东家,拿来一本原《鉴略》,亲自上阵挑刺。 先打开原《鉴略》摆在牛板车上,再打开季婈送来的一本《鉴略。》 结果…… 探头看过来的吃瓜群众,看着两本《鉴略》,一阵无语。 什么叫货比货得扔? 什么叫大型翻车现场? “噗呲——” 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书肆里这本,不知道给谁撰抄的《鉴略》,跟人家交货的《鉴略》一比……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书肆的原书,上面的字,是狗-爬字吗? 人家那叫赏心悦目。 原本是辣眼睛…… “东家,卖一本新鉴略给我呗,这字真不错,我想收藏临摹。” 一个秀气的书生,看到季婈的字,见猎心喜。 其他的人,经这书生提醒,也觉得买上一本,当字帖用挺好。 当即也跟着喊:“东家,也给我一本。” “我也要一本。” “我也……” 除了爱书之人外,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兜有余钱的也跟风喊。 书肆东家内心苦笑。 他开书肆几十年。 还是第一次见到,顾客买鉴略,是因为字迹好看! 而且如此火爆的生意上门…… 竟不能卖出去! 因为这些书册,要按照约定,交给惠山书院。 书肆东家不得不,腆着老脸朝围在一旁,欲买书的人拱手告罪。 “对不住,对不住大家,这些书惠山书院早已定下,以后有货大家再惠顾哈。” “以后有货是何时有货?” 人群中有人大声提问。 何时有货? 书肆东家讨好地看向季婈。 季婈嘴角噙着浅笑。 她的字能得到众人欣赏,心底早有预见。 前世她小时候特别皮。 葛老头担心她静不下来。 学医不静怎能研读医书? 学医不静下来,怎能给人做手术? 于是,葛老头便用书法磨炼她。 葛老头的话不能不听,但是为了能出去浪,只能刻苦练习。 当初葛老头说,等哪天她超越书法老师的字,就可以不用练了。 若干年后,当她的字终于超过书法老师时,她才知道…… 葛老头有多坑徒弟! 竟请的大书法家,给她当老师! 季婈从回忆中醒神,她朝书肆东家伸出手。 “金针。” 书肆东家连忙将,季婈用来抵押的金针包,还给季婈。 季婈打开金针包,检查无误后,收起金针包。 “青芦村常年接,书册批量撰抄订单,以后谁合作意向的。” 她说到这,浅褐色的眼,环视众人:“可以上青芦村找村长谈。” 围观的群众中,有几个走商。 走商听到季婈的话后,心思一动。 新鉴略他们看过,字迹没得挑,排版整洁,整本书堪称精品。 最主要的,是每本都一样。 令人赏心悦目! 像这样的书册,就算运到别处倒卖给书商。 也不愁卖不掉。 就不知道…… 一个走商大声问季婈。 “你能保证,以后每本书的质量,都跟这些一样吗?” 季婈肯定的点点头。 “不过我们只接批量订单。” 走商们心情大好。 不是批量的,他们还不想做呢。 批量好哇! 批量才赚钱嘛! 几人暗暗记下季婈所说的青芦村,打算先确定要做哪些畅销书。 再前往青芦村,去找村长谈价。 正领着村民们,准备上山的白村长,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他纳闷的揉揉鼻子,他不知道此刻,在一些走商心底,已经成了财神爷。 …… 书肆东家看几个走商,马上要搭上青芦村了,哪里敢耽搁? 青芦村就一个。 万一走商都去青芦村下单了。 他再想下单,要排到何年何月去? 书肆东家常年卖书,自然知道他的书肆中,什么书最畅销。 当即蹬蹬蹬跑回书架旁,抽出几本畅销书,准备启程去青芦村了。 …… 卫老郎中像一个,被人抢走心爱玩具的小孩,瘪着嘴,一脸伤心。 他眼巴巴看着,季婈手中的金针包,走过去商量。 “小丫头,你说说条件,把金针让给我吧。” 季婈看卫老郎中,两眼放光的模样,嘴角抽抽。 她再次认真重申:“这金针,真的予我有用处。” 卫老郎中见季婈,油盐不进,有些恼。 他要金针,又不是不补偿对方? 再说金针在他这,可以救多少人? 留在小丫头手里,就是个摆设。 “小丫头,老头子真的拿去救人。” 季婈讪笑:“老爷爷,我也是用金针救人呢。” 俩人的谈话音没收,围观的人们还未散去,将俩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小姑娘,你就将金针让给卫老郎中吧。” 有人劝说。 “对啊,卫老郎中的医术挺好的。” 这话说得卫老郎中,暗自挺起胸膛。 季婈摸摸鼻子,干笑,实话实说:“其实我医术也挺好的。” “哈哈哈……” 围观的人,发出哄笑。 季婈太面嫩。 没有人相信,季婈的话。 以为她因为不想出让金针,找的撇脚借口。 “砰——” 骤然一声闷响声传来。 围观的人群,突然因变故散开。 “有人晕倒了——” 有人大喊。 众人朝倒在地上的,中年男子看去。 只见中年男子两眼发直,手脚开始出现小幅度的抽动。 渐渐的,他的身子也跟着打摆,不断抽搐、痉挛、口吐白沫。 “是羊角疯!”有人惊声大叫。 “哎呀,按住他!”卫老郎中焦急的出声。 围观的青年,赶紧上前帮忙。 卫老郎中快步前去看患者。 片刻后,他面色凝重。 情况紧急,患者口腔内的粘液,造成窒息。 并且患者牙关紧咬。 若不紧急救治,患者可能因窒息而亡。 卫老郎中咬咬牙,看来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看向季婈:“小丫头,借金针给老夫一用。” 季婈挑挑眉,将金针包递了过去。 卫老郎中接过针包打开,抽出金针在内关穴、丰隆穴、太冲穴等穴位下针。 季婈看卫老郎中,下针手法虽然不太熟练,可也中规中矩。 在这个时代,能使得这一手金针,也算不错了。 怪不得卫老郎中,对她的金针心心念念呢! 倏然,她看到卫老郎中捏着金针,在百会穴上,犹豫着。 迟迟不下针。 救人如救火,等什么呢? 季婈纳闷的蹙蹙眉。 她几步走到卫老郎中身边,从针包中,抽出一根金针。 对准百会穴精准刺下。 “不要动——” 正犹豫着,如何在百会穴行针的卫老郎中,突然看到季婈要行针。 他顿时唬了一大跳。 想当年,他练了多久,才敢独自行针? 眼前这丫头,小小年纪,就敢行针了? 这是无知还是无畏?! 卫老郎中心惊肉跳的阻止。 百会穴可不是闹着玩的。 行针时,注意针灸的深浅。 针灸过深,患者不仅会痛,还能损伤到神经。 针灸过浅,没有治疗效果,不利于病情。 只有深浅得当,才能够确保疗效。 所以他才犹豫了再犹豫! 季婈抬眼看了,卫老郎中一眼,缓缓道。 “看好了,持针与头皮呈15至30度刺入穴位,快速转捻,补泄手法,留针两刻钟……” 她声音清甜,如暑日里一杯甘甜的清泉。 欲阻止季婈行针的卫老郎中,愣愣的看着季婈行针的手。 他想爆粗口。 这世界,太特么玄幻了…… 小丫头行针手法,怎么可能如此老道??? 行云流水得,毫无窒感! 仿若信手拈来,对病情洞若观火…… 水沟穴,丰隆穴,太冲穴,后溪穴,涌泉穴,合谷穴、鸠尾穴…… 筋缩穴,间使穴,太冲穴,阳陵泉穴。 行针的穴位比他所认知的,还要多得多。 若是一刻钟前,他肯定以为小丫头乱行针。 可看着患者,身子不再抽搐,面色逐渐恢复正常…… 卫老郎中的心,重重一跳! 看向季婈的眼神,顿时狂热极了。 第一百零七章 被拐了 患羊癫疯的病人,家就在附近,开了个小杂货铺。 平日里就是个,爱看热闹的主。 今日也早早来到,书肆外面等着。 哪里知道,一激动突然犯了病。 这一出事,街坊中认识此人的,赶紧去通知对方的娘子。 万娘子,性子泼辣,行事风风火火。 咋一听到,夫君在书肆门口犯病了,哪里等得了? 她店铺门一关,赶紧朝书肆奔来。 刚到书肆的万娘子,咋一看到…… 她的夫君,浑身上下扎着金针。 跟刺猬一样! 给他夫君扎针的,竟是一个,年岁大约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自从万娘子的夫君犯病后,万娘子没少陪着寻医问药。 所谓久病成良医。 万娘子可从未见过,癫病,要扎成刺猬样的! 她一面心急夫君的情况,一面气急季婈乱来。 “住手!” 万娘子冲到季婈面前,想要推开季婈。 此时,正是施针的关键时刻。 季婈眼都没抬,直接喊了一声:“寸刀”。 隐在人群外的寸刀,骤然飞身掠来,挡在万娘子面前。 他身上的煞气,丝毫不收敛。 刹那间,无论是万娘子,还是议论纷纷的吃瓜群众。 皆震住! “嗡——” 季婈下完最后一针。 金针骤然齐齐发出,颤音。 这一幕……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卫老郎中的瞳孔骤缩。 他的嘴唇抖啊抖,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小丫头,你这手金针之术,是跟哪位高人学的?” “我师父。” 季婈淡淡的答。 卫老郎中愣了一下,小丫头鬼精。 这回答,跟不回答一样。 眼馋金针手法的卫老郎中,再接再厉。 “小丫头,老朽还有许多不明之处,能否请教一二?” 季婈似笑非笑地看了,卫老朗中一眼。 对于教人医术,季婈倒不排斥。 她从不是敝帚自珍的人。 只是卫老郎中,之前明里暗里算计金针的事…… 虽然对方为了救人的,出发点是好的。 可也不能这么轻拿轻放了。 季婈这一眼,看得卫老郎中,想起曾经怀疑对方不懂医术…… 想强行买对方金针的事。 他老脸一红。 季婈算着时间收针。 “师傅啊——” 一道哭唧唧的声音,骤然鬼哭狼嚎的响起。 这世界上,能叫季婈师傅的人。 除了谷义平还有谁? 季婈这段时日,没有看到谷义平,在身边转来转去。 着实在担心。 原想今日就让寸刀去找找。 哪知道,这便宜徒弟,竟自己回来了? 她赶紧朝,鬼哭狼嚎的方向看去。 只见谷义平瘦了几圈,颧骨突出,眼窝深陷。 他一身脏兮兮,头发乱糟糟打着结。 身上衣裳破破烂烂,脚上的布鞋,也露出一个大脚指头。 虽然谷义平站得不近,可远远的,一股酸臭味,还是飘了过来。 模样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季婈看得,既好气又好笑。 谷义平比谢显华,还要大上两岁。 这么大个人了,还懂些医术。 怎么不见一段时间,竟混成这样? 说他现在是乞丐,都没人不相信! 季婈叹了口气,起了针。 她看向万娘子,缓缓道。 “地龙、全蝎、钩藤、天麻各6克,青礞石10克,胆南星7.2克,二丑15克……” “每日1剂,水煎服,连服三十日。” 说完,季婈起身走向谷义平。 万娘子看季婈走远了,这才反应过来…… 刚才小姑娘跟她说的是? 治疗羊癫疯的药方子吗? “可是我没记住啊!” 万娘子自从看到卫老郎中,完全不要脸,也要对季婈巴结的模样。 哪里不知道,季婈的医术,在卫老郎中之上? 越是知道季婈的医术好,她就越是气恼自己。 刚才干嘛对,小姑娘大呼小叫? 现在记不住方子,再追过去问,也不知道人家会不会,好心的再说一遍? 若是季婈知道万娘子所想。 肯定会跟她说一句,你想多了! 她不过是见到便宜徒弟,突然这么落魄的出现。 心底担心,这才告知完药方就走。 平日里对药材不敏感的人,记不住药方,实属正常。 但是这不是,还有一个淫浸医药几十年的,卫老郎中吗? “哎呀!好方,好方!泻火坠痰,平肝止痉!" 卫老郎中越琢磨方子,越佩服季婈的医术。 对突然出现,能叫季婈师傅的谷义平,突然羡慕起来。 他也想过去叫季婈师傅。 可看到万娘子,忐忑的神情。 只好叹了口气,对书肆的小二道。 “去拿纸笔来,我给万娘子将方子写下来。” 万娘子当即感激得,好话不要钱的往外蹦。 等卫老郎中默完方子,再抬头朝季婈所在的位置,看去时。 这才发现,哪里还有季婈的身影? 人呢? 卫老郎中大急! 他还有好多医理上,未明之处,想要请教呢? 青芦村,对!青芦村! 卫老郎中蓦然想起…… 季婈曾提起,要下单的人,尽可前往青芦村的话。 老朽也要去青芦村! 卫老郎中心情激动滴,做下决定。 “你这段时间,去哪啦?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季婈嫌弃的贴着车尾坐,离谷义平远远的。 实在受不了谷义平身上,熏人的臭味。 谷义平一脸委屈。 他右手颤巍巍的掀起,左臂的袖子,露出手臂给季婈看。 谷义平左臂上,纵横交错着鞭伤。 旧的伤口,还未长好,又添新伤。 季婈戏谑的笑容,骤然落了下来。 她一双秀眉慢慢蹙起。 浅褐色的眼睛微眯。 熟悉季婈的人,肯定知道。 她生气了! “怎么回事?”季婈声音低沉,带着冷意。 谷义平在她眼里,是自己人。 一向护短的季婈,怎么允许自己的人,受到别人的欺负? 谷义平心底微暖。 他也就抱怨抱怨,想让师傅同情同情他。 对他好点。 可没想过让师傅,去帮他报仇。 再说…… 那个地方。 形同炼狱! 他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师傅……比他还要小上八岁呢! “你若不想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季婈气急。 谷义平骤然想起催眠…… “哎!” 师傅想要知道的事,他怎么都瞒不住。 谷义平叹了口气。 “我被人拐卖了。” 赶车的寸刀,听到谷义平的话,一阵无语。 这么大个人了,还被人拐卖? 也不嫌丢人? 他忍不住回头,仔细打量谷义平的长相。 谷义平长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还算长得可以。 可离谢显华差远了。 他忍不住吐槽:“拐走你的人,是眼瞎呢还是眼瞎呢?” 谷义平跟寸刀不熟。 但在治化府的摘星楼,曾跟寸刀有过接触。 他还以为是毕五公子,让寸刀来找季婈有事。 现在被寸刀当面嘲笑,顿时气得不行。 却碍于对方的武力,忍了下来。 这段时日,他别的学不会,忍功,可是学了十层十。 季婈轻飘飘的,扫了寸刀一眼。 接收到季婈威胁视线的寸刀,当即不敢哔哔了。 季婈借着袖子的遮掩,拿出一个苹果,递给谷义平。 谷义平眼睛一亮。 这一路逃回来,他身无分文,差不多是乞讨回来的。 早已饥肠辘辘。 谷义平接过苹果,大口大口啃起来。 “谢谢师乎。”他到嘴巴塞得满满的,一脸满足。 这可怜的模样,看得寸刀都不忍奚落他了。 “说说。” 季婈等谷义平,吃掉苹果后,沉声问。 谷义平苦笑。 “当天我去荫庄给人复诊,哪里知道去了荫庄,却看不到一个人影。” 季婈蹙了蹙眉,荫庄的位置离青芦村,大约二十里地。 地处偏僻。 听说人口只有五十余人。 “后来呢?”她问。 谷义平的神情沉重。 “我发现荫庄每户人家,家中凌乱,地上有血迹和脚印。” 说到这,谷义平叹了口气。 “好奇之下,我顺着血迹,一直跟到一处荒野。” “啧,你知道在江湖中,什么人死得最快吗?” 寸刀突然插嘴,然后不等谷义平回答,继续道。 “就是好奇心重的人。” 谷义平苦笑。 他若不是好奇心重的话,确实也不用,吃后面的苦头了。 “当时突然从荒野中,跳出几个打扮匪气的人,打晕我。” “所以你被他们卖了?”季婈问。 谷义平气愤的点头。 “等我醒来,我发现我被人丢在一处矿洞里,在那里我看到许多焱昌国的人。” “等等!” 季婈喊住谷义平。 她疑惑的问:“你说那些人,将你卖给了外国人?” 外国人? 谷义平想想,也可以这么说。 不是焱昌国的人,可不就是外国人了么! “他们说什么话?怎么会买焱昌国的人去挖矿?” 季婈问出心底的疑问。 “他们说的是隆哈语。” 谷义平很肯定的回答。 汾通县经常有,临国走商路过,隆哈语他还是听得出来的。 隆哈,草牧民族。 从小在马背上长大。 离焱昌国,还隔着一个乌风国。 谷义平怎么可能被卖到隆哈去? 就算隆哈的人,想买人,选最近的乌风国的人,岂不方便? 何必舍近求远? 季婈压下心底的疑惑,继续问。 “他们让你挖的矿是什么矿?” “铁矿。” 谷义平哭丧着脸。 “我醒来后,就一直被奴役着挖矿,他们不许我们说话,不许休息……” “原本我也不知道挖的是铁矿,但是有一个我之前的患者……” 说到这,谷义平伤感的搓搓脸。 将眼底的泪抹去。 “他掩护我逃出来的时候告诉我的,最后他被追兵杀了,我滚下山才逃得一命。” “你从滚下山,到现在过去几天了?”季婈总觉得哪里不对。 “七天。”谷义平说到这,自己也怔住。 这天数不对! 若是他被拐到隆哈,从隆哈到焱昌,最少也要走十天的路程! 第一百零八章 我们不想砸墙了 那么问题来了。 谷义平这段时间……到底被囚禁在哪里? 季婈和寸刀,探究的看着谷义平。 谷义平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我……我怎么知道?” 寸刀沉吟,问谷义平:“你还能找到,囚禁你的矿洞位置吗?” 谷义平想了想,摇摇头。 “滚下山后,我就掉进了一条大河里,侥幸抓住一根浮木,才晕死过去。” 他一脸后怕:“等我醒来,已经在焱昌国境内的涞曲港。” 季婈的秀眉久蹙不散。 现在四处大旱,能让谷义平顺水漂到焱昌,这河水的水位线可不低。 几乎过目不忘的季婈,想起之前在书肆中,看到的那本游记。 游记中,间插着手绘地图。 涞曲港位于治化府以北,大约三百里地。 以谷义平漂流的时间来算,沿着涞曲港的大河往,途径的大山…… 季婈神情一凛。 在乌风境内! 可是为何乌风的铁矿,会让隆哈的人挖? 哪一国统治者,不都牢牢把控住矿产? 更何况是能,制成兵器到铁矿?! 百思不得其解的季婈,心情极其不好。 自家人被欺负了,却找不到凶手。 她只觉得,憋着一口气。 蓦然一阵喧闹声入耳。 将她从纷乱的思绪中,扯了出来。 季婈抬头看向四周。 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青芦村。 “拆了,赶紧拆了!” “砰——” 一声撞击声传来。 寸刀站起身眺望。 片刻后,满脸兴味的看向季婈。 “望水村的人,在拆墙呢!” 拆墙? 季婈愣了一下。 望水村的人是不想让胡庆,好起来了吗? “你们这些怂货!人家让你们修墙,你们就修?气死老子了!” 季婈听到这个,中气十足的男高音,怔了一下。 这是胡庆的声音! “胡庆怎么醒了?”她疑惑的自语。 寸刀闻言,倏然想起一事…… 昨晚他虽然没跟在,胡成功和傻王身后,可他耳力过人啊! 隐隐约约听到了,胡成功和傻王的对话。 寸刀想了想,朝季婈开口。 “昨晚胡成功带着傻王,在你家门外徘徊,两刻钟。” 季婈:? 寸刀不知所以的继续。 “他们好像说刷锅水厉害什么的。” 刷锅水?!! 季婈的杏仁眼,倏然睁大。 胡庆能醒来,简直太令季婈惊奇了。 她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可只有灵泉,才有直接治愈的功效。 可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灵泉? 当寸刀提及刷锅水…… 她才意识到,究竟忽略了什么? 季婈想起山上丢弃的石锅,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快拆!这墙简直是望水村的耻辱!今儿谁也阻挡不了咱们拆墙!” 胡庆嘶声大吼。 季婈的耳边,全是胡庆鞭策,望水村民的声音。 今天青芦村民们,都上山挖渠去了。 任谁也想不到胡庆,会在这时候醒来。 一时疏忽。 差点让胡庆,动员望水村民拆了墙。 这道墙,望水村民们修得极好。 墙体高达二米多,环抱青芦村。 既挡风,还挡得住别有用心的人。 要是拆掉太可惜了。 “我看今天谁敢拆。” 季婈突然出声。 她的声音不响亮,却独有特色。 热血沸腾的望水村民们,听到季婈的声音。 骤然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发热的头脑,瞬间冷静了! 这段时日,他们已经习惯了,被奴役的日子。 并从骨子里,有点怵季婈。 今日在昔日村长的带领下,又突然激进起来,好像…… 有些不习惯??? 空气突然安静。 众人齐齐看向,站在不远处,抱着双臂,朝他们冷笑的季婈。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胡庆顺着众人的视线,瞪向季婈。 刹那间,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他恶狠狠的走到季婈面前,不怀好意的阴笑。 “臭丫头,老子今天让你学学,怎么做个人!” “怎么做个人?”季婈呵的一笑。 她淡淡扫了一眼,正准备砸墙的望水村民,笑着问。 “你们难道不想活命了?” 望水村民一愣,这话怎么说? “哎——” 季婈抬眸看看太色,叹息一声。 “你们以为胡村长对你们好?他现在不过公报私仇而已。” 望水村民们面面相觑。 胡村长对季婈的恨意,他们用脚指头都能看出来。 可公报私仇……这话又怎么说? 季婈不紧不慢的解释。 “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什么?” 是什么? 季婈每句话都能,引得望水村民,顺着她的思路走。 节奏带得贼溜! 终于有个人小声的问:“是不是水?” 季婈倏然一笑。 她赞赏的看向,那个说话的村民。 “不错,现在正在大旱之际,胡村长不想着带领大家去开渠,多救回一些庄稼。” 她冷哼。 “反倒让你们在这里,浪费时间,你们想没想过,砸墙的后果?” 望水村民们顺着季婈的话,想到最近,越来越硬气的青芦村民。 面色顿时开始变幻不定。 若是砸了墙…… 青芦村民们回来,肯定要闹上一闹。 到时候他们还能,途经青芦村上山,去挖渠引水吗? 只要青芦村的人阻上一阻,他们的庄稼,得死多少? 望水村民们越想,心情越沉重。 “村长,我们……我们。” 有人吞吞吐吐。 胡庆的脸,拉得老长。 即使村民们,没说出口。 他也知道,村民们要说什么!!! 可正因为知道,心理上才接受不了。 他这样死乞白赖,不就是为大家好么? 现在村民们,竟怨他? 胡庆只觉得一口老血,直冲嗓子眼,差点没喷出来。 “村长,对不住了,我们要去挖渠了。” 有人歉意的说完,丢下手中的锤子。 望水村民们,看到有人开头。 当即毫无心理负担的,有样学样。 他们只知道,若是不开渠,明年不仅他们,就是家里老小…… 也要跟着饿肚子! “叮叮当当……” 一阵丢弃手中工具的声响,犹如鼓点,敲在胡庆心头。 胡庆背在身后的手指,不断颤着。 他咬紧牙关,眼睛刺红地瞪向季婈。 季婈感受到胡庆的弑人目光, 她莞尔一笑,挑衅地,回看了胡庆一眼。 虽然胡庆对望水村,掏心掏肺。 奈何嘴笨啊! 季婈一点都没有,欺负老人家的羞愧感。 她看望水村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当即哼着歌,朝停在一旁的牛车走去。 那模样,要多气人,就有多气人! 寸刀对季婈,竖起了大拇指。 还以为望水村民们,要强拆呢! 他都已经做好了,一会要出手的准备了。 哪里想到…… 季婈三言两语,竟将望水村们煽动得…… 当场气胡庆一顿后,又老老实实上山开渠去了。 不过片刻,变成孤家寡人的胡庆,看着走远的季婈。 他狠狠磨了磨牙。 声音从齿间,咬牙切齿的迸出。 “死丫头!我胡庆,和你势不两立!” 走远的季婈,并没有听见,胡庆的誓言。 不过即使她听见了,也只会淡然一笑。 她连源源不断,跑上门想要她命的,百鬼门徒都不怕。 何必怕一个,垂垂老矣,性格固执、暴躁,又不讲道理的胡庆? 牛车骤然被一辆马车,挡住去路。 马车上的青帷门帘从里,被人用折扇掀起。 年约二十,一双桃花眼。 身着深兰色锦袍,长袍上绣着,点点梅花的风流公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季婈看到对面的公子,意外的挑了挑眉。 “毕五公子。” 她嘴角噙着浅笑。 毕五看到季婈,眼睛骤然一亮! 他急急跳下马车厢。 “你们都去哪里了?真是让我好找。” 季婈纳闷的问:“你找我?” 毕五没好气地,白了季婈一眼。 “本公子不找你,来这山旮旯里做甚?” “咳。”季婈眨眨眼问:“那请问毕五公子,找小女子所为何事?” 毕五桃花眼发亮。 他也不嫌脏,直接跻上牛车。 “我想跟你借小白。” 季婈微讶! “小白?” 毕五神色凝重:“听说狼很擅长气味追踪。” 季婈:……小白还是个宝宝。 “你要是答应,不管事情成不成,我都送两匹马给你。” 毕五顿了顿,强调道。 “番邦的汗血宝马!” 季婈刚要拒绝的话,生生顿住。 马? 还是番邦的汗血宝马??? 毕五玩这么大,他爹知道么? 现在的牛车,相当于现代的大众。 那么马车,就是现代的大奔! 番邦的汗血宝马,可不相当于,世界顶级超跑??? 布加迪般的那种?!! 季婈心动了。 现在的环境,马不是谁想养,就能养的。 需要官府开具证明。 据说手续无比繁琐。 再说汗血宝马啊! 可遇不可求! “咳咳。” 季婈干咳两声,稳住激动的心。 “能说说借走小白做什么吗?小白是它爹寄养在我这的,要是太危险……” 毕五看季婈虽然激动,但还是能保持冷静。 他不由有些佩服。 加上这事也不是不可说,一人计短,俩人计长。 大家都说季婈聪明,没准她有办法呢? 他压低声音道。 “最近有很多人,突然失踪了,这事被捅到了上面,要是不处理好……” 他叹息一声:“恐怕我爹要有麻烦。” 又是失踪人口? 季婈看了眼,脏兮兮的便宜徒弟,半开玩笑的问毕五。 “失踪的人岁数都不小?” 毕五眼睛里,徒然透出惊讶,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 季婈:……她不知道,只是误打误撞而已。 她朝谷义平招手。 谷义平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 连日来担惊受怕,长途跋涉的日子,让他身心俱疲。 现在到了熟悉到地方,见到熟悉的人。 困意犹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他看到季婈叫他,勉强打起精神,挪了过去。 “师傅?”谷义平打了个哈欠,睁着困顿的眼,疑惑的问。 季婈对谷义平道。 “你给毕五公子,报报你在矿洞中,具体看到了哪些人,他没准认识!” 第一百零九章 有价无市的水果 毕五愣了一下,仔细打量谷义平。 半响才认出,眼前这个惨兮兮,跟乞丐一样的。 不正是谷义平吗? “咳咳。”毕五呛得干咳几声,强忍着笑问。 “你怎么搞成这样?” 谷义平脸有点黑。 别以为毕五憋着,他就看不出毕五想笑! 谷义平冷哼。 不过为了能解救被囚禁的人,他忍! 谷义平皱起眉头,陷入回忆。 被囚禁去做苦力的人,太多了。 他只能尽量将,自己知道的人名和特征,说出来。 “益东杰,身高七尺二寸,身形消瘦,右尾指缺失。” “马常大,身高七尺五寸,身大四五围,生得一双大脚。” …… 谷义平说得缓慢,确保将每个人的特征,描述完整。 季婈取出一支笔,在一旁奋笔疾书记录下来。 不一会,便写了满满一大张纸。 谷义平却依旧没停下来。 原本正没当回事的毕五,脸上的神色,越来越严肃。 几乎绷紧了下颚角。 他已经听到,几个官府中记录在案的,失踪人名! 并且还有许多人名,是官府不知道的!! “木双景,身高八尺,面容白皙,文质秀气,眼尾各两颗胭脂痣……” “什么?!” 谷义平还未说完,毕五突然打断他的话。 众人皆怔,朝毕五看去。 只见毕五脸色泛白,眼波轻颤。 一副受到惊吓的神情。 “毕五?” 马车内,骤然下来一人,走向毕五。 男子年约二十有五。 身量修长,皮肤冷白,身穿着暗灰蓝色长袍。 有双黑色的朗目,行动间风度潇洒,秀美多姿。 毕五回神,向季婈介绍来人。 “他叫毕佐,是我族兄,刚领了汾通县县令的任命书,以后你有事可以找他。” 毕佐朝季婈点点头,眼底带着善意。 季婈一听是新县令,顿时眼睛一亮。 汾通县最近没有县令坐镇,几乎乱成一团。 之前毕五说过,汾通县令这个空缺,会用他们派系的人顶上。 却迟迟不见人上任。 她一直担心,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万一再来一个,行事变态的夏文池…… 加上旱季一直不过,形势越来越严峻。 季婈总怕有一天,会乱起来。 幸好现在这个顶缺的毕佐,不仅看起来很好相处,并且还是毕五的族兄。 毕佐跟季婈打招呼后,当即问毕五。 “确定就是他吗?” 毕五心情沉重的颔首。 “没错了,原来是白拐到了别处。” “怪不得翻遍了,整个治化,也寻不到人!” 季婈迟疑的问:“这人……” “哎!” 毕五叹了口气。 “这事跟你说也没事,这人不叫木双景,他叫林景,是当朝国舅爷!” 季婈对朝廷中的人和事,还属于小白状态。 寸刀小声解释。 “当今最宠的宠妃林贵妃,出自大家世族中的林府。” “林府嫡支,六代单传,只出一个林景,要是林景出事,很多人的脑袋啧。” 寸刀想要调侃一番,却蓦然想到,林景是在治化不见的。 要是掉脑袋,做为治化知府毕大人,一家九族估计要嗝屁。 眼前这两位公子,也逃不掉。 他想到曾在毕家混日子,多少有份香火情,还是讪讪闭上嘴。 毕五哭丧着脸,再次问季婈:“小白借我几天可好?” 季婈蹙眉想了想,犹豫着开口。 “我是想借你,但是我怕你管不住它,要不你等明天,我跟你们跑一趟?” 毕五一想,这么多天,等都等下来了。 也不差一天半天。 他咬咬牙,郑重对季婈一揖到底。 “大恩不言谢!” 季婈连连摆手:“做什么呢?这么客气,是不把我当朋友呢?” 毕五失笑。 他心底羞愧。 之前他虽欣赏季婈,可真没将季婈当朋友过。 一是男女有别。 二是固有的思维作祟,认为男人和男人之间,才存在友谊。 哪里知道人家季婈是真的,将他当成了真朋友。 毕五在心底暗暗做下决定。 但凡以后季婈的事,就是他的事。 季婈朋友论不过是客套而已,哪里知道毕五为了她今天这句话…… 在未来的日子里,一直对她掏心掏肺。 并在季婈辉煌的历史笔墨中,留下了重重的一笔…… 当然这些不过是后话。 此刻毕五与季婈商量好,明日的出行事宜,便和毕佐匆匆离开。 准备明天出行人手和东西。 …… 明伦私塾。 晨读结束,沈先生对谢显华、大壮、虎头三人道。 “你们三人随我去拜见祖师爷。” 正叽叽咕咕说话的小萝卜头们,全愣住了。 他们皆瞪大了眼,稀奇的看着谢显华。 大壮和虎头能留下,他们还不太稀奇。 可谢显华? 小萝卜头看比他们身高,高出一倍的谢显华,眼角直抽抽。 “先生,为什么大人也开蒙?” 班上成绩最好的小萝卜头——顾长胜,举手问沈先生。 其余的小萝卜头一起点头,他们实在不喜欢,一个大人跟他们一起读书。 这么大个人,扎在他们中间,太别扭了! 跟先生放在他们身边,监视他们一样。 以后怎么能愉快的玩耍? 谢显华没想到,同班同学这么排斥他。 沈先生不喜欢班里搞小帮派,他清咳一声。 “因为谢显华的成绩好,所以为师才留下他。” 这话太扎心了! 以成绩为傲,收拢一大批小弟的小萝卜头,顾长胜心底十分不痛快。 他气呼呼的鼓起腮帮子,瞪向谢显华,不服的要求。 “先生,我要跟他比!” 沈先生一听,顿时乐了,当即应允。 “行,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谢显华好笑的摸摸鼻头。 感觉跟一个,六岁大的娃娃比试,有点胜之不武。 顾长胜自认为,自从开蒙以来,他学得最精。 谢显华才来明伦私塾,三天而已! 怎么可能,学得比他多呢? 胸有成竹的顾长胜小朋友,眼咕噜转了转。 他脆声问:“那比试是不是,要有彩头哇?” 沈先生饶有兴致的,看向谢显华。 他自从知道谢显华,来私塾的志向,是考科举出仕后。 对谢显华便多留意了几分。 人有毅力,聪明,是个好苗子。 可一个人光聪明,可不行。 做人做事,特别在官场,若不够圆滑,不仅丢命,还会累及家人。 可太圆滑世故,又失了底线。 他也是不敢教的。 这世上,白眼狼不在少数。 沈先生想看看,谢显华会如何处理,眼下之事。 亦当做谢显华拜师前,最后一道考题。 谢显华并不知,沈先生心底的弯弯道道。 他看向不断挑衅的,小同窗顾长胜。 不倨傲不敷衍的问:“你想要什么做彩头?” 顾长胜一听,谢显华同意比试了? 他脸上顿时忍不住笑,露出洁白的米牙。 同意比试了好哇! 只要比试,他就可以用成绩,狠狠碾压谢显华。 第一,能让他的美名,再传扬出去! 第二,让谢显华从哪来,回哪去! 这里都是小朋友,不适合大人跟他们扎堆。 顾长胜越想,越美滋滋。 恨不得马上出战,虐得谢显华怀疑人生。 他从装书的背包中,掏了掏。 片刻后,掏出一个又大又红,果香扑鼻的苹果。 顾长胜炫耀似的,双手托着苹果,对谢显华道。 “你看到了吧,这个苹果可不一般,不仅口感好,吃下背书,都比平常多背快些。” 说到这,他叹息一声。 “可惜这两天,那个卖水果的小哥,都没有出现,我家里也没存货了。” 顾长胜咬咬牙。 “要是你赢了,苹果归你,要是你输了,请离开我们班。” 从顾长胜拿出苹果,一刹那。 班上很多小萝卜头,都认出了这种苹果…… 不,应该是这一类型的水果。 他们看向顾长胜的眼神,充满羡慕。 也偷偷吞下,口腔中悄悄分泌出的,大量口水。 这类型的水果,果香扑鼻。 果形特别饱满。 色泽特别鲜艳。 能让人一眼便能认出,这类水果区别于别的种类。 现在,这一类型的水果,最近风靡整个汾通县! 不仅口感好,还有奇效。 胃口不好的,吃了能多吃半碗饭。 睡眠不好的,多了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脸上长痘痘的,吃了隔天皮肤都有光泽了。 神奇! 实在太神奇了!!! 可令人抓狂的是,那个卖水果的黑小子,竟不来了?!! 以至于,这类水果,有价无市…… 甚至有人暗中炒卖。 一个苹果,能卖到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啊! 农户人家,多的是,一年也花不到二十两的。 可现在却有人,为了吃这二十两一个苹果,快打起来了! 谢显华、大壮和虎头,有点傻愣愣的看着,顾长胜宝贝捧在手中的苹果。 这苹果很宝贝吗? 他们怎么不知道?? 而且还能提高记忆力?! 可季婈(小婶)没跟他们说啊?! 大壮和虎头囧囧的,打开装书的背包。 从背包内掏出…… 苹果、梨、香蕉、橙子…… 别问为什么那么多。 因为他们上学前,小婶跟他们说,第一天正式上私塾了。 要跟同窗们,打好关系。 有好吃的,大家可以一起分享。 才能拉进同窗的情谊。 于是,小婶就往他们的背包中,塞了许多水果。 小婶说,这些水果都是,从山上随便摘回来的。 不值钱…… 自从大壮和虎头,从背包中往外掏,各种水果开始…… 整个明伦私塾的小院中,果香无处不在。 全体萝卜头们,以及沈先生,看着堆满课桌的水果,傻眼了。 第一百一十章 设局 明伦小院中,除了谢显华、大壮和虎头外。 集体失声。 顾长明不信邪的揉揉眼。 他不信!不信不信! 谢大壮和谢虎头,一看就是两个穷逼。 怎么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 全汾通县城,大家想买也买不到的,神奇水果?!! “送给你们了,随便拿。” 虎头抖抖掏空的书包,一脸真诚。 他清清嗓音:“这种水果,我们天天吃,多得很。” 天天吃? 多得很? 随便拿? 若不是看谢虎头一脸天真,他们还以为,谢虎头故意气他们呢! “咳咳。” 沈先生干咳两声。 他担心大壮虎头等人不知道,这些水果的珍贵程度。 唯恐他们送给同窗们后,回头又后悔。 于是出声提醒。 “这类水果,一果难求,价格昂贵,你们真想好了,真送给大家?” 大壮和虎头没想到,这种水果,在汾通县城。 竟这么畅销?! 他们有点懵的看向谢显华。 谢显华眸色闪了闪。 以季婈的聪慧,在给大壮虎头水果,来私塾与同窗分享时。 一定知道,这类水果的价值。 可季婈还是让大壮和虎头,送给同窗们。 并还提到,以后村里,也会大量种植这类水果。 他勾了勾唇,有点了解季婈的用意了。 季婈让大壮和虎头,送水果给同窗,一是打好关系。 二则为了青芦村,以后出产的水果,造势! 想清楚季婈的用意后,谢显华当下有了决定。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 “我们这些水果都是山上摘的,既然说送给大家,当然不会反悔。” 小萝卜头们看着大壮、虎头桌上,色泽艳丽,果香四溢的水果。 齐齐咽了咽口水。 天啊! 外面一果难求的水果, 就这样送给他们了? 下一瞬,心思简单的小萝卜头们,欢呼雀跃起来。 这样的同窗,他们不介意再来一打!!! 顾长胜看着,以前都围在他身边的同窗们,心底顿时冒起酸泡。 不就是水果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蓦然,一只拿着梨的手,伸到他面前。 “送给你。” 顾长胜抬眸看见,谢显华眼底流露着,善意目光。 他愣了一下。 没想到刚才他咄咄逼人,人家谢显华却不计前嫌。 再想起先生教导,他们的君子之道,在于恪守礼仪,懂得自制。 顾长胜的脸,徒然爆红起来。 他郝然的朝谢显华作揖,推拒道。 “刚才胜张狂傲物,望谢同砚(同学)莫怪,礼物却是不敢要的。” 谢显华看着顾长胜,一边眼巴巴看着梨,又强忍着拒绝的模样。 他心底倏然一乐,正正经经回了一揖。 “显华刚开蒙不久,以后若有什么问题,可否请教同砚?” 说罢,他将手中的梨,往顾长胜手中一送。 “这梨权当以后请教的费用。” 顾长胜听到谢显华说,以后跟他请教学问的话,脸上的笑怎么也压不住了。 小萝卜头们的友谊,来得特别快。 虎头天真烂漫,大方又懂事。 大壮性格温和内敛,会照顾人。 谢显华谦和大度,平易近人。 没多会,三人便与众人打成一片。 沈先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他欣慰的点点头。 对谢显华三人的考验,自此完全通过。 …… 傍晚下学回家时,谢显华、大壮和虎头坐上寸刀赶来的牛车。 他们迫不及待的往家赶。 心底第一个想法。 便是将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家人。 还没进谢家小院,突然看到季婈远远站在,家门前的大树下。 谢显华带着大壮和虎头,纵下牛车,心情飞扬的冲到季婈面前。 “季婈,你等我们?”谢显华的眼眸,如化不开的墨。 蕴生着喜悦的光芒。 季婈笑着点点头,顺手揉揉大壮和虎头的脑袋,夸道。 “我们大壮和虎头,真厉害,等你们考上童生,小婶给你们大摆宴席哈。” 大壮有些不好意思。 他红着脸任由季婈,将他的脑袋,揉成鸡窝,也不闪躲。 虎头就不乐意了。 他晃开脑袋,躲着季婈的手,大声抗议。 “小婶,能不能不要,揉虎头的脑袋啦?” 季婈好笑的问:“怎么就不能揉了?” 虎头马上严肃的回答:“虎头已经长大了啦!” 季婈勾唇一笑,逗趣的反驳回去。 “就算你们七老八十了,我还是你们的小婶啊,照样能揉你们的脑袋!” 虎头闻言一脸惊恐…… 谢显华静静看着季婈,如墨深邃的眸子里,温柔辗转。 他心底如同踹了只小兔。 砰砰乱跳! 谢显华很想问季婈。 刚才她跟虎头那么说。 是不是意味着…… 她会做虎头今后,几十年的小婶? 可是,谢显华看到季婈脸上,明媚的笑。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并告诉自己。 还有时间得,不急! 他现在什么也不能给季婈,等他再强大一些…… 谢显华偷偷攥紧拳头。 想要成长的愿望。 如同在心底,埋下了一颗种子。 悄悄生根发芽,破土而出。 只待有一天,长成一株,能为心悦之人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 季婈看到谢显华的神色,几经变幻。 她纳闷的蹙了蹙秀眉,问谢显华。 “你怎么了?” 谢显华回神,藏起心思。 他抬眸,看向季婈笑笑,问:“怎么在这里等我们?” 季婈蓦然想起来这里,等谢显华等人回来原因。 她朝大壮、虎头招手。 四人凑成一块。 季婈压低声音开口。 “我打算今晚行动。” 谢显华三人立马会意,脸上皆露出兴奋的神情。 季婈说的行动,正是处理,于氏母子四人的事。 于氏母子四人,在谢家赖吃赖喝。 还不感恩,没有一天不作妖。 令人烦不胜烦! 大壮和虎头自从知道…… 在书肆中,是大牛、二狗、三蛋,这三个坑货害的他们。 早想将这三人打出谢家! 奈何小婶说时机未到,这才苦苦忍着。 “小婶,小婶,我能做什么?”虎头磨刀霍霍。 季婈还真有活要给虎头做。 她凑到虎头耳边。 “等会你引你娘,来我的房间一趟。” 虎头虽然不明白,赶走于氏母子四人,叫上他娘有什么用? 但不妨碍他,绝对听从季婈的话。 季婈看虎头严肃的,点点头后,又看向大壮。 她小声叮嘱大壮:“你负责领爷爷奶奶过去。” 大壮稳重的点头。 说罢,看向谢显华。 谢显华不用季婈开口,便知道她心中所想,几乎与季婈异口同声。 “你一会去村里转转。” “我一会去村里转转。” 俩人相视一笑。 虽然说家丑不可外扬,可这丑也是于氏出丑。 季婈一点都不介意,于氏会出什么样的大名? 她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要玩就玩大的,让于氏以后,再也不敢再来青芦村! “再请老村长过来一趟。” 议论完后,四人分开行动。 季婈回屋后,看了一眼寸刀,双唇微动,无声的问。 “于氏呢?” 寸刀兴致勃勃的指向厨房。 季婈抿唇一笑,手中拿着金针包,朝厨房走去。 她推开虚掩的厨房木门,骤然一股呛人的烟味袭来。 厨房灶台边,于氏正带着大牛、二狗、三蛋偷吃。 谢家分家,却依旧共用厨房。 各房多出的吃食,大家也没刻意收起来。 季婈也放了不少,风干的野味,在厨房内。 哪里知道,竟便宜了于氏母子四人?! 四人灶内烤着红薯,锅里除了风干的野味外,还有各种菜和粉条。 咕嘟嘟一锅乱炖。 大热的天气,厨房内更是闷出,近五十度的高温。 烟雾缭绕,格外熏人。 于氏母子四人,围在锅边,也不怕热,吃得大汗淋漓。 季婈用手挥挥眼前,呛人的黑烟。 “咳咳。” 她忍着眼底的泪腺崩溃,走向于氏四母子。 于氏等人狼吞虎咽,吃得聚精会神,等季婈走到近前,才突然发现。 她赶紧抹了一把嘴巴,眼神闪烁,期期艾艾跟季婈道。 “你看我们上门做客,主家不给吃饱饭,要是传出去,多损你们家的脸面啊?” 季婈冷哼。 于氏惯给人扣大帽子。 倏然,季婈看到,二狗手中捧着的碗筷,上面的纹路…… 一瞬间,如遭雷劈! 不正是她的碗吗? 在看二狗一双黑漆漆的爪子。 还有吊着嘴上那寸长,时不时用舌头,舔一舔的绿鼻涕。 季婈的胃口一阵翻涌。 也不知道于氏母子四人,偷吃多少天了? 季婈差点将昨夜饭吐出来! “你们!” 她这次真的气急,俏脸绷紧。 借着这股气,大声怒叱:“不问自取是为贼,我要报官!” 报官?! 于氏再蛮横,也怕官。 她眼神怨毒的盯着季婈。 就这么点吃食,至于报官吗? 还说什么,买了很多地,有很多银子…… 小八婆真抠门! 倏然,于氏看到季婈手上的针包。 针包一角,隐隐露出几缕刺眼的金芒。 于氏的心,重重一跳!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为了控制自己不会失态,引起季婈的注意。 于氏只能用力,死死掐住双腿外侧上到皮肉。 金针啊! 价值连城的金针啊!!! 发了发了!! 于氏眼底的亢奋情绪,落入季婈的眼底。 她双唇抿了抿,才勉强抿住笑意。 在于氏面前说报官,为的是让于氏不得不做出,放手一搏的举动。 欲让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眼看于氏眼睛,盯着金针包,越来越炙热。 季婈假装气呼呼,嘟嘟囔囔的转身就走。 “你们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找人,一起去报官。” 说罢,她已经走出厨房,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不一会,再从房间内出来,手中已少了金针包。 第一百一十一章 包氏的醒悟 一直偷偷盯着季婈的于氏,知道季婈将金针放在房间内。 顿时心花怒放! 天老爷诶! 发财了!发大财了! 她眉飞色舞的嘱咐大牛、二狗、三蛋三个儿子。 “一会娘去拿了金针,咱就走,你们现在到处逛逛,看中啥,赶紧装好。” 说是装好,其实就是偷。 大牛、二狗、三蛋眼睛一亮! 蓦然,他们想起这段时间,吃的老亏。 心底顿时阵阵发毛。 大牛揉了揉依旧没消肿的脸,拉住于氏劝道。 “娘,要不算了吧?谢家的便宜可不好占。” 于氏一听算了? 顿时炸毛! “算什么算?你们就这么没出息?谢家那么多银子,却对咱们扣扣索索……” 抱怨完后,于氏賊兮兮道。 “咱们拿了值钱的东西,马上离开藏起来,过几年再卖出去。” 说着说着,于氏面露憧憬。 “他们找不到证据,根本拿咱们没办法,到时候干啥都行!” 啥都行? 大牛、二狗、三蛋瞪大眼。 乖乖! 那可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日子。 大牛、二狗、三蛋意志开始动摇。 于氏等三个儿子想清楚。 她拿了金针后,就不打算回包家了。 若不是她年纪大了,连三个儿子都可以舍了去。 奈何她这年纪…… 再想嫁人,有点难。 这三个儿子,可是她养老的依靠。 大牛、二狗、三蛋三人,很快达成协议。 这一票,干了! 只要他们动作够快,溜得及时,肯定不被逮住。 母子四人分开行动。 大牛、二狗、三蛋去谢家各处,拿他们早已眼热的东西。 比如大壮一套新衣裳。 虎头一双新鞋子。 谢大娘收在床头柜里的碎银。 谢老爹补身子的人参须。 等等等等…… 大牛、二狗、三蛋敛东西敛得欢快。 这谢家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们忍不住想,要不要去邻居家也弄点? 于氏一门心思偷金针,左右看看,谢家院中没人!!! 她赶紧走到季婈屋前。 季婈的屋门上,有一把铁将军守着。 于氏越发肯定,季婈将金针放在屋中。 不然总不锁门的季婈,怎么会突然锁门呢? 于氏的心情无比振奋。 好像看到了未来她如何,富甲一方的模样。 季婈锁门,难得倒她吗? 怎么可能?! 于氏贼笑。 在等季婈将金针,赎回来的日子,她可没少琢磨。 将会遇到的问题,都设想了一遍。 其中就有……假如金针被季婈锁屋内呢? 于氏从容的从内衣兜中,摸出一把钥匙。 正被季婈、大壮、虎头和谢显华,拉着躲在谢家地窖后草垛子中的众人…… 他们之前被神秘兮兮拉来,还一头雾水。 现在看到于氏的举动,哪里还不明白?! 包氏一张脸红了白,白了红。 她没想到,平日里尽量供娘家嫂子,吃好喝好。 现在这娘家嫂子,竟在她婆家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情来! 包氏深吸一口气,小声道。 “明儿我就回娘家,跟爹娘和哥哥说,还好几个侄儿是好的……” 说到这,包氏骤然卡壳。 只见大牛、二狗、三蛋,三人背着大包袱,鬼鬼祟祟路过。 还在小声商议,要不要再去邻居干一票。 白村长等人一言难尽。 小时候偷针,大了偷牛! 现在大牛、二狗、三蛋三兄弟,干的可不是偷针的事。 长大不得杀人放火,都做得出来? “咔嗒!” 门上的锁头,传来弹开的声音。 于氏兴奋得眼睛都红了。 她甚至不知,一大波人,从不远处的草垛中走出。 于氏冲进屋中,一眼看见放在桌面上的金针包。 她来不及细想,抱起金针包,扬起大大的笑脸,转身脚步轻快…… 可她转身没走两步,却看到一堵人墙。 不止季婈,除了谢家全家人,还有青芦村部分村民…… “啪!” 金针包从于氏手中脱落,掉在地上,发出一道闷响。 却犹如巨雷,砸在于氏心头! 于氏手指一哆嗦。 知道要找不出,合理的理由。 她就完了! “我,我我……” 突然,于氏灵机一动:“我见季婈的房间太乱,帮她收拾。” 这话若是没看到她,贼头贼脑,摸出钥匙开门…… 大家没准还真被,于氏糊弄过去。 可大家躲在暗处,看了个全程啊? “村长,人带来了。” 强子推着大牛、二狗、三蛋进屋。 白村长用烟枪点着大牛、二狗、三蛋三人身后,背负的大包裹。 他冷声问:“这也是打扫屋子?” 于氏一看从,三个儿子的大包裹中,拿出的东西。 但凡谢家能值钱的东西,都兜在这里了! 于氏一阵词穷。 不过在看到站在人群中,垂头不语的包氏后。 她慌乱的心,略微安定些。 以包氏爱心泛滥的性子,只要求一求。 包氏定能保住她母子四人! 于氏走向包氏,凄凄惨惨开口。 “小姑子,我们不想坐牢啊……” 话未说,泪水已先流。 包氏看到娘家嫂子和三个侄儿,害怕得瑟瑟发抖的样子。 难过得鼻头都酸了。 她本能的想要求情。 想求于氏只是初犯,一时想不开。 想求三个侄子,只是年纪尚小,不懂事。 要是于氏和三个侄儿都被抓走,担心哥哥家散了! 包氏双唇翕动,心底剧烈挣扎。 当她抬起头,看向站在她身边的家人。 家人们,亦同样看向她。 等着看她会不会,帮于氏求情。 她的夫君谢显贵,更加沉默。 公爹微微皱着眉头。 婆婆抿紧了唇,眼底有她看不懂的审视。 儿子谢虎头,眼底焦急。 包氏突然想起,虎头跟她说过的话。 “娘,你总这样好心对人,有没有想过爹爹和我?” “娘,你知道爷奶为什么要分家吗?因为娘太滥好心。” “娘,你没有想过,好心有时候也是害人?” …… 平日看虎头没心没肺,哪里知道虎头会说出这些话? 她还以为是别人,通过虎头的嘴传话。 也没正经想过这些话,总一笑置之。 小时候爹娘总跟她说,要做一个善良的人…… 却没想过,善良不是一味对别人好? 包氏捂脸。 她突然想起很多画面。 有一次,家里只剩下半碗糙米,有人跟她说三天没吃了。 她二话不说,半碗糙米全给了人家。 却不想,谢家就怕米缸里,最后一点口粮没了,谁也舍不得吃给孩子留着熬粥。 大家坚持吃了半个月野菜叶,没一人不饿得心慌眼花。 有一次,她看到一个老汉,跟她乞讨,说冬天没银子买冬衣。 她看到老汉说得可怜,就将夫君的棉袄送给人家。 等天冷了,她夫君却只能着单衣。 冻得一张脸都青了。 最后还是小叔子,去钱家自卖自身,签了长工契。 用这笔卖身银子,给夫君买了一件棉袄,才熬过冬天。 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 家里却一次又一次的包容她。 包氏捂着脸的指缝中,泪水缓缓淌出。 她突然觉得自己错了! 错得离谱! “噗通——” 包氏骤然跪了下来。 她泪流满面,颤着嗓音。 “爹、娘……” 这模样…… 谢家人心底一咯噔。 他们太了解包氏的性格了。 这模样不就是,每次包氏求情的模样吗? 于氏脸上的神情,喜形于色! 果然,包氏捏着手里,谢家人能把她怎样?! 完了完了…… 谢大娘扶额,觉得眼晕。 谢老爹叹息一声,扶着老伴。 谢显贵喉头,如更了一大块棉花团。 觉得分家了也挺好,媳妇虽然比他还蠢。 但是自己取的媳妇,跪着也要宠着。 虎头气得眼底泛起泪花。 谢大和乔氏、大壮,就连三岁的小花,也心情复杂。 季婈和谢显华对视一眼。 他们观察力更加敏锐。 总觉得包氏,不像要求情的样子? 包氏咽咽呜呜,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错了,爹、娘、夫君,以后我再也不滥好心了,我娘家嫂子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啥? 包氏知道错了? 谢大娘头不晕,眼不花了。 谢大爷脸上有了笑意。 谢显贵堵着的一口气,一下子通畅到天灵盖。 谢家人满心欢喜,于氏却懵了。 怎么……怎么可能? 包氏怎么变了? 不应该这样啊? “小姑子,小姑子!” 于氏慌了! 包氏转头看了眼于氏,第一次硬气的开口。 “嫂子,我不欠你的,这些日子分家的银子,都被你找借口要走了。” 包氏越说越觉得自己蠢。 颇有种大彻大悟的神态。 “以后你们桥归桥,路归路,我现在是谢家媳,不是包家未嫁女!” “季婈,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啊?” 蓦然,一道爽朗的男声传来。 只见寸刀领着,身穿衙役服的曾进,走进谢家院。 于氏看到衙役进门,双腿开始虚软。 “不,不要抓我,小姑子,小姑子!” 于氏吓得坐在地上,不断祈求包氏救命。 连大牛、二狗、三蛋也惊得大哭起来。 曾进和同僚稍微听了一会,也恶心得不行! 哪有娘家嫂子带着孩子,上出嫁小姑子家,又吃又喝又偷的? 原谅他们没见识。 办这么久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曾进二话不说,锁上于氏和大牛、二狗、三蛋四人。 也不管四人如何瘫软,拖着就走。 “小姑!小姑!救救我!” 三兄弟鬼哭狼嚎,他们这次真的怕了! 季婈看包氏脸露不忍。 她叹息一声,一个人想要彻底改变,是不可能的。 但包氏能认识到自己的错,并努力去改变,已是难得。 季婈上前劝道。 “二嫂,我知道你不忍大牛、二狗、三蛋关进牢里。” 包氏点点头,担忧的开口:“他们还那么小。” 季婈温声细语感叹。 “是啊,他们现在还小,若是坏毛病改好了,以后还能成才。” “可偷了东西依旧不痛不痒的说几句,他们会认为做错了事,付出的代价不过如此……” 季婈还没说完,包氏倏然一身冷汗。 她若现在帮侄儿们求情,反倒是害了他们? 包氏一脸后怕的朝曾进催促。 “曾小哥,你赶紧把他们拉走,拉走。” 大牛三兄弟本来看到,包氏脸露不忍,还觉得有希望! 哪知转眼季婈三两句,他们的小姑便改了主意! 三兄弟顿时如霜打的小白菜…… 等外人皆离开,只剩下谢家人时。 季婈突然开口:“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一句话,将谢家人从于氏母子四人被抓的,五味陈杂中惊醒! “什么?” 第一百一十二章 告状黑熊 谢大娘都快哭了。 她拉着季婈的手,伤心的问。 “好好的,怎么就要走呢?“ 包氏还没说话,眼泪倏然哗啦啦开始淌。 乔氏也眼露难过。 就连谢大、谢二都无措起来。 “啪——” 谢老爹徒然伸手拍向谢显华。 声音响亮! 谢显华茫然的看向谢老爹。 “爹,你打我干啥?” “打的就是你!” 谢老爹气得到处找,称手的揍人工具。 谢显华很懵逼! 好好的,他爹打他干啥呀? 在站着被打死,和跑着被打成半死之间,谢显华犹豫了一下…… 选择了跑路。 谢老爹举着竹条,在后面追。 谢显华自从上了十岁,从没挨过打。 没想到现在十九岁了,竟然还要吃竹笋炒肉? 他又不敢跑太快。 怕跑太快,老爹追不上,一着急追摔咋整? 但怕跑太慢,吃太多竹笋炒肉! “啪——” 在谢显华放水的情况下。 谢老爹终于一竹条,抽在谢显华小腿上。 但也累得气喘吁吁,扶墙才能站好。 谢大娘倒腾着小脚奔过去,搀扶住谢老爹,横了谢显华一眼。 这一眼,嫌弃的样子…… 好像谢显华是,买两个鸡蛋赠送的一样。 谢显华无语凝噎。 他苦巴巴的凑过去,小心翼翼地问。 “爹,娘,你们就算要打儿子,也得告诉儿子原因吧?” 谢老爹当即横眉冷对。 谢大娘气得用手指,戳戳戳谢显华的脑门。 “原因?来,我问你,婈丫头为什么要走?” 谢显华一脸茫然,他怎么知道,还没来得及问不是? 谢大娘看谢显华,一脸无知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婈丫头要走,肯定是因为你!” 谢显华更茫然了。 谢大娘揪住谢显华的耳朵,气呼呼质问。 “在家里,就你跟婈丫头呆在一起的时间最多,要不是你欺负婈丫头。” 顿了顿,最后一句话,谢大娘几乎用吼。 “她怎么会走?!” 谢显华揉了揉,嗡嗡作响的耳朵。 一脸无辜:“娘,我怎么敢欺负她呀!季婈说出去一段时间,又不是不回来了?” 谢大娘愣了一下。 她转头看季婈,迟疑的问:“真只是一段时间?” 季婈看着疼得,龇牙咧嘴的谢显华,抿唇偷笑。 她从想到,谢家人已将她当成了,这个家的一份子。 以至于,她一提到走。 大家都以为她受了欺负,紧张得认为,她不会再回来了。 季婈心底感动,放缓音速,避重就轻道。 “官府借小白出去几天,我放心不下,这才跟着去,大概十天半月就回来了。” 众人一听季婈还会回来,并且跟去只是照看小白而已。 既然无事,又没有危险,他们这就放心了。 不过该敲打,还是要敲打的。 防患于未然嘛! 谢大娘催促季婈。 “婈丫头,既然你明天就要出门,现在赶紧去收拾收拾呗。” 季婈没什么可收拾的。 她常用的东西,多会放在空间里。 但想到,这次极有可能出关。 还是得多准备一些,防身以及常用药粉比较好。 并且自从买了地,一直没时间耕种。 最近的气候看着,越来越不对劲…… 她准备种上一些,容易出产,又能果腹的食物。 以防万一。 季婈朝谢大娘点点头,应道。 “那好,大娘,那我先去收拾行李了。” “去吧,去吧。” 谢大娘挥手赶人。 季婈看谢家众人,看谢显华的眼神,颇有种三司会审的架势。 她给了谢显华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谢显华回以一个,无奈的表情。 季婈抿唇一笑,朝谢显华眨眨眼。 要是你顶不住,就寻个借口来找我? 谢显华也眨眨眼。 放心。 谢家众人看谢显华和季婈之间,有一种除了他俩以外,别人无法解读的默契。 顿时有些放心了。 不过以防谢显华,以后长歪? 还是要敲打一下才放心! 谢家众人目标一致。 季婈一离开,谢大谢二,马上一左一右锁住谢显华去路。 两个嫂子站在后面,防止谢显华逃跑。 几个侄子侄女,也给谢老爹和谢大娘,当左右护法。 被困在中间的谢显华,求生欲极强的表态。 “以后但凡我对季婈一点不好,随便你们揍怎样?” 谢大娘和谢老爹对视一眼,一起摇头。 谢显华笑容逐渐僵硬。 随便揍还不行? 谢大娘哼一声。 “但凡你娘我,听到一点,你对婈丫头不好的话,我和你爹就逐你出家门。” 谢家众人,除了大壮、虎头和小花对谢显华,露出同情的表情外。 剩下的谢家人,都齐齐点头。 动作超级一致! 谢显华:…… 季婈寻着小白,想跟小白,商量明天出行的事。 刚出门,便看到胖乎乎的小白,连滚带爬朝她冲过来。 “嗷嗷嗷呜——” 小白抱着季婈的腿,一阵哭嚎。 ‘主人主人,黑鬼欺负我。’ 虽然季婈听不懂,小白说什么? 可看它一脸哭唧唧,指着正缓缓走过来的大黑熊。 隐约猜到,小白正在告状? 季婈好笑的拍拍小白。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总去挑衅大黑,不打你才怪呢!” 黑熊凑近季婈,亲昵的低低嗷哦一声,表示认同。 季婈顺了顺大黑的皮毛,小声嘱咐。 “我明天带小白出远门,你在家照看家里知道吗?” “咚咚咚——” 坐在地上的大黑熊闻言,很痛快的将胸口拍得咚咚响。 季婈满意的将手心,凑到大黑熊嘴下。 手心里掬着灵泉。 大黑熊嗅到,令血液都沸腾的灵泉。 它眼睛一亮! 当即就着季婈的手,满足地将灵泉水,舔进肚子里。 小白狼看黑鬼有灵泉喝,急了! 气得炸毛! 生死斗一样,亮出钢牙,嗷嗷冲向大黑熊。 大黑熊一看小白狼的牙,顿时唬了一大跳。 这可是看着不起眼,可却能咬下,老虎尾巴的钢牙! 眼看两只又要打起来,季婈按住小白狼,赶紧喂两口灵泉。 灵泉入腹,小白狼这才勉强表示…… 鬼黑,这次饶了你。 大黑熊懒得看小白。 要是不看在你爹能打的份上,老子会让着你这蠢货? 季婈安抚的拍拍大黑熊。 “小白狼还小,你多让着它点。” 说罢季婈跟大黑熊商量:“我不在家这段时间,你去帮我把地种了呗。” 大黑熊懵逼。 去地里偷东西它会,可种地…… 熊哥我不会种地啊? “种好地,等我回来,奖励你五碗灵泉水。” 大黑熊立马精神了。 它用爪子在地上,划了十道线。 表示十碗! 季婈想了想,十碗也不是不能给,只是不能让大黑它们以为…… 多少都是由它们说了算。 季婈用鞋底,抹去大黑熊划出的四根线。 “六碗。” 大黑熊一看线条少了那么多? 它焦急的想再补上几条,却担心它补得越多,季婈抹掉越多。 犹豫来犹豫去,大黑熊小心翼翼地,在六条的基础上,又划上一条线。 “行,七碗就七碗,要种的地瓜,我放在我屋里了。” 大黑熊傻眼,季婈不抹线了? 这次应得这么干脆? 它捶胸顿足。 早知季婈这次不再抹掉线,它哪里只加一条? 大黑熊暗暗记下教训,老实巴交的往地里去了。 “嗷嗷呜……” 小白狼围着季婈叨叨。 “我不走,我要种地!!种地!!!” 季婈被吵得头疼,只好许诺。 “你这次出门要是立功的话,灵泉也给你一份。” 小白狼听完,这才不闹了。 季婈却不知。 小白狼的眼神闪烁着。 琢磨着等它回来,马上上山找老爹。 告诉老爹,黑鬼那里,有七碗灵泉!!! 让老爹抢它丫的! 要交代的事情交代完,季婈赶紧回屋,开始制作防身药粉。 骨子里,依旧以治病救人为己任的季婈,制作的防身药粉,还是以迷药为主。 另外再配了些驱虫药粉、止血散、生肌粉、解毒散、止疼膏等等等等出行必备之药。 因为配置的药物繁多,季婈整整忙了一夜。 天际破晓之时,才停下来。 骤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困乏的季婈,打了个哈欠,灌下半碗灵泉去开门。 她还以为门外只有,早早来催她出发的毕五等人。 没想到除了毕五等人外,还有谢家人,以及惶惶不安的几个青芦村民们。 他们一看到季婈出来,当即一拥而上告状。 “婈丫头,你要好好管管,你养的那头啊!” 季婈还以为小白狼,又去村民家中捣蛋了。 她用眼神询问,正蹭过来的小白狼。 “嗷嗷嗷嗷呜——” 小白狼兴奋的指着大黑熊,幸灾乐祸的叫。 黑鬼完蛋鸟! 主人,把黑鬼杀了吃肉吧? 季婈不理兴奋过度的小白狼,错愕的看向大黑熊。 向来是小白出去捣蛋,她给收拾烂摊子。 可大黑熊自从来了谢家后,一直挺乖的呀? 平日里,大黑都是吃饱了,马上躺树荫下睡觉养膘呢! 懒得一匹…… “你做什么了?”季婈拍拍大黑熊问。 告状的牛大爷,一脸惊恐的开口。 “这熊也不知道怎么了?昨天一直跟着我,走哪跟哪?它不会是肚子饿了要吃我吧?” 季婈看了看牛大爷,六十多的年纪。 因为常年耕种,腰背比平常人都要驼。 大黑熊委屈的用头拱季婈。 ‘这老头又干又柴,肯定不好吃,再说熊哥不吃人。’ 牛大爷刚说完,又一个庄稼把式开口。 “这熊也跟我,天老爷诶,我在地里除草,它眼睛都放光了。” …… 告状的人,七嘴八舌,足有十几人。 这些人的年纪都比较大。 村里挖渠也没让他们去。 但他们都是种庄稼的好手,也闲不住。 没事做的老把式们,干脆天天往地里扎。 赶早来接人的毕五,听完老农的告状内容后,跟随从连连咋舌。 他原来只知道季婈养了一只,嗅觉灵敏,很通人性的小狼。 没想到,季婈还养熊??! 刚才刚到谢家门外时,见到跟小土堆一样的大黑熊。 差点没吓死他们! 好在村民们赶来了,他们见村民们,见到熊后,只是哀声叹气进门。 并没有尖声惊叫。 作为城里人的毕五,怎么能没见识? 毕五为了面上,勉强假装镇定跟着进门。 现在他有些后怕的问季婈。 “你家熊真不吃人?不吃人他跟人一天干嘛?” 第一百一十三章 出关 大黑熊一脸无辜,一下子怼到毕五面前。 几乎鼻头顶着鼻头。 “嗷嗷哦!”熊哥不吃人的哦。 毕五哪里听得懂熊话。 他虽然表面镇定,心底却慌得一匹。 眼看毕五脸色泛白,要汗如雨下了。 季婈好笑的拍拍,有恶趣味的大黑熊,替大黑熊解释。 “它不吃人的,跟了村民一天,应该是想学种地。” 熊学种地? 季婈在讲笑话吗? 不仅毕五,就算村里的老把式们,也觉得出现了幻听? 皆不信的打量大黑熊。 大黑熊恼了。 怎么都不信熊哥会种地呢? 它去厨房抓了几粒玉米粒出来,在众人面前示范。 众人只见大黑熊,一本正经的用爪子刨坑,然后掩土,浇水…… 众人傻眼。 大黑熊,真的学种地? 季婈抱歉的看向牛大爷等人。 “以后我让大黑注意点,不会再吓到你们。” 牛大爷等人弄清楚,被黑熊跟了一天的原因,竟是黑熊要学种地。 他们对大黑熊的惧意值,骤然落到负数。 种地好啊。 都是农民,有什么好怕的。 牛大爷等人看着,大黑熊的长相。 因为都是种地的缘故,都觉得大黑熊变得,慈眉善目起来。 这熊不仅帮着找水源,听说在山上还保护村民。 现在又十分上进的学种地。 多好的熊啊! 季婈骤然发现,画风变了。 牛大爷等人开始帮大黑熊说好话。 “其实也没吓到我们。” “是啊,婈丫头放心,你不要责怪这么上进的熊啦。” “对,以后教大黑熊种地的事,就交给我们这些老骨头了。” …… 毕五看着青芦村这些,心特么贼大的老把式,一阵无语! 你们是瞎啊,还是老眼昏花啊? 这是头熊!熊啊! 只是季婈没给他,发表意见的机会。 季婈与村民们解释大黑熊,尾随众人的目的。 再跟谢家人告别后,便抱着小白狼上了马车。 青帷马车启程。 晃晃悠悠走远。 目送马车离去的谢显华,双唇紧抿,垂在两侧的手,渐渐攥紧。 谢大拍拍谢显华的肩,问:“既然担心,怎么不跟去?” 谢显华有些意动,但想到他逃学的后果…… 不止沈先生失望,恐怕季婈也会生气。 他眼底的光,倏然暗淡下来。 只恨自己现在太过弱小! …… 载着季婈的马车,一进治化,便有毕府随从送来一件衣裳。 这件衣裳刚一从包裹中,抖出来。 顿时一股刺鼻的胭脂香气,以及沾染了酒气扑鼻。 这是一件,十分有味道的男士,月白长袍…… 小白狼嫌恶的盯着长袍。 这味道熏死个狼了! 它不明白,怎么做到一件袍子,竟有三十几种味道的? 除了刺鼻的胭脂粉味,还有被胭脂味盖下去的,臭袜子味,肉包子味,茅厕味…… 季婈揉揉小白狼的脑袋。 “好好嗅嗅,记住这个味道,咱们尽量找到这个人?” 小白狼强忍着恶心,犹豫着点点头。 它凑近男士月白长袍,用力耸动鼻头。 “呕——” …… 半个时辰后,季婈等人跟着小白狼,在治化府的街道上奔走。 他们搜查了茶楼、酒馆、赌厅、妓馆…… 行迹几乎辐射整个治化府。 越是寻找林景,就越认识到林景的生活圈子…… 实在精彩!! 奈何对方背景深厚,毕五只能捏着鼻子,玩命的找。 渐渐的,小白狼的脚步迟疑起来。 它站在街道的分岔路口,犹豫不前。 季婈也不催促它。 蓦然,小白狼迈开四肢,朝城门走去。 长袍上还有一股异香。 这种异香,它从来没有嗅过。 但是曾路过此处的一队车马,沿途残留着这种异香。 治化的城门,有一条是通往关外的路。 当他们跟着小白狼,踏上通往关外的大道时,虽然早预料。 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 季婈所在的队伍,除了季婈、小白、寸刀、毕五外。 毕五还带上了二十个护卫,一个随从。 一行人伪装成一支商队出关。 马车中。 寸刀坐在季婈对面,擦拭着一把匕首。 匕首造型古朴,刀尖微翘,刀刃锋利。 整个刀身只有巴掌那么大。 刀鞘和手柄处,刻着繁复的花纹。 寸刀细细擦拭一遍后,将匕首入鞘,递给季婈。 “给你防身用。” 季婈愣了一下。 “好好的,怎么送我匕首?” “好好的?”寸刀似笑非笑。 “我还以为会走曲莱港水路,现在却从汾通出关,那就是进入三不管地带。” “三不管地带?” 季婈看不止寸刀面色凝重。 就连毕五精挑细选,假扮成商队的护卫们,也神情紧张。 季婈的心,缓缓绷紧。 连寸刀都觉得棘手? 看来情况不容乐观啊! 季婈笑容有些僵。 “呵呵,这不是还有你在嘛?” 寸刀抬眸看着季婈,半响才点点头。 “我活着自然护你,当初我从杀手盟叛出,杀手盟就一直想用我来祭刀。” 说到这,寸刀顿了顿,缓缓道:“杀手盟总部,就在乌风境内!” 季婈唬了一跳,焦急的推寸刀。 “既然危险,你回去吧,我和毕五他们走就行了。” 寸刀眼神一闪,心底微暖。 他倏然笑了。 “我怕我回去了,你还没找到被囚的矿洞,就被人掳了,我怎么跟家里交代?” 说罢,他将精致的小匕首,再次塞进季婈手里。 “拿着吧,以防万一,这匕首对他意义重大,别弄丢了。” 季婈见寸刀郑重其事的交代,只好默默收下匕首。 心道放在空间里,就当帮寸刀保管好了。 寸刀见季婈收下匕首了,心情颇好。 “主要我也想,闯一下杀手盟总部。” 季婈:…… 该说寸刀是艺高人胆大呢?还是日子过得太无聊了呢? 寸刀眼底闪过算计。 他朝季婈伸手。 "给我点保命的药。” 季婈愣了一下。 已经将寸刀当自己人的季婈,也没多想,从袖兜中摸出三瓶灵泉水。 朝寸刀丢过去。 她看寸刀面露喜色,小心收进怀里后,想了想,还是慎重嘱咐。 “这药水很霸道,别让外人知道药效。” 这话就算季婈不说,寸刀都会谨慎对待。 自从知道季婈出手的药,效果惊人,他便知道…… 以季婈现在的身份,能制出效果如此惊人的药。 是祸不是福! 寸刀严肃的点点头。 转瞬眉眼飞扬道出目的。 “不白拿你的药,我回杀手盟,是想给你找几个人得用的人。” 季婈没听明白,眨着一双茫然的杏仁眼。 寸刀耐心解释。 “我知道杀手盟中有几个身手好,有底线,敢闯敢拼的人,我给你挖过来。” 他总觉得季婈以后,不会碌碌而为。 光是季婈身中的断魂咒,就大有来源。 而且季婈这一手医术,以及制药手段…… 一个青芦村,哪里藏得住? 没准以后还能涌动五洲。 现在他跟着季婈,也算一条船上的人了。 不早做打算怎么成? 光靠季婈的便宜徒弟,和肥嘟嘟的小白狼? 寸刀嫌弃地轻踢,呼呼大睡的谷义平。 谷义平迷迷糊糊坐起,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咋咋乎乎的问。 “怎么了?怎么了?有盗匪来了吗?” “有个屁盗……” “咻——” 寸刀斥骂声,还未落,骤然一道箭啸声传来。 他心头一凛,大手迅速压低季婈的背。 一根羽箭,透窗穿过。 寸刀真想啐谷义平一脸。 乌鸦嘴都没你的嘴灵!!! “季婈,你没事吧?” 毕五骑着马,来到窗边担忧的询问。 季婈拍拍咚咚急跳的心,稳了稳嗓音,问:“没事,外面什么情况?” “几个不长眼的毛贼……” 毕五的话还未说完,一阵刀棍相击的声音传来。 寸刀一把拉过谷义平,郑重交代。 “到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娃娃脸谷义平云里雾里,不懂寸刀的意思,结结巴巴的开口。 “我,我不会打架呀?” 寸刀嫌弃的睨了谷义平一眼,将谷义平在季婈面前摆正,轻呵。 “你想多了,你的作用只是给你师父当肉盾而已,挡好咯,我去去就回。” 谷义平:…… 季婈:…… 寸刀不理懵比的师徒二人,纵身下了马车。 马车外头,立即传来比刚才,更加凄惨的叫声。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 季婈所在的车帘晃动,一身血气的小白狼,蹿了上来。 “嗷嗷呜——” 它犹如一个等待夸奖的勇士,抬头挺胸看着季婈。 季婈没想到小白狼也上场了。 有些担心地翻动小白狼身上,厚厚的皮毛。 直到检查完,确定小白狼身上没有伤口,皮毛上的血渍都是别人的。 季婈才松了一口气。 “你还小,也不怕危险!”她佯装生气的数落。 小白狼一脸傲娇的昂头。 我很厉害的! 骤然,寸刀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这狼崽子真不错,差点给溜了一个,季婈你下来看看,还是个熟人呢!” “季婈?”另一个男声愤怒大叫。 “你娘个灾星季婈,怎么哪哪都有你?娘个巴子的,*……#%……&&” 还没出马车厢的季婈,听到这一连串,不堪入耳的叫骂声。 她骤然愣住。 这声音,太熟悉了! 穿过来那天,听到的也是这个声音…… 季吉祥! “扑——” 季婈猛然拉开车帘。 入眼是眼白多于眼黑,颧骨高耸的中等身材男子。 可不就是季吉祥嘛! 只是此刻的季吉祥,有点惨。 浑身脏兮兮,头发凌乱不说。 他的脸上横七竖八,全是狼爪子抓出来的伤口。 一边耳朵被咬掉一块缺口。 一边手脚耷拉着,不出所料应该是脱臼了。 “噗。” 季婈幸灾乐祸的问。 “你怎么混成这样了?不是跟季秀红,在辛府吃香喝辣的吗?” 季吉祥一听,差点没气晕过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辛家旧闻 季吉祥眼睛都气红了。 他愤恨的瞪着季婈。 眼神恨不得咬死季婈。 季婈一头雾水。 她觉得季吉祥真是奇葩! 要说恨。 不应该是原主恨季吉祥才对吗? 季吉祥看见季婈眼底的讽刺,忍不住怒吼。 “都是你!要不是你,老子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 “呵。” 季婈冷笑。 愈发觉得季吉祥脑子有病。 “是我拿刀逼着你做盗匪?” 季吉祥闻言,气得挣扎着想撞季婈。 “嗷呜——” 徒然,一道白影,从季婈身后,冲出去,对准季吉祥的鼻子就是一口。 “啊——” 季吉祥惊恐的痛喊出声。 他本能的去掐小白狼。 可小白狼灵活得不像个胖子。 腰身一折,眨眼便蹿走了。 抓空的季吉祥,只觉得鼻子火辣得,不像自己的。 他随手一抹。 入手湿黏。 再看一看,手中全是血!!! 痛感这时,骤然袭来。 鼻头上酸涩,疼痛,火辣,混着生理泪水合着血,倾泻而出。 令季吉祥看起来,愈发狼狈! 季吉祥彻底抓狂! 他眼睛喷火的瞪着,乖巧蹲在季婈脚下的胖狼崽。 对季婈愈发恨之入骨,四声大吼。 “没见过像你这样的蛇蝎毒女!不怕天打雷劈!” 站在一旁,抱着双臂看热闹的寸刀,闻言大乐。 季婈是蛇蝎毒女? 认识季婈的人,哪里不说季婈生了一副,菩萨心肠? 他用脚尖踢了踢,狼狈坐在地上的季吉祥,感兴趣的问。 “你说说,季婈干了啥事,能让你这么怨入骨髓?” 季吉祥赤红着眼,咬牙切齿。 “这死丫头竟怂恿人,去勾引姐夫!” 坏人姻缘,确实不地道。 世人不是常说,宁拆十座庙,不坏一门亲嘛? 寸刀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季婈。 真有其事? 季婈突然想到,上回在青芦山上,遭到百鬼门追杀。 那时若不是大黑出现,恐怕就危险了。 而找百鬼门追杀她的,可不就是季秀红和季吉祥,两兄妹嘛? 气不过的季婈,一下山便让寸刀去了县里。 带话给彩浣轩的大白莲,告诉大白莲,当初坑她那么容易,全是因为季秀红做内应。 让两人相爱相杀去。 季婈嘱咐完寸刀,便将这事抛之脑后。 那想到,现在竟听到了后续? 现在看季吉祥只能出来,混盗匪了。 想必日子不好过吧? 季婈喜滋滋的想,没想到大白莲的战斗力,这么厉害啊! 她美美的在心底,夸了大白莲几句,才朝寸刀点头承认。 “你忘了?坏人姻缘事,还是你去彩浣轩,传的话呢!” 寸刀:…… “切,季秀红不就是,辛家一小妾嘛?” 正在此时,处理好后续的毕五走过来,闻言插了一嘴。 作为辛家的姻亲。 并且辛子行,现在还住在毕府中,他对辛家发生的事…… 那是一清二楚。 毕五鄙夷的打量着季吉祥,冷冷的问。 “你又不是辛府正经小舅子,我们毕府都没说话呢!你怎么这么大脸?” 季吉祥看到毕五,本能的瑟缩一下。 毕五冷哼一声,觉得杀了季吉祥这等垃圾,都是脏了手。 他不屑的转过头,看到季婈对辛府的事情感兴趣,便主动开口解惑。 “月余前,彩浣轩的东家,白彩遇到被人打劫的辛老爷。” “她挺身而出,替辛老爷挡了刀,受伤昏迷后被辛老爷带进辛府……” 季婈听得津津有味。 还借着袖兜遮掩,从空间里摸出一把瓜子,边嗑边听。 谷义平一看毕五要讲故事,听着听着总缺点什么? 直到听到一阵,磕兹磕兹嗑瓜子的声音。 他才惊觉,原来是少了把瓜子呀! 谷义平朝季婈挪了过去。 “师傅……” 话未说完,季婈马上明了,分了一把瓜子给谷义平。 师徒二人所在的一角,像藏着两只仓鼠一样。 一片磕兹磕兹声。 毕五:…… 他来这又不是讲故事的! 可看季婈兴趣盎然的模样,只能任劳任怨继续将,自己知道的说一遍。 “白彩到了辛家完全是两面派。” 毕五赞叹。 “她一边在季秀红面前,露出想抢走辛老爷的想法……” 季婈杏眼亮晶晶。 抢答道:“大白莲是不是在辛老爷面前,表现出想走,季秀红不容她的意思?” 毕五惊叹。 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古人诚,不欺我。 这两面三刀的技能,是个女子都知道啊! 季婈白了毕五一眼,磕兹磕兹嗑着瓜子,催促毕五快讲。 毕五无奈,继续道。 “季秀红仗着肚子,跟辛老爷闹,头几回辛老爷还顾忌点,次数多了嘛……” “辛老爷干脆避开不见,偏偏白彩又跟朵解语花一样,渐渐的便有了首尾。” 季婈听得连连咋舌,大白莲不愧是大白莲。 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挖不动的墙角! “在辛老爷宣布辛府,多了个白姨娘后,季秀红急了,可辛府的下人都是看碟下菜。” 毕五嘴角露出嘲讽。 “白彩手里又有银子,拢了辛府下人,连辛府中馈都从季秀红手里抢了。” 说到这,毕五看向季吉祥,有些乐。 “季秀红没人可用之后,只好让季吉祥帮忙弄走白彩,却不想反倒被白彩设计。” “白彩一状告到辛老爷哪里去,说季吉祥对她动手动脚,好么……” “噗呲——” 季婈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还纳闷怎么季吉祥在辛府,好好的吃香喝辣,怎么改行做盗匪了? 感情是被辛老爷赶出辛府了呀! 季婈突然觉得,季吉祥恨她这事,还真不冤。 战斗力这么牛掰的大白莲,确实是她算计去的。 她当时只是因为百鬼门的追杀,烦不胜烦,所以打算找点利息。 哪成想,大白莲会超额完成任务? …… 任谁的失败,被人摊开当笑话说,都受不了。 季吉祥气得直哆嗦。 可在说他笑话的人,是毕五! 那可是个真正的官二代。 他就算再气,也不敢顶撞回去。 只能暗戳戳在心底,又在正哈哈笑的季婈身上,狠狠记下一笔! 心道:贱人,以后我别落在老子手里,不然弄死你都仁慈!! 寸刀看到季吉祥,看向季婈含有恶意的眼神。 他皱了皱眉头。 寸刀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将危险,扼杀在萌芽阶段。 他抬眼看向季婈,问。 “我把这废物拿去宰了?” 这语气…… 就跟他问别人,你说今天的天,是不是很好的随意。 季吉祥看寸刀一本正经,不像说谎。 顿时,季吉祥浑身的鸡皮疙瘩,在寒颤中激起。 贪生怕死的季吉祥快哭了…… 他之前之所以有恃无恐,还敢跟季婈大小声。 是因为觉得,季婈不会拿他怎样。 因为过往,不管他们怎么对待季婈,也没见季婈要杀了他们不是? 可现在,他季吉祥在寸刀身上,嗅到了一种…… 名叫杀气的东西! 惊惶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的季吉祥,蓦然想起一事。 他狼狈又期盼的跪在寸刀脚下。 “大侠别杀我,别杀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寸刀问得漫不经心:“什么秘密?” 季吉祥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脱口而出。 “我虽然在盗匪队伍里,是个小喽喽,可我听到一个秘密!” 寸刀根本不信季吉祥的话。 这帮弱鸡盗匪,能有什么秘密? 准备赏季吉祥一把飞刀的寸刀,刚要动手,蓦然季婈开口。 “你要告诉我们什么秘密?” 他犹豫的看着季婈,不肯开口。 就怕说完了,寸刀照样给他抹脖子。 季婈看季吉祥期期艾艾的模样,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承诺道。 “行,只要你说出有价值的事来,我保证留给一命。” 季吉祥眼睛一亮! 虽然他讨厌季婈,但不得不承认…… 季婈是个,极信守承诺的人! 吃了定心丸的季吉祥,神情一松,开口道。 “我们这支盗匪打劫不过是顺手的,其实主业在贩卖人口。” 季婈当即唬了一大跳。 她心道: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却听季吉祥缓缓道。 “两个月前,有个大胡子脸的人,专门找了一些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 “组建一支送货队!” “送货队?” 毕五冷哼! 季吉祥瑟缩了一下,赶紧抓紧时间说完。 就怕一耽搁,寸刀和毕五反悔。 又要抹他脖子了。 “就是坑蒙拐骗一些人,然后去卖掉。” 季婈秀眉微蹙。 “那你知道将货物,送到哪里去吗?” 季吉祥摇摇头。 “你们把我们老大给打死了,地址只有我们老大知道。” 季婈等人:…… 片刻后,季婈褐色的瞳仁骤然一亮。 她兴奋的打了个响指。 响指的声音,引来寸刀、谷义平和毕五的注视。 “我想出一计,也不知道可不可行。”季婈不好意思道。 “说说看。” 毕五兴致勃勃。 自从被季婈打几次脸后,毕五现在对季婈迷之自信。 季婈的脑子,可比一般人好使! 或许季婈真能想出,一个好点子呢? “咳。” 季婈干咳一声,突然看向季吉祥。 她唇角微勾:“我打算扮演盗匪!” 她的话成功引起众人的注意。 好好的,扮演盗匪做什么? 季婈倏然一笑。 “我打算将季吉祥等人,当成货物来卖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断眉 卖了季吉祥等盗匪? 寸刀和毕五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这主意不错啊!! 他们可以假装成,贩卖人口的盗匪,再将季吉祥等真盗匪,扮成卖到黑矿的人。 这样混进去,对方岂不是毫无防备? 季吉祥一听季婈竟要卖了他? 他情绪顿时炸裂! 曾听盗匪们讲过,卖掉的人,他们的下场……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干得比牛累,没事还被抽鞭子。 “我不要,不要被卖!” 季吉祥情绪失控的大吼! 寸刀眼神毫无机质的扫了一眼,因惊惧而大吼大叫的季吉祥。 他跟季婈提议。 “有没有哑药?要是卖人时,他这么乱叫,坏了计划怎么办?” 季婈点点头,这点确实应该注意。 她蓦然想到之前,给百鬼门杀手,准备的一些毒药。 虽然那种药给这些盗匪用,感觉有点杀鸡用牛刀。 但她现在能拿得出的毒药,也只有这种了。 季婈借着袖兜遮掩,从空间摸出一个瓷瓶,丢给寸刀。 “一人一粒,药十息能让人失去内力,变成哑巴,三天要挨打一次,才能保命。” 季婈说的话,前几句寸刀都觉得挺正常的。 他知道季婈制药厉害,可让人十息能失去内力! 这药效…… 就算他碰到也怵得慌! 除此之外,寸刀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世界上,挨打才能保命的毒药? 他稀奇的问:“要是不愿意挨打呢?” 季婈似笑非笑的看着寸刀。 “要是不愿意挨打的话,就会……” 她五指并拢后,迅速张开,樱唇微抿,轻吐一个字。 “嘣——” “怎样?”旁听的毕五,咽了咽口水。 季婈露出一个,风轻云淡的微笑:“全身血管炸开。” 正偷听的季吉祥倏然,条件反射的原地跳起来。 全身血管炸开? 那不成血人了? 怎么还有命活? 他毛骨悚然地蹿起来就跑! 全然忘了,一条腿和一边胳膊脱臼的事。 可在场的人,对上他这样一个伪残废。 就是看起来,最手无缚鸡之力的娃娃脸谷义平,都能撂倒他。 他能跑哪里去? 还没跑出三米,就被寸刀踢出的一枚石子,打在腿肚子上。 “咚——” 季吉祥绝望的倒在地上。 此时他真的怕了。 早知道季婈是个瘟神,应该一听到季婈的名字就跑! 他干嘛还心大的觉得,季婈不会要他的命? 心底无比后悔的季吉祥骤然被,大步走来的寸刀,像捏鸡仔一样提起。 他拼命挣扎,奈何寸刀钳住他肩胛的手,如铁铸一般。 寸刀捏住季吉祥的下颚喂药。 谁知季吉祥玩命挣扎。 不温柔的寸刀,手下没个准数。 骤然。 “咔嚓——” 一道令人牙酸的骨头脆响。 季吉祥的下颚骨,倔强的脱臼了。 季婈:…… 寸刀愣了一下,依旧我行我素。 喂药,再暴力装回下巴,一套-动作下来,毫不凝滞。 疼! 这是季吉祥只剩下的感觉! 他本能的大叫。 季吉祥:“”…… 寸刀本来还想,要是季吉祥尖叫声,太烦人的话,那就再卸一次下巴也好。 哪里知道,药效见效这么快? 药刚滑下喉咙,季吉祥就哑了?! 寸刀满意的丢开季吉祥,任凭季吉祥,用手指抠嗓子干呕。 他可是亲眼看到季婈的药,入口即化的。 寸刀保证。 就算季吉祥把肚子打开,放水里涮几遍都不管事。 放心得很的寸刀,兴匆匆跑到俘虏的盗匪中,继续逼人吃药。 季婈看寸刀这么积极。 很是怀疑…… 难道寸刀这么积极,是恶趣味的想看三天后…… 俘虏们不得不靠互殴,来解毒续命的画面? 若是寸刀知道季婈所想,一定会说是。 他来到盗匪俘虏面前,毫不客气的将药,分到每个人手中。 然后气场全开,杀气四溢。 地上的树叶,被杀气卷成旋。 装逼完毕后,他看着面前这群,菜鸡盗匪们。 废话不多说,直接命令道。 “吃药,或者死!” 盗匪们不过是乌合之众,不然不可能连季吉祥这种弱鸡,也收下。 刚才看寸刀的逼格炸天,哪里还敢有半句反抗? 加上他们虽然离季吉祥远,不知道刚才寸刀等人和季吉祥,说了什么? 但可以肯定的是…… 季吉祥不是还没死吗? 这药季吉祥都没吃死,他们怕什么? 有的盗匪们很光棍,直接将药丢进嘴里。 片刻后,他们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不仅自己的菜鸡内力没了,还哑了?! 脑子灵活的,看到这种情况,哪里还愿意吃药? 行走江湖,不耍滑怎么保命? 有人将药丢进嘴里,准备藏在舌头底下,等下再吐出来的。 可没想到,药刚进嘴,触到唾液,立马化开…… 寸刀冷眼看着,一个个快哭的弱鸡盗匪。 他呵呵两声,恶趣味开口。 “忘了告诉你们,这毒药的解药是,每三日就要请人,帮自己打一顿。” “不自残会怎样?”有人弱弱的比划着手,问。 寸刀才没那么好心,告诉他们结果呢! 他满怀期待的笑道:“你可以试试。” 若寸刀威胁一通,菜鸡盗匪们还不觉得什么。 可寸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快吓死他们了。 一个个菜鸡盗匪们,缩在一起,弱小、可怜、无助。 …… 毕五等人,迅速将自己打扮成盗匪,再将真盗匪俘虏,装扮成掳来卖掉的人。 一起朝盗匪们口供中,矿山的大概方位行去。 …… “老大,又来一支队伍了,要不要打劫?” 季婈所在的队伍,将来经过的一处山坳中,另一个盗匪群正在开会。 一听到有队伍过来了,盗匪头头们,顿时心情大悦! 光头,刀疤眉,长得五大三粗,一看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盗匪头头。 人称断眉铁汉。 却长了个聪明脑袋。 他只打劫,不把事情做绝的杀人。 为了点碎银,过往商队对断眉的打劫,也能睁只眼闭只眼。 算是花钱消灾了。 断眉的队伍,虽然在三不管地带,过得寒酸了点。 可也是人手损失,近乎于零的队伍。 三不管的盗匪圈里,总笑称断眉的盗匪团,是养老团。 断眉表示…… 你们懂个屁! 怂也是本事。 他短眉能怂到长命百岁,你们这些激进的盗匪。 激进着激进着,没几天就嗝屁了。 怂哪里不好? 此刻,断眉一听有队伍过来,虽然心动,还是谨慎的布置一番。 他打算先埋伏,等队伍进了包围圈,再一鼓作气拿下。 断眉带着百来号手下,悄悄来到埋伏点。 季婈的队伍,慢慢进了…… 此刻,马车中,季婈怀中的小白狼,倏然绷直了飞机耳。 寸刀的眼底,也闪过了一丝锐芒! 他缓缓抽出刀套中的,一把泛着寒芒的柳叶刀,捏着指尖把玩。 埋伏点。 断眉第十次被小头头们催促。 “老大,咱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就是,干他们,这可是头肥羊啊!” “老大,兄弟们再等下去,耐心都要耗没啦!” …… 断眉紧盯着越来越近的队伍。 一直没说话。 这支队伍,给他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断眉打算再看看。 倏然,他看到前来的队伍中,被人绳子串成串的人中…… 有几个眼熟的!!! 再仔细想想,这些眼熟的人,不就是前几天,还嘲笑他怂的邻居吗? 可这些邻居,怎么被人掳了? 断眉虽然不想笑,可是没忍住。 “噗呲——” 坐在马车上的寸刀,一听到这声喷笑,迅速锁定方位。 马车青帷帘子倏然飞起,一把柳叶飞刀“咻——”的一声。 从马车厢中掠出,带着凌厉的啸音,直取断眉的咽喉。 断眉的偷笑戛然而止! 他瞳孔紧缩,盯着直直破开空气的柳叶飞刀,警铃大作。 “不好——!” 汗毛直竖的断眉,在紧急时刻,抽刀挡住近在眼前的飞刀! “噹——” 刀和刀撞击的声音! 马车中甩出飞刀的寸刀,从不认为自己会失手。 既然敢打劫,就要做好留下命的准备! “叮叮当当……” 一道飞刀落地的声音。 寸刀眉眼微挑:“咦?” 飞刀被人挡下了! 寸刀好奇,到底是谁能挡下,这致命的一击? 他走出马车,朝断眉的位置看去。 断眉此刻正瘫软在地上,脸色苍白,大汗淋漓。 他哆嗦着手,抬起自己的宝贝大刀,狠狠亲了一口。 要不是这刀牛掰,加上他天生神力。 肯定小命休矣! “老大,咱还劫不劫?”有个小头目没眼力的问。 断眉当即气的一蒲扇大手,拍在小头目头上。 “劫,劫你娘!没看到这是个硬茬子?连隔壁那群神经病都被抓了。” 他喘口气,催促小弟们。 “都赶紧跑啊,等跟神经病们一样被抓了,老子可不救你们!” 养老盗匪团信奉一个道理。 听老大能长命。 当即,一个个溜得比兔子还快。 可怜断眉,被寸刀一飞刀,砸得手脚虚软。 成了逃命队伍中的吊车尾。 季婈掀开帘子,看背影,能和大黑熊有一拼的断眉。 她饶有兴致的问寸刀。 “就是他挡下了你的飞刀?” 寸刀拧着眉点头。 “我去会会他。” 寸刀不记得,江湖中有这号人物。 他的飞刀是那么好挡的吗? 他寸刀不要面子的吗? 爱面子的寸刀,朝吭哧吭哧跑路的断眉,飞掠过去。 片刻后。 体型像熊一样,正使出吃奶劲逃命的断眉,蓦然感觉一个黑影落在他面前。 骤然。 那个黑影,抬起脚,内力涌动。 “砰——” 一股大力袭来。 断眉熊一样的身姿,徒然凌空倒飞。 “咚——”砸在地上。 断眉晕晕乎乎抬头。 入眼是一个生着一双褐色眼眸,浑身溢满灵气,嘴角带着浅笑的少女。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守株 断眉晕乎乎的看着季婈,渐渐两眼放光。 这小姑娘…… 不就是自己心水的那一款吗? 好好养大,绝对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儿啊!!! 皮糙肉厚的断眉,暂时忘了寸刀的威胁,一咕噜爬起来。 他笑眯眯的让季婈介绍自己。 “小姑娘,我叫铁断眉,家有兄弟一百八,存款二十两,我养你吧!” 季婈嘴角抽了抽。 这长得跟熊一样的断眉,脑子有病吧? 存款二十两还想包养她?! “你找死!敢肖想师父!小白,弄他!” 谷义平气急败坏,大声招呼小白狼,不管不顾跟断眉掐起来。 寸刀看了眼,掐得难解难分的俩人一狼。 确定一时间,谁也没占到便宜后,他盯着断眉,小声跟季婈开口。 “这人身上没内力,仗着皮糙肉厚抗打,又天生神力,做了个盗匪头头。” 说到这,寸刀顿了顿。 “我感兴趣的是,他挡住我飞刀的这把刀,竟一点划痕都没有。” 季婈挑眉。 看寸刀摆弄着,从断眉手中抢回来的大刀。 刀身大约成人手臂长,手掌宽。 刀光淡淡。 寸刀手腕晃动,挽了刀花。 落叶无声无息,在刀光中割裂,搅成稀碎。 寸刀眼底掠过一道精光。 “好刀!” 季婈看寸刀赞叹的神情,若有所思,朝越战越勇的一人一狼高喊。 “小白,谷义平,别打了,回来。” 谷义平抱着小白狼,气呼呼退回来,骂骂咧咧道。 “等着,我去跟师傅拿药,药翻你再打!” “嗷嗷呜——” 小白狼也跟着附和。 “药翻,药翻,长得像黑鬼一样!欠咬!” 断眉顶着浑身牙印,气急败坏。 刚想追打,没有武德的谷义平和小白狼。 骤然,一股令他胆颤的煞气袭来。 断眉身子紧绷,警惕的瞪着寸刀。 他准备跑路,可又有点舍不得季婈。 做了二十年单身狗,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心水的…… 寸刀缓步上前,挡在季婈面前,对着断眉晃了晃手中的大刀。 断眉自知不是寸刀的对手,憋屈的撇撇了嘴。 他暗道: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等着,早晚偷走心水小姑娘。 “噹噹。” 寸刀用指关节弹弹大刀身,问正走神的断眉。 “你说说这刀,是从哪里拿的?” 断眉愣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问。 “是不是我告诉你,从哪里拿的刀,你就能把她送给我?” 断眉指着季婈。 “呵。” 寸刀冷笑,随后指了指自己。 “她还是我主子呢!” 断眉傻眼。 小姑娘这么厉害的吗? 手下都能完虐他?! 那他还怎么偷走小姑娘? 寸刀见断眉又走神了…… 他“哼”了一声。 杀气无形蔓延出来。 直到锁定断眉。 断眉倏然觉得,后脖颈怎么有一股凉气,嗖地直蹿天灵盖! 他认怂的开口。 “这刀是我自己打的,送你了。” 寸刀和季婈惊讶的看着断眉。 这吹发可断的刀,竟是眼前这个,不起眼的断眉打的? 寸刀脚下一点。 掠到想逃走的断眉面前,堵住了断眉的去路。 断眉顿时哭丧着脸。 “大哥,大爷,祖宗,你就让我走吧,我虽然做盗匪,可不还没抢你们的吗?” 说到这,断眉快哭了。 他打劫没劫到,还倒贴一把,千锤百炼打出来的宝贝大刀! 这日子……太苦啦! “你帮我打一套刀,我就放过你,不然死!” 寸刀抽出一把柳叶刀,甩出去,扎在断眉身侧的树干上。 断眉想拒绝,脸上笑嘻嘻,心底奶奶滴。 他拔下柳叶刀,嘴里应道。 “只要你能给我上好的铁料。” 寸刀想到,这次和季婈一起寻找的地方,正好是一处铁矿。 他当即答应下来。 能遇到一个好的锻造手艺人,不容易。 为了以后能多奴役断眉给他打刀,寸刀很大方的挥手,让断眉离开。 断眉心底一喜。 打算回去,就带着兄弟们挪窝,先避避风头再说。 给人锻刀? 呸! “啊——” 断眉经过俘虏队伍中,骤然身旁一声大叫,吓得他一个趔趄。 只见一人,浑身打颤,眼睛猩红。 跟犯病一样,开始撕扯自己的衣裳。 等外袍撕成条条后,又开始抓挠身上的肌肤。 “啊——” 蓦然,又一人,也开始了同样的症状。 季婈闻声抬头看看天色,确定道。 “时辰到了,想活命就互殴吧。” 季婈这话一出,正莫名抓狂的盗匪俘虏们,才想起寸刀宣布过的话。 三日后,你们想要保命,只能互殴。 当时他们心底咋想来着? 切,骗鬼呢? 现在互殴这事,骗不骗鬼他们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 快要疼死了! 全身血液沸腾,总想做点什么? 他们有种直觉,若是不做点什么…… 体内正左突右撞的血,能从毛孔和七窍中,挤出来! 互殴吗? 有人受不了地抬眼,看向身旁的人。 他求情道:“揍我。” 对面的人也难受得厉害。 发泄般,扬手扇过去。 “啪——” 这声响。 又脆又响亮!! 被打的人懵了。 让你打,谁让你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 你牲口吧,这么大力气?! 怒气值上涨的被打者,一生气当场扬手“啪”地一声打回去。 “你打老子?” “打的就是你!谁让你打老子?” “打也是你让老子打的!” “老子让你打,但要你打这么重吗?” …… 一时间,俩人吵得不可开交。 渐渐到,你推我一下,我踢你一脚。 再发展到互相薅头发,互相扇耳光。 噼里啪啦的耳光声,不绝于耳,跟鞭炮似的。 俩人扇着扇着,突然觉得。 诶? 头不晕了! 腿不软了! 身子不虚了! 虽然顶着两张猪头脸,可精神贼好啊! 体内的血液,祥和一片! 正苦苦咬牙坚持的盗匪俘虏们,看笑话一样,看俩人互殴。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一种毒药,解药是挨打一顿? 太特么奇葩了! 可现在…… 他们却越看越觉得不对了。 怎么这俩人互殴完,跟无事人似的? 奇迹啊! 此刻,所有人都相信,互殴可以治病的事! 为了保命的盗匪们,顿时开动脑筋拉仇恨。 他们发现越是被打,就越舒服。 一时间,盗匪俘虏们,跟变态一般求打。 每个被打够次数的人,皆顶着一张青紫交加的脸。 咧着嘴,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找挨打次数不够的盗匪俘虏,炫耀淤青。 断眉看到这一幕,手脚开始不受控制哆嗦起来。 这,特么都是什么人? 怎么以前,嚣张不可一世的邻居们,现在都成了这副蠢样? 原本想跑路的断眉犹豫了。 蠢邻居都快被这些人玩死了,要是他跑路,被抓到的后果…… 断眉骤然打了个激灵。 不敢再细想…… 天色渐黑。 山崖上一处临时落脚点,寸刀跟季婈小声说话。 “这里离杀手盟很近,我今晚去探探,顺利的话明天回来。” 季婈点点头,让寸刀随意。 她又不是细瓷娃娃,不用人一直当眼珠般护着。 寸刀见季婈应下,迅速将谷义平提了过来,摆在季婈面前,郑重嘱咐。 “给你师父当好肉盾,明天我回来,要是你师父少根头发,我让你好看!” 谷义平忙不迭点头。 照顾师父,不用寸刀交代,他自会做到。 寸刀为了明早尽快赶回来,当即启程,几个纵跳,消失在夜色中…… 却在此时,一直暗暗观察季婈的人,脸上倏然露出嗜血的笑。 正跟谷义平说话的季婈,若有所感,朝偷窥人的方位看去。 目光所及,却只有装扮成护卫的一群人。 她微微蹙了蹙秀眉。 刚才那一记恶意……是错觉? “师傅师傅,我内急,你先坐这一会,我去去就来哈。” 谷义平捂着肚子,苦巴巴的询问。 季婈干咳一声,忍住笑,摆手。 “你要去就去,不用这么看着我。” 谷义平呵呵一笑,他也不是怕寸刀回来算账嘛! 小白狼也跟着谷义平离开了。 它需要觅食。 别看它小,现在对付野鸡野鸭野兔子,不在话下。 等谷义平和小白狼都离开后,季婈目视着远方,享受的眯起眼。 夜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铮!” 骤然,一道利器出鞘的声音,夹杂在沙沙的树叶摩擦声中。 季婈猛然睁开眼。 她本能的往前蹿几步。 微凉的匕首,贴着她的面颊,削断季婈鬓边下垂的秀发。 她回头,看到偷袭者,心倏然一惊! 这人身穿护卫服,长相普通。 平日里沉默寡言,却勤快很得。 给人一种老实巴交的印象。 也不知道混进来多久了? 季婈看向不远处守夜的护卫们,急呼。 “救。” 命字还没说出口,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冲力,朝她袭来。 季婈的身子被这股冲力,快速推动。 “命!” 这字一出口,她的双脚瞬间踩空。 原来她已经被偷袭者,用内力推到崖边。 这一次,远处守夜的护卫们,听到了季婈的呼救声。 可再看,季婈呢? 他们匆匆跑过来,入眼是小顺一手抓住季婈的手腕,正在崖边撑着。 “季姑娘,你等等,我就让他们救你上来!” 匆匆赶来的毕五,看到季婈挂在崖边,骇了一大跳! 小顺看着季婈,平凡脸上的薄唇微启。 他小声对季婈道。 “去死吧。” 说罢,抓住季婈手腕的手,突然松开。 第一百一十七章 坠崖 失重感传来。 季婈的瞳孔一缩。 脚底下是几十丈深渊,她若掉下去,生存几率基本为零。 几经交手,季婈发现推她下悬崖的人,面部表情僵硬。 此时她哪里不知道,偷袭她的是什么人? 不就是百鬼门徒的特征吗? 她想提醒,发现情况,跑过来的毕五等人。 这个小顺是个冒牌货…… 可她的身子,正在快速下坠! 呼呼的罡风,从崖底往上吹。 季婈一开口,声音马上被罡风吹散。 破碎不成音。 小顺的眼底,露出喜悦的光。 太好了,又杀一人! 季婈何其不甘! 眼看马上要摔个粉身碎骨。 害她的凶手,却安然无恙? 季婈眼睛一厉! 她迅速从空间中,抓出一把药粉。 猛的朝上一扬。 此刻,小顺正得意地看着季婈,好笑的想。 不是说季婈是硬茬子吗?百鬼门好几个,都折她手里了。 可现在,还不是死他手里? 不过一想到寸刀。 小顺便觉得,没什么大惊小怪了。 往寸刀大佬手中撞,不是送人头是什么? 小顺为自己的聪明点赞! 幸好他发现寸刀大佬,护着目标人物后。 第一件事,便立即潜伏! 终于让他等到寸刀大佬,离开的时候。 小顺看着,此时越坠越深,马上摔死的季婈,心底美滋滋。 却在这时,一团白色粉末,在罡风的裹挟中涌来。 小顺看着粉末,心底纳闷。 正想粉末哪里来的? 骤然,汹涌而来的白色粉末,糊了小顺一头一脸! 小顺没将白色粉末放在心上,随手一抹。 却眼力极好的看到,正下坠的季婈,朝他竖起中指。 并附送一记嘲讽的笑。 百鬼门徒虽然不知道,在另一个空间里。 竖中指,是国际通用的侮辱手势。 可看季婈的神情,多少还能猜出一二。 但一个将死之人,凭什么嘲笑别人? 小顺不屑。 却在此时,小顺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一般。 下一瞬,他彻底瘫软在地。 …… 正在下坠的季婈,心速加快。 难道要摔死了吗? 可就算进入空间,再出来,还会继续往下坠。 躲在空间里,过一辈子? 季婈看着越来越清晰的崖底,无力的闭上眼,自嘲的想。 这么高,砸下去,死了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穿一次? 要是只有两三米,找好角度,没准能保全手脚。 两三米!!! 季婈倏然睁开眼。 眼底迸出激动的光。 不对! 下坠高度,是可以控制的! 只要不断进入空间,再出来,下坠的高度就会分段缩短。 只要速度够快。 就算最后一段距离,控制到一米高度,也不是没可能! 季婈想到这,顿时心旷神怡。 她觉得前景,突然光明起来。 就算坠个崖,毫发无损也可以!! 意识沉入空间里。 季婈在心底默默祈祷。 空间可别抽风呀,现在可是,救命的关键时刻。 熟悉的眩晕感传来。 眼前的景色变了。 果园中,琳琅满目的水果,坠满枝头。 灵泉汩汩流动。 一切是那么的安静祥和。 和刚才极限坠落的感觉,形成鲜明的对比。 季婈舒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等缓几口气,她才起身走到灵泉池子边,舀上一碗灵泉,慢慢咽下。 清冽甘甜的灵泉入腹,疲惫感顿时消弭。 季婈舒服的叹谓出声。 精神状态饱满的季婈,放下碗,深吸一口气。 准备出空间! 做好心理准备,季婈心念一动,人瞬间来到外面。 又一阵急速下坠的失重感传来。 季婈瞪大眼睛,盯着崖底,不顾凌冽的风,吹得杏眼酸涩。 近了……近了…… 十米、……六米……四米! 杏眼被罡风吹袭,眼底泪水生理性的淌出。 视线越来越模糊。 季婈心道不好,再继续坠下去,眼睛都要看不见了。 她果断回到空间内。 此刻,山崖底下,一只脸上带粉色,浑身长着灰色毛发的猴子。正目瞪口呆盯着,季婈消失的地方。 就连手上咬了一口的山梨,掉在地上也不知道。 …… 季婈回到空间后,休息会,等眼睛的酸涩感淡去。 她打算先在空间里,休息一阵再出去。 只要寸刀收到消息,来寻她前,她等在崖底就行。 不然这么高的山崖,急着出去,也上不去啊? 再说崖顶那个害她的‘小顺’虽然被药倒了。 可谁知道,还有没有同伙存在? 季婈对老天多施舍的这条命,可爱惜得很! 她摘了个桃子,先填饱肚子,卷起裤脚和衣袖,将果园里的杂草拔了。 再整理整理,开辟出来的小药园。 虽然药园里的药材年份小,但季婈相信,有空间的加持。 一年等于十年的时间来看。 空间里的药材,没过几年,就能收获一批,顶级药材了。 …… 当季婈兴致勃勃侍弄药田时,她本该坠落的崖底。 毕五正沉着脸,指挥护卫们搜索。 可他们翻遍了整个崖底,除了几只野猴外,根本寻不到季婈的影子。 一个护卫犹豫的问毕五。 “五公子,你说季姑娘,是不是被野兽叼走了?” 毕五脸色一黑,怒叱:“这里一点血迹都没有,别胡说!” 护卫一噎。 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护卫见毕五,大有将崖底翻过来找的架势,心底大急。 虽然知道会挨骂,但还是苦心劝诫。 “五公子,找林国舅的事不能拖啊!” 理智上,毕五何尝不知道,寻找林景之事不能拖? 但情感上,却无法抛弃季婈。 现在谷义平、小白狼和寸刀都不知道季婈坠崖的事,要是知道…… 毕五头疼的揉揉额头,问。 “小顺还不能说话不能动?” 护卫面色沉重的点点头:“也不知小顺得了什么怪病,竟突然瘫了?” 毕五眼底挣扎。 心底暗暗祈祷季婈没事。 他打算尽快进入乌风国,寻找名医,先治好小顺的哑疾。 或者能从小顺的嘴里,知道季婈怎么坠崖的? 毕五最后看了一眼,地方不是很大的崖地。 他叹息一声,对护卫们道。 “回去吧,口风紧一些,先治好小顺。” 上了崖顶的毕五等人,看到在临时营地,打打闹闹的谷义平和小白狼。 他眼底微暗,掩下心虚。 “诶,毕五公子,你看到我师父了吗?” 谷义平看到毕五,赶紧迎上去。 “你师父。”毕五垂下眼睫:“她突然有事,出去几天。” 谷义平哦了一声,虽然奇怪季婈为何不告而别,但也没多想。 世上只有徒弟外出,要跟师父报备。 可没有师父外出,跟徒弟报备的道理。 蓦然,谷义平看到躺在担架上,由两个护卫抬着,不能言语不能动的小顺。 “咦?” 谷义平轻咦一声,小顺的症状…… 他好奇的问毕五。 “小顺怎么了?” 正挺尸,不能言,不能动的小顺。 现在弱得一个三岁幼-童,都能杀死他的小顺,听到谷义平的问话,心都快不在脏上了。 他知道谷义平是季婈的徒弟。 就怕谷义平看出什么,把他宰了给季婈报仇。 怕死的‘小顺’眼波剧烈晃动。 护卫们跟小顺的兄弟情谊深厚,一看‘小顺’不对劲。 顿时紧张的找毕五,恳求道。 “五公子,小顺的情况很不好,咱们赶紧启程吧!” 毕五一是不想冷了护卫们的心,现在正是用人之际。 二是也急于想从小顺嘴里,知道季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若不是众人亲眼看到季婈坠崖,下到崖底的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呢! 毕五朝护卫点点头。让护卫准备启程事宜。 他对谷义平道。 “小顺身体有疾,我准备尽快进入乌风国,你的医术……” 毕五知道谷义平拜了季婈为师,可不知道谷义平的医术,到底有多少水平。 谷义平一听毕五让他,给小顺看诊,当即痛快应下。 他自从拜了季婈为师,每日不曾懈怠。 就算被囚在矿洞做苦力的日子,依旧每日偷偷在脑海里,写师傅安排的作业。 现在谷义平也想检验一下,自己的水平。 他来到小顺面前。 在小顺惊惧的眼神中,拿过小顺的手叩脉。 半响,谷义平又换了一只手。 却依旧眉头紧锁。 “奇怪……” 谷义平低喃。 他竟对小顺的病症毫无头绪。 小顺的脉相看起来,再正常不过! 可这么正常的脉相,怎么会又哑又瘫呢?! 毕五本对谷义平,没多少期待。 毕竟他知道谷义平,拜季婈为师的时间,并不长。 加上谷义平之前,不过是一个走街串巷的铃医。 医术有限。 他拍拍神情挫败的谷义平,安慰道:“你好好学,以后一定能学有所成的。” 谷义平两眼发直,眼神茫然。 “我还以为我那么努力,师父又那么用心教我,我的医术早已一日千里……” 他忍不住叹气,无比沮丧道。 “谁知道,我竟连个脉都把不出来!” 毕五看着快哭出来的谷义平,有些同情。 智商是个好东西,可惜谷义平没有…… 其实无论谷义平和毕五,都错了。 虽然谷义平的智商,只是普通人水平。 但他认了一个牛掰的师父呀! 通过季婈的特训,谷义平现在的水平,虽然比大医,差了千里。 但与一般的郎中比,却也可以不分伯仲了。 只是这次,谷义平去辨的脉相,所中的毒,却是季婈下的。 季婈下的药,不说谷义平便宜徒弟。 就是京都的名医,把了脉,也可能毫无头绪。 若谷义平之前没失踪,一直待在季婈身边。 肯定能认出,这毒出自季婈之手。 偏偏这毒,是季婈遇到百鬼门后刺杀后,才研制的。 还没出师的谷义平,想破解师父的独门毒药? 做梦呢? 可怜的谷义平,没人告诉他这个事实…… 毕五的队伍,离开了崖顶,乌风国境内赶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柴明月 季婈休息够后,又出了空间。 这一次,她打算一鼓作气,安全抵达崖底。 出了空间后,季婈继续急速下坠。 此时离崖底还剩下四米的高度。 她必须在下降到,只剩离崖底一米高的地方,进入空间。 这样再从空间里出来时,等于从一米高的地方落下。 正在下坠的季婈,看着越来越接近,一米的高度,屏住了呼吸。 三二一! 季婈在快与地面亲密接触之前,再次回到空间。 再次回到空间的季婈,用手压在砰砰急跳的心脏上。 慢慢的,她勾起了嘴角。 她成功了!! 季婈神情轻松的走出空间。 这一次,是脚踏实地的感觉。 来不及打量四周的景色,季婈骤然对上一双圆溜溜的,黑色的眼。 这双眼里有震惊、好奇,还有困惑。 “啊——!” 咋然对上一双,快贴在鼻尖的黑眼,季婈着实吓了一大跳。 “吱吱——!” 对方也被季婈吓得,一阵吱哇乱叫。 拉开距离后…… 季婈终于看清,正在枝头连蹦带跳的,是什么。 “原来是只猴。” 季婈舒了一口气,嘟囔出声。 刚才那双猴眼,离得太近,猴眼里的情绪太丰富和强烈。 像人一样,难怪吓人…… 季婈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小猴。 身高大概只有她的小腿高。 小猴脸蛋粉红,身材瘦小,长着一身灰色的皮毛。 和别的猴相比…… 倒有种,眉清目秀的感觉。 季婈猜测。 应该是她频繁进出空间,恰好被小猴看个正着。 这猴子的智商又比较高,处于好奇,才这么打量她的吧? 想清楚了因由,季婈放下心来,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不出意外,她应该会在崖底,等寸刀找来再带她上去。 崖底的地方不大。 有一处小水潭,四周长满杂草,依附着山体长着几株野果树。 野果树上,生活着几只瘦不拉几的猴子,和几只偶尔歇脚的鸟。 她随手摘一个山梨,顿时引来远处几只猴子,紧张的吼叫。 威胁和驱赶的意味十足。 季婈还以为山梨多好吃,让猴子这样心疼…… 她将山梨在衣裳上,简单擦了擦,咬上一口。 骤然,一股酸涩充满口腔。 季婈皱起小脸,赶紧丢了山梨。 远处几只虎视眈眈的猴子,看到季婈丢掉的山梨。 它们赶紧心疼的奔跑过去,激烈争抢起来。 季婈看着为了一个,她咬过的山梨,打得头破血流的山猴们,一阵无语。 这地方,也太贫瘠了吧! 连这么酸涩的山梨,猴子也像宝贝一样争抢? 季婈很快逛完了崖底,最后她的注意力,落在地上。 地上有许多凌乱的脚印。 这些脚印比较新鲜。 季婈看着这些脚印,心底倏然咯噔一声。 这么贫瘠的崖底,谁会来? 答案呼之欲出。 毕五等人! 肯定是毕五看到她坠崖后,带着人攀下崖底找她了。 季婈抚额。 毕五到了崖底,怎么找得到她呢? 她那时候……应该躲在空间里种地呢!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毕五到山崖下寻她,寻不到后,会怎样? 季婈叹息,她肯定毕五会离开。 但是毕五一离开问题就大了。 寸刀回来肯定会,循着毕五的行迹,继续追下去。 可这样的话,寸刀不知道她在崖底。 那么谁能来崖底,带她离开? 季婈昂起头,望着高高的崖顶。 烈日炎炎,照得季婈眯起了眼。 这已经是她坠崖的第二天中午。 季婈打算等到晚上,要是真没人来崖底寻她,她也只能想办法自救了。 …… 安徐州。 柴知州府。 后宅一座秀楼内,一个年约十六七的姑娘,在捏着绣花针,在三米长的绣布上,安静刺绣。 她青丝垂肩,玉簪斜插,身上自带一股浓厚的书卷气。 “叮叮叮——” 闺房内的珠帘被人从外挑起。 进来一个俏丽丫头。 “三姑娘。” 小丫头轻轻唤一声,正在低头刺绣的娴静女子。 柴明月闻声抬起头来,只见其貌面若夹桃、目如明珠含着春水。 风情掩于美目中,别有一番韵味。 丫头不敢直视柴明月,匆匆低下头来回话。 “三姑娘,万嬷嬷回来了,没有找到姑娘要寻的人。” 柴明月柔美的眉,微微蹙起。 没找到谢显华吗? 她神色有些恍惚,久远的记忆,从脑海里翻涌出来。 她柴明月,是知州府中的嫡三姑娘,本应一辈子顺风顺水。 但自从母亲被一群妾室斗倒后,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堂堂嫡女却要顶替庶妹,嫁给一个有暴力倾向的纨绔子。 汲汲营营几十年,才斗死了夫君那些狐媚子。 最后病死在床榻上。 夫不贤,子不孝,她都不知道上一世,活着有什么意义? 谁知,再睁眼,却回到了十六岁,一切还未发生之前。 现在柴府的中馈,还捏在母亲手里。 外家也没有败落。 勾搭父亲,最毒的狐媚子,才刚进府。 一切还来得及! 既然老天给她重活一世,她不愿再碌碌无为。 她要去争!要去抢! 柴明月眼底掠过一道,凌厉的光。 她记得上一世,让整个天下女人,最羡慕的女子是谁。 ——季婈! 季婈有个爱她入骨,又位高权重的夫君——谢显华! 她妒忌季婈的好运。 但是这一世,有了先知的她,不信不能夺了季婈的机缘…… 柴明月的嘴角缓缓勾起,无形中破坏了她娴静的气质。 骤然她手中的针一顿,针不知不觉中刺进指腹里。 “嘶——” 柴明月吃疼,记忆潮水般退去。 她低头看向刺疼的指腹。 一个殷红的血珠子,从指腹中,冒了出来。 她赶紧将带着血珠的手指,从绣布上挪开。 这条三米长的绣布,可是她从醒过来时,就开始绣了。 她记得再过不久,就是太后娘娘的寿辰。 太后娘娘最喜牡丹花。 这张绣布上,可是绣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朵,形态各异的牡丹。 “三姑娘?” 丫头冬蝉轻唤走神的柴明月。 柴明月回神。 想到寻了小半年,依旧没能寻到谢显华的消息,心底蓦然烦躁。 本以为可以在谢显华和季婈,还没有互生情愫前。 先季婈一步,与谢显华相遇。 什么都想得好好的,却没想到…… 找不到人?! 找不到人怎么培养感情? 柴明月压下怒火。 她深吸一口气,暗忖得用的人手,还是太少了! 柴明月捏捏眉心。 她记得季婈的所有手下,其中有几个护卫,都是杀手出身。 身手极好。 柴明月暗暗咬牙。 迫切想要挣大钱,等有银子后,就可以花钱将季婈手下,挖到自己身边! 蓦然,她想到不久后,正片东南地区,发生的大灾,眼睛一亮! “你拿这些首饰去当了。” 柴明月的声音有些急切。 丫鬟冬蝉惊愕的看着,面前的一匣子首饰。 “都当了,姑娘戴什么啊?” “我自有打算,你当了后,全部去治化府买进粮,越多越好!” 说罢,柴明月又拿出一叠银票。 足足有八万两! 看到这么多银票,冬蝉一下子捂住了嘴。 差点没叫出声来。 冬蝉很清楚,府内的月利都有数的。 三姑娘不可能拿得出,这么多银票! 那这些银票从哪来的? 冬蝉不用多想都知道,三姑娘偷府里的银票! “噗通——” 冬蝉小脸煞白,一下子跪在柴明月脚下,砰砰磕头求饶。 “三姑娘,你就饶了奴婢吧,这事要被发现,奴婢要被打死的!求求……” “你不做,你们一家子,都得死!” 柴明月凉凉的打断冬蝉的话。 冬蝉愣住。 自从半年前,她伺候的三姑娘醒了后,她就觉得三姑娘变了个人似的。 三姑娘变得更冷漠,冷无情,也更狠辣。 冬蝉知道,三姑娘不是在威胁她。 是在给她一家老小,下死亡通知单。 要是她不听话,她和家人,肯定得死…… “咚咚咚。” 冬蝉万念俱灰,结结实实给柴明月,磕了几个响头,眼底含泪。 “三姑娘,我做。” …… “咔嚓!” 季婈双手捧着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在手中啃。 果肉的脆响和清香,勾得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粉脸小猴,烧心挠肺的大叫。 好像在大骂季婈不是人,竟然不分一点给它吃! “咔嚓!” 季婈又咬了一口,故意逗弄着粉脸小猴。 小猴看季婈又咬了一大口,都快气晕了。 再吃吃,就没了。 它想靠近季婈,又害怕。 小猴焦急的上蹿下跳,片刻后,它灵机一动。 跑到另外几只猴子的地盘,抢了一枚红果,小心翼翼放在离季婈两米远的地方。 它将红果推了推,指了指季婈手中,吃掉一半的苹果。 意思是换一下呗。 季婈看着好笑,她皱皱小脸,摇摇头。 表示酸的,我不换。 粉脸小猴气急,恼怒的丢掉红果,转身离开。 季婈还以为,粉脸小猴气得跑掉,不回来了。 没想到,片刻后,粉脸小猴又回来了。 这次,它带的是几根,漂亮的小鸟羽毛。 季强忍着笑,依旧摇头。 小猴对着季婈一阵吱哇乱叫。 好像在说你这人,怎么这么难伺候? 骂归骂,但小猴依旧没放弃,找东西跟季婈换水果的决心。 形状特别的树叶、漂亮的鹅卵石、偷来的鸟蛋、抢来的还没断奶的猴宝宝…… 季婈看着将来降临的夜幕,叹息一声。 看来寸刀是不会来了。 看了眼,又不知拿什么东西回来,要跟她换水果的粉脸小猴。 有些佩服的叹息一声。 看在小猴孜孜不倦的精神上,以及逗她乐了一下午,的缘分上。 季婈手一挥。 一小堆水果,突然出现在粉脸小猴面前。 小猴愣了一下,随即高兴的大叫起来。 这次,它不怕季婈的,将手中找来的,赤红色小石子和黑色,黄色的石子。 放在季婈手里。 季婈笑着接下。 她知道粉脸小猴误会了,以为她满意这次寻来的东西,所以才同意换水果。 季婈漫不经心的扫一眼,手中的小石子。 蓦然,她愣住了! 这石子是…… 第一百一十九章 挖矿 竟然是铁矿石!!! 季婈惊喜的看向粉脸小猴,问。 “你能告诉我,从哪找来的铁矿石吗?” 粉脸小猴惊慌地抱住地上水果,害怕季婈反悔。 季婈抚额。 一高兴竟忘了粉脸小猴,不像家里养的几只,都是开了智的。 她想了想。 铁矿可不是那么容易找的。 谷义平被囚的地方,也是铁矿…… 季婈心头一动。 还是从空间里,取出小半碗灵泉。 灵泉水一取出来,粉脸小猴顿时露出陶醉的神情。 它眼巴巴地看着,季婈手中的陶碗,本能的觉得。 人类手上碗里的水,对它有极大的好处。 “给你。” 季婈将碗放在自己一臂之外。 粉脸小猴被灵泉勾得,吱吱乱叫。 既兴奋又焦灼。 它小心翼翼走过来,伸出手试探的碰碰碗后,马上警惕地闪开。 却发现季婈并没有任何动作。 粉脸小猴终于确定,这个人类真的,任由它喝掉碗里的水! “吨吨吨。” 粉脸小猴,捧起陶碗,一阵猛灌。 灵泉下肚,粉脸小猴身上的灰色皮毛,渐渐发生了变化。 一些乱糟糟,毫无光泽的灰色毛发,渐渐脱落。 长出一身油光水亮的灰色毛发。 季婈甚至发现,在灰色的毛发中,还夹杂着部分金色的毫毛。 变异! 季婈没想到小猴的潜力这么好。 只喝小半碗灵泉,就变异了。 像家里的大水牛,蹭灵泉的日子不短。 现在只能听得懂人话,离变异却远着呢! 粉脸小猴喝完灵泉后,放下碗,看向季婈的眼神,多了些感激。 它明白,眼前这人类,给了它多大的机缘! 从此以后,它可以不用再像以前一样,凭着本能,浑浑噩噩的活着。 “噗通。” 粉脸小猴突然朝季婈跪下,磕了几个响头。 磕完头后,便乖乖巧巧跪坐在一侧。 等待季婈吩咐。 这行为动作…… 若不是看到粉脸小猴,长着一身皮毛。 说它是一个八九岁的孩童,也不为过。 季婈看着粉脸小猴,眼底的灵动,心生喜爱。 她再次温声问。 “你能告诉我,这些石头,从哪里找来的吗?” 粉脸小猴看着铁矿石,想了想,让季婈稍等。 它走到一旁,用藤条编了一个网兜。 将季婈刚才给它到水果,都装进网兜中,然后朝季婈吱吱叫了两声。 季婈看粉脸小猴在前面引路,赶紧跟上。 她跟着小猴,在崖底穿梭着,夜色渐渐暗沉下来。 粉脸小猴带着季婈,来到一处乱草丛中。 拨开及肩高的枯草,入眼一处黑漆漆的山洞。 季婈从空间里,拿出一根火折子,吹燃。 微弱的火光亮起。 视线中,黄的赤的黑的…… 季婈心神一震。 这个山洞的岩壁上,全由铁矿石组成! 铁矿资源,向来集中在官方手里。 季婈没想到,在这荒芜贫瘠的山崖下,竟有这么丰富的铁矿! “吱吱。” 粉脸小猴,双手捧着一把铁矿石,递给季婈。 季婈笑着刚想告诉小猴,这么石头予她无用。 可话没说出口,她蓦然想到一个可能。 刚才她让小猴带她找铁矿,是觉得此铁矿与,囚禁谷义平的地方有关。 可来了后,看到蕴含着铁矿的山洞,还是个原始山洞。 并没有人踏足过的迹象。 可现在,她还想到一个可能…… 或许这铁矿脉很大呢? 山崖底这处,只是整个铁矿的一角。 要是挖出去呢? 是否能找到囚禁之地?? 季婈越想越觉得,还有这种可能。 以其呆在山崖底,等寸刀发现她不见,再寻来。 还不如自己想办法出去,没准真让她寻到,当初囚禁谷义平的位置也说不定呢? 再说难得见到质量这么好的铁矿,收集点也好。 没准啥时候能卖给别人呢? 也是一笔收入嘛! 反正有空间方便得很。 季婈站在山洞内,朝岩壁,用力一挥。 她面前的岩壁,果然如她所想。 骤然凹陷进去一大块,直径两米的圆球。 季婈将意识探进空间里。 马上看到消失的圆球,出现在空间一片空地上。 她马上用意识,分解圆球中的泥土、岩石与铁矿石。 铁矿留下,岩石和泥土再挪出空间。 一个来回,可以得到铁矿十几斤铁矿。 季婈虽然不知道黑市上,铁矿石多少钱一斤? 但也知道但凡受到管制的东西,都能卖出高价! 反正用空间之力挖矿,也不累。 一时间,季婈挖矿挖得起劲。 在她眼里,这些可都是银子啊! 当季婈不断挥手挖矿时,寸刀正带着四个人赶路。 五人的行动间,明显以寸刀为首。 年纪大约十七八岁的,两个女子。 身材丰满的女子长相明艳,身材纤柔的女子,长相丽质天成。 剩下的两个男子,年纪大约刚及冠。 一个皮肤白皙,像个书生。 一个身材魁梧,浑身土气,像极了普通的猎户。 四人身上皆有伤口。 山崖顶。 “到了。” 寸刀带着四人,赶到山崖顶,看着崖顶上,凌乱的脚印,皱了皱眉头。 “噗——” 蓦然,刚停下的长相明艳女子,脸色苍白,呕出一口殷红的血。 “老大,你不是说姑娘在崖顶吗?” 白面书生扶着明艳女子,大急。 “他们走了,走得很匆忙。”寸刀看着脚印,声音低沉,眼底浮出担忧。 “那艳子怎么办?”白面书生心疼的帮呕血艳子,拭掉嘴角的血。 “铮——” 身材纤弱的女子,突然朝寸刀拔刀。 冷冷的弯刀尖,直指寸刀的后心,冷声质问。 “老大,我们信任你,才跟你叛出杀手联盟,但你就这样涮我们?” 寸刀镇定转身,淡淡睨了一眼,朝他拔刀的女子。 “放心,我不会让艳子死,不过你若再敢对我出刀……” 寸刀徒然出手,一把薄如纸的柳叶刀,从寸刀的指缝中掠出。 “嗡——” 一道嗡鸣声绕着,身材纤弱的女子一圈,回到寸刀的手里。 几缕断发,从女子的肩上慢慢落下。 跟在寸刀一起来的四人,眼神皆震! 他们没想到,寸刀离开组织,不到两年的时间。 功力竟大进了! 他们想要胜过寸刀,只有五分把握。 还是在他们四人,全胜时期,再联手的情况下…… 现在他们跟寸刀斗,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寸刀收回柳叶刀后,声线冰冷。 “你们既然选择跟了姑娘,就不许生出质疑,否则别怪我手里的刀!” 四人面上沉默,心底却不屑。 我们不是信什么季姑娘,我们信的是老大你。 现在那个被老大吹嘘得,天上地下第一人的小姑娘,他们连影都见不着呢! “噗——” 艳子骤然又吐出一口血,气息更加萎靡。 艳子自己擦掉嘴角的血渍,朝看着她,神色悲戚的三人道。 “你们别怪老大,再说我这伤,就算见到季姑娘,也不一定能好。” 她艰难的喘了口气,气虚无力的叹息。 “这都是命。” 眼看艳子的气息渐渐弱下去。 三人的眼,渐渐泛红。 寸刀咬咬牙,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丢给白面书生。 “给她喝下去。” 白面书生一愣,下意识打开瓷瓶塞,瓷瓶口对准艳子的嘴,灌了下去。 灌完一瓷瓶水后,他才反应过来,问寸刀。 “老大,刚才那是什么?” 寸刀磨牙:“那是老子一条命!” 这次闯杀手联盟,季婈给了他三瓷瓶救命药水。 他用了两瓶,弄死了几个无恶不作,三观不正常的长老。 剩下这一瓶,他想留着以后保命用。 哪里想到,赶到崖顶,季婈却不在。 带来的伤号,只能舍了最后一瓶保命药水…… 白面书生等人,没听懂寸刀老大,说的一条命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看着气息萎靡,脸色苍白的艳子,悲观的觉得。 现在就算是神药,估计也救不回艳子了。 身材纤弱的女子,已经背过身去,悄悄抹掉眼泪。 就在此时…… 原本气息几近于无的艳子,呼吸徒然粗重起来。 刚才还苍白如纸的脸色,渐渐多了几分血色。 “咦——?” 一直给艳子整理‘遗容’的白面书生,看到艳子的变化。 他的心口直跳,轻咦出声。 纤柔女子和猎户壮汉,听到白面书生的轻咦声,皆不解的看过去。 骤然,他们惊了! 刚才还面露气死的艳子,现在睡得香甜。 白面书生将手指按在,艳子手腕的脉搏上。 面上带着期待。 “怎样?” 纤弱女子和猎户壮汉不约而同,四目灼灼的问。 白面书生期待的神色,骤然变了。 变得惊骇不已。 纤弱女子和猎户壮汉也跟着紧张起来。 “白书生,你倒是说啊!艳子怎么了?” “她,她她……” 白书生结巴,猛的看向寸刀,急切的说。 “艳子的内伤全好了,并且内力大涨!” 寸刀酸了! 艳子用一瓶就功力大涨。 “这药?” 除了正功力大涨,正沉睡的艳子外,白书生三人呼吸都重了。 他们看着寸刀,眼底急切。 像他们这种,天天刀口舔血的人,有这种药,等于多了一条命啊! 艳子的内伤有多重,他们能不知道吗? 可竟有药,一瓶见效,起死回生! 这效果…… 说书先生都不敢这么编! “那是老子最后一瓶药了,没了没了。” 寸刀没好气的开口。 “老大,你肯定知道,去哪里弄到这种药。” 白书生眼露精光。 寸刀双手抱臂,嘴角噙着笑。 “我是知道,可你们想好了?秘密知道了,就下不了船了。” 第一百二十章 挖通 艳子缓缓睁开眼,眼底涌动好奇看着寸刀。 “老大,什么秘密啊?” 艳子一出声,顿时引得众人看向她。 只见刚才半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的艳子,现在眼底精光大放。 太阳穴鼓鼓。 这不就是内力生生拔高一截,暂时收敛不住的表现嘛! 众人慕了。 看向寸刀的眼神,更加热切。 他们也想要这种,能保命,又能涨功力的神药啊! 寸刀缓缓道。 “是姑娘。” 说的时候,他一直观察着四人的神情。 既然泄露了药效,这些人只能为姑娘所用,但凡他们的神色有点不对。 必取其性命! 四人先是一惊,一阵极静之后,四人开始狂喜! 眼底皆没有算计。 寸刀提着的心,落了一半。 心底对四人,多了些认可。 “老大,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姑娘?” 艳子双眸晶亮,迫不及待想见到季婈。 这可是未来的主子啊! 早见到,早培养感情不香吗? 白书生等人附和的猛点头。 他们早已厌倦了,天天当刽子手的日子。 若要找个人追随的话。 像季婈那样,能制出这等奇药的神人,值得他们追随! 寸刀看大家恨不得马上启程,加上他比预计的时间,回来晚了。 现在见不到季婈,心底实在担心。 斟酌片刻,寸刀决定继续赶路。 打算尽早追上毕五的队伍。 山崖上,寸刀五人走后,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山崖下,季婈在吭哧吭哧挖矿。 空间内的铁矿石,堆积成了一座小山。 季婈渴了喝空间里的灵泉,饿了吃空间里的水果。 日复一日,也不知道挖了多久。 身上的衣裳也变得皱皱巴巴,看不出款式。 一张白皙的小脸,乌漆嘛黑看不出真容。 乍一看去,还以为是一个挖矿的小胖子。 “叮叮当当——” 骤然,一阵敲击声响起。 正埋头挖矿的季婈愣了一下,停了下来。 “叮当、叮当……” 又一阵敲击声传来。 季婈心头一跳! 挖通了! “哗啦——” 突然,她面前的土层,被一个铁镐凿开。 细微的光线投了进来。 季婈微微眯了迷眼,看向站在她面前,眼睛瞪得快凸出的中年男子。 此男子身形消瘦,露在外的肌肤,布满伤口。 因为天气炎热,加上没有处理。伤口已经感染,发出难闻的腐烂气味。 远处人影幢幢,叮当叮当的挖矿声,不绝于耳。 “啪——又躲懒不干活,老子弄死你!快点挖!不许停!!” 监工的呵斥声传来。 还有皮鞭抽在皮肉上的声音,以及男人苦苦求饶的声音…… 发现季婈的中年大叔,乍一听到监工的声音,面色变了变。 他慌张的用身子,挡住季婈,小声问。 “小兄弟,你怎么来这里的?” 他很清楚,这个黑矿区,从没见过季婈。 再看他凿开了洞,露出一个又宽又深的隧道,不知通往何处? 他猜眼前这胖小子,是通过这条隧道,找到这里来的。 可跑哪不好? 竟跑到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窝来?! 中年大叔推季婈。 “小兄弟,你赶紧离开这里,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娘的球球,胡庄,你又偷懒!找死呢!” 骤然,一个监工听到,中年男子的说话声,气冲冲拿着皮鞭走过来。 “啪——” 皮鞭抽在胡庄后背。 胡庄吃疼的咬牙,脸上肌肉不断抖动着。 他眼底急切,朝季婈眨眼。 让季婈趁监工没发现,赶紧离开! “哟,这还有一个偷懒的呀!” 监工还是发现了季婈。 同时也发现了,季婈挖矿挖出来的,不见尽头的隧道。 “这个隧道,是什么时候挖出来的?” 监工虽然糊涂,但也没糊涂到,在自己的管辖内,突然出现一个大隧道都不知道? 渐渐的,监工看季婈的眼神,露出几分疑惑。 他用小皮鞭戳季婈的肩膀,左右端详。 倏然,监工眼神凌厉,冷声问。 “我没见过你!说,你是谁?” 季婈叹息一声,还是被发现了…… 她突然动了。 指间的银针,趁监工不备,刺了过去。 银针刺破肌肤的瞬间,监工大惊! 他刚想怒叱季婈,再抓起来,让季婈享受九九八十一道酷刑。 却在念头刚起时,监工骤然眼前一黑。 晕死过去。 胡庄没想到,看起来虚胖的季婈,竟一招放倒监工! 真是又惊又喜,还忧心监工醒了后,不会放过他们。 他们该怎么办? “小兄弟,你来的地方,是通往外界吗?” 胡庄期盼的问季婈。 打算不如趁监工,不省人事之际,赶紧跑路? 季婈不忍告诉胡庄答案。 她叹息一声。 “我来的地方,四面悬崖,除非内力高强之人,不然不可能上得去。” 胡庄听完后,眼底燃起得火苗渐渐熄灭。 他还以为逃出去,就能自由了…… 胡庄无法想象。 等监工醒来,他要受到怎样的惩罚? 正想着,却看到季婈拿着针,扎向监工的人中穴。 胡庄顿时吓了一大跳。 这一针下去,监工不是要醒? “你想死吗?”胡庄骇然地,压低声音呵斥季婈。 季婈充耳不闻,继续手上的动作。 右手拿着的针,刺进了监工的人中穴。 胡庄看到季婈这举动,脸都气黑了。 枉他刚才还处处替这小子遮掩。 找知道这小子,这么会作祸,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管才好。 “嘶……” 监工悠悠醒来,揉揉涨疼的头。 脑海里倏然恢复的记忆,涌了出来。 再看到得罪他的,两个罪魁祸首,正站在眼前。 监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激愤的开口。 “我要你们碎尸万段。” “叮——” 一个铜钱坠子,从季婈的手中落了下来。 她捏着系铜钱的一头红绳,慢慢晃动。 季婈的声音渐渐变得缓慢。 “你现在很困,你闭上了眼,有风轻轻吹过……” 令胡庄诧异的事情发生了。 他见鬼一样,看着季婈每说一句话,监工的眼皮就越重。 乖巧得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季婈的声音依旧在继续。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接下来的五天内,你会对你的救命恩人言听计从……” 胡庄一边听一边觉得好笑。 刚才还觉得季婈,深藏不露。 可现在听季婈讲的话,怎么跟过家家一样? 难道你说你是臭监工的救命恩人,人家就认了? 你让人家言听计从,人家就言听计从? 胡庄觉得季婈不靠谱。 “叮——” 季婈弹了一下铜钱。 铜钱立即发出一道脆声。 脆响落下,监工缓缓睁眼。 他看到季婈后,一改之前的盛气凌人,便得感激,巴结,谄媚。 “恩人啊!” 胡庄脚下一趔趄。 差点没平地摔跟头。 他看着季婈的眼珠子,几乎要瞪脱了框。 “你,你怎么做到的?” 季婈但笑不语,故作高深。 她在这人生地不熟,需要人手,查清楚黑矿的事。 光监工一个不够,还需要胡庄帮她打掩护。 在胡庄心里保持神秘,胡庄才会对她忌惮。 季婈有一种预感,这个黑矿就是他们要找的,囚禁谷义平的黑矿区! 并且,这个大矿区,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她必须在毕五等人找来,打草惊蛇之前,查出这个秘密! 季婈沉声问监工。 “控制这里的人,是哪里的人?” “恩人,是隆哈族。” 监工知无不言。 季婈挑眉。 之前谷义平说过,听到囚禁他们的人,说的是隆哈语。 本来她还以为谷义平听错了。 这个矿区,在乌风境内,怎么可能被隆哈人控制? 可这个被控制的监工,根本不会说谎! 那就奇怪了。 季婈拧起秀眉,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可这个猜测太过荒唐…… 她问监工。 “隆哈最近有什么大动作?” 监工摇摇头:“恩人,我的级别太低,打听不到这些消息。” 季婈也就试着问问,根本没抱希望。 听到被控制的监工,不知道答案,也不失望。 她对监工道。 “你给我安排个身份,我这几天要合理留在矿区。” 监工点点头:“恩人请跟我来。” 季婈跟着监工出了矿洞,来到矿洞外,一个简易的木头房子里。 简易房子里,放着两张木床。 其中一张床上,一个身着监工服的人,正搂着一个满脸泪痕的女子亲着。 他发现有人进来后,丝毫不收敛。 反倒招呼被季婈控制的监工。 “巴雷,要不要一起。” 巴雷目光悠悠的看向,正不停逗弄抓来的女子同僚,嘴角勾起,答道。 “好啊。” 听到巴雷说好,那汉子顿时哈哈大笑,让出一半位置。 “嘶——” 布片撕裂的声音传来。 站在入门处的季婈,厌恶的皱起眉头。 她手中的药包刚要撒出去。 却在此时,变故突然发生! “砰——” 巴雷骤然拿起一块,垫桌脚的石头,砸在同僚后脑上。 被砸得同僚,难以置信的捂着后脑勺,机械似的转过身子,看向砸他的巴雷。 他很想问你丫的,有病吧? 话却没说出口,因为巴雷砸的时候,用了全力,竟一名呜呼,死不瞑目了。 巴雷平静的处理尸体。 被催眠的他,一心只想完成,季婈交给他的任务。 季婈万万没想到,她让巴雷给她准备一个身份。 巴雷却直接将同事敲死了。 只为给季婈腾出,一个监工的位置…… 当巴雷将监工的制服,和身份牌递给季婈时,季婈嘴角抽抽,问。 “你怎么直接把他敲死了?” 巴雷想了想,回道。 “这里的监工,一个萝卜一个坑,只有人死了,才有新的监工出现。” 第一百二十一章 接风宴 季婈原想让巴雷给她,弄个合理的矿工身份。 没想到巴雷竟直接给她,整了个监工!!! 季婈有些哭笑不得。 但不用卖力气挖矿,季婈当然乐意。 等巴雷处理好尸首,送走从附近村落,掳回来的女子。 季婈让巴雷在屋外守着。 她换上监工的衣裳,洗干净脸后,拿出自制的化妆品。 描粗眉,在下巴和颧骨等地方,打上高光,眼眶晕染暗影…… 等季婈走出屋子时。 她五官深邃,脸上棱角凸出。 现在哪里还看得出,她是个姑娘? 说她不是隆哈族人,都没有人信。 只是年岁看着有尚小。 季婈有些担心,因为脸嫩,让别的监工看出破绽。 正想着,蓦然迎面走来一个监工。 这监工长得人高马大,一脸络腮胡子。 他一看到季婈,视线顿时黏在季婈身上。 “巴雷,这是?” 一口纯正的隆哈语。 巴雷眸色闪了闪。 “呼风,这是上面派下来的安图。”巴雷同样回以隆哈语。 季安图努力维持面上平静,任由呼风打量。 实则心底捏了一把汗。 她忽略了一个问题。 不会隆哈语! 呼风看着季婈,微微皱眉。 这个安图,年纪也太小了吧? 他心思微转。 年纪这么小,还叫安图…… “嘶——” 莫不是安部落的酋二代,下来镀金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呼风再看季婈,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谄媚。 “这位兄弟,我叫呼风。” 季婈看呼风脸色的变幻,大概能猜出呼风在表达什么。 但是可恼的是,她不会说隆哈语。 呼风跟季婈自我介绍时,一直微微弓着身,以示尊敬。 以期给疑似酋二代的季婈,一个好印象。 可介绍完,呼风等了半响,却等不到‘安图’的回应。 他微微抬头,看向‘安图’。 季婈皱眉,考虑要不要连呼风,也一起催眠算了? 呼风看到季婈皱眉,理都不理他。 若刚才心底还对季婈的身份,有点疑虑。 那么现在已经笃定‘安图’的身份,肯定比他想象的,要高贵得多! 不然能用这么,傲慢的眼神看他? 能连话都懒得回答吗? 这不是有恃无恐是什么? 呼风忐忑的回忆,刚才到底有没有,哪里表现得不妥? 有没有得罪了贵人? 他从头想了好几遍,确定自己没有任何不妥后,心底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随即,呼风脸上的表情,更加谄媚了。 “安图兄弟,你看你,来这我们还没什么表示,要不今晚我们设接风宴招待你?” 季婈虽然不知道,呼风说的是意思? 但呼风脸上谄媚的表情,看得真真的。 季婈暗忖:呼风这么谄媚,说的事,肯定对我有利! 若再不出声,恐引呼风起疑呢! 想到这,季婈看向呼风,淡淡的颔首:“嗯”。 呼风见‘安图’应了,心底顿时雀跃得,恨不得原地蹦起来。 他高兴得音量都大了两倍。 “那就这么说定了,今晚我们和安图兄弟,一醉方休!” 说罢,呼风忙不迭,去喊矿区监工们,凑份子整席面! 呼风一走,季婈当即看向巴雷,问。 “刚才呼风说什么?” 巴雷没想到,季婈什么也听不懂,竟还应下吃酒的事。 他连忙把季婈答应接风宴,和呼风脑补季婈身份的事,说了一遍。 季婈:…… 她摸摸下巴。 感觉她在这矿区,要出名啊! 现在已经入了虎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到这,季婈忍不住叹息一声。 也不知道毕五和寸刀,走到哪里了? “嗷呜——” 小白狼瞪着谷义平,气呼呼! 笨蛋! 竟把主人给弄丢了! 小白狼不解气的,一路‘嗷嗷嗷’骂骂咧咧。 谷义平很无奈。 他听不懂小白狼说什么呀! 谷义平极有耐心地,安抚着小白狼。 “小白,你一直叫,是饿了,还是渴了?” 小白狼朝天翻了翻白眼。 渴你妹!饿你妹!滚! “谷义平,你师父呢?”寸刀终于追上毕五的队伍,急切的追问。 谷义平看到寸刀,顿时面上一喜。 他将吵得他脑瓜子,嗡嗡疼的小白狼,推给寸刀,回答道。 “我师父有事离开一段时间。” 谷义平的话刚说完,寸刀骤然攥住他的衣襟,语气阴沉。 “你说什么?” 谷义平看着突然暴怒的寸刀,惊愕片刻,终于回过味来。 他怔怔的开口。 “是毕五公子说师父……” 话没说完,寸刀倏然将谷义平丢下,大步朝毕五走去。 毕五自从看到寸刀赶回来,便知道事情瞒不住了。 还没等寸刀开口,便直接将季婈失踪的事,一一告知。 寸刀忍着怒意,听完毕五所述后,如鹰般,锐利的眼,骤然看向正躺在马车上的小顺。 就是这个护卫,没拽住季姑娘? 易容成小顺的看到寸刀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后,心头反射性咯噔一声。 虽然不能说话不能动,可却管不住浑身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寸刀微微拧了拧眉。 他觉得毕五没有必要骗他。 毕五也没有理由,对季婈不利. 只是…… 寸刀觉得疑点在小顺身上。 这人在紧张什么? 再者,小顺不能说话不能动的状态,不像病,倒像毒! 并且还是出自于季婈之手的毒! 寸刀心底焦灼。 季婈出事了! 小顺肯定与季婈出事有关。 可令他头疼的事,不能审小顺。 除非他有解除小顺,身上所中之毒的解药。 寸刀嘴角的笑意微冷。 他拍拍毕五,看着小顺缓缓开口。 “劳烦五公子派人,照看好小顺啊,等季姑娘回来,肯定想好好感谢小顺呢!” 小顺听着寸刀这话,莫名觉得后劲一阵寒凉。 大热天里,竟出了一身冷汗! 毕五正为弄丢季婈的事,懊恼不已。 现在听寸刀让照顾好小顺,他赶紧点头。 “我肯定让人好好照顾小顺的,放心,只是季婈……” “我带人去找。”寸刀冷声道。 毕五哪里听不出寸刀,声音里的冷意。 他不自在的摸摸鼻子,同时心底亦惊叹,季婈御人有道。 寸刀以前也不是没跟过他。 他也知道寸刀的本事过硬。 可寸刀在他治化呆了两年,他却留不住寸刀。 而寸刀去了季婈身边,不过半年而已。 竟对季婈忠心耿耿了?! 毕五再看一眼,跟在寸刀身后,隐隐以寸刀为首。 一起转身没入夜色中的四人。 这四人身轻如燕,眼泛精光,手带薄茧。 身上皆敛着杀气。 这四人不简单! 毕五不用细想都知道,恐怕这四人,就是寸刀替季婈,找回来的高手! 一想到这,毕五有点酸了。 谷义平知道季婈可能出事,在看寸刀领着人,面色凝重的要离开。 他赶紧追上去。 “我也去。” 寸刀让白书生四人先走,他看了眼偷偷跟上来的小白,对谷义平道。 “我怀疑你师父,还在山崖下,我回去找找。” 寸刀看谷义平和小白,不认同的神情。 他担心他一离开,这两个胆大包天的组合,会偷偷跟在后面。 到时候没找到季婈,反倒把她徒弟和爱宠丢了,那就好笑了! 寸刀一改商量的语气,变得格外强硬。 “找到矿山的事,不容迟疑,毕府可能面临马上抄家的风险!” 谷义平脸色变了变,他知道若是师父一定不愿意,看到毕府的人罹难。 谷义平主动拽住,气急败坏的小白狼,郑重道。 “你放心去,找到师父在矿山汇合。” 寸刀看谷义平真的听进去了,这才放心,施展轻功,追白书生四人去。 在所有人都心急如焚,念叨着季婈去了哪里时。 他们不知道,此时季婈正在,他们苦寻不找的目的地——矿区做监工呢! 并且这监工,还别呼风脑补过度。 给季婈安了一个高贵的身份。 此刻,矿区,接风宴准备开席。 矿区监工们,陆续到位。 巴雷带着季婈一来。 桌面上,马上摆上一盘盘,分量十足的鸡鸭鱼牛羊肉。 烈酒醇香,倒满每一个人面前的海碗。 季婈被请到上座。 呼风热情的指着,矿区中其他监工,跟季婈介绍。 季婈闭紧嘴巴,打定主意,今晚无论如何,也不开口说话。 她又不懂隆哈语,一说话可不露馅? 等呼风介绍完,在场的监工后,季婈装逼的点点头。 神态与动作,高贵又眼高于顶。 一下子震住了,矿区的监工们。 呼风激动的对着同僚们,搓手手,小声显摆。 “你看我说得对吧,安图这神态,要不是背景深厚,能摆得出来吗?” 监工们深有同感,一时间,对季婈的恭维声,不要钱的往外蹦。 有激进的,当即举起酒碗,朝季婈敬酒。 季婈看着面前,装着烈酒的海碗,眸色闪了闪。 喝酒好啊! 忙着喝酒就不用说话了! 再说把这些货都灌罪了,不仅好套话。 明天这些王八监工起不来,还能让矿工们放假,让矿工们喘喘气! 说干就干。 季婈端起海碗,就往嘴里灌。 烈酒入口辛辣。 季婈舌头刚碰到酒,马上将酒悄悄转移到空间里。 等海碗里的烈酒,都挪到空间里后。 她放下空酒碗,脸不红,气不喘的继续端起另一个海碗。 跟季婈敬酒,还没喝完一海碗的监工:…… 众监工:…… 季婈用手指敲敲桌面,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巴雷,指了一圈众监工。 巴雷马上会意。 对众监工道。 “安图兄弟说了,大家一起喝!” 季婈马上点头。 众监工一看,背景牛掰的安图,让他们一起喝酒,这能不喝吗? 不能! “喝——!”呼风第一个举起海碗。 季婈满意的点点头,捧着碗昂头,眨眼又“干”一海碗。 第一百二十二章 醉审 众监工一看,贵人都干了,他们哪里还敢犹豫? 一个个捧着海碗,吨吨吨一阵狂喝。 等他们刚喝完,见‘安图’又满上一海碗烈酒。 众监工心底不敢怠慢,将嘴里的酒咽下,又慌忙跟着倒酒。 一碗,二碗,三碗…… 季婈不说话,一味“干”了酒。 众监工从贵人愿意,跟他们喝酒的兴奋中,渐渐变成…… 我滴个娘诶,怎么贵人还在喝?! 怎么贵人喝了半天,脸不红气不喘? 莫不是酒仙临世? 要不是亲眼看到,贵人碗里的酒,在嘴里一点一点少掉。 他们还以为贵人,将酒倒掉了呢! 众监工不敢停下,贵人都喝得?他们怎么就喝不得了? 众监工很无奈舍命陪贵人…… “嗝——”呼风双颊酡红,亮眼迷离,看季婈看出两个重影,不断晃悠。 他吃力的甩甩头,将重影晃掉。 看‘安图’面不改色的又干一碗,他连忙蒙头蒙脑,晃晃悠悠捧起海碗“干——” “砰——” 酒刚灌一半,呼风身子摇了摇,身子后昂,彻底醉晕过去。 呼风的醉倒,犹如打开了醉倒开启键。 剩下强忍着身子摇晃的监工们,再也忍不住醉意。 接二连三咚咚咚倒在地上。 巴雷放下酒碗,双手搓了搓脸醒酒。 虽然他没有喝多少,可这酒太烈。 喝上几碗,也有点晕头。 醒完酒,巴雷开始一一探查,醉倒的监工们。 确定同僚们,都醉得迷迷糊糊,分不清东南西北后。 他朝季婈道:“恩人,可以了。” 季婈闻言轻轻的吁出一口气,抬起清明的眼,放下酒碗。 她轻启樱唇,淡淡道:“开始吧。” 巴雷点点头,拍拍其中一个,稍微有背景监工的脸。 将季婈之前问过他,他又不知道的问题,问了出来。 “最近上面有什么动作?” “你收到什么消息?” “上面最后想怎么处理,这些旷工?” …… 被拍打脸部的监工,迷迷瞪瞪的看着巴雷,久久整理不出思绪。 他大着舌头,嘟嘟囔囔的开口。 “还不是那些消息?乌风早晚要能吞下……” 季婈心头一跳! 隆哈要吞并乌风??! 要知道乌风的国土,比隆哈,大了不止一倍呢! 看这醉醺醺的监工,笃定乌风气数将尽的神色,季婈深深的蹙起眉。 乌风是隆哈与焱昌国之间的屏障。 若是骁勇善战,野心勃勃的隆哈,真的吞并了乌风…… 那离侵略焱昌国,还远吗? “死!最后那些旷工都得死!” 被询问的监工大着舌头,大声嚷嚷。 巴雷看向季婈。 季婈绷着小脸,对巴雷道。 “你问他们,打算让这些旷工,怎么个死法?” 巴雷又拍了几个,醉得一塌糊涂的,几个监工的脸。 一一询问后,终于有一个知道内幕的。 这人瞪着迷离的眼“嗝——”了一声,打了酒嗝。 他嘿嘿笑着回答。 “我知道,等挖完铁矿,再将乌风官府的人引来,让乌风的人认为……” "嗝——是焱昌国这些孙子来挖矿!” 话没说完,这监工实在顶不住醉意,倒头呼呼大睡,呼噜震天。 季婈双唇抿紧。 虽然这人没将话说完,可后面事情的发展…… 她差不多能猜出个大概。 “呵。” 季婈轻笑,声音中饱含讽意。 隆哈国既挖了乌风国的铁矿,又将罪名嫁祸给焱昌国。 等焱昌国和乌风打起来,再坐收渔翁之利!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她感慨之后,缓缓蹙起眉。 为何隆哈在乌风挖这么多铁矿,乌风竟一点消息都收不到呢? 想到这,季婈心头一凛! 想到一个糟糕的可能…… 乌风有人跟隆哈勾结! 所以隆哈在乌风境内,挖矿这么大动静,上头才会没人知道。 乌风有人叛国,并且地位不低。 所以隆哈才这么笃定,能吞并乌风! 季婈越想,心情越沉重。 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她能想到的办法,唯有尽快将焱昌国的矿工们,救出去。 只要矿工们悄无声息离开,隆哈坐收渔翁之利的阴谋,便能不攻自破! 不过想要离开,季婈还得等毕五等人到来。 不然她一个人,想悄无声息的转移上千矿工们,岂不是天方夜谭? 季婈一想到,还要继续在矿区苟几天,便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将酒桌上的肉饭打包,让巴雷安置这里的监工,她则提着打包好的饭菜,去找刚挖隧道进来时,第一次见到的中年大叔。 每个人所采矿的位置,基本上都在一个固定的区域。 等采完这片区域的矿,才会转移到另一处,继续采矿。 季婈来到上回挖通山崖底的隧道处,果然看到中年大叔,正在挖矿。 季婈走了过去。 中年大叔一看到,季婈身上的监工服,顿时皮肉一抖。 担心又要挨一顿鞭子了。 “阿叔,是我。” 季婈走到大叔面前,晃了晃手中用油纸,打包来的饭和肉。 “阿叔,我请你吃饭。” “你……” 中年大叔看着季婈愣了半响,终于勉强认出,眼前这监工,不就是误闯进矿区的小子吗? 他看季婈面上和善,带着浅笑,忍不住大着胆子,迟疑地问。 “你不怎么做上监工了?” “我来救你们出去。” 季婈压低声音,将油纸包递到中年大叔手中。 中年大叔心中,骤然咯噔一跳!呆呆接过油纸包。 来到这个人间炼狱一样的矿区,谁不想离开? 可每一个逃走的人,几乎都被抓回来,当着众人的面。 被人用木棒,一寸一寸的敲碎骨头,却不将人敲死。 被抓回来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的骨头,寸寸碎裂。 整个行刑过程,令人毛骨悚然! …… 中年大叔叹了口气。 他虽然也想逃,可也得有命逃才行啊! 闻着肉香,中年大叔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从被卖到矿区,他就没吃过一顿好饭。 就算逃不出去,死前不做个饿死鬼也好哇! 他响起这里的饭菜…… 乱七八糟的食物,混合在一起,煮成一锅就跟馊水一样,又酸又臭。 令人难以下咽! 大家能不能就不吃。 除非饿得实在受不了,才会闭着眼睛,捏着鼻子,猛灌下去半碗。 中年大叔双手颤抖着,打开油纸包。 油纸包中,全是肉。 码得整整齐齐,一看都是没动过的新鲜食物。 中年大叔咬了一口鸡肉,久违的食物味道。 令他的眼泪,刷地淌了下来。 他只吃了几块,便小心翼翼包起来。 看到季婈疑惑的眼神,他解释。 “我拿回去和大伙一起分分,大家都不容易。” 看到中年大叔的举动,季婈忍不住对中年大叔,刮目相看。 苦难并没有磨掉,大叔心中的良善。 “你有事需要我帮忙吗?”中年大叔包好肉饭后,看着季婈温和的问。 季婈刚想摇头,徒然想起,毕五此次前来乌风。 是为了寻找国舅爷而来。 要是国舅找不到,毕五肯定不会离开。 她回忆着国舅爷的特征,一一细说给中年大叔听。 中年大叔认真记下,并郑重许诺。 “你放心,只要是在矿区的,我一定能找到。” 说到一半,他安慰季婈。 “照你说,这人两眼边,生着两颗胭脂痣,这样特征的人,一准好找。” …… 山崖下。 寸刀等人踏着月色,在‘巴掌大’的山崖底寻找季婈的身影。 可是他们逛了两柱香,依旧毫无所获! “吱吱。” 蓦然一声猴叫,引起众人注意。 他们抬头。 入眼是一只,毛色灰与金掺杂在一起的,粉脸怪小猴。 粉脸小猴看着寸刀,脑子里回忆季婈跟它,讲的寸刀形象。 身材修长,剑眉,一身青袍,腰间围着一圈由,柳叶刀飞刀围成了腰带。 小猴对号入座完,感觉没错了。 它赶紧对寸刀招手,让寸刀跟它来。 站在大树下,昂头看小猴的白面书生等人,看小猴这么人性化的一面。 顿时惊异地,微微张开了嘴巴。 身材纤弱的女子,芊芊则揉了揉眼,惊愕的问寸刀。 “老大,我没有看错吧?这猴怎么那么像人?” “见鬼了!这还是猴嘛?”艳子附和,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打扮得像猎户的猎虎,平时口吃,不太爱说话。 也点头赞同。 寸刀打量着小猴,眼底泛着激动的光芒! 这猴…… 他道:“这猴聪明得像姑娘养的。” 艳子挑眉,好奇的问:“噢?这话怎么说?” 寸刀想到季婈的,行事风格的奇葩点,眼底有些暖。 他清清嗓子:“姑娘喜欢养动物。” 白面书生点点头,认同道。 “姑娘家多是喜欢,身体柔软小动物。” 猎虎赞同:“对,兔兔子、猫、狗……那那些。” 寸刀呵呵一乐。 “姑娘养的不是这些。” 他顿了顿,吊住了白面书生四人的胃口。 “那是什么?”艳子追问。 寸刀看到四人渴求的眼,不再卖关子,缓缓道。 “等你们到了青芦村就看到了,姑娘养狼,养大黑熊。” 白面书生四人:…… 怀疑他们病了! 得了一种耳朵出现幻听的病…… 寸刀看四人懵掉的神情,终于圆满了。 要知道,他第一次见到狼王和大黑熊等,对季婈言听计从。 可是差点惊掉了眼球! “吱吱!” 粉脸小猴吱吱叫着催促寸刀快点。 寸刀赶紧跟上。 七拐八拐,他们跟着小猴,终于来到了一处,草丛茂盛之处。 粉脸小猴扒开高高的草丛。 草丛后,季婈挖过铁矿后,遗留下的一条冗长隧道,顿时露了出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寻到 寸刀等人看到幽深的隧道,面面相觑。 白面书生问寸刀:“老大,要进去吗?” 寸刀看了眼,已经走进隧道的粉面小猴,拧着眉,点了点头。 冗长的隧道里,伸手不见五指,走在期间,能听到倒灌进来的呜呜风声。 像婴儿的哭啼声。 倒灌进来的风,寸刀等人,隐隐嗅到一股血腥气。 就算他们艺高人胆大,心底也觉得毛毛的。 走了大概三个时辰,他们终于见到了丁点光亮。 原来,不知不觉中,天色将破晓。 他们竟走了整整一夜?! 带路的粉脸小猴,已不知所踪。 寸刀等人小心遮掩行迹,悄悄出了隧道。 他们打算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探明地形再做打算。 不停歇的赶了几天几夜的路,即使他们身怀高深内力,也经不住消耗。 五人约好两个时辰后,再回到隧道入口处碰头,便各自找合适的小憩之地休息。 …… 矿工们陆续上工,他们的眼神麻木,脚步沉重,脊背佝偻。 犹如一具具行尸走肉! 却有一人,比其他矿工,眼中多了几分生气。 这人正是与季婈,有过约定的中年大叔。 他虽然走在赶往矿洞的队伍中,一双眼却在监工队伍中,寻找季婈的身影。 但是季婈这段时间,夜以继日的挖矿。 昨晚忙着醉审监工们后,又抓紧时间学习…… 这会还没睡醒呢! 中年大叔没找到季婈,眼底一阵失望。 他想告诉季婈,他已经寻到林景。 只是林景的情况…… 很不好!! “快点!磨蹭个鬼啊!啪——” 宿醉后,头疼得不想起床的监工们。 将起床气全撒到了,便宜矿工身上。 “啊——” “求你们别打啦!” 一矿工被鞭打得受不住,在地上来回滚动。 哀嚎和求饶声,吵醒了正倚在树冠中,浅寐的寸刀。 寸刀倏然睁开眼。 他眼底生出蛛网似的红血丝,泛着深深的疲惫,却遮掩不住眼底的锐利。 寸刀将视线投在,不远的矿洞入口处,热闹的行刑画面上。 他一双浓眉皱了起来。 …… 正准备走进矿洞的中年大叔,听到熟悉的鞭笞声,叹息着摇摇头。 这种虐打矿工的场面,每天都在上演。 他们早已习以为常。 哪一天都有人,被打死,丢到乱草丛中。 “哎,这木双景也是倒霉,连续几天都被监工打。” “是啊,感觉再打下去,他撑不到明天了。” 感慨的人,心有戚戚。 也不知道哪一天,他也会步上木双景的后尘…… 中年大叔,听到身后两个矿工,小声的感慨声,心头一跳! 木双景?! 不就是季婈,拜托他要找的人吗? 中年大叔想到,昨晚他寻到林景时。 林景说话有气无力,双唇干裂,双颊不正常的酡红,明显生病高烧的样子…… 在这吃人的矿区,生病高烧,等于死亡! 所以他才这么着急找季婈,想把这个,不好的消息告诉季婈。 哪里知道,还没将林景的消息,告知季婈呢! 这林景又被鞭笞上了…… 中年大叔实在担心,以林景的身体,再挨打,真的要丢了性命! 他想了想,还是折了回去。 刚走没多远,果然看到正挨打,正死去活来的林景。 中年大叔暗道:糟糕! 他不敢耽搁,匆匆走到林景身边,抱拳求正鞭笞林景的监工。 “大人,这位小兄弟不懂事,求您手下留情啊?” “啪——” 回答中年大叔的是几皮鞭。 “呸!你算哪根葱?!打死你!” 呼风对中年大叔吐了,一口浓痰。 他讲焱昌话时,撇角又难听。 说话时,面部表情显得格外狰狞。 中年大叔拧着眉,苦苦承受着鞭打。 但看呼风的鞭子,不再往林景身上招呼。 中年大叔虽然吃疼,松了口气。 他皮糙肉厚,就算今天挨顿打,也死不了。 可林景就不一定了。 季婈给他一顿饭,他能护着林景一次,就护一次吧。 就当还季婈人情了。 藏身在不远处树冠上,气息内敛,几乎和大树融为一体的寸刀。 看到这一幕,对呼风等监工,生出些许杀意。 他悄悄摸向腰间的柳叶飞刀。 只要他出刀够快,这里的六个监工,他都能拿下而不惊动,别处的监工。 刚想动手,寸刀的视线中,骤然闯入一个微胖的身影。 这人身量不高,五官深邃好看。 身材微胖,给寸刀一种熟悉感。 蓦然,一只粉脸小猴从别处蹿了出来,扑了过去,抱住微胖小子的腿。 微胖小子,先是一愣,继而高兴地摸摸小猴的头。 然后领着小猴往,正受着鞭笞的中年大叔走去。 寸刀注意到,微胖的小子,一只手背负在身后。 手指微动,不断敲击。 寸刀摸向腰间飞刀的手,顿了顿。 他拧着粗眉,视线继续追着,微胖的小子移动。 ‘不要轻举妄动,等消息。’ 这是季婈曾经教过他的,一种消息手势! 说是什么摩斯密码。 寸刀眼底精光一闪。 看着走远的微胖小子。 ——姑娘!! 他眼底发热,鼻头微酸。 这段时间和季婈相处下来,不知不觉已真心将季婈,当成了主子。 更贴切的说。 他对季婈的另一种感情,那就是他已将,季婈当成妹妹宠。 这几天季婈失踪,苦寻不到线索。 他面上不显,心底却焦灼如焚。 就怕季婈遇到什么困境,又没有他在身边,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可现在,寸刀再看…… 季婈身后几个监工,对着她一脸谄媚。 寸刀:…… 这,这是在受苦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矿区,最大的反派头子,就是季婈呢! 看到季婈后,寸刀顿时安心了。 既然季婈叫他稍安勿躁,他只要听命行事便好。 寸刀双手抱胸,继续倚回树冠上,藏好身形。 季婈走到呼风身旁。 她看着中年大叔,衣裳纵横交错的染血鞭痕,小脸微沉。 季婈双唇抿紧,气沉丹田,厉喝:“放肆!” 呼风等监工,愣了愣。 季婈说的是,纯正的隆哈语。 这是她昨晚醉审完监工们后,觉得一句隆哈语都不懂。 将来难免要穿帮! 只能牺牲下睡眠时间,恶补一晚上。 好在她有过目不忘之能,且语言能力极强。 苦练一个晚上,常用的话,差不多达到能听能说的程度。 呼风等监工看‘安图’生气了。 虽然不知道‘安图’为何会生气,但是还是不敢再鞭打矿工。 季婈知道,虽阻止了呼风虐打矿工,可若不给个合适的解释…… 就连她,都可能会被怀疑! 可季婈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大叔被人虐打。 中年大叔看到季婈,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回去。 他没想到今天的监工,打人会下死手? 比往日里狠毒多了! 若季婈再不出现,估计他也要坚持不住! 中年大叔想到林景,顿时想提醒季婈,你要找的人,就在你脚下呢! 他想了想,扑到林景身边,抱着蜷缩在地的林景,大呼。 “木双景啊,你怎么样了?” 季婈闻言骤然一愣! 她定睛看去。 只见蜷缩在地的人,身高八尺,面容白皙,文质秀气。 两眼尾,各有两颗红色的泪痣。 这不是让毕五踏破铁鞋的林景? 焱昌国最受宠,林贵妃的嫡亲弟弟? 大世族,林氏嫡系六代单传的林景吗? 再看林景身上的伤,以及微弱的气息,季婈的小脸顿时黑了。 她努力控制着怒气。 虽然从小猴那里,知道寸刀已经来了。 可这里要救的矿工,实在太多! 光凭她和寸刀,根本不能完好的,将这么多人带回焱昌国。 加上林景出气多,进气少的状况,根本不宜远行。 季婈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 还得等等…… 起码等林景伤好点,毕五等人到来再走。 “咳。” 季婈干咳一声,指着林景开口:“喜欢,我的。” 她本想解释多些,可词汇量不够。 只能言简意赅。 呼风等监工,听完季婈的话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们看看‘安图’。 再看看蜷缩着,瑟瑟发抖的林景。 嘴角抽抽。 听闻很多酋二代,玩起来花样多多。 原来这事是真的啊! 他们再看林景。 虽然怂了点,但是模样确实长得不错。 就不知道安图是不是,上面那个…… 呼风一副我了解的猥琐表情,拍拍季婈的肩膀。 然后贱兮兮的开口。 “安图兄早说你好这口嘛,我这就让人,将他送你屋里去。” 季婈:…… 季婈强忍着揍人的冲动,磨磨牙,指着伤痕累累的中年大叔。 “他也送去。” 顿时,监工们的表情更加精彩了。 季婈:……好想打人! …… 季婈的临时小屋。 她让巴雷去屋外守着,防止别人靠近。 先给中年大叔把脉后,确定大叔的伤,没有危及性命,顿时放心下来。 季婈取出一瓶金创药,递给中年大叔,感谢道。 “多谢大叔帮忙,不然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快找到人。” 季婈很清楚,以林景的状况,再晚一些找到。 恐怕大罗金仙,都救不回来了。 中年大叔的注意点,在季婈所说的‘我们’二字上。 他激动的问。 “来救我们的人,不止您一人?还有别人?” 季婈闻声点点头。 “其他人隐在暗处,还有一支队伍还没到,大叔可以将消息悄悄传给大家听。” 说罢,季婈拿出金针,扎在昏迷过去的林景身上。 季婈的针法,就算半只脚踏进阎王殿,都能给拉回来。 中年大叔亲眼看到,气息微弱的林景,以肉眼可见的,脸色红润,气息绵长起来。 大叔再看季婈时,眼中已露出狂热。 这么有本事的人,都来救他们了! 这次他们一定能,逃出生天! 他迫不及待的向季婈告别。 他要回去,将这个好消息,悄悄告诉大伙! 第一百二十四章 搞事 林景缓缓睁开眼,骤然看到五官深邃,像极了隆哈人的季婈。 记忆回笼。 他马上想起挨鞭笞的画面,眼眸顿时一颤。 脸上露出惊恐的深色,怂成一团。 季婈递给林景一个药瓶,声音冷淡:“吃药。” “不不不,我不吃药。” 林景看季婈递出的药,像看剧毒之物一般,惊恐极了! “我来。” 阴影处的寸刀,突然显出身形,从季婈手中拿走药瓶。 季婈看向寸刀身后。 寸刀身后站在两男两女。 他们身上的气质,十分像寸刀。 杀手! 季婈马上得出答案。 顿时,她想到寸刀离开时,对她说去杀手盟挖墙角的事。 季婈眼睛亮了亮,知道这四人,大概就是寸刀帮她,挖回来的墙角。 她朝四人点点头,算是认了人。 毕竟现在屋中,除了他们自己人外,还有林景这个外人在。 白面书生等四人,从寸刀嘴里,听多了季婈的事迹。 现在见到真人,眼底都露出兴奋的神情。 “见过姑娘了,你们先下去吧。”寸刀发话。 艳子等人虽然不舍,还是老老实实朝季婈告退,出去在暗处守着。 林景乍然听道‘姑娘’二字,顿时愣了愣。 他再看寸刀的衣着打扮,明显是焱昌国的衣着打扮。 林景倏然灵机一动。 “你们是来救我的?” 季婈和寸刀不答,算是默认。 林景心底一喜! 他一改之前的惶恐,傲然的看着寸刀和季婈,命令道。 “你们赶紧把我带出去,等到了京城,自然少不了你们好处。” 季婈轻抬眼帘,淡淡看了抖起来的林景,蹙了蹙眉。 林景本来长得还算不错,可这股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态度一出来…… 顿时将他帅气,破坏殆尽。 甚至看起来,还有点猥琐。 她有点反感的开口。 “我不负责救你,救你的人,还需等上两日才到。” 季婈说完后,不再理会林景愤怒的眼神,自顾自出门去。 林景看着季婈的背影,眼底露出怨毒。 他心底暗忖:此人该死!竟然用这种态度对他?! 好大的胆子!!! 哼,只待回了焱昌,一定要弄死,这个不知好歹的人。 正忿忿不平的林景却忘了。 几个时辰前,若不是季婈救下他。 现在他恐怕已死在,监工的刑鞭之下了。 寸刀将林景的恶毒的眼神,看在眼底。 他嘴角微抿,眼底闪过一记凌厉的光。 杀意乍现! 只是想到毕家现在还需要,林景完好的回到京都。 寸刀这才狠狠的压下,心底的杀意。 …… 季婈一出了临时住所,便看到中年大叔,匆匆而来。 他脸上隐隐压抑着喜悦。 还不待季婈询问,大叔直接开口。 “大伙知道能离开的消息后,都高兴坏了,大伙问,有没有个具体时间?” 季婈刚想说,还没定下具体的时间。 骤然,她看到一抹白,风驰电掣一般,冲向她! 一直跟在她身后,不愿离开的粉脸小猴,本能护主。 “吱吱!” 粉脸小猴一下子跳出来,挡在季婈面前,大声叫嚷着! 以期吓走来者。 飞奔而来的小白狼,冲到季婈面前,急急止住冲力。 它疑惑的看着,挡在季婈面前的丑东西。 “嗷呜!” 小白狼的视线转向季婈,眼底满是控诉。 “主人,你在外面有猴了?” 季婈看着小白狼好不掩饰,妒忌加哀怨的小眼神。 她嘴角忍不住抽抽。 “这是猴哥,以后你们好好相处。” 季婈看这几天粉脸小猴,她走哪,小猴跟哪。 一副赖定她的模样,也只能收养了。 小白狼一听…… 几日不见,主人果然在外面有了猴,都快哭了。 气呼呼! 小白狼一肚子怨气,不敢对季婈撒,只好暗戳戳记下。 打算等回去了,再找机会跟这丑东西算账! 个不大,还敢让它白老大喊哥?我呸! 季婈看小两只没打起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者,见到小白狼,她便知道,毕五的队伍应该就在附近。 既然毕五等人来了,那么带矿工离开的时间,就可以定下了。 季婈对压低声音,对中年大叔道。 “两日后,未时一刻。” 那时候正是平日里矿工们,吃完午饭,继续上工的时辰。 至于为何要等到两日后,季婈心底有一个计划…… 隆哈人不是想陷害焱昌国,让乌风国认为焱昌国来,乌风境内偷挖铁矿吗? 季婈缓缓勾起嘴角。 她这次要让隆哈人,自食恶果! 季婈拍拍小白狼,让它等着。 她回屋挥墨书写,不一会便写好一封信。 季婈拿着信出来,让小白狼咬着,叮嘱道。 “去给毕五送去,别让人逮住咯。” 小白狼挺挺脖子。 它速度可快了,怎么会被逮到? 它显摆的咬着信件,朝粉脸小猴晃晃脑袋。 你看,主人心底我是最厉害的,重要的事让我干才放心。 小白狼朝粉脸小猴,炫耀一顿后,终于满足的找毕五去了。 毕五等人,正离矿区两里地外的,一处山谷内。 他探查到,此处的水源有点不正常。 他们猜测,这附近,很可能有一处矿区。 只为了不打草惊蛇,他让行动迅速的小白狼,前去打探一番。 此时见到小白狼完好的回来,毕五心底松了一口气。 再看小白狼嘴里,叼着一封信。 毕五眉眼一跳。 小白狼将信件放在毕五脚下,用瓜子拍拍信件,催促毕五赶紧看信。 毕五疑惑的打开信件。 入眼的字迹,清秀又显风骨。 他逐字逐句往下看。 “毕五兄,林景已寻到,亦与寸刀汇合。” “两日后,未时三刻,引大批乌风爱国人士,前来矿区一游。 ——季婈留” 季婈留? 毕五眼珠子瞪着信纸上,龙飞凤舞两个季婈留,三个大字! 他万万没想到,苦寻不到的季婈…… 竟早他们几天,到了矿区!! 毕五深呼吸之后,再看林景已寻到几个字,激动得差点蹦起来。 原以为,寻不到林景,他们毕家要遭殃! 就连家里老祖宗,也在开始安排,如何送走家族内,年纪小的孩子们。 此时,听到寻着林景了! 毕五想到整个毕家,终于逃过一场生死劫。 这段时间,坚强如斯的他,眼底也忍不住泛了红。 他小心焚掉信件,开始在心底捉摸,信中的内容。 季婈既寻到了林景,身边又有寸刀。 想从矿区逃出来,还是有把握的。 可看信中季婈的意思…… 好像要将矿区,一锅端的节奏啊! 毕五虽然看懂了,信件上的意思,但是对季婈的计划,依旧云里雾里。 他不知道季婈这么安排,到底是何因? 不过既然季婈郑重交代,他怎么也要将这事做好咯! 毕五一刻也等不了了。 他准备今日乌风一日游。 后天集结一大批乌风人,闯矿区!!! …… 焱昌国的矿工们,自从知道,有队伍来营救他们后。 每个人的精神面貌都发生了改变。 他们想到未来,想到家人,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 众矿工不再是行尸走肉,他们眼底注入了活力。 就连挖矿的效益,都平日高了一倍一止! 这让监工的矿工们,都乐得合不拢嘴。 季婈站在监工队伍中,眯着眼。 她看着一车车,品相上好的铁矿,从矿洞中挖出来。 再看拉着铁矿石的车,慢慢驶进了一个大大的山洞中。 打算等下会隆哈的队伍到来,再一起拉回去。 季婈估计了一下,一个山洞里的铁矿,有十吨。 这里有五个山洞。 数量是在可观! 这些铁矿,可是焱昌民众挖出来的,季婈没打算留给隆哈人。 到了晚上,季婈和寸刀避开人群,来到矿区外。 她指着中午悄悄出来,偷放在草丛中的,两袋碎铁矿石子,对寸刀道。 “今晚劳你跑一趟,这两个装铁矿石渣的麻袋,你在袋底弄破两个小洞。” “骑着马一路朝隆哈的方向跑,跑到两袋铁矿石碎渣漏完了,再回来。” 说到这,季婈郑重叮咛。 “尾巴一定要处理干净。” 寸刀笑着点点头,一听姑娘就是要整一出大戏! 他已经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心了。 当晚寸刀便弄了匹马,沿路漏铁矿渣去了。 于此同时,毕五也纠集了一大批人。 心中生出希望的矿工们,尽量收拾自己。 一改以前邋遢的形象。 所有人,都在默默等着,约定好的离开时间。 两日后,未时。 监工们又像往日一样,用鞭子驱赶着,矿工们进矿洞。 矿工们全都低着头,努力将要扬起来的嘴角,压回去。 虽然他们不知道,季婈要用什么方法,带他们离开。 但季婈既然说有办法,并且亲自混进矿区,营救他们。 这还不算。 人家还能在矿区混得,风生水起,吃香喝辣。 将一众监工,耍得团团转。 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他们打心底相信…… 没有什么事,是季婈办不到的。 季婈还不知,矿工们对她,已经达到了盲目信任的地步! 她正悄悄溜进,装满铁矿石的山洞里,偷偷将铁矿石,都装进空间里。 等季婈将矿区仓库中,堆积的铁矿石,一扫而空。 她再若无其事走回监工队伍中,主动拿过一条皮鞭,对众监工道。 “我去巡巡,今天你们都歇歇。” 让“安图”一个贵人去干活,他们歇着? 众监工哪里愿意? 众监工当即表示,要跟着季婈一起去。 季婈心底冷哼,你们都跟去,我们怎么跑路? 她故意发脾气。 “放肆!我最讨厌有人顶嘴,都挖矿去。” 众监工心底对季婈有点不满了,大家都是监工,你这样过分了吧? 可想到‘安图’的贵人身份。 众监工只好扛起镐子,准备挖会矿。 季婈见终于打发掉众监工们了,她当即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矿洞中。 朝她挖出来的隧道口赶去。 矿区外围,正涌来一支乌风队伍。 他们收到一个可怕的消息。 隆哈人,在乌风境内挖走大量铁矿!!! 他们紧赶慢赶,终于走进矿区。 一进矿区,果然看到上百个,身着隆哈服的男人,正在挥动着镐子挖矿…… 真是好大的狗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营救 正在挖矿的监工们,听到这一声大喝,心肝颤了颤。 他们回头一看,吓得手中的镐头,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怎么这么多乌风国的人?!! 心思灵敏的呼风,心头一跳。 不能让乌风国的人,知道他们是隆哈人! 不然等他们回到隆哈,他们该人头不保! “跑啊——” 呼风故意用焱昌语,大喊一声。 别的监工顿时会意,皆改用焱昌语。 乌风官兵们,看着规模宏大的铁矿山。 以及被挖出来,还堆在矿洞口的,一独轮车,一独轮车铁矿石。 脸色乌云密布。 “抓起来!” 为首一个将领,朝身后的士兵们,一挥手。 士兵们顿时入虎入羊群,冲向四处逃窜的监工们。 隆哈发现此矿区,再跟乌风一权贵合作,一直以来,都顺风顺水。 原本悄悄驻守在此的队伍,都撤走,护送铁矿石回去了。 不然也不可能,被乌风人摸进来,也不知道。 现在更是,被乌风人,围了个正着。 呼风对监工们,眨眨眼。 示意众监工,一定要咬死,自己是焱昌国人的事。 不然不止他们遭殃,就是留在隆哈的家人,都要跟着玩完。 众监工脸色发白,但还是坚定的点头。 呼风等人,被押送到,乌风带队的小将面前。 带队小将沉声问呼风等人。 “你们是什么人,是谁派你们来此挖矿的?不知道擅自挖铁矿,是死罪吗?” “大人,我们不知道啊,毕大人让我们来的。” 呼风用焱昌话求饶。 乌风小将眸色沉了沉。 他冷声问:“你是焱昌国的人?” 呼风心中一喜,脸上露出惶恐,用欲盖弥彰的神情开口。 “不,不,不,我不是,大人饶命啊!” 有眼睛的人,都看出,呼风就差说他是焱昌国人了。 乌风小将对呼风的说辞,半信半疑。 要说这些人,是焱昌国人…… 虽然他们都讲着焱昌话,可五官深邃得,不像焱昌人啊? 再者。 乌风小将想起昨天。 那个跟他透露消息的,好心商队。 他记得,那个商队说发现路上有一些,奇怪的石子。 顺着奇怪的石子寻找。 他们寻到一处,非常奇怪的地方。 这里的石头,是赤红色和黑色的…… 而那个商队,近日来往于,乌风国和隆哈境内。 乌风小将眼眸微转。 他朝身旁两个小兵,沉声下令。 “你们从矿区往隆哈路上,找一找,看有没有掉落的铁矿石残渣。” 两个小兵出列,领命前去。 呼风等监工,看小兵走远了,一直提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想到找到,从矿区往隆哈路上,掉落的残渣? 哈哈哈,怎么可能? 就算有,运铁矿的队伍,都走了百来天了。 这路上人来人往,寻不到证据的! 半个时辰后。 两个小兵匆匆返回。 他们脸上皆露出激动的神色。 一见到小将,当即单膝跪地大声回禀。 “小将军,我们找到从矿区,出去的一条隐秘小道,路上掉落着矿渣。” “不可能!”呼风大惊。 正回禀的小兵,理都不理大呼小叫的呼风。 他们认为,这监工反应,之所以这么大? 应该是阴谋被揭穿了,不愿意接受现实的反应。 通过呼风的大惊失色。 他们更加笃定,偷乌风矿的人。 就是隆哈人!!! 乌风小将无法遏制心中的怒火,像一头暴怒的野兽大吼。 “顺着小道,去追,看铁矿运往哪里?” 两个小兵不敢怠慢,赶紧牵了两匹快马。 顺着他们找到,遗留铁矿残渣的小道,打马狂奔。 …… 季婈摸摸将毕五等人,悄悄带到隧道入口的小白狼。 她将林景指给毕五。 “就是他。” 毕五等人齐刷刷看向,瘦成一道闪电,蓬头垢面的林景。 吓了一大跳!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不可一世的国舅爷吗? 怎么憔悴成这样? 要是在别处遇到,他们没准,认不出来呢! 毕五欲哭无泪。 国舅爷在治化地界失踪,还吃足了苦头。 他们毕家要糟哇! 毕五来到林景面前,脸上努力挤出和善的笑。 “国舅爷辛苦了,属下这就将您送回去。” 林景见终于有一个,长了正常眼睛的人了。 他狠狠的瞪向,这两天无视他的季婈和寸刀。 骤然冷声对毕五下令。 “将这俩人打断腿,丢在矿区。” 林景指着季婈和寸刀。 在场众人,无一不愣住。 这命令不可谓不恶毒! 断了腿,留在矿区,不是等死是什么? 季婈还是救过他命的人呢! 众人看向林景的眼神,微妙起来。 “呲——” 季婈直接对林景,回以一个讽笑。 她越过林景,招呼排在后面的矿工们。 “大家赶紧跟紧队伍,沿着隧道一直走,出了隧道就安全了。” “你——” 林景被季婈轻蔑的眼神,看得火起。 他猛的一推毕五。 “你聋了啊,打断他们的腿啊!不然我要毕家完蛋!” 毕五被推得火大,忍了忍,才没抬手给眼前这个智障,几个嘴巴子。 “不断他们腿,谁也别走!” 林景脾气蛮横。 他双手一张,挡在众人面前。 众矿工好不容易,盼着能逃出生天。 现在机会来了,却被人堵了生路。 这跟要他们的命,有什么区别? 矿工们不干了。 “凭什么?” “有权有势了不起啊!” “起开,不然我们揍你!” …… 矿工们全都朝林景涌去,大声质问。 毕五担心矿工们冲撞到林景,赶紧让身后的护卫,上前护住林景。 看到矿工们,愤怒眼神的林景起初有点慌。 现在看到毕五派人保护他,顿时肆无忌惮的鄙视矿工们。 眼看矿工们越来越吵。 季婈担心,这边的动静,会引来乌风的将士。 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了。 再说,若是乌风的将士,看到这么多焱昌国的矿工。 就算她提前做好了准备,乌风将士们也不一定能,相信矿工们是无辜的。 季婈眼底掠过一记,锐利的光芒。 她双唇轻启,看着林景,对寸刀轻吐出四个字:。 “敲晕带走。” 林景双眸睁大,怒气冲冲斥骂:“你敢……” 他还没说完,寸刀已手掌成刀,利落的朝林景的后颈砍下。 林景只感觉一阵剧痛。 视线中,最后的画面是,季婈脸上带着冷笑的画面。 他眼前一黑,彻底晕死过去。 世界徒然安静了。 矿工们有序的走进隧道。 毕五朝身旁一个护卫点点头。 护卫上前,将林景背负在背上,跟着众人,朝隧道深处走去。 季婈对寸刀道。 “你带着人去山崖上接应,最好做几个绳索,攀崖的时候用。” “那姑娘?” 寸刀不放心季婈。 “我断后。”季婈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焦急道。 寸刀等人一听,顿时不愿意走了。 他们手上有拳脚的人,竟要一个小姑娘断后? “姑娘,你赶紧走,我留下断后。”寸刀沉声开口。 季婈抚额。 她留下来断后,自然有办法脱身。 “这是命令!”季婈虎起脸。 寸刀抿了抿唇,定定看着季婈几息。 看到季婈眼底的坚持后,他深吸一口气,无奈妥协。 “那连刻钟后,我们等不到姑娘,我便回来找姑娘。” 季婈忙不迭点头。 她要支开寸刀,自然是等下要运用空间之力,搬运土块封住隧道。 要是寸刀等人还留在旁边,怎么施展? 若隧道不封住,被乌风的人发现他们的踪迹。 那给监工们挖的坑,就要失效了。 “走。” 寸刀对白面书生四人道。 白面书生四人,面面相觑,跟着寸刀离开。 等他们回头,再也看不见季婈的身影时。 白面书生问寸刀。 “老大,真的不会有事吧?” 寸刀咬咬牙,心底担忧得不行,但是还是安慰白面书生等人。 “放心,姑娘没你们看起来那么弱。” 白面书生等人,见寸刀这么笃定,季婈会没事。 这一瞬间,季婈在他们心底的形象,徒然高大起来。 季婈正挥手用空间之力,填补隧道。 好在之前她挖矿时,在空间里分类出来的泥土,多了后没地处理。 现在整好拿来堵隧道。 两刻钟后,寸刀见季婈没跟上来。 顿时心急如焚。 他刚想让白面书生带着人,先赶往山崖下。 却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季婈带着笑意,从幽深的隧道深处,渐渐显现出身影。 寸刀看季婈衣裳整洁,不像打斗过后的模样,当即关切地问。 “没人追来吧?” 季婈摇摇头。 若寸刀返回隧道深处,就不会这么问了。 他们原来走过的那条隧道,现在已经被土严严实实,封上了。 封上隧道的土质,与周边铁矿层的,泥土一致。 根本看不出来,那里曾被挖掘过,一条冗长的地下隧道。 更别提,会不会有人,追过来的事了。 “走吧,去崖底。” …… 围着监工们,等出去探查实情两个小兵,回来的乌风将士们。 一听到哒哒哒的马蹄声。 顿时来了精神。 他们也想知道,到底是个矿区,是被焱昌国的人挖了? 还是隆哈人挖了? 两个小兵翻身小马,看了眼被绳索绑缚的监工们,气得咬牙。 “回小将军,我们沿着铁矿石残渣,追了大概二十里路,还没跑完。” 他喘了喘气:“铁矿石残渣,运走的方向是,隆哈!” “岂有此理!” 乌风小将气得抬脚,踹了近前监工一脚。 呼风等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铁矿石运走那么久,路上还有铁矿石残渣? 可他们不是还有王牌吗? 呼风想到,进矿洞中挖矿的,一千多个焱昌国的矿工们。 要是乌风将士看到,一千多焱昌国人,会怎么想? 呼风相信。 相对一百多个隆哈人,乌风肯定更加忌惮,挖矿的一千多个焱昌人。 只要祸水东引得好,也不是不能脱身! 想到这,呼风镇定许多。 他膝行到乌风小将脚下。 “大人,我知道一个消息,我说了,您能放过我们么?” 第一百二十六章 逃出生天 乌风小将一脚踹在呼风肩胛上,将呼风踹翻在地,厉喝。 “说——” 呼风捂着好似快断了的肩胛,忍着剧痛开口。 “我发誓,挖矿的人,都是焱昌人,不信我带你们去看。” 乌风小将冷哼,都证据确凿了,还想狡辩,看看就看看。 等找不到焱昌人,看他们还有什么话可以说。 监工们一听乌风的官兵,答应一起进矿洞。 顿时心底一喜! 只要乌风官兵,一看到上千个焱昌人。 乌风的怒火,肯定要转移到焱昌上。 到时候他们没准能脱身呢! 监工们心情极好,领着乌风官兵,朝矿洞深处走去。 寂静的矿洞中,回响着众人,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越走,监工们的心,越突突跳。 怎么这么静呢? 平日里矿工们干活,不都叮叮当当响吗? 监工们看着,空荡荡的矿洞尽头。 全都懵了!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见鬼啦! “嗤——” 乌风小将冷笑,问集体傻眼的隆哈监工们。 “你们说的上千焱昌人呢?当老子好糊弄?!”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 监工们癫狂的,在矿洞中,来回狂奔。 跟中风的傻狗一样,喃喃自语。 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好好进矿洞干活的人,怎么就没了? 却不知,就在他们快抵达矿洞时。 矿洞尽头,一条隧道,刚刚填补上。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季婈,正与他们隔着,几米土墙内的隧道中。 勤勤恳恳的填土。 随着她用空间之力,越填越远。 就算之后再有人来挖矿,也察觉不出,这里曾有人像土拨鼠一样。 独自挖掘出一条隧道。 “抓起来,堵上嘴,别让这些杂碎,再胡言乱语!” 乌风小将沉声下令。 乌风士兵们,跟着监工们,来到矿洞,却看不到一个人。 总觉得好像被隆哈的监工们,耍了一顿。 早已暴跳如雷。 现在一听上官说抓人堵嘴,没有一个人不积极的。 他们纷纷拖下熏人的臭足袋,塞进监工们的嘴里! 最近四处都闹旱灾。 小兵们没有一个洗脚的。 那足袋堪比下水道里的味道。 监工们光闻着这,臭出天际的气味。 都觉得难以忍受。 更别说还含在嘴里…… 他们恨不得原地去世。 乌风小兵们,看监工们猛翻白眼的,想吐吐不出来的惨样,心底暗爽。 他们毫不客气地,推着监工们上路。 乌风将士们,押着监工,往附近的城池赶。 他们迫不及待,将这里发现一处,大铁矿区的消息上报。 烈日似火,大地像蒸笼一样,热得使人喘不过气来。 乌风将士们迎着热浪扑面,汗流浃背的赶路。 唯一令他们欣慰的是,发现此处铁矿之事上报,定然能往上升一升。 “咻——” 骤然一道尖锐的破空声,从远处急射而来。 凌厉的羽箭,带着强大的力道,一下子贯穿一个乌风士兵的喉咙。 带出一道血箭。 变故来得太快,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接二连三的羽箭,又凌空飞掠而来。 “防卫!防卫!” 为首的乌风小将脸色大变,抽出佩剑,大声控场。 却在此时,十几个蒙面黑衣人,徒然从天而降。 他们招式凌厉,招招取人命门。 杀戮开始! 一炷香后。 活着的人,只余下嘴里堵着熏人足袋,双手被捆的监工们。 以及二十余个,肃杀的蒙面黑衣人。 监工们看着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和脚下粘腻的血液,汗毛倒竖。 他们也曾杀人。 却不像这些黑衣人一样,如此手段狠辣,犹如人命收割机。 “你们是谁走漏的消息?这里少了谁?” 一个蒙面黑衣人,沉声问监工们。 此人的嗓音略微苍老。 蒙面黑衣人们,隐隐以他为首。 监工们不敢隐瞒,当即狂摇头,表示没有走漏消息。 为首黑衣人抬起中食指,动了动。 一个黑衣人上前将监工们,嘴里的臭足袋扯掉。 突然呼吸到新鲜空气的监工们,忍着呕吐的冲动,疯狂自证清白。 他们有预感,若是别这群黑衣人,当做泄密者…… 肯定死得很凄惨!! “我没有走漏消息啊。” “我也没有,对了,安图在哪?” “咦,安图呢?巴雷安图呢?” 监工们骤然发现,贵人安图,怎么不见了? 所有监工都看向,几乎成为安图代言人的巴雷。 巴雷抬起眼,茫然的看向众人。 徒然,他的下颚被为首的,蒙面黑衣人掐住。 黑衣人毫无机质的眸光,落在巴雷的双目上。 半响,他从荷包中,拿出一枚药丸,丢进巴雷的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 巴雷的双目渐渐清明起来。 他疑惑的看向四周,有点不明状况。 再看一地死人,心脏差点骤停。 “我,我我在哪?你你是谁?” 他结结巴巴的问,站在他面前为首的黑衣人。 黑衣人皱起一双稀疏的眉。 “他之前被人控制了。” 说罢,他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 “找出安图这个人,生死不论!” 众黑衣人闻言,动作与声音整齐。 他们单膝跪地,低头抱拳,齐声大喝:“是,主上!” …… 山崖顶。 季婈对毕五道:“路上小心。” 毕五点点头,脸上带着歉意。 “当初要是我在崖底,再认真找找就好了,对不起。” 他一直为丢下季婈的事,耿耿于怀。 季婈嘴角含着浅笑摇头,这事怪不了毕五。 当初她躲在空间里,就算毕五的人,再认真翻遍崖底,也找不到她。 毕五见季婈的目光坦然。 心底更是愧疚。 他担心的问。 “真的不跟我们一起走?” 季婈点点头。 她要和寸刀去与断眉,约好的地方碰面。 要让断眉打一套刀具。 此次救出来的矿工,人数太多,跟他们一起前行,实在不便。 还是让毕五带着人,悄悄返回焱昌国境内比较好。 矿工们知道救命恩人季婈,要离开队伍了。 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面。 他们身上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谢礼。 一个个汉子,全都红了眼眶。 季婈叹息一声,朝众人摆摆手。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各位保重。” 说罢,她与寸刀、白面书生、猎虎、艳子、芊芊五人,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开。 “噗通!” 先朝季婈跪下的是中年大叔。 在季婈出现前一天,他还万念俱灰,脑海中曾酝酿过无数种死法。 季婈的出现,等于一道光,照亮了他灰暗的天。 “噗通——” “噗通——” …… 越来越多的人,朝季婈的背影跪下。 他们由衷的祈祷。 希望这位贵人,能一生顺遂,喜乐无忧…… 艳子回头看了眼,跪成一片的矿工们。 她悄悄拉了拉走在一旁,芊芊的衣袖。 芊芊回头,艳子指了指身后的矿工们。 芊芊眸色晃动,她寡淡的脸上,露出一抹柔和的笑。 如初雪中绽开的雪莲。 她轻言:“我们跟了一个好主子。” 白面书生耳朵动了动,回头小声道:“要惜福。” 口吃的猎虎表示赞同,狂点头。 在前头领路的寸刀,将四人的反应收在眼底。 他听到四人的小声嘀咕,嘴角微勾。 虽然他不介意,用特别手段,让四人安分的,留在季婈身边办事。 可强迫来的,总比不上真心效忠的好。 寸刀看着身侧,脸上仍有稚气的季婈,脸上冷硬的线条稍软化。 …… 一日后,他们进入乌风境内,来到一个小村庄路口。 小村庄内,炊烟袅袅。 村庄路口,蹲着一个身材跟,狗熊一般。 脸上长满络腮胡,一边眉毛断了一截,好像被刀划过眉眼的男子。 男子一见到季婈等人,顿时眼睛一亮,用极快的速度起身,蹿到季婈面前。 “嗷呜——” “吱吱——” 打了一路,谁也不让谁的小白狼,和粉面小猴,闻声快速挡在季婈身前。 在保护季婈和争宠方面,两小只的态度,出奇的一致。 断眉被拦住了去路。 只好隔着小白狼和粉面小猴,与季婈打招呼。 “季,季姑娘,你,你们来啦?” 这次有事求人家断眉,季婈当然不能冷脸。 她笑着同断眉摆摆手,好奇的打量着小村庄,问。 “这就是你家吗?我们上门会不会不方便?” 断眉嘿嘿憨笑,挠了挠头:“方便的,方便的。” 他巴不得季婈来了住下就不走了。 拐走季婈,带回家养的念头,断眉从没歇过。 寸刀不喜断眉,一直围着季婈转。 就是断眉这,五大三粗的长相…… 跟谢显华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上前一步,单手搂住断眉的肩膀,问。 “兄弟,这柳叶飞刀你什么时候,能给我出货啊?” 一谈到刀具,断眉正了神色。 “你们东西都带来了吗?我看看质量。” 他指的是,自行提供铁矿石的事。 寸刀早有准备,潜进矿区后,到处都是铁矿石,随便装点就行。 他将背负在身后的包裹,丢给断眉。 断眉解开包裹,看了眼铁矿石,眉头微皱。 “这铁矿石打倒是能打,就是质量嘛……” 他沉吟:“恐怕只比你身上的,柳叶飞刀强一点而已。” 寸刀挑了挑眉。 他身上的飞刀,已是找了强匠打的。 能做到薄如柳叶,见血封喉。 用了多年,一套飞刀已不全,想多打一副。 没想到断眉还能给他,更大的惊喜! 白面书生等人闻言,顿时有些懊恼。 早知道断眉打铁的技术这么好,他们说什么也要捡,一些铁矿回来。 “咚——” 季婈骤然将背包放在脚下,清声道。 “铁矿石我有。” 背包中,刚才她从空间里,挪了些铁矿石过去。 众人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皆震撼的看着季婈。 铁矿石? 可铁矿石的分量可不轻啊! “咳。” 季婈被众人看得不自在,干咳一声,看向断眉。 “帮我们每人打一副刀具吧。” 姑娘竟默默背来,还替他们打刀具?! 猎虎等人闻言,心底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断眉笑笑,他觉得一个姑娘家家,背着铁矿石,走这么远路。 应该不可能。 铁矿石多重啊? 他没有期待的打开季婈的背包。 突然,看到背包里矿石的断眉,呆了一瞬,大喊。 “这是……铁矿精!” 第一百二十七章 铁匠村 众人不解的看向,脸上露出痴迷神情的断眉。 铁矿精是什么? 断眉一看众人小白的眼神,露出世人皆蠢,我独聪明的神态。 “这么说吧,铁矿石可以打出精品刀,铁矿精能打出神兵利器。” 白面书生等人不淡定了。 能打出神兵利器?! 幸福来得太快,像龙卷风! 他们灼灼的看着季婈,想问季婈。 “是从哪挖到的铁矿精?” 就连断眉都屏住呼吸。 他打算抽时间,也去挖些回来。 铁矿精啊!百年难得一遇! 季婈被众人如炬的目光,看得不自在。 “咳。” 她干咳一声。 “我从隧道中随手挖的,当时看这些铁矿石与众不同,挺漂亮的。” 这逆天的运气! 众人内心火热,出铁矿精的地方知道了。 离他们拥有,大量铁矿精的日子,还会远吗? 季婈看大伙要组队,回去挖矿了? 她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她走过的地方,隧道里,别说铁矿精…… 就连铁矿石,她都留下一块。 再说她已经,将隧道封起来了。 要是寸刀等人找去,看到被封起来的隧道,肯定会生疑。 季婈心思微转。 为了不让寸刀等人做无用功,加上不暴露隧道被封之事。 她心虚的开口。 “我不知道这是难得的铁矿精,而且……” 而且啥? 断眉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时我从隧道出来时,隧道塌了。” 塌了??? 断眉感受到了暴击! 整个人都蔫了。 白面书生等人脸上也露出,遗憾的神色。 唯独寸刀。 他一直在隧道外等季婈出来,隧道中并没有传出,崩塌的声响。 寸刀眸色微敛。 现在季婈竟说隧道塌了,肯定是不愿他们再找回去。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寸刀觉得季婈应该,自有不想他们知道的原因。 他想了想,将疑问压在心底。 不打算追根问底。 寸刀觉得,要是季婈真想他知道的,等时机成熟了,自然会让他知道。 既然挖铁矿精无望,断眉也不是钻牛角尖的人。 他收敛心神,打量着背包里的铁矿精。 断眉打算这一次,一定要用这些铁矿精,打造一批巅峰之作! 他宝贝的抱着背包,催促道。 “你们赶紧将你们,想要的兵器都给我说说。” 寸刀的是柳叶飞刀。 白面书生是一把带机关,能弹出利刃的折扇。 猎虎是一把重板斧。 艳子是一根缠腰七星鞭。 芊芊是一把软剑。 轮到季婈时。 季婈还没来得及说不需要。 寸刀替季婈开口。 “匕首吧,能藏在靴子里的匕首。” 说罢,他朝季婈伸手,要之前给季婈拿着的短匕。 季婈将短匕还给寸刀,却见寸刀将短匕递给断眉。 “这断匕想必融入铁矿精后,会更加锋利。” 季婈诧异的拦住。 “你不是说这把匕首,对你的意义重大吗?匕首再打一把就好了,干嘛融了它?” 寸刀攥了攥匕首,眼底流露出怀念以及悲痛。 “这是我妹妹的,她用不着了。” 季婈看寸刀脸上,难掩的悲伤与坚持,双唇动了动,最后叹息一声。 她对断眉道。 “请你尽量保持,这把匕首的模样吧。” 断眉无所谓的点点头。 这把匕首的材质确实,含有玄铁,融了后加入铁精,确实不错。 不过没有这把匕首,他费点功夫。 也能打造出,质量不逊色于这把的出来。 断眉领着季婈等人进村后,将他们丢在一座没人住的小院里。 他心大的将小院的钥匙丢给寸刀。 “这段时间,你们先住这里,村里随便走,自己解决吃饭问题。” 说罢,兴匆匆提着铁矿石、铁矿精和匕首走了。 断眉打造兵器需要几天。 季婈闲得无聊,跟寸刀说一声,谢绝了艳子的陪同,出了门。 村子很大,人看起来却不多。 远处有一位妇人,坐在门前石墩上,抱着筐子,低头补着衣裳。 季婈走过去,朝妇人摆摆手,打招呼道:“姐姐好……”。 哪知,妇人抬头看到季婈后,脸色顿时一变! 她对季婈避如瘟疫,惊惶的返回家中。 “砰——” 快速落闩声传来。 这令正打招呼的季婈,郁闷不已。 她还以为这妇人,只是见到生人,性子比较腼腆。 谁知,接下来,她连续遇到好几个人。 不管男女老幼,皆对避若蛇蝎! 眼看天色要暗下来。 季婈只能带着,一肚子疑惑,往回走。 突然,正途径的一个小院门处。 她见到一个扎羊角辫,身上穿着补丁衣裳,四五岁的小女孩。 正借着木门的遮掩,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好奇的看着她。 像足了一只好奇的奶猫。 季婈倏然一笑,从空间里拿出两块,以前给小花买的糖,递了出去。 “给。” 小丫头看着季婈手心的糖,舔了舔嘴。 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看季婈眼底鼓励的光芒,终于大胆的拿走了糖。 “这个村叫什么名字呀?”季婈柔声问。 “铁匠村。”小丫头的声音奶声奶气。 因为两颗糖,看季婈时候,多了些亲近。 季婈骤然嗅到空气中,隐隐飘着一股药味。 她蹙了蹙眉,问:“你爹娘呢?” 小丫头眼神暗淡:“爹死了,娘病了,丫丫熬药。” 季婈一愣。 她蹲下身子怜惜地抬手,准备揉揉小丫头的头。 “你是谁?放开我妹妹!” 小丫头骤然被一个,匆匆赶来的小男孩,拉到身后。 小男孩大约七八岁,长相与小丫头有六七分相似。 一看就有浓厚的血缘关系。 身上衣裳补丁,比小丫头还多的小男孩,护着妹妹,防备的瞪着季婈。 季婈摊摊手:“我对你们没恶意,今天刚到你们村,就住在前面那个小院。”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木屋。 然后站起身来,迈开步子,刚准备离开时,骤然一阵风拂过。 空气中的中药味浓郁起来。 季婈一双秀眉渐渐拧起。 可看到小男孩一脸戒备,终是叹息一声,温声道。 “我会医术,要是今晚有什么事,你可以来小木屋那找我。” 小男孩抿唇不语,甚至还牢牢抱住妹妹,不然小丫头与季婈亲近。 等季婈的走远后,小丫头从小男孩的怀中,挣出来。 眼巴巴目送着季婈离开,骤然小丫头想起她还给哥哥,留的一颗糖。 “哥哥,糖,大姐姐给的。”小丫头开心的将糖块,捧给小男孩。 小男孩神色复杂,将小丫头的手推回去。 “哥不吃,丫丫吃,以后别拿别人东西了,我们不能跟外人接触的。” “为什么呀?” 丫丫不解,追着问小男孩,她可喜欢刚才那个,给她糖吃的大姐姐了! 小男孩不语,稚嫩的脸上,有着不符合年纪的老成。 丫丫久等不到哥哥回答,无奈只能气鼓鼓的,跑到母亲的床边。 她双手托腮,凑近躺在床上,脸色蜡黄,双唇微黑的妇人,嘀嘀咕咕告状。 “娘,哥哥又凶丫丫,娘还要睡多久呀?今天丫丫遇到一个好心的姐姐,还送丫丫糖……” 妇人躺在床上无知无觉,正给药罐添水的小男孩,看着妇人的面容失神。 当初爹爹,也像娘一样,躺在床上,无知无觉。 最后永远的离开了…… 小男孩背过身去,快速用袖子,拭掉眼泪。 季婈回到临时小院。 寸刀正在院中给野鸡拔毛。 白面书生正在淘米。 艳子一对二,正与猎虎和芊芊过招。 他们看到季婈回来后,顿时停下招式,迎向季婈。 “姑娘。” 季婈朝众人点点头,沉声道:“我觉得这个村子……” 她沉吟一瞬:“有点奇怪。” 寸刀将处理干净的野鸡,递给负责做饭的白面书生。 他洗干净手后,过来附和:“我也这么觉得,实在太安静,像……” “像活死人墓。”芊芊突然接话。 这个形容虽然渗人,可众人想想,进村后感受到的氛围。 用活死人墓来形容,确实再贴切不过! “断眉也不知道猫哪里,打兵器去了,不然可以问问他。” 艳子蹙了蹙眉,她不喜动脑,这次重伤,却因祸得福,用了药后内力暴涨。 现在她一人,对上猎虎和芊芊,都不落下风。 所以村里诡不诡异,她一点都不怵。 “今晚守好门户。” 寸刀做下决定。 白面书生四人,默默点头。 四人头碰头,开始分配守夜时间段。 吃过白面书生做的晚餐,季婈洗漱后,睡在了芊芊收拾出来的,整洁小床上。 她喟叹的闭上眼,在临睡前还在感慨:这是什么腐败生活啊! 吃喝住行不用管,就有人安排得妥妥帖帖。 季婈严重怀疑,芊芊四人,不是寸刀给她找的杀手护卫。 而是贴心生活助理。 在迷迷糊糊睡着之际,季婈还在想。 寸刀太贴心了…… 为了感谢寸刀,得研究研究,做些药送给寸刀好了? 转而她又想…… 送药好像不太吉利的样子? 要不还是别送了。 正在屋顶假寐的寸刀,突然感到一阵心酸。 他莫名的睁开眼,纳闷自己躺得好好的,心酸个屁!? …… 夜半,兄妹俩躺在床上,几日都毫无知觉的娘亲,突然醒来。 一直不敢睡实的小男孩,第一个察觉。 可看到妇人脸上,不正常的脸色,他的心倏然一凉。 当初爹爹要离开前,症状也与娘亲一模一样…… 小男孩强忍着泪水,晃醒躺在妇人身边,睡着的丫丫。 让小丫头起来,见母亲最后一面。 丫丫迷迷糊糊揉着眼,刚起身,便对上娘亲,不舍的泪眼。 “丫丫……你要听……哥哥的话,咳咳咳……” 妇人吃力的叮嘱着丫丫,话没说完,骤然嗓子一痒,剧烈的咳了起来。 妇人青白的脸,咳着咳着,逐渐呈现出,不正常的酡红。 像极了回光返照。 “噗——” 一口暗红的血,从妇人的嘴里,喷了出来。 丫丫终于意识到不对。 她怔怔的用手,去捂娘亲的嘴。 以期能止住,娘亲呕出的血。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夜诊 可是妇人嘴里的血,越呕越多。 好像不把全身的血,都呕出来不罢休一样。 气息也愈来愈微弱。 小男孩搂住妹妹,声音更咽:“丫丫,以后哥哥会照顾好你的。” 这话也相当于给,正呕血的娘亲一个承诺。 丫丫的眼眶里,渐渐蓄满泪水。 倏然,她想到今日,给她糖吃的大姐姐说的话。maoshen ——我会医术,要是今晚有什么事,你可以来小木屋那找我。 她激动的抓紧小男孩的衣袖。 “哥,大姐姐,去找大姐姐,会医术!” 小男孩眼里挣扎。 他想告诉妹妹,这不是病。 是诅咒! 没人能治得好…… 可看气息越来越微弱的娘亲,和泪水扑簌簌往下掉的妹妹。 他咬咬牙,重重点头。 “好,我这就去!” 说罢,他转身奔进夜色中,使尽全力,朝远处的小木屋奔跑。 小男孩一靠近小木屋,负责守夜,掩在暗处的猎虎顿时察觉到了。 “咚咚咚——” 院门被小男孩焦急的拍响。 鉴于铁匠村的诡异,猎虎脚下轻点,猱身上了屋顶。 虽然他身高两米,体重两百多,可双脚落在屋顶上,却悄无声息。 犹如一只胖狸猫。 “老老大,有个个小子子,来拍门。” 猎虎小声朝寸刀禀报。 寸刀翻身下了屋顶,落在小男孩面前。 “什么事?”他声音冷硬,面容笼在阴影里,令人看不清无官。 小男孩吓了一跳,不知不觉说出前来的目的。 “我娘病了。” 寸刀淡淡的嗯了一声:“稍等。” 说罢,返回小院,站在季婈休息的屋外窗棂下,小声轻唤。 “姑娘,有人求医。” 屋内季婈一直没睡沉。 她听到寸刀的轻唤声,便起身开了门。 想到傍晚时,闻到了中药味,叹息一声。 寸刀见季婈匆匆,朝院外走去,当即朝闻声起来的芊芊,打了个手势。 芊芊会意,立刻跟上。 刚醒来的艳子看着,芊芊和季婈远去的背影,纳闷的问寸刀。 “老大,你怎么知道,姑娘会答应看看诊?” 寸刀看了求知的艳子一眼,暗叹白瞎了一副好相貌。 想到这是自己,挖来的手下,跪着也要忍着。 他耐心指点。 “我们刚来,没宣传姑娘会医术,小孩却直接来求医,你说谁告诉那小孩的?” 艳子揉揉睡眼,依旧不喜欢动脑筋问:“谁告诉的?” 寸刀朝天翻翻白眼,彻底放弃。 季婈看到小男孩时,目光落在小男孩衣裳,星星点点暗红的血迹上。 她眉心一跳! 今天闻到药味时,便知道这药方有问题。 只会加重病情的药,犹如慢性毒药。 却没想到…… 情况比她想象的要严重! 她对芊芊道:“快带我们过去。” 四人中,芊芊轻功最厉害。 季婈话音刚落,芊芊当即一手,搂住季婈的腰身。 另一手,提起小男孩的衣领。 朝季婈所指的方向,飞掠而去。 小男孩还是第一次,凌空飞掠。 他看着不断倒退的草木,小脸吓得惨白,却懂事的抿紧了嘴。 同时,心底隐隐生出一丝期待。 或许娘亲不用死了。 大姐姐们看起来,跟那些郎中和术士,好像不太一样? 一落在兄妹俩家里的院中,季婈顿时嗅到,厚重的血腥味传来。 她的心微微沉了沉,快步朝屋内走去。 “大姐姐!” 丫丫看到季婈,犹如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季婈拍拍丫丫的背,以示安慰。 而后手指按在妇人的腕脉上。 脉在皮肤,浮数之极,至数不清,如釜中沸水,浮泛无根。 这是极危之脉! 季婈拿出一枚,用空间灵泉加千年野参、附子等药,制出的吊命药。 利落地塞进妇人的嘴里。 再抽出金针,毫不犹豫的在妇人,人中、飞扬、环跳、血海等穴位下针…… 她下针时,速度飞快,前一针刚落,下一针马上扎下。 十几息,妇人浑身便扎满金针。 最后一针落下,妇人的脸色从灰败的,濒死之色逐渐转变。 季婈呼出一口气。 看妇人的呼吸平稳,正沉沉睡去。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 已经好久没,这么全神贯注救人了。 刚才她若晚来半盏茶的时间,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回这妇人! 小男孩看到娘亲真的没事了,既兴奋又惭愧。 他慢慢的挪到季婈面前。 一想到今日对季婈的态度,脸不由有些烧。 “对不起。”小男孩涨红了脸。 季婈看着年岁,差不多跟大壮一般大的男孩,唇角微勾,问。 “你叫什么名字呀。” “鲁小安。”小男孩小声的回答。 “小安。”季婈柔声问。 “你能告诉我,村里像你娘亲,得同样病的人很多?” 鲁小安脸色苍白,缓缓点头。 “是中邪了。” 季婈怔楞了一下。 她摇摇头,纠正道:“不是中邪,是中毒。” “中毒?”鲁小安睁大了眼,小脸茫然。 两刻钟后,季婈起针,然后拿出两颗糖,放在丫丫手里。 “你们娘亲睡着了,姐姐先回去了,明天姐姐再过来给你们送药啊。” 丫丫攥着糖块,崇拜的看着季婈,重重点头。 等季婈回到小木屋,看到寸刀等人,都在等着她。 她简单将给人看病的事,说了一遍,再丢了两颗药丸,进水缸里。 便打着哈欠回屋,继续睡回笼觉去了。 却不知跟她一起出诊的芊芊,等她一离开,整个人顿时兴奋得原地跳几下。 一改她往日恬静的形象。 众人好奇的盯着芊芊看。 怀疑芊芊被啥,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 “你们知道吗?咱们跟对了一个,非常非常厉害的主子!!!” 芊芊双眼放光,拉着艳子等人,绘声绘色将季婈,治病救人的过程描述一遍。 白面书生等人,之前以为,新跟的主子,制药能力强。 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惊喜,等着他们?! 通过芊芊的描述。 今晚这妇人,绝对是就剩半口气了。 这样的人,都能让姑娘救回来?! 真是……绝了!!! 白面书生等人,被芊芊的兴奋情绪感染。 呼吸都粗重起来。 他们看寸刀,依旧顶着一张,棺材板一样,面无表情的脸。 艳子顿时纳罕的问。 “老大,姑娘这么厉害,你怎么不兴奋?” 寸刀朝天翻翻白眼,用看乡巴佬的眼神,看艳子四人。 “这哪到哪啊,以后你们见到神奇的地方,多着呢!” 说罢,丢下激动得停不下来的四人。 他纵身上了屋顶,闭上眼,继续补眠。 季婈早上醒来,突然看到床边,站在端着洗脸盆的艳子。 还有拿着一衣裳,要帮她穿衣的芊芊。 “姑娘,起来洗脸了。” 艳子打湿一张帕子,殷勤的准备帮她洗脸。 热情得令季婈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好不容易摆脱艳子和芊芊,一出屋,又遇到化身大厨的白面书生。 白面书生端着一碗,熬得浓稠香甜的鸡丝粥开口。 “姑娘,这是属下熬了,一个时辰的粥,您尝尝合不合口?” 季婈招架不住,白面书生的热情,接过粥。 在白面书生期盼的眼神中,很给面子的噙上一口。 口感绵软,入口即滑,滋味非凡,谷香浓郁,鸡丝清甜。 还没等季婈夸白面书生,蓦然出现的猎虎,挤开白面书生。 他憨憨一笑,努力不结巴,谄媚的开口。 “姑姑娘,属属下,给给你,锤背背吧。” 季婈嘴里的粥,差点没喷猎虎一脸。 闹不懂这四人,为什么变得这么奇怪的季婈,赶紧去找寸刀。 “寸刀,寸刀,你挖来的那四人,今天把我当娘一样孝顺。” 季婈找到寸刀后,一脸惊悚的告状。 寸刀看到昨晚,四人兴奋那个劲,早已料到。 但这样的情况,是他乐见其成的。 白面书生四人,在杀手盟中,绝对算顶尖人物。 四人虽然被他挖来,可心底依旧留有傲气。 以前他还担心,会有隐患。 现在四人折服于季婈,是好事! 寸刀指了指脑袋,对季婈道。 “他们这里有问题,姑娘将就将就吧。” 季婈闻言了然的点点头,听说做杀手的,心理多少有点问题。 寸刀不欲季婈多想,转移话题。 “姑娘,屋外一大早,来了很多人,你要见不见?” 来了很多人? 季婈疑惑的走到院门处,拉开院门。 入眼是门外,挤挤挨挨的村民们。 “请问?” “噗通——” 她刚开口,骤然离她最近的,一位满脸沟壑的中年男子,朝她跪了下来。 季婈稍微错开身子,疑惑的问。 “你这是何意?” “听说姑娘会治病,求姑娘救救我们!” 季婈闻言秀眉微蹙。 人群中,鲁小安慢腾腾走了出来。 他看向季婈的目光闪躲不安,声如蚊呐。 “对不起大姐姐,是我告诉大家,你能治好怪病,村里大家都得病了。” “姑娘,求求你救救我们吧!你要什么,我们能给的都给你。” “是啊,求姑娘行行好,以前我们没少找郎中,却没有一个郎中瞧出是什么病。” “对啊,最后请了术士,术士说我们中邪了。” “术士还卖了不少药给我们,可吃了药也总死人啊!” 一时间,村民们七嘴八舌,泪点低的开始抹眼泪。 看得令人心酸。 季婈医者仁心,自从昨晚替妇人把脉后,便知村里同样的病症,肯定不少! 就算今天小安,没有将消息说出去。 她也会想办法,告诉大家。 骤然,季婈的意识内,一阵轰鸣作响。 季婈心头一跳。 隐隐有一种预感,救下铁矿区的人后。 现在再将铁匠村的村民医好,许久没有变化的空间…… 恐怕要升级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铁匠村民们的闺女 季婈一想到,只要努力救人,空间就能解锁,有望恢复到全胜时期。 她曾收藏在空间里的药和医用仪器,都能解锁。 季婈的心情,就忍不住雀跃! 就算看到院门外,人头攒动的村民们。 也不觉得累了。 她对身后的寸刀道:“去搬套桌椅过来,我给老乡们诊诊脉。” 寸刀看院门外的村民,没有六七百,也有四五百。 这要每个人都诊脉,不得累坏了? 他担心的想劝季婈两句,却在看到季婈眼底的坚持后,叹息一声。 桌椅搬来后,白面书生主动坐在季婈旁边,拿起纸笔,准备帮季婈写方子。 艳子和芊芊,负责安排村民们排队问诊。 一个人看诊的,是一个年纪微大的老人。 她的手刚按在老人的脉搏上,顿时了然。 大爷除了中毒的症状外,还有旧伤。 季婈温声问:“大爷曾经从高处坠落,伤了腰椎吧?” 正诊脉的老大爷,闻言眼睛瞪大。 他不可思议的问:“这都能诊出来?” 季婈抿唇一笑,对白面书生,报出一连串的药材。 白面书生提笔写下。 好在乌风和焱昌,在几百年前是一家。 两边文字和语音,都一致。 白面书生吹干墨迹,将方子递给老大爷。 季婈解释:“这方子您收好,等过段时间,再按方去药铺抓药。” 老大爷被季婈一诊脉,就能探出,旧年暗疾的手段镇住。 不懂也不敢问的,连连点头应下。 村民们陆续上前。 季婈一一给村民们把脉。 随着诊脉的人越来越多,她心底逐渐有谱。 铁匠村的人,不管大人小孩,体内或多或少,都中了毒。 她想到铁矿区的位置,秀眉渐渐蹙起。 在挖矿时,她除了铁矿石,还挖到一些伴生矿石。 铁匠村的地理位置,在矿区下游。 村民们出现的症状有,齿龈肿胀、呼吸困难、指趾甲颜色改变…… 甚至有中毒性脑病、肝功能损害并发症等等。 这是明显的,重金属中毒症状!!! 等季婈给最后一个村民,看完诊。 迟迟没有离开的村民们,围着季婈,满怀期盼的问。 “姑娘,我们真的不是中邪?按照你给的方子吃药,就能好?” 她沉吟一瞬,站起身对村民们说道。 有的村民,已毒入脏腑,给的药方中,难免会用到昂贵的中药。 恐怕有的村民,会舍不得花钱买药。 她叹息一声。 拔毒的草药,她空间里能凑出来。 还是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想到这,季婈对村民们道。 “明儿起我会在门前,熬煮两锅汤药,大伙都过来喝,一人一碗。” “药方中的第二个方子,是针对大伙身体里的顽疾。” 顿了顿,她补充:“等大伙解了毒,便可以去抓药了。” 铁匠村的村民们,看季婈言之凿凿。 在者,鲁小安家娘,眼看就活不成了。 却真给眼前这姑娘,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大伙已经对季婈的话,深信不疑! 想起过去几年,惶惶不安,几乎每三天,死一人。 也不用担心身上的邪气,会传给别人。 他们可以活下去了! 可以大声和别人说话,和别人正常交往。 不再日夜担心,有一天,自己或家人,会莫名其妙的死掉。 或害了别人! 有人开始低泣。 “呜呜呜呜……” 哭泣声渐大,变成咽呜。 情绪开始互相感染,哭声突然成一片。 他们流下欣喜,和如释重负的泪水。 “姑娘,我们都是老实巴交的人,我们为什么会中毒呢?” 有村民不解的问季婈。 正因为觉得不可思议,当一个术士路过铁匠村时。 收了他们大笔银子,告诉他们,他们是中邪后。 他们才完全相信了术士的话。 并且自觉关上门过等死的日子。 可他们为何会中毒呢? 季婈看着,全都用不解神情,看着她的铁匠村村民。 她叹息一声。 “大家中毒,跟水质有关,大家的饮用水受到,上游矿区的污染。” 季婈看村民们茫然的神情,由衷的建议。 “我觉得大家若是为了家人的身体好,还是搬家吧。” 搬家? 铁匠村民们一愣。 以前村里连续死人的时候,大伙也不是没想过,搬家的可能。 可有人离开铁匠村,去了别处后,过段时间…… 依旧逃不过,死掉的厄运! 渐渐的,村民们都歇了搬离的念头。 现在季婈又提搬家。 有人忍不住问。 “姑娘,我们搬家后,就不会再中这种毒了吧?” 季婈点点头。 “理论上是这样的,清除了体内的毒,搬到没有毒源的地方,肯定不会再中毒了。” 众人闻言全松了一口气。 寸刀见季婈给这么多村民,都把了一次脉,脸上已有些倦意。 他当即上前,劝村民们离开,明日过来领药喝。 村民们这才不舍的离开。 季婈等村民们都走后,还没来得及歇口气,蓦然想起今早要去丫丫家复诊的事。 她赶紧往丫丫家赶。 等季婈赶到丫丫家,丫丫一看到季婈,顿时亮眼放光的,跑到季婈面前。 “大姐姐!” 躺在床上的妇人,听到丫丫的喊声,赶紧扶着床沿坐起。 季婈拿出两颗糖块,递给丫丫后,揉了揉丫丫的脑袋。 而后来到床沿,按住要跟她行礼的妇人。 “不必多理,我挺喜欢丫丫妹妹的,你伸伸手,我给你再把次脉。” 妇人不好意思的伸手,看着季婈感激地开口。 “麻烦你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要是我走了,就剩下两个孩子……” 一想到她要丢下两个,年幼的孩子,妇人不由一阵后怕。 对季婈的感激,恨不得马上给季婈,弄个长生牌位。 日夜为恩人祈求福寿才好。 季婈笑笑,安慰妇人。 “我本是医者,师父一直教导我,以济世救人卫使命。” 她担心妇人,一直说些感谢的话,转移话题。 “明日我在暂住的小院门前施药,你身上的毒还没有清除干净,记得要让小安去拿药啊。” 嘱咐好妇人,季婈便告辞了。 等季婈出门走远后,妇人看着床前的小安和丫丫。 她突然严肃的开口。 “你们对着恩人跪下。” 小安和丫丫虽然不知,娘亲是合意。 但还是乖巧听话地,对着季婈的背影跪了下来。 妇人叹息着,语重心长的教子。 “记得她是我们的恩人,现在娘没有本事,不能还人家的恩。” 顿了顿,妇人严肃的要求。 “但凡以后你们,有点能力,也要将这恩情还给恩人,知道吗?” 鲁小安和鲁丫丫懵懂的点头。 娘亲跟他们说的,他们一定会牢牢记下。 …… 季婈回到暂住的小院时,骤然看到白面书生,正愁眉苦脸。 她纳闷的问迎上来的芊芊。 “他怎么了?” 芊芊抿唇一笑。 “姑娘刚才去鲁家后,您看不到,村民们陆续又回来了呢!” 季婈挑眉:“他们来做什么?” 芊芊指着厨房的方向。 “姑娘你看,那些都是村民们,给姑娘送来的。” 白面书生看到季婈,顿时过来求助。 “姑娘啊,村民们太热情了,给我们送了老多东西做诊费,不要还不行。” “哎!” 他苦恼的挠头。 “我都说不要了,村民们到了丢下就走,东西太多吃不完,放着可就坏了呀!” 季婈一看厨房的方向。 可不呗。 光拔了毛的鸡鸭,就有十六七只。 还有成筐的鸡蛋,各种蔬菜,腊肉等等等等…… 正说着话呢,又听到院门外有响动声。 艳子开门一看,一个村民正踮着脚,快速撤离现场。 院门槛上,还留下一直宰杀好的大鹅。 艳子提着大鹅回来,无奈的塞进白面书生怀里。 形象风流倜傥的白面书生,瞬间像大厨了。 季婈忍着笑,安抚白面书生。 “既然是村民们送的,你就收下吧,他们也安心一些。” “可是吃不完呀。” 白面书生吐槽。 “那就炖了,明天正好分给村民们,一家一盘肉。” 季婈给白面书生出主意。 白面书生想想,确实只能这样了。 他认命的提着大鹅,进了厨房。 三日后,卯时初。 季婈等人站在铁匠村口。 寸刀看了眼季婈,问。 “姑娘,真不跟村民们告别了?” 季婈回头看了眼,沉静的小村落,笑着摇摇头。 “不了,离别只会徒增伤感,再说兵器我们都已经到手了。” 艳子和芊芊抿嘴笑。 俩人相视一眼,心底心照不宣都知道。 姑娘这是怕招架不住,村民们的热情呢! 村民们连续喝了几天后,身子日渐利爽,对他们也越发的热情如火! 大家恨不得将姑娘当成,亲闺女宠。 连断眉打造好兵器回来,对村民们露出,以后想娶季婈当媳妇时。 村民们觉得,像季婈这样好的姑娘。 怎么能是长得像狗熊一样的断眉,能配得上的呢? 断眉顿时被村民们,追着打出二里地。 “走吧,有缘自然会有,再见面的那一天。” 季婈看着远处,微微露出天际的朝阳,呼出一口气。 半个时辰后。 铁匠村,村民们日常上季婈,临时落脚的院子,送东西。 可看到半掩的院门,来送东西的村民们,顿时预感不好的心头一跳! 当他们推开院门,走进屋内时,只看到桌面上,有几块金元宝压着一封信。 识字的人打开信一看,当即一拍大腿,着急道。 “坏了,闺女走了呀!我们赶紧去告诉大伙去!” 第一百三十章 回程 风尘仆仆的季婈等人,行了半个月,终于见到了治化府的城墙。 治化府一改往日的安静,传来人们施工的叮叮当当声。 他们还没进城门,骤然被守门的护卫拦了下来。 “什么人?有没有文牒?” 寸刀刚拿出文牒,骤然一阵起哄声传来。 “哈哈哈,打啊!” “你是傻子吗?人家打你这么重,你还手那么轻?怂货!” “吁——” 嘘声四起。 寸刀将文牒递给守门小兵,问。 “之前没见你们这么严?怎么现在还检查起文牒了?” 小兵打开文牒仔细看了一下。 当他看到文牒上,盖的印章,出自知府中,瞳孔缩了缩! 顿时,他脸上露出讨好的谄笑。 一改之前冷漠的态度,热情的亲自引着季婈等人,通过城门。 同时不忘回答寸刀刚才的问题。 “最近有消息传来,边境不太平,所以通关检查要严一点。” “唔唔唔——” 蓦然,一个身穿囚服,个子中等的男子,从不远处围观的人群中,挤了出来。 疯疯癫癫冲向季婈! 打断了守门小兵的话。 季婈定睛朝来人看去。 差一点没大喊一声——卧槽! 这被人打成猪头一样的人,是谁? 她仔细打量。 来人头发散乱,脸上顶着重重叠叠的巴掌印。 却也掩盖不了,此人给人十分猥琐的感觉…… 寸刀倏然上前,沉着脸,不悦的挡住来人,护住季婈。 “唔唔唔!” 来人见扑不到季婈身边,气得额头青筋鼓起。 嘴里一阵唔唔大喊。 却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 守门小兵从怔楞中醒神。 想起刚才看到,出自知府手中的文牒,心中一凛。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谁啊? 这么冲出来,冲撞了贵人怎么办? 他恼怒的抽出配刀,用刀面在来人身上一顿拍。 拿狠劲,季婈觉得守门小兵,大约要把猪头拍成猪肉丸。 “唔唔唔!”冲过来的猪头男,受不住小兵的一顿乱拍,彻底崩溃。 坐在地上嗷嗷大哭。 惹得小白狼和粉面小猴,好奇的看过去。 一看一个猪头男,哇哇哭得跟个智障一样,纷纷露出嫌弃的神色。 两小子的表情,简直跟人一模一样。 不小心被引路的守门小兵,看个正着。 守门小兵顿时傻眼了。 季婈看到小兵的反应,眉眼一跳! 她瞪了眼小白狼和粉面小猴。 小白狼和粉面小猴,发现季婈警告的眼神后。 顿时想起季婈曾告诫它们,不要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太过人性化的话。 两小只当即蔫头耷脑的认错。 知道季婈要断它们两天灵泉了,顿时暗戳戳将错记在,猪头男身上。 两小只第一次,达成合作共识。 记住这个猪头男的气味,回头咱俩来他打一顿! 季婈看两小只,还在悄悄眉来眼去。 她当即“咳”一声,清清嗓子,以示警告! 可这声轻咳声,听在引路的守门小兵耳朵里。 却听出了另一种意思。 守门小兵以为季凌因为,眼前这个囚犯,心生不喜。 他当即讨好的对季婈道。 “我这就去把他赶走。” 他赶紧喊守门的兄弟。 “陈三,过来把这犯人带走,估计天天互扇嘴巴子,扇成傻子了。” 陈三闻言,乐呵呵过来,边走边问。 “这是五公子带回来,到点就互相扇嘴巴子的,那群修城墙的人犯?” 季婈听到这里,蓦然想起,好像这段时间,忘了什么事? 之前去乌风的路上,在三不管地段,遇到了一帮盗匪打劫。 她反手就将盗匪绑了,小白狼还抓获,刚入伙盗匪到季吉祥。 最后她让寸刀,给盗匪和季吉祥喂了药,像将这些人卖到矿区。 投石问路。 哪里知道,她阴差阳错挖了一条隧道,直接进入矿区。 之后联系毕五,让毕五带人来组织矿工们撤离。 那时就没有看到,俘虏的盗匪和季吉祥了。 等上了山崖,与毕五分道扬镳时,季婈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 现在听到守门小兵提及,她才突然想起盗匪和季吉祥。 没想到毕五没将这些人卖出去,又带回了治化府! 并且物尽其用,让他们修城墙。 季婈看叫做陈三的小兵,就要拖走,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猪头男。 突然,她觉得猪头男,看着有点眼熟…… 再仔细打量。 季婈差点没笑出来。 这不就是,一肚子坏水的季吉祥吗? 她忍着笑,朝陈三摆了摆手。 “这人我认识。” 两个守门小兵闻言一愣,犹豫一瞬,便放开季吉祥。 引路小兵继续守在一旁,陈三赶紧去知府通报。 季婈将两个守门小兵之间,隐晦的交流,看在眼底。 她微微一笑,任由陈三离去。 随即,季婈借着袖口的遮掩,从空间中拿出一枚药丸,递给寸刀。 寸刀会意,接过药丸,走到季吉祥面前,一把掐住季吉祥的下颚。 待季吉祥的嘴被迫张开,寸刀利落的将药丸,丢进季吉祥的嘴里。 掐着季吉祥的手,骤然用力一拍。 药丸当即顺着喉道,落入季吉祥的腹中。 季吉祥惶恐不已。 他担心季婈又给他,喂下什么可怕的药丸。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季吉祥没想到,以为依旧是一阵唔唔唔,没想到竟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他惊喜的摸着自己的喉咙,诧异的大喊:“我,我会说话了?” 季吉祥差点没哭出来。 这段时间,做了一阵子哑巴,每天还要跟盗匪们互殴。 他以前都是混日子的,力气哪里有盗匪的大? 每次都被打成猪头脸。 还有苦说不出。 日子太难啦!!! “妹妹啊——哥哥错了,你救救哥哥吧!” 季吉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爬向季婈。 他心底无比后悔。 早知道惹了季婈,伤害会加倍反弹回他身上。 他一定躲季婈,躲得远远的! 季婈也有些后悔。 她给季吉祥解药,不是想听季吉祥弱智的哭声。 好在她看到不远处,毕五正匆匆打马跑来的身影。 “吁!” 毕五翻身下马,上下打量季婈。 看她精神饱满,衣裳整洁,便知道分道扬镳后,季婈没遇到危险。 毕五如释重负。 “你们怎么这么久?我等了好多天,不见你们回来,都想带人去找你们了。” 季婈看到毕五眼底,关切的眼神,心底微暖地解释。 “在那边耽误了点时间。”她指着季吉祥,问。 “你怎么还把他们,带回来了?” 毕五朝天翻翻白眼,一脸嫌弃。 “这些人我本来想卖出去的,结果没卖掉,砸手里了,只好带来回来。” 说话间,一辆马车,匆匆驶来。 毕五看到马车,松了一口气,催促季婈道。 “我一知道你回来,赶紧让人把病号送来,你快给看看。” 季婈挑眉。 治化府内又不是没有医馆。 毕五却巴巴的,送到她面前。 还是在她,刚进城门的时候。 看来这病人,挺受毕五重视的啊! 并且…… 病人的病,可能很棘手?! 这一路赶路回来,季婈并没有感觉到多累。 除了寸刀安排回程事宜外,四面书生等人,事无巨细,伺候得她妥妥的。 季婈甚至怀疑,要是这路途再长一些。 等她回到青芦村,人都要被白面书生四人,养到四肢退化了…… 所以,不累的季婈,决定给毕五一个面子。 “走,去看看。”季婈让毕五跟她一起。 马车内,躺着一个,身体瘦得像,一副骨架子贴着人皮的青年。 他不能说话不能动,像一个木头人。 但一双眼睛,却能咕噜噜动着。 这怪毒,已经跟他将近二十天!! 是他推季婈下山崖后,莫名其妙中的毒! 他知道他大意了。 小看了季婈…… 好在他长得太像小顺了。 并且当时同行的护卫们,都以为他在救季婈。 一直以来,并没有怀疑,是他对季婈下的手。 甚至在带他回来时,毕五公子,一直对他不错。 让两个丫鬟伺候他。 除了不能动,不能说话外,日子还算惬意。 可惜的是,毕五公子遍请治化府的名医,都解不了他的中的毒。 这让他怀疑,那些名医的名号,是不是这些郎中,臭不要脸自己封的?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最近内力躁动,隐隐有突破的感觉。 他有把握,只要再过两日,一旦内力突破,体内的毒,自然能压制。 ‘小顺’畅想着,等两日后。 他就可以回百鬼门,领完成任务的奖励啦! 心底无比的开心! 马车外。 毕五抓着马车帘子,神秘兮兮的看着季婈,悄声道。 “这是个惊喜哦,当初他没能抓住你,一直懊悔着呢。” 季婈闻言挑挑眉,好奇毕五说的是谁? 又听毕五继续道。 “虽然找到你了,但当初转移矿工时,他全身不能动,就没带他去。” 说罢,毕五嘿嘿一笑。 “之后为了给他惊喜,我一直没告诉他,找到你的消息,咱给他一个惊喜?” “咳咳……” 听到这,季婈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 要是没听错的话? 毕五在说的是,冒充小顺的百鬼门杀手? 她拼命忍住笑,问毕五。 “你确定是惊喜?不是惊吓?” 马车内,一帘之隔。 百鬼门‘小顺’正喜滋滋想着两天后,能跑能跳后,怎么浪一浪? 却听到车帘外,一道……好像季婈特别的,甜而不腻的嗓音!!! 他吓得鸡皮疙瘩,突突往外蹿。 眼睛瞪得死大! 怎么可能! 那么像季婈的声音??? 她……不是死在,山崖下了吗? 第一百三十一章 护短 百鬼门徒‘小顺’不断安慰自己。 不会的,不会的,我一定听错了。 不断催眠自己的‘小顺’看到马车帘子晃动。 紧接着一只青葱玉指的手,从外掀起马车帘子。 不能言语不能动的‘小顺’瞳孔紧缩,死死盯着马车帘子。 “哗啦——” 帘子撩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眉如翠羽,齿如含贝,肌如白雪,明眸善睐的十二三岁姑娘。 ‘小顺’看着这张,本该死在山崖下人的脸,眼眸剧烈的晃动! 没死! 怎么可能没死!! ‘小顺’挣扎着,想要逃! 季婈没死,他肯定要暴露了。 奈何他如何使劲,身体却纹丝不动。 季婈在没掀开车帘前,便已怀疑毕五说的人,是百鬼门冒充的‘小顺’。 现在掀开帘子,看着眼前动弹不得的男子。 她意外的挑了挑眉。 此人确实是小顺,只是半个月不见,人虽然瘦,可气色却极好! 可见这段时间,这冒牌货虽然没自理能力,却被人伺候得不错。 “季婈,你还记得他吧?” 毕五在季婈身后感叹。 “他这病怪得很,我寻遍治化府,都找不到可以治好他的郎中,你回来就好……” 季婈唇角微勾,冷笑。 “当然认识,他身上的毒,还是我下的呢。” 还没说完话的毕五:…… 脑子懵了一瞬后,毕五炸毛了。 他的脸轰的涨红,挤到马车门前,抖着手指,指着怕得快失禁的冒牌小顺问。 “他拿我当冤大头骗了?” 季婈一点也不嫌事大的嗯了一声。 毕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他堂堂知府家的五公子,被人耍了大半个月。 这要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做人了? 一向爱面子的毕五,恼羞成怒,气急之下一脚踹在马车辕上。 此刻,刚听清楚事情始末的寸刀,眼底闪过一道锐光。 原来姑娘坠崖的罪魁祸首,在这呢! 并且毕五这个蠢货,竟好生供养了大半个月? 寸刀手腕微动,一道薄如蝉翼的飞刀,瞬间掠了出去。 这种飞刀,是这次断眉打造的飞刀。 比以前他用的更加轻薄,在对敌时,也更加隐蔽。 只要他想,甚至能做到悄无声息,犹如一把幽灵之刃。 寸刀的目标是轭! 轭是驾车时,搁在牛马颈上,一根弯曲的横木,连着马车厢。 只要轭断裂,马车厢定会砸在地上,脱离马车。 飞刀悄无声息,扎向马车轭,与毕五脚踹马车,同时而至。 “咔嚓!” 飞刀没入轭中,木头做的曲木,寸寸龟裂,肉眼可见的解体。 “砰——” 马车厢骤然砸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 紧接着马车轮顺着坡度,开始往后倒退。 渐渐的越来越快,如出弦的箭一般,冲向呜呜没哭够的季吉祥。 “砰!!!” 一声巨响。 马车厢从季吉祥的身上,没有感情的碾压过去。 只听季吉祥嗷的一声。 马车厢骤然侧翻,冒牌货小顺从车厢内,咕噜噜滚出来。 与痛苦抱着腿的季吉祥,滚做一团。 毕五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腿,怀疑是不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其实是个高高手? 不然怎么解释,就那么轻轻一脚,马车就出去了? 寸刀唇角微勾,深藏功与名。 毕五欣赏完自己的腿,决定下回再试试。 在小兵震惊且崇拜的目光中,他假装淡定的挥手。 让小兵将断了腿的季吉祥,和不能动弹的冒牌小顺拖下去。 小白狼和粉面小猴,看着被拖下去的俩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这俩人都是欺负过季婈的人,它们要帮季婈报仇! 此时不管季吉祥还是‘小顺’都毫无还手之力。 正是趁你病,要你命的好时候! 小两只悄悄离开,跟上拖走季吉祥和‘小顺’的队伍。 季婈还不知道,睚眦必报的小两只偷溜的事。 她正谢绝毕五的邀请。 毕五看着归心似箭的季婈,无奈的笑笑。 “等会我回去,我爹没看到你,又该怪我了。” 季婈抿唇一笑:“你替我向大人带个好。” 说罢,她沉吟一会,提醒道。 “林景这人,心胸狭窄,你们小心点。” 毕五闻言脸色稍微有些沉。 “过两天我们就要护送他上京去了,这段时间他在治化府,就跟大爷一样。” 毕五长吐一口气,满脸郁闷的评价。 “那人就是脑子有病,难伺候得很!!!” 季婈很认同毕五的观点,随口问:“是你送他上京吗?” 毕五沉闷的摇摇头。 “我爹要上京将旱灾的事上报。” 季婈点点头,从毕五脸上的神情看,让朝廷赈灾的可能几乎为零! 但是毕大人还是准备上京。 显然做了最坏的打算。 季婈叹了口气。 毕大人是个好官,可惜当权者却没有心怀天下。 她只是一介农女,这些离她太远。 现在她能做的,只能护好家人,护好青芦村而已。 毕五看季婈心情沉重,他强打起精神,故作轻松。 “嗐,你也别担心了,你回去关好门户过日子,反正最近不太平。” 季婈轻嗯,与毕五作别。 这时,她才发现,小白狼和粉面小猴不见了。 正想去找,却看到小两只,气喘吁吁的跑回来。 季婈骤然看到,它们的爪子和嘴边染了,殷红血渍。 她心头一跳,赶紧抓起小两只查看。 发现它们身上,并没有伤口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虚惊一场的季婈,忍不住教训两只。 “你们刚才去哪里了?怎么弄了一身血回来?没有干坏事吧?” 小白狼和粉面小猴,一脸纯真的摇头。 没有没有! 它们才不是去干坏事呢……它们只是去惩罚坏人而已。 这是好事! 季婈看两小只,一点都不心虚。 再想想小两只,虽然调皮,却没做过坏事。 便也信了它们。 以为小白狼和粉面小猴,身上的血渍,估计是在附近溜达时,不小心蹭到的。 她拿出手帕,替小白狼和粉面小猴,擦掉身上沾染的血渍。 季婈却不知…… 在她心底,纯真烂漫的小两只,刚才做了什么凶残的事! 小白狼和粉面小猴,一路追踪过去,靠着萌萌哒的样子。 不仅骗吃骗喝,还骗进了地牢中。 最后趁着看守出去,给它们买包子吃的时间。 小两只对季吉祥和‘小顺’一顿狠咬! 开了灵智的,小白狼和粉面小猴,既聪明又护短。 欺负季婈的人,就是它们的仇人! 小两只下起口来,丁点不放水。 一咬完,便赶时间,赶紧跑回来了。 等守卫回去,看到浑身是血的季吉祥和‘小顺’时,再请来郎中。 才发现即使救活俩人,这俩人也是,断了手脚筋的废人。 估计以后只能,在街上靠乞讨过日子了。 …… 离开治化府的季婈,看着官道两旁,干枯的草木,心情越来越沉重。 自从进入焱昌后,旱情看起来,愈来愈严重。 甚至沿路还能看到,有人拖家带口的迁徙。 他们满是沟壑的脸上,眼神麻木,表情悲苦。 “砰——” 马车骤然停了下来。 赶马车的寸刀侧头,对坐在车厢内的季婈道。 “姑娘,马车前,有人卖孩子。” 季婈闻言掀开帘子,看了眼抱着三四岁孩子,跪在马车前的妇人。 妇人衣裳打满补丁,戴着头巾,嘴唇干裂,脸色发白。 她的手腕上有七八道刀伤。 小男孩头上插着干草,脸色蜡黄,嘴角有血迹。 明显是大病初愈的症状,并且…… “哎……” 季婈叹息一声。 这妇人之前,都在给孩子,喂自己的血呢。 她将水袋递给寸刀。 水袋中的水里,兑了点灵泉水,对母子俩的身体都有好处。 “拿去给她吧,我不买孩子。” 季婈如何看不出,妇人对孩子的不舍。 寸刀看着季婈递出的水袋,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从这里到青芦村,还要走上一天半的路程。 他记得,这是他们仅剩下的,最后一袋水袋了。 跪在马车前的妇人,听到季婈的说话声,分明是未出阁的小姑娘。 她眼神暗淡。 小姑娘怎么可能会买孩子呢? 可是眼看再没有水喝,她的孩子,就要渴死了。 正当妇人失望的,抱着孩子要让开路时。 蓦然她停了下来,不敢置信的看着,正含笑,用清亮眼神看着她的小姑娘。 她听到了什么? 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竟要送她一袋水? “拿着吧,这是姑娘给的。” 芊芊将水袋,送到妇人怀里。 妇人眼底的泪,唰的流下来。 她默默的抱紧水袋,跪在地上,朝季婈磕了几个响头。 妇人目送马车离开后,赶紧拔开水袋的木塞,给渴得晕晕乎乎的孩子,喝上几口。 自己再小小抿上一口,便不舍的搂紧水袋。 背上孩子,抄小路往家赶。 最近世道越来越乱了。 要是被人发现她有水,肯定会抢走的。 妇人健步如飞,莫名的,她觉得喝了一点水后,身体里的疲惫一卷而空。 越靠近汾通县,季婈就越紧张。 这一路看到的迁徙者,太多了。 沿路的农作物,无一存活。 生活无望的人,满身戾气,流血斗殴事件,时有发生! 季婈忍不住,对青芦村担心起来。 寸刀见季婈脸上流露担忧,只能劝导。 “咱们村有青芦山上的地下水呢,应该没有问题的。” 季婈只能轻轻的嗯一声。 她遥遥看着青芦村的方向,呢喃道:“但愿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卖水 青帷马车,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际破晓时,进入了汾通县地界。 相比一路走来,所见到的惨状,汾通县的情况稍微好点。 虽然道路两旁的田地龟裂,农作物几近枯黄。 但路人看起来,眼神并没有麻木的无望。 季婈倚在车窗边,恰好路过一个老乡,汗流浃背的背着一个木桶。 木桶内,隐约能听到水撞击木桶内壁的“哐哐”声响。 竟有地方打水?! 她眼睛一亮,当即扬声喊道:“老乡,请问您从哪里打的水?” 背着水的壮汉闻声停下脚步,打量了季婈一番,问。 “姑娘是外乡人吧?” 季婈莞尔一笑,否认道:“我是本地人呢!刚从别处归来。” 壮汉一听是刚从别处归来的本地人,便知道这是不了解情况呢! 加上看季婈面善,他干脆放下木桶,叹息一声。 “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这没地打水,只能去青芦村买水。” “去青芦村买水?”季婈惊讶的提高声音。 要不是知道对方不认识她。 并且对方一看,就是那种老实巴交的人。 她都怀疑,是不是对方在骗她了。 青芦村那些人,除了各别比较奸猾的。 剩下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心慈面善,宅心仁厚。 不然也不会被望水村,欺负这么多年! 壮汉看季婈反应,惊讶的反问:“你认识青芦村?” 季婈轻呼一口气,应道:“实不相瞒,我就是青芦村人。” “你是青芦村人?”壮汉脸上的热情,骤然消失。 季婈眼神微闪,将壮汉怪异的反应看在眼底,压下疑问,点了点头。 “哼!” 哪知壮汉看到季婈点头后,当即冷哼一声。 臭着脸,扛起装水的木桶,就要离开。 “呼——” 一把重板斧,骤然破开空气,看在背水壮汉的正前方。 “站站住……” 患有结巴症状的猎虎,好半天没能完整说成一句话。 站在猎虎身后的艳子,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 她一把扯开,身板跟堵墙的猎虎。 “你往后站点。” 艳子御姐上线,霸气侧漏,环着双臂,胸前汹涌。 她下巴我微抬,杀气好不收敛,睨着壮汉,缓缓的问。 “我们姑娘还没问完话,你怎么能走?” 壮汉哪里感受过这种阵仗?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艳子,以及扛着钵大斧头,满脸络腮胡的猎虎。 额头的汗簌簌往下掉,不由懊恼。 刚才要是不停下来,回答小姑娘问题就好了。 哪里知道,这一个个,都是煞神啊!!! 季婈从马车内,探出头来,看到壮汉别猎虎和艳子吓着了。 她当即开口。 “猎虎,艳子退下。” 猎虎和艳子虽然觉得,只要再恐吓一番,背水老乡,定会知无不答。 不过看季婈,并没有这个意思,只好老实退下。 背水壮汉看到,马车内的小姑娘,只是一句话,就能喝退两个这么恐怖的人。 他顿时觉得,马车内的小姑娘,恐怕才是最可怕的一个!!! 壮汉瑟缩的看着季婈,认怂的开口。 “姑娘想要问什么,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肯定不会隐瞒姑娘。” 季婈虽然看壮汉,怕她一个小姑娘,怕成这样有点好笑。 但她一心挂着青芦村,忙问出心底的疑问。 “你们去青芦村,跟水买的水?” 壮汉不敢迟疑,当即回答。 “跟青芦村长。” 季婈秀眉微蹙,再问:“青芦村从什么时候开始卖水?价几何?” 这话一落,壮汉的脸色顿时有点黑。 但他也不敢得罪季婈,只好闷声应答。 “从十五天前开始卖水,一桶五百铜钱。” 五百铜钱? 两铜钱就可以买个肉包子了。 五百铜钱才得一桶水? 价格如此之高!!! 季婈抿紧了唇。 壮汉见季婈不再提问,赶紧抱着水桶,狂奔着离开。 “姑娘?” 寸刀见季婈双眉紧蹙,他忍不住面露担心。 季婈回神,对寸刀道。 “去明伦私塾。” 寸刀会意,当即抖动缰绳,改变方向,朝明伦私塾驶去。 芊芊等人还不知道,谢显华的存在,不由有些好奇。 他们朝寸刀眨眨眼,无声的问寸刀。 不是应该尽快赶往青芦村吗?怎么去那个什么私塾了? 寸刀想到以季婈的性格,肯定是要护着谢家的。 反正大伙早晚也会知道。 寸刀干脆小声的将,季婈与谢家的关系,说了一遍。 芊芊等人越听越惊愕。 他们没想到,像姑娘那么厉害的一个人。 竟是农户人家的童养媳? 并且未来夫君,还是一个刚入私塾,连童生试都没考的,快及冠寒门子? 猎虎心思简单,并没多想。 白面书生、艳子和芊芊,还没见到谢显华,就开始对谢显华,生出了不喜! 谢显华太弱了! 前往明伦私塾的路上,几人各有心思,一路皆沉默着。 “姑娘,到了。” 寸刀突然开口。 季婈掀开帘子,听着从明伦私塾内,隐隐传来的朗朗读书声。 她的脸上,缓缓舒展出一抹浅笑。 寸刀跃下马车,前去敲门。 不一会守门的老者来开门。 季婈看寸刀说了什么,守门老者摇摇头。 片刻后,寸刀折返,来到马车边,沉声道。 “姑娘,门房说谢三,已经十几日,不曾来私塾了。” 季婈闻言,秀眉又皱了起来。 半响,她放下帘子,嗓音微沉。 “回吧,速度!” 寸刀坐上马车赶车的位置。 倏然他看到季婈食指指甲,正不断抠着车窗沿。 寸刀挥动马鞭的动作微顿。 季婈的心乱了! 跟在季婈身边,这些日子,他发现每当季婈的手指,不自觉抠着什么东西。 定然是心绪不稳的时刻。 “姑娘在担心谢家?”寸刀一边赶着马车,一边问。 半响都没等到季婈回答,寸刀以为季婈不会回答了。 却听到季婈开口。 “我担心青芦村。” 说罢,她按了按太阳穴:“树大招风了。” 寸刀知道季婈有多在乎谢家,在乎青芦村。 他挥动马鞭的手,更快了一下。 拉车的马,感受到寸刀的催促,更加卖力的迈开四蹄,朝青芦村飞奔。 渐渐的,青芦山的轮廓,映入眼帘。 季婈迫不及待掀起车窗帘。 附近的耕地,有部分是青芦村的耕地。 当季婈定睛看去时。 入眼是一片枯黄。 她捏着车窗帘的手,倏然收紧! 若说在明伦私塾门前,她已怀疑青芦村出事…… 那么现在,季婈已经肯定,青芦村肯定不出事了!!! 青芦村民们是仁厚,勤劳的农民。 平日里,更是兢兢业业伺候着,自家的田地。 就算刚开始干旱时,每家每户省水,也都是为了多浇灌作物。 在她离开时,山上的地下水已经在开挖。 这么多天过去了,不可能没有挖出一条水道。 但青芦村民们,有水却不浇灌田地? 季婈心底,倏然冒出一个想法…… 青芦村的水资源,可能已经不在,青芦村民手里了! 季婈的双唇紧抿,手指抠窗沿的动作变快。 “喂,你们也是来买水的吗?” 蓦然,一个男人,大大咧咧拦住马车。 寸刀扯住缰绳,他还没说话,拦车的人,顿时滔滔不绝起来。 “我看这马车面生啊,是第一次来买水吧?” 寸刀眯眼盯着,拦着的青年。 这青年正是青芦村里的村民,王二狗子。 寸刀在王二狗子看过来时,抬手压低竹编帽檐。 “嗯。” 他压低嗓音,淡淡的应了一声。 王二狗子闻言心中一喜,看了眼高悬天上,如火球一般的烈日! “这个点,你们再来排队买水,恐怕是排不到了,不过我这有号牌。”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红漆木牌。 牌子上,有黑墨汁书写的数字。 叁百伍拾8。 王二狗子晃了晃手中的号码牌。 “你们要买了我手中的牌子,去排队,只需要等上个把时辰,就能买到水了。” 坐在马车里的季婈抿了抿唇,原来是个倒卖号码牌的。 “号码牌多少银子?”她冷冷的出声问。 “十两银子。” 王二狗子眼底露出贪婪。 他打量着寸刀一行人,每个人身上的衣裳面料价格,皆不菲。 并且能拥有马车,这样的人,可是肥羊啊! “十两银子?” 季婈的手,呼啦一声,甩开面前的车帘。 王二狗子正畅想着,等十两银子到手,他再去找柳寡妇,好好耍一耍。 却不想,当他抬起头来时。 看到季婈含怒的俏脸,差点吓尿了! 王二狗子腿有点软。 季婈这母老虎怎么回来了?! 在看正用马鞭,顶起竹编帽,露出整张脸的寸刀。 王二狗子的心肝,狠狠一颤! “啪——” 他重重给自己一巴掌。 让你嘴欠,拦谁的马车不好?拦煞星的,还敢哔哔哔? 王二狗子只觉得天都快塌了。 以前他跟着柳寡妇等人,每次要搞事,都被季婈收拾一顿。 最后更是被迫搬到,青芦村边边沿,的破房子住。 好不容易这煞神离开了,他们还以为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哪里想到…… 王二狗子心头一凛。 既然已经得罪季婈,没好日子过了,还不如彻底投靠那些人? 季婈厉害,可她人少啊! 王二狗子越想,越觉得可行。 只要他赶紧离开,前去报信,没准巴不得季婈死的那些人,会对他另眼相看呢? 王二狗子主意一定,恨不得背上生出翅膀,马上离开。 他做出讨好的神情,点头哈腰的开口。 “我刚才,刚才都是胡说的,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查探 王二狗子说完后,忐忑的看着季婈,就怕季婈不答应让他走。 哪知季婈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淡淡开口。 “你走吧。” 王二狗子如蒙大赦,溜得飞快。 寸刀拧眉看着王二狗子的背影,疑声问。 “姑娘,这人明明心怀不轨,作何放他离开?” 季婈轻呵冷笑,浓密纤长的眼睫微垂,掩住凌厉。 “芊芊去跟着他,看他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芊芊闻言当即兴奋的挑挑眉。 她临走前,朝白面书生等人,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你们看,姑娘还是看重我吧?有事第一个吩咐我去做。 白面书生等人,顿时没好气的,朝天翻翻白眼。 决定下次多在季婈面前表现。 争取晋升为,姑娘身边最得宠的舔狗。 一个时辰后,芊芊悄悄回来,沿着寸刀留下的记号,找到了在附近避暑的众人。 芊芊来到季婈面前,想起打探到了情况,心底微沉。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季婈,唤道:“姑娘。” 季婈抬眸看了眼芊芊,看她嘴唇发干。 便转身从车厢内,拿出一个水袋,递给芊芊。 “喝点水在说。” 芊芊接过沉甸甸的水袋,眼露惊讶。 姑娘之前不是把最后一袋水,给拦路卖孩子的妇人了吗? 怎么还有水? 季婈看出芊芊的疑问,解释道。 “这里我熟,我知道去哪里找水。” 芊芊听罢虽然觉得奇怪,水现在还那么好找? 不过是季婈说的,她便信。 季婈看芊芊,跟寸刀等人一样,对她去外面转一圈后,拿回来的水,并没多问。 她心底对芊芊等人的,无条件信任,满意极了。 芊芊昂头灌下几口水。 水质清冽甘甜,舒服得好像浑身毛孔,都打开呼吸了一般。 刹那间,就算站在炎热得,快要将人烤熟的烈日之下。 都不觉得那么难熬了。 芊芊眼睛亮了亮。 这是她喝过的,最好喝的水呢! 芊芊不舍得再多喝,将水袋还给季婈。 季婈没有接,摇摇头:“这是给你的,大家都有。” 芊芊听罢,当即美滋滋的,将水袋宝贝地绑在腰间。 “事情打探得怎么样了?”季婈主动问起。 芊芊闻言,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她担忧的看了眼季婈。 “青芦村的村长,现在是钱村长。” 钱? 季婈秀眉微蹙,却也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白村长,她就算没看错人。 “谢家和白村长等人呢?”她问。 芊芊摇摇头:“他们被钱村长赶走了,现在下落不明。” 季婈呼吸一窒。 却听芊芊继续道。 “据说不见的,除了大部分的青芦村民,还有一头熊和几头牛。” 季婈眉头一挑,脸上一扫担忧。 她在离开时,曾跟大黑熊交代过,一定要看顾好家里。 大黑熊肯定不会丢下谢家人,独自离开。 这样的话,应该是大黑熊和谢家人,一起离开了。 有大黑熊护着,季婈紧张的心,终于缓了缓。 “详细说说村里的情况吧。” 重新变得冷静的季婈,眼底掠过一丝冷芒。 芊芊点点头,在心底整理一下,收集到的信息,缓缓开口。 “青芦村里一共有三波人,一是拥护钱村长的人,一是望水村的人。” “剩下的一部分,是不是同流合污的青芦村民?”季婈冷声问。 芊芊莞尔一笑:“什么都瞒不过姑娘,这部分人以柳寡妇为首。” “他们将挖通的地下水,引入村中的水井中,每日售卖。” “银钱的分配比例,钱村长得五成,望水村的人得三成,剩下的分给背叛的青芦村民。” “嗤——” 季婈冷笑。 她辛辛苦苦领着青芦村民,上山开渠,可不是想便宜这些贪婪的人。 吞了她的,她都要让他们吐出来!!! “打探到钱老爷怎么坐上,青芦村的村长了吗?” 芊芊脸上一变,懊恼的咬唇。 “请姑娘再给芊芊一次机会,芊芊这就去查。” 季婈沉吟。 “不用,让书生留在青芦村查。” 芊芊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一白。 季婈看芊芊的反应,倏然一笑,安慰道。 “你跟着我不用那么局促,你现在跟我去趟府衙。” “去衙门?” 芊芊是杀手,极少跟官府打交道,也不愿跟官府打交道。 季婈轻“嗯”。 她看着露出,抵触神情的芊芊,缓声开口。 “既然跟着我,以后跟官府打交道的日子,肯定不会少,你的心态要放平。” 芊芊受教的点头,倏然灵机一动问。 “姑娘是想去查档吗?” 季婈赞赏的看了芊芊一眼。 “村长虽然称不上小官,但衙门也有报备。” “哼——” 她冷哼。 “心底已将,同意给青芦村换村长的人,狠狠记上一笔!” 正在汾通县衙内,伏案办公的毕县令,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糊了好哥们师爷一脸口水。 师爷一脸懵的抹了把脸,忍着跳脚冲动,问毕县令。 “你不会生病了吧?” 毕县令揉揉鼻子,感觉了一下,纳闷的摇摇头:“好像没有。” 他抬头望天:“总感觉有人在骂我!” …… “寸刀,你带着小白,去寻大黑熊。” 季婈将小白狼推向寸刀。 小白狼一听要离开季婈,去找大笨熊,顿时不乐意了。 特别是看到粉面小猴,正一脸嘚瑟的,躲在季婈身后,对它做鬼脸。 小白狼顿时气得,大声“嗷——”的一声。 娘娘腔!过来决斗!保证打不死你! 季婈赶紧拍拍炸毛的小白狼。 “你乖乖找到大黑他们,回来有奖励哈。” 小白狼一听有奖励,顿时想到季婈给它喝的灵泉水。 还有用灵泉浇灌出来的瓜果,以及草药。 这些都对它的成长,大有益处。 小白狼嘴角的哈喇子,肉眼可见的滴下来。 “吸溜——” 它狠狠将口水吸回来,最近天太热,不能浪费水。 小白狼举起一只前爪,跟季婈拍了拍。 表示它肯定找到大蠢熊。 至此,几人兵分三路。 白面书生蹲守青芦村。 寸刀带着小白狼,寻找大黑熊和谢家人,以及部分离开的青芦村民。 猎虎代替寸刀,成为赶车的车夫,送季婈、芊芊和艳子三人,去县衙。 汾通县衙。 猎虎赶着马车,停在了汾通县衙门口。 拉车的黑马,打了个响鼻。 声响惊动了守门的衙役。 两个衙役看到人高马大,后背上背着一把巨斧的猎虎。 他们顿时吓得神经紧绷。 俩人对视一眼,皆咽了咽口水,上前询问。 两衙役发现,离得近了,才发现,来人的身高比他们还高出一个头。 站得近了,更显得压迫。 俩人悄悄往后挪了挪。 暗暗祈祷,这看起来不太好对付的,络腮胡大汉…… 别来衙门,找麻烦的就好啦! 两衙役的询问,也变得客气起来。 “请问壮士前来衙门,所为何事?” 猎虎因为口吃,平日里一开口,总会让他的震慑打折。 试想一个霸气环绕,气势强盛,威风八面的大汉。 突然开口,就是我我我来找找事…… 谁还会怕他? 于是,白面书生等人,给猎虎出了个主意。 只要是在外头,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两衙役看猎虎只瞪着他们,不说话。 俩人双腿虚软。 这妥妥的,就是上门挑事的啊!!! 两衙役在季婈,还未来得及掀开车帘,自报家门时,吓得心肝胆颤的退回衙门内。 “砰”的关上大门,拼命往衙堂跑。 “大人,大人,有人打上门来啦!” 正伏案批示公文的毕大人,手中的笔一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从小跟毕县令一起长大的师爷,看两个衙役的神情不作伪。 当即顾不得取笑兄弟,他赶紧问。 “来人可说了什么?” 两衙役齐摇头,七嘴八舌回答。 “那壮汉比我们高一个多头,一直用眼睛瞪我们,跟要吃人一样。” “对,他身后还背着一把,从没见过的大斧头,斧韧寒光闪闪。” “一看就是剁骨刀!!!” “他身上的杀气都有七米八了,一看就是经常砍人头的变态……” 俩衙役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令人惊悚!!! 师爷咽了咽口水,看向好兄弟毕县令,问。 “大人确定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毕县令以前一心只读圣贤书,科举完后,更是心怀抱负,要为百姓做事。 自问行的直坐的正,除了…… 他肯定的摇头。 “怎么可能?我除了最近收一次贿赂外,再也没做过亏心事了!” 说罢,他安慰自己般,重重点头。 又有点心虚的小声嘀咕。 “就算收一次贿赂,也不至于要砍死我吧?” “大人收贿赂了?” “对啊!青芦村……”毕县令应得飞快。 还没等应完,他突然觉得不对! 怎么有女声? 他定睛看去,只见季婈在,两女一壮汉的相护下,走进衙堂。 季婈原本看两个衙役,正询问着呢,却脑抽的突然跑回衙内。 她担心会有什么误会,便直接进了衙内。 正好听到新上任的毕县令,提及收受贿赂,点到青芦村! 季婈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她死死盯着毕县令问。 “是大人同意青芦村换村长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百人书 毕县令莫名有种预感,要是他说实话,结果肯定很惨…… “呃,这个……那个……” 季婈一看毕县令这反应,哪里还不明白? 她小脸顿时一沉,冷声道。 “没来之前,我还以为是衙门里的谁,给钱老爷方便,做上了青芦村的村长。” “哼!” 季婈冷哼,眼神讥讽。 “没想到却是毕大人,亲自给钱老爷行的方便。” 毕佐尴尬。 他也觉得,这么做不太地道。 特别是毕五之前,还特地交代过他。 让他一定要照顾好季婈。 哪里知道,他来汾通后,第一件事就是惹人家不高兴? 毕佐擦了擦额头的汗,总觉得面对季婈比面对他娘子,还要怂! 他对这事心底有愧。 毕佐知道瞒不过去了,支支吾吾的开口。 “是,是我同意钱老爷,接手青芦村村长的。” 他看季婈的脸上,开始积攒怒火,连忙解释。 “当初我刚上任汾通县令,本想为百姓做事,可谁想到整个县衙不仅没银两……” 说到这,毕佐脸上露出愤愤之色! “县衙还倒欠了附近商户,上千两银子,我这……也是没办法呀。” 季婈“呵呵”两声讥笑。 “所以大人就收受贿赂了?” 毕佐干笑,干脆将自己干的事,都交代算了。 “钱老爷拿五百两银子,来衙门赎钱顺,我看到钱顺被关的原因,是打架斗殴。” 一旁的程师爷,看毕佐一个堂堂的县令大人,对一介农女,威信全无。 他忍不住皱起眉头,往前几步,挡在毕佐面前,看着季婈。 “姑娘要是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 师爷的语气越发不容置疑。 “大人日夜为民操劳,这点芝麻小事,就不要劳累大人了。” “芝麻小事?” 季婈怒了! 感受到季婈的怒意,猎虎顿时沉下脸。 他反手抽出重板斧。 “砰——” 重板斧剁在地上,骤然一片‘咔嚓嚓’声。 只见重板斧周围的石板,以蛛网状慢慢龟裂开。 片刻后,坚硬的石板,碎成渣渣。 程师爷瞪着,碎得不能再碎的石板,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有点后悔强出头了。 他回头小心的看了眼,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兼县令。 无声的询问:兄弟,得罪他们,我会不会死? 毕佐当即朝他讨好的拱拱手。 死道友不死贫道,您一路走好。 程师爷顿时气得磨牙,第一晚八千次后悔,交友不慎。 “姑娘。” 程师爷能屈能伸的,朝季婈拱拱手。 做足低姿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开口。 “当时县衙难以周转,大人刚上任,面对的却是上门催债的一大波人。” “哎——” 他摇头叹息,继续道。 “本来钱大公子的案子,没有至人身残或身死,本是小案,关押时间本不长。” 说罢,程师爷拱手问季婈。 “如此请款下,有人拿着五百两银子上门,要赎钱大公子,姑娘若是大人,会应吗?” 季婈不知道毕佐上任后,面临的是一个烂摊子。 她脸上的愠色稍缓。 程搜肠刮肚如何措辞的程师爷,一看有门,心底顿时一喜! 他更加可怜兮兮的,再接再厉。 “等钱老爷替钱大公子赎身后,钱老爷跟大人提及。” “只要大人让他坐上,青芦村长的位置,他可以再捐款两千两白银。” 听到这,季婈刚缓和的脸色,登时布满寒霜! 眼看猎虎又举起重板斧,程师爷急急开口。 “等等——” 他深吸一口长气,打算将话,一口气说完。 “大人拒绝了并告诉钱老爷要是想当上青芦村长只要青芦全村人同意就可以了。” 季婈蹙起了眉。 她直直看着程师爷。 程师爷目光清明,对上她的视线一点也不心虚。 这样的人,有两种可能。 一,对方心胸坦荡,没有说谎。 二,对方心思深沉,是一只老狐狸。 “后来呢?” 季婈平静的问,不说信与不信。 程师爷摊手。 “姑娘不是看到了吗?钱老爷当上了青芦村长,肯定是青芦村民们全都同意了。” 季婈的眉蹙得死紧,程师爷这话,太过匪夷所思。 青芦村民们虽然宅心仁厚,面慈心软。 可不蠢啊?! 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家园,拱手相让呢? 她保持怀疑的态度问:“有什么证据,是全青芦村民们,答应的?” 什么证据? 程师爷挠头,片刻后他突然一拍脑门。 还真让他想起一物。 “姑娘等等!” 他说罢,赶紧一提长袍下摆,转身赶紧往书房跑。 片刻后,程师爷攥着一沓纸回来。 等纸张放在地上摊开。 季婈看到,这些纸张上,全是青芦村民的名字。 以及名字下面的红手印! 她瞳孔缩了缩。 程师爷在一旁解释。 “钱大公子赎身五天后,钱老爷拿着这百人书来衙门。” “说青芦村民们,已经答应,让他当青芦村长。” 季婈还是难以理解。 要是这百人书是真的,那青芦村民们,都脑瓜子抽风了? 不然怎么会答应,这么荒唐的事情? 她深吁一口气,问。 “难道你们就没派人去查一查,这百人书,是否属实吗?” “查!怎么可能没查呢?” 说到这,程师爷底气充足。 想当初,大人亦觉震惊。 并派遣两个衙役,前去青芦村,找青芦村民们问询。 意外的是,得到的答案,却与钱老爷所说,没有太大的出入。 也就是说…… 钱老爷并没有说谎! 是青芦村民们,答应钱老爷当青芦村村长的。 既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并且钱老爷还答应捐两千白银。 大人应下后,皆大欢喜! 多好的事啊! 季婈捏紧百人书,心底的疑问,越来越多…… 她朝毕佐欠了欠身。 “既然事情已经明了,民女就不打扰大人了,多有得罪之处,还往大人见谅。” 毕佐看季婈并没有咄咄逼人,心底吁出一口长气。 他目送着季婈离开。 等季婈的马车远去后,程师爷凑到毕佐身边,揶揄的问。 “我说大人,你就那么怕季姑娘?” 毕佐淡淡地,睨了一眼程师爷:“你不怂?” 程师爷心虚地吹着口哨,抬头望天。 “哎。” 毕佐叹了口气。 “自答应钱老爷,坐上青芦村长的位置,我就觉得不妥了。” 程师爷不解地挑了挑眉。 毕佐解释。 “一个村长的位置,值两千两白银吗?” 程师爷眸色微凝。 确实不值! 既然不值,为何人家还要花两千白银,做青芦村长?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毕佐惭愧。 “当时我是被两千两冲昏了头,后来也没见青芦村民来告,便侥幸觉得没事。” 说到这,毕佐又忍不住叹气。 “现在看来,肯定是出事了!不然季婈不会找过来,当时要是不应就好了……” 他沮丧的看着程师爷。 “我之前总有预感,说实话要倒大霉,结果会很惨……果不其然。” 程师爷闻言,便知道毕佐打算,还两千两给钱老爷了。 可两千两早花在救治,流落到汾通县的幼-童身上。 并且最近旱灾,汾通县的流民越来越多。 处处都要花钱。 两千两早花得见了底。 现在没银子,怎么补这个窟窿? 程师爷也苦巴巴的拧眉,哥俩好的一起蹲地上叹气。 半响后,程师爷一咬牙,脱下鞋子。 他从鞋内掏出,两张皱巴巴的银票。 不舍地将银票颤巍巍,递给毕佐。 “这可是我最后的私房钱啦,你也知道我娘子管得严。” 毕佐也不嫌弃臭。 他看到两张一百两的银票,两眼放光,惊叹的看着自家师爷。 “你厉害啊!我到私房钱,攒了两年,才二十两!” “姑娘,现在去哪?” 赶车的猎虎问季婈。 “青芦村。” 猎虎惊讶一瞬。 当即与季婈身边的,芊芊和艳子,交换眼神。 他们眼底都掩饰不住兴奋! 这是要搞事呀! 实在是……太好了! 三人都是不怕事的主。 猎虎将马车赶得飞快,也不怕马拉不动马车,或耐力不足。 拉车的马是毕五,承诺季婈一起去寻林景的酬劳。 现在林景寻到了,毕五也给出了承诺。 一匹汗血宝马! 任毕五也没想到…… 季婈会将宝贵的汗血宝马,用来拉车??? 马车一路加速,冲向青芦村。 等他们抵达青芦村时,青芦村前排对买水的队伍,依旧排得像长龙一样。 站在村口围墙外,维护秩序的,是望水村的人。 季婈的马车,几乎横冲到高耸的围墙下。 这一举动,登时引起排队人的好奇或不满。 纷纷对着季婈所在的马车厢,指指点点。 “马车跑那么快,赶投胎呢?滚后面排队!” “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这么横的吗?不怕被村长永久取消,买水资格?” …… 维持治安的望水村民们,最近过得老惬意了。 他们每天只要守在围墙边,只需要耍横就行。 这样就没有人,赶上门找茬。 不过日子久了,他们又觉得有点无聊…… 无聊到,他们想要是有人,挑事就好了! 这样他们就有理由,把不懂事的人,狠狠胖揍一顿! 好找找乐子。 正想着,骤然一阵轰鸣的,马蹄和车轮声,由远而近。 刚才看着还在长龙队伍后面,眨眼间却已来到近前。 望水村民们兴奋了。 哎呀!有人搞事呀! 他们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对马车上的人,一顿‘教育’! 再让马车上的人,给他们赔赔礼。 要是给点银子,就更好了…… 七八个望水村民们,贼笑的围拢季婈的马车。 “里面的人下来,不然打死你。” 为首的人,朝马车厢大喊。 季婈刷的甩开车帘,看向堵在前头的,望水村民,冷冷的问。 “你说要打死谁?我回自己家,你们也要拦着?”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进村 几个拦车的望水村民们,乍一听到季婈的声音。 顿时觉得好耳熟啊! 主要季婈的嗓音,太特别了。 甜而不腻,如薄荷糖。 但季婈离开太久了,望水村民们的日子,有点飘。 甚至忘了,曾在季婈的威慑下,乖乖修墙的日子。 几个望水村民们,愣了片刻,只觉得这个耳熟的女声,挺好听的呀! 因为声音好听,竟忘了这个声音的主人,说的话。 只一门心思,想要调戏调戏,这嗓音甜甜的姑娘。 “哎哟哟,小妞的声音贼他娘的甜呀!” “下来给哥哥们看看呗!别害羞啊!让哥哥们验验货嘛。” “对啊,让哥哥看看,是不是长得也甜得,能让哥哥们忍不住舔两口哇?” 流氓脏话一出,不止车里守着季婈的艳子和芊芊,要暴走了。 就连迟钝的猎虎,也快气炸了肺管子。 “姑娘,让我去抽死这些杂碎!” 艳子脾气火爆,话说的同时,已经解下缠要七星鞭。 哪知艳子说的话,被车厢外的几个望水痞子听到。 顿时一阵口哨声响起。 “哟,还有一个小辣椒!下来赔哥哥们玩啊!” 季婈眸色暗沉,虽然她不介意艳子杀人。 可外面这么多人排队,艳子杀了人后,恐怕难以脱身。 除非以后艳子,从此不在人前出现。 季婈拍了拍艳子的手:“几个杂碎而已。” 说罢,她淡淡对芊芊开口。 “掀开帘子。” 芊芊的性格内敛,与艳子性格相反。 她喜欢背地里下黑手。 等在车厢外的几个望水村痞子们,看到马车帘子动了。 顿时摩拳擦掌。 骤然,他们看到一个娇柔貌美的女子,懒懒撩起帘子挂好,再看了他们一眼。 芊芊这一眼,望水村的几个痞子,骨头都酥了。 美人啊! 芊芊嘴角一勾,笑意不达眼底,跳下马车。 她一下马车,季婈的身影,顿时显了出来。 几个望水村的痞子们,徒然看到季婈,差点吓尿了。 往日被季婈支配的,苦逼日子,不断从脑海里,一一闪过。 此刻,他们终于想起…… 怎么刚才听到的女声,有点耳熟呢? 原来是这个煞星回来了!!! 几人想起,他们刚才竟胆大包天到,调戏了煞星! 几个望水村痞子,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季季婈,你,你怎么回来了?” 他们一边结结巴巴的问,一边后退。 季婈冷笑,一步步逼近。 “我回家,还要跟你们报备?” 几人疯狂摇头,退着退着就退到了围墙底。 退无可退时,几人慌得做鸟兽散,分头逃命。 艳子、芊芊和猎虎,虽然没有没有寸刀飙飞刀的功力。 但是弹几个石子打人的能力,还是有的。 几人将手中的石子,飞弹出去。 石子凌厉的打中几个逃命的,望水村痞子。 几人只觉得脚踝一疼! 一连串的“噗通”声响起。 全都摔得满眼金星! 有的磕掉了门牙;有的磕出连管鼻血;有的竟奇葩的,脱臼一条腿…… 正在排队买水的人,看到往日里,耀武扬威的痞子们。 竟有这么怂惨怂惨的一幕? 众人顿时忍不住,哄笑起来! 再看逼得这些人,狼狈而逃的人。 是一个长得微胖,眉目精致,看起来十分无害的小姑娘? 众人不由对季婈的身份,好奇起来。 艳子看到,像打不死小强一样。 爬起来逃走的几个望水痞子,她冷哼一声,不甘的问季婈。 “姑娘,就这么放过他们?” 季婈眸色微闪:“放心,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要对付的不是这些小喽喽。” 说罢,季婈抬脚迈进青芦村的范围。 艳子和芊芊赶紧跟上,猎虎走在其后。 粉面小猴一看都走了,只好从车厢里出来,跳到拉车的汗血宝马背上。 自己赶着马车,跟在后面。 猴竟能赶车? 这一幕顿时令看到的人,啧啧称奇。 季婈一进青芦村,不好的心情,变得更加的阴霾。 现在的青芦村,完全变了样。 村里住户驳杂。 望水村人,都搬进了青芦村里居住。 昔日青芦村民的院子,现在已经换了不认识的主人。 季婈走在路上,认识她的人,乍然看到她,脸色皆变了变。 不认识她的,皆用一种你是谁,怎么闯入这里的眼神看着她。 好像他们才是这里的主人一样。 突然穿着一身补丁长袍,一副穷秀才打扮的白面书生,走了过来。 “姑娘。” 他低声打招呼,小声禀报。 “这会那些人,正开会商讨怎么对付姑娘呢!” 季婈挑了挑眉,问。 “你们对付得了他们吗?” 这话一出,白面书生四人顿时笑了。 这一个村子的人,都不够他们屠的。 季婈看四人的表情,顿时放心了。 这样的话,不如闹场大的! 她提步往谢家走去。 走到谢家门前,一个颧骨高耸,香肠嘴,长相有碍他人审美的妇人。 妇人正开门,要往外泼脏水。 骤然,她看到季婈、芊芊和艳子三女,站在门前。 当她看清,三人绝美的容貌后,眼底瞬间闪过一丝妒忌! 贱人,一个个都长得跟狐狸精似的。 刹那间,妇人恶从心起! 她端着水盆的手腕,用力往季婈所在的位置,一挑! 脏污的水,顷刻间从水盆中,呈扇形朝季婈三人,兜头泼去。 芊芊眼疾手快,环着季婈的腰,快速后退。 “哗啦——” 她们险险避开,差点让她们成落汤鸡到污水。 却被水溅起了泥点子,脏了鞋面。 “你眼瞎啊!有人还泼水?!” 艳子看见季婈干净洁白的鞋面,沾了泥点。 顿时觉得异常刺眼! 暴脾气的她上去,抬手不客气的,对妇人的脸抽了下去。 “啪——” 习武的艳子,手劲比一个成年壮男,还要刚猛! 一巴掌下去,她连点力都没留。 妇人的身子,顿时斜飞出去,撞出两米远,砸在地上! “砰——”的一声巨响! 妇人摔懵了! 她好半响才晕头转向,从地上坐起来。 嗡嗡的脑袋,半天才反应过来,挨了打! 她顿时一拍大腿,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天老爷诶,狐狸精上门打人诶,有没有天理啊!我不活了啊!” 震耳欲聋的哭声,很快引来附近的人。 屋内一个,长相普通的男人,闻声走了出来。 看到妇人坐地上,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哭嚎。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却在想起妇人娘家的身份,忍下心烦,上前温柔的扶起妇人。 “娘子,你怎么坐在地上呢?地上凉气重,谁欺负你了,告诉夫君。” 妇人听到男子的询问,当即撒娇的扑进男子的怀里。 她捂着肿成发面馒头的左脸告状。 “相公,有几个狐狸精打我,我要疼啊!” 这故意掐尖的娇滴滴声音,听得季婈等人,嘴角一阵抽抽。 特别是再看妇人,那副有碍观赏的相貌,配上矫揉造作的嗓音…… 直男猎虎,当即背过身去。 他杵着重板斧的手柄,有点恶心道:“太辣眼睛了,让我吐会!” 说罢,真弯腰作呕起来。 搂着妇人的男子,闻声脸上闪过一阵难堪。 他抬起头朝猎虎看去。 却不经意看到…… 身材凹凸火辣的艳子。 如弱柳扶风的芊芊。 年纪尚小,五官却惊艳了时光的季婈! 顿时,他眼睛都觉得不够用了! 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 这一幕,落在妇人眼里。 妇人当即气得肺疼! 她嗷的一声,不断拍打着地面,指着季婈、艳子、芊芊三人。 “你们这些狐媚子,要天打雷劈啊!” 这唱念做打撒泼的哭嚎声,顿时引来围观人的疑问。 有人不解的开口,问妇人。 “李钱氏,你为何说人家是狐媚子呀?” 妇人嗷嗷哭得悲惨,恨恨的看着季婈三人,气愤的回答。 “这都看不出来吗?她们勾引我相公啊!” 围观的人听到,差点笑喷了。 他们很怀疑,李钱氏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就李钱氏的夫君? 长得丢在人堆里,都认不出来的主。 也就李钱氏稀罕得跟宝似的。 再看人家三个姑娘。 眉眼清正,哪里有李钱氏所说的狐媚? 特别是站在中间的小姑娘,除了胖点。 剩下的哪哪都好看! 再看她所站的位置,身边两男两女,隐隐以她为首。 左边一个风流倜傥的书生,右边一个英武非凡的大高个。 用得要勾搭李钱氏那个,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的草包汉子? 季婈不喜被人指指点点,淡淡对艳子等人道。 “清场。” 几人回意,当即冲向妇人和她的相公,提起来就往院外丢。 也不管两人杀猪般的叫声。 季婈抬脚进屋。 但凡看到,不是谢家的东西,便让猎虎等人丢出去。 乱七八糟的东西,丢了妇人和她相公一身。 猎虎丢完,才不管东西会不会摔坏,丢完赶紧回到季婈身后候命。 妇人和她相公,看着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十有八九都摔坏了。 俩人的心顿时疼得滴血! 他们气急的要冲回谢家院子里,骤然“铮——”的一声。 一把折射着寒光的软剑,贴着他们的面颊,刺进他们身后的门框上。 妇人的相公只觉得裆中一热。 竟是尿了一裤子。 妇人亦吓得白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直到谢家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她才停下来。 季婈挑了张凳子,擦干净后,坐在院中,默默算着时间。 等待着钱村长等人上门。 原白村长的宅子内。 钱村长纠集了胡庆,柳寡妇,钱大公子和他一帮子亲信,正在开会。 第一百三十六章 脑洞大开的钱老爷 钱老爷脸色黑沉的环视着,厅中的众人。 “说话啊,怎么不说话?” 柳寡妇咽了咽口水,心慌意乱的看着钱村长开口。 “钱老爷,您不知道啊,这季婈真是又狠又毒,我们斗不过她的。” 钱老爷根本不将柳寡妇的话,放在心底。 一个妇道人家,能有多大的见识? 他看向一直拧着眉,沉默的胡庆,问。 “胡老弟怎么看?” 胡庆面色凝重,迟疑的开口。 “季婈不足为虑,她只会几招三脚猫功夫,就是……” “就是什么?” 钱大公子不耐烦的大声问。 早在知道季婈回来时,他就迫不及待的带着人,要去抓人。 哪里知道,还没出门,就被柳寡妇,和胡庆叽叽歪歪地拦下。 钱大公子对柳寡妇和胡庆,一提及季婈,便一脸忌惮,呲之于鼻。 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有什么好可怕的? 以前他栽在季婈手里那次,不过是季婈能说会道。 现在整个青芦村,都是他们钱家的。 季婈进了青芦村,不就等于自投罗网? 钱大公子一刻也等不了。 自从让谢显华跑掉后,他大仇不得报,心里的火一直憋着。 肺都快气炸了!!! “俊儿,稍安勿躁,先听听柳氏和你胡叔怎么说嘛。” 钱老爷沉声开口。 他的年纪,已经过了冲动的年龄段,比钱大公子,沉得住气多了。 钱大公子忿忿不平的坐下,扭过头去冷哼一声。 显然,虽然他听了钱老爷的话,但心底却不屑极了。 只觉得他爹老糊涂了。 一个靠出卖肉身的女人,一个连儿子也管不住的附庸者。 他们的话,有什么值得听的? 奈何钱老爷比较强势,钱大公子不敢不听。 钱老爷人老成精,哪里看不出来大儿子心底想着啥? 他暗自叹了口气,要是这个亲生的,和养子的性格调换个个就好了。 钱老爷想到钱大公子的不争气,眼底的光更加坚定起来。 只有他多挣家业,多给儿子攒着。 等到他离开的那一天,儿孙才能无忧啊! 为了儿孙,他可以缺德事做尽! 钱老爷压下心底的,苦涩和惆怅! 他打起精神,沉声问柳寡妇和胡庆。 “麻烦二位跟我说一说,这季婈有什么令人忌惮之处?” 柳寡妇代表着投靠钱老爷的,小部分青芦村民的领头人。 胡庆代表投靠过来的,望水村话事人。 投靠钱老爷前,也曾犹豫过。 但现在看钱老爷,这么乐于听取他们的话。 顿时觉得投靠钱老爷,实在是一步不错的棋。 当即,柳寡妇和胡庆,纷纷你一言我一语。 将季婈的信息,毫无保留地道了出来。 “季婈这人医术很厉害,好像得毕知府家的公子照拂。” 胡庆还惦记着,能引鱼的药。 当时他可是,第一次输给青芦村! 钱老爷闻言,心底一惊! 季婈竟能跟知府搭上话?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开始考虑对付季婈时,能不能用强硬的手段? 不然事后知府那边,要帮季婈出头? 他不过是一个富绅…… 斗不过啊!! “季婈喜欢养野兽,养的野兽特别有灵性!” 曾经差点被狼王,吓破胆的柳寡妇。 现在一想起狼王,她依旧忍不住打个寒颤。 钱老爷闻言,缓缓点头。 季婈会养兽他知道。 不过…… 钱老爷摆摆手,不在意的开口。 “我见过季婈养的那头熊了。” “呵——” 他一想起黑熊,就忍不住笑。 “那熊看着吓人,却不敢攻击人,最后跟着青芦那些蠢货走了,不足为惧!” 柳寡妇虽然也闹不明白,为何季婈养的大黑熊,为何那么怂? 以至于他们逼走白村长等人后,都感觉,顺利得太不真实! 要是季婈养的每只野兽,都像大黑熊一样温顺,就好了…… 柳寡妇叹息一声,头疼的提醒钱老爷。 “钱老爷,季婈养的野兽,不是每只都温顺的。” “哦?这话怎讲?” 钱老爷不解,疑声问。 柳寡妇深吸一口气:“季婈还养狼。” 她顿了顿,加重语气。 “头狼,可以召唤狼群的头狼!” “嘶——” 这一次,钱老爷倒抽了一口凉气! 胡庆也面色不好地,继续补充。 “季婈身边还跟着一个,叫做寸刀的用刀高手。” 他的表情凝重:“应该是江湖中人!” 钱老爷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个季婈特么的,就是个刺猬啊! 只要下手,肯定要被扎得满手伤! 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是谢家媳呢? 钱老爷也开始头疼了。 十分头疼! 倏然,钱老爷的视线,顿在钱大公子身上。 脑海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 季婈为何要帮谢家出头? 不就因为,季婈是谢家的童养媳吗? 要是季婈不是谢家的童养媳,季婈肯定不会帮谢家了。 相比谢家,他们我钱家可比谢家,强上不是一星半点!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谢家那个破落户能有啥? 让谁选,都会选富庶的钱家啊! 要是钱家能将季婈,娶做儿媳,还愁季婈不帮着钱家? 到时候不管,季婈的医术多好。 也只是给钱家,增加名望的工具! 也能搭上知府这条线…… 钱老爷越想,越觉得可行,当即来了精神! “俊儿,你这就随为父,备上聘礼,咱去给季婈下聘。” 钱大公子闻言愣住了。 半响没理解自家爹的脑回路。 刚才大伙还在商量,该怎么弄死季婈呢? 现在竟让他去求娶? “爹,你脑子得病啦?” 钱大公子的心砰砰跳,双眼放光,激动的问。 他爹要是死了,钱家他就可以当家做主了。 不用读书熬日子,每天可以花天酒地,还可以把那没血缘的二弟,赶出钱家! “你才有病!爹身体好着呢,赶紧准备聘礼去!” 钱老爷沉下脸。 他能吃能喝,最忌讳得病二字。 钱大公子听到,钱老爷说身体好,整个人都蔫了。 他不情不愿的起身,准备去搞聘礼。 对于娶季婈,钱大公子格外抵触。 他不喜欢这种凶巴巴的,只喜欢宜春院里,娇滴滴的娘们。 钱大公子半死不活地,拖着脚步,往外走。 柳寡妇和胡庆则变了脸色。 他们万万想不到,钱老爷竟起了,要季婈做儿媳的想法! 要是季婈真进了钱家。 那第一个倒霉的,还不是他们? 柳寡妇和胡庆心底大急,相互对视一眼。 都打定主意,一定要破坏钱家,对季婈的提亲。 阻止季婈嫁入钱家! 正在此时。 一阵哭丧一样的嚎叫声传来。 嗓音振聋发聩。 钱老爷一听到这哭声,太阳穴顿时突突的疼起来。 但这是他亡弟留下的,唯一一根血脉。 他承诺过,一定会照顾好这个侄女,亡弟才闭的眼。 钱老爷摆摆手,让身边的随从去将,哭嚎的侄女带进来。 不一会,随从领着一对夫妻进门。 女的是个颧骨高耸,香肠嘴,长相有碍他人审美的妇人。 男的长相普通得丢在人堆中,都找不出来。 妇女一进大堂,当即一边抹眼泪,一边扑倒在钱老爷的脚下。 抱着钱老爷的小腿,一边晃,一边嚎。 钱老爷被妇人摇得,一阵眼晕。 他忍着太阳穴突突疼,问妇人。 “你又怎么啦?谁欺负你了,告诉伯父,伯父给你做主就是。” 妇人就着钱老爷的袍摆,擤了把鼻涕。 在钱老爷快要跳脚前一刻,抽抽搭搭道。 “伯父,有几个女的闯进侄女的家,还勾引你侄女婿,你帮侄女打死她们吧。” 柳寡妇听到这里,差点没笑喷。 钱老爷也觉得,侄女的话,水分太大。 就这侄女婿的长相? 也就侄女眼瘸了,才觉得侄女婿长得天下第一俊! 稍微有女人多看了一眼侄女婿,她就跟疯了一样,觉得人家要抢了她夫君。 钱老爷想着,依照惯例。 惹了侄女不高兴的人…… 让家丁去教训一顿,打断一条腿就好。 但钱老爷倏然,想到一个问题。 现在青芦村可是,全封闭的村落了呀! 有谁能进村闯宅子呢? 他不由想到季婈! 再想到分给侄女落脚的宅子,正是原谢家的宅子。 虽然谢家的宅子老破旧,但好在谢家有一口小井。 至今也没枯。 这才分给了侄女。 蓦然,钱老爷又想到一个问题。 季婈既然能把他,侄女和侄女婿赶出来,恐怕还带着…… 令胡庆等人,十分忌惮的那个武林高手,寸刀吧? 钱老爷一想到这,心头顿时一紧。 担心一会带着儿子,去提亲时,别人打出来。 他紧张的问李钱氏。 “侄女啊,伯父问你个事,闯你宅子的人,是不是微胖,长得很好看的小姑娘?” 李钱氏一听连伯父都说,抢她屋子,把她赶出来的季婈好看。 顿时扎心了。 若是对别人,她能撒泼大骂。 可钱老爷却是她的衣食父母。 李钱氏只能小声哼哼反驳。 “哪里漂亮,年纪小小,就长一张狐媚脸。” 她越说越气,语气愈发的酸起来。 “带着的两个女的,也一个妖,一个娇,勾引人一套一套的,还有一个砍柴的……” 李钱氏哔哔哔一阵告状,钱老爷知道侄女性子,任由她说一通,只听有用的消息。 等李钱氏叭叭完,钱老爷得出一个,令他欣喜若狂的结论! 那个让他们所有人忌惮的,武林高手寸刀。 现在并没有跟着季婈! 甚至可能已经走了。 现在跟在季婈身边的,只有两个弱女子,一个拿着斧头砍柴的樵夫。 钱老爷眼底闪过精光,脸上的笑意加大。 这次提亲稳了!!! 先好言相劝一番,要是季婈真不知好歹…… 那就用强的! 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她生是钱家人,死是钱家鬼! …… 谢家小院。 季婈无聊的噙着茶。 这已经是第三壶茶了。 她看了看天色,有点怀疑,今天钱老爷等人,会不会打过来了? 要不,她主动打过去? 骤然,一阵敲锣打鼓声由远渐近。 季婈抬眼望去。 只见一支皮红挂绿的队伍,正朝她快速走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退走的青芦村民 季婈看着眼前的,无比喜庆的队伍,愣了一下。 这是一支迎亲队伍? 当迎亲队伍近了后,季婈终于看清,队伍正前方,骑着马,穿着新郎袍服的人。 这满脸痘痘的新郎,不正是许久未见的,钱大公子吗? 只是钱大公子要娶谁? 当迎亲队伍,朝谢家宅子走来。 季婈倏然有一个,很不好的感觉! “姑娘,这钱大公子,不会想娶……” 白面书生惊疑不定的,看看越来越近的迎亲队伍,又看看眸色渐沉的季婈。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 但一想到,钱大公子可能打的主意,他不由得一阵反胃! 就钱大公子这样的癞蛤蟆,也敢肖想姑娘? 艳子和猎虎俩人,没打探过情况,不认得钱大公子。 此刻乍一听,白面书生的话,脸顿时黑了!!! “姑娘,让我去剁了这杂碎!!!” 艳子火气一点就着。 胸前一阵剧烈起伏,看起来格外波澜壮阔。 季婈默默移开视线,却看到猎虎闷不吭声,提着重板斧就要出去。 这杀气凛凛的模样,让人觉得他不剁人都难! “咳。” 季婈干咳一声,喊住猎虎。 “你以后想见不得光么?” 猎虎闻言,顿时丧气。 他耷拉着肩膀,拖着重板斧,蔫头耷脑的往回走。 重板斧在地上,拉出一条深沟。 艳子气得磨牙,忍不住嘀咕。 “这人这么恶心,杀又不能杀,憋屈死了!” 芊芊比较冷静,拍拍艳子的背,劝慰道。 “咱们以后跟在姑娘身边,今天当着路人的面杀人,以后还怎么跟着姑娘?” 艳子听了芊芊的话后,更显烦躁。 “以前我们想杀就杀了,哪有那么多顾忌?现在这个丑东西却让我们束手束脚!” 芊芊无奈。 姑娘是站在阳光下的人,既然我们要跟着姑娘,只能收敛。 不然官府那边过不去啊。 她眼珠一转,悄悄附在艳子耳边,轻语。 “其实我们可以在没人,或者夜黑风高的时候动手的。” 艳子听罢,烦躁的心情,终于安抚下来了。 她眯眼看向,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钱大公子,嘴角露出一个嗜血的微笑。 正不情不愿,被钱老爷押过来,向季婈提亲加迎亲的钱大公子,莫名觉得脖颈一寒! 他奇怪的抬头看了看,灼灼烈日,抹了把汗,暗自咕哝一句。 “这鬼天气!” 刚说完,钱大公子抬头,骤然看到站在前方,拦住他的两个女子。 一个火辣,一个娇弱。 看得他心头一阵火热! 倏然,鼻子一痒。 他一抹鼻子,顿时一手红。 却是他不知不觉中,竟留了鼻血! 钱大公子突然想起,堂姐说的话。 季婈身边带着两个女子…… 他眼睛一亮。 想必这两个面生的美人,就是堂姐所说的,跟在季婈身边的女子了! 一想到这,钱大公子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觉得他爹要娶凶巴巴的季婈,也不是那么难接受。 只要带上这两个美人儿,给他做妾就行。 艳子和芊芊看着钱大公子,好不掩饰的猥亵目光,一阵皱眉。 她们齐齐深呼吸,只想天快黑,好杀人放火,宰了眼前这辣眼的丑东西。 钱大公子自不知,面前两个美人儿,是杀人不眨眼的罗刹! 他正笑嘿嘿下马,极其猥琐的搓着双掌,走向艳子和芊芊。 “美人儿。” “啪——” 艳子忍无可忍,一巴掌扇在钱大公子脸上。 钱大公子平日里五体不勤,虚得很。 艳子一巴掌几乎将钱大公子,拍在地上。 登时。 敲锣打鼓的乐声一静。 谁也没想到,在青芦村跟土太子一样,威风八面的钱大公子。 竟被一个女子,一巴掌拍地上去?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一起前来的钱老爷。 只见钱老爷的脸,黑沉如水。 他透过大门,看向坐在院中,噙着茶看戏的季婈。 知道今日只能用强硬手段了。 钱老爷挥挥手,顿时跟来的钱家护卫,呼啦啦提着棍子,冲进谢家院子。 艳子和芊芊刚想动手,将这些人拦在院外,却看到季婈朝他们使了一个眼色。 放进门,关门打狗! 艳子和芊芊顿时眼睛一亮。 这个主意好。 关进院子,外面的人看不到,只要不打死,她们可以说正当防卫啊! 艳子和芊芊高兴的,放钱家众人进院,兴奋的退到季婈身后守着。 刚被护卫扶起来的钱大公子,看到芊芊微微抖动的肩,害怕的模样。 我见犹怜。 他顿时好了伤疤忘了疼,色眯眯的芊芊道。 “你放心,只要你跟了我,我绝对会对你好的,别害怕啊。” 芊芊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这蠢猪哪只眼睛,看她害怕的? 她明明是兴奋的。 一会要开揍了。 想想就开心! “季姑娘。” 钱老爷背着手,居高临下看着坐在椅子上,慢慢喝着茶的季婈。 季婈放下茶杯,淡淡的问:“钱老爷是上门道歉的吗?” 钱老爷一噎。 暗道这季婈,莫不是脑子不好? 不然都被围了,还觉得他是来道歉的? 钱老爷皱皱眉头,谨慎的打量跟在季婈身边的人。 两个女子毫无威胁。 一个穷书生打扮,虽然长得好看,却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 根本不足为惧! 剩下最后一个,憨头憨脑,一副乡下猎户打扮。 恐怕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只要吓一吓,肯定就怂了。 钱老爷暗暗数了数,自己这方的人马。 足足有六十几个护卫。 这可是钱府所有的护卫了。 有些护卫还是他花高价,从武馆挖来的。 两当武力一对比,钱老爷心稳了! 他板起脸,毫不客气的对季婈威胁道。 “今日钱某上门,给我儿提亲,你答应皆大欢喜,若是不应……” 季婈这回终于正脸看钱老爷了。 她嘴角噙着笑,好奇的问。 “若是不应,当如何?” 钱老爷冷哼一声:“不应就强绑了上轿!” “噗呲——” 季婈忍不住笑了起来。 “嗷嗷嗷——” 小白狼看着眼前的大黑熊,笑到跌倒。 大黑熊气恼瞪着小白狼,忍不住要抓住幸灾乐祸的小白狼,一顿教训。 只不过小白狼跟着,季婈出去这段时间,不止长个子。 季婈亦没少给,小白狼灵泉喝。 如今的小白狼,逐渐有了狼王的英姿。 身姿矫健得很! 大黑熊又不是,以速度见涨的猛兽。 它追着小白狼,只见身上的肉上下抖,步伐却笨重得很。 竟然老半天都没追上。 反倒被小白狼时不时,回头嗷嗷骂几句蠢熊。 差点没把大黑熊,气得原地去世。 寸刀看着不断,绕圈追逐的一熊一狼,一阵眼晕。 可是他没有季婈的本事,能叫黑熊和小白狼听话,只好眼不看为净。 他看向白村长和谢显华,问。 “你们怎么上山了?让我们好找,村里又是怎么回事?” “哎——” 白村长闻言,一阵叹息,脸色晦暗。 谢显华拧着眉,与寸刀道。 “还是我来说吧。” 他稍微组织了下语言,才开口。 “这事要从二十天前说起。” “二十天前,钱老爷突然来了青芦村,他拿出一份清单。” “什么清单?”寸刀皱眉。 他不明白,到底什么样的清单,能逼青芦村到这地步。 白村长吧嗒吧嗒抽着烟,烟雾缭绕中,缓缓道。 “是一份调料清单,以及西红柿,还有菜种。” 寸刀听得云里雾。 谢显华解释。 “小半年前,钱府煤矿坍塌,季婈帮着救治矿工,最后钱二公子为了感谢。” “应季婈要求送了一批调料,到青芦村,制作风味鱼干,卖了大价钱。” 寸刀点点头,季婈去治化府卖风味鱼干时,他还差点跟季婈起了冲突。 当时季婈好心告诉他,他有心疾,他还不信。 鱼干的事,他是知道的。 “后来呢?” 谢显华咬咬牙。 “现在钱老爷说,钱二公子做不了钱府的主,这些东西算偷的。” 寸刀瞠目结舌,这么无耻的吗? 他沉默半响,问:“那你们也认?” 说罢,他皱起了眉头。 要是谢显华真这么怂的话,他要好好考虑一下,季婈跟谢显华在一起…… 到底合不合适了。 季婈注定不会蒙尘,他相信终有一天,季婈会站在令别人仰视的位置。 只听谢显华低嘲一声。 “我们怎么会认?最后打起来了。” 白村长皱着眉补充。 “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钱府的人一拥而上,打着打着他们那边就倒下去两个。” 寸刀眉头一挑:“死了?” 谢显华和白村长,皆无奈的点点头。 寸刀行走江湖多年,什么黑人的手段没见过? 听谢显华和白村长这么一说,顿时知道钱老爷做局了。 只是他太狠,竟甘愿先弄死两个人,嫁祸给青芦村民。 谢显华眸色是暗沉。 “钱老爷说要么退出青芦村,要不他报官,抓了所有参与打架的青芦村民。” 寸刀啧了一声,果然! 青芦村之所以一败涂地,不过是因为,这些人心不够狠,不够毒! 他们就像一个大家庭一般,相互取暖,一个人都舍不得放弃。 寸刀想明白后,对逃走的青芦村民们,渐渐理解。 他指着不远处,依旧在追逐的大黑熊,疑惑地问。 “你们这边有这猛兽,怎么不放出去虐钱家那些人?它杀人官府也不关它。” 谢显华闻言,脸上闪过一言难尽的神色。 “大黑熊听过季婈交代过,不许伤人,它,太老实……” 谢显华看到寸刀,露出嫌弃的脸色,连忙替大黑熊说好话。 “不过这段时日,若没有它在山上护着我们,我们恐怕也要去当流民了。” 寸刀环顾四周环境,这地方正是上次挖渠的地方。 周围有一块空地,正好够这些村民们,暂时落脚。 他们不缺水源,甚至山下钱村长等人,用的水…… 还是这些人用过的废水。 寸刀还看到,有几个小媳妇,正在下游洗着,小娃儿的屎尿布。 那味道…… “咻——砰!” 骤然一个信号弹,在半空中炸开。 看方向是青芦村的位置。 寸刀猛的站起身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杀心 谢显华难得看到寸刀,神情紧绷的状态。 他疑声问:“怎么了?” 寸刀皱了皱眉:“出事了!” 他以前曾给,芊芊等人一些信号弹,求救时用。 寸刀认为,芊芊四人,对上现在的青芦村,说屠了都行。 怎么会用到信号弹? “不好了,不好了!” 骤然包氏慌慌张张跑过来。 包氏双眼通红,一张脸煞白,六神无主的抖着唇。 白村长一听到‘不好了’三个字,眉心便控制不住的直跳! 谢显华深吸一口气。 他黑沉得不见底的眸子,直直盯着包氏,沉声问。 “二嫂,你冷静一下,有什么事好好说。” 包氏闻言仿若有了主心骨,泪水唰的淌下来。 “虎头,虎头和小花不见了!” “什么?!!” 谢显华和白村长同时大惊! 白村长有点慌. "都说了,现在在山里,不能乱走,山里可有野兽呢!” 说罢,白村长一跺脚,快步吆喝全村人,一起找孩子。 众人知道虎头和小花不见后,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帮忙寻人。 他们担心,要是慢一点,被山里的野物叼去。 那孩子岂能有命活? “等等,小白可以找到他们!”谢显华骤然出声,喊住慌乱的众人。 众人一听,顿时好恍然。 对啊!小白狼能带着寸刀,找到他们…… 怎么可能,找不到虎头和小花呢? 小白狼聪明着呢! 大家纷纷安慰谢家人。 不过现在谢显华最担心的是,小白不愿配合。 他喊了声“小白。” 正挑衅大黑熊的小白狼闻声,不情不愿跑过来,坐在地上,歪头看谢显华。 谢显华试图放缓语气,问小白狼。 “虎头和小花不见了,你能帮大家找找吗?” 小白狼一听要干活,内心抗拒。 特别是把它当狗使。 它是狼,不是狗! 小白狼对着谢显华嗷嗷叫,骂骂咧咧。 骤然它反应过来…… 不见的人是,虎头和小花? 小白狼想了想。 貌似是经常偷偷喂肉给它吃的,那两个小屁孩? 小白狼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谢显华松了一口气,拿来虎头和小花的衣裳,给小白狼嗅嗅气味。 小白狼记下,虎头和小花的气味后,在附近嗅了嗅。 骤然朝山下跑去。 本来听到信号弹,被耽搁下来的寸刀,不再耽搁,迅速跟着下山。 青芦山下,青芦村两刻钟前。 钱老爷亲自押着钱大公子,求娶。 哪知季婈,出乎钱老爷意料,不仅不慌甚至还冷嘲热讽一番。 钱老爷感觉脸面,已经被季婈等人,丢在地上摩擦了。 这口气,钱老爷哪里咽得下。 当即出言逼迫季婈嫁入钱家。 季婈看钱老爷打算撕破脸了,她再看谢家院门已关好。 她哪里还有心情,跟钱老爷客气? “啪——” 季婈当场冷了脸,淡淡开口。 “动手吧。” 轻飘飘三个字,逗的钱老爷等人笑了。 一个护卫在刚被人扶起来的,钱大公子示意下,悄悄摸向芊芊。 突然,芊芊动了。 她的身法鬼魅一般! 出人意料的,一下子蹿到来逮她的护卫身后,一个下蹲,出手如电。 钱老爷和钱大公子,哪里想象得到。 跟在季婈身边,说话细声细气,看起来弱柳扶风的姑娘。 竟然能瞬间攥住,护卫的脚踝,左右砸着玩? 这个护卫虽然不胖,少说也有一百三四的重量吧? “砰砰砰——” 芊芊轮起护卫就是一顿砸。 随着砰砰的砸地声起,倒霉的护卫在尘土飞扬中,华丽丽的晕死过去。 钱大公子看到芊芊如此怪力!顿时犹如见鬼一般,倒抽一口凉气! 钱老爷目瞪口呆,心底又惊又惧! 急火攻心之下,一口浓痰涌上喉。 却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只能发出一阵‘嗬嗬嗬’的怪声! 他此时哪里不知道…… 这是踢到铁板了! 只是此时后悔已经来不及。 钱老爷浑浊的眼中,闪过一道狠厉的光芒。 既然是不死不休的对立面,那季婈就万万不能活了! 不然以他所知道,季婈的成长速度,再过几年钱家还能存在吗? 若季婈知道钱老爷此时所想,一定会呵呵他一脸。 谁说整垮钱家需要再过几年? 几天足矣! 可惜钱老爷不知道,得罪季婈得罪得透透的。 他只觉得季婈的人再厉害,包括季婈在内,也不过五人而已! 他带来的人,可是季婈那边的十倍有余。 钱老爷咬咬牙,对钱家护卫们,大喊。 “都别愣着啊!大家一起上,打断季婈一条腿,赏银一百两!” 艳子等人一听…… 哦豁!钱老爷这是老寿星上吊撒? 敢打断姑娘的腿? 几人既气又觉得好笑,只不过出手却更加凌厉起来。 再也不像之前那样,以教训为主。 “咔嚓——” “咔嚓——” …… 一道道令人牙酸的骨折声响起。 钱老爷这方,突然发现…… 他们这边只有被动,挨对方徒手敲断腿骨的份! 小院中,哀嚎声四起。 钱老爷这一刻,哪里还有什么,让大儿子娶季婈进门的心思? 他只觉得,季婈身边的人,都是魔鬼! 娶了季婈,他儿子只有被家暴的份…… 钱家六十多个护卫,不过一刻钟,能站起来的,只剩下三十多人。 放眼望去。 院子里,躺在地上抱着腿哀嚎的,全都是钱家护卫。 钱大公子再一次,吓尿了…… 他怂兮兮的躲在,身体虚胖的钱老爷身后。 好几次差点没扯得钱老爷,栽倒在地上。 钱老爷又气又怒还急,并且毫无办法,再看自家一无是处的儿子…… 一口老血直冲脑门。 差点没原地去世。 钱老爷扶着墙,身子晃了晃,不断告诉自己。 这儿子是亲生的,不能打死…… “砰——” 骤然谢家院门被人撞开。 七八个钱家护卫,满面红光冲进来。 艳子看到钱家来人,慢悠悠舔了舔朱砂似的唇。 又有菜鸡来了。 冲进来的钱家护卫,因为太兴奋,并没发现院子中的异样。 他们扛着两个麻袋,丢在钱老爷面前,邀功道。 “老爷,大公子,他们果然藏在山上,我们在山角下蹲守,逮住这两个小的。” 钱老爷本没心情理会,刚进门的护卫。 他正担心,自己的腿,一会保不保得住? 却不想,听到护卫们说,抓到两个小的? 钱老爷和钱大公子,顿时来了精神。 当麻袋口一打开,露出两个小童。 钱大公子更加兴奋了。 他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叫嚣着,想杀人!!! “爹,我认得这两个小儿!” 钱大公子阴恻恻看向季婈,底气十足道。 “这两个小儿是谢家,两个小杂-种!” 他尤觉得,当初在明伦私塾外,堵人后反被坑。 最后不仅被,与季婈相好的衙役,抓进牢里关起来。 并且子孙-根差点,没叫这个小虎的杂-碎,踢到不能用咯! 季婈一见钱大公子的异样,再听他所言。 顿时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在看麻袋里,紧闭双眼的两个小童。 不是虎头和小花是谁? 现在两个孩子,无知无觉,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季婈顿时扯住艳子,脸色阴晴不定,眸色明灭间,咬牙切齿道。 “我们有人质,在他们手上。” 艳子等人闻言,皱起眉头。 四人对视一眼。 他们四人都不太擅长远攻。 再看钱老爷和钱大公子,一改颓势,手握匕首,抵在虎头和小花脖颈上。 四人只能缓缓后退。 白面书生脑子最机灵。 悄悄朝天丢出一枚信号弹。 只要擅长出其不意,远程攻击的寸刀老大在。 他们救下两个孩子,才能有足够的把握! 钱老爷和钱大公子,看着谨慎后退的季婈等人,大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 钱大公子嚣张的对季婈,抬抬下巴,开心的命令。 “你让你的手下,每人对着自己的肚子,捅一刀,不然我就在……” 说着,他用匕首在小花的身上,比划比划几下。 好像再考虑割哪块肉好似的。 骤然锋利的刀刃,不小心在小花,粉-嫩的脸蛋上,划出一条血线。 钱大公子顿时夸张的哎呀一声。 他摇头啧啧道:“不好意思哈,不小心划了,不知道这么小的人,能放多少血?” 白面书生等人,直皱眉。 四人个资深杀手严重怀疑,钱大公子比他们,更合适做变态杀手。 钱老爷在钱大公子,出声威胁时,并没有出声。 等同于默认了,钱大公子的处理方法。 季婈眯了眯眼,盯着钱老爷,和笑得猖狂的钱大公子,第一次起了杀心。 钱老爷和钱大公子,该死!!! 她起身,手中不知不觉中,已攥着一包药粉。 季婈缓缓走向,钱老爷和钱大公子。 莫名的,钱老爷有点不敢直视季婈,那双冰冷的眸。 他拿着匕首的手,用力抵在虎头的脖颈上,威胁道。 “你别过来!” 季婈微微拧了拧秀眉,投鼠忌器的停了下来。 她沉声开口:“你们放了两个孩子,我来当人质。” “姑娘!” 季婈身后突然传来芊芊,决绝的嗓音。 紧接着,她身后齐齐传来四道,利刃入腹的声音。 季婈眼睫一颤。 她猛然转身,入眼的是,芊芊四人,匕首入腹的画面。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大黑熊的觉悟 季婈垂在双侧的手,攥得死紧! 白面书生四人的举动,震到她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白面书生四人,难道不知道疼吗? 怎么说捅自己就捅自己呢? 季婈又气又急,知道四人的作法,是担心她向钱老爷妥协后,受到伤害。 她别过头去,不忍看四人身上伤口,汩汩淌出的血。 鼻头酸涩,眼眶泛红。 虽然这四个属下,蠢了点…… 但以后,她罩了。 季婈昂头逼回泪水,黑着脸对白面书生等人,叱骂道。 “都是笨蛋!” “哈哈哈哈……” 钱老爷和钱大公子,先惊愕刚才还牛掰哄哄。 打得钱家护卫,跟砍瓜切菜一样的四人。 现在竟听他们的话,说捅自己一刀,就真捅自己一刀了!!! 惊喜来的太快。 父子俩心底爽翻天了,笑声根本停不下来。 突然! “咻——”两道破空响。 两抹银白的飞刀,从远处急掠而来。 以凌厉之态,洞穿钱老爷和钱大公子的肩胛。 薄入蝉翼的飞刀,从钱家父子的体内透出,扎进不远处的墙里。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快得绝大多数人,都反应不过来。 更别说钱家父子,这种四肢不勤的人。 他们只觉得一道白光,从肩胛出投体而出,茫然几息后…… 徒然发现,大股大股的血,渐渐从肩胛处晕开。 他们惊恐的瞪着,越来越多血。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季婈等人却是知道,这是寸刀的刀,太快也太薄。 念头刚落。 只见钱家父子,脸上骤然出现痛苦的深色。 他们惊恐的捂着受伤的肩胛,哪里还顾得用匕首,抵在虎头和小花的脖颈上? 这时,白面书生和艳子动了。 一人上前踹飞钱家父子,一人将昏睡的虎头和小花,抱了回来。 季婈接过虎头和小花的同时,将一瓶药丸塞了过去。 她凝神给两个孩子把脉。 片刻后,季婈沉着脸,看两个孩子的后颈。 入眼是一片乌青。 季婈的唇抿紧,悄悄给两个孩子,喂上几滴灵泉。 她再抬头看向蜷缩在地,不断哀嚎的钱家父子时,眼底只余寒光! 要是没有灵泉,虎头和小花这辈子,估计就废了。 季婈没想到,抓两个小孩子而已。 这些人竟用上重物,击打两个孩子的后颈?! 而且下的是重手! “虎头小花,虎头小花!!!”包氏和乔氏,满脸焦急的赶来。 乔氏身上有孕,已经稍微显怀。 谢大一脸惊恐的在旁边跟着。 谢大娘和谢老爹,腿脚没有他们利索,只能拼命在他们身后追着。 白村长等人亦陆续赶来。 当他们看到虎头和小花时,皆大松一口气。 对钱家人更加怒目而视。 钱家护卫看到这么大阵仗,差点没夏吓尿了。 他们更加知道,就是他们长出八只手,都打不过寸刀啊! 钱家护卫们心惊胆战的,抬起钱老爷和钱大公子,就要开溜。 赶来的白村长等人,哪里愿意。 小白狼嗷呜咬了,大黑熊的腿一口。 大黑熊吃痛的捧着脚,都不明白,小白狼干啥突然咬它? “嗷呜,嗷呜,嗷呜……” 小白狼对着大黑熊,就是一顿喷! “蠢熊,你赶紧去拍坏人啊,你丫站着等雷劈呀?!” 大黑熊一脸憨憨:“可是季婈不让我咬人。” 小白狼当即气得,又咬大黑熊一口。 “蠢熊,主人只叫你不要咬人,又没告诉你不能拍人!” 大黑熊一听,好像是这个理? 它眼睛铮亮! 好像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话还可以这么听哒? 顿时也不计较小白狼,咬它那两口。 大黑熊直立起来,将两个熊掌拍得砰砰响。 “嗷嗷熬哦——”菜鸡们,熊爷爷来啦!!! 大黑熊跑起路来,整片地都震得咚咚响。 如一座移动的巨石,冲向钱家护卫们。 正被白村长等人,堵住去路的钱家护卫们,一看气势汹汹冲来的大黑熊。 钱家护卫们顿时吓得肝胆俱裂。 他们想,是不是平日里,干坏事太多,这是天要绝他们吗? 有一个寸刀,他们都大气不敢出了,现在还加上黑熊??? “砰——” 正疼得呻吟的钱家父子,没想到会被自家,忠心耿耿的护卫,丢在地上。 俩人的伤口再次震出,一片一片血渍,五官都疼扭曲了。 护卫们此刻哪里顾得上,钱老爷和钱大公子? 他们只有一个念头。 ——逃! “砰——” 却不想,还没跑几步,一个护卫的身子,登时腾空。 随后从几米高的高处,砸下来。 那个护卫在掉下来的时候,看到不止他一个人,突然被拍飞。 一起在钱家共事的护卫们,也跟他一样,一个个全被黑熊,一掌一掌送上天。 然后那些人,跟天上下饺子一样,一个个往下掉。 “砰——” 这个护卫砸在地上,只听大腿咔嚓一声。 一阵剧痛袭来。 他眼前一黑,彻底疼得晕死过去。 白村长等人一直以来,看到的大黑熊都是温顺,憨厚,甚至是老实? 哪里见过大黑熊发威的时候? 有个老阿伯,突然想起季婈离开后,让大黑熊种地的事。 大黑熊那个勤恳啊。 还虚心好学,比望水村里,好吃懒做,好高骛远的大小伙子好多了。 将季婈的地,种得又好又快! 当时他怎么来着? 对了,当初见大黑熊种地,种得特别好,他又忙不过来。 还让大黑熊去帮忙来着。 大黑熊二话不说,还真去帮他把地种好了。 老阿伯看着眼前发威的,一拍一个准,定能把钱家狗腿护卫送上天的大黑熊。 他的老心肝颤了颤。 现在十分怀疑,当初是胆儿多有肥啊? 竟想到让熊去帮他种田? 要是大黑熊一巴掌,也把他送上天…… 老阿伯缩了缩脖子,决定以后要对大黑熊好点。 好到让大黑熊忘了,当初他指使大黑熊干活的事。 此刻,像老阿伯有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他们大多数都,让大黑熊帮忙干活的人。 主要大黑熊太老实,力气又大,一个熊顶十个人,太好用啦…… 季婈刚跟谢家人说虎头和小花,身体并无大碍的事。 一抬头,却看到大黑熊在搞事? 季婈不怕大黑熊搞事,但是它这样下手,没个轻重,万一把人弄死了? 就算他们这边有理,也变成无理。 不过看反派满天飞的画面…… 确实挺爽的! 季婈压下嘴角的笑意,开口扬声:“大黑!” 大黑熊还在找,有没有漏网之鱼,乍一听到季婈的喊声。 它看了一下,满地哀嚎,多是断手断腿,还有摔吐血的钱家护卫…… 大黑熊一双耳朵,顿时变成飞机耳! 怂得不要不要的。 是不是拍太重了? 大黑熊一脸讨好的,磨磨蹭蹭回到季婈身边,就怕季婈训它。 季婈伸手拍拍大黑熊的背,看它好像比她离家时,瘦了不少。 原本训大黑熊的话,顿时变成了夸赞。 “大黑最近很棒,将家里我护得很好。” 大黑熊闻言顿时笑眯了眼,开心的蹭了蹭季婈的肩。 季婈揉揉大黑熊靠过来的脸。 她知道乡亲们能在,青芦山中部生活,全靠了大黑熊的看顾。 只是一只熊,要在野兽众多的中部,护得一个人都不少。 得多费心费力?! 季婈借着袖兜的遮掩,从空间中拿出一个小瓷瓶。 瓷瓶中有她用灵泉和空间中,种植出来的草药,制成的药丸。 这种药丸是她最近,在赶路期间,凑时间熬制出来的。 十分有利于兽类的进化。 大黑熊疑惑的咬开瓷瓶塞子。 一股清冽药香扑来。 这股药香一出来,大黑熊顿时愣住了。 它感受到了血液的沸腾,以及心脏本能的剧烈跳动。 “嗷嗷哦?” 给熊的? 大黑熊问。 季婈看着大黑熊,十分夸张的表情。 不用猜,都知道它在说什么。 她唇角微勾,点点头,拍拍大黑熊:“去吧!” 大黑熊数了数瓷瓶中的药丸。 一二三四! 这么多??? 大黑熊开心到飞起,嗷地一声,得就地翻个跟斗。 哪里知道,乐极生悲,瓷瓶掉在地上,药丸从瓷瓶中滚了出来。 家里的小两只,没有一个不精的。 早在季婈喊大黑熊过去,就开始悄悄观察。 见季婈…… 好么!竟然给大黑熊,开小灶?!! 两小只顿时又气又嫉。 现在看药丸滚出来,顿时一哄而起。 小白狼,粉面小猴冲过去,抢了就跑! 滚完跟斗的大黑熊一看,宝贝药丸只剩一颗了??? 它顿时怒了。 爬起来当即嗷嗷嗷的,骂骂咧咧追出去。 季婈一看几只没一会,便跑没了影。 她顿时头疼的揉揉脑袋。 不过现在也没时间,去管这几只,反正打不死,她都能救活。 季婈看向服了药的艳子等人,伸手示意四人伸手。 四人见季婈沉着脸,不知道为何季婈怎么生气了? 四人小心翼翼的,伸出手。 季婈一一诊过脉后,知道四人已无大碍,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是一想到当时的场景,她依旧心有余悸。 季婈抿了抿唇,低阖着眼帘,叹息一声:“以后别这样做了。” 艳子收回手,不甚在意的回答。 “姑娘,我们之前学的是杀人的技巧,知道怎么避开要害。” 白面书生附和。 “是啊,刚才别看着惊险,其实没有多危险,顶多失点血。” 季婈抬眼看向四人,摊开掌心。 掌心中,静静躺着一包药粉。 季婈叹息一声。 “怪我没跟你们摊牌。” “我除了会医,毒亦不差,能自保,所以以后你们别做傻事。” 白面书生等人一听,脸色顿时一白。 知道他们擅自做主,坏了主子的计划。 四人膝盖一弯,欲跪下请罪。 这举动,看得季婈眉眼一阵急跳! 这要真让白面书生等人,跪地请罪,还不把村民们吓出个好歹? 那以后她还能不能,和大家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第一百四十章 清理 眼看四人的膝盖要磕下地了,季婈一头黑线的喊了一声:“寸刀!” 寸刀正抱胸站在院外,冷眼看着钱家人挣扎。 骤然听到季婈的呼声,顿时身形一闪,掠到季婈面前。 季婈无奈指了白面书生四人一下。 “你带走,跟他们说说,我这里的规矩。” 寸刀一看四个手下的做派,顿时明了。 季婈这里,不像别的主子对手下,那样严苛。 甚至跪拜都不需要。 若真拿外面那一套作法,留在季婈身边,最后反倒会让季婈不自在。 季婈这里只有真心换真心! 更何况季婈暂时还没有生出,离开青芦村的想法。 在村里搞特殊,只会让别人敬畏、远离。 这是季婈不愿看到的。 寸刀将四个还没开窍的手下,带走培训去了。 等寸刀一离开,谢大娘等人,当即将季婈围住了。 谢大娘担忧的问季婈。 “婈丫头啊,刚才那几个人是?” 她刚才可是看到,那四人要给季婈跪下呢! 季婈眸色闪了闪。 要是实话告诉大家,这些人以前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恐怕会吓到大家。 “嗯,他们是一些,无家可归的人……”季婈斟酌着回答。 哪知这话,顿时让谢大娘等人想差了。 他们还以为,刚才白面书生四人,对季婈下跪,是求收留呢! 众人再想起,好像四人身上都有伤呢! 这么想,众人顿时同情起来。 纷纷看着季婈欲言又止。 季婈看着就差没将求情,说出口的众人,有点哭笑不得。 她还以为,要让白面书生四人留下,得费一番口舌呢! 季婈笑着开口:“我已经答应让他们留下了。” 谢大娘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七嘴八舌控诉起,钱家护卫不是人的罪行。 “那四个孩子,年纪也不多大,看被钱家护卫打的,哎哟!太惨啦!” “是啊,看肚子上都是血。” “天可怜见的,对四个弱不禁风的孩子,他们怎么下得去手哟!” 正躺在地上,被砸得浑身疼痛,爬都爬不起来的钱家护卫们:…… 要是他们能有力气爬起来,肯定要大喊一声,你们瞎啊! 钱家护卫们很冤。 明明白面书生四人的伤,是他们自己捅的。 就这四个煞神,打他们打得像狗一样。 还弱不禁风??? 弱你mmp! “婈丫头,钱家这些人怎么办?”白村长看着一地伤员,眉头微皱。 正忿忿不平的钱家护卫们,顿时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 季婈想了想,拿出一瓶药,交给白村长。 “这是止血的药粉,放他们走吧。” 钱家护卫们没想到,季婈竟还给他们药用? 他们能站起来的,都互相搀扶着,朝季婈拱拱手,无声道谢。 而后蹒跚着离开,他们只想走得远远的。 他们是看出来了,季婈心存善念。 可她身边那几个会功夫的,没一个是好相与的! 现在要不走,等人家回头清算,他们就要玩完! 脑子清醒的人不少,但被银钱迷了眼的护卫,也大有人在。 这个脑子不太清醒的护卫,背起去钱老爷和钱大公子,快步离开。 等他们真的走出谢家院,发现没人拦着他们时。 背着钱家父子的护卫们,大松一口气。 钱老爷和钱大公子,发现季婈等人,并不敢真杀他们时,心底窃喜。 窃喜过后,便是滔天恨意!!! 钱家父子俩脸上扭曲的表情,如出一辙。 皆阴毒的回头,眼神淬毒的盯着谢家院子。 谢大娘等人的目光,撞上钱家父子的眼神,顿时吓得一个激灵。 季婈拍拍谢大娘的后背,幽幽的看着,远去的钱家父子俩。 …… 原白村长家。 柳寡妇和胡庆依旧没离开。 他们想阻止钱老爷打消,娶季婈为儿媳妇的念头。 却一直没有好办法,只能干等着,等钱大公子把季婈迎回来,再做打算。 可是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浑身是血的钱老爷和钱大公子。 柳寡妇和胡庆吓了一大跳。 不是说季婈身边,没有能打的吗? 钱老爷带那么多护卫过去,都被打成这样? 这叫季婈身边,没有能打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胡庆关切的问。 可他的眼底,没有对钱家父子的关心,只有对自己的担忧。 胡庆有种可怕的预感…… 好像,青芦村,他待不住了。 钱老爷人老成精,哪里看不出,胡庆的虚情假意。 他也不在意,俩人不过是合作关系而已。 钱老爷现在心疼的事,他手里没人了! 护卫伤的伤,残的残。 腿脚好的那些,鬼精一样,出了谢家就不见了人影。 他不用细想,就知道那些雇佣来的护卫,已经跑路。 钱老爷把目光投注在胡庆脸上,望水村民不就是现成的打手吗? 反正季婈又不敢杀人。 钱老爷强打起精神,对胡庆道。 “你放心,我当青芦村村长,可是过了官府文档的,季婈就算在厉害,也拿我们没办法!” 胡庆的视线不自觉,总往钱老爷胸前,浸透血的衣裳上移。 感觉钱老爷这话的水分,有点多…… 可是现在搬离青芦村,就等于没了水源。 这段时间,光卖水,他就在镇上买了一套四进的宅子。 甜头能让人上瘾。 胡庆压下心底的不安,决定再等等。 柳寡妇胆子比较小,从看到钱家父子俩身上的血,腿都软了。 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去,收拾细软。 反正这段时间,她靠卖水,也赚够了银子。 至于之前她怂恿着,一起抱团投靠钱家的村民? 她管他们死活? 反正卖水的银子,他们这边的还没分下去,正好便宜她啦! 夜色降临。 青芦村却陷入一种,诡异的氛围中。 整个青芦村中,谢家所在的东南脚,篝火通明。 大家一直烤着,大黑熊从林子里,抓来的野山羊。 肉在碳火上烤炙,加上季婈贡献出来的特制烧烤料。 烤肉的气味霸道的香溢四方!!! 剩下居住在青芦村里的人,闻着令人垂涎欲滴的烤肉香味…… 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但是他们不敢出来。 今天谢家院内,狂殴钱家护卫的画面,他们虽然看不见。 可他们看到了,钱老爷和钱大公子,满身是血的被一身伤的护卫背出来的画面。 不管是因钱家关系住进青芦村的,还是鸠占鹊巢的望水村民们。 还有背叛青芦村民的,小部分原青芦村民们。 都不约而同苟了起来。 只希望明天钱胡柳三个联盟头头们,能想出好办法,让他们继续住下去就好。 “婈丫头啊,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白村长看着,无家可归的村民们,心底一阵愧疚。 要不是他没本事,怎么能让人欺得连村子都丢了? 季婈接过谢显华给她烤好的肉,笑着安慰白村长。 “车到山前必有路,或许睡一觉起来,局势就不一样了呢?” 这话听在白村长耳里,白村长只是摇摇头。 刚才钱家父子临走时,阴骘的眼神,他又不是没看到? 指不定这父子俩,正再谋划着什么阴谋呢! 只有谢显华的眸色,闪了一下。 他知道季婈不是无的放矢的人。 这么说的话,肯定有了计划。 突然,谢显华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人? 他四处打量,果然找不到寸刀。 此刻,原白村长家。 上完药,正光着膀子并排躺在炕上,疼得哼哼唧唧的钱家父子俩。 突然感到院子里静得怪异! 就连那些恼人的蝉鸣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娘西皮的,人呢!死哪去了?” 钱大公子最没有耐心,伤口的疼令他暴躁。 却喊了几声,都没家仆回应。 徒然,他头顶出现一片阴影。 随即,幽冷到没有,任何感情的嗓音响起。 “你在喊我么?” 钱家父子听到这陌生冰冷的嗓音,心头一跳。 他们缓缓的抬起头,入眼是将飞刀在手指上,翻出花的寸刀。 钱老爷心底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么晚,这个煞神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钱大公子色厉内茬:“你你你,赶紧走,不然明天本本公子报报官!” 钱老爷还没想好怎么示弱,好让寸刀刀下留人。 却听到自家蠢儿子,竟威胁起人家? 顿时给钱老爷气得眼前一黑。 寸刀在床边的桌上放好笔墨纸砚,然后一把提起,还来得及气晕过去的钱老爷。 “写。” 寸刀冷声下令。 钱老爷又惊又怕,伤口处的疼痛折磨得他,死去活来。 “写什么?”钱老爷冷汗涔涔。 寸刀皱了皱眉,回想季婈的吩咐,叫什么来着? “忏悔书。”寸刀呼出一口气,总算没忘记。 钱老爷攥着毛笔的手,抖了抖。 寸刀看着钱老爷迟迟不动笔,默默算了一下时间。 感觉回去吃不到烤全羊了。 寸刀顿时不高兴了,冷气不要钱的嗖嗖往外放。 他手腕微动。 一把飞刀,迅速扎进缩在床脚的,钱大公子的大腿上。 “啊——娘啊,我要死了,要死了!” 钱大公子吓得泪涕横流,哭爹喊娘。 钱老爷听着爱子的哭喊声,哪敢犹豫,就怕寸刀不高兴了也送他一刀。 ——我钱丰银用不光明手段,谋取青芦村…… 一刻钟后。 寸刀走出原白村长家,他身后的小院,重新陷入死寂。 他的眼底,有着每次杀人后,才浮现的肃杀。 第一百四十一章 舆论的压力 寸刀回到谢家时,大多数人都已经歇下。 现在天热炎热,从山下下来的村民们,也不讲究,直接在谢家门前的大树下。 以地为席,以天为被。 偶尔还有人作了美梦,哝哝呓语。 刚要进院的寸刀,骤然被一人拦下。 寸刀看着个头,蹿高许多的谢显华,露出一抹浅笑问。 “你找我有事?” 谢显华直视着寸刀,片刻后才开口:“死了?” 寸刀眉眼一跳。 刚想否认,却想到艳子等人的话。 以姑娘的能耐,跟着一个村夫,实在委屈姑娘! 寸刀的话在舌尖转了转,点头应了声:“嗯。” 同时,寸刀不错眼的盯着谢显华。 要是谢显华表现出,惊恐、害怕或者厌恶的神情…… 他一定会阻止,谢显华和季婈在一起。 因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在一起只会让世界分崩离析。 只见谢显华的瞳孔缩了缩。 随即他笑了。 寸刀愣了一下。 谢显华的反应,太出乎他的意料! 他看谢显华犹自转身回屋,不一会屋内的烛火亮了起来。 窗上映着谢显华,埋头苦读的影子。 寸刀挑了挑眉,走到谢显华的房门边。 他倚靠着门框问:“你不害怕?以后我们还会杀更多的人。” 谢显华叹息一声,放下书,漆黑得不见眼底的眸子,亮得惊人。 “所以我要好好考,努力做到即使东窗事发,我也能护得住她。” 听到这话,寸刀实在想笑。 谢显华如今已将近二十。 刚入蒙学,连个童生试都没考,就大言不惭做一个位高权重的大臣? 可是看着谢显华那,偏执又疯狂的眼神,寸刀突然觉得…… 好像谢显华真的能,说到做到一样。 寸刀微微垂眸,慢悠悠道:“希望你真能做到。” 说罢,寸刀走向季婈的房门前,曲起指关节轻叩两声。 房门应声而开,芊芊笑盈盈端着一盘羊肉串,塞给寸刀。 “姑娘让我们给老大留的。” 寸刀冷硬的嘴角微微柔和,将钱老爷写的悔过书递给芊芊后,才接过盘子。 屋内,芊芊将悔过书呈给季婈。 季婈接下,看过没有任何问题后,终是叹息一声。 她到底手中沾了血。 天刚破晓。 “死人啦——!!!” 骤然一道尖锐嗓音,贯穿宁静的青芦村。 人们纷纷从睡梦中惊醒! 循着声音,人们聚集在,原白村长的宅子前。 入眼是钱老爷和钱大公子,跪在地上,脖子上吊着麻绳。 麻绳另一端,系在树杈上。 死相诡异。 说他们是上吊死的吧,双膝明明跪着。 不是吊死的吧,可脖子下的青黑勒绳,却那么抢眼。 白村长乍一听到,钱家父子的死讯,还有点懵。 还没等他老胳膊老腿,赶到事发现场,蓦然被胡庆领着一群人,堵住了去路。 胡庆曾带着望水村人和钱老爷,演一场和青芦村民斗殴的大戏。 并当场打死几个人后,指证青芦村民们打死人。 为了保住大伙,白村长不得不妥协,让出青芦村。 这事在白村长心底,犹如一根刺,刺得他日夜不得安宁。 现在见到胡庆,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抓住这个杀人凶手!” 骤然,胡庆兴奋的指着白村长,大喝一声。 白村长气急反笑。 “你红口白牙,说我杀人,就是我杀人吗?有证据就拿出来!” 胡庆十分笃定的抬起下巴。 “不是你们是谁?昨天才发生冲突,钱家父子今儿就死了,反正老子已经让人报官。” 白村长看胡庆十拿九稳的神色,心底也禁不住嘀咕。 这一嘀咕,气势便弱了。 胡庆朝身后的村民一抬下巴,望水村民们会意,当即要捆了白村长。 白村长身边没带人,对面都是壮小伙子,他刚一动,手马上被扭到后背上。 老筋抻得……满眼金星的白村长觉得,好像整条手都废了。 正想着,今天半条命可能要交代在这里时。 突然白村长觉得攥着他的手,突然松开。 随后那人捧着手,不停哀嚎,并在地上打着滚。 “白村长。” 季婈领着芊芊,突然出现。 白村长看到季婈后,当即往季婈身后望了望,没发现寸刀,顿时一阵失望。 他紧张的推着季婈。 “婈丫头你赶紧走,胡庆这厮疯了,说我杀了人,还教唆他人碰瓷。” 季婈看了眼,在地上疼得死去活来的人,眼底冷芒掠过。 刚才要不是芊芊出手及时,恐怕白村长的手,就要断了。 这边的动静,离发现钱家父子尸体的地方不远,很快吸引众人的视线看过来。 围过来的人,绝大多数都是钱家那边的人,和望水村民们。 他们最近尝到卖水的甜头,哪里愿意再将青芦村还回去? 可季婈昨天和青芦村民,强势进村,这让他们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此刻,他们心底不约而同,闪过一个念头。 管他是谁弄死钱老爷和钱大公子,只要将罪名安在季婈这些人头上…… 就没人来跟他们抢青芦村了!! 刹那间,众人不约而同指着白村长和季婈,大喊‘杀人凶手。’ 白村长做了一辈子老好人,第一次被人喊坏人,花白的胡子气到飞起。 季婈扶着白村长,眯着眼看着众人。 她现在一点也不后悔,下了杀死钱家父子的命令。 钱家父子坏事做尽,千不该万不该的是,触及到她的底线。 汾通县衙。 毕佐一大早起来,右眼皮子就一直跳着。 就算他纸片,沾上唾沫,贴在眼皮上,还是跳个不停。 正在此时,一个衙役匆匆来报。 “大人,有人报官,青芦村出了命案!” 毕佐的瞌睡虫,当场吓死了。 他急切的求证:“你说青芦村?” 衙役点头。 “命案?” 衙役再点头,补充:“钱老爷和钱大公子已死。” 毕佐顿时唬了一大跳。 他的脑海里,瞬间闪过季婈的模样。 “啧,季婈刚跟他们闹矛盾,今天钱家父子就死了。” 说话的是刚进门的程师爷。 这话的意思,只要听到的人,都认为季婈是凶手。 毕佐眸色闪烁不定。 其实他也倾向于认为,季婈是凶手。 可他早已听闻季婈,智慧过人,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喊上仵作,我们走一趟青芦村。” 程师爷闻言眉头微扬。 他凑到毕佐身边问。 “如果确实是季婈做的,你真抓她?” 毕佐深吸一口气,看向远处,随后沉重的点头:“抓!” 程师爷看了眼,刚正不阿的发小,知道发小固执古板的毛病又犯了。 他暗自叹息,只希望若这事,真是季婈干的…… 那千万要藏好小尾巴,别真被阿佐查出来啊! 钱家那对父子…… 嗤—— 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青芦村。 青芦村外,早已排上了,长长的买水队伍。 刚下马的毕佐,好奇的指着,长龙队伍问程师爷。 “他们都在干嘛呢?” 程师爷刚想说买水,骤然一阵骚乱声传来。 “青芦村说今天不卖水,说卖我们水的钱村长被人害死了,查不出凶手,不卖水。” 听到这话的人,顿时慌了。 “不卖水,那我们怎么活啊?” “你们不能不卖水啊,我们一家十几口人,都等着今天的水呢!” “我们去找他们问问,凶手到底是谁啊?赶紧抓起来啊!” …… 等着买水的人,情绪激动的,蜂拥着朝青芦村内冲去。 毕佐等人,夹在人群中,举步维艰。 等他们涌进青芦村内时,当即听到,上百人齐喊“杀人凶手”的声音。 等他们赶过去,看到的是一老一少女,被人们围着,大喊杀人凶手的画面。 刚冲进青芦村的人,一部分急于买水的人。 虽闹不清楚状况,但为了早买上水,也跟着指向白村长和季婈,大喊起凶手来。 场面越发的乱了…… 谢显华带着人,好不容易才挤到季婈身边。 他上下打量一番,直到确认季婈身上没有伤,才松了一口气。 随即谢显华压低声音,对季婈道。 “官府的人来了。” 他顿了顿。 “现在情况很不利,胡庆派人去外面鼓动买水的人,说不抓凶手不卖水。” 季婈闻言,再看看她现在,被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情况。 她大约能猜出,胡庆这是想用舆论造势呢! 好逼迫官府抓他们,用来平息民愤。 胡庆总算用了个好计谋。 可惜…… 季婈唇角微勾。 舆论是那么好掌控的吗? 季婈小声问白村长。 “白村长,要是我想让青芦村的水,免费呢?” 白村长闻言,一点都没考虑的点头,显然是十分赞同的。 现在旱情那么严重,能救一人是一人。 也只有胡庆那老王八,才做得出卖水的举动。 随即,白村长又苦恼上了。 现在青芦村不在他手里啊,并且还没洗脱杀人的罪名。 季婈扶着白村长,洁白的脸上,满是自信。 “村长一会只要公布水免费就行,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说罢,她将白村长送到芊芊面前,让芊芊将白村长,送到毕佐的身边。 白村长虽然不知道季婈要做什么,可是季婈一回来,他仿佛就像有了主心骨一样。 特别安心。 芊芊护送着白村长,来到毕佐面前。 她不亢不卑朝毕佐曲了曲膝。 “毕大人,我家姑娘说了,希望您能帮白村长,通知大家水免费的消息。” 毕佐正为青芦村卖水一事,感到头疼。 别的地方连水都喝不上了,这里竟卖水? 这种灾难财也敢发,不怕遭报应!? 毕佐无比后悔,当初答应钱老爷,让他做青芦村长之事。 现在听到青芦村要公布,水免费了,他这做父母官的哪里不支持? 毕佐当即顾不得,去管钱家父子的案子了,先安抚这群要暴乱的民众再说。 他扶着白村长站在高处,扬声喊。 “大家听本官说一句,白村长说以后青芦村的水,不再收费!” 毕佐一身官服,本就抢眼。 现在他一说今后的水不收费后,所有人愣了一下。 犹有人不信的问。 “大人说的可是真的?” 要知道最近为了买水,特么已经债台高筑了。 白村长当即笑着点点头,肯定道。 “本村长保证,青芦村的水,从今往后,绝对不会收费。” 省吃俭用,凑银子来买水的人家,闻言当即哭出声来。 最近的日子,太难啦! 不用花银子,就能背水回去,前来买水的人,无一不欢喜。 而刚才分不清状况,随大流指着白村长,喊杀人凶手的人。 亦面红耳赤起来! 有人欢喜,就有人怒不可遏。 侵占青芦村的部分钱家人,和望水村民们…… 皆对白村长怒目而视。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多好的一条财路啊!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胡庆不甘的指着白村长大吼。 “格老子的,你现在是青芦村长吗?有什么资格说不收费?” 白村长眼神闪烁,不过想到季婈说剩下的她来办,又重新挺直了腰杆。 他信婈丫头的话! 正在此时。 一进村就脱离队伍,前去检查钱老爷,和钱大公子尸体的仵作,正好回来。 仵作单膝跪地,回禀探查到的情况。 “大人,经仔细勘验,钱家父子的死,系自缢。” 说罢,仵作顺手呈上一物。 第一百四十二章 悔过书 胡庆早已笃定,钱家父子的死,肯定是季婈那边的人下手。 所以才敢百无禁忌闹大。 并且用舆论来逼迫官府,将季婈等人捉拿归案。 现在听到仵作说,钱家父子是自缢的,胡庆懵了。 “怎么可能?!”胡庆不肯接受现实的大吼。 随即他诡异的看着毕佐,难以置信的大喊。 “莫不是大人和杀人凶手勾结?” 若是以前,胡庆万不会说这么蠢的话。 胳膊拧不过大腿,他哪敢根一个官杠? 可最近胡庆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以前一巴掌,打不出个屁来的儿子——胡成功,最近开始叛逆。 竟胳膊往外拐,让他不要打青芦村的主意? 最后还离家出走?!! 自从他住进青芦村,卖水的银钱大把大把,花都花不完时。 胡庆愈发坚定,自己是正确的。 眼看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季婈一回来,就好像美梦泡泡要被戳破一样! 季婈不仅不知道怎么,忽悠他儿子叛变了,还断了他财路! 胡庆如何不恨? 怒火攻心的胡庆,怼完毕佐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他有片刻的心慌,却看毕佐是个面嫩的县令。 并且自上任以来,一直以仁治理汾通县。 胡庆刚紧张的心,又放了下来。 却不知毕佐听到胡庆大喊,他跟嫌犯勾结这种话后,脸黑了黑。 若不是涵养极好,他都想指着胡庆骂刁民了。 不过毕佐脾气好,却不代表仵作脾气好。 老仵作一听,竟有人质疑他? 当即沉了脸。 常年跟尸体打交道的人,面白偏青,身上自带一种阴森森的气场。 一沉脸,胡庆顿时觉得,好像被恶鬼盯上一样,说出话更让胡庆毛骨悚然。 “吊死钱家父子的麻绳,在隔壁宅子里,有一模一样的。” 仵作这话一落,所有人都忍不住转头看向胡庆。 住在钱家父子隔壁的,可不就是胡庆吗? 再想青芦村里,没了钱家父子,卖水得利的是谁? 可不就胡庆嘛? 顿时,所有人看胡庆的目光,都变了。 胡庆有点懵,竟引火烧身! 他此时才想到,仵作要是真找到什么‘证据’指明是他杀的人…… 胡庆越想越心悸,面子哪有命重要? “啪啪啪啪——” 他赶紧扇自己几巴掌,实打实的不敢扇轻咯。 弯腰作揖求饶:“都是小人胡咧咧,就把小人当个屁放了吧!” 毕佐不是心胸狭窄的人,虽然气恼胡庆乱说话,坏了他的官誉。 但人家已经自己把脸扇肿了,他也懒得跟一个愚民计较。 毕佐打开仵作呈给他的纸张。 入眼是‘悔过书’几个大字。 毕佐眼眸缩了缩他虽然跟钱家父子打交道不多,但无论怎么看…… 钱家父子不像,能知错就改的人。 他一目十行,极快的将悔过书内容,浏览一遍。 片刻后,毕佐的脸黑沉似水。 悔过书的内容令人发指! 可以说钱家父子做过的事,根本不配为人。 强取豪夺、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钱老爷甚至还写了这次,智取青芦村的经过。 像一个大巴掌,狠狠扇在毕佐的脸上。 他将悔过书递给身后的衙役。 衙役看完悔过书后,神色复杂,将悔过书递给程师爷看时,他朝毕佐点点头。 “悔过书上交代的时间、地方、人物,有据可查,悔过书的内容不假。” 毕佐的眼眸也阴晴不定,对衙役抬抬手指:“念!” 衙役愣了一下,随即朗声念起,钱老爷的悔过书。 悔过书一念,几乎所有人的脑袋,都嗡了一下! 钱家族人和望水村民们,只知道药丸! 毕佐抬眼看众人,急变的神情,冷笑一声。 财帛动人心,也不知道这里有多少个人是无辜的。 倏然,他的目光定在,不远处的季婈身上。 十三岁安安静静的小姑娘。 头上梳着花苞头,一袭素青色裙,脸上还带着婴儿肥。 毕佐皱了皱眉。 钱家父子的死,和这悔过书,极有可能是这姑娘,在做推手。 季婈发现毕佐打量的目光,顿时朝毕佐,露出一抹礼貌的浅笑。 笑容看起来甜味十足,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毕佐皱了皱眉,这样的小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杀人的人。 “毕大人。” 少女清甜的嗓音,惊醒了毕佐的沉思。 他抬头,却不想季婈已来到他跟前。 只见季婈朝行了个礼,眼神明亮的开口。 “民女这里有个案子,求大人做主。” 毕佐怔了一下,压下心底的迷惑,缓声道:“你且说说。” 季婈缓缓勾起嘴角,清声开口。 “民女要代表原青芦村民,状告钱家族人以及望水村民,强占他人财物!” 说罢,季婈将手里的一叠房契和地契,递给毕佐。 毕佐翻了翻季婈给他的房地契,确实都是原青芦村民的。 而随钱老爷搬来青芦村的钱家族人,以及望水村民们,都傻眼了。 那时候做局,让青芦村民认为他们杀了人。 在逼他们交出村长位置后,青芦村民后来连夜逃了。 他们心安理得的住进来,谁还想到他们还有,杀回来的一天? 所以根本没有想到,房地契这一回事。 更没想到的是,还有钱老爷,死就死吧,竟还写什么悔过书?!! 你写悔过书,就写你那些破事好了,还写智取青芦村干啥? 这不是将所有人,都拖下水吗? 钱老爷和钱大公子,风光了一辈子。 谁知道死后会被,以前在他们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的拥戴者们。 骂得棺材板都要盖不住了。 搬出青芦村已成定局,现在他们担心的是…… 会不会有牢狱之灾?! 这时,围观着,要买水的人,也看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一个个更是义愤填膺的,挥舞着手臂,给原青芦村民们助威。 “请大人还原青芦村民,一个公道!” “赶走侵占者!” “正义永远不会迟到!” …… 震天的呼喊声,在青芦村响起。 钱家族人和望水村民们,脸色泛白。 胡庆更是心头发苦。 原想用舆论,迫使县令抓捕季婈等人,哪里知道舆论也会反噬! 他蓦然想起儿子胡成功,看着他失望的眼神,以及决绝离开的背影。 难道真的错了吗? 胡庆的浑浊的眼中,充满迷茫。 “噗——” 骤然,胡庆一口血喷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等他想爬起来时,却发觉浑身无力,眼前一片黑。 季婈蹙了蹙眉,本着医者仁心,走过去给胡庆探脉。 莹白的指尖下,她能感受到胡庆的脉搏,几息之间渐渐弱了下去。 最后完全消失。 大喜大惊大怒大悲之下,脑血管破裂,猝死! 季婈叹息一声,将胡庆的手腕放下。 白村长拧着眉问季婈:“婈丫头……” 季婈摇摇头。 白村长怔楞了一下。 他‘哎!’的轻叹。 怎么也想不到,身体强壮,嗓音洪亮,比他小了好几岁的胡庆。会走在他前头。 相斗这么多年,老对手突然走了,白村长有种萧瑟感。 望水村民们,多数红了眼眶。 胡庆村长虽然,在别人眼里不好,但对他们是真的好。 这段时间卖水,人家钱老爷和柳寡妇,分给下面的人多少。 他们住在一个村子里,能不知道? 胡庆村长分给他们的银钱,是别人分到的十倍! 毕佐没想到,刚才敢怼天怼地的刁民,突然死了? 他想到钱老爷悔过书中,主谋死得七七八八,人死如灯灭。 剩下的帮凶让衙役,只要逮捕归案便可。 智取青芦村这案子,也算了结了。 剩下强占他人财物案…… 毕佐看向季婈。 季婈接收到毕佐的目光,顿时明了。 这是法不责众,毕大人这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 她心底冷哼。 若不是当初连夜逃走时,谢显华多了个心眼,让大家将房地契都带上。 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呢! 只是季婈看到乡亲们,脸上疲惫的神情。 她叹了口气。 虽然能逼迫毕佐将,强占他人财物的人,都关押了。 可汾通县没那么多牢房啊。 再者白村长等,身体孱弱的人,根本耗不起连续上衙,打官司的精力。 季婈深吸一口气,看向毕佐。 “只要大人能让他们,将这段时间的房租,卖水的银子,以及折损财物清算完。” “并且今日搬出青芦村,我们这事可以不计较。” 毕佐点点头。 这个要求不过分。 钱家族人和望水村民,听完季婈的话后,全都炸开了锅。 这是要掏他们的钱袋子啊! 不仅要交房租,折损物件的银子,连卖水的银子都要还回去? 那他们不仅不赚,还亏大发去了。 他们是傻的吗?过来租房子卖水,最后不仅水钱没有,还要交房租??? 窃窃声四起。 全都是哭诉太过分的话。 季婈冷眼看去,冷哼! “既然你们不愿意私了,那就公了吧!” 暗骂季婈冷血无情的人,听到公了二字,哭声骤然一噎! 程师爷悄悄砰了砰毕佐。 “大人。”他悄悄道。 “要是公了,就算每天给他们喝粥,咱们也养不起这么多人啊!” 毕佐闻言想起县衙内,那赤字的账本,顿时打了个激灵! “咳。”毕佐轻咳一声,加重语气,严肃的开口。 “要是公了的话,不仅要强制归还钱财,最少要十年牢狱。” 十年牢狱? 程师爷嘴角抽抽,这毕佐为了吓唬人,也够拼。 一年牢狱说成十年牢狱。 却不知,毕佐的话,确实吓倒一批人。 这些人倒抽一口凉气。 十年?!!还最少? 第一百四十三章 腐朽的王朝 一时间,无论钱家族人或者望水村民,皆安静如鸡。 曾蹲过牢狱的望水村民们,一想起过去被关的日子,忍不住不寒而栗。 吃着馊饭,住在臭气熏天的牢房里,和蟑螂老鼠作伴,成日不见天日…… 望水村民一想起过去,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齐齐打了个哆嗦。 加上胡庆一死,瞬间没了主心骨,纷纷出声愿意赔钱,搬离青芦村。 钱家族人,一看刺头望水村民都走了,更没了底气。 他们皆哭丧着脸,不情不愿排队,在赔款和解书上,按下手印。 接下来便是,清算银钱的时间。 等着买水的人,看事情也告一段落了,连忙问白村长。 “白村长,咱啥时候可以打水啊?” 白村长看着询问他的汉子。 大汉汗如雨下,嘴唇开裂,一说话血珠便从开裂处沁出来。 他叹息一声,招手让谢显华带着官府的人,挨家挨户核算损失。 白村长亲自领着,急切想背水回去的人,赶往引来地下水的水井取水。 等众人如意取到自己需要的水,出了青芦村后,神情依旧有些恍惚。 救命的水,真的免费了!!! 他们脚步不觉加快。 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更多的人。 …… 高楼林立,车水马龙,酒肆门口的旗幡飞舞,熙熙攘攘的人流。 毕知府骑着马,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心生感慨。 十年了,终于回来了…… 骤然一阵喧哗声传来,一队官兵列队匆匆跑来。 毕知道一看官兵身上衣饰辟邪,马上知晓,这是京都管巡街的金吾卫。 俗话说京都官如狗,三品四品遍地走。 他家族虽在京都,却只是小家族。 能做到四品知府,已是极大的运气。 毕知府看到金吾卫朝他走来,赶紧翻身下马。 谁知道这领队的,三品金吾卫中郎将,有什么背景呢? 何况人家还比他高一级。 “请问这位大人……” 毕知府抱拳作揖行礼,话没说完,骤然,金吾卫中郎气沉丹田,手挥大喝。 “抓起来!” 话落,身穿甲胄的士兵,大步上前,动作利落的将毕知府的双手,绞到后背。 受制的毕知府脑子一片空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拧眉问。 “请问下官犯了何罪?还请大人言明,不然下官不服!” “不服?” 说话的是,毕知府一路护送回京的林景。 林景从马车内,踩在一个金吾卫的背上,边整衣裳,边慢悠悠下马车。 他轻蔑的看着毕知府,冷嗤。 毕知府看着傲慢的林景,瞬间明白。 林景在治化出了事,这是抓他给林景出气呢! 毕知府只想大笑,眼眶发红——荒唐啊! 可是,他想起整个治化府的旱情,忍了下来。 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能感情用事,百姓需要朝廷赈济。 惹恼了林景,没好处!! 城门前这一幕,半日之后,如一阵风传遍了各个府邸。 一品大员,仲太傅府。 身感风寒的仲太傅正告病在家。 将近花甲的仲太傅满头白发,一边低咳,一边翻动着各处递来的消息。 看到治化大旱,颗粒无收等字样后,仲太傅一阵急咳! 刚得毕知府城门,被金吾卫带走消息的心腹,急行至仲太傅的书房。 他看到仲太傅正在看治化府的消息,要说出的话,又不忍说出口。 这个朝廷腐朽软弱混乱,皇帝昏庸,奸臣把持朝政,不修武备,不重边关,坑害忠臣…… 若不是有仲太傅,苦苦支撑着,这昌焱国,早更名改姓了! 可是……太傅年岁已大。 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一个月里有十天病着,他还能撑多久? “子殊你来啦?”听到仲太傅的声音,谢子殊蓦然回神。 眉宇之间充斥着英气的谢子殊,慌忙背过身,用袖头迅速抹了下发红的眼眶。 “太傅。” 等他转回身时,神态已如常人。 “你有事?” 谢子殊犹豫着,不敢将毕知府的事,告知仲太傅。 仲太傅看着谢子殊如此神情,顿时沉了脸。 “出事了。” 老太傅用的是肯定语气。 谢子殊想到毕知府被抓,已经传得满京城,太傅这定然瞒不住。 他艰难的点点头:“治化知府护送林国舅抵京,在城门口被金吾卫拿下。” “咳咳咳……” 仲太傅闻言一阵急咳。 “啪——”他一把掌拍在书桌上,脸色涨红,瞠目怒斥。 “狗屁林国舅!!!” 谢子殊叹息,看来太傅气得不清,都口吐芬芳了。 他忧心地劝着。 “太傅,您身体要紧,您要保重身体啊,昌焱还需要您呢!” 仲太傅闻言,眼底露出悲凉。 他汲汲营营,为的不过想保下贤才良将,护好一方百姓…… 却屡遭皇帝忌惮敲打。 仲太傅的身体晃了晃,谢子殊脸色大骇! 仲太傅只闻谢子殊一声“太傅”,便彻底晕死过去。 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皇宫。 花玉宫内舞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 精雕细琢的焚香炉内,檀香烟雾缭绕。 一张大榻上,垂纱悠悠,半遮半掩一对男女。 男人身着龙袍,年约半百,蓄着上唇胡,身子已经发福。 他虽相貌堂堂,但还是因眼底下宽大的眼袋,和厚重的黑眼圈,破坏了美感。 甚至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 男子怀里搂着一个,粉色裹胸透气纱衣裙委地,身材妙曼的女子。 年约二十的女子青丝如瀑,柳眉如笼翠雾,檀口如含丹砂,肌肤滑若凝脂。 新晋的侍女,第一次见到林贵妃,顿时呆了去。 这是一个令女人,也惊叹的美人!! 林贵妃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她脸上,秋水一般的眼,慢慢看向新晋侍女。 她发现侍女羡慕的目光,顿时唇绛一抿,勾起一抹满意的艳笑。 新晋侍女后知后觉,一不小心失了仪,顿时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声响引得庆帝看去,看到侍女单薄的削肩微颤,像一只无助的雏鸟。 他顿觉有趣。 视线不免停留长了些。 庆帝怀中的林贵妃,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她猛的从庆帝怀中起身,指着跪地的侍女,对一旁阴柔的宦官下令。 “拖下去,打死!” 宦官看了眼庆帝,看庆帝没做反应。 他顿时领了两个小宦官,低头疾步走到跪地侍女面前,捂嘴,扭手。 动作娴熟得仿若做过,上百遍一样。 高台下,依旧歌舞升平。 庆帝看着气鼓鼓的林贵妃,呵的一乐,爱怜的问:“这就醋了?” 林贵妃嗔的一声,佯装生气地推开庆帝的手。 “陛下不疼臣妾了。”一开口,嗓音娇美轻柔,娓娓动听。 庆帝闻言哈哈一笑,伸手搂住林贵妃,手掌轻柔,像轻抚一只宠物。 “朕就喜欢爱妃的真性情。” 林贵妃看到庆帝眼底的情-动,她魅眼如丝,半推半就倒在庆帝怀里。 不一会淫-糜声在垂纱榻上响起。 歌舞无声退下,殿内偶儿响起林贵妃,细碎的嗓音,以及庆帝急切的回复声。 “陛下就知道欺负臣妾,臣妾不依嘛……” “爱妃说怎样才不欺负?” “林景在外受欺负了呢,这不是打臣妾的脸吗?打臣妾脸,不是就打皇上的脸嘛……” “谁敢欺负爱妃,朕砍了他的头!” …… 青芦村。 在官府见证下,收回房子,记录损耗,三方确认账目,等事宜忙完天色已擦黑。 衙差方将强占青芦村的人送走。 将人全送走后,青芦村无一人不感到腰酸背疼。 但每个人的脸上,却盈满了笑容。 谢家一家人,齐齐整整坐在堂屋中。 谢大娘看着众人,眼眶微红,感叹的点头。 “这一关,总算闯过去了。” 乔氏搂着小花不撒手,眼泪如何也止不住。 今日小花失踪,令她后怕不已。 包氏亦吓得不轻,抱着虎头,怔怔发愣。 季婈给每人倒上一杯,兑了灵泉水的水。 “大娘,忙了一天了,喝口水缓缓。”她将杯子放进谢大娘的手中。 谢大娘慈爱的看着季婈,谢家有季婈,是谢家的福气。 当谢大娘喝上一口杯子里的水,蓦然感觉疲惫都消失不少。 她赶紧催促大家。 “你们都喝水呀,还是咱家的水井里的水好,带着甜哩。” 听谢大娘这么说,大伙都笑了。 谢大爷呵呵一笑,对老妻道。 “你这是看全家在一块,心口甜哩。” 谢大娘一听,也觉得有理,顿时赞同的点头,并动员道。 “咱们都打起精神来,以后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哈。” 作为孝子的三兄弟当即响应,各自开始动手,整理家里的东西。 被别人住了大半个月,家里乱糟糟的,甚至很多东西都不见了。 寸刀等人也来帮忙。 乔氏正拖着一个木箱,芊芊看到后,当即走过去帮忙。 乔氏一看芊芊弱不禁风,好像风一吹就能倒的身段,哪里敢让芊芊帮忙。 哪知芊芊脚尖一抬,木箱顿时颠得飞起,再用小手一托。 木箱稳稳当当落在,芊芊白皙的小手上。 乔氏看得一阵阵心颤。 谢家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后,半天没合上嘴巴。 谢二脑子不太灵光,看芊芊一个小姑娘,随随便便能托起一个大箱子。 他看到乔氏一旁还有一个,差不多的箱子,当即过去帮忙。 他脚一踹,箱子纹丝未动?再踹,五官顿时疼得一抽! 这一幕,惹得在场所有人,一阵哄堂大笑。 人多力量大,没到一个时辰,便将谢家里里外外,打扫个一干二净。 感觉屋子都亮堂不少! 季婈看到大家汗流浃背,倏然灵光一闪。 这么热的天气,吃什么最爽? 季婈眼睛晶亮,开口问。 “我们吃冰吧?你们要吃吗?” 冰? 寸刀等人一阵无语,冰这东西可都是官府配送的。 需要在冬天切割,放在地窖里储存。 可最近大旱,官府的份例据说都没了。 就算他们功夫再好,也偷不到呀! 第一百四十四章 冰棍 寸刀和白面书生等人,互相对视一眼。 几人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恐怕整个昌焱国,也就京都宫的冰窖里,才剩余一点冰。 他们就算闯宫偷冰,从京都拉回青芦村,太阳都蒸发完了吧? 季婈看出寸刀几人的为难,愣了一下。 稍微一想,她抿唇噗呲一声笑出来。 “你们不会真想去京都偷冰吧?” 寸刀等人不说话。 季婈笑笑,故作神秘的开口。 “你们等着哈。” 说罢,季婈洗干净手,转身回屋,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季婈一会,不会拿一碗冰出来,给我们看吧?”谢大娘看着季婈关上的屋门嘀咕。 众人理智的想:怎么可能?! 现在可是酷热难忍的天气。 回屋的季婈,意识沉进空间里。 这一次出行,救了被囚禁的矿工,以及铁匠村民后,久没有动静的空间…… 又升级了!!! 升级后的空间,不仅黑土地扩展到三亩地! 灵眼从筷子般细小,扩张至三指宽。 不仅如此,空间中迷雾往后散开,延伸出的空旷地方,季婈还发现了硝石矿。 硝石除了可以做黑火-药外,火柴、玻璃制品、药品等等外。 季婈还想到了一个用途——制冰! 像现在这种动一下,便满身汗的日子,能来一根老冰棍…… 小日子简直赛神仙啊!!! 季婈一想到各种冰制品,吃一口马上清热消暑,口齿生津的感觉。 她不由加快手中的动作。 先取一个干净的小木盆,在内放加了大量白糖的,稀释灵泉水。 然后,将小木盆放置一个,更大的木盆中。 大木盆中放置生硝,再倒水入大木盆。 硝石溶于水会吸收大量的热,会使水降温到结冰的程度。 只见小木盆中的水,在大木盆中的硝石注入水时,温度开始慢慢降低。 季婈赶紧将削出筷子粗的细木棒。 待木棒削好,她发现小木盆中的水,已经呈冰晶状。 她赶紧将二十几根细木棒,插入将要凝结的冰中,静待冰块凝结。 片刻后,季婈用手抓住其中一根,插入冰中的细木棒。 她用力提了提,发现没能将细木棒抽出来时,顿时知道冰棍做好了! 只不过没有提前,制作冰棍模具。 现在成型的只是插着,十几根细木棒的大冰坨子。 她只能端着小木盆出屋。 等在院中的众人,看到季婈不过片刻功夫,便端着一个木盆出来。 已经将自己当成季婈,贴身丫头的艳子和芊芊,怎么能看着主子干活? 她们极有眼力见地走了过去,要接过季婈手中的木盆。 倏然,她们看到木盆里是何物后,瞳孔一缩! “冰?!!” 艳子和芊芊,几乎同时,惊愕地脱口而出。 冰? 院中所有人都惊了!! 怎么会有冰? 他们匆匆围上去。 入眼是木盆中,晶莹剔透的大冰块。 所有人:…… 感觉有点玄幻! 虎头、小花个头太矮,听到大人们,说真的有冰,顿时急得不行! “我也要看冰!小婶给我们看看呀。”虎头牵着小花的手,原地蹦跳。 季婈将木盆放低些。 虎头、小花和大壮,都目不转睛盯着,木盆中的冰。 感受着冰给他们,带来凉丝丝的感觉。 他们纯真的眼眸中,充满好奇。 “这就是冰啊!” 小花指着大冰坨上,插着的三十根细木棒,问。 “小婶婶,为什么要插这么多木头呀?” 季婈将木盆递给艳子,抱起小花,笑着答。 “那叫冰棍,一会让芊芊姨,给小花切开吃哈。” 芊芊闻言,当即拿出一把,没有用过的锋利匕首,跃跃欲试的在冰坨上比划。 他们都还没吃过冰棍呢! 只知道冰块都是,达官贵人拿来,置于屋中降暑用的。 芊芊手中的匕首,蕴含内力,照着细木棒的走势下刀。 “吱啦啦——” 芊芊分解冰块,跟切豆腐一样,每一刀都分得笔直。 横六竖七,大冰坨子转眼间,被她分成等分成三十份。 季婈抓住其中一根细木棒,用力一抽。 果然抽出一根,切面平整的冰棍。 季婈将冰棍递给小花。 小花在季婈鼓励的目光下,好奇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冰棍。 刹那间,小花的眼睛,瞪得溜圆!!! “好好吃!!” 小花没法理解,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吃一口,好像身上的热,都吓得跑掉了?! 季婈弯了弯眉眼,她将冰棍递给小花,而后对众人道。 “大家都有份,再不吃等会就化了。” 大家一听,不吃会化?那还等什么?! 虎头动作就快,直接抽走一根冰棍,迫不及待塞进嘴巴里。 甜滋滋的冰棍,一进嘴里,虎头顿时明白。为什么小花刚才迷起了眼。 原来太太太好吃啦—— 虎头看着木盆里的冰棍,一根根被大家抽走一半了。 他赶紧大咬一口冰棍,就怕慢了,一会再想吃,却没了。 哪里知道这一口咬大了,一大块冰堵在口腔中,顶着上颚和舌头。 拒绝不了,虎头又舍不得吐出来,只能斯哈斯哈的吸着气。 看到虎头上蹿下跳,痛并快乐着的傻样,所有人都笑出声来。 谢显容捂着肚子,拭掉眼角笑出的泪。 季婈抿了抿嘴角的笑意,努力肃起脸,拍拍虎头警告。 “冰不可以一下子吃太猛,面部和头部的血管收缩的话,头会疼的。” 顿了顿,季婈伸出一根手指头。 “老人小孩只能吃一根,孕妇少吃哦。” 一根?!! 虎头愣愣看着手中,刚才吃得太急,只剩下小半根冰棍了。 他圆圆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早知道小孩只能吃半根,他就像小花和大壮一样,一点一点舔着吃好了…… 谢大爷和谢大娘一听季婈说,老人只能吃一根冰棍时,顿时觉得季婈也不可爱啦! 谢大听到孕妇要少吃冰棍,他顿时头一歪,张嘴…… 在媳妇乔氏还没反应过来前,一口咬走乔氏大半根冰棍。 乔氏正笑虎头呢,哪知一回头,再看冰棍上的牙印。 这不是谢大的是谁? 乔氏顿时气得,在桌子底下,狠狠掐了谢大的后腰一把。 谢二吃得最快,吃完后他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还带着凉气的木棒,尤觉得不过瘾。 他又往木盆看去。 可是桌面上,哪里还有木盆? “木盆呢?”谢二挠头。 众人这才发现,刚才只顾着乐了,木盆什么时候不见都不知道? 木盆不不见不打紧。 可木盆里的冰棍,给他们留下啊! 大伙都没吃够呢! 谢显华想起,刚才好像看到一个黑影。 他左右张望。 倏然看到大黑熊背着众人,藏在不远处的大水缸后面。 要不是大黑熊的个头,比大水缸大那么一圈,没准还找不到它呢! 谢显华对众人,指了指大黑熊的位置。 他们一起,蹑手蹑脚走过去一看…… 哟,不止大黑熊,水缸后面还藏着小白狼、粉面小猴两只。 只见大黑熊将木盆放在,胖胖的肚皮上,它熊爪一爪一根冰棍往嘴里塞。 冰棍肉眼可见的,迅速减少。 粉面小猴,也不甘示弱的,一手一根冰棍,左右开弓,吃得不亦乐乎。 只要小白狼最吃亏,两只爪子只能夹着一根。 不过它舌头灵活,冰棍吃卷着。 石头一卷,冰棍马上小了一圈! “冰棍好吃吗?” 蓦然吃冰棍吃出,浑然忘我境界的三只,听到季婈的问话。 三只还懵头懵脑的点头回答。 “嗷哦……”好吃,下次放蜂蜜进去吖!大黑已经学会了发明。 “嗷呜……”再给我来一百根!小白有点飘。 “吱吱……”谁给我吃冰棍,我可以叫她爸爸。小猴节操掉了一地。 等它们表达完,倏然觉得有点不对。 空气有点安静吔? 三只将最后一口冰棍,塞进嘴巴里,一起抬头。 倏然看到季婈等人,正对它们怒目而视! 三只的脑子,慢慢回忆起。 好像,也许,大概……它们吃的冰,是偷的? “嗷呜——”小白狼第一个反应过来,抬起前爪,指向大黑熊。 意思是,这冰是蠢熊偷的,不管它的事。 粉面小猴眼珠子转了转,死道友不死贫道。 “吱吱——” 它也伸出了手,指着大黑熊。 大黑熊抱着盆,一脸茫然。 明明是小白怂恿,小猴放哨,它只是做苦力搬了过来。 季婈看着,睁眼说瞎话的小白狼,气得磨牙。 小白狼一看季婈的表情,哪里不知道,它漏洞百出的谎言,被看穿了。 跑啊! 小白狼脑子里一激灵,先让蠢熊顶着,等季婈气消了它再回来。 粉面小猴动作最迅速,一下子蹿到房顶上。 大黑熊看到,两个没义气的玩意,丢下它,眨眼跑没了影。 它顿时气得嗷哦嗷哦大吼。 熊发誓,以后再信你们个鬼,熊就是猪! 孤立无援的大黑熊,心虚的将,怀中的木盆,往季婈手中送了送。 原本想吃两根冰棍的季婈,看着连点冰水都不剩的木盆,脸黑了黑。 她将木盆放在大黑熊头顶,冷哼一声。 “顶着,一个时辰要是木盆掉下来,明天做木棍你就不要吃了!” 原本忐忑的大黑熊,一听季婈明天还要做冰棍,顿时精神抖擞的顶好木盆。 谢显华等人听季婈明天还要制冰,纷纷好奇的问。 “冰难做吗?怎么能做出冰的呢?” 季婈笑了笑。 她早知道大家会好奇,所以从袖袋中拿出一块硝石。 “我不止想做冰,还想卖冰,你们觉得怎么样?” 第一百四十五章 闹贼 每个人轮流摸了摸硝石,好奇怎么这样一个,透明的石头,能制成冰?! “这石头从哪里来的?”谢显华问。 季婈眸色闪了闪,谢显华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能抓住重点。 这块硝石是空间产的,她自然不会说出来。 季婈妙目一转,倏然一指墙角。 “喏,像墙角生出一些白蒙蒙的东西,这种东西,它们叫硝。” “硝?” 谢显华皱着眉重复,这种知识点他一无所知。 倏然,他感觉有些挫败。 季婈看大伙的脸上,好奇不减。 她笑了笑,继续解释。 “硝石是可以提炼的,只要长了硝的土石,敲碎为粉兑清水,待浑水沉淀倒入另一个桶里。” “反复几次后准备一口大锅,放入沉淀好的清水,大火萃取锅底凝结成的半透明结晶就是硝石。” 众人闻言愕然! 他们没想到,在家里土墙,瓦片里,砖头长出的白毛,都是硝石? 而硝石可以制冰?!! 若不是现在已经太晚了,他们还想让季婈当面演示一遍呢! 这事太神奇…… 谢家众人临睡前,仍旧回味着,冰棒的滋味。 他们可以想象,只要制出冰来,在这种热得能烤干人的天气里。 冰——必然大卖! 更别说冰棍这种,让人能上瘾的吃食! 谢家正房,谢大娘翻来覆去睡不着,谢大爷被吵得实在受不了,坐了身好脾气的问。 “老婆子,你做啥不睡呢?” 谢大娘心底存了事,原不想吵谢老爹,但看谢老爹都起了。 她也干脆起身,靠着炕头,一阵唉声叹气。 谢老爹看一向乐天的老妻,竟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顿时紧张的问。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找婈丫头来给你瞧瞧。” “诶。” 谢大娘扯住谢老爹的衣袖:“身子没事,就是吧……” “哎……” 谢老爹看谢大娘,又一阵长吁短叹,顿时头大,瞌睡都醒了。 “你有什么心事,你就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哩?” 谢大娘犹豫半响,突然凑近谢老爹,盯着谢老爹问。 “你说,婈丫头是不是变得太好啦?好得我这心底啊,有点不真实。” 谢老爹闻言提起的心,顿时落回原处,取笑道。 “我当你有什么事呢,大晚上不睡瞎琢磨个啥?变好了不好吗?” 谢大娘依旧一脸愁容。 “我总觉得现在的婈丫头,变得跟仙女似的,那啥石的能做冰,估计这世上都没人知道。” 谢老爹闻言皱了皱眉头。 这话倒不觉得夸大,朝中能人不少,可要有人知道硝石能制冰,早就不用冬天储冰了。 “哎!” 谢大娘又一阵叹息,小声嘀咕。 “我总觉得咱家老三,将来留不住婈丫头。” 谢老爹闻言无奈地,拍拍老妻的背。 “你啊,儿孙自有儿孙福,成固然好,不成咱就当多养一个闺女。” 与此同时,谢家屋顶上,艳子和芊芊,同样在嘀咕这个话题。 她们所处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熬夜看书的谢显华。 艳子嫌弃的别看眼:“太弱了,也就一副臭皮囊还算过得去。” 芊芊无奈的敲打艳子。 “你这性子,说话口无遮拦,早晚要吃亏。” 艳子撇撇嘴:“我说的本就是事实。” 芊芊看向远处,目光悠远。 “没来青芦村时,我跟你一个想法,觉得谢显华一无是处。” 艳子闻言看向芊芊,只听芊芊道。 “可是我见到人后发现,谢显华这人吧,眼里心底都是姑娘。” 艳子不认同,以季婈的成长,以后眼底心底都是姑娘的男子,定不会少的。 芊芊笑笑。 她心思比艳子细腻,更能看透人心。 这世上能纯粹对一个人,豁出命的好,能有几个呢? 就算他们跟着季婈,也不过是看出季婈未来可期,谋一份前程。 若季婈百无一是,他们根本不会和季婈有,任何交集。 季婈自然不知道,这一晚又有多少人,替她和谢显华操碎了心。 她一回到房间,意识便沉到空间里,忙着在新扩展出来的黑土地上种植。 这一次,季婈没有再种水果。 而是选择地瓜、玉米、水稻、小麦等,等耐饿可以作为主食的作物。 至于种子,她只需一把,用灵泉催熟得到种子后,再继续种下。 季婈有一种紧迫感。 这一次旱灾波及面广,就算青芦村免费开放水。 可能救的,只不过汾通这一个县的人,再远一些的呢? 眼看今年要颗粒无收,等到年底恐怕要闹饥荒了。 她自从拥有空间以来,从没想过空间存在的意义。 直到这次穿越重生,空间变成原始状态。 季婈发现她每次救人,空间便能升级。 而空间每一次升级,她需要救的人,基数就越多。 这让她不得不怀疑,空间存在的意义,是让她多救人? 身为医者的季婈,对于救人自然不排斥。 但凡能自保,她不介意多救些人。 忙了两个时辰,季婈才堪堪将地种好,浇过灵泉的黑土地,种下的作物已经破土。 她看着嫩绿嫩绿连成片的小苗,在田地中迎风轻晃,脸上不由露出一抹满足的笑。 一觉醒来。 谢家又开始忙碌起来。 寸刀在院前练飞刀,猎虎在院中举大水缸练臂力,白面书生给季婈做早餐…… 谢大爷带着谢大谢二,坐在院中修理农具,准备下地。 谢大娘带着两个媳妇,去拾掇屋后的菜地。 谢显华领着大壮虎头,准备去明伦私塾。 谢显容和艳子准备,中午制冰用的容具。 …… 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 季婈站在房门口,看着众人,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经过一个晚上,空间里的作物,又长一截。 不过空间的地有限,若以后真闹饥荒,她一下子凭空拿出那么多粮食…… 实在难让人不多想! 季婈想起之前让大黑熊种的地,也不知道种得怎样了? 青芦村民逃上山后,钱家族人住进来,有没有糟蹋地里的东西? 她决定一会去看看,等看完地里的情况,再回来制冰也不迟。 今天她不打算制太多的冰棒,只准备先做几百根出来,试着卖看看情况再说。 并且心底,隐隐有个计划,只是先打算试卖一次冰棒,看看大众反应再做安排。 和家里打声招呼,季婈便出门往地里走去。 正在屋前打滚的大黑熊,一看季婈离开,顿时屁颠颠跟上去。 不一会,季婈来到了地里。 新买的地靠近青芦山脚,这里的地,只有她一人的,一眼便能看清楚。 令她没想到的是,原以为地里的情况不理想。 没想到的是,入眼是一片,绿油油的玉米地。 季婈稍微一想,便明白了。 估计是占了这片地的钱氏族人,觉得地里原先种的作物长势良好。 干脆继续给地里浇水施肥一番…… 大黑熊发现季婈在看它种的地,顿时坐下来,紧张的看着季婈。 “大黑做得很好。” 季婈看到地里情况,出乎意料的好,自然不吝啬夸奖。 大黑熊听到季婈的夸奖,顿时美得不行,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上啦! 季婈趁着没人,奖励大黑熊一碗灵泉。 等大黑熊喝完灵泉,她心念一动…… 季婈将昨晚在空间里,已长出十公分,已经优化过后的小苗作物,全都挪了出来。 “把这些作物都种下,回头还有奖励。” 她鼓励的拍拍大黑熊。 大黑熊眼睛亮了,狂点头。 学会种地技能的它,种地对它来说,实在太容易啦! 它的熊爪大又利。 只要双掌插在地上,耙过一遍,就能耙出一道土质疏松的土沟来。 季婈将东西留下给大黑熊,便独自往家走。 倏然,她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前面的小路上,一闪而过。 季婈蹙了蹙眉,刚才那个人,有点陌生? 她放轻脚步,跟了上去。 那个陌生人并不知道,他暴露了行踪。 他左右张望,有捡了一个石子,丢进一户人家院中。 “咚——” 石子砸进院中,发出响声,半响院中都没有人出现。 陌生男子嘴子一勾,脸上露出喜悦的神情。 他退后一步,突然加快速度,五步并做两步,一下子翻进围墙内。 季婈看着这一幕,俏脸沉了下来。 她倚着墙,静静等待。 大约过了一刻钟,翻进小院的陌生男子,背上背着一个布袋,从墙头跳了下来。 跳下来的同时,他突然发现了,墙角下一个微胖的小姑娘,正笑盈盈的看着他。 小贼哪里想到,墙头下会有人? 他心头一跳,脚下不稳,竟一头栽倒在地上。 摔了个狗啃泥! 懊恼的小贼恼羞成怒,一咕噜爬起来,怒瞪季婈。 “小丫头,识相点闭上嘴,不然杀你全家!” 季婈脸上的笑意,倏然消失。 她冷声对着空气道:“卸了双手,绑起来。” 小贼看季婈对着空气下令,顿时嗤的一笑。 他觉得,眼前这姑娘,虽然长得蛮好看的,就是好像脑子有点不正常? 哪知念头刚落,他的身后倏然闪出,一个身形纤弱的女子。 那个女子出手如电,力气大得,好像能扭断他的手臂。 小贼面色大变,此时哪里不知道,这是铁到了铁板? 他连连告饶。 “两位女侠饶命啊,小子饿得不行,实在走投无路,就拿点吃食,那几人偷娃娃你们不管……” 偷娃娃?!! 季婈和芊芊对视一眼,眼神一肃,齐齐看向小贼。 第一百四十六章 震慑 季婈沉着脸,铆足劲朝白村长家跑去。 芊芊手里提着,吓得缩成一团的小贼,脚步轻松跟在后面。 季婈来到白家时,白村长正要出门。 他看到季婈火急火燎的跑来,顿时疑惑的问。 “婈丫头,这是……有事?” 季婈重重点头,大喘几口气,焦急的开口。 “村长,你带人搜村,村里进贼了,说偷娃娃,我和芊芊去村口守着。” 白村长愣了一下,片刻后反应过来,季婈说了什么? “你说偷娃娃??!” “咚——” 芊芊将手中提着的下贼,砸在白村长脚下,冷声命令。 “老实交代。” 小贼吃痛,又不敢叫出声。 他哭丧着脸,可怜巴巴的回答。 “已经说了啊,我偶然听见一伙人,说要来青芦村偷娃娃去卖,我不认识他们……” “他们进村了吗?”白村长心头一跳,黑着脸问。 小贼咕哝:“我跟他们前后脚进村。” 白村长一听,这还了得?! 他气得山羊胡直颤,对季婈道:“王八羔子!我这就喊人去搜。” 说罢,气呼呼的匆匆离去。 季婈想了想,嘱咐芊芊。 “你先去村口,我回家喊寸刀他们,绝不能让那些贼人跑了!” 芊芊闻言肃着脸点头应下。 她向来厌恶拍花子。 杀手盟里的孩子,多数都是有父母亲人,之所以落在杀手盟中…… 正是拍花子所为! …… 白村长一路小跑,凡是见到白村长的青芦村民,皆奇怪的询问白村长。 还不等他们询问,只听白村长大喊:“快!召集全村,找孩子,有拍花子进村!” 村民们闻言脸色骤然大变,纷纷奔走相告。 片刻后,青芦村内每一条土道上,开始不断穿梭着自发组织起来,寻孩子的队伍。 寻到自家孩子的,心底庆幸,连忙带在身边。 久久寻不到自家孩子的村民,心头慌成一片! 季婈回到谢家时,听到了村里的动静的寸刀等人,正要出门打探情况。 他们看到季婈回来,立刻迎上去,关切的问:“姑娘,出什么事了?” 季婈看了眼院内,目光落在小独自乖巧喝粥的小花身上,顿时松了一口气。 虎头和大壮,都跟谢显华去了明伦私塾,不必担心。 她沉声对寸刀开口:“村里进了拍花子,你们去帮忙抓人。” 抓几个贼人而已,寸刀点点头,留艳子跟着季婈,带着白面书生和猎虎走了。 他到现在还记得,百鬼门总找季婈麻烦的事。 这让寸刀不得不,时刻放人跟在季婈身边,以防万一。 谢家众人听说有人偷孩子,哪里坐得住?纷纷想要去帮忙。 季婈想了想,干脆一起去村口等着吧。 两刻钟后,青芦村民们押着三个,贼头贼脑的青年,来到青芦村口。 每个人脸上的神情,皆气愤不已。 强子和多旺抱着两个,双目紧闭的孩子,来到季婈面前。 “季婈,你看看这两孩子,一直喊不醒。” 季婈认出这两个孩子,家里比较贫困。 两家父母十分勤劳,现在不在这里,肯定一早下地去了。 若是两孩子没找回来,等两家父母回来,肯定要崩溃。 她叹息一声,探了探两个孩子的脉搏,眉头微微皱了皱。 两个孩子都被迷药迷晕! 只是贼人用药量没分寸,药量过重,对孩子身体恐怕有损。 她拿出两枚药丸,塞进两个孩子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两个孩子悠悠醒来,看到眼前都是熟悉的叔叔伯伯们。 他们骤然想起,昏睡前,有三个坏人,强行抓住他们的画面。 “哇哇……” 青芦村民们一看俩孩子的反应,知道肯定是吓着了。 顿时,他们看向三个贼人,脸上全露出愤怒的神情。 强子对季婈道。 “我们找了许久,发现这三人鬼鬼祟祟,堵住他们还不承认,差点让他们跑了。” 季婈挑了挑眉,最后怎么抓住人的? 强子目露崇拜的看了眼,站在季婈身后,沉默不出声的寸刀。 “寸刀大哥耳力好,放走三个贼人后,听到贼子说我们傻叉,结果漏了馅。” 寸刀看了强子一眼,这才声音平淡的补充。 “我暗中跟过去,在草垛里发现两个孩子。” 白村长来到季婈身边,感激的看了寸刀一眼,询问季婈意见。 “婈丫头,你说这几人怎么处理?” 季婈看了眼,正进进出出,青芦村打水的外村人,眯了迷眼回答。 “挑了手筋,丢出去。” “嘶——” 谁也没想到,季婈一开口,竟说出这么狠的处理方法?! 青芦村民们本性良善、质朴,一时接受不来。 白村长也怔了一下。 他原以为孩子找回来了,看起来也没啥大碍,将三个贼人打一顿教训一下就好。 哪想到,季婈要断人手筋? 手筋断了,以后手便废了。 “是不是有点狠啦?”有人小声嘀咕。 三个贼人乍一听季婈的话,皆吓一跳,脸瞬间白得跟鬼似的,很赞同的狂点头。 再面露不忍的青芦村民,顿时生出希望来。 三人眼珠一转,开始悲悲切切的哭嚎。 “我自小死了爹娘,上面还有爷奶要赡养,第一次起了歹心,我再也不敢啦。” “我家里有幼妹要养,要是没了我这哥哥,她会饿死,求你们可怜可怜我妹妹。” “我爹娘身患重病,瘫痪在床……” …… 三个贼人口若悬河,将悲惨的家世说得,耳不忍闻。 青芦村民心底忍不住,生出同情心,甚至连打三个小贼一顿的心,都淡了。 “姑娘?” 寸刀无声询问,还要不要挑手筋? 他们杀手见过太多阴暗面,像小贼这种拙劣的谎言,一眼便能看穿。 季婈盯着三个贼人,看他们眼底露出,越来越兴奋的光。 她冷哼一声,慢悠悠开口。 “挑了。” 正滔滔不绝的三个贼人,声音戛然而止,惊恐的看着季婈,不断后挪。 寸刀面无表情,大步走向想逃,缺逃不掉的三贼子。 他手起刀落,速度快得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其中一贼人的双手手筋,已经挑断。 血从手腕处,喷溅出来。 “啊——” 受伤的贼人,没想到寸刀,说挑手筋就挑,一点也含糊。 他五官疼得狰狞扭曲,仇恨的瞪着寸刀。 寸刀杀的人,海了去了。 哪里会害怕一个,挑了手筋,弱得一匹的小贼? 他蔑视的嗤了一声,捏着刀的手再一刺,一挑! 这是瞪他的代价! “啊——” 怒瞪他的小贼,又没了一条腿筋,承受不了这巨大的打击,彻底晕死过去。 另外两个,还没被寸刀照顾的贼人,看寸刀的眼神,跟看勾魂鬼一样。 他们拼命挣扎,想挣脱身上束缚的绳索。 这个挑人手脚筋,跟喝水吃饭一样娴熟的男人,简直不是人!!! 若上天再给他们一次机会……打死他们也不敢,再来青芦村啦! 寸刀眼神冷酷,继续沉默的收割手筋。 手法干脆利索,事情办完,寸刀的手甚至干净得,一滴血都没沾上。 好像他刚才只是跟三个贼人,打了一声招呼般。 这一幕,看得想要圣母心的青芦村民,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旁早已被人遗忘,进青芦村偷吃食的小贼,突然有种奇怪的幸福感? 庆幸自己的胆儿不够肥,心儿不够狠。 不然真学了人家偷娃娃,他今天就不是挨一顿打的事了! 同时偷吃食的小贼,看季婈的眼神,惊惧闪躲。 他在心底暗自嘀咕。 这些村民,都是蠢的吗? 明明下令挑人手筋的是,这个姑娘,这个姑娘才是最可怕的存在啊! 他安静如鸡地,默默将季婈的样貌记在心底。 打算以后,但凡季婈出现的地方,他要远远绕道走! 惹不起,惹不起…… 挑贼人手筋的地方,正是青芦村口。 村口上聚集了大量,外来打水的民众。 很多人都看到了,青芦村处置贼人的一幕。 如同公开处刑的场面,令闹哄哄打水的人,看向青芦村民的眼神,变来变。 片刻后,打水队伍竟自觉排起了整齐的队伍。 寸刀行刑完后,冷厉的眼,看了眼附近等着打水队伍。 众人对上寸刀,寒凉的目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安静如鸡,乖巧如绵羊。 寸刀平静地将沾了血的匕首,在哀嚎痛苦惨叫的贼人衣裳上抹干净。 他重新沉默地,回到季婈的身后站好。 季婈抬眼看到,青芦村民复杂的眼神。 她心底叹息一声,以青芦村民的性子,恐怕得吃了大亏,才能掰回来啊。 季婈看向一旁的谢家人。 好在谢家人的脸上,虽然不太清楚她的做法,眸地却充满信任。 季婈心底微暖,紧绷的唇,缓了缓。 她看向外来打水的众人,问青芦村民。 “以后来村里打水的外人,越来越多,大家怎么保证,再次防得住拍花子呢?” 此问一出,众青芦村民,脸色皆变! 再蠢的人,现在都知道,寸刀刚才做的事是——震慑! 只有震慑住心怀鬼胎的人,躲在暗处的宵小,才不敢在青芦村,露出歹心! 可他们刚才竟在责怪寸刀,下手太狠? 众青芦村民看向寸刀的眼神,充满愧疚。 寸刀的心无波无澜。 他这么做,又不是为了得到青芦村民的好感,不过是听令与姑娘罢了。 要没姑娘,他怎会留在青芦村,管他们死活? 倏然,芊芊贴近季婈,小声禀告。 “姑娘,那边有人谈论,这三个偷娃娃的贼子。” 季婈秀眉一挑,对芊芊道。 “去把人领过来。” 芊芊点头,快步离开,不一会领了五个人面生的村民过来。 五个村民面色紧张,刚才寸刀挑人手筋的画面,依旧历历在目。 他们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整颗心都要蹦出来啦! 季婈看向五人,脸上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指着三个贼人问。 “你们认识这三人?能不能跟我们说说,他们家里的情况?” 五人一听,原来让他们过来,是探听这三混子的情况啊! 五人心中扑通乱跳的心,顿时落了回去,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胆子较大的开口。 “这三人的家在我们隔壁村,是出了名的混子,成日游手好闲,吃喝嫖赌,偷鸡摸狗无恶不作。” “对,那个王二偷爹娘棺材本去赌,输了还卖房子,把爹娘气死了。” 青芦村民:…… 刚才这王二,不说自己是个孝子吗?爹娘瘫痪在家,没人伺候吗? 第一百四十七章 残次的洗筋伐髓药丸 外村人的话,令青芦村民惊愕不已。 有人不信邪的指着另一个,长相精瘦的贼人问。 “那这个人呢,说家里有个幼妹要养。” 见没有危险,青芦村人真的只是探听情况的外村人,放松下来。 他一看青芦村民所指的人,顿时忍不住嗤笑。 “他叫贾牛,家里确实有两个妹妹要养,不过是情妹妹。” 青芦村民看着三贼人,集体失声。 他们想起,刚才像傻瓜一样,同情三贼人的自己,顿时面红耳赤起来。 季婈看着懊恼不已的青芦村民,眼底浮出笑意。 看他们以后还敢乱同情别人! 她清了清嗓音。 “我建议,在青芦村外修一个取水池。”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今天一开放取水,青芦村里到处都是外村人。 万一以后再进贼,怎么办? 他们也不可能,什么活都不干,每天都盯着人不是? 说干就干,有的取工具去村外挖蓄水井,有的去采石,有的去挑黏土…… 寸刀等人,提着三个挑了手筋的贼子,丢在村外。 有了三个,惨兮兮的贼子做前例,青芦村民突然发现…… 来村里打水的人,好像过分的客气和乖巧? 见到他们,还会露出讨好的笑。 这种感觉…… 大家莫名感觉有点爽有没有? 修蓄水井的事,谢家出两个壮劳力,谢大和谢二。 在谢大和谢二眼巴巴的目光中,剩下的谢家人皆兴匆匆和季婈往家赶。 他们还惦记着,季婈昨晚答应,今天领着大家制冰的事。 现在这种热得能晒出人油的鬼天气,能吃上一口甜滋滋的冰棍,小日子简直赛神仙哩!!! 回家的路上,芊芊好奇的问季婈。 “姑娘,你早早让我去打水队伍那边找,难道早知道,有人认识三个贼人?” 听到芊芊的提问,其他人也好奇的看向季婈。 季婈抿唇一笑。 “那几个贼人说话的口音,是本地口音,并且藏孩子时,十分熟悉青芦村地形。” 他们身后的寸刀闻言,赞同道。 “要不是我耳力好,加上他们大意,说话漏了馅,差点让他们逃了。” 说到这,寸刀看了眼走在前面的谢家人,声音压到谢家人听不到的程度。 “姑娘,就算今天姑娘没有建议,在村外修蓄水井,属下也会促成此事。” 季婈微讶,寸刀可不是热心的人。 寸刀想起今天在村里,看到几个行迹可疑的人,皱了皱眉。 “今天属下,好像见到了百鬼门的杀手。” 季婈:…… 她有好一阵,没见到百鬼门的杀手了,差点忘了这些人的存在。 没想到百鬼门折在她手里这么多人,还不放弃她这个任务。 艳子等人听到百鬼门这几个字,皆不屑的撇撇嘴。 若说杀手界的金字塔,杀手盟的人,是金字塔顶端的一层杀手。 百鬼门就是金字塔底部那层! 他们强在滥竽充数,和臭不要脸。 百鬼门什么人都招回去,用药物培养。 无耻的是,他们杀目标人物可以,但凡目标人物反击就不行! 典型的双标狗! 季婈知道有百鬼门的人进村后,蹙起了眉,同时明白寸刀的顾虑。 若百鬼门的杀手,混在普通人中,对她出手,确实令她防不胜防。 “就没有什么办法,让百鬼门终止任务吗?” 季婈蹙着眉问。 莫名其妙被一个杀手组织盯上,时刻防备着,实在憋屈。 这一次不止寸刀,就连沉默的猎虎,也跟着摇头。 白面书生叹息一声。 “如跗骨之俎的百鬼门,令人烦不胜烦,也不是没人找过他们麻烦……” “但这糟心的门派,却能开几十年不倒。” 季婈闻言,心底腾地生出一股怒意,难道以后要时刻防备这些苍蝇? 她脸色微沉,借着袖兜遮掩,在空间找了找。 半响,季婈从空间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寸刀。 寸刀不解的接过,拔开塞子,嗅了嗅。 一股焦糖香。 “这是什么?寸刀重新塞好瓶塞,丢给好奇探头张望的白面书生。” “emmm。”季婈皱眉:“还没想好名字,就是能洗筋伐髓的药。” 她说得随意,寸刀等人却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 正在接药瓶子的白面书生,更是紧张得不得了! 平时动作有多矫健,现在的动作就有多笨拙。 白面书生就怕一个不小心,没接到药瓶,药瓶摔在地上。 练武之人,做梦都想洗筋伐髓! 洗筋伐髓之后,练武就跟开了挂一样,武功嗖嗖往上涨。 这可是个宝贝啊!! 白面书生抓住药瓶后,死死抱在怀里。 季婈看白面书生,两眼放光看着药瓶。 跟看绝世美人的一样,她一阵无语。 “咳,我打算用这种药悬赏,杀百鬼门人十人,得一颗。” 季婈话音一落,顿时发觉白面书生等人,皆用看败家子的眼神看着她。 片刻后,白面书生抽出折扇,郑重开口。 “姑娘,这药您给我吧,我去帮您杀百鬼门人,一百人头一颗药也行。” 白面书生说完,芊芊等人眼睛也亮了。 他们皆目光灼灼的,看着季婈。 好像不是跟季婈商量要去砍人头,而是去菜地砍白菜。 就连稳重的寸刀,眸子里也闪烁着,大杀四方的光芒。 季婈扶额,无奈的解释。 “这些药,是实验过后的残次品,回头给你们好的。” 等众人知道,这些残次品,虽然有洗筋伐髓的功效,不过需要大量并持续的服用才好。 得到季婈承诺,给他们好药效的众人,这才歇了连残次品也要截胡的心思。 寸刀从白面书生手中拿回瓷瓶,看着药瓶,倏然一笑。 “这种药在姑娘这是残次品,可我有预感,一面世肯定遭到哄抢。” 白面书生闻言哈哈一乐,一拍折扇,幸灾乐祸的开口。 “我觉得百鬼门要糟。” 猎虎难得开口,瓮声瓮气的开口。 “去,去掉,掉我,我觉得。” 他的意思是,无比肯定针对百鬼门的药一出——百鬼门肯定遭! 这种药连他们都动心,何况外面那些人? 针对百鬼门的药,得到大家的肯定,季婈忍不住眉开眼笑起来。 这一次也让百鬼门,也尝一尝跗骨之俎的感觉。 她将之前炼制的一瓶,洗筋伐髓药丸递给寸刀。 “这是正品,你们每人一颗,以后再给你们多制点。” 寸刀等人心头一跳。 等拔开瓶塞,一股难以形容的药香,从瓶口逸出。 他们一闻到药香,灵台马上一阵清明,哪里不知道这是极品好药?! 几人虽然没什么表示,但看向季婈的眼神,充满感激和折服。 寸刀想了想,开口道。 “那我明天拿着药,跑一趟夜莺。” 夜莺,专门买卖消息的组织。 季婈倏然想起,她曾给寸刀四千八百两,去夜莺买断魂咒消息的事。 现在几个月过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消息? 季婈眼神微暗,体内的断魂咒毒,跟不定时炸弹一样。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炸了。 她连忙催促寸刀。 “那你明天赶紧跑一趟。” 寸刀了解季婈的情况,现在更是打定主意,跟着季婈效力。 自然希望季婈越过越好,哪里不着急断魂咒之事? 他郑重点头应下。 说话间,几人终于回到了家。 季婈看着眼前,低矮破败的土胚房,叹息一声。 现在她身边跟着的人,越来越多了。 艳子和芊芊跟她住一屋,她平时做事多有不便,就怕泄露了空间的秘密。 可谢家已没有空房间。 以前屋外只有寸刀一人睡树上,现在又多了白面书生和猎虎。 好在最近天气,一直没有雨…… 季婈默默看了眼,放在空间里的银钱。 修建一处住宅,成了迫在眉睫的事! 季婈的意识探入空间,数了数,银钱只剩下一百二十六两。 最近一直没有进账,别说盖房子,再不赚钱,就要带着大家喝西北风了! 季婈深吸一口气,撸起袖子,准备制冰攒钱,下一个目标——盖房子! 有了目标的季婈,干劲十足! 她这次准备制作绿豆冰棒、红豆冰棒还有老冰棒,先试试市场效果。 若是反响良好,下次可以制作更多花样的冰棒,甚至用牛奶蛋清做冰淇淋! 季婈让芊芊和艳子,从屋中将她早已准备的硝石,搬到院中。 因为她跟大家说,村里很多地方都生出硝。 现在一下子拿这么多硝石出来,并没有人怀疑,这些硝石的出处。 还以为季婈早已提炼出来,备用的。 同样的步骤。 不过这次的冰棒有了模具。 模具是今早,谢老爹带着谢大谢二,在山脚下砍的竹子。 砍下竹子后,选出冰棒大小,削制成筒。 再放到沸水里滚烫一下。 摆得像蜂巢一样的竹筒,全灌上甜滋滋的糖水。 装竹筒的大盆,倒入硝石,注水,在冰快要凝结时,放入绿豆或红豆。 最后插入扁平的竹棒,静待冰棒凝结成型,脱模。 在制冰的过程中,无论是艳子等人,或者谢家人,都看得目不转睛。 在他们眼里,水变成冰这一幕,实在太神奇了! 可看到季婈一下子,用去几麻袋的硝石,众人脸上无不露出担忧神情。 季婈抽出一根冰棍,递给一旁眼巴巴,直咽口水的谢显容。 谢显容虽然眼馋,还是摇摇头。 她心疼的指着硝石:“没想到做这些冰,要用这么多硝石。” 季婈顿时了然,谢显容这是怕硝石用完了,就没有了呢! 不说空间里,自行生成的硝石矿…… 她笑了笑,坚持将冰棒,塞进谢显容的手里,解释道。 “硝石可以重结晶,反复利用的,放心吃吧。” 众人一听,原来这硝石,还可以重复利用? 大家顿时放心下来。 不过每人也只取一根冰棒,剩下的全部放入两个大木箱中。 木箱中早已放入一层冰,木箱外用棉被裹住,做成简易保温箱。 谢显容看着装冰棍的保温箱,目光闪烁,片刻后突然鼓起勇气问。 “季婈,我可以去卖冰棒吗?” 季婈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谢显容,会自动请缨。 看着谢显容眼底的期盼,季婈还是点了点头。 她做冰棍,只想往批发的方向走,并不打算自己去卖冰棍。 谢显容若自己立得住,将制冰这摊子交给她也不是不可以。 乔氏和包氏看小姑子,都主动去卖冰棍了,哪里还坐得住? 她们可是听到,季婈说了…… 冰棍卖十文钱一根,只收三文钱成本,剩下的都算自己的。 “季婈,我们也想去卖冰棍!” 乔氏和包氏强忍着激动,迫不及待的开口。 第一百四十八章 开业大吉 谢显容和乔氏、包氏准备去汾通县上,试卖冰棍。 季婈担心几个女子出门,安全没保障。 特别是最近因为旱灾,世道有些乱。 她点了看起来体型,令人感觉威慑力十足的猎虎,给三人赶车。 猎虎十分有眼力见的,将装着冰棍的几个木箱,搬上牛车。 白面书生见四人马上要出发了,总觉得好像车子上缺了点什么? 他想了想,一拍折扇去了谢显华的屋子。 半响出来,白面书生将一面,写着冰棍二字的小旗子,插在牛车上。 猎虎抖了抖牵牛的绳子,通人性的公牛立刻迈开步子,晃晃悠悠朝村外走去。 牛车途径村内,沿路遇上不少人。 当他们看到谢家牛车上,摆放着四个,用厚厚棉被裹起来的大箱子。 所有人都好奇不已! 这种热得能晒出人干的天气,热都要热死了。 竟还能见到棉被??? 啥东西要用棉被裹住呀? 青芦村民看到牛车上的谢显容,乔氏包氏三人,纷纷好奇的问。 “你们这是做啥子哟?” 谢显容自从脸上的伤治好后,性格也开朗起来。 她笑着回答:“我们这是要去城里,卖吃食呢!” 青芦村民一听,善意的笑笑,摆手让他们早去早回。 他们知道,谢家经常会做一些,新鲜的吃食出来卖。 村里也没少沾光。 来打水的外村人,听到谢显容和青芦村民的谈话,纷纷好奇地打量着牛车中的箱子。 识字的人看见牛车上,插着‘冰棍’二字的旗子,更是好奇不已。 “姑娘,冰棍是啥呀?”有人忍不住问。 “对啊,人家卖吃食,都是摊开给别人看,你怎么封得严严实实的啊?” 谢显容看这么多陌生人围上来,开始有些紧张。 倏然她想起季婈,每次遇到事情,都落落大方,冷静处事。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也学着季婈的样子,脆声解释。 “我们卖的吃食,是可以吃的冰,不包裹好,会化掉的。” 谢显容的话说完,众人忍不住怀疑自己听错了。 卖冰? 这种鬼天气,有冰卖? 还是能吃的冰? “不知姑娘,这冰棍怎么卖呀?”有人实在好奇。 谢显容耐心回答:“十文一根。” 众人听闻十文一根,顿时打退堂鼓。 十文可以买好几个,大肉包子了。 实在是贵! 谢显容看渐渐散去的众人,也不在意。 她本来就没想在村里卖,而是去县里试卖。 猎虎一扬鞭,牛车又缓缓动起来。 “诶,等等等等!” 蓦然,有个书童模样的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猎虎虎目一瞪来人。 他只要不说话,气势格外骇人。 拦路的书童莫名感觉,头皮一麻,脸上露出讨好的笑。 “这位大哥,我只是替我家老爷,来买你们的冰用用。” 猎虎一听是客人,顿时收敛一身煞气。 转瞬间,猎虎身上的气势一收,再看他像山中猎户。 拦路书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若不是清楚记得刚才窒息的感受…… 还以为这人,就是一个普通猎户呢! 没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乡村,竟还藏着高手? 他从袖兜中,摸着二两银子,客气递给谢显容。 “劳烦给我们二两银子的冰。” 谢显容看着二两银子,愣了一下。 “二两银子可以买,两百根冰棍了,你们一下子吃不了可要化啦。” 拦路书童闻言有点懵。 他刚才远远听到路人议论,这里有人卖冰,还以为是降温用的冰坨子呢! 他来买冰,是马车里实在闷热得慌,一听有人卖冰,便着急来买了。 现在才反应过来,好想这里卖的冰,跟京都的冰,有些不一样? “我能不能看看冰棍,长什么样?”拦路书童迟疑的问。 谢显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她小心揭开箱子外的厚棉被。 书童探头一看。 一股凉气迎面扑来。 凉气中裹挟着甜丝丝的糖味,还有豆香。 入眼是一根根,晶莹剔透的小冰棒。 莫名的,让人很有食欲。 拦路书童咽了咽口水,问谢显容,我能先拿两根,去给我们家老爷瞧瞧吗? 看谢显容犹豫,他急急道:“我不白拿你的,给你们算钱。” 谢显容这才拿出两根冰棒,递给拦路书童。 拦路书童一接过冰棒,立刻朝不远处马车的方向狂奔。 狂奔这一路,不少人都见到了冰棍的模样。 特别是一晃而过的凉气,在这炎炎烈日中。 不让人心神一震都难! 原来这就是冰棍啊…… 兜里有闲钱,之前有点犹豫,要不要买冰棍的人,不再犹豫。 这种鬼天气,就算舔一舔味都舒服啊。 他们不再犹豫,返回牛车边,纷纷掏出铜板。 “我要一根绿豆的。” “我要红豆的。” “我两种都要,俺不差钱。” …… 谢显容眼睛一亮,连忙接过过铜板,递出冰棍。 拿到冰棍的人,迫不及待尝鲜。 刚舔第一口,第一个人马上瞪大了眼! 怎么有种,要跪在地上唱征服的感觉? 这……太特么的好吃啦! 停不下来怎么办? 七八个买了冰棍的大老爷们,蹲在路边,一字排开,动作一致的舔冰棍。 画面实在太有喜感。 这一幕却把那些犹豫着,没有买冰棍的人,馋得不行。 控制不住自己的脚,往谢家卖冰棍的牛车方向挪的人,越来越多! “老爷老爷,你看这是什么?” 马车内,一个面相俊朗,气质温和儒雅的中年男子,看到书童跑回来。 他抹了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子,放下手中的书,笑骂。 “做何咋咋呼呼的?也不知道热……” 蓦然,中年男子的视线,顿在书童手中举着的冰棒上。 “这是?” 书童眼睛晶亮,献宝的说:“老爷,这是冰棍,可以吃的。” 中年男子一听是冰,已经身体一震,再听可以吃? 热得头昏脑涨的他,立刻接过一根冰棒,咬上一口。 “唔!” 入口的沁凉与蜜豆的甜香,令他震惊再咬一口! 再一口冰下去,闷热顿时退散。 他看了眼,正眼巴巴看着他的书童,笑着骂道。 “你不是买了两根吗?赶紧吃,不然化咯。” 书童嘿嘿一笑,当即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边吃他还边评价:“没想到,这种穷乡僻壤之地,还有这等美味的吃食!” 中年男子难得附和的点点头。 “也不知道,是怎样蕙质兰心的人,能想出这种吃食来。” 书童三两下吃完冰棍,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问。 “老爷我还能买一些吗?” 中年男子笑着指了指书童,知道书童还没吃过瘾。 可他自己何尝不是呢? 中年男子想了想,撩起长袍下摆下了马车。 “走吧,我跟你去,我也想见见,能制出这等奇妙吃食的人。” 书童当即兴奋的在前面引路,叽叽喳喳开口。 “她们看到老爷过去,光顾她们的买卖,一定会很高兴的。” 中年男子背着手问:“做何这么说?” 书童摇头晃脑的回答。 "因为她们生意很不好啊,刚才我去的时候,她们都没生……" 生意的意,书童看着眼前,围得人山人海的人墙,半响说不出来! 他只觉得一阵眼晕! 怎么眨眼间,生意就如此火爆? 书童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对中年男子道:“老爷您先在这等着。” 中年男子猜到,自家书童这是怕冰棍被人买光了呢! “去吧,去吧。” 他十分宽和的挥手让书童快去挤人墙,坚决不承认,自己还想再吃两根! 书童得令后,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人墙里冲。 在书童不要脸的情况下,终于让他挤到了谢家牛车旁。 谢家牛车上,谢显容、包氏和乔氏,怎么也想不到…… 原本要拉去县里试水的,两千根冰棍,还没出村呢,就被抢购一空了! 谢显容看着空空如也的,四个大箱子,又是开心又是难受。 开心的是,冰棍果然如预料一般,真的好好卖啊! 难过的事,看着递过来的铜板,她们却没有冰棍可卖…… 有钱赚不了,实在是太太太难受啊! 书童好不容易挤到牛车旁,刚扬起大大的笑脸,倏然看到空掉的四个箱子? 他的脸,顿时欲哭无泪。 “你们怎么就……卖完了呀?” 谢显容正跟大家解释,暂时没有冰棍卖,骤然看到书童。 她立刻眉开眼笑的,将书童原本放在她这里的,二两银子塞回书童手里。 “谢谢你哈。”谢显容真诚对书童道谢,大方道。 “若不是你举着冰棍,一路宣传过去,我们的冰棍还没卖那么快呢,那两根算我请你的。” 书童:…… 他攥着二两银子,有种自己用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周围的人听到冰棍卖完了,只好遗憾的散去。 有些不死心的,扬声问谢显容。 “姑娘,那冰棍什么时候还卖啊?我带我家人来吃。” 谢显容不知道家里,季婈又做了冰棍没有? 她不敢承诺众人,只好保守的回答。 “今天是试营业啊,明天我们还会卖的。” 众人听到明天还会卖冰棍? 没吃到的人,心底无比期待明天的到来。 吃过冰棍的人,想着明天把家人都带过来,也尝尝鲜。 谢显容三人,收拾好箱子,准备回去。 这时,她们才发现,还有两个人,站在牛车前,不肯离去。 看起来像主仆。 仆人嘛,自然是刚才拦车的书童。 “鄙人姓顾,不知可否让我们见见,研制出这种吃食的人呢?” 谢显容看对方语气温和,加上今日冰棍能这么快卖出去,也有对方主仆的一份功劳。 特别是,她觉得对方面善? 好像再哪里见过一样,只是令谢显容疑惑的是…… 她十分清楚,从来没见过眼前这位中年大叔?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速之客 谢显容一回到谢家门前,顿时兴奋的冲进院中。 她张开双臂,激动的抱住季婈,欢快的喊。 “季婈,我卖完了!还没出村口,冰棍都卖完了!” 季婈被谢显容勒得喘不过气,她没想到谢显容,平日里看着文文静静的女子…… 力气竟这般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呼吸困难的季婈,无奈地拍拍谢显容的背:“你先松手,松手!” “咳咳。” 蓦然,一个醇厚的男声响起。 谢显容骤然想起,还带了一对主仆回来。 她连忙松开季婈,不好意思的整整衣裳,懊恼一时失态,给外人看了笑话。 “这是?” 季婈抬起头来,看向站在院门处,儒雅的中年男子问谢显容。 “哦,这是买我们的冰棍的一个客人,他想见见你。” 谢显容徒然想起,没经季婈同意,就把人家领回来,有点不好。 季婈出于礼貌,微笑着朝中年男子点点头。 中年男子刚想朝季婈拱手回礼。 徒然,他的目光顿在季婈的脸上,竟一时挪不开眼。 他心底已是一片惊涛骇浪! 感受到陌生的中年男子,无理的视线,季婈蹙了蹙眉。 中年男子看到季婈小脸,神色不悦,蓦然回神。 他压下心底的惊疑,介绍自己。 “鄙人姓顾,乃一介粮食商人,途径此地,有幸品尝到冰棍的美味,冒昧前来拜访,打扰了。” 季婈点点头,客气又疏离的开口。 “小吃食能得顾老爷喜欢,不胜欢喜,家里还有一些。” 说到这,季婈对身后的芊芊道。 “芊芊,去取一些冰棍,卖予顾老爷。” 芊芊闻言,走进厨房,没多会提着一个,小巧的木箱出来。 木箱外裹着一层褥子,她将木箱递给,顾老爷身边的书童。 书童欢喜的接过,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足足有五两。 芊芊面无表情的接过,平静的送主仆俩出门。 书童抱着装冰棍的木箱,难以置信的看着芊芊。 主仆俩被请出门后,听到身后木门关起来的声音,书童忍不住吐槽。 “老爷,这户人家好生奇怪!竟不巴结我们?” “收五两银子,跟喝水吃饭一样,搞得我都怀疑,我刚才给的是五文钱了。” “咦,老爷不是好奇,是谁研制出冰棍的吃食,才来拜访的吗?咱还不知道是谁就走了?” …… 书童絮絮叨叨半天,却发现平日里,总会跟他互动的老爷,自从出了谢家门后…… 竟一言不发,沉默起来?! “老爷,老爷?!” 书童腾出一只手,在顾老爷眼前晃了晃。 顾老爷醒神,看着远方,重峦叠嶂的山,目光悠远,不知想着什么喃喃道。 “像,真像!” 他的声音,如含在舌底,书童听得不真切,疑惑的问。 “老爷您在说什么?” 顾老爷摇摇头,心事重重。 他回头看了眼谢家院子,深吸一口气,离开的脚步加快。 书童抱着木箱,跟得吃力,忍不住嚷嚷。 “老爷,等等小子,跑不动啦……” 顾老爷却充耳不闻。 他心底只有一个念头。 赶紧回京,去查一查,当年那个孩子…… 为何这个世上,会有人的五官,如此相像呢? 若一切都是假的,那这些年,他到底养了个什么玩意? 谢家院子。 谢显容一拍手,啊的一声大叫。 她匆匆跑到季婈面前,仔细端详着季婈的长相。 谢显容越看眼睛睁得越大! “怎么了?”季婈疑惑的看着,一惊一乍的谢显容。 “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谢显容呢喃。 “什么?”季婈一边画图,一边漫不经心的问。 “顾老爷啊!”谢显容啧了一声,围着季婈叨叨。 “刚见到顾老爷,我总觉得他面善,好像在哪见过,现在总算知道原因了。” 季婈停下笔,蹙着眉不解的看着谢显容,等她将话说完。 谢显容伸手,指了指季婈的眉眼。 “你看你生的杏眼,跟别人都不一样,眼头略有沟渠,眼尾上扬的弧度,特有杀伤力!” 谢显容担心自己一个人没说服力,干脆拉包氏和乔氏过来,问. “你们说季婈的眉眼,是不是和刚才的顾老爷很像?” 包氏和乔氏正沉浸在,冰棍大卖的喜悦中,根本没注意什么顾老爷。 更没心情去看顾老爷的长相。 乔氏和包氏啐了小姑子一眼,俩人笑骂。 “我们两个有夫君的妇人,去盯着人家男子的脸,那像话吗?别闹!” 没了援军的谢显容,看季婈又提起笔,在纸写写画画了。 她不甘心的缠到季婈身边,继续。 “真的,我从没见过,跟你长一样眉眼的人,你说他是不是你亲人啊?” 季婈拿着笔的手,顿了顿,好笑的看了谢显容一眼。 “我眼睛是褐色的,顾老爷的是黑色的。” 谢显容看季婈真的不上心,终于气馁,也觉得自己可能多心了。 再则,看那顾老爷温文儒雅,不像是那种抛家弃子狠心的人。 她干脆将这事抛到脑后,转而关心季婈正在画的图纸。 “你这是在画什么呀?” 谢显容好奇的问。 季婈抬眼看了谢显容一眼,嘴角含笑:“你猜。” 谢显容闻言,盯着图纸看了半响。 只见图纸上都是线条,还有一些看不懂的符号。 她纳闷的拧眉:“看不出来。” 季婈手指点了点一处:“你的房间在这。” 谢显容得到提示,想到一个可能,蓦然瞪大眼。 “你在画房子吗?” 季婈点点头:“我想盖新宅。” 谢显容听罢,心头一跳。 若家里任何一个人,跟她说要盖新宅,她肯定不信。 家里现在什么情况? 虽然看着吃喝不愁,可也仅仅是吃喝不愁而已。 家里弟弟和两个侄子,现在读书的束脩,还是季婈在支持呢! 可盖宅子这事,是季婈说的呀! 在谢显容的印象里,但凡季婈说出口的话,没有不兑现的! 再看季婈连她的房间,都考虑到了。 她眼底发热,感动得一下子搂住季婈的手臂,嗓音沙哑。 “季婈,你说你是不是仙女呢?” 季婈好笑的推开谢显容,逗笑着说。 “你再不起来,图纸花了,你的屋子就没啦。” 谢显容一听屋子没啦,赶紧端正坐好,惹得季婈哧笑连连。 听到季婈的笑声,谢显容反应过来,季婈这是拿她逗趣呢! “好啊季婈,你竟然逗我,看我不挠你痒痒。” 谢显容羞恼的作势要挠季婈,季婈连忙笑着闪躲。 “砰——” 骤然院门一阵轰鸣,坍塌在地,扬起一阵尘土。 正在打闹的季婈和谢显容,停了下来,拧眉看向院门处。 厨房内,正在忙着晚饭的谢大娘,和包氏、乔氏也惊慌的出来。 院门处纷纷扬扬的尘土,渐渐落下。 俩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迈进院中。 一个男子一双眼睛大小不一,俗称长着阴阳眼。 这种人私心重,做事手段凶狠。 一个男子鹰钩鼻子尖无肉。 面相学中有这样一句断语,“鼻如鹰嘴,啄人心髓”。 这种人不顾别人的死活,攻于心计,喜欢算计别人。 季婈看俩人面相不善,像不速之客, 她眯了眯眼。 “你就是季婈?” 阴阳眼阴冷的盯着季婈问。 季婈不动声色,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静待这俩人要做什么? 只听鹰钩鼻冷哼一声,嗓音冰冷。 “是与不是又怎样,谢家今天所有人,都别想活!” 说罢,他一手掰下门框,举起朝不远处,挺着微微显怀的乔氏砸去。 乔氏正云里雾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骤然看到门框飞来,顿时吓得差点魂魄离体。 包氏和谢大娘,看到这惊险的一幕,骇得尖叫出声! “芊芊。” 季婈出声。 芊芊闻音,快步拉开乔氏。 受到惊吓的乔氏,惊魂未定,小腹倏然一抽一抽的疼。 “孩子!” 她脸色惨白,惊惶的捂着肚子。 季婈绷着脸,一手抓住乔氏的手腕,半响心底一沉。 乔氏果然动了胎气。 借着袖子遮掩,季婈拿出一枚药丸,塞进乔氏的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乔氏只觉得一股暖流汇入腹中。 抽疼的小腹,渐渐缓和下来。 她感激的看着季婈,知道若不是季婈,这个孩子今天恐怕难保! 季婈拍拍乔氏的手,让芊芊送乔氏等人回屋。 芊芊看了眼,隐在角落的随时准备出手的,艳子和白面书生俩人,这才放心的扶着乔氏进屋。 鹰钩鼻和阴阳眼看一击不中,下马威不成,心情顿时差到极点。 再看谢家的人,竟无视他们,自顾自回屋,顿时觉得里子面子都没了。 “他娘的,今天老子就不信邪了!” 鹰钩鼻抽出身后的刀,冲向季婈。 季婈看鹰钩鼻气势汹汹,可挥刀的手毫无章法,凭的不过是蛮力。 她朝艳子和白面书生,打了个手势,提示先不要出来。 已经准备杀人的俩人,看季婈游刃有余的闪躲,这才忍着没冲出去。 季婈一边躲着攻击,一边冷声问。 “你们是谁?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们了?” 自觉得没做过亏心事的季婈,只觉得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中降。 鹰钩鼻无论怎么砍季婈,每次挥刀都会落空,心情越来越烦躁。 他再看季婈一脸无辜,和莫名其妙,更是气得破口大骂。 “死娘们,若不是你,我爹怎么死?都是你害了我爹,老子不弄死你不姓胡!” 季婈听到鹰钩鼻说姓胡,脑海里灵光一闪。 这俩人莫不是,胡庆的大儿子和二儿子? 可胡庆是自己气死的,这也算她身上? 鹰钩鼻看季婈一边闪躲着,竟还有心思出神。 简直太不给他面子了!当他是死人吗? 他气得朝阴阳眼大喊。 “大哥,赶紧过来,咱们一起砍死这臭娘们!” 季婈闻言心中一凛。 闪躲一人,她尚游刃有余,但俩人嘛…… 她抿了抿唇,眼底的光凌厉掠出。 胡家兄弟不讲武德,想群殴? 她就不客气了! 第一百五十章 志向 阴阳眼和鹰钩鼻蓦然看到,季婈不闪不避,站在原地。 他们心中大喜! “去死吧——” 阴阳眼抡起一根尖锐的木刺,重重朝季婈的天灵盖刺下。 眼看季婈就要血溅三尺,哥俩的嘴角,露出得逞的笑意! 蓦然,他们脸上的笑意僵住。 只见一道白光极快的闪过,木刺竟被齐齐削掉,只剩下掌心攥着一小节? 还没等兄弟俩回神,骤然一股大力袭来。 俩人高大的身子,如沙包一般,重重的倒退砰的砸在院墙上。 “轰隆——” 谢家土坯墙院,徒然轰出两个人形大洞! 始作俑者艳子,看着漏风的院墙,吐了吐舌头。 哎嘛!闯祸了…… 一想到要不是这两傻叉,上门找事,她也不会弄塌院墙。 艳子气恼的冲向,砸得七荤八素的阴阳眼和鹰钩鼻,毫不掩饰杀意。 “大哥,二哥!” 披麻戴孝的胡成功,赶到谢家时,看到身子蜷缩成虾状的阴阳眼和鹰钩鼻,瞳孔紧缩! 直到看到,阴阳眼和鹰钩鼻,胸口还能起伏,胡成功方大松一口气。 “噗通。” 胡成功徒然跪在季婈面前。 “季婈,求你放过我两个哥哥吧。” 季婈抬眸,俏脸平静的看向胡成功。 胡成功褪去一身白皙,松弛的肤色,如今一身古铜,结实的肌肉,看起来成熟稳重许多。 她蹙了蹙眉,慢悠悠的问。 “你凭什么要求我放过他们?要知道他们可是想要我的命呢!” 胡成功脸色惨白,重重将头磕在地,恳求道。 “只要你放过我两个哥哥,以后我胡成功这条命,任凭你差遣。” “三弟!” 阴阳眼和鹰钩鼻闻言大惊! 阴阳眼名为胡成才,鹰钩鼻名为胡成名,俩人打小对幼弟胡成功极为疼爱。 此刻乍一听幼弟,为了救他们,竟把自己卖了? 惊怒交加的兄弟俩,挣扎着想起身,却被一根笔直的大长美腿,又踹翻在地。 兄弟二人只觉得浑身骨头,都散了架,疼得一口气差点没续上来。 若眼神能杀人,艳子恐怕已经千疮百孔。 胡成功见季婈半响没应声,加上哥哥们隐忍的痛呼声传来,心底愈发惊慌。 他咬咬牙,保证道:“只要你放过我哥哥,以后我定会约束好望水村民。” 季婈挑眉看向胡成功,轻笑。 “听说你离家出走后,你爹一气之下将你的名字,从望水村除名了。” 胡成功脸色红白交加,依旧牢牢跪在地上,沉声开口。 “我应你的事,不管用什么方法,我自然会做到。” 季婈看到胡成功眼底的坚定,心头微动,望水村和青芦村的仇怨来源已久。 她不可能一直呆在青芦村,震慑着望水村民。 若真有和解的一天,是再好不过的了…… 想到这,季婈浓密的眼睫微垂,看着神情忐忑的胡成功,缓缓开口。 “我应你了,至此一次,若他们再来找麻烦……” 胡成功大喜过望,连连保证。 “不会,我哥知道来找麻烦就是送死,他们又不傻。” 胡成才和胡成名听到自家亲弟弟,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顿时气得肺管子都粗了一圈。 可想想,他们确实拿人家没办法,最后还需要幼弟跪求,才捡回两条命。 真是……太特么憋屈了!!! 俩人脸色阴晴不定的,互相搀扶着起身。 胡成功对季婈再三道谢后,连忙小跑到,胡成才和胡成名身旁。 刚伸手想扶两人,蓦然听到季婈冷冷道。 “就这样走了吗?” 胡家兄弟三人愣住。 不这样走,还要怎样? 季婈冷哼,未语,艳子会意,抽出缠在腰间的细长鞭,猛然一抽。 鞭子凌厉地扫过,胡成才和胡成名的胸膛。 俩人只觉得被鞭扫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直入心肺。 蓦然,俩人内腹一闷,一股腥甜涌上喉间。 “噗……” 俩兄弟不约而同喷出一口,殷红的血! 艳子看着胡成功露出惊愕的神情,不待胡成功问出疑惑,直接嗤笑。 “惹了姑娘不高兴,难道不需要付出点代价吗?” 胡成功心头一凛,知道这是季婈对他的警告。 若说之前她对季婈低头,是不得已。 现在他对季婈的感官,便多了些畏惧。 他有一种预感,只要他两个哥哥,再来找事…… 肯定会死! 胡成功压下心底的惊惧,无声的朝季婈抱拳,一揖到底。 表示对季婈的感谢,感谢季婈对他两个哥哥,手下留情。 季婈点了点头,承诺道。 “假若你真能管得了望水村,在合理的要求下,我应你一件事。” 刚从明伦私塾回来,还未进门的谢显华,大约将事情听了个大概。 他眼底的笑意,忍不住慢慢荡开。 季婈拿捏人的本事,打一棒子,给个甜枣,他真得多学学。 待胡家三兄弟离开后,季婈看到谢显华领着大壮、虎头进门的身影。 她脸上凌冽的寒意顿消,露出一个温暖明媚的笑颜,迎上谢显华问。 “你们今天去私塾,还顺利吗?” 季婈担心这段时间,谢显华等人旷课过多,沈先生会劝退他们。 谢显华看着季婈,眨眨眼:“你猜。” 季婈挑眉仔细打量,谢显华的神色。 可惜谢显华表情管理太好,季婈看了半响,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哼。” 季婈不信邪地转头,去看大壮和虎头的表情。 谢显华心思深沉,大壮和虎头俩人年纪尚小,能藏得住才怪! 果然,季婈看到大壮和虎头,皆耷拉着肩,整个人无精打采。 俩人好像受到了,天大的打击一般,都蔫巴了。 季婈轻咦:“你们被先生教训啦?” 大壮和虎头欲哭无泪。 大壮小声道:“先生说还有一个月,就是童生试了,先生考校了功课……” 季婈叹息,摸摸大壮和虎头的头。 她看俩人的神情,还有什么不明白,恐怕今年俩人下不了场的。 季婈柔声安慰:“咱们底子薄弱,再学两年打好基础,下次再下场也不迟。” 虎头闻言更加丧气,一张包子脸,要哭不哭的开口。 “可是先生考校了我们的功课,先生说小叔今年能下场试试。” 季婈怔住,转头看向谢显华。 她没想到谢显华,今年能下场? 要知道童生试是,三年举行两次。 哪一个学子,不是学个两三年,才会下场? 而谢显华刚进私塾没半年吧? 这期间还要减去,钱老爷侵占青芦村后,谢显华被迫旷课的时间。 季婈惊讶的打量谢显华,心底暗忖。 难道谢显华还是,文曲星下凡,天生的读书料不成? 谢显华看着季婈,眼底蕰着璀璨的光。 他想起今日沈先生考校后,建议他今年下场试试时,喜悦一直在发酵。 直到回到家,看到季婈时,这种喜悦便不可抑制的,喷发而出。 他想告诉季婈,这段时间他一直很努力,将来也会更加努力…… 努力到,终有一天能为季婈,撑起一片天的谢显华! 可想到他现在只迈出一小步,离撑起一片天,才差了十万八千里。 若是跟季婈说,季婈会不会觉得,他在吹牛? 季婈看着谢显华脸上的神情,一会儿兴奋,一会儿纠结,一会儿期盼…… 几息间,脸上神色变了几个来回。 她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声来,问。 “你觉得今年下场,会有几分把握?” 谢显华眸色闪了闪。 沈先生说他现在的水准,要是不出问题的话,应该能拿下县案首。 谢显华攥了攥拳,还是选择保守一些。 如果到时候真的中了县案首,就当惊喜好了。 若不中县案首,季婈也不会失望。 “咳。” 谢显华紧张的轻轻嗓音,慢慢说了个“八”字。 八层把握? 季婈颔首,思量着:八层的话,说明对童生考试,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季婈借着袖兜遮掩,从空间中拿出一个小药瓶,递给谢显华。 谢显华已经习惯季婈,动不动送药的习惯。 他的荷包中,除了防蚊虫的,还有急救的,止血的,防暑的……等等等等。 谢显华怀疑,再过不久,荷包就该换成背包了。 不然药多得,都快装不下啦。 “这又是什么效果的?”谢显华好笑着问。 “防近视的。”季婈一边欣赏,谢显华的盛世美颜,一边答。 她突然发觉,自从谢显华身上,多了几分书卷气之后…… 颜值貌似嗖嗖往上飙?! 防近视的? 谢显华笑着收起眼药水,保证道:“我一定好好用它。” 他实在好奇,季婈的脑子里,怎么会想得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方子? 更绝的是,效果真的吓人的好!!! “见鬼!效果太牛了!洗筋伐髓,这要轰动整个武林呀!” 夜莺治化分部,所有的管理层,齐聚一堂,全盯着一个桌面上,一个小药瓶看,激动不已! 药瓶是白瓷药瓶,甚至有点劣质。 只是药瓶底部,有一个印鉴,仔细辨认,好像是一座山? 可谁会用山景来做印鉴? 几个年龄加起来,有五六百岁的管事们,一起看向来回话的柜台小哥,捉急的问。 “你没拦住卖消息那人?” “他长什么样?” “还能联络到他吗?” “他有什么留下什么话?你一字不漏跟我们说一遍。” “你快想啊——” …… 柜台小哥一脸懵的看着,眼前的高管。 他哪里想到,今生荣幸让高层一起会见,只因中午接收到,一个不起眼的药瓶? 他战战兢兢回忆。 中午那会,卖消息那人,到底跟他说了啥呀? 对了! “那人说这药悬赏百鬼门人头,一颗药十个人头!” 悬赏百鬼门人头? 还一颗药十个人头? “嘶——” 夜莺分部治化管事倒抽一口凉气! 第一百五十一章 必杀密令 夜莺分部管事,焦灼的催促柜台小哥。 “你赶紧想啊,那个人到底说了什么?” 管事们只知道,这种能洗筋伐髓的药丸,能让他们夜莺治化分部,名扬四海! 业绩嗖嗖涨! 就连看不起他们,这种落魄分部的高级分部,都要眼红得撞墙。 想想就爽得快要飞起! 几个管事,越想越美滋滋。 脸上的笑,怎么也停不下来。 柜台小哥看着笑得猥琐的管事们,深呼一口气,总觉得管事们疯了。 他瑟瑟发抖的开口。 “小子不知道客人的长相,他穿着斗篷,不过之前来过咱们分部,下过单子。” “啥单子?还是老客户?”管事们捶胸顿足! 要知道柜台上,会遇到能拿出极品药品的大佬…… 他们哪管老骨头累不累?说什么都要去站柜台,早早抱住大佬的大腿。 柜台小哥咽了咽口水。 “两个月前,那人来下单,买断魂咒的消息。” 管事们愣了一下。 柜台小哥又急急补充。 “客人说若想要这个单子,断魂咒的单子必须给个交代,不然他要将单子放给别的组织。” 管事们大惊! 洗筋伐髓药丸的单子,他们不用想,都知道能做个开门红! 这单子简直是,给他们送温暖啊! 这世上谁不想洗筋伐髓? 就连不练武的人,洗筋伐髓后,也能美肤养颜,远离病痛。 可偏偏还有一份,断魂咒的单子存在…… 管事们拧起了眉。 这事他们知道,因为断魂咒实在特殊,有人想买断魂咒消息的事,当天就上报了。 当时他们看对方,只给五千两银子,便没放在心上。 断魂咒是什么? 岂是区区五千两银子,就能买到消息的? 当初为了断魂咒的消息,折了多少人? 可没想到,现在能拿出洗筋伐髓药丸的人,竟是当初买断魂咒的人?! 他们原想,这单子接就接了,若是十年八年后,真有断魂咒的消息,再传给客户也行。 可现在…… 管事们沉默了。 整个议事厅,只余众人不平静的呼吸声。 足足一刻钟,突然,一个管事打破平静。 “我觉得,这事可以搏一搏。” 其他管事犹豫不决。 夜莺各个分部竞争激烈,想要多得资源,需要提交高业绩! 可每个分部的资源,都是有限的。 总部并不管各个分部,如何分配资源。 治化分部的夜莺在整个组织中,因为业务能力不出彩,十分边缘化。 他们每年分到的资源很少。 现在若将资源全投入到,查几十年都无法查清的断魂咒上…… 众管事光想想,就觉得心跳加速! 怎么感觉像在找死? “苟一苟,生活不如狗,搏一搏,银票地位全都有!”其中一管事咬牙一拍桌大吼。 九个管事,已经有两个管事赞同,倾倒资源查断魂咒的单子,用来争取洗筋伐髓的单子。 剩下的管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全都定格在对方,苍老的脸上。 他们已经不年轻了,再不搏一搏,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 “干了!”又一个管事赞同。 “我也同意,我提议赞同的举手。” 刚开始四个人举手,渐渐的举手的人,越来越多,直至满员! “哈哈哈哈!”所有的治化莺歌分部的管事们,都释然的大笑起来。 这一刻,他们的身体似乎不再暮霭沉沉,好像注入了勃勃生机。 又回到年轻时,他们一起拼搏的热血日子。 …… 夜莺的治化分部。 昨天被管事们喊去的柜台小哥,一大早便守在柜台前。 他今天只有一个任务,等寸刀出现! 可他从破晓等黄昏,都没有等到寸刀。 眼看堂口的大门就要落锁,柜台小哥忍不住焦急起来。 蓦然,一道身着黑袍,头戴斗笠,只露出一个光洁下巴的伟岸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柜台小哥眼睛一亮,心跳加速。 “客官!”柜台小哥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 寸刀看到柜台小哥,一改前几日的面瘫,一脸谄媚,斗笠下的眼,露出笑意。 看来事情挺顺利…… 他已经在治化耽搁了好三天,夜莺再没有动作,他就要想办法逼一逼了。 没想到季婈口中,劣质的品洗筋伐髓丸,对夜莺的吸引力,意料之外的大! “我们管事,一直等候客官上门。” 柜台小哥怕寸刀再跑了,找不到人,直接开门见山,客气的开口。 “劳烦小哥带路。”寸刀嗓音低沉,令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柜台小哥愈发感觉,眼前这客官,深浅难测。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恭恭敬敬的在前引路。 穿街过巷,寸刀在柜台小哥的指引下,来到一处门面寒酸的车马行。 在车马行的后宅院子中,寸刀见到了九个,头上长满华发,面堆着皱纹的老头。 寸刀的眉头挑了一挑。 他没想到神秘的夜莺,伪装的形象,竟是平庸不起眼的车马行? “请坐。” 其中一个老者,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对寸刀做了个请的手势。 衣着得体的侍女,恭敬奉上茶点,无声退下后。 寸刀发觉众管事的目光,正灼灼的看着他。 “咳。” 寸刀轻咳一声,明知故问:“不知各位请在下来?” 几位管事对视一眼,递给寸刀一张纸。 寸刀不动声色的打开纸张…… 待寸刀看清纸张上的内容,瞳孔骤然紧缩。 半响,寸刀收入纸张,深吸一口气问。 “这上面的内容,已经确认了吗?” 为首的管事,点点头。 “不瞒公子,很多消息还是我们用治化的资源,跟别的分部换回来的消息。” 说罢,他叹息一声。 “断魂咒牵扯甚广,背后错综复杂,若想细查,必定要投放大量人力财力!” 这是劝他,最好别掺和到这事里面呢! 寸刀抿紧唇,怎么可能不掺和? 他们跟季婈是一条船上的人。 他想到纸张上的消息…… 二十年前,各国联手,秘密发布一个密令,身中断魂咒之人,必杀! 必杀啊…… 各国到底在忌惮什么,才会放下争斗,联手发布这样一条密令? 他所记不错的话,昌焱皇室曾出一个身中断魂咒的公主,最后夭折了。 难道取公主命的人,是众皇家? 寸刀双眉紧拧,以前他还觉得季婈有他们几个护着,天南海北哪里去不得? 却不想,情况如此棘手?! 更何况,季婈还说,断魂咒她暂时无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毒发身亡…… 寸刀咬咬牙,抬眸看向众管事。 “希望夜莺,依旧能给我们查断魂咒的消息。” 众管事没想到寸刀如此执着,不过他们早已商量好拼一把,自然不拒绝寸刀。 只是跟寸刀道,此事还需慢慢查,但凡有消息,会马上通知他。 寸刀从背上的背囊中,拿出一百瓶药丸。 “这是悬赏百鬼门的药丸。” 一百瓶? 众管事坐不住了。 他们数过药瓶里的药丸,一瓶有二十粒。 一粒悬赏十个人头的话,一瓶就可以收割百鬼门两百人。 现在一下子拿出一百瓶,哪不得换百鬼门两万个人头? 众管事:…… 他们默默为百鬼门,在心底点一根蜡。 百鬼门这是老寿星上吊,不想活了?惹了哪个大佬,要毁百鬼门根基哟! 不知道这事过后,百鬼门还剩不剩人? 寸刀起身朝众管事拱拱手。 “我主子说,百鬼门普通杀手,十个人头一粒,中级杀手一人头五粒,高级杀手一人头一瓶。” 有管事好奇:“那百鬼门门主呢?” 寸刀勾了勾唇:“可以让在下主子,救一命,只要留一口气在,皆可!” 众管事愣住。 他们脑子里依旧回荡着寸刀的话,只要留一口气,都能救? 这为神仙人物,到底是谁?口气那么大? 当他们想起,人家能制出洗筋伐髓药丸,这种神奇的药物,未必不能救人啊? 越想,他们越对季婈,好奇得抓心挠肺起来。 只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本事强大,口气狂妄的大佬…… 竟是个,还未及笄的女娃娃?! 与众管事同样想法的人,都觉得能制出洗筋伐髓药丸的人,一定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以至于,以后但凡世面上出现,瓶底有青山印戳的药瓶,他们都往老者的方向查。 却如何查,都查不到季婈身上。 当然这是后话。 此刻众管事从感慨中回神,再抬头,哪里还看到寸刀的身影? …… 青芦村,三个百鬼门徒,正潜伏在望水村中,伺机而动。 没有办法,自从青芦村实行封村,不让外来人入村打水,只能在村外的蓄水池中打水后。 他们再想进村,就难啦! 他们潜伏了整整七天,只等到季婈出村,再实行暗杀! 今天依旧烈日当空,正昏昏欲睡的百鬼门徒,看到出村的一抹浅绿色身影,激动起来! 若不是他们的面部表情,因药物僵硬,恐怕能大笑出声! 老天有眼,季婈真的出村啦!!! 正想行动的三人,还没冲出去,倏然视线定在季婈身边,跟着的几个人身上。 季婈身边跟着的是什么鬼? 一身白袍看起来像斯文败类,拿着折扇的那个书生! 他们还要没看错的话…… 那不是杀手榜上,排名第十八,阴险狡诈的白面书生吗? 还有走路弱柳轻摇,好像一阵风就能吹飞那个! 竟是杀手榜排名十六的,小白花白芊芊吗? 三个百鬼门徒,心脏有点哆嗦。 这是超级任务吧? 怎么让他们这些弱鸡来? 三人不敢呼吸不敢动,努力没有存在感。 等季婈领着白面书生和芊芊走远后,三个百鬼门徒方大呼一口气,不约而同擦起汗。 好险,好险! 倏然,一阵风吹过。 五个身着黑衣,手拿佩剑的人,出现在三个百鬼门徒身后。 五人的眼底,皆闪烁着兴奋的光…… 第一百五十二章 走霉运的百鬼门 三个百鬼门徒倏然感知,身后的杀气。 他们警惕的转身,看到五个蒙面人,并在五个蒙面人身上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 杀手!!! 三个百鬼门徒愣了一下。 其中一人,对五人抱拳询问:“请问你们也是接了,杀季婈的业务?” 五个蒙面杀手,好笑的看着面前,三个百鬼门徒,一人好心回答。 “我们是接了,杀你们的业务。” 三个百鬼门徒懵! 他们第一次听说,杀手也成为,刺杀单子上的人? 摸不清对方实力,现在三对五。 三个百鬼门徒不敢轻举妄动,只觉得这五人,是不是搞错了? 五个杀手,似乎猜出三个百鬼门徒,心底的疑惑。 依旧是之前那人,向三个百鬼门徒解惑。 “我们没搞错,杀的就是你们!” 三个百鬼门徒惊愕。 可入百鬼门,都服用百鬼门的秘药,提高内力。 服用秘药后,有一种副作用——面瘫! 只有功力提升,面瘫才能慢慢恢复。 据说百鬼门武功大成的门主,已和正常人无异。 正因百鬼门上万门徒,皆不同程度的面瘫脸,像鬼一样。 方得名鬼门。 这次接伏杀季婈任务的三个百鬼门徒,等级尚低。 此刻就算疑惑不解,也只能一张脸面瘫脸。 五个杀手,是刚入门的杀手。 初次行走江湖,哪里知道百鬼门面瘫的缘由? 五人只觉得,三个百鬼门徒,一脸面无表情,看不起他们。 五个新人杀手气笑了。 “呸!现在到处都在猎杀百鬼门徒,他们有什么好狂的?” 三个百鬼门徒,听着有点不对。 怎么说到处都在猎杀百鬼门徒? 百鬼门在杀手界,排名虽然不算顶级,可名气也大得很! 怎么可能有人敢触百鬼门霉头? “铮——!” 五人杀手动了,长剑寒光凛凛。 三个百鬼门心头一凛,慌忙抽刀相抵。 一时间刀光剑影,你来我往。 三个百鬼门徒这才知道,这五人说的可能是真的! 百鬼门真的被人下了追杀业务。 可谁这么大本事,竟能动得了百鬼门? 三人心神大乱,加上人数上吃亏。 没多会,只听噗噗噗,三道长剑破开皮肉的声音传来。 三个百鬼门徒吃疼,无力的倒在地上。 他们意识消散之前,隐隐约约听到杀死他们的五人对话…… “太好了,三个百鬼门徒人头!” “哈哈哈,再凑七个,就可以得到一枚洗髓丸啦!” “为了洗髓丸,加油!” …… 三个倒在地上的百鬼门徒,死死瞪着眼,心底无比憋屈,加你希匹的油! 他们三人的命,才是一个药丸的十分之三? 竟这么不值钱?! 越想越气的三个百鬼门徒,齐齐喷血,伤上加伤——卒! …… 烈日当空,通往治化府的官道两旁,大树叶子被晒得无精打采地耷拉下了脑袋。 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人,一手持刀,一手捂着肚子上的伤口,跌跌撞撞奔跑。 倏然他看到迎面而来,一匹骏马,四蹄翻腾,长鬃飞扬拉着一辆马车,迎面奔驰而来。 或许因为天气酷热,马车的门帘高高卷起,车内外的摆设和人,一目了然。 只见车内布置清贵,赶车的是一个文弱书生,马车内坐着一双女子。 黑衣人眼睛亮了亮,来了个软柿子! 他狠提一口气,站在官道中间,攥紧宽刀,举起直指马车。 “停车!” 正在马车上,梳着两个包包头,身着一袭嫩绿衣裙的季婈,正翻阅着医书。 马车晃了一下,季婈从书中抬起头,看向马车前,用刀逼停马车的黑衣人。 浓厚的血腥气传来,季婈耸了耸鼻头。 “那人快要死了。”她蹙着眉开口。 芊芊认真给季婈打着扇,丝毫不受拦路血人影响。 “姑娘要医治他吗?”芊芊问。 她知道季婈医者仁心,若是她,管别人死活?! 拦车的黑衣人,听闻车上年纪较小的微胖姑娘,竟会医! 他心底一喜,踉跄几步往前,刀口一划,架在赶车的白面书生肩上。 本着日行一善,刚拿药箱的季婈,手一顿。 白面书生看向,面色惨白,一身血浸透衣裳的黑衣人,凤目中满是怜悯。 这人不知,姑娘吃软不吃硬,要知道姑娘本来都要拿药箱了。 真是不作不死! “快点,不然我杀了他!” 黑衣人见马车内的季婈和芊芊,不说话也不动,焦急地将刀口,往白面书生脖颈处,又凑了凑。 令他奇怪的是,他都这么威胁了…… 不管马车厢内的两个姑娘,还是赶车的文弱书生,竟一点都不害怕? 觉得有些不对劲的黑衣人,没想明白奇怪之处,蓦然两个江湖人打扮的男女出现。 黑衣人看到赶来的两年轻男女,脸色难看。 又是这两个,阴魂不散的神经病! 他捂了捂肚子上,还在淌血的伤口,咬牙切齿。 两个江湖男女,看到黑衣人挟持一辆马车,眉头拧了拧,放慢脚步。 他们不想伤及无辜。 黑衣人看出两个青年男女顾忌,嘴角忍不住勾起笑意。 他冷声对追来的一对男女,威胁道。 “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他!” 说罢,举刀的手,动了动。 青年男女抿了抿唇,看到他嘴角的笑意,后退一步。 他们脸上露出可惜的神色。 长相英气的女子,遗憾的对身旁,气宇轩昂的男子道。 “劲哥,我们放他走吧,可惜了,这人脸上能有表情,应该是百鬼门的中级杀手。” 气宇轩昂的男子认同的点点头。 “百鬼门中级杀手,一个人头五粒洗髓丸,是可惜了。” 马车上的季婈、芊芊和白面书生,皆愣了一下。 寸刀一去好几天,一直没回来。 他们以为事情还没成,谁知追杀百鬼门的消息,已经放出去啦? 三人的目光移到,正威胁他们的黑衣人身上。 这人是百鬼门的人? 让发布追杀他的人救他? 三人差点没笑出声。 白面书生第一次,被人用刀挟持,感觉有点新鲜。 他看向不远处,因为忌惮百鬼门徒,对他们下手的一对江湖男女。 这俩人不错! 白面书生对这对男女,心生好感。 这世上,有能力又有底线,克制得住欲望的人,不多。 他收起折扇,不准备亲自动手,打算给这对江湖儿女送人头。 “啊,我好怕啊!”戏精突然上身的白面书生,一惊一乍连滚带爬跳下马车。 他一边跳,一边叫,看起来像吓坏了一样。 稳坐车厢内的季婈和芊芊,看着逗比的白面书生,嘴角忍不住抽抽。 百鬼门徒没想到,被他用刀抵着脖颈的文弱书生,竟能逃脱? 他刚想放弃文弱书生,转移目标,挟持车厢内的两个姑娘。 却不想,他刚一动,正吱哇乱叫的文弱书生,又好巧不巧的跑到他面前。 ‘好哇,敢跑到我刀前,我就不客气了!’百鬼门徒大喜。 他刚想抓住白面书生,下一瞬,又扑空去。 只见文弱书生又咋咋呼呼逃开,逃跑时‘巧合’的打的他的伤处。 百鬼门徒疼得冷汗直冒,顿时怒了! 他拿着刀,对准不停蹿跳的白面书生,一顿狂砍。 却见鬼的,每刀都差那么一点点,就能砍到。 只是,总差那么一点点…… 百鬼门徒累得气喘吁吁,总觉得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两个江湖男女,没想到文弱书生,竟能逃出百鬼门的刀口。 现在见书生,惊险躲避着,百鬼门徒的砍杀,哪里看得下去? 俩人运起内力,提剑迎上百鬼门徒。 现在百鬼门徒没了人质,两个江湖男女没了顾忌。 俩人配合默契,招招致命。 不一会,只听百鬼门徒“啊——”的一声惨叫,被砍翻在地。 英气的女子,看了眼出气多,进气少,马上要嗝屁的百鬼门徒,心情大好在百鬼身上翻找。 片刻后,英气女子从百鬼门徒怀中,翻出一块一寸长半寸宽的,黑色身份木牌。 这是百鬼门徒的身份木牌,一个百鬼门徒一份木牌。 她满意的收起木牌,对季婈点点头,拉着男子离去。 白面书生看着离开的青年男女,摸了摸下巴沉吟。 “看来百鬼门要遭啦,连莲花剑派的人都出动了。” 芊芊看季婈不懂,细声解释。 “莲花剑派的人,属于正派,每年行走在外的人不多,却真正做些利国利民的实事。” 说到这,芊芊噗呲一声,捂嘴笑。 “没想到连莲花剑派的人,都接咱们的单子,恐怕接咱们这单子的人,不在少数。” 倒在地上,感觉着生命力慢慢流逝的百鬼门徒,听到芊芊的话,倏然睁大眼。 这两天所有人都疯了,只要他们百鬼门出现的地方,都遭到伏击。 就连总部,也遭到组团攻打! 吃了大亏之后,终于查到,有个神秘大佬,弄出一味洗髓丸,悬赏百鬼门的人头! 他们得罪的人多了去了,可他们不傻,怎么可能会得罪大佬? 最后所有百鬼门徒都不敢回总部,全都四散出去,寻找是哪位大佬对百鬼门下的悬赏。 他难以置信的转头,看向车厢中的季婈。 若是没猜错的话,马车内这个年纪尚小的姑娘,难道大佬是这个小姑娘? 季婈看着气息渐弱,却迟迟不肯闭眼的黑衣人,点头承认:“是我。” 第一百五十三章 毕家家变 百鬼门徒看到季婈承认是悬赏,整个百鬼门的疯子后。 他犹如晴天霹雳,当头一击! 他死死咽不下最后一口气,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怎么可能!!! 白面书生不耐烦的抽出折扇。 “挣——” 折扇上的暗器齐齐弹出,奄奄一息的百鬼门徒看到折扇,倏然瞪大眼。 他仿佛受到更重的打击般,喉间的血沫嗬嗬做响,半响才迸出一句话。 “你……是白面书生!” 白面书生摸摸自己的脸,想起今早出青芦村时,察觉到几个鬼鬼祟祟的人,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他和芊芊干脆简单易了容。 现在见被人认出身份,白面书生也懒得掩饰,直接点头承认。 “呵呵呵……” 气若游丝的百鬼门徒,倏然自嘲的笑了起来。 自己是长了多肥的熊胆,竟敢将刀架在杀手榜十八的脖子上? 想起传说中,白面书生的种种,他打了个寒颤。 “噗——” 还未等白面书生动手,一柄匕首已由百鬼门徒,自行抹了脖子。 芊芊嫌弃的看了眼白面书生。 “你看你吓得人家宁愿自尽,也不敢死你手上。” 白面书生睨了芊芊一眼,暗自磨牙,芊芊又在姑娘面前上他的眼药。 白面书生讪讪的对季婈开口。 “姑娘别信芊芊夸张的说辞,她在排行榜上的排名,比我的还高,手段更毒……” 芊芊看白面书生,竟当着面在姑娘面前排贬她,顿时柳眉倒竖。 “姑娘,书生小时候和别人比,谁尿尿尿得高,他尿嘴里了。” 白面书气得脸黑,你无情别怪我无义! 他磨磨牙:“姑娘,芊芊小时候曾在冬天里,用树枝戳粪坑的冰,冰裂了,她掉进去了。” “你……!” 芊芊两眼冒火,眼刀子嗖嗖的飞。 白面书生不示弱的瞪回去。 俩人跟斗鸡一样。 “他小时候把炮仗点着,放裤裆里,炮仗炸了!” “她第一次来月信,还以为自己把屎拉裤裆里!” “他……” “她……” 季婈:…… 一路打打闹闹,在刷新季婈无数次三观后,一行人终于抵达治化府。 昔日繁华热闹的治化府,因大旱显得十分萧条。 街上零星行人,沿路两旁的店铺,打烊的多。 角落里或坐或躺着,拖家带口的乞子,看到季婈的马车后,眼底迸出神采,双手捧着卑微乞讨。 季婈看着涌过来,越来越多的行乞之人,抿了抿唇。 白面书生一扬马鞭,加快马速。 他们都知道若心软,马车很快会被行乞的人群,围个水泄不通,寸步难行! 马车很快绕到摘星楼前。 摘星楼不愧为,治化最大的销金窟。 萧条的日子里,楼前依旧停着二十几辆马车,楼内隐隐传来靡靡之音。 迎客的店小二看到季婈的马车,眼睛一亮。 拉车的骏马膘肥身健,体形匀称,鬃毛整齐,四蹄坚韧有力。 马车厢用料取至,有木中田黄之称的黄杨木。 有钱人! 芊芊看着一脸谄媚,迎上来的摘星楼店小二,直接开口询问。 “我家主子找毕五公子,劳烦通报一声。” 店小二闻言愣了一下,紧接着又扬起笑脸,抱歉道。 “抱歉,摘星楼已易主。” 季婈怔了怔。 易主了?! 摘星楼生意日进斗金,毕五怎么会卖掉? 季婈带着疑惑,前往毕府。 毕家住在知府衙内。 在治化府寻知府衙门,并不难找,随便问个人,便能寻到位置。 可季婈察觉,路人在给她指路的同时,皆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她。 两刻钟后,季婈一行人终于来到,治化知府衙门前。 入眼是闹哄哄的人群。 季婈定睛看去,只见一群衙役正拿着佩刀,在驱赶一群老弱妇孺。 “姑娘,毕五公子!” 倏然,芊芊眼尖地指着,人群中的毕五给季婈看。 毕五一改往日的意气风发,眼底阴郁,脸色煞白,双唇紧抿。 他搀扶着一位,头戴抹额,头发花白,腰背微驼的老太君。 旁边还有一个中年妇人,双眼通红,对正驱赶他们的衙役,疾言厉色。 季婈甚至在人群中,看到了辛子行主仆,以及一干不认识的男女老少。 蓦然,一个站在老太君身后,脸上长着横肉的衙役,脸上突然露出一抹恶意满满的笑容。 他伸出脚,对准老太君的后腰。 眼看大脚板马上踹下去,季婈眉眼狠狠一跳! 这要踹下去,老人家不得没了半条命? “芊芊救人!” 季婈急急出声。 芊芊闻声手中飞射出一枚石子。 “啪——” 石子以凌厉之势,敲在满脸横肉的衙役脚踝处。 “啊——” 一道骨裂声响,满脸横肉的衙役,脸上五官疼的扭曲,下意识抱着腿,坐地哀嚎! 这一幕,令正在驱逐毕五等人的衙役,惊愕了一瞬,纷纷看向季婈等人。 衙役们警惕的看着芊芊和白面书生。 他们是什么人? 毕五转身看到季婈,惊讶之余,刚想出声喊人。 倏然,他的袖头微动,下一刻看到辛子行对他轻微摇头。 毕五一激灵。 现在喊出季婈的名字,岂不是让这些衙役听到,岂不是害了季婈? 他暗暗攥紧了拳头,沉声对围在周围,身形狼狈的毕家人道。 “我们走!” 毕家人皆愤怒的看着衙役,不甘的跟着毕五,互相搀扶着离开。 众衙役看着离开的毕家人,眼底狠辣。 其中一人来到满脸横肉的衙役面前,低声问。 “厉老大,我们就这样放走他们?” 厉老大捂着受伤的脚踝,忍得脸上横肉直抖。 他忌惮地看了一眼,季婈所在的马车,咬牙切齿。 “王八羔子,马车上的人帮了毕五,他们肯定有关系,去查!” “那咱们查到后,要不要……”他对厉老大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厉老大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自己肿个馒头一样的脚踝,低吼。 “你眼瞎啊,这是高手!先探底!” 一间冷清的二进宅院。 季婈环视了一眼落魄的毕家人,再看向毕五,问。 “发生了什么事?” 毕五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我爹出事了,你怎么来治化了?没事你今天赶紧走吧,那些衙役不好对付。” 季婈蹙了蹙眉,指了指同样愁眉苦脸的辛子行:“你来说。” 辛子行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季婈聪慧,可就算季婈脑子再好用,也不可能跟皇权做对啊! 胳膊哪拧得过大腿? 只是季婈刚才帮了他们,要是不跟季婈说清楚的话,季婈不赶紧离开就晚了! 辛子行看看表哥毕五,看到表哥朝他点点头后,辛子行小声开口。 他唯恐声音过大,让老太君听到再伤心一次。 “我舅父护送国舅爷入京后,皇上以谋害皇亲的罪名,被下了大狱。” 季婈心底一沉。 从她见到毕家,在府衙前被驱赶,就知道毕家出事了。 可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 谋害皇亲?! 这可是要掉脑袋的罪名! “那些衙役?” 季婈询问,以前跟毕五去解救矿工时,跟去的几个衙役,她见过,人品还可以。 辛子行无奈的叹息。 “代理知府来得措不及防,并把以前那些衙役,解散了……” 季婈微微垂下眼帘,可不措不及防呗。 看看毕家女眷,身上的衣裳,没有一件整洁。 毕家女眷行为举止,礼仪规范皆讲究,就算再落魄,清洁肯定不会马虎。 可现在每个人身上,都穿脏衣,肯定没了换洗衣裳,才迫不得已如此狼狈。 再看小院破败的,糊在窗户上的纸,漏着风,蛀了一半的木门被风一吹,吱哇吱哇响。 恐怕毕家,已经落入穷困潦倒的阶段! “季婈,我可能不能帮你什么了,抱歉啊。” 毕五打起精神,对季婈歉意的开口。 季婈双唇翕动,她这次来治化,本是奇怪毕五好久,没派人去青芦村取番茄酱。 再者,她想跟毕五谈谈,冰的买卖。 想着摘星楼推出各种冰饮,在这炎热的天气里,一定会赚得盆满钵满。 哪知毕知府会出事? 季婈蹙蹙眉,问毕五。 “我刚才路过摘星楼,听小二说换了东家?” 毕五笑容苦涩。 “我爹那边需要打理,可是所有钱财都搭进去,也没能捞出来。” 季婈手指轻轻叩着桌面,想了一会,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她现在钱财上,统共才一百多两银子,就算全给毕五,也砸不出水花。 权势更连边都沾不上。 想帮毕五也无能为力啊! 制冰这一条财路,想要选合作伙伴的话…… 季婈叹息,理智上不能选,现在已经自顾不暇的毕家。 现在想给毕家落井下石的人,数不胜数。 她再莽撞的一头扎进去,只会被毕家拖下泥沼! 犹豫半天,下不了决定的季婈,吁出一口气,转移话题。 “对了,我那便宜徒弟呢?” 因毕知府要护送林景上京,缺了个随行郎中,刚开始毕知府意属,医术高超的季婈同行。 可季婈懒得伺候林景,谷义平便自荐着去了。 季婈想着徒弟去繁华的京都,见见世面,探探路也好。 她给了谷义平一些,防身和救命的药,便打发谷义平跟着毕知府上路了。 哪里知道现在出了事,又联系不上。 毕五闻言,歉意的开口。 “我爹出事后,令徒也下落不明了。” 季婈松了一口气,下落不明总好过,一起下大狱的好。 挤挤攘攘的街道上,一家圣手回春医馆门前。 身着破衣烂衫的谷义平,揉了揉饿得饥肠辘辘的肚子,艰难挤进拥堵的人流中,疑惑的问。 “发生什么事啦?人这么多,是施粥吗?” 路人一看乞丐装扮的谷义平,顿时捂起鼻子,用袖头扇风,嫌弃的躲开。 “走走走,你一个臭要饭的,来圣手回春医馆,凑什么热闹?” 原来是医馆啊! 谷义平瘦了两圈的娃娃脸,扬起大大的笑脸。 笑容无害又自豪! “我也是郎中,我师父的医术超级厉害!” 路人闻言皆鄙视的,看了眼‘吹牛皮’的谷义平,冷嘲热讽。 “就你,还郎中?师父能有多厉害?有我们圣手葛老厉害吗?” 圣手葛老? 谷义平眼眶骤然红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圣手葛老。 圣手葛老是谁?师公他老人家啊! 第一百五十四章 圣手回春医馆 有消息称,圣手回春的东家,圣手葛老回来啦! 谁不知葛老的圣手名号,名扬四海? 谁不想拿到葛老一次,看诊资格? 好在葛老看诊不分贫富贵贱,全凭心情摇号。 万一抽中资格就算自己不看,转让出去赚的银子,也够一家子嚼用好多年呢! 热闹的圣手回春医馆前,人们骤然听到一句惊喜的大喊声…… “葛老是我师公!” 嘈杂的人群,骤然安静下来。 人们纷纷朝谷义平看去。 面黄肌瘦、蓬头垢面、破衣烂衫…… “噗……哈哈哈……” 众人不约而同哄笑。 “葛老要是你师公的话,我还是葛老的亲孙呢!”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敢说葛老是他师公?” “估计当乞丐找不到吃的,改坑蒙拐骗了!” …… 谷义平耳边,全是冷嘲热讽声。 自认做人做事问心无愧的谷义平,越听越生气,脸色涨红。 他气愤大吼。 “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拜见师公!” 众人看他说得信誓旦旦,有点迟疑。 虽不太相信谷义平的说辞,还是让开了一条,足已一人通过的小道。 谷义平冷哼一声,昂首挺胸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大步朝圣手回春医馆内走去。 医馆内,几个坐诊郎中正在给病人看病,药柜前五六个药童,动作飞快的抓着药。 在众人皆忙碌的环境里,突然出现一个乞子,别提多显眼了! “请问你身子哪里不舒服?”有个抓药的童子,好心询问。 谷义平环视一圈,没找到葛老的身影。 他眼露失望,回答药童的话。 “我找我师公葛老,请问他老人家在哪?” 大堂内顿时安静如鸡,所有人无比默契的转头,看向谷义平。 葛老的徒孙? 怎么可能!!! 几个坐堂看诊的郎中,脸上的神色不佳。 他们想拜葛老为师,已经很多年。 若不是想拜葛老为师,他们怎么会甘愿留在圣手回春医馆里,每月领那么点月例? 其中一个,年纪约二十三四,容长脸的坐堂郎中,看向谷义平的眼神,充满敌意。 他江成年少成名,十六岁进圣手回春医馆坐堂,也没敢对外说跟葛老有师承关系。 这人好大的胆子!!! 江成看着谷义平,冷哼一声,加大音量,轻蔑道。 “你是哪只阿猫阿狗?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也能入葛老的门?” 他的嗓音颇大,在安静的圣手回春堂内,格外清晰,就连医馆外等候的人,皆听个一清二楚。 众人听出,正在说话的是,年少有为,医术高明的江成。 江成亦是众人心目中,最有可能被葛老,收徒的人选! 众人见江成对自称是,葛老徒孙的乞子,冷嘲热讽,顿时笑出声来。 “哈哈哈,果然是丑人多作怪,一个乞子也敢胡乱攀关系!” “就是,真该报官,别让这种厚脸皮的人,败坏葛老的名声。” “还是江郎中火眼金睛,一眼看出骗子的身份。” “对啊,也不看江郎中是谁,以后肯定是葛老的入门大弟子……” 坐在医馆大堂内的江成,听到医馆外众人,不加掩饰的恭维声。 他不自觉挺直腰杆,脸露得意之色。 江成指着诊桌对面一位,眼口处布满红斑疹子的患者,问谷义平。 “你知道这位患者症状的病理吗?” 他问完,已笃定谷义平啥都不会,直接显摆的解说。 “温热毒邪蕴滞,外因受湿热毒邪,内因脏腑失调,温热毒邪蕴于肝脾肾上攻于口、眼下注于外-阴。” 听着江成的解释,周围等着的患者听不懂,但觉得好厉害的感觉! 他们皆用崇敬的目光,看着江成。 江成受用极了,有点飘飘然。 虽然这个病症,他开不出根治的方子,但唬唬周围的人,还是可以的。 谷义平冷嘲热讽的话,听得多了,反倒淡定下来。 他观察着江成所说的患者,脑海里回忆季婈跟他讲过的案例。 这是一种免疫性的疾病,它的病理基础,基本上是血管炎为病理改变的。 谷义平蹙着眉,慢慢回忆,重复着季婈当初说的话。 他的声音虽迟缓,却吐字清晰。 “狐惑病,辩证湿热生虫,上下相蚀,湿热阻络,气滞血瘀。” 嘲笑谷义平的人,渐渐安静下来。 整个圣手回春医馆,只听到谷义平的声音。 “治法,苦辛通降,清化湿热。” “药方,生甘草9克,川连4.5克,黄芩9克,干姜4.5克,大枣5枚,制半夏6克。” 谷义平抬起头,娃娃脸上眼睛清亮,吁出一口气:“水煎服,每日1剂,日服2次。” “出方了,出方了!!!” 人们争先恐后惊呼! 他们虽然不知道谷义平,出的方子到底对不对,可他们知道…… 这个得了狐惑病的人,走了好多医馆,都没能治好。 甚至根本拿不到一个,完整的方子。 这病没看到江郎中,都不敢随意出方子吗? 再看医馆其他郎中,自从听了乞子的方子,从怔楞到惊喜的表情…… 众人看谷义平的眼神变了! 江成脸上得意的笑,僵在脸上。 他看到刚才崇敬看着他的目光,全都转移到,来砸场子的乞丐身上。 江成双手攥得死紧! “呵——” 倏然,他轻笑出声,惹得众人疑惑的看过去。 莫非江郎中遭到打脸后,气得神经错乱,得了失心疯? 江成看懂了众人脸上的神情,气得差点呕出一口心头血。 你们才得失心疯! 你们全家都失心疯! 他暗暗将用异样眼光看他的人,记在心底。 打算以后再给这些人看诊,一定小病当大病治。 不坑死他们,也吓死他们! 江成深呼吸几次后,勉强压下怒气。 心底笃定,葛老根本没有收徒! 他江家是医药世家,家祖和葛老有几分私交。 昨天家祖还领着他,见过葛老,并提及收徒一事。 葛老亲口言明,膝下没有徒弟,暂时也没有收徒的想法。 江成心底冷哼,待会将葛老请出来,看这臭乞丐怎么收场! 他冷冷看着灿烂笑着的谷义平,咬牙切齿的开口。 “看来你假冒葛老徒孙,还做了准备背了点方子,可惜葛老今天在医馆后宅中,你敢当面喊葛老师公吗?” 谷义平看着,眼神跟淬了毒箭,看着他的江成,一脸莫名其妙。 他实在想不明白,哪里得罪了这个神经病? 不过请葛老出来吗? 谷义平一脸欢喜,他还怕见不到葛老呢! “那就劳烦江郎中,前去请师公他老人家吧。”谷义平开心的朝江成作揖。 “好好好!真是死鸭子嘴硬!”江成气急反笑,一甩袖子,朝医馆后宅大步走去。 谷义平目送江郎中离去的背影,心底美滋滋的想…… ‘等会一定要替季婈师父,给师公多磕几个响头。’ ‘还要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惊掉下巴,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葛老的徒孙?’ 江成怒气冲冲地,冲进后宅药房中。 “咿呀——” 药房门发出刺耳的声响。 整排整排的药柜前,鹤发童颜,个子稍矮,圆脸微胖身子,青袍老者不悦的抬起头。 他看到江成不问自行进来,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不是跟你们说过吗?没事不许来打搅我,我这正忙着呢!” 江成看到老者不悦,心底一沉。 他忘了葛老最不喜,有人乱进药房的规矩。 懊恼的江成在心底,将谷义平骂了个狗血淋头,暗忖自己昏了头。 他小心翼翼朝葛老抱拳行礼。 “葛老,晚辈也不想打扰您,只是外头来了个骗子,说他是您徒孙,败坏您名声呢!” “老夫哪来的徒弟?!” 葛老嘟囔,拧了拧眉,看着身前又失败的药剂,无比烦躁。 ‘药再做不出来,仲太傅那个老东西就要早蹬极乐去了,这可怎生是好?!’ 他将失败品丢进废药桶里,心底有点迁怒外面的骗子。 背起手,葛老沉着脸,气呼呼出了药房,往前堂走去。 跟在葛老身后的江成,看到葛老黑着脸,心底乐开了花! 哈哈哈哈,死骗子,等会让你哭都没地方哭。 他往医馆后宅来时,已示意小厮往京兆尹那跑一趟,带人来抓人。 “来啦,来了,葛老出来了!” 医馆大堂内,眼尖的人看到矮个子葛老出现,顿时兴奋起来。 葛老背着手,迈进前厅,沉声喝问。 “是哪个骗子,敢败坏老夫的名声?!” 四周细碎的人声,顿时安静下来,齐齐看向站在中间,像乞丐一样的谷义平。 骗子?败坏名声? 谷义平心底,他拜季婈为师,季婈拜葛老为师。 这事早已是事实! 此刻听到葛老问骗子,他丝毫没将骗子二字,与自己联系起来。 他激动的看着葛老,周围的人和物,仿若虚化,只剩下他和葛老俩人。 谷义平的眼眶,渐渐红了起来。 他想起刚才,说葛老是他师公时,周围嘲笑的声音。 加上随毕知府进京,毕知府被抓之后,他趁乱跑掉,身无分文,四处流浪。 可怜得不能再可怜了,说多了都是泪…… 现在看到葛老了,犹如迷路的宝宝,看见家长,顿时委屈极了! “扑通——” 谷义平双膝重重跪在葛老面前,像个孩子,一把抱住葛老的双腿,大嚎。 “师公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 厚脸皮的葛老 葛老被谷义平平地嚎的一嗓子,吓得一哆嗦。 他脸色漆黑瞪圆了眼,看着紧抱他双腿,哭得像个孩子的谷义平。 这谁家的倒霉孩子?! 葛老嫌弃地推了推,谷义平的的头,欲将谷义平推开。 谷义平察觉到葛老推他,连忙扬起,哭肿得像烂桃一样的眼,看向葛老。 他委屈巴巴地看着葛老,眼露孺慕。 “师公,徒孙好想您啊——” 葛老本想一巴掌拍过去。 他徒弟都没收呢,哪来的狗皮膏药? 竟说是他徒孙?! 可他刚抬起手,莫名觉得,面前这张,哭成烂桃眼的乞子…… 咦……有点眼熟? 葛老犹疑的看着,哭唧唧的谷义平,脑海里倏然闪过一个,圆头圆脑的乡下童子。 越看谷义平,越能与记忆中的童子,联系起来。 “你是……” 葛老一时没能想起谷义平的名字。 “师公,您不记得徒孙了?我是谷义平啊!”谷义平伤心的问。 葛老看着谷义平,眼底闪过失望。 明明这娃小时候淳朴天真,现在竟懂得骗人了? “你走吧,看在你以前帮老夫跑过腿的份上,老夫不与你计较行骗之事。” 葛老的话令,站在葛老身后的江成,愉悦的扬起嘴角。 四周的看客,一阵哗然。 有人马后炮。 “我就说嘛,这样的乞子,也能是葛老的徒孙?” “我早说这种人不要脸啦!” …… 谷义平耳边全是,指指点点的奚落声。 他有点懵。 季婈师父不是亲口承认,师父是葛老吗? 莫不是师公年纪大了,得了季婈师傅所说的老年痴呆? 谷义平从没怀疑,季婈跟她说的葛老非此葛老。 他并非常肯定,能教导出季婈师傅的师父,一定是医术高绝的葛老! 所以…… 谷义平湿漉漉的眼,怜悯又难过的看着葛老。 “师公病得不清啊!” “嘶——” 周围的人倒抽一口气。 这乞丐竟骂葛老有病? 江成心中的小人狂笑,葛老的脸色越黑,他就越高兴! 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医馆外传来。 一队身着红黑相间甲胄的官兵,走进医馆。 他们是掌管,京城区治安的巡捕营将士。 巡捕营的人见到葛老,纷纷朝葛老行礼。 虽然葛老一介布衣,但架不住人家医术好啊! 京都哪家主子,愿意得罪一个,可能在未来能够救命的圣手? “请问来圣手回春医馆,闹事的人是?”巡捕营队长态度和气的询问。 众人的目光齐齐聚集在,谷义平身上。 巡逻队长这才打量起谷义平。 一介乞丐? 他顿时没了顾忌。 乞丐无权无势,每日乱葬岗不明不白,死掉的乞丐何其多? 巡逻队长挥挥手,准备绑走谷义平。 谷义平急了! 绞尽脑汁的想,如何让葛老想起,曾收过季婈师父为徒的事。 倏然,他想起一物,眼睛一亮! 眼看两个巡逻兵,一左一右准备架起他。 谷义平大喊一声:“等等!” 说罢,他伸手扯出,挂在脖子上的细绳。 众人只见细绳下,坠着一个白色的,只有大拇指般大的瓷瓶。 谷义平将瓷瓶递给葛老,焦急的开口。 “师公,你看这是我师父,也就是您徒弟,亲手做的药丸。” 葛老人虽老,可没觉得自己糊涂。 他看着依旧谎话连篇的谷义平,叹息一声,挥挥手让巡逻营的人带走谷义平。 葛老语重心长:“你这说谎的毛病得改,跟他们去反省两天。” 谷义平闻言欲哭无泪。 看来师公老年痴呆很严重了? 谷义平挣扎着,想要逃走。 他虽没入过监牢,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那里面根本不是人能活的地方! 再者,他看到江成跟一个,巡逻营的人嘀咕着啥? 依江成对他的恶意,肯定没好事。 正挣扎的谷义平,不小心扯开瓷瓶口的塞子。 一股清幽的药香,蓦然从瓷瓶中逸出。 正转身准备回医馆后宅的葛老,红鼻头轻轻一耸。 “咦?” 他顿时脚步,转身继续耸-动红鼻头。 倏然,他的眼睛,定在谷义平手中,紧攥的小瓷瓶上。 眼看谷义平要被巡逻营的官兵,拖出圣手回春医馆。 江成正满面春风的,站在医馆大门处,送着巡逻营的官兵。 葛老眉眼急跳,发挥出他这个年纪,不可能的速度,冲到医馆门口。 他一巴掌拍开,笑得洋洋得意的江成。 这一巴掌,因葛老的激动,根本没考虑力度。 竟拍得江成一个踉跄,脑袋嗡嗡作响,转了一圈,跪摔在谷义平脚下。 变故来得太快,像龙卷风! 所有人都愣住了。 众人心底抓心挠肺的想,葛老作何要揍江成呢? 江成更是委屈得不要不要的,用茫然无辜的小眼神,看着葛老问。 “葛老……” “闭嘴!” 葛老死死盯着,谷义平手中的瓷瓶,哪里顾得上江成茫不茫然? 他气呼呼的瞪了,求安慰的江成一眼:“再吵,揍你!” 葛老不理心灵受到暴击的江成,转头脸上的表情秒变和蔼。 他指着谷义平手中的瓷瓶,小心翼翼的问。 “这个,我徒弟,做的?” 谷义平挣脱两个架着他的士兵,将瓷瓶再次递给葛老。 他殷切的看着葛老,期待的问。 “师公您想起您徒弟啦?” 葛老迫不及待的拿过瓷瓶,倒出一枚碧绿的药丸,轻轻嗅了一下。 而后用指甲在圆润的,散发光泽的药丸上,刮下一点放进嘴里。 药粉入口时,葛老闭上眼,细细分辨着药中的成分。 朱砂、珍珠、黄芩、黄连、栀子、牛黄…… 葛老蹙紧了眉。 这药丸的功效,清热镇惊安神,熄风止痉,通达经络,解毒、豁痰开窍,救命药啊! 只是…… 里面还有几味药材,他还分辨不出来。 葛老倏然睁开眼。 这药丸,用药之大胆,却不失细腻,每味药材相辅相成,绝了! 大才啊! 他眼神火热,盯着谷义平,再次小心翼翼确认。 “这药丸,我徒弟做的?” 谷义平无奈的点头,师公这话都问第二回了。 葛老看谷义平确定、肯定、以及一定的点头。 他顿时笑眯了眼! 葛老兴致勃勃的问谷义平。 “我徒弟,叫什么呀?多大了?” 围观的众人:…… 葛老你是认真的吗? 您老人家到底有没有徒弟?要真有徒弟,您怎么连自家徒弟叫什么,多大了都不知道? 葛老要是知道众人所思所想,一定傲娇的鄙视众人。 尔等凡人哪里知道,好徒弟难找? 现在有这么天才的徒弟送上门,简直…… 太嗨了有木有?! 这样天才的徒弟,他怎么可能放过? 看着葛老毫不掩饰,有徒弟万事足的模样,江成快要崩溃了。 他难以置信的瞪着谷义平,这不就是个乞子吗?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葛老拍着谷义平的手,催促。 “你这孩子,赶紧说说老夫的徒弟啊!” 谷义平看着江成羡慕妒忌恨,又拿他无可奈何到目光,他美滋滋的开口。 “师公啊,我师父叫季婈,今年13。” “什么?” 葛老差点尖声惊叫。 他以为能研制出这种救命药丸的人,不说胡子一大把,也得四十往上吧? 哪曾想…… 竟13岁? 葛老默默回忆,十三岁他在干啥? 好像开始跟着师父……背药方还是学诊脉来着? 巡逻营的官兵,看着拉着谷义平不放手的葛老,一脸纠结。 巡逻营队长上前,向葛老询问。 “葛老,这人……还抓不抓?” 葛老从回忆中回神,听到巡逻营的人,还要抓走谷义平。 这一次他哪里愿意? 葛老没好气的赶人。 “抓什么抓?没看到这是老夫的徒孙吗?” 看热闹的众人:……现在再捧葛老徒孙的臭脚,还来不来得及? 他们再看江成,眼神中不由带出一些埋怨。 细碎的指责声响起。 “江郎中怎么肥事?” “一直在误导他们,看不出来,长得人模狗样,原来是一肚子坏水!” “怪不得葛老这么多年,都不肯收他为徒呢!” …… 江成不愿接受现实,身为天之骄子的他,哪里受得了众人的非议? 他五官扭曲,不甘心的朝葛老大吼。 “我不信!你明明说没有收过徒的!” 葛老正千方百计,坐实和天才徒弟季婈的师徒名分,哪里由得江成搅局? 他暗暗庆幸,以前没有收江成为徒。 看看这气急败坏的样子,修养何其的差?心性何其狭隘?! 葛老厌弃的朝江成开口。 “老夫有病忘了徒弟不行吗?还有你明天就不要来,圣手回春医馆啦。” 说罢,不再理会江成的会不会气疯掉,拉着谷义平往医馆后宅走。 远远的,众人还能听到葛老,兴味盎然的询问声。 “义平啊,你再跟师公说说你师父呗……” “啊,针灸这么厉害啊,不愧是我徒弟。” “什么?这是你师父改的方子?秒啊!” “不错不错,等师公忙完,咱就回去看你师父哈。” …… 等葛老的声音远去,众人彻底听不到了,圣手回春堂才重新热闹起来。 所有人,都在议论葛老年仅13岁,天资纵横的徒弟! 在圣手回春医馆坐堂的郎中,面面相觑。 他们好像明白,为何葛老不愿收他们为徒了…… 因为他们太笨。 正在柜台抓药,超过13岁的药童,一个个脸红起来。 以前他们觉得,在圣手回春医馆,以他们十五六的年纪,可以上柜台抓药…… 出去都能吹一吹,哪里想到人家13岁,不仅拜了葛老为师,还出师收徒了?! 医馆后宅,谷义平看着被葛老,昧下瓷瓶里的药,差点哭出来。 “师公,这药是我师父,给我保命用的。” 葛老老顽童一样,将瓷瓶藏在身后,头摇得似拨浪鼓,不要脸的开口。 “你回去再让我乖徒儿给你配,这药要拿去救仲太傅那个老东西的,再不给他,他就要蹬腿啦。” 第一百五十六章 保命药 京都,仲府。 仲家全家老幼,神情悲伤的聚集在,仲太傅所居的上房外。 屋内躺在卧榻上,脸上起色全无,隐现灰败色的仲太傅,强打起精神。 他看着跪在床边的,红着眼眶的谢子殊,开解道。 “生死有命,你不必悲伤,等老夫去了,你便辞去官位,离开京都吧。” 谢子殊看着亦师亦父,呼吸犹如风中残烛的仲太傅。 他难受得,嗓子里如更了一大块棉花。 半响,谢子殊咬牙迸出一句话:“太傅,子殊不甘心!” “子殊,皇上怠政,偏听偏信,后宫祸乱朝政。” “咳咳咳……”仲太傅看出谢子殊起了,给他报仇的心思,顿时一阵急咳。 谢子殊大惊,慌乱扶起仲太傅,给仲太傅拍背顺气。 喂仲太傅喝了两口水后,仲太傅才缓过来。 他叹息着轻拍谢子殊的手,语重心长。 “官员中钩心斗角,纷争不已,你不能也搭进去!” 说罢,他颤抖着手,摩挲着床头,按在一处不显眼的凸起上。 “咔咔咔……” 一阵机关开启的声响传来,只见屋内几块地砖下沉。 “去拿来。”仲太傅喘着气,指着下沉地砖处。 谢子殊怔了瞬,抹抹眼泪,走到地砖下沉处,看到一个小黑匣子。 他捧着黑匣子回来,仲太傅示意谢子殊打开看看。 匣子打开后,露出一叠信件。 待谢子殊看到信的内容后,惊得久久不能言语。 “水至清则无鱼,这些都是朝中官员的把柄。”仲太傅喘息着说。 谢子殊心情沉重,知道太傅在交代后事! 太傅担心世去后,没人能护得了他和仲府. 现在手中有了这些官员的罪证,便能驱使这些人,帮他们全身而退。 "子殊,仲家人……拜托你了。” 仲太傅疲惫的说完,缓缓闭上眼。 谢子殊心头一颤,顿时泪水滂沱:“太傅——!” 屋外的仲家老小,听到屋内谢子殊的悲呼,哭泣声四起。 仲家的天……塌了! 葛老带着新出炉的徒孙谷义平,匆匆赶到仲府时,看到仲家老小悲戚的场面。 他心底一咯噔! 难道来迟了?! 葛老焦急的冲进屋内。 仲府众人跟在,葛老和谷义平身后,哭哭啼啼涌进屋内。 入眼是谢子殊跪在,心口毫无起伏的仲太傅面前。 老夫人身子晃了晃。 “老夫人——!”众人惊呼,屋内乱做一团。 葛老手指轻颤,放在仲老的腕脉上…… 脉象死寂。 葛老眼底悲痛,看着另一只手攥着的小瓷瓶,叹息一声。 迟了…… 他的手无力的从脉搏上挪开,眼神悲痛。 老天不公啊,仲太傅这么好的人…… 跟在他身后的谷义平,出于医者的习惯探了下,仲太傅的颈动脉。 无心跳,无脉搏,无呼吸,但是体温温热,看来刚断气? 谷义平脑海里,骤然闪过季婈曾经给他,演示过的心肺复苏。 心肺复苏能使刚死的人,抢救回来。 堪称神迹!!! 他紧张的舔了舔嘴唇,攥紧拳。 想必今天又能再见一次神迹吧? “师公赶紧给太傅心肺复苏吧,应该能救活。” 葛老头一愣。 “嗯?心肺复苏是啥?没听过!” 只是能救活这句话,犹如天雷在葛老脑中炸响。 葛老深吸一口气,理智中仲太傅已经去了,反正这已经是最坏的结果。 何不死马当活马医?? 只是那什么心肺复苏,他不会呀! 葛老看向谷义平,只见谷义平双眼铮亮,十分笃定心肺复苏一定能救活仲太傅! 葛老当机立断让开位置。 “你来。”他道。 谷义平怔楞,紧张的开口:“师公,徒孙……徒孙没做过,师父只教过一遍。” 他心底有些奇怪,为甚师公不亲自给仲太傅,做心肺复苏? 谷义平纳闷之际,并不影响他听话的,开始给仲太傅,做心肺复苏。 救人如救火,再慢腾腾,仲太傅大罗神仙也难救。 众人看到谷义平,捏着仲太傅的嘴吹气,然后不停按压仲太傅的胸口。 快晕过去的老妇人,这次真的晕过去了。 仲家子弟看到谷义平的行为,皆气愤不已! 这是想让仲太傅,灵魂不安生呢,包藏祸心啊! “住手!混蛋!” 有人攥紧拳头,朝正专心,做心肺复苏的谷义平砸去。 “嗬——咳咳咳。” 骤然,一道大喘气,紧接剧烈的咳嗽声,从“过世”的仲太傅口中传来。 众人看着死而复生的仲太傅,呆住了! 就连葛老的心,也跟着狠狠一跳! 他连忙屏住呼吸,聚精凝神,再次探脉。 片刻后,葛老脸上的神情,惊喜与疑惑不停变幻着。 活了!真的活了!!! 他赶紧将从谷义平那,劫来的救命药丸,化在水里,给仲太傅服下。 昏昏沉沉的仲太傅只觉得,一股热流顺着喉咙,来到胃里。 片刻后,热流化成千丝万缕,朝身体各处流窜。 一股前所未有的舒适感,从四肢百骸中传来。 就连脑子也清明起来,他缓缓睁开眼睛。 “太傅!”谢子殊欣喜若狂的大喊。 仲府众人难以置信地,涌到仲太傅床边,确定没有看错,纷纷流下惊喜的泪。 刚才对谷义平,恶言相向的仲家子弟,皆惭愧的对谷义平道歉。 谷义平憨憨的挠挠后脑勺,克制自己高兴得,快要跳起来的脚。 他恨不得生出翅膀,马上飞回青芦村,飞到季婈师傅面前,告诉师父…… 他终于会心肺复苏啦,并用心肺复苏救了,当朝太傅! 感觉走到了人生巅峰! 葛老再次给仲太傅诊脉后,发现仲太傅现在的身体状态,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多。 至少再活个三五年都没问题,调理调理,说不准还能坚持个十五六年! 狠狠松了一口气的葛老,美滋滋地看向谷义平,想到未见过面的徒弟,满意极了。 虽然徒孙资质不高,不过徒弟资质神仙一样,徒孙资质不好这事,勉强可以忽略。 他迫切想去见季婈,把师徒关系做实。 治化府,仙客来客栈。 芊芊将一杯茶水,递给季婈,看着正悠闲看医术的季婈,欲言又止。 季婈叹息一声,放下医书,看向芊芊。 “你有话就说,看着你一脸纠结的模样,我都替你着急。” 芊芊不好意思地,抿了抿耳边的碎发,在季婈鼓励的目光下开口。 “姑娘,属下逾越的问个问题,为何要等毕府合作呀?现在这天气,冰多好卖?多等一天咱就多一天损失。” 芊芊打心底为季婈焦急。 看看汾通小县城,每天谢显容、包氏和乔氏三人卖冰,短短半个月卖出一间房子钱了。 生意难以形容的火爆! 季婈喝了口茶,润润喉,笑着回答。 “芊芊,这世上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何况。” 她顿了顿,目光悠远。 “治化只有在自己人手里,我们才能背靠大树好乘凉。” 季婈想起汾通县,之前连续换了两次县令,结果将汾通县整得乌烟瘴气,怨声载道。 她褐色的瞳仁中,闪过一道冷光,樱唇轻启。 “毕知府不能倒。” “难道毕家还能起来?”芊芊想起毕家现在落魄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 季婈看了芊芊一眼,慢悠悠的开口。 “只要我不想让毕家倒,毕家就倒不了。” 她的语气看似轻松,有玩笑的部分,可芊芊看着季婈眼底的坚定,不由信了季婈的话。 芊芊想了许久,也想不出季婈到底要如何,拯救毕家? 虽说可以带着毕家经营营生,赚许多钱,可没有毕知府的毕家…… 恐怕守不住,太多的钱财吧? 季婈重新翻开医书,头也不抬的说。 “我给前任县令下过药,他身份不低,必要时,可以用解药换毕知府。” “咚咚咚。” 蓦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季婈眼底有了笑意。 看来毕府的人想清楚了。 芊芊前去开门,果然看到门外站着,毕五和辛子行二人。 毕五和辛子行眼中布满红血丝,藏着孤勇。 季婈眸色闪了闪,看来这表兄弟二人,经此一事,变得成熟许多? 俩人坐下,芊芊给二人上了茶后,自觉走到门口守着。 毕五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大约有一万两。 季婈挑了挑眉,静等毕五开口。 毕五将银票推到季婈面前:“这是毕家能凑出来,所有的银子。” 季婈翻翻银票,笑问:“你就不怕我坑你?” 毕五抿了抿唇,这些银钱是毕家,卖了仅余的田产加房产,凑出来的。 “我信你。”他看着季婈的眼,沉着的说。 季婈满意的点点头,寻合作伙伴最怕疑心病重,爱揽权,斤斤计较的人。 “不过……” 毕五迟疑的开口。 季婈疑惑的抬眼看去。 “我想把营生这一块,给子行做,我去兵营。” 季婈错愕地看着毕五,万万没想到毕五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毕五以前之所以天天浪荡,跟花花公子一样,吃喝玩乐。 那是毕五的身体不好,她虽然帮毕五调理好了,可到底根子比正常人弱了些。 季婈蹙了蹙眉。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跟着姐经营营生,将来做个首富不香吗?” 毕五攥了攥拳头:“我读书脑子不行,在军营里,升得快。” 季婈担心的看着毕五,怀疑这孩子被刺激坏了。 她想毕五拿她当朋友…… 她看着朋友往死路上作,有点于心不忍。 “伸出手。”季婈朝毕五的右手抬了抬眉。 毕五乖觉的将手腕递给季婈,保证道:“你放心,我现在身体倍棒。” 季婈不理毕五,探过脉后,双眉微蹙。 半响,她从随身药箱中,取出七八个瓶瓶罐罐,一股脑塞给毕五。 “拿着吧,把命保住了咯。” 第一百五十七章 季婈的局 毕五大喜,他可知道,季婈的药,有多神奇! 有了这些药,想必能活下来吧…… 正在守门的芊芊看到,毕五一下子得了这么多保命的药,眼都红了。 她磨磨牙,瞪了眼毕五,真是便宜他了! 姑娘的药,现在可是能悬赏人头的。 没看现在抢百鬼门单子的人,都抢疯了吗? 毕五神经再粗,也感觉到来自芊芊,恶意满满的视线。 他脖颈缩了缩,默默挪到辛子行另一边,妥妥的死道友不死贫道。 “咳。” 辛子行顶着莫大的压力,和季婈商讨营生的事。 前几天季婈在他们面前,演示一遍制冰过程,他便知…… 这是一条绝大的商机!!! 甚至能将这个营生,辐射到别的国家去! 季婈看说起计划时,眼睛开始放光的辛子行,嘴角微微弯起。 辛子行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商才。 …… 印有‘治化府冰厂’几个大字的宣传单,一夜之间传遍整个治化府。 不明就里的人,拿到分发进自己手中的宣传单,不由嗤的一笑。 现在还有冰卖?笑话!挂羊头卖狗肉吧? 早已收到汾通有人卖冰的人,纷纷上心,牢记三日后五南路冰厂开业的信息。 处理完宣传单后,辛子行忙不迭带着人牙子领着一行人,给季婈相看。 这些人右脸颧骨处,全都有大拇指甲盖大小的刺青,仔细辨认恍惚能看出一个‘贱’字! 他们都是身背极大罪名,遭贬低为贱奴,终生不得恢复良籍的人。 季婈知道成为贱奴,不得不苟活的人,可能有人一开始出身高贵,或者有一技之长。 她打量着,站成三排等待挑选的众人,多数死气沉沉,犹如行尸走肉。 蓦然,季婈的视线顿在,站在最左边角俩人身上。 这两人身体消瘦,一阵风吹来,犹如两套不合身的,宽大衣袍罩在骨架上。 衣袍吹得晃荡作响。 令季婈注意的是,俩人的眼底有光,如坚韧的草。 还有复仇的火焰! 季婈饶有兴致的指了指俩人。 “留下他们吧。” 人牙子看清季婈所指何人后,脸色变了变,诚心建议。 “姑娘,听闻你们要找管事和账房,好的我全都排在前排啦。” 他小心觑了眼季婈,看到季婈没有不悦,更是好心劝着。 “那俩人是我充数的,根本什么都不会,犯事前五谷不分,六畜不识,您再换换?” 季婈看着点到的俩人,面露难堪神色,玩味地笑了笑。 什么都不会可以教,可没斗志的人,只能守成,没有开拓的能力。 “就他们吧。”季婈一锤定音。 人牙子见季婈不听劝,只好叹息一声取出俩人的身契,心底嘀咕。 “这俩人送出去,没准过几天,雇主就后悔退货哟。” 人牙子带着人离开了,季婈看着两张卖身契,问。 “谁是贺靖焕,谁是贺宁?” 个头较高,五官俊朗,年约三十的男子,上前一步,不吭不卑。 “小人贺靖焕。” 另一人年约四十,小眼,眼底不时闪烁精光的男子,亦跟着作揖回话。 “小人贺宁。” 季婈点点头,看着他们倏然一笑。 “你们不用紧张,我既然留下你们,自然会用你们,不过……” 她笑容一收,慢悠悠道。 “你们要有价值才行,我这里不养闲人。” 俩人对视一眼,眼底情绪隐晦翻涌。 “呵。” 季婈轻笑。 “你们想逃?” 贺姓俩人心中大惊,她怎么知道?! 季婈垂下眼睫,将手中俩人的卖身契,推到桌沿,示意她连卖身契都可以送。 贺靖焕和贺宁心头一跳,眼底生出些喜色,转瞬想起脸上贱奴的刺青…… 他们眼底的光,又渐渐暗下去。 标有贱奴的他们,没有路引,出行都困难,谈何报仇?! “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血海深仇,不过你们脸上的刺青,我可以帮忙消除。” 贺靖焕和贺宁霍然抬头,看向季婈。 一直端着的贺靖焕不淡定了。 “你,你真能帮我们消除,脸上的贱奴刺青?” 季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贺靖焕和贺宁渐渐,感到无地自容。 人家非亲非故,何必帮你?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想明白的二人,端正心态,郑重朝季婈跪下。 “我贺靖焕/贺宁,愿意为姑娘,效犬马之劳。” 季婈满意的点点头,对一旁的辛子行说。 “这几天你带带他们,看合不合用?” 辛子行手握拳,抵在唇边,忍着笑,干咳一声。 季婈的话就像,吊在驴面前的胡萝卜。 他想,估计现在拼命想留下表现,害怕做不好被赶走的,倒是贺姓这二人了! 辛子行带着贺靖焕和贺宁离开后,芊芊进屋,脸上带着笑。 “姑娘,猜谁回来了?” 季婈看了芊芊一眼,不假思索:“寸刀。” 芊芊无奈,有个太聪明的主子,都显得他们智商不够了。 她眨着眼,心底如百爪挠心一般,好奇季婈为何每次都猜这么准? 季婈但笑不语。 她怎么会告诉他们,四人为了争宠,天天跟斗鸡似的,给生活添加多少乐趣? 只有在寸刀面前,四人才老实起来。 能让芊芊毫无芥蒂,笑容满面的询问,不是寸刀是谁? 难道还能是昨天,又差点掐起来的白面书生? 寸刀闪身进屋,掩上门,隔绝外面的视线。 他看了芊芊一眼,有些头疼的抚额。 怎么一个个在外面精明得不行,在姑娘面前就降智了呢? 他朝季婈抱拳行礼。 “姑娘!” 季婈摆摆手,示意寸刀坐下喝茶。 “事情怎么样了?” 寸刀知道季婈问的是,去夜莺的事。 他对芊芊使了个手势。 芊芊会意,出门守好,以防有人偷听。 “姑娘,百鬼门龟缩起来了。”寸刀脸上扬起大大的笑:“现在各路人马对姑娘身份好奇得很。” 季婈笑了笑,给寸刀倒了杯茶:“你这一路甩尾巴,甩得辛苦吧?” 寸刀露出得意之色。 “想要追上我,怎么可能!” 说罢,他正了正神色:“姑娘,断魂咒有点消息。” 季婈闻言立刻坐正身子。 她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放弃自己解毒的想法,可依旧没有头绪…… “二十年前,各国联手,秘密发布一个密令,身中断魂咒之人,必杀……” 寸刀心情沉重地,将他与夜莺分部管事,见面的详细过程,说与季婈。 季婈蹙起眉,没想到断魂咒的影响如此大! 甚至迫使各国联手捕杀?! 她心底生出一团疑云——原身到底什么身份?! 奈何原身到青芦村之前,所有的记忆,一片空白。 季婈吁出一口闷气:“这事继续查。” “对了。”寸刀倏然想起一事,神色凝重。 “我得到消息,代理知府,盯上冰厂了!” “哦?”季婈扬眉,意料之中。 “冰厂是块大肥肉,加上数日前,我帮了毕家,得罪了衙役。” 说到这,季婈话锋一转,问:“你知道代理知府的背景吗?” 寸刀点头。 “原同知,别人安插在治化府,牵制毕知府的,相当于治化的二把手。” 季婈颔首。 怪不得毕知府一出事,这同知就蹦跶起来,并极力欺辱毕家。 原来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姑娘,你不担心冰厂吗?”寸刀忧心忡忡。 现在的毕府脆皮得很,冰厂可扛不住,代理知府的磋磨。 极有可能,忙活半天却给人做嫁衣。 季婈微微出神,有点想谢显华了。 和谢显华在一起时,她做任何事,谢显华都能闻音知雅意,根本无须她多解释。 也不知谢显华的,童子试前期准备如何了…… 季婈突然很想赶紧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尽快回青芦村。 不然要错过谢显华的童子试了呢! 她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低声对寸刀吩咐。 “你给夜莺放消息出去,冰厂背后之人,正是悬赏百鬼门的人,开业那天会到。” “嘶——” 寸刀冷不丁,惊得倒抽一口凉气! 怪不得姑娘开个冰厂,还要大派宣传单,搞得人尽皆知。 原来是要搞事,还是搞大事!! “姑姑娘,您这是要作什么?”寸刀焦急得差点咬到舌头。 现在谁不想打探,拿出洗髓药丸的人,是何方人物? 若姑娘的身份一曝光…… 将来还有安生日子吗? 好点他们能带着姑娘,隐姓埋名,远走他乡。 就怕被某大势力盯上,一旦落入那些势力手中,姑娘肯定被囚禁,并压榨她每日制药! 看着寸刀神色大变的脸,季婈眼底泄出笑意,托底道。 “你尽管去,放心,我心中自有成算。” 寸刀见季婈意已决,无奈叹息一声。 ‘罢了,大不了到时拼掉半条命,带姑娘走,青芦村估计是回不去了……’ 三日后,治化府,五南路。 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占地面积约两百平方,高两层的小楼,拉开了开业的帷幕。 人群如潮水般涌入,挤在治化冰厂门口,好奇的咨询着。 二楼上,饶是常年在生死线上,来回溜达的芊芊,也不禁有些紧张。 哪家店铺开业,来的人跟赶赴武林大会似的? 放眼望去,好多江湖上的熟面孔。 墙角猫着的,大树冠中蹲着的,对面楼房梁下挂着的,还有假装普通百姓的…… 芊芊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还好,姑娘本事大,给她们都易了容。 “哎。” 芊芊叹息。 直到今天早上,姑娘才将计划和盘托出。 现在想起来,她依旧心跳加速。 姑娘胆子太大了!!! 竟想一石四鸟! 一,为冰厂扬名。 二,向众人公开一张假脸,扰乱众人视线。 三,请百鬼门人入瓮。 百鬼门现在被追杀得苦不堪言。 他们只剩下一条路,只要杀掉悬赏的幕后之人,悬赏令自然消失! 想必今日百鬼门人,定倾巢出动! 可今日到此的,何止百鬼门人? 今日还有几千名,想要探寻,拿出洗髓丸是谁的江湖人士! 四,震慑! 她可以预料,今天死在这里的人,肯定不少。 以后谁胆敢打冰厂主意的人,心底不得掂量掂量? 姑娘看毕家势弱,用心良苦…… 蓦然,芊芊看到涌向冰厂的人中,出现大量五官僵硬之人。 她眼睛一亮! “姑娘,百鬼门人出现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功成身退的木姑娘 季婈朝楼下看去,果然看到很多面部僵硬的人,混入人群中。 只是他们的人数太多,一眼能逮好几个。 芊芊攥紧拳头,有些激动:“姑娘,咱们现在开始行动吗?” 将自己易容年长五岁的季婈,大致扫了眼楼下的人,发现要等的人,还没到。 她轻轻摇头:“再等等。” 话音刚落,季婈看到一个,个子中等,奸门枯陷,无肉露骨,身穿知府官服,年约不惑的男子。 他的身后,随行二十多个,体型彪悍的衙役。 季婈勾勾唇:“告诉寸刀和书生,开始吧。” 芊芊闻言朝混在人群中的,寸刀、辛子行和白面书生,隐晦的打个手势。 辛子行赶紧带着人,将普通民众带离现场。 骤然,寸刀动了。 他易容成面相普通的侠客。 一把扯过,打扮成百鬼门模样白面书生,兴奋的大吼。 “又一人头,终于凑够一枚洗髓丸啦!” 说罢,他举起一把刀,要给白面书生抹脖子。 白面书生顶着一张陌生僵硬的脸,拼命挣扎,左躲右散之际,寸刀的刀猛的扎出。 “噗——” 刀身没入皮肉的声音,血液飞溅! 周围不愿意离去的普通民众,一阵惊呼,吓得抱头鼠窜。 白面书生指着寸刀,厉声大喝。 “当我们好欺负?今天我们人多,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你!兄弟们上啊——” 百鬼门众人闻言,血液都沸腾了! 最近他们跟过街老鼠似的,走哪都挨砍,早憋一口恶气。 今天他们倾巢而出,本就是大开杀戒…… 将胆敢悬赏他们的混蛋宰咯!! “我杀了你!” 气血上头的百鬼门徒,挥动砍刀,砍向寸刀。 寸刀闪躲得‘吃力’每次差点被,百鬼们徒砍伤。 追砍寸刀的百鬼门徒,对砍死寸刀这事,顿时信心百倍。 “噗——” 一刀见了血,却是误伤到一旁的江湖大汉。 “他娘的,你敢砍老子?!” 血气方刚的江湖大汉,眼珠一瞪,刀一抽,立刻追砍百鬼门徒。 乱战瞬间爆发,卷入战局的人,越来越多,全都杀红了眼! 准备给冰厂下马威的代理知府,一看这修罗场面,差点没吓尿去。 他头皮发麻,双腿软得像面条,身子差点瘫软在地,幸好心腹手快搀扶了一下。 “回,回去,赶紧回去,这些人都疯了!”代知府面色发白的下令。 他的话音刚落,骤然一个人影闪过。 白面书生眼神冷寂,这才是他作为杀手时的状态。 一把匕首攥在手中,手腕翻转,瞬间在代知府的身上,留下几道刀伤。 直到疼痛袭来,代知府才反应过来,低头难以置信的看向胸前。 血顷刻间涌了出来,染红了胸前一大片。 “记住,别找冰厂麻烦,不然你的人头,会挂在城墙上晒太阳。” 白面书生声音毫无机质,犹如毫无感情的催命阎罗。 骤然一股骚臭,从代知府的裆下传来。 他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白面书生眼底闪过一丝鄙夷,嫌弃的甩开代知府。 他一步步逼向,代知府带来的衙役,出手! 白面书生了解过,这些衙役都是代知府上位后,找来的乌合之众。 以前多是赌场、妓院打手,街头混混等人。 之前在毕知府手下的衙役,因为不认同代知府,遭到代知府解散。 打架靠人多的一群乌合之众,如何能与常年割人头,像割韭菜一样的白面书生相比? 白面书生身法讯如风,脚不沾地的在衙役中穿梭。 等白面书生收刀离开,身后衙役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咚咚咚倒了一地。 他们身上的伤不致命,却至残。 想站起来作威作福? 等下辈子吧! 悄声回到二楼的白面书生,向季婈汇报情况。 “姑娘,属下按照姑娘的吩咐,放走代知府了。” 说罢,他厌恶的捏着身上的衣袍,抖了抖。 白面书生总觉得身上,沾染了代知府的尿骚-味。 “姑娘,像代知府那种小人,干嘛不一刀子抹掉送走?留着干嘛?” 季婈看出白面书生洁癖犯了,好笑的从空间内,偷渡一个香包,丢了过去。 香包用了白芷、川芎、芩草、甘松等中药,添了丁香、薄荷,具有提神醒脑防蚊虫功效。 白面书生接到香包,入鼻一阵淡淡清冽的药香。 他顿时美滋滋的,傲娇地朝芊芊晃晃香包,炫耀的样子像极了幼稚鬼。 芊芊瞪了书生一眼,晃了晃拳头,来呀,互相伤害啊! “准备了。” 蓦然,寸刀的声音,在他们身后传来。 芊芊和书生心头一凛,立刻退出斗鸡状态。 他们看向楼下,果然百鬼门的人,凭着人数上的优势,冲进冰厂楼内。 芊芊和书生肃着脸,绷紧神经,退至季婈左右。 “砰——” 二楼阳台栏杆被百鬼门徒踹飞,涌进来十几个百鬼门徒。 季婈观察这些不速之客,面部表情有些不自在,却能表达出情绪。 来人这些百鬼门徒,在百鬼门中,等级不低! 季婈打量百鬼门人时,闯入的百鬼门人也在,打量季婈等人。 他们看着屋内两男一女,皆将一个微胖的女子,护在中间。 顿时知道,这里面做主的人,就是眼前的微胖姑娘。 “你就是悬赏百鬼门的人?” 带队的老者,长着三角眼,盯着季婈的眼,森冷阴毒。 他面上平静,心底却惊涛骇浪般翻滚。 看起来年纪不足双十的姑娘,怎么有这么大的能耐,虐得百鬼门差点覆灭? 季婈若知道对面的三角眼老头,心底的嘀咕声,肯定会嗤回去,并告诉他。 百鬼门差点覆灭,这句话,麻烦把差点二字去掉。 请耐心等待,会覆灭的! 季婈当着百鬼门人的面,很嚣张的拿出一个大肚瓷瓶,瓶口倾斜。 一个个滚圆的药丸,从倾斜的瓶口,滚到季婈的掌心。 这些药丸,不是洗髓丸是什么? 一枚洗髓药丸,就能悬赏十个百鬼门徒。 百鬼门众人看季婈手中的,大肚瓷瓶,目眦欲裂! 瓷瓶肚子这么大,最少也能装百八十粒了吧? 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洗髓丸,说不是悬赏百鬼门的人…… 谁信? 三角眼老者阴恻恻盯着季婈,眼神恨不得,生吞活剥季婈。 季婈看着三角眼老者,唇角勾起,手徒然一扬。 手中攥着的劣质洗髓药丸,从二楼向楼下扬撒出去。 从天而降的洗髓药丸,噼噼啪啪砸在乱斗的众人头顶。 “咦,洗髓丸!”有人惊呼! 众人停下打斗,抢药之后抬头看向冰厂二楼。 只见一个十八九,面相清秀的女子,正大呼救命。 一群百鬼门徒,正在恶狠狠的对她挥刀相向! 众武林人士心神一动,难道这就是悬赏百鬼门的,幕后之人? 众人激动了! 见到正主,不抢留着过年吗? 他们纷纷一跃而上。 百鬼门人眼看马上能,杀死罪魁祸首了,这些假模假样的正义人士,又要搅局?! “杀——” 百鬼门人气得杀红了眼。 武林人士亦激起了火气,我们不要面子的吗?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杀——” “噼里啪啦,叮叮锵锵……” 乱斗继续。 没人理季婈,在乱斗的众人眼里,一看她就没内力,根本不怕她逃走。 双方人马只想将碍眼的人,先清除,再解决季婈的事。 暗中护着季婈的寸刀、白面书生和芊芊,本以为是一场恶战! 暗暗护着季婈的书生等人,看着杀红眼的两方,闲得快发霉。 他们为了不显突兀,时不时动手‘助人为乐’一下。 百鬼门的人越来越少,三角眼老者,渐渐觉得不对? 他们今天来的目的,是杀悬赏他们的混蛋,不是来跟这些二货江湖人厮杀的?! 哪知他们人没杀死,反倒被反杀,几乎全军覆没?! 三角眼老者当机立断,放弃跟江湖人士缠斗,尖刀直指季婈,嗓音嘶哑。 “杀了她!!!” 季婈镇定看着陷入疯狂,朝她死扑过来,仅余十几名的百鬼门人。 她红唇微勾,等的就是现在! 季婈拔开一个瓷瓶塞,倒出液体。 一股浓香从液体中倾泻,霸道的散开,与屋内燃了许久的檀香香气融合。 香气变得更加浓郁…… 冲到季婈身前的三角眼老者,倏然感到丹田提不起内力。 他气息一滞,如咸鱼一样摔在地上。 紧接着,众人像连锁反应一样,相继无力倒地。 慌乱之后,当他们看到季婈身边,完好的站在二男一女,哪里不知道…… 中计了! 寸刀提着刀,在倒了一地的众人中走动。 众人心惊胆战的看着他,像在菜园里挑萝卜一样。 但凡看到没死的百鬼门徒,皆抓起对方头发,锋利的匕首在脖子上一抹。 动作利索极了!!! 剩下的武林人士,双腿发软,担心一会也成为,被抹脖子的大萝卜。 提心吊胆的煎熬中,倏然一道女声响起。 “今日放你们一马,下次若再想打本姑娘主意,别怪本姑娘不客气!” 季婈警告完后,留下一地心情复杂的江湖人士,带着寸刀等人离去。 离开的季婈等人迅速换一身装束,寸刀和书生隐在暗处。 季婈领着芊芊,回到之前落脚的客栈,辛子行正等在那里。 辛子行看到季婈完好归来,一直提着的心,才重重落回原处。 他感慨:“真是吓死我了,你这胆子……” 辛子行自愧不如地,朝季婈拱手作揖,恨不得五体投地。 季婈笑笑,看似轻松,但每一处算计不到,她也要交代在那。 但凡有别的办法,她也不愿以身犯险! “我要回青芦村了,接下来冰厂就靠你了,别人要打探我的身份,你说你只知道姓木就行。” 辛子行郑重点头。 他知道冰厂背景越神秘,别人越忌惮,他们越安全。 “显华要考童生了吧?”辛子行温声询问。 季婈点点头,问:“毕五走了?” 辛子行叹息一声:“昨晚启程奔赴清沙军。” “放心,以后会见面的。”季婈安慰。 一辆马车骨碌碌使向青芦村,马车内坐着一老一青年。 青年长着一张娃娃脸,他担忧不安的问满头华发,如老顽童一样的老者。 “师公,我们丢下毕大人不好吧?” 老者白了青年一眼,嘟囔。 “老夫着急见徒弟,小毕哪里比得上老夫徒弟重要,他那伤又死不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家里来了个老骗子 谷义平想起仲太傅将毕知府,从牢里捞出毕知府时…… 毕知府一身,深深浅浅被虐打出来,几近溃烂的伤,觉得毕知府好惨。 救治毕知府后,师公着急上路去青芦村,毕知府着急回治化府主持大局。 仲太傅再三留不住人后,只能放行。 刚出京都,葛老开始不断催促马车快行,奈何毕知府身上带伤。 最后葛老实在等不急,干脆拉着谷义平,丢开毕知府,两人一马车,独自上路。 “师公,到了。” 谷义平站在马车上,遥指远处层峦耸翠的青芦山。 葛老看着远处巍然屹立的大山,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一路,他已经从谷义平口中,打探到想知道的消息。 季婈,年岁将近十三,自称是他徒弟,医术高绝,制出的药效,令人叹为观止! 放眼望去,这些年想拜他为师的人,如过江之鲫,却没有一人能入眼。 随着岁数越来越大,一身医术没了传承。 说不急? 那是骗人的!!! 如今有这么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怎么可能放弃? 并且季婈早已对外,承认他们有师徒关系了嘛!嘿嘿…… 葛老摇头晃脑,美滋滋哼起俚语小调。 马车一进青芦村,立即引起众人注意。 现在外村人来青芦村取水,只能在村外的蓄水池中舀取,不能进村。 自从青芦村抓到拍花子后,村民自发组成一支村民护卫队。 今天正是强子,领着几个小子巡村。 强子拦住马车,还不待询问,谷义平圆圆的娃娃脸,骤然从车厢内探出来。 “强子哥!”谷义平高兴的大喊。 强子看到马车里坐着谷义平,顿时一乐,让身后的小子散了。 他拍拍谷义平的肩,笑问:“这段时间不见你,去哪混啦?” 谷义平拿出一包麦芽糖,塞到强子怀中,大有衣锦还乡的派头。 “刚从京都回来,拿去给孩子吃。” 京都的麦芽糖中加了桂花,精致透亮得像琥珀,不是普通百姓能吃得起的。 强子知道谷义平给麦芽糖,是真心实意的给。 他没跟谷义平客套,乐呵呵的晃了晃手中的麦芽糖包:“那就不客气咯。” 说罢,强子看到马车厢里,还坐着一位红光满,面鹤发童颜,精神矍铄老者。 一看老者的气质,就跟普通人不一样? 他好奇的问:“这位是?” 谷义平一看强子问起葛老,顿时挺了挺腰杆,骄傲的介绍。 “这是我师公!” 师公? 强子愣了愣,片刻后反应过来,谷义平的师公,可不就是季婈的师父嘛!!! “师父您好,欢迎您来青芦村!”强子热情地抓着葛老的手晃。 葛老被强子的热情惊到了。 他以前在外行走,多是大山中独居,寻找罕见的药材。 就算行走于人前,众人皆恭敬,哪敢抓着他的手随便晃? 葛老抽了抽手,没抽动?! 他干笑着看着面前的庄稼汉,正想板脸训斥,却不想面前庄稼汉的嗓门贼大。 不一会,闻讯赶来的青芦村民,越来越多。 众人像看稀罕物一样,围在马车边看葛老,争先恐后抓着葛老的手晃。 “原来是季婈的师傅啊!” “感谢您教导季婈医术呀,我们村看病都不用去外面啦。” “是啊是啊,季婈给我们看病从不收诊费,只收很少的药钱,比外面不知便宜多少倍!” “还是有个好师傅啊,感谢您老人家……巴拉巴拉……” 葛老听到犹如潮水的赞美,中惊悚渐渐麻木。 他除了没教过季婈医术这事,听村民夸奖心底有愧外,听到众人诚心赞扬季婈,心底骤然生出与有荣焉感! 他眯着眼想,徒弟的人品真的没话说,实在太对他胃口了。 骤然,毛绒绒的触感,从手背上传来。 葛老疑惑的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近在咫尺的大狗熊脸! 葛老骇得大吸一口凉气,上头的大喊:“哎老娘诶!” 大黑熊一脸懵的看着葛老,人性化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疑惑…… 这糟老头子叫它娘??? “嗷嗷嗷哦……”懵过之后,大黑熊指着葛老,满地打滚,嗷嗷大笑。 葛老看着四周,毫无惊吓感的青芦村民,渐渐回过味来。 青芦村民……不怕大熊?! “这是季婈养的熊。” 强子笑着跟葛老解释。 葛老:……世界观有点晃,熊还能养? 以免待会再次吓到葛老,强子清清嗓音。 “师父啊,季婈除了养熊,还养猴子和狼。” 葛老:…… 一旁的谷义平听强子等人,一口一个师父叫得亲热,脸都黑了。 他不乐意的嚷嚷。 “你们喊我师公做师父,那我岂不是凭白矮了一辈?占我便宜!” 回应谷义平的是一群哈哈哈哈。 最后还是出门遛弯的谢老爹,给解了围。 谢老爹一听葛老是季婈师父,顿时热情的拉着葛老,一起往家赶。 葛老从谢老爹口中,知道季婈出远门后,顿时失望不已。 他只能客随主便,住在谢家等季婈归来。 …… 此时,季婈所乘的马车,正准备出治化府。 蓦然,马车旁传来尖锐的争吵声。 “没见过这么黑心馒头铺,两个馒头,你卖一百文,你咋不上天?” “怎么黑心了?胡说八道撕了你的嘴,现在整个治化馒头都这价,爱买不买,穷酸!” “黑店你敢骂我穷酸?!” “穷酸你敢骂我黑店?!” …… 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一帮人,季婈蹙了蹙眉。 这个世界一文钱,差不多相当于前世两角人民币。 一百文钱两个馒头,相当于十块钱一个馒头? 季婈忧心忡忡。 粮价怎么高得这么离谱? 她看了眼倚靠在治化府城墙根下,拖家带口扎堆的逃难者,叹息一声。 这么高的粮价,多少人吃得起粮? 这样的粮价极端不正常,就算最近大旱,也不可能涨那么快! 除非…… 季婈眸色闪了闪。 “停车!” 赶车的寸刀闻言勒住缰绳:“姑娘?” “去查查,最近是不是有人在囤粮?” 寸刀见季婈面色不悦,知道是十万火急的事。 他连忙将赶车的任务,交给白面书生,下马车后快速消失在街角。 待季婈的马车行至汾通县,寸刀才面色疲倦的追上来。 他连水都没喝,便急切的开口。 “姑娘,确实如姑娘所料,月前有人高价收粮,治化和附近府城的粮商已无粮可售!” 季婈抿了抿唇,想起乱成一团的治化府,徒然有种糟糕的预感。 她沉声问。 “是不是连治化府官方的粮仓,也没粮了?” 寸刀怔楞。 每个府城设立官方粮仓,是为了预防大灾出现,用来救急的粮仓。 他在查粮商卖空粮食时,不小心查到官府买了霉烂的陈年旧粮。 顺着这条线,这才查到治化府代知府,做的缺德事! 可这事还没跟姑娘说呢,姑娘怎么知道的? 季婈叹息一声。 “代知府这人目光短浅,能做出这种损阴德的事,一点都不稀奇,毕竟粮价这么高!” 季婈看着车窗外,面黄肌瘦的路人,眼底流露出悲悯。 她一直在想,上天为何给她空间,又给她一场穿越重生? 意义是什么? 直到空间反馈给她,需要救很多人,空间才会成长的信息。 这种感觉仿若欠了债一样,让她想要救活很多人,还上这份因果。 同时,季婈明白一个道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季婈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对寸刀歉意的开口。 “还得劳累你再查查,是谁在囤粮?目的是什么?” 寸刀郑重点头承诺:“姑娘放心,就算挖地三尺,我也将他找出来。” 季婈摸了摸荷包,里面只剩下一百一十两。 她窘迫的拿出一百两,塞给寸刀:“穷家富路,本想给你多拿些……” 寸刀想要拒了,他虽没钱,但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晚上随便找个地方眯一眯就行。 季婈坚持将银票塞给寸刀,挣钱的心,骤然迫切起来。 眼看跟随她的人,越来越多。 怎么说,也不能让这些真心追随的属下,连基本物质需求都满足不了吧? 这一刻,季婈甚至想,要不做一批药,投入市场? 想法刚冒出来,季婈赶紧摇头晃掉。 现在她羽翼未丰,这次残次的洗髓丸,都风波大起,令她提心吊胆。 若真的继续投放别的药,这世上不乏聪明人,万一真让人顺着风摸过来,到时岂能有安静日子? 寸刀再次离开后,马车由白面书生赶着,继续往青芦村驶去。 …… 回到熟悉的青芦村,季婈整个人放松下来。 村民们很快发现季婈,皆扬起笑脸朝季婈打招呼。 季婈也热情耐心的回应着,遇到孩子,还让芊芊分一些饴糖。 惹得孩子们高兴得,追着马车跑,又叫又跳。 倏然,季婈发现村民们,与她说话的画风不对了…… “季婈啊,你师父天天念叨,乖徒怎么不回来呢?快家去吧,他要见着你,准高兴坏啦!” “昨天大刘家,摔断了腿,多亏了你师父啊。” “你师父是孤寡老人吧?他说他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这么一个徒弟了,怪可怜的!” “是啊,你师父还说怕你要赶走他,季婈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可能!” …… 季婈觉得自己幻听了。 她揉揉耳朵,问:“我师父?” 在这个世界上,她哪来的师父?另一个时空倒有个葛老头! 季婈皱皱眉:“你们说的我师父,现在在哪?” “在你家啊!”三岁小屁孩都会抢答啦。 季婈抿了抿唇。 芊芊看出季婈脸色不对,疑惑的问:“姑娘?” 季婈严肃的绷紧小脸,对芊芊道。 “家里来了个骗子!” 骗子? 赶车的白面书生一听,这还了得?! 哪个不要命的,竟敢骗到他们身上来啦? 他手中赶车的马鞭一甩。 “驾——” 马车骤然加速,朝谢家所在方向飞奔! 第一百六十章 师徒斗法 季婈站在谢家院门前,看到谢家院内,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谢家众人围着一个,满头银发,脸色红润的小个头老者,听老者讲古,并不时发出哇的赞叹声。 季婈盯着陌生的老者,抿了抿唇,老骗子果然厉害,竟将大家哄得团团转! “呀!季婈回来啦!” 谢家终于有人发现,站在院门处许久的季婈,惊喜的大呼。 季婈?! 正凯凯而谈的葛老,倏的转头,激动的看向季婈。 肉乎乎有点胖,脸上婴儿肥,秀眉杏眼,琼鼻樱唇……与谷义平描述的形象对上了! 葛老当即对季婈露出慈爱的笑。 "乖徒儿回来啦?还不来见过为师!” 季婈差点气笑。 这是她见过,最厚脸皮的老骗子! 她都站在面前了,老骗子依旧能,面不改色的说谎。 季婈刚想揭穿老骗子的谎言,骤然想到谢家人刚才与老骗子,亲热的互动。 她暗中搓了搓牙。 暗道再忍忍,等谢家人不在,再揭穿老骗子,免得伤了谢家人的心。 “乖徒弟,怎么愣住啦?”葛老以为季婈没经他同意,胡乱对外说是他徒弟,现在不好意思。 小丫头脸皮薄嘛! 葛老自以为非常善解人意的,将桌上一杯茶,往季婈的方向推了推。 “丫头过来磕头见礼吧。” 他打算等季婈简单磕头敬茶后,这师徒的名分,算钉死了。 以后小丫头出门,尽管用他的名号当挡箭牌,不必不好意思! 季婈哪里知道,对面一脸算计的老头,心底在想什么? 她只知道,糟老头坏得很,一见面就让她跪下磕头,这不是占便宜嘛?! 正想一针见血怼回去,徒然手上塞进来一杯热茶。 谢大娘帮季婈捋了捋耳边的碎发,柔和的拍拍季婈的背,高兴的催促。 “婈丫头许久没见到师父了吧?做小辈的去见个礼吧。” 季婈看着谢大娘脸上,开心和煦的笑容,将要脱口‘那是个老骗子’的话,又默默咽了回去。 她忍下一口老血,在谢家众人,和善的催促中,磨磨蹭蹭捧着茶,跪在葛老面前。 “师父,喝茶。”糟老头子,你等着!季婈狠狠腹诽! “欸,好徒儿,乖啦!”葛老心中畅快,觉得人生又圆满了一大步。 “哎哟,你们看都快饭点啦,今儿婈丫头回来,大伙一块吃吧。” 谢大娘开心的招呼大家。 谢家人没有坏心眼,顶多性格上有些许缺陷,一家子没啥大矛盾。 听到谢大娘的安排,哪有不乐意? 众人自发地张罗起来,人多力量大,不一会便张罗出一桌,像样的饭菜。 众人纷纷入席,季婈看了眼坐在旁边,胃口大开的糟老头子,眸色闪了闪。 糟老头不是说会医术吗? 季婈举着杯子,朝葛老敬酒:“师父,徒儿敬你。” 葛老心底美啊,徒弟总算跟他互动啦! 他当即举杯。 季婈看着砰在一起的杯子,垂下浓密纤长的眼睫,遮掩恶作剧的狡黠光芒。 她小手指甲骤然一弹,细微的粉末弹出,落在对方的酒杯上,酒水表面一阵细微晃动。 一会糟老头要出丑! 季婈抬眸,看着糟老头仰头,一口闷。 她悄悄扬起嘴角,恶作剧得逞。 酒水刚入葛老的口,他微微一怔,看了眼季婈。 没想到这徒儿,看起来超年龄的成熟稳重,性子却调皮得很。 想让老夫出丑? 嘿嘿,来而不往非礼也! 葛老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季婈的碗中。 “这排骨味道不错,徒儿多吃点。” 季婈看着糟老头脸上,似笑非笑的笑容,便知她的小动作被发现了。 并且糟老头悄悄化解了药? 啧,有意思! 季婈眉峰一挑,看着碗中的排骨…… 现在人家回敬回来了呢?要不要吃? 季婈夹起排骨,啊呜一口咬下去,一点都不带怂的! 果然,排骨一入口,一股淡淡的药味传来…… 季婈动作顿了顿,继续脸上带笑,慢条斯理将排骨啃干净,谁怂谁是狗! 葛老看季婈,面不改色的吃下排骨,顿时生出再探一探季婈底的心思。 再来!!! 季婈眼睛一眯,来啊,互相伤害啊! 谁怕谁?再来就再来!! 谢家饭桌上,众人突然发现,葛老和季婈俩人,开始变得热情, 不断的劝对方多吃点。 这么有爱的画面,众人却觉得,怎么看起来…… 师徒俩人中,杀气腾腾,刀光剑影? 暗斗持续了三百零八场,葛老和季婈不得不放下筷子。 主要是桌上的菜,基本被俩人消耗光了。 季婈冷哼,糟老头可以啊,有点本事! 葛老揉着肚子,小丫头太厉害,吃这么多竟跟没事人一样。 完蛋,积食了! 季婈看出对面老头心底的吐槽,暗自贼笑。 她又不是傻,只要食物入口分析出,对方下的药,解了药效,便将食物偷偷挪到空间里。 就算再来一桌,也是小意思! 谢家人陆续撤下饭桌,院子中只剩下,吃撑了的葛老和一脸防范的季婈。 季婈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听到他们的谈话声后,倏然冷脸,问。 “糟老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葛老愣了下,哼哼。 “小丫头不地道,就这么跟师父说话?” 季婈呵呵两声,反驳:“哪门子的师父?我怎么不记得?” “师公,师父!”突然,谷义平的声音响起。 季婈回头,看向刚进门的便宜徒弟,绷着嗓音问。 “你说师公是谁?” “师公啊。”谷义平颠颠小跑到葛老身后,神经线贼粗,一副邀功模样。 “师父,不夸夸徒儿?是徒儿千里迢迢,将师公从京都带回来的呢!” 季婈:…… 她皮笑肉不笑的夸奖:“呵呵,谷义平,你真棒!” 葛老看热闹不嫌事大,卖队友卖得利索,笑眯眯的插话。 “他一见到老夫,便抱着老夫的大腿,拼命喊师公,现在全京都都知道,老夫有个天才徒弟了。” 季婈:…… 她听到这里,再蠢也反应过来了。 怪不得过招几百回,都药不倒! 糟老头不仅医术好,能让谷义平一见马上抱大腿,喊师公的…… 不是传说中的圣手葛老是谁? 猜到对面笑眯眯的老者是谁后,季婈心底蓦然生出些尴尬和别扭。 她以前没有直接承认,这个时空的葛老为师父,但在别人误会时,为了方便,也是顺水推舟没否认。 现在正主找上门,说不理亏?怎么可能! 季婈狠狠瞪了眼,犹自傻乐的谷义平,猪队友!! 谷义平被季婈瞪得有点懵。 他茫然的挠头,师父瞪他干啥? 季婈看着蠢呆蠢呆的便宜徒弟,狠狠咽下一口陈年老血。 本以为天高地远,传说中的葛老,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根本不会有交集。 哪知道谷义平一出门,就给领回来了? 一想到现在全村皆知,这老头是她师父,季婈忍不住抚额。 葛老看季婈调色盘一样的脸,提着的心稳得一匹。 季婈比他想象中,更在乎谢家人。 为了不让谢家人担心,他这师父再糟糕,今天季婈都会认。 何况葛老认为自己挺拿得出手的,虽然季婈医术惊才绝艳,却也有不足之处。 多少他也能教导一些。 葛老好奇季婈到底跟谁学的医术,小小年纪医术已能傲视同行? 又为何需要他的身份,来当挡箭牌?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葛老,今儿有徒弟啦! 而且,新鲜刚出炉的天才徒弟,貌似品行绝佳呢! “徒儿?”葛老美滋滋的喊人。 想明白前因后果的季婈,发现糟老头铁了心要认她做徒弟,加上理亏在先…… 季婈磨磨牙,好吧,以后又多了一个长辈! “师父。”季婈喊得有气无力。 葛老等这声师父,等得望眼欲穿! 此刻骤然听到季婈喊‘师父’二字。 他心底过了电流一样,连头发丝都乐得发麻。 “徒儿。”葛老还想再听季婈喊他。 “师父。”季婈翻翻白眼。 “乖徒儿!” “师父。”继续有气无力。 …… 谷义平一脸懵的看看葛老,再看看季婈,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一些…… 很重要的过程? 安徐州。 柴知州府。 柴明月柔美的眼,看着面前,历时一百多个日夜,终于绣成一副三米长,各种形态各异牡丹绽放的绣品。 她秀美的脸上,洋溢出喜悦。 太后生辰马上要到了,想必凭着这副绣品,一定能在太后的生辰宴上,出出风头! 她这辈子,一定要站在高处,不想再如上一世一样,碌碌无为! 蓦然,冬婵慌慌张张闯进屋,急切的开口。 “三姑娘,不好啦!曲姨娘带着人往这边来,要抓姑娘!” “砰——” 柴明月一巴掌狠狠拍在桌上,眼底蕴着阴毒。 “曲姨娘!” 她一想到上一世的悲剧,有曲姨娘一份功劳,顿时咬牙切齿。 姣好的面容因为仇恨,而扭曲狰狞!冬婵看得心惊肉跳。 “三姑娘,奴家奉老爷令前来,请姑娘走一趟。”曲姨娘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话音刚落,已经进了屋。 柴明月看着,毫无顾忌领着一群家丁,进入她闺房的曲姨娘,眼底阴了阴。 原以为有了先知,这辈子让一肚子坏水的曲姨娘,未得父亲宠爱,便赶出府。 哪知这狐狸精,还是勾搭上了父亲,并将父亲迷得五迷三道。 母亲又太软弱,只会生生将自己气病去。 柴明月看着曲姨娘脸上的得意之色,眸色闪了闪。 这两日曲姨娘刚从母亲手中,抢走中馈,想必发现她挪用公中八万两银子的事了吧? 柴明月想到已经,换成粮食的八万两银子,底气足了一些。 她缓缓起身,挺直脊背,淡淡对曲姨娘等人道。 “走吧,我这就去见爹。” 第一百六十一章 阻挠 柴明月安静的跟在曲姨娘身后,往书房走。 耳边时不时传来,曲姨娘絮絮叨叨的声音。 细品话里话外,全是她和老爷是真爱,以后听话她绝对不会亏待云云。 柴明月掩在长袖中的,指甲咔嚓一声,生生掰断了一根。 真爱吗? 柴明月眼底掠过讥讽,若是让她爹在真爱和前程中,二选一呢? “叩叩叩。” 柴明月站在书房外,规矩地敲门:“爹,我是明月。” “进来!”书房内传来充满怒气的,中年男子低吼声。 柴明月推开门进屋,乖巧的行礼,嗓音柔弱:“爹。” 骤然一个茶盏,从柴知州的手中,砸过来,直奔柴明月的额头。 柴明月瞳孔一缩,本能下蹲闪躲! “你还有脸躲,八万两啊,你这讨债鬼老实交代,弄哪去了?” 柴明月对上柴知州,仿若凌迟的目光,攥了攥拳头。 现在还需要依附父亲…… 柴明月垂着头,眸色闪了闪,再抬起头时,眼眶泛红,泪珠随着一搭一搭抽噎而滚落。 看起来既柔弱又委屈。 “治化最近大旱,女儿命人去购置大量存粮,现在西部一个馒头已能卖二十五个铜板。” “爹,女儿做这些,都是为了爹,本想给爹一个惊喜……” 说到这,柴明月的身子,“悲伤”得摇摇欲坠,嗓音更咽。 “女儿不知会惹爹爹,生如此大的怒气,女儿不孝!” 说罢,柴明月直直朝墙上冲去。 柴知州听闻柴明月盗用府中八万银钱,一时间又惊又怒,恨不得打死这个女儿。 现在听到柴明月说做这些,都是为了他? 柴知州心神大震,不可思议的同时,想到最近也听到一些风声…… 一想到巨大的利益,心便火热起来,心头火已消了大半。 再看柴明月以死明志,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哪能眼睁睁看着柴明月去死? 柴明月看到拦在身前的手,嘴角勾起得逞的笑。 “砰!” 虽然卸了绝大多数力道,额头依旧撞在墙上,瞬间红肿淤青。 柴明月做势再撞! 柴知州看着决绝的,看着眼底含泪,神情倔强的柴明月,心底的犹疑全消。 他心底为数不多的父女之情,冒了出来。 “你这孩子,性子怎如此烈?” 柴明月面色凄惶,未语泪先留。 “就算爹不怪女儿自作主张,可女儿也无颜活于世了,女儿的清白……” 柴知州皱眉,喊来柴府管家,问:“府里发生了什么事?” 柴管家半躬着背,悄悄抬眼看了看,小声啜泣的柴明月,心底转了几道弯,暗道三姑娘好像不一样了。 他想了想,决定据实回答。 “回老爷,曲姨娘领着七八个外院家丁,闯进三姑娘的院子。” 柴知州一愣,脸色有点不好看。 女儿家清誉多重要?若明月是个拧不清的,废了就废了。 可明月能想出炒粮价…… 胆子足够大,脑袋足够灵活,模样…… 柴知州仔细打量柴明月,倏然惊觉,这三女儿竟出落得亭亭玉立,艳若桃李? 转瞬间,柴知州已经在脑海中,回想京中适婚男子,心底对曲氏生出些不满。 原以为是个聪明识趣的,哪知道一点也没有大局观! “去将那几个外院男家丁,杖毙!”柴知州狠辣的下令。 管家眸色微闪,恭敬应声:“是。” 临出书房前,他早次悄悄打量柴明月,眸色微深,三姑娘确实不一样啦! 三言两语,能取人命,以后……他也要小心才是。 书房内,只剩下俩父女,柴知州看着柴明月姣好的面容,语气变得和煦。 “以后受委屈了跟为父说,为父给你做主。” 柴明月心头一跳,这是得到认可了? 她抿抿唇。 只要这次的粮食,不出差错,她以后在柴府便有话语权! 柴明月来到案桌前,一行簪花小楷,写下存放粮食的仓库地址。 柴知州看着地址,满意的抚须大笑,夸道:“好好好,不愧是为父的女儿!” 他想到这可是一个,累计财富的好机会…… “这样,为父派人去看一下仓库的粮食,若没有差错的话,为父再想办法给你凑三十万。” 柴明月闻言,心跳骤然加速! 她知道治化很大,现在只是干旱,暂时不缺粮,毕竟还有很多村镇上的粮食,没有收。 平日里村里庄户人家都会存粮,她只要抬高价格,眼皮子浅的庄户人…… 一定会将家中存粮,全卖给她! 柴明月眼睛眯了眯。 上一世,这次的旱灾可是很久的,甚至波及整片大陆。 她若能让治化府,无一户人家有存粮,便能推动暴乱,加速事态恶化! 只有乱起来,她才有机会! 她可以暗中在市场中,以收购价的几十倍抛出一半粮食,不仅收回成本,还能大赚一笔。 剩下另一半粮食,在明面上捐出去,搏美名! 青芦村。 大黑熊像一个熟识庄稼的农夫,领着季婈行走在田间。 季婈看着一垄垄绿油油,长势良好的庄稼,忍不住对大黑熊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的夸奖。 “大黑,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会种地的熊了。” 大黑熊听了高兴得直立起来,痛快的嗷嗷哦自豪大叫一通。 它拍拍胸口,指指田地,傲娇的点点头。 季婈看懂了它表达的意思,它说以后家里的地,包在它身上! 对于勤快上进的毛孩子,季婈表示鼓励。 她从空间里,拿出一罐在治化集市上,买的蜂蜜,递给大黑熊。 “这是奖励你的,以后再接再厉。” 大黑熊嗅到蜂蜜的甜香,晶莹的口水,开始在口腔中,旺盛的分泌。 它对种地的热情,空前高涨,巴不得季婈再买个百八十亩地,让它继续耕种。 季婈苦笑的摸摸大黑的头,叹气。 “我也想多买地,可现在兜比脸还干净——穷啊!” 大黑熊小眼睛转转,倏然想到一个解决办法。 它伸出肥胖的熊爪,指了指远处,正在玩耍的小白狼和毛猴。 “嗷嗷哦!”卖掉它们,有钱! 大黑熊期待的看着季婈,那两只有什么用?一头懒一只馋! 卖了两货后,以后季婈就是它一头熊的了! “嗷呜——” “吱吱——” 小白狼和毛猴耳力极好,听到大黑熊给季婈出,卖它们的馊主意,顿时暴跳如雷! 季婈看着打起来的三只,眼角抽了抽。 她看了一会,大黑熊皮糙肉厚,皮毛像厚盾一样。 小白狼冲锋几次,都没讨到好,毛猴灵活擅长偷袭,奈何力气太小。 大黑熊1vs2,双方都没占到便宜。 季婈摇摇头,打算自己先回去。 一转身蓦然撞到,身量颀长,如琼枝一树,就算着一身补丁布衫,依旧难掩宛若天人姿容的谢显华。 谢显华本来想吓一吓季婈,才悄悄走到季婈身后。 哪知季婈徒然转身? 现在温香软玉在怀,他眸色深了深。 季婈不好意思的退来一步,不小心看到,谢显华红透的耳朵。 她嘴角抿出甜笑,问:“你怎么来啦?” 谢显华感受到怀中,突然退开的温软,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他将想要扯回季婈的手,背在身后,怕双手不理智,做出冲动之事。 “今日散学早,见你不在家,问了师父,知道你来田间,我过来看看有没有活可以帮你。” 季婈笑着摇摇头:“大黑很能干,这一片地和果园,它照顾得很好。” 谢显华想到葛老这几天,天天围着大黑,小白和毛猴几只转。 想到研究出,这几只为何如此通人性? 谢显华想,若不是这几只毛孩子,是季婈的,恐怕早遭葛老毒手了! 没看到这几天,几只毛孩子都不敢回家了吗? 它们每次看见葛老,溜得比兔子还快! 谢显华将季婈脚下的挎篮提起,走在季婈身侧,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往家走。 快要到村口时,蓦然听到闹哄哄的说话声。 季婈和谢显华对视一眼,眼底闪过疑惑之色。 自从村外修了蓄水池,任人取水后,村里再也没这么吵过了。 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去看看?”谢显华问。 季婈点点头,俩人加快脚步。 等近了,季婈发现众人围在村口一处,晒谷场中。 每个村民身前,皆堆几个装得满满的大麻袋。 人群中,几个外地人,正拿着一根杆秤。 “大伙在做什么?” 季婈走到近前问。 桂花婶看到季婈后,当即喜气洋洋的解释。 “大伙都在卖粮,一斤大米,卖一百文呢!” 季婈眸色闪了闪,一斤大米卖二十块,确实高。 可比照现在市场上,暴涨的粮价…… “桂花婶子,我前天刚从治化过来,两个馒头卖到五十文呢!” 季婈的嗓音并没有刻意压低,正准备卖粮的村民听见,顿时打住卖粮的念头。 两个馒头卖五十文,一斤面可以出五十个馒头,他们一斤米卖一百文,吃大亏啦! 并且他们看季婈的意思…… 好像不赞成他们卖粮? 季婈在青芦村民心中,已成为能与白村长比肩,顶梁柱般的存在。 谁的话可以不听,季婈的话怎能不听? 他们原本想着,今年虽然大旱,收成不好,不过青芦村引来地下水,情况比外头好多了。 眼看今年的水稻马上要收割,去年剩下的陈粮,能卖个高价当然不错! “我不卖了。” “我也不卖了。” “我们都不卖了,你们走吧!” …… 青芦村民争先恐后的开口。 几个柴府收粮的管事,脸瞬间沉了下来。 他们恶狠狠瞪了眼季婈。 若不是这个女子,他们早就收好粮了! 哪里知道这贱人,不过说两句话,事情就搞砸了,回去怎么交代? 第一百六十二章 幕后囤粮的人 柴府收粮管事,想起今早的飞鸽传书内容。 他咬咬牙:“一斤两百文!” 两百文?! 大家没想到,动动嘴皮子,表示不愿意卖粮后,收粮的人竟将价格涨至一倍!!! 有人想到家里窘境,呼吸急促,蠢蠢欲动。 他们都是之前背叛青芦村,和柳寡妇站在钱老爷,那边的原村民。 本以为是一次明智的选择,谁想钱家父子竟死了? 他们只能在白村长的等人面前,做出痛哭流涕,悔过自新的模样。 好在白村长那些人,都有点傻,没有追究他们,继续让他们住在青芦村里。 本以为风声一过,卖水分红一到手,日子就好过起来。 可等了好几天,他们徒然发现……好像没见到柳寡妇? 想到他们背叛青芦村时,柳寡妇防止大家反悔,让每人都交上保证金! 果然…… 等他们去柳寡妇家,才发现柳寡妇家,乱糟糟的,值钱的东西和衣物都不见了! 不是卷款跑路是什么?! 又找不到柳寡妇,不仅分红没了,保证金也被骗走。 他们大怒! 鸡飞蛋打之后,家里的日子甚至比,没背叛青芦村前还要穷酸! 现在老天有眼,竟有人收这么高的粮价,不卖粮? 不卖粮是傻子!!! 季婈看着部分不听劝的村民,眸色闪了闪。 她认出这些人都是,曾经跟着柳寡妇,背叛过青芦村的村民。 白村长等人性子淳朴,夺回青芦村控制权后,念在这些人的宅子和田地,都在青芦村。 他们做不出夺人财产,将人赶走之事,只警告一番便不了了之。 季婈冷眼看着,正兴奋议论粮价的这些人。 本想规劝的话,又咽了回去。 好良言难劝该死鬼! 贪图粮价高,急于出手存粮变现的村民,见季婈不再多管闲事,心底轻快地松了一口气。 他们担心收粮的人反悔,以最快的速度,将手中的存粮都卖了。 剩下信任季婈的村民,纷纷背起粮食往家走,打算妥善保存好。 听季婈话里的意思……恐怕要变天啦! …… 人群散去,柴府收粮管事,看着仅收获的十几袋粮食,眉头皱得死紧。 这与预想差了一大截! “管事,咱还去哪个村收粮?要不找个人问问,哪个村子存粮多?”赶车的家丁询问。 回娘家打完秋风,正往回走的红霞刚好听了一耳朵,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她一脸谄媚的凑近柴管事。 “我可以领你们去买粮,这一片我都认得!” 说罢,她眼睛直勾勾盯着,管事腰间的荷包。 荷包鼓鼓囊囊,隐约可见露出一角大额银票。 柴管事上下打量,自荐的村妇。 虎背熊腰,阔嘴大鼻,满上长满雀斑,配上谄媚的表情…… 有点辣眼睛! “咳。” 柴管事后退一步,担心对方口水喷脸上。 红霞察觉柴管事,盯着她的脸猛瞧。 她低头娇羞一笑,眼尾勾了柴管事一下,不好意思的说。 “虽然我知道我长得貌美如花,可已经嫁过人了。” 柴府家丁差点没笑出声。 这尊荣,要多自信,才能说自己貌美如花? 柴管事忍着将鞋底子,砸向红霞的冲动。 他想若有本地人带着,再让她敲敲边鼓,卖粮的人肯定多! 柴管事从荷包中,取出一块二两小碎银,抛给红霞。 “这是酬劳,另外你带我们多收一百斤粮,多给你一百文工钱。” 红霞的心咚的一跳,两眼放光。 二两银子诶,真大方! 她脑子里迅速罗列出,附近能卖粮的村子。 红霞相信,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一定能忽悠村民们,卖干净家里的存粮。 她激动地攥紧手心的二两碎银,笑得见牙不见眼。 “你们跟我来,附近就是望水村,再过去是靠山村,再再过去是符家村还有……” 望水村。 胡庆刚下葬,整个村子显得十分萧索。 经过一番努力,坐上村长之位的胡成功,眼底青黑,一脸倦容。 以前当代理村长时,他觉得挺轻松,哪知正式上任村长之职,要管所有鸡毛蒜皮的事…… 比预想中累得多! 加上他爹生前曾驱逐他,现在勉强做上村长的位置,村里不服他的人,不在少数! 胡成功打起精神,看着红霞领到眼前的柴管事。 “你们想一百文一斤的价格买粮?” 他心动了一瞬,马上觉得不对劲! 胡成功知道自己不聪明,但他知道,想要不出错,跟着聪明人的脚步,绝对不会做蠢事。 “这事挺意外的,容我想想。” 胡成功亲自给柴管事上茶,然后借口尿遁出门,找头号跟班傻王。 “你跑一趟青芦村,打听一下,这些人有没有去青芦村买过粮,季婈又是什么态度?” 傻王点头应下,朝青芦村飞奔。 一刻钟后,傻王回来, 柴管事去青芦村买粮,并不是什么秘密,稍微一打听便知道。 傻王进了胡家院子,直接大大咧咧开口。 “成功老大,他们不地道,去青芦村收粮两百文一斤,人家季婈让大伙不要卖。” 胡成功心惊两百文一斤的高价,更惊讶季婈这么高价,却不卖粮?! 胡成功想不明白,但不影响他跟着季婈的脚步走。 他抬起头,看向柴管事,笑着开口:“对不住啊,我们望水村也不卖粮。” 柴管事看到一个大块头,闯进来提及青芦村,便感觉不好! 果然…… 他皮笑肉不笑的说:“这样,我也给你们加到两百文一斤,没准村里人乐意呢?” 胡成功站起来逐客。 “我们望水村不像别的村,我们村村长说了算,不好意思,爷就是村长!” 柴管事脸黑了,怒瞪红霞:“这就是你说的,能买粮?” 红霞摸了摸怀中,刚焐热的小碎银,比柴管事还焦急的尖声问胡成功。 “村长,你刚当村长,怎么知道村民不想卖粮?要不喊大伙来问问?” “啪——” 胡成功一巴掌拍桌上,指着红霞大喝。 “望水村的规矩,你就饭吃了?望水村民行事,一切遵从村长意愿。” 他抬头环视柴管事等人,匪气十足。 “在望水村,老子最大,惹急眼,老子让你们一个都走不出村!” 红霞怔怔看着胡成功,年轻的脸上,眼神阴厉,神似胡庆附体。 她身子哆嗦一下,想起老一辈人说过的事。 山匪出身的望水村民,杀人不眨眼,村里的规矩依旧沿用,当初匪窝的规矩。 柴管事等人看到红霞,身子抖如筛糠,脸色白如纸,心底对胡成功怵了几分。 穷山恶水出刁民,退一步海阔天空,反正周围村子那么多,又不是非得在这两个邪门的村子里买粮! “我们走,希望你不要后悔!”柴管事冷声放狠话,艰难维持脸面。 胡成功向来混,听到有人在他底盘,敢威胁他,当即举起椅子,要往柴管事脑袋上砸。 骇得柴管事面色大变,面子有命重要? 他脚下抹油,连跑带跳,往院外蹿得比猴快。 等人都走后,胡成功吧嗒一声,将手中椅子丢地上,捧着右手,满脸痛苦。 “哎呀,刚才拍得太用力,疼死老子了!” 一号小弟看胡成功,五官疼得拧在一块,想笑不敢笑,突然聪明了一回。 “我去找季婈买药!” …… 夜色深沉,一抹黑影快速闪进谢家院子。 “谁?!” 今夜负责守夜的艳子,压着嗓音喝问。 “是我。”寸刀从屋檐下的暗影中行出。 艳子看到寸刀,脸上带出笑来:“姑娘一直等你的消息,我这就去喊姑娘。” 季婈在艳子喝问寸刀时,已经醒来。 自从她知道一个馒头卖二十五文后,一直心慌慌,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睡眠极浅。 艳子进屋季婈已经穿好衣裳,唤了寸刀进屋。 寸刀进屋后跟季婈行了礼,直接道。 “姑娘,查到大量囤粮的人是谁了!” “姓柴?” 季婈问。 寸刀惊住! 他想不明白,季婈怎么会知道? 他可是不眠不休,查了好几天才确定的啊! 季婈无语的笑笑,解释。 “前几天村里来了个购粮的管事,听他们的人叫他柴管事,看来是一伙人。” 寸刀闻言心里方宽慰一些,原来是碰巧了! 要是季婈能掐会算,那他们留在季婈身边,混吃等死吗? “安徐州,柴知州府出的手。”随即,寸刀将一张字条,递给季婈。 字条上写着一个地址。 凤仙镇,安平巷,二十五号。 他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姑娘猜猜,这是什么地方?” 季婈看着地址,眉眼溢出笑意。 “我要猜得不错,这是放粮的地址?” 寸刀脸上神秘的笑龟裂,看向季婈的眼神,充满怀疑…… 怀疑季婈不是跟踪他,就是真的会掐算!!! 季婈收好字条,给寸刀解惑。 “一,他们的囤积的粮食数量大,运走的动静肯定大,你却一去好几天才回来,说明他们并没运走粮食。” “二,他们想获利的话,最好的办法是,待粮价高到一定程度后,再抛售,若搬运出去再回来,成本太高。” “三。” 季婈勾唇一笑:“他们出门囤粮竟不知隐藏身份,好像不怎么聪明,所以好猜。” 寸刀见季婈纤细的手指,点在桌面一张地图上。 位置正是凤仙镇。 凤仙镇的交通,可以通往治化各处城镇。 寸刀恍然,粮食囤在那里,方便运输呢! “辛苦了,你去歇息吧。”季婈看着寸刀难掩疲倦的脸,温声道。 寸刀点点头,这几日确实累得慌。 季婈等寸刀走后,从空间里拿出一片药,放在蜡烛上。 药片灼热后,逸出几缕青烟,一股淡淡的药香,从药片中袅袅升起。 送走寸刀的艳子进屋后,只觉得眼皮子变得厚重,一股倦意袭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 独自出行 季婈看了眼,抵不住困意,坐在床沿靠着床头,昏睡过去的艳子。 她起身将艳子,挪到床上躺好,盖上薄毯。 安置好艳子,季婈抽出一张白纸,研磨写下:有急事外出,两日便会,勿寻! 吹干墨迹,用镇纸压住,匆匆收拾两件衣裳,悄悄出门,轻手轻脚来牛棚处。 牛棚里住着一公一亩两头大牛,两头小牛,以及一匹枣红骏马。 它们听到动静,以为是小贼,顿时全瞪大眼,准备嘶叫示警。 季婈手指压在唇上,轻嘘。 母牛听出季婈的声音,用头顶了顶一旁的大公牛,嫌弃的挤开大公牛,领着两个孩子,来到季婈跟前温柔的蹭蹭。 季婈摸了摸它身上,变得油光水滑的皮毛,拔出空间果园中的杂草,递给它。 空间果园浇灌灵泉水,连带长在果园的杂草,也变得味甘脆嫩。 别说以草为食的牛,就连尝过的粉面毛猴,有时馋了,也忍不住伸手向季婈讨要几根,解解馋。 哄好几头牛,季婈摸出一个苹果,塞给眼巴巴看着的红枣骏马。 红枣骏马迫不及待的舌头一卷,将苹果卷进嘴里,享受地眯起眼。 她摸摸红枣骏马的鼻梁,悄声在耳边道:“别弄出声响,咱们去一个地方。” 红枣骏马本就聪明,喝过灵泉后,智商已经像十岁孩子。 它虽然来谢家最晚,可性子最稳重,闻言安静的点点头。 季婈用布将马蹄包裹起来,牵着马,走出牛棚。 两头小牛看到季婈走了,顿时焦急的跟上来,被牛妈妈用头顶了回去,并娴熟的用牛角栓好门。 顺利出村后,季婈赶紧骑上马,一骑绝尘的朝治化府奔去。 她这次去办一件大事,不能让艳子等人跟着。 出了汾通县,上了官道,季婈勒住缰绳,倏然转头看向一侧的灌木丛。 昏黄的夜色中,茂密的灌木丛,颜色显得格外暗沉。 灌木丛微微晃动,在季婈的注视下,迅速变得安静,好像刚才抖动的灌木,只是季婈的错觉。 季婈捏紧缰绳,抿了抿唇,沉声道:“出来,我看见你了!” 安静的灌木抖动两下,枯掉的叶子,簌簌往下落,两个小身影,蔫耷耷的从灌木影子里走出来。 季婈意外的怔了一下。 她还以为是白面书生等人,或者小贼。 没想到竟是小白狼和粉面毛猴! 季婈头疼的揉揉脑袋,问:“你们怎么跟来啦?” 怪不得出发时,没见到这两小只! 还以为它们学乖了,原来打着跟出来的主意…… 为难两个毛孩子一路隐藏,若不是体力跟不上,闹出些动静,她还没发现呢! 季婈既气又哭笑不得。 她看了看一路追来,变得脏兮兮的两个毛孩子,再回头看看来路。 要是把两个毛孩子送回去,她等于自投罗网,再想独自出来,就难了! 季婈想了想,叹息一声,下马板起脸,一手一只揪着训斥。 “你们胆肥了啊?要是我没察觉,骑马跑远了,你们被人抓走吃肉怎么办?” 抓走? 吃肉? 小白狼和粉面毛猴,还是宝宝呢! 一个刚会蹒跚走路起,狼王就将它送到季婈跟前养着。 一个从小生活在崖底,因为太聪明,成为猴群的异类,被排斥和驱赶,随后死皮赖脸跟着季婈。 两只毛孩子跟着季婈后,一直吃好喝好,青芦村民也从没想过吃了它们。 在它们的世界上,它们不在人类食物范畴内。 现在骤然听到季婈说,有人会吃了它们?? 好么,世界观塌了! 季婈看着浑身炸毛,紧紧抱住她两条腿的,两个毛孩子,忍俊不禁。 “现在知道怕啦?你们要跟着也行,但是这一路要听话,不许乱跑知道吗?” 两毛孩子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会乱跑。 季婈认命的将小猴放在马背上,单手抱起又重了不少的小白狼,翻身上马。 好在红枣马很靠谱,跑得又快又稳,只需给它指明方向,剩下的根本不必操心。 天际破晓时,季婈已隐隐约约看到治化城墙的影子。 她俯身喜爱的拍拍枣红马,心道不愧是汗血宝马,脚程确实快多了。 只用三个时辰,就能从青芦村,跑到治化府! 想到治化冰厂被围之事,才发生没几天,她不宜出现在人前,引人注意。 而红枣马,太骏,像一台顶级超跑。 只要进城,肯定吸人眼球。 小白狼和小猴,格外通人性,也不能带着。 季婈翻身下马,对一马一狼一猴交代。 “你们在附近小树林里玩,我进城一趟,一会回来寻你们。” 说罢,季婈特地揪住,小白狼和毛猴的耳朵,耳提面命。 “特别是你们俩,不许搞事,不然下次去哪我都不带你们了!” 小白狼和粉面小猴原本不乐意,想跟着进城,听到季婈的警告,只好勉强应下。 安抚好毛孩子后,季婈快速朝治化城门跑去。 穿过还未开市的冷清街道,来到治化冰厂。 看到冰厂外,排成的长龙队伍,季婈挑了挑眉。 她没想到冰厂生意这么好?! 季婈眸色闪了闪,在不惊动人群的情况下,悄悄转到冰厂后门,轻轻叩了叩门。 “谁?”伴随着询问声,有人从门后拉开门。 “蓝衣?” 季婈看到蓝衣立刻想到辛子行,蓝衣可是贴身伺候辛子行的小厮。 蓝衣在,辛子行肯定也在。 可天色未全亮,辛子行这么勤快? 蓝衣看到季婈清晨出现,同样惊愕。 他知道季婈前几天回了青芦村,如今一大早赶到,岂不是连夜赶路? “季姑娘,出什么事了吗?”蓝衣忧心的问。 季婈摆摆手:“没啥大事,我找辛子行,他怎么这么早来冰厂?” 蓝衣见季婈神情镇定,提起的心放了下来,转而看向季婈的神色复杂。 “公子不是这么早来冰厂,而是三天没回去了!!!” 季婈皱眉:“什么情况?”不会还有人来找事吧? 蓝衣露出既兴奋又痛苦的神色,感叹。 “姑娘知道冰厂生意有多好么?” 他也不等季婈猜,自顾自继续说。 “从开业到现在,冰厂就没关过门,白天散户来买冰,晚上大户来买冰。” 季婈之前看到冰厂前。排着长龙队伍,猜想冰厂生意应该不错。 却没想到,生意能火爆到如此地步! 搞个冰厂,还二十四小时营业了?! 她不想想,治化怎么说都是府城,有钱人海去了,降暑气的冰,又是消耗品。 现在官府都拿不出藏冰来,天气酷热难忍,生意不火爆才怪! 季婈心情舒畅,冰厂生意好,说明她的钱兜子又能鼓起来。 这是好事! 她问:“最近有人找事吗?” 蓝衣闻言,嘿嘿一笑。 “想找事的人多去了,这么一家日进斗金的营生,谁不想分一杯羹?” 说罢,蓝衣脸上露出崇拜。 “不过那些人有贼心没贼胆,前几天冰厂门前血流成河的画面,震慑着他们呢!” 蓝衣一想起当时来收尾善后时,看到的场景,看向季婈的眼,多了些敬畏。 他贴心的领着季婈,往辛子行所在的书房走去。 还没进书房,季婈便听到屋内传来,几道密集的算盘敲击声。 屋内几位老账房,正埋头清算账目。 蓝衣站在门外喊了声“公子”,辛子行从账本中,抬起首来。 他看到蓝衣身边,一抹倩影,顿时眼睛一亮。 辛子行快步走出来,领着季婈往隔间茶室。 蓝衣准备去泡茶,季婈连忙拦住:“不用了,我跟你公子说几句话就走。” 说罢,季婈没跟辛子行拐外抹角,开门见山道。 “我这次过来跟你支些银子,急用。” 辛子行嘴角忍不住笑意。 好像季婈什么时候,都很缺银子。 季婈在冰厂里占了一半的花红,季婈要支取银子,一点问题都没有。 冰厂连日来,赚得盆满钵满,辛子行底气十足。 “我当什么事呢,要多少你说。”他豪气的开口。 季婈想了想,这几天查到的,柴府囤粮数目…… 她想了想,给辛子行比了一根手指头。 “一千两?行,我给你拿。”辛子行眉头都不皱一下。 季婈干咳一声,心底觉得自己支银子,有些不好意思。 可事情迫在眉睫…… 辛子行看季婈,依旧没动的一根手指头,讶异的问:“一万两?” “十万。”季婈说。 ‘啥——?’ 辛子行的嗓音像被掐住的尖叫鸡,惊得隔壁几个老账房手下的,算盘珠子都打错了好几个。 得,这本账册又得重算一遍…… 辛子行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子,小心翼翼窥探了眼季婈脸上的神色。 他怀疑账房是不是出了内鬼? 不然季婈怎么知道,这几天刚好入账十万两? 不过这其中的银钱,有部分是一些大户人家,预定一年的冰钱。 辛子行的手按在抽疼的心上,用最后的倔强问。 “你能告诉我,拿这么多银子做什么吗?” 季婈眉头微挑。 她报十万两,有点虚高,不过看辛子行这么问…… 看来这几天冰厂已经,入账超过十万两了? 季婈抿了抿唇,叹息着实话实说:“救命,救很多人的命。” 辛子行惊讶的看了眼季婈,肃着脸,眼底透着认真。 他犹豫一瞬,商量道:“先给你拿九万成吗?” 季婈蹙着眉想了想,问辛子行。 “你知道安徐州的柴知州吗?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安徐州柴知州? 辛子行纳闷季婈的思维跳跃太快,不是说支银子吗?怎么一下子蹦到安徐州去? 他想起曾从好友骆金州,那里听到的消息。 “柴知州白身出身,有点才气,善于钻营,不然一介白身做不到知州的位置,贪财。” “哦?” 季婈挑眉。 辛子行点头:“骆金州说他们想要在安徐州做买卖,每年都要上供,不然柴知州总有办法整你,散尽家财都是轻的。” “啧!” 季婈咋舌。 她蹙眉想了想,觉得九万两给一个贪官,太多了…… “你给我五万两吧。” 辛子行:??? 怎么说了一下柴知州贪财,季婈要的银子就能砍掉一半? 第一百六十四章 凤仙镇 担心季婈反悔,辛子行赶紧去账房,取了五万两银票,交给季婈。 季婈在支取五万两的票据上,签上大名,告别辛子行,便匆匆从冰厂后门离开…… 此时的谢家,已大乱! 艳子一改御姐形象,亮眼通红,抹着眼泪,面对寸刀的黑脸,一声不敢吭。 芊芊等人虽然天天跟艳子,在季婈面前争宠,各出损招,可感情却铁得很! 现在看到艳子难受,忍不住想求情。 “你要是做不好,我可以换人。” 蓦然,寸刀转眸看了一眼,想求情的芊芊、白面书生和猎虎三人。 这冷厉的目光,让四人确认,寸刀没有开玩笑! 四人想到,季婈半夜出行,他们一点都没察觉到…… 老大虽是责问艳子,实则也在敲打他们。 四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以他们的功夫,竟察觉不到院中响动? 说明他们日子过的松散,太过松懈! 作为杀手,没有一丝警惕性,离死便不远了…… “噗通——”四人齐齐跪地,脸上出现悔意:“老大,我们知道错了!” 寸刀看出四人,已经认知到错误,绷紧的下颚,放松了些。 季婈身世成迷,以后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敌人? 跟在季婈身边的人,必须时刻警醒,才能防止意外发生。 蓦然,谢家人起床的动静传来,寸刀当即冷声警告。 “起来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皮都给我绷紧点!” 寸刀平日里随和好说话,骤然看到他沉脸,浑身低气压。 四人没有敢大喘气,忙不迭点头应下。 …… 进入凤仙镇地界,季婈蓦然觉得有点不对。 成千上万个灰头土脸的百姓,组成浩浩荡荡的队伍,往官道上来。 他们大包小包,放置在牛骡车上,频频回头看向凤仙镇,脸上带着不舍。 她翻身下马,让小猴和小白狼,藏在路旁的灌木丛后,牵着马等人流过来。 季婈拦住队伍中,一个面相和善的妇人,问。 “大婶,你们这是要上哪里去啊?” 面相和善的大婶,看到叫住她的是一个,五官灵动,年纪尚小,梳着双丫髻,身上肉乎乎的小姑娘。 特别是嘴角噙着浅笑,格外亲切。 大婶对季婈心生好感,停下脚步,叹息一声,问:“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季婈点点头,借着包裹遮掩,从空间里拿出一个梨,递给大婶牵着小娃手里。 黄橙橙的梨,皮薄得有些透亮,带着一股迷人的清香,使人垂涎欲滴! “咕嘟!” 七八岁的小娃,大大的眼底充满渴望,忍不住咽了一大口口水。 品相这么好的梨,大婶哪里见到过? 她就算没见识,也知道面前的姑娘,拿出来的是好东西,下意识推拒。 “这怎么使得,姑娘拿回去,孩子不用吃这么金贵的东西。” 季婈笑笑摇摇头:“大婶收下吧,自个家里种的,不值几个钱,给孩子当零嘴吃。” 大婶看出季婈真的不在意,加上孩子眼巴巴看着,到底疼爱孩子,这才不好意思收下。 她看向季婈的眼神更加和善了。 “姑娘是想问,我们这些人,为什么要搬走是吧?” 季婈点头。 她看凤仙镇外,路边的田地,不像别处那样枯黄,便知道凤仙镇应该和青芦村一样,有自己的水源。 可这样能旱死人的天气,不守着有水源的凤仙镇,偏偏举家搬迁? “哎,我们也不想搬走的,天气越来越旱,水井都干了,可小镇上有一眼泉水,一直没断流过。” “原本大家都去那取水,日子还能过得下去,可谁知三天前,喝了那水的都死啦。” 季婈蹙了蹙眉。 好好的水源,怎么会突然喝死人? 她问:“死的人多吗?没查过原因?” 大婶闻言庆幸的拍拍胸口。 “当时是早上,来取水的人,刚打水上来直接捧着水喝,当场发作,后来我们才没敢喝。” “可能他身患隐疾呢?”季婈提问。 大婶摆手:“不可能,后来听说又有不知情的人喝水,人也没啦,有人不信邪,拿自家鸡鸭实验,全没活下来!!” 全没活下来? 季婈心底好奇,谢过大婶,打算去看看。 大婶看季婈依旧想往凤仙镇去,当即劝道。 “姑娘别去凤仙镇啊,死了不少人,挺邪门的。” 季婈点头:“大婶,我往前走走,一会就折回来。” 大婶闻言这才放心,再次叮嘱一番,才牵着孩子跟上队伍。 季婈等迁徙的队伍走远后,喊上小白狼和粉面小猴,继续往凤仙镇内行去。 居民全迁离的凤仙镇,静得像一座死城,空气中传来淡淡的尸臭。 越往镇子中心走,尸臭味越浓。 凤仙镇中心广场,一口直径约两米的大井,出现在季婈的视线里。 井外的地上,躺着几十具,大大小小动物的尸体。 有野猫野狗,也有各种鸟类。 天气炎热,地上的尸体不同程度的腐烂,腐肉上爬动着白蛆,散发出浓烈的恶臭。 这些忍受不住酷热的天气的动物,应该是找到水源,喝下后身亡的…… 季婈好奇的走近水井,水井的水位很高。 她将水井旁的木桶放下,手腕微晃,待木桶沉下去,再用力收拉水桶的麻绳。 水桶里的水干净清澈,看起来与正常的水,没什么不同。 季婈蹲在水桶边,轻嗅,并无异味。 看不出什么原因的季婈,不敢轻易尝试。 她秀眉紧拧,想起空间里,封闭起来可以化验的机器,心底一阵遗憾。 只能等空间再升级升级,以前收集的设备,才能使用了。 看不出所以然的季婈,打算先离开,去找安平巷二十五号…… 寸刀给她的囤粮地址! 刚转身的季婈余光倏然捕捉到,绑着木桶麻绳缝隙中,一抹红? 季婈迈开的脚步顿住。 她再次转身,手指在麻绳那抹红上轻捻。 指尖瞬间染上淡淡的粉。 季婈眉头微皱,觉得这种颜色的粉末有些熟悉? 她将染了粉的指间放在鼻下,一股腥臭味传来! 这是…… 季婈小脸微沉。 她蹲下身子,认真检查木桶。 这一次,终于发现了不妥之处。 木桶的色泽暗沉,好似被煮过! 而木桶上,传来同样的腥臭味。 常年与药为伍的季婈,很快联想到一种可能…… 这哪是什么邪门,这是有人在投毒害人! 用剧毒水熬煮浸泡木桶,再用木桶打上来的水,不是毒水才怪! 只是对方这样耗费心机,有何目的? 季婈皱眉。 难道投毒的人,大费周章,是想独占水源? 想要解这种剧毒,她只需换掉水桶和吊绳,再投放十几枚解毒丸进井水里,便可以了。 季婈想了想,现在镇上的人都离开了,井边都是动物尸体,想必也没有别的动物敢来饮水。 不如先在镇上悄悄查探,看能不能找出真凶再说,免得先解了毒,打草惊蛇。 季婈在凤仙镇走了一圈,发现除了囤粮处,其他地方根本没有人。 她不知,当她在凤仙镇走动时,已引起看守粮仓的人注意。 当季婈放小白狼和小猴自己去玩,再次来到粮仓附近,两个高大的男子,悄悄来到季婈身后。 “咴咴——” 红枣马蹄子踏地,嘶鸣着给季婈示警。 “哎呀,这马膘肥体壮、四肢粗壮、两眼有神,以后骑出去贼他娘的过瘾!” 这口吻,枣红马已是他的所有物。 季婈攒眉,转身冷眼看着,悄悄摸到身后的两个,脸上布满横肉的男人。 两个男人骤然近距离,正面看到季婈的长相。 他们眼睛一亮! 原本远距离,或者从背面看,肉乎乎的女子在他们心底,肯定是丑八怪。 可现在人在眼前,他们蓦然觉得…… 这哪里是丑八怪?! 这要是丑八怪,那他们见过的人,还有漂亮的吗? 看着季婈精致的五官,其中一个男子,眼底闪过色欲。 “小美人,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去哥哥那坐坐吧?” 另一个男子闻言猥琐的笑笑,问:“你怎么喜欢这种青涩的小黄瓜?” 起了兴致的男子嘿嘿一笑,怂恿道。 “你不懂,就这样的玩起来才有滋有味,一会带回去尝尝?” 他这么说,另一个男子看着季婈绝美的容貌,也勾起了淫邪的心思。 出言赞同:“说得也是,镇上人女人走了,几十个糙老爷们守着仓库,没个女人怎么熬日子?” 看着围拢过来的两个男子,季婈眸色变了一下。 她悄悄动了动手指,让刚好回来,看到这一幕的两个炸毛的毛孩子,先离远点静观其变。 季婈身子灵巧,躲开两个男人抓过来的手,露出怯怯的神情,细声细气的开口。 “你们别抓我,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两个男子闻言挤眉弄眼一阵,也不急着抓季婈了,只跟在季婈身后。 一左一右,驱赶小白兔走进狼窝一样,防止季婈逃跑。 认定了细皮嫩肉的小姑娘,根本不足为惧! 离粮仓越近,隐约传进季婈耳朵里的说话声,越来越清晰。 “哎,下药赶走镇上那些蠢货后,这日子都快无聊透了,想找个娘们放松下都不行。” 季婈怔了一下,下药?是这些人干的?! 她蹙眉冷眼。 “你们为什么下药害死人?” 季婈的声音骤然引起,看守粮仓的男人们注意。 长相凶悍,高矮不一的男子,从粮仓周围各个角落冒出头,看过来。 当他们看到问这话的是,一个貌美的小萝莉,顿时眼睛一亮。 “喔,是个小娘们!” “哇喔——!” “小美人儿,想知道为什么下毒,过来让哥哥亲两口,哥哥跟你说啊!” “哈哈哈,两口怎么行,娘的,这丫头真他娘的水灵。” …… 一时间口哨声和调戏声四起。 第一百六十五章 人性 枣红马水润润的大眼,犹如荆棘丛中一堆火,看向对季婈口出秽语言的人。 它马蹄烦躁地不停踢踏地面,肌肉紧绷,鼻孔喷出怒气。 季婈看到这么维护她的枣红马,心底微暖。 她安抚的顺顺枣红马,布满遒劲肌肉的脖颈,悄声说。 “等会再教训他们,我先问他们点事。” 红枣马忍住暴躁,低头思索。 它不像家里的大黑熊防御力那么大,也没有蛮牛的爆发力,想要护住主人,只有出其不意的速度! 想到这,红枣马将在场众人看在眼底。 守粮仓的人,太小瞧它和主人,连武器都没拿在手里。 枣红马顿时放心了。 它高高昂着头,高傲低睨着守粮壮汉,一群愚蠢的人类! “诶?老大,我是不是眼花啦,怎么感觉那匹马,在鄙视我们?” 一个守粮仓壮汉,咋呼呼指着枣红马大喊。 枣红马:……不小心差点暴露了。 它马上换上死鱼眼。 众人随着喊声看去,只见一匹……好像脑子不太灵光的傻马? “五寸丁,你不会久不找娘们,上火看花眼了吧?” 有人揶揄的调侃,众莽汉前俯后仰哄然大笑。 季婈无视落在她身上,别有心思的目光,看向为首的壮汉问。 “你们下毒赶走凤仙镇的人,是害怕囤积大量的粮食的事,走漏风声?” 她的声音清甜,淡雅,在一片厚粗的男人哄笑中,极有辨析度。 正调侃哄笑的一群男人,心头一凛,不约而同禁声,眼神凶狠的看向季婈。 上头说了,囤粮之事,绝不能泄露一丝一毫!!! 季婈从众人凶狠的目光中看出…… 他们要杀人灭口! 她勾了勾唇,看来这里囤积的粮食,比预想仲要多得多…… 原本对于自己的计划,季婈有些犹豫。 现在知道面对的是一群,草菅人命,为非作歹的人,心底一下子没了负担。 看着逼进的一众壮汉,季婈抿了抿唇,手已悄悄捏住一包药粉。 “诶,老大,这丫头挺水嫩的,先让兄弟们爽一下,再弄死嘛。” 个头还没季婈肩膀高的五寸丁,淫邪的建议。 五寸丁的话,让守粮仓守得有些烦闷的男人们,生出共鸣。 季婈感到周围杀意骤然,消散几许,后背突然被人推了一把。 她往前踉跄几步,在众多色眯眯的目光中,低垂着头顺从地走进粮仓。 手中攥着的药粉包,破了个小口,细微的粉末随着风,如尘埃缓缓漂浮在空气里…… 季婈一进粮仓,季婈便被眼前,连绵小山一样的大米惊到了。 寸刀给她柴府囤积粮食的地址是,安平巷、二十五号。 可眼前一眼往过去,看不到边的粮食?! 她怀疑这不仅仅是二十五号,而是整个安平巷所有的房子,中间隔断全都打通。 好大的手笔! 这里何止值八万两银子的粮食? 说价值二十八万两也不为过! 季婈眯了眯眼,一双长满粗汗毛的男人大手,快要摸上她的锁骨。 “三、二、一。” 她慢悠悠的开口。 “噗通——”大手的主人,轰然倒地。 “噗通——” “噗通——” …… 身后陆续传来,一个连着一个,倒地的闷响声。 季婈转身,淡漠的看了眼,横七竖八躺倒一地的人。 她安抚地挨个轻拍,焦急闯进来的红枣马,和粉面小猴与小白狼,告诉它们她没事。 等一马一猴一狼不那么暴躁后,季婈示意它们自己去玩,她开始干活。 这次来凤仙镇的目的,便是眼前这些粮食,虽然比预料中多了不少…… 好在空间变大了不少,足矣装下这些粮食。 之前季婈准备好的大额银票,是不想白拿柴府的粮食。 可听到柴知州贪赃枉法,见到柴府的人,草菅人命,坏事做尽。 现在对于白拿柴府这些,将来能救百姓命的粮食,季婈拿得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慢慢行走在宽绰粮仓中,所经之处,脚边的粮食山,便会倏然消失不见。 走完所有的粮食山,季婈看着稍微有点细碎声响,都能传出回音的空粮仓,满意的勾了勾唇。 意识再次沉进空间里,入眼是高耸的粮食山,季婈露出舒心的笑意。 她在看躺一地的守粮人,眼神冷了冷。 思索一瞬,季婈将一叠大额银票取出来,再写一张字条。 将字条和银票,用石头压在空旷的粮仓空地上。 再从空间里,拿出一根香点上。 香点燃后,散发出一股辛香,这种香气能让人,从昏睡中苏醒。 做好这一切,季婈抱起小白狼,招手粉面小猴,骑上枣红马,快速离开安平巷。 她来到隔了一条街的石桥街,上了二楼茶馆,从空间里拿出茶水和点心,一边吃一边看向粮仓的方向。 不一会,昏睡的守粮男人们,慢慢苏醒。 他们茫然片刻,想起莫名其妙晕过去之事,脸色变了变。 一群人心慌意乱的往粮仓里冲。 入眼是空寥寥的粮仓,干净得一粒米都没剩下? “啪——” 守粮队伍的老大,倏然给了自己一巴掌。 面颊上的疼痛,令他意识到,眼前这一切不是幻觉!!! “粮食到哪里去啦?!见鬼!” 他怒吼着,气急地狠揪着一旁的手下,殴打撒气。 所有手下都吓得脸白,他们怀疑他们是不是,晕了几天几夜? 不然那么多粮食,搬走可是大工程吧? 倏然,有人看到,粮仓空地上,一叠用石头压着的大额银票。 那人从没见过这么多钱,呼吸顿时急促。 他悄悄走过去,不打算声张,悄悄捡起银票,背着人群往怀中塞。 可粮仓实在太空旷,但凡有人做点什么,便格外显眼! “罗胖子,你在藏什么?” 有人眼尖的喝问。 正藏银票的罗胖子,内心着急,慌得一匹,手中一大叠银票没攥好,散落一部分。 “银票——!” 有人看清从罗胖子手中,掉落的都是一张张大额银票,顿时不淡定了! 惊呼的嗓音,捏得像阉割过的剩蛋公公…… 银票? 所有人的目光,全聚集在地上散落的银票上。 须臾间,守粮的大汉们,脸色变了变! 恐惧和贪念,在他们脑海中不断盘旋。 恐惧因他们守着的粮食,莫名其妙失踪,等柴大人知道,他们还有命活? 贪念因眼前飘飞的银票!!! 只要有了这些银票,走哪逍遥不行?还怕柴知州找吗? 有人动了…… 犹如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所有人红了眼,冲向满地银票,和第一个藏银票的罗胖子。 抢!抢!抢! 他们化身亡命之徒,眼里哪里还有什么兄弟? 乱斗开始! 有人倒下,倏然看到一张,夹在银票中的字条。 “购粮银票,二十八万两。” 字体龙飞凤舞,风姿翩翩。 正乱斗的壮汉们,听到二十八万两时,呼吸一窒。 再回神,没下死手的人,开始摸刀子。 二十八万两啊,三辈子不干活都行! 血色弥漫,染红了一地银票。 罗胖子倒下了,两眼睁大,手中死死攥着银票,死不瞑目。 有人上前,用力掰断罗胖子的手指,夺下银票,转身往粮仓外逃。 “噗——” 一把刀从他的后心穿透前胸口。 抢夺再次开始。 有人拼死抢到大部分银票,脸上的笑意还没完全绽开,倏然发现银票数目不对? 手中只有几万两银票而已! 他马上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对面的幸存者,笃定有人私藏了更多的银票! 杀戮再次开始…… 坐在茶楼里看戏的季婈,看到这些人的行为,冷嗤一声。 这就是人性! 之所以放下银票,目的正是让这些人厮杀。 她不想亲自动手,会脏手。 最终,三四十人的守仓人,只剩下五六个,各自夺走一部分银票,带着伤逃走。 季婈看着分散逃离凤仙镇的几人,嘴角不开心的往下耷拉。 她的五万两银票啊! 这笔钱,足够她回青芦村盖一座大宅子了。 不过想到几乎浸泡在血水里的银票,她又嫌弃的撇撇嘴。 算了,钱是王八蛋,今天用完明天赚! 季婈站起身,伸个懒腰,下了茶楼,回到之前的井水边。 她将打水的木桶和吊绳,全都取下,放到一边堆上井边动物的尸体,泼上寻来的油,点火。 再将十几枚解毒丸,丢进井水里。 处理完井水的事,季婈带着小白狼和小猴,骑上枣红马,出了凤仙镇,往迁徙队伍的方向追去。 枣红马全速奔驰时,日行千里,夜行八百,急速如风。 迁徙的队伍线拉得很长,日头烤炙,人们行走在路上,隔着厚鞋底,仍旧觉得烫脚! 干渴成了众人,共同要克服的困难,迁徙队伍走了半天,才走出十几里地。 季婈赶着马,不用一顿饭功夫便已追上,正在修整歇脚的迁徙队伍。 她让小白狼和粉面小猴,先躲到路旁灌木后,拉着枣红马找到之前问路的大婶。 “姑娘,你回来啦。”大婶看到季婈回来,心底十分高兴,拿出装着水的竹筒,忍着肉痛请季婈喝水。 季婈笑着婉拒了大婶的好意。 “大婶,我追过来是想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牵着枣红马的季婈,早已成为众人瞩目的对象。 枣红马太骏! 姑娘样貌太灵动! 不想引人注意都难。 坐在大婶周围的人,听到季婈说,追上来特意告诉他们一个好消息? 他们开始忍不住,支棱起耳朵,想听听这能烤干人,没有水喝的糟糕日子…… 能有什么好消息?! 第一百六十六章 劝归 季婈抿了抿唇,露出梨涡浅笑,缓声道。 “大婶可以带着孩子,回凤仙镇了,凤仙镇的井水已经能正常饮用。” 正喂小娃儿喝水的大婶,闻言愣住,连竹筒里的水漏了一地都不知道。 这个消息…… 实在太震惊了!!! “什什么?咱们镇的水,吃不死人了?” “真的假的?” “你怎么知道水没问题?” …… 大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一旁反应快的人,全都急不可耐的大声问。 关乎生死大事,所有人的嗓音,变得十分高亢! 声音传出老远,远到迁徙队伍的头尾,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因为干涸,他们迫不得已拖家带口,离开生养他们的祖地。 可前路漫漫,谁知道能不能找到适合居住,水源充沛的地方? 所有人不约而同迈开脚步,朝季婈所在的位置聚拢。 大婶一回神,立即紧紧攥住季婈的手,急促的问。 “姑娘,你说的可是真的?” 四周的人一起期盼地看着季婈,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等着季婈开口。 季婈嘴角含笑,耐心解释。 “大婶,我刚从凤仙镇回来,看到投毒的人内讧,正自相残杀呢。” 所有人愣了愣,井水不是邪门,是有人投毒? 季婈点点头:“是安平巷二十五号的人做的。” 点到安平巷二十五号,有人一细想,马上察觉出不对劲? 安平巷二十五号的人搬来后,总神神秘秘的,这次迁徙,也没看到二十五号的人一起离开。 推敲之后,怒目切齿的人,越来越多! 他们恨不得马上杀回凤仙镇,抓住二十五号的人,一阵毒打都难消心头之恨。 只是大家心底最挂心的是,保证大家生存下去的水源状况。 “镇长来了,镇长来了。” 随着喊声落下,围着季婈的人群,缓缓挪出一个小道。 一个眉眼温和,干瘦矮小的老头,挤到季婈面前,睿智的眼看着季婈,温声问。 “女娃娃,你说的都是真的?凤仙镇的水能喝了?” 季婈看向凤仙镇长,个头瘦小,但凤仙镇人看他的目光,全都充满崇敬。 季婈对凤霞镇长的印象极好,能让管辖下的人,信服和爱戴…… 一定是一个,像白村长一样,一心为大家,无私奉献的人。 这样的人,也极为注重恩情,季婈不想凤仙镇长心里有负担。 井水解毒,于她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镇长,我刚才在凤仙镇,遇到一个医术极好的人,他给井水解的毒。” 凤仙镇长闻言,眸色微闪。 有人迫不及待的问:“姑娘,那高人?” 季·高人·婈内心羞赧,干咳一声:“高人走了。” 众人一阵失望。 凤仙镇长深深看了眼季婈,抱拳拱手弯腰,对季婈真诚的下拜。 “老朽代表全镇百姓,谢谢姑娘给我们带信。” 季婈看见凤仙镇长一大把年纪了,还朝她下拜,赶紧闪身避开。 凤仙镇长见季婈真不愿受他一礼,只能无奈叹息一声,暗暗将恩情记在心底。 他感激的对季婈道。 “老朽这就领着大家返回凤仙镇,姑娘何不随我们一起前去,以便老朽尽地主之谊?” 季婈笑着摇摇头:“我出门已久,恐家中挂念,就不过去了,有时间再来叨扰镇长。” 凤仙镇长闻言遗憾的点点头:“那就此别过了,以后姑娘有时间,一定来凤仙镇做客呀!” 季婈从善如流应下,凤仙镇长这才满意地,招呼众人返程。 等凤仙镇的队伍,重新返程后,季婈招呼躲在灌木丛中的小白狼和小猴,踏上归程。 回到凤仙镇的队伍,先赶到安平巷二十五号。 果然入眼是满地横七竖八,死相恐怖的尸首,与季婈说与他们的情况一模一样。 这个认知,让他们确定,井水应该也跟季婈所说一样…… 可以饮用!!! 顿时,众人一窝蜂,朝井水涌去。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凤仙镇长走在人群后面,脸上带着浅笑,对身旁唯一的儿子道。 “你要记住刚才那个姑娘,她是咱们凤仙镇的救命恩人啊!” 凤仙镇长的儿子,个头不高,小眼睛特别有神,看起来十分机灵。 他听到父亲提及季婈,不由纳闷不已。 “爹,咱不是应该感谢,替我们解决了凤仙镇危机的高人吗?” 凤仙镇长没好气的瞪了儿子一眼,数落着。 “平时做事不留心,将来我怎么敢把镇长的位置,交给你? ” 镇长儿子闻言蓦然一怔,想到一个可能…… “爹,难道……高人就是那位姑娘?!!” 凤仙镇长白了儿子一眼,有些嫌弃:“你这才知道?” “怎么可能!”镇长儿子忍不住呢喃:“她看起来那么小。” 凤仙镇长亦忍不住感慨。 “人家姑娘本事不小,人善良又低调,小姑娘帮我们没想着回报,我们不能当做没这回事。” 凤仙镇长拍拍儿子的肩头,嘱咐。 “以后小姑娘但凡有需要,咱都将这恩,给报咯。” 镇长儿子认真点点头,将父亲的话,记在心里。 说话间,父子俩走到了井水边。 打水的木桶和麻绳已经换掉,打上来一桶清澈的井水,放置在井边。 没有一人,敢去尝一口。 凤仙镇长拨开人群,弯腰用手捧起水,就往送进嘴里。 所有人的脸色变了变。 “爹!” “镇长!” 众人心有余悸的喊出声。 凤仙镇长抬眼看向,大家忐忑不安的眼神。 “镇长,等会抓只鸡回来试试吧。”有人提议。 凤仙镇长爽朗一笑,他相信,季婈没有理由骗他! 将手中捧着的水,送入口中。 沁凉的井水润过嗓子,暑气消减几分,舒服又惬意! 众人看到镇长,二话不说喝下井水,全紧张起来。 他们担心敬爱的镇长,也如之前喝下井水的人一样。 下一刻也会倒地不起,七窍流血,一命呜呼! 时间一炷香又一炷香过去了,依旧可以活蹦乱跳的凤仙镇长,唬着脸不高兴的开口。 “你们看清楚没有?我活着好好的呢!” 他气大家不信季婈的话。 众人知道镇长的性子,高兴井水确实没毒的同时,面上也有点讪讪。 只不过心底对给予,凤仙镇新生的高人,愈发感激…… “轰隆隆……” 一阵轰鸣声,在季婈的脑海里响起。 季婈心神大震,前方的空气骤然扭曲,她整个人动马背上消失。 正被季婈抱在怀里,呼呼大睡的小白狼,突然砸在地上,有点懵。 奔跑的枣红马,也感觉到不对。 背上的主人呢? 季婈怔怔看着空间中,电闪雷鸣的一幕。 空间……又升级了! 若说以前她只是猜测,只要救人,空间就能升级。 那么现在她则完全确认,猜得没错! 给凤仙镇的水源解毒,劝凤仙镇的百姓回去,等于救了他们。 要知道凤仙镇百姓浩浩荡荡迁徙,在这干旱的天气里,找不到水源的话…… 他们极有可能活不下来。 看着装了安平巷粮食,已经没有多余地方的空间,电闪雷鸣之后。 空间内部好像吹气球一样,内部一下子鼓起来,多出一倍的空地。 连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 “噗——” 蓦然,空间内壁上,露出一个口子,一个机器从里面吐出来。 季婈呆了呆。 她走过去看了眼,空间吐出来的机器。 全自动血液分析仪?! 这不是她没穿越前,放在空间里的仪器吗? 季婈看着血液分析仪,内心一片火热。 她眸光灼灼,以前猜空间升级后,以前收集在空间里的东西,都能出现。 果然! 季婈呼吸急促。 她想到以前在空间里,布置的实验室,手术室,还有制药机器等等等等…… 电闪雷鸣停止后,季婈还在空间里等了许久。 可空间除了血液分析仪外,没再给她吐点别的,季婈忍不住抚额。 光有血液分析仪,没有发电机,没有油不成摆设了吗? 她狠狠攥紧粉拳,以后多救人,让空间升级!升级!升级! 季婈从空间出来后,才发现枣红马和两个毛孩子,已经快疯了。 它们不停在她消失的地方打转,嘶鸣,好像在哭? “我回来啦!” 季婈的声音,让它们倏然转头。 当它们看到完好的主人,站在面前,全都激动的扑向季婈。 就连内敛沉稳的枣红马,亦不例外! “嗷呜嗷呜……” “吱吱!” 两只毛孩子抱着季婈,大声控诉。 季婈无奈只好慢声细语的安抚。 割地赔款,答应两毛孩子多个无理要求后,这事才算过去。 季婈坐上马背,继续回程时,忍不住拍拍胸口。 以后给空间升级时,要格外注意才行。 每次空间升级,都将她拽进去,见证一番,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空间比较闷骚? 可她要是在人前突然消失,就是浑身是嘴,也讲不通了。 季婈庆幸这次空间升级,身边只是几只不会说话的毛孩子。 再想起变大的空间,还有大半个空间的粮食,心情格外舒畅。 这种好心情,一直延续到青芦村。 季婈哼着歌,将枣红马的马鞍卸下,脚步轻快的朝谢家院子走去。 院门一推开,入眼除了寸刀等人,还有谢家等人,就连本该上私塾的谢显华也在! 季婈对上众人,担忧又气愤的目光,莫名有些心慌。 怎么有种三堂会审的感觉?! 第一百六十七章 满地稻浪计划 季婈要迈进院中的脚顿了一下,僵硬的改变方向,往后退一步。 她干笑着摆了摆手打招呼。 “呵呵,大家都在啊,那什么我突然想起还有事,就先不进去了哈。” 说罢,她转身就要跑。 身后的去路,不知何时站着个葛老,她差点迎面撞上。 “咳咳,乖徒儿要去哪啊?”葛老戏谑的问。 季婈的嘴角瞬间耷拉下来,看来大家是铁了心堵她呢! 她认怂的垂着脑袋,可怜巴巴的开口。 “我知道错了,肚子好饿啊。” 众人本想好好跟季婈说道说道,可一见季婈露出小可怜样,顿时心软起来。 明知道她装的成分多些…… “哎呀,婈丫头饿了,我去做饭。”谢大娘第一个妥协,迈着小脚往厨房倒腾。 谢老爹想了想,拉住葛老:“葛老哥,我突然很想下棋,咱去杀两局?” 葛老迷迷糊糊被扯走了。 寸刀抿了抿唇,转身喊上白面书生、猎虎、芊芊和艳子四人。 “你们跟我去练练过过招!” 白面书生、猎虎、芊芊和艳子:…… 他们想起这两天,被迫和寸刀老大对招的日子。 怀疑老大拿他们,当人肉沙包来锤? 四人惊恐的摇头,求生欲极强的开口,声音贼齐。 “老大,我们不想练。” 寸刀冷哼一声,一本正经纠正:“不,你们想。” 说罢,提着白面书生走在前头,剩下三人,只好乖乖排着队,硬着头皮跟上。 谢显容看季婈劫后余生般,拍着心口,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她走到季婈身边,没好气的地伸出手指,用力戳在季婈额头上。 “看你下次还敢半夜出走,这两天我们半条命都吓没了。” 季婈捂着被戳红的额头,告饶的抱着谢显容手臂晃。 “好姐姐,我下次不敢了,你就饶了我吧。” 谢显容难得傲娇的抬抬下巴,冷哼。 “这次念你初犯,就不跟你计较了,再有下次,看我……” 她扬起手,作势要打季婈,却又舍不得,干脆在季婈白皙细腻的面颊上,掐了掐。 谁知还没用力,手就被人拿开。 谢显容回头一看,是绷着脸的谢显华。 得,又来一个护着季婈的! 她十分怀疑,季婈敢半夜出走,全是这群雷声大,雨点小的人惯出来的。 谢显容翻了翻白眼,心底吐槽弟弟一到季婈这,什么原则底线都等于无! 她扶着已经显怀的乔氏,拉着包氏,招呼谢大和谢二外带侄子侄女离开。 将空间留给谢显华和季婈二人。 季婈一看院中,只剩下谢显华和她两个人,有些不自在的干咳一声。 谢显华这人太会察言观色,她担心谢显华问她这两天的事情。 季婈正在胡思乱想时,蓦然谢显华的手,覆在她额头上,轻轻帮她揉着额头。 “下手没轻没重,额头都红了。” 谢显华的嗓音低沉,轻柔而温暖,如大提琴。 季婈不好意思的笑笑,谢显容戳她额头根本没用力,是她肌肤生得娇嫩,随便一碰,就能红起来。 她老老实实站着,任由谢显华帮她揉额头,心底不断思忖着,一会该怎么回答,谢显华的问题才好? 一盏茶功夫过去了。 季婈腿有点酸,她挪了挪脚,纳闷谢显华怎么还不提问? 又一盏茶功夫过去。 季婈浓密纤长,如蝶翼的眼睫颤了颤,悄悄抬眼看向,依旧帮她揉额头的谢显华。 只见谢显华剑眉微蹙,薄厚适中的唇紧抿,黝黑的眼底神情认真又专注。 谢显华本身底子长得拔尖,这段日子谢家的水源,季婈一直添加灵泉。 不知不觉,谢显华的相貌,更趋向完美。 爱美乃人之天性,季婈一时看迷了眼,一双眼睛水润干净,像只呆萌的兔子。 谢显华虽在帮季婈揉额头,心底却没平静过。 季婈离开后他焦灼担忧,再见时开心、庆幸和后怕,令他心情复杂。 他一直反复思忖,要不要问季婈,这几天去了哪里?做些什么? 可谢显华明白,若季婈不想瞒着,就不会独自一人悄悄夜半出行。 他叹息一声,决定不问了,季婈真想让他知道,总会说的。 谢显华停下帮季婈揉额头的动作,骤然撞上季婈看他的眸。 季婈的眸里,有欣赏和惊艳。 一时间,谢显华的心底泛起,甜蜜的微醺,再一次不要脸的感谢爹娘将他生得好。 要是不小心,长得像前头两个哥哥…… 谢显华狠狠打了个激灵,脑海里的小人将影像拍飞,同时对季婈刨根问底的心淡了。 他深刻剖析内心,发觉想要了解季婈的事无巨细,是心底患得患失在作祟。 太弱,才没有安全感,他害怕失去季婈…… 谢显华叹息一声:“明天我县试。” 季婈怔了怔,通过县试、府试两场考核的学子,才能被称作童生。 成为童生方有资格参加院试,成绩佼佼者才能成为秀才。 “那我明天去陪考。”季婈支持道。 谢显华本来想说不用,一场小考而已。 可想到有季婈等在考场外,心底的幸福感骤然胀满。 他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拒绝的话马上变成“好”! 如谢显容所想,一遇到季婈,谢显华会变得,一点原则也没有…… “婈丫头回来啦!” 蓦然,白村长喜悦的声音传来。 季婈看向顶着烈日赶来的白村长,心底好奇白村长找她有什么事? “你跟白村长先聊,我去给你们沏药茶。”谢显华道。 谢家的茶水都是季婈配制的药茶,有提神疗烦,解热止渴之效。 谢老爹上地头干活,必带上一壶药茶,白村长有幸尝过。 他直到现在,仍记得喝完谢家药茶后,浑身舒畅夜里好眠的感觉,心底一直惦记着。 现在听到谢显华要去沏药茶,顿时高兴的催促。 “快去,快去,我就馋你们家这口茶。” 季婈当即对谢显华说。 “一会给白村长包半斤药茶。” 白村长一听顿时笑得合不拢嘴,乐呵呵的说明来意。 “婈丫头啊,我想问问你,你的地到底怎么种的?长得真好,大家伙也想跟你取取经。” 季婈闻言愣住。 她的地,她一天都没种过…… 全是种地小能手,大黑熊种的! 季婈想了想…… 她在凤仙镇收了柴府囤积的粮食,存在空间里,只等明年百姓闹饥荒时,拿出来救急。 可到时凭空拿出这么多粮食,难免太招眼,又经不起推敲。 若被柴府的人注意到,恐怕要有麻烦! 想到这,季婈心头一动…… 如果全青芦村全都种粮呢? 当初坑望水村给村里修墙时,清理出一大片石头滩,加上村民们家里的地。 全都种上粮食的话,想必明年青芦村的粮食数量,肯定很壮观! 到时她再将空间里的粮食救济出去,也不会太显眼。 季婈越想越觉得可行。 先给村民培育出一些高产粮种,在找机会给粮田里加点灵泉,不信粮食产量上不去! 心底有计划后,季婈笑着对白村长道。 “我会培育高产粮种。” 说罢,她从荷包,实则空间里取出一把,刚用意识,在灵泉中过了一下水的稻谷。 白村长看到季婈拿出的谷粒…… 颗粒饱满,色泽金黄,谷壳开裂,从裂口处钻出的胚芽粗壮。 白村长从未见过,这么好的粮种! 他深深被粮种吸引住,根本没有想,季婈为什么会在荷包里,放一把粮种? 白村长激动得胡子一颤一颤的,两眼放光:“婈丫头愿意给大家培育这样的粮种?” 季婈点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是葛老头对她做人立世的要求。 她生活在青芦村,当然愿意全村人,都过上富足的生活。 只不过升米恩斗米仇…… 季婈犹豫了一下,提出要求。 “我愿意给大家培育高产粮种,只不过等收成时,要收成的十分之一。” 白村长赞同的点头,季婈出高产粮种,只收取收成的十分之一并不多。 他一想到季婈地里一片郁郁葱葱,心头火热。 当村长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不就希望全村人都吃饱穿暖,家有余粮,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吗? 当然他有生之年,要能当上里正,人生就更完美了! 白村长坐不住了,恨不得马上大嗓门通知全村,开会商议种粮大事。 可以预见,明年青芦村一眼望去,将会遍地金灿灿,好像撒了一地金子的稻田。 每当风吹过,能翻起一层又一层,金色的稻浪…… “啪——” 柴知州脸色黑沉,一巴掌扇在柴明月脸上。 他额间青筋凸起,面部狰狞,眼底泛着噬人的寒光。 “这就是你的计划?你告诉我,粮食在哪里?!” 柴明月捂着火辣辣的脸,嘴角溢出血,一脑子乱麻。 囤粮计划顺利得很,怎么可能会出事? 是谁?到底是谁对付她?! 她狠狠咽下口中腥甜,眼底淬着毒,在心底将未知的仇人,凌迟一遍又一遍。 柴明月看向被抓回来,跪在一旁,打得浑身是血,一个看守粮仓的男人。 她咬牙切齿的问。 “到底怎么回事?说!” 从粮仓内,抢到一万多两银票的男子,本以为逃走后,能躲过柴府。 谁知一时大意,只一天就被抓了回来,打得半死。 他一想到鞭笞的酷刑,忍不住哆嗦一下,不敢隐瞒,抖着嗓音回答。 “小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胖丫头出现后,我们莫名晕倒,再醒来粮食就不见了。” “胖丫头?”柴明月微微眯眼。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主意 安平巷到底有多少存粮,她心底一清二楚。 能悄无声息搬走这么多存粮的人,一定是有大能耐的人。 柴明月在脑海里,搜索了上辈子,所有的记忆。 半响,她烦躁的意识到,竟没有一人,能对上号?!! 柴知州原以为,粮食失踪是他的好女儿搞鬼,目的是套取柴府钱财。 毕竟囤积粮食数量庞大,想要悄无声息搬走,绝不可能。 除非监守自盗! 他这才会在知道粮仓出事后,马上喊来柴明月,狠狠给了一巴掌。 可现在看柴明月脸上困惑的神色,并不似作伪。 柴知州诧异一瞬,勉强冷静下来,冷声命令抓回来的守粮人。 “你将过程,细细说一遍。” 被抓的收粮壮汉,只想交代完,柴府的人能给他个痛快。 柴府的酷刑太折磨人了! 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嗓音沙哑。 “我们看到粮食没了,有人发现地上压着一叠银票。” “还有银票?” 柴知州和柴明月有点懵,诧异的问。 现在的贼,有这么讲究吗? 柴知州只知粮仓的粮食被盗,守卫出逃,还不清楚银票这回事。 粮食没了,看情况好像追回来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 现在听到贼人,竟给他留下银票,多少有点安慰! 他想起壮汉提到银票有“一叠!” 柴知州顿时期盼的问:“银票有多少?” 壮汉的声音毫无起伏:“一共二十八万两银票。” "二十八万两?!!” 柴明月怔楞。 柴知州春风拂面。 银票的数目跟粮价差不多,不亏,可惜再囤粮的难度就有点大了…… 但总比一无所有的好嘛! 毕竟凑这笔银钱,他可是去跟库户(私人放贷人)周转的银子。 “银票呢?”柴知州眼底充满希冀。 一心求死的壮汉,语速加快:“大家担心丢粮后大人追责,索性抢了银票逃命。” 抢了银票??逃了?! 柴明月呼吸一窒,两眼一黑,脑子一阵阵眩晕,差点升天。 柴知州脑子轰隆一声,几乎原地爆炸! 他呼吸急促,怒吼:“你们怎么敢?怎么敢?!” 两人都觉得,这壮汉莫不是,敌人派来的卧底? 让他们绝望后,再给他们希望,又狠狠将希望敲个稀碎?! 是要气死他们吗? 壮汉自从被抓后,自知命不久矣,整个人死气沉沉。 他记得当初看到那张纸条上,写着二十八万两时,所有人双眼通红,露出贪婪的场景。 他们没有一人,不想弄死在场其他人,独占二十八万两。 壮汉却不知,季婈只留下五万两,是扰乱柴府的视线,以及激起看守粮仓的人贪念的引子。 混淆柴府的视线,柴府才不会将怀疑对象,与农家女联系起来。 毕竟庄户人家怎么可能,一下子拿出大笔银钱? “哗啦——” 柴知州目眦欲裂,将书桌上的东西,扫了一地。 怒意难消的他,捡起厚重的砚台,一下一下又一下,狠狠朝壮汉的头上砸去。 脑壳崩裂,脑浆飞溅,柴知州像索命恶鬼! 柴明月就算重生一世,也没见过这样残暴血腥的一幕。 她面色惨白,只觉得浑身脏器都搅成一团,恶心得犯呕,身子抖得不成样子。 砸死壮汉的柴知州,抬起猩红的眼,慢慢看向惊惧不安的柴明月。 柴明月毫不怀疑,她爹想杀她的意图。 “噗通——” 她本能的知道,若不赶紧表示自己的价值,她这无情的爹,一定会杀了她! “爹,太后生辰将至,女儿为了博得头采,一直在做准备。” 柴知州正考虑要不要弄死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儿。 他不缺女儿,缺的是不太蠢,能给他带来利益的女儿! 柴知州的眸色,阴晴不定地打量着柴明月。 此时的柴明月脸色苍白,眼中带泪,身子微颤,羸弱得像一株风雨中玉簪花。 别具美感! 柴知州闭上眼,深呼吸,再睁开眼时,眼底已一片宁静。 仿若刚才暴虐残忍的一幕,都是幻觉。 他慢慢踱到柴明月面前,伸出手覆在柴明月惨白到毫无人色的脸上,嗓音阴沉。 “记得你说过的话,要得头采,否则……” 柴明月只觉得,覆在她面颊上的手,犹如吐着信子的冰冷毒蛇。 她动都不敢动。 否则什么,柴知州没有说,柴明月却马上领会到,若不能得太后青睐,下场会无比凄惨! 柴明月在心底再一次,将偷了粮的人,上下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她眸色暗沉,看来太后寿宴,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争下第一名了…… “你说什么?”季婈看着面前风尘仆仆的辛子行,惊讶的问。 按说前两天她才从治化回来,俩人应该不会这么快见面。 何况辛子行跟她前后脚,追着来到青芦村。 再者季婈之前交代过,以后明面上少联系,免得引起别人注意。 可辛子行还是来了? 辛子行狠狠灌下半壶水,重新组织语言。 “宫里让我们治化冰厂,供应冰块,过几天太后过寿,需要分量不小,我想问你拿主意。” 他吁出一口气,问:“这单子,我们接还是不接?” 季婈微微蹙起眉。 没想到连宫里,都缺冰了。 她抿了抿唇,现在已进入秋季,但夏天好像迟迟不愿离去,干旱仍在地域蔓延。 好多地方甚至达到,天坑地陷的干旱程度。 只不过再旱,也不会拖到冬季去吧? 季婈想了想。 再等几个月,冰必不值钱。 还不如…… 她心思微转,做下决定。 “你进京一趟,这单子我们接了,等宫里付了银钱,你将一份契书送给他们。” 辛子行没领会季婈的意思,一脸茫然:“什么契书?” 季婈展颜一笑:“按官府给的钱入股,咱们洗白成为官家供应商。” 辛子行惊愕,哪有人像季婈一样,能将手中的利益,白白送给别人的? 要知道他做了这么多营生,没有一个像冰厂这样赚! 才开业几天? 他已经数钱数到手抽筋,虽然很多是大户预付一整年的冰钱。 可也是实实在在,能看到的银子啊! 季婈看辛子行财迷的模样,笑着摇摇头,慢条斯理的分析。 “咱们守着这么个金疙瘩,短时间还好,时间长了,难道不会引起人的觊觎?” 辛子行想起开业后,一些明里暗里的试探,脸色黑了黑。 若不是之前冰厂遭围攻时,那一次血流成河的震慑,他相信冰厂早被人瓜分干净。 “当初捏造出的身份,长久不出现的话,难免会有胆大之人是生事。”季婈再来一记重锤。 辛子行喉间干涩,是他太想当然了。 季婈看辛子行神情恍惚,蹙了蹙眉,是不是刺激得有点过? 她赶紧给画大饼:“你这次上京,准备在京都开分店吧,有了官方招牌……” 季婈粉润的唇,缓缓勾起。 辛子行顺着季婈的思路细想,蓦然觉得前景可期。 明年不知道还旱不旱? 但现在将官方绑上冰厂的大船,不说明年的官方会给多少单子…… 就是制冰配方,也不会有人来打主意呢! 想明白的辛子行一刻都坐不住了,他要赶紧回治化府,再赶往京都。 眼看离太后的生辰宴没剩几天,留给他运作的时间不多。 季婈看着风风火火离开,明显黑瘦许多的辛子行,暗自检讨……是不是太虐待辛子行了? 蓦然一群人涌进谢家院子。 季婈看看已经挂上月亮的幕布,再看看白村长领着的队伍。 白村长看到季婈的举动,老脸一阵赧然。 “婈丫头啊,我跟大家伙说了粮种的事,大家等不及想来跟你登记,需要的粮种呢!” “对啊对啊,我们地里都荒着,不知道种什么好,刚好听村长说,你这有极好的粮种。” …… 季婈听着村民七嘴八舌的声音,知道大家迫切种上晚稻的心情。 之前干旱,晚稻一直没种上,现在水源已解决,可也晚了许多。 村民见地这么荒着,总觉得不是事,加上天气炎热得很,干脆抱着试试的心态。 打算再抢种一次。 “我这有几筐人家刚送过来的种子,你们等等。” 实干派的季婈,性子一点也不拖拉。 众人听到季婈的说辞,想起刚才匆匆进村,又匆忙离去的马车,没有多想。 季婈进屋后,从空间里拿出几筐浸泡过,稀释灵泉水的谷粒。 装着谷粒的箩筐,一搬出屋门,白村长马上让人搭把手,接过去搬到院中。 村民们在白村长召开全村大会时,已见过白村长展示给他们看的一把粮种。 在粮食堆中,挑一挑,肯定能挑出品相绝佳的,一把粮种。 可现在在他们面前的,是六筐他们从未见过,一定能丰产的粮种! 土地是农户人家的命-根子! 没有什么比,能种出个丰收年的粮种,更使他们高兴的事了! “季婈,能不能先给我称九十斤粮种,我那三亩地早就开好了,一直空着呢!” 住在村东头的王老汉,是个急性子,看好粮种下手那叫一个,快、准、稳! 村西头的李老汉不甘示弱,同是种地老把式,一辈子都在比种地,怎么能落后? “季婈啊,我那空着四亩地呢,你给我称一百二十斤粮种吧?” 六筐粮种,眨眼间去了一小半,剩下的人急了! 粮种就这么点,想种地到人那么多,怎么够分? 村南的张老汉扯着嗓子,大吼:“季婈丫头,快给我分九十斤粮种!” 村民一听,又来一个分九十斤的? 再一看是村南张老汉,担心分不到好粮种的,老把式们怒了,怼怼上线。 “老张头,你家就半亩水田,好意思拿三亩水田的粮种?” 张老汉被说了也不痛不痒。 他乐呵呵的,眼疾手快,招呼全家上阵,先护住一筐粮种,免得别人抢了去。 完事后,张老汉得意洋洋的开口。 “粮种那么好,我种不了水稻,我种旱稻,照样有好收成!” 张老汉一句话,仿若给大家,打开一扇种田大门! 众人眼睛一亮,咦?还可以这样的神操作? 第一百六十九章 童生县试 季婈哭笑不得的看着,村民们扯开嗓门,比完家里田地大小,又比家里劳动力,争抢更多的粮种的场景。 她怎么有种,身处幼稚园小班的感觉? 再看身形像铁塔一样的谢二,也在人群中凑热闹,争粮种的嗓音比谁都大。 季婈顿时一头黑线! 她少给别人可以,能少得了谢家吗? 再说这段时间,谢家大房、二房和谢显容,不是一直忙着贩卖冰棍? 入账多少季婈虽不太清楚…… 可之前他们曾告诉她,在汾通县城买好了商铺,想分她一股的事,依旧历历在目。 要说赚得少,怎么可能?! “咳咳。”季婈清清嗓音:“大家不必争抢,我这里的粮种很多。” “很多?!” 村民们眼睛亮了! 白村长关切的问:“很多是多少?” 季婈沉吟。 青芦村附近的村庄,因为青芦村无私奉献水源的事,他们只要不怕辛苦,根本不缺水。 最近附近的村落,隐隐将青芦村当成榜样,等他们发现青芦村开始种上晚稻…… 跟风的人一定不少! 空间灵泉浸泡过的种子,能激发出强大的生机。 她相信,粮种在外村就算气候不好,多少也能有收成。 季婈对白村长道:“我这里的粮种,除了能供应青芦村外,还能匀一些给附近的村落。” 青芦村民一听,季婈竟有这么多粮种? 他们放心了! 有亲戚住在附近村落的村民,开始盘算。 有这等好事,怎么能忘得了亲戚呢? 他们打算一会回去后,马上连夜跑亲戚家一趟,让亲戚们明儿一早,赶紧往季婈这里来登记粮种。 不然晚了,想领粮种的人多了,不够分怎么办? 季婈看到大部分村民开始掰手指头,小声嘀咕,要跑哪家哪家亲戚通知…… 她扶了扶额,心道这几天估计要多弄点粮种出来,不然肯定不够抢的。 想到粮种数量不小,季婈对守在角落里的白面书生道。 “你这几天陪着村长,统计一下各家各户,领取粮种的数量。” 白村长听罢,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登记好的话,等收粮时,各家要还多少粮食,也能一清二楚。 将现有的六筐稻种分完,并答应明天会运更多的稻种回来,村民们这才不舍的一一离去。 等村民都回家后,季婈开始考虑明天该如何,将稻种名正言顺运回来的可能性。 温书完毕,准备就寝,养好精神明日上考场的谢显华,看到季婈独自坐在院中石椅上出神。 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谢显华拧了拧眉,走到季婈身边,温声问:“时间不早了,在想什么?” “嗯?”季婈回头看了眼谢显华,朦胧的月光照在谢显华的脸上,柔和了他脸上的棱角。 他的眼睛情绪丰富,关切、担忧、温柔和宠溺,仿若能包容她的一切。 鬼使神差,季婈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我在想去哪弄个仓库,放粮种。” 话一说完,季婈愣了一下,懊恼地狠狠闭上嘴。 谢显华有多聪明,思维有多敏锐,她早已领教过,现在却一点不设防地,将内心的想法说出来? 季婈眸色闪了闪,起身佯装疲倦的伸个懒腰。 “好困啊,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睡,明天还要考试呢!” 谢显华看着欲盖弥彰,匆匆落跑的季婈,一缕叹息轻轻从口中逸出。 他哪里看不出季婈的防备? 心知季婈有秘密,却不愿跟他分享,不愿让他一起承担的感觉…… 谢显华失落的攥了攥拳头,开始思索哪个地方,合适给季婈当仓库。 季婈不想让他知道的事,他不去触碰便好,他……愿意等。 等季婈愿意,向他敞开心扉的那一天! …… 晨曦徐徐拉开帷幕,宁静的青芦村,炊烟袅袅。 谢家一家人,精神抖擞的站在院外,送谢显华出门。 谢显华看着一家人,比他这个去考试的人还紧张,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作为大家长谢老爹和谢大娘,儿子上场考试,不说点什么,总觉得有点缺憾。 谢老爹拍拍谢显华的肩,语重心长:“老三,你认真考。” 他话没说完,谢大娘赶忙接下一句:“对,考个倒数也没关系。” 谢显华:……? 谢显富见爹娘嘱咐完了,该轮到他这个当长兄的发言啦。 “咳,三弟,你安心去考,今年不行咱一年半后再考!” 谢显贵不甘落后,解读完大哥话里的意思后,化身传声筒。 “三弟,大哥的意思是,就算你考最后一名,我们也不会笑话你,你尽管将心放在肚子里。” 谢显华:……忍着翻白眼的冲动。 确认过眼神,确实是他的父母兄弟没错,亲的! 他急急拉着季婈,脚步凌乱的攀上牛车,拒绝再听谢显容戳心窝子的话。 通过率基本维持在,十中取一的范围,他要是这都考不上,干脆书也别读了! 汾通县。 童生试考场设立在县衙旁,用篱笆圈起一块空地,称为考棚。 考棚内临时搭盖一大圈,方块大小的简易隔间棚子,设有桌椅。 考棚外童子们神情紧张肃穆,排着长龙队伍,等待点名、搜检、入场。 准备考取童生的童子,年纪大约在七八岁至十三四岁,多达数百人。 他们身边跟着陪考的父母家长,正殷切的叮咛着自家孩子,考场上注意的事宜。 谢显华纵身跃下牛车,听到别人家的全是“好好考,争取拿到名次”“爹娘相信你”等等之类鼓励的话。 他嘴角抽抽,果然就他家比较奇葩?? 季婈将准备好的考篮,递给谢显华。 童生县试,属于小考,由知县主持,县学教谕监考。 县试是最低级别的科举考试,具有很大自主性,由知县出题。 知县可能出两道四书题,或者一道四书题和一道试帖诗。 谢显华接过考篮,对季婈道。 “日头太烈,我要许久才能出来,要不你先找个茶馆,等我出来再去寻你?” 季婈看送考生入场的家属们,全都跻在树荫下等着,她摇摇头笑道。 “不妨事,这边树荫多,我还带了冰镇绿豆汤。” 谢显华见季婈执意要在考棚外守着,他无奈一笑,心道看来要提早交卷才行。 他早出来一刻钟,季婈就能少晒一刻钟太阳…… “那我进去了。”谢显华看着季婈,眉眼含笑,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 好像跟季婈说,我去里面赏下花。 季婈微笑着朝谢显华摆手,目送他走向入场的队伍。 谢显华腰背笔挺,身如青松,这段时间家里伙食在季婈的干预下,营养均衡。 他的身高,又拔高一大截。 将近一米八的个头,站在一群半大不大的童子中,显得格外鹤立鸡群。 想不引起各路,送考家长的注意都难! 蓦然,一些以谢显华为反面教材的训诫声,传来。 只见某个家长,悄悄指着队伍中的谢显华,吓唬备考的儿子。 “你看,你要不好好考,等考不上,将来就跟这人一样,这么大个人了,还要来考童生试。” “这么大还来考童生试,多丢人啊,以后连媳妇都娶不上!” 季婈:……忍笑忍得腮帮子疼! 娶不上媳妇的谢显华,满头黑线地回头,看向偷笑的季婈,磨磨牙。 媳妇早晚要到碗里来的! “谢显华——” 负责考场唱名按着名单喊人。 谢显华闻声只好进场,将考篮递给搜检人查看,再张开双臂等人搜身。 确定没有夹带作弊嫌疑后,搜检人朝唱名人点点头。 唱名人面无表情的给谢显华,发放一张考卷,考卷上有编定好的座号。 谢显华按照编号,找到座号,将考篮内的笔墨纸砚水等物,整齐摆放在考桌上,开始审题。 ‘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 他暗忖。 题出得中规中矩,取《论语·泰伯》中孔子称赞尧的名段。 答题时要颂扬古圣先贤的化育之功,指出尧为百姓干了哪些事,用了哪些贤人? 再表扬当今皇帝英明神武,顺便表表忠心,说自己也要励志辅佐当今圣主,为百姓做番大事业等等。 一大题谢显华心里有了底,继续往下看第二题…… “噹——” 考试钟声蓦然敲响。 谢显华脑海里闪过季婈等在院外的身影。 他眸色闪过一丝温柔,嘴角微微勾起,提笔一笔一划在卷子上,工整写下谢显华三个字。 他下笔如有神,在别人还在拧眉苦思,考虑如何破题时,谢显华的卷面上已经完成了一半。 在数百考生中,谢显华无疑是最显眼的一个。 坐在主位上监考的汾通新县令毕佐,将目光投注在伏案疾书的谢显华身上。 这次他出的题,中规中矩,但没熟读四书的人,绝对不会得到理想的成绩。 毕佐眉头拧起。 他所知道的谢显华,才入私塾启蒙,不过百天而已。 谢显华真的能榜上有名吗? 一起监考的县学教谕,发觉毕县令的视线,总集中在一处。 他好奇地顺着毕佐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长相俊宇的农家子,再看这农家子的年纪…… 好么,都及冠了吧??? 县学教谕摇摇头,这么大岁数了,还考童生试,这人这辈子,肯定没啥出息了! 好像叫什么谢显华的吧? 正想着,只见这农家子开始收拾桌面,起身对着他的方向,抱拳作揖。 农家子嗓音清冽,如山涧石泉,悦耳动听。 “大人,学生的卷子已经做完,请问大人可否允许学生交卷?” 第一百七十章 垃圾卷子 县学教谕难以置信的掏掏耳朵。 他怀疑昨晚没睡好,耳朵出现了幻听。 毕佐也愣了一下,谢显华怎么这么快交卷? 第一大题还没写完的考生们,听到有人交卷的消息后,全都惊住了! 他们心中一慌,想好的思路,瞬间乱成麻,脑子一片空白! 心理承受能力差的考生,干脆“哇”的嚎啕大哭起来。 谢显华听着嘈杂声,犹如闹市的考场,有点心虚…… 蓦然,一道年老的嗓音响起,声音充满不悦! “你这学子,学问不好好做,考试也糊弄了事,真是有辱圣贤书!!” 谢显华:……被骂得有点懵。 要说扰乱考场的罪名,他认! 可有辱圣贤书……莫名其妙! 他气笑了,忍着怒意,反问。 “请问教谕,考场并没有规定,学生不能提早交卷吧?” “你还敢顶嘴!”陈教谕大怒,看谢显华的眼神,像看一坨扶不上的烂泥。 毕佐听到陈教谕训斥谢显华,知道要坏事! 陈教谕性情古板,一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读书,最大的遗憾就是书读得不好…… 他考了几十年,也只能擦着秀才榜单边边,勉强上榜,再考每次无不名落孙山。 考了几十年,人都快疯魔了。 陈教谕家人看这样不行,赶紧找人使了大力气,将陈教谕弄进县衙…… 做个品级未入流,最低等级的县学教谕。 认真读书的陈教谕,生平最讨厌,将读书当儿戏的人! 谢显华要惨哇! 毕佐头疼的揉揉额头,相识一场,还是得护一护。 他对陈教谕道:“这人本官认识,刚入私塾百多天。” 毕佐的意思是,谢显华才上学没多久,能进考场已经说明勇气可嘉了,要是对他太苛刻,就有点过分啦! 陈教谕一听谢显华,上私塾连半年都不到,心中更加认定谢显华肯定乱写一通。 不然怎么这么快写完? 没看到其他考生,连一半的题都没有写吗? 就连他最关注的汾通县神童,县案首最佳人选张直助,才刚开始破第二大题呢! 陈教谕眼不见心不烦地,朝谢显华摆摆手:“交了卷就可以离开了。” 谢显华闻言高兴地,朝县令和陈教谕所在的主位,施了个学生礼后,脚步轻快的离开考场。 一直站在毕佐身后,性子比较欢脱的程师爷,早已抑制不住好奇心。 他迫不及待走到谢显华考试的隔间,拿起谢显华的卷子。 程师爷和毕佐来了汾通县后,在季婈这栽了跟头。 他虽然承认,在钱老爷接任青芦村长这事上,他们做得不地道! 可遭季婈无情打脸,里子面子不要的吗? 程师爷实在好奇,季婈这样强势厉害的人,未来夫君到底有什么能耐? 别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他暗搓搓浏览谢显华的卷面,开始找茬。 唔,字迹工整,卷面整洁,字体虽生硬,却规矩有力。 程师爷意外的挑了挑眉。 按照字迹来看,这人刚入私塾百多天,能写成这样,算是有大毅力,用了大量时间练过字的人。 只是光字写得工整有何用? 题答得好,答得妙,才有意义! 程师爷和陈教谕一个想法…… 谢显华应该是来走过场,感受一下童生试氛围,等过几年好下场的。 程师爷从小和毕佐穿一条裤子长大,书读得算可圈可点,却不喜做官。 这才跟在毕佐身边,当个师爷度日,卷子答题优劣还是能看出来的。 程师爷漫不经心的审卷。 “文治武功,焕焕巍巍,祖先之风,万世之表……” 卷面上第一句话,程师爷便被吸引住,不知不觉深陷其中。 他边走边品读,直到回到毕佐身旁,才醒神。 程师爷从谢显华的卷中,抬起头,看向毕佐,神色复杂! 一旁的陈教谕看到程师爷,懵里懵气,一脸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陈教谕乐了。 他的视线从程师爷手中的卷面上扫过,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 陈教谕一脸同情:“难为你能看他的卷子这么久,是不是写了一堆垃圾?” “垃圾?” 程师爷眨眨眼,脑子有些迟钝。 他还没从只读百天书的谢显华,怎么会写出这么精辟文章的事实中,挣脱出来。 导致他中邪一般,反口朝陈教谕怼回去。 “你说这是垃圾,你写一个给我看看!” 陈教谕年纪一大把,可以当程师爷爹的人,被程师爷怼得面红耳赤。 他无比震惊的瞪着程师爷,干瘪的嘴哆嗦个不停,难以置信的质问。 “你,你竟说我连垃圾都不如?!” 眼看俩人要吵起来,毕佐再次头疼的抚额,赶紧出声制止。 “好啦,这里是考场,有什么不能事后再论?不就是一张卷子嘛!" 说罢,毕佐从程师爷手中,将卷子抽了出来,拧眉阅览。 “咦?!” 毕佐刚看破题前几句话,眼神马上变了。 他凝神认真往下品读,越读脸上的神情越发惊异! 整张卷子看完,毕佐闭上眼,呼出一口长气。 谢显华答题之缜密,是他从未见过的。 可怕的是,在品读时,会不自觉跟着谢显华的思路走…… 毕佐睁开眼,郑重将谢显华的卷子,递给依旧气呼呼的陈教谕。 “陈教谕你看看这张卷子。” 陈教谕可有可无的接过卷子,恶意的审阅。 ‘倒要看看,写满垃圾的卷子,有什么好看的!’ 他神情不屑,态度轻慢,冷哼一声,抖了抖卷子,一目十行。 早已准备好狂喷台词的陈教谕,速读一遍后…… 感觉有点不对?! 他拧拧眉,脸色不好的干咳一声,背过身继续再通读一遍。 这一遍,陈教谕都意识不到…… 他放慢了速度,变成逐字逐句赏读! 一盏茶之后…… 赏读完的陈教谕,一拍大腿,出声赞叹! “妙啊!当得县案首!” 他完全忘了刚才还在想,怎么贬低谢显华的事。 一赞完,陈教谕自己都懵了。 再看全场考生,全抬起头,朝他看过来。 陈教谕的心,咯噔一声。 完了,闯祸了! 再看之前被他认定为,最佳县案首的张直助,小脸惨白,大受打击,桌上的砚台都掀翻了去。 陈教谕叹息一声,原以为张直助前途无量,没想到心性如此差…… 出了考场的谢显华,并不知自己的卷子,造成了怎样的轰动。 他看着顶着烈日,迎面走来的季婈,眼底柔成一摊水。 “怎么出来这么快?”季婈给谢显华递上一竹筒,冰镇绿豆汤。 “姑娘这还问,肯定是写不出来呗。”有人见不得别人好,以抹黑别人为乐。 “题写完了就出来了。”谢显华神态自若,接过绿豆汤狠灌几口,顿时浑身舒坦! 他牵起季婈的手,无视周围指指点点,向牛车的方向走去。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谢显华抖抖缰绳,赶着牛车,带着季婈,往目的地赶去。 季婈好奇的问:“咱们去哪里?神神秘秘的。” 谢显华闻言扬唇一笑:“你猜?” 季婈嘟了嘟嘴。 她要真猜出来,就不多嘴一问了…… “到了。” 谢显华扯停牛车,扶着季婈下车。 季婈看着周边环境,这里已经是汾通郊外,坐落着一座落了锁的破败宅子。 “昨天你跟我说需要仓库,我便想到了这里。”谢显华走到宅前残破的石墩下,掏了掏。 片刻后,取出一串钥匙,朝季婈晃了晃,庆幸道。 “还好还在。” 季婈扬了扬眉,谢显华匆匆考完,拉着她往这边来,就是为了帮她解决仓库的事? 她的心里五味陈杂,昨天脱口说出缺个仓库,心底却没想过,真要谢显华帮忙找。 “这里?”季婈看着谢显华问,实在这个地方太好了! 靠近县城,运输方便,比较偏相对别人来说,担心被盗。 可在她这并不成问题。 她拿出粮种,不需要放太久,再说守粮种的活,还可以交给大黑熊和小白狼来做。 有它们在,绝对没有毛贼胆敢,过来打粮种的主意。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这仓库的主人是谁? 谢显华将一间宅门打开,院内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和些许破裂的家具。 “汾通以前山匪多,这里本住着一家大户,被山匪盯上,举家搬迁投奔亲戚去了。” 他将钥匙递给季婈,轻声解释。 “我小时候帮这户人家干活,他们走得匆忙,房子没卖,这家小少爷曾告诉我藏钥匙的位置。” 说到这,谢显华看着季婈叹息一声。 “你不想我知道的事,我答应你不会去探查,等你愿意告诉我的那一天,这期间……” 他顿了顿,眼神宠溺。 “你需要的地方,不须跟我客气,但凡能帮到你的,我都愿意去做。” 这一刻,季婈看到谢显华饱满如墨的眸子里,闪耀着执着,深沉似海。 季婈的心,狠狠跳动一下,有点被撩到的感觉…… 她张张嘴想解释,可半响却不知说什么好。 谢显华叹息一声,善解人意的主动转移话题。 “我带你看看宅子,如果可以的话,你再通知你朋友,将粮种运过来?” 季婈感激的点点头,谢显华包容的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让她很舒服。 看过宅内的房间后,季婈不得不佩服谢显华的眼光。 宅子看着破旧,里面却没有虫蚁,并且十分干燥。 季婈和谢显华在看,暂时存放粮种库房的宅子时,考场内计时用的香终于燃尽。 钟声响起,等在考场外的家长们,开始伸长脖颈等家里赶考的考生出来。 对自家孩子成绩十拿九稳的家长们,笃定孩子出来时,一定笑容满面。 一个哭丧着脸的考生,出现在陪考家长的视线中。 陪考的家长们愣了愣,不过没有多想,考生那么多,个别考不好的…… 很正常嘛! 第二个出考场的考生,依旧像斗败的公鸡,崔头丧气。 陪考家长们疑惑了。 难道今年的题比较难?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耷拉着脑袋的学子,走出考场。 家长们不淡定了! 怎么回事? “哇——”一个年龄尚小的考生,哭出声来。 “都怪那个谢显华……”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大铁牛的实力 一个考生告状后,剩下的考生顿时没了顾忌,纷纷讨伐谢显华。 “孩儿还没写一半卷子,谢显华就写完交卷了!”一个小胖子委屈的控诉。 都怪谢显华一顿操作猛如虎,交完卷子后拍拍屁股走人。 他哪知这举动,对在场考生们,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谢显华交卷离开考场后,考场中的考生们,心态全崩,集体发挥失常。 特别是心高气傲的张直助,直到出了考场,脚还是飘的。 “你这孩子,怎么丧着脸?你要考不好,这汾通县就没人考得好了!” 张直助一家人,拉着白了脸的张直助安慰。 一众陪考家长面面相觑,想了半天,蓦然想到他们之前奚落讽刺的人…… 那是谢显华?! 一干人瞪大眼。 那个谢显华不是,考了跟多年考不上,才会这么大个人,还来考童生县试的笨蛋吗? 怎么会是黑马? 难道是学了十几年,才扮猪吃老虎来考童生试的大佬? 陪考家长只有这样想,心里才舒坦点。 片刻后,所有陪考家长,忿忿不平,破口大骂。 无耻,太特么无耻了! 你一个大佬来新手村混,是要闹哪样?要脸不?! “不要脸”的谢显华,正难得清闲,领着季婈逛街。 俩人再次来到上回,买绿豆糕的糕点铺。 谢显华依旧记得,之前买的绿豆糕季婈舍不得吃,拿回家后被于氏母子四人抢了去。 他尤记得,当时季婈小脸上,闪过的难过神情…… 这事在谢显华心底,一直耿耿于怀。 他总想再给季婈买一次绿豆糕,补偿季婈。 “你等等。” 谢显华柔声跟季婈说完,赶紧朝糕点铺跑去。 不一会,谢显华提着两斤用油纸,包裹住的绿豆糕回来。 刚出炉的绿豆糕,香气扑鼻,勾人食欲。 季婈笑着问:“你怎么给我买绿豆糕了?” 谢显华将一包绿豆糕的油纸打开,捧到季婈面前,声线温软:“尝尝?” 在谢显华期待的目光下,季婈捻起一块嫩黄色的绿豆糕,放入口中。 清香甜软的口感,直击心底。 心,也变得甜丝丝的。 见季婈喜欢,谢显华黑曜石般的眸子,弯出笑意。 “你什么时候存的银子?”季婈边吃边好奇的问。 谢显华干咳一声。 作为一个男人,兜里总空寥寥的,读书还要靠喜欢的人支持。 这软饭吃的……有点尴尬。 他感觉血液不听话地往脸上涌,酡红的双颊顿时暴露了羞赧。 谢显华迟疑的喃喃道。 “我现在太弱了,赚不到什么银子,只能帮同窗补课,攒点小钱给你买东西。” 季婈扬眉,谢显华竟然懂的灵活变通,知道用知识赚钱?! 她之前还担心谢显华上了私塾后,会学文人那一套清高和迂腐。 认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打心眼里看不起满身铜臭的商贾。 看来是她想多了…… 谢显华就算读再多书,依旧还是,她所认识的谢显华! 看到季婈走神,谢显华以为季婈,还在想仓库的事。 他看了眼,不远不近跟着,行暗中保护之事的猎虎,沉吟道。 “一会我去明伦私塾,跟先生汇报考试的情况,让猎虎陪我去?” 季婈闻言回神,心更加感动。 谢显华隐晦提及支开猎虎,是故意留出空间,让她去处理粮种的事吧? 之前谢显华说帮她,并不是口头上的帮。 他真的用行动证明,想帮她的心。 并下意识帮她遮掩秘密! 季婈杏眼内逸出暖意。 有这么一个不问缘由,不关心结果,不讲道理,只想帮她的人在身边,感觉…… 莫名的好! 季婈想了想,这样安排也好,今天是猎虎跟随,猎虎这人比较憨。 她说什么猎虎便会听什么,要是今天换了寸刀他们任何一人在场,恐怕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谢显华看到季婈意动,于是朝隐在暗处的猎虎,扬声喊。 “猎虎,跟我去一趟私塾。” 虎背熊腰的猎虎,从暗处走出来,他看向季婈,无声询问。 季婈朝猎虎点点头。 猎虎赶紧跟上谢显华的脚步,可走了十来步,顿时觉得不对了 ? 他回头,虎目疑惑的看着,停在原地的季婈。 “姑姑娘,怎怎么不不去?” 说话结巴的猎虎,惯常沉默,只有迫不得已才会开口说话。 季婈故作一脸严肃:“你跟谢显华去吧,之后还有要事安排给你去办。” 猎虎一看季婈郑重其事吩咐,不敢多言,默默转身继续跟上谢显华。 只是一步三回头,好像被遗弃的大型犬,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有点辣眼睛? 季婈抚额…… 等谢显华将猎虎支走后,季婈重新上了牛车,她看了眼身旁糯香扑鼻的绿豆糕,眼底晕霭出笑意。 “去刚才那座郊外的宅子。”季婈抖抖牵牛的缰绳。 大公牛闻言,耳朵动了动,四平八稳的拉着车走了起来。 到了宅子后,季婈下了马车,将大公牛拉的板车卸下。 她摸摸大公牛的头,交代:“你现在用最快的速度,跑回青芦村,让黑熊来找我。” 大公牛会意的喷了个响鼻,前蹄刨地,准备冲刺。 季婈拍拍大公牛的脊背,调皮的加油道:“去吧,皮卡丘!” 发觉说错了,再来:“去吧,大铁牛!” 大公牛自从喝了灵泉开智后,给自己的牛设是,任劳任怨,抓住一切机会表现! 季婈一声令下,它如利箭一般冲出去,跑出风一样的速度,扬起一片尘土。 不知道的人,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堵墙跑过去了! 季婈重新打开荒宅的门锁,走了进去。 将几处完好的屋子比较后,季婈选了两间较好的屋子,准备清理屋内的杂物。 搬动一张蛀掉一条腿的桌子,意料之外的沉! 季婈蹙了蹙眉,这样不行,等清理完,得累死! 蓦然,想到空间,她眼睛一亮,懊恼的拍了一下脑袋,真是笨,有空间不会用…… 再次确定此地没人后,季婈将手附着在,想要清理掉的破损家具上,意识微动。 下一刻,家具倏然消失! 季婈的嘴角上扬,如法炮制,一一将屋内的杂物收进空间内。 再走到宅院中一处空地上,她意念一动…… “砰——” 刚收进空间里的杂物,凭空出现,一起砸在地上,场面壮观,十分有成就感! 快速清理完所需的屋子,心情愉快的季婈素手一挥…… 成山一样,金灿灿的饱满粮种,出现在清理干净的屋内。 放好粮种,宅院内徒然传来一阵,呼哧呼哧的气喘声。 季婈眨眨眼,往院中一探头,入眼是气喘吁吁的大公牛和大黑熊。 她意外的打量大公牛,平日里看大公牛不声不响的,没想到进化出的速度,快得堪比骏马! 季婈摸着下巴,目光灼灼的盯着大公牛,考虑是不是要给大公牛加个鞍? 平日里枣红马放在牛棚里,谢大谢二出门根本不舍得骑。 季婈估计,让他们骑牛,他们应该愿意。 以后别人家骑马,谢家人骑牛,在路上跑得比别人家的马还快,多拉风? “嗷哦?” 大黑熊用爪子小心戳了戳,正神游的季婈,歪着头一脸疑惑。 它在家里种地呢,石头滩那边的地已经收拾出来,一家分了一块。 大黑熊准备种上玉米林! 若不是看出大笨牛,是季婈让它来的,敢打扰它种地?早一熊爪呼过去了! 此时见到季婈,依旧惦记着家里耕了一半地的大黑熊,着急地询问季婈。 “漂亮主人,你叫熊来干啥?” 季婈指了指屋内,堆放如山的粮种。 “你这天留在这里,帮我守好粮种,回头有奖励!” “嗷哦?” 有什么奖励?奖励不丰厚的话,让小白狼过来看场子,它回去继续种地。 热爱种地的大黑熊,出卖小白狼不要太顺手…… “小白还小呢,能力肯定没大黑你大,我比较信任你,所以看守仓库的话,我觉得应该交给你来做最好。” 季婈使劲给大黑熊戴大高帽。 大黑熊很吃这一套。 它听到季婈夸它说,小白狼比不上它,顿时乐得见牙不见眼,头点得捣蒜,爽快接受从农民变成保安的职业调配。 交代大黑熊守好仓库后,季婈方放心坐上牛车,往明伦私塾赶。 接上谢显华和猎虎,这才往青芦村走。 坐着牛车慢悠悠回到青芦村的季婈,看着眼前人山人海的场景,有点懵! 突然,有人指着一脸茫然的季婈,大喊。 “季婈在那!” 季婈还没弄清楚状况,骤然看到乌怏怏一大片人海,朝她涌过来…… 她顿时吓了一跳,特效有种丧尸围城的既视感! 季婈“啪”的一声,拍在正发愣的大公牛背上,将大公牛拍回神。 “大铁牛,是时候展现你真正实力的时候到了!跑——” 在谢显华和猎虎,还没反应过来,季婈这话是什么意思时…… 大公牛行令禁止,像个勇敢的战士,季婈的话音一落,它拉着牛车像利箭一样,嗖的冲向青芦村内。 等大公牛狂奔起来,季婈马上后悔了。 牛板车没有弹簧减震,一路像坐在颠锅里,不停被颠得七荤八素。 牛车擦着人群边沿,以弯道超车的速度,冲向青芦村大门。 守在围墙大门下的白村长等人,看到季婈后,赶忙齐心协力拉开大门,牛车瞬间冲了进去! 准备围堵季婈的人:…… 他们看到一头牛,拉着板车,呼啸而过。 可是这特么是牛吗?! 谁来告诉他们,牛怎么能跑出如此风骚的速度? 冲进青芦村的季婈,头晕眼花的从牛车上爬下来,脚步虚浮的飘到白村长身边,问。 “村长,外面那些人怎么回事?” 第一百七十二章 重税 白村长抹掉额头上的冷汗,一脸嘘唏。 “那些人堵在青芦村,只因前几日官府,贴出的告示。” 季婈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告示? 她今天和谢显华去县城,没听说什么告示啊? 白村长看着季婈,脸露纠结之色。 季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谢显华捏捏季婈的手心,眼底流露出担忧和安抚。 “哎!”白村长叹息一声,有些气愤的开口。 “外面那些人多是外县人,他们围堵这里,只因朝廷要收果子税。” 果子税? 季婈和谢显华还是第一次,听说缴纳的赋税里,有果子税一说?! 俩人眉头紧蹙。 不明白这果子税,与他们何干? 怎么大家的矛头,都指向她?! 白村长看季婈和谢显华,依旧云里雾里,一脸茫然的模样,顿时无奈的解惑。 “官府贴出告示,要收取酸枣果税,外面传酸枣果的方子是季婈传出去的。” 说到这白村长脸色有些不好,拧起怒眉。 “他们说若不是,季婈传出解决酸枣的方子,如今官府也不会有收果子税这一说。” 季婈和谢显华:……一阵无语! 官府巧列名目收敛税银,就算没有酸枣方子这事,官府想收税,照样会从别处入手。 再说又不是家家户户都种植酸枣,收果子税的话,难免不公平。 不怕引起民愤吗? 倏然,季婈想到一个问题。 当初解决酸枣问题时,她记得好像种植酸枣的农户,范围在汾通县吧? 现在汾通县内的农户都没叫嚣,反倒是隔壁县的人蹦跶得欢? 甚至不辞劳苦,从隔壁县跑过来堵她? 太奇怪了! 季婈问出心底的疑惑,白村长呵地一声冷笑。 “那时候咱们汾通县百姓,被贾县令坑种酸枣树后,隔壁几个县都笑话咱们……” “谁知酸枣方子公布出去后,隔壁县起了种酸枣树的心思。” 季婈满头黑线地问:“莫不是他们跟风,种了很多酸枣树?” “可不是!”白村长冷哼。 “他们贪心,自己种酸枣树,又不是婈丫头逼他们种的酸枣树。” “现在出事,怎么有脸怪到婈丫头身上?” 季婈郁闷,当初酸枣方子交给毕大人,由衙门对外公布。 到底是谁,泄露了酸枣方子,是她提供的事? 蓦然,一道身着黑色窄袖短褐的人影,从远处快速掠来,落在季婈面前。 “姑娘。”寸刀朝季婈行礼后,又对谢显华点点头打招呼。 季婈预感寸刀要跟她说的事,可能与围在村外的人有关。 只见寸刀面色凝重,沉声开口。 “有人围村点名找姑娘后,属下感觉不对,便出去查了此事缘由。” “怎样?”季婈实在好奇,是谁在针对她。 “这事说来蹊跷。”寸刀斟酌道。 “前几天隔壁县,突然张贴收果子税的告示,属下跑了趟汾通县衙,听程师爷说毕县令也收到,增添果子税的公文。” “公文?”一旁的谢显华拧起眉,决定走仕途这条路后,他对官场上的事便多留意些。 赋税改革这种大事,朝廷一定会通过圣旨颁布。 公文的话……难免有些不严谨! 谢显华再想到,毕佐大人也收到了公文,却几天没动静,这事不是一般的奇怪! “嘶——” 他想到一种可能,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怎么了?”季婈问。 谢显华对季婈摇摇头,他也不是很确定。 他看向寸刀,沉声问。 “毕县令是不是怀疑,增加果子税的事,是上头的官员,私自做下的决定?” 寸刀赞赏的点头:“毕县令已经差人赶往治化府,询问毕知府此事。” 季婈闻言心下一松,这事只要不是圣旨下的命令,应该还有回转的余地! “谁将酸枣方子是季婈所出之事,泄露出去的?” 谢显华仍记得当初季婈不欲出风头,通过毕知府之手公布酸枣方子的事。 对于想害季婈的人,谢显华敏感又具有攻击性! 寸刀的能力他知道,出去一趟,不可能只查到这么点消息。 “辛府。”寸刀薄唇轻吐两个字。 一时间,众人神情变得微妙。 谁不知季婈是季家,强塞给谢家的童养媳? 季家的季秀红和赛凤仙,现在正住在辛府呢! 季婈微微眯了眯眼,俏脸一冷。 “还以为是谁呢,我都快忘记她们了,原来是她们在蹦跶!” 白村长有些迷糊,纳闷的问。 “赛凤仙和季秀红,怎么有能耐,驱动隔壁县那么多百姓呢?” 寸刀眉峰藏着凌厉,了解他的人,便知他此刻动了杀心。 杀心越重,寸刀的嗓音越平稳,他慢悠悠开口。 “季秀红在辛府与白姨娘斗得厉害,辛老爷担心出事,将季秀红送到隔壁平流县庄子养胎。” “官府收果子税的公文一出,平流县令积极响应,平流县民怨声载道。” 说到这,寸刀看向季婈:“当初姑娘虽然将方子交给毕知府,没有多加掩饰,只要细心一查便成查到。” “季秀红视姑娘为眼中钉,恐怕早已盯上姑娘。” 季婈听到这,大约能猜透,季秀红心中所想。 季秀红早已知道方子是她给官府,但这种扬名之事,季秀红怎么会宣扬出去? 直到这次在平流县,看到四处都是怒不可遏的百姓,她只要稍加引导…… 那些愤怒的百姓,自然找出气筒。 说不定,还能逼得她这个‘罪魁祸首’赔偿呢! 将事情前因后果想透的季婈,暗暗磨了磨牙。 她之前觉得祸不及下一代,担心再折腾季秀红几次,季秀红肚子里的孩子会保不住。 再者,季婈从季秀红的脉象上,把出季秀红腹中为女婴。 季婈很想看看,笃定怀有男婴,生出后便能继承辛家家产的季秀红…… 最后等孩子降生时,梦想破灭的样子。 季婈哪曾想…… 她忙得都忘了季秀红的存在,季秀红不识相的躲起来,还要出来刷存在感? 季婈摸着下巴想了想。 等解决外围堵在村外的外乡人,要不要给季秀红点‘礼’呢? “砰——” “砰——” 突然,连续不断的巨响传来。 守在青芦村口的村民,朝响声来处看去。 只见紧闭的木门,正不断颤抖,大门外传来疯狂的吼声。 “大家撞啊!把门撞开,季婈这个害人精就在里面!” “抓住害人精!” …… 青芦村民的脸黑了黑。 季婈是他们的村宝,有季婈在,青芦村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富贵起来。 季婈才不是什么害人精!!! 强子看着摇摇欲坠的村大门,一脸气愤,问。 “村长,咱怎么办?” “怎么办?”白村长将烟枪往后腰一插,从地上捡起一块板砖,气呼呼扯着嗓子吼。 “别人都打上门来了,我们怂个鬼,拍他!” 季婈看白村长一个瘦胳膊瘦腿老头,嘴角抽抽,连忙扶着白村长往后站。 “这事让寸刀他们上就行了,杀鸡焉用宰牛刀,村长咱往后站站哈?” 白村长心知自己上去就是送菜,季婈这么说是给他面子哩,但心里贼受用。 季婈这孩子给他面子,又孝顺,这么好的孩子不护着,怎么行? “轰隆——” 蓦然,村大门在外乡人,不懈的撞击下,轰然坍塌! “寸刀,猎虎!” 季婈声音微冷。 寸刀和猎虎揉身而上,朝涌进青芦村的人群冲去。 猎虎出拳如猛虎下山,动作威武凌厉! 寸刀动若游龙,缓若游云,稳健又潇洒! 俩人一出手,顿时哀嚎声一片。 青芦村民士气大振! 冲进青芦村大门的外乡人,看到守门的两大煞神,有一瞬间的心悸…… 腿脚好像有点软? 心底生出退却时,他们骤然发现,寸刀和猎虎俩人心有顾忌,不敢下杀手取人性命! “我们冲啊,他们不敢杀人!”有人大吼。 这话说的,好像是他们没有我们贱,怕什么? “绕开他们冲进去!”人群中又有人大喊。 当下心的外乡人闻言疯一样,改变冲势,绕开寸刀和猎虎。 绕不过去的干脆爬墙进村。 外乡人太多,寸刀左支右拙,顾及不到的地方越来越多…… “该死!” 寸刀心底无比憋屈。 要是能大开杀戒,他早将这些傻x送走,轮得到这些人嚣张?! 翻墙进村的人越来越多,猎虎心急如焚,看向寸刀询问:“老大?” 寸刀咬牙切齿:“在众目睽睽下杀人,还想不想跟着姑娘?” 猎虎愤慨的一砂钵拳,朝冲过来的男人下巴砸去。 “咔嚓——”骨裂和惨叫声一起传来…… 看着蜂拥而至的外乡人,强子等村民,无畏的冲了上去。 “季婈在那!” 有人两眼发亮,指着季婈所在的位置,惊喜大喊! 谢显华面色凝重地,将季婈拉到身后。 十几个人朝季婈和谢显华,所在的位置冲过来。 他们听辛府的季姨娘说过,季婈这人私房钱不少,一个主意便让一家布庄亏给她。 围堵季婈的十几个外乡人,眉眼传递着信息。 一会抓到人后,让季婈这贱人拿出全部的私房赔偿,咱们平分? 十几人默契又兴奋的点头,一起出手! “砰——” 蓦然,一根扁担,狠狠敲在朝季婈衣裳伸手的,外乡人手臂上。 季婈看着突然出现,护在她和谢显华身前,扛着扁担,长相平凡,脸上凶相毕露的胡成功。 还有跟在胡成功身后,呼啦啦冲过来的望水村民,愣了愣。 “胡成功,你们怎么来了?”季婈惊讶的问。 胡成功回头看了眼季婈,一脸怨念。 “有人打上门,你不知道叫人喊我们吗?” “就是,要不是我们听到动静,还不知道有傻叉来闹事,呸,青芦村人只能我们打,你们算老几?!” 其中一个望水村民附和完胡成功后,嚣张的指着外乡人一脸鄙夷。 正在干架的强子等青芦村民:…… 第一百七十三章 今天管闲事的人比较多 青芦村民看着,往脸上贴金的望水村民……好想给他们甩脸子啊! 差点抓到季婈的人,看见突然出现,护在季婈身前的望水村民,脸色勃然大变。 王八羔子,这些多管闲事的人是谁? 差一点就抓住季婈了啊! 如果季婈知道这些外乡人的想法,一定嗤笑出声。 她手里还捏着迷药包呢,想抓她? 想多了…… 只是外乡人并不知季婈所想。 其中一个欲抓季婈的外乡人,语气阴郁的问胡成功。 “你们是什么人?”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爷爷望水村人!”胡成功痞里痞气,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望水村人?”问话的外乡人怔楞一下,骤然噗呲一声,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这人笑得令人莫名其妙? 青芦村民和望水村民面面相觑,这人莫不是个傻子? 心里想什么,脑子缺根弦的傻王,自然说了出来。 欲抓季婈的人,笑容戛然而止,对傻王怒目而视,讽刺的问。 “听说望水村与青芦村不对付,没想到今日看来,望水村不过是青芦村的一条狗嘛!” 望水村民脸色黑沉,任谁被骂畜生,心底都不舒服。 胡成功看到村民变脸,心底暗道一声不好! 他知道青芦村出事后,说服一直将青芦村,作为死对头的望水村民前来救援,可是花了大力气。 季婈察觉到,望水村民中,气氛压抑! 她眼眸闪了闪。 虽然不惧那些外乡人,可难免有疏忽之处,万一混战起来,青芦村有人受伤,情况便不美了。 再说青芦村和望水村之间的矛盾,总这么僵持着,早晚要出事。 如今望水村民主动示好,未免不是一次,重建两村友好的契机? 现在外乡人挑拨离间,一个处理不好,以后再想寻求这种机会,恐怕不易呢! 季婈看向面色踌躇的望水村民,脑海中闪过一个疑问。 是什么原因,迫使他们,不计前嫌前来相助? 蓦然,季婈手心一痒,她转头对上谢显华,一汪幽静深潭的眸。 谢显华黑亮的眸,露出笑意。 他修长的手指,在季婈的手中一笔一划写下一字——粮。 粮? 季婈眸色一深,望水村民打算,找她要粮种? 她垂下纤长浓密的眼睫,粮种的话,给谁不是给? 反正到收获季,她收回十分之一的粮食便好。 季婈沉吟,冤家宜解不宜结。 她抬起头来,看向望水村民,十分干脆的开口。 “青芦村本跟望水村本是兄弟村,这次备足了粮种,怎会少了望水村的份?” 季婈转眸环视外乡人,讽刺道:“两村的关系,不是你们三两句就能挑拨离间的。” 话音刚落,她便察觉到,望水村民脸上迸出,喜悦和惭愧的神情。 望水村民心情复杂…… 他们来帮青芦村,不过是因胡成功以粮种劝说,勉强捏着鼻子来的。 若没有优质粮种,谁会愿意帮不顺眼的人撑腰? 只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季婈竟也给他们,备好了粮种?! 望水村民越想越觉得……他们有点不地道? 望水村民有些不自在,看向青芦村民的眼神,也不再带刺。 一放下偏见,望水村民倏然发现…… 好像他们跟青芦村民,本就没有多大的仇啊? 最开始两村人不合,是因为抢占资源,今天争土地,明天争水源,后天争鱼…… 久而久之,积怨越来越深,没少干架。 可是老话不是说,打是亲,骂是爱,相亲相爱是一家嘛! 青芦村民不知道望水村民,这一时间脑补了什么,总之看他们的眼神…… 跟看小老弟一样,还有点宠溺? 宠溺!青芦村民鸡皮疙瘩抖了抖。 激进的外乡人一看挑拨离间没成,青芦村和望水村,竟特么的越来越好?! 这个发现,他们差点没忍住一口陈年老血。 气急的外乡人,迫切想要打破,青芦村和望水村之间,缓和的气氛。 “砰——” 有人悄悄摸到胡成功身后。举起棍棒,狠狠朝胡成功的头上砸去。 胡成功凭借多年干架经验,紧急时刻避开要害,棍棒落在了他的肩上。 “我x你祖宗,脑子有屎,活着就恶心人的玩意,老子弄死你们!” 胡成功忍着疼痛,一边破口大骂一边踹了回去。 望水村民见村长被打了,虽然这村长我们不太满意,可再不满意也是自家的村长! 他们热血上头的大吼。 “大伙棍子都抡起来,抽了这帮狗崽子!” “对,抽了这群傻x,敢来爷爷底盘撒野!” “干他们!” …… 一对二,一对三,望水村民不愧为干架小能手,自己圈了一片人割韭菜。 特别是傻王一路横冲直撞,像头蛮牛开路机。 被望水村圈着打的的外乡人,心中直骂娘。 望水村的人是傻的么?多管闲事不说,还这么拼命? 强子等人压力骤减,看到白村长朝他招手,赶紧退到白村长身边,问。 “村长叫我们回来干啥?我们打得正过瘾呢!” 白村长没好气的抽出烟杆子,敲在强子头上。 “你看看墙外,还有那么多人,现在全力去打,力竭之后,那些人再冲进来怎么办?” 强子等人往村大门外一望,顿时头皮一阵发麻。 村外还有上万人呢! 上万人? 白村长和强子等人面面相觑。 一开始来围村的外乡人,不过三四千人呀? “怪事!怎么越打人越多?” “难道他们还藏起来一部分人?“ 白村长和强子心慌的嘀咕。 “不对,后面那些人,有些眼熟,应该是附近村的人。”谢显华记忆力绝佳。 其他人听到谢显华的话,怔了一下,再仔细往人群中一瞧。 可不呗,还真有熟人! 阿旺指着人群中一壮汉,惊疑不定:“那是我大表哥,难道他也是来打我们的?” “砰!” 白村长忍无可忍,一烟杆敲过去。 “瞎说什么,咱们县令都没说,收果子税的事,他们怎么可能闹?” 季婈和谢显华对视一眼,俩人心中想到一个答案——粮种! 昨天季婈曾跟村民说,想要粮种,今天可以来登记。 青芦村民没少将消息传出去,想必这些人,是为了粮种赶来的。 谢显华眸色微闪,捏了捏季婈的手。 “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 季婈想到谢显华要做什么…… 可看着堵在村口,乱成一锅粥的人群。 她蹙了蹙眉,不赞同的摇头:“人太多了,会被伤到,你过段时间还有府试要考。” 谢显华唇线微弯,眼神镇定:“放心,我会注意的,我去总你比你去合适。” 季婈抿抿唇。 这些外乡人的目标是她,若她冲出去,等于羊送入虎口! “我很快回来。” 在她愣神间,谢显华蹿了出去。 季婈的耳边,只剩下谢显华的余音…… 她担忧的蹙起眉,目光紧随谢显华身后。 只见谢显华无比灵活的闪避,如游鱼一般,直入乱斗群。 当季婈看不清谢显华身影,心忍不住揪起时,只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在村门外重新出现在视线里。 季婈的心,缓缓放下。 冲出村外的谢显华,拳头攥了攥,手指的刺疼感传来,生理性的颤了颤。 他看着瞬间青肿起来的指关节骨,眼神晦暗不明。 冲进大乱斗人群,难免被打斗的人波及到,但他不后悔…… 谢显华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脸上神色,有点懵圈的人群面前,沉声问。 “请问你们是来登记,借粮种的吗?” 他一问,众人顿时眼睛一亮。 被阿旺称为大表哥的壮汉,激动的抓着谢显华的手。 “哎呀大兄弟,你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事吗?怎么都打起来啦?” 谢显华的手被攥得抽疼,他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开始表演。 他摇头叹息,难过的看着壮汉等人。 “你们还是回去吧,那帮人想抓走季婈,我们也要坚持不住了,不想波及你们。” 壮汉等人瞬间抓住重点。 有人要抓走季婈? 抓走季婈等于没了粮种?! “这怎么行!”壮汉一声怒吼。 谢显华继续叹息:“哎,他们人太多了,三千人呢,打不过的。” 三千人? 壮汉回头一看,要来借粮种的人…… 咱们有六千人吧? 谢显华心底腹黑一笑,面上凄苦。 “你们人是多,但应该有不愿帮忙的吧,我们不能做强求人之事。” 壮汉一心想着表弟昨晚说的粮种,在他眼里,六千对三千,根本是毛毛雨啦! 他大嗓门的开口。 “这时候不帮忙的人,怎么有脸借粮种?” 躲在人群中,一部分不愿打架的人:??? 心底有气,但是不敢说…… 谢显华马上一脸感激的对众人,鞠了个躬:“那就麻烦各位出手相助了。” 事情一锤定音,愿意帮忙的,捡个顺手木棍,杀气腾腾冲进乱斗群。 敢破坏我们借粮种?恁死你们!! 心底不愿帮忙,却不得不赶鸭子上架的人,沉着脸,跟别人杀他全家一样。 阴郁的气势比之前冲锋的人,更渗人? 乌怏怏一大群人,围着三千多人的外乡人。 气势冲天,堪比小型战场! 正觉得凭人数,要碾压青芦村和望水村的外乡人:??? 事情有点不对?! 这些又是什么人? 怎么被包了?包了!!! 外乡人哭丧着脸。 人艰不拆,世道艰难,怎么今天管闲事的人,这么多呢? 第一百七十四章 给毕佐出注意 青芦村民没想到,逆袭如龙卷风,来得这么快?! 不仅望水村来帮忙,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 看着蹲在包围圈中,一个个鼻青脸肿怂成狗的外乡人,青芦村民脸上露出笑意。 “你们更耐啊,还学人家兵啥下?”强子说了一半,脑子卡壳,推了推正给伤员包扎的谷义平。 “老谷,兵啥下来着?” 谷义平白了强子一眼,日常互怼:“切,不懂还要学斯文人拽文,记住了,是兵临城下!” 强子冷哼一声,强词夺理反怼回去。 “你说你比我多读几本书有屁用,还不是说错,咱这是城吗?明明是村,兵临村下!” 说罢,强子还转身拉同盟,问身后的小子们:“你们说,哥说得对不对?” “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子们,胡乱应着,哈哈大笑。 季婈看着笑闹成一团的村民们,杏眼微弯,唇畔带出浅浅的笑意。 “婈丫头啊,这些人你想怎么处理?”白村长看着几千俘虏,一阵脑壳疼。 人不能杀,送官府估计毕大人不会收,放了吧…… 太特么不甘心了! 留着养? 三千多人啊,怎么可能养得起? 再说俘虏这些外乡人,靠的还是外援力量,等望水村和借粮种的人都离开后…… 青芦村这点人,能制得住三千多个外乡人吗? 季婈蹙着秀眉,想了想,对寸刀吩咐:“你跑趟县衙,让毕县令和程师爷过来一趟。” 寸刀闻言,也不问季婈原因,很干脆的办事去了。 他脚下生风,气势锐不可挡。 看到寸刀对季婈言听计从的人,心情复杂,特别是与季婈不熟,准备借粮种的村民。 莫名的,他们有种荒唐的想法,寸刀会对季婈的话,会执行到底。 就算县令和师爷不愿意来,寸刀也会将人绑回来! 很多人不太看好,季婈能将县令和程师爷,请来这事。 县令和师爷多金贵的人呀? 怎能能跟咱们这些泥腿子比? 可能一句话,贵人就得听话跑过来吗? 有人觉得季婈脸太大…… 季婈察觉到众人打量的目光,想到这些人来青芦村的目的,加上他们确实帮了大忙。 她朝众人露出和善的笑,主动承诺。 “谢谢各位出手相助,劳烦各位再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我领你们去取粮种。” 等着借粮的村民,听到季婈的承诺,脸上带出笑来。 他们怕平流县民的事,不好处理,要耗上几天几夜呢! 毕竟看守三千多人,人数上不压制怎么行? 到时候他们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多为难啊! 闹事的平流县民听到季婈的话,心中一喜。 他们笃定最多一个时辰,季婈就会放了他们。 像他们这么多人闹事,法不责众,到最后肯定不了了之。 这不,季婈都说了,一个时辰后,她要带人去弄什么粮种。 平流县民露出得意之色,只要再熬一个时辰就好。 等这些帮季婈的人,都离开……哼哼! 一辆青帷马车,急速朝青芦村奔来,进入众人的视线中。 青芦村口,闹哄哄的民众,如骤然按下了暂停键,不约而同禁声,怔楞的看着马车慢慢停下。 等着借粮种的村民,脸上惊疑不定…… 季婈一句话,真的将县令和师爷,都喊来啦? 想法一闪过,只见马车帘子晃动,一双白皙的手,掀开车帘。年约二十五六,身量修长,肤色冷白,身穿县令官袍的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陪同在侧的人,剑眉朗目,性子欢脱。 这俩人……不是形影不离的毕县令,和程师爷是谁? 等着借粮的村民,眼神难以置信,霍然看向季婈。 不明白怎么季婈一句话,县令和师爷真听话的,颠颠跑来了? 其中有心思,打算找季婈借了粮种,等丰收时,耍赖不还十分之一粮的村民,额头一片冷汗! 季婈将这部分村民的反应,看在眼里,唇角逸出讽笑。 早在做出借粮种给附近村民的决定时,她便预料到会遇到老赖。 只是当她好欺负的么? 正好毕佐今天过来,将事情交给他一起办了也不错,能者多劳嘛! 刚下马车的毕佐和程师爷,莫名觉得后颈一阵寒凉,怎么有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寸刀脚下一错,堵住毕佐可能回马车上的路。 他指着圈在青芦村口,乌怏怏一片,双手抱头,鼻青脸肿蹲在地上的平流县民。 “大人,这些就是我们要让您,带回去的犯人。” 毕佐的脚下一趔趄,差点整张脸砸在地上! “你说多多多少人?”毕佐的嗓音,控制不住的抖。 “大概三千多人吧。”寸刀淡的回复,好像在说大人一会你领走三千多个萝卜的,对吧? “三千多人?”毕佐目光发直,哆嗦着手去抓程师爷。 “我好像有点虚,你扶着我点。” 程师爷搀扶住毕佐,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毕佐。 人家说让我们来青芦村,带走几个从隔壁县过来,打架斗殴的滋事,你问都不问清楚,就同意了! 这是几个人么? 这是好事么?! 我都说一遇到季婈,咱们肯定吃亏,你是猪么,总不长记性! 人家一喊你,你还屁颠颠上杆子去? 毕佐不敢看程师爷鄙视的目光,几乎一路飘着走到季婈面前,欲哭无泪的问。 “这就是你让寸刀说的好事??” 季婈先是规矩的给毕佐,行了礼,再无比真诚地,笑着点头:“大人,是的呢,这真是天大的好事。” 她眨巴着清澈干净的杏眼,好像在说,大人你夸夸我吧。 毕佐抖着手指,忍着咆哮,拉着季婈走到一边,压着嗓音急问。 “这么多人,你让我怎么带走?牢房都没那么多,再说我穷你又不是不知道,哪养得起那么多犯人?!” 季婈看着毕佐着急上火,马上要驾鹤西去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你笑?你还笑!”毕佐气得两眼冒金星。 季婈看毕佐急眼了,干咳一声,勾勾手指头,让毕佐靠近点,压低嗓音。 “我知道大人穷。” 毕佐脸黑了黑,谁不知道他穷,有必要说出来扎心吗? 季婈安抚道:“大人,民女这是在帮你呀,那些平流县民,在大人手里就是人质呐!” 毕佐没领会季婈话中的精髓,重复着问:“人质?” 季婈眯了眯眼,唇角微勾,嗓音薄凉。 “若我没记错的话,昌焱国律法中有一条,纠集民众闹事,凡超过三千数,视为造反大罪!” 毕佐张大嘴巴,愣住了。 季婈见毕佐半天没反应,冷哼一声问:“怎么,不敢对上平流县县令?” 毕佐猛的摇头否认:“不是害怕,是没想到这茬。” 他们为官之道,向来以和为贵,就算要弄死人,也会在暗处出手。 哪像季婈这样生猛,直接明杠? 季婈冷哼:“你当平流县令无辜?” 毕佐怔了怔,问:“怎么说?” 季婈狐疑的打量着毕佐,直到将毕佐看得浑身发毛,方慢悠悠的开口。 “我实在纳闷,你这县令怎么坐得稳?” 毕佐尴尬的摸摸鼻子,平日里有兄弟程师爷帮着打理公务,他根本不必操太多心。 他现在是被季婈嫌弃笨了吧? 季婈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决定掰开揉细了讲给毕佐听。 “你看哈,若是汾通县有超过三千百姓,聚集起来跨县活动,作为地方官的你,有可能不知道吗?” 毕佐拧眉摇头,三千百姓,这个数目不小,跨县的话,动静肯定大。 作为父母官不可能不知道! 想到这,毕佐骤然醒悟,惊疑不定的问季婈。 “你是说这些闹事的百姓,是平流县令支使的?” 季婈摇头:“支使不支使不知道,但他肯定知晓这些人会闹事,说不准还推波助澜一把。” “为什么呀?”毕佐怀疑平流县令脑子有坑。 季婈的白眼再也忍不住了,冷笑。 “错了,平流县令聪明着呢!” 说罢,她意味深长的问:“你为什么敢对上平流县令?” 毕佐脱口而出:“他没背景啊.” 季婈打了个响指:“对,他没实力,所以想要巴结上峰,才这么不予余力响应上峰号召,强征果子税!” 毕佐一脸惊奇:“你也看出果子税有问题啦?我犹豫了好久,一直压着没公布出来。” 季婈嫌弃的摆手:“别打岔。” 毕佐没想到,他的话没等来预想中,季婈的夸赞和崇拜,只有嫌弃…… 心塞了。 斥完毕佐,季婈继续分析。 “平流县令知道有人闹事,还装聋作哑,甚至纵容他们跨境来闹,为的什么,拉大人下水啊!” 毕佐想想,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酸枣树哪里种得最多? 汾通县啊! 之前他没有响应强征果子税,若是平流县的百姓来闹一闹,他怕影响政绩,可能真会同意强征果子税。 平流县令肯定将这个功劳,用在自己身上! 再者,就算这些平流百姓闹不出什么结果,也能恶心恶心毕佐不是? 毕佐摸摸下巴,这平流县令,有点不地道啊! 当他毕佐是软柿子,好捏是吗?! 季婈见毕佐想通透了,她朝毕佐屈了屈膝,言笑晏晏:“那就提前恭喜大人,有一份不菲的收入啦!” 毕佐脸有些红,他确实穷得叮当响,既然平流县令将把柄递到他手里…… 想必平流县令不敢不给赎金,谋反大罪谁担得起? 越想越觉得可行,毕佐整个人一改之前的焦灼气急,整个人阳光灿烂得不行。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谁还嫌银钱烫手? 想通透的毕佐,再看向被圈起来的平流民众时,两眼放光,跟看一个个人跟金元宝一样。 正老实蹲着的平流县民们,骤然感到一阵恶寒…… 怎么有种……要倒霉的感觉??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不要形象包裹的毕佐县令 毕佐相信给平流县令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行造反之事。 可是谁让平流县令心思不纯呢? 一想到平流县令的为人,毕佐对要坑平流县令之事,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倏然,毕佐想到一个问题,他心疼的对季婈说。 “我没那么多押送的人手啊,万一人质在路上跑了,凑不足三千人,平流县令不认账怎么办?” 毕佐知道季婈主意多,不然脑子也不会反应那么快! 用这些闹事的人,坑平流县令…… 他期盼的看着季婈,希望季婈能帮他解决押送的难题。 季婈看着毕佐脸上,掩饰不住的谄媚神情,不忍直视的提醒道。 “大人,形象,注意形象。” 毕佐为所谓的摆手。 “形象又不当吃喝,你是不明白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咱汾通县上下多少张口要吃喝啊……巴拉巴拉。” 听多了毕佐的碎碎,季婈想起最近汾通县官方,设立了慈幼院和济病坊之事。 设立慈幼院和济病坊在昌焱国,算开了先河。 慈幼院收养遗弃的新生儿,置乳母喂养,无子女者可来领养,属于孤儿院性质。 济病坊类似慈善医院和养老院,矜孤恤穷,敬老养病。 季婈对毕佐的举措,感到佩服。 谁会想到毕佐这么穷酸,死抠的人,会有一颗大爱的心? 可是要养这么一大帮人…… 要是没有额外的收入来源,这两个慈善机构,季婈并不觉得能开得下去! 季婈看着毕佐眼底的青黑,心有些软。 “我让寸刀带着人,帮你压阵。” 寸刀的来路,身为毕家旁支,心底清楚,知道寸刀是有大本事的人。 听到季婈答应借人,毕佐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有这个。” 季婈送佛送到西,佯装从袖兜中,掏出一个三指宽的大肚瓷瓶,递给毕佐。 “这是什么?”毕佐好奇的瓷瓶,刚要拔开木塞,骤然季婈的声音慢悠悠传来。 “这种迷药能令人手脚发软,体验期十天左右,你想尝试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倏然,季婈诡异一笑,慢悠悠继续。 “只是吸入体内太多的话,会浑身发软,身体跟发过面团一样,瘫在床上,连生活都不能自理呢!” 毕佐脑海里应景地脑补出,他躺在沾满屎尿床单上的画面…… 正在此时,毕佐鬼使神差地想到,上一任汾通县令——夏文池! 有小道消息说,夏文池得了一种怪病? 这种怪病令他浑身软得像煮熟的面条,除了眼珠子能动,全身上下失去肌肉力量。 夏文池身患怪病后,不得不辞官回京,疯狂寻医问药。 最后一次听到的消息,也不知道真假。 据说夏池文的病,看了许多郎中不见好后,他本是庶出,夏家怕他的病传人,索性将他扫地出门了…… 毕佐看向手中,装着迷药的瓷瓶,心底突然生出一个疑惑? 自言自语:“怎么感觉夏文池的症状……与你给我的这瓶迷药药效一样呢?” 骤然,毕佐想到一个可能…… 他慢慢睁大眼,双唇哆嗦,抖着手指问季婈。 “难道是你……给夏文池下的药?” 问完后,毕佐看到季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毕佐一个激灵,哪里还不明白? 他双手僵硬的,将装着迷药的瓷瓶,收进荷包内,呵呵两声干笑。 毕佐表面勉强平静,内心深处,一个小人在揪着头发抓狂。 以前怎么觉得季婈这丫头,纯白无害呢? 是什么给我了错觉?! 天啊,以后要是不小心惹到她,会不会死无全尸? …… 季婈看毕佐丰富的表情变化,不用猜也知道,毕佐心底住着一个戏精,没准正碎碎念着骂人。 她眯了眯眼,问毕佐:“民女帮了大人这么大的忙,大人是不是要表示表示?” 毕佐第一反应,马上捂紧荷包。 季婈无语的翻翻白眼。 刚才毕佐将瓷瓶放进荷包时,她不小心看到荷包里的银子。 “还不到二两碎银,至于吗?” 毕佐面红耳赤,梗着脖颈:“二两碎银够吃好多顿馒头了!!” 刚说完,毕佐想起以前的馒头价,二两碎银可以让一个农户人家,过上小半年的日子。 他叹了口气,脸上愁苦,与此同时,心底想坑平流县令的心,更加坚定起来。 平流县令极会敛财,兜里只进不出,私库里的银子比汾通县的公库多得多! 再说,不坑平流县令不行啊,粮价再涨下去,慈幼院和济病坊该办不下去了! “咳咳。”季婈轻咳一声,提醒神游的毕佐回神。 毕佐眨眨眼回神,想起季婈刚才说要他有所表示的事,顿时苦起脸。 “打住!”季婈及时制止毕佐,几乎快成口头禅的哭穷举动。 她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开口。 “民女这边准备借粮种给附近的村民,需要大人作第三方公证人。” 毕佐一听季婈不是要他的银子,突突乱跳的心,顿时安稳了。 他吁出一口气,浑身轻松,大方的应承。 “你早说嘛,还以为你要我分银子给你呢,差点吓死我!” “给,在这签名盖章。”季婈变戏法一般,再次从袖兜中掏出一本册子。 毕佐接过册子,眼一直在季婈的袖子上打量。 怎么这袖子跟百宝袋似的? 一会掏个东西,一会掏个东西?! “快盖章,然后去跟大伙说一声,借粮的名单已在官府备案,大人就可以带着人质去平流县了。” 季婈不欲让毕佐打量她的袖子,指着册子催促。 毕佐翻开册子,只见册子里画着奇怪的表格。 表格中写着姓名,地址,借粮数,还粮数,做保人等等…… 毕佐第一次看到这样简洁明了的,统计表格。 他眼睛一亮! 创办慈幼院和挤病坊开头简单,但创办起来,才知道日常琐碎纷乱多杂…… 若有类似于这样,一眼看去,便能清晰明了的表格,岂不是事半功倍? 毕佐谄媚的看着季婈:“我觉得你这种表格挺好。” 季婈挑眉,这是想让她帮做一些,类似的统计表? 她杏眼弯弯,毕佐有求于她,是不是就有理由,多奴役毕佐做事了? 毕佐一看到季婈露出狐狸般的笑,吃过几次暗亏的他,终于学聪明了一回。 他将季婈交给他的表格书册,匆匆盖章后,撕下其中一张,放进怀里,急急道。 “我想了想,还是算了,这表格我拿去给程师爷琢磨琢磨。” 季婈遗憾的看了眼毕佐,以程师爷的聪明,肯定没几天就能画出类似的表格。 可惜了…… 毕佐看到季婈可惜的眼神,顿时十分肯定,刚才季婈在算计他?! 感觉在季婈手中,胜了一局的毕佐开心得,跳起了草裙舞…… 程师爷自从毕佐跟季婈,躲在一边,小声说话后,他一直在密切关注着。 他见毕佐在季婈面前,一会而苦恼,一会儿惊惧,没多会又笑得像个二傻子似的。 程师爷心底咯噔一声,怀疑发小离疯不远了。 等季婈离开后,程师爷担忧的跑到毕佐身边,伸出两根手指问毕佐。 “这是几?” 毕佐茫然的看着程师爷,不知道好友在抽什么风。 程师爷半天没等到毕佐回答,整个人都不好了。 “兄弟,就算你变傻了,我也会养你一辈子的。”程师爷语气沉重。 毕佐眼眸一转,怀疑发小误解了什么…… 再一听发小,也说要养他的话,毕佐心底有些感动。 却在此时,程师爷又说话了。 “既然你傻了,告诉你一件,困惑你许久的事也无妨。” “你不是一直纳闷,为什么会被整条街上的姑娘,骂成狗渣男,直到大龄剩男也娶不上媳妇吗?” 毕佐没想到发小会提及困惑了他,十年的迷案。 原本想提醒发小他没傻的话,毕佐默默咽了回去。 只听程师爷愧疚的说。 “兄弟,我对不起你,当年年少不知事,我以你的名义,给整条街的姑娘都写过求爱信。” 毕佐:…… 好想把这二货打死怎么办? 季婈看了一眼,之前还一对形影不离的好基友,现在却反目成仇,毕佐大有要砍死程师爷的势头。 她笑着摇摇头,谁看见砍人用鞋子的? 季婈细细跟寸刀交代,接下来要配合毕佐,压着平流县民去平流县,换取赎金之事。 见寸刀没有任何问题,季婈眼看着平流县民,喝下掺了迷药的水后,这才放心的对借粮的村民道。 “准备借粮种的相亲们,登记一下,咱们这就往放粮种的仓库。” 等着借粮种的村民们心中一喜,二话不说,赶紧在登记册上按下手印。 在按手印时,没有一人不注意到,毕县令的公章印在,公证人的位置上。 原本有点小心思的人,顿时后怕不已。 前期准备妥当,季婈不拖泥带水的带着浩浩荡荡的村民们,往藏粮种的荒宅进发。 随着季婈带人离开,现在所剩之人实在太多,青芦村口剩下的人,不过几十人。 几十人守三千多人? 三千多人的平流县民,不屑的看向,站蹲在他们面前,吧嗒吧嗒自在抽汗烟的白村长。 再看皮肤白皙,手无缚鸡之力的汾通县令毕佐,心底一点都不带怕的。 他们自负的想…… 他们是平流县人,就算这人是县令,也是汾通县令。 管不到他们身上! 领头人肆无忌惮的朝地上吐口浓痰,盯着白村长口出狂言:“老不死的,你死定了!” 说罢,他准备站起来,准备教白村长怎么做人 第一百七十六章 荒宅分粮种 没有跟季婈去荒宅取粮种的人,除了白村长外,年纪大的,身上有伤的,以及年纪小的都留了下来。 留守的人,整整齐齐老弱病残! 他们看到季婈等人一离开,马上露出嚣张之色的外乡人,虽然听季婈说不会有事,但心…… 还是有点慌! “呵呵,现在知道怕了?” 恶意满满的平流县领头人,眼神阴冷的嘲讽。 说罢,他朝身后一起来闹事的平流县民,兴奋的大吼。 “兄弟们,报仇的机会到了,大家伙起来操家伙!” 其他来闹事的平流县民,听到领头人的喊话,血液应激性沸腾了。 他们纷纷攥紧拳头…… 攥紧拳头? 怎么攥不紧? 不信邪,准备反攻的外乡人,拳头用力、再用力、反复几次后…… 所有外乡人呆呆看着,无力到可能捏死一只虫子,都费劲的双手,在风中凌乱。 “啊,我我我这是怎么了?”有人开始恐慌。 “我也变得好奇怪,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恐慌的人+1. “我不想死啊……”恐慌的人+3000…… 原本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外乡人,集体崩溃! 他们甚至担心,现在白村长这些老弱病残,若对他们出手怎么办? 毕佐一直等药效发作的时间,看到这些外乡人神情打乱,他心中一喜! 药效发作后,他才好早点赶着这群鸭子咳咳人,去平流县换银子啊! 虽然早已从季婈那,了解过迷药的效果,可看到药效发作的一幕,还是被震撼到。 他倏然想到,这么霸道的药效,若是药量足够多,用在两军对垒时…… 越想越觉得季婈是个大杀器的毕佐,在心底暗暗告诫自己,以后还是对季婈客气点。 要是别人知道毕佐心中所想,一定会受不了翻白眼。 大人喂,你都对季婈谄媚了,还想怎样客气?节操不要了么? …… 荒宅。 迫不及待,想早点看到粮种的几十个邻村村民,跟季婈打听到粮种所在的位置后,先季婈一步赶到荒宅外。 几十个农家大汉,看着眼前荒凉的宅子,不确定的面面相觑。 如此荒凉的地方,放粮种,没搞错?不怕被偷? 正想着,骤然脚下震颤。 一个黑色的庞大身影,步伐沉稳的从荒宅院中,缓缓踱出。 “这是是……熊啊——” “啊啊啊……” 几十个农家大汉,抱在一起吓得大叫。 脸上带着几道刮伤的大黑熊,听着高分贝的恬噪叫声,暴脾气差点没压住。 “嗷哦——!“它怒吼一声。 大黑熊的眼睑上下,几道血淋淋的划伤,随着愤怒咆哮,越发显得面容狰狞凶残! 像极了恶名流传千古的……远古巨兽! 抱在一起的农家汉子们,瑟瑟发抖。 大黑熊小眼盯着,鬼喊鬼叫的农家汉子们,露出不屑。 这些弱鸡,比刚才来偷粮种的扁毛畜生,还不如! 本以为守粮仓,是个轻松小活,可以躺赢的那种。 哪知,竟有胆肥的小贼,不仅偷粮,还敢挠伤它?! 想起小贼…… 大黑熊用熊爪摸摸,眼睑处的伤,熊鼻子直喘粗气,眼神愈发不善的盯着,面无人色的农家汉子们。 要不拍飞算了?大黑熊想。 它上前,黑亮的鼻头骤然一耸,眼底露出疑惑之色。 大黑熊再次在抖成表情包的,农家壮汉们身上,深深嗅了嗅。 咦?有主人淡淡的气息。 大黑熊不确定这些人的来意,又嗅到主人的气息…… 它忍住拿这些人当出气筒的打算,往后退开几步。 众农家大汉看到大黑熊退开后,刚反应过来的农家大汉们,决定赶紧逃。 哪知他们一动,原本已经坐在地上,面无表情盯着他们的大黑熊,骤然动了! “嗷哦!” 大黑熊迅速起身,冲到刚逃出几步的众人面前,拦住去路。 汉子们赶紧面色发白地改变方向,继续逃! 他们发现大黑熊依旧,绕到前面阻止。 其中一个农家汉子,哆嗦着自言自语。 “好像这头熊,不让我们离开?” 其他人白了这汉子一眼。 什么好像?本来就是好不好! 农家汉子们欲哭无泪,老老实实继续回去抱团蹲好。 大黑熊看这些闹心的人,终于老实不折腾了,便继续不远不近盯着。 农家汉子们,大气不敢出。 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季婈告诉他们,存粮种的地方,会出现一头熊? 蓦然,季婈等人的身影,远远的出现在视线中。 “嗷哦——” 大黑熊在空气中,嗅到季婈的气息,一双小眼铮亮,兴奋的直立起身体,大吼一声。 仔细听,声音中还有点委屈。 一听到大黑熊兴奋的吼声,被大黑熊看住的农家汉子们,吓得尿差点没憋住。 当他们看到晚他们一步,赶来的季婈等人身影,脸色大变,急急挥手示警。 “这里有头特别凶的大熊,你们别过来啊!” “别过来啊!这里危险!” “你们赶紧逃啊——” …… “熊!!!” 跟在季婈身后的人,听到警示的喊叫声后,脚下急急顿住。、 他们看到正前方,果然有一头大熊,顿时不淡定了。 只有青芦村和望水村民,依旧大步往前。 季婈的大黑熊嘛,他们几乎天天见,还见过大黑熊种地呢! 种出来的庄稼,比一般人种的都好。 “你们不怕熊?” 有人脸色发白地拉住身侧,一个青芦村小青年,抖着嗓音问。 小青年闻言顿时挺了挺胸膛,一脸骄傲。 他指着正朝他们,飞奔过来,身上厚厚皮肉,因跑动而一颤一颤的大黑熊说。 “那是我们村季婈养的,可亲人了,名字叫大黑,比种地的话,你肯定比不过它。” 听到这话的外村人,有点懵! 养熊? 熊还能种地? 还以为青芦村民诓人的外村人,抬头再次朝狂奔而来的大黑熊看去。 只见大黑熊已经停下脚步,在季婈面前乖巧坐下。 季婈一袭青布裙,肤色白皙得发光,在体型庞大的大黑熊身旁,衬得季婈格外娇小柔弱。 她眼底带着柔和的笑意,一边用手轻抚大黑熊脖子上的皮毛,一边小声说着什么安抚大黑熊。 大黑熊依恋地低头蹭着季婈,然后用熊爪指着自己眼睑处的伤,一脸委屈的朝季婈撒娇。 这一幕深深震撼着众人的眼! 他们再看大黑熊时,甚至不觉得大黑熊可怕了? 先一步抵达荒宅,刚才还瑟瑟发抖的农家汉子们,看着在季婈面前,无比温顺的大黑熊。 差点被吓哭的汉子们:…… 这还是刚才,吓得他们差点尿裤子的大黑熊? 不会是掉包了吧? 怎么有种憨萌憨萌的感觉??? 确定大黑熊真的是季婈所养,放在这里守粮后,所有提着心的外村人,终于放下心来。 他们虽然也很想,学季婈撸一撸大黑熊,体验一下手感。 可心底还是有些怵…… 不能撸大黑熊,去调侃先他们一步,急哄哄跑来仓库,最后被大黑熊吓得抱团发抖的农家汉子们,还是可以的。 众多汉子勾肩搭背,呼啦啦跑到先他们一步,来到荒宅的众农家汉子面前。 他们嘴角噙着戏谑的笑,七嘴八舌戏谑的问,刚缓过来劲的众汉子们。 “你们跑得好快啊,刷的一会,马上看不见人影了。” “是啊,跑那么快好玩不?” “哈哈,肯定好玩啊,能跟大熊一起玩儿呢!” …… 先来荒宅的汉子们,感觉丢脸丢大发了。 他们没好气的赶人:“去去去,你们不怕,去撸大熊啊,就嘴把式。” 被怼的人群一点也不恼,嘻嘻哈哈的点头承认。 “对啊,我们都是嘴把式,跑不快呀!” 先来荒宅的汉子们:……这个坎是过不去了是吧? …… 站在荒宅前的谢显华,敛下眼底晦暗莫测的情绪。 他上午才带季婈过来看荒宅,这才过去多久?粮种已经放进荒宅中了! 谢显华很想认识认识,季婈这暗中的朋友。 这人到底是如何做到,悄无声息运送这么多粮种? 只是理智让谢显华,狠狠压下好奇心。 谢显华毫不怀疑,只要他表露出一点,窥探季婈秘密的想法…… 季婈一定会立刻对他防备,甚至会离开谢家! 就在此时,谢显华听到众人的笑闹声,担心有人闹得太过,赶紧开口催促。 “天色不早了,大家办正事要紧,排队领粮种了。” 一听可以领粮种了,众人赶紧排好队伍。 甚至按照在青芦村口,在毕佐公正时,登记时的顺序排队。 一点都不让人操心! 当人们看到强子等人,在季婈的指点下,打开几间屋门。 “咔嚓嚓……” 老旧的木门一一打开,入眼是每个房间堆得高高,像金山一样,金灿灿得晃眼的粮种。 来领粮种的村民,哪个不是常年与庄稼打交道的,种地好手? 一看到如此品相的粮种,他们的呼吸,都忍不住急促起来。 这样成山一样,如如优良的粮种,就算种了几十年地的老把式,也从没见过。 “天老爷诶,怎么就跟做梦一样!”有人看着粮种,惊叹的呢喃。 强子摆上小称,乐呵呵的开始称粮种。 基本借粮种的,多是借个整数。 一亩地三十斤粮种。 一般家里有个十亩良田,已经算上小地主。 四五亩地除了解决一家人嚼用外,还能攒下余钱,属于富农。 平常人家,一般多是一二亩地。 像三四亩地的人,已是极少。 强子等人只要将粮种分成三十斤一份,和六十斤一份便好。 一亩地的人家,领取一份三十斤的粮种,两亩的给六十斤一份的,三亩给一份三十斤,一份六十斤。 以此类推,几个房间一起发放粮种,粮种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变小。 领到粮种的人,纷纷真诚地朝季婈道谢,方三五成群离开。 直到天快要擦黑,季婈等人重新锁上荒宅,往青芦村赶去。 荒宅重新变得寂静。 骤然,一道扑棱棱的翅膀煽动声,从远处急掠进荒宅内。 当它看到空荡荡,连一粒粮种都没有屋子,惊得啊的一声大叫。 大叫之后,它气呼呼地煽动翅膀,朝季婈离开的方向掠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 赎身吗亲 毕佐和寸刀等人,押着闹事的三千余平流县民,历时一天,终于浩浩荡荡进入平流县城。 平流县城的人,乍一看到,乌怏怏的一大群人入城,心中讶异不已。 好奇的平流县民纷纷涌上街头,站在街道两侧围观。 “咦,这人我认识,他不是我二表姑家隔壁的三大舅吗?” “还别说,好像我也认出几个面熟的。” “诶?那是我远房大表哥!” …… 围观的平流县民窃窃私语,不明白这些‘熟人’,聚集在一起干嘛。 好奇心重的,忍不住跟队伍里的熟人招手。 “老张啊,好久不见,你们这是干啥?没事咱去喝两杯?” 称为老张的中年汉子,听到老友打招呼,眼睛一亮。 刚想跟老友求救,却突然想到,毕佐威胁他们的话,眼底的光迅速暗了下来。 他看了眼走在队伍前面,一脸笑意的毕佐,双唇翕动,内心苦涩,什么也不敢说,更不敢擅自离开。 想起昨天毕佐笑眯眯问他们,你们是不是觉得浑身难受,使不上劲? 大家恐慌的点头,毕佐乐呵呵的告诉他们:你们中了毒,要是不听本官的吩咐,别想有解药。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 堂堂一个县令,会给他们下毒??? 真是……够无耻! 更无耻的还在后头! 毕佐竟让他们配合,坑平流县令的银钱??? 简直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坑完平流县令,黑心肠的毕佐,拍拍屁股回汾通了,那他们怎么办? 三千余个被羁押回来的平流县民,心里苦,可是没法说。 他们一想到身上中的毒,想逃的心,还没萌芽,马上自觉掐灭。 平流县衙,富态的章县令,正躺在一个长相艳丽的侍女腿上,任由侍女给他喂投葡萄。 左右两个靓丽的侍女,拿着大大的芭蕉扇,一上一下帮着扇风。 榻旁放置着四个冰鉴,冰鉴内装满,从治化冰厂快马加鞭送来的,降暑冰块。 整个房间凉风习习,与屋外的酷暑,形成强烈的温差! 骤然,一个衣冠不整的衙役,慌慌张张满头大汗跑来。 “大人,大人,不好了,衙门前来了好多好多人!” “什么好多好多人?每天经过的不都好多吗?”章县令眼皮抬了抬,漫不经心的问。 禀报的衙役,用袖头抹了抹额头,焦急的开口。 “是隔壁县毕县令带人来的,好几千人呢!” “啥?咳咳咳……” 章县令一惊之下没注意,一颗葡萄滑进嗓子眼里,差点没被一颗葡萄送走。 几个侍女和衙役大惊失色,慌乱之下,对着章县令一阵捶打,竟阴差阳错捡回章县令一命。 死里逃生的章县令将这笔杀身之祸,算在毕佐身上。 他怒气冲冲的喊上衙役队,朝衙门外冲去。 一到衙门外,章县令骤然看到堵在县衙门口,乌怏怏的一大片人群,惊得一趔趄。 就在这时,一颗石子从寸刀的手中,快速射出,敲在章县令的脚踝上。 章县令感觉脚踝一阵刺痛,跪摔在地。 谁也没想到,章县令这一跪,正前方好巧不巧,竟是毕佐! 场面骤然安静,众人想笑又不敢笑,生生将脸憋红。 章县令脸红得像块红布,这下不仅里子,连面子都没有了…… 他郁闷得快要吐血,想不明白,怎么好好的会跪摔呢? 与毕佐并肩而立的寸刀,鹰眼微眯。 这狗官坏得很,故意纵容县民闹事,让他出丑都是轻的! 寸刀将手中剩下的另一枚石子,用内力一碾,和拇指大的小石子瞬间化成粉末。 他嘴角微勾,深藏功与名…… “哎呀,章大人何必行如此大礼呢?”毕佐假模假样的搀扶章县令,心底笑到打跌。 章县令面沉如水,一把甩开毕佐假惺惺的搀扶,咬牙切齿的问。 “毕大人,你带人来围我平流县衙,所为何事?” 毕佐依旧好脾气的笑笑,指着人群:“章大人,你还是再看看,这些……”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可都是章大人的人呢。” “本大人的人?”章县令一脸你骗鬼的神情。 只是他看到毕佐一脸认真,心底骤然打鼓,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章县令拧眉朝人群看去,只一看,还真看到几张熟面孔? 蓦然,章县令想到,之前他为一部分县民,大开方便之门,送他们去汾通县闹事的事。 这么一想,他又在人群中,再次看到了有过几面之缘的人。 不对! 章县令脸色瞬间变幻无穷。 这些人……还真是平流县民! 还是他推波助澜,去汾通县捣乱的平流县民! “章大人,你看你要用多少银子,赎你管辖下的百姓呢?”毕佐笑眯眯的看着章县令问。 章县令闻言像被踩了尾巴,炸毛的猫。 “你说什么?赎他们?还银子?” “对!”毕佐语重心长的拍拍章县令的手。 “章大人啊,你若替他们赎身,本官便为你隐瞒谋反之罪,如何?” “放你娘的狗屁!谁谋……”章县令骤然感觉谋反这两个字忌讳,赶紧压低嗓音,火冒三丈的质问。 “谁谋反!谁谋反!姓毕的,你当你满口胡言,本官就怕你?我呸!” 毕佐依旧笑如春风,指着乖乖听话的人质。 “章大人,这里可是超过三千数了啊,要不本官往上递一本折子?” 章县令眼皮一跳,三千人?! 这个数怎么那么不吉利? 章县令此刻十分懊恼,当初推波助澜这些人去闹事时,怎么没想到限制人数呢? 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眼神闪烁不定。 “章大人考虑得怎么样了?”毕佐慢悠悠的问。 章县令柴门出身,小时候穷怕了,当上县令后,就跟貔貅似的,钱财对外只进不出。 现在毕佐开口要赎金,再看人数足有三千人,章县令脸都绿了。 他敢肯定,毕佐要狮子大开口,不然不会这么积极,亲自从汾通羁押这些闹事的人过来。 倏然,章县令眼睛一亮。 只要这些闹事人的,不到三千数不就行了? 他眼底露出兴奋之色,转身面向闹事民众,大声命令:“你们赶紧分散逃!” 章县令笃定,这些闹事的人,之所以这么听毕佐的话,应该是被毕佐的官威吓住。 现在同样是县令的他,给这些人撑腰,让他们逃走,这些人肯定逃! 三千多人四处逃散,这些人又是平流县人,对街道地形十分熟悉。 只要一乱,毕佐等人一定,不能逃走的人,全部抓回来。 到时候不足三千数…… 时间一息一息过去。 章县令看着依旧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甚至将队伍排得比刚才更加笔直的,闹事平流县民们,有点傻眼! 这群傻叉,脑子有坑吗?不逃走还死站在这做什么? 章县令看一个个跟鹌鹑一样,耷拉这脑袋,像没听到他命令的县民。 又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此刻,章县令算是明白了,为何毕佐有恃无恐。 感情这些县民,早已背叛了他! 更让他恨的是,就算这些人是叛徒,他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把这些叛徒赎回来…… "赎赎金多多少?”章县令的声音有点抖。 毕佐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一个人头二十两。” “说啥?二十两?你怎么不去抢?!” 章县令忍住晕死过去的冲动,身子摇摇欲坠。 “章大人要是觉得钱比命重要的话,那本官就带着这些人走了?” 毕佐一副好说话的斯文样,说出话听在章大人耳朵里,却威胁意味十足! 章大人痛苦的想,攒了那么久,也堪堪够替这些叛徒赎身的银子。 怎么感觉人生就是一个悲剧?! “我,我给赎金……”他声音更咽,如同毕佐刨了他家祖坟一样。 青芦村。 村民们从荒宅中取回来的粮种,已经育好苗。 一株株茁壮碧绿的稻苗,颜值高得出乎人们的预料! 今日是大家约好,一起插秧的日子,青芦村早早便热闹起来,家家户户炊烟袅袅。 勤劳的婆婆媳妇子小姑娘们,起个大早,取出平时舍不得吃的白面准备烙饼。 将混合在一起的豆面、玉米面、面粉,加入热水,同时用筷子搅拌成絮状。 再用少许面粉和面,面团揉到绵软不粘手为止,加入盐和炸得香香的葱花油,饧上半盏茶。 然后面团分成拳头大小,擀成长条状,卷上细碎的葱花,用手掌按压至扁平。 最后锅内放少许油烧热,放入擀好的面饼小火煎至两面金黄。 这样的饼香中微咸,外酥里软,就算什么菜也不用,都吃上好几块。 再配上熬得香糯绵软的米汤,能让人回味无穷。 这是农家不可多得的美食,只有在农忙时节,大家才舍得这么吃。 谢家不说季婈财富自由,就是分家后乔氏、包氏和谢显容从事的卖冰棍事业…… 也赚得盆满钵满! 甚至一起在汾通县城,盘下了一个店铺,打算将冰棍事业做强做大。 三房人虽然性子上,多多少少都有些各种小毛病,但在孝顺方面,却一点不含糊。 每月乔氏和包氏,争抢着将孝敬钱,交给二老。 谢显容和季婈也时不时补贴着,谢大爷和谢大娘手脚灵便,身体在季婈悄悄用灵泉调养下,现在连个小喷嚏都没有。 二老手有余钱,吃得下睡得香,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越发显得慈和起来。 尽管谢家比村里其他人家,富有一些,可他们都不愿意真正丢下田地。 今日谢家一家子,起了个大早,齐齐整整的吃完朝食。 他们穿上深色粗布衣裳,带着烙好的葱油饼,抱着米汤罐,扛上农具,一起往谢家农田走去。 季婈与谢家人,出了院门不得不,与谢家人分道而行。 她买的地全在青芦村脚下,连成一片,最外围一圈,已经果树成荫,里面却另有天地。 外人只要不穿过果树墙,根本不知道,里面种了什么。 第一百七十八章 农忙种地 季婈、谢显华带着众毛茸茸,穿过浓密的果林墙,来到内围。 相比郁郁葱葱的果林墙,内围的田地连成片,视野开阔。 除了玉米和番薯、辣椒、花生和黄豆类等农作物外,还有一些不多见的果树药材等物。 它们都是季婈从空间移出来的,优良品种,再由大黑熊栽种在此。 如今已颇具规模。 大黑熊不用季婈吩咐,自觉开始种田。 它犹如一个,对土地热爱,耕种娴熟农夫。 只见它站在大铁牛,用牛角翻过三四遍的泥水中…… 它左爪抱着秧苗,右爪插秧,一边插一边往后退,插好的秧苗形成笔直的线。 粉面小猴有样学样,手指灵活的它,分秧分得极快,插起秧来,速度竟比大黑熊还快! 季婈还来不及欣慰,只见粉面小猴马上耐不住性子,开始三心二意去捞水里的小鱼。 再看小白狼,正在泥水中撒欢,好好的一身柔软白皮毛,布满泥浆,只露出一双泛着红的水润眸子。 小白狼察觉到季婈在看它,还以为季婈想跟它玩,顿时尾巴摇得飞快,朝季婈嗷嗷叫着兴奋冲过来。 季婈一看它风骚走位时,一身泥浆甩出螺旋桨特效,顿时脸一黑,赶紧喝止。 “小白,站住,不许过来!” 小白狼看到季婈嫌弃的眼神,急急刹住脚,顿在原地,一脸委屈的看着季婈。 季婈看到小白狼委屈巴巴的萌样,心有些软,可一想到小白狼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性子…… 她硬下心肠,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小白狼懵了,卖萌不管用了怎么办?先线等,挺急的…… 眼角余光看到小白狼蔫哒哒的,变成一个小可怜,一步三回头离开,季婈吁出一口长气。 总算不用变成泥人了! 却在这时,原本蔫头蔫脑离开的小白狼,骤然速度冲刺…… 它跑到正弯腰插秧的谢显华身边,调皮的迅速抖动浑身皮毛。 顷刻间,仿若沾满泥浆的螺旋桨开启,谢显华浑身上下,全是泥点点。 “噗呲——” 季婈看到谢显华狼狈得,像个需要安慰的孩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谢显华看到季婈笑靥如花,无奈一笑。 “嗷嗷呜——”小白狼得逞后,笑得像个傻二哈,昂首挺胸一溜烟怪叫着逃远了。 季婈看它撒欢的劲,哪里不知道刚才的蔫哒哒,是装出来的?! 她摇摇头,准备继续插秧。 蓦然,季婈觉得有些不对…… 她蹙眉望着自己种下的一小片秧苗地,嘴角抽抽。 怎么刚开始插秧的时候,感觉插得挺直的,现在秧苗种得多了,再看却歪歪扭扭了呢? 季婈再去看谢显华那片地,干净整洁,插下的秧苗挺拔直立,像一排排列队整齐的士兵。 再看大黑熊,一行行标准得,仿若用尺子丈量后种出来的秧苗?! 季婈老脸一红。 她扶了扶种得参差不齐的秧苗,觉得还能抢救一下。 可是越折腾,秧苗的队伍越东倒西歪,完全不忍直视。 “嗷哦。” 忠厚老实的大黑熊,注意到季婈这边的情况,当即拍拍胸口,表示有大黑种田就行,主人玩儿去吧。 谢显华抬起头来,看到季婈无措加茫然地,扶着秧苗。 而季婈插的秧苗……有点惨不忍睹…… 他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溢出笑意。 谢显华没有想到,一直聪慧淡定的季婈,会在种地上,手忙脚乱。 这样的季婈,是他从没见过的,却多了些烟火气息,也怪……可爱的! 他抬头看了眼,爬高的日头,再看季婈光洁额头上的薄汗。 谢显华叹息一声,走到季婈身边,将季婈手中的秧苗拿过去,温和的开口。 “这些活我来就行,你去拔点花生吧,我看那边的花生叶子有点枯,应该可以拔花生了。” 季婈看着被她插得歪七扭八的秧苗,知道自己没点亮种地技能。 在外面种地不像在空间里种地。 空间里只要丢下去,浇上点灵泉,不用管它,都能丰收。 不过一恍神,季婈发现谢显华已重新将,歪倒的秧苗插正。 一颗颗秧苗在谢显华手里,变得听话无比,列队笔直,精神抖擞! 季婈沮丧的耷拉下嘴角,决定听从谢显华的话,拔花生去。 种花生的地是块旱地,位于季婈这一大片地最边沿的地段。 那里多沙土,属于下等田,但合适种花生。 季婈一到花生地,果然看到花生叶子变得枯黄,有些已经凋落。 她蹲下身子,抓住花生叶,使劲一扯,连根带花生一大坨拔起,轻轻抖掉泥沙,露出甸甸累累果实的花生。 季婈数了数,一株花生,竟生出近百颗花生。 比丰产的花生产量,多出一倍,并且颗颗粒大饱满! 季婈将花生一一从根系上摘下,放进带来的篮子里。 她不过拔了七八株花生,篮子已经装满。 再回头看谢显华和大黑熊,一人一熊已经种好一大片秧苗。 意识到她去帮忙的话,可能越帮越忙,季婈无聊得开始捉摸一些事…… 当初她还从空间里,取出一部分高年份,高价值的草药,让大黑熊在这里种下。 以便以后她从空间里,再拿东西出来时,有这片地做掩护。 光三十年份,有成人男子大拇指粗的人参,她就让大黑熊种了不下一百株。 只是能卖钱的药材已经种下,若有人知道,并起了贪念……季婈担心会有人来偷。 这片地离住的地方,不算太近,她本来想养几条狗。 之前曾跟强子等人打过招呼,想买几只小狗崽。 可等强子领着她去看,刚出生的狗崽时,跟去的小白狼当场吓得两只小狗崽,屎尿失禁,口吐白沫,两眼翻白。 抱养几只狗崽的事,只能就此作罢。 谁让家里养了一头狼呢? 只是这一片地,让谁来守才好? 季婈深深蹙起了眉。 如果让寸刀等人来守,未免大材小用,还不方便她从空间里往外添补地里的东西。 倏然,季婈想到以前带着谢大壮、虎头等人在外开小灶时,曾见过不少野蜂巢。 她眼睛一亮! 打算在附近走走,顺手牵几窝蜂巢,收进空间里先驯养一段时间。 再放出来,帮她守住这片地! 季婈起身,向记忆中附近有野蜂巢的地方跑去。 来到记忆中野蜂巢附近,一看野蜂巢竟比之前发现时,大了许多。 周围不断环绕着,守卫的工蜂。 守卫蜂巢的工蜂们察觉到生人的气息,嗡嗡声骤然加大,变得有些焦躁不安。 季婈赶紧从空间里拿出一顶帷帽,手上裹上厚衣物,慢慢靠近蜂巢。 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手覆在蜂巢上…… 蜂巢骤然凭空消失,她转身就跑! 在四周飞舞的蜂巢守卫们,在蜂巢消失时,全懵了。 它们乱飞一气,最后气呼呼的将气撒在,突然跑掉的季婈身上。 它们怀疑前面逃走的人,偷了蜂巢,可是没证据…… 逃离工蜂视线范围的季婈,赶紧拿出一些药粉,快速撒在身上。 药粉能改变人的气味,几只气势汹汹追上来的工蜂,看了眼季婈,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继续匆匆飞过。 季婈看到骗过那些蠢蜂了,大大的呼出一口气。 终于有心情将意识,探到空间里,查看刚才收进空间里的蜂巢。 原以为蜂巢里的蜂到了陌生的坏境,一定会大乱。 没想到它们竟惬意的,在空间里巡视起领地来,大有把空间当家长长久久住下去的打算。 甚至它们还发现了灵泉,全都嗡嗡叫着,聚集在泉眼上方,像一团团滚动的乌云。 只是灵泉好像自行形成一层无形的光幕,仍有蜂群如何俯冲,却没法喝到灵泉。 季婈放心的用意识,将蜂巢中的蜂后找出来。 她将灵泉用意识托着,喂到蜂后嘴边。 蜂后本能觉得,嘴边的水,对它有莫大的好处! 它一点也不客气地,喝个精光。 变异骤然开始…… 只见喝下灵泉的蜂后,身体变大,翅膀长长,颜色变得暗沉,身体向金色转变。 它的腹部上,出现几圈乌黑的圈环,看起来威风凛凛。 更像穿上盔甲的杀人蜂! 季婈目瞪口呆的用意识瞪着蜂后,怀疑这样钢铁侠一样的蜂后,还能继续产卵吗? 季婈的意念太强,蜂后又喝了灵泉水,多少感应到了季婈的意念。 它微弱的意识里,正是这个意念,给它喂了好喝的水,它才能脱胎骨! 蜂后朝季婈的意念动动触角,露出亲昵的神色。 季婈心思微动,将蜂后从空间里,弄了出来。 刚出空间的蜂后,有一瞬间的眩晕和茫然,可在感觉到面前的人,与刚才喂它好处多多的水,意识是一样的后。 蜂后马上亲昵的绕着季婈飞了几圈,然后小心翼翼落在季婈的肩头上。 季婈试探着跟蜂后说话,可蜂后除了表现出亲昵外,没有任何回应。 她叹息一声,看来这蜂后不太聪明,不过开头是好的,只要多喂它几次灵泉水,脑子肯定灵起来。 她将蜂后送回空间里,刚想回地里,骤然听到不远处,有一群孩子吵闹的叽叽喳喳声。 以及一个孩子的哭嚎声。 季婈好奇的朝吵闹声走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 送钱 只见村里七八个半大的孩子,聚在一起,其中嗓门最大的,不是虎头是谁? 他们护在一个瘦小的男孩前面,怒瞪着一个眼露精光的青年小贩。 小贩身边停着着一个双轮板车,板车上放置着两个装着水的木桶。 木桶内养着一些大大小小的鱼。 “怎么回事?”季婈出声问。 “小婶婶。”虎头看到季婈,犹如找到了主心骨,指着小贩大声告状。 “婈姐姐,这人来村里收鱼,价格低不说,还坑了小来的鱼。”其余小孩七嘴八舌说。 季婈看向叫做小来的瘦小男孩。 脸色蜡黄,身子瘦小单薄,身上的衣裳打满补丁,脚下穿着一双草鞋。 记忆中小来是个弃婴,在襁褓中便被家人遗弃在汾通镇上,被村里一位孤寡老奶奶,捡回来抚养。 如今小来大约七岁,估计营养不良,看起来像五岁的孩子。 这对祖孙老的老,小的小,平日里又不愿麻烦别人,存在感极低! 若不是今天季婈刚好遇见小来,根本想不起,村里还有这对祖孙俩。 季婈看着脚趾头不安扣动草鞋,脑袋低垂的小来,叹息一声问。 “小来,你卖给小贩多少条鱼,小贩给你多少银钱?” 小来性子腼腆,声如蚊呐。 “我给他十条鱼,他给我两个铜板。” 说罢,委屈的泪,从眼眶中溢出,一滴滴砸在他不安的脚指头上。 季婈若不是仔细听,恐怕都听不见小来说什么。 再看到小来豆大的泪珠,断了线似的吧嗒嗒直掉,她蹙了蹙眉。 季婈看向小贩,语气轻讽。 “两个铜板太少了吧?现在外面一个馒头都二十五个铜板了。” 小贩面色不好,本以为一个小孩子,随便给点铜板打发了事。 在别的村他也是这样做的,忽悠小孩帮他去河里捞鱼。 用几个铜板打发就行,一直没啥毛病,怎么在青芦村就有这么多管闲事的? 要不是别处干旱,就青芦村还有丰沛的水源,他才不来这山沟沟收鱼呢! 小贩不情不情愿掏出二十个铜板,丢在小来身上,语气傲慢。 “喏,当施舍给乞丐啦,不过两指宽的小鱼,当多值钱?切!” 小来脸色涨红,忍着屈辱,蹲下身子,捡起一枚枚铜板。 其他孩子气得不行,可又不能阻止小来。 他们知道,小来跟他们家不一样,他们有父母叔伯等壮劳力干活挣钱。 可小来家只有他和来奶奶相依为命,平日里一文钱都要掰成两半花。 小贩面露得意,推着板车,准备去青芦村别处,忽悠别处孩子。 “砰!” 季婈一脚踏在小贩的板车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小贩,慢悠悠的问。 “让你走了么?” 这事没看见就算了,可看见了不做点什么,总觉得心底过意不去。 小来是个好孩子,孝顺听话又懂事,今天这事小贩行为太侮辱人。 若睁只眼闭只眼过去,经此事后小来的脊梁骨,以后恐怕都直不起来! 众孩子看到气场全开的季婈,想起家人说过,以前季家人去谢家闹事时…… 季婈姐姐用一根门闩,干翻所有季家族人的辉煌战绩! 孩子们全都眼睛晶亮,面颊兴奋得红扑扑的看着季婈。 “婈姐姐,你要揍这个奸商了吗?” 原本已经攥起小拳头的季婈,看到孩子们崇拜的星星眼,突然觉得…… 她这样是要教坏孩子的节奏? 季婈讪讪松开拳头,干笑着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啊……” 孩子们顿时一阵失望,发出整齐的叹息声。 小贩一脸不屑,就差在脸上写上‘你们能拿我怎样’几个大字。 季婈淡淡看了眼小贩,看到小来已经将二十个铜板全都捡了起来,兜在衣服下摆里。 她伸手摸摸小来的头,声音轻柔的问。 “小来,咱不卖鱼给他了好不好?” 小来抬起头,清澈的眼睛茫然。 他心底不舍,二十几个铜板是很少,但能给奶奶补贴家用。 可季婈姐姐轻轻摸他脑袋,嘴角含笑跟他温柔说话的样子,感觉好温暖…… 小来呆呆的点头,兜着铜板的手慢慢松开。 丁零当啷一阵铜板坠地声响起,跟着寸刀连武后,身子灵活得像猴的虎头,马上朝小贩装鱼的水桶冲去。 其他孩子意会之后,顿时一哄而上。 他们很快将十尾,活蹦乱跳的鱼捞出来,用草绳串好,递到小来手里。 小来愣愣看着手中的鱼,这些鱼比他卖给小贩的鱼,要大得多,提在手里沉甸甸的。 小来有些不知所措。 虎头这个机灵鬼知道小来性子老实,眼珠子转了转问小来。 “奸商买鱼的时候,是不按照尾数来算钱?” 小来笨笨的点头。 虎头扬起笑脸再问:“那你给出去十尾鱼,再拿回来十尾鱼,鱼数没错吧?” 小来傻傻的点头,只是还氏觉得有点不对,可又不知道怎么说…… 季婈看出小来不算是太机灵的孩子,叹息一声,问小来。 “小来,你能将鱼卖给姐姐吗?” 小来纯净的眼睛眨了眨,然后坚定的将手中提鱼的草绳,递给季婈。 “给婈姐姐,不要钱。” 季婈笑笑,她怎么会占小孩子便宜? 为了让小来接受帮助后能安心,季婈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姐姐也收鱼的,收鱼不给钱,以后别人都不愿意卖鱼给姐姐了怎么办?” 小来愣了愣,只能皱着小眉头,闷闷道:“那好吧,谢谢婈姐姐。” 一旁的虎头,听到季婈跟小来说,她也收鱼的话,顿时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他兴奋的朝伙伴们大喊。 “我小婶说她收鱼了,大家快来我小婶这里卖鱼啊!” 众小孩们:!!! 季婈:…… 她没想到宽慰小来的话,虎头当真了! 季婈想否认,但小来就在旁边…… “丁零当啷……” 霎时,与虎头一样,将季婈收鱼这事当真的众孩子们,纷纷从怀里掏出之前廉价卖鱼的铜板,砸向小贩。 “我们的鱼也不卖了。”孩子们这一刻,显得无比的扬眉吐气。 他们在小贩用铜板砸小来时,早就想这么干了! 看着小贩被铜板砸得上蹿下跳,孩子们乐得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铜板砸人的感觉……好像真的特别爽! 砸完铜板,孩子们迅速从小贩的水桶中,将之前卖给小贩的鱼,全捞出来。 小贩被铜板砸得一脑袋包,还没反应过来,再看水桶里的鱼,几乎快空了! 快空了??? 只剩下几尾细小的河鱼。 小贩气得眼睛通红,抡起拳头就要打人。 季婈一把从小贩的拳头下,拽出一个孩子,护在到身后。 她沉了脸,叱道。 “你一个大人,对五六岁的孩子动手,要脸不?” 小贩拳头落空后,骤然反应过来…… 这里是青芦村内,他是外来人真要在村内动手,万一引来村民群殴就糟了! 小贩想到这,忍不住沁出一身冷汗。 只是吃了大亏,哪里能甘心?! 小贩打量着季婈,一身灰扑扑的粗布裳,农家女打扮,裤脚上还有泥点,看来刚下地不久。 小贩心底骤然一亮,脸上愤怒一扫而空,看着季婈讥笑道。 “就你这样的,有银钱收鱼吗?别看收鱼时给得少,可积少成多,你拿得出来吗?” 季婈闻言呼吸一窒。 她猛然想起,最近没啥进项,好像……真的一穷二白…… 小贩看到季婈变脸,顿时畅快大笑。 他心里不无得意的想:就一个穷酸,也想学他收鱼,与他抢生意?我呸!什么玩意! 恰在此时,强子从旁边路过,听到小贩讥讽季婈的话,拧了拧眉朝季婈走去。 “季婈,我正要去找你呢。” 强子看不也看小贩,走到季婈面前后,自顾自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递了过去。 小贩看到一叠,面额都是十两银子的银票后,眼睛都直了! 这么厚一沓,怎么也有一千多两吧?! 他脸色跟调色盘一样,变幻不定,精彩极了。 这就是刚才他嘲笑穷酸的农家女? 打脸打得好疼! 小贩怀疑季婈刚才,因为银钱为难的神情,是故意做出来逗他玩儿的。 季婈看着强子,一掏一大把银票给她,也有点懵。 强子什么时候变成土豪啦? 不过这场打脸来得蛮及时…… 强子见季婈不接银票,解释道。 “这是印书的份子钱,这门生意是你谈下来的,印书的方法也是你提供的,大伙一致决定,让你占三成利润股。” 听到强子解释,季婈这才想起,之前跟人对赌,担心输掉金针,想到的印刷术。 事情解决后,因为事多,她便将印书这一摊子事,丢至脑后。 没想到村里的青年们,竟真的当做一门营生,做起来了!! 并且吃水不忘挖井人,竟给她分了三成利润股?! 一旁的小贩听着有点晕,那什么印书的一听就能赚大钱,竟分这农家女三成利润股!!! 她是老天爷的亲闺女吗? 蓦然,一阵马蹄哒哒哒声,从旁边奔过。 马背上的人,眼角余光看到季婈后,急急拉住缰绳,调转马头,来到季婈面前。 纵身下马的男子一身蓝袍,个头不高,长相普通,看着却让人感觉十分亲和。 “蓝衣见过季姑娘。”蓝衣恭敬的抱拳朝季婈作揖。 季婈看到蓝衣,更是惊奇。 “你不是跟你主子去京都了吗?怎么来了?” 一旁的小贩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这农家女还和京都那边有关系?! 蓝衣露齿一笑,大白牙白得晃眼。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一万两的大额银票,递给季婈:“蓝衣奉命给姑娘送银子来的。” 第一百八十章 刁三投诚 银票面额越大,面积也相应的大上许多。 一万两的银票,摊开来足有成人四个巴掌大,看得一旁的小贩顿觉呼吸困难。 他麻木的看着季婈,现在后悔了,他想问季婈一句——大佬,您需要狗腿不? 季婈现在没心思管小贩,小贩只是有点小恶,随手惩罚这事就算过去了。 她现在最想弄明白的是,辛子行怎么给她送一万两银票? 要知道之前她还从辛子行那里,预支过五万两呢! 蓝衣看出季婈的疑惑,看了小贩和强子一眼。 这一眼带着练武人的威慑,强子有眼力见的提出告辞。 “季婈你先忙,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季婈点点头,终于想到旁边还有个小贩存在。 小贩现在一门心思,在如何当上大佬狗腿这事上,看到季婈看过来,顿时露出谄媚的笑。 “滚——”蓝衣一挥手,一股内劲冲向小贩。 小贩个头不高,身材又单薄,蓝衣一扇,他登时控制不住蹭蹭蹭后退,一屁股墩砸在地上。 蓝衣确定没人能听到他们谈话后,压低嗓音。 “主子进京后,与朝廷商谈冰厂之事一切顺利。” 季婈了然的点头,给朝廷送钱,朝廷不答应才怪呢! 蓝衣佩服地看着淡定的季婈。 以前他和主子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跟朝廷合作的一天,可在季婈这里,却仿若极为稀松平常的事。 季婈思路之清奇,胆量之大,是蓝衣从未见识过的,亦被深深折服! 他恭敬的再次开口。 “和朝廷签下合约后,朝廷让官员们都在咱们这,定了来年的冰例。” 季婈挑挑眉,没想到朝廷的吃相,一点也不收敛。 她知道朝廷官员的福利里,有冰这一项,只是冰窖储存冰块不多,每年的冰都不够分。 有些官员家干脆自行挖冰窖,冬天去河道凿下冰块储存,方便自用。 现在有朝廷薅羊毛,变相的强制官员在冰厂买冰,想必京都的官员,今年不用费心储冰了。 好在冰厂卖冰要价并不高,相比官员家自行储冰的成本,浮动并不大。 知道这一万两的来历后,季婈眉开眼笑的将银票收起,心情极好! 有了这一万两,盖宅子的事,终于可以启动了呢…… 见季婈收下银子,蓝衣眼珠一转,赶紧多说几句,刷刷主子在季婈心底的存在感。 他有预感,像季婈胆大心细又有本事的人,以后不知能到达什么样的高度? 现在趁着季婈还未完全成长起来,与之打好感情基础,以后季婈有了好事还能忘得了他们吗? “主子知道姑娘手头紧,一收完款,赶紧将姑娘这份,让我给姑娘送来。” 说到这,蓝衣话头一转,脸上露出笑意。 “姑娘不知道,京都那些官员,为了在皇上面前表现,给冰厂下单是争着抢着表现,主子还说要开个分厂呢!” 季婈对辛子行的能力极为满意:“要是硝石不够,来找我。” 说罢,她想想了,对自己的合伙人还是要大方点。 万一辛子行哪一天猝死,去哪找这么好的合伙人? 季婈佯装从袖兜中掏了掏,摸出一个瓷瓶递给蓝衣。 “这是什么?” 蓝衣早已习惯,季婈见人动不动送药的行为。 他想要不是季婈的药有奇效,恐怕她这举动,要被人打! “我上回看到你主子清减许多,这药拿去给他吃下,保证他牙口好,胃口好,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蓝衣嘴角抽抽,替辛子行谢过季婈,将药瓶收好,提出告辞。 季婈看蓝衣风尘仆仆的赶路,来给她送银票,辛子行在京又出了极大的风头。 她咬咬牙,忍着肉痛,从空间中偷渡出一枚药丸,抛给蓝衣。 “吃了。” 蓝衣依言将接住的药丸,放入嘴里吞了,完事后才疑惑的问季婈。 “季姑娘给我吃了什么?” 季婈一阵无语,这人药都吃了,才想起来问,要是吃的是毒药呢? 她无力的挥挥手,让蓝衣赶紧滚。 “你吃的是什么,等你到京就知道了。” 蓝衣感觉自己的智商,被季婈嫌弃了……可是又没证据??? 他丈二摸不到头脑地翻身上马,一脸茫然的离开。 “婈姐姐,这鱼你还要吗?” 蓝衣走后,几个孩子跑到季婈面前,提着鱼问。 季婈看着孩子们手里提着的鱼,差不多进气多出气少…… 她一拍脑门,差点忘了这些鱼! 想到钱袋子又鼓起来了,季婈底气十足,大手一挥。 “收的,有多少收多少,就连虾和蟹都要。” “蟹?” 孩子们一脸茫然。 季婈在脑海里搜索,发现这个世界奇怪的很…… 螃蟹那么美味,竟没有人吃??? “螃蟹就是大家口中的铁将军。”季婈将原主记忆中,螃蟹的叫法说出来。 “铁将军?!!” 孩子们惊恐的睁大眼,那种全身是壳的怪物,能吃吗? 季婈想起螃蟹肉质细嫩、味美膏肥就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她眼睛晶亮的点头:“可以吃的,要是你们抓到铁将军,也可以卖给我。” 说罢,季婈看孩子们提着的鱼,再不放水里,就要嗝屁了。 她忙招呼孩子们:“你们跟我去地里吧,这些鱼太小,要放稻田里养着。” 孩子们也不问季婈,一尾鱼会给他们多少钱,当下便跟季婈走。 躲在一边,直到见不到蓝衣身影的小贩,看到季婈要走,赶紧从角落里蹿出来。 “等等,等等。” 季婈看了眼拦路的小贩,秀眉微蹙。 她已经搅黄了小贩的生意,打算放小贩一马,这人还上杆子找抽? 小贩看到季婈沉下眉眼,气质凌然,不怒自威。 他心头一咯噔,暗道:果然是大佬,光一个冷眼,就能让他腿软。 想要当大佬狗腿的想法,更加坚定了怎么办??? 小贩谄媚的朝季婈躬身作揖。 这揖做得一点都不标准,或许是从没做过揖,有点照猫画虎反类犬的喜感。 “小人姓孟,名刁三,想跟着姑娘做事。” 季婈没想到,小贩拦住他,是想投诚? 她蹙了蹙眉,刁三身上充满市井之气。 投机钻营、损人利己、市侩刁钻在他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季婈摇摇头,丑拒:“我的身边,不求能力大小,但一定要善良。” 小贩想起他坑小来鱼钱,以及用铜板砸小来的事,脸上火辣。 这是生生打脸! 有钱难买早知道,他看着季婈带着孩子们,离开的背影,到底不甘心,再次追上去。 “姑娘,您要收铁将军是吧,小人能帮姑娘弄到很多铁将军!” 季婈不欲理刁三,可听到刁三说能弄来很多螃蟹,脚步顿了顿。 之前跟小来说收鱼,不过是起了怜悯之心。 最后强子和蓝衣给她送来银子后,一个想法倏然从脑海里闪过。 何不将整个青芦山脚盘下? 不仅种地,还可以养鱼养虾养螃蟹,甚至弄个牧场…… 虽然这个想法,又要投入大笔银钱,但有个自己的农场,将是件多么有意思的事情啊! “姑娘?” 听到小贩的声音,季婈回神。 她无所谓的点头:“你想弄螃蟹就弄吧,大螃蟹三十文一只,小螃蟹十文一只,有多少我收多少。” 说到这,季婈看着小贩,眼睛骤然一厉。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但我不希望再发生今天的事!” 小贩心底既喜又忧。 喜的是,大佬竟真的让他帮忙收螃蟹了!离当大佬狗腿的一天又近了一点…… 忧的是,大佬这是记得他的污点呢!只要改变不了大佬对他的印象,就别想当上狗腿! 看着季婈走远的背影,刁三攥紧拳头,给自己打气。 只要够努力,还有以后……大不了不坑老弱病残的人了,大佬应该会收下他的吧? 给自己打完气后,刁三又精神抖擞起来,乐观得一匹! 他暗暗盘算着,该怎么收到更多的螃蟹。 螃蟹不似鱼虾,没水也能活,不一定要找水源丰沛的地方。 较远的村落,水塘里的水只剩下泥潭的地方,也能找到螃蟹。 想到这,刁三迫不及待的想赶往记忆中,能收到螃蟹的地方。 只是想到大佬警告他,做人的底线…… 刁三咬咬牙,决定先去借一笔钱,想必等收来螃蟹,大佬总不会赖账吧? 季婈带着一大群孩子,来到自家地头。 孩子们看到种出一大片地的大黑熊,忍不住惊叹的“哇——”了一声。 “大黑在忙哦,等大黑忙完,再陪你们玩好不好?”季婈对一干孩子道。 孩子们听话的点头,就连腼腆的小来,也笑出了声。 孩子们纷纷解开手中草绳,将鱼儿放进稻田的水里。 大嘴一张一合,直翻白眼的鱼,一入水马上像打了鸡血一般,尾巴使劲一摆慌慌逃命。 却不知,逃得再远,也只能在这一片稻田里游弋,待得来年肉肥味美,依旧会成为饭桌上的佳肴…… 季婈将空间里的铜板和碎银,装进篮子里,再悄悄移到地头。 等季婈将装满一篮子的铜板,从一堆茂密的地瓜藤叶下,拖出来时。 众孩子们又忍不住“哇——”地一声惊叹! “我刚好在这里放着一篮铜板。”季婈干巴巴解释。 孩子们不断嗯嗯点头。 他们对季婈露出崇拜的星星眼。 就算季婈现在跟他们说,能变出一条龙来,他们都相信的。 在他们眼里,婈姐姐是无所不能的人,是青芦村之光! 季婈数出三百个铜板。 三百个铜板,相当于用,平均人民币六块钱一条鱼的价格,跟小来买鱼。 小来这些鱼不算小,加上有帮扶的心思,季婈给得心甘情愿。 她用麻绳将铜板串好,递给小来。 沉甸甸的铜板串,仿若有同样的重量,压在小来心底。 小来焦急的将铜板推回去:“婈姐姐,太多了!” 季婈柔和一笑:“不多的,你刚才也听到我跟刁三说,三十文收大螃蟹,十分收小螃蟹吧?” 看小来一脸茫然,季婈微微一笑:“姐姐用螃蟹的价格收鱼,不算吃亏的。” 小来似懂非懂的点头,婈姐姐说不吃亏就好。 他紧紧攥着铜板,小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眼底泛着星子,现在他也可以养家啦! 季婈揉揉小来的头,让他赶紧回家,而后招手让别的孩子来领钱。 孩子们看到季婈给小来的银钱,已经集体失声发懵! 他们完全想不到,抓鱼卖会这么挣钱?! 第一百八十一章 最会赚钱的崽 孩子们脑袋发蒙的想…… 小来十条鱼卖了三百个铜板,比大人去给地主家帮工一天,都挣得多! 那他们努力抓鱼虾和蟹,是不是就会成为家里,最会赚钱的崽?! 所有孩子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下。 他们激动的接过季婈,递给他们沉甸甸的铜板,一颗心早已飞到田地间。 那里有很多能让他们,赚到钱钱的鱼虾和蟹! “谢谢婈姐姐,婈姐姐再见!”孩子们齐齐跟季婈告别,他们知道婈姐姐喜欢懂礼貌的孩子,嘿嘿。 季婈看着孩子们朝气蓬勃的,笑闹着跑远,再看了眼没跟大伙离开,站在一旁踌躇的虎头,挑了挑眉。 虎头磨磨蹭蹭来到季婈身边,问:“小婶,虎头能不能,也去抓鱼虾蟹卖给小婶啊?” 季婈讶异。 她知道包氏自从卖冰,钱包鼓起来后,对虎头几乎有求必应。 加上虎头还有个嫌弃他的师父寸刀,虽然嫌弃,但这徒弟也是独苗不是? 寸刀常给虎头一些碎银,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照这样看,虎头的私库可不少。 “你需要很多钱?”季婈慢声细语的问。 虎头看到小婶没生气,顿时眼睛晶亮的点头,小声分享自己的小秘密。 “我想买一匹汗血宝马。” “?”季婈愕然。 一匹马的价格可不便宜,更何况汗血宝马! 就像在现代,一个穷人家五六的孩子,突然跟大人说…… 我要打工攒钱,买一辆世界顶级超跑!!! “好吧。”季婈忍俊不禁,有理想是好的,虽然这个理想有点败家…… 她点头应承:“小婶支持你,但你不能落下功课,还有练武。” 虎头刚扬起的笑脸,蓦然僵住! 但看到季婈不容置疑的神色,只好蔫声应下。 转瞬间,他又急得不行,担心地头的鱼虾蟹被别人抓完,急哄哄跟季婈道别往家跑。 “虎头这就回去,写先生布置的功课!” 此时,小来上气不接下气跑进屋,小脸上泛着兴奋的红光。 “奶奶,我回来啦!” 他朝坐在床沿边,缝补的奶奶高声喊。 这是小来第一次说话那么大声。 来奶奶眼睛露出奇异之色,从针线中抬起头,浑浊的眼看到跑得浑身汗津津的小来,露出关心的责备。 “你这孩子,跑那么快做什么?也不怕跌跤。” 说罢,起身拿起面巾给小来擦汗。 小来一把接过面巾,胡乱在脸上抹一把,急切的扶着来奶奶,坐回床沿。 他神秘的对来奶奶道:“奶奶,您可要坐稳咯。” 来奶奶慈祥的笑着,连声答应。 “奶奶,你看!” 小来蓦然从怀中,掏出一串铜板。 沉甸甸的铜板砸在床上,发出响亮的闷响。 来奶奶看到小来一下子掏出,这么一大串铜板,差点没吓得蹦起来! “怎怎么这么多钱?你从哪里拿来的?该不会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吧?” 来奶奶大惊之后,板起脸,严肃的问。 小来委屈的眨眨眼,声音骤小,低着头解释。 “是婈姐姐收鱼,我卖鱼给婈姐姐,婈姐姐给的鱼钱。” 来奶奶闻言面色和缓。 她养了小来六年多,孩子什么性子,她自然清楚。 只是刚才乍一看到,这么多铜钱,不问清楚,心底实在不安。 现在听到是季婈给的鱼钱,心底顿时落下一大口气。 来奶奶还是不赞同的对小来道。 “你给你婈姐姐鱼,怎么能要钱呢?季婈那丫头还给那么多!” 小来小声将卖鱼的经过,细细说与奶奶听。 来奶奶听后,叹息一声。 她年纪大,吃过的盐比小来吃过的饭还多,怎么不知道季婈是在变相帮扶他们? 来奶奶叹息一声,粗糙的手摸着小来头上细软的头发,喃喃道:“婈丫头心善啊。” 她蓦然肃起脸,教导小来。 “你以后一定要记得你婈姐姐的好,要向婈姐姐学习,就算滴水之恩,咱也要记在心底!” 小来半懂不懂的点头,却也将话牢牢记在心里。 半响小来拉着来奶奶,祈求着。 “奶奶,咱去河边抓鱼虾摸螃蟹吧,您天天接缝补的活,眼睛都快熬坏了。” 本分的来奶奶觉得,这样占季婈便宜不太好。 看到奶奶还在犹豫,小来焦急,最近他常看到奶奶忍不住揉眼睛,晚上天还没暗,奶奶已经看不清东西。 他嗓音带出了鼻音:“奶奶,婈姐姐不止收咱们家鱼,就是那个刁三,婈姐姐也是这个价的。” 来奶奶看到小来眼底的泪,心底到底还是不忍拒绝孩子。 只是这事还要掰开了,揉碎了跟小来说。 “小来啊,你婈姐姐实则是帮大家呢。” 来奶奶看小来懵懂的眼,继续道。 “你想想,前有刁三低价收鱼,你婈姐姐只要将鱼价,比刁三高一点,你愿不愿意卖鱼给她?” 小来点点头。 来奶奶慈爱的笑笑,继续引导。 “那为什么你婈姐姐,还开出这么高的价?” 这些问题对小来来说,有点深奥,他怔楞好久,才问出一个问题。 “那婈姐姐为什么给刁三,也开这个价?” 他还是有点生刁三的气。 来奶奶微微一笑。 欣慰的摸摸小来的头,这孩子生来迟钝,现在愿意多想问题就好。 脑子用着用着就灵活了。 “你婈姐姐之所以对外这个价,是让咱们村的人卖鱼给她时,能够心安哩。” 来奶奶说罢,忍不住为季婈的人品,发出一声感慨的叹息。 这样一个生了七巧玲珑心的姑娘,以后肯定像金凤凰一样,飞出这山沟沟的。 季婈若知道来奶奶对她的评价,一定会不好意思的一笑。 虽然收鱼价格不低这事,确实有帮扶乡亲的意思,可等明年这些鱼虾蟹在稻田里长成…… 她相信一定能将这些出产,包装好,卖出高价! 此时田埂上,抓鱼虾摸螃蟹的孩子队伍,正在不断壮大! 匆匆赶来的孩子们,都是经过曾卖鱼给季婈的孩子口,知道青芦村之光婈姐姐,开始收鱼虾还有螃蟹了。 孩子们挽起裤脚,提着桶,扛着竹竿,背着鱼篓。 声势浩大!! 在田里劳作的青芦村民,看到闹哄哄的孩子聚在一起,心下一突。 怀疑孩子们,又要作货的家长们,赶紧喊住自家熊孩子。 “牛牛啊,你这是干啥去啊?” “二娃,你又要去哪霍霍?” “花朵儿,你个女娃娃跟一堆男娃混啥,赶紧家家去。” …… 孩子们为了让家长们放心,赶紧七嘴八舌解释。 “我们要抓鱼虾螃蟹赚钱哩!” “啥?什么螃螃啥蟹?还赚钱?” 家长们一头懵。 “铁将军就叫螃蟹,婈姐姐说的。”花朵儿细声细气解释。 所有人看向谢家,问刚坐在田埂上休息的谢家人。 “老谢家,你们家季婈收那铁将军做啥?铁将军还不叫铁将军,叫啥螃蟹?” 谢家人集体茫然,表示他们也第一次听说,铁将军叫螃蟹这事。 谢家人想不通,季婈收全身是硬壳的铁将军,做什么? 可不代表,没有支持季婈的心啊! 谢老爹对上大伙探究的脸,呵呵一笑,慢声细语道。 “我们也不知道孩子收这些做什么,但孩子大了,做什么我们都支持的。” 青芦村民们看到,谢老爹一脸骄傲的神情,顿时心头一堵,心底那叫一个羡慕妒忌恨…… 要是他们家也有一个季婈,肯定也不管季婈做什么,都支持啊! 见谢家问不出个所以然,家长们只好转头,追问自家熊孩子情况。 彪悍的二娃娘,连跑几步,伸手揪住,要跑的二娃耳朵。 她大嗓门的问。 “你这皮猴,跑什么跑?赶投胎也要给老娘养老送终后才行。” 二娃护着揪起的耳朵,嘶的一声,讨饶的喊。 “娘娘娘松手,赶紧的,您在拦我,等鱼虾蟹被他们抓完了,去哪拿钱孝敬您老人家?”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把,季婈给的买鱼铜钱做证明。 二娃贪玩,当时只捞一条巴掌大的鱼,季婈给他算三十文铜板。 可三十文钱,在二娃娘眼里,也算大钱了。 一个五六岁小屁孩,随手拿出三十文,村里一半大人没他大气! 二娃娘手上动作一顿,松开揪住二娃耳朵的手,惊奇的问。 “乖宝,跟娘说,这是你赚的?” 二娃看到震撼到彪悍娘,顿时傲娇的摇头晃脑。 “那当然,我只卖一条鱼,就有这个数了!” 二娃娘眼睛一亮,问:“那铁将军你婈姐姐给多少?” 二娃急着跟上大部队,焦急的回答:“一样价,跟鱼一样价,娘我走了哈。” 二娃娘闻言,顿时哎哟一声。 她一拍大腿,赶紧将要跑的二娃又抓回来,压低声音。 “你傻啊,一群孩子挤一块,能抢个啥,咱去咱地头抓。” 二娃一愣,迟疑的问:“咱地头有?” 二娃娘白了自家傻孩子一眼。 “老娘天天伺候着,能不晓得?鱼没有,铁将军准不少,走,娘帮你抓铁将军。” 二娃傻眼:“娘你不干活啦?” 他实在不想跟彪悍娘在一起,多没意思! 二娃娘没好气的用粗壮的指头,戳了下倒霉儿子的脑袋。 “嫌弃老娘?你不看看你那些朋友,哪个不回家去了?” 二娃闻言疑惑的回头看。 可不呗!他那些兄弟,全被家人往自家地头领走了…… 谢家地头。 谢二憨憨的问谢老爹。 “爹,咱要不要也抓点铁将军卖?” 谢老爹没好气的,给了谢二的脑袋一巴掌。 “你能耐啊,敢跟自家人要钱!” 谢大娘也不客气上去,和谢老爹俩人混合双打。 这凶悍样,吓得谢大、乔氏和包氏,都差点瑟瑟发抖了。 刚赶完先生布置的功课,背着竹篓,赶到地头的虎头,好巧不巧目睹了全过程,顿时吓得转身就走。 包氏眼尖看到虎头,坑娃的朝准备开溜的虎头,喊了一声:“虎头?” 第一百八十二章 情愫 虎头闻言,身子骤然僵硬,脚步加快,心底默念咒语。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你们都看不见我……” “谢虎头——!” 谢大娘大喊一声。 虎头瞪着苦着小脸,佯装刚看见谢大娘,惊讶的喊:“奶,原来你在这哈。” 谢大娘看到虎头背上的背篓,呵呵冷笑,问。 “你背上背着啥呢?” “奶,我没背啥,就随便走走。”虎头睁眼说瞎话。 谢大娘一听虎头,瞎话张嘴就来,脸顿时耷拉下来。 孩子做错事,认错改掉就行,但说瞎话的毛病……该打! 转眼间,挨混合双打的人变成虎头。 虎头不像他爹一样憨,挨打时只会死站着抗。 在虎头眼里,他爹长得五大三粗,皮糙肉厚,打几顿没事。 他是脆皮,可扛不住打! 虎头一边叫一边蹿,跟寸刀学了几手功夫后,跑得比兔子还快。 谢老爹和谢大娘追了半天,发觉除了累到自己老胳膊老腿,根本没挨着虎头这个熊孩子几下…… 虎头看到爷奶终于停下,后怕的拍拍心口。 蓦然,他灵机一动,将季婈这杆大旗拉出来。 “爷,奶,虎头抓鱼这事,小婶赞同着呢。” 他将赞同替代同意二字,话说出来,味道顿时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虎头看到爷奶听完他的话后,不再揪着他卖鱼给小婶的事不放,当即在心底赞自己一声…… 虎头你真是个小机灵! 季婈那边,谢显华也在跟季婈说虎头的事。 “虎头这么胡闹,你怎么同意了?” 季婈理解谢显华的想法。 谢显华肯定想:家里人帮家里做事,是本份! 再者,她还给虎头交私塾费用,平日里有好吃的,还用的,没少想着虎头。 虎头帮着做点活,怎么能要求付钱呢? 季婈笑着摇摇头,反问。 “虎头知道付出和得到是相对立的,他在学着独立和建立自我价值观,这都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为什么要反对?” 谢显华一愣,季婈话里的字句,他有些听不懂。 可慢慢琢磨字面上的意思,又觉得挺新奇…… 他发现季婈能用一种,让人很舒服的角度,去理解和包容一些人和事。 这种可贵的精神,在别人身上,是看不到的。 就算他自己……亦不完美。 并且,谢显华发现,照着季婈的思路走,他越发反驳不了季婈的话。 甚至……有了认同感?! “你说服了我。”谢显华唇线微扬,看着季婈,眸底藏着眷眷深情。 季婈一怔。 谢显华不固执,接受新理念如此之快,令她希奇! 季婈骤然觉得,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还是有共同语言的人啊。 这种感觉很奇妙…… 似乎一下子拉近了,俩人的距离。 微风习习,四周绿毯似的庄稼随风摇曳,草木的清香裹挟着叶片,摩擦出的乐曲,拂过五感。 天上云卷云舒,犹如一副美好的画卷。 季婈看着对面,面容隽秀的男子,有些心动。 “我们回去吧?”谢显华看了眼天上毒辣的日光,出声道。 瞬间打破旖旎。 季婈蓦然从青春萌动的情感里抽离,她白了谢显华一眼,这个直男!!! 遭到白眼的谢显华,有些不解。 他看着季婈白得发亮的肌肤,再次皱眉,现在日光照在皮肤上,有种灼痛感。 他一个大男人无所谓晒多晒少,可哪里舍得让季婈晒到? 不知道哪里惹到季婈的谢显华,心有些慌。 他伸手拉住转身的季婈,骤然扯动手上的伤,忍不住一声闷哼。 季婈察觉到谢显华的声音不对,转身骤然看到谢显华手指,控制不住的轻颤。 她瞳孔骤然一缩,急急抓住谢显华的手,问。 “你的手怎么了?” 谢显华看到手上的伤被季婈发现了,面色变了变,双唇紧抿。 这两天瞒着季婈手伤,只因不想让季婈担心和愧疚。 当时冲进打群架的人群中,这事是他自愿去做的。 他甚至预想过,更严重的伤势,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 “你傻啊你!”季婈气鼓鼓的拉着谢显华的手不放,拖着就往家走。 好在理智还在,没有立刻从空间里扯出医药箱,拉着谢显华的手,也没敢用力。 谢显华惊叹于自己惹恼季婈的频率之高,又不敢出声,只能摸摸鼻头,默默任由季婈拉着往家走。 一路上遇到的青芦村民,看到俩人牵在一起的手,皆露出了姨母笑看着他们离开。 被围观了一路的谢显华,耳根微红。 可看到季婈仍在气鼓鼓,一无所觉的样子…… 他忍不住腹黑的,不提醒季婈。 回到谢家,季婈打好一桶水,放在谢显华面前,用眼神告诉他快洗。 她则匆匆回屋,拿上备用药箱,再从空间里取出一些伤药,放进箱子里,回到谢显华身边。 洗干净手脚的谢显华,安静地坐在院中,垂着脑袋,像个犯错后低头等罚的孩子。 季婈心头一软,可想起谢显华受伤还瞒着,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 她气呼呼的走过去,将药箱放下,蹲下身子,什么话也不说,直接将谢显华的袖头卷起来。 入眼是整条手臂上,纵横交错的棍伤,青得发紫! 以及指关节,红肿得像被蜜蜂蜇过一样。 季婈想起这两天,谢显华总穿着上私塾时,穿戴的袍服。 袍服袖子宽大,长度垂至虎口。 谢显华有意遮掩,手往袖头里兜,她还真发现不了! 越想,季婈越发现,这两日生活中处处都是疑点。 吃饭的时候,谢显华借口温书,将饭端进屋内吃。 给她递东西时,谢显华改换左手。 谢显华总避开她,跟谷义平嘀嘀咕咕。 谢显华还时常打听,她那便宜师父葛老,出门什么时候回来? …… 季婈既气谢显华,又责怪自己,破绽这么多,怎么就那么迟钝呢? 她拿出药酒,涂抹在谢显华的伤处,看到谢显华疼得,肌肉反射性一抖。 季婈顿时狠狠道:“疼不死你,明知道我会医术,也不来找我,你是想等手废掉吗?你这个笨蛋!” “今天还种了那么多地,是不是我不发现,你就打算一直瞒着我?” 听着季婈的絮叨,感觉到季婈手下涂抹的力道变轻,谢显华眼底浮现出宠溺。 可是片刻后,耳朵里传来季婈厚重的鼻音,他登时慌了。 谢显华反握住季婈的手,急切的认错。 “都是我的错,你别哭,以后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叫我打狗绝不撵鸡。” “噗呲。” 季婈破涕而笑,嗔了谢显华一眼,嘟囔。 “谁让你打狗了?” 谢显华看季婈终于笑了,心底一松。 他看着季婈通红得像兔子一样的眼,沉声抱歉。 “对不起,我本不想让你担心的,却还是让你担心了。” 季婈咬咬唇:“以后有事你不可以瞒着我,我的医术很厉害的。” 她看了眼谢显华指关节上的红肿,蹙起眉,担心的问。 “你这样,府试怎么办?” 谢显华看着目露担忧的季婈,心头微热,嗓音暗哑:“你怎么知道,我能过县试,进入府试呢?” 季婈白了谢显华一眼:“我信沈先生,要是你过不了县试,沈先生怎么会让你去考?” 谢显华看着如此理智的季婈,忍住想抚额的冲动。 “有人在家吗?”蓦然,院门外响起一道中年男声。 随着人声落下,一个长相随意的中年男子,径直进入谢家院中。 “你找谁?”谢显华不悦看着,突然闯入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一会谢显华,脸上倏然露出敷衍的笑意。 “你就是谢三吧?我是你二嫂的亲哥哥啊。” 谢显华和季婈闻言,心底一个咯噔。 包氏的亲哥哥?! 于氏的相公? 于氏和大牛、二狗、三蛋,还在牢里思过呢…… 包满不知季婈和谢显华所想,自顾自看着谢显华开口。 “你是谢三吧?我婆娘和孩子呢?你们谢家藏哪去了,家里衣服没人洗,饭没人做,这日子没法过了!” 中年男子说这话时,一双眼不断滴溜转,悄悄打量谢家。 听他的语气,好像在怪谢家,让他的日子过不下去了,他准备要上谢家生活一样。 此人名叫包满,包氏的亲哥哥,目前还在啃老。 包满的懒是出了名的。 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 想到于氏将谢家搅得不得安宁的那段日子,季婈和谢显华的脸色有点黑。 他们当初顾忌着,于氏是包氏的娘家人,冒然赶人,打的是包氏的脸面。 多有碍于家庭和睦啊! 再者,抱着让于氏折腾,顺便掰正包氏圣母性格的想法,故意放纵为之。 好在包氏没让他们失望,现在虽然还圣母,但已经是有底线的圣母了…… “他们不在这里。”谢显华淡淡道。 他对像蚂蟥一样,随时想要爬上来吸血的包满,极其冷淡。 包满听到谢显华的话,愣了一下。 “不在这里?那再哪里?”之前他还气恼于氏四母子,在谢家吃香喝辣的,忘了他呢! 特别是最近听说谢家在汾通县卖冰棍,已经富得流油,并钱多得能在县城盘下一间商铺! 包满眼底充满贪婪…… 只要巴上谢家,何愁没有吃喝? 没准汾通那间店铺,还有改名换姓的一天呢! 他不信谢显华的说辞,跟于氏做了多年夫妻,于氏撅撅屁股他都知道,于氏会拉什么屎。 像于氏那个的人,怎么可能放着这么大的便宜不占,离开谢家? 就算离开谢家,于氏也会带孩子回家去。 包满觉得谢显华在戏耍他,顿时臭着脸叫骂威胁。 “谢三放你娘的狗屁,老子在家等了一个月,也没看到他们娘几个,你赶紧把他们叫出来,否则让你好看!” 季婈担心包满,会碰到谢显华的手伤,脚步一错,挡在谢显华身前,看着包满冷哼一声。 “你想找他们,就去县牢找吧!” 第一百八十三章 喜报 包满惊疑的看着季婈,怀疑出现了幻听,怔怔的问。 “你你再说一遍。” 季婈放慢语速,一字一顿:“他们在县牢里。” 这一次,包满确定自己没听错,顿时惊怒交加的一边骂,一边扬起手,朝季婈脸上扇去。 “臭娘们,让你胡说八道,闭上你臭嘴!” 季婈没想到包满这么没品,竟想扇她? 老话说得好,鱼找鱼,虾找虾,乌龟配王八,包满和于氏活该天生一对! 季婈眼睛微眯,右脚蹬地,重心前移。 她的右脚以髋关节为轴,提膝前蹬,力点在脚掌,攻击目标——包满微胖的腹部! “砰——” 包满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肚子一阵绞痛,整个人倒退几步,摔在地上。 摔在地上那瞬间,包满的眼底布满茫然的神色。 他不可思议的瞪着季婈,看上去细皮嫩肉的小丫头,本来想教她好好做个人…… 哪里想到,竟被看不起的小丫头吊打??? 季婈收脚,整个人显得特别神清气爽。 自从身边跟着寸刀等高手,都不用她这三脚猫功夫,亲自动手了。 可亲手揍人的感觉……贼特么解气! 季婈暗暗盘算着,寸刀等人被她支走,跟毕佐押送人质到平流县。 按照路程计算,寸刀等人应该……还要三天才能回来。 季婈眼睛晶晶亮,攥了攥小拳头,希望这两天还有不长眼的凑上来,让她活动活动手脚。 刚想爬起来包满,看到季婈嘴角勾起的,小恶魔般邪肆一笑。 他脚一软,内心怂成狗,又重重跌在地上。 季婈看到软脚虾一样的包满,顿时失去了对包满,拳头相向的兴趣。 这样的怂货,太没有成就感了…… 骤然,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从院外传来。 季婈好奇的往院外探头。 最近也没听说谁家要办喜事呀? 正想着,喜庆的喧闹声,越来越近。 远远的看见一队人,穿着差服,拿着响锣,在白村长的陪同下,喜气洋洋的朝谢家走来。 季婈愣了一下,倏然想到童生试的考试成绩,应该出来了! 再看不远处这群人的装扮,哪里还不明白,谢显华应该榜上有名呢! 季婈杏眼弯了弯,溢出笑意。 正坐在地上装怂狗的包满,看到能吊打他的季婈,不再搭理他,反倒跑到院门处看热闹。 他顿时心头一喜,再看谢显华,视线顿在谢显华伤痕累累的手臂上。 包满心头的淡喜,马上变成狂喜!!! 季婈是意外,打不过就算了,这谢三伤成这样,不就是老天爷送到他眼前,给他出气的现成人吗? 包满恶向胆边生,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无声的往地上呸了一下,攥拳头大步朝谢显华走去。 谢显华看着越来越近的包满,脸色狰狞,对他露出阴险的笑。 他皱了皱眉头,只见包满攥起的拳头,恶意的目光,落在他受伤的手臂上。 谢显华想到下一场府试即将开考,若是手上的伤,伤上加伤…… 他眼底的色泽顿时暗沉。 之所以想要一路往上爬,变得强大,是想有能力护住自己在乎的人! 包满的行为,无异于阻拦他,变强的路。 不变强大,怎么护得住季婈? 谢显华的面色瞬间不好了。 骤然,院外隐约传来,白村长的说话声音。 “几位报喜的差爷……” 报喜的差爷?谢显华的心头一跳! 这个日子,该是童生县试,放榜了! 谢显华对自己榜上有名这事,信心十足。 可一天天的等待,免不了生出几分焦灼之感。 现在听到有报喜的官差来,心头的大石头,顿时落下。 正在此时,包满攥紧的拳头,骤然朝他手臂上的伤处袭来。 谢显华看着越来越逼近的拳头,想到马上进门的报喜官差,腹黑的止住后退的脚步。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身子微侧,避开伤处。 包满的拳头擦着谢显华的手臂而过。 一击不中,更是激怒了包满心头的恶毒。 他从地上,抓起一块铺地的石块,冷笑着朝谢显华的手砸去。 “你敢!” “大胆,住手!” 第一句是季婈喊的,第二句来自于,正乐呵呵进门前来报喜的官差。 季婈先官差一步,冲刺,跳跃,回旋一个鞭腿。 “砰——” 包满再次砸在地上。 这一次,他下巴先着地,一起身,门牙掉了两颗,糊了一脸血。 模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可没有人,对包满生出一丝同情。 白村长更是不解气的,举着烟杆冲到,半天都爬不起来的包满面前,落井下石的一阵敲。 季婈买给白村长的黄铜烟杆,结实耐用。 现在已经成为白村长,随身携带的‘武器’。 “咚咚咚……” 白村长手中的黄铜烟杆,如臂指使,顷刻间将包满敲得满头包。 报喜的官差们,本想教训包满,骤然看到凶悍的季婈,和老当益壮的白村长后,生生止住脚步。 他们突然觉得……这个长得很随便的中年男人,有点可怜? 被打懵的包满晕头晕脑起身,骤然对上季婈褐色的眸子。 只见褐色的眸子里,泛着淡淡的冷光。 包满头皮一阵发麻,他后悔了…… 后悔怎么这么冲动呢?想到报仇等以后邀几个狗肉朋友,给谢家人套麻袋不香吗? 懊恼又害怕的包满,头疼得不知该如何收场。 蓦然,包满看到院中,不知何时,竟站着几个不怒自威的官差??! 包满眼睛徒然亮了起来,心道得救了! 惊喜来得如此迅猛,让他好生意外!!! 包满连滚带爬,来到官差面前,抱着其中一个官差的大腿。 “官爷,小人要状告这些人,对小人行凶!” 包满越说,越心酸,眼泪差点忍不住掉下来。 季婈一个小丫头,对他左一腿右一腿就算了…… 连个土都埋到脖子上的老东西,也敲他满头包??? 挨打到怀疑人生的包满,抱着官差的大腿,此刻的他特别有安全感。 遭到包满抱大腿的官差,看到对他露出信任又依赖的中年男子,嘴角抽抽。 若抱着他大腿的是一个,柔柔弱弱的靓丽女子,还能激起他一丝怜惜。 可对着一个长得太随便的,中年油腻男子大脸…… 官差们:…… 其他官差,皆用同情的目光,看着突然被抱大腿的队长。 他们心底庆幸,还好刚才落后队长一步,否则被抱的人就是自己了…… 被包满抱大腿的官差队长,黑着脸,脚下用力一抖,将包满抖开。 包满有些茫然的再次要抱上去。 “铮——” 这一次,在包满快要贴上来前,官差队长忍无可忍的,拔出佩刀。 亮得晃眼的刀尖,对上包满的眼珠子。 他若在再近一步,刀尖必能戳进眼眶里。 包满登时吓出一身冷汗,有些委屈地看向,迟迟不给他做主,还用刀指着他的官差队长。 这眼神,说是在看一个负心汉的眼神,都有人信。 “赶紧把这个,辣眼睛的脏东西,捆起来!” 官差队长实在忍无可忍,大声下令。 他担心再看见包满,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哪来的奇葩?! 他们本是府城的官差。 这一次来汾通,是带着毕知府的密信,交予毕佐县令的任务前来。 来到汾通县衙后,才从程师爷口中知晓,毕县令带着人,去平流讨债去了。 刚好遇到汾通童生试放榜,程师爷见县衙人手不足,便询问他们是否愿意帮忙,串演一下报喜的衙差? 报喜的衙差,可是有喜钱打赏的呀! 这种送上门的好事,府城的衙差们当然不愿意。 汾通一个县城,考个县童生试,就算上榜,能给多少喜银? 再说,听说要去报喜的人家,还是农门出身! 府城衙差想到,可能只有几个铜板的喜银,加上热得不想动弹的鬼天气,登时丑拒。 谁知下一刻,看到要去报喜的人家,竟是青芦村谢家? 有季婈的青芦村谢家!!! 身为毕大人的心腹,哪里不知这次毕家,能再次腾起,后面季婈出了多大的力? 加上这次毕大人,给毕县令的密信的缘由,皆因季婈! 如此,他们这些府衙官差,才有了青芦村之行。 季婈的本事自不必说,谢显华这一次县试的卷子,已经送到了府城毕知府的书案上。 毕知府看过谢显华的卷子后,忍不住评价一句:后生可畏! 府城的衙差们,用最快的速度,将包满捆起来。 他们意在交好季婈和谢显华,笑着询问谢显华和季婈。 “不知两位想怎么处置,这个蓄意谋害人命的贼子?” 包满看到,让他无比有安全感的官差,不仅捆了他,竟还转头询问谢显华,要怎么处置他的问题??? 包满终于觉得不对!! 他感受到了人生的恶意…… 包满哆哆嗦嗦的问:“官爷,小民小民才是受害人啊!” 说罢,还不甘心将满头包的头,伸过去让官差们看清楚,以示证明。 白村长闻言,又想举起黄铜烟杆敲包满。 他没好气的指着包满,呸了一声:“你打的是谁?你打的是咱们县的案首!!!” “案首?” 包满茫然的喃喃重复,倏然他瞳孔一缩,想到案首是啥意思…… 案首不就是童生县试的甲等第一名吗? 县试甲等第一?谢显华? 包满垂死挣扎,脖子僵硬的转向官差,问。 “谢显华真的是案案首?考了第一?” 官差们恶趣味的对包满,点头。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一家人要齐齐整整 包满看到官差们齐齐点头,心马上凉成半截。 他欲哭无泪的看向谢显华。 倏然,包满发现,谢显华眼底幽深,毫不掩饰算计。 包满瞪大眼,双唇哆嗦,惊得说不出一句话。 他在这一刻,突然醒悟,谢显华是故意的…… 故意挖个坑,让他跳进去! 包满害怕的打个寒颤。 倏然,他想起,对他言听计从的胞妹包氏,顿时有了些底气。 他看着谢显华,鼓起勇气威胁:“你,你不能这么对我。” 越说,包满越有底气。 他神情逐渐倨傲:“要是让你二嫂知道,你这么对她亲哥哥,看她怎么有脸活!” 季婈和谢显华闻言,脸色变了变。 想到包氏的性格…… 若是以前,他们这么对包满的话,包氏知道后一定会心疼包满。 会要求他们放过包满不说,还会送上一些财物赔偿,心底才过意得去。 如果不顺着包氏的意思,包氏会陷入不能救包满的自责中。 甚至会郁郁而终! 想到这,季婈和谢显华脸上,忍不住露出忧色。 虽然现在包氏的性子,变好了点,可没真正看到包氏的反应…… 他们没多少底气! “哥?” 蓦然,包氏惊疑的声音,从院外处传来。 季婈和谢显华朝院门看去。 只见谢老爹和谢大娘,正领着谢家两房人,走进院中。 他们身上沾着泥点,手里拿着插秧的用具,一副匆匆赶回来的模样。 包满听到包氏的声音,尤闻天籁。 “死丫头还不救我!”包满兴奋的看向包氏,命令道。 以往每次他一命令完,这个蠢胞妹都会老实去做。 包满不认为,包氏有不听话的一天。 毕竟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不是? 包氏听到包满的命令,双腿习惯性的往包满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季婈和谢显华皱起了眉头。 包满面露得意。 他抬眼睨了一眼皱眉的谢显华,摆出胜利者的姿态。 只要掌控好这个愚蠢的胞妹,谢家还不是拿捏在手里?! 眼看包氏走到跟前,包满催促包氏。 “找死啊,磨磨蹭蹭的,赶紧帮我解开,不然让你好看!” 包氏闻言手一抖。 以往哥哥说让她好看,事后她都会挨一顿打。 包氏想起来到谢家后,感受到的温情…… 准备解开捆绳的手,迟疑的一下。 她拧着眉,幽幽的问。 “哥,你有没有真的将我,当成亲人的时候?” 包满没想到,这个蠢胞妹,会问这种问题。 答案是——当然没有! 从小爹娘就告诉他,妹妹是赔钱货,生来就该使唤她,不然嫁给别人也是便宜别人。 他怎么可能当包氏是亲人? 包满不耐烦的催促:“你有病啊,赶紧解开绳子,磨磨唧唧等雷劈啊!” 包氏内心苦涩,痛苦的垂下眼帘。 她知道家人对她不好,以前以为只要努力对家人好,他们终有一天会感动。 可事实证明,她这些家人,心都是石头长的。 包氏缓缓抬起眼帘,怔怔的问包满。 “哥,你为什么来谢家?” 包满不耐烦到极点,加上一直觉得包氏蠢笨如猪,心底话不设防脱口而出。 “当然是让你把汾通的商铺给我。” 包氏的眼,蓦然睁大! 以前她活得浑浑噩噩,自从开始卖冰棍后,才感觉整个人生充满不一样的色彩。 现在就算她想帮助别人,也不用再像以前一样,以损害别人的利益卫前提。 这样的日子让她欢喜和自足。 连这……也要被夺走吗? 包氏烫手一般,倏然缩回,本要解开包满身上绳索的手。 “不。” 包氏喃喃出声,片刻后慌乱的眼神,变得坚定。 包满看到,气质倏然发生改变的包氏,没来由的心慌一下。 只听他的蠢胞妹,第一次用无比清澈的眼睛看着他,一字一顿的开口。 “一家人就该在一起,齐齐整整的才好。” 包满听不懂包氏话里的意思,还没等问出声,又听包氏主动解释。 “于氏和三个孩子都在县牢里。” 包氏对娘家人,已经心如死灰! 包满瞳孔一缩,这个蠢胞妹连喊于氏嫂子,都不喊了? 一家人齐齐整整的意思……是要将他也送到县牢里,大团圆??? 包满难以置信的怒吼:“不,不可以,贱人!你不能这样对你亲哥,不然爹娘不会放过你的!” 包氏此时再听包满提及亲哥二字,心已无波澜,麻木的开口。 “虽然爹娘对我不好,但该给的赡养,我不会少。” 说罢,她平静的起身,回到谢家人身边。 她看着谢家人关切的眼神,心头涌上暖意的同时,忍不住羞愧。 这些年她所期盼的亲情,不就在眼前吗? 为什么要惦记那些根本不将她,放在心上的包家人身上? “爹、娘、大哥、大嫂、三弟、季婈、显容,还有相公,对不起,还有谢谢。” 谢谢你们的包容…… 包氏环视众人,逐渐泣不成声,好像放下了沉重的包袱。 谢大娘叹息一声,伸手搂住包氏,轻拍着包氏的背,慈和的安慰。 “一家人不用说两家话,进了一家门,我们从没把你当外人过,以后大家齐心把日子过好就行。” 谢显容和乔氏也上前,小声安慰包氏。 包氏轻点头,擦掉泪水,想到刚才的失仪,顿时不好意思羞红了脸。 “贱人、白眼狼,包苗你不得好死……” 骤然,包满破口大骂的声音传来。 他知道包氏铁了心,要和他划清关系,不管他啦,包满又惊又怒。 府差队长忍着恬噪,对一个衙差,抬抬下巴,嫌弃的开口。 “把这人敲晕,吵死了,一会我们离开时带上他,送进县牢里。” 包满听后吓得想逃,奈何身上捆着麻绳,折腾半天,仍在原地蠕动,像条胖虫。 府差走到包满身后,一个刀手,狠狠砍在包满后颈上。 包满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衙差队长看向谢显华,脸上露出亲和的浅笑,对谢显华抱拳拱拱手。 “恭喜谢小兄弟,高中县案首。” 之前白村长对包满提及,谢显华是县案首时,谢家人以及村里听到热闹凑过来的人,还没来。 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乍一听,谢显华高中县案首,登时集体愣住! 片刻后,青芦村民哗然。 他们都像看稀有动物一样,看谢显华。 议论最多的话题,就是谢家老三,咋能不声不响就考了个县案首呢? 第一啊! 全县那么多考生,偏偏是谢三这个只学了百天的人,一去就考个案首回来? 现在案首都这么容易考的吗? 青芦村民们慕了…… 谢家人还有点懵。 这就考上了? 不是他们认为的去体验生活? 谢老爹和谢大娘老脸一红。 他们想到之前觉得老三考不上,担心老三受到打击,还悄悄叮嘱家里人,不要给老三压力。 所以才有老三上考场那天,全家齐上阵劝老三,放轻松考最后一名也没关系的话…… 听着村民们恭贺声,半响回不了神,谢家人感觉像做梦一样。 “咳咳。” 府差队长干咳两声,清清嗓子,提声道。 “大家安静一下,现在宣读一下奖励。” “还有奖励?”众人惊呼! 挤得水泄不通的谢家院子,骤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好奇心,全都被奖励二字勾住,眼巴巴地盯着衙差队长。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得了奖励呢! 衙差队长笑笑,他发现青芦村民挺有意思。 竟感受不到有人嫉妒,这些人情感质朴,相处时很像一家人! 其实他不知,青芦村之前有柳寡妇之流。 现在还有一小部分人,与大伙格格不入。 只是每次这些人都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上回季婈曾劝这一帮人,不要卖粮食,结果这些人不听劝,心底反倒怨怼季婈看不得他们好。 现在青芦村,隐约分成两派,那些人平日里,轻易不会凑上来。 他们这边,现在有了什么好处,也不带那边玩了…… 衙差队长看大家都在洗耳恭听,便不再卖关子,直接大声宣读奖励。 “县学政衙门奖案首谢显华五十两银,县衙奖谢显华一百两银,廪粮10石。” “嘶——” 村民们闻言,倒抽一口气! 奖励这么多?!! 考上案首,不是一夜暴富了吗? 季婈想了想,这个时代的银两,十两银子差不多相当于软妹子两千块。 这样的话,县学政衙门,给谢显华一万块,县衙给两万块。 考第一,不算附加的廪粮,大约到手能有三万块软妹子。 另外,廪粮10石,一石等于十斗,一斗米约十斤。 十石差不多一千斤米。 现在粮价高得离谱,对于寒门来说,这些奖励…… 确实一夜暴富呢! 怪不得这么多人,都削尖脑袋考第一! 谢老爹和谢大娘,听着村民们的恭维声,笑得合不拢嘴。 他们想不到,谢家还有人,能靠笔杆子吃饭的一天? 有人起哄,朝谢老爹和谢大娘,高声问。 “谢叔谢婶,谢三哥考中案首,咱们能吃酒不?” 谢老爹心情大好,大手一挥,豪气应承。 “吃酒,一会买头猪,咱吃杀猪宴!” 杀猪宴?! 众人被谢家的大手笔,震住。 杀猪宴啊,现在办婚宴没几家能,这么豪爽的! 甚至有人专门用木头雕刻出猪肘子,淋上一些酱汁,充当一份硬菜。 参加酒宴的人,用筷子沾沾酱汁,就算吃过猪肘子了。 青芦村相比附近村落,已经算富裕,可他们也舍不得经常吃肉。 馋肉的人,笑着问谢大娘。 “谢婶,谢叔说的话算数不?” 谢大娘笑着点头,夫唱妇随的应下:“算数算数,咱明天就吃杀猪宴。” 明天就可以吃杀猪宴?!! 村民们没想到,杀猪宴明天就能安排上。 一想到香气能飘遍,全村各个角落的杀猪菜…… “吸溜——” 村民们忍不住悄悄倒吸一口,分泌旺盛的唾液。 第一百八十五章 杀猪宴 府差队长朝身后一个队员抬抬下巴,队员会意,端着一物上前。 众人这才注意到,这个衙差手中端着的,是一个用红绸遮盖的托盘。 红绸掀开,露出一片亮瞎人眼,排列整齐的银锭子。 每一个银锭子约十两,足足有十五个! 村民们虽知道谢显华考了个第一,得奖励一百五十两白银。 可听到,哪有亲眼所见到的,能给人震撼感? 一时间,谢家小院变得人声鼎沸。 “芳芳,你说我现在去私塾怎样?”一个三十多岁的中青年,小声询问自家媳妇。 他话刚说完,顿时被媳妇啐了一口。 “我听咱娘说,你小时候一听到,要送你上私塾,就装病不去?” 中青年:……娘真是啥都说给媳妇听…… “老婆子,咱家还有没有存银?” 一直不管财政大权的老阿公,突然担心家里的存款数字。 勤俭持家的老阿婆闻言,脸上顿时露出得意的笑。 她满脸皱纹舒展开,像盛开的菊花瓣,慢悠悠保证道。 “老头子放心,跟着婈赚几次钱,现在就算咱家所有的孙孙都上私塾,咱也供得起。” 老阿公闻言,顿时震惊得合不上嘴。 咱家这么富有的吗?我为什么最后一个知道? …… 类似这样的谈话,在各个角落响起。 青芦村民对上私塾考科举,展现出前所未有的热情! 府差们听得嘴角直抽抽。 要是案首真那么好考,他们肯定马上回去把工作辞咯,也去考试了。 只是看到青芦村们满脸憧憬,又不忍打破他们的梦想。 衙差们摇摇头,等这些人碰壁,知道案首乃数千,或数万人中取其一,就知难而退了。 “此间事了,廪粮需要劳烦谢案首,亲自前往衙门领取。” 衙差队长对谢显华抱拳告辞。 谢显华与衙差们抱拳谢过后,诚心邀请。 “明日有杀猪宴,若大家不嫌弃,还请各位赏光。” 衙差队长闻言想了想。 明天也没什么事,加上谢显华和季婈,都是毕知府想交好的人…… 衙差队长打算不错过,在谢显华和季婈势弱,与之打好交道的机会。 他笑着对谢显华道。 “谢案首相邀,明日我们定当前来叨扰,告辞。” 说罢,府差队长还不忘让一个队员,将晕死过去的包满一起拖走。 季婈看衙差们要离开,赶紧递上一个荷包。 给报喜衙差送红封之事,乃主家礼数。 若是不给报喜衙差红封,才会让别人说嘴,甚至有轻慢报喜院衙差的说法。 府差队长从容接过,季婈递过来的红封。 荷包落在手里,入手沉甸甸的手感,衙差队长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知道季婈肯定会给红封,却没想到红封竟这么大! 谢大娘看到季婈给衙差红封,这才想起来,还有给报喜的人喜钱的说法。 她连忙掏出身上所有的碎银,递给衙差们。 谢大和谢二看到,也赶紧掏银子。 奈何俩人身上只有少许铜板。 乔氏和包氏看到自家夫君,窘迫的神情,皆抿唇一笑,取出五两银子,塞给自家夫君递过去。 谢大、谢二呵呵一乐,觉得自家媳妇,忒给自己长脸,今天又是比昨天更爱媳妇的一天。 他们塞银子塞给衙差的动作,那叫一个豪爽! 衙差队长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收红封收到手软…… 他见过给红封的,却没见过一家人给好几份红封的。 而且给的银钱数目,怎么一点也不像,农户人家该给的红封??? 衙差队长已经在心底盘算,童生府试马上要开始了…… 这次回去后,要不跟别的弟兄调个班? 说不准这次童生府试,谢显华还能再考个案首呢? 衙差们离开后,村民们还沉浸在,谢家人大手笔给红封的事上。 他们心底同时生出一个想法…… 谢家已经不同往日啦,以后一定要跟紧谢家的脚步 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们,跟着谢家,谢家吃肉,他们肯定会有汤喝! …… 晨曦初露,张屠夫早早带上工具,来到谢家院外。 谢家今日要办杀猪宴,昨晚跟他打过招呼,让他上门干活。 要宰杀的大肥猪,昨晚已从养猪户的手里买回来,绑在院外的大树下,正哼哼唧唧不知大难临头。 张屠夫跟早起的谢大娘打声招呼后,径自在大树下搭简易灶台烧水。 不多会,谢家院外,渐渐围上一群看热闹的村民。 大家除了带来自家的桌椅碗筷,在谢家院外摆放好外,还有一个目的…… 看张屠夫表演杀猪绝技!!! 张屠夫拿着祖传的杀猪刀,扛着接猪血的木盆,来到院外大树下。 他也不用别人帮忙,“嘿!”的一声,将整头捆绑好的大肥猪,抱起放在搭架上,按倒。 只见张屠夫动作利索,白刀子一下子捅进大肥猪的脖颈动脉中。 鲜红的血一下子,一涌一涌冒出来,哗啦啦流进在盛血的木盆中。 直到冒出一些血沫,猪不嘶声叫唤了,张屠夫才放开大肥猪,往猪血盆中抓了把盐,再用木棍搅拌。 猪血放净后,张屠夫在猪腿上,割一口子。 他用油亮的铁棍,从割开的口子上插进去,在猪满身胡乱捅,然后鼓起腮帮子,猛的往里吹气。 原本肥胖的大猪,愣是被张屠夫一口一口吹得,涨大一大圈! 等四条腿扎煞起来,这时,大铁锅中的水也沸腾起来。 张屠夫在大铁锅上铺一块木板,将胖猪移至大铁锅上,开始烫毛。 滚滚热水烫过猪-毛后,用刀子一刮,刀刃所过之处,污垢猪-毛尽褪,露出白面似的皮肉。 最后一步,将刮干净的肥猪,用铁钩挂在低矮的树桠上,开膛破肚…… 张屠夫杀猪的整个过程,动作行云流水,围观的村民格外捧场。 叫好声,一阵接着一阵。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看杂耍呢! 等众人看完张屠夫解剖好大肥猪,便开始自觉分工,帮谢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扒蒜捣蒜又扒葱的,洗匙涮碗擦酒盅的,加上四周笑着闹着的孩子们,热闹极了! 季婈也一身清爽浅色粗布裙,头上包块头巾,站在灶台边,准备大显身手。 这里的杀猪菜,在季婈看来,不讲究配料与调料。 大家只是将刚杀好的猪肉,斩成大块,煮熟后切成大片放进锅里…… 然后边煮边往锅中放白菜,加水和盐而已。 等肉烂菜熟后,再把灌好的血肠,倒进锅内煮熟即可。 在季婈看来,这样的乱炖,太辜负能做出绝味的食材! 这次她准备做的杀猪菜,除了猪肉外,还有猪血旺,猪肝,猪大肠,白豆腐,酸菜……等配菜在内。 调料准备了姜、盐、葱、空间里种的野花椒、大料、自制灵泉黄豆酱油以及糊辣椒面等物。 糊辣椒面是把辣椒晒干,扔进在灶窝灰里翻转,待辣椒变焦后,抖干净辣椒上的柴火灰。 再将辣椒放在石钵中舂细,这样的糊辣椒面,用来做辣椒油,比没炒过的辣椒要香上十倍! 季婈看到大伙已经将猪大肠、猪血旺、猪肝、白豆腐等切成片。 她拿起杀猪菜的灵魂——酸菜叶子,切成薄薄片状,放到书上可以透出字的那种。 一切准备就绪,将肉切成厚约1.5~2公分,下锅煸炒至肉内油水出尽。 加入适量葱姜大料焖盖半分钟后,加猪大肠翻炒,再放入切好的酸菜稍作翻炒,放热水与菜齐平。 血旺、猪肝、过油土豆、白豆腐依次放入锅中,收成浓汁,即可出锅。 香味随着蒸汽,从灶台处逸出,远远的传出好远。 特别是季婈自制的酱油,用了灵泉调配,令食物的香气更加纯正,难以超越! 面嫩的姑娘,闻到前所未闻过,令人垂涎欲滴食物浓香,馋得肚子一阵轰鸣,登时羞红了脸。 蓦然,四周接二连三,一片腹部响声,好像约好似的你来我往…… 犹如比赛擂鼓! 众人被起此彼伏的腹部轰鸣声,震住! 空气诡异的安静一瞬,紧接着所有人终于憋不住,哈哈哈哈放声大笑起来。 肉嫩汤鲜,肥而不腻,开胃解馋的杀猪菜起锅,一一分到院外的席位上。 所有人皆迫不及待找好座位,准备大快朵颐。 “哟,今儿可真热闹!” 骤然一行人,乐呵呵走来。 众人朝来人看去,只见来人除了昨天来送喜的衙差外,还有他们汾通的县令大人! 众人纷纷放下碗筷,准备起身迎接毕佐。 毕佐人逢喜事精神爽,平日里又十分亲民,好说话得很,连忙摆手让大家坐下。 他径直朝迎过来的谢家人走去。 谢老爹赶紧让谢大在他们这桌,再添一把椅子给毕佐。 毕佐匆匆赶回来,是找季婈有事相商。 看到季婈,原本想找季婈到一旁说事,哪曾想闻到的菜香,光香气就让他馋得不行。 到嘴想要拒绝的话,在舌头上硬生生转个弯:“好,那本官就不客气啦!” 毕佐想,反正季婈就在这里,等填饱肚子再找季婈,也不迟。 跟谢老爹和谢显华客套几句后,毕佐拿起筷子,朝最吸引他的杀猪菜夹去。 一块q弹软嫩的毛血旺,被他夹起放进嘴里。 “嘶——呼!” 热、鲜、香、滑、辣,毕佐吃了一口后,这种神仙味道,一下子征服了他! 谢大谢二看到毕县令开动了,也赶紧下筷。 一口吃完,他们眼睛一亮! 再次下筷的速度明显变快许多,下筷的频率之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练无影手呢! 其他人也不遑多让,似乎觉得争着抢着的感觉,吃了更香? 每个人都吃得满头大汗,但是谁在乎呢? 只有吃到嘴里,才是自己的! 抢啊—— 毕佐眼看着,桌上的菜,肉眼可见的迅速减少。 他顿时急了!不知不觉毕佐夹菜的速度,也跟着变快起来。 青芦村民一看毕佐这么接地气,顿时忘了县令大人的官威。 甚至有的还跑到谢家这一桌,给毕佐敬酒。 毕佐脾气和教养极好,但凡有人来敬,都会给面子,以茶代酒。 村民们也不在意,敬完酒后,心道…… 咱也是和县令大人,一起喝过酒,吹过牛批的人,以后出去也有吹嘘的资本了。 美滋滋! 应付完热情的村民们,毕佐茶足饭饱,赶紧拉着季婈谈正事。 他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郑重放在季婈面前:“你看看。” 第一百八十六章 赌人心 季婈怔楞一下,打开信笺,发现是毕知府写给毕佐的信。 再看内容提及酸枣加税之事,季婈的眉头渐渐蹙起来。 信上说,边关最近起战事,朝廷忙着给太后做寿,和林贵妃建避暑行宫,财政吃紧。 果子税提及之人乃柴知州。 当今圣上对果子税,态度暧昧…… 看到这里,季婈心微沉。 以前她还想果子税这事,没有经过圣旨宣读,应该属于底下官员私下行为。 可看过信后,才明白…… 果子税虽是柴知州一手促成,可皇上的态度,实则支持! “之前派人去治化,跟表叔说了果子税的事,知道表叔来信,我赶紧从平流回来,想向你讨个主意。” 毕佐面露愁容,语气低沉。 “表叔的意思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季婈抿了抿唇。 不知道是不是毕知府这次京都之行受挫,折了锐气,反倒建议毕佐随大流收果子税。 她抬眼看了眼不甘的毕佐,眸色闪了闪。 现在坚持原则的毕佐,将来会不会也被磨去棱角? “叩叩叩……” 季婈手指有节奏的,敲击在桌面上,不语。 半响,毕佐眼底露出失望之色。 他认为连毕知府,也想不出好办法,反倒劝他妥协,他怎么就觉得,季婈能想到好办法呢? “叩!” 季婈敲击桌面的手指,戛然而止。 她沉吟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毕佐倏然看向季婈,难以置信的露出惊讶,急切的问。 “真有办法?” 季婈摇摇头,又点点头。 毕佐傻眼,这是有办法,还是没办法? “赌人心!”季婈慢悠悠道。 赌人心? 毕佐疑惑不解。 季婈目光悠远:“因为人心易变,有赌的成分。” 顿了顿,季婈看向毕佐,笑问:“就不知道大人敢不敢赌了。” 毕佐总觉得,季婈说‘人心易变’时,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他怔了怔,扪心自问…… 以后能一直,坚守本心吗? 答案是未知。 只是毕佐知道,这一刻他的心,依旧火热。 他看着季婈,神色郑重,爽快又侠气:“赌一把又何妨!” 季婈脸上露出笑意。 她眼底幽光闪烁,红唇轻启,兴味盎然道。 “好,那我们赌平流县令对权势的欲,柴知州的对钱财的贪婪,还有……” 她褐色的眸子,静静看向远方,整个人气质恬静,说出的话却让毕佐差点掀翻手中的茶杯。 “还有,赌皇上的猜忌之心!” 毕佐手一抖,为季婈的大胆惊叹到失声! 这个世界上,谁敢如此大胆的揣测圣意? 也只有季婈这奇葩! 毕佐心慌地,忙给自己强灌一大口茶水,压压惊。 片刻后,他将茶杯重重放下,破釜沉舟的问。 “你打算怎么做?” 季婈看毕佐紧张到,攥着杯子的手指尖,皆泛起了白。 她唇角微勾,好笑的看了眼毕佐,问:“那么紧张干嘛?” 说罢,话题一转:“寸刀他们呢?” 毕佐怔了一下,依言回答。 “我着急回来跟你商议对策,平流县的赔款还有一些后续,寸刀他们在帮忙收尾。” 说罢,他追问:“我能做什么?” 季婈抬了抬眼,拿出一根金针,出其不意的扎向毕佐。 莫名其妙挨扎的毕佐:…… 季婈收起金针,慢条斯理嘱咐:“记住,回去后你病了。” “我病了?”毕佐茫然一瞬,很快反应过来,重病不能打理公事,果子税的事不就可以拖延了嘛! “呵呵,对,我病了,不能起床的那种。”毕佐心情愉快。 “你找些人,往京都放些谣言——酸枣大丰收!” 季婈话家常一般布局,淡定得犹如智珠在握。 毕佐有些跟不上季婈,走一步看三步的思路。 此时他有些怀念好基友程师爷…… 虽然好基友经常坑他,可一些让他头秃的问题,好基友都能替他抽丝剥茧分析清楚。 季婈看毕佐脸上还有迷糊之色,只能提点两句。 “国库紧张,边关起战事,假若酸枣大丰收,上交果子税的话,是不是能救急?” 季婈看毕佐点头后,继续问。 “你知道柴知州,为何要提议果子税吗?” “激进,邀功?”毕佐皱眉回答。 季婈竖起食指摇了摇:“不,柴知州是自救,他现在缺钱,欠了不少交子钱呢!” 毕佐愣住:“你怎么知道?” 季婈笑而不语。 收了柴府这么多粮食后,肯定要查一查柴府的反应。 没曾想会查到,柴知州在民间放贷的交子铺,拆借不少银钱,用于囤粮。 交子铺借钱容易,还钱难。 利滚利的拆借银子,晚一天要还的数字没准又多一番…… 恐怕柴知州,急了吧?! 不然也不能,想出增加果子税,这个缺德的馊主意。 毕佐经季婈一点拨,原来想不通的地方,豁然开朗。 平流县令性子好大喜功,一直想压汾通县一头。 听到外面传言酸枣产量多,虚荣心作祟下,肯定不会澄清。 甚至预想到,他一定会大力强制农户们,多缴纳果子税拔一拔头筹! 柴知州着急挪用银钱,还交子铺的高利银子,当他听说酸枣大丰收后…… 他会认为收上来的银钱一定多,先一步大胆挪用。 皇上认定酸枣丰收后,只要等着银子修行宫,或给军队补贴就好。 再想想,挪用果子税银还交子钱的柴知州,等于从皇上兜里抢银子,他还能好吗? 再者,被平流县令压迫的平流县民,发现汾通县竟没有缴纳果子税,心底不平衡,会怎样? 暴动!!! “嘶——” 毕佐越想越惊悚,季婈这是将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一个都别想好过啊! 没准能让他们狗咬狗。 毕佐倏然惊住! 他竟骂皇上是狗? 毕佐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虚汗,怀疑季婈有毒! 他一个大好青年,被季婈带着,竟生出反骨来了!!! 不过……想想这个计划,能让平流县令、柴知州和皇上,都一地鸡毛。 感觉好像……莫名的爽?! 事情有了方向,毕佐原地满血,霍然起身,精神奕奕。 “我这就去安排,势必将流言传遍整个京都!” 季婈点点头,此间事了,她也能从果子税上脱身。 酸枣方子确实是她交出去的,大家不用交果子税还好。 若有一天,真的因酸枣方子,多了交果子税一说…… 她不敢猜测人心,能有几个不对她生出怨怼? …… 毕佐一回县衙,马上对外宣称,本官身患重疾,卧床不起。 汾通县城医馆的郎中,陆续被请进县衙给毕佐看诊。 却没有一人,能把出毕佐奇怪的脉象。 明明面色红润,脉象却一片大乱,好像随时要嗝屁一样??? 问县令大人那里不舒服吧…… 毕佐大人只光棍的来一句,哪哪都不舒服,本官是不是马上要死了? 诊脉的郎中看着毕佐,一口绿豆糕,一口吸溜茶的模样。 一言难尽…… 他们想说大人能吃能喝应该死不了,可想到诊出病入膏肓的脉象??? 他们想说大人时日无多,可看大人面色红润,唇红齿白…… 郎中们摇摇头,皱着眉头,决定回家熬夜翻医书! 很快,汾通县令毕佐身患怪病,命不久矣的消息,像插上翅膀,传遍整个汾通县。 平流县衙。 躺在榻上的平流县令,不能想毕佐坑走银钱的事,一想心就疼得直抽抽。 想比毕佐的装病,平流县令真的气病了…… “大人,大人,听说毕佐快病死了!” 平流县令的狗腿师爷,从外面归来,一脸喜色冲到平流县令病榻旁。 “哎哟,本官的银子,心口疼啊……”正在哼哼唧唧的平流县令,惊坐起。 他突然觉得头不晕了,鼻子不堵了,心也不疼了。 “你说毕佐要死了?!”平流县令激动得像回光返照一样,容光焕发。 “对,大人,这事传遍了,属下还去查证过,情况确实属实!”师爷也高兴得快飘起来。 他与平流县令一体,平流县令吃肉,他才能喝汤。 “好好好!苍天有眼,报应啊!”平流县令心情愉悦,热情地投入收果子税的工作中。 当隔壁县城陷入,水深火热的果子税征缴时,汾通县一片安静。 汾通县民除了感叹,怎么每个坐上汾通县令位置的人,都会得怪病外,心底时不时觉得…… 咱县令大人病得好啊! 但淳朴的县民们,又觉得这样想爱民如子的毕佐县令,有点亏心? 纠结的县民们,为了减轻心底的罪恶感,常做的事就是悄悄往县衙里‘丢’东西。 自家种的瓜果蔬菜,攒了许久的鸡蛋,叽嘎乱叫的鸡鸭,或者割上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毕佐一个人哪里吃得了这么多,贴上告示让大家别送了还不行。 汾通县民继续我行我素,变着花样送。 有的送到门口,刚放下被衙差逮住,还嘴硬的狡辩,这些东西不是我的,你别胡闹,你别瞎说。 衙差们:…… 当我们瞎啊? 当衙差们瞎的还有寸刀一行人。 寸刀一回到汾通县,便听到有人上谢家闹事,还想打季婈的消息! 风尘仆仆连青芦村都没去的的几人,直接转道汾通县牢。 守门的衙差眼睁睁看着寸刀一行人,低气压从面前经过。 连牢房铁门上的锁,都当着他们的面,直接用仿制钥匙捅开的。 衙差们只想朝寸刀等人大喊一句——你们当我们瞎啊? 寸刀一个刀眼看过去,衙差们当即视线飘忽,看天看地看空气,就是不看寸刀等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衙差真的瞎! 等寸刀等人走远后,一个刚进衙差队的新人,疑惑的问老衙差。 “陈哥,咱们怎么不拦啊?” 陈哥白了新人一眼,压低嗓音问。 “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新人摇摇头,一脸好奇。 叫做陈哥的衙差说教道:“记住他们的脸,他们是季姑娘的人。” 季姑娘的人? 新人衙差眼睛蓦然睁大。 衙门里关于季婈的传说,他早已听说过,对季婈的崇拜,更是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这几天,若不是有碍于衙差的身份,他都想胖揍一直辱骂季婈的包满一顿。 衙差新人骤然想到,寸刀等人来县牢的目的…… 也终于明白,为何前辈们,会装作看不见寸刀等人了。 包满这种烂人,不狠狠修理一顿,他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红! 无比解气的衙差新人,激动地问:“陈哥,我能去看热闹吗?” 第一百八十七章 县牢一日游 潮湿阴暗的牢房,关着一家五口。 于氏和三个孩子蓬头垢面,身上一股茅厕味,四人无精打采的窝在稻草堆上,呼呼大睡。 包满刚进来没两天,与于氏、大牛、二狗、三蛋不同,身上衣裳还算整洁。 人仍旧精神十足,站在牢房门口,哐哐敲着牢门,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自从被关进来后,包满叫骂声从没断过。 骂完包氏白眼狼,又骂谢家狼心狗肺,最后骂季婈贱人,颠来倒去,几乎没重复过。 于氏从睡梦中醒来,打着哈欠,听到包满的声音,沙哑得跟破锣似的,听着格外烦。 她沉着脸,没好气的开口:“你就算喊破喉咙,都没人来的,还不如省下力气睡觉。” “挨千刀的烂货,要不是你贪心图谋谢家财,被人家弄进牢里,我能来找你,落到这个下场!” 包满将一切过错,怪在于氏身上。 他一肚子邪火,没处发泄,看到于氏嫌弃的眼神,顿时火冒三丈,一脚朝于氏肚子踹去。 于氏没想到,好心规劝,却挨上一脚? 暴脾气顿时控制不住,她不示弱的张牙舞爪朝包满挠去。 “你个窝囊废,要不是你挣不来银子,养不活我们,老娘能费尽心思坑蒙拐骗吗?” 包满一时不查,脸上被抓挠破了皮,血线纵横,脸上火辣辣的疼! “贱人,你敢嫌弃老子?!”包满再窝囊,也不愿承认自己是窝囊废。 于氏的话,直接戳进了包满的肺管子里,快要气炸了。 他拳脚对着于氏,一阵捶打踢踹,嘴里骂骂咧咧不停。 包满刚关进来没两天,依旧膘肥体壮,男人力气本就大,于氏渐渐不敌。 她从反抗到渐渐匍匐在地,被动挨打,惨叫声越来越弱。 大牛、二狗、三蛋,三个孩子看到包满凶戾的一幕,顿时怂得赶紧闭上眼,继续装睡。 “呸!贱人都一样的货色!” 包满见于氏如一滩恶臭的烂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顿时没了继续打下去的兴致。 他朝于氏的脸上吐了口浓痰,意淫道。 “女人都一样贱,早晚有一天,老子要按着季婈那个贱人打一顿,再卖到最肮脏的窑子去,缺干的玩意,呸……” 刚走到包满所在牢房门口的寸刀等人,听到包满满嘴污言秽语,身上杀气顿时忍不住飙了出来, 包满骤然感觉,后颈处一阵凉飕飕的阴风拂过…… 他狠狠打了个寒颤,有点莫名的摸摸后脖颈,转身时暗自嘀咕见鬼了,这么热的天竟觉得冷? 转过身的包满蓦然对上,站在牢房外的寸刀一行人。 包满没看到气息奄奄的于氏,在看到寸刀时,瞳孔一缩吓得面无人色。 他大大咧咧的问:“你们谁啊?” 寸刀双手环胸,冷冷看着包满。 眼神冷漠、暗沉、诡谲狠辣! 包满本能的不寒而栗。 “咔嗒!” 白面书生用一把自制的“万能-钥匙”打开牢门大锁。 包满再蠢也反应过来,这些人看他的眼神,跟看臭虫一样的人…… 肯定不是来救他的! “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包满色厉内荏,紧张的后退,哪有刚才打于氏时,不可一世的窝里横模样? “咔吧吧吧吧……”猎虎双手掰着指关节,发出一阵炒豆声。 他活动完筋骨,轻蔑的看了,生得一身软-肉的包满,回头问寸刀。 “老大,是打死,还是半死?” 包满心底一个咯噔,战战兢兢的问。 “你们到底是谁?我,我没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吧?” “半死。”寸刀言简意赅,淡漠的眼神顿在包满的嘴上。 他冷声补充。 “他的嘴太臭,这口牙不用留了。” 寸刀还惦记着,刚才包满辱骂季婈的事。 “砰——” 猎虎闻言毫不客气的,攥紧拳头,一拳砸在包满的嘴上。 包满只觉得一股剧痛袭来,疼得脑子里的神经都要炸开。 ‘啊——’他眼前一黑,疼得大叫。 一张口,顿时断裂的一口牙,混着血水从包满的嘴里,掉了出来。 “啊——” 包满看着满地牙,彻底惊悚,慌乱的用手去摸嘴里还剩几颗牙? 入手的触感是光秃秃的牙床!!! 只有牙床??? 他惊惧交加,一口气上不来,眼看马上要晕死过去,艳子当即大长腿踹去过。 生生将准备晕的包满踹了个激灵,只听一道冷厉的威胁声。 “你敢晕,我剁你手脚,等你醒来,会发现自己没手没脚,像跟棍子呢。” 包满脑补一下成为人棍的模样,吓得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我,我好像,好像没得罪过你们吧?呜呜呜……” 包满哆哆嗦嗦,哭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芊芊淡淡看了眼包满,提醒:“青芦村。” 包满的哭声戛然而止。 芊芊看对方总算知道为啥挨打了,她心情愉悦的开口。 “咱们赶紧揍吧,揍完了早点回去见姑娘,好几天没见到姑娘,怪想姑娘的。” 这话其他人都赞同。 几人全都收起内力,摩拳擦掌,嘴角噙着邪笑,朝包满围拢过去。 包满肝胆俱裂,抖得不成样子,大喊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没有牙齿的包满,说话漏着风,声音怪异又搞笑。 “砰砰砰……” 一阵拳拳到肉的捶打声,在牢房中响起,夹杂着包满羸弱的惨叫声。 缩在稻草堆上的于氏看到包满,生不如死的模样,脸上露出畅快的诡笑。 大牛、二狗、三蛋,三兄弟抖成一团,再也没有之前,天老大,他们三地老二三四的拽样。 芊芊抬头看了一眼,大牛三兄弟,片刻后眼神淡漠的移开。 她知道这三个孩子废了。 可这又怎样? 芊芊认为自己和寸刀等人,本就不是好人不是吗? 也就遇到姑娘,才愿收敛一身冷血张狂的性子。 加上于氏和包满这三个孩子,从根子上已经坏了。 以后怂一点,没准是好事,起码大奸大恶之事,这三人肯定不敢做! 寸刀看到包满半死不活,跟死狗一样,一动不动。 他伸手探了一下包满的脉搏,知道还活着呢,顿时放下心来。 要是一下子打死了,反倒便宜包满。 寸刀想了想,忍痛拿出一枚季婈给他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的疗伤药丸,塞进包满嘴里。 艳子恨不得虐死包满,让包满后悔来过世上一遭。 她看到寸刀还拿出,珍贵的疗伤圣药给包满吃? 急脾气的艳子,气得质问寸刀。 “老大,你怎么还救这种烂人?” 包满原本被群殴得,差点灵魂出窍,以为难逃一死。 谁知嘴里突然被人塞进一颗药丸,入口即化。 他顿时觉得,游丝般快要断掉的气,又续了起来。 这种生的感觉,令包满欣喜若狂。 他笃定这些人,不会让他死,一颗惴惴不安的心,顿时放回肚子里。 包满恶意的想。 任这些人再厉害,不是也不敢杀他吗? 看他重伤,还巴巴的拿出好药救他,哼,等以后有机会…… 还不等包满意淫完,只听寸刀声音低沉,轻讽着解释。 “我之所以不让他死,是活着比死更让他难受,没想到这烂人竟这么不抗打,咱们都收敛内力了。” 寸刀嫌弃的看了包满,想到喂给包满的极品伤药,顿时没好气的说。 “以后你们每天轮流来打他一顿,给他长长记性。” 包满刚放回肚子的心,一下子惊悚得凉了半截。 他张着无齿的嘴,惊恐的看着在他面前,笑得像恶魔的三男两女。 此时,包满心底终于生出了悔意。 当时怎么就猪肉蒙了心,去招惹季婈这个煞星呢? 被季婈打了一顿不说,还带有后续每天挨一顿毒打的?! 寸刀一行人,打完包满后,神清气爽的出了县牢。 临出县牢时,寸刀看到还是原来那个,叫做陈哥的衙差守门。 陈哥看到他们出来,什么也不说,退到一边给他们方便。 寸刀对陈哥的态度,表示满意。 想到接下来几天,他们还会常来叨扰,便从怀中拿出一枚药丸,丢给陈哥。 “送你的。” 陈哥手忙脚乱接住寸刀丢过来的药丸,正疑惑这是什么药时。 蓦然,他嗅到一股淡淡的熟悉药香。 他怔楞一下,仔细打量手中的药,发现这颗药丸竟是前段时间,在黑市上被炒得火爆的洗髓丸! 只是……手中这洗髓丸的药香,更加浓郁,色泽更加莹润。 他身子有暗伤,若不能治好,衙差这活计,等暗伤严重后恐怕不能继续做了。 陈哥一想到一家子老小,需要他养活,顿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突然,有一天他听说世面上出现一种,叫做洗髓丸的药丸子,能清除体内的暗伤。 可一打听,才知道这种洗髓丸,被黑市炒得奇贵! 甚至有价无市! 好在,巧合之下,陈哥弄到一枚洗髓丸,只是一枚洗髓丸不足以拔除陈年暗伤。 他正愁去哪里再找一枚洗髓丸,没想到今天一个小小的举手之劳,竟能得到一枚,品质如此之好的洗髓丸??? …… 回到青芦村的寸刀,跟季婈汇报了平流县讨债的过程外,并没有提及他们回来时,转道去县牢揍人的事。 季婈没有看出寸刀等人的异样,她现在很忙。 孩子们今天陆续上门,用抓来的鱼虾螃蟹,跟她兑换铜板。 孩子们的话题,从今天去哪里玩,变成了今天去哪里抓鱼虾螃蟹? 兑换到的铜板,他们甚至直接用麻绳穿起来,挂在脖子上‘炫富’。 每每看到脖子上,铜板数量多,走着六亲不认步伐的孩子们,其余孩子,皆露出羡慕崇拜的目光。 正在此时,晒得一眼看去,只有眼白和牙齿抢眼的刁三,吃力地推着一辆手推车,走进青芦村。 第一百八十八章 斤斤计较的刁三 季婈看到晒得像,非洲小哥一样的刁三,差点没认出来。 直到看到对方一笑起来,一双细小眼能笑成八字的谄媚样。 她终于确定,这是想当她狗腿的刁三不假。 季婈看了眼刁三身旁,板车上高高的木桶。 想到刁三说能帮她弄来很多螃蟹,她挑了挑眉。 “姑娘,您看看这些螃蟹,我可是走了十里八乡,对比之后,挑回来的。” 刁三小心翼翼邀功。 季婈往打开的木桶内一探,入眼是一群背青、肚雪白、脚金爪、黄毛、颜色鲜明的螃蟹。 它们身穿大甲壳,高举大蟹钳,张牙舞爪对着季婈示威。 季婈再看有的母蟹肚里竟已兜着,密密麻麻黄色的蟹子。 这些螃蟹里面,除了石蟹,个头贼大的青蟹外,还有不少大闸蟹! 有些个头大的,已经能上锅蒸煮了。 季婈没想到,刁三人看着市侩,做事却十分靠谱。 “姑娘,你看行吗?”刁三紧张的问。 事情办得好不好,可是关系到他能不能,成功当上大佬狗腿呢! 季婈就事论事,对刁三赞道。 “你的眼光很不错,这些螃蟹我都收了,要是还有,可以再送来。” 说罢,季婈让身后的艳子和芊芊,与刁三数螃蟹核对钱数。 八百二十只螃蟹,之前说好的价格,三十文收大螃蟹,十分收小螃蟹。 刁三几乎全是个头肥美的大螃蟹,将近二十五两银子。 差不多人民币五千块。 跑一趟活,赚几千块,这活算油水丰厚了。 芊芊拿出二十五两递给刁三。 刁三意在当上季婈的狗腿,奈何之前收购螃蟹的钱,其中一大部分是借来的。 他不好意思的搓搓手:“不需要给我那么多,我是按照一只十文的价格收来的。” 刁三顿了顿:“给我八两就行。” 季婈抬眼看了下,之前无比奸猾,现在又变得格外老实的刁三。 刁三察觉到季婈的目光,顿时眼露希冀,眼巴巴看向季婈。 目光透着格外强烈的诉求——求大佬带带我啊,我很好带的! “芊芊给他二十五两。”季婈假装看不懂刁三眼底的意思,对芊芊吩咐。 刁三眼底闪过一丝失望,片刻后,又重新振作起来。 大佬的狗腿哪有那么好当的?看来还需努力才行! 他接过二十五两,决定再去帮季婈,多收一些螃蟹和鱼虾。 艳子和芊芊,人手一桶。 她们举重若轻地,提起装螃蟹的大木桶。 木桶足有半人身高,与大户人家用来泡澡的浴桶差不多大。 在她们手中,竟轻飘飘得,像随意托举着一把遮阳伞轻松。 刁三张大能塞下鸡蛋的嘴,震惊出‘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的表情包。 直到季婈和芊芊、艳子带着装满螃蟹的大木桶离开后,刁三才一脸懵逼的回神。 片刻后,刁三肃起脸,拧起眉。 世道艰难啊! 大佬身边两个侍女,看着普普通通,没想到竟有这么大的本事?!! 那他想要当上大佬的狗腿,岂不是更加艰难? 强大危机感袭上刁三心头…… 他握紧拳,决定更努力一点才行! 刁三看到附近有几个村民在闲聊,想了想走过去。 只有多了解大佬一点,才能多表现不是? “大哥,我想跟你们打听些事,这两天青庐村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发生呀?“ 说话间,自来熟的刁三,很有眼力见的递过去,一把香瓜子。 香瓜子是刁三常带在荷包中,平日里跟人搭个话,递过去一把,一般没人会拒绝他搭话。 正在聊天的村民看到刁三问话,问的不过是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事。 加上香瓜子在他们眼里,可是稀罕物,拿上几颗回去给孩子们稀罕稀罕也好。 “这有趣的事,还真有几件,我给你说说。” 有个青庐村民口才不错,巴拉巴拉讲起来。 “一件有趣的事是,外乡人围村,最后全被俘虏……还有一件,是包满大闹谢家,要打季婈……“ 刁三闻言面色大惊,急急打断村民的话,问。 “你说什么?有混蛋要打季婈?“ 青庐村民奇怪的看了眼刁三,这人这么激动干啥? 他点点头回答:“不过包满打人不成反被婈打,欲报复在谢三身上,却被前来给谢三送喜的衙差撞见。“ “那现在那个包满在哪?”刁三眯眼,关注点在怎么报复上。 “抓起来关县牢里了。“ 村民话音刚落,刁三马上面色阴沉转身走了。 村民们看到刁三奇奇怪怪的,疑惑的皱了皱眉,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丢在脑后。 出了青庐村的刁三,直奔汾通县牢。 一到县衙大牢外,刁三有些傻眼了。 他凭借一腔鸡血,从青庐村一路冲过来,冷静下来后才发现…… 看着县牢就在眼前,知道包满也在里面,可进去不啊! 今天又是陈哥值班。 自从前两天,得了寸刀一枚洗髓丸,服用后体内的暗伤已拔除。 现在干啥啥有劲,吃啥啥都香! 打心眼里感激寸刀的陈哥,这几天陈哥总跟别人换班,无比积极的来守牢门。 他就想再遇上寸刀一次,好好跟寸刀道个谢! 哪里知道,几天过去了,来打包满的人,一天没落下,却不是寸刀前来。 从一双眼睛叽里咕噜直转的刁三出现,陈哥便分出一份心神,留意上。 此时见刁三久久在牢房外徘徊,不由好奇的问。 “小子,你是干什么的?” 刁三想了想,想揍包满的心占据上风。 他咬咬牙,朝陈哥走过去,抱着试一试的想法。 “这位大哥,能不能行个方便,我想进去看个人。” 说罢,刁三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塞过去。 陈哥一手推回来,义正言辞:“收回去收回去,你看我像那种人吗?“ 习惯走偏门的刁三,一看牢头是个刚正不阿的人,顿时头疼。 知道这种人最难搞,想进牢里揍人,估计行不通了。 “包满是吧,算你走运,呸!”刁三嘟囔。 “咦?”陈哥推刁三的动作一顿,迟疑的问:“你刚才说谁?你想揍包满?” 刁三没想到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他暗自懊恼,这下耿直的牢头,更不会让他进去了。 “诶,等等。” 陈哥叫住垂头丧气,正准备转身离开的刁三。 刁三有气无力的回头,脸上挤出敷衍的笑:“大哥,还有啥事啊?” 陈哥朝刁三招招手,然后径自取出钥匙,走到牢房大铁门前,动作利索的打开锁头。 “进去吧,早点打完早回去。”陈哥朝牢房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刁三快点去。 这模样,好像不是怂恿刁三去打人,而是去里面捡个铜板。 刁三目瞪口呆! 他挠挠头,怀疑牢头在逗他玩。 刁三犹豫一下,试探着往牢房走,发现牢头并没有阻拦。 他心头一喜,脚步加快,急急往牢房的通道蹿去。 动作无比灵敏,好像生怕陈哥反悔似的。 陈哥看着摇摇头,丢给刁三一把钥匙,出声提醒:”在最里头那间牢房里。“ 刁三接住钥匙后,提着的心顿时放下。 他虽然不知道,牢头为何给他开方便之门,可他知道,揍包满这事,牢头是支持的!!! 刁三摩拳擦掌,嘴角露出邪笑…… 从小混迹街道,打架斗殴像家常便饭一样,他今天一定要教包满好好做个人。 快步走到甬道尽头,刁三看到牢房内,关着一男一女以及三个怂叽叽的半大孩子。 他挠挠头,再看看左右,确定这间牢房,就是牢头所说的最里头这间。 “包满?”刁三以防打错人,朝牢房内试探性轻喊一声。 包满正背对着刁三坐着,连日的日常挨打,已经将他打懵。 他反应慢半拍,迟钝的转身看向,牢房木栅栏外的刁三。 “我是,你是谁?”包满确定自己不认识刁三,恹恹的问。 刁三乍一看到包满,肿胀得像猪头一样的脸,登时唬了一大跳。 这人,也太惨啦! 他迅速用陈哥给的钥匙,打开牢房门,跑到包满面前,仔细打量包满身上的伤…… 思量着,一会揍哪里比较好? 刁三直接开锁进来的举动,令包满心头一跳。 他不敢置信的问:“你是来救我的?“ 刁三挠挠头,怀疑包满脑子不好。 他摇摇头,非常诚实的回答:“不,你想多了,我是来打你的。“ 包满瞳孔一缩,差点没崩溃掉。 “又要打一顿?今天不是已经打过了吗?“他的嗓音带出委屈的哭腔。 今天打过了? 刁三愣了愣,每天都有人打包满? 他看着包满,满脸青青紫紫的淤青,笑得不怀好意,很无赖的开口。 “人家打是人家打的,我要打我那份。”说罢,刁三挥动拳头,毫不客气的一拳凿在包满的鼻梁上。 “嗷——” 包满泪涕横流,怀疑鼻梁断了。 一拳、一拳、又一拳…… 刁三打架没有招式,哪里痛往哪里打,全是街头混混打架的套路。 包满疼得抱头满地滚,大声求饶。 “别打啦,我错了,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别打啦,嗷……” “呼!”刁三神清气爽收起拳头,冷哼:“真的做什么都行?以后见你一次打一次行不行?” 包满哭腔一噎,感觉生活对他,充满深深的恶意。 再次哭得像两百斤的胖子。 …… 青庐村,谢家。 乔氏挺着显怀的肚子,满脸怒容从屋内走出来。 包氏看到乔氏咬牙切齿的模样,顿时担忧的问。 “大嫂,那贼子又上你屋偷东西啦?” 乔氏闻言,顿时气得脸都白了。 她插着腰,破口大骂:“不知道哪个缺心眼的狗东西,连孕妇的止吐酸梅都偷,怎么酸不死你!!!” 第一百八十九章 抓贼 谢大娘听到乔氏的怒骂声,皱着眉头从屋内走出来,忧心忡忡的问。 “又遭贼啦?” 乔氏看到婆婆问话,只能收敛起怒火,满脸愁容。 “可不呗,这小贼太没底线了,啥啥都偷,季婈刚给的酸梅,一转身就没了!” 谢大娘知道乔氏这胎娇气,搅得乔氏吃不下睡不香,人肉眼可见的轻减下来。 好在季婈是个有本事的,做出止吐的酸梅给乔氏,这两天才有了食欲。 可没想到,不知打哪来的小贼,这么没品,连孕妇的酸梅都偷? “哎,你还怀着孩子呢,不气了啊,回头娘让婈丫头多做几罐酸梅给你。” 乔氏听了后,脸色这才好点。 只是一想到家里进贼,这贼还神出鬼没,实在闹心! 刚从地里放完鱼虾蟹的季婈,带着芊芊一行人回到谢家。 她看到乔氏、包氏和谢大娘满面愁容,坐在院中,一副天快塌了的模样。 季婈想到这几天,忙着收购鱼虾蟹苗,投放进大稻田里,忽略了家里。 现在看大家面色凝重,心事丛丛的模样,季婈心底一咯噔。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大娘,两位嫂嫂,发生了什么事?都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季婈问。 谢大娘闻言,看到季婈身后跟着的芊芊和艳子,顿时眼睛一亮。 这两个姑娘,都是有大本事的人,没准能抓住那个狡猾的贼人呢? “哎,这两天家里闹贼,偷了不少东西……”谢大娘叹息着,跟季婈嘚啵嘚这两天的闹心事。 季婈听后愣了愣,看向身后的艳子和芊芊,眼底带着询问。 这两天家里闹贼? 艳子和芊芊疑惑的摇摇头。 对于自身的功夫,艳子和芊芊是自信的。 不说她们,还有寸刀老大呢! 要是家里真闹贼,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季婈看到芊芊和艳子摇头,便知道她们真的是对闹贼这事,一无所觉了。 这小贼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竟能瞒过寸刀等人的五感? 再看谢大娘、乔氏和包氏,三人几乎要将愁字写在脸上,可见闹贼这事,不假呢! 而且还严重到,困扰了她们。 “都丢了什么呀?”季婈蹙了蹙眉问。 “今天丢了你给我做的一瓶酸梅,昨天你给我的桃和鲜花饼,前天的炒花生……” 乔氏掰着手指一一以数落。 季婈皱眉,这贼子怎么尽偷吃的? 还逮乔氏一个人偷。 乔氏可是个孕妇,要是吓个好歹…… 季婈觉得乔氏应该不会,没事编造一个贼子出来,消遣她们。 只不过,真有贼子,能躲过寸刀等人的探查,还能来无影去无踪的偷盗…… 却是个只偷吃的贼? 这就值得玩味了!!! “这样,我们这两天,哪里也不去了,准备抓贼!”季婈不忍乔氏担惊受怕,拍板决定。 乔氏闻言,松了一口气,季婈那么聪明,一定能抓住那个可恶的贼人! 傍晚,谢家人全回来后,听说了家里闹贼的事。 谢大一脸懵。 他跟乔氏天天一个被窝里睡,竟不知道有贼天天来他屋里溜达? 谢大娘没好气的狠拍了谢大一下,嫌弃的数落。 “你说说你,屋里闹贼不知道,怎么照顾你媳妇的?白吃这么大个了!” 谢大一脸委屈,这几天农忙,一天到晚在地头忙活,等晚上回家洗洗就睡了。 谁还想到会闹贼啊? 挨揍的谢大恨恨磨牙,小贼别让老子逮住你,否则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一遭! …… 一大清早,季婈爬起来,拒绝了艳子和芊芊帮忙的意图,独自进了厨房。 乔氏止吐的酸梅失窃了,她需要多做一些出来,再者腌制的酸梅放置时间越长,风味更盛! 好在之前曾从青庐山上,移植两棵青梅树,种在山脚下那片田地里。 现在从空间里偷渡一些青梅果出来,青梅果又了来处,别人也不会觉得突兀。 空间里的青梅果个大色青,肉质坚韧,身上泛着晶莹如绿宝石般的柔光。 这样的青梅,腌制出来后,味道才够醇够酸。 酸梅洗净,去除中心的蒂,再沥水晾干。 等酸梅表面的水干以后,将酸梅平铺陶瓷里,撒上盐静置等待青梅成为咸梅胚。 一般静置的时间为三天。 只是以乔氏现在无酸不欢的状态,加上今天计划用美食诱捕贼人…… 季婈决定今天做两种青梅。 一种用药材和灵泉促进青梅发酵,加快腌制速度。 一种正常腌制封坛,让时间慢慢成就美味的到来。 …… 季婈将制好的咸梅胚,浸泡在药水中快速熬煮。 片刻后,咸梅胚渐渐渗出汁液,青色的表皮慢慢变了颜色。 当青梅变成金黄色,再放进稀释的灵泉水中漂洗。 漂清盐分,取出压滤,去除水分,撒上细细的糖粉,金色的酸梅好似裹上一层霜衣。 将制品装入,经严格消毒的陶罐中,便可以随吃随取了。 季婈将一枚刚制成的酸梅,放进嘴里。 口感酸甜,越嚼越有劲,满口馥郁清香,让人食欲大振,忍不住沉醉在其中。 季婈将制好的成品留下来两罐,放进空间里,剩下的全都抱在怀中,朝乔氏所住的东屋走去。 乔氏自从昨晚丢了酸梅后,一丝胃口都没有,今早起来仍旧恹恹的提不起劲。 骤然,她看到季婈抱着,三四个巴掌大的陶罐,站在门口。 还没走过去,便闻到一股酸甜的清香,在空气中淡淡流淌,直刺激着味蕾分泌唾液。 “酸梅!!” 乔氏脸上露出惊喜,笑得见牙不见眼,还以为要等好几天才能吃上酸梅呢! 不用季婈招呼,乔氏径自抱走季婈怀中的陶罐,一副护食样。 “到了嫂子手里,你就别想拿走了。” 季婈哭笑不得:“这些本来就是给大嫂做的,大嫂可藏好了,免得又被馋嘴的贼人偷了去。” 乔氏一听到馋嘴贼人这个词,脸顿时一黑,露出紧张的神色。 她抱着陶罐,在屋内不停转圈,嘴里碎碎念。 “该藏哪里好呢,这里不行,要不被子里……” 季婈扶额,怀疑乔氏被馋嘴贼人,弄得神经衰弱了。 她扶着乔氏坐下,笑道:“大嫂将心放进肚子里,咱别的没有,酸梅管够。” 说罢,季婈建议:“大嫂今天出门走走吧。” 出门走走? 乔氏有点一孕傻三年的苗头,半响想不明白季婈的暗示。 季婈朝身后的芊芊使了个眼色。 今日要抓捕贼人,乔氏有孕在身,要是磕了碰了,岂不后悔? 芊芊会意上前,亲切温柔的性子,犹如最贴心的邻家妹妹。 “乔夫人,您不是一直想给孩子打副银手镯吗?听说县里银楼今天有活动,我陪您去吧?“ 乔氏闻言,心头一动,自古都有孩子佩戴银饰可以辟邪的说法。 之前家里穷就算了,现在和包氏、显容一起卖冰后,手里有余钱,哪里还舍得亏待孩子们? “那你陪我去一趟县城?”乔氏希冀的看着芊芊。 芊芊等的,正是乔氏这句话! 当下手脚利落的帮乔氏收拾一番,出门牵出牛车,护着乔氏往汾通县城去了。 乔氏离开后,谢家人按照之前说好的,各自假装很忙,陆续‘离开’谢家。 实则所有人,悄悄藏在各个隐蔽的角落里。 就连谢显华也从书堆中走出来,和季婈猫在乔氏屋外的柴火堆中。 没有一人不好奇,到底是哪个长了肥胆儿,一而再,再而三,上谢家偷东西??? 最奇怪的是,这人竟能在寸刀这样的高手眼皮下,每次都得手。 寸刀还一无所觉??? 寸刀:…… 自从他知道家里遭贼后,觉得不仅面子,里子也丢尽了! 他让白面书生、猎虎和艳子几人,今天绷紧皮子,势要将令他们颜面扫地的贼人揪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谢家安静得,好似一座空房子。 眼看日头越来越高,众人一直在等的小贼,却一直没有出现。 这让季婈等人不由怀疑,难道贼人知道今天有埋伏,不来了? 正想要不要先把中午饭做了,蓦然“啪——”的一声。 一道重物从高处掉落,摔碎的声音,从乔氏的屋内传出。 众人心头一凛! “混蛋!” 紧接着,一道粗嘎的,带有怒意的陌生嗓音,从屋内响起。 离乔氏屋子最近的季婈,舔舔唇,动如脱兔,一跃而起,朝乔氏屋内冲去。 谢显华紧随其后,寸刀和白面书生,提起内力,几乎与季婈前后脚冲进屋内。 谢大娘举着扫帚,跑出了少女般的速度,嚷嚷。 “贼呢?贼呢?我看看是哪个胆肥小子!“ 谢老爹无奈的护在左右,担心激动的谢大娘跑摔出个好歹来。 谢显容带着包氏、大壮、虎头和小花,小心翼翼落在后面,害怕贼人不管不顾冲出来。 半响,谢家又陷入诡异的安静中…… “贼人呢?” 谢大娘举着扫帚,茫然的环视着屋内。 屋内的摆设简单,一目了然,真要藏个贼人,肯定能看得到。 挤得满满当当的一屋人,面面相觑。 若不是看到地上,摔裂的陶罐碎片,以及刚才确定没有听错的一句‘混蛋’。 他们还以为,贼人是自己臆想出来?! 可是,人呢? 包氏想到什么,面色骤然煞白,双腿抖如筛糠。 谢二担忧的把手掌,覆在包氏的额头上。 半响疑惑的拿开,嘀咕:“你没病啊,抽啥风抖咧?” 包氏两眼发直,哆嗦着唇,挪啊挪,缩到谢二身后,紧紧攥住谢二的衣裳,用怪渗人的嗓音小声问。 “你说……是不是有鬼?” 第一百九十章 逮住 谢二懵了一下,一把将包氏,从身后拉出来,非常直男的哈哈哈。 “你是不是傻?咱们人多,要害怕也是鬼怕吧?“ 包氏本来挺害怕的,躲在人高马大的谢二身后,正寻求安全感呢! 哪想没安慰不说,还被谢二损一顿? 包氏气的,狠狠瞪了谢二一眼,啥什么害怕都没了。 季婈和谢显华看向寸刀,只见寸刀脸色凝重,一双浓眉皱得死紧。 两人对视一眼,眼底皆惊。 难道贼人的武功,还在寸刀之上? “姑娘,属下感受不到对方存在。“ 寸刀神情懊恼又自责。 他以为自己武功在江湖上,已算拔群出萃。 哪知今天竟栽在一个小贼身上??? 季婈蹙了蹙眉,寸刀在武学上,堪称天才。 不然他不可能一个人,叛逃出驯养他的杀手盟,又几进几出杀了几个长老,依旧能全身而退。 今日的挫败,一个处理不好,恐会让寸刀,产生自我怀疑的想法。 季婈沉吟,之前那贼子为什么会,气急败坏的骂一句混蛋呢? 而且还打坏了装酸梅的陶罐? 想不通的季婈沉声道。 “咱们再抓他一次!“ 这么嚣张的小贼,她也想见识一下,到底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竟将大家耍得团团转! 寸刀看出季婈欲抓贼子的决心,对他的担忧以及想为他出气的护短。 他心底微暖,攥紧拳头,打起精神点头,眼神锐利,一雪前耻的决心顿时雄起! 季婈再次一头扎进厨房折腾。 半个时辰后,一股异香,从厨房内传出。 不一会,季婈端着一盘肉干粒走出来。 肉干粒散发着醇厚的肉香,引人垂涎。 季婈端着一盘肉干粒还没走到跟前,谢家人已经忍不住,悄悄咽了咽口水。 香!实在是太香了! 小白狼嗅到香味,火急火燎从院外冲到季婈脚下,摇尾乞怜,活得像只狗。 季婈看了眼,最近过分欢脱,总是调皮捣蛋的小白狼。 存心不想搭理它。 小白狼顿时怒了! 它拦住季婈,嗷呜一阵叫唤,威胁道,肉肉,给我,不给不许走!!! 季婈顿住脚步,啧,这破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她明丽的眸子,闪过一道恶作剧的幽光。 “给。”季婈从盘中捏出一粒肉干粒,丢给小白狼。 小白狼兴奋的原地跳跃,张嘴接住香喷喷的肉干粒,喉咙上下一滚动,肉干粒顿时囫囵进了肚。 一粒肉干粒哪里够?还不够塞牙缝的。 小白狼砸吧砸吧嘴,准备继续‘抢劫’! 跟在小白狼身后的粉面小猴,看到小白狼‘抢劫’成功,心底蠢蠢欲动。 “嗷呜——!” 小白狼催促季婈。 快点,肉干,不然凶你哦! 季婈啧了一声,对小白狼露出一抹,诡异的坏笑。 小白狼疑惑的歪歪头。 渐渐的,它突然感到眼前朦胧起来,脚下像踩在云朵上,整头狼要飘起来? 只听季婈冷哼一声:“倒!“ 下一瞬,小白狼眼前一黑,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啊——!!" 跟在小白狼身后,准备有样学样’抢劫‘的粉面小猴,看到小白狼吃了肉干粒,晕成死狗样,顿时吓得大喊大叫。 这时,惊恐的粉面小猴,看到季婈朝它露出小恶魔般的微笑。 紧接着,季婈手中递过来一块,香喷喷的肉干粒。 “来一块吗?”季婈笑得那叫一个温柔。 “吃完后,会跟小白一样哦!”季婈继续笑眯眯,往小猴的方向,递了递了肉干粒。 吃了后,会跟小白一样??? 粉面小猴顿时,浑身毛发炸开,惊悚得不要不要的! 它双手捂脸,一脸你看不见我的傻样,将头摇得像波浪鼓,吱哇乱叫。 季婈冷哼一声,收回肉干粒,对粉面小猴叮咛。 “以后不可以跟小白胡天胡地捣蛋,要是小白准备干坏事,你要来告诉我。“ 粉面小猴死道友不死贫道,伏低做小的点头,保证以后一定卖小白卖得绝不含糊!!! 不费吹灰之力,成功策反粉面小猴,以后但凡小白狼胡闹,有了粉面小猴做内应,还怕制不住小白狼吗? 季婈满意的对粉面小猴摆摆手:“玩儿去吧。” 粉面小猴如蒙大赦,一溜烟跑出飞毛腿的速度。 至于小白狼? 粉面小猴毫无罪恶感的想:躺着吧,反正又不会被做成烤串。 季婈将散发着醉人爆香的肉干粒,放在乔氏屋内的桌子上,而后离开。 这一次,寸刀等人谨慎的隐在乔氏屋外,呈包围之势。 他们下定决心做到,只要贼人一出现,马上封死贼人去路! 一心抓贼人挽尊的寸刀等人,午饭也不吃了,全敛息蹲守贼人。 漫长的等待,会消耗人的耐心和考验人的毅力。 在谢家人觉得,今天贼人不会来时…… 蓦然,乔氏的屋内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声。 寸刀眼睛一厉,悄悄朝白面书生等人,打了个快速包抄的手势。 白面书生、猎虎和艳子三人,将自身的速度,提到极致,冲进屋内。 季婈和谢显华也好奇的,慢了他们一步跟了进去。 两人进屋后,看到寸刀、猎虎、白面书生和艳子四人,全都一脸沮丧的模样。 再下意识去看,放在桌上的那盘肉干粒。 只见盘内的肉干粒摆放凌乱,有一些还扒拉到桌面上。 明显有人动过!!! “你们动过盘子?”季婈凝声问。 “没有。”寸刀语气沉重,整个人被打击得,惨得一匹。 像一株失去水分的小白菜。 他们没有碰过盘子??? 说明贼人,再一次嚣张的来,嚣张的走??? 季婈和谢显华对视一眼,眼底闪过异色。 感觉生活……好玄幻! “你肉干粒里,放了药的吧?”谢显华冷静的分析。 季婈点头:“小白还在院中躺着呢。” 谢显华皱皱眉。 季婈拿出的药,药效有多霸道,他深有体会。 没有道理,药不倒贼人啊? 难道是百毒不侵? 季婈也百思不得其解。 她盯着肉干粒,想捏起一粒,放进嘴里尝尝。 蓦然,季婈看到桌子与墙壁的夹缝中,有一抹艳丽的色彩晃过。 她疑惑的眨眨眼。 乔氏怎么会有这么艳丽的布料? 这样色泽艳丽的料子,价格可是十分美丽的。 以乔氏抠唆的性子,怎么可能去买,并且买回来不珍藏起来,反倒塞在落满灰尘的墙角缝隙里? 不科学,太不科学了! 季婈纳闷地往,桌子与墙角的夹缝中,探头一看。 “咦?” 她看着眼前一物,惊疑自己想错了! 刚才看到的艳丽色泽之物,并不是所认为的布料,而是…… 一只体长大约三十厘米,头葡萄灰色,眼周沾绿色,前额有一窄的黑带,延伸至两眼。 上体绿色,颏白色,喉和胸葡萄红色的绯胸鹦鹉!!! 此时,这只胖嘟嘟的绯胸鹦鹉,双目紧闭,胸口一起一伏,正呼呼大睡…… “噗呲——” 季婈忍不住笑喷。 众人不解的看向她。 季婈捂嘴笑,指着夹在缝隙中大睡的绯胸鹦鹉道。 “喏,小贼在那里睡呢!” 众人:…… 这么一点缝隙,睡个人? 季婈的手伸进夹缝中,单手提起睡得昏天暗地的绯胸鹦鹉。 “这就是整得大家都神经兮兮的贼?”谢显华惊奇的看着眼前的胖鸟。 他难以置信的问:“可是这不是只鸟吗?那句混蛋是它说的?” 季婈点点头,一边将绯胸鹦鹉装进鸡笼里,一边回答。 “你们等着哈,我弄醒它。” 寸刀等人虽然也不敢相信,他们竟被一只肥鸟,耍了半天的事实? 可季婈说这只肥鸟就是贼人…… 寸刀等人勉强按捺下好奇,耐心等肥鸟醒来解惑。 季婈饶有兴致的从荷包中,拿出早已备好,装着醒神药水的小瓷瓶。 她拔开瓶塞,一股沁凉轻微刺激的药香传来。 季婈将瓶口对准,正昏睡的绯胸鹦鹉鼻孔,轻轻晃了晃。 “阿嚏——!” 绯胸鹦鹉一个大喷嚏过后,懵头懵脑醒来。 它一醒来,乍一看到被当成菜鸡一样,关在鸡笼里,整只鸟都不好了! “啊!救命!坏蛋要杀鸟啦!!!” 难听粗嘎的声音,从胖鸟的嘴里传来。 与之前乔氏屋子里,传来的那句’混蛋‘声色一模一样。 除了季婈一脸果然如此外,其他人全都懵掉。 这是一只会说话的鸟? 还是一只,可能智商碾压谢二的肥鸟! 这边抓到’贼人’的动静,引起了谢家其他人的注意。 众人纷纷围拢过来。 每一个人看到,被关在鸡笼里,正崩溃成话唠,不断乱叫救命的肥鸟,皆惊奇不已。 季婈上一辈子,见过会说话的鹦鹉,多了去了。 只不过,这只绯胸鹦鹉,看起来……比较聪明? 她一脸平静的拿着一根小棍,从竹编的孔洞中,戳向笼内的肥鸟。 “说说你的来历。” 肥鸟看到季婈手中的小棍,喊叫声骤然变得凄厉起来。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它正被这样那样蹂躏着! 季婈掏掏耳朵,难受得真的戳了肥鸟一下,没好气的威胁。 “再叫,就把你吃掉!” “救……嘎!” 绯胸鹦鹉粗噶的恬噪声,戛然而止! 季婈看着用翅膀自觉捂住嘴的肥鸟,冷哼一声。 还不相信制不住它了! 她审讯一样,冷声问。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你主人是谁?干什么来我家偷东西?之前偷东西时干嘛骂一句混蛋?“ 第一百九十一章 绯绯 季婈问的问题,其他人都想知道答案。 所有人不约而同静气凝神,闭口不言,看着肥鸟。 绯胸鹦鹉被十几双眼睛盯着,小心肝忍不住颤起来。 之前季婈说要吃了它的话,犹言在耳,它害怕一不小心,会成为一盘菜! “快说。” 季婈手中的小棍子,蠢蠢欲动。 “啊!鸟说鸟说!”绯胸鹦鹉声音可怜巴巴。 若是它的嗓音不那么粗嘎,还能引人怜惜。 现在这副粗嘎嘎的嗓音,配上一副矫揉造作出的娇弱,再加上浑身脏兮兮的毛发,怎么看怎么辣眼睛。 绯胸鹦鹉发现它一贯靠外貌,骗吃骗喝骗宠爱的手段,在这群人面前失效了?!! 还以为有人能打开笼子,放它出去呢…… 绯胸鹦鹉蔫头耷脑,无力的交代。 “卖绯绯,绯绯逃走,流浪,坏熊,吃了东西聪明,迷路,罐子打不开。” 其他人不大听得懂,绯胸鹦鹉话里的意思,季婈眸色闪了闪,倒是明白了。 这只绯胸鹦鹉名字叫绯绯,估计是有人驯养出来,卖给达官贵人。 哪知这鹦鹉有点小聪明…… 不愿意做玩物出逃后,四处流浪机缘巧合之下,来到她放粮种的荒宅。 季婈眼角抽抽,怪不得在荒宅时,大黑熊一直指着它带伤的脸,委屈的告状呢。 原来是这只肥鸟,早就当贼了。 为了偷粮种吃,还挠了守粮仓的大黑熊一脸,应该是察觉粮种是好东西? 毕竟用稀释灵泉浸泡过,吃了能聪明也不奇怪。 至于迷路? 季婈看着一脸傻样的绯胸鹦鹉,一脑门黑线。 恐怕这只绯胸鹦鹉知道浸泡了灵泉的食物,对它有好处,才巴巴的找上谢家。 虽然放粮种的荒宅离青庐村不远,可扛不住这只傻鸟是个路痴啊! 找了这么多天,才找到谢家。 不然谢家失窃事件,应该能提前很多天。 而之前绯绯大骂一句‘混蛋’是因为,放着酸梅的罐子,它打不开,才给砸了…… 想清楚前因后果,季婈不淡定了!!! 家里养多少只毛茸茸,她都不会担心,这些毛茸茸不会将空间的秘密泄露出去。 可这只绯胸鹦鹉,是擅长学人说话的鹦鹉!!! 加上它贼精贼精的,还知道添加了灵泉的食物,能让它变得更加聪明。 若放任下去,绯绯吃的灵泉越多,进化到智商更高的地步…… 季婈担心,要是养这么一只鹦鹉的话,没多久空间的秘密,会被它秃噜出去。 她抿了抿唇,这只鹦鹉不能留。 季婈打开鸡笼,对绯胸鹦鹉道。 "你走吧,以后别来了,再逮住你,烤了你。“ 绯胸鹦鹉惊喜的看着季婈,这个人类愿意放鸟走? 它从笼中,试探的伸出一只脚,见季婈真的没有阻拦。 绯绯眼睛一亮,翅膀猛扇,使出吃奶的劲,一飞冲天! “哇哈哈哈哈……” 一串粗嘎的笑声,从绯胸鹦鹉嘴里传来。 它得意的在天上盘旋一圈,片刻后……它突然觉得不对! 这里有这么多好吃的,吃了让它更加强壮和聪明的食物,为什么要走??? 暗道自己蠢了的绯胸鹦鹉,在天上转一圈,又折了回来,冲到季婈面前。 “美人儿,收留鸟吧,鸟有用。” 季婈翻了个白眼,丑拒,差点脱口而出‘你有个鸟用?’想了想这话有点黄暴??? “咳咳。”她急急将话咽下,朝绯胸鹦鹉摆手:“你再不走,我就改主意把你烤了!” 作为一只有智商的鹦鹉,绯绯冷静下来后,看到季婈嘴里说杀它,眼底却没有一点杀意。 绯绯的小心脏骤然砰砰加速,相比流浪的日子,在这里有吃有喝…… 季婈看到绯胸鹦鹉的眼睛,滴溜溜直转,就知道它在打坏主意。 果然! “世上最美的美人儿,收留鸟,鸟每天给你唱情歌?” 季婈懒得搭理这只口头花花的鹦鹉,径自走开。 绯绯不甘心,季婈在它眼里,就是最闪最靓的金主大大。 它屁颠屁颠跟在季婈身后,用学过所有认为最优美地词汇,赞美道。 “美人儿,你是鸟的光,照亮鸟的世界,你是鸟的万千星辰,是鸟的幸福源泉……“ “停!”季婈肉麻的转身,眼疾手快一把捏住绯胸鹦鹉,不停嘚啵嘚的嘴。 “呜呜呜呜……” 绯胸鹦鹉挣扎着,又不敢真用力,担心尖利的爪子,挠到季婈真的赶它走。 “嗷哦?” 正在此时,刚从地里种完地回家的大黑熊,刚放下农具,蓦然看到绯胸鹦鹉,愣了一下。 “嗷哦——!!!” 大黑熊第一声是愣住的疑惑声,第二声完全变成了暴怒! 它摸了摸已经伤愈的眼睑,熊躯一震,嗷嗷叫的朝绯胸鹦鹉冲去。 季婈看到暴躁的大黑熊,顿时啧了一声,放开绯胸鹦鹉,闪到一边。 她想象不出绯胸鹦鹉到底,对大黑熊做了什么天禽兽的事,才导致这么老实憨厚的大黑熊,气得不要不要的? 绯胸鹦鹉看到大黑熊,整只鸟骤然僵了一下。 愣神间,大黑熊已经冲到近前,它惊悚得啊地一声大叫,当即扑煽翅膀飞起来。 大黑熊一看肥鸟想跑? 它顿时气得鼻孔直呼气,扑向肥鸟。 绯胸鹦鹉翅膀一震,掠到大黑熊头顶上空,贱兮兮的喊。 “笨熊,抓不到鸟,抓不到鸟,气死你!” “嗷哦哦哦……” 大黑熊在地上转圈,几次扑腾,爪子都没能勾住肥鸟,顿时气得连声吼! 绯胸鹦鹉飞了一会,知道没有危险后,一双小眼开始滴溜溜乱转。 小小的眼睛里酝酿着大大的阴谋。 蓦然,它一个俯冲,飞到季婈近前,大喊。 “美人儿,美人儿,熊骂你呢!” “嗷哦!!!”肥鸟!咱们不死不休!! 大黑熊看肥鸟告黑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奈何它不会说话,只能憋屈的怒吼。 绯胸鹦鹉更加得意地,朝大黑熊甩一个挑衅的眼神,继续在季婈面前给大黑熊上眼药水。 “美人儿,熊说要打你吔。” 大黑熊听到肥鸟又告黑状,差点没吐口熊血。 季婈挑了挑眉。 说大黑熊骂她,或者要打她,季婈是一百个不信的。 只是这只肥鸟…… 季婈倏然改变,想驱赶肥鸟离开的主意。 肥鸟的飞行速度不赖,也算机灵,最主要的是能当传声筒和翻译官。 听得懂别的动物语音,相当于会多国语言,这要是掌控得好…… 季婈眸色晃动,眼底露出震惊之色。 将是多么大的一个利器!!! 只是……肥鸟相当于一把双刃剑,想要用好肥鸟,前提是必须要训好它,能守住秘密! 正在挑衅大黑熊的绯胸鹦鹉,莫名觉得一股凉气,袭上心头。 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中油然而生。 心底有了计划的季婈,看向绯胸鹦鹉,不再防备抗拒。 不过一想到这只肥鸟一肚子坏水,跟个老油条一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她决定先挫挫锐气肥鸟再说。 “寸刀。”季婈看着绯胸鹦鹉,笑眯眯的下令:”封了绯绯的翅膀。“ 正忽上忽下,逗弄挑衅大黑熊的绯绯一听,季婈要让人封住它的翅膀??? 它顿时吓出尖叫声。 寸刀在绯绯身上,丢了面子和里子,早想找补回来。 奈何对方是只鸟? 他又不好意思,跟一只扁毛畜生斤斤计较。 现在听到季婈让他,封住肥鸟的翅膀,不让肥鸟飞起来,简直乐意之至! 寸刀一个飞掠,身形快如惊鸿,出其不意截住肥鸟逃离的去路。 他单手一探,五指收紧,一下子抓住肥鸟的腿,拽着肥鸟落地。 “啊,救命,救鸟命!”肥鸟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寸刀出手如电,内力聚在指间,瞬间截断肥鸟翅膀上的精脉气脉。 肥鸟骤然感觉到,一对翅膀变得酸软无力。 它惊恐的煽动翅膀,却发现…… 不管再怎么用力,一双翅膀只能无力耷拉着。 肥鸟:??? 它凌乱的大叫:“啊!鸟残了!鸟残了!” 季婈:…… 大黑熊看着飞不起来,只能在地上蹦跶的肥鸟,感觉幸福像龙卷风,来得太快。 它嗷嗷嗷大笑出声,不客气的抓住想要逃的肥鸟,提着快速跑出谢家。 远远的,众人仍旧能听到,肥鸟传来的粗嘎呼救声。 看出季婈欲留下肥鸟的谢显华,担忧地看着被大黑熊提走的肥鸟问季婈。 “你不担心大黑熊杀了肥鸟?” 季婈笑着摇摇头。 “要说肥鸟落在小白狼手里,被玩死还有可能,大黑熊别看凶,它却是家里最忠厚老实的毛茸茸。” 季婈没说的是…… 虽然大黑熊不会玩死肥鸟,但将肥鸟玩到生无可恋,也是有可能的。 京都,皇宫,福宜宫。 琉璃瓦重檐下,殿内歌舞升平,衣袂飘飘,鸣钟击馨,乐声悠扬。 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 各府如花美眷,青年才俊,纷纷进入殿内。 夹在各府公子小姐中,一个位白身青年男子,跟着人群,走进福宜宫。 白身公子穿着白色多福莲花彩花绒裰衣,一条冰湖蓝戏童纹带系在腰间。 一头鬓发如云的发丝,有双明眸善睐的眼眸,当真雅人深致。 他身旁跟着一位长着大众脸,气息浑厚的蓝衣侍从。 这两人不是辛子行和蓝衣主仆是谁? 第一百九十二章 福宜宫 辛子行和蓝衣第一次,走进皇宫。 眼前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白玉铺就的地面,凿地为莲,瓣瓣鲜活精巧。 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拳头大的夜明珠镶嵌在墙上为灯,似明月一般,煜煜生辉。 所见之处,无不穷工极丽,奢侈得令人咋舌! 蓝衣和辛子行的眼底,忍不住流露出惊诧的神色。 “哼,土包子。” 蓦然,一道鄙夷的轻讽声传来。 辛子行和蓝衣脸色变了变。 蓝衣心底不忿,对辛子行嘀咕。 “这些人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靠着家里余荫的二世祖?“ 辛子行虽然心底极赞成蓝衣的话,但到底心底有些忌惮,警告道。 “这是皇宫,慎言!” 蓝衣暗中撇撇嘴,真要出什么事,他也有把握带着公子逃出去。 他一想到之前去青庐村,给季姑娘送银票那次,季姑娘给他一枚药丸,让他吃下的事。 蓝衣一颗心顿时变得火热! 当时吃下药丸后,他曾问季姑娘给他吃的是什么药,季姑娘没说,只答等他到京都便知道了。 直到京都,他才知道,季姑娘到底给了他多大的恩惠…… 他的内力竟凭白增加了一甲子! 一甲子啊!!! 多少人一辈子也练不出来! 想起季姑娘送出药丸时肉痛的模样,蓝衣眼底溢出笑意。 季姑娘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不然也不会担心公子在京都的安危,拿出如此珍贵的药丸,给他提高内力以做保障。 这世上,没有比与季姑娘这样的人合作,更让人安心的了! 蓝衣尽责尽职守在辛子行身边,提高警惕,防止牛鬼蛇神使坏。 辛子行看蓝衣如临大敌的紧绷神态,笑着摇摇头。 要知道,他今天可是太后亲自点名,让他进宫从参加寿宴。 就算有人对他心怀恶意,也不敢在宫里做什么,顶多受点气而已。 辛子行领着蓝衣,淡漠的从刚才鄙夷他的人前经过。 “什么玩意,不过是浑身满是铜臭的贱商,呸!狗东西!” 辛子行面无表情的打量对方。 身高八尺,面容白皙,文质秀气,两眼尾,各两颗泪痣。 这人有点眼熟? 蓦然,辛子行想到这人是谁了…… 林景! 六脉单传的林氏嫡子,最受宠的林贵妃弟弟。 至于林景眼底的恶意,辛子行心中猜测。 林景曾将他舅父送进牢里,却被丞相救出,估计感觉丢了面子吧? 周边的人听到,林景针对辛子行的嘲讽声,皆恭维的附和着,露出嘲笑的神色。 面对周围的恶意,辛子行抿了抿唇,脸上隐忍,心底则乐翻了天。 林景是个蠢货! 自古婆媳关系难相处,林贵妃受宠世人皆知,皇上对林贵妃有求必应。 辛子行不信太后没啥想法…… 今儿是太后寿辰,他又是太后指名赴宴,林景在这里为难他,不是找太后不痛快? 皇上就算再疼宠林贵妃,也不敢当着世人的面,做出不孝之举。 林景看到辛子行憋屈,又不敢说话的模样,气焰更加嚣张起来。 他咧着嘴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凑近辛子行嚣张的开口。 “逃了一个毕知府,本国舅只好送你进去了,怪只怪你跟姓毕的沾亲带故!” 辛子行觉得林景不可理喻,舅父根本没惹到林景。 就算林景当初在治化被人拐走,卖到矿上挖矿受苦,也不能怪舅父啊! 又不是舅父让人拐卖林景的不是? 正在此时,辛子行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个面白无须的人,朝这边走来。 这人正是前两天给他,传太后懿旨的张公公。 辛子行笃定,张公公是太后的心腹! “我是太后的客人,你就不怕太后问责吗?”他心头一动,急怒质问。 林景分外享受辛子行气急,又拿他没有办法的样子。 像一只垂死挣扎的动物。 生死大权在握的感觉,令他飘飘然,说话也口无遮拦起来。 “切,小爷的姐姐最疼小爷,太后对上小爷的姐姐,都要退避三分,小爷会怕她?” 林景这话一出,拥簇在林景身边的聪明人,当即脸色变了变,不动声色拉开与林景的距离。 虽然太后平日里给皇帝面子,不跟林贵妃计较,凡事睁只眼闭只眼。 可这事得了便宜别卖乖啊! 这不是生生打太后的脸吗? 辛子行眼角的余光,看到张公公变幻莫测的脸色,心中的小人,忍不住叉腰昂天狂笑。 林景真是作得一手好死! “杂家一定会将林公子的话,转告太后的。”张公公蓦然开口,声音不卑不亢。 张公公提及林景身份时,没有用林国舅来称呼,而是重重点在林公子上! 国舅这个称谓,只能是正宫皇后的同胞兄弟,才有资格。 林景自称国舅爷,已是逾越。 林景看见突然冒出来的长公公,暗道一声不好! 他平日里虽然不学无术,可还是明白,有些话不能说。 可话已经说出口,林景向来好面子,心中侥幸觉得姐姐那么得宠,应该没事的。 “吉时将至,宴席将开,还请各位移驾入内吧。”张公公打破安静,笑着朝众人开口。 说罢,他走到辛子行面前,脸上的笑容大了一些。 “辛公子快快随杂家入内吧,太后正等着公子过去,和太后说说话呢。” 张公公对林景的态度和对辛子行的态度,一个敷衍的木着脸,一个和颜悦色。 再傻的人也看出来,辛子行在太后眼里……可不得了! 顿时,众人看向辛子行的目光,马上变了。 他们纷纷想,等寿宴结束后,再使些人查查辛子的背景才行! 之前是他们想差了,太后这么尊贵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个生意红火的冰厂。 就召进宫来参加寿宴呢? 这世上做生意做得好的人,多了去了! 可偏偏就对辛子行另眼相待? 这里面没有猫腻……谁信?! 周围的人,心底一揣摩,越想越不对,对辛子行的态度,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样轻视嘲讽,纷纷散去。 这一幕全落在不远处一个,长相柔媚娇俏的女子眼底。 她穿着一袭玫红绣满缠枝花的百花纱裙,绾着飞仙少女髻。 耳上是錾花水沫子耳钉,云鬓点缀着红玛瑙钗与岫玉步摇。 腰间轻挂着百蝶穿花锦缎香囊…… 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精细拾掇过。 整个人看过去,一如深谷中的幽兰,亭亭玉立,令人眼前一亮! 这女子旁边一个,长相清秀的姑娘,看到她怔怔出神,好奇的砰了她一下,问。 “明月,你在想什么呢?” 柴明月回神,心思流转,片刻间生出许多念头。 上辈子她这个时间,正跟欺负娘亲的狐媚姨娘不对付。 哪知对方在她的饭菜里下了泻药,导致她错过太后的寿宴。 不过后来她仔细听过,太后寿宴上发生的事…… 上一世太后寿宴,并没有辛子行进宫,参加寿宴一事呀? 想不明白的柴明月拧了拧眉,担心这辈子与上辈子的事,有很大的偏差。 那她重生后所有的先知,岂不是毫无用处? 莫名的,柴明月对辛子行不喜。 她朝同行的闺友,露出笑容,敷衍道:“没什么。” 想到这个闺友上辈子,在太后寿宴上大放异彩的事,柴明月敛下眼底的暗光。 这辈子她再也不愿像前世一样,一辈子浑浑噩噩,碌碌无为了。 虽然怀嫣这人不错,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是?! “哎呀,我的备用帕子,忘记在小翠那里了,怎么办?” 柴明月佯装着急,小声惊呼出声。 像她们这样,家里官位品级不高的家眷,参加宴会时,侍女必须留在外殿。 莫怀嫣听了柴明月的话,顿时提她着急起来。 参加宴会,什么帕子配什么衣裳,都是定好的。 现在备用帕子落在外殿,肯定要去取。 不然宴席中,万一有事,一条帕子用脏了再用,那是件非常失礼的事情。 莫怀嫣关心的开口:“明月你赶紧去取回来吧,张公公说宴席马上要开始了。” 柴明月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愤恨。 刚才对莫怀嫣生出一些轻微的歉意,顿时烟消云散。 在她心底,莫怀嫣应该主动,去外殿帮她取回帕子。 还好朋友呢,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帮忙! 柴明月心底嘀咕。 “唉哟!” 她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莫怀嫣怔了一下,关切的询问:“明月,你怎么了,要不要找太医?” “我肚子疼,你帮我去取帕子好不好?”柴明月闭口不提太医,一脸祈求的看着莫怀嫣。 莫怀嫣看见‘一脸痛苦’的柴明月,犹豫了一下,善良还是占了上风。 她点点头,还以为柴明月是生理痛,同情的安慰。 “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个宫女来照顾你,再帮你取帕子。“ 柴明月一心支开莫怀嫣,让莫怀嫣缺席太后寿宴,太后出的诗词,她也可以用上一世莫怀嫣答出来的…… ‘今日太后寿宴头筹一定是我的!’柴明月心底暗想,眼底藏着势在必得的锐芒。 莫怀嫣匆匆离开,去帮柴明月取帕子。 柴明月看着莫怀嫣离开的背影,嘴角缓缓勾起,慢慢站了起来,脚步坚定的朝殿内走去。 同时,柴明月在心底盘算,一会怎么帮林景? 刚才林景与辛子行对上,明显落入下风。 若是能不动声色帮林景化解此事,卖林贵妃个好,这其中的利益…… 柴明月越想,越觉得可行,心跳如同擂鼓,激动得不能自已。 第一百九十三章 寿宴 众人进殿,按品级落座。 首位上的寿星太后娘娘还未到,众人神态轻松,纷纷与相熟的夫人们交谈。 这也称为夫人外交。 很多官员不便于明面上的来往,夫人们自然能不动声色,互换利益。 有一部分人抱着,巩固权势的嫁娶联姻目的,带着小辈前来相看。 一时间,整个福宜宫内,人声鼎沸,熙熙攘攘、言笑晏晏。 蓦然,面白无须,脸上带着喜气的福宜宫总管太监,走上台阶。 他拉长嗓音唱道。 “皇上、太后娘娘、林贵妃驾到——“ 顿时,所有人默契的禁声,位列两排长几旁,跪地行礼高呼皇上万岁、太后娘娘千岁…… 皇上浑厚的嗓音在大殿上响起:“今日乃太后寿诞,诸位不必拘礼,都平身吧。“ 辛子行随众人谢主隆恩后起身,准备落座。 “哪位是辛子行,近前来哀家看看。” 蓦然太后开口。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位置末尾的辛子行身上,神色隐晦。 刚才在殿外,林景找辛子行茬的场景,历历在目。 若不是林景找茬,他们还不认识辛子行呢! 只是……太后第一个见的人,竟是这个白身商人?!! 全场瞩目的辛子行,心底叹息一声。 刚才张公公说太后想见他,跟着张公公进殿后,没看到太后,着实松了一口气。 谁想做出头鸟? 哪知太后一进殿,真的点名让他上前…… 坐在大殿上首,皇上右侧的林贵妃,看了眼出列,恭敬行礼的文质彬彬男子。 她眸色闪了闪。 刚才大殿外林景和辛子行之间争吵,已传入她的耳朵里。 辛子行千不该万不该,惹景儿不高兴! 林贵妃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 “草民辛子行见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见过太后娘娘,祝太后娘娘凤体康泰、万寿无疆!” 太后第一次见到辛子行,看他言行举止得体,满意的点点头。 想到暗查过辛子行的资料,太后看辛子行的目光,更加和蔼起来。 “倒是个懂事的孩子,有赏。” 说罢,她话题一转,问:“这一次哀家请冰厂东家,为何不见木姑娘?” 各府女眷听闻太后特意提及’木姑娘‘。 知道内情的人,忍不住神色莫测的看向辛子行。 不知道内情的人,皆暗暗将‘木姑娘’记在心底,打算回去好好查一查。 能在太后这里挂号,她们怎能不关注? 辛子行听到太后的询问,心头一凛。 来了! 来寿宴前,便知道宴无好宴! 可这是皇权,懿旨既下,就算他不愿意来,也得来。 辛子行心底冷笑,皇家胃口这么大的吗?也不怕噎着。 竟想连江湖中的势力也控制? 只怕要让皇家人失望了呢…… 木姑娘这个人物背景,不过是季婈杜撰出来震慑他人用的。 可想到当时冰厂门前,血流成河的画面,辛子行又隐隐觉得…… 季婈是有能力,真的能干翻一个大势力的。 辛子行想了想,回话时谨慎了许多。 “木姑娘远在闵城,赶不及太后的寿辰,还请太后见谅。” 顿了顿,辛子行继续忽悠。 “但是木姑娘说,她寻到一味驻颜药,叫做十七春,等她进京一定补上太后的寿辰礼。” 辛子行说这话时,心底嘀咕…… 他当初进京时,季婈曾假设过,假若太后令他进宫,就用十七春忽悠太后。 可他怎么知道,啥叫十七春? 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嘶——” 蓦然,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十七春? 就连高座上的太后和林贵妃,也露出激动的神情。 辛子行狠狠压下脸上的茫然,端着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就算他再蠢,也知道这十七春,了不得! 不然怎么连,见惯了好东西的太后和林贵妃,也激动得失态了呢? “竟然是十七春,传说中的青春不老圣药?” “据说八十岁的老妪,吃了十七春,也能时间倒流,容貌回到十七岁的模样???” “天啊,本夫人出现幻听了吗?” …… 一时间,在场听说过十七春的家眷们,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辛子行看到众人,自从听到他说十七春后,差点控制不住热血沸腾。 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宴席还未开场,整个宴席的画风已经歪得不成样。 不是该恭祝寿星太后,活久一点吗? 怎么现在整个宴会的主题,变成了讨论怎么青春永驻? 更是三句话绕不开’木姑娘‘这三个字。 辛子行很想吐槽一句,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你们口中的木姑娘喂。 坐在四品家眷席位上的柴明月,一双柳眉紧紧拧了起来。 木姑娘是谁?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她不知,若她这一世,没有搞出搅动粮市这些事。 季婈也不可能有危机感的,加快赚钱的脚步。 而是按部就班,一直陪着谢显华考上去,直到身世曝光,才不得不露出峥嵘。 此时,柴明月心底焦虑又不安,总觉得这个木姑娘,会成为她人生中的绊脚石。 她愤恨的想…… 本来今日,应该是她大放异彩的日子,却生生被面都没露的木姑娘,夺去了光环! 心底不甘的柴明月,对辛子行暴出来的十七春,呲之于鼻。 她上一世活了五十几年,也没听说过,什么十七春出现! 柴明月遗憾的叹息一声,只是她不能反驳辛子行的话,因为没证据。 难道跟大家说她是重生的? 柴明月抿了抿唇,决定搏一搏。 她相信老天让她重生,肯定是为了补偿她。 老天都站在她这边,柴明月不相信,只要她想得到的,会都得不到? 暗自打气的柴明月起身,她亭亭玉立身姿,声音清脆动听如黄莺。 “臣女恭祝太后吉祥安康,凤体永安,听闻太后喜欢牡丹,臣女历时半年,绣得一副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牡丹图,想献给 太后。” 众人的目光移向柴明月,心底无不为她的大胆惊叹。 太后让她说话了吗? 竟敢自行开口!! 太后本来也不太喜柴明月插话,可前有辛子行说,木姑娘要送十七春给她的事。 心底实在高兴得紧,加上眼前这小小臣女,行的乃是祝寿之事。 太后想了想,木姑娘要进献的十七春,还需等在闵城的木姑娘回来。 闵城可是隔着两个国家呢,现下还是过好寿辰才是。 “哦?原来是九千千百九十九朵牡丹图,有心了,呈上来哀家看看吧。” 太后慢悠悠的开口。 柴明月闻言,脸上一喜。 她认为她赌对了,看吧,太后果然没有责怪的意思,自己果然是老天的宠儿呢! 柴明月心中得意,却不知太后在心底,已将她划为不喜的人员名单中。 辛子行趁机退下。 他时刻谨记季婈的嘱咐:凡是出风头的事,让给别人做就好,咱目的是闷声发大财! 有了柴明月打岔,寿宴又回到正轨上。 干果四品、蜜饯四品、饽饽四品、酱菜四品、攒盒一品、前菜四品…… 令人眼花缭乱,卖相精致的菜品,陆续在长相俏丽的宫装侍女顶托下,一一摆上案几上。 柴明月绣的牡丹图,很快被几个宫女太监,一起展开。 变幻多姿的色彩,时深时浅,时明时暗,融化结合在一起,灵巧地勾勒出花瓣与花蕊。 各种花活灵活现、娇艳欲滴,简直与真花无异。 众人惊讶的看着眼前,幅宽巨大的牡丹图。 怪不得这个四品臣女,敢第一个进献寿礼,这份寿礼不简单! 柴明月看到众人惊叹的眼神,心中得意。 她勾了勾唇,这副绣图,可是她花了心血的得意之作。 前世被关在后宅,日日以刺绣为伴,手艺练也练出来了。 不过……这画可没那么简单,还有玄机呢! 柴明月攥了攥拳头,安静等待。 片刻后,几只蝴蝶,从殿外翩翩而至,慢慢飞到牡丹图上…… “呀?” 有人惊奇的开口。 “果然是蕙质兰心,赏。” 太后还未说话,皇上已见猎心喜的开了金口。 林贵妃的眼神闪了闪,看向柴明月的眼神,多了些暗沉。 正沾沾自喜的柴明月,蓦然对上林贵妃意味深长的目光,暗喜的心一咯噔! 柴明月有些慌,内心在咆哮。 她表现,不是想引起皇上注意,进后宫的! 她这辈子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想嫁的人,是谢显华!!! 柴明月咬咬唇,看来要马上朝林贵妃示好才行。 正好可以拿辛子行得罪林景之事,做文章呢! 想到这,柴明月很快镇定下来。 她故作不解,天真的开口。 “臣女心中有个疑惑,不知能不能说?” 皇上看柴明月青春靓丽,娇俏可爱,心思玲珑,见柴明月此时脸上困惑,不由放缓了语气,问。 “哦?有什么问题,尽管开口,朕亲自给你解答。” 柴明月脸上的笑,快僵了。 她深吸一口气,佯装看不懂皇上眼底的兴致,一脸天真的说。 “刚才在殿外,听闻辛公子引诱林公子说,太后遇到贵妃娘娘会退避之事。” 柴明月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福宜宫大殿内的人,神情皆变了变。 这小小四品臣女,好大的胆子!!! 殿上的太后和林贵妃的眉头,已慢慢皱眉。 这事若不在明面上说,谁都当不知道。 可现在撕撸开来,太后和林贵妃都不愿,真正对上。 她们又不是乡野泼妇,真要在殿上当着众人争吵? 皇家面子丢不起! 唯一的办法是…… 默认柴明月的说法,辛子行有意引诱林景,才导致林景口不择言。 这事罪在辛子行!!! 辛子行目光幽幽的落在柴明月的,故作天真的脸上,心底嗤笑。 来者不善啊…… 蓝衣悄悄挪了挪脚步,更挨近辛子行一点。 他身体紧绷,打算情况一不对,马上动手带公子逃出去! 第一百九十四章 悦来客栈 高座上的太后、皇帝以及林贵妃三人,不动声色,内心十分纠结。 若是一般白身,为了皇家颜面,杀了就杀了。 可辛子行…… 他们想到辛子行身后,能送出十七春的神秘木姑娘,心底有些犹豫。 再者,当初治化冰厂门前,那一场血流成河的围杀,并不算秘密。 他们犹疑的是,不知道这个辛子行在木姑娘心底,占多大分量? 寿宴陷入压抑的诡异静谧中。 “咳,臣妇想插一句嘴,还望皇上、太后和贵妃娘娘准许。” 蓦然,一道低沉优雅的嗓音响起。 众人朝来声看去,意外的看到,说话的人,是平日里极其低调的仲老夫人。 仲老夫人乃仲太傅原配,出身国公府,身居一品夫人,皇后的生母。 看到仲老夫人开口,无论太后还是皇上,眸色皆闪了闪。 虽然心底忌惮和不喜仲太傅,可没撕破脸前,明面上该给太傅府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只是这时候仲老夫人开口,到底何意? “仲老夫人有话但说无妨。”太后’和颜悦色‘的准允。 仲老夫人当作察觉不出,太后的笑里藏刀,乐呵呵看向柴明月慢悠悠地问。 “老身实在不解,这位姑娘如何看出,是辛公子引诱林公子说,太后遇到贵妃娘娘会退避之事?” 柴明月没想到快逼死辛子行了……向来不管事的仲老夫人,竟朝她发难?! 她脸色变了变,刚想开口,只听仲老夫人笑眯眯的说。 “不过是林公子和辛公子两人,说笑胡闹的话,姑娘何必多想?” “我……” 柴明月还未说完,仲老夫人又自顾自的说。 “林公子说太后对贵妃娘娘退避,意思是太后胸襟宽仁和善、豁达大度、明月入怀。“ 众人听到这,顿时明白仲老夫人,是在和稀泥呢! 目的除了保下辛子行外,还有意在敲打柴明月。 变相在说柴明月不该搬弄是非,多嘴多舌! 殿内各府的姑娘们,忍不住捂嘴笑。 之前柴明月一副牡丹图,抢尽了风头,等下她们再呈献寿礼,若送得不好岂不打脸? 柴明月是要踩着她们上位呢! 柴明月听到隐隐的笑声,以及看到殿上太后和皇上,脸上露出轻松的笑意,霎时面色惨白。 她没想到,会有人替辛子行出头,不是说辛子行只是一个白身吗? 今日仲老夫人一句‘搬弄是非、多嘴多舌’若不洗清,以后这两个标签就落她身上了! 柴明月心中大急,咬咬牙,皇上对她生了兴趣,现在能救她的只有皇上了! “噗通——” 柴明月骤然柔弱的朝皇上跪下,嗓音微颤辩解道。 “臣女有罪,原本只想维护太后和贵妃娘娘威仪,不想造成误会,请皇上、太后和贵妃责罚。” 她双眸藴着水汽,脸色惨白,身子微颤的跪在那里,犹如一朵不堪雨打的白荷,惹人怜惜。 皇上看着柴明月颤抖的身躯,眸色深了深,倏然一笑,对仲老夫人道。 “小丫头天真烂漫而已,既然误会解除,此事不如算了?” 仲老夫人点点头,从善如流地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附和。 “臣妇亦觉得如此,柴姑娘心地单纯、坦率自然的性子,着实少有。” 皇上看到仲老夫人退让,还顺着他的话捧了柴明月一下,顿时满意不已。 之前他见仲老夫人出面救辛子行,忍不住怀疑仲府与木姑娘关系匪浅。 现在看来,应该不是。 从仲老夫人赞扬柴明月的话来看,仲老夫人之所以阻止事态恶化,不过是识大体的表现。 皇上放心的让总管內侍宣布,正式开宴。 仲老夫人不动声色的看着,各府小辈们,朝太后献礼。 心底却一点儿也不平静。 当皇帝的,哪有一个是简单的? 看着像皇上替柴明月说话,实则试探仲府呢! 若是让皇上认为,仲府与外来势力有来往…… 她相信,就算伤筋动骨,皇上也会朝仲府下手! 仲老夫人心底叹息一声:看来以后要更加谨慎才行啊…… 若不是葛老特意写信来,嘱咐仲府照顾辛子行,她今天肯定不会出面。 想到葛老信中隐晦提及的木姑娘,仲老夫人眸色闪了闪。 “师傅,你什么时候回京啊?” 季婈蹲在葛老面前,无语的看着,正抓着一只兔子试药的老顽童。 一碗不知什么奇怪味道,黑乎乎的汤药,灌进肥兔子的嘴里。 葛老两眼晶亮盯着兔子。 片刻后,可爱的胖兔子两腿一蹬,倒地嗝屁。 “怎么又死了?!!”葛老哀嚎,深受打击,萎靡的看着季婈。 ”你不就怕给你干活那冰厂小子挂了嘛,放心,为师已经去信给仲老头,让他看护着,死不了。“ 说罢,葛老扯着季婈的袖头,耍赖道。 “你看了为师那么多医书手札,为师不管,你一定要告诉为师,你给动物吃的是什么药?” 季婈看了眼,被毒死的兔子,嘴角抽了抽。 葛老自从察觉,家里的毛茸茸们十分通人性后,一心要破解能令动物开智的药方。 可灵泉这东西,季婈都闹不明白,葛老再实验上万次,也不会有结果。 但这些真相,季婈是打死也不会说的。 原本季婈还担心,在京都的辛子行…… 现在一听葛老已经安排好,顿时放下心来。 此时不走,又要被葛老缠住了! “哎呀,这药当初是巧合之下胡乱配的,早就不记得方子了,师傅您慢慢试啊,徒儿等您的好消息。” 说罢,季婈脚下抹油,溜得贼快。 葛老看季婈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背影,气得跳脚,放声道。 “哼,以后别想求为师办事,我还不信了,还有我配不出来的药!” 气呼呼的葛老,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揪住抓来的徒孙壮丁谷一平,继续上山逮兔子去。 摆脱了葛老,季婈匆匆拉上谢显华,跳上马车往治化府赶。 明早是谢显华参加童生府试的日子,他们今晚要抵达治化府。 谢显华看季婈跑得额头上,沁出了细汗,笑了笑,掏出帕子帮季婈擦拭。 季婈看到谢显华,用左手拿帕子,她翠眉微蹙。 想到这几天问谢显华的手伤,他总说没事了,看来还是没完全好啊! 季婈抓住谢显华手中的帕子,笑着说:“我自己来。” 在抓到帕子时,她的指腹覆在谢显华的腕脉上。 片刻后,季婈若无其事的移开,只是心底有些堵得慌。 明明手上的伤还未好全,却害怕她担心而瞒着。 若不是忧虑灵泉修复功效太神奇,恐被住在一起的葛老发现,她早想用灵泉,帮谢显华治好了。 季婈吁出一口气。 好在,终于甩开葛老,今晚可以在治化府帮谢显华治伤,绝对不会耽误明天的府试了呢。 …… 治化府。 为了迎接明天的府试,整个治化府一改连日来,旱灾带来的萧条。 各个主干道上,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道路两旁有着连成长龙的摊位小贩,吆喝兜售自家的货物。 赌坊早早挂出,今年案首的押注布告。 整个治化府生机勃勃! 季婈和谢显华乘坐的青帷马车,踩着城门落闸的时间,进了城。 这次出行,除了他们俩,还带了寸刀、白面书生和芊芊三人。 寸刀负责赶车,白面书生充当谢显华的书童,芊芊照顾季婈,几人分工明确。 马车停在离考场最近的悦来客栈。 几人下了马车,迎面看到三五聚成堆的学子,正在相互吹捧或探讨诗词。 整个悦来客栈大堂,热热闹闹,放眼望去,全是学子,文化气息浓厚。 白面书生到柜台上询问,客栈有无客房。 季婈和芊芊去附近卖吃食的摊贩处,买些吃食。 谢显华决定在大堂内等候。 他从未见过众学子,激情滂湃争辩学问的热血场景。 谢显华站在进门处一角,嘴角含笑静静聆听,每每听到理论新奇之处,黑曜石般的眼闪过微光。 这是他的战场! “砰——” 蓦然,有人从旁边撞了谢显华一下,正好撞到谢显华右手的手伤上。 “嘶——!” 还未痊愈的手伤,骤然刺疼! 谢显华的额头顷刻间,沁出一层冷汗。 他脸色微白,看向撞向他,一句道歉的话都没说,便要离开的人。 这人十三四岁,唇红齿白,一袭绯色袍服,气质清华,只是一双高傲的眼成了败笔。 “你撞到我了。”谢显华伸出左手拦下对方,直述道。 “你?”对方上下打量谢显华,目光无礼又轻视,看到谢显华身着细棉布简单袍服,他不耐烦的拧了拧眉。 半响,他从荷包中,倒出半两碎银,丢向谢显华,讽刺道。 “不就想讹钱吗?给你了快滚。” 谢显华蹙了蹙眉,认真道。 “我亦是今年考生,你撞到我,要跟我道歉,没想讹你钱。” 对方听到谢显华说,也是今年考生,终于愿意正眼看了谢显华一下。 不过还未开口,旁边察觉到这边动静的几个学子,便涌了过来。 “欧阳兄!” 有人惊喜的看着,刚才撞人的学子,眼底露出崇拜。 他们询问欧阳明亮。 “欧阳兄,发生什么事了?” 欧阳明亮看到众人望着他崇拜的目光,心底特别受用。 他指着谢显华:“本来我急于跟大家探讨学问,可这人说我撞了他,我都赔钱了,他却不依不饶。” 欧阳明亮这话,不亚于捅了马蜂窝! 所有人皆愤怒的看向谢显华。 第一百九十五章 赌约 谢显华看着拥簇着欧阳的学子们,同仇敌忾的眼神,有些莫名其妙。 更是为欧阳婊里婊气的表现,感到无语。 什么急于跟大家探讨学问,又一副我都不知道撞到人的无辜表情。 再点出不想跟讹钱的人计较,已经大度赔钱了,对方还不依不饶的委屈模样? “人为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人为恶,祸虽未至,福已远离。” 季婈和芊芊抱着一兜绿豆糕回来时,正巧看到谢显华劝人善良的一幕。 眼看谢显华对面,那个用鼻孔看人的少男恼羞成怒,身子摇摇欲坠,两眼一翻,生生气得晕死过去。 “啊!欧阳兄——“ 拱卫着欧阳明亮的学子们,骤然惊呼出声。 “你这人怎么这么恶毒,把欧阳气晕过去了!”有人指着罪魁祸首谢显华怒斥。 “看他还读过书,就你这样,给欧阳兄提鞋都不配!” “我看他是故意的吧,明知道欧阳兄身子不好,经不起气。” “郎中呢?赶紧请郎中啊,要是欧阳兄有个好歹,我们跟你没完!” …… 一时间,谢显华成了众矢之的。 看到这一幕的季婈和芊芊目瞪口呆…… 她们见识过女白莲,还第一次见到男白莲呢。 原来白莲不分男女啊? 两人面面相觑,真是活久见! 季婈身为医者,并且是一个医术几乎能起死回骸的医者。 而芊芊,身为杀手中的金字塔顶端。 俩人对气息的了解,到了发指的地步。 人真晕和假晕,她们简直一目了然。 “噗嗤——”季婈看着,像身处几百只鸭群中的谢显华,有些不厚道的笑出声。 谢显华听到季婈的笑声,回头看向季婈,眼底露出无奈又宠溺的神情。 “咳。” 季婈环顾四周,假装刚才笑出声的人,不是自己。 不过笑归笑,自己人受欺负,这场子是一定要找回来的。 季婈从空间里翻了翻,找到一根缝衣针,悄悄塞给芊芊。 芊芊看到缝衣针,顿时会意。 她眼底闪过一道做坏事时,兴奋的暗光。 粗大的缝衣针从芊芊的手指尖,轻轻弹射出去。 “嗖——” 缝衣针以极其刁钻的角度,穿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 “噗——” 一下子刺入‘昏迷不醒’的欧阳明亮的臀部上,没入厚厚的肉中。 “嗷——!!!” “昏迷”的欧阳明亮条件反射般,捂着针扎的部位,一蹿老高,嗓音高亢又洪亮。 哪有一点虚弱的模样? 说他能跑一口气三千米都小看他! 季婈惊愕的看向芊芊,这丫头下手这么狠? 要取出没入肉里的粗长缝衣针,这个婊里婊气的男白莲,有得罪受了! 正讨伐谢显华,坏心眼气晕欧阳明亮的学子们:…… 画面顿时有些诡异。 所有学子们齐齐禁声,目瞪口呆看着,上蹿下跳,蛇精病一样,嘶啊叫得销魂的欧阳明亮。 在场的学子们没有一个傻的,此时哪里不知道,欧阳明亮刚才装晕?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中邪了,突然蹦起来…… 他们想到刚刚,如何帮着欧阳明亮,怒叱谢显华话,面色忍不住爆红,不敢看谢显华。 一部分人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欧阳明亮,悄悄离开。 剩下一部分人,面色纠结…… 想到欧阳明亮的案首最高呼声,犹豫一下,还是选择站在欧阳明亮身边。 蓦然,一个身穿青衣,眉清目秀,男生女相的中等个男子,碰了谢显华一下。 等谢显华看过去,他自来熟的开口。 “这位兄台,欧阳兄前途无量,咱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谢显华挑眉,心中好奇这个欧阳明亮,到底怎样个前途无量法? 那人惊讶的看了谢显华一眼,只见谢显华一脸茫然,浑然没有听过欧阳明亮大名一样? 他心底暗笑,原来这个兄台之所以得罪欧阳明亮,因为是愣头青啊! 还以为是个有背景的呢! 没想到还有他万宾看走眼的时候…… 本想着这位有背景,借机交好一番。 “哎。” 万宾叹息一声,心道:就当日行一善好了。 他小声对谢显华解释:“欧阳明亮的天才之名,早已响彻整个治化府。” “若不是前几年,欧阳明亮生病,早就下场了。” “之前童生县试,欧阳明亮厚积薄发,成为治化府的案首,这一次府试……” 万宾顿了顿,眼底露出羡慕之色,继续道。 “所有人笃定,欧阳明亮绝对会再创神话!你没看到赌场开出的押注赔率,欧阳明亮当得案首的赔率最低吗?“ 谢显华摇摇头,他刚进城便直奔悦来客栈了,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 万宾一脸同情地看着谢显华。 这人又憨又愣,今日又得罪了欧阳明亮,以后还怎么混哟? 欧阳明亮那厮,假惺惺得很,不用出手,就有很多粉丝帮他出头整人咯! 万宾本着好人做到底,悄悄给谢显华指了指,在场几个正对欧阳明亮嘘寒问暖的学子。 “你小心这几个人。” 谢显华不动声色的问:“为何?” “他们想在欧阳明亮积弱时,与之相交,等欧阳明亮官居高位后,靠这段香火情拉扶一把。” 顿了顿,万宾语重心长:“这几人平时最狗腿,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谢显华拧了拧眉,无所谓的开口。 “只要考得比欧阳好,这些人就不会找我麻烦了吧?” 万宾肯定的点头,这些人抱着与前途无量的人处好关系,只要你考得比欧阳好,他们肯定抛弃欧阳跟你交好。 话一说完,万宾顿时觉得哪里不对? 他努力回忆,蓦然发觉眼前这位愣头青,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万宾瞪着谢显华,忍不住惊叫。 “你说你要考得比欧阳好?!” 他的嗓音实在太激昂,贯穿整个悦来客栈的大厅,绰绰有余。 嘈杂的客栈大厅,刹那间,落针可闻…… 所有人脖颈僵硬的转身,看向万宾和谢显华。 “见鬼,我没听错,这人说要考得比欧阳明亮好?“ “哈哈哈,这人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吗?比欧阳兄考得好的话也敢说。” “呵,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 欧阳明亮不仅觉得臀部疼,脸也在疼! 谢显华一句’要考得比欧阳好‘简直在挑战他的威严。 像一个大巴掌,狠狠扇在他的脸上。 欧阳明亮顾不得屁屁疼,盛满怒火的眼,恨不得将谢显华当场焚尸。 他冷笑着问:“你是哪根葱?知道什么是周易什么是论语吗?考得比我好,哼!” 就差说句,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配吗? 谢显华依旧好脾气的微微一笑,慢悠悠道。 “本人姓谢,名显华,在下不才,是这次汾通县试案首,论语和周易不说读透,倒背如流还是可以的。” “嘶——!!!” 在场所有人愕然的看向谢显华。 倒背如流? 这人竟也是案首??? 谢显华? 有人蹙眉,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啊!我想起来了。”有人手舞足蹈,指着谢显华激动的喊。 “毕大人张贴在衙门口,各个童生县试卷面,其中最顶头的卷子,署名正是谢显华!!!“ “是他?!” 其他学子也想起来了,他们其中还有不少人,蹲在府衙门前的告示墙边,撰抄过谢显华的卷子! 诡异的,所有人的目光,慢慢移到欧阳明亮的脸上。 果然看到欧阳明亮一脸便秘样。 有人兴奋了,两眼放光看着谢显华和欧阳明亮。 天老爷诶,这简直是神仙打架啊! 甚至有人当场掏出随身画本,开始将这世纪对决画面,挥墨速画,准备卖给书商。 原本支持欧阳明亮的人,看看气定神闲的谢显华,再看看明显心浮气躁的欧阳明亮。 莫名觉得,好像胜率比较高的是……谢显华? 有人悄悄远离欧阳明亮,担心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等谢显华和欧阳明亮明日一决胜负后,他们再决定抱谁大腿吧? 欧阳明亮看着周围恭维他的人,一个个借口开溜,好像输的人,一定是他一样? 心高气傲的他,脸涨成了猪肝色。 欧阳明亮心底愤恨不已,长这么大,何曾被人如此下过脸面? 他抖着手指,指着谢显华,厉声问:”你敢不敢跟我赌,谁输谁裸奔,绕城跑!“ “咕嘟——” 众人艰难的咽了口口水……玩儿这么大的吗? 有撰抄并仔细研究过谢显华卷子的人,忍不住悲悯的看了欧阳明亮一眼。 谢显华的解题思维逻辑严谨,思路清晰,步步为营,丝丝扣题,这是个真正的天才! 欧阳明亮确实有才气,可没有谢显华老辣…… 谢显华看着欧阳明亮,嘴角噙着浅笑。 本来他看欧阳明亮年纪比他小几岁,不想做出欺负小孩之举。 哪想到欧阳明亮竟上杆子找虐? 裸奔绕城跑,这主意真的——够毒! 若他是输的一方,裸奔绕城跑之后,就算以后考得再好,这也会成为仕途上的污点。 有了能任人嘲笑的污点,怎会被高位上的人重用? 输了,等同于断了前程! “好。” 谢显华慢悠悠开口。 欧阳明亮满意了。 谢显华是县试案首又怎样?只不过是汾通一个小县城的案首。 整个汾通县才多少个考生? 而他欧阳明亮,则是治化府的县试案首! 他还不信,干不过一个土包子了?! 一直看戏看得,已经吃掉半包绿豆糕的季婈,看到欧阳明亮放了狠话后,倚着书童离开了。 再看,悦来客栈大厅的人也快散场了呢,她杏眼一转,顿时兴奋地拍拍,坐在一旁的芊芊。 “走,趁现在消息还没从悦来客栈传出去,咱们去赌场下注,赌谢显华高中府试案首!” 第一百九十六章 四方赌坊 芊芊看着季婈递到她手中的一大叠银票,嘴角抽抽,不确定的问。 “姑娘,你真的确定,要将全部身家,都拿去下注赌谢公子赢?” 芊芊有点替季婈捉急。 这笔银子,可是姑娘准备用来,盖豪宅的钱啊! 姑娘心可真大! 她要是脑袋没出问题的话,记得谢公子开蒙到现在,不过小半年吧? 真能比得过,盛名在外的欧阳明亮? 芊芊真心表示,不是看不起谢显华,只是谢显华已经创造了一次,童生县试案首的奇迹…… 难道奇迹还能接二连三,落一人身上不成? 季婈看出芊芊的纠结。 现在芊芊负责管着她的账目,越发对钱敏感起来。 季婈笑着摇摇头,问:“你觉得谢显华聪明吗?” 芊芊暗中撇撇嘴,谢显华人精似的,刚认识时就觉得他聪明,现在不知道是不是看多了书…… 越发觉得谢显华的智商,像开了光一样! 季婈笑笑,再问:”你说他这样的聪明人,会应下没把握的赌约?“ 芊芊闻言一怔,想到谢显华赢的可能性,顿时心头火热。 她主动拉着季婈运起轻功,朝治化府最豪的赌坊跑去。 俩人冲进赌坊,一个年纪虽幼,却又容色清丽,微胖,白得发光的肌肤娇嫩得像婴儿。 她神态悠闲、美目流盼、桃腮带笑、五官精致,秀雅绝俗! 一个长相秀丽,身形娇娇弱弱如拂柳,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惹人怜爱。 整个四方赌场,挤满形形色色的男人。 芊芊和季婈突兀的扎进来,骤然引所有人瞩目。 “小妹妹,来找哥哥耍的吗?” 一个长着满脸横肉,人高马大的男人,色眯眯地打量芊芊和季婈。 相对季婈稚嫩的脸庞,他对浑身上下看起来柔韧度极高的芊芊,更感兴趣。 “我们是来下注的。”芊芊淡笑着开口,先礼后兵。 “妹妹会下注吗?哥哥教你们啊。“ 一个色眯眯的男子,贴过去,想搂芊芊的腰。 其他人乐呵呵地看戏,猜测两个水嫩嫩的姑娘,一会肯定娇躯轻颤,泪目尖叫。 芊芊看到朝她伸过来的咸猪手,眼神一厉,脸上露出羞涩的神情。 “哦——” 眼看娇弱的姑娘,要遭咸猪手,刹那间怪叫声,起哄成一片! 准备揽住芊芊的男子,面上得意,心痒难耐。 “大哥,你真的要教我下注吗?”芊芊伸手拦下对方的咸猪手,抓在手中。 芊芊的手纤细柔弱无骨,男人眼睛一亮,呼吸声都粗了几分。 “咻——” 围观的人看得兴奋不已,捏住嘴唇,口哨声吹得贼响亮! 他们看着芊芊的眼底,带着欲。 这么随便的女人,看来不会介意被很多男人,吃豆腐的噢? 芊芊将赌场众人的心思看在眼底,攥着咸猪手的纤纤玉手猛然用力…… “噼里啪啦……” 一阵爆豆声响起。 “啊——” 面色喜滋滋的男子,骤然惨叫,叫声凄厉,闻者令人头皮发麻。 赌场中所有人,心头一凛! 再看刚才伸出咸猪手的赌徒…… 他整只手掌软绵绵成一团,好似所有的指骨全都消失了一样,人已疼晕过去。 有见识的人,震撼地喃喃:“整只手骨都被内力震碎了!“ 咕嘟——” 众人齐齐咽下一口唾沫,赶紧收回色眯眯的目光,谨慎的后退。 芊芊和季婈周围,骤然出现一圈真空地带,连空气都清新起来。 芊芊见已经震慑住全场,这才护着季婈,往开设府试下注的台桌走去。 她们所过之处,赌场的人无不退让,齐刷刷的分外默契。 季婈看众人惊恐的面色,忍不住扶额。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绝世恶人,在场的男人们才是无辜的大好人呢! 季婈在下注台面上,找了找,果然欧阳明亮的名字,放在最醒目的位置。 赔率不足一比一。 谢显华的名字,在下注台面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孤零零的不引人注意。 赔率高达一比十! 季婈忍不住啧了一声。 谢显华再怎样也是个县案首啊,怎么所有人都看不起他? 好似看出了季婈脸上的疑惑,硬着头皮出来招待芊芊和季婈的赌坊小管事,哈着腰,小心翼翼解释。 “这张台面上,所有的人名,都是这次治化府各县的案首人名,姑娘若是相信我,投欧阳明亮最好。” “谢显华一万两。” 芊芊将厚厚一沓银票,拍在谢显华的名字上。 周围的赌徒们,听到一下注就是一万两的大手笔,皆瞪大了眼! 赌坊小管事脸,皱成苦瓜相,快哭了。 “姑娘要不考虑考虑也给别人押点?谢显华这人年纪有点大,肯定不是天才,对上这么多厉害人物,稳输!” 赌坊管事心底十分捉急! 若是一般人,来赌坊下注一万两,赌一个名不经传的人赢。 他肯定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成,睡觉都能笑醒。 这刚刚这姑娘…… 他悄悄看了眼芊芊。 别看柔柔弱弱的,却是个罗刹! 没见她如何动作,只是面带微笑,小手儿轻轻一攥,想占便宜的那个男人,手就废了。 贼他娘的恐怖…… 这种人的银子,他哪敢赚哟?! “快点开单。”季婈瞪了小管事一眼。 磨磨唧唧的,等欧阳明亮和谢显华的赌约出来,恐怕没那么高的赔率了。 这世上谁也不是傻瓜。 以前谢显华名不经传,他那年纪在童生试里算高龄了,这才导致众人轻视。 可等俩人绕全城裸奔赌约一出,肯定会有人忍不住想,这人敢应下赌约,一定有一战之力。 至于输赢另说,本事肯定有几分。 想明白这点的人,抱着赌一赌的心态,多少也会分出些银子,押谢显华胜。 押注的人一多,赌坊担心万一谢显华走狗屎运,赢了欧阳明亮,要赔一大笔银子。 为了控制风险,赌坊一定会调低谢显华的赔率! 赌坊小管事见两位姑娘不听劝,心底忍不住嘀咕,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他叹息一声,悲催的想:等开完单子,一定马上报上去,让总部派人过来支援。 省得两个姑娘输了银子,到时候来砸赌坊。 芊芊拿到赌坊开给她,谢显华考得案首的押注一万两,赔率一赔十的证明。 她高兴得眉开眼笑,好像看到了十万两银子,朝她飘过来的场景。 芊芊心满意足,护着季婈往外走。 俩人刚走出赌坊,便见迎面涌来一群人。 这些人一脸兴奋,呼啦啦冲进赌坊,挤到考生押注案桌边。 赌坊小管事看到突然有这么多生意上门,顿时原地满血复活。 他热情的招呼众人。 “来来来,这边下注了啊,不下欧阳下黄骏,不然李杰也成哈,这些都是热门人选哈,多下多得哈……” 涌到下注台面上的众人,不理会赌坊管事的介绍,瞄准谢显华名牌的位置,大喊一声。 “我押谢显华得府试案首,十两银子。” 正热情介绍的赌坊管事,噎了一下。 怎么又一个专门来押谢显华的? 有人看到谢显华的赔率是一比十,也急哄哄拍下一张银票。 “我押谢显华得府试案首一百两银子!” 赌坊小管事:…… “我也……” “我也……” …… 赌坊小管事写完一本,厚厚的押注证明单子,神情有些恍惚…… 他想起争先恐后押谢显华的人,莫名有种要倒霉的感觉? 算了算赌坊开出,谢显华得案首的下注总额,赌坊小管事默默擦了擦汗。 不知不觉竟开出了两万多两的单子!!! 要是按照一比十的赔率,赌坊要赔二十多万两。 二十多万两??? 一想到二十多万,赌坊小管事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面色发白,手按在砰砰乱跳的心脏上,面色大变的指着谢显华名牌上,明晃晃的一比十赔率。 “快,快把赔率调整为一比五,不,一比一!” 赌坊小二闻言慌忙将谢显华的名字,换到一比一的赔率位置上。 闻讯而来,没押到谢显华高赔率的人,一看赌坊怂成狗,将谢显华的赔率调那么低,顿时一阵懊悔。 要是没有犹豫一下,一收到消息马上赶来就好了…… 芊芊和季婈回到悦来客栈,白面书生等人已经订好客房,看不到她们俩,正要出门找。 本来悦来客栈离考场最近,客房已经全都订出去了。 只不过当客栈掌柜知道,谢显华与欧阳明亮弄出一个裸奔赌约。 他顿时觉得,这是一个宣传悦来客栈的话题。 悦来客栈掌柜当即做下决定,将两间不对外开放的贵宾房,让谢显华等人住下。 正准备出门找季婈的谢显华,看到季婈回来,眼底闪过柔和的笑意,看着季婈说。 “刚才看不到你,有点担心。” 季婈对着谢显华,晃晃手中赌坊的押注证明。 “我刚才和芊芊去赌坊押你赢了。” 谢显华眼尖看到,季婈手中的条-子上,写着押注一万两白银几个字。 他嘴角的浅笑倏然漾开。 “就这么相信我?” 季婈收好押注证明,无比轻松的开玩笑:“好好考,咱家房子能不能盖成,全靠你了。” 谢显华想到家里的陋屋…… 最近一直大旱,房子住着还算凑合,可一到雨季,不仅房顶漏雨,墙面也淌着水,地板烂成泥塘…… 想到这,他脸上神色认真了几分,郑重道:“放心。” 说罢,他绷着脸转回屋内,继续温书去! 夜悄然来临,窗外弦月如钩。 客栈的学子们,依旧挑灯夜读,只为明天能考出一个好成绩。 治化府一处地下暗宅。 汇报完谢显华赔率之事的赌坊小管事,神情忐忑地看着太师椅后的男人,等待提示。 他从不知道男人的长相,这人常年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 可这人身上自有一股摄人的气势,令人心悸。 良久的静谧之后,面具人漫不经心开口。 “害怕他得案首,就想办法不让他得案首不就好了?影三去帮忙。” 第一百九十七章 癫狂 面具男子的话音一落,一个身穿黑衣,面无表情的男子,蓦然现身。 赌坊小管事看到,像幽灵一样,突然飘到他身旁的影三,吓得差点没叫出声。 他倏然想起…… 太师椅上的神秘面具男子,上次处置掉的小管事,只因打了个喷嚏,扰了清静! 赌坊小管事噤若寒蝉,死死咬住下嘴唇。 影三阴毒的细长眼睛,落在小管事的脸上,知道小管事不会惊叫后,遗憾的移开视线。 本以为今天宝贝刀,能畅饮热血,可惜了…… 赌坊小管事莫名看懂了,影三杀人的欲望。 他身子一哆嗦,赶紧领着影三出门,直奔悦来客栈。 谢显华住在悦来客栈,并不是什么秘密。 悦来客栈为了做宣传,甚至连谢显华的房间公布得,人尽皆知了。 悦来客栈。 季婈无数次,探头看谢显华所在的房间。 正在温书的谢显华,察觉到季婈时不时冒泡的举动,他哑然一笑,心底好奇季婈到底想干嘛? 季婈看到谢显华发现她了,讪讪一笑,问:“你怎么还不睡?” 谢显华眼底敛着笑,原来季婈想让他早休息啊。 虽然不知季婈为何这么执着于,他睡没睡着的问题,却不妨碍谢显华耙耳朵的本性。 他从善如流的收拾桌上的书册,听话的到床上躺好。 或许这段时间谢显华在家里种地,太过劳累,不一会呼吸变得绵长。 堪称秒睡…… 季婈吁出一口气,走到谢显华身旁,执起谢显华受伤的右手,将袖头往手臂上推开。 谢显华一直遮遮掩掩的手伤,霎时暴露在季婈面前。 几乎整条手臂,都布满青黑的淤青,手指稍微按在皮肉上,会出现浅浅的坑。 半响浅坑才慢慢恢复。 季婈抿了抿唇,谢显华手上的伤,比她想象的要严重,已经出现肿胀的迹象。 她叹息一声,白皙的手掌轻轻覆在,谢显华带伤的手上。 季婈手掌内,灵泉细细密密的渗出,进入谢显华的伤口。 手掌所过之处,手掌下看起来令人心悸的淤青,渐渐消失…… 朦朦胧胧的感知中,谢显华感觉到,身边环绕着独属于季婈身上的药香,他更是信任的卸下一身铠甲。 进入深层次的睡眠。 他布满伤痕的手臂,开始显现出正常的古铜色,肿胀的手指关节,亦恢复如初。 手上的舒适感,令谢显华微蹙的眉无声舒展。 “锵——!” 一道兵器相击声传来,惊到了季婈,也惊醒了谢显华。 刚睡醒的茫然,在谢显华幽黑的眸子里,只停留了一瞬,立马变成清明。 他一察觉到危险,第一时间起身,将季婈拉在身后护着,锐利的目光紧盯屋外的打斗处。 因打斗撞开的房门外,一个人影身法鬼魅,快得像瞬移。 与他在走廊中间游斗的是寸刀。 寸刀强项在远攻,与擅长贴身近战的影子,吃了不少亏。 好在寸刀是江湖中的老腊肉,自保绰绰有余。 影三越打越吃惊。 他以为前来杀谢显华,不过是宰鸡屠狗般轻松…… 没想到刚摸上谢显华的门,还没打开呢,横刺里突然蹿出来一把飞刀? 与寸刀过了一百招,依旧没能拿下首杀的影三,面对越打越勇。 眼看对方都快要被他打残血了,人家一枚药丸下肚,顿时又跟打了鸡血一样。 影三萌生了退意,至于不让谢显华当上府试案首,办法总会有的! “我让你走了吗?”寸刀看到影三要走,冷哼一声,截下对方。 影三怒极反笑,看着寸刀讽刺的开口:”你当你真能拦下我?“ “如果还有我们呢?” 蓦然,一道娇柔婉转的声音,从影三身后传来。 影三回头,才发现自己被包围了! 芊芊抽出腰间装作腰带的软剑,白面书生按下扇面上的开关。 “铮——” 兵器出鞘的声音,脆而响亮。 影三的脸色难看起来。 刚才对上一个,就有些吃力,现在又来两个气息不弱于先前那人多少,还怎么打? 他的强项是速度,弱点是脆皮…… 怀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的影三,将速度提升至极其,朝季婈和谢显华所在的突围! 影三甚至已经想好,着两人看着没有内力,没准可以当人质。 寸刀、芊芊和白面书生,三人发现影三的意图,顿时面色大变。 三人暴怒的追在影三身后。 影三身影腾挪转移,快若闪电。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谢显华,以及被谢显华挡在身后的小姑娘,嘴角噙出一抹残忍的嗜血笑意。 没准还能带走两血呢? 他手中一尺二寸的长刀,冷芒流转,凹槽处积满厚重的血垢,瘆人得很! 季婈早已准备好药粉,只等对方自投罗网。 她神色轻松地,从谢显华的后背探出头来,看向找死的影三。 近了呢…… 季婈舔舔唇,眼底露出狡黠之色。 影三已经出刀,刀尖直指季婈的眉心。 倏然,影三生生顿住,他瞪着季婈不敢置信的张大嘴。 好似见到了令他惊恐万分的事! “你你怎么在这里,不不对,你看起来年龄不对……” 季婈微微蹙眉,看着突然神经错乱的男子,她摸摸自己的脸,问谢显华。 “我长得有这么吓人吗?竟生生把他吓疯了……” 这话问得,有点委屈。 谢显华深深看了一眼,依旧在抓挠着头发,嘴里念念有词的人。 他伸手摸摸季婈的头,嗓音温润:“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看的。” 季婈的心,骤然突突了一下。 好像有被撩到的感觉…… 寸刀、芊芊和白面书生,生生止住追杀影三的脚步。 他们面面相觑,怎么好好的,这人突然变成蛇精病了? 那还要不要杀? 想问姑娘吧…… 却看到姑娘和谢显华之间,连空气都冒出了无形的粉红泡泡。 他们莫名觉得有点撑,狗粮喂的。 “啊——” 蓦然,神经兮兮的影三一声大叫,打碎季婈和谢显华只见,旖旎的氛围。 季婈朝疯癫癫的影三看去,却骤然对上影三的眸子。 眸子色泽有些浅,却无比幽深,如同酝酿着疯狂的漩涡,里面有纠结痛苦和杀戮。 “你是谁?”季婈镇定的开口。 她从影三的眼神中看出,这人知道她的身世! “不行,不能回去,你不可以回去!”蓦然,影三癫狂的看着季婈大叫。 季婈心头一跳,隐隐觉得真相就在眼前。 若能解开原身身世,就有机会解开断魂咒! 她急急问道:“回哪里?” “回,回……“ 影三的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他忍不住攥起拳头,猛然捶打自己的脑袋。 “哇——” 蓦然一口黑血从影三的口鼻之处喷出,话还没说完的影三,轰然倒地。 季婈等人朝影三看去。 只见影三面部狰狞,嘴巴长大,双目暴凸,额头上的青筋鼓起,四肢僵硬绷紧。 却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寸刀上前一步,稍微检查了一下影三。 没有在影三身上找到任何,能证明出处的证物。 寸刀叹息一声:“他脑子混乱,功法逆行,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这话听着好笑,但在场所有人,都困惑的蹙起了眉。 为什么这人,看到季婈的长相后,会激动得变成蛇精病? 诡异,太诡异了! 还有这人临死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叫季婈不要回哪里? 那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存在吗? 季婈看大家都面色凝重,心事丛丛,她无奈一笑。 所谓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怕咬。 一个又一个谜团又怎样?总有解开谜团的一天,现在最主要的是…… 过好当下! 季婈想:若能壮大自身的力量,就更好了,只有长成参天巨树,才不畏狂风暴雨。 这一刻,季婈的心变得通透起来,整个人气质更加沉淀,不似以前的锋芒毕露。 打斗声引来了四周客房的打量目光,谢显华担心外人看到屋内躺着一具尸体,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连忙走到房门处,将房门关上。 正将门闩插上的谢显华,突然感觉不对! 他看了又看自己的手。 手上皮肤完好,手指灵活有力,就连以前砍柴的伤疤,都消失了??? 谢显华见鬼一样,翻来覆去看自己的手。 蓦然,他想到临睡前的事…… 当时季婈极力让他睡下,等他真的睡着之后,隐隐约约嗅到季婈在侧的药香味。 还有手部传来的舒适感。 这种舒适感,舒服得令人在睡梦中,都想呻吟出声来。 此刻,谢显华无比笃定,他手上的伤,是季婈治好的! 只是……季婈到底用了什么神丹妙药? 谢显华头疼的揉了揉额头。 季婈的医术,简直神乎其技! 可若是外面的人,知道季婈有这种逆天的本事…… 谢显华的头愈发疼了。 他走到季婈身边,拉着季婈走到角落,悄声道。 "你以后救人时,记得要收敛几分能力。“ 季婈点点头,看来谢显华已经发现,手上的伤完好了。 若不是担心谢显华明天考试,她也不会如此焦急帮他治伤。 好在谢显华依旧秉持不多问,全身心信任的做法。 这令季婈送了一大口气! 一夜无话,天空洒下第一缕阳光时,街道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没有下注的人,赶紧风一般,跑进赌坊。 阴暗的地下室,坐在太师椅上的面具男子,看着跪在面前的属下,嗓音冰冷的问。 “你说影三死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府试进行时 强大的气场,令人跪在面具男子面前的人,后背沁出一层细密的汗,湿透了衣裳。 他艰难的回禀:“是,影三死在悦来天字号房。” 当时他路过悦来客栈,突然听到影三癫狂的喊叫声,纳闷之下前去查看。 不想却看到有人在处理影三的尸体。 “悦来天字号房。”戴着银色面具男子低喃,嘴角勾起一抹兴味的笑。 “我倒是对这个谢显华,越来越感兴趣了呢!影二。”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个与影三打扮一模一样,穿着黑色袍服的人,无声闪现在面具男面前。 “谢显华身边应该有高手,你从考官入手,当官的没一个不怕死的。” 影二颔首,身形朝外面急射而去。 他的速度比起影三,更让人的肉眼难以捕捉。 等整个屋子重新归于寂静,面具男久久才开口,冷淡的声音中,多了些期待。 “你说我们这次,能找到那个小丫头吗?” 房间里,一眼看去,只有面具男子一人,这话好像在自言自语。 却不想,他刚问完,不远处的角落里,蓦然传出一道低沉的嗓音。 “据查,当初毒娘子将小姐,交给了一个姓赛的粗使仆妇,这里是毒娘子最后出现的地方。” 面具男呵了一声,感叹一句:“你说,小丫头是不是真能躲?” 似乎这话,他也没想对方回答,轻呵:“影一,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趣。” 见影一默认不答,面具男脸上骤然闪过一丝戾气,恼怒的质问。 “见到小丫头,你是忠于她还是忠于我?要知道你本该是小丫头的贴身护卫。” 良久,貌似无人的角落里,传来一道毫无情绪的男声。 “影一的命是公子救的。” 听到影一的回答。面具男脸上的戾气,方慢慢平复。 他解读影一的话,他救过影一的命,影一理应效忠于他。 却不知,影一的回答,掺了多少水分…… 影一只说这条命是公子救的,并没说会一辈子效忠公子。 然而,面具男有点自负,他银色面具下,浅褐色的眸,流露出惬意,慢悠悠的问。 “消息该传回来了吧?” 角落里,影一的声音,依旧刻板:“在路上。” 面具男子闻言,心底满意了,称心的闭上眼养神。 童生府试考场大门外,考生正在排队入场,送考的人们和围观热闹的人群,皆被拦在警戒线外。 蓦然,拥堵的人群一阵骚动。 有人大喊:“欧阳明亮来啦——” 片刻后,不知是谁起头,高喊“欧阳明亮!” 渐渐的,附和声越来越多! “欧阳明亮,案首——” “欧阳明亮,案首——” …… 高喊欧阳明亮的呼声,顷刻间响彻整个,治化府童生试广场。 季婈正跟谢显华确认,考场中需要带的物品,看到欧阳明欧阳明亮引起的轰动,忍不住咋舌。 在众人的拥簇中,像大明星一样走向考场的欧阳明亮,不经意间一瞥,看到正准备入场的谢显华。 他脚步一顿,朝谢显华走来。 站在季婈和谢显华身后的寸刀、白面书生二人,看到花孔雀一样走来的欧阳明亮。 他们忍不住问谢显华。 “谢公子,要不要我们帮你解决?” 谢显华知道寸刀和白面书生的本事,只是这是他成长的路。 这条路上,若不能靠自己淌出来,以后谈何有能力保护季婈? 更何况,这样的事,以后肯定还会多不胜数。 难道每次都要拜托寸刀等人帮忙? “不用,欧阳明亮最在乎的是案首之位,我夺过来就是对他最大的打击。” 寸刀和白面书生看着谢显华,见他真的胸有成竹,顿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说到底,他们对谢显华的关照,不过看在季婈的面上。 说句不好听的,若哪天季婈离开谢家,不要谢显华…… 他们肯定也跟着走的,管他谢三是谁? “谢显华,怎样?怕了?要是怕了你跪在欧阳兄面前,将鞋面舔干净,倒可以放你一马。” 欧阳明亮没有开口,身边得到暗示的狗腿,顿时趾高气昂指着谢显华道。 “哦。” 谢显华淡淡的回应,然后自顾自忙自己的,丝毫没将欧阳明亮等人放在心上。 欧阳明亮看着沉稳的谢显华,憋了一肚子气。 原以为能看到谢显华怒火中烧,失了理智,等会考场上发挥失利。 哪知道这人却不疼不痒,自己反倒气得够呛! 欧阳明亮忌惮的看了一眼谢显华,之前在不了解谢显华的情况下,与谢显华定下赌约。 等回家后,再找来官府张贴过,谢显华童生试高中案首的撰抄卷子,细细看过…… 欧阳明亮不得不承认,谢显华确实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扰乱谢显华心神这一计不成,欧阳明亮遗憾的撇撇嘴。 他自认不差,加上考试时间要到了,欧阳明亮冷哼一声,对谢显华道。 “那咱们就考场上见真章了,别忘了赌约!” 谢显华确认没落下东西,揉揉季婈的头,温声道:“那我进去了。“ 说罢,才有空搭理欧阳明亮,又是一句轻飘飘的“哦。” 欧阳明亮差点没气出内伤。 这种感觉,就像他蓄积了所有的力气,却一拳打在棉花上…… “哼!” 欧阳明亮冷哼一声,像跟谢显华较劲似的,迈开大步与谢显华齐头并进,朝考场走去。 他的身后,大批粉丝的高呼声,依旧响亮。 而谢显华的身后,只有季婈、寸刀、白面书生和芊芊四人,无声目送。 两边气势比拼,本该欧阳明亮气势如虹,衬托着谢显华弱小无助才对。 可欧阳明亮与谢显华走在一起…… 谢显华体形颀长,神采英拔。 欧阳明亮虽秀气清雅,但与谢显华自然流露的气质相比,欧阳明亮的清雅,仿佛是强凹出来的? 再看谢显华脚步坚定,双目清明,而欧阳明亮高视阔步,显得有点态度傲慢?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欧阳明亮身后的呼声渐弱…… 粉丝们看着,与谢显华齐头并进的欧阳明亮,眼神诡异。 莫名觉得再喊欧阳明亮案首这几个字,有点亏心? 白面书生摸着下巴,看着欧阳明亮的背影,疑惑的低喃。 “我怎么觉得,花孔雀走路的姿势,有点怪怪的?” 芊芊闻言,伸手比划了一下缝衣针的尺寸。 “我给他的屁股里,扎了这么长的一根针,估计还没拿出来。” 白面书生闻言脚下一挪,赶紧远离芊芊…… 季婈看着谢显华通过搜检,走进考场之后,莫名感到一阵心悸感。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谢显华要出事。 这种预感,前世救了她很多次。 季婈抿了抿唇,悄声对寸刀吩咐一番。 寸刀拧着眉听完后,轻轻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考场中,谢显华看着手中的卷子,细细审题。 水、火、金、木、土、谷惟修…… 片刻,谢显华提笔写下水能灌溉,火能烹饪,金能断割,木能兴作,土能生殖,谷能养育。 圣人之德体现在处理好政务,德惟善政,政在养民…… 最后他再将圣人的经典名段,摘抄几句,妥妥的分数到手。 谢显华下笔如有神,行书之飞快,思路之清晰,胜过在场所有考生。 这场童生府试除了陪考的知府毕大人外,还有学台、行巡抚之职的何侍郎等。 考场秩序严谨,全场安静得只听到,书写的刷刷声。 学台沙大人,心神不定,精神恍惚。 他的脑海里,依旧记得,匕首抵在脖颈处,冰凉的感觉。 只要对方轻轻一抹…… 对方威胁他的话,犹言在耳。 “不要让谢显华得案首,否则,取大人的头颅,如探囊取物。” 对方说完,神出鬼没般走了,只是跟在他身边的长随,却已气绝身亡! 冒着热气的血,以及长随瞪大的眼,深深的烙印在脑海里。 “沙大人,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歇会?” 毕知府察觉到沙学台面色苍白,额头噙着豆大的汗珠,忍不住担忧的问。 沙学台听到询问声,从回忆中惊醒,慌乱的抹了把汗,嗓音沙哑。 “我没事,我下去看看。” 说吧,他朝毕知府和何侍郎拱拱手,脚步虚浮的走下高台。 沙学台并不认识谢显华,他需要一个个隔间的找。 至于如何不让谢显华得案首…… 沙学台安慰自己,府试案首也不是那么好得的,或许自己不需要做什么,这事就算过去了。 一个又一个隔间的考生看过去,沙学台的心情越来越轻松。 这一届的考生,他还没看到,一张能令他满意的考卷。 最不错的,也就是叫做欧阳明亮的考生了。 在沙学台走过谢显华的考试隔间时,一眼被谢显华的卷子吸引住。 主要是,在沙学台眼里,眼前这考生答题答得太快了!!! 一路看过来,别人才写三分之一的卷子,眼前这考生竟在收尾??? “胡写的吧?” 沙学台忍不住嘀咕。 他凑近一些,看谢显华卷面上的答案。 这一次出题,他也参与进去,知道这次的题目,对这些府试的学子来说…… 有些难! 之前他们还担心,这一届考得太差,会打击这一届的考生。 可现在看面前这卷面…… 沙学台忍不住想爆粗口! 这是打击学子的考卷吗? 分明是打击他们这些出题人的考卷!!! 细细研读卷面上的答题思路,半响,沙学台看向谢显华的眼神不对了。 天才啊! 等府试考完,他一定要引荐这位考生,去他的母校麓山书院就读! 想必过几年,麓山书院又能出一个状元郎! 沙学台满意的看着一表人才的谢显华,片刻后才突然想起,好像还不知道这名考生的名字? 他伸手挪开,覆在考卷名字栏上的稿纸。 第一百九十九章 暗中观察 工工整整的正楷毛笔字,书写着谢显华三个字,映入眼底。 沙学台瞳孔骤然一缩,怀疑看错了,怎么心水的考生,就是他呢? 沙学台再次定睛看去。 须臾,他的手抖了抖,还是那个谢显华…… 他痛心疾首的看着谢显华。 叫谢显花谢显草都行,作何要叫谢显华这个名字!!! 沙学台的目光太过强烈,谢显华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 他疑惑的抬头,看向沙学台:“大人有事?“ 沙学台深呼吸,掩下对谢显华的歉意,摇摇头,皱着眉走开。 此刻,沙学台很确定,府试案首十之八九,要落在谢显华身上。 真是要了老命咯! 沙学台捂着头,头又疼了…… 用来计时的香,换到第二根时,谢显华站起身来,恭敬的朝高台上的考官们开口。 “学生已答卷完毕,请问大人,是否可以提前交卷?” 正在奋笔疾书的欧阳明亮,听到谢显华突然要提前交卷,顿时吓得笔头一歪,卷面多了一道丑陋的撇。 他惊愕的看向谢显华,不相信谢显华能答题这么快! 可看谢显华镇定自若的神色,又不确定了。 欧阳明亮一想到,有可能会输给谢显华,再想到要裸奔绕城跑的赌约。 他整个人顿时不淡定了! 一着急,欧阳明亮突然发现…… 他脑子一片空白!!! 这还了得?! 欧阳明亮急出一脑门子汗,可是越急脑子越乱,差点没当场崩溃掉。 此时,沙学台也跟欧阳明亮一样,徘徊在崩溃边沿。 谢显华要交卷了,他还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做手脚? “不行,不能提前交卷!” 沙学台蓦然出声,拦在毕知府颔首同意前。 毕知府和何侍郎诧异地看向沙书台。 “沙大人,这是何意?”考场上并没有明文规定,不能提前交卷啊? “这个……” 沙学台词穷,心跳加速后突然想到一个解释,小声道。 “我刚才在下面看了看,发现这学子有写错的地方,希望他能多琢磨琢磨。” 毕知府跟季婈和谢显华有些交情,此时一听到谢显华的卷子写错了,心底顿时比沙学台更紧张。 他急急对谢显华道:“对,沙大人说得对,显华你再多检查检查哈。“ 毕知府特地重复两遍检查,并加重了语气,意在提醒谢显华。 谢显华见毕知府开口,不好不给面子。 虽然他十分纳闷,卷子没问题啊……毕知府让他检查个啥? 谢显华叹息一声坐下,想了想,昨晚闹杀手一事,后来也没睡好,要不再补个眠? 这么一想,顿时有些困了,当即伏案秒睡过去。 考场内所有人:…… 嚣张! 谢显华这厮,实在太嚣张! 众观在场所有考生,哪一个不是恨不得,多出一倍时间答卷? 也就这个谢显华,竟嫌时间太多,用来睡觉? 刚从崩溃中,艰难理顺一些思路的欧阳明亮,再次崩溃。 碎成渣的那种…… 毕知府看到谢显华,不好好检查卷子,竟睡觉了? 他心底那个愁啊。 只盼着谢显华只是小憩一会就够了,带回醒了会检查检查卷子。 理智告诉他,他与谢显华有些交情这事不经查,这时候应该避嫌。 若不是理智还在,他都想冲下去,抓住谢显华的两臂,使劲摇晃,将谢显华晃醒! 沙学台看到谢显华终于没有再提,早交卷之事,顿时吁出一大口气。 他暗中擦擦额头上的虚汗。 管他谢显华做啥,只要谢显华不提早交卷,各位监考官没有早早看过谢显华的卷子就好。 等大家一起交卷的时候,他再做些手脚,案首之名绝对不会落在谢显华的头上! 考场外,季婈、寸刀、白面书生和芊芊四人,猫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 这里属于考场后巷,这一片宅子老旧,住在附近的人已经迁走,不必担心有人会来。 寸刀拿出两面铜镜,铜镜光可鉴人。 “姑娘,这两面铜镜是属下找到,最好的铜镜了。”寸刀将找来的铜镜,给季婈看。 季婈意外看着,照得人像清晰无比的铜镜,暗道古人的手工艺,真不能小觑。 她满意的点点头,指了指考场墙外的一颗古树。 “去将铜镜挂在树上,要对准考场内的景物。 寸刀虽不明所以,却不影响他果决的执行力。 一个飞掠,寸刀无声上了树。 他将铜镜固定在树桠上,树下不远处,季婈也在调试着另一块铜镜。 不久后,考场内所有的景象,几乎全映现在铜镜内。 芊芊等人愕然的看着铜镜。 他们没想到铜镜还能这样用? 两人再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智商不够,才会武功来凑? 然后发现,寸刀老大下了树后,看到这边铜镜内的影像,也怔愣了一下。 两人恍然,老大的智商跟他们,是同一水平线啊,原来只是姑娘不正常而已…… 顿时,芊芊和白面书生安心了。 他们迅速没心没肺的将目光,重新投注在铜镜上,津津有味地看着铜镜里的景象。 “咦?别人都在考试,谢公子却在睡觉?”芊芊指着铜镜中的谢显华,惊疑的说。 “噗呲——” 季婈忍不住笑出声。 众人看着季婈,一阵无语…… 姑娘还有心笑,不担心谢显华考个倒数,亏了下注的一万两? 姑娘与谢显华的想法,他们突然有些看不懂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季婈笑着看了芊芊等人一眼,安抚道。 “将心放进肚子里,只要之后不会出差错,赌约稳赢了。” 芊芊等人惊讶,姑娘竟这么信任谢显华么? 没看到谢显华在睡觉吗? 几人无语望天,到底是什么,蒙蔽了姑娘美丽的眼睛? …… 白面书生,双眼通红,一错不错的盯着铜镜。 原本是姑娘、芊芊、寸刀老大和他一起盯着的。 最后几人觉得盯着谢显华睡觉,有点无聊,这活计只能落在白面书生头上。 白面书生可怜兮兮的看了眼,正在吃糕点喝茶的几位。 姑娘不能惹,寸刀老大惹不起,芊芊现在点亮了,动不动拿针扎人屁股的技能…… 白面书生夹紧双腿,收腹提臀,最近还是不要惹芊芊比较好。 “姑娘,白面书生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咱不要他了好吧?“ 芊芊看到白面书生盯个铜镜,都能开小差,赶紧给季婈上白面书生的眼药。 白面书生闻言,顿时气得一佛出世饿二佛升天。 奸臣!他恨恨瞪着芊芊。 无奈,芊芊根本不鸟他…… 白面书生郁闷的,再次将视线转到铜镜上。 这一次,铜镜里的景象,再也不是安静的考场。 只见所有考生都站了起来,双手离开考卷。 这是时间到,要交卷的节奏啊! “有情况!”白面书生顿时来精神了。 季婈等人闻言,赶紧凑过去,盯着铜镜。 只见一个长相斯文的中年男子,走到谢显华的考试隔间前,将谢显华的卷子收起来。 “盯住这个人。” 季婈蓦然出声,指着收卷子的沙学台。 寸刀等人一脸懵。 “姑娘从哪里看出,这人有问题?” 三人组再次集体怀疑智商…… 季婈蹙着眉:“疑点有三。” 三人组再次懵逼。 他们一点头没看出来,姑娘竟说有三点??? 季婈耐心解释。 “你们看收卷人都是专门监察衙卫,但是这个大人却在抢活。“ 寸刀等人面面相觑,这并看不出什么吧? “或许这个大人,比较热爱劳动?” 季婈笑着摇摇头:“他走到谢显华面前,一共擦了三次汗。” “天气热擦汗很正常吧?” 季婈伸手点在考场四角。 “这里全是冰鉴,冰厂有毕家份子,毕知府仁慈,你们不觉得我们蹲这里,凉快的原因是靠近考场吗?” 寸刀等人愣了一下,光顾盯着谢显华了,哪里注意到考场内有冰鉴…… ”第三。“季婈顿了顿,芊芊等人立即竖起耳朵。 季婈眯了眯眼,缓缓开口。 “其他考生的卷子,这位大人都直接放在一叠考卷上,只有谢显华的卷子,他悄悄放在了考卷最下面。 几人面面相觑,草率了,竟没看出来…… “姑娘,属下这就去盯着这人。”寸刀沉声道。 脑子不好,再不努力,姑娘该嫌弃了。 晚了一步表现的白面书生和芊芊:…… 老大不愧是老大,意识就是比他们强! 季婈想了想,决定。 “我和芊芊去盯着这人和谁接触,弄清楚他为何针对谢显华,和昨晚那个癫狂的人有没有关系。” 寸刀和白面书生怔了一下,异口同声问。 “那属下呢?” 季婈看着寸刀吩咐:“你去一趟夜莺,问问他们断魂咒有没有消息,别得了好处不干活。” 说罢,她看向白面书生:“谢显华要出来了,你跟着他。” 芊芊闻言,登时得意的看了寸刀与白面书生一眼,心底美滋滋,还是她最得宠! 白面书生气得磨磨牙,无声对芊芊比着嘴型:小人得志!奸臣! 芊芊嘚瑟,奸臣就奸臣,来啊,互相伤害啊! 眼看两人又要掐起来,季婈头疼的赶紧拉着芊芊走。 …… 芊芊带着季婈悄悄藏在,沙学台落脚的房间后窗外。 无声捅破一层窗户纸,两人顺着破洞,朝屋内看去。 只见沙学台拿着两张卷子对照后,当即研磨,奋笔疾书撰抄起来。 芊芊疑惑的看向季婈。 季婈食指压在唇上,示意禁声。 直到等沙学台撰抄完,季婈借着袖子遮掩,从空间里拿出一包迷药,递给芊芊。 芊芊会意,挖一些在指甲缝中,从窗纸中的孔洞上,猛然朝屋内一弹。 内劲裹挟着迷药粉末,冲到正满意欣赏着的笔迹沙学台鼻下。 第两百章 不努力就要回家继承家业 沙学台只觉得鼻腔一阵瘙痒,渐渐的哈欠连天。 他眼皮子变得沉重,直到抵不住困顿侵袭,趴在桌上睡过去。 “姑娘,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芊芊兴奋的看着季婈,干坏事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季婈看着芊芊手中的匕首,嘴角抽了抽,无奈道。 “我没想杀他。” “哦。”芊芊遗憾的收回匕首。 两人翻窗进屋。 季婈来到书桌前,目光一下子被桌面上的四张卷子吸引住。 只见四张卷子,字迹相似。 细看才发现,问题所在。 两张墨迹未干透的卷子,分别撰抄两份卷子。 看考卷上姓名一栏,一张署名万宾,另一张署名谢显华! 再看两张墨迹未干的考卷,内容与原卷子一样,署名却颠倒置换。 季婈眸色微闪。 原来这位大人,撰抄谢显华考卷的目的,是调换掉谢显华的考卷啊! 这样的话……就算谢显华考得再好,考卷上的署名,已经变成别人的了。 再看与谢显华换掉的那张考卷,卷面上的答题平平无奇,肯定连案首边边都沾不上! “姑娘,要不要把这两张卷子毁了?” 芊芊对弄虚作假嗤之于鼻,蠢蠢欲动想掏匕首送走沙学台。 季婈想了想:“这卷子暂时不要动,还要留着揪出陷害谢显华的主谋。” “再说,你现在毁了一份卷子,人家还能撰抄出第二份。” 芊芊愕然,疑惑的指着昏睡的沙学台,问。 “陷害谢公子的人,不就在眼前么?一刀送走,他还能使什么坏?” 季婈摇摇头:“这位大人我们第一次见,针对谢显华的举动,有些莫名其妙。” 她没说的是,在考场时,沙大人在收谢显华卷时,明显心虚纠结得够呛。 这样的人,在没有利益冲突下,肯定不会主动作恶。 唯一要排除的是…… 季婈看向另一张卷面的署名——万宾! 她的手指点在万宾二字上,缓缓道:“我们去找这个人。” 谢显华考卷她看过,说得案首,真的毫不夸大。 若是考卷调换,得利的人马上变成万宾,这让她不得不怀疑,万宾是不是主谋? 两人悄悄离开沙学台的屋子,前往客栈查找万宾这个人。 客栈考生聚集,很多都是一个地方上来的,想找一个人多问问总能寻到。 果然在大街上,芊芊随便逮着一个考生模样的人一问,便知道了万宾的下落。 没想到万宾,竟和她们住同一家客栈? 季婈甚至觉得,好像在哪听说过这个名字…… 寻到万宾住处,敲了三声门,门被人从里拉开。 开门的人,男生女相,柳叶眉,樱桃小口,皮肤白得能和季婈相媲美。 季婈看到开门的人,蓦然想起…… 这人不就是昨儿在客栈大厅内,提醒谢显华小心欧阳明亮的人吗? “你找谁?万宾看着门外站着两个,长相姣好的陌生姑娘,疑惑的问。 “进去说。” 季婈看到走廊里,时不时看过来的视线,沉声道。 万宾听到两个漂亮妹妹,主动提出进他的房间,脸刷的红了起来。 他不好意思的看着季婈和芊芊,扭捏着想怎么开口。 蓦然,芊芊伸手推了万宾一把。 力气莽得,直接一把将万宾推进了屋内,还踉跄了几下才稳住身形。 一把锋利的,泛着寒光的匕首,骤然抵在想要喊出声的万宾脖颈上。 万宾吓得紧紧闭上嘴,求饶的看着芊芊,心底哪还有丁点漪念。 季婈打量了万宾一番,慢悠悠的问:“你跟考官沙大人,是什么关系?” 万宾愣了一下,结结巴巴的回答:“考官和考生的关系啊。” 芊芊手中的匕首,用力往万宾的颈动脉上压了压。 一条血线从锋利的刀刃上蔓出。 她冷声警告:“说实话!” 万宾一脸懵,双腿有点抖,哭丧着脸:“我说的就是实话啊,女侠饶命!” 季婈看万宾的表情不似作伪,蹙了蹙眉,盯着万宾的眼睛,再次确认的告知。 “你这次应该能高中案首。” 万宾闻言差点给季婈跪了。 他可怜巴巴的求饶。 “求女侠别拿小子消遣了,我有多少能耐,心底门清,怎么可能会高中案首?” 季婈看着开始抽搭着掉眼泪的万宾,默了默。 “沙大人将你的卷子,与谢显华的卷子换了。” 万宾吃惊的瞪大眼,终于明白,何为他从不惹是生非,老实本分的大好少年,会惹来两个煞星? 原来是沙大人害的! 万宾气得柳眉倒竖,破口大骂。 “沙大人眼睛屎糊了不成?换谁考卷不好,换我的,我写的那些狗屎玩意,是案首的命才怪!“ 骂完后,万宾还尤不过瘾,信誓旦旦的向季婈和芊芊提议。 “两位侠女,我要揭穿沙狗贼的阴谋,告诉大家真相,你们帮我吧!” 季婈和芊芊皆看出,万宾在说这些话时感情真挚,怒气值爆表,句句比珍珠还真。 芊芊看傻子一样看着万宾,世界上怎么还有人正直成这样,到手的好处都往外推? “噗呲——” 季婈忍不住笑了,没来前曾怀疑万宾,是指使沙大人的幕后真凶。 哪里知道,万宾不过是一个乱入的奇葩。 “咳。”季婈止住笑,干咳一声,正了正神色问万宾。 “你不怕对外揭露真相后,得罪了沙大人,以后考试的资格被取消?“ 芊芊收起匕首,符合的点点头:“官官相护。“ 万宾无所谓的摇头:“我不努力可以回家当首富。” 不努力可以回家当首富???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想打人呢? 万宾看季婈和芊芊不语,以为她们不信,当即整整衣襟,郑重介绍自己。 “小可家住安徐州,乃当地首富,不过户籍在治化府,这才回来考童生试。” 说罢,万宾一脸苦恼。 “其实我对仕途不太感兴趣,最感兴趣的是行商!“ 一说到行商,万宾顿时一脸激动,目光灼灼。 “商场如战场,明争暗斗,你来我往,那才叫热血沸腾!” 芊芊一脸看穿你了,认为万宾在吹牛,冷哼:“那你怎么不行商,跑来考府试?” 万宾登时垮下脸来,唉声叹气。 “还不是我娘,说士农工商,商人最没地位,一心让我考个状元光耀门楣,我哪是那块料?” 季婈和芊芊看着,正不停抱怨万宾,顿觉好笑。 这人真是够有自知之明的! “走吧。"季婈朝芊芊道。 万宾看季婈和芊芊要走,顿时急了! 他急哄哄的问。 “侠女侠女,咱啥时候揭穿调换卷子的事啊?我随时可以的。” 季婈看着巴不得,马上被取消考试资格,好回家继承家业的万宾,嘴角抽抽。 她这是被赖上了? “等消息,到时候通知你。”季婈稍微一想,做下决定。 整件事的幕后黑手,还没出来,现在收场多没意思? 万宾听说还要等,眼底的光顿时黯淡下来。 半响,他心有余悸的重申。 “你们可一定要记得通知我,千万别忘了啊,让我真的中了案首,我娘非逼我考一辈子试不可!" 季婈同情的摆摆手,让像尾巴一样跟出来的万宾留步,领着芊芊出了门。 “姑娘,现在线索都断了,咱们怎么办?” 芊芊头疼的拧起眉。 季婈微微蹙眉,叹息:“兵来将打,水来土掩吧。“ 说话间,两人看到寸刀行色匆匆回来。 季婈和芊芊对视一眼,脚步加快与寸刀进了屋。 “姑娘。”寸刀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沉声道。 "夜莺的人说,断魂咒与这个玉佩有关,找到这个玉佩,就有可能寻到断魂咒的出处。“ 季婈接过图纸打开,入眼是一张极其熟悉的图——血红色的双莲玉佩! 她面色微沉,手伸到袖兜,从空间里拿出一枚玉佩。 赫然与画上的一模一样!!! 芊芊惊愕的掩嘴。 季婈抿了抿唇,当初知道下毒的黑衣女子,留有信物。 她便从赛凤仙和季秀红的口中诈出,信物是戴在季秀红脖子上的玉佩! 强行从季秀红脖子上扯下来后,玉佩一直放在空间里。 本以为断魂咒,很快能清除,没想到事情绕来绕去,一切又回到原点…… 寸刀看到季婈面色不佳,补充道。 “夜莺还有消息,说最近有一伙人,正在到处找这枚玉佩的拥有者。” 季婈低垂的浓密眼睫,倏然掀起,眸光流转。 “出去放消息,季秀红曾戴过双莲玉佩!寸刀你亲自去盯着季秀红。” 说罢,季婈眯了眯眼,唇角微勾:“我要引蛇出洞,看看对方到底是人还是鬼?” 寸刀颔首,大步离去。 …… 漆黑的夜悄悄溜走,治化府又迎来新的一天。 今天是童生府试放榜的日子,几乎所有人不顾日头毒辣,纷纷涌上大街,等在放榜的告示墙附近。 时辰一到,两个肃着脸的衙役,拿着红榜,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告示墙下。 他们慢悠悠在告示墙上抹上浆糊,再张开红榜纸张。 “啪!” 红榜被衙役拍在告示墙上。 等衙役一挪开位置,等待的人群,不知谁嚷了一句。 “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大家冲啊——” 顿时所有人沸腾了,迫不及待一拥而上! 好在告示墙足够坚强牢固,不然得轰然坍塌掉,寿终正寝。 “谁当上案首了啊?“有人一边挤一边大声嚷嚷。 “是不是欧阳兄?”在赌坊押欧阳明亮得案首的人,焦急不已。 “肯定是欧阳兄!”欧阳明亮的粉丝代表大声喊,信心十足。 “哈哈哈,谢显华那厮,一定会裸奔绕城跑的!”粉丝n号一脸笃定。 第两百零一章 榜单排名 欧阳明亮在一群人的拥簇下,款款而来。 沿路的人,抱拳朝欧阳明亮拱手,毫不吝啬的恭维。 “祝贺欧阳兄,高中案首!” 其他人听到这话,顿时一传十,十传百。 恭祝欧阳明亮的人,越来越多。 欧阳明亮笑得矜持,脸上还是藏不住骄傲的神色。 “哎,当初要不是谢兄,执意要跟我赌,如今也不会输,我有些不忍……” 拥簇欧阳明亮的人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 他们全然忘记,当天在悦来客栈大堂,赌约之事是欧阳明亮提出来的。 有人忿忿不平,替欧阳明亮打抱不平。 “欧阳兄对谢显华那厮那么客气干嘛,喊他什么谢兄?再说愿赌服输,咱们绝对不能让他耍赖!” “对,谢显华要敢耍赖,我们肯定不依!” “他敢反悔,我让他后悔做个人!” …… 人群中,听到欧阳明亮等人说话的人,不时有类似的对话…… “我就说押欧阳明亮,准能赢吧,虽说赔率小,可也是钱啊!” 押欧阳明亮赢的人,兴奋得眉飞色舞,向身旁押谢显华的友人炫耀。 押谢显华赢的人,想起押注那天,看到谢显华的赔率之高,脑子一热,掏出全部身家…… 他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想到谢显华让他输了这么多钱,讨伐谢显华的人,越来越多! 人们愈说愈激动。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谢显华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呢。 欧阳明亮听着众人贬低谢显华的话,心中无比畅快。 他心底不无得意的想,真想看看谢显华脸上的神色啊! 看他还拽不拽得起来? 肯定与想象中一样,一脸苍白,悔不当初…… 欧阳明亮兴奋地环顾四周,寻找谢显华的身影。 蓦然,一道干净修长似松竹的背影,进入欧阳明亮的视线。 他心中一喜。 谢显华!!! 欧阳明亮迫不及待带着一群,恭维他的人,呼啦啦朝谢显华冲过去。 “谢显华,你该履行赌约裸奔了!” 欧阳明亮的粉丝们,一如既往喜欢替欧阳明亮出头,朝谢显华发难。 谢显华和季婈,领着白面书生以及芊芊,刚来到告示墙附近。 他已经从季婈口中知道,考卷被换掉的事。 现在看到告示榜单上,案首的位置,赫然写着万宾这个名字,一点也不惊讶。 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谢显华淡定转身,看向欧阳明亮一行人。 欧阳明亮看到,与自己想象中不同,谢显华竟不见丝毫不见慌乱??? 他脚下一踉跄,裸奔都不能让谢显华慌的么? 谢显华看着,差点朝他行大礼的欧阳明亮,促狭地开口。 “免礼。” 欧阳明亮的脸,瞬间黑了,连婊里婊气的白莲人设,都没稳住,连讽带刺的开口。 “看到你没当上案首,我就放心了!“ 谢显华唇角微勾,点头附和:“同理,看你没当上案首,我也放心了。” 欧阳明亮冷哼,大声怼回去。 “你瞎啊,榜单上的案首,明明就是我欧阳明亮!” 欧阳明亮尖锐的声音,太有贯穿力。 此时,很多人已经看到,榜单上的排名名单…… 高高压在一众考生头顶的案首名字,根本不是欧阳明亮好伐?! 而是一个叫做万宾的人。 至于欧阳明亮…… 所有人找遍了榜单,才在榜单的最末尾,看到欧阳明亮四个字。 众人看着正理直气壮,说自己是案首的欧阳明亮,目光逐渐诡异。 欧阳明亮看到四周的人,看他的眼神…… 有点说不上来,哪里怪怪的? 倏然,他想到这次考试,心态几度崩溃,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之前出考场后,他也曾怀疑,这次要糟! 可周围全都是恭维声,加上刚才那些人,都说他是案首…… 他便觉得,就算考崩了,成绩也是比别人好的! 欧阳明亮看着近在咫尺的榜单,双腿僵硬得迈不动道。 谢显华很‘体贴’的,往旁边一挪。 其他人也恶趣味的,极其默契的闪开。 突然间,欧阳明亮通往榜单的正前方,视线变得开阔起来。 他一眼便看清了,榜单上的排名。 案首——万宾!!! 欧阳明亮瞳孔一缩,案首……竟竟竟不是我?! 万宾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鬼? 他不甘心的去看第二名……不是! 第三名,还不是! 第四名,仍然不是…… 欧阳明亮额头上的豆大的汗,扑簌簌往下掉。 终于,他看到了谢显华的排名,不上不下,处于正中间。 可他自己的名字,没还出现! 谢显华的名字先出现,说明谢显华赢了…… 欧阳明亮的手有些抖。 他不信邪的继续往后找,直到排名最末尾,才看到可怜巴巴的——欧阳明亮。 末末末尾??? 欧阳明亮表示受不了这种刺激,差点一口气上不来,眼前一黑。 一直盯着欧阳明亮的季婈,一看男白莲要晕? 这哪里行! 欧阳明亮一晕,回头再耍赖,赌约不跟放屁一样? 她贼笑着塞一枚药丸,到白面书生手中,吩咐。 “给欧阳明亮喂下。” 白面书生坏坏一笑,几步走到要晕过去的欧阳明亮身边,假意关切的扶一把。 “你没事吧?” 问话的同时,白面书生眼疾手快的将药丸,弹进欧阳明亮嘴里。 欧阳明亮只觉得有一个异物,进了嘴里? 他刚想呸出来,却不想嘴里的东西,已经化开。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欧阳明亮,倏然感到精神一震。 精神得不要不要的! 像打了鸡血,亢奋得做上三天三夜卷子,都不带累的那种。 众人看到目光灼灼,满面红光的欧阳明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提醒。 “欧阳兄,看你现在精神比大家都好,你再晕的话,就有点假啦,哈哈哈……” 正想装晕,逃避赌约惩罚的欧阳明亮:…… 他狠狠瞪了一眼,出声提醒大家,他不会晕的学子。 欧阳明亮暗道:孙子,你给我等着,回头让粉丝们整死你! 想到拥簇他,走哪跟哪的热情粉丝们,欧阳明亮阴霾的心情总算好点。 他朝四周看去。 蓦然,欧阳明亮发现一件,很可怕的事! 昔日拥簇在他身边的粉丝们……像躲瘟疫一样,离他远远的? “你们……”欧阳明亮想晕一晕,奈何精神太亢奋,不允许! “欧阳明亮,输的人不是要裸奔绕城跑吗?你赶紧脱啊!” 有人起哄。 “就是啊,别怂啊!我们画笔已经准备好!”附和的人越来越多。 他们饶有兴致的看着欧阳明亮。 他们都吃过欧阳明亮的暗亏。 过去欧阳明亮人气旺,且气势如虹,他们惹不起。 如今欧阳明亮考成最后一名,不说面子,里子都没了。 没看到欧阳明亮那些所谓的拥护者,全都迫不及待的和欧阳明亮,撇清关系吗? 欧阳明亮突然发现……好像他孤立无援了? 难道真的要裸奔绕城跑? 欧阳明亮一想到,要露出小雀,在众人面前蹦蹦跳跳经过…… 狠狠打了一个寒颤的欧阳明亮,下定决心,一定要耍赖! “我不认为我输了。”欧阳明亮梗着脖子,对谢显华说。 谢显华拧了拧眉:“你要耍赖?” 欧阳明亮心一虚,极力否认:“怎么可能?你不也没考上案首么?” 说到这,欧阳明亮眼睛骤然铮亮,觉得自己抓住了突破点。 他底气顿时足了起来。 “当初我们的赌约是,两人比拼看谁摘得案首是吧?可现在我们谁也没高中呀。” 说罢,他理直气壮下结论。 “所以这个赌,我们谁也没赢,惩罚自然也就不做数了!” 谢显华眸色闪了闪,唇角勾起笑意,万宾那张卷子,可是他写的。 季婈说,还有后续呢! 正等着闪亮登场的万宾,自从看到欧阳明亮出现,差点忍不住燥起来的冲动。 他心底那个急啊,频频看向季婈的方向,等待指令。 此时,一见季婈朝他点点头,万宾兴奋得差点没蹦起来。 “咳咳。” 万宾重重干咳两声,摆出大佬出场的架势,对挡路的人道。 “让让,让让哈,本重要人物要出场了。” 拥挤的人群一看,换个裙子就能骗人娶他的,男生女相万宾,一脸莫名其妙。 有人不满的嘀咕:“重要人物?谁啊?你吗?你算哪颗葱?" 万宾闻言也不生气,一指榜单,嘚瑟的开口。 “看清楚没?万宾,榜首,我!” 四周一片死寂! 早就认识万宾的人,挤到万宾身边,上下打量他,半响忍不住爆粗口。 “靠,真是你啊?我刚才看到榜首写着万宾,还以为有人跟你同名同姓呢!” 万宾害羞一笑。 他的脸皮没有欧阳明亮的厚,心底明白,案首这个成绩,是属于谢显华的。 “咳咳,大家让让,我有话要说。”万宾不好意思的开口。 这一次,拥挤的人群动了,齐刷刷开挪,硬是给万宾腾出一条’星光大道‘! 万宾几乎同手同脚的,一路小跑到谢显华身边,拍拍心口。 这些人看他的眼神,像想跟他换脑子一样…… 他心有余悸的觉得,还是回家行商,暗中跟人斗智斗勇的好。 “现在我有话要说。” 万宾深呼一口气,大声开口。 “府案首要说话了,府案首要说话了,大家都安静哈。” 有人自发维持秩序。 须臾,闹哄哄的场面,变得落针可闻。 学子们全都灼灼的看向万宾,有人甚至掏出笔记,等万宾说上几句读书诀窍! “咳,我今天要说的事是。”万宾顿了顿,提气扬声。 “真正考中案首的人,不是我。” 第两百零二章 黑粉的杀伤力超强的 万宾一句话,惊呆一群人! 万宾不是案首? 那榜单是逗人玩的么? 片刻后,众人看向万宾的眼神,充满同情…… 这孩子考中案首,高兴……疯了吧? 看到四周看向他的眼神,满是可怜、好惨、真悲催之类的万宾,一脑袋黑线。 他心中的小人怒吼…… 惨屁啊,老子可是要回家当首富的人! 万宾气沉丹田,声音响亮:“沙大人换了我和谢显华考卷,所以我才得的案首!”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目瞪口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欧阳明亮。 要是高中案首的卷子,是谢显华写的,那他岂不是输给谢显华? 他抓狂的大吼。 “他说谎!!!” 众人闻言,齐齐看向万宾,希望万宾能证明自己的言论。 万宾不负众望,从袖兜中,唰地抖出一张纸。 纸张的裁面与考卷大小一致。 万宾双手攥着纸张两边,让纸张上的内容,面对众人。 他大声道。 “我又默写了一遍,考场上写过的卷子,大家可以看看我的文采。” 所有人瞬间被,万宾举着的纸张吸引。 离万宾近的人,快速通读一遍,然后神色变得复杂。 这张卷子的答案,要说考中案首……在场遍地是案首了! 众人惊疑不定……难道万宾真的没骗人? 真正考中案首的人,是谢显华? 押谢显华高中案首的人,心跳开始加速。 个别押下全部身家的人,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反应——哈哈哈,一夜暴富了!!! “骗子!都是骗人的!” 欧阳明亮垂死挣扎,拒不接受事实。 万宾看欧阳明亮不见棺材不落泪,嘿嘿一笑,转身问谢显华。 “谢兄,你能背出写过的答案吗?” 谢显华在众人目光灼灼的注视下,缓缓点头,开口。 “第一题,经文,水、火、金、木、土、谷惟修,圣人之德就体现在……” 他的嗓音温润,音色干净清冽,听在众人耳朵里,犹如清风拂面,极为舒适。 众人忍不住静下心,聆听谢显华所说的内容。 渐渐的,在场的学子们,面色变得精彩! 他们都是这一届考生,虽然多数人考得不好,可不妨碍他们对比出答案的好与差。 相比刚才万宾展示出,默写的试卷答案,谢显华口述的,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碾压!赤-裸裸的碾压! 学子们听得如痴如醉,忍不住摇头晃脑。 直到谢显华口述完,他们仍在久久回味,句字中的精彩。 欧阳明亮见鬼一样,死死瞪着,风光霁月的谢显华。 他眼底闪动着,强烈的嫉妒和憎恨。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绝不认可!”他喃喃出声。 众人鄙夷地看向欧阳明亮。 明显是谢显华高中案首嘛,欧阳明亮竟不肯认输! 要是乖乖认错,低个头求谢显华原谅,不要让他裸奔,大家还高看他一眼。 可这样耍赖……就有点让人看不起了。 欧阳明亮感受到众人鄙夷的目光,气得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他脑子一热,口不择言的骂。 “你们这群狗,真是下贱,是不是谢显华的屎都是香的?” 众人震惊! 狗、下贱? 这真的是欧阳明亮能说出的话? 怎么这么……粗鄙不堪??? 曾捧着欧阳明亮的粉丝们,听到欧阳明亮的话,脸色骤然难看。 过去他们没少恭维欧阳明亮,是不是在欧阳明亮心底,他们都是狗和贱人? 不知不觉围在欧阳明亮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像一堵人墙,死死封住欧阳明亮的去路。 “欧阳明亮裸奔!欧阳明亮裸奔!欧阳明亮裸奔……” 曾是欧阳明亮的头号粉丝,已经黑化成黑粉,攥着拳头气愤的朝欧阳明亮大喊! 渐渐的,恼怒的人,纷纷跟上头号粉丝的节奏。 “欧阳明亮裸奔!” “欧阳明亮裸奔!” …… 附和声越来越多,几乎达到山呼海啸的地步。 欧阳明亮看着曾对他点头哈腰,身段放得极低的舔狗们,现在跟疯了一样怼他。 他骤然想起,刚才气晕了,竟将心底话说了出来? 好慌! 几个来张贴考卷的衙差们,看着引起公愤的欧阳明亮,一脸懵逼。 人才啊,人才,治化府第一个,能引得这么多人一起怼的人出现了! “让让,让让哈。”衙差们挤到公告栏下,墙上刷上浆糊,再掏出三张卷子,。 “啪、啪、啪。” 三张卷子利落拍在,公告墙的榜单旁。 看到这一幕的人,赶紧朝公告墙看去,看到新贴上公告墙的是,三张前三名的考卷。 众人顿时眼睛一亮。 “谷惟修,圣人之德就体现在……” 有人迫不及待的念起案首卷上的答案。 众人逐渐安静,心底却无比震撼。 对上了,对上了,真的与谢显华刚才,默念出来的答案一模一样!!! 若是之前万宾揭露真相时,众人心底还有些犹疑,现在大家心底已笃定…… 万宾说的是真的! 他的考卷真的被沙大人,换成谢显华的考卷了! “欧阳明亮裸奔!” “欧阳明亮裸奔!” …… 这一次,众人更加强势,黑粉们更加卖力,像足了大型审判现场。 最激动的黑粉们,不容欧阳明亮求饶,直接上手扒欧阳明亮的衣服。 手速快得像单身了十年。 眨眼间,欧阳明亮被扒得赤-条条。 众人没想到,平日里穿得人模狗样的欧阳明亮,一扒了衣服…… 竟这样辣眼睛?! 赤-条条的欧阳明亮,身上白白的肉松松弛弛,长着小肚腩,小雀软趴趴的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哇——” 有人惊讶的大喊。 谢显华的手,迅速遮住季婈的眼。 季婈只知道有人在扒欧阳明亮衣服,还没看清,就被谢显华捂了眼。 她好笑的拍拍谢显华的手:“不就是裸体吗?学医的,哪个没看过裸男?” 谢显华的脸瞬间黑了,季婈……看过很别的男人裸体? 感受到谢显华身上,散发出的抑郁,季婈吐吐舌头,完蛋,嘴快了! 季婈干笑两声,灵机一动,补救道。 “家里虎头不是,经常光溜溜的往河里扎吗?” 话音一落,季婈明显感觉到,身边的抑郁消失了。 此时,起哄让欧阳明亮赶紧绕城跑的声音,越来越多。 谢显华不想污了季婈的眼睛,对季婈提议:“咱回去吧。” 如临大敌的谢显华,让季婈差点没绷住笑。 她无奈的点点头:“行吧,本来我还想找出,谁是幕后真凶的呢。” “姑娘,这里有我们呢!” 白面书生极其赞同谢显华的决定。 看了欧阳明亮那样的丑东西,回去得洗多少次眼睛? 避开欧阳明亮,谢显华带着季婈,往客栈的方向走。 直到将闹哄哄的人群甩在身后,谢显华才松开遮住季婈的手。 季婈没好气的睨了谢显华一眼。 蓦然,不远处两个人引起季婈的注意。 一个是四方赌坊的小管事。 另一人身上的衣裳款式,与之前半夜刺杀谢显华,最后癫狂死掉的人一模一样。 季婈的脑海里,一阵石光电闪,想通一件事。 或许刺杀谢显华的原因,根本没那么复杂。 只不过赌坊设定谢显华的赔率太高,没想到押谢显华得案首的人,会那么多…… 现在赌坊难收场,遂起了杀心? “四方赌坊吗?”季婈低喃,双眉蹙起,仍有一个疑惑,萦绕在心头。 当初那个癫狂的人,临终遗言中,为何要对她示警,让她不要回去? 还有回哪里? 直到此时,她仍然记得,癫狂的人,乍然见到她的面容时,瞳孔放大,无比震惊的反应。 季婈有预感…… 只要走过去,就能解开心中之谜! 季婈脚下一顿,一步一步坚定的,朝四方赌坊小管事与黑衣人的方向走去。 谢显华看到季婈身上的气势,倏然变得凌冽,转身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他愣了一下,赶紧跟上季婈的脚步。 季婈来到四方赌坊小管事和黑衣人的身后,两人的对话,清晰起来。 “娘的,谢显华得案首这事,捅出来了,这该如何收场?” 抱剑的黑衣人,声线冰冷:“杀了。” 季婈站在一米开外,依然能感受到,一股浓郁的杀意犹如实质,从黑衣人身上席卷而出。 这种杀气,比寸刀要强上许多,是比寸刀这个顶尖杀手,更善于杀人的人。 季婈要上前的脚步生生止住,却听到身后谢显华的脚步声,追了上来。 她心头狠狠一跳,迅速转身,拉上谢显华就走。 季婈很清醒的认知到,自己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黑衣人的一指之力。 尽管对自己研制出来的药有信心,可谁知道是不是黑衣人的剑更快呢? 直到走离黑衣人好远,季婈才放慢脚步,拉着谢显华的手,满是汗水。 她不知,此时身后,黑衣人眼神正探究地,看着她和谢显华的背影…… “刚才怎么了?”谢显华担忧的看着季婈。 “回去再说。”季婈摇摇头,沉声道。 治化府,一处地下室内,一黑衣人脚步匆匆,奔入面具男所在之处。 “公子,双莲玉佩的拥有者,查到了!“ 正在回复密信的面具男闻言,骤然起身,带倒座椅,砰的一声砸在地上,却不足以引起面具男注意。 他急急问回禀的黑衣人:“影二,那人在哪?” 影二沉声道:“在悦来客栈!” 第两百零三章 冤家路窄 面具男拧了拧眉,怎么又是悦来客栈? 上次悦来客栈的谢显华还没解决呢,今天派影一出去,到现在也没个消息回来。 他觉得十有八九,这次不会顺利。 面具男揉揉太阳穴。 “这次本公子,亲自去。”面具男沉声开口。 影二闻言一惊,不过想到拥有双莲玉佩那人的身份,又觉得理所当然。 “只是公子您的身体……见不了阳光。”影二声音隐有担忧。 “无妨。” 面具男披上宽大的斗篷,将身子藏在里面。 “带路。” 他沉声道。 …… 悦来客栈。 刚回到悦来客栈的季婈和谢显华,迎面遇上一行人。 这行人中,丫鬟仆妇以及家丁们,正紧紧护着一位身怀六甲的孕妇。 孕妇大腹便便,走路时一手捧着肚子,小心翼翼前行。 看到孕妇的脸,季婈怔了一下,季秀红?! 她走进客栈的脚步顿住,这一停下,仿若挡了路一样。 季秀红抬起头看过来,看到季婈,面色骤然变得扭曲。 ”贱人!“ 季婈淡淡的看着季秀红问:“贱人说谁?“ “贱人说你!” “哦。”季婈认可的点头,季秀红还是一样的没脑子,这样她就放心了。 看到季婈似笑非笑的神情,季秀红蓦然反应过来。 竟又被季婈坑了一次? 她恼羞成怒的冲到季婈面前,手高高扬起,朝季婈白皙精致的脸扇去! 季婈看了眼,季秀红圆滚滚的肚子,不欲多纠缠。 若不是惦念着胎儿无辜,之前季秀红在平流县,怂恿县民寻她麻烦的事…… 她早收拾季秀红了,何必一让再让? 季婈身子一闪,灵活避开季秀红扇过来的手。 季秀红几乎用了最大力气,恨不得将季婈精致的脸,打到毁容。 她没想到季婈竟避开了? 扇空后,季秀红脚下不稳,踉跄几步,差点没一肚子砸在地上。 紧紧护在她身旁的,辛府丫鬟仆妇们,吓得连连尖叫出声。 她们虽然看不上,借肚子上位的季姨娘。 可季姨娘肚子里,真真是辛家的血脉呢! 要是出了差错,等回府辛老爷还不扒了她们的皮? 辛府丫鬟仆妇们,手忙脚乱扶住季秀红,心里一阵后怕。 她们砰砰乱跳的心,还未平复,骤然看到季秀红疯了一样,再次面部狰狞的朝季婈冲去。 辛府丫鬟仆妇们,吓得一颗心,差点炸了。 天老爷诶,哪有孕妇像季姨娘这样暴躁哟!!! 辛府丫鬟仆妇们,一肚子怨言,苦着脸赶紧跟上。 骤然,她们看到吩咐完掌柜,从柜台处回来的赛凤仙,眼睛一亮! “赛老夫人,您快劝劝季姨娘吧,她还怀着身子呢!“ 赛凤仙这段时间过得极其滋润,一群辛府下人,随她使唤。 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唯一不足之处,便是儿子季吉祥失踪了。 赛凤仙只剩下一个念头,一定要好好帮女儿季秀红,坐上辛府夫人的位置。 虽然辛老爷宠爱极会勾人的白姨娘,但是赛凤仙一点不慌。 女儿季秀红倚仗的,可是肚子里,那团金贵的肉呢! 赛凤仙不无得意的想…… 只要诞下辛府的小少爷,以后辛府的家财还不是,手到擒来?! 赛凤仙心里美滋滋,抬眼朝季秀红看去。 骤然,看到季秀红正一脸狰狞地,追着季婈。 “季婈?!“ 赛凤仙不淡定了。 之前她们娘俩在平流县庄子里,过得好好的。 不就夸大一下季婈有钱。 再宣扬一下,季婈害大家多交酸枣税,应该找季婈赔偿么? 可季婈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 几千人去的青庐村啊,最后反被押送回平流县,让平流县令乖乖拿银子赎身! 赔了一大笔银子的平流县令,将怒火全撒在她们娘俩身上。 赛凤仙一想到,这些年好不容易攒下的私房,全赔给了平流县令,心又开始滴血了。 若不是平流县令,顾忌辛府与治化知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赛凤仙想……恐怕她们母女俩,就不是简单的被驱逐出平流县,而是悄无声息的死掉了! 赛凤仙将所有的错,怪罪在季婈身上,全然忘了这些事都是她和季秀红惹出来的。 要不是她们总上杆子找事,季婈每天忙得脚打后脑勺,哪有时间想起她们? “死贱人,老娘跟你拼了!” 粗壮的赛凤仙咬牙切齿,抡起客栈大厅中,摆放的椅子朝季婈掷去。 辛府下人们,看着飞出去的椅子,瞠目结舌! 她们想让赛凤仙劝劝季姨娘,消停一会。 哪知赛凤仙竟比季姨娘,还要不靠谱的疯狂??? 季婈听到身后传来,赛凤仙尖锐的骂声,本能的闪到一边。 正对季婈钱穷追猛赶的季秀红,一看季婈闪躲,赶紧跟上。 “砰——!” 飞翔的椅子,砸了过来。 “啊——!” 季秀红发出惊恐短促的痛呼。 众人震惊的看着,倒在地上血人一样,抱着肚子呻吟的季秀红。 季秀红孕妇的身份,引起众人同情。 急脾气的人,忍不住大骂。 “缺德哟,连这么大肚子的孕妇,都下得去手,这么歹毒的人怎么不被雷劈死?!” “拿椅子砸孕妇的,是她的亲生母亲。”有人恰好目睹了全过程,忍不住解释。 说罢,指向呆若木鸡的赛凤仙:“喏,就是那人。” 众人看向赛凤仙,高颧骨,吊销眼,尖下巴,生生的刻薄相! 众人对赛凤仙指指点点。 “从没见过这么恶毒的人,真是活久见。” “看她这相貌,克夫克子啊!”有人对赛凤仙品头论足。 “这人一看,就是张了一副黑心肠的毒妇,以后见了她要离她远点。” …… 四周乱糟糟的议论声,传入疼得面部扭曲的季秀红耳朵里。 季秀红无比震惊的看向赛凤仙,震惊到肚子的抽疼都忽略了。 虚弱的季秀红咬牙质问:“娘,你好狠的心啊,为什么……?“ 赛凤仙看到椅子砸中季秀红脑袋,一下子将季秀红掼地上时,脑子里吓得一片空白! 她手足无措的僵在原地,直到季秀红含恨质问,才迟钝的清醒过来。 听到四周叱骂声以及季秀红怒问的话,赛凤仙的手脚控制不住抖起来。 她看着季秀红额头上流淌下来的血,糊了一脸。 再看季秀红衣裙下摆,殷红成一片的血,狠狠抽了一口气。 “我,不是,我没想砸你的,我想砸的是季婈,对,是季婈!” 赛凤仙哆嗦着唇,面色惨白,要是女儿肚子里的男丁没了,怎么谋算辛家财产? 她愤恨的瞪着季婈,尖声叫骂。 “你这个灾星,都是你的错,你要是不躲开,怎么会砸中秀红,你怎么不去死?“ 明是非的人一听赛凤仙的言论,顿时一阵无语。 你要砸人,人家还不能躲? 这时有人爆料。 “刚才这个孕妇是自己,追着人家姑娘打骂的,人家姑娘进门后一直避着她呢!” 众人闻言,又一阵无语…… 真不愧是母女俩。 现在这下场,都是母女俩自己作出来的,怪谁? “让让,麻烦大家让让!” 见事不对,去医馆请郎中的辛府下人,带着一个老郎中匆匆赶回来。 背着大药箱的老郎中,跑得气喘吁吁。 他一看到面色惨白如鬼,倒在血泊中的,大腹便便的季秀红,顿时掉头就走。 “诶,老郎中去哪啊,病人还没看呢!” 辛府下人急出一脑门子汗。 老郎中白胡子直颤,连连摆手。 “这位夫人的病,老夫治了也是一尸两命,你们另请高明吧!” 辛府下人傻眼,这位老郎中据说……已是治化府医术最高的人了。 另请高明,去哪请高明哟! 众人见老郎中拒诊,就算觉得季秀红太作,把自己作死了,看着她高耸的肚子,还是忍不住唏嘘。 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季秀红感觉到体温在慢慢降低,脑袋一阵阵眩晕。 听到老郎中话后,想起筹谋这么久,吃了许多的苦,竟落到这样身死的下场? 儿子还没生出来,她还没坐上辛家夫人的位置,辛家的家财还没到手…… 季秀红心底,生出浓烈的不甘! 迷迷糊糊间,季秀红倏然想到一件事…… 季婈会医术! 好像还很好? 季秀精神一震,手朝季婈所在的方向伸去。 “季婈,救救……救救我。” 季秀红的话,登时提醒心慌意乱的赛凤仙。 赛凤仙眼睛一亮,对季婈命令。 “你赶紧救人,不然老娘跟你没完!” 季婈直接忽略赛凤仙的叫嚣,抬眼看向季秀红。 赛凤仙跟她有完没完不知道,但她再不出手,季秀红就真的要完了。 众人听到将自己快作死的奇葩母女,竟在求诊老郎中无望后,转头求她们要对付的受害者? 无耻,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众人感觉到,赛凤仙母女,刷新了他们的世界观。 所有人好奇不已,身为被害者的季婈,会不会对两个加害者伸出援手? “我救。”她淡淡道。 “嘶——” 老郎中顿时不走了。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震惊地看着季婈。 “小小年纪,竟有不输于老郎中的医术?” “胸襟开阔到,对害她的人也能如此大气!真真是个大善人啊!” 议论声四起。 季婈闻言嘴角抽抽。 她哪是什么大善人? 只是季秀红现在还不能死,之前让寸刀放消息,双莲玉佩的主人是季秀红。 若是季秀红死了,这戏还怎么唱下去? 再者,胎儿怎么说,也是一条无辜的生命,她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我需要一间不会被人打扰的房间。”季婈开口。 “快,给这位姑娘,就近准备一间房。” 悦来客栈掌柜抹抹额上的汗,催促店小二,客栈死人会影响生意的! 房间很快准备好,季秀红被抬了进去,季婈交代店小二送热水和剪刀等物过来后。 “砰——” 她关上房门,将众人的视线关在门外。 于此同时…… 浑身笼罩在宽大漆黑斗篷中,带着面具的男子,在两个黑衣人护卫下,迈进悦来客栈。 房门关上的一瞬间,季婈的背影,在面具男的视线里,一闪而过。 第两百零四章 提鞋都不配的身份 面具男不说气场强大,单看他身上的宽大斗篷,就足以吸睛! 所有人一脸懵逼的看着面具男。 这是哪来的逗比? 这么热的天气,大家恨不得穿开裆裤凉快凉快,谁还像这个逗比一样,裹得严严实实的? 也不怕捂出一身痱子?! 面具男无视众人异样的目光,拧着眉,目光依旧停留在,刚关上的那扇门上。 “里面是什么人?”面具男问身旁的学子。 学子本不欲理会眼前的怪人,可莫名的,对方身上流露出来的气势,令他惊悸。 好似但凡他不好好回话,对方能瞬间取他性命一样! 被问话的学子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对罩在斗篷中,看不清长相的面具男,有些畏惧。 他不敢隐瞒,伈伈睍睍的开口。 “有个身怀六甲的妇人,重伤濒死,另一个姑娘在救她……“ 说罢,他将刚才打闹的经过快速说了一遍。 面具男听罢心无波澜,不过是几个女子之间的恩怨罢了。 他从小到大听过见过,女子之间的争斗,比这惨烈和狠辣的不知凡几! 面具男慢悠悠问身旁的影一。 “那人在哪?“影一一听便知道,公子在问双莲玉佩的主人。 他刚才在公告墙那边,乍一听到双莲玉佩的主人进了悦来客栈,诧异之后匆匆赶来。 “属下这就去打探情况。” 面具男点头,冷声道:“看到后直接掳来。” 影一眸色一闪,沉声应:“是”。 影二看着影一离开的背影,眸色晦暗,心底不忿。 这事明明是他查出来的,凭什么让影一接手,最后功劳算在影一身上? …… 影一明访暗探,寻遍整个悦来客栈,依旧没有看到疑似身怀双莲玉佩的人。 他的目光转到客栈腾出来,给季婈救治季秀红的客房上。 影一拧眉:只有这里,没有探查过了。 屋内,季婈手中的金针翻飞,一一落在晕死过去的季秀红身上。 季秀红身下蔓延的血,逐渐止住,季婈脸上的神色却变得凝重。 接下来的事,才是最棘手! 季秀红肚子里的孩子,满打满算不过七个月大。 可现在季秀红肚子里的羊水破裂,出现宫缩现象,保住孩子的办法,唯有马上接生。 时间拖得越久,胎儿缺氧死亡率越高! 季婈蹙眉,设想两个执行方案。 一,弄醒季秀红,用助推手法,配合季秀红顺产。 二,直接给她剖了! 两个方案皆有利有弊…… 季婈还没拿定主意,骤然窗户处传来一阵轻微异响。 她愕然地抬眼看去…… 只见后窗轻轻晃动一下,一个面色刚毅俊朗,身着黑衣的青年男子打开窗子。 他从窗外犹如灵活的鱼,哧溜一下蹿进了屋。 这人……身形有些眼熟? 蓦然,季婈瞳孔一缩! 他是那个用冰冷语气,说杀死谢显华的黑衣人!!! 季婈的心微沉:这人偷摸着进来做什么? 她戒备地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左手倏然出现一包药粉,右手攥紧一把手术刀。 潜进屋的影一,蓦然察觉到,一道包含敌意的眼神。 他眼神锐利的看过去。 目光触及季婈面容一瞬间,影一脑子里一片空白,震惊到瞳孔放大。 季婈疑惑的眨眨眼,这人看到她的反应,与之前半夜刺杀谢显华,最后癫狂死掉的黑衣人……一模一样!!! 她神情复杂,难道又要疯一个??? “噗通——” 影一骤然面向季婈,双膝跪地:“主子!” 主主子? 季婈傻眼! 果然又疯一个…… “我不认识你,你走吧,我着急救人呢!” 季婈意识到对面的人,对她没有杀气,壮起胆子赶人。 “影一。”影一看着季婈,神情激动。 季婈愣了一下,片刻后反应过来,这是黑衣人在告诉她名字。 “哦,影一。”季婈在影一期盼的眼神中,敷衍的喊了一声。 她只希望赶紧应付完,让影一滚蛋。 影一听到季婈喊他时,胸膛里的心脏,控制不住的激烈鼓动。 他不像季婈所想那般离开,反倒规规矩矩行磕头认主礼,才站起身,跟在季婈身后。 季婈:…… 本想给季秀红悄无声息做剖腹产,再用灵泉恢复刀口,简直不要太轻松。 可现在影一不愿离去,从空间拿东西这事……肯定不行了! 季婈只好选择实行,第二套接生方案…… 弄醒季秀红,给季秀红喂催产药加快宫缩,再用助推手法帮季秀红自然生产。 她假借着宽大的袖兜,从空间里拿出几个瓶瓶罐罐,配催产药。 配药的同时,季婈想起癫狂死掉的黑衣人,临终前说的那些话…… 她忍不住问影一。 “之前有个人,跟我说不要回去,你知道他什么意思吗?“ 季婈久久等不到回答,疑惑地转头,入眼是面色纠结的影一。 她迟疑的问。 “不能说吗?” 影一心里有点乱! 之前见到主子,震惊又高兴之下,忍不住马上认主。 现在听到主子的问题,又心生担忧。 主子不能回去,回去就是死! 影一严肃的开口。 “主子,请恕属下不能告知原因,现在主子还很弱小,有些事还早知道对主子没好处。” 季婈:…… 影一看到季婈根本没将他的话,记在心上,想起屋外大厅中,等着的公子和影二,心下焦急。 他挡在季婈前面,恳求道:“主子,这里不安全,让属下护送您离开吧。” “咔嚓——” 正在此时,后窗又一阵轻微响动。 须臾,寸刀身姿矫健的跳窗而入。 季婈看到又一个跳窗进屋,一阵无语,问。 “你们习武的人,不走正常路,都喜欢爬窗的吗?” 寸刀听到季婈调侃,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突然,他反应过来。 姑娘说的是——你们! 还有谁跳窗进来了?! 寸刀快速扫视屋内。 很快在屋内一角,发现有个男人身影。 这个发现令寸刀心神大震,惊骇不已! 屋子里还有别人? 他竟感应不到? 屋内这人,就像一道影子,无声无息。 寸刀有种预感,若是这人不愿意让他发现,肯定能隐匿到毫无踪迹! “你是……”寸刀拧眉,将季婈护在身后。 影一从阴影处走出来。 寸刀看到影一的面容后,面色变了变,身上的警惕更高了。 他悄声对季婈回禀。 “他是那伙寻玉佩的人!” 季婈怔了一下,越发觉得事情有点诡异。 她理了理思路。 原身被一个毁容的黑衣女人,交给赛凤仙抚养,又拿出断魂咒令赛凤仙给原身喂下。 黑衣女人离开时,将一块双莲玉佩给原主佩戴,却不想玉佩被季秀红拿走戴了许多年。 直到她过来后使计套话,知道玉佩的存在与身世有关后,从季秀红手中抢了回来。 玉佩引出一个,寻找玉佩主人的未知势力。 对方意图不明,实力不详,却不难感受到恶意。 影一是未知势力的人,却一再释放善意,表明站在她这边的立场,却拒绝给她解惑。 季婈揉揉头,原身身世扑朔迷离,她想安稳度日……难了! 季婈看向影一,眼神闪烁,内心蠢蠢欲动的想催眠影一。 只要能催眠影一,许多谜底便能揭开! 影一看到季婈眼神幽幽的看着他,莫名感到后颈一阵寒凉。 他浑身肌肉紧绷,头皮发麻的看着季婈,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或许影一常年板着脸,骤然一笑,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僵硬怪异。 季婈忍不住捂眼。 她小声问寸刀。 “你打得过他不?” 寸刀谨慎的看了影一眼,而后挫败的摇摇头。 季婈挑了挑眉,安慰寸刀。 “没关系,以后我再配点熬筋炼骨的药,给你打熬身体,总有超过他的一天。” 寸刀闻言眼睛一亮,再次在心底为自己,之前卖身给季婈的决定点个赞。 安慰完寸刀,季婈叹息一声。 连寸刀都打不过影一,给影一下药更行不通了…… 之前用大剂量迷药在寸刀身上试验过,寸刀中药后还能坚持一阵才倒地。 季婈相信,若这段时间,寸刀想反击,绝对不难! 更何况武力值,比寸刀还高的影一? 季婈郁闷的看了一眼,硬汉形象,却笑得丑萌丑萌的影一,无奈打消催眠影一的想法。 她将配好的催产药,给季秀红灌下,再起了季秀红身上的金针,只等季秀红醒来。 影一不认同的拧着眉,催促道。 “主子快跟属下离开吧,若姑娘被外面那两人发现,肯定要被带回去的。” 季婈蹙眉,指着仍昏迷不醒的季秀红:“我要是现在走了,她肯定一尸两命!“ 影一内心焦灼,别人的命在他心底,根本一文不值! 看影一火烧眉头,着急上火的模样,季婈好奇了。 ”你说说我什么身份呗。“ 影一知道不给主子透点干货,主子不知道这各中厉害,肯定不会跟他离开。 他想了想。 “主子的身份尊贵无比,连焱昌国的公主给主子提鞋都不配!” 季婈瞠目结舌! 若不是看影一目光清明,隐带着对焱昌国公主的不屑,她还以为影一真的疯了…… “咳咳。” 季婈干咳两声,再问。 “你怎么不靠玉佩认出我的,是不是很多人都与你一样?” 她想,这张脸这么容易惹事的话,下次再出门要不易个容? 影一摇头:“主子的容貌与少时并无太大差别,当初我们是姑娘身边的影卫,自然认得。” 说到这,影一补充:“主子少时从未见过外人。” 季婈听罢愈发觉得原身身世古怪。 她想到影一透露过,回去会危险的话,顿时一点回去的想法都没有! 留在青庐村,自由自在不香吗? “季婈。” 蓦然,悄然苏醒的季秀红,虚弱的开口。 “你不想回去的话,能不能让我替你回去?” 她的眼底人透着热切光和欲望。 季婈不想季秀红竟生出这个念头? 她眸底透着令季秀红捉摸不透的光,慢悠悠的问:“你确定?” 第两百零五章 季秀红的选择 对上季婈的深幽的眸,季秀红的心,没来由咯噔一声。 她莫名生出一种预感,这个决定,能左右她的人生! 季秀红想起刚醒来时,听到季婈出身的话,心底又羡又嫉! 嫉妒侵蚀了她的心,强势压下对未知的恐惧。 她在心底嘲笑季婈。 ‘真蠢!有这样好的出身,竟不愿意回去?既然她不愿意,让给我好了!’ 季秀红看着季婈,很肯定的点头。 “我愿意替你!” 季婈收回落在季秀红脸上的视线,想着事情的可行性。 季秀红以为季婈反悔了,五官瞬间狰狞起来,嫉恨的质问。 “是你害我成这样的,你要是不把身份让给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季婈无语地,施舍一个白眼给季秀红。 她怀疑,像季秀红这样的猪脑子,顶替她的身份后,去了那个地方能不能活? 真当天上掉馅饼,一个身份就能让她走上人生巅峰? 要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影一在季秀红说话时,才分出一些注意力,落在季秀红身上。 细看之下,他发现季秀红的相貌,与之前收到双莲玉佩拥有者的画像,十分相似? 今天若不是见到主子,他肯定认为季秀红就是要找的人! 这个发现令影一拧眉,设想替换身份,瞒天过海的可行性。 眼前的孕妇一脸贪婪,她的死活自然不在他的顾虑之中。 想取代主子,享受主子尊贵的身份,也要看能不能挡得住那些灾?! “主子,属下看可行。”影一对季婈提议。 季秀红闻言,得意的看了季婈一眼,看吧,是个人都觉得她比季婈更合适高贵的身份! 季婈担忧的看了眼季秀红。 秀红这么笨的脑子,去了不会被人套话,泄露她的行踪吧? 影一显然也想到这个问题。 他拧着眉头,不确定的开口:”听说把人脑袋打破,能让人失忆?“ 季秀红:…… 一惊一吓,伴随着催产药效发作,季秀红忍不住“啊——”地惨叫起来。 “她快生了。”季婈的手从季秀红腕脉上离开,淡定道。 寸刀和影一两个大男人:…… 季婈看着进入知识盲区,一脸懵的寸刀和影一,抚额,再次赶人。 “你们赶紧出去,半个时辰后再来。“ 两人看季婈神情严肃,只好听话的翻窗离开,跑到屋外守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季婈双手在季秀红高耸的腹部上,有技巧的助推着。 季秀红尖锐的哭喊惨叫声,渐渐虚弱。 季婈蹙眉看着季秀红,开始涣散的眼神,想了想问。 “你不是想顶替我的身份吗,再加把劲,生了孩子你就可以跟他们走了。” 季婈的话一说完,也不知道季秀红是不是突然兴奋的…… 一个用力,腹中的孩子一鼓作气,竟生出来了??? “是男丁吗?”季秀红心底心心念念辛府家财。 季婈清理初生婴儿的口鼻异物,轻轻一拍,婴孩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只是孩子月份不足,属于早产儿,声音哭得还没小猫的嗓音大。 季婈叹息一声,帮婴孩包裹好,对季秀红道:“女孩。” 季秀红闻言,脸色大变,眼底满是嫌弃,看也不看婴孩一眼,气恼的开口。 “明明是男丁来着,怎么会是个贱丫头?害得我受这么多苦!怎么不去死!!” 季婈听到季秀红的骂声后,托着婴儿递给季秀红的双手,缩了回来。 她没想到季秀红竟能对亲生女儿,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季婈看着无辜又弱小的早产婴儿,内心复杂。 这个孩子,若不是之前有意无意的保了一下,估计早就不在了。 现在一出生,就被亲生娘亲嫌弃厌恶,也不知道长大后知道真相,会不会怨她? 季婈抬眼看向季秀红,嗓音冰冷。 "你不是要顶替我的身世离开了吗?还会关心孩子是男是女?“ 季秀红闻言脸上一扫阴霾,露出笑意,神采奕奕的对季婈要求。 “那你帮我弄死这孩子吧。” 季婈沉着脸蹙眉,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因由。 季秀红绝对算得上一个狠人! 她想一朝飞上高枝,再借着顶替来的身世,另嫁高门。 而孩子的存在,在这将女人清白看得十分重的时代,对想在嫁的季秀红来说,是个污点。 季秀红恨不得,孩子从没存在过才好! 季婈冷笑着笃定,要是季秀红有能耐,肯定还想弄死她吧。 该说季秀红天真好呢?还是天真好呢? 屋外,听到婴儿哭声的赛凤仙,喜极而泣. 她激动的对一旁的辛府下人们道。 “生啦,生啦,辛小公子出生啦,你们听到没有?” 辛府下人们,闻言个个喜笑颜开。 赛凤仙想到辛府万贯家财,心情舒爽的抬起下巴,一副扬眉吐气的模样。 等了一会,不见季婈开门请她进去,赛凤仙等不及了。 她急哄哄走到临时产房前,肥厚的手掌使劲拍打房门。 “砰砰砰——” “快开门,我要看我的亲外孙!” 屋内,季婈听到赛凤仙兴奋的嚷嚷声,厌烦地蹙了蹙眉。 她眼睛微眯,手中金针刺下。 季秀红的头部,金针有序排开,针尾震颤,齐鸣震颤——忘尘针! 季秀红一心想要顶替她的身世,她便成全季秀红。 不过还需要一些小手段,防止季秀红太笨了被人套话,牵出她的存在! 在羽翼未丰之前,季婈不想立在危墙之下。 这次施展的忘尘针法,繁复庞杂,能彻底封住人的记忆! 最后一根针落下,季婈额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 季秀红眼睫轻颤,缓缓睁开眼,眼底茫然。 季婈吁出一口气,忘尘针成! “我是谁,你是谁?这是哪?” 季婈不理会身后季秀红的询问,走到后窗处,敲了敲。 “进来吧。”她疲惫的开口。 后窗再次掀开,寸刀和影一鱼贯而入。 季婈朝季秀红的方向,抬抬下巴,对影一道:“她就交给你了。” 影一沉默的点头,朝季秀红看过去,入眼是一脸纯真迷茫的季秀红。 “嘶——” 影一倒抽一口气,一脸懵的问季婈:“她怎么这表情?” 就像什么都不记得一样…… 季婈勾唇一笑:“她还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影一震惊,刚才还好好的人,不过个把时辰,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深深看了眼季婈,看来主子有很多他不知道的手段呢!这个发现令影一心情愉悦! 主子能力越强,他越放心,因为主子的敌人……太强大了! 门外的砸门声,越来越响。 影一不再耽搁,走到季秀红身边,面无表情的对季秀红道。 “主子,属下是来接主子回去。” 影一长相英俊,身上自有一股气势,季秀红只觉心头一跳,面色羞红。 她捏着嗓音,害羞的开口。 “你你是我的手下吗?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浑身上下都疼。” 她难以启齿的是……下-身特别疼??? 影一差点没干呕出来,季秀红竟对他抛媚眼? 他怎么可能对,刚生完孩子,还没下产床的陌生女人感兴趣? 寸刀看到影一吃瘪,幸灾乐祸的笑出声。 影一听到笑声后,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板着脸抱起一脸娇羞的季秀红,与季婈点头示意后,从后窗利落的离开。 寸刀疑惑的问季婈。 “姑娘,影一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个孩子……” 他看着哭累睡着的新生儿问。 季婈揉揉额头,叹息一声:“这事说来话长,我先把孩子给辛家送去再说。” 寸刀点点头,刚想从后窗离开,骤然想起影一郑重托付的事。 他从怀中拿出一方面巾,递给季婈。 “姑娘,这是影一让属下转交的,他说让你出去时,一定要戴上。“ 季婈从影一口中知道,客栈大厅内还有人对她……很不友好! 她平静的接过面巾戴好,看着寸刀翻窗离开后,抱上新生儿,打开房门。 房门骤然打开,正在用力砸门的赛凤仙,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成狗啃泥。 “贱人,你怎么这么恶毒!” 赛凤仙狰狞着脸,转身欲扇季婈。 骤然,她视线盯在季婈抱着的新生儿。 赛凤仙脸上的恶毒,比翻书还快的换成慈爱之色。 她朝婴儿伸出手,声音甜到发腻:“唉哟,姥姥的乖孙哟,来让姥姥抱哈。” 说罢,赛凤仙一把将婴孩抢过去,好像怕季婈会伤害到孩子一样。 孩子一抱到手,赛凤仙马上掀起包裹着婴孩的床单,美滋滋看向婴儿臀部。 入眼却没有期盼中的小雀,赛凤仙面色骤然一变,愕然的看向季婈,尖声问。 “你是不是换了孩子,这不是我的乖孙!” 季婈翻了个白眼,转身对辛府管事嬷嬷道。 “这是你家小姐,你们给她请个奶娘,她娘亲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 辛府众人一脸懵,扭头看向屋内,果然没看到季秀红! 她们难以相信,一个刚生产完的女人,离家出走? 辛府众下人们,呆了一瞬,想起季秀红和赛凤仙,平日里的吆来喝去。 姨娘不见……还是先修书给辛老爷,拿了主意在说吧。 辛府下人们心满意足的,从赛凤仙怀中抱走辛府新鲜出炉的辛小姐。 她们利落的留下难以接受现实,受不了打击晕过去的赛凤仙走了。 客栈大厅内,罩在黑色斗篷里,面具男周边几乎成了真空地带。 所有人摄于他身上阴冷的气息,离得远远的。 此时,面具男双目冷清地看着,脸上带着面纱的季婈。 他总觉得,眼前这姑娘,有些似曾相识? 倏然,面具男想到一个可能!! 难道是她?? 这个想法一闪现,面具男的心,控制不住的剧烈跳动。 他霍然起身,大步朝季婈走去。 当面具男来到季婈身边,伸手去勾季婈脸上的面纱时。 “咻——砰!” 蓦然,一枚信号弹在空中炸响。 第两百零六章 尾随 听到熟悉的信号弹响声,面具男刚要触碰到季婈面纱的手,徒然顿住。 看来影一找到她了…… 面具男果断转身,朝客栈外走去。 临出客栈门前,他回头再次深深看了季婈一眼。 原以为这个姑娘,是他要找的人呢! …… 直到幽冷的视线从身上离开,季婈紧绷的神经倏然一松,心情却极糟糕。 大热天裹得严严实实的傻帽,自从她从屋内出来,就像毒蛇一样,视线一直黏在她身上! 特别是傻帽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与影一寸刀等人相似。 这是高手的气息!!! 武功甚至在寸刀和影一之上! 面具男匆匆回到地下室,急切的步伐,暴露了他不平静的心。 他的身后,影二面色阴沉,双唇紧抿,看到迎面行来的影一,眼底藏着嫉恨。 “公子。”影一顶着一张刻板的脸,朝面具男抱拳行礼。 “她在哪?带路!”面具男眼底闪着迫切的光。 影一不动声色的颔首,领着面具男和影二,来到季秀红面前。 面具男看到双目紧闭,睡得不省人事,长相清秀的女子。 他拧了拧眉,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眼前女子的相貌与想象中,相差十万八千里。 面具男疑惑的问:“真是她?” 影一的心猛地一跳,脸绷得得紧紧的,显得更加刻板了。 好在影一平日里在面具男面前,向来是棺材板般,刻板形象,并未引起面具男怀疑。 影一从怀中取出一张画像。 画像里的女孩秀丽可爱,最醒目的是,她脖子下挂着一枚双莲玉佩。 面具男无比熟悉这张画。 因为这张画是经过多方打听,才寻到双莲玉佩的线索。 他曾将画像带在身上许久,还曾为了确定真实性,亲自跑一趟望水村打听清楚。 当地的村民证实过,这枚玉佩,确实是画像上的姑娘所有,并且佩戴多年。 面具男拿着画像,对着季秀红的脸,仔细对比。 半响,面具男嘀咕一句:“真是越长越丑。” 影一一直紧绷的心,倏然放松下来。 面具男将画像还给影一,皱着眉头问:“她身上的血腥味怎么这么重?” 影一默了默:“她刚生完孩子。” 面具男:…… 影一看了面具男一眼,继续爆料:“她失忆了。” 面具男:…… 蓦然,他想起悦来客栈刚好有人生产,面色不好的问。 “是悦来客栈那个,给别人当妾的女人?” 影一面无表情的点头。 面具男脸色青黑,像吞了只绿头苍蝇般难受,沉声下令。 “明天启程回去。” 他这态度,竟不管季秀红是不是刚生产完,能不能长途跋涉。 影一早从寸刀口中了解到,季家如何欺负季婈的二三事。 他早想亲自动手,教教季秀红等人,怎么做个人! 眼看季秀红要吃苦受罪,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乐见其成。 影一干脆利落的向面具男应道:“是。” 面具男深深看了眼影一,对影一的表现非常满意! 他说明日启程,意在试探,担心影一对前主子还有主仆之情。 这么多手下,唯有影一的心思,他琢磨不透。 可影一的能力最出众,也是他不愿,也不能舍弃的手下! 影一看公子走了,影二却没跟上,呆在原地不知想着什么? 他疑惑的问:“影二,有事?” 影二蓦然回神,目光闪烁:“没事,我去出个恭。” 影一看着匆匆离去,连方向都走错的影二,眸色微沉。 夜半时分,影一穿上夜行衣,悄悄朝悦来客栈掠去。 与此同时,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远远吊在影一身后。 悦来客栈。 季婈看着深夜造访的影一,意外的挑挑眉。 影一这么着急来寻她,估计是影一必须离开了。 “明天要走?”她淡笑着给影一倒一杯茶。 影一心情复杂的看着,巧笑倩兮的季婈,记忆中主子可是个需要他保护的小哭包。 现在的主子,学得一身绝顶医术,身边跟着几个身手不俗的手下,一点也不比族里精心培养的那些公子小姐差。 影一叹息一声,沉声道。 ”属下确实是明日回去,今日赶过来是想告诉主子一事。“ 季婈抿了抿唇,内心抗拒。 她以为失忆的季秀红,顶替她的身份回去,只要她不找回去…… 以后她再想办法解决断魂咒,这事就算划上句号了。 但听影一的意思……这事没完?! “你说吧。”季婈无奈的揉揉头。 影一有些不忍,可想到以后要面对的险境,沉声问。 “主子对过去的事,还记得多少?” 季婈一无所知的摇头。 影一顿时头疼,疑惑的问:“主子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季婈蹙蹙眉,仔细在脑海里所搜。 片刻后她肯定的摇头,原身四岁来青庐山前的记忆,一片空白。 影一阵沉默。 片刻后,他吁出一口气,怪不得主子见到他时,一脸陌生呢。 “主子不记得也好。“影一拧着眉,当年的事,实在太惨烈…… “这次出来的是庶十三公子,属下跟他回去后,会对外放出寻到主子的消息。” “到时族中的人,自会将注意力放在季秀红身上,属下估计能帮着十三公子周旋一年。“ 季婈眨眨眼,然后呢? 影子攥了攥拳:“等族里的人察觉到季秀红的身份有疑,肯定会出来寻主子。” 顿了顿,影一看着季婈,神情严肃:“那些人比十三公子,聪明很多,且手中势力强大!” 季婈听明白了…… 影子的意思是,她勉强还有一年自由的时间,一年后会有比面具男,更难缠的人来找她麻烦! 季婈一脸债多了不愁的心态,她感兴趣的问。 “影一,你走之前给我解下惑呗,他们都想抓我,为了什么?还有我身上的断魂咒怎么解?” 第一个问题说出口,只见影一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等他听到断魂咒时,顿时变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影一失手打翻桌上的茶杯,顾不得淌到衣裳上的热茶,大惊失色的惊呼。 “断魂咒?主子中了断魂咒?!” 季婈看着影一,比她这个更像身重奇毒的绝望模样,她蓦然觉得好笑。 这个时候了,主子还能笑出声??? 影一又气有急。 “主子,断魂咒无解!”他嗓音沙哑的吼。 “砰!” 骤然,屋外传来一道声响,惊得影一大喝:“谁?!: 随着影子的喝问,隐隐传来慌乱逃跑的脚步声。 影一眼底闪过戾气,只来得及对季婈道:“主子,属下去杀了他。” 话音落下,屋内哪里还有影一的身影。 季婈百无聊赖的品着茶,失望的叹息一声,原以为今日能从影一口中,解开心中自大的谜团…… 没想到因为屋外一只’小老鼠‘这事又黄了。 晨光熹微,谢显华敲开季婈的房门,问:“咱们今天是要去询问施工队吗?” 经过一晚上缓冲的季婈,再次精神奕奕。 听到谢显华的询问,她马上想到将会拥有一座,像苏州园林一样的漂亮大宅子,顿时好心情的笑眯了眼。 没来治化府前,她担心盖一座美轮美奂的园林,银钱会不足。 没想到还有赌坊下注一事! 只要等官府给谢显华送喜,她就可以带着寸刀等人,抬着空箱子去四方赌坊搬银子了! “咱们先等送喜讯的衙差,去赌坊取了钱,再去寻施工师傅。” 季婈笑眯眯的说出计划。 谢显华宠溺一笑:“要是官府不肯承认,我是案首呢?” 季婈嗤的一笑。 “现在官府还可以用,不小心换了卷子遮掩过去,真闹大,就是徇私舞弊、操纵考场的罪名了。“ 说到这,季婈唇角勾起一记冷笑。 “想必在前途和全族性命中,沙学台一定会做出正确选择的。” 此时,站在屋外,前来和解的沙学台,听到季婈的话后,一脑门子冷汗刷的淌了下来! 没来之前,他还想给村里出来的谢显华,一个下马威,再来个软硬兼施…… 沙学台哪里想到,不用谢显华出手,他身边的小姑娘,就已经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 沙学台欲哭无泪,不是说女子头发长,见识短吗? 正守在季婈身后的芊芊,蓦然听到屋外,传来一阵更咽声。 她走到门后,猛然拉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是沙学台,俏脸顿时一沉,夹枪带棒的讽刺。 “哟,这不是喜欢换人卷子的学台大人嘛?” 沙学台看到四周落在他身上,看戏一样的眼神,顿时面红耳刺。 下马威不成,只能放低身段,小声求饶。 “这都是我的错,今儿来负荆请罪,一会送喜的衙差就要到了,你们能不能……当我是个屁给放了?” 芊芊看到沙学台一把年纪了,还哭唧唧的,有点辣眼睛。 她撇了撇嘴,回头看向季婈无声询问。 之前寸刀和影一,蹲在后窗时,影一曾跟寸刀提及沙学台的换掉卷子的原因。 此时季婈再见到沙学台,知道沙学台之所以换卷子的因由后,已经不气了。 这人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人罢了,他也为此事断了再往上的仕途。 再看他两日不见,像老了十岁一样,季婈连怼人的欲望都消失了。 芊芊看到季婈摆摆手,示意不用搭理,芊芊当即朝沙学台冷哼一声。 “你走吧,我家主子大度,不计较了。” 不不不计较了??? 准备好脱层皮的沙学台,闻言犹如天籁! 内心折服的他,高兴地冲下楼,对客栈外的送喜衙差们喊。 “大家都为府案首燥起来!” 顿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这是官府对众学子们表达,考场是公平的,没有徇私舞弊之说的态度。 沙学台之前还觉得,毕知府这操作,是在打他的脸!! 他现在却甘之如饴! 季婈站在楼上看着楼下喧闹的场景,对身旁的谢显华笑道。 “下去吧,大家都等你呢,府案首。” 谢显华眼底倒映着季婈的身影,笑意直达眼底。 他对自己说,今天十分开心,距离强大到可以保护季婈的目标,又迈进一小步! “我下去了。”谢显华轻柔揉了揉,季婈头上柔软的秀发。 季婈轻点头,目送谢显华下楼。 蓦然,一道黑影无声从她们的身后掠来! 黑影出手如电,手刀重重砍在,守着季婈的芊芊后颈处。 芊芊察觉到危险,刚想抽出软剑,后颈一疼,眼前一黑,失去知觉,软倒在地。 第两百零七章 掳走 “姑娘,快跑……” 季婈听到芊芊声如细丝的示警声,霍然转身看去。 只见一个黑衣人将芊芊,放倒在地。 黑衣人赫然是,她今日见到面具男时,跟在面具男身后的人。 “放开芊芊!” 影二对季婈的呵斥声,充耳不闻。 他赞叹的看着季婈的脸,口中喃喃:“像,真像!” 说罢,他眼底迸射出狂喜与愤恨,嗓音显得格外-阴仄仄。 “影一果然在骗我,我跟着他不就找到了’主子‘了吗?” 季婈蓦然感到危险的,手中的迷药果断朝影二撒过去。 影二一时大意,猛地一吸…… 倏然,他脑子里,一阵眩晕。 影二面色巨变! 暗恨自己大意的影二,咬牙切齿,怒视季婈,凶狠的低喝。 “拿解药来,否则我让她死!” 影二手中的匕首,横在芊芊纤细的脖颈上,只要他轻轻一划,芊芊便永远醒不过来了。 季婈瞳孔一缩。 芊芊等人来到她身边后,收敛起所有的锋芒,勤勤恳恳做事,受苦受累也毫无怨言。 在她心底,他们已如同家人朋友。 季婈抿了抿唇,朝影二丢过去一枚药丸。 影二伸手截住药丸,强忍着眩晕放在鼻尖下嗅了嗅,不确定是不是解药后,掰下一半,塞进芊芊嘴里。 “再给一颗!”他朝季婈命令。 季婈眼底微沉,好在她没有做手脚,这人实在警惕! 再次丢过去一枚解药,影二接住,喂芊芊一半,剩下的自己服用。 几息之后,影二感觉脑子清明起来。 他眼底闪过一抹异色,解药的药效……也太好了吧?! “你现在过来换她。”影二不怀好意的示意季婈过去。 季婈看到影二威胁的在芊芊脖颈上,动了动匕首。 她蹙了蹙眉,沉声道:“你放了她,我这就过去。” “快点!”影二比划着刀子催促。 季婈抿唇迈开脚步,快到近前时,影二兴奋的一脚踹飞芊芊的同时,扯过季婈,用刀抵在要害处。 恐防事情生变,影二砍晕季婈后,急急扛着季婈,从客栈二楼后窗处一跃而下,朝远处掠去。 季婈迷迷糊糊间,只觉得一阵颠簸。 她勉强回忆起,被影二掳走的经过后,吃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入眼是治化城外,烟尘滚滚的官道。 季婈茫然的眸子,倏然清醒,只是身上依旧提不上力气。 她闭着眼给自己探了探脉。 片刻后,季婈有种想骂街的冲动。 这人够狠,下手一点不手软,这是要想她瘫痪吗? 季婈强打起精神,眼底闪过戾气。 好在还有空间灵泉,否则什么时候恢复,还真难说! 季婈将食指伸进嘴里,一股清甜甘冽的灵泉,从食指尖溢出。 清泉入喉,后颈处的僵麻感逐渐缓解。 一直扛着季婈赶路的影二,哪里知道,本来笃定人事不知的季婈,已然清醒。 淡红色的粉末,悄悄从季婈的指缝中落下,无声无息沾染在影二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季婈干完坏事后,嘴角勾着笑意,好整以暇等着药效发作。 蓦然,季婈察觉到,扛着他的人,脚步倏然顿住,浑身紧绷。 “影二,你要带主子去哪?”一道低沉隐含怒意的声音传来。 季婈暗中挑了挑眉,影一来了! 她想了想,闭上眼,假装仍旧处于昏迷中,没准能听到一些影一不想告诉她的秘密呢??? 刚阖上眼的季婈,感觉到影二将她丢在地上,继而冷笑一声。 ”影一,你就不怕公子知道,你吃里扒外吗?“ 影一嗓音微冷:“吃里扒外的人是你才对,你忘了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良心被狗吃了不成?” 季婈忍着被影二丢在地上的痛感,心底给影一疯狂打call。 影一狠狠怼回去,嘶,屁屁好疼…… “哈哈哈哈……”影二嘲讽:”影五十卫中,你觉得谁还记得她是主子?不都另寻名主?“ 季婈闻言心底默了默,替原主感到悲催。 出身尊贵,原来身边还有五十个武功高强的影卫,却被人下毒,失忆后交给赛凤仙抚养。 最后在季家人的磋磨下,年仅十三,便已香消玉殒…… “影一,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你别拦我,不然生死见!”影二狠辣的开口。 “你疯了!” 影子难以置信,坚定的拒绝。 “我是不会让你带主子,去见十三公子的,你明知道十三公子是个疯子,主子会死!” “对,我是疯了,当年她丢后,我们过的什么日子?影三还是你亲弟弟,死在她手里,你不难受吗?” 季婈听到这话,差点没蹦起来! 影三又不是她杀的,是疯着疯着突然领盒饭的。 诬陷,妥妥的诬陷!!! 季婈有些担心影一会受到影二蛊惑。 影二的药快发作了,不足为惧。 但是影一可没中药啊,并且武力值还强得一匹! 季婈屏气凝神,想听影一怎么说。 半响,影一依旧是良久的沉默。 季婈的心,慢慢下沉…… “影三不是主子杀的,他一直自责当年弄丢了主子的事,神志早已不正常,我看过他的尸身,血脉逆行至死。” 影一的嗓音平静,却充满悲伤。 影二见影一铁了心的帮季婈,愤怒的大吼:“那就出招吧,你真当我怕你?!” “铮——” 影一见影二冥顽不灵,铮的一声拔剑,直指影二。 一时间,叮叮锵锵的双剑相击声传来,剑气卷起漫天枯叶和尘土。 “噗——” 影一身形一个踉跄,用剑地,捂着肩胛,难以置信的问:“你偷练禁武?“ “哈哈哈哈……” 影二张狂大笑:“只要赢你,管他什么禁忌不禁忌?族里可不止我一个人练。” 说罢,影二再度蝚身而上,泛着寒光的箭尖直逼影一心脏。 影一狠狠压下口中的腥甜,举剑格挡。 “砰——” 两股力道狠烈撞击,影一倒飞出去,直到三四米远,才堪堪止住不断倒退的身形。 他眼底懊悔,内心苦涩,今日他要折在这里就算了,还害得主子落在贼人手里…… 影一看向不远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季婈,他眼底充满绝望和歉意。 “桀桀桀……”影二阴笑着,手中的剑猛的朝影一刺去。 “噗——” 血,骤然喷射而出。 影一睁开眼,抹了一把脸上温热的血。 原以为必死,一眨眼必死的人就换了? 眼前不断呕血的影二,到底怎么回事?常年刻板的脸,懵掉。 反转来得太快,像龙卷风…… 影二不甘到灵魂变形,他捂着不停呕血,好像不将全身的血呕干净,不罢休的嘴,狰狞的转身看向季婈。 此时,季婈已经坐了起来,顺手整整头发,哪有一丝惊吓的模样? “噗,你什么时候,噗,给我下毒噗的——?” 影二一边呕血,一边气急败坏的质问。 季婈看了影二一眼,淡淡开口:“哦,在你扛着我跑路的时候。” “噗——” 影二一听,又是一大口血。 他现在无比后悔,早知道就不扛着了,用绳子拖着多好! 影二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明明他下重手,敲晕的人…… 怎么现在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还能反杀回来给他下个毒??? “我不甘心噗……噗……”影二眼底带着不甘,身子轰然倒地。 竟是生生气死的!!! 季婈眼角抽抽。 她下的毒,只要不动怒,心平气和,就不会呕血,保住命还是可以的。 哪知道影二这么不经气?? 影一看这死不瞑目的影二,内心复杂,没想到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竟成了这般模样! 他捂着伤口,蹒跚着走到季婈面前,紧张的问。 “主子有没有受伤?” 季婈摇摇头,起身拍拍手上的草屑,目光落在影一血淋淋的伤处。 经过刚才影一的以命相护,她在心底已经接受了影一这个手下。 她拿出加了灵泉改良过的金疮药粉,倒在影一肩胛上的伤口上。 影一哪想到要让主子给他上药,紧张的想要避开。 “不许动!”季婈一声清喝,影一顿时不敢动了。 药粉落在伤口上,伤口周边的皮肉,顿时一阵瘙-痒,像无数只蚂蚁在啃噬。 饶是影一这样的硬汉,也难以忍受。 他咬着牙,努力维持表情管理。 影一心底打定主意:不管主子给他撒的是什么药,有多难受,都要咬牙撑着! 因为这是主子,第一次给他上药啊…… 大不了,等回去后,他再自己上一次珍藏的伤药吧。 不知过了多久,影一渐渐没有感到,伤处传来麻养了。 他疑惑的扭头去看…… 入眼本来应该狰狞的伤口,现在却一点伤痕没有,变成粉-嫩白皙,犹如初生婴儿的一片肌肤! “主主子!” 影一说话有点不利索,眼底透着见鬼一样,难以置信的神情。 季婈将没用完的金疮药,塞给怔怔快傻掉的影一。 对自己人,季婈向来大方。 她想了想,再掏了掏袖兜,从空间偷渡一些瓶瓶罐罐出来。 再次一股脑塞给影一。 影一看着季婈,好像永远掏不空的袖兜,眼角抽抽。 主子这是多能藏东西啊,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这些是用于外伤,这些是吊命,这些是洗筋伐髓的,这些是迷药……” 季婈一一点着瓷瓶,如数家珍。 影一的眼睛突然热了起来,他昂头咽下热泪,心底再次庆幸…… 主子还活着真好,能再次寻到主子真好! 他看着碧蓝的天,心底默默道。 “老主人,你在天上看着,等主子成长起来,会给您报仇的,那些害过你们的人……” 第两百零八章 群殴 絮絮叨叨介绍完独家出品的好药,季婈开始赶人。 “好了,你走吧,我回去了。” 影一不赞同的拧起眉:“还是让属下先送主子回城,属下再离开吧。” 季婈坚决拒绝:“我要是没猜错,你是跟那个十三公子走到半路,发现影二不在,寻理由折回来的吧?" 影一闻言点头。 季婈继续劝说:“你看你要是离开太久,人家会不会起疑?再说人家找回来看到我就麻烦了。” 影一一想也是,只是不放心的看着季婈。 “我有自保能力的。”季婈指了指死不瞑目的影二。 影一想到主子药物的杀伤力,默了默。 “那主子一路小心,属下拜别了。” 影一倏然跪下,朝季婈恭恭敬敬磕个头。 季婈心情复杂的受了影一一礼,叹息一声开口。 “你回去后要是太危险便回来,咱们隐姓埋名,主子我虽然能力有限,但是养你们几个还是绰绰有余的。” 影一听季婈的话,隐有避世的想法? 他内心焦灼,难道过去的血海深仇,就算了吗? 老主人如何闭得上眼?!! 可他看到季婈稚嫩的脸庞,到嘴的话又狠狠咽下。 影一相信,族内那些人,是不会放过主子的,由不得主子退缩。 终有一天,那些人会逼着主子杀回去! 影一想起族内那些人的恶毒,稍稍放了心,起身深深看了眼季婈,沉声道别。 “主子,保重!” 说罢,他提起影二的尸首,快速朝来处掠去。 等看不见影一的背影后,季婈叹息一声。 影一眼底的焦灼与仇恨,她哪里看不出? 只是她已经不是原身了啊…… 甚至连原身四岁之前,发生变故的记忆都没有。 如何做到共情? 季婈抬头望天,她这辈子只想做个,有钱有闲的富贵闲人,过着岁月静好的日子。 她嘴角含笑抬头望天,清风徐来,拂过耳边的发,金色的朝阳照在她精致的脸庞上,晕出一层柔光。 在遍地苍绿的郊外,自成一景。 美景落入远处行驶来,马车中的男子眼底。 青年男子犹如看到了,刚落入凡间的精灵! 这一刻,马车中的男子,似乎体会到了书中描述的,一眼万年…… 黑色的马车渐渐靠近季婈,男子蓦然下令:“停车。” 赶车的侍卫愣了一下,扯紧缰绳,疑惑的回头,小声询问:“八皇子?“ “以后叫我八公子!”青年男子整整衣裳,嘴角含笑,拿着折扇下了马车。 他看着近在眼前的季婈,看着季婈无可挑剔的五官,眼底闪过惊艳。 阅过无数美人的他,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虽然现在有点肉胖,但几年之后,可以预见,将会如何风华绝代!!! “姑娘,在下龙八,对此地不熟,能否问个路?” 年青的男子脸上盈着阳光般的笑,彬彬有礼地朝季婈做了个揖。 季婈闻声转头打量青年男子。 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身着大红箭袖长袍。 光洁白皙的面庞上,五官柔和俊美,双唇如樱花泛着水光,却丝毫不显女气,反倒透着一股矜贵儒雅的气质。 季婈淡淡点头,指着治化府的方向:“再往前一里地,就是治化府了。” 八皇子看到季婈,两眼清明,竟未像所遇过的那些女子一样,不是露出娇羞就是娇痴之色。 他对季婈更感兴趣了。 “谢谢姑娘告知,在下看这里是荒郊野外,姑娘独自一人,难免有安危之忧。” 说到这,他再揖一礼,谦和的笑道:“若姑娘信得过在下,在下愿送姑娘一程。” 季婈闻言想了想。 眼看日头爬过枝头,出来的时间已久,芊芊还晕在屋里,谢显华几人找不到她,估计该着急了! 至于上一个陌生男人的马车…… 季婈捏了捏手中的药粉包,对方要是起歹心,谁倒霉还不知道呢! “那就麻烦公子了,小女子正要前往治化府。“ 八皇子内心欣喜,做出请的手势。 季婈上马车后,才发现马车外观看着低调,内饰却极其奢华! 车壁上镶嵌着婴儿拳头大的夜明珠,桌子是上好的小叶紫檀。 桌上放着极其少见的细瓷薄胎、轻盈剔透的茶具…… 季婈稍微扫了一眼,便不在打量。 察觉到坐在对面的龙八,落在她身上,毫不掩饰的灼灼视线…… 季婈不悦的低下头,做出胆小少言的模样。 借着袖袋,她从空间里掏出一本,不知什么时候收进去的女德,假装津津有味研读起来。 正想跟季婈聊天,了解季婈个人信息的龙八:…… 再看季婈双手捧着,无比虔诚阅读的《女德》。 龙八一下对季婈的兴趣大减! 他忍不住怀疑,刚才看到的小精灵,难道是想象出来的? 马车驶进治化府,季婈收起书,对龙八道。 “感谢八公子一路照顾,治化府已到,小女子告辞。” 龙八跟季婈身处同一个车厢,走了一里地,已经闷到没了脾气。 他巴不得沉闷无趣的季婈,赶紧下马车,他好再去猎奇。 季婈规规矩矩下了马车,低垂着头,迈着小步,离开马车。 等确定龙八看不到她后,顿时撒丫子朝悦来客栈跑去。 悦来客栈。 谢显华面色苍白,两眼焦灼,衣裳皱皱巴巴,就连发髻歪散了,也没察觉的踱来踱去。 这般狼狈的模样,哪有点今早下楼接受衙差报喜时,意气风发的样子? 说他死了媳妇,都有人信。 “谢显华,我回来了。”季婈站在路对面,浅笑盈盈。 谢显华脚下一趔趄,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他急急转身,看向声音来处。 果然,看到了令他心急如焚的姑娘,正巧笑倩兮的看着他。 谢显华黑峻峻的目光直直盯着季婈,像傻了一般。 蓦然,他冲过马路,来到季婈面前,双手微颤,失去沉稳的一下子将季婈搂进怀中! 季婈看到周围看过来的目光,有些不自在的推了推谢显华。 “我还以为你不见了。”谢显华却收紧了双臂。 蓦然,季婈感到脖颈处一阵湿热。 季婈怔了一下。 谢显华竟哭了…… 季婈推谢显华的手顿住,叹息一声,主动环上谢显华的精瘦的腰身。 “我没事的。”她嘟囔着安慰谢显华。 心心念念的人在怀,谢显华此时方觉得,一颗心活了过来。 “你知道我回去后,看到芊芊倒在地上,你却消失无踪,我有多害怕吗?” 谢显华的声音中充满脆弱。 季婈的眼,有些酸涨,说不感动是假的,同时心底也生出些许愧疚。 谢显华对她的感情纯粹又炙热,她对谢显华却无法做到同样的回应。 起码空间和重生的秘密,她这辈子都要藏在心底的。 “唉哟,世风日下哟,大街上搂搂抱抱真没眼看……” 蓦然,一个声音粗嘎的男子,从季婈和谢显华身边路过时,一阵阴阳怪气。 季婈和谢显华倏然分开,两人皆红了脸。 两人正想离开,却发现刚才闲言碎语的秃头男人,突然堵在前面。 “你想干什么?”谢显华沉声问。 对方眯着肿泡眼,上下打量季婈,眼底轻浮,色眯眯的开口。 “小姑娘这么随便,也让我摸摸呗。” 说话间,一股熏人的酒气从他嘴里喷出,身子摇摇晃晃扑向季婈。 “小美人——” 谢显华气得额间青筋隆起,一手抓住秃头色男的衣襟,另一只手攥起拳头,朝秃头色男的脸上一阵捶。 “嗷——” 秃头色男吃疼得抱头鼠窜时,不忘朝谢显华放狠话。 “你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余万金,回头弄死你!“ 说话间,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匆匆跑过来,一看到余万金被打得鼻青脸肿,面色一变,围了上来。 谢显华和季婈两人细看醉醺醺的余万金,身上衣着加配饰花里胡哨,家丁良莠不齐。 加上对方家丁行动间脚步沉重,招式完全凭莽劲。 两人对视一眼,猜测余万金……应该是个没有背景的爆发户! 谢显华和季婈顿时没了顾忌。 不就打架嘛,谁怕谁啊! 余万金看到谢显华一边挽袖子,一边慢慢朝他走来,莫名的有些害怕。 他用狠的语气说最怂的话。 “你敢过来,我就躲在下人后面,让他们群殴你!” 蓦然,寸刀从远处掠来,看了一眼季婈,确定季婈没有伤,顿时放下心来。 紧接着,白面书生和芊芊,也赶了回来。 他们发现芊芊晕过去,季婈失踪后,赶紧救醒芊芊,三人出去寻人,留谢显华在客栈中等。 他们没想到,出去溜了一大圈没找到,等在客栈的谢显华却等到了人? 感受到众人关切的眼神,季婈笑着朝寸刀、白面书生和芊芊三人摆了摆手,重申道。 “我真没事,但是……” 但是??? 寸刀三人马上绷起神情。 只见季婈指着对面,一伙稂莠不齐像混混的家丁们,叹了口气,告状。 “寸刀,他们说要群殴我。” 余万金和一干余家家丁,倏然想起寸刀飞过来模样,用脚指头想,这知道这是高手!! 顿时,余家主仆将头摇成拨浪鼓,欲哭无泪。 我们不是,我们没有,谁群殴啊,没有,别闹…… “咦?群殴啊?加上我们可以吧?” 一行身穿捕快服的衙差,龙行虎步走来。 他们也是听说季婈失踪的消失,前来帮忙。 现在看季婈回来了,也放了心。 正好听说有人要群殴季婈,顿时来了兴致。 站在季婈和谢显华身前,要和余万金一方打架的队伍,不不知不觉越来越壮大。 最后,客栈中有学子路过,跑过来一打听,知道有人要群殴谢显华这个新出炉的府案首? 他转身就跑,回到悦来客栈大厅内,吆喝一嗓子。 “在客栈外面有人要群殴谢兄啦!” 顷刻间,呼啦啦一群学子,从房间里冲出来,自发汇聚成人流,朝谢显华身前一站。 第两百零九章 八皇子的嗜好 余万金和一干余家下人们,看到对面暴涨出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差点吓尿了。 他们现在哪里还敢提什么群殴?恨不得此话没说出口过! 不然对面这么多人,一人一脚,都能将他们踩成饼。 余家一个下人,哆哆嗦嗦哭丧着脸问余万金。 “老爷,您惹事,干嘛不挑软柿子,非得头铁挑个不能惹的?” 余万金心里苦,可是这个锅不想背。 明明看着像一对乡下小青年,可以随便欺负的那种。 谁知道,对方竟能码这么多人? 几个武功高手就够逆天了,还有衙差? 这就算了,一群文绉绉的学子,也跑来凑什么热闹?! 还让不让人活??? 余万金双拳紧攥,双眼通红,大吼一声:“不怕,你们跟着我做就行了,老爷我保证你们平安无事!” 余家下人闻言精神一震,难道老爷深藏不露? 众下人眼睛精亮,崇拜的看着余万金。 余万金一抹脸,噗通一声,双膝磕地,泪涕齐下,哭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余家众下人:…… 这就是老爷的深藏不露??? 怎么办,这么高超的演技,学不来啊…… 余万金独自嗷嗷大哭半天,一看下人们还像木鸡一样傻站着,差点气歪了嘴。 一个人哭,怎么比得十几个人哭,声势浩大?更能让人心软呢?! 他悄悄朝蠢下人们眨眨眼,使眼色:跪下哭啊,等雷劈呢? 下人们苦着脸,小声解释:“老爷,哭不出来。” 余万金恨铁不成钢的悄声教导。 “你们就想你家爹死、娘死、媳妇死、孩子死,全家死光光!” 众下人:……够狠!!! 不过想想,确实好惨? “哇——” 有下人成功点亮哭技,一下子激励了其他余家下人。 有人问成功的下人:“你怎么哭出来的?” 那人抹了把眼泪,一脸悲愤:“我就想我媳妇把我绿了,呜呜呜……” “这样也行???”询问的人一脸懵逼。 不过这也提醒了众下人,可以想自己最不愿面对的事嘛。 片刻后,哭得像两百斤孩子的人,多了十几个…… 站在季婈和谢显华那一方的人,一脸茫然。 啥也没干呢,对方就哭得不要不要的??? 都是大老爷们,还要脸不? 众人有点一言难尽,这还打不打? 余万金一看众人眼底的震惊与犹豫,登时眼睛一亮,哭得更起劲了。 寸刀等人耳力高于常人,早将余万金如何怂恿下人,一起哭嚎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看着哭天抹泪的余万金等人,面无表情的将,余万金和下人说的话,对季婈和谢显华复述一遍。 季婈看着唱念做打,五毒俱全的余家主仆,嘴角抽抽,想说这个世界欠你们一个奥斯卡。 衙差队长也被刷了三观,忍着腻歪感,问:“季姑娘、谢案首,你们看怎么处理?” 谢显华在余万金对季婈,说出调戏的话时,心底蓦然控制不住,想弄死余万金。 这种阴暗暴戾到差点失控的情绪,吓了谢显华一跳。 他第一次清楚认知到,内心深处,藏着的黑暗。 衙差队长询问时,谢显华从怔愣中回神,他看了季婈一眼。 季婈双目清澈,像一汪纯净的清泉,宁静且美好。 谢显华眸色微闪,季婈一直以来,本着医者仁心,得饶人处且饶人,怎能让她看到他这么阴暗的一面呢? “季婈,你来决定吧。”谢显华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温暖弧度。 季婈看着笑得春风和煦谢显华,纳闷的歪歪头,总觉得谢显华好像在隐瞒什么? “季婈?”谢显华捏捏季婈的手,打断季婈的思绪。 他的音质干净温润,加上特意用最温柔的语气,以及最深邃的眼神…… 季婈忍不住溺在美色中。 谢显华看到季婈的眼神,有些恍惚,嘴角的笑更加迷人了…… 等季婈回神,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 想了想,没想起来,她索性丢开,看了眼哭得没完没了的余万金,对衙差队长提议。 “捕头大哥,要不罚他们扫大街吧。” 她想:之前谢显华已经爆锤余万金一顿,这事也算让余万金付出,口无遮拦的代价。 再罚他们扫大街,足够他们记一辈子,这事就算翻篇了。 衙差队长和谢显华,没有想到季婈竟想出这么一个主意? 谢显华笑着赞同,真是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的惩罚! 他对衙差道:“那就罚他们扫整个治化城的街道吧。” 季婈闻言嘴角抽抽,整个治化城可不小! 她原本的意思,不过是悦来客栈门前,这一条街道而已…… 不过……自己人的台怎么能拆呢?! 季婈笑眯眯的对衙差队长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 衙差队长看着季婈与谢显华,一唱一和,顿时一脑门黑线。 别以为他刚才看不出,谢显华说扫全城时,季婈脸上的惊讶之色! 衙差队长想了想,也行吧,全城就全城,反正又不是他扫。 他大步走到余万金面前,用脚尖踢了踢泪涕滂沱,哭得十分投入的余万金。 “喂,现在有个解决方案,你应不应,不应我们就群殴你。” 余万金闻言身子抖了抖……你都死亡威胁了,能不应吗? 他一脸我弱小,我无助的抬起,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看向光明正大威胁他的衙差队长…… 求生欲极强的点头。 识相的余万金令衙差队长十分满意。 他嗓音轻快的通知余万金:“那你将治化城所有街道,都打扫干净吧。” 打扫街道?治化城所有街道??? 余万金一想到,从城东走到城西,需要走上半天,眼有点晕…… “你难道不愿意?”衙差队长阴仄仄的,攥着拳头在余万金眼皮子旁晃了晃。 我愿意个屁!!!余万金在心中呐喊,嘴上却呵呵呵,我愿意。 不远处,停着一俩漆黑的马车。 车厢中,矜贵的八皇子正饶有兴致的,看着悦来客栈门前的闹剧。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季婈身上,眼底的光,耐人寻味。 此时八皇子哪里不明白……他被耍了! 那个姑娘分明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猎奇的心理。 于是,便故作出一幅呆板无趣的形象,致使他失去兴趣。 八皇子玩味一笑,手中折扇敲了敲车厢门,对隐在暗处的侍卫道。 “去查查那个姑娘,爷要她全部的信息!” 一道低沉的“是”从马车外传来,片刻后归于平静。 八皇子知道他的人,一定能很快将那个有趣姑娘的所有资料,摆在他面前。 马车慢悠悠驶过街道,停在府衙门口。 正在府衙门前,站岗值守的两个衙差,看到马车堵住了府衙大门,赶紧走到马车前,沉声驱赶。 “府衙前不能停车……” 话没说完,骤然看到赶车的壮汉,亮出一个令牌。 玉饰令牌温润细腻,颇具油脂之感。 圆形玉佩上,流畅的线条雕刻出,一条张须露齿,双目圆睁的四爪金龙。 两个衙差一看到玉佩上的四爪金龙,面色齐齐一变,不约而同跪地行礼。 矜贵的八皇子,风度翩翩迈下马车,双手背在身后,朝府衙门走去。 一刻钟后,毕知府忐忑的来到书房,站在八皇子下首请罪。 “不知八皇子驾到,有失远迎,请八皇子责罚。” 八皇子犹自打量着书房内的摆设,半响他的目光落在一盆盆栽上。 盆栽中的植株,叶片茂密,叶片中点缀着似宝石般,红色,绿色,青绿还有绿红相间的锥形小果子。 “这是?”他上手好奇的,对准一个红艳艳的果子,就要掐下。 毕知府一看顿时吓了一跳,急忙上前阻止:“八皇子,不可!” “嗯?”八皇子双眉拧起,明显有些生气了。 “这个果子叫辣椒,汁液若沾到眼睛里,简直如酷刑。” “哦?”八皇子尽管好奇,还是收回了手,感兴趣的问。 “此物宫中亦没见过,看着甚是奇特,你从何处得来?” 毕知府闻言,后背顿时沁出一层冷汗。 宫里都没有的东西,他这却有,这意思不能你品,你细品! 毕知府不敢隐瞒,将辣椒如何在汾通县衙内,被季婈发现。 现在又如何成为作料的经过,一一向八皇子回禀。 八皇子嘴角噙着笑……治化府真是个有意思的地方。 辣椒能做令人食欲大振,欲罢不能的作料? 而这一切,都是一个叫做季婈的姑娘,一手促成的。 “季婈?” 八皇子装作无意的问。 “哦,季婈是这次府试案首的未婚妻。” 毕知府正庆幸八皇子,没有揪着为什么辣椒宫里没有,他这里有的问题了,根本没注意到八皇子的神情。 未婚妻?八皇子拧了拧眉,兴趣失了一半。 正在此时,八皇子的亲卫走进书房,看了毕知府一眼,朝八皇子回禀。 “殿下,刚才那个姑娘,名叫季婈,乃此次府试案首谢显华的童养媳,现住在青庐村谢家,医术极高,收了几个杀手榜单上的杀手为手下……” 八皇子越听眼睛越亮! 毕知府再迟钝,也觉得不对了! 他心惊胆战的听着,八皇子的亲卫的话……竟在查季婈??? 毕知府一想到,朝中传言八皇子爱收集美人的嗜好,顿时冷汗涔涔! 想到季婈对毕家的帮助,毕知府咬咬牙壮起胆子,打断八皇子亲卫对季婈的描述。 “八皇子,下官斗胆问一下,您这次来治化府……可是有什么事?若需要下官,尽管吩咐。” 八皇子似笑非笑看着毕知府,直到将毕知府看得冷汗直冒,才无趣的移开视线。 他的嗓音倏然冰冷,充满威严,饱含警告。 “本宫来治化府,乃奉命查果子税一事,本宫对外的身份,还望毕知府保密。” 毕知府心惊胆战的保证:“下官遵命。“ 八皇子倏然一笑,拍了拍毕知府的肩膀。 “毕大人何必紧张?今儿起本宫就是你的远房侄子了,对吧,叔父?” 毕知府诚惶诚恐,哪敢让一个皇子叫叔父?自是不敢应。 “对了。” 真要走出书房的八皇子回头,看着毕知府‘建议’。 “侄儿还未见过府案首,听说他文采斐然,今儿叔父设个饭局,请他过来吧。” 说到这,八皇子加重语气:“别忘了请他的童养媳。” 第二百十一章 谢显华渣男 毕知府闻言瞳孔一缩。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可八皇子已经明确点名了,又不敢不遵循。 毕知府叹了口气,忙着安排管家,去拟定帖子,请谢显华和季婈来赴宴。 至于八皇子的心思…… 毕知府又心事丛丛的叹了口气……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毕大人要请我们吃饭?”季婈看着去而复返的衙差队长,一脑门子雾水。 依照她和毕家的关系,就算要请吃饭,也不用正式下帖子,去乐坊吃饭吧? 就算请客,也会像以前一样,往毕府喊啊? 奇怪,非常奇怪! 季婈抖抖请帖,看不出个所以然,不甘心的将帖子递给正在临摹字帖的谢显华。 “你看看,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谢显华放下手中的笔,笑着接过帖子,看了一眼,甩到一边。 他趁季婈愣神,揉揉柔软的头发,在季婈回神前,手若无其事的拿开。 “咳。怕什么,反正兵来将打,水来土掩。“谢显华心虚的不敢看,季婈头上两撮揉乱的呆毛。 “那个。”被遗忘在一旁的衙差队长出声。 等季婈和谢显华朝他看过去时,衙差队长挠挠头,将毕知府交代他的话复述一遍。 “毕大人说,他来了个远房侄子,对季婈十分感兴趣。” 衙差队长说完后,一脸怪异。 他心底暗暗嘀咕:毕大人脑子有坑么?想拆散人家还是想拉仇恨? 衙差队长表示,传话都传得好尴尬…… 他傻笑着呵呵两声,赶紧遁走,要知道季婈手下那几个手下,就算让他一手一脚,也是能虐杀他的人! 惹不起,惹不起…… 衙差队长离开后,屋内有些静。 半响,谢显华黑着脸,眼底聚集着风暴,沉声问。 “你说毕知府什么意思?“隐约中,谢显华大约知道毕知府的意思。 一想到有人要跟他抢季婈……谢显华马上处于黑化边沿,像只进入战斗状态的小野狼。 原本因为毕知府诡异提示,心底有种不安的季婈,看到谢显华磨刀霍霍的模样,又有些忍不住想笑。 看看请帖上的时间,还有两个时辰。 “我去洗漱。”谢显华霍然起身,朝屏风后走去。 季婈一头雾水,这时候洗漱? 眼看时间还早,她从空间里掏出一本,葛老头写的行医手札看起来。 等季婈看完一本手札,仍没见谢显华出来,顿时不淡定了。 莫不是晕了? 她疑惑的走到屏风旁边,扬声问:“谢显华?” 骤然,屏风内传来一阵霹雳乓啷的声响。 紧接着,谢显华嗓音慌乱:“等等等等,我这就来。” 季婈:??? 谢显华在搞什么鬼? 季婈好奇得不得了,想探头去看,又担心屏风后谢显华没穿衣服…… 那就尴尬了! 蓦然,季婈想到,她现在的身份……不就是谢显华的未婚妻嘛? 那看一下估计、应该、或许……也没啥吧? 再说她看过,甚至解剖过的男子裸-体,不知其数呢。 季婈实在抵不住心中的好奇,给自己心里建设一番,顿时理直气壮起来。 搬来一个椅子,她踩在椅子上,悄悄探头。 第一次做不要脸的事,季婈的脸绯红成一片,自己却不知。 屏风后,谢显华暗粉八梭绫青衣衫正在褪去,衣裳半解不解,露出大片小狼狗般的肉体,自然而然散发着性感。 季婈瞬间瞪大了眼!!! 她以前知道有个词,叫做——男色诱人。 以前读到这个词,如今才深切感受到,什么叫男色! “咕嘟——” 季婈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谢显华脱衣的手,顿了一下。 他蹙了蹙眉,咕嘟? 谢显华垂下眼睫,看向脚边盛着水的水盆。 水盆中的水,清澈可鉴,清晰倒映出一个登高探头,眼睛瞪得溜圆,样子有点呆的小小人影。 不是季婈是谁? 谢显华呼吸一窒。 他没想到几乎半裸的模样,会被季婈看到! 而且季婈还对他……露出这般'流口水'的模样??? 谢显华早知自己长得不错,应该很合季婈喜欢的款,可季婈一直没有回应,他还以为季婈年纪小不开窍。 却不想……原来是他没有使用,终极必杀技??? 谢显华眸色微闪,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他面上淡定,耳朵却腾地红了起来。 解青衫的动作,更慢了,尽力展现出性感的一面,腹黑得不要不要的。 本来想瞄一眼就走的季婈,腿有点软…… 她想,若是这副模样的谢显华,放在现代做成手屏保,每天肯定有万千少女偷偷舔屏! 什么叫做乐极生悲? 季婈两眼晶亮的正欣赏美男脱衣,脚下却一下子踩空…… “啊——” 她反射性的惊叫一声,身子控制不住往地上砸。 屏风内的谢显华面色一变,迅速冲了出来。 “砰——” 季婈落地瞬间紧张的闭上眼,哎呀一声。 半响,她却感觉不到疼? 她摸了摸,手感温热遒劲,弹性十足。 季婈倏然睁开眼,入眼是谢显华结实的胸膛。 她正趴在谢显华的怀中??? 谢显华一手揽着她,目光却落在屏风外……叠起来的椅子上? 季婈面色一囧,完蛋,偷窥被抓个现行,好尴尬,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啊——” 听到动静,紧张的闯进来,看到躺在地上相拥的季婈和谢显华,惊得一声大叫。 主要是谢显华衣衫不整,两人面色绯红,一看就不像在做正经事的人! 芊芊一想到姑娘下个月底才及笄,顿时脸一黑,看向谢显华的目光,犹如在看一个渣男。 谢显华:……天降一口大锅! 季婈偷偷看了眼谢·背锅侠·显华,差点憋不住笑。 两人起身后,谢显华迅速背过身整理衣裳。 芊芊忧心忡忡的走到季婈身边,第一次这么强硬的,将季婈从谢显华身边拉远。 刚整理好衣裳转过身的谢显华,看着隔了老远的季婈:…… 芊芊防贼一样,看了眼谢显华,语重心长的对季婈道。 “姑娘,你现在还小,有些事现在做不合适,知道吧?” 季婈看着芊芊苦大仇深的模样,再看谢显华百口莫辩的样子,辛苦憋笑。 谢显华看季婈笑得欢快,顿时无奈的摇摇头。 算了,难得逗季婈笑,误会就误会吧。 只是……以后季婈身边的那些人,应该对他防得更厉害了。 未时一刻。 季婈和谢显华来到,治化府最出名的锦曲乐坊。 锦曲乐坊的前身,是毕五经营的摘星楼,毕家出事后,摘星楼被毕五贱卖,由京都一富商买下,改名锦曲乐坊。 锦曲乐坊平日里的经营,一楼大厅茶座二楼包厢,中间搭个戏台。 来这里的人,可以听曲看戏,也可以择一包厢,品尝京都大厨精制的美味菜肴。 这次季婈和谢显华,要赴约的包厢,叫做高山流水。 季婈一袭靛青飞鸟团花锦百花裙,梳着双丫髻,耳上简单点缀着珍珠耳钉,简单干净又清爽。 谢显华应季婈要求,没换掉身上暗粉八梭绫青衣衫。 两眼一眼看去,同一色系的衣裳,像一对金童玉女。 谢显华看看季婈身上的衣裳,再看看自己的。 心底有些美滋滋。 他身上这身衣裳的面料,是当初季婈从彩浣轩拿回来的镇店之宝。 因为样式低调又看好,合适做男士袍服。 季婈觉得他将来出门赴考,身上不能没有件像样的衣裳不合适,便给他做了一身。 之前一直没舍得穿,这一次若不是,知道有人想撬墙角,他也不会换上‘战袍’,细细捯饬打扮。 却因为捯饬的时间过长,引得季婈好奇偷看…… “站住!” 蓦然,两个护卫模样的人,伸手拦住季婈和谢显华。 季婈和谢显华一看,包厢上挂着的名字……高山流水! 没有错啊? “我们是毕大人请来的客人。”谢显华沉声应对。 拦着他们的两个护卫,高高在上的睨了谢显华一眼,要求道。 “我们要搜身,你才能进去。” 谢显华眉头微拧,季婈却不乐意了。 哪有请客人上门做客,到了门口还要搜身才能进屋的? 这不是侮辱人是什么? “这酒席,我们不吃了!”季婈拉着谢显华就要离开。 两个护卫没想到,季婈说走就走? 不是应该理论一番,他们在推搡的时候,不小心下重手吗? 与准备好的剧本不附,接下来怎么演? “哎呀,咱们的府案首来啦。”关键时刻,毕知府从包厢中走出来,拉住谢显华。 谢显华察觉到毕知府攥着他的手,紧了紧。 他黑如潭水的眸,微微闪动 毕知府拦着他们,是不是说,这人不见也得见?怎样都逃不过,还不如堂堂正正见一次? 谢显华唇角勾起冷笑,悄悄捏了捏季婈的手,两人随着毕知府一起走进包厢内。 一走进包厢,谢显华的目光,一下子落在气质矜贵,动作优雅,正慢悠悠噙着茶的八皇子身上。 这就是请贴上注明的……毕知府的远房侄子? 骗鬼呢?! 要有这么矜贵的远房侄子,前段时间毕知府也不会下大狱! 谢显华不动声色的对八皇子见礼,视线却一直留意观察对方的动向。 只见对方的目光,从季婈进门以来,便开始肆无忌惮的盯在季婈脸上。 谢显华的脸,瞬间黑了几度。 “季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八皇子直接忽略,正与他见礼的谢显华,直接对季婈笑着开口。 季婈看到龙八那一瞬,眼底闪过了然。 她比谢显华接触八皇子更多一些,马车内饰无一不是精致。 甚至出现好些贡品…… 此时再看毕知府对龙八隐晦的恭敬,再想对方告知的名字,龙八龙八…… 季婈想到一个可能,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借着两人宽大袖子的遮掩,季婈伸出手指,悄悄在谢显华的手心划动——八、皇、子! 谢显华瞳孔一缩,皇子要与他抢季婈?! 第二百一十一章 心怀鬼胎的谢显华 谢显华打起十二分精神,深邃的漆黑眸里,藏着执拗与寒星。 蓦然,他想到八皇子用了毕知府远房侄子的身份,说明八皇子不想暴露身份! 他脸上的笑,越发的和煦了。 他自来熟一般走到八皇子身边,彬彬有礼的开口。 “敢问公子贵姓?“ 八皇子本不想理谢显华,但是谢显华这么大个人,挡在他面前,完全阻了他看季婈的视线。 再者,他这次行暗中查访果子税银之事,不好亮明身份…… 八皇子不耐烦的对谢显华道:“本公子姓龙。” “龙公子远道而来,显华对治化府吃喝玩乐之地,极其熟悉,不若显华带龙公子领略一番?” 一旁的毕知府和季婈,看着一脸正经胡说八道的谢显华:…… 毕知府:这孩子学坏了哈。 季婈:吹,使劲吹,出了悦来客栈,包子铺在左还是在右都不知道。 八皇子没想到谢显华,要对他尽地主之谊? 他心底笑翻了天。 今年治化的府案首,这般蠢的么? 童养媳都要被他挖走了,还请他吃喝玩乐? 再说谢显华一个穷酸书生,有能力请他吃喝玩乐? 八皇子饶有兴致的应下:“好啊,择日不如撞日,今儿就麻烦你了。” “这是显华的荣幸。”谢显华一脸我老实,我好骗的模样。 这时,一个个亭亭玉立,衣着华美的女子,托着入眼胜画,水陆毕陈的精致菜肴入内。 这些菜肴,都是八皇子让他的专用大厨,精心烹饪的。 他意要镇住,没见过世面的谢显华和季婈。 谢显华自然看出八皇子的下马威,尽管心底对没见过的佳肴惊艳,但面上依旧稳如泰山。 季婈上一世站在医术界,成为金字塔顶端的大佬。 八皇子仅凭这一桌,在她看来勉强不错的菜肴,想镇住她? 季婈表示,喜欢意淫也是种病,得治! 八皇子正等着谢显华和季婈,露出震惊的神色。 却不想,两人淡定如鸡! 八皇子顿时觉得……饭菜都不香了。 暗中看戏的毕知府吃得很开心,八皇子想要在两只狐狸手中讨便宜? 吃亏不说,还要受一肚子气,真惨! 暗地里暗潮汹涌,面上宾客尽欢的一场宴席结束。 谢·老实人·显华要遵守地主之谊的承诺,带龙公子去吃喝玩乐。 八皇子本着墙角慢慢撬,不急,现在先折腾充大头的谢显华一顿取乐也不错。 两人一拍即合,酒席结束后,便准备出发了。 季婈悄悄拉了拉谢显华,无声的询问:你这是要弄啥? 谢显华眨眨眼,回一句放心。 送季婈离开时,谢显华迅速环视一下四周,确定八皇子的人听不到他的声音后,对寸刀道。 “一会帮个忙。” 寸刀挑了挑眉,等谢显华的下文。 谢显华压低嗓音:“你帮我引开八皇子的侍卫,再让书生和我一起套八皇子麻袋。“ 寸刀:…… 不是说好的,一起去吃喝玩乐吗? 谢显华看了寸刀一眼。 这一眼寸刀觉得,谢显华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 “都要抢我媳妇了,我还请他吃喝玩乐?我脑子是有坑还是有坑?当然是骗出去揍他!“ 寸刀:…… 他想了想,断然拒绝:“不干。” 说罢,就要离开,却被谢显华拦住。 寸刀看说不明白不能走了,叹息一声。 “你也知道那是八皇子,真当八皇子身边的暗卫好惹?这事太吃力,不干不干。“ 谢显华眼睛眯了眯,寸刀说的是这事太吃力,而不是不能做。 他嘴角扬起一抹算计的哼笑。 寸刀本能的戒备:“你要干嘛?” 谢显华一脸无辜的摊手。 “我能干嘛?我多么弱小无助啊!一百个我也打不过你。” 寸刀一阵无语。 谢显华弱小无助? 算计人一套一套的,弱小无助个屁! 寸刀刚在心底吐槽完,只听谢显华慢悠悠的说。 “你要不帮我也行,等回去我就找艳子说说话。” 寸刀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警惕的问:“你要找艳子说什么?” 谢显华倏然一笑:“艳子要知道她把你当兄弟,你却想睡她,不知道她是什么个反应?” 寸刀闻言心底慌成一匹,面上勉强僵住,矢口否认。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谢显华好整以暇,脸上露出痞气:“有没有你自己心底清楚,不知道谁眼神总悄悄落在艳子身上?” “哦,对了。”谢显华提醒寸刀。 “其实你承认不承认,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只要让艳子知道……你想睡她就够了。” 寸刀:…… 这谢扒皮,真是够够的了,这么隐秘的心思也能被他瞧出来??? 上回试探过艳子,艳子确实一点心思都没有。 还说要陪姑娘一辈子,谁要是敢阻止她……就阉了! 寸刀一想到艳子拿出小刀比划的样子,顿时觉得两腿中间有点凉飕飕的。 “行,我帮你行了吧!" 寸刀憋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谢扒皮,这笔账他寸刀记下了! 事情定下来,寸刀也是爽快人,直接拉着白面书生前去布置一番。 谢显华和八皇子出了锦曲乐坊,一路向西。 路上谢显华侃侃而谈,对治化府内知名的去处,如数家珍,甚至囊括吃喝嫖赌……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个超级玩咖。 只有谢显华自己心底清楚,他说的这些,不过都是从路人,或其他学子口中听来的。 偏生他记性好,听过一遍便忘不了,久而久之这些奇怪的知识点,莫名增加了很多? 八皇子原本对谢显华不屑一顾,甚至当消遣用的狗一样作弄逗趣。 现在听到谢显华对玩乐之道,竟了如指掌?! 他忍不住生出,同道中人的既视感。 “行啊,兄弟,你这人不错,我算认可你了。”八皇子拍拍谢显华的肩,不过童养媳还是要撬的。 谢显华一脸哥俩好的表情,但是麻袋还是要套的。 各怀鬼胎的俩人,走到落日街,这里是赌博一条街,牛鬼蛇神齐聚的地方。 谢显华看到一晃而过的寸刀,他已换上了一身黑衣,脸上遮了黑布巾。 谢显华的拇指慢慢搓了搓食指,心底有些兴奋。 “咻——” 一枚金钱镖从角落里,急掠而出,直袭八皇子的咽喉。 “八公子,小心——!“ 隐在暗处的八皇子暗卫,纷纷现身。 寸刀‘不小心’暴露身形,朝远处飞奔。 “哪里逃!” 暗卫们纷纷追起。 八皇子的两个贴身亲卫,依旧紧张的护在八皇子身前。 这时,白面书生出场。 他手段更加狠辣,直接以迅雷掩耳不及之势,敲晕一人,对上另一个人时,再假装不敌败走。 谢显华看到成为光杆司令的八皇子,头疼得直皱眉。 说好的套麻袋,寸刀怎么这么不靠谱? 起码给他送个麻袋过来呀! 没麻袋怎么套? 正想着,一个带有鱼腥味的臭麻袋,从天而降。 只见白面书生去而复返,利索的将八皇子兜在腥臭的,估计装过臭鱼烂虾的麻袋里。 “啊!呕——” 麻袋中传来八皇子销魂的干呕声。 片刻后,麻袋软了下去。 白面书生隔着麻袋摸了摸,压低声音对谢显华道:”哟,熏晕了。“ 谢显华:……不过晕了还是要打的。 他攥起拳头,对着麻袋里的八皇子,一阵拳打脚踢。 特别关照一下,八皇子的脸。 双手环胸,站在一旁的白面书生,看到谢显华下手的狠劲,嘴角抽抽。 他敢肯定,八皇子的脸……一定成了猪头! 蓦然,一阵破风声传来。 白面书生耳朵动了动,赶紧催促谢显华。 “我们快走,有人来了。” 谢显华虽然很想把八皇子,打成生活不能自理,好在理智还在,知道臭麻袋里的人身份尊贵。 谢显华和白面书生,快速离开时,一队人与他们擦身而过时。 谢显华不经意一瞥…… 一个腰间缠着一圈金钱镖的人,引起他的注意。 谢显华拧起眉,压低嗓音问身侧的白面书生。 “刚才寸刀使的什么暗器,引走那些暗卫?” 白面书生一头雾水:“老大没有使暗器啊,他一现身,那些暗卫就追着他跑了。” 寸刀没有使用暗器!!! 谢显华的脚步,骤然顿住。 一个想法倏然从脑海里闪过…… 他面色大变,脑门上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不好!我们要回去救八皇子。“谢显华焦急的对白面书生道。 白面书生疑惑不解:“打都打了,为什么要救他?” 眼见刚才擦身而过的人,已经走出好远,谢显华内心大急,扯着白面书生闷头往回跑。 他一边跑一边解释。 “有人要杀八皇子,正好被我们赶上!若是八皇子真被人杀了,我们可是要背锅的!” 白面书生一想到,他们套麻袋时,没有处理好的细节,心底开始突突。 八皇子只是被人套麻袋打一顿,这事虚掩虚掩就能过去。 但是真的在治化府死一个皇子,这事就闹大了! 朝廷肯定会彻查!!! 先前与八皇子一起,吃过饭的谢显华和姑娘,也会逃不了嫌疑。 而皇家总是——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想通关键之处,白面书生不淡定了,匆匆对谢显道:“我先走一步。” 话音一落,人已飞掠出好远,追上前面一行人。 第二百一十二章 救八皇子 白面书生看到那行人,正停在麻袋前,好像在巴拉巴拉嘲笑八皇子。 要从十人,武功不逊于他多少的人手中,抢走八皇子…… 这事有点难! 可箭上弦上,不得不发! 白面书生咬咬牙,加快速度,冲刺! 他越过那队正嘲讽八皇子的杀手们,继续往前跑…… 那队杀手本来看到白面书生,突然出现,又向他们跑出过来,手已经摸上武器,隐隐戒备。 却见到冲过来的人,继续往前冲,好像是路过??? 白面书生眼眸一闪,就是现在! 他回首掏,扛上八皇子,假装对方看不见,走位,走位,我逃—— 正准备干活弄死八皇子的杀手们:…… 他们都被白面书生的,风骚操作整懵逼了。 此时,杀手们心底只有一个,难以置信的声音…… 八皇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竟被被人截胡了??? 稍微一愣神,白面书生已经扛着八皇子,溜出好远…… “还愣着等屎吃啊,慢腾腾的,吃屎都赶不上热乎,赶紧追啊——” 杀手领队臭着一张脸,怒声咆哮! …… 1vs10,很快白面书生的处境开始不妙。 对方人太多,且轻功不俗,再呈包围之势…… 他扛着八皇子,本身已削弱战力,加上对上毫无顾忌,招招毒辣,以杀死八皇子为目的对手。 白面书生要一边应对四面八方的攻击,还要顾及晕成死猪样的八皇子安危。 “呲——” 一柄森寒的剑,从白面书生的胸口上的肋骨中间穿过,带着血透体而出。 血喷涌而出,转瞬红透了衣裳! 得手的杀手,兴奋的大喊:“刺中他了,他要不行了!” “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 白面书生眼底染上血腥,咬牙按下折扇上的开关。 “铮——” 折扇骨架边沿,骤然弹出一排锋利的尖刺。 扇叶在白面书生手中滑动,转成圆,寒光一闪,一息间,直取对方咽喉,血花四溅。 本以为白面书生必死的杀手,捂着不停嗞血咽喉,瞪着一双难以置信的大眼,缓缓倒地。 又解决一个! 白面书生咬牙,用力抽出穿透胸腔的剑,出血量骤然变大。 他的脸,白如纸。 刚被白面书生杀人手法,震住的杀手们,兴奋了! “他快坚持不住了,咱们一起上杀了他!” 坚持不住了吗?白面低低呵笑。 他掏出季婈给他,用来保命的药丸,一口咽下。 白面书生身上的伤,肉眼可见的在修复,苍白的脸一扫萎靡,气息不再虚弱,重新变得浑厚起来! 这是白面书生第一次服用,季婈给的保命药丸。 因为季婈每人只给一颗,可见这种保命药丸的珍贵程度。 但是白面书生万万想不到,效果竟这般惊人!!! 他看着对面,正见鬼一样,看着他的杀手们,转而眼底露出疯狂的贪婪之色。 白面书生心底一沉! 坏了! 这种保命药丸,在这些人眼里,等同于第二条命啊! 谁不想拥有第二条命? 这种保命药丸,怎能不让人疯狂??? 白面书生吁出一口长气,眼底冷厉,看来今天要把这些人都留在这里了。 只有死人……才能真正的保守秘密! 他现在只希望,谢显华跑慢一些,不要过来。 否则他一个人,怎么可能顾得了两人? 八皇子晕成死猪样,妥妥的靶子! 谢显华好点,但是对付一般人可以一拼,对上这些某势力培养出来的死士,就不够看了。 “书生,你受伤了!”谢显华气喘吁吁地,跑到白面书生面前,一脸震惊。 白面书生看着眼前,眼底露出浓浓担忧的谢显华,想死的心都有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你赶紧走。”白面书生朝谢显华使眼神。 “晚了。” 谢显华看向白面书生身后,像嗅到血腥味的鬣狗一样,兴奋围上来的杀手们。 白面书生将谢显华护在身后,沉声道:“那你尽量躲在我身后。“ 谢显华看到白面书生身上血渍看着恐怖,声音却毫不虚弱。 他顿时放了心,知道这时候不能拖后腿,老实躲好。 只是谢显华还是,控制不住心底的好奇心。 “那些人看你怎么一副,看到绝世珍宝的贪婪眼神?”他问。 白面书生叹息一声:“你没看错。” 谢显华:…… 莫名脑补一些男男画面? 白面书生看到谢显华的神情不对,再一想两人刚才容易曲解的对话内容…… 他的脸顿时黑了。 “老子是直的!他们看到我吃了保命药丸,起了心思。“ 保命药丸?! 谢显华稍微一想,脸色便不好了。 这些人不能留活口! 谢显华的想法,与白面书生,出奇一致! 他们知道一旦让个别势力,知道季婈的存在…… 季婈要么被囚禁剥削,要么被杀死! 因为这个世界上有,我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这种恶毒想法的人并不少! 谢显华怒了,说:“咱们弄死他们!” 他的声音没收敛,正围上来的杀手们,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们看谢显华,就像看着一个扛着菜刀,说要杀他们的三岁宝宝。 根本不堪一击! “大言不惭!”杀手领队嘲讽。 谢显华没时间跟对方对骂,他忙着给白面书生掏东西。 袖兜里、怀中、荷包内、腰带夹层内……全是小份纸包! 掏了一会,白面书生大概估算一下,足有五六十份! 白面书生看不懂了,这是要弄啥? 还有……谢显华身上什么时候,藏这么多奇怪的纸包? 连鞋子里也藏,不嫌膈得慌? 他抓狂的想晃一晃谢显华,现在是拼命的时刻,咱别玩了好吗? 白面书生紧张得一匹。 他现在要保护两个人,对方还有八个,怎么看前景怎么灰暗…… “咻——” 蓦然,一把冷剑偷袭刺来! “当心!”白面书生一把将谢显华扯远一些,准备揉身而上。 “等等。”谢显华喊住白面书生,拿出两个带着清香的药丸,一人分一粒。 吞了药丸后,他示意白面书生快吃的同时,打开一个纸包。 正在此时,一阵风吹过…… 提剑偷袭的人正好处于下风口,骤然被药粉糊了一脸! “咚——” 本来还气势汹汹的人,毫无征兆的昂倒在地。 正准备拼命的白面书生:…… 正准备一哄而上的杀手们:…… 白面书生和杀手们的目光,瞬间移到谢显华手中的小纸包上! 杀手们眼底泛起炙热的光。 他们现在算是明白了,眼前用折扇的人和刚跑来的书生是一伙的。 他们手里有药,有好药!!! 白面书生则两眼放光,一脸天不绝我的模样。 他珍惜的捡起地上散落的小纸包,问:“你怎么想到藏这么多东西在身上的?” 谢显华没好意思说…… 本打算寸刀不帮忙套麻袋,他就亲自上阵,自己给八皇子套麻袋的。 这才从季婈那要了大把迷药,藏在身上。 没想到现在却派上大用场。 白面书生觉得现在忒有安全感! 特别是看到,那些杀手想要上前,又害怕迷药的怂样,简直不要太爽! 休息一会,白面书生活动手脚,看向徘徊在不远处的杀手们。 他细长的眸闪过一道冷芒:猎杀的时刻到了! 刚才他要护着晕成死猪样的八皇子,才被人夹击暗算。 现在谢显华有这么多迷药护身…… 让谢显华守着八皇子,他再没毫无后顾之忧,完全可以放开手脚,就是干! 就算累了,他还可以回到迷药区休息,再杀回去! 白面书生斗志昂扬,嘴角噙着死神的微笑,抓着折扇,冲向杀手们…… 什么是死神归来? 什么是逆袭反杀? 杀手们第一次发现,刚才能伤得了白面书生,完全是走狗屎运! 现在的白面书生,展现出他真正的实力。 收割人头如割韭菜般…… 杀手们胆怯了。 他们虽然是专门被培养出来的死士,可现在面对的是,毫无意义的死法! 白面书生察觉到杀手们想走,哪里愿意? 这些杀手看到他和谢显华的面容,知道他们身怀效果惊人的药,放这些人离开以后会麻烦不断! 白面书生的眼神越发凌厉,踏着黏稠的血,追了上去。 仅剩三名杀手,皆已负伤,看到白面书生紧追在后,他们咬咬牙,果断分开逃命! 白面书生眼看几个杀手,马上要逃出生天了,顿时焦急不已。 正在此时,去追寸刀的八皇子暗卫正巧回来。 白面书生心头一喜,对八皇子的暗卫喊:“杀了他们,他们是杀手,要杀八皇子!” 杀手?要杀八皇子?! 去追寸刀,追得腿快跑细了,连跟毛都没扯回来的暗卫们,登时怒了! “铮铮铮——” 暗卫们齐齐抽刀,各自截住目标,将从寸刀那里受的气,全发泄在杀手身上。 杀手们被追杀得脸都绿了,怀疑今天出门撞了霉神,一不小心,又挂了两个! 剩下一个被八皇子的暗卫擒住。 白面书生和谢显华两人对视一眼,这个活口不能留。 谢显华狠狠用大拇指甲,掐在八皇子的人中上,用足了力气,让你想挖墙脚! “嗷——” 八皇子疼得差点没再次晕过去。 他睁开眼,入眼是谢显华关切的眼神。 “本宫……公子怎么了?”八皇子刚问完,倏然想起晕过去前,有人套他麻袋的事!!! 蓦然一股腥臭味传来…… 八皇子忍着反胃,鼻尖耸动,却发现腥臭味是从自己身上传来的?!! “呕——” 他胃口一阵翻涌,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 八皇子一张俊脸气成猪肝色,大吼着问:“是谁?!” 谢显华眸色闪了闪,指着四周的杀手尸体,甩锅甩得贼溜:“是他们。” 八皇子抓狂的起身,跑到几个杀手尸体旁,一阵狠踹才解气。 他的暗卫们担心八皇子旁边的尸体没死透,一下子蹿起来给八皇子一刀。 几个暗卫急忙朝八皇子走过去。 一直等灭口机会的白面书生趁机上前,笑着对暗卫们道。 “这人还是我帮你们看着吧,省得伤到龙公子。” 第二百一十三章 盖宅院计划 听到白面书生的提议,几个八皇子的暗卫想起,他们没回来前,是眼前这人护着八皇子…… 一种叫做信任的东西,莫名产生? 最后一个杀手,交接了! 杀手目光惊恐的看着白面书生,他知道对方想灭他的口。 “不,我……。” 刚想说‘我知道个秘密’的杀手,话没说完,白面书生已经笑眯眯地钳住他。 骤然,一股暗劲,悄无声息击在杀手的声带上。 “咳咳咳,唔唔唔?” 杀手震惊的瞪大眼,眼底悲愤又绝望。 片刻后,杀手挣扎起来,反正都是死,不搏一把怎能甘心? 白面书生等的正是,杀手拼死反抗的时机! “呲——” 一把匕首刺进杀手的心脏。 杀手抽搐几下,不甘的闭上眼。 正准备离开的八皇子暗卫:??? 白面书生摊手,一脸无辜:”你们也看到了,他想反抗逃走,我只好杀了。“ 八皇子暗卫闻言看了眼,已死得不能再死的杀手,脸上露出可惜之色。 本来还想审讯来着…… 八皇子的暗卫们虽然深感可惜,却没有怀疑白面书生,在行杀人灭口之事。 因为先入为主,看到白面书生为了救八皇子,把命都快拼没了! 没看到白面书生身上的衣裳,跟浸过血水一样吗? 简直比他们这些八皇子的暗卫,更像八皇子的暗卫!!! 刚醒过来的八皇子,心底也是这么想的。 他认为白面书生是谢显华的手下,那不等于他欠了谢显华一条命??? 这个认知,让八皇子沉默了…… 半响,他拍拍谢显华的肩膀,感激的说。 “真不愧是兄弟,你的救命之恩我记住了,以前我还想偷偷撬走你童养媳,以后我们公平竞争吧!” 谢显华:……想弄死这人,还来得及吗? 八皇子感到,谢显华周身的气压变低。 他哈哈一笑,一脸你占了天大便宜的模样告知:“以前我想撬别人家墙角就撬,从不打招呼的。” 谢显华看出来了,八皇子就是个二货! 八皇子不一定真的爱上季婈,而是有一种猎奇心理,加上病态的收藏癖。 就像有人喜欢收藏古董,有人喜欢收藏美酒,而八皇子则喜欢收藏美人。 顿时,谢显华放心了。 季婈根本不可能喜欢上,这样的二货。 只是动不动说要撬墙角,当他没脾气的吗?谢显华漆黑如墨玉的眸子,闪过一道幽光。 他故意提醒八皇子:“龙兄,你还是早点换掉衣裳吧,这味有点重,万一麻袋里曾装过长满蛆的臭鱼烂虾呢?” 八皇子一脸震惊!! 臭鱼烂虾,还是长满蛆的臭鱼烂虾!!! 刚止住反胃的八皇子,胃里又一阵汹涌。 “呕——呕——呕……” 看着吐得死去活来的八皇子,谢显华满意了。 “谢兄,今日我不能跟你游玩了,改日再约。” 吐得两眼发直,俊脸发绿的八皇子,歉意地向谢显华告辞。 谢显华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好的,下次龙兄想领略治化府风光时,显华一定陪同。” 八皇子闻言一阵感动,真诚的抱拳拱手:“谢兄这个朋友,我龙八交定了。” 说到这,他感慨一句:“以前别人对我好,都是因为我的身份讨好我,只有你什么也不求。” 谢显华但笑不语,不,我也有求,不过是想揍你而已。 八皇子带着暗卫,和刚找回来的两个亲卫离开了,谢显华也准备回悦来客栈…… 蓦然,他看到白面书生,正用一种非常诡异的眼神,看着他。 谢显华开门见山的问:“怎么这样一副表情?” 白面书生一想到,谢显华将八皇子算计得死死的,还揍了人家一顿。 八皇子却对谢显华感激涕零,连兄弟都认下了??? 白面书生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小心翼翼的问:“谢公子,我……以前有没有哪里惹你不高兴之处?” 谢显华一看白面书生的反应,心中顿时明了。 这是怕以前不知道哪里得罪他,担心被他算计呢! “我怎么会算计你。”谢显华笑得春风和煦,你要得罪我,我只要算计寸刀就行了…… 自有寸刀收拾你! 俩人正说着话,蓦然,看到季婈和芊芊迎面走来。 白面书生迎上去,先喊了季婈一声"姑娘"后,看向芊芊,问:“怎么过来了?” 芊芊的目光顿在白面书生,被血浸透的衣裳上,蹙着眉回答。 “来看你死了没有。” 季婈无语的看了芊芊一眼。 说这么呛人的话,声音别藏着焦急和担忧啊! 季婈的手指叩在白面书生的腕脉上,片刻后松开,拍拍芊芊的手安慰。 “书生没事,不过回去后,还是要将养一段时间为好。” 听到季婈说白面书生没事,芊芊提起来的心,缓缓落下,却嘴硬的嘟囔。 “谁担心他啦,他不要自作多情!” 白面书生:……谁自作多情了??? 季婈懒得理两个,一见面就掐起来的幼稚鬼。 她看向谢显华,担忧的问:“出什么事了?” 谢显华看一下左右没别人,于是小声的将他如何算计八皇子,却卷入一场刺杀的经过。 “你给八皇子套麻袋?又暴揍一顿?”季婈意外的挑眉。 她第一次发现…… 谢显华居然有,睚眦必报又腹黑的属性?! 谢显华瞧着,季婈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对? 他连忙转移话题:“你呢?怎么出现在这里?” 季婈倏然笑了起来,指了一下芊芊身后背着的,鼓鼓囊囊的小包裹,像小狐狸一样,得意的笑。 “十万两!” 谢显华一怔,十万两? 突然,他想起之前,季婈去四方赌坊下注的事。 他意外的问:“赌坊赔钱赔得这么爽快?” 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 季婈耸耸肩:“芊芊亲自去库房取的,可没多拿一文。” 谢显华闻言,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战况得多激烈,才会自己去库房取银票?! “你现在要是没事的话,咱们一起去寻工匠吧,咱花银子去!”季婈看着谢显华提议。 谢显华笑着摇摇头,季婈赚钱的能力惊人,花钱的速度也惊人的很! 他敢肯定,季婈准备盖的宅子,能花去她大半身家。 谢显华想着想着,突然噗呲一声笑了。 季婈眨巴着眼,歪着头疑惑地看谢显华,问:“你笑什么呀?” “嗯……”谢显华有些不自在:“我现在,好像在吃软饭?” 季婈白了谢显华一眼。 “若不是因为你考上案首,这十万两也赢不回来呀,说明能赚十万两有你大半功劳呢!“ 谢显华看着季婈,心底有一种叫做感动的情绪,在疯狂发酵。 季婈像是一道光,总能温暖身边所有人。 明明这十万两,可以与他无关,季婈却为了让他用得心安理得,强行找了这么一个借口。 若按照季婈的歪理,岂不是去赌场押他赢的人,赢了钱后都要分他一半? 季婈一看谢显华脸上了然的神色,顿时知道心思被谢显华看穿了…… “哎呀,你要是真介意的话,下次你考院试时,再考个案首,我去赌坊押一笔,帮我赚笔大的?” 谢显华定定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小姑娘。 倏然,他笑着点头,温柔的承诺:“好。” 季婈对上谢显华眼底的深情,脸上骤然腾起一阵潮红,慌乱挪开,不敢再与谢显华对视。 经历种种,她早已看清谢显华那颗赤诚的心,以及炙热的情感。 她懂,却不敢回应…… 季婈想:若是等她身上的断魂咒解除,以及充满危机的身世处理好。 要是到了那一天,谢显华还喜欢她…… 她就和谢显华在一起! 季婈深吸一口气,褐色的眸光潋滟,心道。 现在最主要的是——活在当下,行在今日! “走,我打听到,治化府有一个人,盖宅子的手艺是祖上传下来,据说祖上还曾参与皇宫的建造呢!” 谢显华一听,亦勾起了兴趣。 两人让白面书生先回客栈休息,带着芊芊朝打探好的鲁家走去。 鲁家位于治化府东南角,属于富人区。 一来到鲁宅外,入眼是白色灰泥墙,结合浅红屋瓦,与攀爬的藤蔓花卉相辉映,给人的感觉便是…… 好一个雅致清幽的院落! 芊芊上前,攥着门上的兽面衔环轻叩。 “笃、笃、笃。” 门内很快传来一个回应,嗓音粗嘎浑厚:”谁啊?来啦!“ “吱呀——” 门从内拉开,一个敦厚的方脸大汉探出头来,看向门外的季婈、谢显华和芊芊三人。 他疑惑的挠挠头,问:“你们找谁啊?” “打扰了,我们想找鲁公。” 方脸大汉拧着粗眉:“你们找我爷爷?” “原来是鲁公子。”芊芊客气的说明来意:“我家姑娘想请鲁公,修造一座宅院。” 方脸大汉奇怪地,看了季婈和谢显华一眼,摇头果断拒绝。 “你们弄错了吧,我爷爷已经有二十年没接活了,你们另请别人吧。” 说罢,方脸大汉便要关门。 “诶!”芊芊手抵在将合拢的门上,急急道:“我们给银子的。” “对不起,鲁家不缺银子。” 方脸汉子一说完,手上用力“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姑娘?”芊芊无奈的看向季婈。 季婈也没想到鲁家竟不接生意了?! 可是这是她打听过,手艺最好的人呢! 手艺好的人,修建出来的宅子,可以经得起风雨和岁月的侵蚀,千百年后依旧屹立不倒。 季婈失望的看了眼鲁宅,对芊芊道:“走吧。” 芊芊看到季婈失望的眼神,恨不得跳进鲁宅中,掳人回青庐村盖宅子去。 可想到季婈的性子,估计是不赞同的,她顿时也蔫头耷脑地跟在后面。 等芊芊跟着季婈,来到告示栏下,才恍然回神,她有些纳闷…… 姑娘来这干嘛?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两张字画 芊芊看到季婈,直接走到不远处的衙差面前,询问。 “捕头大哥,小女子能否借用告示栏两天?” 两个巡逻的衙差,见过借钱,借东西的,还第一次见到,要借用告示栏的?! 再看借告示栏的人,这人认识呀! 告示栏是衙门平日里,张贴告示的地方。 现在空着也是空着,还是认识的人,他们知道就算问到毕知府那里,肯定也会同意。 两个衙差对视一眼,这不是现成的卖好机会么??? “季姑娘想用尽管用便是,这事我们会回衙门告备一声,兄弟们巡逻时,也会帮着看顾一点。” 季婈闻言高兴的拿出两锭,足有二十两的银子,塞给两个衙差。 “天气炎热,这是请各位大哥的茶水钱。” 两个衙差没想到,季婈一出手就是二十两!!! 二人心底乐开了花! 最近粮价高涨,可他们薪水没涨啊,二十两可比两人加在一起的薪水高了! 若不是两人的理智还在,都想问季婈一句…… 土豪,收跟班不? 收了好处的两个官差,更想把事情办得妥妥的。 两人不仅找了衙门的衙差们,说了季婈借告示栏的事,还特地去跟毕知府报备一下。 季婈等两个衙差离开,便走到就近,一个帮人代写书信的摊子前,花钱借用对方的纸笔写一张告示。 告示通篇用大白话,通俗易懂。 招工启事。 汾通县青庐村,因盖一座豪宅,急需招聘以下岗位。 要求如下: 一,年满16周岁,45周岁以下,身体健康的匠人。 二,踏实、稳重、勤恳、能吃苦耐劳、沟通能力强。 三,有团队合作意识、有责任心。 四,有工作经验者,优先录取! 注:提供工作餐,一荤两素管饱,工钱日结,大工一日五两银,小工一日二两银,打杂一日半两银。 有意者请尽快前往悦来客栈咨询报名,岗位有限,先到先得。 写完后,季婈付给书信摊主一些铜板,等芊芊去附近的酒楼买回刚熬好的浆糊,重新回到告示栏下。 季婈将招聘启事背面抹上浆糊,啪的一声拍在告示栏上。 除此之外,她借着袖兜,从空间中拿出一张图纸,抹上浆糊,贴在招工启事旁。 这张图赫然是一张,宅院建筑的平面图。 有别于这个时代的鸟撖图,季婈张贴出来的图,更像是用电脑精细标注出来的结构图。 每一处都详细地标注出,精细的尺寸。 只要有建筑经验的匠人一看,便能通过平面图结构图,在脑海中慢慢勾勒出一个,美轮美奂的园林式宅子雏形。 谢显华亦是第一次见到,这张成品图。 他知道季婈在这张建筑图上,费了多少心血。 足足几个月的时间,季婈只要一有空,便拿出来修修改改。 现在一看,果然惊艳了他的感官! 谢显华能想象出,假若真的有手艺绝佳的匠人,将这张建筑图上别具匠心的建筑,建造出来…… 那一定是一个,搜神夺巧的宅院! 现在谢显华终于明白,为何季婈会跑来官府的告示栏,借用告示栏张贴了。 因为这张费尽心血,画出来的建筑图,实在震撼人心。 图纸上有很多精巧的设计,比如整个宅子取暖和排水等设计,足以惊艳懂行的人。 谢显华笃定,若是这张建筑图,不是张贴在官府专用的告示栏上。 肯定张贴没多久,就招来贼偷走! 不过谢显华还是有些担心…… 担心季婈这张图画得太好了,就算张贴在官府的告示栏中,也会有人心痒难耐后,脸都不要了偷走! 谢显华想了想,还是不放心。 他决定去找刚才那两个衙差。 追加’茶水钱‘! 谢显华底气十足,这次府试案首,官府给他奖励了五百两呢! 咱有钱! …… 一夜之间,一张招工启事,与一张园林式宅院平面建筑图,火遍整个治化府。 告示栏下,人头攒动,比前天官府公布开府试排名的场面,还要火爆! 这次不仅有身材结实的壮汉,要挤进告示栏下,就连一个个头发花白的老叟也来凑热闹。 这还不算,考试后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学子们,也赶来了! 三波人在告示栏下争夺地盘,谁也不让谁,争得脸红脖子粗。 身材结实地壮汉,都是听说了招工启事上,亮瞎人眼的高薪赶来的。 大工一天五两银子,小工一天二两银子啊! 就连打杂,也能一日半两银…… 这是什么神仙待遇??? 这是什么神仙雇主??? 还包餐,一荤两素? 要知道自打旱灾开始,四处流亡的人多了起来,粮价疯了一般上涨。 很多人开始吃不起饭啦! 闻讯赶来的,身材结实的壮汉们,觉得告示就是给他们这类有力气的人看的。 一群老头子来凑什么热闹? 老头子们表示——滚! 他们都是匠人好手,这张园林宅院的平面图,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原本听说有人贴出一张,用另一种表达建筑的立体图。 他们是来找茬的! 本想抨击一番的建筑图,却不想,越看越想说一句——妙啊! 他们怎么想不出来,这些小细节上精巧的设计呢? 还有这些取暖,这些排水系统,画这图的人脑袋是开过光吧? 竟这般精妙!!! 他们好想偷走建筑平面图怎么办? 表示想偷图纸的人,还有一干学子。 学子们全都仗着收到消息早,齐齐围在最靠近告示栏的位置,欣赏着招工启事。 他们不懂建筑图画得好不好,但是建筑图的表达方式,实在新颖,简直开了另一种建筑图的先河! 还有招工启事上的毛笔字……为什么写得那么好? 确定不是出来秀书法的??? 好想临摹一番啊—— 看这毛笔字,书写大气,字体如铁画银钩,点画流畅,字形美观别具一格。 赏心悦目有木有? 好想偷走有木有? 老头子们看着,一直占着告示栏前,最佳欣赏的地盘,一直不挪位的学子们,不乐意了! 一位中气十足的老头子,看着众学子,赶人。 “你们都看了多久了,赶紧让让,再不走我们躺下碰瓷了啊!” 身材结实的汉子们,更是着急,对一干老头子和学子们吼。 “能不能让我们先看完,你们再慢慢争地盘?" “就是,我们看看告示,是确定下招工条件。“ 汉子们焦急得不要不要的,担心名额被人抢光了。 大工一日五两银子这么香的工作,不去抢,可是要后悔一辈子的! 有大汉附和:“对,要是我们符合条件,我们就去报名了,不跟你们抢地盘。” 去报名??? 一言惊醒梦中人。 无论老头子们,还是学子们,都醒悟过来…… 他们搁这,盯着两张纸作甚? 学子们兴奋的想:只要找到张贴字画的人,还愁没有更多的字画欣赏? 老头子们欢喜的想:只要找到画出建筑图的人,是不是就可以询问,精巧设计中想不明白的地方了? 老头子们和学子们,齐齐看向招工启事的落款地址——悦来客栈! 悦来客栈? 张贴这两张’字画‘的人——在悦来客栈!!! 刹那间,告示栏下,刚才还在抢地盘的老头子们和学子们,跑出了去饭堂打饭的冲刺速度。 告示栏下,一下子空旷起来。 收受了谢显华贿赂,答应谢显华会好好保护,告示栏上两张’字画‘的俩个衙差,齐齐呼出一口气。 太太太可怕了! 他们不明白,不就两张字画吗? 这些人,怎么这么疯狂!!! …… 悦来客栈。 哗啦啦一群人,一下子涌进悦来客栈大厅。 悦来客栈东家差点……没吓出个好歹来。 他以为有人要砸场子,差点跑到后厨提出祖传菜刀。 最后,悦来客栈东家听说,这些人都是因两张,张贴在告示栏上的‘字画’来的。 他这才放下心来。 这事他知道。 字画是住在天字号,跟府案首一起来的季姑娘,张贴的告示。 可是问题来了…… 昨日季姑娘跟他说,今天估计会有零星几个大汉,前来面试。 悦来东家看着眼前挤得,快没地方落脚的客栈大厅,扶额无语:…… 这就是季姑娘说的零星几人? 季姑娘是不识数吧?! 还有眼前这些,头发胡子皆白的人,是季姑娘说的……大汉??? 真是,好老的大汉! 还有这些,一脸稚嫩,是今年参加府试的童生吧? 十岁那个,也是大汉??? 悦来客栈东家抬眼,看向季婈所在的房间,怀疑季姑娘在逗他玩…… 二楼,天字号。 季婈一手捧着医书,一边捏着梅干细嚼慢咽,好不恰意。 芊芊伺候在侧,听着楼下闹哄哄的动静,看见季婈一点都不着急模样,忍不住提醒。 “姑娘,楼下都闹翻了,咱不出面吗?” 她怀疑再等下去,悦来客栈营不了业,客栈东家要杀上来拼命。 季婈听到芊芊询问,总算从医书中抬起头来。 她笑着问:“你去打听一下,鲁老来了没有?” 芊芊闻言一怔,惊讶的开口。 “属下还以为姑娘吃了闭门羹,又张贴了招工启事,已经放弃请鲁老的想法了呢!” 季婈收起医书,拍拍手,笑道。 “鲁老手艺出名的好,我为什么要放弃?不过这次我要让鲁老,主动要求帮我盖宅子!” 芊芊一听,还能这样? 她坐不住了,霍然起身。 “姑娘,属下这就去确认,鲁老来没来。” 第二百一十五章 招工 芊芊下楼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又回到季婈身边,神色一脸古怪。 “姑娘你知道楼下来了多少人吗?” 季婈好笑的问:“你不是去看鲁老来了没有吗?” 芊芊狂点头:“现在不止鲁老来了,什么李老,刘老,陈老好多人都来了,在楼下闹着要见姑娘呢!” 季婈眨眨眼,李老刘老陈老等等又是谁? 芊芊兴致勃勃的解释:“原来手艺好的工匠,除了鲁老外,李老陈老刘老都不错呢,姑娘要不要见见他们?” 季婈眼珠子转转,倏然一笑:”暂时不见,你去下面摆张桌子,招收建造宅子的工匠吧。“ 说到这,季婈强调:“按照我张贴的,招工启事标准来选人。” 芊芊闻言有些迷糊。 姑娘不是想让鲁公接下,建造宅子的活计吗?现在鲁公都来了,为什么不直接见鲁公? 她越想越疑惑,忍不住问。 “姑娘,要是真按照招工启事上的要求来,鲁公等人的年纪,肯定要被拒绝的啊。” 季婈勾唇一笑:“鲁公等人手上有真本事,这样的人往往比较傲气。” 说到这,她看向芊芊,问:“我们去鲁宅求见时,你有没有察觉到,鲁公就在门后?” 芊芊瞪大眼:“不会吧?是鲁公让鲁公子,驱赶我们的?“ 她看到季婈但笑不语,拧眉仔细回想,喃喃的说。 “当时确实感觉到,门后还有一道沉重的呼吸,原以为是鲁家家丁呢。“ 季婈扶额,开始考虑,要不要研制出一些健脑的药丸,给这帮手下补补? 她无奈的提示:“谁家下人在的情况下,还让主人家自己来开门的?” 芊芊怔了一下,脸上赧然:“当时没想那么多嘛。” 季婈摇摇头,再次提醒:“你再想想,当时鲁公子第一次关门时,态度是不是还算温和?” 芊芊点点头,片刻后恍然大悟。 “喝——!“ 她气愤的娇喝一声! “我说鲁公子第二次关门时,脸上恶狠狠的,门差点没夹到我的手,原来是鲁公躲在门后指挥啊!" 季婈看着咬牙切齿的芊芊,笑着掐掐芊芊鼓起来的脸。 “好啦,你现在去下面当面试官吧,到时鲁老上杆子求你让他干活,多解气不是?" 芊芊闻言顿时故作出,一脸小人得志样,抬起下巴高傲的冷哼一声。 悦来客栈大厅内。 客栈东家正黑着脸,催促掌柜:“你给我去看看,楼上那位祖宗,下来了没有?” 掌柜抹把头上的汗,深吸一口气,好像一口气能将自己缩成麻杆似的。 他眼睛一闭,咬牙往人贴人的人群中挤。 想要上楼,必须从拥堵的人群中,穿行而过。 客栈掌柜做了三十年掌柜,还是第一次见识到…… 原来客栈大厅,能一下子装这么多人??? 蓦然,一道弱柳扶风的倩影,从二楼一跃而下。 闹哄哄的大厅,骤然安静! 怎么好好的一个姑娘,要跳楼呢? 下一刻,却见本该砸在地上的纤弱姑娘,盈盈一握地腰肢一扭,身形蹁跹袅娜稳稳落在柜台上。 客栈东家一看到芊芊,眼底一喜。 他记得这位芊芊姑娘,正是跟在那位小祖宗身边的人。 “唉哟,芊芊姑娘你可下来了,你再不下来给大家一个交代,我这客栈都给被挤爆啦!” “抱歉,影响到东家营业了。” 跟了季婈后,芊芊觉得她变得,越来越讲道理了,微笑。 想了想,她从荷包中挑挑拣拣半天…… 可是哪个都不想给怎么办? 最后,芊芊忍痛挑出一个小瓷瓶,抛给客栈东家。 “喏,这是赔偿。” 客栈东家看到芊芊,小心翼翼系好荷包的动作,以为芊芊给他的是什么宝贝?! 手忙脚乱接住瓷瓶后,客栈掌柜背过身去,悄悄打开…… 瓷瓶内,静静躺着一颗黑乎乎的,不知道啥效果的……药丸? 客栈东家脸,顿时绿了! 送药给他,是咒他么??? 芊芊看客栈东家一脸愤怒的神情,以防客栈东家不珍惜药丸。 她好心提点:“这可是能吊命的。” 客栈东家脸上呵呵呵,心底怒骂。 你当千年人参呢?还吊命! 要不是看你武功厉害,我就不怂了! 却不想,此时客栈东家有多气愤,将来的某一天,因为这一枚药丸,就有多感激…… “啪啪——” 芊芊拍了拍手,示意客栈内的众人,看过来。 她清清嗓音:“我是负责招工的人,看过告示想要竞争的,可以来我这里面试。” 大厅内,一直翘首以盼等着,张贴告示之人出现的众人,听完芊芊的话,心情马上激动起来! 学子们七嘴八舌问。 “姑娘,请问是你写的字,画的图?” “不是,是我家主子写的告示和绘的图。“芊芊嗓音轻柔的回答。 “那让你主子来见我们呗!”有学子迫不及待提要求。 芊芊嘴角虽然笑,但是笑容已经冷了下来。 主子什么身份,凭什么你们想见,就要叫下来? 在芊芊心底,季婈高于一切! 她白皙小巧的手,猛的拍在身旁的柜台上。 “砰——” 柜台霎时四崩五裂,死无全尸。 吵杂的大厅,顿时安静如鸡。 众人看着文文弱弱,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的芊芊,轻飘飘一掌,就是碎一柜台??? 他们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嘴里可塞下一个鸡蛋。 芊芊环视众人,笑眯眯的开口:”不好意思,不小心力气大了点。“ 客栈东家:……这是力气大了点吗? “咳。” 芊芊干咳一声,抱歉道:“我家主子没空,你们有事可以找我的。” 众学子默默看向,碎成渣渣的柜台:……齐齐往后挪了挪,小姐姐好可怕! 客栈内所有人,看向芊芊的眼神变了! 原本有些人看到芊芊一个弱女子,出来主持招工一事,心底多少生出些怠慢或轻视的心理。 现在他们怀疑…… 应聘上后,若偷奸耍滑的话,不好好干活,对方会不会拍他们像拍柜台一样??? 慑于芊芊的武力,一部分想浑水摸鱼,滥竽充数的人悄悄退走。 学子们发现‘字画’的主人,根本不会出现,也只好无奈的离开。 剩下一波手艺精湛的老头子们,几个因为年纪大了,只求一个稳字,不想招惹麻烦,默默的选择了离去。 最后,客栈大厅内,只剩下一些诚心想要应聘工匠的人。 以及三个,久久不愿离去,痴迷于工匠一道,手艺精湛的老人家。 芊芊按照招工启事上,罗列出的条件,挑选年青工匠。 季婈只打算招五十个工匠,在场的应聘者,就算离开了一部分人,还剩下三百多人。 在三百多人中,挑选五十人,简直不要太轻松。 芊芊按照要求,半个时辰便挑选出足够的人数。 没有被选上的人,脸上露出浓浓的失落,羡慕的看着应聘上的人。 饭菜管饱不说,大工一天还五两银子啊! 芊芊登记好录取的工匠姓名,对喜形于色的大汉们道。 “你们先回家收拾衣物,与家人告别,明日辰时来悦来客栈集合,一起出发去青庐村。” 大汉们闻言,顿时待不住了,纷纷往家跑…… 芊芊正准备收起花名册回楼上,刚一抬头,骤然对上三张笑得讨好的褶子脸。 芊芊猛的后仰,与三张褶子脸,拉开距离。 她怀疑要不是练武练得胆儿大了,乍然对上这三张老脸,她得吓掉半条命! “姑娘啊,你先别走,我们,我们也想报名。”李老谄媚的开口。 芊芊想起季婈的交代,只按招工启事上的条件找…… 她看了三老中的鲁老一眼,果断摇头。 “不行,你们的年纪太大了,我们招工启事上,只招十六岁至四十五岁之间的人。” 三老顿时愁成苦瓜脸。 鲁老不予余力推销自己:“姑娘,你再考虑考虑嘛,我手艺顶顶的好,保证把你的活干得漂漂亮亮!“ 芊芊看了眼鲁老,心底乐翻了天,让你昨天驱赶我们! “还是不要了吧。”芊芊端着一本正经的脸,遗憾的说。 “昨天我家主子,还上鲁家扣门求见鲁老,却不想被鲁老拒绝了。” 鲁老闻言脑袋嗡的一声! 他猛然想起昨天,躲在门口,支使大孙子赶人的场景…… 原来绘制出这样惊艳建筑图纸的人,……昨天被他赶走了??? 李老和陈老差点笑喷。 他们与鲁老为同行,存在竞争关系,三人之间的感情亦敌亦友。 以前鲁老仗着祖上的,传下来的精湛手艺,没少怼他们是野路子。 现在终于可以,好好嘲笑鲁老一番了。 让这老东西,眼高于顶,看不起人,哈哈哈哈…… 鲁老又羞又气,一张圆脸涨成紫棠色,支支吾吾的开口。 “昨日是老夫不对,可你们昨日要是把图纸直接亮出来,老夫也不至于赶你们走哇!” “是么?” 蓦然,一道甜而不腻的嗓音,从楼梯上传来。 “姑娘。” 芊芊闪身来到季婈身边,站在季婈身后。 李老、陈老两人眼睛一亮! 他们再蠢也猜到,眼前这个气质沉静,长相精致,微胖的小姑娘,就是他们想找的制图人!!! 两人动作一致,迅速挤开鲁老,占据最佳位置,朝季婈见礼。 “见过姑娘,我们愿免费帮姑娘,建造宅院,只要姑娘给我们讲讲图纸就行。” 被挤开的鲁老,一听两人竟干脆撇下他,还要免费帮忙??? 鲁老气得,说都不出话来。 无耻!太特么的无耻了!!! 他想了想,这时候还要脸干嘛? 第二百一十六章 基建狂魔队雏形 鲁老一把挤开李老和陈老,支支吾吾半天,骤然深吸一口气,大吼。 “老夫也不要工钱!” 李老和陈老闻言,脸色一变,齐齐鄙视鲁老。 我们免费你也免费?抄袭狗不要脸!!! 李老不予余力抨击鲁老,对季婈道。 “姑娘,像鲁老头这种,容易出尔反尔的人,人品不行,不能用啊!” 鲁老气得脸红脖子粗,还带人身攻击的??? 你人品才不行!你全家人品都不行!!! 陈老明白,现在是和李老联手,打压鲁老的最佳时机,马上附和道。 “对对,姑娘,鲁老头这种人太没原则了,用我们吧,我们绝对有原则。” 鲁老一个人对上两张嘴,毫无优势,气得一把扯出一旁目瞪口呆的大孙子,照着脑袋一顿拍。 一脸老实相的鲁大成,被鲁老拍得满头包。 他无辜又委屈的问。 “爷爷,你吵不过他们,打我干啥呀?” “啪——” 鲁老又一巴掌拍在鲁大成脑袋上,大骂。 “你这小混蛋,好好的贵客上门,你赶走干嘛?欠打是不是?啪啪——” 鲁大成:……一脸懵逼,好像当时是爷爷让他赶人的? “爷爷……”鲁大成想反驳,话没说完,迎面又来一巴掌。 只听鲁老小声警告:”把锅背好咯,不然逐出家门。“ 鲁大成:……有这么坑孙的爷爷么? 鲁老一脸理所当然,大孙子的价值不就是,用来背黑锅的吗? 他拉着背锅侠鲁大成,来到季婈面前,卖孙子卖得特利索,谄媚的说。 “姑娘,昨天就是这混小子不懂事,赶走你们,你看我刚才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之前的事咱就不计较了吧?” 季婈和芊芊看向,一脸无辜的鲁大成,充满同情…… 有这样爱坑孙子的爷爷,能活这么大,命真大! “你们这么大岁数,还千里迢迢去帮我建宅子,不给钱多不合适。” 季婈笑着拒绝。 “合适合适,简直太合适了。” 三老为了新的技艺,毫无下限,就怕季婈拒绝! 季婈心底的笑,更加灿烂。 她故作纠结地开口。 “可是你们的手艺都那么精湛,又不分伯仲,该请谁不请谁,太难选了呀。” 一句话,像捅了马蜂窝。 陈老和李老的同盟,瞬间瓦解! 三老立马进入,吹胡子瞪眼,互损、互怼的菜鸡互啄状态。 季婈看成功破坏同盟了,心里舒了一口气。 只有三角关系,才是最稳固的关系! 三人成了对立面,才不会发生东风压倒西风,或者西风反压东风的局面。 “咳咳。” 季婈干咳一声,打断三老之间的‘斗争’。 她眨着狡黠的眼,火上浇油。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你们中谁最厉害。“ 说到这,季婈眼睛一亮,建议道。 “要不你们都去建宅子好了,到时候你们每人负责一个区域,比一比谁才是能力最出众的人?” 吵得脑袋发昏,恨不得将咬死对方的三老,闻言大喜,毫不犹豫应下。 “行,比就比,谁怂谁是狗!”鲁老双手叉腰,下巴抬高,自信心爆棚! 李老亦不示弱:“来啊,谁怕谁,谁反悔谁不要脸!” 陈老挽袖子,大嗓门:“老子不发威,你们当我是小公举啊!” …… 芊芊看着互怼着,骂骂咧咧离开的三老,嘴角抽了抽,心情复杂。 加起来两百多岁的人,都玩不过十三岁的姑娘…… 事实证明,不是活得越久,脑子越灵光的! 第二日,晨光微熹,前一日得到录取名额的大汉们,背着包裹,早早来到悦来客栈门前等候出发。 可是他们看到,客栈门口竟候着,早他们一步到达的三个队形人。 一看马车上的标志…… 哟呵!!! 鲁家!李家!陈家! 众人心底咯噔,这三家的人怎么来了??? 治化府谁不知道,要论建宅子,这三家可是排得上号的! 好不容易挤掉别人,在应聘队伍中,脱颖而出的大汉工匠们,有点心慌慌。 鲁家、李家、陈家不会是带着人,来跟他们抢活的吧??? 毕竟价格这么大方的活,好多年都难得见到一遭哇! 无耻,太特么无耻了!!! 大汉们同仇敌忾,一下子生出了一种,叫做凝聚心的东西。 等季婈等人走出客栈,准备启程时,大汉们瞬间围上去,心情忐忑的问。 “东家啊,昨儿您已经应下我们,让我们去干活了,现在不会反悔了吧?” 季婈看了眼,鲁老、李老和陈老,身后各自的方队,嘴角抽抽。 看来三老为了一决胜负,是下了血本了,竟将自家的子弟都拉了出来。 这架势闹的,还让昨天招收的匠人大汉,生出被辞退的危机感? 季婈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她可以预见,这些人的竞争意识越强,建造出来的宅子就越美观! 不过该敲打还是要敲打的。 季婈看着鲁老、李老和陈老,面露为难。 “之前定好只招手五十人,因为预算有限……” 鲁老、李老和陈老一听,心里顿时一咯噔! 季姑娘什么意思? 想不带他们玩儿了? 这怎么行!!! 鲁老表态:”鲁家子弟不要工钱!“ 鲁家子弟:……第一次接不要工钱的活,感觉好陌生…… 李家暗恨,鲁老头都会抢答了。 他急哄哄表示:“李家也不要工钱!你不用包我们吃喝,我们自行解决!” 众人齐齐看向李老,够狠! 鲁老:果然李老头比他更不要脸! 陈老:混蛋!你们都抢完台词了,要我怎么说? 李家子弟:……人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这么廉价?! 陈家子弟惊恐的看向陈老:老祖宗,你要维持住做人底线啊! 陈老已经气昏头,看着季婈霸气喊话。 “我们不要工钱,不要吃喝,你要是看上陈家哪个小子,我打包送你!” 全场顿时安静如鸡。 众人突然顿悟一个人生哲理——只有更无耻,没有最无耻! 刚走出客栈的谢显华,脸瞬间黑了! 这又是哪来的野猪,想拱他家水灵灵的小白菜? 谢显华眸色沉了沉,拿出一件衣裳,走到季婈身侧,展开衣裳披在季婈肩上。 “清晨露重,披上衣裳免得着凉。” 季婈:……这大旱的天气,是有多瞎,才会觉得冷? 可她看到谢显华,像只宣告主权的圈地小狼犬,忍不住又有点想笑。 同时心底有几分柔软,干脆纵了谢显华一回。 感觉到季婈的配合,谢显华心底忍不住,咕嘟嘟冒出喜悦的泡泡。 他温柔的看着季婈,一转头看向众人时,眼神瞬息改变! 在场众人,凡是被谢显华冷锐眼神扫过的人,忍不住怀疑…… 要是他们胆敢生出,抢走季姑娘的心思,对方肯定毫不犹豫咬死他! 气氛突然变得古怪,鲁老和李老幸灾乐祸的看向陈老…… 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吧?哈哈哈…… 季婈看再不启程,恐怕这群人,能一直互怼到晚上。 她干咳两声,出声道。 “我相信,不管是鲁老、李老、陈老,还是大家的心愿,都是将宅子建好,接下来的日子,就要拜托大家了。“ 一句话替陈老解了围,陈老松了一大口气,心底对季婈感激起来。 …… 历时三天,浩浩荡荡的队伍走进汾通县城。 正在汾通县内买东西的附近村民,看到这么一大波陌生人进城,并且朝着青庐村的方向赶,所有人唬了一大跳! 他们想起之前,平流县的暴民跑来围村的场景,顿时不淡定了。 听说最近平流县的果子税,闹得很大,整个平流县大乱! 难道那些平流县民,看到汾通县宁静祥和,不死心又来闹事??? 附近的村民,一直在青庐村打水。 正因为有了青庐村免费供应的水源,他们的日子,要比别处逃荒的人好过很多。 内心里,无一人不感激青庐村的大义! 现在出现一波,疑似坏人的人赶往青庐村,众人想也不想,立马拔腿抄近路,赶去青庐村报信。 勤劳的青庐村白村长吃完朝食,背着手,攥着烟枪,出门正准备巡村。 骤然,他看到几个邻村的人,慌慌张张朝他跑来。 "白村长,白村长!不好啦,又有外乡人来围你们村啦——“ “他们好多好多人,一水的壮汉,有的身高跟铁塔似的,可吓人了!“ ”对,他们还带着好多铁镐之类的武器,来势凶猛!“ 白村长:…… “白村长你放心,还有一些人跑回村,叫人来支援你们村了。” 村民们见白村长一脸震惊,出言安慰。 他们对赶走外乡人这事,有强大的自信心。 当初三千个外乡人啊,不是很强横吗?最后还不是被俘虏,给县令拿去换钱钱? 这次目测,不过百来号人,根本不带怕的! 送消息的外村人,越想越热血沸腾,鼓动白村长开始集结村民去干架。 …… 季婈等人风尘仆仆赶到青庐村,一入青庐村地界,入眼是一片生机勃勃的良田。 高山、流水、良田、远处嬉戏的童子,与别处荒芜,破败、到处是逃荒的流民相比…… 这里不亚于,一个世外桃源! 鲁老等人,之前还纳闷…… 为何季姑娘会在,这样一个偏僻到,在舆图上都寻不到旮旯里,建一座大宅子??? 现在看到这处人杰地灵的地方,连他们都想在这里,也盖一座宅子住下来。 “站住——!” 骤然,一群村民,脸上带着凶神恶煞的神情,拿着锄头棍棒等物,从各个角落里呼啦啦冲出来。 眨眼间,将鲁老等人,团团围住。 鲁老、李老、陈老等人:…… 说好的人杰地灵,宁静祥和与世外桃源呢? 第二百一十七章 回青庐村 工匠大汉们,乍然被乌泱泱一群人围住,虽然惊了一下,但不带怕的。 笑话,一身腱子肉白长的吗? “呸,你们要打劫也不看看,劫的是不是你爷爷!”火气暴躁的先喷为快。 ”哟,孙子诶,来挑事,还这么豪横?!“听到消息来支援的望水村长胡成功,耍嘴皮子从没怂过。 眼看双方要打起来,马车中听出不对劲的季婈,从医书中抬起头,掀起车帘跳下马车,问。 “你们在做什么?” 正准备干架的青庐村民们:…… 正准备迎战的工匠大汉们:…… 人群中的谢老爹问季婈:“婈丫头啊,这是?” 季婈蓦然想到,好像事前没交代清楚,导致差点打起来??? 她不好意思的对村民们说。 "这些都是来我请来,盖宅子的师傅们。“ 一席话,众村民心底,惊起千成浪。 特别是外村人,更是愕然的看向季婈。 他们早知道季婈赚钱厉害,可没想到季婈竟……有能力盖宅子了?!! 看季婈带回来那一大队工匠,用脚指头想都知道…… 季婈不可能盖一座,普通的院落! 要是盖一座普通院落,只需在村里找人盖就可以了,何须从外面请人? 而且一请还请那么一大群人!!! “恭喜啊谢老哥,马上有大宅子住啦!” 村民们羡慕的看向谢老爹,恭贺声不绝。 谢老爹内心骄傲,面上努力维持谦虚。 “哪里哪里,都是孩子努力,哈哈哈哈。” 村民们:好妒忌怎么办?他们也想有这样的儿媳妇…… 怎么就没有人,将这么好的儿媳,硬赖到他们家呢? 有人忍不住去看,望水村队伍中的季家族人,笑着问。 “季族长,你说你们家要是不把季婈,丢到谢家,现在发达的不就是你们季家了吗?” 季家族人本不想跟着大家,一起来帮青庐村抵御外敌。 奈何现在望水村,做主的是青庐村的胡成功村长,他们想要继续呆在望水村,就得随大流。 现在看到大家别有意味的询问,以及看笑话一样的眼神,季家族人的脸一阵阵火辣辣的疼。 季家族长更是悔青了肠子。 他现在看到谢家人的日子,因为季婈的缘故,日子越发的红红火火,哪能不妒忌??? 只是他知道,现在的季婈,不是他们季族人能够掌控的了。 一想到,这样的金财神,竟被赛凤那个蠢货,硬塞给谢家…… 季族长恨啊!生生掐死赛凤仙的心都有! 因为赛凤仙,季族长又忍不住想到季吉祥,口中差点忍不住呕出一口老血。 季吉祥当初一板砖,拍伤前村长胡庆后,季族人在望水村的日子,就难过起来。 季族长发誓,只要赛凤仙一家,落在他手上…… 他一定一定要让,这一家子祸害,后悔来过这个世界一遭! 季族长却不知,季吉祥早已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众人看怎么奚落季族人,季族人都怂成狗一样,吭都不敢吭一声,顿觉无趣。 这时,一个脑子灵活的妇人,来到季婈面前,期盼的问。 “季婈啊,你看这么多工匠,都是大男人,也没个煮饭的人,你看……” 季婈话听一半,便知道妇人想谋这份工钱。 她仔细打量这妇人。 妇人三十岁上下,略瘦,身上穿着打着补丁的粗布衫,针脚细密整齐,衣裳洗得浆白。 她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盘在脑后成一个髻,用一根木钗固定。 双手有硬茧,指甲剪成贴着肉的月牙状,甲缝干净无垢…… 季婈得出结论,这是一个干净利索又勤快的妇人。 让这样的妇人操持伙食,确实再放心不过。 只是她不是青庐村人…… 季婈摇摇头。 有好处当然要先紧着,一直照顾她的青庐村民来啊。 不过这人能赶到青庐村,施以援手,这份情义,要拒绝未免让人寒心…… 就在妇人脸上露出失望时,季婈沉吟着开口。 “这样吧,工匠每天要吃的菜不少,你家要是种菜的话,可以卖给我,或者你收别人家的菜送过来也行。” 妇人闻言眼底猛然迸出喜色,重重点头,一口应下。 “真是太好了,我家里种了不少菜哩,要是不够,我还知道好多家的菜嫩又好。“ 说到这,她意识到好像说得太急切了,面色有些赧然,嗓音小了许多。 “忘了介绍自己了哈,我叫夏荷花。” 季婈脸上始终带着浅笑,轻轻点头唤道:“荷花大姐。” 夏荷花听到季婈喊她大姐,脸上笑意更大了些。 在她眼里,季婈有本事,家里马上要建大宅子了,跟她们这些泥腿子已是天和地的区别。 却不想,季婈却如邻家妹妹一般,亲切和气,一点也没有摆架子,看不起她的意思。 夏荷花心情激动。 “那我这就回去准备,季姑娘放心,价格上肯定要比市面上好又便宜。” 季婈点点头,谢道:“那就麻烦荷花大姐了,明日清晨送菜过来就行。” 其他人看到,这么肥的差事,竟被夏荷花抢走了?!! 众人顿时一阵捶胸顿足。 季婈连忙对在场众人道:“大家要是不怕苦的话,我这里还差一些小工没有招。” “我,我我!” 傻王迫不及待开口,引起众人一阵哄然大笑。 “傻王,你个铁憨憨,抢那么快做什么?季婈还没说一天多少工钱呢!”有人取笑傻王。 傻王憨憨一笑,瓮声瓮气的说。 “可是季婈每次都不会让大家吃亏啊,怎么都不会吃亏的事,问那么多干嘛?抢名额就对了!先抢先得。” 众人:……我擦!谁说傻王傻的? 这明明是最鬼精的一个!!! “我我我也要报名!” “我也来一个!” …… 一时间,小工的名额,瞬间抢手起来。 季婈有点懵之后,顿时有点小傲娇,忍着笑打趣地问谢显华。 “你说大家这么信任我,我现在振臂一挥说要当村长,他们会不会逼白村长下台?” 谢显华看了季婈一眼,宠溺的开口。 “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咳咳!” 话没说完,骤然,身后传来一道,重重的咳嗽声。 紧接着,便是白村长故作生气的声音。 “我已经听到了啊。” 季婈面色一僵,讨好的看了眼谢显华一眼。 你负责哄村长,安排好建宅的事宜,我先走了。 谢显华摸摸鼻子,媳妇就是拿来宠的。 虽然现在季婈还不是他媳妇,但可以先练习练习。 谢显华拉住白村长,掩护季婈开溜:“老村长,我有个问题想问您。” 白村长人老成精,哪里不知道谢显华在给季婈打掩护,帮助季婈开溜? 他没好气的点着季婈悄悄溜走的背影,佯装生气的哼哼道。 “飘了哈!这孩子飘了!竟想谋夺我村长的位置!” 谢显华知道白村长也就嘴上数落,实则心底巴不得有人接替村长的位置,带领青庐村走向富足的好日子。 他点头附和白村长的话。 “是是是,季婈确实飘了,回头我教训她。” 白村长一听,顿时吹胡子瞪眼不乐意了,烟杆子舍不得打婈丫头,还舍不得敲谢显华? 挨了一烟锅的谢显华一脸懵。 白村长冷哼:“就算婈丫头飘了,你也不许教训她。” 谢显华哭笑不得,得,就他里外不是人! 先一步溜回家的季婈,还未走到谢家,远远的便感觉到大地一阵震颤。 季婈顿住脚步,站在原地,眼底逐渐盈满笑意。 不多会,果然看到许久未见的毛茸茸们,朝她飞奔而来! 大黑熊越发庞大健壮,黑色的毛发中夹杂着金色的毛发多了一些,在阳光下泛着一层淡淡的金光。 看起来威武又霸气! 它的背上,驼着一只粉面瘦猴,一只蔫头耷脑的秃毛鸡,旁边跟着又胖一圈的小白狼。 等等,秃毛鸡??? 光溜溜的秃毛鸡!!! 季婈瞪大眼,两眼茫然…… 鸡哪来的? 家里养的两只菜鸡,个头比这只看起来要大上不少,应该不是那两只中的一只。 正想着,只听秃毛鸡悲切大哭起来。 “哇……,美人儿,你不在他们都欺负绯绯!哇……” 嗓音一贯的粗嘎难听。 季婈恍然,原来这是那只,赖皮不走,叫做绯绯的口头花花鹦鹉! 只是,现在身上只的羽毛,是剩几根,清晰可数,一打眼全是粉红的肉,实在辣眼睛得很! 季婈忍着捂眼的冲动,忍住笑问绯绯:“你怎么这副模样?” 她这一句话,瞬间戳中绯绯的泪点。 哭嚎声要多惨有多惨! “主子不靠谱,绯绯命真苦,美人啊,英雄冢……“ “停停停!” 季婈扶额。 她可看出来了,绯绯现在说话可比刚来时,利索不止十倍。 都会自创打油诗了…… “你身上的羽毛怎么秃了?” 季婈无语的问,以前听说鹦鹉抑郁会拔光自己身上的羽毛,绯绯不会抑郁了吧? 绯绯光秃秃的翅膀尖,颤抖的指着大黑熊,哭得像鬼嚎。 “大黑熊拔的,哇——” 季婈:“……大黑熊打你,你不会跑吗?非得给它薅秃噜了?” 她的话音刚落,发现绯绯哭得更加凄厉起来。 季婈揉了揉耳朵。 蓦然,她想起没去治化前,是她让寸刀封住了绯绯翅膀上的筋脉…… 季婈看着哭得抽抽的绯绯,有点心虚。 要不是她去治化前,忘了让我寸刀解开,绯绯翅膀上筋脉的穴位…… 绯绯能飞得起来的话,也不可能被大黑抓住,薅成秃毛鸟! 头一次对一只鸟,感到理亏,季婈讪讪干笑。 “要不,我给你研究点,促进毛发生长的药物?” 绯绯委屈巴巴抱着自家的肉-身,刚想应下。 骤然,手中挎着菜篮,从地里回来的乔氏看到季婈,顿时惊讶的拉住季婈。 “季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唉哟,对了你赶紧跟我回家啊,你爹来了!” 季婈:??? 啥?爹?! 第二百一十八章 爹娘往事 季婈晕晕乎乎的被乔氏拉回家,只见谢家院中,一中年男子背向着她坐在院中喝茶。 中年男子身形微胖,身着冰蓝蚕丝锦袍,举手投足间动作儒雅。 季婈顿在门口,两眼茫然。 她怎么会有爹呢? 按照影一的反应来看,原身应该身具血海深仇,双亲被害,身世凄惨才对。 这个自己找上门的爹……是怎么回事? “季婈,你还傻愣着做什么呀?赶紧过去相认啊!” 季婈身后,乔氏笑着轻轻推了季婈一把。 季婈?! 中年男子猛然转身,看到站在大门处的季婈后,霍然起身带倒了椅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孩子……” 中年男子眼神直直望着季婈的脸,双唇翕动,眼眶发红。 书童担忧地扶住,身形有些摇晃的中年男子。 “老爷?” 中年男子朝随从摆摆手,拒绝搀扶,迈着急促的步伐,冲到季婈面前,眼神慈爱的看着季婈。 季婈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孩子,你是不是怪我,上回来的时候,没直接与你相认?” 中年男子忐忑不安的问。 季婈闻言微怔。 她终于想起,为何面前的中年男子,为何有些面熟了。 这人不就是谢显容和包氏等人,在村口卖冰棍时,遇到的主仆吗? 这对主仆还曾跟着谢显容,到谢家买走一小箱子冰棍。 后来…… 谢显容还曾看着她的脸,说她的眉眼与这位顾老爷的眉眼,十分相像。 都是一样眼头略有沟渠,眼尾上扬,特有杀伤力的杏眼。 季婈看着眼前,眼底流露期盼,等着她喊爹的顾老爷,嗓子眼好像堵了一块棉花,怎么也开不了口。 顾老爷看着季婈只是怔怔看着他,脸上无悲无喜。 他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片刻后,顾老爷重新打起精神,体贴的帮季婈找理由。 “爹知道让你一下子喊爹,有些勉强,这些年你受苦了,要是爹知道你在这里,一定早早来接你回家。” 季婈看得出,顾老爷眼底的慈爱是骗不了人的。 只是突然有人出现,跟她说我是你爹…… 季婈觉得她想静静! 若顾老爷真是原身的父亲,根本不可能会与腥风血雨,以及神秘的断魂咒沾边。 她能感觉到,眼前的顾老爷,身上透着闲适富足悠然的气质。 这种气质,只有在长久的宁静生活状态中,才能养出来。 怎么可能与那些腥风血雨沾边? 季婈深深的怀疑…… 若顾老爷真是她爹,那前段时间,她所经历的杀机,以及身上的断魂咒,都是假的不成? 季婈压下心底怪异的感觉,沉吟片刻,清澈的眼看向顾老爷,问。 “能告诉我,当年我是怎么丢的吗?” 顾老爷一怔,没想到季婈会问这个问题。 他有些迟疑。 一旁的乔氏觉得这时候,她还是回避比较好,于是出声道。 “我先去把饭焖上,你们慢慢聊哈。” 乔氏说罢,拉着季婈悄悄劝说。 “顾老爷昨儿就到了,要不是我们拦着,他都要跑治化府城找你去了。” 说到这,乔氏拍拍季婈的手。 “嫂子看得出顾老爷对你的疼爱做不了伪,这世上没有什么结是解不开的,你们父女俩好好说说话。” 乔氏离开后,顾老爷的书童也有眼力见的,走远一些。 院中只剩下顾老爷和季婈两人,气氛有些古怪。 顾老爷看着季婈的脸,目光悠远,好像在看另外一个人。 半响,他犹豫着开口。 “当年我刚继承家业,一次出门盘账,遇到了你娘。“ 顾老爷的眼底浮现缅怀之色,眼底有掩不住的深情。 他看了眼季婈,感叹道:“你的相貌像极了你娘。” 季婈沉默的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老爷似乎不需要季婈互动,犹自沉浸在回忆中。 “我在河里捡到你娘,她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但看她言谈举止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优雅,便知你娘出身不俗。“ 说到这,顾老爷面露懊悔。 “我曾想帮你娘找到家人,可当时我对你娘一见倾心,私心作祟,寻亲之事一拖再拖……“ “一次醉酒,我跟你娘,咳,然后就有了你,不过你娘估计是思念家人,一直郁郁寡欢。” “你满月之际,你娘带着你去华善寺上香,路遇劫匪,你娘……“ 季婈看着顾老爷掩面而泣的悲伤模样,忍不住安慰一句。 “她要是活着,也不愿你这么伤心的。“ 顾老爷抹了把脸,鼻音厚重:“你娘要是还活在,应该会狠我的吧。” 季婈愣了愣。 只见顾老爷愧疚的看着她。 “当年出事后,有个下人,把自家出生的孙女与你调换,我这些年将人家的孩子当宝一样疼宠着。” 季婈默然。 顾老爷看到季婈沉默,以为季婈在生气。 他慌张的抓住季婈的手。 “都是爹的错,当爹看到你的脸时,就生了疑心,回去查出当年真相后便连夜赶来了,你原谅爹爹好不好?” 季婈有些为难。 她不是原身,若真是因为顾老爷一时疏忽,导致原身流落在外,最后落到身死的下场…… 她有什么资格替原主说原谅? 等等! 季婈脑海里蓦然闪过,影一曾问过她的一句话——姑娘不记得四岁以前的事情了么? 若顾老爷说的往事是真的,影一说的也是真的话…… 原主从满月后失踪,到四岁这四年期间,是拥有一个神秘尊贵的身份,还有影一等,一群手下保护着…… 直至原主四岁那年,突生变故! 不知为何原主失去记忆,被一个毁了容的黑衣女人,送到赛凤仙手里抚养,并让赛凤仙给原主喂下断魂咒之毒! 季婈觉得事情虽然看着有点扑朔迷离,但若抽丝剥茧一番,还是可以追根溯源的。 季婈在犹豫。 她有预感再往前踏出一步,真相就要被揭开。 然而将会面对什么,她不知道!也难以预料! 想起影一临行前郑重叮咛,让她没有成长起来前,不能暴露的话…… 季婈的心,有点沉重。 顾老爷看着怔怔不说话的季婈,内心痛苦又煎熬。 他恨不得将他所能拿得出来,最好的东西,捧到季婈面前,博季婈一笑! “孩子,你跟爹回京吧,那里才是你的家。”顾老爷慈爱的开口。 “我……” “季婈!" 季婈话未说完,骤然被突然出现的谢显华打断。 她朝谢显华看去…… 只见谢显华垂在两侧的手紧攥,脸色苍白,双唇紧抿,眼底藏着惊恐。 季婈叹息一声,这都什么事啊! “咳。”季婈挠挠头,指着顾老爷向谢显华介绍。 “他说他是我爹。” 季婈又指着谢显华向顾老爷介绍:“我是他的童养媳。” 瞬间,顾老爷看向谢显华的眼神,不对了! 顾家的嫡出大小姐,怎么可能给别人做童养媳? 简直荒唐!!! 谢显华何其敏锐的一个人,顾老爷的眼神一变,他便知道要坏事! 季婈站在两人中间,突然感觉有点尬。 “我还有事先去忙了,你们聊哈。” 季婈溜得飞快,徒留两个男人四目相对。 作为晚辈,谢显华就算知道对方不待见,这晚辈礼也要行的。 他恭恭敬敬的抱拳,朝顾老爷深深一揖。 “晚辈谢显华见过伯父。” 顾老爷看谢显华长得俊朗,举手投足间不失文雅,可一想到,这人竟想娶走他的宝贝女儿???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心里有了抵触,顾老爷再看谢显华,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起来。 他看四下没人,干脆和谢显华挑明道。 “我不是看不起你,但你们的婚事,我是不会同意的,季婈也必须跟我回去。” “伯父……” 谢显华着急,话未说完,只见顾老爷抬手阻止他的插话,继续道。 “你要知道,婚嫁之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前那些可不算数,再者,婚姻还是门当户对为好。” 说到这,顾老爷突然对着谢显华抱拳一揖,恳求道。 “这是我作为一个父亲的请求,请你放手吧。” 谢显华看到了顾老爷的决绝,心底一震,脚下不稳,忍不住倒退一步。 这一刻,他的脑海里闪过很多,与季婈相处的画面。 从两人针锋相对,相看两相厌,最后季婈突然改变,两人冰释前嫌,日子越长,感情仿若就入心入了骨。 他曾想,只好好努力,再慢慢等季婈长大,他们终能携手一生…… “不。”谢显华重新抬起头,看向顾老爷,眼神幽深。 已经入了心,入了骨,怎能放手呢? 顾老爷没想到谢显华竟拒绝了??? 虽然他匆匆从京都赶来,没时间去查谢显华,但从季婈刚才看谢显华的眼神,以及两人相处时的氛围…… 顾老爷敢肯定,谢显华在季婈心底,是不同的! 谢显华的不配合,令顾老爷内心焦急不已,忍不住放狠话。 “你要知道季婈是我的女儿,你得罪我没好下场,她早晚是要跟我回去的。” 谢显华内心焦虑,脸上稳住不显,不软不硬的回答。 “伯父,回不回去,是要看季婈自己的意思。” 一墙之隔,墙根下,谢家人几乎全挤在一处,听着谢显华和顾老爷的对话。 谢大娘一边听,一边着急上火忧的问,身边的谢家人。 “你们说,季婈不会真的要跟她爹走吧?” 第二百一十九章 成团宠了 谢家众人一阵沉默。 就算脑子最不灵光的谢二,也知道季婈跟着顾老爷回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谢大娘看大家都不说话,顿时急赤白脸的问。 “你们倒是说话呀,你们怎么想的?” 谢大老实的开口:“我觉得季婈随她爹回去好。” 乔氏马上在谢大后腰上,狠狠一掐一扭,疼得谢大直抽气,再看老娘的黑脸,顿时识相的闭上了嘴。 谢二憨憨,根本察觉不到谢大娘的意思,见谢大发表想法完毕,赶紧接上。 “季婈又不是傻,干嘛不回去?“ 谢大娘:……好想打死这个儿砸! 包氏硬着头皮替谢二解围,呐呐开口。 “娘,虽然季婈家里条件不错,但咱们家所有人都疼季婈啊,季婈要不要回去,不得看她自己嘛!” 谢大娘眼睛一亮! 她赞赏的看着包氏,夸道:“果然做买卖后,见过世面,话都说得让人感觉熨帖了!” 夸完包氏,谢大娘声音一沉,警告道。 “打今儿起,你们都给我往死里宠婈丫头,要是让我知道,谁让季婈受了委屈。“ 谢大娘声音一顿,环视谢家众人,冷哼两声,威胁道:“别怪我手里的扫帚不讲理!“ 第一次看到这么凶巴巴的谢大娘,谢家众人噤若寒蝉,齐齐点头。 …… 一夜好眠的季婈,伸个懒腰,刚打开房门,骤然看到门外站在一个端着水盆的,儒雅中年男子。 这不是顾老爷是谁? 顾老爷看到季婈出来,脸上顿时露出慈爱的笑,对季婈道。 “丫头醒了?来,爹给你兑好了洗脸水,温的。” 跟在季婈身后,准备伺候季婈的芊芊和艳子:…… 她们的活被抢了??? 顾老爷殷勤的拧干一条手巾,递到季婈手中。 手中温热适中的触感,令季婈怔了怔。 要保持人体最舒适的温度,要不断换水才能办到。 “您,不需要这么做的。”季婈心情复杂。 顾老爷开颜一笑。 “爹这么多年都没有照顾过你,都是应该的,对了,你要吃什么朝食?爹从县里买了很多。” 等季婈洗漱好,看到摆得满满当当的一桌子早餐,才知道顾老爷说的很多,一点都不夸张! 桌子铺满一层不算,还要摞起来两三层??? 季婈咋舌的问:”这,这也太多了吧?“ 顾老爷愣了一下,这才多少朝食啊,要是在家里,每天最少也有五六十样朝食啊。 他疼惜的看着季婈,眼眶发红,嗓音更咽:“孩子,你的日子过得太苦了!” 不远处,正准备端出玉米糊糊和大饼,和季婈一起吃的谢大娘等人:…… 谢大娘、包氏和乔氏偷瞄一眼,顾老爷买来的一桌子,琳琅满目的朝食。 她们再看看,手中端着的玉米糊糊和大饼,不得不承认,好像这样一比…… 季婈在她们家,真的在吃苦怎么办??? 包氏看着面色不好的谢大娘,安慰道:“娘,也许季婈就喜欢吃玉米糊糊和大饼呢?” 刚醒来觅食的谢二听到包氏的话,憨憨的怼了一句。 “媳妇,你是不是傻?要我选,我也不选天天吃大饼啊。” 谢大娘刚在顾老爷的豪华朝食中,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现在又被猪队友谢二插刀,不亚于火上浇油。 她狠狠瞪了一眼谢二,气呼呼的将谢二手中的大饼抢回来,放进篮子里,冷哼。 “不喜欢吃你就别吃了,赶紧给老娘下地干活去!” 肚子饿得叽里咕噜叫的谢二,一脸茫然看向包氏:我是不是又哪里说错话了? 包氏等人:…… 季婈来到厨房拿碗筷,正好看到谢大娘等人,惊讶的挑挑眉。 谢家一大早不似以往闹哄哄的,她还以为谢家人都出去了呢! 没想到全都挤在厨房里。 “大爷、大娘,大嫂、二哥,二嫂,虎头、小花你们在啊?一起吃朝食吧。” 肚子正饿得难受的谢二狂点头,大步领先朝院中摆着朝食的饭桌走去。 谢大娘:……再次想打死这儿砸怎么办? 季婈不知道谢大娘等人,内心复杂的想法,好奇的问。 “怎么没看到谢显华、大哥和大壮,他们一大早去哪里了?” 谢老爹温和的开口:“他们去工地看工匠师傅们去了。” 季婈闻言顿时焦急起来。 昨天和工匠师傅们定下,将宅子盖在青庐山脚下,她买的那一片地旁。 等工匠师傅盖好临时住所安顿下来,她便回来了,也不知道现在那边怎么个情况? “那我也过去看看。” 谢大娘见季婈恨不得,马上跑到工地去,顿时激动的将一碗玉米糊糊递给季婈。 “要去工地,也要先填饱肚子吧,先喝碗粥,吃点饼再去。” 季婈看着递过来的碗,没有多想,听话的将玉米糊糊喝了。 玉米面中含有亚油酸和维生素e,含钙、铁质较多,可防止高血压、冠心病。 其中的谷胱甘肽,是一种抗癌因子;大量的赖氨酸,可抑制肿瘤生长;微量元素硒,能抑制恶性肿瘤。 另外还有丰富的膳食纤维,能减少结肠癌的发生。 在季婈眼里,玉米糊糊可是个宝! 加上这碗玉米糊熬制时候用小火慢熬,显得更加浓稠、味甘香,令人百吃不厌! 季婈一边慢咽,一边幸福的眯起眼,不知不觉一碗玉米糊糊下了肚。 等她回神,已有七分饱。 蓦然,她想起院中还摆着一桌,顾老爷让酒楼大厨精制的早餐??? 摸摸肚子,季婈有些心虚。 等她回到院中时,看到顾老爷一脸慈爱的看着她,问怎么去那么久时,心更虚了。 再看一桌子琳琅满目的早餐,吃饱的季婈哪里还吃得下去? 想到谢显华、谢大和大壮没吃早餐,她灵机一动,迅速打包几份早点,对顾老爷道。 “我拿去工地上吃。”说罢,让芊芊带着她,用轻功赶紧开溜。 顾老爷本想说慢慢吃,吃饱了在去也不迟,话还没说出口,人却早已跑远了…… 谢大娘看到一脸无奈的顾老爷,一扫阴霾,只差没把我很高兴这四个字,写在脸上。 顾老爷浸淫生意场三十年,人虽儒雅,却与各种牛鬼蛇神打过交道。 他一看谢大娘脸上的小得意,哪里不明白,这其中有谢大娘捣的鬼? 顾老爷的脸,顿时黑了! 可是他骨子里的儒雅,令他做不出泼妇骂街的举动。 他只能气恼的放狠话:“哼,你们等着,我迟早会哄季婈跟我回去的!” 说罢,顾老爷气呼呼的上了马车,打算再去买一些好东西,回来哄季婈。 等马车声远离后,谢老爹不赞同的看着谢大娘。 “你这是何必呢?他毕竟是季婈的爹,真的闹僵了,以后怎么来往?“ 话一说完,只见谢大娘的眼泪哗啦啦,淌了下来。 谢老爹一看,怎么还哭上了??? 他焦急的承认错误。 “你别哭啊,都是我的错,你想怎么罚都行,你别哭了,孩子们都看着呢!” 乔氏等人:……公公(爹、爷爷)还能硬气点么? 谢大娘看到孩子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模样,顿时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 她匆匆抹了把泪,嘟囔道。 “你当我想哭啊,可一想到季婈离开,我这心……” 一说到这,谢大娘的鼻子又一酸。 她吸了吸鼻子,鼻音厚重的感慨。 “当年赛凤仙送来的时候,才那么丁点大,养了这么多年,就算是条狗感情都深了,何况是个人!” 谢家众人沉默起来。 乔氏叹息一声,忧心的附和。 “我觉得季婈要跟顾老爷回去,顾老爷是不会让她再跟咱们家来往的。” 众人更加沉默了…… “那老三怎么办?”谢二茫然的问。 谢老爹和谢大娘对视一眼,齐齐叹气。 谢显华是他们的儿子,性子怎么样他们怎么看不出来? 他们肯定,若是季婈真的离开,谢显华不是性情大变,就是废了。 这孩子极端的聪明又固执! 若不是确定谢显华是怀胎十月,从小拉扯大的…… 他们还以为,这不是他们的孩子呢! 青庐山脚下。 季婈站在规划好的宅基地前,看着鲁老、李老以及陈老三人,指着图纸争得面红脖子粗的场景,笑着摇摇头。 她可以预见,接下来的日子,肯定日日如此热闹! 谢显华看着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的季婈,心底酸酸涨涨起来。 犹豫半响,他忍不住开口问。 “季婈,你……会回京城吗?“ 季婈转头看向谢显华,笑着点头:“会呀。” 谢显华的脑子里,骤然如晴天霹雳,一声轰响。 他整个人都木了。 看到谢显华眼神呆滞,季婈心吓了一跳,伸手在谢显华眼前摇晃。 不会魔怔了吧? 她担忧的解释:”我哄你玩的,真的,要去京城也是陪你赶考啊,你别多想。“ 谢显华感觉到心脏里凝滞的血液,开始活跃起来,迅速又欢快的蹿向四肢百骸。 他心情激荡的一把攥住,季婈在眼前摇晃的手,嗓音干涩的确认。 “没有骗我?” 季婈笑着摇头,看着四周工匠望过来的好奇眼神,脸红的挣了挣被谢显华攥在掌心里的手。 挣了半天,没挣开,季婈赶紧保证:”真真的,我不骗你,比珍珠还真。“ 谢显华看着季婈面上的羞赧,脸上笑容越来越大,这才放开季婈的手。 “那顾老爷那边……“他迟疑的问。 季婈闻言蹙起眉,叹息一声。 “这事还有些疑点,我怀疑……我不是顾老爷的孩子。” 第二百二十章 热汤 谢显华愣了一下,疑惑的问。 “怎么这么说?” 他们所有人都看出,顾老爷对季婈慈父般的宠爱。 “你的眉眼与顾老爷非常像。”谢显华拧着眉,实事求是。 季婈摇摇头:”这世上相像的人很多,最主要的是,我的瞳仁是茶色,顾老爷是黑色的。“ 谢显华看向季婈,浅褐色眼灿若星辰。 他觉得无论与季婈对视多少次,都控制不住的怦然心动,好像整个人要被那片星海吸进去一般。 谢显华忍不住喃喃道:“季婈,我有没有说过,你的眼睛很美?” 季婈白了谢显华一眼。 这时候说这么严肃的事,,谢显华的思维却跳到了几千里之外? “你继续说。“谢显华讨饶的笑,一脸温柔宠溺。 季婈又肃起小脸,沉吟。 “虽然我的眼睛神色,可能遗传自母亲,可顾老爷跟提及的往事中,有一点很奇怪?” 谢显华绷紧了神经,问:“哪一点?” “顾老爷说我娘亲在我满月时,带我去华善寺上香,遭遇劫匪,我娘身陨,我失踪。” “直到四年后我出现在青庐村,那这四年,你觉得我会在哪里?“ 谢显华陷入沉思。 一个刚满月的婴儿,能去哪里? 一般在野外死去,幸运点被一户人家收养。 只是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亲生的女儿地位都低下,更何况收养的? “我在一个神秘的地方,被一批武功高强的高手保护着。“季婈打断谢显华的思路。 “嘶!” 谢显华闻言倒抽一口气! 这事不能细品,一细品便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季婈看了谢显华紧蹙的眉头一眼,问:“你是不是也觉得奇怪?” 谢显华点点头:“整件事情,给我的感觉,好像当年你娘的死,只为了让你合理消失,回那个神秘之地一样。“ 季婈眼睛一亮:“你也这么认为?” 谢显华耸肩:“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像京都华善寺这样,位于不算偏僻的出名大寺,怎会恰好出现劫匪?” 季婈叹息一声:”我让寸刀他们去查了。“ “一切都是我们在猜想,若是寸刀寻不到证据呢?”谢显华灼灼的看着季婈,问。 “那你还会跟顾老爷回京吗?” 季婈看着极力藏着不安的谢显华,明亮的杏眼一弯:”我答应陪考的,我像是会食言的人吗?“ 谢显华倏然笑了,漾出的笑颜令人目眩神迷,棱唇轻启,笃定:“不会。” 季婈见终于哄好谢显华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微微蹙眉,心底暗忖:其实验证她与顾老爷,是不是父女关系很简单,只需做个亲子鉴定便可以…… 只是,空间里实验室的器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全部向她开放? 季婈想,要不最近想办法多救些人? 但一想到空间的尿性,又有点气馁! 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救活谢大娘和谢显容,空间便能升级一次! 第二次升级是救铁匠村的人。 第三次升级,在凤仙镇给唯一的活井解毒,救了要去逃荒的凤仙镇民。 而第四次…… 季婈已经等了许久,一直没有升级。 她想,空间应该是,需要救人的基数越来越大,才能再次升级! 可哪有那么多人,需要她救命? 先是两条命在,再是一个村的命,然后是一个镇的命…… 难道下一次是一座城的人命??? “啊,季姑娘,季姑娘,出热汤了,有热汤!!!” 突然,鲁老的大孙子鲁大成,站在不远处兴奋的朝季婈,一边摇手一边大喊。 季婈怔了一下。 热汤? 蓦然,她想到热汤的另一个叫法——温泉! 季婈心中一喜! 没想到随手买下来的这片地,竟有热汤? 她迫不及待快步走过去。 只见工匠们挖出的井底,一股水流混着泥沙,从地底喷涌而出。 一股硫磺气味,迎面扑来。 季婈脸上的笑意变深,果然是温泉! 就不知这温泉的度数有多少?合不合适泡澡了? 鲁大成用一个木桶,装了些仍有些浑浊的温泉水上来,递给季婈看。 季婈看着温泉水面上,弥漫着朦胧蒸气。 她小心触了一下木桶外壁。 指尖温热,大概差不多四十度左右。 这个温度的温泉,属于高温浴。 高温浴能改善血液循环、增进全身新陈代谢,兴奋神经。 对肥胖、糖尿病、各种慢性类风湿性关节炎、慢性盆腔炎、神经性皮炎等等,有一定的疗效。 季婈心底兴奋,暗道运气好。 要不是选在这里建宅子,工匠们恰巧在这挖井,也不会挖出温泉来。 一想到冬天屋外飘着雪,她在屋内温泉池里泡着温泉…… 简直不要太惬意! 倏然,季婈想到一个可能…… 她对鲁大成道:“你们谁懂勘察地形,这里可以挖出温泉眼,附近应该还有温泉眼才对。“ 鲁大成挠挠头憨憨一笑,大声承诺。 “我爷爷就会,姑娘放心,只要附近还有温泉眼,我就让爷爷给你找出来。” 来工地打杂的青庐村民们,听到鲁大成的话,无不一脸震惊,忍不住七嘴八舌的问。 “季婈丫头,真的打出热汤来啦?” 季婈闻言笑着点头:“咱们村应该还能打出温泉来,回头我让工匠师傅去找找。” 青庐村民们一听,顿时兴奋起来。 他们可知道,能打出热汤的地方,不管多偏僻,地价都会嗖嗖上涨! 有木有躺在家里,天上突然掉馅饼,哐当一声砸头上的感觉? 来看热闹,或者打杂的外村人,看到青庐村民走路带飘。 眼看以前穷得叮当响的青庐村,现在马上要成为,拥有热汤的青庐村了…… 说不眼红都是假的! 有人忍不住问旁边的人。 “你说我找白村长商量,搬进青庐村,做青庐村民行不行?” “哎呀,你这个办法好,我一会也去问白村长!“ 旁边的人一听,全都一脸‘妙啊!’的表情。 准备加入青庐村的团体,越来越庞大。 他们自发的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如何成为青庐村民这件事。 季婈看着越来越诡异的画风,无奈的摇摇头。 “你觉得白村长会同意,这些村民搬进来吗?”谢显华问季婈。 季婈想了想,沉吟道。 “有人才有生产力,青庐村的荒地很多,光青庐村民自己都种不过,适当吸纳外来人员,可以壮大青庐村。“ 谢显华赞同的开口:”我也觉得可行,回头跟白村长提议一下,只是想成为青庐村民,还需考察考察才行。“ 季婈肯定的点头:“需要跟青庐村一条心的人,才能成为青庐村民。” 她不希望青庐村民中,再出现像柳寡妇那样的搅屎棍,天天算计人过日子,闹得整个青庐村乌烟瘴气。 正说着话,昨天约好今天送菜来的夏荷花,吃力地推着一辆独轮车,汗流浃背的赶来。 独轮板车上摞着一筐筐蔬菜,季婈看一眼,水灵灵青翠欲滴的蔬菜,心中满意。 这次给工匠们做饭的,还是季婈以前用惯的常大娘等人。 她们早早侯在工地上,一看到夏荷花送菜来,赶紧将菜卸下,忙碌起来。 整个工地众人齐心协力,忙得热火朝天! 这时,一道与众人气质,格格不入的人出现。 只见拥有矜贵气质的他,一身绯色长袍,头戴玉冠,手拿折扇,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他的身边,跟着几位身材壮硕,面无表情的护卫。 只是矜贵公子顶着一张,令人忍俊不禁的淤青,有些破坏了他的气质。 谢显华的手肘,轻轻撞了撞季婈的手臂,下巴一抬,示意季婈朝来人看去。 季婈看到在工地上,左右张望的青年公子,脸顿时一黑。 八皇子追到这里做什么?! 这时,八皇子也看到了谢显华和季婈两人。 他眼睛一亮,赶紧朝谢显华和季婈的方向走来。 八皇子想凑近季婈身边说话,蓦然被谢显华板着脸挡住,只好叹息一声。 “谢兄,你怎么不告而别?让我好追!” 谢显华懒得理八皇子这个二货,可是人已在眼前…… 加上他实在好奇,八皇子追来的目的。 谢显华心底清晰明白。 八皇子再怎么二,也是个皇子,不可能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 “不知龙兄,来青庐村有何事?” 谢显华客套的问。 八皇子闻言笑脸一拉,不高兴的反问:“就不兴我来找你?” 谢显华:……深呼吸,找我撬墙角的吗? “你不告而别不说,我辛辛苦苦寻来,你不感动还一脸不欢迎,你还算兄弟吗?” 八皇子一脸怨念的控诉。 季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呢! 谢显华头疼不已,眼神深沉的盯了八皇子一眼,开始考虑。 要不要再套一次麻袋? 蓦然,他想到寸刀带着白面书生以及猎虎,已经出门帮季婈办事去了。 他现在可没帮手! 谢显华遗憾的叹息一声,悄声问季婈。 “有没有好办法,把这烦人的家伙弄走?” 季婈用眼神询问谢显华:“你不是好奇他来青庐村的目的吗?赶走了,怎么知道后续?" 谢显华再次叹息一声,知道拿八皇子没办法。 但是八皇子这个二货,总躲在一旁,虎视眈眈要挖墙脚的态度,实在令谢显华怄气不已。 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想,再教训八皇子的一次! 趁着八皇子出恭的空档,谢显华赶紧开溜。 他一路狂奔到,季婈买下的那片良田里。 果不其然看到大黑熊和粉面小猴等毛茸茸,正在草地上嬉戏玩闹。 以及那只辣眼睛的秃毛鹦鹉,正在哇咔咔般,魔性般的大笑。 大黑熊等兽听到谢显华的脚步声,顿时停下嬉闹,好奇的围上来。 季婈这片农田里,基本上不会有人过来,平日里它们也多会在这里活动。 谢显华拍拍凑过来的大黑熊脖颈,难过地说。 “大黑,有人想抢走季婈呢,季婈要是被抢走了,以后你们就永远见不到她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毛茸茸们的报复 听完谢显华的话,大黑熊等毛茸茸,全都震惊的张大嘴! “嗷呜——!”小白狼最先反应过来,怒吼一声,浑身绒毛全都炸了,足足胖了一圈。 粉面小猴的脸,气红得像一块红布。 大黑熊最为迟钝,后知后觉的直立起来身子,两只前掌愤怒的狠狠跺在地上,表示愤怒。 “砰——” 大地一阵震动。 谢显华脚下不稳,差点一脑袋砸在地上。 绯绯扇着没毛的翅膀,打了鸡血一般翻译。 “谢三,大黑熊说,咱去干他!” 谢显华正等着大黑熊这句话呢! 家里的毛茸茸们,只有大黑熊长得最能唬人。 他脸上的笑逐渐变态…… 气氛高涨的工地上,众人挥洒汗水,一派繁忙。 从恭房回来的八皇子左右看看,没有看到谢显华,忍不住愣了一下。 他刚想问留在工地的护卫,谢显华又跑哪里去了? 骤然,一道惊呼声从远处响起。 八皇子朝呼声来处看去。 膀粗腰圆,身上长满了黑色的毛,走路时皮毛和肉,随着脚掌落地的重响声,不断颤动的庞然大物…… 八皇子觉得他的眼睛坏了,竟看到了一头熊??? 从治化府来的工匠们,昨天也没有见到大黑熊,现在乍一看到有熊冲过来,顿时头皮一阵发麻! 熊啊! 这里怎会有熊? 壮硕的工匠们,攥紧了手中的工具。 他们神情紧张,手心控制不住沁出了汗。 这时,青庐村里几个,跟在父母来工地看热闹的孩童,看大黑熊过来,皆一喜,大叫着跑向大黑熊。 工匠们看着孩子们,离大熊越来越近,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他们再看孩子们的爹娘,竟不管不懂事的孩子们,任由孩子哇哇乱叫的跑向大熊??? 工匠们惊了! 难道这些村民疯了不成? 不担心孩子被熊咬死吗? 接下来的一幕,令他们瞠目结舌! 只见孩子们嘻嘻哈哈地,走到大黑熊面前,争先恐后冲上去……抱住大熊的腿? 看起来气势汹汹的大黑熊,在孩子们扑上去一刻,动作变得人性化的小心翼翼,好像担心伤到孩子们一样。 在工地上打杂的青庐村民们,看到工匠们没见过世面一般,一脸懵逼的模样,忍不住骄傲的开口。 “这熊是季婈养的,可通人性了,聪明着呢,你说啥它都明白。” 工匠们:…… 偷听的八皇子:…… 八皇子见猎心喜,指着大黑熊,对身边的护卫道:“我要它。” 顿了顿,八皇子补充:“还有它的主人。” 八皇子的护卫们,听着八皇子毫不收敛的说话音量,感受着四周看过来的诡异眼神…… 他们觉得,他们将来可能因为八皇子这张嘴,会被人打死! 工匠们看到大黑熊的温顺,狂跳的心慢慢变得正常。 他们新奇地看着大黑熊,虽然也很想去撸一撸毛,可是心底还是有些畏惧。 八皇子却没有工匠们这么小心。 他看到大黑熊温顺得像一只大猫,加上身边跟着,武功高强的护卫,对大黑熊已没有一丝畏惧之心。 并且,他已将大黑熊,看成他的所有物。 八皇子兴冲冲地,小跑到大黑熊面前,伸手欲摸。 极有爱心的大黑熊,正与孩子们互动。 骤然,它看到一个,身穿骚包红袍,头戴玉冠的人立在他面前。 大黑熊蓦然想起…… 好像谢三说的,那个想抢走季婈人,就是眼前这个人模狗样的变态? 好么!大黑不去找你,你倒自己找上门了? 还想摸老子? 大黑熊脸上骤然一变,露出凶兽该有的狰狞面孔! 它大嘴一张,一口叼住八皇子的手臂,拖着八皇子在护卫队的眼皮子底下,一路飞奔而过。 八皇子护卫队:…… 变故来得太快,等八皇子护卫队的人反应过来,八皇子已被大黑熊一路,当拖把拖地一样,拖出好远。 “不好!救人!” 护卫队长面色大变,沉声下令。 大黑熊一见护卫队围上来,想起谢显华跟它说的话…… “主要以吓他为主,真弄死了不好收场。” 大黑熊猛的将八皇子一甩。 八皇子整个人突然腾空起来,惊得天灵盖都要飞起来了。 骤然,“吧唧——”一声,落进烂泥坑里! 泥人一样的八皇子,心惊肉跳地从泥坑里爬起来,还没站稳,迎面冒出来一只猴子,两脚用力踹在他脸上。 不知道踩了什么的臭脚丫,砸了八皇子一脸。 八皇子差点没被熏晕过去,一个昂倒又重新摔回泥坑中,要好多凄惨有多凄惨! “啊——” 从没如此狼狈的八皇子,抓狂的大叫。 “是谁踢的,爷弄死他!” 原本觉得八皇子可怜,要喝止大黑熊等毛茸茸别闹的季婈,瞬间闭嘴。 她看得出来,毛茸茸们只是跟八皇子逗着玩。(你确定不是欺负人?) 大黑熊叼走八皇子场面看着凶险,可再看八皇子被大黑熊叼过的手臂…… 衣裳一点都没勾破,八皇子根本没受伤,却叫嚣着要杀了毛茸茸们! 护短的季婈,一本正经睁眼说瞎话。 她拦下八皇子的护卫队,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 “不好意思,这是我们这的风俗,是对客人最热情的招待。” 八皇子的护卫队愣了愣,看着季婈的眼神充满怀疑。 季婈不紧不慢的继续:“你们听龙公子的声音,中气十足,根本没有受伤对吧?” 八皇子的护卫队员们一听,果然如季婈所说的那样。 护卫们默默点头,顿时放心了。 他们想:八皇子要隐瞒身份,还是入乡随俗的好…… 看着不小心吃了一嘴泥,呛得鼻涕眼泪都淌出来的八皇子,护卫们脸上露出短暂的同情。 他们心底暗暗庆幸,还好他们的身份不尊贵,不用去泥塘洗澡。 没了护卫队的八皇子,犹如没了爪牙的大猫,就连不能飞的绯绯,也敢去偷偷啄几口。 原本看到大黑熊突然暴起,叼着人就跑,工匠们还担心大黑熊是不是兽性大发? 现在一看,龙公子还在泥塘里中气十足,活蹦乱跳的。 他们也觉得,毛茸茸们真的在欢迎龙公子,放下心的工匠们非常自觉地,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去了。 等八皇子怀疑,他会不会吃泥浆到饱时,毛茸茸们这才收工。 几乎也沾了一身泥的毛茸茸们,发现刚挖出来的温泉池。 小白狼兴奋地嗷一声,扑了过去,一下子跃进池子里,惬意的游了起来。 粉面小猴看到小白狼一脸享受的模样,也跟着跳了下去。 一入水,粉面小猴顿时爱上了,泡温泉的感觉。 大黑熊看小白狼和粉面小猴都下水了,也忍不住跳了下去。 暖洋洋的温泉,令它浑身放松下来,大黑熊舒服的眯起了眼。 绯绯一看,大家都下水了,它怎能搞特殊? 一个队伍要齐齐整整才行! 绯绯噗通一声下水,用两只无-毛的翅膀,按在温泉池壁沿上,浮在温泉池边。 毛茸茸们泡汤的动静太大,想不让工地上的人注意都难。 众人看着昂躺在温泉池子里,从大到小一字排开,一脸享受的兽兽们,画面莫名喜感! 最辣眼睛的是,那只浑身上下没十根毛的肥鸟。 整个身子肉粉肉粉的,泡在冒着蒸汽的热汤中,好像在炖一只鸟…… 刚在护卫们的帮助下,艰难从烂泥塘中爬上来的八皇子,看到欺负完他的兽兽们,惬意泡汤的画面,顿时怒了! 他顾不得形象,一抹脸上黏答答的烂泥,噔噔噔跑到季婈面前,沉声道。 “爷要你把你那些畜生卖给爷,否则。” 季婈微微蹙起眉,对八皇子喊大黑熊等毛茸茸为畜生,有些不喜。 更何况,毛茸茸们在季婈心底,就像家人一样。 小白狼虽然总爱调皮捣蛋,但是最护短,也是跟着她时间最长的一只。 大黑熊别看身形庞大,却是最敦厚温柔的一只,也最勤快。 家里的地大黑熊都默默承包了,根本不用她动手。 粉面小猴胆子最小,却最细心,凡是采到什么好吃的野果,都会悄悄留给她。 绯绯虽然是最后才加入大家庭,可身具十级外语本领的绯绯,想必将来会有大用。 季婈的脸,沉了下来,冷声拒绝八皇子:“我不卖。” 八皇子眼睛一眯,看着季婈,慢悠悠的问。 “听说果子税的事,因为你才迟迟不能收齐?” 季婈眉头微蹙。 她没想到八皇子的话题,突然转那么快? 原本不是说卖不卖毛茸茸吗?怎么突然扯到果子税的问题? 蓦然,季婈脑海里灵光一闪。 八皇子提到了果子税! 难道八皇子跟来青庐村的目的,就是为了调查果子税之事? 季婈的心一沉。 据传,隔壁好几个县城,因果子税一事,闹得人们怨声载道。 他们看汾通县,还处于宁静祥和的气氛中,更不愿交果子税了。 季婈一想到朝廷缺银子,缺到脸皮都快不想要的地步,心便忍不住狂跳。 再想想,若朝廷因此派八皇子下来,调查果子税没收齐一事…… 这样一想,八皇子为何隐姓埋名,出现在治化府,又跟来青庐村,就合情合理了! 季婈看着八皇子,心底有个不好的预感…… 她感觉,八皇子在给果子税没收齐一事,找个人背锅。 而现在,八皇子对她的耐心,已告罄! 第二百二十二章 伶牙俐齿 季婈看着八皇子,面上露出紧张的神色,内心暗暗兴奋。 机会来了! 果子税一事,迟迟不能落定,别看汾通县风平浪静,却危机四伏! 毕佐现在靠着装病,躲过果子税一事,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毕竟朝廷想要的是——多个钱袋子! 区区一个七品芝麻官,岂不是想换,就可以换掉? 现在附近的县城,在各个县令的积极响应下,都在收果子税。 而汾通的宁静,成为了特例! 也更加的显眼…… 事情拖得越久,对汾通县越不利! 毕佐也会面临下岗的危险…… 季婈看着八皇子,露出惶恐的神色,不安地小声辩驳。 “龙公子怎么能这么说呢?小女子倒听说一些消息,不知该不该讲?” 八皇子目光阴沉的看着季婈,冷笑:“就算你今天舌灿莲花,也不能救你的命!” 季婈感到,八皇子身上的杀意,犹如实质。 她能想象得出,毛茸茸们这次真的,将八皇子惹急眼了! 而身为毛茸茸们主子的她,首当其冲成为了八皇子,最好的泄愤工具人? 季婈气恼的瞪了一眼,正惬意躺在温泉池中,泡汤的毛茸茸们。 舒服到懒洋洋的大黑熊等毛茸茸,骤然感到一道刀子似的视线,朝它们飞来。 它们冷不丁打了个哆嗦,纳闷的抬头,徒然与季婈幽深的视线对上! 毛茸茸们不知为何,齐齐打了个寒颤,总有一种兽生要玩完的感觉,这是怎么肥事? 动物对危险天生有强烈的感知力,直觉告诉它们…… 再不开溜,就要倒霉了! “嗷——” 小白狼大叫一声,率先跑路。 粉面小猴一激灵,迟小白狼半步跟上。 绯绯鬼精鬼精的,双爪粉面小猴的尾巴,一路吊着,借力逃离。 只有憨憨大黑熊,等小伙伴们都跑远了,才瞪大小眼,慢半拍的嗷哦一声,慌乱逃走! 谢显华听着大黑熊,一连串嗷呜嗷呜的跑远,莫名觉得…… 大黑熊正骂他,只是他听不懂熊语,没证据…… 想到这事闹到这地步,责任在他,谢显华摸摸鼻尖,心虚地向季婈走去。 来到季婈身边,谢显华将季婈拉到身后,目光平静的看向八皇子,清声道。 “是我让大黑熊它们欢迎你的,不关季婈的事。” 八皇子听到谢显华,坚持跟季婈一样说法,将作弄变成欢迎,顿时气极反笑。 他唇里吐出的话语,像冰渣一样冷。 “把我当成傻子耍?真当救了爷一命,爷不会将你怎样?” 八皇子的护卫们,见谢显华上前说项,也不管用,皆暗道。 八皇子要动真格了! 护卫们迅速站在八皇子身后,手握配剑,蠢蠢欲动。 只等八皇子一声令下,便将季婈拿下。 气氛骤然变僵,空气都有了凝滞感! 四周的工匠们看到这一幕,纷纷停下手中的活,朝季婈看过来。 他们隐约能从,八皇子矜贵的气质中看出,龙公子不是普通人! 不由得,工匠们看向季婈的眼神,有些担忧。 青庐村民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季婈在青庐村就是村宝。 想欺负季婈? 也要看村民们,同不同意! 青庐村民迅速围上来,站在季婈身后,与八皇子的护卫形成对峙方阵。 白多旺站出来,沉声对八皇子道。 “你要耍威风,去别的地方耍,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是条龙也给老子盘着。” “对,要是敢不听,让你竖着进村,横着出去!”强子也不示弱的帮腔。 其他青庐村民撸袖子的撸袖子,掰指关节的掰指关节。 干架的信号,对着八皇子强烈输出。 季婈和谢显华:…… 对方还真是条龙…… 他们很想问白多旺等人:你们想知道,你们正在对谁放狠话吗? 他们俩就算找八皇子麻烦,也要遮掩一下。 “呵!” 八皇子真的气笑了。 听到八皇子带有杀气的笑声,季婈暗中用力,掐了谢显华一把。 谢显华感到后腰一阵酸爽的疼,知道季婈气恼他莽撞了,顿时讨饶的看向季婈。 季婈狠狠瞪了谢显华一眼,无声道:看你怎么收场! 谢显华朝季婈眨眨眼:放心! 他在做下戏耍八皇子出气的决定时,便已想好后路。 只是他没想到,八皇子这样沉不住气,直接找季婈出气? 眼看八皇子的嘴,要冒出一些糟糕的话,谢显华心头一凛,开口打断。 “小民知道您身份尊贵,怎敢耍弄您呢?” 谢显华说到这,骤然放慢语速,一字一顿道:“对吧,八皇子殿下?” 八皇子一愣,惊愕的脱口反问:“你怎么知道本宫的身份?” 一句本宫,相当于承认了谢显华说的话。 工匠们瞳孔一缩,震惊不已。 龙公子正是当今八皇子!!! 一个皇子,竟出现在工地上? 工匠们后知后觉发现…… 刚才八皇子被大黑熊丢进泥坑里时,他们可没少哈哈哈? 好像让八皇子抓狂的泥坑,是他们挖的!!! 刚放完狠话的白多旺等人:……也一脸么懵。 他们从不知道,他们竟这么勇敢,敢直面威胁皇子??? 众人齐齐看向惹祸的谢显华,集体在风中凌乱。 现在倒戈到八皇子那边,还来不来得及??? 谢显华淡淡看了众人一眼:晚了! 眼看季婈又在蠢蠢欲动的想掐他。 有妻奴属性的谢显华,赶紧端正态度,对八皇子循循善诱。 “不只是小民看出八皇子的身份,就连季婈也十分清楚的。” 他话里的意思是…… 八皇子你觉得我们都知道你身份尊贵了,能有胆冒着杀头的罪名,戏耍你吗? 八皇子想了想,摇摇头。 他犹疑的看向,一脸诚恳的谢显华,以及一脸无辜的季婈,心里有些不肯定了…… 季婈将八皇子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 她伸出手指,悄悄在谢显华的手心写字。 “厉害了啊!” 谢显华只觉得季婈纤细的手指,一笔一划好像划在他心里。 有种麻麻的、痒痒的感觉…… 他反手攥住季婈的手,也学着在季婈手心里写字。 “八皇子过于自负。“ 季婈抿唇,极力忍住笑。 她从八皇子动不动,就将看上眼的东西,占为己有这一点上,早已看出…… 八皇子自恋又自负,认为只要他看上的,没有不喜欢他的。 以前因为八皇子的身份,就算被八皇子撬墙角回去的姑娘不喜欢八皇子,也不会表现出来。 久而久之,造成八皇子认知上的扭曲。 之前之所以气急败坏,大概是八皇子第一次,在大黑熊和她这里,受到了反击的挫折。 分析完八皇子的性子,季婈对将要做的事,又多了一些把握! 她‘怯怯’上前,犹犹豫豫的问。 “八皇子,您这次暗访,是为了调查果子税银的去向是吗?” 八皇子惊讶季婈的大胆,又觉得季婈一个女子,竟想跟他谈公事? 他抖了抖衣裳上黏糊糊的泥水,冷哼一声。 “实话跟你说吧,这次爷过来确实为查税银一事,只是到现在都没有眉目,爷只好找个人背锅了。” 季婈看着八皇子眼神里的不怀好意,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叹息一声。 “本来民女以为,八皇子这次来是想证明给别人看,到底有多英明神武的呢,原来只是想得过且过呀。” 八皇子刚压下去的怒火,腾地又飙了起来。 他眉眼挑得高高的,怒目圆睁,眼底的怒火,几乎能将人焚成灰。 “你好大的胆子!” 季婈眨眨眼,故作不解,天真的嘀咕。 “可是明明能揪出昧下果子税银的人,八皇子却放过他,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八皇子和那人合伙分税银呢!” 谢显华眸色闪闪,听到这里,哪里还不知,季婈在给八皇子挖坑? 他当即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看着八皇子。 此时,八皇子对季婈的怒火,已燃烧到顶点,正想让护卫绑了季婈。 却不想,骤然对上谢显华看他的眼神,带着担忧和难过。 好像看将死之人的目光…… 八皇子:…… 能在宫里活这么大,怎么可能太蠢? 刚才不过是被季婈晕了头。 现在冷静下来,他再细品季婈的话,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若一个小小的农家女,都能知道谁昧下税银。 他一个权势在握的皇子,却什么也查不出来,被人查出随意敷衍了事…… 等到真相爆发的那天,这将成为别人攻陷他的致命把柄! 八皇子拧眉,心绪剧烈起伏。 别看在众皇子中,他颇得父皇喜欢。 但他心底清楚,父皇这种喜欢,掺杂着多少水分。 父皇最喜欢的,永远是他自己! 但凡触及到父皇的利益,父皇可不会管,对方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毕竟儿子这么多,死几个也死不完,再说还有那么多女人给他生…… 果子税是底下官员,给父皇弄出来的钱袋子。 若他敢往父皇的钱袋子里偷钱……八皇子一想到后果,生生打了个寒颤! 虽然果子税银他真没拿过,可京城他那些好兄弟,怎会管真相是什么? 只要有一点血腥味,他们就会闻讯赶来,齐拥而上,将他咬死撕碎。 八皇子眼神忽明忽暗,看向季婈的眼神晦暗不明。 半响,他缓缓开口。 “你若帮我解决此事,什么都好说,不然的话,我要杀你跟捏死一只蚂蚁没啥区别!” 季婈内心mmp,心道:要不是你找到这里,姑奶奶又拖家带口顾及太多,不然弄死你分分钟的事! 她深吸一口气,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 季婈的脸,重新挂上怯怯的职业假笑,朝八皇子唯唯诺诺点头。 “八皇子信民女的话,民女自会证明给八皇子看,让八皇子立大功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借宿谢家 八皇子本想果子税这事,能平平安安过去便好,可骤然听到季婈说,还能立大功?? 他的心忍不住狂跳一下! 想起曾不小心听到那些兄弟们,背地里嘲笑他是个草包的话…… 八皇子咬咬牙,肃着脸看向季婈:“本宫且信你一回,若是让本宫失望……” 未完的话,八皇子隐在阴森的冷笑中,给季婈无限的想象空间。 季婈强忍着撇嘴的冲动,乖巧的欠了欠身,承诺道:“定如八皇子所愿,明日咱们便去取证。” 八皇子欣然应允,施恩一般开口。 “那行吧,你现在先安排本宫住下,明日一早出发!” 季婈:??? 她一脸懵的问:“不是,八皇子不应该去县城,住县衙或客栈上房吗?” 八皇子嗤的一声,狐疑的反问:“莫不是你要趁本宫不在逃走?” 季婈无语的看了八皇子一眼。 真是好心不识驴肝肺! 八皇子想体验一下农家生活,她拼命拦着,岂不是没眼力见? “八皇子不嫌弃农户人家的条件,自然愿意招待八皇子。”季婈规规矩矩的应下。 八皇子闻言,顿时满意了。 只是他好像看到季婈脸上,有点幸灾乐祸的表情,怎么肥事??? 招待皇子之事,已上升成为青庐村一件大事! 白村长闻讯赶来,面上诚惶诚恐,拉着季婈的手,有点抖。 “婈丫头啊,听说对皇子招待不周,会被灭九族的啊!” 季婈想了想,还是决定隐瞒,她和谢显华如何作弄八皇子的事。 免得白村长吓出个好歹来。 她笑着对兢兢战战的白村长道:“村长放心,八皇子的事,交给我和谢显华就行。” 白村长虽然也想帮季婈分担,可有限的知识里,如何招待好一个尊贵的皇子……是个盲区? 他怕多做多错,最后拖累大家。 在白村长眼里,村里最年轻有为的人,除了季婈和谢显华外,别无他人。 听到季婈主动包揽,安顿八皇子的事,白村长顿时放心下来。 “那你多多费心,别惹八皇子不高兴啊。”白村长殷殷嘱咐。 季婈有点心虚,不敢看白村长…… 等白村长走后,季婈和谢显华领着八皇子,往谢家走去。 谢家的房子并不宽裕,寸刀等人还天天睡树上呢。 季婈心底十分想让八皇子也睡树上去,奈何有点不现实。 谢显华也在想,怎么安顿八皇子的问题。 原本将他的房间让出来,给八皇子住,他随便去哪挤挤就行。 但谢显华一想到,他的房间就在季婈隔壁,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八皇子对季婈露过杀意,但一洗清不是故意作弄他的嫌疑后,八皇子又变回想拐走季婈的二货样。 他看着与季婈走在前面,好像之前的冲突,都未发生过,正对季婈言笑晏晏说着话的八皇子。 谢显华严重怀疑,八皇子不止二,脑子也有一种,叫做精分的病! 他竖起耳朵听,八皇子正问季婈,那些毛茸茸为何如此通人性之事。 谢显华磨了磨牙。 八皇子竟想连人带兽们,一锅端?!! “到了。” 季婈指着谢显华的屋子,对八皇子道。 八皇子看着眼前,歪歪斜斜,好像随时要坍塌的茅草屋,脑子宕机。 “这是人能住的屋子吗?”他结结巴巴的问。 若不是见整个谢家院内,存在浓厚的生活气息,他还以为…… 季婈和谢显华是来搞笑的? “八皇子,要不咱们还是去县城住吧?“ 八皇子的近身护卫,面露担忧,只差没将,您怎么能住狗窝这句话说出来。 八皇子犹豫犹豫,再犹豫,想到能就近挖墙脚,还是咬咬牙大义凛然道。 “他们都能住,本宫为何不能住?” 说罢,他率先一步,推开谢显华的屋子,迈了进去。 本以为屋内臭气熏天,是颠覆三观的脏乱差。 哪知,入眼屋内摆设虽简陋,但胜在整洁。 特别是几盆生机勃勃的绿植,给整个房间增添了几分雅致。 以及屋内还有一股,淡淡的熏香。 香气淡且清雅,裹挟着令人能凝神静气的药香。 八皇子眼底闪过一道异光。 他没想到,一个农户人家,用的熏香,竟如此高级? 说它与贡品比,都过之而不及,太玄幻了…… 见猎心喜的八皇子,刚想问季婈,到底在哪买的熏香,却见季婈已离开。 八皇子愣了愣。 他第一次被一个女子如此冷落…… 以前在京都时,姑娘们都向闻着蜜的蝴蝶一样,想尽办法朝他身上扑。 现在突然遇到像季婈这样,表面恭维,实则不鸟都不鸟他的姑娘…… 八皇子骤然感到……好新奇!(ΩДΩ) 他觉得,这样有趣的人,现在有些不舍得杀了呢! 谢显华看到八皇子看着季婈离开的方向,眼神中异彩连连。 他蓦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八皇子不用洗漱吗?” 谢显华提醒八皇子,现在到底有多脏。 有轻微洁癖的八皇子,因为谢显华的话,顿时觉得浑身上下像爬满成千上万只虫子! 他头皮发麻的,对跟在身边的护卫队长道:“快!本宫要沐浴!” 护卫队长看着处于崩溃边沿的八皇子,沉默的看了一眼,安静的谢显华。 他怀疑,谢显华又在欺负八皇子,但是没证据…… 八皇子沐浴时,季婈去厨房准备午饭,谢家人陆续回来了。 谢家众人知道家里来了个,能掌握他们生杀大权的贵客后,心底惶恐又不安。 一家之主的谢老爹,看到一家子避之不及的表现,指了一下谢大。 “你去问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吃饭?” 身为老大的谢大,顿时如霜打的茄子,黏答答走到护卫队长面前,嘴笨的措词。 以护卫队长武力强度,想偷听谢家人开小会的内容,简直不要太简单。 他看着站在他面前,吭哧半天说不好一句囫囵话的谢大,嘴角抽抽,主动开口道。 “我们会自行准备,八皇子的膳食,不劳费心。” 谢大看出护卫队长,脸上毫不掩饰的嫌弃。 他眼睛一亮! 不吃才好,要知道今天可是季婈下厨,哈哈哈哈! 等待干饭的喜悦心情,强大到令谢大直接忘了,对八皇子身份上的恐惧。 妥妥的一个大饭桶,也没谁了。 谢大高高兴兴回去回复时,八皇子一身湿气从屋内走出来。 他看了眼谢大的背影,无声的询问护卫队长:? 护卫队长沉声回禀:“属下拒绝了,他们提供的农家饭菜,已差人骑快马赶往县城酒楼,打包一桌席面。” 八皇子听罢,赞赏的点头。 他不认为农家会有什么好吃的,还是自己准备餐食比较妥当! 干饭时间要到了,谢家院子里摆上两张桌子。 一张大石桌,是谢家人用的,一张铺着云锦布的木桌,是八皇子的。 从汾通县城最好酒楼,打包席面的护卫,开始给八皇子摆盘。 一盘盘精致的菜肴,被摆上桌。 烧花鸭、肉片抄翅子、燕窝溜鸭条、东安子鸡、鸡丝黄瓜…… 一时间,八皇子要用餐的桌面,摆满一桌丰盛的饭菜。 八皇子看着这一桌子,琳琅满目的菜品,心情愉悦。 虽然这些菜看起来,没有宫里御厨做出来的完美,但他笃定,这应是汾通县能拿出手的最好席面了。 估计谢家人,很多菜品都没见过呢! 八皇子想,若是谢家人来求他,他也不吝啬赏几盘菜,给谢家人吧。 八皇子端起精致的,巴掌大小的小碗,准备用膳,再抬头看了一眼谢家人那边。 只见谢家人有一个算一个,全捧着大大的空碗,特别是那个谢大…… 八皇子瞪大眼,怀疑谢大捧着的是个猪盆! “咳咳……” 他差点一口米饭呛到嗓子眼。 正端着一盘糖拌西红柿,走出厨房的季婈,看到独自开了一席的八皇子,惊讶的问。 “咦,八皇子不跟我们一起吃吗?” 八皇子听到季婈的声音,赶紧侧了侧身子,让季婈能看清他所用的佳肴,沉声道。 “不用了,本宫平日里的饭食,比较讲究。” 八皇子想象中,季婈定一脸惊叹,露出羡慕的神情。 他抬眼朝季婈看去。 却见季婈一脸平静,淡淡的哦了一声,继续朝谢家大桌的方向走去。 八皇子:……??? 季婈走到谢家的大桌旁,看到谢家人,个个抱着比平日里用的饭碗还要大上一大圈的盆,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虎头眼巴巴的看着季婈问:“小婶婶,咱吃什么菜哦?” 季婈摸摸虎头的脑袋,回答。 “在厨房里,我炖了一口大瓦罐,今天咱们吃个新鲜的。” 新鲜的?!! 谢家人一家老小,眼睛全都亮了! 他们早拜倒在,季婈制作美食的手艺下。 季婈每次做出来的菜品,不仅新奇,还味美! 奈何季婈每天忙得很,加上分了家,不好让季婈总给他们做吃的。 现在听到,又有没吃过的菜品,就连稳重的谢老爹也忍不住,偷偷咽了一下口水。 “我去端!” 平日里做任何事,都比别人迟钝上半分的谢二,一改木讷,蹿向厨房。 不一会,谢二脸上咧着傻笑,用破布捏着一口陶罐,从厨房走出来。 八皇子一看谢二端出来的陶罐,噗呲一声,差点又没笑到噎死。 他觉得谢家人,真是一家子奇葩,吃饭要用盆,煮菜要用缸…… 八皇子心底庆幸。 还好还好,贴心护卫们准备好了席面,不用跟谢家人一起吃猪食! 谢家人不知八皇子心底的鄙夷,就算知道,也没空管他。 他们的心神,全被眼前的大陶罐吸引。 谢显华将小布头,盖在陶罐盖头上,手下用力,提起陶罐盖。 一股令人食指大动的浓郁香气,霸道的从密封的陶罐中,骤然逸出…… 第二百二十四章 口嫌体正直 八皇子脸上的神情,逐渐龟裂…… 他难以置信的看向谢家人的饭桌,那个笨重的,像小水缸一样的大陶罐…… 八皇子眼底控制不住地露出渴望。 好想吃,怎么办…… 谢二迫不及待拿着大勺,从大陶罐里舀出一大勺菜。 只见一勺子出来,勺子里的菜品丰富多样。 色泽红亮的鲜汤中,有藕片、木耳、蘑菇、土豆片、豆干、白菜、玉米、毛肚、猪肉、丸子……等等。 品种虽杂,可红油重彩,透亮的青红碧绿却一下子,锁住众人的视觉,极引人食欲! 鲜香麻辣的口感,令人欲罢不能。 季婈看见不太嗜辣的谢老爹,看着鲜红的汤,有点犹豫。 她笑着介绍。 “这个汤料是用了,几十种无害中草药熬制,辅以秘制调料及常用调料,老少皆宜,健脾健胃,不上火,不败胃的。“ 谢老爹闻言,试探的夹了一片土豆,放入嘴里。 香软的口感,立马充满脏整个口腔,麻中不麻,辣中不辣,却激得味蕾不停分泌出大量唾液。 好吃! 谢老爹眼睛一亮,囫囵咽下一块松软的土豆片后,再迅速夹一块。 一时间,谢家饭桌这边,竹筷翻飞,大快朵颐。 独自坐拥一桌子,由酒楼打包回来,精致菜肴的八皇子,捧着巴掌大的细瓷碗,骤然索然无味起来。 他控制不住的,朝谢家饭桌再次看去。 感觉好好吃的样子…… 再看看面前根本勾不起他食欲的饭食,八皇子狠狠瞪了一眼护卫队长。 护卫队长:…… 季婈看到八皇子眼巴巴的目光,莫名想到一只可怜巴巴的大型犬。 “咳。”她抿住笑意,看着八皇子问:“八皇子,你要跟我们一起吃饭么?” 八皇子心头一跳! 他正等着有人给他台阶下呢,一听到季婈询问,脸上顿时扬起笑容。 “当然……” 话未说完,骤然,大嗓门的谢二,从盆一样的碗中,抬起头来。 他一脸疑惑看向季婈,瓮声道。 “季婈你别叫啦,八皇子不喜欢吃我们的菜啦。” 说到这,谢二咽下嘴里的饭菜,满是油光的嘴因为好吃而叹慰一声后,继续插刀,强调道。 “刚才八皇子说不吃我们菜的话,大伙可都听见了。” 八皇子没说完‘当然要吃’的要吃二字,因为谢二的耿直,又生生噎了回去! 他愤恨的瞪着傻大个谢二一眼,要面子的咬牙承认。 “对,我不想吃!” 谢家饭桌上,除了没心眼的谢二,还有天真的小花、虎头外,剩下的人都听出了…… 八皇子的口嫌体正直! 几人对视一眼,谢大娘心底柔软的叹息一声。 觉得八皇子自己孤零零,坐在那边,怪可怜的。 她起身朝八皇子走过去,压下心底的紧张,对正生闷气的八皇子道。 “民妇能不能邀八皇子一起吃饭?八皇子身份尊贵,若是能与您一块吃饭,就是民妇的荣幸了!“ 八皇子闻言心底熨帖得不行! 他赞赏地看了谢大娘一眼,傲娇道。 “那本宫就赐你与本宫一同用膳吧。” 说罢,他施施然走到谢家饭桌边坐下,手中还不忘带上他的碗筷。 谢家众人:…… 八皇子抓住大勺,学着谢二的样子,从大陶罐中用力一舀。 看到大勺里有肉有菜,八皇子兴奋的倒到碗里,放下大勺后,拿起筷子就往嘴里巴拉。 泡足了汤汁的肉丸子一入嘴,q弹的嚼劲,鲜甜的口感,一咬开肉丸,从肉丸中爆开的微麻辣汤汁…… 八皇子震惊的瞪大眼,瞳孔因为未吃过的美味,拼命收缩…… 真香啊! 他觉得好吃到,能把舌头吞下去! 这是什么神仙味道??? 谢家众人看到八皇子,明显变快的挥筷速度,顿时心头一凛,赶紧埋头苦吃起来。 又来一个抢食的了,不赶紧多吃点就没啦—— 已被八皇子遗忘的众护卫:……我们也想吃,嘤…… 护卫队长第一次后悔,伺候八皇子那么周到干嘛? 要是一开始不去汾通县酒楼打包饭食,现在他是不是也能蹭吃蹭喝了? …… 八皇子摸摸微凸的小肚,找补面子的开口。 “就这样吧,饭菜一般般。” “嗝——”话音刚落,他骤然打了个饱嗝! 八皇子:……!!! 骤然安静下来的谢家人:……看着八皇子,一言难尽。 一般般的饭菜,你吃那么撑干嘛? 众护卫:……妥妥的大型社死现场,看主子丢脸的事又多了一件,会不会被灭口?心好慌! 八皇子的脸,瞬间爆红。 他没想到他竟能干出打嗝这种事?!! 在他以往的皇家教养中,吃饭有吃饭的规矩,菜不过三口,吃饭不能超过七分饱……等等。 从小到大,他从没打过如此粗鄙的嗝,如今不过和谢家人混在一起两个时辰…… 他竟变得如此粗鄙了??? 八皇子晕晕乎乎起身,一脸怀疑人生的离开了饭桌。 谢大娘看着目光发直的八皇子,有点担心的问:“他怎么啦?” 读过通史的季婈,大概能猜到八皇因何如此。 她小声的向谢大娘解释。 谢大娘等人闻言,皆愣了一下。 蓦然,谢二同情的开口:“做皇子真可怜,连饭都吃不饱。” 正晕乎乎离开的八皇子闻言,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个狗啃泥! “你!”看看稳住身形的八皇子,瞪向谢二。 你才可怜,你全家都可怜! 从刚才谢二跟他抢菜不让他时,他就已对谢二,生出了浓浓的不满! 八皇子刚想下令,让护卫将谢二绑了,却看到谢二一脸憨憨样的朝他跑来。 谢二拍拍八皇子的肩,瓮声瓮气的开口。 “你以后要是肚子饿了,来我家吃吧,我把我的饭菜让你一半。”谢二道。 八皇子要绑人的话,看着满脸诚挚,对他露出关心的谢二,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在宫里长大的他,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 像谢二这种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一眼便能看透。 谢二真的在关心他,是那种纯粹的,不求回报的关心。 八皇子抿了抿唇,瞪着谢二,薄唇迸出两个字:“有病!” 说罢,转身就走,脚步却失了往日里的沉稳。 谢二一脸懵,云里雾里的想不明白,他疑惑的转身,看向谢家第一聪明人谢三,问。 “老三,八皇子干嘛骂我有病啊?我没病啊?” 谢显华抚额,不过对八皇子的感官,却改善了一些。 他与季婈对视一眼,两人皆在对方眼里看出了,八皇子还不是无可救药,不能交往的想法。 …… 清晨,金色的阳光透过云霞,落在宁静的青庐村。 八皇子走出房门深呼吸,裹挟着草木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 这种感觉,仿若灵魂都得到洗涤一样舒服。 或许是村庄的淳朴,或许是屋内静气凝神的熏香,昨晚那一觉,是他这几年来,睡得最好的一晚! 想起昨晚又吃到的新奇美食,八皇子的肚子一阵轰鸣。 他对今天的朝食,期待起来。 刚走出房门的季婈,看到八皇子在厨房外晃悠,顿时好笑的挑了挑眉,故意“咳”地干咳一声。 已晋升为吃货的八皇子,闻言脸上一僵,死要面子的左顾右盼,一脸嫌弃的对厨房一顿点评。 “这是厨房吗?怎么这么丑,这是本宫见过最丑的厨房……” 季婈闻言眸光微闪,做出为难状。 “那咱们朝食就不做了吧,用这么丑的厨房做出的食物,多影响八皇子的食欲啊!” 八皇子:…… 众护卫们:……默默看了眼,像被雷劈了一样的八皇子,想说一句…… 殿下,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直到抵达平流县,八皇子还没从,季婈没给他做朝食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季婈所在的马车上,芊芊一边给季婈剥橘子,一边好奇的问。 “咱们这么捉弄八皇子,万一八皇子记仇怎么办?“ 季婈看了眼芊芊一脸兴奋的表情,怀疑芊芊正期盼八皇子记仇,好有理由虐回去??? 季婈好笑的问:”你能一人单挑八皇子身边,所有的暗卫?“ 芊芊面色一僵,叹息一声:“也不知道书生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季婈八卦的看着芊芊,狭促的问:“你是不是对书生有意思?” 芊芊闻言俏脸瞬间爆红,眼睛瞪大,大声矢口否认。 “怎么可能?就算这个世界上男人都死光了,我都不会看上他!” 季婈啧了一声,表示保持意见。 正在此时,马车停下,充当车夫的谢显华叩了叩马车门,提醒:“季婈,到平流县衙了。” 季婈闻言拿上一本手订书,出了马车,来到也刚下马车还臭着脸的八皇子面前,将手订本递给八皇子。 八皇子翻了翻本子,发现上面画着一些横横竖竖的线条,加上零星的字外,啥也没有。 他不觉得这样一个空本子,就能搞定果子税。 八皇子再次怀疑季婈在涮他! 他沉声问:“这破本子有啥用?” 破本子? 季婈心底嗤笑,指着本子上的表格,现场教学。 “这种叫做表格,由一行或多行单元格组成,作用是对数据进行记录、计算与分析。” 八皇子一头雾水。 季婈说的话,每个字他都听得懂,但组成一句话,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他再次怀疑,季婈在忽悠他! 季婈扶额,昨晚在绘制表格时,谢显华就在旁边。 她稍微一解释,谢显华便能亲手制作出类似的表格了。 怎么到了八皇子这里,这么难教呢? 季婈深深体会到,教优秀生和差生的区别…… 她无奈的拿回本子,让八皇子跟上,拦下一个面善的农家妇人,微笑询问。 “大婶,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面善的妇人见季婈脸上笑容亲切,心生好感,左右无事,便点头应允。 季婈拿出自制碳笔,准别记录,出声问妇人。 “大婶,可以告诉我,你家一共种了多少棵酸枣树,又交了多少果子税吗?” 第二百二十五章 咱用数据说话 一提及果子税,路遇的大婶仿佛开了苦水闸,一发不可收拾。 “唉哟,你们知道吧,家里三亩地全在县令的响应下,种了酸枣树。“ “县令要我们交十税五的果子税啊,不然就按匿田罪处理,我们庄户人家哪敢呀,那可是要流放的哟……” “十税五还不能上交果子,得换算成银钱,要一两果子十分钱的税钱,我呸!他怎么不拿出去卖一两十文呢?“ 八皇子看着越说越激愤,原本看起来挺和善的一个人,硬生生变得狰狞起来的妇人。 他默默后退两步。 严重怀疑,要是眼前这,正咬牙切齿的妇人知道他是皇子,没准能将他生吃活剥咯。 八皇子神情僵硬,干巴巴的问。 “你你是不是搞错了?赋税不都是十五税一吗?“ 妇人看出八皇子属于,何不食肉糜那种贵公子。 她连理都懒得理八皇子,顺带附送一个白眼。 季婈工具人一般,面无表情地在手订本的表格上书写。 三亩,十税五,税钱下栏——一百五十两! 写完后,季婈看着八皇子一脸不解的神情,叹息一声解释。 “龙公子,以前上缴的税是十五税一,但是你可知庄户人家上缴时,征税小吏都会对着竹筐踢上一脚?” “踢上一脚?” 八皇子纳闷,没事对着竹筐踢一脚干嘛? 季婈嘴角露出讽笑。 “踢竹筐时,粮食会倒出来,踢下来多少,庄户人家就得补回去多少,这相当于给官爷的孝敬!” “功力深厚的能做到,想踢下多少就踢下多少,斤两全凭自己心意,跟打板子似的。” 八皇子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只觉得有点天方夜谭! 一旁准备要离开的妇人,闻言顿时不走了,狐疑的看了八皇子一眼,问季婈。 “姑娘诶,你们这是干啥的呀?” 季婈眸色闪了闪,唇角微勾,指着八皇子开口道。 “这位公子听说咱们因为税银的事,日子过得困苦,想根据大家的损失,接济一下。” 八皇子纳闷的看向季婈:本宫何时说过这话? 季婈飞过去一个眼神——八皇子想立功么? 八皇子未说出的话,又默默憋了回去。 妇人一听,瞧了八皇子一眼…… 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公子哥,竟是个大善人?!! 她双手一拍,惊喜的大喊。 “这事太好了,好多人家开始买儿卖女了呢,我这就去通知大家过来登记!” 妇人说完,风风火火的走了。 季婈看着妇人离开的背影,猜测妇人应该会带回不少人,想到不用到处去调研,顿时心情愉悦起来。 心情大好的季婈,对上正盯着手订本上的税银数目,凝思苦想的八皇子,多了些耐心。 她扯下一张空白纸,继续教学。 “现在一亩酸枣树,大约能得果一千斤,妇人跟我们说一两果子十文钱,一亩地约等于税银五十两。” “我们将估算一个地区的税银平均值,等知道整个县城大约有多少种植户,就能算出一个县城大约的税银……” 八皇子终于明白了,表格数据的作用! 他眸光一亮,问。 “那我们是不是,差不多可以估算,整个治化府的果子税银?” 看到季婈点头,八皇子觉得,好像在他的认知点中,多了一些了不得的知识??? “在这里,在这里!” 骤然,刚才离开的妇人出现,她的身后跟着一大群人! 季婈和八皇子瞬间被围上。 护卫们神情紧绷起来,担心出来个歹人,对八皇子行凶。 八皇子看着涌过来身上穿着破衣烂衫,脸色蜡黄,两颊凹陷,骨瘦如柴的穷苦贫民。 以及那些被大人们,牵着或抱着的孩子…… 每个孩子都格外的瘦,身子像细细的枝条顶着一个,大大的脑袋。 心情复杂。 再看他们听到救济二字,眼底顿时迸出希望的光芒,八皇子心情沉重。 他没有想到,在他们轩辕家统治的焱昌国,竟有这么多底层的人在苦苦挣扎着? 曾经想像出来的富庶,在现实中,竟相差如此之大! 一直以来,底下官员呈递上来的折子中,描绘的太平盛世呢? 在青庐村时,他以为所有的村落,都会像青庐村一样宁静祥和,没想到会这样残酷! 八皇子的三观,第一次坍塌…… “别拦他们。”他沉声阻止护卫队,并从季婈手中拿过纸笔,亲自记录。 丁四,二亩六分,税银一百三十两。 伍田,三亩三分,税银一百六十五两。 陈旺,一亩九分…… 越是记录,八皇子心情越沉重。 他现在才知道…… 庄户人缴纳的税银,平均每户人家一百多两,虽不及他一顿饭钱。 可这些银钱,却是庄户人家一年都攒不下,还需买儿卖女救急的银钱。 八皇子攥着笔的手有些不稳,眼底充满戾气! 表格中,记录下来的税银,一合计,光眼前这百来人,就能约达到一万多两。 那整个平流县城多大?需要缴纳税银的庄户人家又有多少? 一个县大约也有三四十万人口啊! 那除了平流县,剩下的各个县城呢?所有的税银加在一起,又有多少? 略微一算,得出的数字,八皇子惊得汗毛直竖! 他十分笃定,朝廷并没有收到,这么多银钱!!! 就算他再蠢,现在也知道了季婈的用意。 税银有猫腻! 之前他查来查去,都说税银还没收上来,归其原因便查到青庐村的季婈身上。 却不想,税银早已收上去了,却不知进了谁的口袋?!! 早已退出农户们包围圈,和谢显华站在一块的季婈,看着面色变得铁青的八皇子,樱唇微微勾了勾。 谢显华看着季婈,眸光微动,脸上露出温柔的宠溺之色。 季婈此举若是能成,不知能救回多少庄户人家! 八皇子刚来这里不知,但他本是这一片的人。 附近交果子税的县城农户,确实因为县令强制的缘故,被迫上缴不少。 但也有实在没银钱,死撑着一拖再拖的。 真实情况并不会如数据上,估出来的那么大。 谢显华眼底掠过笑意。 只是这样的真相,他怎么会告诉八皇子呢? 每年底层官员剥削庄户人的税银,已经够多了。 经过层层扒皮,真正进入国库的银钱,就像剥掉白菜老叶,剩下小白菜心的税银。 可就算剩下这点税银,也足够朝廷挥霍一阵,真正苦的是百姓! 谢显华嘴角勾起,露出与季婈一样的冷笑。 就让朝廷与官员,狗咬狗好了! 管他谁去死? 县衙内,平流章县令正躲在,依湖而建的水亭里听戏。 唱戏的人,是刚从花楼请来的歌姬。 章县令躺在摇椅上,打着拍子,跟着婉转动听的歌喉,咿咿呀呀低低附和,一脸惬意。 骤然,尖嘴猴腮的师爷,脚步匆匆的进了凉亭水榭。 “大人,不好了,县衙门前有人闹事!” 章县令睁开眼,眼底燃起怒火:“这大中午的,谁这么不消停?给本大人绑咯!” 师爷看了眼火气旺盛的章县令,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豆大汗珠,犹疑的回答。 “外面那些贫民绑就绑了,可有一子,长相俊美,身边带着护卫,恐来历不俗!” 章县令一听,顿时小心谨慎起来。 他能坐上平流县令这个位置…… 凭着不就是,小心谨慎与溜须拍马,两大绝技么! “行吧,那本宫亲自去会会他。” 章县令打起精神,背着手大步朝县衙大门的方向走去。 一走到县衙大门,章县令骤然被眼前,闹哄哄的景象惊住了! 什么时候,县衙这样神圣的地方,也是这些贱民能聚众喧哗的地方啦? 彰县令倏地沉下脸。 章县令一走出衙门,站在玩绣球石狮旁边的季婈和谢显华,便已察觉。 两人皆是眼睛一亮! 戏台已搭好,没有章县令这个第一配角,怎么能唱起来呢? “章县令。” 季婈石狮的影子里走出。 正准备让衙役驱赶贫民的彰县令,转头睨了季婈和谢显华一眼,用高高在上的语气问。 “你们是谁啊?” 季婈嘴角含笑,嗓音清甜:“小女子来自青庐村。” 章县令自从因为人质,赔了汾通毕县令一大笔银子后,就像被人割肉了一样,日夜煎熬! 他生平最狠的人,变成了毕佐,最讨厌的地方,变成了青庐村! 此刻,一听到季婈介绍,说来自青庐村…… 彰县令的脸,顿时绿了! 眼看着章县令,进入暴走的边缘,季婈美滋滋的直指,正与庄户人家说话的八皇子道。 ”你看到了吧,那是我请来的靠山呢!“ 彰县令差点气个昂倒。 他眼底喷火的看着季婈,合着欺负个没完了是吧?上次给赎银不够,这次还找了个靠山打上门??? “哼!本大人倒要看看,你请的是哪门子的靠山!”章县令轻蔑的冷哼。 去打听消息的亲信小时回来,附在章县令耳边,小声回禀。 “老爷,那个公子是个富商,来这做慈善的。” 做慈善?! 章县令差点没笑出声。 一个富商而已! 他轻蔑的对衙役下令:“去,给本大人,将那贼人绑起来!!“ 在季婈指着八皇子,大声说,那是我请来的靠山时,八皇子已将季婈的话听到耳朵里。 他脸上露出一抹傲娇的神情,心底嘀咕,算你识相! 却不想,念头刚落,骤然听到一个肥头大耳的小小县令,说出了竟想绑他的话??? 第二百二十六章 爱吹牛的代价 一看到彰县令黑着脸出现,围在县衙大门前的百姓们,顿时作鸟兽散。 八皇子冷冷睨着彰县令,身上尊贵的气场全开,语气冰冷慢悠悠的问。 “你,就是平流县令?” 话音一落,八皇子身边的护卫,顿时登场,护在八皇子周围。 八皇子的气场,瞬间攀升到天花板。 章县令骤然被八皇子的气场镇住,疑惑的嘀咕…… 一个富商家的公子哥,气场为何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秒成渣渣??? 彰县令心下惴惴,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介绍一下,这位是八皇子。” 蓦然,季婈一步上前,嘴角扬起清浅的笑,对彰县令道。 章县令的眼睛骤然瞪大,脑子里嗡嗡作响,不停的回放着季婈说的话。 这位是八皇子,这位是八皇子,这位是八皇子…… 他用仅剩下的一丝智商回想,可能、好像、似乎、仿佛……刚才他让人绑八皇子来着??? 章县令对上八皇子凌冽的目光,心中绷起的弦,砰的一声,彻底绷断! “噗通——” 章县令双膝一软猛然跪地,白胖的身子抖成筛糠,脑门上的汗珠子,扑簌簌直掉,一张脸惨白得不成样子。 八皇子朝季婈看过去,不明白季婈为何点明他的身份? 隐瞒身份,才更方便查明真相,不是吗? 季婈将八皇子的疑惑看在眼底,却没有给八皇子解释的想法。 她要的……便是章县令知道八皇子真实身份后,不说实话的效果! 章县令好大喜功,喜欢夸大自己的功劳。 以前章县令没有办法接触到,八皇子这个等层面的人。 现在他好不容易遇上八皇子,可不得死命吹嘘自己的功劳? 谢显华看出了季婈的意图,走到八皇子身边,神助攻道。 “这里毕竟是章县令的地方,强龙不压地头蛇,咱先亮明身份安全点。” 八皇子一听,肺差点气炸了,难道这个小县令敢对付他不成?反了天了! 他看向章县令的眼神,带上了刀子。 章县令:……为啥八皇子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要造反的乱臣贼子??? 章县令抖得更加厉害了。 谢显华再次小声提醒:“八皇子,咱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果子税的事。” 八皇子闻言压下对章县令的怒火,浑身冷气不要钱似的,飕飕往外放,沉着脸大步走进县衙内。 落后几步的季婈与谢显华并肩前行。 谢显华发觉季婈时不时,朝他看过来的眼神,有点怪? 他疑惑的问:“怎么了?” 季婈揶揄一笑,压着极低的声音,对谢显华道。 “我发现你很有当奸臣的潜质。” 谢显华摸摸鼻子,心道:要是做个奸臣,能护你一世平安,那真做奸臣也不错…… 这毫无底线的想法也没谁了! 一行人来到县衙大厅,八皇子不苟言笑地坐在上首。 鹌鹑一样,畏畏缩缩跟在后面进来的章县令,心跳如鼓,一进大厅顿时乖觉的重新跪好。 他看着熟悉的大厅,心底五味陈杂。 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成为跪在下首,等待发落的那个…… “说说果子税的事。” 八皇子沉声对章县令命令。 章县令赶紧打起精神,揣摩八皇子的话。 八皇子为何会提及果子税? 他想到最近上锋催促的书信,信上说朝廷正等着这笔银子…… 难道八皇子是来催税银的? 章县令越想越觉得可能,小心思顿时动了起来。 如果将自己尽心尽力,征缴果子税的事对八皇子说说,八皇子是不是会,对刚才要绑他的事,网开一面? 章县令心情激动,仿佛看见了一条康庄大道,就在眼前! 他笃定,若是能打动八皇子,没准能入了八皇子的眼,攀上八皇子这颗大树! “八皇子,下官一直对收缴果子税的事,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怠慢啊!” 八皇子抬眼看向章县令,慢悠悠的问。 ”噢?那你跟本宫说说,你大概让多少人种植了酸枣树?“ 说罢,八皇子拿出手订本,准备记录。 章县令看见八皇子手中的本本,以及怪异的碳笔,愣了一下,没想到八皇子这么认真? 章县令心底有些慌…… 他哪里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种酸枣树? 当上县令这个官,又不是为了关心百姓过得怎样,只是想多捞些银子嘛! 章县令眼神焦急的寻找,平日里总凑上来跪舔的师爷,却发现……狗师爷早已溜没影了??? 没了狗头师爷出主意,章县令只好自己想。 他觉得,只要往好的说,往大的说,八皇子一定会对他感到满意的。 这么一想后,章县令又有了信心。 他挺直腰杆,做出一脸凌然状。 “回八皇子话,平流县一共有七十万县民,九层百姓在本官的带领下,完成了户均三亩的酸枣种植量!“ 听完章县令的话,站在角落里做背景墙的季婈和谢显华,差点没笑出声来。 他们通过以往章县令的作为,猜到章县令喜欢吹牛的性格…… 但没想到章县令的野心之大,一个县城放不下。 竟给八皇子报了一个天文数字?! 这猪脑子怎么做坐上县令位置的哟? 也不怕税银最后差太多,税银补不上? 章县令看到自从他说完七十万县民,以及九层种植量后,整个大堂倏然安静下来了。 他心底暗自得意。 这些人怎么能理解他的大智慧呢? 攀上八皇子,补点差额而已,反正这些年赚的足够多了,要是能坐上更大的官位,还怕没有银子吗? 再说,刚才报出的数字,应该补不了多少银子的! 章县令脸上露出迷之自信。 八皇子一双眉,拧得死紧! 七十万的县民,九层种植量,每户均三亩,十税五,这得多少税银?!! 若是再加上其他县城呢?! 他很笃定,朝廷根本没有收到这么多税银。 一瞬间,八皇子想了很多,这一笔天大的税银,必须得查! 他相信章县令没有昧下这笔银子,毕竟一个小小的县令,何来这么大的胆子? 再说章县令若真生出,昧下税银的心,也不会报出这样一个数字。 只要往少里报种植人数,税银完全可以少上交,不是更利于贪墨? 八皇子对章县令的看法,改观了不少。 虽然章县令脑子有点不好,但胜在实诚啊。 章县令发觉……好像八皇子刚才看他的眼神,犹如寒夜冷风般,刮的他脸皮子生疼。 现在竟春暖花开了??? 这个发现令章县令整个人,像刚做完马-杀-鸡一样,浑身毛孔张开般舒爽。 他愈发认定,多报数字,是无比正确的决定! 想了解的事情,已了解清楚,八皇子心底对平流县城的税银,有了一个大概数目。 他决定一鼓作气,将缴纳果子税的县城都跑一遍,统计出具体数字。 等他又了具体税银数目,便回京将私吞果子税的大蛀虫,揪出来! 八皇子迫不及待起身,对章县令道:“你做得很好,过来吧。“ 说罢,他将手订本递到章县令面前,催促道:“按个手印。” 章县令看到眼前页面上记录着,平流县种植人数,正是刚才他所说的数字! 他瞳孔骤然一缩,隐隐觉得要是在上面按下手印,事情会往一发不可收拾的方向……一路狂奔? 章县令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吹牛一时爽,圆谎火葬场。 可是他不敢跟八皇子承认,刚才他是骗人的呀…… 章县令拇指不停的抖着,苦着脸按下手印。 看着八皇子一行人匆匆离开的背影,章县令在心底不断的安慰自己…… “没事的,没事的,不就吹了一点小牛嘛,应该和真实人数差不了多少。” 蓦然,章县令看到躲在角落里的狗头师爷,赶紧过去问。 “咱平流县一共有多少人口,种植酸枣树的人又多少?” 尖嘴猴腮的师爷眼神复杂的看着章县令:“平流县最多的一年,人口总数六十一万人。” 章县令神情一僵! 他多报了九万人!!! 片刻后,章县令松了一口气,喃喃道。 “还好还好,只多报了九万人,这个钱本官还是有能力补上的,和升官相比,这点银子不足一提,美滋滋。” 师爷看章县令的眼神,更加悲悯了。 “大人,去年核查的县人口,只有四十五万人。” 他在章县令越发僵硬的神情中,再插刀。 “自从旱灾后,咱们县出逃了大约二十万人,现在应该只有二十五万县民。” 只有……二十五万县民!!! 章县令哆哆嗦嗦伸出手指,七十万减去二十五万。 还有四十五万的空缺!!! 章县令受不了这样沉重的打击,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出了平流县,八皇子对季婈和谢显华道。 “本宫要去其他县,在此别过吧,税银的事本宫会记得你们的功劳。” 季婈和谢显华连连摇头,最好把他们忘了。 八皇子不仅二,还是个热血的愣头青。 看他铁了心要动税银这一块,以前贪墨税银的官员估计得拨出萝卜带出泥。 税银就像一块大蛋糕,连皇上都分一杯羹,八皇子这样头铁的人无所谓。 他们这种平民百姓,真要冒头,不是老寿星吃毒药,找死么? “我们也没做什么,反倒是八皇子劳心劳力,我们怎么有脸抢功呢?还是不要提及我们的好。” 谢显华一脸诚挚的婉拒。 八皇子很满意谢显华和季婈的识趣,刚准备离开,骤然想起一事。 他转身看向谢显华,开口:“送你们一个消息,朝廷马上要征兵了,强制的。” 说到这,八皇子恶趣味补充。 “你要是死在战场上也不错,那样的话,本宫挖墙脚就不用费力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礼物 谢显华看着八皇子大笑着离去,两排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他转头看向季婈,声音郁闷:“我后悔了。” 季婈挑眉:? 谢显华再次锉了锉牙,咬牙切齿的开口。 “后悔没有再多给他套一次麻袋,以后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季婈忍俊不禁,点头附和。 “对,他嘴那么贱,你好好考,等去了京都,我让寸刀帮你,咱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蓦然,谢显华的眉微微皱了起来,有些担忧的问。 “你说八皇子动了税银,他会不会丢了小命?” 季婈想了想,毫无心理负担的摇头。 “他再怎么说也是皇子,不过那些人怕查,肯定会按照八皇子‘调查’出的数目,补齐果子税银。“ 谢显华闻言,心情顿时舒爽了,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八皇子回到京都后,日子肯定过得水深火热。” “那个。”芊芊突然开口,面色纠结。 季婈和谢显华好奇的看过去。 芊芊脸上露出古怪之色:“八皇子在县衙时,让亲卫去给刚才那些农户,分银子去了。” 顿了顿,芊芊补充:“一百二十八户,每户都按照登记已缴纳的果子税银,接济回去呢。” 季婈和谢显华的眼底,皆闪过惊讶之色。 他们没有想到,八皇子看着中二又嚣张,却不想他竟也有一颗柔软的心…… 谢显华抿了抿唇,一脸勉强的评价。 “他要不是总想抢走你,我也觉得他人还算不错。” 想到临别时,八皇子的示警…… 季婈眸色闪了闪,轻声认同的说:“他能跟我们透露征兵之事,人算不错吧。” 青庐村。 白村长惊愕地瞪大眼,手中的宝贝烟枪掉在地上,都没反应过来。 他双唇颤抖,难以置信的看着,刚从平流县回来的季婈和谢显华问。 “八皇子真的这么说?要强制征兵?” 季婈和谢显华齐齐点头。 白村长眼底的光骤然黯淡下去,幽幽道。 “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留下多少孤儿寡母……” 季婈想到村里老人说过,战事一起,十室九空的往事,整个人也跟着沉默起来。 她不是神,救不了世,却已入了世。 谢显华握住季婈的手,安抚似的轻轻攥了攥,眼底露出担忧之色。 季婈抬眼看向谢显华,担忧的开口:“八皇子的意思是,你也要上战场。” 谢显华平静的点头:“说明征兵不会按照,以往的规矩来。” 白村长听得心惊肉跳,白着脸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谢家有谢大谢二和谢显华三个儿子,要是连谢显华都被迫上战场,那其他人家呢? 以往的抽丁制度,都是去掉有功名的,一户抽一丁。 听八皇子这意思,难道要全抽?! 白村长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看着谢显华,一脸忧愁。 “谢三啊,你那个童生院试什么时候考啊?要是考成秀才,就不用担心要被抽丁啦。“ 说到这,白村长蓦然后知后觉,想起一事,问:“谢三,你府试成绩过了吧?” 谢显华:……他从考试回来,直到现在才有白村长想起问他的成绩…… 他到底是有多可有可无??? 看出谢显华心底的小怨念,季婈抿有点哭笑不得,对白村长解释:“他又考了个案首。” 白村长惊讶的上下打量谢显华,像重新认识谢显华一般,惊呼:“没想到你竟是个读书的料?!” 那眼神,仿佛看到一头牛,突然开口会吟诗作对一样! 谢显华无奈的摸摸鼻子。 白村长高兴不过三秒,骤然惋惜的摇头。 “你这样的成绩,要是能继续考下去,没准能有大出息,这世道……哎!“ 谢显华却看得很开,反而安慰白村长。 “我这又不是真像别的书生一样,手无缚鸡之力,真要上前线也没什么怕的,再说我也不蠢非得冲在最前面。“ 白村长赞同的点头。 “我就怕你们这些小青年,想着建功立业不管不顾,要知道有命在才有命享受……” 白村长只想整个村子的人,平平安安和和美美过日子。 村里的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没了哪个他心底都不好受。 劝谢显华不要上进的话,白村长越说越顺,并打算以此为版本,回头一一去劝村里的其他青年。 听完白村长再三再次的嘱咐,目送白村长忧心忡忡离开后,谢显华和季婈带着艳子与芊芊往回走。 两人路上比较沉默。 季婈想到战争,脑海里便不自觉蹦出,生灵涂炭、满目疮痍、哀鸿遍野等,令人触目惊心的字眼。 季婈目光悠远,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再者,若是能阻止强制征兵,是不是相当于她又救了很多人? 她想:空间应该可以,再升一级了吧? 季婈深吸一口气,开口:“我觉得我们应该做点什么。” 谢显华愣怔一下。 芊芊和艳子却唯恐不乱的眼睛一亮,急急问:“姑娘你要我们做什么?去杀狗皇帝吗?” 她们觉得,只要将发布征兵任务的皇帝宰了,还有个屁征兵哦! 谢显华嘴角抽抽,用眼神问季婈:这两活宝是想天下大乱? 季婈扶额,对芊芊和艳子道。 “政权不稳定,容易导致兵变或政变,现在朝廷几个皇子都大了,你觉得谁不想要那位置?” 谢显华点点头,补充道:“加上边关战事频发,所以就算今上不作为,也不能驾崩。” 芊芊和艳子闻言,脸色齐齐一变,芊芊懊恼的吐吐舌头,惭愧道。 “我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艳子气恼的踢飞脚下一颗拦路石子,有些暴躁:“这不能杀,那也不能杀,那咱们怎么办啊!” 谢显华拧眉问季婈:“要不我从明天起,拉着村里的青壮年,跟艳子和芊芊练几招?” 季婈闻言认同的点头:“我看这个可以有,不管怎样,就算不上前线,也能强身健体吧。” 闲的发霉的芊芊无所谓的点头:“没问题!” 积极的艳子,霸气附和:“属下一定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季婈:……偷偷看了眼面色有点僵的谢显华,小小同情一下。 蓦然,谢显华想起季婈说,就算不上前线这句话,眸色徒然一深。 季婈绝对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为何会如此说? 难道季婈有办法,让皇帝取消征兵的决定? 这个疯狂的念头一闪而过,谢显华下意识摇头,这怎么可能! 季婈看到谢显华的脸,一会纠结一会疑惑,端是有趣。 她了然的解释. "只是想做好两手准备,尽力而为罢了,剩下的。“她叹息一声:“看天意吧。“ 不知不觉回到谢家院前,入眼是堆得像小山一样的大型物件。 几乎将整个谢家门前,空旷之地占满,几乎堵得快进不了门了。 ”闺女,闺女,你回来啦!“蓦然,顾老爷从货物后探出头来,欣喜又慈爱的看着季婈。 季婈干笑着指着一堆货物问:“这些……是什么?” 顾老爷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指着手边一大件。 “这是爹给你打的梳妆台,小叶紫檀木做的。” 他又指另一个大箱笼:“这里面装着上好的云锦。“ “那是雕花拔步床,每个小匣子里都有一副头面,这些是已经缝制好的衣裳,春夏秋冬都有,这是……” 季婈看着兴奋的穿梭在,各个货物中,不停给她介绍礼物的顾老爷,心变得沉甸甸起来,说不感动是假的。 她不难看出,顾老爷收集这些物什,到底花了多少心思。 “您买了这么多东西……”季婈心情复杂。 顾老爷哈哈一笑。 “你不是还没决定跟爹回去嘛,爹想不能委屈你,咱不差钱,等你决定跟爹回去,咱再买更好的用哈。” 季婈看着眼底带着期盼的顾老爷,不会跟您回京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干巴巴的婉拒:“这里也放不下这么多东西啊,要不您去退……” 话没说完,骤然对上顾老爷带泪的眼,委屈的说:“闺女,你是不是还恨爹不早点找到你啊,都是爹的错……” 季婈未完话噎在嗓子里,好像再拒绝,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一样。 “那……好吧。”季婈深吸一口气,扬起笑脸:“东西我很喜欢。” 她想,大不了以后赚多点钱,再想办法还回去好了。 “那进去我给您泡杯茶?”季婈看到顾老爷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子,关心的问。 顾老爷闻言眼睛顿时一亮,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能喝上一杯闺女泡的茶,是他这段时间最奢求的事,要是闺女能叫他一声爹就更好了! 顾老爷连连点头,先一步进了谢家院,像怕季婈反悔似的。 谢显华手攥成拳,抵在唇边清咳一声,自觉回避:“我去找大哥二哥商量征兵的事。” 芊芊和艳子对视一眼,芊芊请示:“姑娘,我们去准备训练时用的沙袋。” 季婈点头放人后,拿了个红泥小炉,添水时悄悄加一滴灵泉。 红泥小炉放置在小炉上,点燃碳火,等待水沸的时间里,季婈和顾老爷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半响,顾老爷打破沉默,小心翼翼的问。 “今天爹等了你好久,能跟爹说说你去哪里了吗?” 季婈一边拨动着燃烧的木炭,一边将果子税中,能说的事挑出来讲了些。 顾老爷第一次听说,酸枣能酿酒,脸上露出惊讶,问。 “爹还是第一次听说酸枣酒呢,这酸枣酒的口感怎样?” 季婈见顾老爷感兴趣,想起空间里,还有之前酿好的几坛酸枣酒。 她扬起甜笑,对顾老爷道:“您先坐,我去给您搬一坛酸枣酒过来,让您尝尝味道。” 第二百二十八章 酒坊计划 顾老爷没等多久,便见季婈抱着一个小西瓜般大的酒坛回来。 他迫不及待的接过,这可是闺女亲手酿制的呢! 小心敲开封泥,掀开盖子,骤然,芬芳的酒香铺面而来。 顾老爷神情一震! 他本着一个父亲对女儿酿制酒水,疼宠的心情捧场,打定主意就算酒水苦涩难咽也绝对不说! 哪想到,一打开酒坛,竟嗅到如此清雅的酒香? 酒坛倾斜,酒水倾泻而下,注入碗中,入眼是犹如琥珀般的酱红色,漂亮的色泽令人目眩神迷。 顾老爷迫不及待端起酒碗,小口轻抿。 入口味甘带酸,枣香味浓醇香秀雅,诸味协调,尾净悠长。 “好酒!” 顾老爷震惊的赞叹一声! 季婈眉眼微弯,蕴着笑意。 当初制作酸枣酒封坛的时候,不光挑选籽粒饱满,色泽纯正的,而且还兑入了少量的灵泉水。 经过时间的发酵,她早已预料到,酸枣酒的口感不会太差。 但是能得到顾老爷的赞赏,心底还是忍不住生出喜悦。 顾老爷的身份,必定接触过各种类型的酒水。 季婈相信能得顾老爷青睐的酸枣酒,一定能大卖! 大批酸枣已经成熟,再不采摘,这批酸枣就要废了。 “那您看这酒的市场怎样?“ 季婈紧张的看着顾老爷。 顾老爷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肯定的点头:“能卖,肯定能卖得好!” 说罢,顾老爷笑着问季婈:“你想卖酒方子?开个价,爹买了。” 这语气,大有随便开,爹的钱袋子都可以给你的意思。 季婈失笑后,板着严肃的笑脸纠正顾老爷的话:“不是酒方子,是酒!” 顾老爷愣了一下,沉思片刻后支持道。 “这也行,爹给你建个酒坊,就当给你攒嫁妆了,出售的事交给爹就好,保管给你卖得干干净净的。” 季婈诧异挑眉,问:“您还涉及酒业?” 顾老爷还以为季婈想问家底,当即一五一十交代老底。 “咱家里做粮食买卖,酒业当然会涉及,稻酒、黍酒、秫酒、米酒这些每年都会供应给各地酒楼。“ 说到这,顾老爷压低声音。 “每年咱家光靠酒水,就能纯进账八十余万,你放心这些钱爹都你攒着。” 季婈没有想到,顾老爷生意做得如此大! 她眼睛亮了,金大腿啊! 季婈也俏皮的压低声音,与顾老爷商量。 “办酒坊的银子我有,咱在商言商,等酒坊出酒后,我批发给您怎样?“ 顾老爷想都不想,直接拍板. "行,爹给你二两银子一坛酒!“ 季婈嘴角抽抽,二两银子相当于人民币四百块。 顾老爷花四百块进价的酒,要卖到天价去??? “不,我这分两种,一种是普通口感的,两百文卖给您,一种喝了能强身健体的,四两银子卖给您。” 顾老爷闻言看着季婈的眼神,充满自豪和欣慰。 能想到一种酒制成两种卖法,懂变通。 与他在商言商,有底线。 建立酒坊的目的为解决,百姓酸枣滞销问题,心怀宽广,仁义且善良。 做商人,能做到这三点,实属不易! 他越发觉得,季婈是个做生意的料,若是顾家以后交到季婈手里,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季婈不知顾老爷心中所想,喜滋滋的一边给顾老爷泡茶,一边在心底盘算开酒坊的计划。 酸枣酒的方子,并不难琢磨出来,别人只要稍一研究,也能还原出方子。 所以两百文批发的普通酸枣酒,只是胜在抢占市场先机,重在推销能养生的高档酸枣酒! 至于高档的酸枣酒,季婈并不担心能有人仿制出来,毕竟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不曾发现还有人拥有灵泉。 顾老爷看出季婈已迫不及待,马上建好酒坊的心思。 他不由哑然失笑,暗自嘀咕:没想到这丫头,还是个急性子。 “行啦,爹带着这坛酒,先去跟管事们打声招呼,你去忙吧,要是有什么需要爹帮忙的,不要不好意思开口。” 顾老爷想说——闺女,整个顾家都是你的,只要不会将整个顾家赔咯,随你折腾。“ 不过他想想,孩子有心气,不能说丧气话,只能将欲脱口的话默默咽了回去。 季婈目送顾老爷提着酸枣酒离开后,赶紧出门,直奔白村长家。 还没到白村长家,半路上却迎面遇上,朝谢家来的白村长和村民们。 众人看到季婈,顿时快步围上来,个个神情焦灼,七嘴八舌的问。 “季婈,狗皇帝要强制征兵啊?” “不是一户抽一吗,这是不想让人活了是吧?” “要不我们逃吧,逃到山上,以前村子被霸占,我们在山上不是也能活得好好的?” …… 季婈看到全炸毛的村民们,无奈的扶额。 以前大家在山上,那是有狼王照顾着,最近狼王都不知道去哪里浪了…… 再看老好人白村长,已被村民们挤到边缘去了。 她只好无奈的开口。 “征兵一事虽未颁布,可消息来源可靠,谢显华正想找大家从明儿起一起练武,不知大家意向如何?” 村民们怔了怔,一时间鸦雀无声! 一是确定了征兵之事后,心焦惶恐。 二是知道可以练武,心情振奋。 没有哪一个热血男儿,不想学几招。 他们也早眼馋,季婈身边那几个,身手高强的人,希望能让寸刀等人教两手。 可他们知道,世间众人都将自己会的技艺,藏得严严实实的。 人家跟你有半文钱关系?为啥要教你? 现在听季婈说可以学几招,无论中青年儿郎们,还是豁牙的老爷子们,都激动起来。 若是真的上战场,能耍上两手,绝对比别人更能保住命! “季婈啊,那我们女子可以学吗?”蓦然,一个女声从人群中传来。 众人惊讶的看去,发现说话的是,叫做桂香的大姑娘。 众人顿时安静如鸡! 所有人都没想到,桂香一个将要出嫁的,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大姑娘,竟要学武??? 季婈也愣了愣。 她原本并没有考虑,要收纳女子进来学武。 因为朝廷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连女子都征兵。 再者,这个时代虽对女子,没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规戒律,可相比去男子,还是要苛刻上许多。 “桂香姐为何想学武呀?”季婈嘴角含笑的问桂香。 桂香见季婈没有马上拒绝,心头顿时一喜! 她面色陀红的看了季婈一眼,眼睛晶亮,嗓音脆生生道。 “因为我见过你棒打那些欺负上门的人,好威风,我……我崇拜你!” 季婈看着桂香迷妹般的眼神看着她,再看四周开始蠢蠢欲动的姑娘们,忍不住扶额。 好像……她做了一个,不好的榜样?? 季婈莫名联想到,若干年后,习武有成的青庐村姑娘们,是不是个个彪悍,一言不合就是干? 她干巴巴的笑:“呵呵,练武之事看个人意愿,谁想练都可以。” 季婈的话音一落,姑娘们纷纷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听到姑娘们的议论,一直懵逼的大姨大婶大娘们,也有些意动。 她们都看过季婈英姿飒爽,对付渣渣们的场面。 再一联想,若将自己代入到季婈身上,面对渣渣,她们肯定只有挨欺负的份。 能牛气的回击回去,谁会选择忍气吞声的活法? “季婈,大娘也想参加!”稳重的常大娘首先开口,眼神坚定。 季婈已无所谓了,做不到厚此薄彼,就干脆都应下好啦。 她想,反正大家都不知道练武的苦,特别是艳子打定主意,要当黑脸教头。 可以预想,练武的过程,会是怎样的水深火热…… 等大家吃足了大苦头,自然会有人退缩,现在劝太多,反倒伤感情。 季婈清清嗓子:“看个人意愿,想来的都可以来。” 听到季婈的话,姑娘们、大姐们、小媳妇们、大婶们、大娘们全都满意了。 只有青庐村的汉子们,一脸纠结。 劝吧……连自家娘都跃跃欲试着呢,敢劝吗? 分分钟大耳刮子过来! 不劝吧……媳妇练武后的日子,他岂不是更加要低声下气了? 不然还是分分钟大耳刮子过来! 汉子们——世道艰难,心里苦,但是不敢说…… 白村长好不容易挤到季婈身边,抹了把汗,心底嘀咕。 现在不会武的村民都难带了,再学几招,还不得累断他这老腰? “婈丫头啊,你这又折回来,是又有什么事吗?” 白村长肯定季婈有事,不然才分开不久,季婈不可能顶着日头匆匆折回来。 季婈忙不迭点头,被村民们练武的热情一搅,差点忘了此行的目的。 ”白村长,酸枣再不摘就要留不住了,我想建个酒坊,这样大伙就可以摘酸枣了。“ 白村长闻言脸上的愁容,顿时去了一半。 最近来询问他,酸枣到底怎么办的村民越来越多,他也有点扛不住。 之前季婈提供的酸枣膏等方子,虽然不错,可酸枣太多啊! 谁家都有酸枣树,真要做酸枣糕卖谁去? 他天天因酸枣卖不出去的事,着急上火,现在嘴巴里还全是水泡。 “婈丫头你真要建酒坊?”白村长惊喜的问,片刻后脸上的笑消失,拧眉问。 “丫头啊,你不能光想着帮大伙,就拼命往里搭钱啊。” 还未散去的村民们,听到白村长和季婈的话,认同的齐齐点头。 季婈的心微暖,笑着摇头:“顾老爷答应收酸枣酒,他有销售渠道,大伙不必担心,亏不了。” 白村长和村民们看到,信誓旦旦的季婈,稍稍放了心。 “那建酒坊是不是还要请工?“有人灵机一动。 季婈点头:“大家要有意向,可以去芊芊那里报名。” 她的话音刚落,顿时有人呆不住了,丢下一句“你们聊,我先走了”人已跑没影。 众村民:…… 谁不知季婈的工价最公道,一有活大伙都还恨不得先抢了再说? …… 白村长看着争先恐后,去找芊芊报名的村民,笑着摇摇头,抽出烟枪吧嗒吧嗒抽上。 他拧着眉问季婈。 “婈丫头,你现在办酒坊,若是办到一半朝廷征兵走了,那工人怎么办?” 季婈叹息一声,抿抿唇回答。 “现在想不了那么多,先把难关过了再说。” 白村长用烟枪点点季婈,无奈的感慨:“你呀,就是心太善了。” 季婈有些心虚的吐吐舌头,能救人她也不是没好处的好伐,起码空间可以升级嘛。 正在此时,一辆刻着一个顾字的马车骨碌碌驶来,途径季婈和白村长身边时,突然停下。 车帘子晃动,一位面色严肃的嬷嬷,掀帘而出。 她淡淡看了眼季婈,嗓音刻板的问。 “姑娘,请问谢家怎么走?“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丢出去 白村长闻言,轻咦一声,惊讶的问季婈:“婈丫头,是找你家的呀?” 严肃的嬷嬷眼睛倏然一厉! 她上下打量季婈,声音骤然变冷:“你就是季婈?” 季婈感觉到对方的敌意,顿觉好笑。 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降! 她直视回去,嗓音平淡:”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你!”嬷嬷脸一黑,冷声评价:“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乡下丫头,没点礼数,丢人现眼!” 季婈:……招谁惹谁了,上来就一顿怼? 站在一侧的白村长,脸也冷了下来,季婈在村里大家疼都来不及,岂是外人想骂就骂的? 他看了眼四周,还有些村民没走远,顿时振臂高喊:“乡亲们,有人骂我们婈丫头啦!” 严肃脸嬷嬷闻言薄唇一扯,轻蔑的嗤笑:“当自己是公主呢,还一呼百应,打死不过赔几十两而已。“ 话音刚落,却不想周围没走远的人,瞬间杀气腾腾聚拢过来,团团将马车围住。 保养得宜的嬷嬷不淡定了,嗓音紧绷,厉声问:“你们想干什么?” ”赔几十两?我呸!老大分分钟出手就是几百两,你那几十两拿回去买棺材多好。“ 刚赶来的刁三,第一个出声怼,口才一流,将嬷嬷气个昂倒! 不认识刁三的白多旺,扯住刁三问。 “兄弟,你是哪位?季婈是我们的村宝,要讨公道也轮不到你啊,起开我来!” 说罢一把提溜着刁三放到一边,凶悍的问嬷嬷。 “你又是哪位,我们护着的人,是你想欺负就能欺负的吗?” 村中小青年在白多旺身后,也大声附和。 “老太婆算哪根葱,信不信我们再喊一嗓子,几个村的人都来围你?” 嬷嬷自从当上顾家小姐的奶嬷嬷后,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她脸色发青,指着众人怒叱:“你们,你们,真是乡野鄙夫,缘悭教化!” 白多旺挠挠头,问身边的人:“这老太婆叽叽歪歪说的啥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啊?” 众村民亦一脸茫然,白多旺的邻居木头,瓮声瓮气地开口。 “反正我觉得肯定不是好话,理她那么多干嘛,当个屁放了不就行了?” 众村民一听,顿觉有理,干脆动手去拉马。 赶车的车夫,早已被村民们的气势吓到,手抖得不成样子,手中的缰绳一下子被白多旺夺去。 手执马鞭的白多旺对白有福喊。 “爹,我这就把他们赶出村,一会我去村口骂守门的两小子,什么阿猫阿狗也放进来?“ 白村长赞同的点头,一脸厌恶的摆手,让白多旺将膈应人的马车和人赶紧拉走。 嬷嬷终于有些慌了。 她没想到青庐村的民风如此彪悍,一言不合就赶人? 沿途所经的村落,那些村民不都用看贵人的眼神,看她们吗? 但凡她们有要求,不过花上几两碎银,打发叫花子一样。 那些粗鄙的村民不仅将她们要求的事,办得妥妥的,还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可是,青庐村民是怎么回事? “嬷嬷,让我与他们说吧。” 蓦然,马车厢里传来一道像百灵鸟般,悦耳的女声,不紧不慢开口。 紧接着,马车帘掀开,一个长相秀美,年约十三岁的姑娘,出现在众人面前。 正准备暴力拖走马车和人的青庐村青年们,看到出来一个靓丽的姑娘,顿时没再好意思强拉硬拽。 他们觉得一个柔弱的姑娘而已,是那个嬷嬷心思恶毒,姑娘一直呆在马车里,应该不关姑娘什么事! 刚露面的顾美萱将众村民的神色变幻,看在眼底。 她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甜美笑意。 目光从季婈身上淡淡划过,蔑视一闪而过。 季婈感受到对方落在身上的恶意,再看了眼马车上挂着的族徽。 一个‘顾’说明了一切。 她也勾了勾唇,一点也没将对方放在眼里。 顾家人能找来,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那么快而已。 以顾老爷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她是他宝贝闺女的架势,顾家人不知道才有问题。 顾家家大业大,谁会愿意这天大的家财,落在一个半路认回来的女子身上? 她看着马车中对她有敌意的姑娘,慢声细语的与白多旺说话。 “这位大哥,小女子前来寻爹爹,嬷嬷连日来赶路疲惫不已,难免说了些不好听的话,还望原谅则个。” “你爹是……” 白多旺迎面不打笑脸人,面对一个柔弱的,好言好语的,笑意盈盈的姑娘,实在做不出强硬拖人走的举动。 “小女子的爹爹姓顾。” 村民们静了一静。 姓顾?! 因为季婈对顾老爷与她父女的身份存疑,没有对外公布顾老爷来青庐村的目的。 青庐村众人以为顾老爷来青庐村,只是个收购酸枣酒的富商。 酸枣酒对青庐村,不,是所有种植酸枣树的人来说,就是一条生路! 一时间众人看向顾美萱的眼神,出现了变化…… 顾美萱眼底隐晦地,露出得意的笑容。 同时,她暗暗告诉自己,顾家小姐的身份,不能丢! 只有身为顾家小姐,才能继续受到众人敬仰,能高高在上,享受着富贵荣华。 爹爹想要将顾家小姐的身份,给那个叫做季婈的村姑,她绝对不允许!!! 季婈发现怀有敌意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不,其中还藏着杀意。 她啧了一声,一般能动手的,她从不动口。 要是这个姑娘胆敢上来找茬,她不介意教这个姑娘怎么做个人! “啪——” 骤然,一个身影冲了过来,扬起手一巴掌扇在顾美宣脸上。 在场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惊呆了。 顾美萱的脸上得意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收回去。 她捂着被扇红的脸,惊愕地看着扇她的妇人,愣愣的问:“你为什么打我?” 众青庐村中青年们也一脸懵逼地,看着白多旺的媳妇多旺嫂。 平日里多旺嫂不是见谁揍谁的泼妇呀,今儿是怎么了? 看着顾家小姐眼中泛起水雾,脸色苍白,轻咬着唇一副隐忍的娇弱模样…… 众青年心底不由对她,生起一丝怜惜之情。 个别想开口为顾美宣打抱不平的,骤然看到多旺嫂扫过来的死亡视线…… 顿时低下头,什么都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 季婈还是第一次看到多旺嫂发飙,不过打的是来找她茬的人,莫名被get到爽点! 多旺嫂双手叉腰气呼呼的开口,质问青庐村中青年村民们。 “你们都是猪脑子吗,真当她是个好的?” 众青庐村中青年们:……??? 他们实在不明白,多旺嫂子为何发飙…… 多旺嫂冷哼,手指点着白多旺。 “你们不想想,没有顾小姐示意和纵容,一个下人敢随便哔哔?” 本来对顾美萱生出怜惜的村民们,顺着多旺嫂的话去想,有点不确定了。 多旺嫂看众人不是无可救药的模样,稍微松了一口气。 只有女人才了解女人,只要一看,她就知道对方不是个省油的灯! 她语重心长的继续说教。 “你们想想,当时那个老奴才在哔哔骂季婈的时候,顾小姐要真是那么懂礼善良,会不阻止?“ 刚才对顾美宣生出怜惜之情的青庐村民们,越想越觉得,好像被人家当猴耍了? 众人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像刚吃了半只绿头大苍蝇一样…… 白多旺已经不敢看媳妇的脸。 木头看到好哥们白多旺朝他使眼色,让他帮忙解围。 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唬起脸拉过顾家马车缰绳,对多旺嫂道。 “嫂子别气,我这就把她们赶出村,见过嚣张的,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哈。” 顾美宣一看马车动起来了,眼看村民们来真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此时她已顾不得装柔弱,大喊着威胁。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是顾府的小姐,不然让你们好看!” 村民们一看不停叫嚣的顾美宣,心底的厌恶感更盛。 马车连带顾美宣,以及随行嬷嬷和车夫,很快被众村民齐心协力,像脏东西一样丢出村外。 季婈感受到多旺嫂等人的维护之情,心底微暖,觉得为村民们做的所有事情,都值得了。 她拦住要离开的多旺嫂,提醒道。 “多旺嫂要是没什么事,就可以摘酸枣了,酒坊我让鲁老等人抽人手过来建,酒坊应该没几天就能立起来。” 多旺嫂等人惊讶的看向季婈…… 他们以为得罪顾家小姐,酸枣酒这事就黄了,没想到季婈依旧还要办酒坊?! 季婈看出众人的担忧,冁然一笑:“没事的,就算不卖给顾老爷,依旧能卖给别人。” 大家看季婈没有丝毫勉强,终于放了心,纷纷聚在一起讨论,明天的时间该如何安排。 他们既要去谢家练武,还要摘酸枣,另外还得照顾家中老小…… 季婈回到谢家时,被村民们丢出村,里子面子都丢没了的顾美宣,依旧在村口徘徊着不愿离去。 她心底明白,要是见不到顾老爷,让顾老爷改变主意,顾家千金的身份,就要保不住了! 她阴沉的眼,狠狠盯了一眼宁静的青庐村,心底生出浓浓的恨意。 今日之辱,她记下了。 只要等到她继承了顾家,她要让这些贱民,生不如死!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顾美宣眼底闪过失望之色。 蓦然,她的奶嬷嬷一下子攥紧她的手臂,激动的开口。 “小姐,你看前面是不是老爷的车?我们好像等到老爷了!“ 顾美宣定睛一看,迎面驶来的檀木马车,果然是她要等的那辆! 她眼底闪过决绝,骤然朝驶来的马车冲过去:“爹——” 蓦然,“砰——”地一声碰撞。 顾美宣娇弱的身子倒飞出去,她唇角满足地勾起一丝笑意,放心的闭上眼晕了过去。 第三百章 习武伊始 谢家人正准备睡下了,骤然院门处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季婈纳闷的走出房门,看到谢显华已经打开了院门。 骤然入眼的是,站在院门外的顾老爷一行人。 只见顾老爷面色焦急的抱着,一个衣裳上染着血,浑身沾满灰尘,头发散乱的姑娘。 “唉哟,这是怎么了?”谢大娘匆匆行来,看到顾老爷怀中姑娘身上的血迹,顿时惊了一下。 善良的谢大娘催促着季婈:“婈丫头,你快去帮那位姑娘看看,天可怜见的,怎么这么多血!” 季婈点点头,朝顾老爷走去。 走到近前才看清,顾老爷怀中抱着的姑娘,竟是下午在村中对她怀有敌意的顾家小姐。 只是现在的顾家小姐狼狈不已,身上还落了伤。 而对她刻薄相向的嬷嬷,正缩在顾老爷身后不远的阴影处。 季婈不动声色地将手搭在顾美宣的腕脉上,片刻后,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她嗓音冷淡:“身上受到撞击,腿骨开裂,胸腔有淤血,回头我开几剂药给她,死不了。“ 顾老爷松了一口气,连连说道:“这就好,这就好。” 说罢,他犹豫的问季婈:“她还昏迷着,能不能让她暂时留在这养伤?” 季婈看到顾老爷眼底的期盼,沉默了一瞬。 虽然她不想招待心怀敌意的顾家小姐,可顾老爷期望的话……就当还顾老爷人情了。 她可有可无的点头:“把她放我房间吧。” 顾老爷闻言脸上露出笑容,重重“诶”了声应下。 等顾老爷抱着顾美宣的背影,走进季婈的屋子后,谢显容和乔氏马上一左一右拉着季婈。 “你呀,心怎么这么软?!”乔氏恨铁不成钢地轻戳季婈的额头。 谢显容也赞同的点头,不满道。 “我们都知道今天那个妖艳贱货,怎么针对你了,要是我,直接打出去!“ 季婈知道谢显容和乔氏对她真心维护,于是撒娇求饶。 “好姐姐,好大嫂,我这不是有你们护着我吗?我才不怕呢!" 谢显容和乔氏想想,觉得也是。 要是顾家小姐敢在家里耍幺蛾子,她们定不饶她! 正愁没机会,教训那个妖艳贱货一顿呢! 姑嫂俩顿时愉快地接受,顾美宣住在谢家养伤的决定…… 安抚好谢显容和乔氏,季婈才松了一口气,带着芊芊和艳子返回屋中。 刚进屋,季婈便看到霸占了她床的顾美宣,心情顿时落了千丈。 守在床榻边的嬷嬷看了眼,刚进门的季婈,轻慢地指了一下地面,施恩一般开口。 “小姐不习惯跟别人同榻,你就在地上打地铺吧。” 季婈“呵”地一声,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嬷嬷。 嬷嬷冷冷白了季婈一眼,直接无视。 “哟呵,我这暴脾气!” 艳子平日里根本看不得季婈受气。 她和芊芊今儿回避之后,没跟季婈出门,让季婈在外面遇到脑残,心底早积了怒火。 艳子朝芊芊看了一眼,示意道,你守好姑娘,我去抽这老妖婆! 正摩拳擦掌准备上的芊芊,看到艳子已经冲到老妖婆面前,顿时遗憾地叹息一声,认命守好季婈。 “啪啪啪啪啪——” 艳子的手速与力道,与多旺嫂比,简直是老鸟与菜鸟的区别。 嬷嬷就算知道巴掌扇过来了,依旧躲不开,一连串的脆响过后,艳子老神在在收手。 再看嬷嬷的脸,红肿飞速胀起来,皮肤撑得薄亮,皮肤下的毛细血管破裂,看起来想煮过的猪头。 “偶要高数老也……” 嬷嬷捂着脸,眼底惊恐,一开口声音却变了形。 艳子冷睨嬷嬷一眼,轻嗤:“你想告就告嘛,谁拦你?” 说罢,她尤不解恨,伸手暴力地将顾美宣一把扯下床,丢在地上。 她霸气的对嬷嬷恐吓道:”你下次再管不好你的臭嘴,我就报复在你家小姐身上!“ 嬷嬷感受到艳子身上的煞气,心脏直蹿,不敢多言乖乖抱着昏迷不醒的顾美宣,低头不语。 只是她眼底的怨毒,却如实质。 芊芊对艳子竖起大拇指,这解决速度干脆利落,就算她来也没艳子利落。 未免所有功劳都被艳子抢走,芊芊抢在艳子反应过来前,迅速将床单褥子枕头,都换了一套。 换下来的床单褥子,季婈指着晕得不省人事的顾美宣吩咐。 “给她用吧,不然明天她又得没半条命,越治越糟,那不是砸自己招牌嘛!” 芊芊撇了撇嘴,不太愿意将床单褥子便宜了顾美宣。 可她也知道季婈看在顾老爷面上会心软,只好无奈的将换下来的床单被褥,丢在顾美宣身上。 季婈一夜好眠,屋里有芊芊和艳子两尊大神镇压,心有怨言的顾家嬷嬷,屁都不敢放一个。 寅时末,青庐村民陆陆续续赶到谢家院外。 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刹那间,谢家院外热闹得像闹市。 季婈听到院外的动静醒来,看着未明的天色,迷迷糊糊的问。 “芊芊,外面怎么这么吵?” 芊芊轻笑:“那些都是来学武的,姑娘再睡会吧,天色还没有透亮呢!” 村民们来学武了? 季婈一下子精神起来,瞌睡虫瞬间溜走,村民们都这么勤快,她怎么能赖床呢! “我也跟他们一起。” 季婈一骨碌爬起来,也不用芊芊帮忙,自己梳了一对结实的啾啾,精神又俏皮。 芊芊没想到姑娘竟也要学武? 她顿时焦急起来。 芊芊十分清楚,艳子对待武学上的倔样。 在练武一事上,若姑娘真的加入,艳子可不会看在姑娘是主子的份上,糊弄了事。 芊芊有心想劝季婈,反正有我们日夜贴身保护,再加上姑娘已过了练武的最佳年纪,姑娘还是别去受苦了…… 但是还未说出口的话,在看到季婈精神抖擞,兴致盎然的模样,只能叹息一声。 算了,姑娘想玩就玩吧,大不了她偷偷掩护姑娘作弊好了…… 已经准备偷偷帮季婈作弊的芊芊,并不知季婈想到练武的决心。 她发现,或许因为空间升级的缘故,空间里的灵泉对她身上,几乎无解的断魂咒有了点成效! 因为她蓦然发现,最近身上的衣裳,稍微有点宽松起来。 季婈想到要是肉眼可见的瘦下去,却没个理由,谢家众人肯定要担心。 不如她趁着大家一起学武的活动,参加进去,等瘦得明显一些,也有了完美的说辞! 季婈走到谢家院外,看到几乎全村人,除了嗷嗷待哺的婴孩、大肚子的孕妇,以及老迈得走一步三哆嗦的老人家。 剩下的人全都来了!!! 艳子正被众村民团团围住,一个头两个大,不时回答村民们询问的问题。 季婈心虚的挠挠脖子,好像她给艳子找麻烦了…… 她没有想到村民们对习武,竟抱有这样大的热情。 六十出头的白村长来凑热闹不说,就连一岁刚走稳的小奶娃来干嘛??? 艳子看到季婈,好像见到救星一样,脸上顿时一喜。 她挤到季婈身边,头疼的开口。 “姑娘,现在该怎么办呀,村民的年龄和体力参差不齐,不好安排哇!” 季婈知道艳子的意思…… 艳子觉得她一个人,带那么多队伍简直分身乏术,最后肯定哪个队伍都带不好! 季婈蹙眉细思会,方开口。 “这样,你先带他们跑步,和蹲马步,我这边给你画一些训练器材再说。” 艳子闻言,脸上顿时露出轻松之色。 她也不想她一个武功高手,教青庐村众民习武,都感到头秃的事…… 季婈一个武功渣渣,真能办得到? 反正艳子对季婈的信任,是盲目的!季婈说什么,她便信什么。 有了季婈的指点,艳子重拾信心,再面对一群菜鸡中的菜鸟战斗鸡时,已能镇定自若。 “学武,体能很重要,今天我教你们如何认知体能和耐力,现在分男组,女组,老年组,幼儿组从高到矮列队。” 铿锵有力的嗓音,从艳子的口中喝出,加上她身上的气势逼人。 原本冲着寸刀而来,发现要教导他们的是女流艳子后,变得懒散的青年们,骤然心头一凛,不知不觉端正了态度! 艳子看了眼乱糟糟之后,勉强排起来的四组队伍。 她丹田一沉,嗓音嘹亮:“现在,跑步走!” 喊罢,她一马当先,跑在前面领路。 跑路的队伍逐渐拉长,像一头游龙,在青庐村的村内土路上,游动起来。 队伍所过之处,脚步踏出来的尘灰滚滚,阳光冲破霞云,一缕缕射在长龙上,渡上一层金光…… 青庐村的男子中青年组,气势最磅礴,绕村跑十圈的任务,很快完成。 男子中青年组,气势稍微弱一些,但大家都常年做惯农活的人,跑完后仍有余力。 只有老年组和幼儿组最苦逼。 青庐村的人多孝顺,只要步入老龄阶段,晚辈基本上不会太让他们干重活。 最多的时间,他们多是来到村口的大榆树下,吃吃茶吹吹牛捧捧哏。 现在一跑起来,差点没要了老命。 还十圈…… 可看到跑完后脸上露出嘚瑟神情的晚辈们,一众老年人一咬牙,决定死扛到底! 哪有老子不如儿子的?以后老子讲话,还有没有威信了? 眼看着老胳膊老腿的爷爷奶奶们,跑出了风的速度,队伍最末位的幼儿组顿时全体不好了。 还穿开裆裤的直接,一屁股蹲坐地上哭嚎起来,准备耍赖。 大一些的孩子,眼睛虽红,但他们看到比他们还小的虎头,直接蹲下身子,背起一个小童,抿唇继续跑时…… 他们的脸顿时一红。 有个十二岁的童子,沉声问身边的伙伴。 “难道我们连五岁的虎头,都不如吗?” 他说完丢下众伙伴,走到自家弟弟面前,背起三岁的幼弟,埋头跟上虎头的脚步…… 第三百零一章 顾老爷亲自上阵开撕 顾美宣在一片嘈杂的声响中,醒了过来。 当她看清灰扑扑的屋子,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这是哪? “小姐,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顾美宣骤然听到奶嬷嬷惊喜的声音,提着的心落回一半。 “奶嬷嬷,这是在哪?”顾美宣虚弱的问。 “这里是谢家,季婈的房间,小姐你不知道啊,小姐受伤后,老爷急得不行,抱着小姐来了谢家……” 奶嬷嬷一五一十将,昨晚顾美宣撞晕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顾美宣凝神听完,倏然勾唇得意一笑。 “爹爹还是心疼我的。” 说罢,她环顾四周,打量着屋内的摆设,发出一道冷笑声。 “这就是那个季婈的房间?真是够……穷酸的。” 奶嬷嬷闻言骤然忿忿不平:“那人行为粗鄙不堪,不知礼数,竟让小姐睡地上!小姐身上还带着伤呢!” 顾美宣闻言才觉得哪里不对…… 她浑身腰酸背疼,难受得厉害,原以为是撞伤的后遗症,却不想昨晚睡了一晚上的地铺??? 顾美宣眼底喷火,五官几乎气到变形,刚想起身,骤然左腿一阵专心的疼。 “嘶——” 顾美宣抱着腿,脸色唰地惨白,心慌的问:“我的腿怎么了?” 奶嬷嬷闻言赶紧将装着汤药的陶碗,端给顾美宣,心疼的劝说。 “小姐何必为了和那个贱人争老爷的宠,那个贱人在乡野长大,等回京自然容不进京中的圈子。” “等她一次次让老爷失望,有了对比,老爷自然知道小姐的好,小姐只管哄好老爷便可,何必糟践自己的身子?” 顾美宣眼底闪过一丝落寞,眼眶微红,嗓音更咽。 “可是她是爹爹的血脉,这是我无论怎么努力,也比不过的,要是没了顾家,我什么也不是。” 说着,顾美宣泣不成声。 奶嬷嬷心急的放下药碗,将顾美宣搂在怀里,温柔的拍着顾美宣的背,连连安慰。 “小姐别怕,别怕,有奶嬷嬷呢,奶嬷嬷一定会帮你的。” 顾美宣死死抓住奶嬷嬷的衣摆,面上逐渐狰狞:“奶嬷嬷,我想让那人死,让她死……” “好好好,咱让她死。”奶嬷嬷柔声安慰,等顾美宣的情绪平复一些,才压低嗓音。 “可是这事要从长计议,那贱人身边跟着两个,会拳脚的厉害丫头不好对付,咱得等机会……” 顾美宣抿着唇缓缓点头,主动端起汤药碗,她可不想腿伤好不了,以后成了瘸子。 可看到装汤药的碗,不像平日里所用的透光透影,晶莹洁白的细白瓷。 她忍不住反胃的拧起眉,恶心的说:“这碗灰扑扑的,也不知道干不干净。” 奶嬷嬷一听,顿时心疼得不得了,她眼底含泪,拍着顾美宣的手压低声音。 “咱再忍忍,这药不吃不行,虽说不喜那贱人,但听说她医术还算不错,吃药好了才有力气对付她不是?“ 顾美宣赞同的点点头,闭上眼,昂头将汤药一饮而尽。 入口的药,苦到整条舌头像浸在胆汁中,顾美宣脸都绿了。 她骤然猜到,季婈故意给她开了苦药! “贱人!”顾美宣眼底淬毒,五官狰狞可怖。 半响,她才压下恨意,问奶嬷嬷:“外面怎么这么吵?” 奶嬷嬷心疼的给顾美宣倒了一杯水,一边喂着顾美宣一边鄙夷的回答。 “那个贱人像野小子一样,一大早跟一大帮男人出去跑。” “啧。” 顾美宣眼底闪过厌恶,问:“爹爹呢?” 奶嬷嬷脸上露出笑意:“老爷一大早就来啦,带着一车朝食,想是给小姐准备的。” 顾美宣脸上扬起笑,迫不及待道:“那你扶我出去吧,想见爹爹了。” 奶嬷嬷本想劝顾美宣多休息,但一想到现在最好多陪在顾老爷身边,争得顾老爷疼爱最重要。 她叹息一声,帮顾美宣整理好仪容,使顾美宣看起来更加憔悴后,才半搀半抱着顾美宣出了屋子。 谢家院外,顾老爷正亲自摆好一桌精致的朝食,看到季婈气喘吁吁跟着队伍跑来。 他顿时一手拿着新帕子,一手端着一杯水,满脸心疼的迎上去。 “宝贝闺女啊,来先擦把汗,再喝点水,一会吃点朝食。” 说罢,他不容季婈拒绝,手中的新帕子和水杯,已塞进季婈手中。 等季婈顺着顾老爷手中的力道,来到摆在院外的饭桌旁,看到比上回更加丰盛的早饭,只能无奈一笑。 上回已经让顾老爷白忙活一次早饭了,这次季婈没好意思再放顾老爷鸽子。 “我能请大家一起吃朝食吗?”她吐吐舌头,不好意思的问,这么多朝食,简直亚历山大! 顾老爷对季婈,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季婈的要求,他眼都不带眨的,马上满脸笑容的颔首。 ”闺女说什么都行,要是不够的话,爹爹再让下人去拉两车回来。“ 季婈:……土豪! 好吧,您有钱,您任性! 看着一桌子盘摞盘,蒸笼摞蒸笼,堆积得满满当当的早餐,她对完成跑步任务的众人喊。 “大伙都过来,这里有顾老爷给大家准备的朝食。“ 众人闻言,顿时欢喜的涌过来,纷纷谢过顾老爷后,来到桌边也不多拿,只取了少许尝鲜。 不过就算村民都自觉少取,却扛不住全村人数大,没一会桌子上只剩下一盘盘空碟子了。 正艰难走出屋,准备享受顾老爷疼宠,吃上一顿丰盛朝食的顾美宣,看着满桌子空盘:……怀疑没睡醒! 她难以置信的看向,正拿着一把扇子替季婈扇风,满眼慈爱看着季婈,让季婈慢慢吃的顾老爷。 一瞬间,之前总相信等爹爹见了她和季婈,在她的映衬下,将季婈比到尘埃中,她肯定得到爹独宠的信念…… 轰然坍塌!!! 此刻,顾美宣很清楚的意识道,她永远也比不上季婈,在爹心中的位置…… 顾美宣只觉得烈火焚心般难受,她死死盯着季婈的背影,杀意翻涌。 对杀意格外敏感的芊芊和艳子,蹙了蹙眉,互相对视一眼,眼底露出轻蔑。 就顾小姐这样的,姑娘真想对付,分分钟让她后悔来过这个世上一遭。 芊芊眼珠子转转,弯腰替季婈添茶水时’顺便‘对季婈提醒。 “姑娘,奴婢看您身后的顾小姐,看您的眼神像要杀了姑娘一样,好吓人啊。” 说完,芊芊的身子还非常敬业的轻颤一下,将害怕表现得淋漓尽致。 季婈:……芊芊好爱演……只是这悄悄话说得,是不是有点太大声了??? 她抬眸看了眼对面的顾老爷…… 只见原本还满脸笑容的顾老爷,此时已冷若冰霜,正冷峻的看向顾美宣所在的位置。 季婈有些恶趣味的好奇,此刻顾美宣的表情,会是怎样? 她霍然转身,朝顾美宣的脸看去。 只见原本满脸恶毒看着她的顾美宣,顾老爷因芊芊的话徒然看过去,令顾美宣恶毒的神情来不及收回去,又要忙着挤出乖巧的笑…… 刹那间,顾美宣表情管理失控,五官硬生生拧出扭曲状。 季婈抿唇——大型的翻车现场啊!!! “爹,我我,我没有对季婈,有什么恶毒的想法。” 顾美宣心慌意乱的解释。 季婈闻言,急急端起茶杯作势要喝,掩住忍不住翘起来的嘴角。 她对顾美宣的智商,感到捉急…… 顾老爷还什么都没问呢,顾美宣就急急解释一句,没有对她有什么恶毒的想法。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什么?! 顾老爷深深看了眼顾美宣,眼底划过失望之色。 他原本想着,顾美宣有老一辈的族人求情,再者也养了这么多年了…… 以后替顾美宣找个好人家,再陪一份体面的嫁妆嫁出去,也算全了这份父女情分。 他没想到的是,顾美宣的心……大着呢! 顾老爷冷淡的对顾美宣道:“你身上有伤,明日我让人送你去通庄静养。” 随着顾老爷的话音落下,顾美宣和奶嬷嬷的脸,肉眼可见的白起来。 “噗通——” 奶嬷嬷双膝发软,倏然跪地,方寸已乱的求饶。 “老爷啊,送小姐去庄子上,同软禁发落小姐有什么不同啊?小姐天真烂漫,一切都是老奴教唆的,老爷罚老奴吧,求老爷收回成命啊!” 顾老爷冷眼看着,顾美宣的奶嬷嬷跪地求饶,片刻后淡淡的开口。 “顾美宣,有些话本不欲多说,但是我想还是告诉你为好。” 说罢,顾老爷的视线移到顾美宣的奶嬷嬷身上,近乎残忍的开口。 “你的奶嬷嬷,其实是你亲娘!“ 顿了顿,他在顾美宣惊恐的目光中,继续道。 “当年是她偷偷将你和季婈调换,才造成今天的局面,我恨不得杀了她!” 顾美宣对上顾老爷冰冷的眼神,身子一软,颓然坐在地上,骨裂的痛感袭来,刺激得泪水哗哗滚落。 她已分不清眼中的泪水,是因身上的伤疼而哭,还是秘密被识破而哭。 顾老爷看着泪眼滂沱的顾美宣,心里到底还是闪过一丝不忍。 怎么说他以前也疼了顾美宣十三年。 可想到刚才他说破秘密时,顾美宣脸上来不及掩饰的惊恐,出卖了顾美宣。 若顾美宣不知道真相,第一反应会迷茫,会难以置信,却不是马上惊恐。 他突然觉得可笑。 原来顾美宣早已知道真相,却选择一直欺骗他! “你先去休息吧,没事别出来碍着季婈的眼。”顾老爷的声音,更加冷酷了…… “是,爹。” 顾美宣低着头应下,只是杀意却更加浓厚起来。 这次就连季婈,都察觉到了杀意。 她啧的一声,樱红的唇微勾,顾老爷拉仇恨拉得的本事,无人能及了! 季婈双手撑着下巴想,在顾美宣离开前,要精彩了呢。 顾老爷规定的时间是,明日送走顾美宣,留给顾美宣的时间不多…… 季婈眯着眼看着,完全黑化的顾美宣,暗忖:她会怎么动手呢? 第三百零二章 潮流风向标 天热得像发了狂,太阳刚一出来,连空气也带上热气。 青庐村外,绵长的取水队伍,依旧如往常一样缓慢移动。 排在队伍中的附近村民们,原以为今日依旧如往日一样,枯燥的等待着。 却不想今日青庐村,传来了不一样的动静。 从青庐村大门内看去,只见青庐村民分成男女老幼,挥洒着汗水,列队一趟又一趟的跑过。 众人眼底皆露出诧异之色。 这样酷热的天气,只要稍微一动,人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大家恨不得躲在阴凉处躺尸,什么也不做最好。 青庐村民却放着好日子不过,自己找罪受,还跑起步来??? “难道这就是奇葩吗……”口无遮拦的小青年,忍不住笑评。 他身旁一位年长的老农,盯着青庐村目光闪烁,缓缓摇头,训诫道。 “你看看青庐村最近大半年所做的事,哪一样不是深谋远虑?依我看青庐村此举一定大有深意。“ 其他人听到老农的话,也赞同的点头,纷纷看向望水村的人,眼神充满探究。 “诶,你们望水村离青庐村这么近,应该知道青庐村这么大的动静,是因为啥吧?” 有人认出望水村民,纷纷出言询问。 望水村民一脸茫然…… 众人见问望水村民,啥也问不出,纷纷露出嫌弃的’嘴脸‘。 “你们望水村不会还和青庐村过不去吧?” “我也怀疑望水村还在欺负青庐村哩,不然青庐村这么大动静,望水村咋啥也不知道?” …… 莫名引起众怒的望水村民:……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他们水也不打了,直接回家放好东西后,直奔青庐村,打算问个清楚。 要是问不清楚,他们怀疑下次别人再问起,还一问三不知,大家又说望水村欺负青庐村了。 望水村民想…… 虽然青庐村还是很弱鸡,在干架上,望水村能甩青庐村三条街。 但架不住青庐村现在在四里八乡,日渐高涨的地位啊! 他们毫不怀疑,刚才要不是跑快点,就要被群殴了。 现在的青庐村惹不起啊,惹不起!! 打水的队伍中,能与青庐村民扯上亲戚关系的村民,也按耐不住好奇心。 他们纷纷放下装水的水桶,涌进青庐村,看看能不能打听出什么消息? 一群找白村长的外村人,寻遍了老年组,也没看到白村长的身影。 有人忍不住想,难道白村长老当益壮,在中青年男子组? “哒哒哒……” 正在此时,幼儿组的跑步声由远渐近。 众人打眼看去,坠在幼儿组最后一位,拖着沉重步伐,跑得没三岁娃儿快,累成狗的老人…… 天老爷完诶!那不是他们要找的白村长是谁? “白白村长……”众人拼命忍着笑打招呼。 气喘吁吁的白村长,看到众人忍笑的小眼神,老脸一红。 “咳咳。“他扶着老腰,努力板起脸问:”你们,有什么,事啊?“ 众村民当即涌上去,七嘴八舌的问。 “白村长啊,你们村这是做什么呢?大热天的全体跑步?” “对啊,不嫌热么?” “白村长,告诉我们你们这么做的原因呗。” “白村长……” 白村长像置身在几十只鸭子中,吵得耳朵生疼。 刚缓过气来的白村长揉揉耳朵,傲娇的昂起头. 刚才让你们看不起,现在让你们高攀不起,哼! 众人一看坏了,这老傲娇,竟还要哄?! 有个机灵的,一把抓住白村长的手臂,摇了摇,伏低做小。 “白爷爷,大人不计小人过,你就告诉我们嘛!” 白村长朝对方瞧去,喊他爷爷的人,映入眼帘是一张老褶子的脸…… 他身子一哆嗦,摆手远离眼前的老妖精,匆匆道。 “反正多的我不会说,只有一条,最近多锻炼身体,绝对没坏处!” 说罢,白村长趁着众人怔愣之际,鬼追似的跑了。 不是他不想多说,只是这事没个准信,还是八皇子私下透露的,多说无益。 众外村人看着跑远的白村长,面面相觑。 “你们说,白村长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人疑惑的问。 “我觉得白村长一定知道些什么,但他不说,不过我们只要跟着青庐村民做就行了,想那么多干嘛?” “我觉得也是,我这就去找我那亲戚打听好,打明儿起青庐村做什么我回去也照着样子做一遍。” …… 第二天,锻炼身体骤然成为一种时尚风潮,以青庐村为中心点,像龙卷风一样的速度,朝四野八乡席卷开来。 跟风的人越来越多,老实巴交的人一大早打听好,青庐村都做了什么运动。 打完水回去后,勤勤恳恳做了一遍。 反倒是偷奸耍滑之流,对众人的行为嗤之于鼻,每天照样吃吃喝喝。 …… 季婈一大早起身,穿戴妥当,准备上山。 她视线的余光,扫过浑身散发着阴郁黑暗气息,正冷冷盯着她的顾美宣,唇角微勾。 芊芊背上背篓,也扫了顾美宣一眼,脸上露出鄙视的神色。 她们还以为顾美宣有胆子动手呢,昨天等了一天,给了顾美宣无数次机会。 顾美宣却屁都不敢放一个! 检查了上山要带的东西,确定没有遗漏后,芊芊对季婈柔声道。 “姑娘,东西都带齐了,咱们这就走吧?” 季婈点点头,带着芊芊朝青庐山脚走去。 出了谢家,芊芊忍不住问:“姑娘,咱们上山找葛老,可山这么大,怎么寻得到他老人家啊?“ “没事,有它们呢。” 季婈朝山脚下一指,正是每天去工地泡温泉,泡得乐不思蜀的大黑等毛茸茸们。 一看到季婈,众毛茸茸们顿时朝季婈冲过来,团团将季婈围住,求摸! 季婈挨个摸了摸头后,小手朝山上一挥:“出发!” “嗷呜——” “嗷哦——” “吱吱——” 刹那间,毛茸茸们撒欢一般,争先恐后朝青庐山跑去。 它们虽然常常偷溜上山,打打牙祭,可是已经很久没能跟季婈一起上山了。 季婈看着走出大王来巡山步伐的毛茸茸们,再看一眼脚下…… 正耷拉着翅膀,浑身肉粉没点羽毛遮挡的鹦鹉绯绯。 她心虚的抚额。 之前答应给绯绯配制,促进毛发生长的药膏,可是事情一多又给忘了。 没有羽毛的绯绯飞不起来,又是最后一个加入毛茸茸队伍,难免遭到大家排挤和欺负。 当初收留绯绯时,她还担心绯绯管不住嘴到处嚷嚷,灵泉的事会被别人知道。 可这段时间以来,虽然她没有明着喂毛茸茸们灵泉,但是在毛茸茸们吃的食物中,却也悄悄掺了一些。 季婈相信,这么聪明的绯绯,不可能吃不出,食物的不同。 它却出乎意料,是个嘴巴严实的小家伙! 季婈将绯绯抱起来,放到芊芊怀中,向蔫哒哒的绯绯保证道。 “我让芊芊送你回家,等我找到葛老回来,一定第一时间给你配置药水好不好?” 她怕带不会飞的绯绯上山,一时不察,绯绯会被山上的野兽叼走,当点心吃掉。 还不如将没有自保能力的绯绯,先送回家再说。 芊芊接过绯绯,柳叶眉微蹙,看着季婈露出不认同之色。 季婈顺着芊芊悄悄撇两下的八点钟方向,快速扫一眼。 发现那个方位的灌木,正轻微晃动。 这时没风,灌木怎么会无风自动? 季婈勾了勾唇,还以为顾美宣不会动手了呢,没想到正等着这个机会! “你不离开,她们哪敢动手?”季婈压低声音,朝芊芊摆手,催促芊芊赶紧离开。 芊芊脚下不动,朝季婈比三根手指头。 季婈挑挑眉,原来顾美宣之所以不动手,是在等帮手么? “没事的。”她抖了抖挂在腰间的荷包,荷包中传出丁零当啷的声响。 都是装满药的瓶瓶罐罐。 芊芊见季婈主意已定,只好妥协。 “那属下做出离开的假象,马上折回来。” 季婈刚要摇头,却见芊芊倔强的抿起唇,眼眶发红固执的看着她。 好像再不答应,芊芊就能直接哭出来! 季婈无奈的挠挠头,这感觉,整得她好像是个玩弄感情的渣女一样…… 季婈投降的胡乱点头:“行吧行吧,你美你有理。” 芊芊破涕一笑,两眼亮晶晶的,她好像顿悟了一个,很了不得的技能!!! 知道以后该怎么对付姑娘啦! 季婈看着脸上带着傻乎乎的笑,几乎一路飘着离开的芊芊,纳闷的挠挠头。 再次认真考虑,要不要给这帮手下,配置一些补脑的药丸,补救一下? 八点钟方向,离季婈五十米远的地方,顾美宣极力压制着狂笑的冲动,催促身旁一个做护卫打扮的男人。 “快,现在那个贱人落单了,你去抓住她,我要杀了她!” 护卫摸了摸怀中,刚焐热的银票,想到顾美宣承诺事成后,另外再给一倍的价格,眼底露出贪婪之色! 顾美宣、顾美宣的奶嬷嬷,以及重金从顾老爷的护卫中,挖来的杀手护卫,三人攥着匕首,悄悄靠近季婈。 季婈眼角的余光,落在走路一瘸一拐的顾美宣身上,忍不住啧了一声。 顾美宣不听医嘱,到处走来走去,这腿…… 以后恐怕只能一瘸一拐走路了! 顾美宣看到近在咫尺的季婈,攥着匕首的手全是汗,脸上露出疯狂的兴奋之色。 快了!马上就可以杀掉这个贱人了! 从谢家人口中,打听到季婈今日上山,因不放心季婈,急急追来的顾老爷没想到,会看到顾美宣等人要杀季婈的一幕!!! 眼看着匕首要刺进季婈的后心,他瞳孔骤然一缩,一颗心控制不住狂跳。 “不要——”顾老爷嘶声大喊,脑子一片空白,想也没想的朝季婈冲过去。 “噗——” 匕首刺进肉里的声音,与顾老爷闷哼声一起传来。 季婈怔愣的回头,入眼是胸口插着匕首,血在衣裳上蔓延,倒在地上的顾老爷…… 第三百零三章 手术 顾美宣待看清刺中的人,脸上的狂喜骤然僵住。 错愕、惊恐瞬间袭上心头! 她抖着染血的手,惊惶地捂住忍不住尖叫的嘴,一张脸白如纸,拒绝接受现实。 “哐当——。“奶嬷嬷身子发颤,手一松,攥着的匕首掉在地上。 她嗓子发干,看着顾美宣艰难的开口:“小姐,你,你杀了老爷!” 顾美宣愣愣看着顾老爷身上,缓缓蔓延的血,眼睛发直。 她魔怔一般,念念有词。 “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这样?不是我的错,对,不是我的错……” 倏然,顾美宣抬眼,愤恨的瞪向季婈,声嘶力竭的指责。 “都是你,都是你,你好好给我杀就好了,我爹也不会死,对,都是你的错,你的错……” “小姐疯了,疯了!”护卫心悸的看着发狂的顾美宣,转身狂逃…… 季婈拧眉厌恶的推开,面目狰狞扑过来,欲挠她的顾美宣,迅速蹲下给顾老爷检查伤口。 身上带伤的顾美宣,徒然重心不稳,脸重重砸在地上。 “啊——”顾美宣下意识发出,杀猪般的刺耳尖叫。 奶嬷嬷吓得一哆嗦。 徒然,她看到顾美宣的脸,从尖锐的碎石子上狠狠擦过,顷刻间血肉模糊! 奶嬷嬷脑子轰的一声,一片空白,惊骇的提醒:“小姐!脸,你的脸!” “我的脸?”顾美宣茫然的抚上面颊。 入手一片濡湿…… 骤然,火辣辣的刺痛感从脸上传来,她木讷的收回手,殷红的血徒然映入眼帘。 顾美宣瞳孔一缩。 脸,毁容了!!! 她脑子里的弦瞬间崩开,只剩下要与恨之入骨的季婈,同归已尽的念头。 正在给顾老爷止血急救的季婈,听到身后顾美宣疯了一般,冲过来的动静。 她蹙起眉,手中金针翻飞连刺向顾老爷,身上几大要穴。 落针的同时,冷声喊:“芊芊!” “咻——” 骤然,一把薄如蝉翼的飞刀,凌空掠来,以凌厉的气势,刺穿顾美宣的肩胛,带出一道血线。 力道大得将顾美宣掀翻在地。 风尘仆仆的寸刀先芊芊一步,赶到季婈身旁:“姑娘。” 季婈落针完毕,匆匆抬眼,看到寸刀、白面书生、猎虎等人都来了。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吩咐道。 “寸刀和书生,你们再辛苦一趟,上山找小白狼带着,找谷义平下山,我要给顾老爷做手术。“ 寸刀和白面书生看到季婈脸上,神情冷峻严肃,知道事态严重,不敢耽搁运起轻功,朝山上掠去。 季婈看了猎虎一眼,沉声道:”猎虎,你来帮我抱顾老爷回去,稳一点。“ “姑娘,那她们呢?”芊芊押着绑起来的顾美宣和奶嬷嬷,来到季婈面前问。 季婈抿了抿唇,声音微冷:“昨天顾老爷不是说了么,送到庄子上。” “你敢!你不能这样做!我不会放过你的!”顾美宣又惊有惧,抓狂的大喊大叫。 芊芊遗憾的白了顾美宣一眼,还以为能宰了呢! …… 猎虎抱着顾老爷,走得又快又稳。 他看顾老爷吃下一颗吊命的药丸后,气色没那么可怖后,才敢分神向季婈回禀。 “姑姑娘,在京京都查查了当年的事,确实实如顾顾老爷说的一一样。“ “等查到到顾顾小姐寻寻来,老老大给了顾小姐地地址,我们就去去了夜夜莺。” 季婈理了理猎虎话里的意思,大概是寸刀等人奉她的命令,上京都查顾家当年的事。 没有新发现后,正好遇到前来寻顾老爷的顾美宣。 寸刀等人觉得顾美宣太弱,根本不足为惧。 他们干脆给了顾美宣青庐村的地址,让顾美宣独自寻来。 季婈理解寸刀的做法,当年的事已尘封多年,顾老爷又认定了她是遗失在外的女儿。 若想了解当年的真相,只有在发生冲突,激起矛盾的情况下,才能更快发现问题。 可谁也没想到,顾老爷会遭了殃! 季婈想到顾老爷是为了救她,身受重伤,心情复杂。 她叹息一声,问:“夜莺有什么消息吗?” 季婈一想到前前后后,在夜莺那里花的银钱,顿时觉得牙疼。 “夜夜莺说,没没消消息,但但是送我们们一个消消息,赤幽国正大大量往边境境屯屯兵。” 季婈蹙起眉,赤幽国屯兵么?怪不得焱昌皇帝要丧心病狂征兵。 赤幽啊,与焱昌国比邻,国土面积只比焱昌国小一些。 可架不住人家赤幽全民皆兵啊! 季婈刚压下纷乱的思绪,推开谢家院门,迎面差点撞到谢大娘。 谢大娘看到季婈,惊讶的问:“咦?不是说上山么?怎么又回来了?” 刚问完,谢大娘徒然看到,猎虎抱着进院的顾老爷。 入眼是顾老爷胸前衣裳,被血浸透的骇人模样! 谢大娘心下一惊。 “哎呀!顾老爷这是怎么了?天可怜见的,好好的出去,怎么一身血回来?” 骤然,谢大娘想到顾老爷出门,是为了寻季婈…… 她白着脸拉着季婈,上下打量,担心的问。 “婈丫头你没事吧?” 季婈连忙摇头,语速极快。 “大娘,我没事,顾老爷需要救治,您先帮我烧点热水,一会谷义平要是回来,您让他换身衣裳,进来帮我。“ 谢大娘知道事情紧急,忙不迭摆手让季婈去忙,她挽起袖子风风火火进了厨房,准备烧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季婈的房间已整理出一个简易手术室。 顾老爷呼吸困难气短,肺部有回音,脉象是肺叶受损! 虽然已用金针帮顾老爷止血,可想要治好顾老爷,只能开胸缝合肺叶。 季婈一一从空间里取出肺钳、肺镊子、无创伤血管钳、引流瓶引流管等等…… 她看着面前的手术器皿,再一次庆幸在救人这件事上,她没有懈怠。 否则空间不升级,今天想要拿出,给顾老爷做开胸手术的工具就难了! 一切准备就绪,依然没见谷义平回来,季婈叹息一声,准备独自完成手术。 缝合受损肺叶,是个大手术,若是没有助手,只会增加难度。 “师傅,师傅,我回来啦!” 骤然,屋外传来谷义平咋咋呼呼的声音。 季婈紧蹙的眉一松,扬声对屋外谷义平道:“你先消毒再进来。” 屋外的谷义平连连应下,只听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匆匆离去,季婈吁出一口气,脑子里再次演练一遍手术过程…… 一刻钟后,洗了个战斗澡的谷义平进屋。 季婈抬眼看去,却发现便宜徒弟身后,还跟着一个两眼放光的老头。 这不是拐着谷义平上山,抓兔子做实验的葛老是谁? 季婈看着葛老和谷义平一样,换上干净的衣裳,戴着口罩的打扮。 她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葛老想干什么! 葛老想上手术台实践呢! 这让季婈想起,经过葛老荼毒的兔子们…… 据她所知,葛老刀下的兔子,没有一只能活着的! 季婈嘴角抽抽,对葛老委婉的开口。 “师傅啊,您这段时间天天在山上风餐露宿,多累啊,您快去歇歇吧。” 葛老闻言头摇得像拨浪鼓,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手术台上的顾老爷。 好像在看一只大号兔子!!! “为师是来帮忙的。”葛老摩拳擦掌的开口,指着顾老爷的胸口上的伤处问:“咱是不是要拿斧头把胸骨劈开?” 季婈:…… 谷义平:…… 谷义平歉意的看向季婈,小声道:“徒儿甩不开师祖,师祖一听说要做手术,跑回来的速度比兔子还快!” 季婈无奈的摇头,知道今天甩不开,对手术狂热的葛老了。 她只好退一步对葛老要求道。 “您可以观摩,手术时间不份负责解释,您不许乱走动-乱把玩手术器皿,答应的话,您就可以留下。 葛老看着肃起脸,一板一眼和他讲条件的季婈,郁闷的摸了摸鼻子。 徒弟这么凶,一点也不可爱! 可是他又不能训回去…… 哎!谁叫这徒弟,除了古医外,其他的都比他这师傅厉害呢??? 葛老知道,他要是不答应,季婈真的会请他出去。 他蔫哒哒的点头,心底无比后悔。 当初要是不当季婈师傅,做季婈徒弟多好?没看到谷义平都能上手术台做助手了么? 失策啊失策!! 葛老看着正一脸傻笑的谷义平,脸上露出羡慕嫉妒恨。 当葛老看到季婈用针管将麻醉药,注射进顾老爷的静脉时。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季婈手中的针筒,心情激荡的询问:“这是什……” 话没问完,季婈骤然看过去。 好奇得抓心挠肺,本想厚着脸皮毁约,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葛老,徒然对上季婈的眸,着实愣了一下。 此时的季婈,干练、冷静、沉着,也带着些霸气! 好像她就是,手术台这一方天地的主宰。 葛老再次蔫哒哒的闭上嘴。 只是在看到季婈继续用他没见过的器具,有条不紊做着手术,他还是忍不住亢奋地,将没见过的器材记下。 葛老打算等季婈忙完,再缠着季婈跟他说一说,这些东西的使用方法。 他十分好奇,这些东西精致小巧,好像天生就是为了手术而存在。 以前他不是没有接诊过肺叶受损的病人,轻微的话用银针和中药,倒能调理。 可像顾老爷这样,伤得如此严重的,基本上就是等死了。 葛老看着季婈双手伸进顾老爷的胸腔中,一针一针缝合着,饶是见多识广,也忍不住头皮一阵阵发麻。 只是,他更好奇的是,季婈真的能救回顾老爷吗? 第三百零四章 客串纵横家 季婈站在手术台边,忙碌了多久,顾老爷小眼不眨的盯了多久。 “好了。” 季婈给最后一针打结,吁出一口气。 葛老立即凑上前,看着顾老爷身上缝合线,像欣赏艺术品一样,眼中露出痴迷之色。 “徒弟啊。”葛老双眼放光的看着季婈问:“这样就治好了?” 季婈摇摇头,笑言:“后期的护理也很重要,过了术后危险期就好了。” 后期护理?术后危险期? 葛老觉得每个字他都懂,可放在一起,却听得云山雾绕? 他眼巴巴的看着季婈,欲言又止。 季婈看到葛老这般,哪里不知道葛老的意思? 她眸色闪了闪,对谷义平道:“你在这里看护顾老爷,我和你师祖有事谈。” 双手正凌空模拟缝合动作的谷义平,闻言匆匆抬头,胡乱点两下后,继续埋头苦练。 谷义平发现,以前练习缝合过的伤口线,和季婈师傅缝合出来的缝合线一比…… 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季婈看着愁眉苦脸的谷义平失笑。 她倒忘了谷义平的接受能力与她不同,她却用了葛老头当初教导她的进度,去教谷义平。 好在谷义平有足够的恒心,受到挫折后,也没有出现厌学情绪。 “你下回试试尽量让皮缘对合整齐,这样缝出来的伤口线,会美观一些,也能避免瘢痕出现,多练练,总会熟能生巧。“ 说罢,季婈从医药箱中,拿出一套手术刀,朝谷义平递过去鼓励道。 “这是我当初练手时用的刀,现在赠给你,好好练。” 谷义平看着季婈递过来的一整套手术刀,难以置信的长大嘴…… 从季婈师傅开始教他用手术刀时,他就一直梦想着,能拥有一套手术刀。 可寻遍了铁匠铺,都没能寻到相似的材质。 谷义平不知,什么样的能工巧匠才能打得出,这样精巧的刀具? 但他知道,手术刀到底有多珍贵! 他艰难的将黏在手术刀上的目光拔出来,感觉像做梦一样,看向季婈,晕乎乎的问。 “师傅,你真送徒儿一套手术刀?” 季婈看着咧着嘴,笑得有点傻里傻气的便宜徒弟,嘴角抽抽。 不就是手术刀嘛,她上辈子可收集了不少宝贝放在空间里。 等空间再升级升级,拿取的物品权限开放更多一些,估计她连实验室都能整出来! 葛老眼红地看着谷义平手中,一整套手术刀,老脸上就差没写上‘想要’二字。 想到谷义平这个徒孙,向来孝顺。 这段时间陪在他身边,简直是言听计从,叫谷义平往东,绝不敢往西半步。 葛老眼珠子一转,喜上心头。 “咳咳。” 他清咳两声,眼神对谷义平疯狂暗示。 谷义平看到葛老的小眼神,朝他眨巴得都快抽搐了…… 他再看看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全套手术刀。 他在葛老的期待下……果断揣着明白装糊涂! 您说啥?我不知道,我看不懂,我眼瞎了,再见! 谷义平宝贝地抱着全套手术刀,一溜烟跑没了影。 他打算找个隐秘的地方,先将手术刀藏起来再说。 葛老看着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徒孙:…… 说好了很孝顺,叫他往东绝不往西半步的谷义平呢?莫不是这是个假的? 觉得在谷义平身上打不了主意,葛老觍着脸看向季婈。 季婈无语的看着,老顽童一样的葛老。 要是虎头和小花,做出涎着脸要东西的表情,那叫天真可爱。 可这表情出现在葛老这张老脸上…… “咳咳,那个手术刀已经没有多余的了。”季婈摊了摊手。 送给谷义平这一套,还是上回空间升级后,小气巴巴的空间吐出来的。 想要等空间再升级,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葛老看到季婈神情坦荡,知道季婈没骗他…… 老头子又蔫了,像脱水的茄子。 季婈有些不忍,想了想借着医药箱的遮掩,从空间里拿出几根医用缝合针和持针器,递了过去。 葛老眼睛一亮,宝贝的一把抢过去,像怕季婈反悔似的。 他刚才可看到了,季婈给顾老爷缝合伤口,就是用的这种工具! “咦,这两种针,长得怎么不一样?不会是坏的吧?” 葛老看着不一样的缝合针,追着季婈问,怀疑季婈拿残次品糊弄老头。 季婈查看完顾老爷身上的引流管,确定一切正常后,才放心的和葛老掰扯。 本来空间现在能拿取出来的,医用缝合针就不多,她都要省着点用。 别看缝合针小,可生产工艺十分复杂。 手术针外表要经过打磨,电解处理,精细打孔还要用到激光打孔等工艺。 她相信,在这时空肯定没人能复制出来,医用缝合针是用一根少一根。 就算空间以后升级,存用的缝合针也是有定数的。 “圆缝合针做缝合组织、血管、神经及脏器,三角缝合针用以皮肤及韧带缝合。” 季婈解释完,朝葛老摊开手,手心朝上:“您要是不要,就还给徒儿吧。” 葛老听完季婈解释,才知道原来不同的针形,有不同的用法。 他恨不得马上去抓只兔子,实验一番,哪里愿意将好不容易到手的东西还回去? 葛老将头摇得像拨浪鼓,防贼一样防着季婈。 季婈看着葛老和谷义平,如出一撤的警惕神情,有点哭笑不得。 想起今早准备上山的目的,季婈看了眼葛老,眼神狡黠。 葛老察觉到季婈神情的变化,心头一紧,先发制人。 “为师所有的医书手札孤本,都被你掏光啦,你再算计也没用,为师啥也掏不出来了。“ 季婈眼神bilingbiling地看着葛老,摇头笑道:“徒儿没想让您掏医书呀。” 葛老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他那有两本古草药配伍,以及熬药古手法保住了! 葛老抚了抚心口,一脸郁猝,收个比师傅还厉害的徒弟,威信这玩意在他这就没存在过! 要是再没点压箱底的手段,喊季婈徒弟都没点底气。 季婈将葛老的庆幸看在眼底,心底顿觉好笑。 就葛老宝贝似的,走哪藏哪的那两本书? 芊芊早就发现,并告诉她了。 只是现在她手里还有很多从葛老那里,抠出来的绝本医书没看完。 所谓贪多嚼不烂,还不如等这些医书都读透了,再惦记那两本也不迟。 不知道季婈已经知道小秘密的葛老,还以为季婈相信了他的说辞。 他再看看手中的,医用缝合针和持针器,顿时觉得自己赚了,得意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乖徒儿先忙,为师走啦。”葛老想到附近有窝肥兔子,早已待不住,想马上实践去,过过手瘾。 (兔子:我胖,招你惹你了?!!) “师傅啊——”季婈骤然喊住准备出门的葛老。 葛老疑惑的回头,心思却已飞到兔子窝里。 “徒儿听说师傅对赤幽国,最得宠的三皇子,有救命之恩?” 葛老心不在焉的啊了一声点头:“那都好几年前的事啦,要没事,为师走啦哈。” 季婈唇角微勾,还好传言是真的。 “师傅啊,徒儿有一事需要师傅帮忙呢。” 葛老心心念念着胖兔子,摆手丑拒:“什么事,等为师进山待个百来天再说。” 百来天? 季婈啧了一声,百来天后黄花菜都凉了。 “师傅要是愿意帮忙的话,徒儿教师傅手术之技如何?” 葛老的眼睛噌地一下亮了。 古医书有云,头风之症,能另辟蹊径,以硬尸片开颅的方式取出脑中的“风”…… 只是这类的古医书记载得不全,世人皆以为,古人有夸大言辞的说法,并称之为邪术! 可如今观摩完季婈给顾老爷开腔的过程,顾老爷到现在还好好喘气着…… 这使他不得不怀疑,季婈用的医治方法,正是古书中提及的救治之法,不是什么邪术。 葛老不急着走了。 他信誓旦旦的保证:“乖徒儿,你说什么事吧,只要为师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季婈双眼微弯,开口:“徒儿想让师傅走一趟赤幽国,劝说他们不要开战如何?” 葛老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趴下。 他难以置信的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乖徒儿,你是不是傻?为师是行医济世的郎中,不是舌战群雄、一肚子阴谋阳谋的纵横家!“ 季婈咬咬唇,知道让葛老去赤幽游说,确实有点为难人。 可她刚知道,若真打起来,青庐村等人上战场,对上人人皆兵,骁勇善战的赤幽兵,肯定有去无回! 季婈轻吐一口气,看着葛老沉声道。 “您要是答应的话,徒儿送您一瓶,能让动物开灵智的药水。” “什什么?!!”葛老失态的扬声问:“不是,你这不孝的徒弟,不是说药水早没了吗?” 季婈吐吐舌头,哪里敢告诉葛老,空间灵泉是源源不断的存在? 葛老看出季婈有难言之处,叹息一声,谁没点秘密? 葛老摇头:“他们打仗就打仗呗,你是个女娃子,也没人让你上战场。” 季婈眼睫微垂:“可是青庐村可能十室九空,甚至谢家人也……” 葛老沉默地看着季婈,想着青庐村这群可爱的村民,要真死在战场…… “两瓶!”葛老伸出两根手指,跟季婈讲价。 季婈心头一喜,葛老这是答应了!!! “成交!”她欢喜的应下,迅速递过去两瓶灵泉水。 葛老:……他怀疑要少了。 可看着季婈如释重负的神情,葛老只好无奈的叹息一声,自己找的徒弟,跪着也要宠下去啊。 一个时辰后,谷义平背着包裹,哭唧唧的来到季婈面前。 “师傅,师祖不是人,竟要带徒儿去赤幽,徒儿听书生说了,现在赤幽要打仗呢,师祖带徒儿去,不是送死么?” 季婈干笑,不好意思告诉谷义平,这都是她的主意,也坚决不承认,自己不是人…… 第三百零五章 送别 季婈将两千两银票递给白面书生,又递过去一包自制的常备药给猎虎,叹息一声歉意道。 “你们刚回来,我又安排你们出去,实在抱歉。” 猎虎嘴笨,摇摇头后,豁达一笑。 书生笑容温润:“属下能替姑娘分忧,那是属下荣幸,不像某人……” 白面书生的针锋相对,意有所指刹那间,将离别的伤感破坏得一干二净。 芊芊气得跺脚,伶牙俐齿反击:“就你这狗脾气,去了赤幽再不改,得死在那里!” 白面书生看到芊芊炸毛,笑的更加开心了:”放心,你死我都死不了,走了,别想我。“ 芊芊看着掠上马车,给葛老和谷义平充当车夫的白面书生,气鼓鼓的向季婈告状。 “姑娘,你看书生,尽欺负人,还说我想他,我呸!” 季婈无奈的望天,这两冤家,天天跟斗鸡似的,分开后又忍不住念叨,一见面又忍不住互啄。 “师傅,我走了啊。” 谷义平眼底含着两泡泪,从马车窗上探出头,对季婈依依不舍的挥手。 季婈看着谷义平一副前去赴死的表情,就知道葛老没有告诉谷义平,他与赤幽皇室有恩的事。 此去赤幽,葛老等人应该没有生命之忧,不过当葛老劝说赤幽退兵后……估计日子就不太好过了。 她安排白面书生和猎虎随行,便是要确保葛老和谷义平的安全。 马车渐行渐远,季婈挥手的动作停下来,叹息一声,青庐村习武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大家需要的是时间……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上战场大家有自保的能力,真要征兵也不怕了。 对于葛老以恩相挟,让赤幽国退兵的事,季婈并不太乐观。 不过只要赤幽三皇子要脸,怎么也能拖延一段时间。 而青庐村众人,需要的……便是这时间差而已! “季婈,季婈。” 蓦然,一脸老实相的鲁大成匆匆跑来。 他停在季婈面前,脸上尽是笑意,连连喘气道:“酒坊落成了,你要去看看吗?” 季婈惊讶的挑挑眉。 酒坊竟这么快盖好了?这速度真够快的!不过才交代鲁大成两天而已。 “这不是见你急用嘛,大伙都放下宅子这边的活,加急盖的酒坊。”鲁大成心情愉快的解释。 季婈亦心情大好的点头。 她本想亲自去新建好的酒坊看看,但是屋内还有时刻需要术后观察的顾老爷。 季婈遗憾地喊正在背书的谢显华。 “谢显华,你帮我去看看酒坊呗,没问题的话,就可以通知大家收酸枣了,明天正式开工。” 谢显华闻言,从书中抬起头来,点点头整整衣裳,刚要跟鲁大成离开,骤然想起明天要开工的工人。 ”要是明天要开工的话,是不是一会就要通知,被录取的人?“ 季婈一拍额头,谢显华要是不提醒,她都忘了…… 当初招工的时候,不全招的青庐村民,要是不通知一下,那些人还真不知道。 “我记得有个本子,专门记录名单用的。” 芊芊闻言,回屋取出一个手订本,当初招工之事是她负责,具体招了哪些人,她和艳子都暗地里打听过对方人品。 人品不好的,一概不录用。 谢显华接过本子,大概翻了一下,看到人员名单还不少。 在心底大概盘算了一下后,他对季婈道:“你忙你的,这事我来操持。” 对于谢显华的能力,季婈放一百个心。 她极其乐意的当甩手掌柜,朝芊芊道。 “你取上钱匣子,跟着谢显华,要是开始收酸枣了,别短了乡亲的银钱。” 芊芊连连点头,看着季婈脸上的疲惫之色,心疼的暗暗想…… 是不是该学点医术呢? 这样下次再有护理的活,就可以帮姑娘分忧了呀! …… 酒坊很快验收完,整个酒坊高大宽敞、布局合理。 就连发酵用的酒缸等物,鲁大成的团队,已细心的准备妥当。 只等工人和酸枣到位,酒坊便可以正式启动。 确定可以明日开工后,谢家人全员出动前往附近各村,通知被录取的工人明日上工。 一时间,整个谢家安静下来。 屋内,季婈确定不会有人突然闯进来后,从空间里取出一杯灵泉水。 她先将少许灵泉水,涂抹在顾老爷胸前狰狞的伤口上。 片刻后,伤口处的肉,肉眼可见的蠕动起来,伤口逐渐缩小。 季婈再用勺子,舀上灵泉水喂顾老爷喝下。 灵泉入腹,昏昏沉沉的顾老爷,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腹腔中朝四肢百骸散开,混沌的意识逐渐清晰。 他苍白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 季婈看到顾老爷两鬓斑白的头发,隐隐有变黑的迹象。 她微微一愣,想起这灵泉没有兑水有点纯,而且貌似喂得有点多? 还没来得及将剩下的灵泉水收回空间,只见顾老爷的眼睫轻颤,竟睁开了眼? “宝贝闺女,你有没有受伤?”顾老爷嗓音沙哑的问。 季婈怔了一下,顾老爷一睁眼,第一反应便是关心她有没有受伤? 这份父爱深沉又厚重…… 她看着顾老爷,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开口喊人:“顾爹。” 顾老爷倏然瞪大眼,双唇激动得哆嗦,惊喜的问:“你刚才喊我什么?你是不是喊爹了?” 季婈愕然地看着一下惊坐起的顾老爷,没好意思说刚才喊的是顾爹,而不是爹。 她干笑着默认。 顾老爷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好闺女!爹高兴!” 顾老爷精神奕奕的大喝一声,伸手猛然将季婈手中,来不及收回空间的半杯灵泉水拿走,豪爽的昂头一倒。 “咕嘟咕嘟——” 顾爹两鬓斑白的头发,迅速的变黑,脸上的皱纹慢慢变浅,好像一下子年青了十岁! 季婈整个人都不好了!!! 顾老爷一抹嘴,酣畅淋漓的感慨:“听到宝贝闺女叫声爹,爹这身子像年青了十岁一样,舒坦!” 季婈看着相貌大概在三十岁左右的顾爹,嘴角抽抽。 可不就是年青十岁呗! 她头疼的抚额,只是顾爹这样子,怎么见人啊?! “顾爹,你现在躺下,我先帮你检查伤口。”季婈破罐子破摔。 现在顾爹身上的伤,在大量高纯度灵泉的修复下,近乎痊愈。 她总不能为了不让人起疑,再给顾老爷扎上一刀吧? 拔除了引流管,再切下脉,确定没大问题后,季婈叹息一声,迟疑的问。 “顾爹,您身上的刀伤,我不小心给你治得太好了,但是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顾老爷:……什么叫不小心给他,治得太好了??? 蓦然,顾老爷想起……好像之前被顾美宣用刀刺中胸口? 当时他还以为要活不成了! 顾爹低头看向胸前受伤的位置…… 只见胸前的刀伤,现在只剩拇指盖大小! “这……” 他惊讶的用手摸了摸,并不太疼! 他一直听说季婈的医术好,但是好到这个程度,却令他感觉像做梦一样! 刹那间,顾老爷明白了季婈心中的顾虑。 这样的伤,竟能妙手回春般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能治成这样??? 这种能力要是被别人知道…… 顾老爷新张狂跳——恐怕是祸不是福啊! 到那时,就算他想保季婈,也难如登天! “不行,爹这就离开青庐村出去避避,不能让别人知道爹这伤好了。”顾老爷绷着一张脸,忧心的叮嘱季婈。 “以后给别人治病要悠着点,别太虎啦,外面疯狗太多,万一咬着怎么办?” 季婈看着忧心忡忡的顾爹,心下感动,这就是父爱如山吧…… 从顾爹替她挡刀那一刻,季婈打心底里,已经将顾爹认作父亲。 不管有没有血缘,在她心底,都已经不重要了。 顾老爷看到季婈走神,以为季婈被他说的重话吓到,于是焦急又笨拙的安慰。 “闺女没事啊,万事有爹爹在呢,不是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么,以后爹爹努力赚多点钱,看谁敢欺负你,爹拿钱砸死他!” “噗呲——”季婈忍不住被逗笑。 顾老爷见季婈笑了,顿时松了一口气,一刻也不敢耽搁,起身穿鞋子马上要离开。 “对了,过两日有个杜掌柜过来,负责售卖酸枣酒的,闺女有什么事可以吩咐他。” 季婈听话的点头。 顾老爷见季婈不再像以前一样,凡事都要跟他算清,两人之间好像有一道坎,怎么也跨不过去。 他看向季婈的目光,更加慈爱,想要努力挣钱的想法,也更加急切! 以前顾老爷觉得钱够花就好,赚那么多有什么用? 现在他无比后悔当初懒散的想法,有钱是不能为所欲为,但没钱真的不能为所欲为。 要是他现在富可敌国,还怕护不住一个女儿? …… 送走顾老爷之后,季婈拿出纸笔,准备将村民们训练场地,所用的器材画出来。 她想了想,决定直接将,现代特种兵训练营的东西——照搬! 什么攀登、八百米障碍、单双杠、铁丝网……等等等等。 季婈相信,现代那些经过岁月检验,能留下来并成为特种兵训练必备的器材,一定有其不一般之处。 在现代能成就威武之师的训练,只要照搬到青庐村就可以。 画着训练场,季婈脑补着村民们,训练过后鬼哭狼嚎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唇,脸上露出恶趣味。 吹干画好的图纸,她直接出门找鲁大成,打算今天加班加点,明日就给村民们都用上训练场! 第三百零六章 青庐酒坊 鲁大成看着季婈递给他的图纸,有些哭笑不得。 “你让我们建酒坊就算了,好歹也和宅子沾边,可是你让我们建这什么训练场?“ 季婈眨眨眼,一脸无辜:“宅子、酒坊、训练场不都是你们工匠的活么?” 鲁大成一脸被雷劈的样子。 他强忍着将双手抓住季婈肩膀,使劲来回晃的冲动,无奈道。 “我们是能盖出雕梁画栋、美轮美奂宅子的匠师!匠师!不是大街上可以随便搭凉棚的工匠!“ 季婈摆手,一脸你在无理取闹的表情,问。 “那你盖不盖吧,不盖我去找李老或者陈老?” 鲁大成义正言辞的表情僵在脸上……貌似忘了还有两家,时刻准备用不正当手段竞争的对手??? 他想起爷爷提及对季婈的猜想…… 季婈手中应该还有很多,对土木建筑更加超前的想法。 这些想法若能被鲁家掌握,鲁家很可能再现祖先辉煌,将鲁家名声推向更高的层次! 鲁大成憋屈的看着季婈,半响才吭哧吭哧的开口。 “那,那好吧,我今天给你开工。” 季婈看鲁大成不情不愿的消极态度,倏然一笑。 她自然知道鲁家想要什么? 季婈再从袖兜中,掏出一张图纸,向鲁大成递去。 “这是?”鲁大成疑惑的打开图纸。 图纸中一副奇怪的画映入眼帘。 这是一个成筒形古怪的建筑,估计是个楼? 离奇的是层数,实在是……高?! 若是按照一层有三米的层高来算的话,五十层……不得一百五十米??? 鲁大成无语的看向季婈:“季姑娘,你不会将梦里的东西画出来,糊弄人吧?怎么可能盖得了这么高的房子!” 季婈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鲁大成,问:“怎么就不能有五十层呢?” 以后的人类,还能盖一百零一层呢! 鲁大成梗着脖子跟季婈讲理。 “现在最高的古塔,是定元塔,高八十七米,已是极限,怎么可能盖出比定元塔还高的建筑物?” 季婈勾唇一笑,语气淡然的问。 “现在盖宅子,以土、木、砖、瓦、灰、砂、石等物为原料,若换成比铁还硬的钢材,加上粘合度十分高的混凝土呢?“ 鲁大成怔愣了一下。 他从季婈的语气中感觉到…… 季婈很自信,自信到就像……曾见过图中那种古怪的高楼一般。 难道这天下真的有那等匠师,能盖出如此鬼斧神工之物? 鲁达成的心,忍不住激荡起来。 他急切的问季婈:“那比铁还硬的钢,怎么才能大量的炼出来?还有混凝土是什么?“ 季婈淡笑不语,目光扫了扫之前给鲁大成看的,训练场图纸。 鲁大成顺着季婈的目光,看向图纸,顿时明了…… 训练场要是不给季婈弄好,季婈肯定是不会开口的! 他立刻表态,且声音洪亮。 “将训练场地放哪?我鲁大成马上就带人去整!” 季婈满意了:“你去找村长商量,让村长给你拨一块空地,反正青庐村荒地多。” 鲁大成闻言,当即朝季婈一颔首,转身朝村长家的方向大步走去。 季婈看着风风火火离开的鲁大成,有点心虚。 虽然她知道怎么炼钢,也知道水泥与混泥土大概配方。 但都没经过实践,并且她对建筑只有一个概念,真让她画精确的建筑设计图,教人家怎么盖一座高楼…… 那肯定翻车!!! 毕竟术业有专攻,她可当不了鲁大成的师傅。 顶多算个指路灯而已。 想了半天,季婈唯一想到的办法,只有尽早升级空间! 她记得空间内曾收集过,不少专业书籍。 其中便有建筑系的书籍。 大不了等空间里建筑系书籍能拿出来后,她抄给鲁大成好了。 …… 新落成的青庐酒坊,吱呀一声,打开了大门。 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炸响。 昨日收到通知的酒坊工人,在约定的时间点,早早来到酒坊,心情激动的等候着。 季婈看着精神抖擞的众人,脸上露出笑容。 不知不觉,穿到这个异世,已经大半年…… 如今她有半个冰厂,小印刷厂一部分股份,豪宅也正在紧锣密鼓的修建,今天酒坊正式开工。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株小树,深深扎根在这里,长出粗壮的枝丫。 她相信,终有一天,她这株小树,一定能长成参天大树,无惧风雨。 工人们鱼贯而入,昨日收到酒坊将开工消息的村民们,背来一筐筐一大早采摘下来的酸枣,排队准备过称。 排在队伍前的是住在村尾的林叔。 此人腿脚有点坡,之前曾在钱家矿上做活,发生矿难后,砸成重伤,恰好被季婈所救。 从此后对季婈的话,特别信服! 林叔自从回村,听季婈说酸枣有用后,便一门心思扎在酸枣林中。 青庐村今年长势最好的酸枣园,当属林叔的酸枣园。 林叔腼腆的将七八筐酸枣,陆续放在芊芊面前的度量衡上。 看到倾倒出来的酸枣果,果大个头均匀,表皮呈成熟的紫红色或紫褐色,平滑有光泽。 季婈断定,这些酸枣果,应该是林叔精挑细选过才送来的。 “定为上品。”季婈对芊芊轻声吩咐。 芊芊点点头,核算了一下重量,从钱匣子中点出十六两银子递给林叔。 林叔攥着十六两银子,激动的双唇颤抖。 十六两啊,他要在矿上拼死拼活多久,才能挣到这个数啊?! 排队跟在林叔身后,等待卖酸枣的村民们意外地看着,林叔手中的银子。 十六两!!! 摘一天酸枣就能卖十六两,可比做别的挣钱多了! 村民们没有想到,以前本要砍掉的当柴烧的酸枣树,竟是宝树?! 想到园中,还能再摘十几天酸枣,村民们的呼吸粗重起来。 最少也有两百两收入。 这是要一夜暴富的节奏呀!!! 像他们这的农户人家,一年也攒不下多少银子,两百两已是巨富! “我来,我来。” 蓦然,一个身形干瘦,面相藏奸的男子,抱着一筐酸枣插队挤进来,率先将酸枣倒在度量衡上。 季婈认出此人以前常跟着柳寡妇等人不断作妖,曾联合外人,逼走大部分青庐村民的其中一人。 当初事败,柳寡妇卷款逃走,这些人才消停不少。 这部分村民之前一直避着她,季婈眼不见为净也懒得理会。 却不想,现在又胆敢跑她面前晃悠了么? 季婈看了眼队伍后,还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心中瞬间明了。 看来插队这人,是那帮人派来打前站试探的啊。 她低垂眉眼,看向插队男子带来的酸枣。 果子大小不一,有些裂果、腐烂的果子,也掺杂在内,甚至还有小石子以及小土块。 季婈冷嗤,真当她好欺负? 她淡淡一笑,对一旁的谢大和谢二道:“麻烦大哥二哥帮我把东西搬出来。” 谢大和谢二闻言,没多会便搬来一面竹床。 竹床中间留有密密麻麻的孔眼,季婈示意谢大将插队男子的酸枣,倒在竹床上。 季婈拿着一根竹竿,将竹床上的酸枣堆推开。 顷刻间,只听一阵“咚咚咚咚……”的酸枣掉落声。 酸枣果子小于孔洞的,全都掉落在竹床下的布兜中,竹床上只剩下个头比孔眼大的酸枣果,以及小石子。 季婈看了眼面色铁青的插队男子,微微一笑…… 她双手轻抬竹床一侧,合格的酸枣果顿时骨碌碌往下滚,汇聚到竹床预留的出口,滚入早已准备好的麻袋中。 竹床上只剩下,不规则有棱角的石子,格外醒目! “噗呲——” 有的村民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 “姑娘,合格的酸枣整三十斤。”芊芊笑道,然后将一两银子又六百个铜板,递给插队男子。 原本起了个大早,故意在摘好的酸枣中,掺杂上小土块,小石子和烂酸枣果的插队男,本想好好坑季婈一把。 却不想,最后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再看到周围指指点点的村民,他面色一红,抢一般拿过银钱,灰溜溜的逃了。 在队伍中探头探脑的人,一看打头阵的人当场被打脸,再看看自家筐中,也花了不少小心思的酸枣果,哪里还敢再上前? 看着偷偷溜走的‘个别’村民,众村民齐齐发出一阵嘲讽的嘘声。 …… 清洗、蒸煮、浸泡、过滤、加入蜂蜜、灵泉、清酒、封坛等待时间发酵。 酒香渐渐从酒坊内朝外弥漫开来。 青庐村酒坊收酸枣的事,经人口口相传,消息越传越广。 附近的村民们开始背上,自家采摘好的酸枣,赶往青庐村…… 眼看着酒坊仓库内,堆积起来的酸枣酒越来越多,白多旺忧心忡忡的问季婈。 “季婈,附近的村民天天来卖酸枣,你来者不拒,制出来的酸枣酒眼看仓库要装不下了,万一卖不出去……” 季婈知道,最近酒坊内工人,人心不稳。 他们只见酿酒,却不见卖出来心底没底,就怕哪天酒坊倒闭,他们失业了。 正说话间,一个马车队,匆匆赶至青庐村。 为首之人,是个脸圆身子圆,笑得像座上佛陀的中年男子。 他一见到季婈,顿时从马车中翻下,来到季婈面前,笑眯眯的抱拳行礼,态度恭敬。 “杜怀升见过姑娘。“ 作为顾老爷的心腹掌柜,杜掌柜心底对季婈在顾老爷心中的地位,一清二楚。 现在见到眼前的姑娘,比顾老爷给他看过的画像中人,眼神更加清正,身上自有一股气势。 他对季婈的心底评价,生生拔高一个程度。 季婈刚想让一脸惊喜的白多旺带杜掌柜,去仓库看酒,蓦然,又一辆马车急驶而至。 马车还未挺稳,车厢中一探出一个面相温润的青年男子,不是一直在衙中装病的毕佐是谁? 第三百零七章 空手套白狼 季婈惊讶的看着突然赶来的毕佐,问:“大人怎么过来了?“ 毕佐一脸谄媚,对着季婈,骤然一揖到底。 季婈一看毕佐这副豁出去的姿态,顿时心头一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大人没事的话,到处看看,我带杜掌柜忙去了。” 季婈果断跟毕佐道别,转身便走。 毕佐匆匆忙赶至青庐村,只为找季婈谈事,看到季婈一副丑拒的模样,哪里肯依? 他忙不迭跟上! “季婈,季婈,你先别走,我跟你商量个事。” 季婈:……脚步加快,我听不见,听不见…… 跟在季婈身旁的杜掌柜,看到季婈这样无视县令,多少有些不自在。 他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敢对有官身的人,想爱答不理就爱答不理? 杜掌柜看到白多旺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心底不由纳罕。 他悄悄拉住白多旺,小声打听:“平日里姑娘都这样对县令的吗?" 白多旺一脸你没见过世面的表情。 杜掌柜整个人有点懵,惊疑不定的问。 “那姑娘不怕县令报复?民不与官斗啊。” 他想不明白,季婈怎么胆子这么大? 就算顾老爷这样的富商,面对县令,都要客气应对。 白多旺呵的一笑,压低嗓音。 “杜掌柜尽管将心放在肚子里,这汾通前两任县令,还真是对季婈不好的,但都被整走了。” 杜掌柜瞬间抓住重点。 对季婈不好的——都被整走了! 他结结巴巴的问:“被谁……给整走了?” 白多旺朝季婈的背影,努了努嘴。 杜掌柜意外的怔愣了一下,片刻后,对季婈肃然起敬。 竟连当官的都敢当面钢?! 他原以为已经高看季婈,却没想到还是低估了…… “杜掌柜,这里就是酒坊仓库了,你先验验货。”蓦然,季婈的话打断杜掌柜的沉思。 杜掌柜忙不迭点头,他曾在顾老爷那里尝到一些样酒。 品质确实令人惊艳! 但是若大批量的酿造,就不知道能不能保证,一样的质量了。 随意敲开一个酒缸的封泥,倏然一股醉人的酒香,迎面扑来。 常年浸淫各类美酒的杜掌柜,此刻也忍不住闭上眼,深呼吸…… 片刻后,杜掌柜睁开眼,眼底发亮,着急的问:“有没有竹酒舀,快给我一个!” 季婈微微一笑。 配方不出错,再加入灵泉,想品质不好都难。 杜掌柜小口啜饮,舌头带着酒在口腔中不同部位旋转,细品。 芳香浓郁、绵柔甘洌、香味协调、入口甜、落口绵、微带果酸、尾净余长…… “好酒——!” 杜掌柜忍不住赞了一声。 季婈指着一部分酒缸道。 “这一部分的酒都是你品尝的类型,还有一部分,需要发酵的时间更长久一些,常年引用还有强身健体的功效。“ 杜掌柜心神一震,竟还有药用的保健酒?? 他想起很多商家,曾吹嘘保健酒的功效,只为多卖一些酒水出去,到最后往往砸了自家招牌。 杜掌柜迟疑的问:“姑娘,咱们这酒的功效……” 季婈淡淡一笑:“杜掌柜拿回去试试就知道了。“ 杜掌柜讪讪一笑,说到底,他不过指着顾家吃饭,这样质疑主家,是为大不敬。 他心道:反正是顾老爷铁了心要支持,加上先前尝的酒不错,就算保健酒不好,不给客人推销就不会出事。 杜掌柜斟酌的开口:“那之前尝的酒有多少,这次就运多少吧,能强身健体的酒,先运走一半如何?” 季婈看出杜掌柜心底的小九九,挑了挑眉,也不多言。 东西好不好,只有试过才知道。 她调配出来的养生酒,喝的越久,效果就越显著。 …… 眼看着搬运酒水如火如荼,眼看就要完活了,围着季婈团团转的毕佐,看季婈仍不搭理他,顿时急了! “季婈,这是救大家命的事!”毕佐再次拦住季婈,肃起脸。 季婈啧了一声,看向毕佐,慢悠悠的问:“大人想强迫民女做什么?” 毕佐对上季婈深幽的眼神,哪还有半点硬气? 看得他身后的程师爷和捕头,都跟着叹气起来。 大人,您的官威呢? 季婈看到毕佐堂堂一个县令,为了县民,不惜伏低做小。 她叹息一声,松口:“说吧,什么事?” 毕佐眼睛一亮,喜笑颜开道。 “季婈,你在别的地方也建酒坊吧,多建一些,可以收的酸枣就多一些,能活命的人也多一些。” 季婈再次用幽幽地目光,盯着毕佐。 直到盯得毕佐脸上的笑,生生僵住才冷笑着开怼。 “多一些?那银子呢?开酒坊不要银子啊?” “呵呵呵呵呵。”毕佐干笑着,无赖道:“你不是刚赢得赌注十万两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季婈看着唐僧上身,一直喋喋不休的毕佐:…… 半响,她才开口:“那十万两我用五万两盖宅子,剩下的。” “什么?你盖个宅子花五万?!!” 季婈看到她话还没说完,毕佐就已经一惊一乍的大喊,顿时无语的翻了翻白眼。 她无法跟一个,一文钱日常掰成两半花的人,讲明白为何要花费五万两盖个宅子的理由。 季婈摊摊手,索性对毕佐交给个底。 “剩下的钱的盖了这座酒坊后,还分给寸刀等人一些,毕竟跟着我的人,总不能让他们手里没点存银是吧?” 毕佐闻言小心肝直颤,蓦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艰难的问。 “那,那你还剩多少?” 季婈转头去看专门管账的芊芊,问:“我还剩多少钱?” 芊芊拿出随身小账本,翻到最后一页,看着最后的余额,神情复杂。 从没见过比姑娘还能赚钱的人,平日里总会大笔大笔进账,却奇葩的是个攒不住银子的人。 这花钱的速度,跟钱烫手似的,还没捂热,已花得差不多了。 “还剩下一万两千八百两。”芊芊纠结的回答。 她突然发现跟了姑娘后,姑娘给她的红封总数,都超过姑娘的私房了。 这让她以后还怎么好意思再拿红封??? 季婈意外的挑了挑眉,惊讶的开口:“还剩这么多啊,我还以为只剩下四位数了。” 说罢,她看向毕佐:“看吧,我也穷得很。” 毕佐眼底的光,渐渐熄灭。 想要在整个汾通县,遍地开花建立酒坊,一万多两根本不可能! 可看着明明有了生机,县民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酸枣果,烂在地里。 今年的旱灾如此严重,再没点进项,毕佐怕家里没点家底的县民,活不过明年啊! 季婈看到毕佐沮丧的模样,抿了抿唇,小声嘀咕:”也不是没有办法。“ 毕佐瞬间竖起了耳朵,感觉心情像装上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他满脸希冀的急问:“什么办法?” 季婈沉吟:”青庐酒坊我可以在汾通县各处设立……“ 话未说完,她便见毕佐的脸上,露出大大笑容,嘴角恨不得咧到耳坠处那种。 季婈哼哼:“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大人要是答应,一切都好说。” 毕佐犹闻天籁,想也不想,直接狂点头:“行,你说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办到,都答应你!” 他的话应得太快,只见正前方的季婈缓缓勾起了唇,却不见身后朝他伸出尔康手的程师爷。 季婈扫了一眼程师爷,浅浅一笑,对毕佐道。 “其实很简单,只要官府能向来酒坊干活的活计担保,酸枣酒出售后再发薪资,那一切好说。” 毕佐怔忪一下,疑惑的问:“就这么简单?” 季婈嘴角含笑,轻轻点头:“就这么简单!” 毕佐有点想不通:“你不是说你没银子了吗?盖酒坊可不少银子?” 季婈轻呵:“那就不劳毕大人费心了,大人只说答不答应吧?” "应!“ 毕佐回答得贼快,好似怕季婈反悔一样。 他觉得不就是让官府给季婈担保,说卖完酒后再结算工钱的事嘛,简直不要太简单啦! 毕佐身后的程师爷,再次伸出了尔康手…… 这一次,毕佐终于注意到了,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程师爷。 他纳闷的问:“你这什么表情?我又做错了啥?” 程师爷指着毕佐的手,抖啊抖怎么也停不下来,咬牙切齿地问。 “你知不知道季婈想做什么?” 毕佐茫然:“不是要帮大家一起渡过难关嘛?” 程师爷看毕佐的眼神,就像看毕三岁。 他有气无力的下结论:“季婈想空手套白狼!” 毕佐依旧茫然脸:”什么空手套白狼?“ 程师爷觉得他在替毕佐,操碎了心,面对求知若渴的毕佐,只能无奈的分析道。 “季婈的宅子是大工程,需慢慢做,她让工匠们先帮她起酒坊,这钱她可以等宅子落成之后再一起付银子。“ “然后她再找了做活,因为有官府做保,在酒卖出去前的支出又可以不用马上给。” 毕佐顺着程师爷的思路细品,再细品。 半响,他终于觉得哪里不对了! 感情要建出遍地酒坊,请大批活计干活,季婈完全可以一文钱都不用出,最后还白得几十个酒坊?!! 程师爷看毕佐终于想明白了,顿时气呼呼地问。 “你后不后悔?后不后悔?多好的赚钱机会啊,只要很季婈讲条件,肯定能分到酒坊几股。” 毕佐闻言顿时抚着心口——心口疼!钱闹的! 季婈赚钱的能力,就跟财神爷附体似的,要是占青庐酒坊几股,以后还不是财源滚滚来? 毕佐捶胸顿足…… 曾经有一份贼来钱的股份摆在我的面前,但是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后才后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 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说…… “做梦!”季婈瞪退毕佐暗示的小眼神,轻抬下巴,嘴角一个勾:“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第二百三十八章 训练场 听完季婈的话,毕佐犹如遭雷劈,僵在原地,目瞪口呆。 程师爷叹息一声,拉着毕佐回去,想在小魔女手中讨到便宜的人还没出生呢!咱还是回去想想怎么担保的事吧。 毕佐捧着小心肝,只能安慰自己…… 好在事情还算解决了,不是吗? 送运酒的车队离开青庐村,季婈再次找上刚给训练场完工的鲁大成。 “什么?你说多多少个酒坊???”鲁大成怀疑自己没睡醒,声音都变了。 季婈浅笑盈盈:”先盖个二十个酒坊再说吧。“ 鲁大成:…… 二十个酒坊? 还再说?!! 季婈扬眉,故意问:“是不是嫌少,没关系,你想盖三十个或者四十个酒坊都没问题。” 鲁大成:……不,我有问题! “对了。”季婈干咳一声:“石料木材等物,我会让寸刀跟进,工钱等宅子建完后,再一起结算。” 鲁大成:……卒! 他想狠狠喷季婈一脸——奸商!! 徒然,鲁大成想到季婈曾提到的钢筋以及混凝土…… 他嘴巴张了张,半响才憋屈的吐出一个字:“好。” 鲁大成实在不想再跟季婈说话,他觉得那怕多说一个字,都要控制不住骂人了。 解决了酒坊的问题,季婈无事一身轻,心情愉悦的她看到村里一些半大孩子正在巡村。 季婈认出为首的半大小子,是村头牛家一个小子,叫牛大力,今年十五岁左右。 牛大力天生有一身怪力,据说十岁时,已能双手举起两百斤重的一麻袋粮食。 现在巡村的活计,已经完全交给他来做。 每月村长会从各家收取一点零食,抵做牛大力的工钱。 牛大力为人仗义,是青庐村实打实的孩子王。 “牛大力,带上大家,跟我去训练场玩点好玩的。”季婈扬声喊住牛大力。 牛大力听到季婈喊他,安排两个小孩继续巡村,有事来喊他,他便屁颠屁颠带着一群小子们,呼啦啦朝季婈跑去。 牛大力的年纪虽然比季婈大上两岁,但心底特别信服季婈,妥妥的忠实铁粉。 牛大力早就听说,季婈让鲁大成在村里建什么……训练场? 他曾偷偷去看过几次,却没看出个所以然。 此时一听季婈说要带他们去见识一番,心情哪里不激动? 一群人来到训练场,看到各种路障,纷纷好奇不已。 “那个泥潭是用来种稻的吗?”有个豁牙的小女娃,奶声奶气的问。 旁边一个小男孩马上反驳:“肯定不是,可能季婈姐姐把泥鳅放在里面,让我们比赛抓鱼。” 其他孩子恍然大悟的点头,注意力又转移到别处。 “这一堆圆木是干嘛用的?” “估计比赛劈柴的,咦?那些绳梯又是干嘛的?” “哇,还有这些绳网下面,怎么吊着这么多铃铛?” …… 季婈听着小鬼们各抒己见,脸上露出笑意。 她今天正好穿了一身劲装,于是开口道:“我给你们做一下示范。” 在青庐村,自从女子也与男子一样习武后,特别是魔鬼教头还是艳子,这样的女中丈夫。 现在,女子就该文文静静的想法,在青庐村民心底不知不觉,越来越歪…… 牛大力等人一听季婈要做示范,顿时两眼晶亮的看着季婈。 季婈微微一笑,抻抻筋骨,做个热身后,站在起点,转头对芊芊道:“计时。” 芊芊在季婈画训练场的设计图纸时,已从季婈口中,大约清楚了怎样一个训练过程。 可想到一会季婈要在地上摸爬滚打,顿时担心的阻止:“姑娘,还是让属下来吧?” 季婈摇摇头:“你有内力,这些障碍对你来说,太轻松了,我来吧,也让他们知道,一个普通人的标准线在哪里。“ 说罢,季婈轻吐一口气,看向眼前的路障。 前世教她拳脚功夫的师傅,是一个退役的特种老兵。 老兵曾带她去过训练营,实打实的打熬过一阵。 现在再看这些熟悉的路障训练,季婈觉得分外亲切。 蓦然,她脚下一蹬,快速奔跑起来。 耳边的风呼呼刮过,三步通过跨桩,跑至壕沟前缘约0.3m处时,她一只脚蹬地起跳,身体向前上方跃起,另一只脚前摆,并跨过壕沟着地。 跳跃矮墙时,一只脚蹬地起跳,身体向前上方跃起,同时,支撑手推离矮墙,身体前倾,摆动脚前摆着地,继续跑进。 攀上跳下高板跳台、爬越水平梯、通过独木桥、攀越高墙…… 整个过程,英姿飒爽极了!!! 当季婈匍匐过低桩网时,差点贴着后背的网上,挂着密密麻麻的铃铛极引人注目。 所有人都知道,只要稍微不注意,就会碰响铃铛! 所有人的目光紧随季婈,大气都不敢出,暗自替季婈捏把汗。 可让他们看到的是…… 季婈竟向一头矫健的猎豹,过障碍时一气呵成,动作行云流水般的流畅,令人赏心悦目! 就连芊芊也对季婈的反应,侧目不已。 她甚至有种感觉……好像姑娘曾无数次,在这样的训练场上挥撒汗水,如今才能做到如此娴熟的地步。 过完低桩网,季婈一鼓作气,绕行桥柱、吊越水平梯、蹬越跳台高板、钻越洞孔…… 一众大小孩子们齐齐看愣了,每当季婈过完一个路障,他们都会情不自禁“哇——”一声! 一阵阵高呼声,引来闻讯的村民。 大家一看,热闹竟是从刚修建好的训练场传来的? 再看,在攀爬跳跃的人,不是季婈是谁? 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农具,排排站,加入观摩的行列。 季婈的呼吸已粗重,这具身体的体重一直是个老大难。 虽然最近有点轻减的迹象,可也只是有点而已…… 听到身后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哇声,季婈咬咬牙,继续坚持。 跳下攀上壕沟、通过五步桩,季婈终于完成了四百米障碍。 她额角湿了头发,双腿酸软,心跳如鼓。 季婈只能慢走,调整着呼吸,走到芊芊身旁,问。 “用时多少?“ 芊芊看了眼刚掐灭的香,咋舌:”才烧了十分之一而已。“ 季婈想了想,一炷香大约是三十分钟,十分之一应该是三分钟。 她用手拭了拭额头的汗,遗憾的开口:”还是有些慢了。“ 合格线应该在两分三十秒。 芊芊莞尔,姑娘对自己太严苛了。 她看向正跃跃欲试的小子们,笑言:“属下敢断定,他们的速度不会比姑娘快。” 听到芊芊这话的牛大力等人,顿时不满的嚷嚷起来。 “芊芊姐,你不要小看人哈,我们这就跑起来给你看,输了任你处置,你帮我们计时啊。” 相比泼辣的艳子,他们更喜欢笑容温柔亲切的芊芊。 甚至还敢不服的立g. 芊芊笑着连连点头:“行啊,你们开始吧。” 说罢,她再次将标有刻度的香点上。 牛大力一马当先,率先奔跑起来。 跃深坑、飞矮板、上高板凳、越高低台、上云梯…… 牛大力第一次严重怀疑人生! 刚才他看季婈的动作,毫无凝滞感,还以为过障碍是件很轻松的事情。 可当他学着季婈的飞、挪、腾、跃的动作过障碍时,才知想太当然了!!! 过障碍不仅要具有爆发力,还要有耐力、协调性、灵敏度,以及果敢! 只要稍微一迟疑,时间肯定赶不上了。 “叮当叮当叮当……” 一群半大小子们匍匐在低桩网下。 不知道是谁动作不标准,突然碰到了背上低桩网中系着的小铃铛,发出一道悦耳的铃铛声。 过低桩网的规则是,但凡碰响了铃铛,必须要折回低桩网的起点,重新匍匐前进。 第一次,有人砰响了铃铛,他们都以为是有人不小心,只好一起耐着性子重新回到低桩网的起点继续。 第二次,当他们再次匍匐前进时,骤然——叮当叮当叮当…… “是谁啊——!”有人气急败坏的大吼。 “不知道啊,不是我,不是我。” “对,也不是我,绝对不是我!” …… 几乎每个身处低桩网内的孩子们,七嘴八舌的否认。 却不想,话音刚落,一阵急剧的铃铛声……响成一片?! 好么,中招的人,十之八九…… 众孩子们面面相觑,最后只能黑着脸,愤慨的继续重来! “哈哈哈哈……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闻讯赶来,站在训练场外看热闹的村民们,都忍不住笑得前翻后仰。 有的人摩拳擦掌,迫不及待进入训练场内,亲自实验一番。 结果可想而知…… 看着简单,等他们亲自上阵,差点承包了青庐村一年的笑话。 有人下两米的深坑内,爬不上来喊人找梯子。 有人爬绳梯时,上去贼快,却不知道怎么溜下来,急得叫媳妇上去救他。 …… 有人不断在低桩网中来回徘徊,这是彻底过不去了,比孩子还不如,引得众人笑出了眼泪。 牛大力气喘吁吁的插着腰,浑身滴答着汗,拖着沉重的脚步跑到芊芊面前,激动的问。 “芊芊姐,我跑完了,一共用了多少时间?” 芊芊揉了揉笑得有点酸的腮帮子,给牛大力指了一下,刚好燃尽的香。 牛大力脸上激动的神情,瞬间龟裂,难以置信的喊。 “我用了一一炷香?怎么可能???” 芊芊同情的点点头,拍拍牛大力的肩膀,鼓励道:“少年还需努力啊!” 牛大力没想到自己,连季婈一半的一半都比不上,整个人都不好了。 蓦然,有人大喊:“大家看,谢虎头来啦,咦,谢三也来啦!哟,还有谢显容!” 季婈顺着大家的视线看去,果然夹在准备起跑的人群中,不是虎头和谢显华和谢显容是谁? 她也像大家一样,饶有兴致的关注起来。 芊芊见众人议论纷纷,猜测这次会赢的人是谁时,顿时兴致勃勃地问季婈:”姑娘,你说这次谁会赢?“ 第二百三十九章 跟风 牛大力听到芊芊问季婈谁能赢时,忍不住挺了挺胸膛,心底对季婈狂喊——看我!看我! 虽然他过完障碍花了一炷香的时间,但他自信,在这么多孩子甚至成年人中…… 当然偶像季婈除外——他就是最棒的仔! 季婈没发现戏精牛大力的心理活动。 她拧眉想了想,樱唇轻启:“应该是虎头最快!” 牛大力瞪大眼:怎么可能!!!就虎头那个小屁孩,还最快? 他觉得偶像今天没睡醒。 却不想芊芊听完季婈的话后,仔细沉思片刻,也赞同的点点头。 牛大力:…… 他死死盯住虎头,就不信了,一个五岁的孩子,能赢他? 一声开始,站在起跑线上准备的人,顿时铆足劲像离弦的箭,瞬间飞奔! 牛大力见许多人超过虎头,速度飞快,暗暗松了一口气。 要是他输给一个五岁的小豆丁,实在丢脸。 念头刚过,却见刚才还在一马当先的人,在过障碍时,渐渐慢了下来。 却在此时,一直慢悠悠跟在后面的虎头,竟开始加速了!!! 他小脸上的双眉紧拧,抿着唇,包子脸严肃的绷着,目光坚毅,超过一人又一人。 很多追不上虎头的人,干脆停了下来,看着虎头犹如一只动作灵活的猴,腾挪跳跃,翻过一个又一个障碍。 谢显容早已累得双手扶膝,气喘吁吁。 她看着眼前跑远的谢显华和谢虎头,一脸纳闷。 同样是吃一样的米,怎么这两人就蹿得这么快呢? 谢显华仗着手脚灵活,加上身高的优势,隐隐超虎头一头。 众人看着虎头一个小豆丁,咬牙逆袭反超一个又一个,眼看第一就在眼前,皆热血沸腾起来。 紧追着谢显华的虎头脚步越来越沉重。 蓦然他想起,寸刀师傅曾教导过他,如何运用丹田中的内力…… 虎头一咬牙,拼命运转刚练成的浅薄内力。 突然,他只觉得身子一轻。 眼看前面有堵高墙,虎头眼睛一亮,蹭蹭蹭踏墙而上,最后时刻猛然超过谢显华,抵达终点! 在场村民们皆怔愣住。 他们没想到,这一场比试,竟是五岁的虎头赢了??? 片刻后,众村民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虎头早跟着寸刀习武这事,大家都知道。 但学得怎样,村民们心里都没底。 现在见到虎头小小年纪,竟力压众人,夺得第一。 众人心底对习武之事,顿时信心十足! 就连五岁的虎头,短短时间内,就能让人如此刮目相看,他们这些大人要是做不到,得多丢脸? 芊芊看了眼计时用的香,对季婈笑道:“香烧了十分之二。” 牛大力一听,整个人都懵了。 十分之二? 他却烧完一炷香才跑回来? 竟输给了一个五岁的小豆丁?!! 牛大力如遭雷劈。 他攥攥拳头,咬牙决定从明天起,他也要拼了命的练。 就不信了,他还能比一个小豆丁差? 牛大力却不知,虎头的身体经过季婈的调理,现在已是极其合适练武的苗子了。 …… 青庐村的日子,一成不变的练武,摘酸枣。 在青庐酒坊上工的村民,则是练武,上工……忙碌又充实! 日子有条不紊地前行着。 别村的村民看到青庐村民,每天雷打不变的练武,并且还整出一个什么训练场,纷纷好奇不已。 打探的人络绎不绝…… 却在此时,望水村的胡成功领着傻王,清理出一大片空地。 途径的望水村民们,看到他们年青的村长,又不知道要搞事情了,纷纷询问。 “小胡村长,你带着傻王种地啊?” 傻王乐呵呵抢答:“不是,老大说要学青庐村,咱悄悄弄个训练场。” 训练场? 还悄悄的? 他们的村长喜欢给青庐村当舔狗,这日子没发过了…… 可是大家都同意的当选的村长,再苦也得咽下去啊! 和青庐村干架这么多年,哪里想亲近就能亲近起来的? 如今眼看着青庐村的小日子,越过越红火,甚至狠狠压望水村一头…… 说不羡慕嫉妒恨那都是假的! 胡成功知道村民不好带,好在还算给他这个村长面子,但凡他的决定,村民还算配合。 几天之后,在胡成功和傻王的努力下,风风火火的抄袭出一个简易训练场。 猜到村民们不会主动训练的胡成功,为了紧跟青庐村的步伐,决定开一次动员大会! 他虽然不清楚,季婈为何如此迫切的,希望青庐村民炼体。 但以往的经验告诉他,季婈不会做无用功,肯定大有深意! “铛铛铛——” 望水村开会的钟声蓦然响起。 望水村民只好无奈地放下手中的活计,来到胡成功家。 “村长,你没事总开会干啥,我们地里还有很多活呢!” 有个心直口快的村民,将众村民的心声,当着胡成功的面喊了出来。 胡成功深深看了眼出头的憨憨。 他村长当久了,也变得沉稳许多,身上多少生出点震慑力,直到将对方怂了,才缓缓开口。 “从明天开始,大家都抽出半个时辰来,到训练场练一练。” 望水村的村民们:……用沉默来表示抗拒!我们才不要像村长一样,给青庐村当舔狗呢! 他们再次怀疑…… 当初答应让胡成功当村长的决定……难道错了? 村长是青庐村派来折磨他们的吧? 青庐村那些混蛋,闲得蛋疼弄什么训练场? 每天把自己练得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还不行,还要扯上他们望水村人?!! “哈哈哈哈——!我们也能练咯!真是太好啦!” 突然,望水村的半大孩子们欢呼出声。 他们早听青庐村的孩子们,说训练场怎样怎样的好玩,已眼馋不已,又不好意思去玩。 现在听到自家村子也弄了一个,哪里不兴奋?! 望水村各家家长们,没想到还没掰正村长扭曲的三观,自家的孩子却叛变了??? 胡成功看到一众半大孩子,手舞足蹈的兴奋劲,偷偷吁出一口气。 望水村民们虽然混,但是实打实的疼孩子。 只要孩子想要的,能办到,望水村的家长们眉头都不带眨一下。 他朝一众望水村家长们看去…… 果然,所有人都默默闭上了嘴。 “咳咳,那就说好了,明早卯时正,咱们集合训练!”胡成功干咳一声掩饰笑意,沉声一锤定音! …… 天边渐渐地亮起来,淡青色的天畔浮出一层粉红色。 季婈与青庐村民一起奔跑在训练场上,挥洒着汗水。 “加油——加油——!” 蓦然,一声声洪亮的呼喊声传来。 她驻足朝声音来源处望去,却发现呼喊声,竟是从望水村的方向传来的。 “望水村今天怎么,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喊声这么大?” 她问身旁的芊芊。 现在的芊芊越来越有生活秘书的样子。 季婈一问,芊芊马上回答。 “前两天胡成功带着傻王,悄悄来到咱们村的训练场,用他那狗-爬字在纸上画了训练场,回去后自己做个简易版,现在带着村民们练呢。” 季婈闻言惊讶之余又觉得好笑。 “胡成功的嗅觉够敏感的啊,竟知道照搬训练场过去练。” 芊芊很是嫌弃的补充:“就跟长了副狗鼻子一样,知道咱们训练场好,便宜他了!” 季婈看到芊芊忿忿不平的模样,忍不住直乐。 …… 望水村的训练在胡成功的动员下,如火如荼的展开。 望水村的举动,有人推崇,也有人冷嘲热讽。 曾跟着钱老爷,强占青庐村,赶走青庐村民,最后在青庐村反击下,钱家父子身事。 强占青庐村的人被赶出青庐村后,长丰村的钱家人,就恨毒了青庐村。 曾与他们一起狼狈为奸的望水村民,转眼就当青庐村舔狗了,这在长丰村民的眼里…… 就是赤-裸-裸的背叛!!! 他们现在比起恨青庐村人,更恨成为‘叛徒’的望水村人! 汾通县十天一次大集。 往往这天,汾通县城附近村落的人,都会赶往集市,出售积攒下来的货物,补充家里所缺之物。 赶集的时候,村民们一般都会结伴一起,赶往集市。 望水村民刚进集市,突然被一行人拦住了去路。 他们打眼看去,才发现拦住他们的人,是许久不见的长丰村人。 怎么也算打过交道的,出于礼貌,胡成功朝长丰村人客套的打招呼。 “哟,好久不见了,你们也赶集啊,最近过得好吧?” “我tui" 突然,长丰村队伍中的人,朝望水村这边吐了口浓痰! 望水村民措不及防被恶心到了。 胡成功将沾了痰的鞋子,在地上蹭了蹭,黑着脸隐忍怒气,阴恻恻的问。 “娘希匹的,不知道我们以前是干嘛的!敢tui我们,今儿解释不好,我们没完!“ 长丰村民看到望水村民一脸黑沉狰狞,这才想起望水村民出身都不太光彩。 祖上可都是不把人命当命的土匪呐。 长丰村民有些虚…… 可看着周围越来越多认识的人看过来,为了面子,只好强撑着。 他们觉得集市人那么多,望水村民应该不敢做什么,等他们回了长丰村,望水村的人要追去,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咳咳。”长丰村一钱姓族人,清清嗓子质问胡成功等人。 “听说现在你们成青庐村的狗啦?青庐村做什么,你们都捧人家臭脚,也不嫌丢人!“ 胡成功等人一听,便知长丰村的人,在冷嘲热讽他们跟风也建训练场,跟着锻炼的事。 望水村民们若是早几天听到这话,肯定能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现在嘛…… 想到自打村长一意孤行跟风,修炼个修炼场后,村里平日里调皮捣蛋的半大小子们,哪里也不去了,整天泡在训练场里。 才几天时间而已,个个成为精神小伙! 就是有点废粮食…… 第二百四十章 朝令夕改 望水村的家长们觉得,孩子们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强壮,连生活都变得自律了,废点粮食就废点粮食吧。 除了这点外,他们认为纯属吃饱了撑的。 训练场不能产粮,也不能赚银子,每天村长还让他们练一练,实在太浪费时间,特别是这热得能榨油的天气…… 望水村民也觉得很苦逼,可面对长丰村人的挤兑,面子不能丢! “我们喜欢练,你茅厕里打灯笼找屎呢,管那么多!有本事,你们别跟着练啊!” 望水村民一脸你算老几,敢管老子的表情。 横得不要不要的! 长丰村民也被激起了火气,一脸嫌弃的直接怼回去。 “我们不屑像你们一样,给当青庐村的舔狗,谁稀罕练,求我也不练!” “铛铛铛……” 蓦然,一个骑着快马的官差,一边骑马飞驰而过,一边敲着手中的铜锣,吸引众人的注意。 “赤幽国来犯,唯恐众民涂炭,今兴王师以灭妖魔,为及时之雨,凡男丁年十五至五十,除功名者,均为兵……“ 顷刻间,喧闹的集市安静得落针可闻! 人们张口结舌,脑子里依旧在回想着,刚才听到的消息…… 征兵了! 而且是强制征兵!!! 凡男子,十五至五十岁,这是霸道的要将近乎所有的壮劳力,调到边关去啊! 一时间,人心惶惶,刚开的集市瞬间散了个一干二净。 隐隐的,还能听到有人惊恐的啜泣声…… ”怪不得,怪不得……原来如此!“胡成功喃喃自语,脸上露出恍然的神情。 他一直纳闷,季婈为何要一手促成训练场建成? 青庐村为何会一天不落的训练? 原来季婈早已得到,将强制征兵的消息了吧? 此时望水村民们脸上一片恍惚。 刚才还嫌弃无比的训练场,还有这段时间觉得村长无理取闹,天天追在他们身后,让他们训练的日子…… 真香!!! 虽然他们知道训练之后,也不可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但是总比没有准备的人,能活下来的几率大吧? 相比春风拂面的望水村民,长丰村民们傻眼了! 竟是强制征兵?! 在他们这种没有上过战场的人心里,上战场约等于——死。 突然,长丰村的人想到望水村民,所做的训练,顿时眼睛一亮! “大兄弟,你看看,那个训练场能不能,也带我们练练?” 长丰村民一改刚才的嚣张,小心翼翼的向胡成功询问,又是递吃的又是递银子。 胡成功看着刚才还,做出一副高高在上指责态度的长丰村人,现在跟个孙子似的巴结上来,差点没忍住笑。 他一把推拒提过来的好处,冷哼:“刚才不是说求你们,你们也不练嘛?” “玩笑话,玩笑话。”一众长丰村民尴尬的赔笑。 他们现在无比后悔,要知道还有强制征兵这事,刚才哪会把话说死? 第一次,长丰村民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现世报! “我们要回去训练去了,麻烦让一让。“望水村民那叫一个扬眉吐气。 长丰村民们看着扬长而去的望水村民,心底又悔又恨。 其中一人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其中一年长的人眯了眯眼,冷声道。 “肯定不止望水村抄袭了青庐村的训练场,咱们再问问,大不了咱去别的村,也抄袭一个回来!” 其他村民心有戚戚的点头。 他们总觉得这事有点玄…… 眼看强制征兵在即,现在才练,来得及么? …… 强制征兵的消息,一日之间,闹得人心惶惶! 往青庐村跑的人越来越多。 他们无不是提着大包大包礼物,目的不外乎都是想抱大腿。 希望到了战场上‘练’过的青庐村人,能让他们报团取暖,他们能免于客死他乡的下场。 还有希望能借用训练场,练一练的村民。 青庐村一下子变得人潮拥挤,让他们连正常的训练都不能完成了。 不堪其扰的白村长,愁眉苦脸找到季婈。 “婈丫头啊,下回外村人再来问,能不能你去接待啊?” 季婈正在给绯绯鹦鹉,配置新的生发药水,听到白村长诉苦,抿唇笑了笑,从书桌上拿起训练场设计原稿,递了过去。 “这是训练场的设计图,他们可以照抄,回去自己建一个,不过鲁大成等人肯定不愿意接他们的活。” 白村长闻言松了一口气,笑道:“反正图纸给他们,他们想怎么修就怎修去吧,省得天天来青庐村当客人。” 训练场的设计图纸一公布,来青庐村的外村人顿时走了个七七八八。 他们都急着回去修建训练场,顺便将在青庐村看到的,三才阵等各种三人配合的阵法练练。 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 当各个村落忙碌的在自家训练场上,临阵抱佛脚,只有长丰村气氛低迷。 长丰村民们怎么也想不到,在集市上他们嘲讽,望水村捧青庐村臭脚的话,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 现在几乎这一带的人,都知道长丰村与青庐村不对付! 如今长丰村知道季婈公布设计图纸后,想绕开青庐村,从别的村落借训练场的图纸。 却不想,竟没有一个村子,愿意卖长丰村这个人情? …… 季婈用笔刷蘸上促进毛发生长的药水,涂抹在绯绯的身上。 "哈哈哈哈,好痒痒,不行,要痒死鸟了!哈哈哈……“ 怕痒的绯绯,嗓音粗嘎,不断抖着,笑声比哭声难听。 其他毛茸茸们不堪忍受绯绯的声音,纷纷遁走。 “咚咚咚……” 蓦然,院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季婈探出头去,看到正左右张望的刁三。 看到刁三,季婈忍不住扶额,她没想到这厮想要抱大腿的意愿,会这么强烈? 并且还不知道怎么说动了白村长,刁三如今在青庐村就差个房子,就可以将青庐村当成自己家了。 还天天自顾自的喊她老大?! “什么事?”季婈嗓音平淡的问。 “老大,这里有封信,从商队的渠道送回来的。”刁三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奉给季婈。 季婈抚额,一听到刁三喊她老大就头疼。 她说过好几次,刁三每次都含糊的哈哈哈,等下回继续喊。 季婈叹息,怀疑刁三属牛皮糖的。 她接过信,看到信封上的笔迹,顿时心头一凛。 这是葛老从赤幽国,托商队来回来的信! 她之所以认出字迹,是因为这段时间都在研究,葛老自己写的行医手札。 季婈迅速将信封裁开,取出信纸,展开阅读。 ‘徒儿,为师已见到昔日病人,得以热情招待,为师道明来意后,对方更加热情了,为师可能要在这边待上很多年…… 另外,所求之事,对方没有应允。’ 季婈读到这里,拧了拧眉,脑子有点宕机。 师傅这是被扣押了?! 并且对方没有答应退兵之事? 她蹙了蹙眉,继续往下看。 ‘不过对方说当年恩可以抵半年,半年后会继续大军压境! 还有啊,等乖徒儿忙完了,要来接为师回去哈,这里的吃食为师实在不习惯,为师都瘦了……‘ 季婈发现剩下的好几大页的内容,全都是巴拉巴拉诉苦的。 她嘴角抽抽,现下这种情况与她预想的差不多,能有个缓冲时间。 只是万万没想到,对方不让葛老等人回来了? 不过看葛老信上轻松的语气,知道对方倒没有多为难他。 季婈抿了抿唇,沉思…… 也不知道跟去的白面书生和猎虎,情况怎样? 还有葛老话里话外暗示,让她有空就去救他回来的事,这得好好计议才行! …… 季婈收到葛老信之后两天,正如火如荼的征兵活动,骤然停止。 原本已经核对并登记入营的人,突然全放了回来。 村民们这才知道,关外大军都撤了,大军不压境,征兵这事官府就当没发生过。 已经入营的人,全都放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这样还能省点粮食。 整个征兵活动,像场闹剧,令人瞠目结舌。 长丰村。 连日来惶惶不安的长丰村民们,脸上露出久违的舒心笑容。 他们齐聚一堂,兴奋的庆祝。 钱老爷死后,现在统领钱家的人是,钱氏一个年长的族人。 他今年五十岁,正好卡在强制征兵的范畴内,这几日说不慌那都是假的。 “还好我们没有上青庐村,寻求他们原谅,否则咱们的脸面真的想捡都捡不回来了啊!” 钱族长出声感慨。 其他人也兴奋的出声附和。 “是啊是啊,老天真是眷顾我们,那些跟风,学着青庐村往死里练的人就惨咯!” “哈哈哈哈,你们看到那些人没?天天晒的都火快成黑炭头了,实在惨。” 这人说着同情的话,语气却充满幸灾乐祸,引得满堂哈哈大笑。 谢家,季婈正绷着小脸,看着坐在对面的白村长。 “村长,这赤幽国撤兵,另有原因,半年后他们还会卷土重来。“ “嘶——” 白村长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若不是季婈每次说话,都应验的话,他怎么也不相信,这事还没完? “那咱们村还要每天练?”白村长叹息着问。 季婈点点头,还有时间当然要练。 村长见季婈点头,马上站起身来,道:“我这就去通知大家,继续把皮绷紧咯。” 青庐村众人听到白村长说,还需要继续每天抽时间训练后,非常平静的接受。 这令白村长纳闷不已,感觉自家村民也太好带了吧?整得他好像没用武之地了? …… 晨曦微露,胡成功睡眼惺忪的走出卧室,站在院中,伸个大大的懒腰。 他看了眼身旁的傻王,感慨道:“不用每天都早起训练,这样的日子真舒服啊……”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蓦然,一阵整齐的口号声隐约传来。 胡成功和傻王有点懵,两人齐齐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青庐村。 确定是青庐村后,两人都有点沉默,像两只呆鸡小眼瞪小眼! 半响,傻王小声的说。 “村长,他们还在练。” 第二百四十一章 准备偶遇 胡成功怔怔的点头,一脸茫然的问:“你说都不强制征兵了,他们还这么拼命练干啥?” 傻王憨憨的挠头,瓮声瓮气地回答:“这我哪知道呀,我又没季婈那脑子。” “啪!”胡成功一把大腿,脸上的茫然之色顿去,轻松的说道。 “你真聪明!确实是咱们脑子没人家季婈聪明,那咱们还想那么多干嘛,反正也想不明白,跟着干就对了!“ 傻王还是第一次被人夸聪明,顿时觉得有点飘…… “铛铛铛铛……” 望水村开会的钟声再次敲响。 扛上农具准备下地的望水村民们,皆愣了一下! “这小胡村长又想干啥?怎么动不动就开会?” 年长的村民摇摇头,又把农具放下,吆喝全家人跟上,认命的往胡成功家走去。 胡成功家的院中,急性子的人忍不住扬声问。 “村长,你叫大伙来干啥呀?大伙都忙着下地呢!” 胡成功看全村的人差不多到齐了,干咳一声,清清嗓音开口。 “咱们一会去训练场,继续训练。” 顷刻间,整个院子安静如鸡。 所有人都用村长你有病的眼神,看着胡成功,片刻后所有人炸了。 “村长别闹。“ “对,村长想玩的话,我们让孩子们陪你玩哈。” “是啊,我们都是有正经事的人。” …… 胡成功:……说的好像他多不正经似的?心好累! 他努力绷住脸,严肃的开口问:“你们没听到青庐村还在练吗?” 村民们不认同的反驳。 “村长,可能青庐村人太闲了,没事找事做。” “哈哈哈哈,就是,他们纯属吃饱了撑的。” …… 胡成功看着一群冥顽不灵的村民们,太阳穴突突的跳。 最后只好使出杀手锏。 “你们说要不要练吧,你们要不听,我这村长当着也没意思了。” 望水村民面面相觑,小胡村长要不要玩那么大啊? 虽然他们刚开始对胡成功当村长这事,有点不赞同。 可自从胡成功当上村长后,每做一件事无不是站在,有利于望水村的角度上考虑问题。 可以说是十分尽责尽职了。 他们想想……突然觉得胡成功当村长挺好的。 现在骤然听到胡成功要卸任,还真有点舍不得? “咳咳,不就是训练嘛,我们去还不成么。” “就是,你还是好好做你的村长,别每天想撂挑子这事。” “对,好话好好说,别动不动上升到不当村长的地步嘛!” …… 累觉不爱的胡成功:…… 他没想到村民们会一反常态,拼命的挽留他! 这一瞬,胡成功眼眶有些热,心涨涨的。 曾经的坚持,再苦再累,都觉得值得了。 他故意板着脸:“既然大家没意见,那就一起去训练场吧。” 望水村民叹息一声。 村长太任性怎么办? 自己选的村长,哭着也要宠完…… 来青庐村外打水的人很快发现,强制征兵都没有了,但是不论青庐村还是望水村,还在玩命训练着??? 第一天如此,第二天还是如此,第三天依旧…… 众人发现,训练这事,不论青庐村还是望水村,都是认真的! 青庐村现在可以说是十里八乡,过得比较滋润的村子。 众人想不明白,青庐村人莫不是脑子坏掉了? 这么大热天,没事找罪受? 有脑子比较灵活的,悄悄寻相熟的青庐村民打探消息。 他们不认为青庐村人若蠢的话,能将日子越过越红火。 每每打探消息的人离开青庐村后,都闭口不言,但是训练之事却默默的捡了起来。 长丰村得意了一阵子,突然发现…… 有好多村落,又开始跟着青庐村训练了? 这让他们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是他们一想到,朝廷都已经撤销征兵令,难道还信不过朝廷??? 这么一想,长丰村人顿时将心放进肚子里。 他们村本就富裕,更是该吃吃该喝喝,抽空再嘲笑讽刺加入训练的村子,日子过得不要太快活! 可他们却忘了一事…… 前段时间的征兵令,朝廷能朝令夕改,下一次,征兵令难道就不能再张贴一次吗? 干旱继续折磨着众生,日子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蓦然,一纸公文张贴在各城县的公告栏上,犹如一滴水落入一锅热油中。 朝廷为了消除前段时间,因为征兵令带来的恐慌,将院试提前举行。 所有人都被朝廷这个决定,弄得措不及防。 青庐村,谢家。 谢家众人听到这个消息时,才后知后觉想起……谢家现在也是有考生的! 总是考第一,却老是被人遗忘的谢显华:…… 默默将书籍、笔墨纸砚、衣巾、药品等物放入竹藤编制的箧笥中。 等收拾得差不多,拉上季婈,坐上寸刀赶的马车,带着芊芊,在谢家人尴尬的目送中,缓缓离开了青庐村,朝治化府赶去。 于此同时,一辆华贵富丽的马车,驶进了治化府。 马车为红木材质,四面用昂贵精美的轻纱所饰,透过轻纱,隐约可见马车内坐着一个身姿秀美的女子。 马车到悦来客栈门前,一双纤纤玉手便从车厢内伸出来,撩开轻纱。 这双手的肤色如雪,修长如葱,指甲粉润如玉,引得路人侧目,纷纷引脖望去。 蓦然,轻纱撩起,一个貌美佳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只见佳人一身白衣,不过十四五的年纪,已生得姿形秀丽,容光照人! 一个嬷嬷从车厢中钻出来,挡住众人打量的视线。 她一双眉紧拧,不赞同的搀扶着佳人,心疼的开口。 “三姑娘,您要见什么人,喊他到府上就行了,何必亲自来这种穷地方?传出去也与三姑娘名声有损。” 佳人双眉微蹙,眼底藏着愁绪,叹息一声对嬷嬷道。 “邢嬷嬷,实不相瞒,我来见他,正是认定他为夫婿的。” 邢嬷嬷闻言大惊! 她没想到柴明月会如此大胆!!! “他,他,他是谁?”邢嬷嬷双眼睁大,嗓音哆哆嗦嗦半响,说都不会话了。 柴明月想起上辈子见到谢显华的模样…… 一身月牙白的锦袍裁剪合体,身姿清瘦挺拔,如芝兰玉树,光风霁月,说不出的尊贵雅致,如诗似画。 他作为夫君,情深似海对季婈千依百顺。 他作为臣子,有治国安民的盖世之才。 他作为父亲,对孩子以身作则蒙以养正。 柴明月越想,越觉得这辈子一定非谢显华不可! 不然她想不明白,重生的意义在哪里? 这一世,她不愿再做那个默默无闻,最后困死后宅的女子。 她要将所有最好的,都牢牢抓在手里! 柴明月幻想将来与谢显华出双入对,顿时忍不住双颊晕红,星眼如波,露出羞涩之色。 一旁的邢嬷嬷看得心惊肉跳。 她万万没想到,柴明月骗了柴大人出门,说是准备粮仓的事,却为了见一个野男人!!! 而且看柴明月脸上露出的少女娇羞,邢嬷嬷作为过来人哪里看不出来…… 这是一颗芳心,全落在那个野男人身上了! 邢嬷嬷压下心底的震惊,小心翼翼的打探。 “三姑娘,对方的家境……?” 柴明月闻言,想到这时候的谢显华,应该还是寒门子,顿时一阵心疼。 她想:等过几天找机会认识谢显华,肯定瞒不过邢嬷嬷,好在邢嬷嬷也算心腹了,与邢嬷嬷透露一些也无所谓。 “他叫谢显华,是个农家子,这次会参加童生院试。” 邢嬷嬷呼吸一窒! 她原以为让柴明月一颗芳心全落在身上的男子,再不济也是个富家公子,身上多少有点功名。 何曾想到…… 对方竟啥也不是??? 不仅是穷哈哈的农家子,而且如今还在考童生? 邢嬷嬷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开始考虑,要不要偷偷告知柴老爷? 柴明月不知邢嬷嬷心中所想,正一门心思期待着与谢显华相遇的那一瞬间。 前几天知道朝廷要提高安排科考的消息时,她蓦然想起…… 上一世谢显华可不就是从治化府院试中,一举考中案首后,成功拜了骊山书院才华横溢的山长为师吗? 想到谢显华的下落,柴明月哪里还坐得住? 她想尽办法,才以再建粮仓的理由,出了府。 最近柴府的日子并不好过,原本好好的果子税收要是没出差错的话,不仅借的印子钱能还清,还能让朝廷高看一眼。 哪里知道,果子税竟出了差错??? 八皇子南下一趟,也不知道怎么查的,竟查出大笔果子税银不知去向。 糟糕的是,柴府根本经不起查…… 过去这些年,柴府没少贪墨,若被查出,全家流放都是轻的。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柴府变卖商铺、田产等,将朝廷缺的那部分税银补上再说! 经次一事,柴府可以说是元气大伤! “嬷嬷弄,咱们进去吧。” 柴明月率先走进悦来客栈。 她相信凭着前世的记忆,这一世一定能很快赚到大笔银钱! 不过再此之前,要先将谢显华这个未来的好男人,给预定下再说。 季婈的青帷马车刚进治化府,一直守在城门口角落里的一个柴府护卫,看清楚马车上确实坐着柴明月所形容的人。 他顿时转身撒丫子就往回跑。 一口气跑到悦来客栈的护卫,匆匆来到柴明月面前,急切的开口。 “胡娘,你要找的人来啦!” 正坐在铜镜前描眉的柴明月闻言,身子倏然一震。 她快速整整衣裙,查看妆容,确定很美后,才脚步蹁跹的下了楼,准备在客栈大门处偶遇谢显华。 第二百四十二章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季婈的紫檀马车,刚停在悦来客栈门口,正招呼客人的店小二,眼尖地看到了刚跳下马车的谢显华。 上一次谢显华高中案首,以及轰动全城的押赌,其中的曲折,令店小二印象深刻。 此刻一见谢显华,顿时激动地一甩扫尘用的白毛巾,搭在肩上,快步小跑到谢显华面前,态度恭敬且热情。 “谢案首来啦,里面请,里面请,自从掌柜知道要开考了,早早就将两间上房空出来,专等着谢案首入住呢!” 店小二嘴皮子利索的,替掌柜向谢显华卖个好。 谢显华脸上露出温润的笑,拱手谢过。 上一次在悦来客栈住宿,悦来客栈的东家掌柜和店小二,对他颇为照顾,这个好是要承的。 谢完小二,谢显华转身正准备搀扶季婈下马车。 骤然,一道香风经过,两人错身时,猝不及防撞在他的身上。 “哎呀——” 娇柔的女声惊慌一喊,脚下不稳,酥柔的身子斜斜向谢显华怀中倒来。 眼看要抱个满怀,谢显华面色大变,急急推开一步。 他仗着最近在训练场上的特训,动作迅速的将一旁愣住的店小二扯了过来。 柴明月倏然瞪大眼,再倒下去,就倒入店小二怀中了!!! 她面色急变! 怎能让店小二这样下等的男人玷污? 柴明月咬咬牙,腰身一扭,生生改变倒下去的方位,错开店小二的瞬间,实行第二套方案…… 将手中墨瓶中的墨水‘不小心’泼了出去。 墨水飞溅,落了谢显华一身。 墨香四溢,谢显华衣裳湿透,拱现出躯体壮实,妥妥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柴明月撇了一眼自己的杰作,终于心满意足的放任自己,砸在了地上。 “砰——” 柴明月疼得直抽气。 但想要时刻保持最美的仪态,她只能拼命忍着疼。 柴明月轻咬着下唇,柳叶眉轻蹙,一双柔美的眼微红,隐忍着雾蒙蒙的泪意。 泪珠要掉不掉,含在眼眶中,令人忍不住生出一股怜惜之意。 恨不得能将这样的娇弱人儿,纳入怀中好好疼惜才好! 看得客栈中一众男子,眼睛都直了。 柴明月却独独痴痴地,看着谢显华的侧颜。 此时的谢显华脸上略显稚嫩,肤色也黑了点,不似她上辈子记忆中,已经手握大权,身处高位,威严已浑然天成的谢显华。 柴明月内心火热,希冀地看着谢显华,等待着谢显华绅士的将她扶起。 却不想,谢显华只是抖抖衣裳上的墨汁,然后继续转身,对她视而不见。 柴明月:……??? 蓦然,谢显华声音变得温柔,对车厢内道。 “季婈,我在这扶着你,地上有石子,你小心点下车。” 季婈? 柴明月的脸刹那间涌现出妒忌! 只见车帘晃动,从车厢中钻出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妙龄少女。 少女肤光胜雪,浅褐色的双目犹似一泓清水,一张脸秀丽绝俗。 若这少女再轻减些,五官再长开些…… 众人可以预见到,她的容貌会如何的花颜月貌! “季婈!”柴明月看到脸上带着稚气季婈,忍不住惊呼一声,察觉到失态后又急急捂住嘴。 季婈挑眉朝柴明月看去。 刚才在车厢中,大约听到一些动静。 这位就是差点撞到谢显华,又泼了谢显华一身墨的姑娘吧? 只是…… 季婈捕捉到柴明月眼底,一闪而过逝的情绪,暗自挑了挑眉。 刚才她要没看错的话,这位陌生的姑娘,看向她的眼底,带着敌意? 季婈脸上带着淡笑,问:“姑娘能喊出我的名字,难道姑娘认识我?” 柴明月垂下眼帘,遮住闪烁的眼神,暗呼出一口气,镇定下来后方抬头,起身。 她强忍着摔疼的不适倚着桌边,努力落落大方的直视季婈,唇角微翘。 “这段时间在悦来客栈听到姑娘一些传言,明月钦佩姑娘的本事,想与姑娘交个朋友。“ 季婈对满嘴跑火车的人,不太感兴趣。 她感兴趣的是——对方是谁? 对方对她都有敌意了,她连对方是谁,能有什么后手都不了解,岂不吃亏? 季婈盈盈一笑,虚以为蛇谁不会啊? “姑娘都知道我的名字了,但我对姑娘还一无所知,不知姑娘贵姓?家在何处?”她再问。 柴明月保持笑容:“免贵姓柴,你可以叫我明月,家住安徐州。” 安徐州,姓柴?! 季婈压下心底的惊异,面上不动声色,朝柴明月微微颔首,从善如流的开口,正式打招呼:“明月。” 她有种预感,若柴明月来自柴知州府的话,那恐怕来者不善了! 从屯粮,到果子税,哪一项,没有安徐州柴府的影子? 再说她空间里还藏着,从柴府粮仓中截胡而来的粮山呢! 早已是敌对关系的两个人,怎么能可能做朋友? 季婈打算静观其变,看看这个柴明月,到底想要做什么再说。 “舟车劳顿,我先上去歇息了,就此别过,有空再叨扰明月姑娘。” 柴明月看着笑容甜美的季婈,心底郁闷得透不过气来。 原以为谢显华这时还没和季婈在一起,她可以强占先机。 却没想到,事情出乎她的意料! 季婈不仅早就呆在谢显华身边,并且谢显华现在对季婈已经极好。 就连赶考都要带着季婈…… 想到谢显华刚才的避嫌,柴明月在这一刻想了很多,觉得计划要改变了。 或者先跟季婈做手帕交,更容易接近谢显华呢? 柴明月暗忖:若说站在很多年后的季婈身旁,还会因为对方的绝色,而黯然。 但现在的季婈嘛…… 还没完全张开,就跟个小姑娘似的! 柴明月暗暗将自己与季婈比较,对自己的赢面,更有信心了! “季婈妹妹请便,改日再聊。“她仪态优雅的朝季婈曲曲膝,做足了教养良好的模样。 但在季婈眼里,柴明月浑身上下透着假。 真当偷偷瞟谢显华的动作,她不知道? …… 季婈和谢显华上楼时,还能感受到身后柴明月直勾勾的目光,落在身旁的谢显华身上。 她看了一眼正殷勤替她提裙摆的谢显华,忍不住抿唇笑。 “怎么了?”谢显华发现季婈看着他傻乐,疑惑的问。 季婈水润的杏眼眨呀眨,坏笑的凑过去小声说:”你没发现柴明月看你的眼神,像要吃掉你一样么?“ 骤然,季婈吐气如兰的气息,像根根轻羽,一下一下轻拂过谢显华的耳。 谢显华的耳朵轰地,徒然红了! 季婈定定看了眼谢显华红透的的耳朵。 刚说柴明月想吃他,这谢显华就害羞得耳朵红了??? 她的心,倏然有点赌。 季婈狠狠白了谢显华一眼,冷哼:“男子都是大猪蹄子!” 说罢,两脚倒腾,超过谢显华,先一步上楼,进屋,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谢显华:……一脸懵逼,发生了什么?怎么生气了? 却不想,芊芊也冷哼一声,经过身边时,不忘冷嘲热讽:“谢公子对佳人的心,真是令人惊叹啊。” 说罢,进屋关门,落锁! 谢显华茫然的转头去看寸刀。 寸刀也想喷谢显华一脸,他可是姑娘这边的人! 可是看谢显华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再想同是男人,便好心的提醒一句。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你的眼睛也太瘸了吧?竟看上一个处处不及姑娘的人,啧啧。“ 谢显华在一连串的啧啧声中错愕。 怔愣半响,他脑子才转过弯来,这是季婈误会他心悦刚才那个……谁呢? “我不是,我没有,我真没,不是那样的……”谢显华一脸委屈。 寸刀轻蔑的指着谢显华耳廓上,还未来得及褪去的,火辣辣地红,冷嗤的评价。 “虚伪!” “砰——” 又一个房门关上,彻底被锁在门外的谢显华伸出尔康手,好不可怜。 一旁的店小二同情的看着谢显华,小声道:“谢案首,好在掌柜还留有一间上房应急,要不小子送您过去?” 谢显华看着紧闭的两间房门,揉揉留有余温的耳朵,一脸尴尬。 刚才季婈在他耳边说话时,气息像羽毛一样轻抚在心头。 这让他想起前几日做的那个梦。 在梦中,他对季婈做了一切想做的事…… 现实中这才一下没控制住,红了耳朵。 可这解释能说吗? 不能! 绝对不能! 他怕被季婈打死…… 柴明月直到看不到谢显华的背影,才遗憾的收回视线。 蓦然,她看到给谢显华引完路的店小二下楼,顿时眼睛一亮,扬起嘴角迎上去。 “伙计,本小姐问你个事,刚才你送的那位公子,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在楼梯上逗留如此之久?” 说话的同时,柴明月塞给店小二两碎银。 店小二攥着银白的碎银,心中欢喜,二两银子啊,做好多天才有这么多工钱呢! 他想了想,刚才的事也不是不能说。 再说,谢案首貌似还对眼前这姑娘,有点意思? 店小二收起碎银,干咳一声压低嗓音,对柴明月道。 “刚才谢案首因为姑娘你,跟季姑娘吵架了。” 他一说完,骤然看到柴明月的眼睛里,迸射出灼灼的惊人光芒。 店小二着实吓了一大跳。 他曾见过相似的眼神……只有疯子,才会有如此狂热的眼神! 再看柴明月犹自沉浸在狂喜的思绪中,没有搭理他,店小二赶紧开溜。 本能的,店小二觉得,眼前这姑娘是个危险人物! 他有些担心季婈了,害怕季婈这样的单纯小姑娘,斗不过柴明月这个妖艳贱货…… 想了想,店小二脚步打个弯,再次上楼,来到季婈所在的房间门口,敲响房门。 房门很快打开,芊芊打开了房门,店小二踌蹴半响开口道:“刚才小子下楼时遇到那个柴姑娘。” “让他进来吧。”屋内,季婈的声音传来,芊芊让开身子,放店小二进门。 店小二看着放下书的季婈,正用平等且温和眼神和善的看着他。 他局促的从怀中掏出二两碎银,递给季婈,不好意思道。 “刚才小子下楼时,柴姑娘给了小子二两银子,打听谢案首和姑娘的事。” 第二百四十三章 新衣 季婈看着二两碎银,意外的一扬眉,而后摇摇头,推拒道:“既然是她给你的,你收下便是。“ 说罢,她给芊芊使了个眼色。 芊芊会意地递给店小二五两小银锭子:“谢谢你通风报信,这些银子是姑娘的心意。” 店小二没想到,季婈不怪他卖消息给别人就算了,还给了五两银子?! 店小二直到走出客房,还有点有种不真实的晕乎乎感。 同时心底对季婈更加的折服,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替季姑娘盯着柴明月。 但凡那个妖艳贱货使坏,他马上第一时间告知季姑娘才行! …… 纠结了一晚上的谢显华,准备去哄季婈。 他刚打开房门,骤然看到站在门外,正抬手准备叩门的柴明月。 柴明月也愣了一下,对上谢显华俊美的容颜,双颊倏然晕红。 她星眼如波,羞涩地将手中捧着的衣裳,往谢显华面前一递,声音婉转悦耳,柔柔道。 “昨日不小心弄脏公子的衣裳,心底过意不去,我昨日特意去布庄买了最好的布料,连夜缝制,希望公子能喜欢。“ 谢显华拧眉朝柴明月捧着的衣裳看去。 布料是他没见过的料子,看起来很贵. 再看工艺,针脚整齐细密,衣裳上绣着青竹,款式是最市面上最流行的款。 应该是用心准备的。 以此同时,季婈的房门,骤然叩响。 店小二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等芊芊来开门,一见到芊芊,赶紧打报告。 “芊芊姑娘,刚才小子看到柴姑娘去敲谢案首的房门了。” 正在洗漱的季婈,听到店小二的话,手顿了一下。 芊芊谢过店小二,回屋看到季婈在走神,心下明了。 看着姑娘不在意,心底却不这么想的。 “姑娘,走,咱们去看看那对狗男女在干什么。” 芊芊一把拉过季婈,往外冲。 季婈怔了一下,别扭的说:“不要了吧,这不好吧?” 芊芊见不得季婈委屈自己,直接强拉硬拽着季婈往外走。 季婈犹豫地跟着芊芊,心底对自己说,就是好奇一下,去看看就回来应该可以吧? 走到走廊转角,谢显华的房间就在眼前,映入眼帘的是,面对面站着说话的谢显华和柴明月。 柴明月正一脸羞涩昂头看着谢显华,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 芊芊的脑海里,满满都是奸情,情绪比季婈还激动! 她噔噔噔脚下生风,拉着季婈直接冲过去,大刺刺立在一旁。 季婈:……好尴尬,整的好像她迫不及待来捉奸一样。 谢显华本来不太记得柴明月的模样,在柴明月提及昨天被泼墨的衣裳后,这才将柴明月和昨天那莽撞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他急着去哄季婈,有点不耐烦应付柴明月。 蓦然,谢显华看到芊芊拉着季婈过来,心中一喜。 正想开口,却看到季婈有点尴尬的……不敢看他? 谢显华拧了拧眉,再将前后事情一联系,终于明白…… 好像季婈又误会了! 谢显华心底既喜又慌。 喜的是他能肯定,季婈心底不是没有他。 慌的是,这柴姑娘怎么一次一次往他身边凑?莫不是脑子有病吧? 要是让季婈误会深了怎么办? 柴明月发现只要季婈一出现,谢显华的视线就离不开季婈了。 她心底微恼,不甘的故作暧昧,往显华的位置又凑了凑。 “你干什么?你离我远点!”蓦然,谢显华大喊一声,脚下往后一纵,退开老远。 正往前凑的柴明月:…… 季婈看着骤然变得尴尬的柴明月,突然觉得自己不尴尬了。 只是气氛突然……有些古怪? 季婈抿了抿唇——好想笑怎么办? 半响,只见柴明月干笑,打破平静,小心的对她解释:“我只是想还衣裳给谢公子。” 季婈看看柴明月,再看看谢显华,故意调皮的将问题抛给谢显华。 她对柴明月摊摊手,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再一脸疑惑的问谢显华。 “柴姑娘说要给你赔偿衣裳呢,你怎么说?” 谢显华对上季婈水润润的杏眼,看着季婈似笑非笑的眼神。 倏然,他有种预感…… 要是敢收下衣裳,后果会很严重! 求生欲极强的谢显华马上肃起脸问柴明月。 “你有银子么,给我一两银子。” 柴明月不明所以,怎么突然提及银子,还一两? 但是谢显华主动跟她说话,令她欣喜不已。 相比以前谢显华的避之不及,这可是很大的进步! 柴明月笑靥如花,好在昨天为了收买店小二,找邢嬷嬷换了些碎银子。 她打开荷包,从中取出一两银子,妩媚含羞的递给谢显华。 谢显华一接过碎银,又大大的后退一步。 好像怕柴明月再突然贴上来一样。 柴明月的笑容,渐渐僵住。 她一脑子疑惑…… 谢显华对她的态度不是亲近多了么?都开口跟她要银子了,可是……莫名感觉哪里不太对??? 谢显华收起银子,顿时讨好的看向季婈。 眼巴巴的眼神,好像一只求摸的大型犬。 半响,谢显华看季婈毫无反应,再看柴明月还呆在原地,他疑惑的问柴明月。 “昨日那衣裳值一两银子,你已经赔给我了,还不走干嘛?” 耗费一夜,劳心劳力才制成精美衣裳,想借着赔偿送给谢显华的柴明月:…… 感觉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她的眼瞬间红了,这次是真的委屈。 柴明月抖了抖唇,伸出手指给谢显华看。 只见纤纤玉指上,有着明显的伤口,都是针眼戳的。 十指连心啊,季婈看得都觉得疼。 “我挨了不少针眼,才熬夜制成这件衣裳。“柴明月语气幽怨。 谢显华一脸懵。 他愣愣的感慨:”那你女红可真糟糕。“ 说罢,又骄傲的开口:“我家季婈的女红就很好,人皮缝得特整齐。” 柴明月目瞪口呆,脑子已宕机! 谢显华看到她为了帮他做衣裳,落得满是针眼的手指,不应该是怜惜吗? 女红不好是什么鬼??? “噗呲——哈哈哈哈” 芊芊没忍住,差点没笑岔气。 季婈也想笑,她没想到谢显华竟然这么直男!可看柴明月深受打击的样子,到底涵养良好的忍笑忍得辛苦。 “你,你们!”柴明月眼眶发红,愤恨的瞪了一眼芊芊和季婈,终是一跺脚,抱着衣裳转身就跑! 莫名躺枪的季婈:…… 她叹息一声,看来柴明月是将这笔账,算到她头上了啊! 季婈狠狠瞪了一眼,招蜂引蝶的谢显华:”大猪蹄子!“ 谢显华:……到现在都不明白,季婈为啥要叫他猪蹄子。 不过从季婈嫌弃的语气看,猪蹄子显然不是什么好词…… “砰——” 羞愤地跑回房间的柴明月,愤怒地关上门,力道大得使整个房门震了几震,差点没塌了。 看得正在房间里,给柴明月整理箱笼的邢嬷嬷,一阵心惊肉跳。 看着心口不断起伏,显然气得不轻的柴明月,邢嬷嬷担忧的问。 “三姑娘,这是怎么了?” 柴明月幽幽看向邢嬷嬷,眼神阴翳,直到将邢嬷嬷看得头皮发麻,后悔多舌一问时,才冷声开口。 “你去查谢显华的事,事无巨细!” 邢嬷嬷之前见过柴明月提及谢显华时,一颗芳心暗许的模样,早已好奇谢显华到底是这样的一个人? 才能将堂堂知州府的嫡出小姐,迷得五迷三道的。 现在听到柴明月主动让她去查,邢嬷嬷哪有不应? “那这谢显华?”邢嬷嬷小心翼翼的问。 柴明月没好气的开口:“他就住在这家客栈!” 邢嬷嬷精神一震,怪不得小姐一大早往外跑呢! 她匆匆往外走:“老奴这就去帮小姐查,一定将他查个底朝天。” 谢显华并不难查,自从他中了府试案首后,基本上没人不打听一二的。 邢嬷嬷稍微一打听,银子都不用花多少,已将谢显华家住哪里,有几口人,是做什么的等等等等,查了个一清二楚。 柴明月等邢嬷嬷回来时,情绪已恢复。 她一边品着茶,一边淡淡的问:“打听得怎么样?” “谢显华家住汾通县的青庐村,家中除了父母还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童养媳叫季婈,被季家卖到谢家已好几年……“ “等等!”柴明月倏然坐直身子,急切的问:“你说季婈是谢家买来的童养媳?!” 这事她上一辈子并不知情,她见到谢显华和季婈时,两人已高高在上。 谢显华也是明媒正娶迎的季婈,根本无人提及季婈是谢家童养媳这事…… “噗,哈哈哈哈……”柴明月心底的郁闷之气,倏然一扫而空。 她突然极有优越感,顿时又信心十足起来。 柴明月眯着眼,努力压下要扬起的嘴角,吩咐道。 “邢嬷嬷,我让你去青庐村办件事!” 邢嬷嬷看着浑身上下透着阴暗气息的柴明月,却又笑得兴奋的柴明月,心底有点毛。 她咽了咽唾沫,嗓音干涩的问:“三姑娘想让老奴办什么事?” 柴明月舔了舔唇,阴险一笑:“去青庐村,找上谢家,买了季婈,帮我远远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 嘶——! 邢嬷嬷在心底倒抽一口凉气,这是有损阴德的事啊! "怎么?嬷嬷不愿意?“柴明月冷冷睨着邢嬷嬷,沉声威胁:”听说嬷嬷家的孙子,长得聪明伶俐,玉雪可爱……“ 未尽的话,听得邢嬷嬷心惊肉跳。 她面色发白,急急点头:“老奴这就去青庐村,给姑娘将事情办得妥妥的。” 第二百四十四章 买季婈 邢嬷嬷托着沉重的脚步,往屋外挪。 “吱呀——”一开门,骤然迎面差点撞到风尘仆仆赶来的万嬷嬷。 万嬷嬷一看邢嬷嬷背着包裹,一副要出门办事的打扮,心头顿时一紧。 以前跟在三姑娘身边的人是她,三姑娘但凡有什么事情需要人去做,都会经她的手。 她不过被老爷关了几天禁闭,难道她在三姑娘身边的地位,保不住了? 万嬷嬷阴沉沉的看了眼邢嬷嬷,朝柴明月央求道:“三姑娘,有什么事让老奴去吧,老奴腿脚利索,也愿意吃苦。” 邢嬷嬷一听,心中一乐。 她只是柴知州临时派调到三姑娘身边的人,这种损阴德的事,还是少沾手为好。 柴明月以前用惯了万嬷嬷,这次万嬷嬷被关禁闭,也是替她顶撞府里那个狐狸精,现在能赶来,她当然高兴。 可一想到万嬷嬷的疏忽,脸色顿时一沉,敲打道。 “上回让你寻谢显华,你曾去过青庐村吧,为何回来告诉我没寻到人?” 万嬷嬷怔了一下,觉得青庐村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听这意思,当初要寻的人,就在青庐村? 她心情忐忑的告罪:“都是老奴办事不力,请姑娘责罚。” 柴明月倒是真想罚,可手里忠心又得用的人实在太少。 她恩威并施道:“上次的事先记着,要是这次还办砸了,想想你儿子的前程!“ “是是是,老奴一定用心去办。”万嬷嬷连连保证,而后眼巴巴的看着邢嬷嬷,让邢嬷嬷将任务告知。 邢嬷嬷恨不得将这烫手的山芋丢出去,当即语速极快的将柴明月吩咐,去青庐村找谢家买童养媳卖掉的事,说了一遍。 万嬷嬷听完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这样的小事,实在太好办了! 一个童养媳而已,多给点银子,想必不难。 至于最下等的窑子,她倒知道几个,进去了绝对跑不掉,不脱成皮她就不姓万! 等万嬷嬷离开后,柴明月勒令邢嬷嬷退下,将自己锁在房间里。 她强迫自己从能卖掉季婈的兴奋情绪中,冷静下来。 除掉季婈这个绊脚石,不过是第一步,让谢显华对她动心,才是最重要的事! 柴明月猜测,她上一辈子的记忆中,谢显华对季婈的好,应该因为季婈是贤内助的原因。 季婈就像有老天爷眷顾一样,每次都能遇难成祥! 柴明月缓缓勾起唇,幸好上辈子季婈和谢显华的事,足够传奇。 但凡季婈做过的事,世人都喜欢津津乐道。 她也喜欢听,所以每次季婈遇到难题的解决方法,她都知道个八九不离十。 这一世,柴明月相信,占了先机的她,一定可以走季婈的路,抢走季婈辉煌绚丽的人生。 她细细思忖一番,蓦然想起这次院试的题目。 上一世这次院试对谢显华来说,是一个人生大机遇。 出题人乃巡按御史叶台,题目为‘行赏忠厚之至论’谢显华引经据典,答题之规范,令人叹为观止,众人不想谈论都难。 叶台是骊山书院山长的独子,因谢显华的出彩,叶台生出爱才之心,引荐谢显华拜在自家父亲叶经门下。 骊山书院山长叶经乃当代大儒,桃李满天下,成为关门弟子的谢显华,无形中一下子拥有一张,庞大的人脉关系网。 这成为他以后身登高位,手握大权,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柴明月想到这里,呼吸忍不住急促几分。 她想到了一个既引谢显华注意,又能展现出她的价值,并让谢显华欠她大人情的办法了! 精心梳妆打扮完毕,柴明月看着镜中,宛如出水芙蓉,双眸顾盼生辉的女子,满意的勾了勾唇。 她深吸一口气,面上带着温婉的笑,莲步轻移,走出屋子朝谢显华所在的房间走去。 谢显华正在屋内招待前来拜访的同届考生们,在一起讨论诗辩句。 考生们久闻谢显华的大名,来之前早已准备好积攒下来的问题。 谢显华也不藏私,只要自己知道的,都会谦逊的以探讨的态度,与考生们一起讨论。 不过一个上午,谢显华在众考生心中,已成为朋友般的存在。 他们折服于谢显华的才华,欣赏他的品性,惊叹于他的智慧…… “叩叩叩。” 骤然敲门声响起,打断众学子辩证的声音。 众人齐齐朝门外看去,只见一个貌美佳人正站在门外,笑吟吟的望着谢显华。 众学子顿时了然,才子佳人嘛! 他们齐齐发出一道长长的‘喔——’声,而后自觉起身,匆匆与谢显华拜别,笑着离开。 谢显华对柴明月造成的误会,极其不喜,但想到已午时,该和季婈吃饭了,便也没留人。 等学子们一离开,他也走出房门,径自朝季婈所在的房间走去。 “诶,谢显华,你等等,本小姐找你有事!”柴明月没想到谢显华竟能彻底无视她! 她心底怒意翻腾,季婈不过是一个低贱的童养媳,谢显华惜若珍宝;她一个千金大小姐,谢显华却爱答不理,真是有眼无珠 ! “你等等!”柴明月气喘吁吁的跑到谢显华面前,张开双臂拦住去路。 谢显华急急止住脚步,才没撞到柴明月身上。 他有些不耐烦的拧起眉,诚心劝道:“这位姑娘,我们不熟,你这样拦我,会显得你很低贱的。“ 柴明月:…… 今早她已体会过谢显华的嘴巴有多毒,本以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却不想,还是扎心了! 柴明月深呼吸,再深呼吸,才勉强扬起笑。 “小女子寻公子,是有要事想告知公子。” 谢显华看到柴明月压低嗓音,一副神神秘秘,纠结着不知怎么开口的样子。 他恍然大悟:“你是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想让我带你去给季婈看病吧?” 柴明月感觉整个人要裂开了…… 她抓狂的想喷谢显华一脸,混蛋!你才有见不的人病呢! 柴明月决定开门见山的说,她怕再拐弯抹角,会被谢显华气到吐血。 “小女子有这次院试的题目。“ 一说完,柴明月定定的看着谢显华,想在谢显华眼底看到惊喜与激动。 可是等了半响,谢显华的眼底,依旧一片平静。 柴明月怀疑,刚才她并没有与谢显华说知道院试题目,这个劲爆的消息。 而是问谢显华你吃饭了吗,这样稀疏平常的问题? “我说我有院试的试题。”柴明月怀疑人生的重复。 谢显华点点头,一脸奇怪的问:“那关我什么事?” 柴明月一时语塞,片刻后深受打击的问:“你不该问我要试题吗?” 谢显华一脸你好无聊的表情回答。 “反正要不要试题我都能拿下案首,何必多此一举?” 说完看到刚打开房门,准备下楼的季婈,一秒变忠犬,再也不理呆若木鸡的柴明月,径自绕开柴明月,朝季婈跑去。 远远的,柴明月听到谢显华和季婈的对话声传来。 季婈笑着问谢显华:“柴姑娘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谢显华:“我只对你有意思。” 季婈:“油嘴滑舌。” 谢显华:“我只对你油嘴滑舌。” …… 柴明月看着相携着离开的一双背影,眼底淬着毒。 “谢显华——” 蓦然,她扬声喊。 季婈顿住脚步,回头看去。 谢显华本不想搭理一直刷存在感的柴明月,可看到季婈感兴趣,只好无奈的回头。 柴明月高傲的抬着下巴,脊背挺直,睨了眼季婈,优越感十足的慢慢移开视线,最后落在谢显华俊美的脸上,认真道。 “谢显华,你如果后悔还来得及。” 季婈正疑惑柴明月打什么哑谜,却听到谢显华冷嗤一声,高冷的开口:“想多了也是种病。” 说罢,拉上季婈转身就走。 柴明月看着对她不屑一顾的谢显华,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心底又气又怨,心想一定要狠狠的打击谢显华一次才行。 不然谢显华永远都这么傲气,永远不把她放在眼里,什么时候才能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她要让谢显华知道,她柴明月,是有能力左右谢显华人生的女子! 季婈眼角的余光看到,柴明月愤愤离去的狰狞模样,总觉得这女人要搞事。 “芊芊,让寸刀去盯着柴明月。”季婈朝跟在身旁的芊芊小声吩咐。 芊芊微微点头,离开片刻后,回来朝季婈颔首,告知季婈寸刀已跟上柴明月了。 季婈顿时松了口气。 不知为何,她总有种,柴明月会是一生劲敌的感觉…… 这让她本能的生出防备感。 “今天吃什么?”谢显华拿出钱袋子,温声打断季婈的思绪。 季婈看到谢显华的宝蓝色的钱袋子,忍不住抿唇笑。 自从上回谢显华高中府试案首,得银五百两,除了回家孝敬谢老爹和谢大娘两百两后…… 剩下的银子,谢显华恨不得全花在她身上。 每次买东西,他都会争着付账。 季婈眨眨眼,问:“你还有多少私库?” 谢显华闻言眼睛登时一亮,将钱袋子往季婈面前一递:“你想替我管银子吗?还剩五十八两,给你。” 季婈别开脸,脸上微红,只有当家娘子才会帮自家夫君管钱。 这谢显华怎么那么会撩?! 蓦然,季婈的视线顿在客栈前,一辆马车右侧车厢上…… 哪里刻着一轮金色弯月。 金色弯月! 季婈的瞳孔紧紧一缩。 当初章冬燕说,派人来青庐村打听消息的人,乘坐的马车,车厢一侧,刻着金色弯月。 季婈脸色微微一变,金色弯月——重生者!!! 第二百四十五章 试题 谢显华发现季婈怔怔不动,眼神震惊,不由担忧的问。 “季婈,怎么了?” 季婈回神,看了谢显华一眼,迟疑片刻,摇了摇头。 重生者的存在,太过匪夷所思,还是不要与谢显华说的好。 “你在这里等我会,我去打听点事。”她嫣然一笑,对谢显华道。 谢显华看季婈又恢复成平日里淡然的模样,终是放心的点点头。 季婈走到刻着金色弯月的马车边,正好看到店小二在不远处送客人。 她连忙朝店小二招手,待店小二一脸笑容的跑过来,季婈指着马车问。 “这辆马车停在客栈门口,你知道是谁家的马车吗?” 店小二看了一眼马车,顿时不假思索的开口。 “哦,这马车上垂着粉色纱幔,不就是柴姑娘的马车嘛!错不了!” “金色弯月,柴明月吗?”季婈眯着眼喃喃自语。 “季姑娘?”店小二见季婈走神,小心翼翼的喊人。 季婈闻言压下心底的惊异,朝店小二笑笑,道谢后才回到谢显华的身边。 谢显华看季婈心事重重,疑惑地看向一直跟在一边的芊芊,无声的问:季婈怎么了? 芊芊一脸茫然的摇头,只是她知道姑娘是打听了柴明月之后,才面色不好的。 之前她没将柴明月太当回事,觉得柴明月只不过是一个娇蛮任性,又有点小心机的后宅千斤。 芊芊自认没有姑娘的脑子灵光,现在姑娘对柴明月如此慎重,说明柴明月根本不像她想的那样简单! 她决定一会再去找寸刀,让寸刀好好盯着柴明月,就算柴明月今天吃了什么,和谁说话,说了什么都不放过! 与此同时,正在悄悄打量季婈,知道季婈情绪不高,谢显华开始绞尽脑汁,想办法哄人。 蓦然,他还真想到一个…… “今早我和考生们闲聊,有个考生说治化府汤员外家,最近卖一处郊外的庄子,价格极低,有没有兴趣?” 季婈眼睛眨了眨,庄子? 她确实想在治化府城郊区,购买庄子。 眼看谢显华肯定会走科考仕途了,那成了秀才后,就得入官学。 治化府附近有几个不错的书院,谢显华来这边上学,势必择一书院就读。 加上寸刀等人总来治化府办事,每次来后却没个地方落脚,极不方便。 总之,住客栈哪有自己的房间舒服? 要真有合适的庄子,入手也不错。 季婈来了兴致,重重点头:“咱们去看庄子。” 芊芊看着走在前面,说风就是雨的一对璧人,笑着摇摇头。 汤员外想要卖掉的庄子,离治化府城的距离,比季婈想象中的要近很多。 不过出城走一里地,便能抵达。 季婈等人一走进庄子,顿时引起庄上的农户注意。 他们面色流露出浓浓的担忧之色。 庄子要被卖掉的消息,汤员外并没有隐瞒,最近这几天看庄子的人颇多。 这令庄上的农户们担心……要是庄子卖给一个不好的主家,那他们的日子就难过了! ”几位是来看庄子的?“身形精廋,肤色黝黑,带着草帽的庄头,匆匆来到季婈等人面前,态度恭谨的询问。 芊芊嗯了一声,代为回答:“你可以领我们随便看看吗?” 庄头看季婈和谢显华虽然年纪不大,但稳重大气,加上身边带着的丫头看起来也不简单。 他顿时认真了几分。 相比那些满肚肥肠,眼高于顶,用鼻孔看人的老爷们,他觉得眼前的人更顺眼。 …… 在季婈等人跟着庄头看庄子时,柴明月正坐在欧阳明亮对面。 欧阳明亮自从绕城裸奔后,气质再也没有之前的婊里婊气,反倒整个人变得阴郁,天天耷拉着脸,连装都懒得装了。 他看着光鲜亮丽的柴明月,嗤的一笑:“你约我?我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认识过姑娘?” 柴明月在谢显华那里受到的打击太多了,面对欧阳明亮,心有阴影的直接开门见山。 “本小姐这里有这次院试的,考试试题……” “什么?!”柴明月的话没说完,突然被欧阳明亮急急打断。 她打量着欧阳明亮,只见欧阳明亮呼吸急促,情绪激动到面颊潮红。 柴明月吁出一口长气,这才是正确的反应嘛! “什么条件?!”欧阳明亮迫不及待的询问。 柴明月勾了勾唇。 要说这次院试谁最想赢谢显华,非欧阳明亮莫属! 她要让谢显华知道,惹怒她的下场,想必恨谢显华入骨的欧阳明亮,一定会是最锋利的剑! 再者,以欧阳明亮过去展露的学识,考个案首,也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至于上一次府试差点掉出榜单的事,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嘛! “本小姐只希望你好好考,压过谢显华便好。”柴明月慢悠悠道。 欧阳明亮眼睛一亮! 天底下竟有这么好的好事?只要考试压过谢显华就行? 若是以前,他还会有些担忧考不过,谢显华上回的碾压实在都快成阴影了。 可这次提前知道试题…… 欧阳明亮不相信,还会考不过谢显华。 只是…… “你确定是真的试题?”欧阳明亮谨慎的问。 柴明月冷哼,面色不虞:“我有欺骗你的必要吗?” 欧阳明亮想想,人家啥也不图,确实没必要骗他。 放了心的欧阳明亮,焦急的催促:“那试题……?” 柴明月将准备好,写下题目的纸张递给欧阳明亮。 欧阳明亮迫不及待打开看。 半响,他从纸张中抬起头来,心底的犹疑已消。 这样的题型,确实符合这次出题官,叶台的风格! 要不是场合不对,欧阳明亮都想昂天大笑个痛快。 报复谢显华的想法,在心底滋生,并不断壮大。 提前知道试题,他觉得院试案首的位置——稳了! 欧阳明亮急不可待的,想要马上见到谢显华,要跟谢显华再赌一次。 上回输了,他里子面子丢没了,这次倒是掰回面子的最好办法。 悄悄监视柴明月的寸刀,站在阴暗处,将柴明月和欧阳明亮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彻底。 当他知道柴明月给欧阳明亮的纸张上,写的是今年的院试题时。 寸刀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想不通柴明月一个姑娘,是怎么弄到试题的? 特别是像叶台那样严谨的考官,更不可能将题目泄出来。 寸刀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想办法将那页纸拿回来,给谢显华也看看。 一直隐在角落里的寸刀,看到欧阳明亮和柴明月分开后,果断跟上欧阳明亮。 只见欧阳明亮直直走进四方赌坊,掏出所有的银钱,再抵押一块水色极好的贴身玉佩,套现后全押在自己赢上。 寸刀看到欧阳明亮这么笃定会得案首,对那张写着试题的纸,更感兴趣了。 …… 一路跟下来,直到天将黑,寸刀才将写着试题的纸张拿到手。 他急匆匆回到悦来客栈,这时季婈和谢显华刚从庄子上回来。 原本看着没有大的庄子,季婈没想到走了一个下午,还没走完。 只是庄子里的地不肥沃,小石子也比较多,所以卖不上价。 但是汤员外要举家搬迁,这才急着脱手。 季婈打算等明天在去一趟。 “姑娘,属下见到柴明月将这页纸张交给欧阳明亮,说是今年试题,属下这才想办法带回来。“ 试题? 季婈挑了挑眉,好奇的看向谢显华。 谢显华的求生欲顿时飙升,解释道:“柴明月是想把试题送给我,但我没要。” 试题给谢显华,谢显华没要,最后柴明月给了和谢显华不对付的欧阳明亮? 季婈看着谢显华勾了勾唇,人家柴明月不会是爱而不得,因爱生恨了吧? 她看谢显华对她露出讨好的笑,顿时调皮的逗弄:“柴姑娘干嘛想给你试题呀?” 谢显华被季婈浅褐色的眼,看得头皮一阵发麻。 他就差指天发誓的申明:“我和她真没什么,你信我。” “噗呲。”季婈看着快要额头冒汗的谢显华,忍不住喷笑出声。 谢显华这才恍然大悟,季婈这是在逗他呢! “好啊,你竟逗我,好玩吗?”谢显华惩罚性的掐了掐季婈的腮帮子,却没舍得用力。 “那这试题怎么办?”寸刀看着雷声大雨点小的谢显华摇摇头。 要是谢显华和姑娘真的走到一起,这以后的家庭地位……一目了然啊! 不过他是姑娘这边的人,当然站在姑娘这边,还是不要提醒谢显华的好。 “这试题你要看吗?”季婈问谢显华。 谢显华摇头:“还是自己考的踏实。” 季婈怔了一下,没想到谢显华竟如此自律且品德高尚。 现在就算他看了试题,根本没人觉得过分,并且外人也不会知道。 季婈见谢显华真的不想看试题了,想着欧阳明亮已看过试题,这对谢显华根本不公平啊! 护短的季婈想了想,倏然勾唇一笑。 她将写着试题的纸张递给寸刀,吩咐:“你去抄几份,在城里几次显眼的地方,张贴出去。“ 寸刀和芊芊皆愣住。 这样有价值的试题,就随便张贴出去了? 季婈淡淡笑了笑。 “考试不公平还考什么,既然欧阳明亮知道了试题,那就将这套试题,弄得全城皆知好啦,考官肯定会换新试题的。” 芊芊听罢想起寸刀说,欧阳明亮去赌场下注,赌自己得案首的事。 她忍不住掩唇惊呼,兴奋的开口:“那欧阳明亮岂不是要血本无归啦?“ 第二百四十六章 争庄子 几人商议完毕,决定下楼吃饭。 “哟,这不是谢兄嘛!”蓦然,一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欧阳明亮?”谢显华惊讶之后倏然一笑,人真是经不起念叨,刚才还在议论欧阳明亮,现在人就站在面前了。 “怎么?看到我很惊讶?”欧阳明亮底气十足的问。 季婈等人一看欧阳明亮的反应,便知欧阳明亮恐怕还不知道,他的试题纸张已丢。 “你想做什么?”谢显华沉声问。 他不觉得欧阳明亮会忘记,上回的裸奔之辱。 欧阳明亮眼底泛着疯狂且炙热的光芒,掷地有声的开口:“我们再赌一次!” 谢显华想起上回欧阳明亮赌输后的惨样,有些无语,非常认真的说。 “你赢不了我的,” 欧阳明亮想到掌握的试题,冷哼一声,信心满满的反驳:“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怎么?成怂狗了?” 谢显华拧了拧眉,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他呵的一笑,问:”你想怎么比?还是裸奔吗?“ 裸奔二字一出,瞬间戳中欧阳明亮心底的痛,他狰狞着脸,恶狠狠的开口。 “赌一只右手。” “嘶——” 客栈大厅内倒抽气一片。 自从欧阳明亮走进悦来客栈后,认识他的人都暗暗留意着。 看到欧阳明亮对上谢显华,更是兴奋得屏住了呼吸。 果然,两人一见面就碰撞出了剧烈的火花,欧阳明亮这次赌得这么大…… 竟要一只手!!! 众人一看欧阳明亮自信爆棚的神情,忍不住惊疑。 难道欧阳明亮有把握会赢? “如你所愿。”谢显华沉默片刻,深邃黝黑的眼眸深深看了欧阳明亮一眼,淡淡的开口。 话音一落,只见欧阳明亮脸上的笑容骤然变大,看着谢显华的眼神毫不掩饰恶毒。 季婈看着欧阳明亮嚣张离去的背影,蹙起眉。 护短的她冷冷吩咐:“寸刀,去放消息,将欧阳明亮与谢显华的赌约放出去。“ 寸刀闻言,眼睛一亮! 姑娘这是要坑死欧阳明亮的节奏啊! “那试题什么时候张贴?”他饶有兴致的问。 “考试前一个时辰!“ 寸刀等人闻言,顿时身子一抖,看来欧阳明亮要完! 考试前一个时辰张贴试题,迫使考官临时换题,这令笃定会出纸张上试题的欧阳明亮…… 怎么可能还有复习的时间??? 这是要他方寸大乱呀! 而且还有一点…… 考试题为何会泄露,考官为了官途也要彻查,欧阳明亮最近又极其不低调。 并且还自信心爆棚的找上谢显华约赌,代价还是一只手。 自古赌博有输赢,那欧阳明亮为何会自信一定会赢,这个问题想不引起考官猜疑都难! “哎。”谢显华宠溺又无奈的揉了揉季婈的头发,笑道:“你不必绞尽心力替我出头,赢他的信心我还是有的。” 季婈面色微红,嘟囔道:“就是见不得他那嚣张欺负你的样子。” 说到这,季婈倏然想到写着试题的纸张,还没悄悄塞回欧欧阳明亮身上。 要是引起欧阳明亮警惕就不好了,他不嚣张,这戏怎么唱下去? “寸刀,你将试题放回欧阳明亮身上,悄悄的。”季婈勾唇缓缓道。 …… 院试的日子越来越近,柴明月突然发觉,谢显华不在客栈好好温书,竟天天带着季婈出门? 现在天气热得所有人都恨不得长在冰窖里才好,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谢显华和季婈天天往外跑? 觉得有古怪的柴明月花了点银子,请几个闲汉帮着盯梢。 金钱的魅力在于,柴明月一个时辰后,知道了季婈和谢显华的去向——汤家的庄子! 柴明月冥思苦想,前一世是不是有一个汤家庄子存在? 蓦然,一句话从脑海里闪过…… “季婈真是福星,买下汤员外一个庄子后,发现了一种叫做棉花的神奇植物,今年因为棉花,都没有冻死的人了……” 柴明月的眼睛倏然瞪大! 汤家的庄子有棉花! 柴明月紧紧攥着拳头,脸上闪过懊恼之色。 差点……差点就忘了汤家庄子出棉花这事! 还好,还好,一切还来得及。 柴明月霍然起身,匆匆下楼,喊上邢嬷嬷和车夫护卫,朝汤府奔去。 与此同时,季婈和谢显华几乎将汤家庄子上,各处都看了一遍。 在季婈看来这里虽然土地不肥沃,但养养应该没问题。 最主要的是,她在庄子的山坡上,竟发现了几千株棉花! 她顿时对买下庄子,生出了莫大的兴致。 虽然几百株棉花很少,但是这些都是种子啊! 只要有了种子,以后还怕没有棉花吗? 加上有空间灵泉的存在,以后再想培育更多的棉花,也是稀疏平常的事。 季婈看着一直当向导的庄头,笑着开口:“这个庄子,我们定下来了,你去跟你们东家说一声。” 庄头领着季婈看了几天庄子,从季婈的谈吐一会素质便知道,季婈是个很好的东家。 现在一听季婈敲定要买庄子了,顿时高兴得连连点头,应道:“那好,我这就去找东家,跟东家做这事。” “不用去了。” 蓦然一道男中音响起。 季婈朝大门处看去,只见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杵着拐杖走来。 他的身边跟着,光鲜靓丽的柴明月。 柴明月看到季婈,嘴角笑容甜美,抱歉的开口:“对不住了季婈妹妹,这个庄子,我买下了。” 季婈怔愣一下,想到庄子里山坡上的棉花有些可惜。 可随即想到柴明月那疑似重生者的身份,顿时又有些了然。 棉花可是个好东西,有了棉花,就可以抵御严寒。 今年这样酷热,等冷起来谁知道会不会来一个变态冷? 所以看到棉花的时候,她还小小激动一下。 哪里想到,柴明月的动作会这么快? “恭喜啊。”季婈平静的回道。 柴明月看到季婈不咸不淡的回复,还以为季婈还没有发现庄子上,棉花的存在,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 她心底无不得已的想:季婈啊季婈,就算你再聪明又怎样? 老天如此眷顾我,让我重生,你的聪明不过是给我铺路而已…… 季婈看着眼底闪烁着得意的柴明月,好奇的问:“能告诉我,你花了多少银子,买下的庄子吗?“ 听到季婈这话,柴明月的脸黑了黑。 本来这庄子只卖八百两。 哪想到季婈这段时间跑庄子跑得勤,加上她直接找上门,点名要购买。 汤员外人精似的,马上涨价! “老夫这庄子卖给柴姑娘五千两,呵呵。” 汤员外高兴的替柴明月回答,在他眼里柴明月是个好人啊。 竟真的答应花五千两,买下这个小庄子!!! 一想到迫不得已卖掉这个小庄子,汤员外便忍不住叹气。 最近也不知道为何,粮价涨得厉害,就跟有人暗中超控一样,他再不卖庄子接济,汤家族人很多都吃不上饭啦! 听到柴明月竟花五千两买下这个庄子,季婈吃惊的瞪大眼。 “没想到柴姑娘这么大方。“季婈由衷的开口。 柴明月面色难看,花了这笔银子,用来囤粮的钱就少了一部分。 等父亲知道,肯定少了不一顿责骂! 柴明月寄希望于棉花上,期待棉花能做出好成绩。 她迫不及待的对庄头道:“这里是不是有一种花,白色,一大团,重量很轻,能抽出絮状……” 庄子越听越觉得像季婈说的棉花。 他老实的点头告知:“有的,就在山坡上,季姑娘也曾看了好久呢!” 柴明月闻言瞳孔一缩,原来季婈早发现棉花了啊,还好还好这次动作比季婈快一些,买下了庄子。 ”麻烦庄头带本小姐去看看那片棉花地吧。“ 庄头遗憾的看了眼季婈,再朝柴明月无声的点点头。 柴明月迈着喜悦的步伐,跟着庄头一起朝棉花生长的那块地走去。 等柴明月看到那片棉花地时,脸上笑容怎么止也止不住。 她提起裙摆,快速走过去。 蓦然,柴明月顿住脚步,脸上的笑容变僵。 只见棉花地不是她想象中的,一望不到尽头。 而是在一片土坡斜面上,长得稀稀拉拉。 看起来不过千百来株。 柴明月的心抖了抖,难以置信问庄头。 “这里是全部的棉花了吗?” 庄头愣愣的点头。 全部??? 柴明月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出个好歹。 “柴姑娘?”庄头担忧的看着柴明月问。 柴明月没有听到庄头在说什么,她所有的脑力在转动,额头沁着汗珠子。 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这里就这一点棉花,上一世季婈竟能供应这么多人都穿上棉花做的保暖衣裳呢? 于此同时,青庐村迎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上,万嬷嬷正不断擦拭这脖子上滚落的汗珠。 看到青庐村就在眼前了,顿时心中一喜。 看来这就是能找到谢家,买走季婈,拿去偏远地方卖掉的青庐村了。 “站住,你谁啊,探头探脑的。” 蓦然,万嬷嬷的马车被几个半大的孩子拦住。 “我来找谢家,你们知道在哪里吗?” 几个孩子听闻找谢家,顿时高兴的齐齐点头。 第二百四十七章 有客来 一个大点的孩童问万嬷嬷:“你来找谢家做什么?” 万嬷嬷眼珠子一转,脸上笑容:“当然是给谢家送钱啊。” 众孩童恍然大悟,现在谢家季婈是村里最富有的人,经营的营生也多,经常有人给季婈送钱这事,他们都知道。 “那行,那你进去吧。” 守门的孩童们给万嬷嬷放行,有一个孩童热情的指着谢家的方向。 “我领着你过去,一直走到头,大约半柱香就到啦。“ 万嬷嬷想到马上能完成任务,一张老脸顿时笑成一朵菊花。 孩童在马车前一溜小跑,还没到谢家院门前,便已扯开嗓门高声大喊。 “谢奶奶,谢奶奶,你家有客人来啦!” 此时正是一天中日头最猛的时候。 谢家一家出了赶考的谢显华的季婈在外,以及包氏在镇上冰店看店外,都在家避暑顺便做点手工活。 正带着乔氏纳鞋底的谢大娘,听闻孩童的叫唤,轻咦一声,让腿脚灵便的谢显容赶紧去门外看看。 没多会,谢显容一脸纳闷的领着万嬷嬷进院,对谢大娘道:“娘,她说有天大的好事要与您说。“ 说罢,谢显容去厨房准备,沏一壶茶招待客人。 正在编竹筐的谢大爷觉得,都是妇人之间的事,他这大老爷们出面不好,遂让谢大和谢二继续手中的活计。 谢大娘听说是找她的,顿时打眼看去。 只见万嬷嬷完全是副生面孔,脸上不由露出疑惑之色。 可看对方虽是下人打扮,却一身富贵。 难道是来寻季婈的? 她刚想说季婈出门去了,却见对方用帕子狠狠擦了擦汗,一双滴溜溜的眼,打量起谢家。 “请问你是……”谢大娘看万嬷嬷完全没有一点作为客人的自觉,心有些不喜,忍不住提声问。 此时,已打量完谢家房子的万嬷嬷,对房屋低矮破败的谢家一阵鄙夷。 她心道一看就是穷困潦倒的贱民! 万嬷嬷对季婈的心底价位,再次往压了压。 “我来此是想跟你买样东西。” 在她眼里,童养媳根本不算是个人,将贱民的童养媳比做物件,那都是抬举了。 谢大娘听闻万嬷嬷要买样东西,以为对方与季婈有生意往来,担心会弄砸了季婈的买卖,压下对万嬷嬷的不喜,客气的问。 “你想买什么呀?” 万嬷嬷笑容满面的答:“季婈。” “哐当!”谢二破竹篾的刀子,掉落在地上。 “啪。”谢老爹手中的竹筐脱手。 “嘶——”乔氏倒抽了一口凉气,引得小腹中的胎儿胎动起来。 “咚。”刚沏完茶回来,正准备招待客人的谢显容,重重的将茶壶拍在万嬷嬷面前的桌面上。 谢大娘完全惊呆了,怀疑出现了幻听。 她一脸茫然的看着,脸上带着自信笑容的万嬷嬷,问:“你刚才说了什么?” 万嬷嬷皱了皱眉,一脸你占了大便宜的表情:“我说我出五两银子,买你家童养媳季婈,你快快将她身契拿来给我。” 这次,谢大娘确定自己没听错了。 可就这样,才觉得不可思议! “五两银子???”谢大娘的双唇哆哆,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季婈身家多少?手指缝随便漏漏都不止五十两银子吧?还五两,呵。 “五两银子是来搞笑的?”谢大娘深呼吸,努力绷着脸,不然会忍不住站起来扇对方一耳刮子。 万嬷嬷还以为谢大娘嫌五两银子少。 她冷笑,对着谢家的宅子,指指点点:“你看看你们家,五两银子已经很照顾你们了。” “卖你娘!”脾气老好的谢老爹忍不住暴脾气,将未编好的竹筐攥起,用力掷到万嬷嬷身上。 锋利的竹片,瞬间划伤万嬷嬷的脸,留下一道血痕。 万嬷嬷只觉得脸上刺辣辣的疼,用手一抹,掌心殷红一片,顿时又惊又怒!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伤我,今天若不将季婈的身契拿出来予我,然后跪下磕头赎罪,我让你们全家不得好死!” 万嬷嬷终于失去耐心,露出狰狞的嘴脸。 ”你想让谁不得好死?!“乔氏气得扶着肚子,朝万嬷嬷冲去。 这一举动登时吓得谢大魂都差点飞了。 谢显容向来是行动派,直接提起刚沏好的一壶热茶,砸在万嬷嬷身上。 “啊——” 滚沸的热水,瞬间将万嬷嬷烫出杀猪般的尖叫声。 谢家的动静很快引起村里人的注意。 众人纷纷赶往谢家,一探究竟。 就连在外玩耍的大黑熊、小白狼、粉面小猴、绯绯等毛茸茸们,也闻讯赶回。 片刻间,谢家几乎被围得水泄不通。 “谢大娘,这人谁啊?”众人看着头上滴答着水,分外狼狈的万嬷嬷问。 谢大娘气呼呼的开口:“谁知道这疯狗是谁,一进门就嚷嚷着要拿五两银子买婈丫头。” “啥?买季婈?” “五两银子?” “这疯婆子得失心疯吧?敢来咱们村嚷嚷要买季婈!” …… 众村民不淡定了,七嘴八舌对着万嬷嬷狂怼。 万嬷嬷看着众人激愤的情绪,暗自纳闷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她要买谢家一个不值钱的童养媳,又不是想买他们女儿,用得着这么凶吗? 万嬷嬷只想尽快交易,然后离开这鬼地方。 她眯眼看着众人,冷笑。 等以后腾出手来,再想办法好好收拾这些贱民,以报今日在此受辱之恨! 想巴结知州大人的人很多,她可以暗示一些小官吏,对青庐村民出手,简直不要太容易了。 压下恼怒,万嬷嬷看向谢大娘再度提起话题:“下贱的童养媳而已,嫌银子少就直……“ 说字还没说出口,骤然“啪——” 一块混着牲畜粪便的烂泥,骤然从角落里飞出,砸了万嬷嬷一脸。 巧的是万嬷嬷刚张嘴,猝不及防吃了一口翔。 万嬷嬷耸了耸鼻子,一股恶臭袭来,差点没熏晕去。 “呕呕啊啊啊啊——” “柴富贵你眼瞎啊,没看到老娘被打了吗?快将砸老娘那狗崽子打死!“ 万嬷嬷呕得眼珠子都凸了,连忙喊停在院外赶车的车夫帮忙。 车夫柴富贵看到这么多村民一起怼万嬷嬷,心底已有些发毛,正缩在车厢里装不存在。 哪想被万嬷嬷点出来,顿时整张脸都绿了。 不想管,又怕回去被穿小鞋。 车夫柴富贵攥着马鞭,磨磨蹭蹭跳下马车,却不想这一举动彻底令青庐村民们紧张起来。 这车夫可是带了武器的啊! “大家打啊——” 不知道谁控制不住高喊一声。 顷刻间,土疙瘩、小石子、拳头等等等等全都不客气的朝车夫和万嬷嬷身上招呼。 其中还掺杂着毛茸茸们的叫声。 车夫和万嬷嬷两个人,惊恐的求饶。 “唉哟,不要打啦,救命啊——” “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来一个贫困的小村庄里,买个低贱的童养媳,怎么就成为全民公敌了呢? 他们怀疑,再不走,这些野蛮的村民,会将他们大卸八块! 两人好来不及爬上马车,只能慌乱的逃出村民的包围圈朝村外奔去,连头发散乱,跑掉了一只鞋都不知道。 在他们眼里,青庐村就像只能吃人的洪水猛兽…… 青庐村民全民激愤的赶走万嬷嬷后,突然发现好像万嬷嬷坐来的马车,成了无主之物,正停在谢家院外呢??? 白村长找谢老爹询问:“谢老弟,你看着他们留下的马车,咱们怎么处理?” 谢家有养着两头大牛两头小牛,还有一辆马车,出行并不缺代步工具。 谢老爹很大方的回答:“这马车要是他们不要的话,就留在村里头公用吧,大家一起喂养,也方便。” 白村长乐呵呵的点头。 从万嬷嬷和车夫逃出青庐村后,就算村民不再追了,可还有记仇的小白狼等毛茸茸们,誓不罢休的追去了呢! 以他们逃命的架势来看,马车人家肯定不会回来取的了。 谢家仗义,对着马车一点贪念都没有。 现在青庐村凭白多了一辆马车,白村长越想越开心。 村里公共资产越多,说明青庐村在他的带领下,越来越富裕了嘛! 白村长拍拍谢老爹的肩膀,感慨道:“那老哥就替全村人道一声谢啦!” 治化府,春风酒楼内。 毕知府正在招待叶台等官员,底下的官员酒过三巡后纷纷朝叶台敬酒。 “叶巡案大人,听说卷子已全部准备好了?” 叶台淡淡的点头,既不热情也不冷淡,承认道:“确实已经准备好了,并且已封存,明日到了考场后才会打开。” 其他官员皆点头,还想再恭维恭维,道一声叶大人辛苦,蓦然酒楼外一阵嘈杂声传来。 他们的包房临街,处于二楼,视野极好,能将街道上的事物看得一清二楚。 众大人好奇街面上为何会如此热闹,纷纷起身离座位,来到窗外朝街道上眺望。 只见一群学子正围着一处墙,拿着笔在奋笔疾书。 有的学子还手舞足蹈,癫狂得让人惊讶。 “这帮学子在做什么?明日都要开考了,现在不好好温书巩固一下,明日怎么考?” 多数官员们摇头叹息。 “規矩而不以也,惟恃此明與巧矣”隐隐的,楼下传来一个学子摇头晃脑的念读声。 “咦——” 原本漫不经心的叶台神情一怔,这是他出卷子上其中的一道题。 “好生之德,恰於民心……” 蓦然,又一学子念出声。 叶台心头一凛,若说能重合一题,那可以用巧合来解释。 可还有一题呢? 叶台倒吸一口凉气,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从脑海中闪过——有人泄题! 第二百四十八章 新院试考卷 一想到有人泄题,叶台整个人顿时头皮发麻。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故意泄题的人是他呢! 这可是大罪啊! 搞不好,他们一家子都要栽进去! 叶台黑着脸,将泄题之人恨得牙痒痒,虽然他不知道到底是谁干的缺德事。 “各位大人,本官还有事要忙,下回再回请各位,告辞。” 叶台解释一句,顾不得众人疑惑的神情,匆匆离去。 在场的官员们纷纷看向毕知府,想要打听消息。 毕知府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到叶台神色大变的模样,忍不住生出些担忧。 叶台从酒席中离开,马不停蹄的赶回府衙,第一件事便将封好的明日考题拿出…… 下一刻,狠狠心,直接投入到火盆中! 他看着幽蓝色的火焰吞噬着卷子,面色黑沉的对心腹师爷下令。 “去查最近谁闹得最欢,哪个自信能考中案首的学子。” 心腹领命匆匆离去。 叶台赶紧打起精神,重新出考题。 明日便要开考,他不仅要重新写好新考题,还要找来足够多的人手,抄撰出足够的新卷子。 叶台顾不得屋内闷热,直接卷起袖子,书写新试题。 不过因为气恼试题被泄之事,这次的题他故意往难里出。 学问扎实的叶台,只用了半个时辰,便将试题出个七七八八。 “大人。” 叶台闻声抬头,看到唤他的是派出去调查的心腹师爷,顿时惊讶的看了眼书桌上的沙漏。 竟出去不到半个时辰便回来了? “大人,属下查到最近呼声最高的案首人选有两个,一个叫做谢显华,还有一个叫欧阳明亮。” 心腹师爷恭谨的回禀。 “说说这两个人。” 叶台一心二用,一边检查新卷子填补错漏,一边听心腹师爷回话。 “这两人的事在治化府不难查,上一次府试时两人还曾设下裸奔的赌约……” 叶台不知不觉放下手中的笔,沉浸在心腹师爷精彩的叙述中。 “就这样谢显华就像一匹黑马,颠覆所有人的预料,赌坊中押谢显华赢的人,也赚得盘满钵满。“ 叶台听到这里,饶有兴致的问:“那这次欧阳明亮又挑起赌约了?” 心腹师爷呵呵一笑,很自然的拍叶台的马屁。 “大人英明,这次欧阳明亮很自信能赢谢显华,并以一只手为赌,还在赌坊押三万两自己得案首。“ 叶台冷哼:“这要是没有猫腻才怪,真是自信过头了。” 顿了顿,他犹疑的拧起眉,断定。 “本官看这试题,应该不是欧阳明亮泄露的,他既想得案首,试题泄出去于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大人,那这试题……是谁泄露的?” 心腹师爷百思不得其解,从出试题到封卷他可是全程跟下来的,一切严谨规范,怎么会有的可能? 叶台叹息一声,神色凝重的摇摇头,不知道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不过他笃定,泄露试题的人,一定是不想让欧阳明令得案首的人! 若是季婈知道叶台的想法,一定会惊叹一句——聪明! 叶台只不过通过师爷打听到的,大家都知道的消息,直接能将事情猜个八九不离十。 好在她向来行事隐秘,加上寸刀的武功,想让人捕捉行迹都难。 她这马甲,可是捂得严严实实的呢! 叶台敲定新试卷后,让心腹师爷去骊山书院,寻五十个书写字体工整的秀才,准备抄撰新考卷。 骊山书院,五十个秀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突然有官府的人从天而降,出示一纸公文,便被请到了府衙一处院落内。 正当他们忐忑不安,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时,突然看到穿着巡按御史官服的叶台,一脸威严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巡按御史叶台啊! 秀才们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一脸激动的看着叶台。 叶台可是出自骊山书院,成绩优异得让人膜拜,现在的骊山书院山长,一代大拿,还是叶台大人的爹! 这样的叶台,想不让人崇拜都难。 “今天请各位前来,是要请各位帮忙抄撰明日的院试考卷。“ 此言一出,书生们全愣住! 他们都是骊山书院的学生,可以说是学子中的佼佼者。 院试谁没经历过? 有谁听说院试的考卷,要临到考试前,才加班加点赶出来的? 提早三五天都是慢咯! “凡是抄撰卷子之人,在明日开考前,都不能离开抄撰的屋子,你们可愿意?” 事态紧急,叶台打算先礼后兵。 “我们愿意。” “对,学长有事尽管吩咐!” “我们绝不含糊!” …… 却不想,他没有看到一人脸上露出不快。 叶台想到多年前在骊山书院读书的日子,心头微暖。 他深深给众学子做了个揖:“多谢各位学弟们援手。” “愿为学长效劳——”众骊山书院学子们骤然齐声回应。 画面温馨又感人。 学子们鱼贯进入一间大屋内,屋子里只布置着一排排桌椅,和笔墨纸砚。 待学子们落座,屋子的大门轰隆一声,紧紧的闭合上,屋外迅速有一队衙差将屋子包围上。 沙沙沙书写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整个治化府渐渐坠入黑夜…… 一处歌坊,欧阳明亮正一边饮着美酒,一边欣赏着舞姬妖娆妙曼的舞姿。 看到尽兴处,还忍不住高喝一声好—— 随行的还有十几个差不多年岁的学子,他们在这处歌坊中,已经逗留了一天一夜。 其中一学子心有忐忑,他巴结欧阳明亮,是因为这次欧阳明亮对外露出的自信。 这种自信光从欧阳明亮的眼底迸射出来,想让人不信欧阳明亮不拿下案首都难。 他环视一圈在座学子,知道大家的目的,都是想从欧阳明亮嘴里套出秘密。 可哪里知道,欧阳明亮的嘴竟这么硬! 想到过了今夜,明日就是院试时间,他们开始急了! “欧阳兄,你真有把握明天能考中案首?要不要再看会书?”有人忍不住问。 欧阳明悠哉的晃了晃酒杯,信心满满的回答。 “放心,绝对是案首,你们要去赌场追加赌注,也是可以的。 欧阳明亮胸有成竹,根本不打算再看会书。 他只想在考前放松放松。 要不是年纪尚小,家里不让他碰女人,今晚必定点上几个舞姬乐呵一番。 …… 天际翻出一层鱼肚白,治化府的街道渐渐热闹起来,小摊小贩纷纷营业,整座城渐渐充满了烟火气息。 欧阳明亮等人,精神抖擞的从歌坊中行出。 他被众人拥簇在最前面,其余的学子脸上皆洋溢着笑容。 他们昨晚总算知道欧阳明亮为何会,如此自信心爆棚了! 欧阳明亮竟然有今日院试的试题!!! 好在欧阳明亮还算仗义,知道给了他们一部分的考题。 他们对今日的院试,顿时自信了许多! 铜锣敲响,考场正式进场。 季婈将收拾好的考篮递给谢显华,嘱咐道:“好好考啊。” “必须的。” 谢显华笑着揉揉季婈的头发,柔软的手感令他爱不释手。 临进场之际,他从怀中掏出银袋子,交给季婈:“你一会去押注的时候,顺便帮我也押了。” 季婈看挑了挑眉,接过银袋子,玩笑着问:“要是输了你可就倾家荡产啦?" ”就是啊,要押准咯,不然倾家荡产就惨咯!“ 蓦然,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插进来。 季婈和谢显华转头看去,见到一脸自信的欧欧阳明亮入场,前簇后拥的,好像明星出场似的。 两人皆忍不住啧了一声。 看来欧阳明亮还不知道,院试的卷子已经曝光,叶台大人已经招人重新编写新卷子了啊! 季婈双手环胸,饶有兴致的看着欧阳明亮,像小丑一样蹦跶。 等会进了考场,看到新卷子,就不知道怎么哭咯! “听说你去赌场押了自己得案首之位,整整押了三万两银子?” 季婈笑眯眯的问欧阳明亮。 三万两银子一出,正在排队等入场的学子们,登时嘶的一声倒抽一口凉气。 欧阳明亮这是动用了家族的银子啊,不然他小小年纪哪有三万两银子? 欧阳家也真是下了血本啊! 窃窃私语声四起,众人看向欧阳明亮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 众人纷纷想:不知哪位好心人公布了考卷的试题,可欧阳明亮到底有多自信,才在大多数人都知道试题的情况下,能得案首? “肃静肃静!” 由于议论声太嘈杂,立刻有维持秩序的衙差出来, 学子们重新安静下来,陆续进场。 “铛——” 考试时间正式开始。 欧阳明亮以及得到过前院试考题的学子们,心情激动的等着衙差将卷子发到自己手中。 叶台一抬手,顿时带着浓厚墨香的卷子,一份份分发下去。 谢显华拿到卷子一看,唇角微翘…… 果然题型变了,而且难了许多。 不过他有信心! 在场抄撰过张贴试题的学子们,看到卷子上,没有一题熟悉的试题后,集体陷入自闭中! 欧阳明亮看到远处对面的学子们,看到卷子后,脸上露出欲哭无泪的表情,差点忍不住笑。 当初拿到试题时,她做过一遍,不太难。 现在看那些人的表情,是被难倒了?! 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做,还来考什么试?欧阳明亮得意的想。 这时,衙差将卷子,放在欧阳明亮的桌面上。 第二百四十九章 院试 欧阳明亮一想到将斩获院试案首,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 他干咳一声,老神在在的拿起卷子。 只是当他看清试题时,整个人差点裂开。 第一道,不一样! 第二道,还是不一样! 第三道,依旧不一样! 第四道……不一样、不一样、都不一样!!! 欧阳明亮的手,控制不住抖得像被电着似的,考卷被他抖得哗啦啦响。 声音之大,令分发考卷的衙差都没办法忽视,只好折返回来,沉声警告道。 “考场不许弄出太大响动,不然逐出考场!” 欧阳明亮一脸苍白,脑袋嗡嗡作响,神情激动的霍然起身。 末路狂徒般的眼神,生生将衙差吓得倒退两步。 “这考卷发错了!” 欧阳明亮不肯接受事实,大声喊。 衙差白了欧阳明亮一眼,冷哼:“你爱考不考,大家都一样的卷子,不考出去!” 一样的卷子?! 欧阳明亮犹如被人泼了一桶冰水,从头凉到脚。 他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心底明白——衙差不会骗他。 衙差看到欧阳明亮一看试题,就吓得像丢了魂一样,不由庆幸的嘀咕。 “就这怂样,还好还好没押他得案首。” 他声音不算收敛,根本不顾及欧阳明亮听了,会不会扎心…… 欧阳明亮听到了衙差的嘀咕,若是以往他一定想着怎么报复回去,可现在哪有心情? 他看着满满陌生题型的考卷,手指冰凉。 没有一题相同不说,竟连相似的题型都没有! 更可怕的是,这份考卷上的题,太难了!!! 自从他笃定能靠着柴明月透露出来的试题,拿下案首之位后,这几天他全在放飞自我。 更别说会碰一碰书…… 欧阳明亮心底只剩下一个声音——完了,完了,完了…… 在歌坊中巴结欧阳明亮的学子们,本信心满满。 但此时一看考卷上的试题,根本与欧阳明亮给的试题,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他们只觉得欧阳明亮涮了他们,故意透露的假题。 越想越生气,最后这些人实在忍不住,将欧阳明亮祖宗十八代挨个骂一遍,方解点气。 不过也只是解点气而已,等院试过后,还是要暴揍欧阳明亮才行。 其他曾在城中各处张贴的试题下方,抄录试题的学子们,看着全然陌生的题型,皆无奈苦笑。 他们心道,这世上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啊,最后还不是老老实实拿起笔准备答题?哎…… 高坐在高台上的出题人叶台,从考生一入场,便将注意力分散在欧阳明亮和谢显华身上。 对于两个案首的热门人选,他也想知道,改了试题,增加了试题的难度,在公平的竞争下,这两人到底谁会赢? 开考一刻钟后,叶台拧着眉,看着一直抖得不停,连笔都攥不牢的欧阳明亮摇摇头。 如此心性之人,怎堪当大用? 他将目光挪到谢显华身上。 只见谢显华沉稳大气,下笔如有神,暗中点点头,对谢显华的感官好得不是一点两点。 计时的香,一点点燃烧,等再换上第二根粗香时,蓦然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大人,学生已答完,可否交卷?” 还在艰难答题,基本上只完成三分之一的学子们,听到这个声音,顿时齐齐一个激灵! 这声音他们贼熟。 能做出提前交卷这种变态事的人,不是谢显华那厮还有谁?!! 所有考生忿忿不平起来。 同样是人,同样是吃五谷杂粮,谢显华怎么就能答题那么快??? 原本他们已经将谢显华想得很变态了,哪里知道,人家根本没有很变态,只有更变态! 叶台早已对谢显华的答卷感兴趣。 看到谢显华竟能这么快交卷,并且在他出题难度提高的情况下…… 叶台对谢显华试题中的答案,更感兴趣了! 他朝谢显华考桌前的衙役摆摆手,示意可以给谢显华放行,快呈上谢显华的卷子。 衙差郑重颔首,朝谢显华善意开口:”你要提前交卷的话,出去了就不能再进来修改了。“ 谢显华温润一笑,彬彬有礼的一揖,应道:“显华记住了。” 衙差见谢显华执意要提前交卷,再看考卷上写得满满的,想到上回府试时,这人也是这样提前交卷,便不再说什么。 他点点头,拿起谢显华的卷子,往叶台所在的方向走去。 谢显华的考卷一呈上来,所有考官登时朝叶台围拢过来。 他们全都好奇…… 谢显华会将考题答到什么程度? 卷子他们同样只在院试开考时,才看到。 当时他们乍一看到试题,全吓一跳! 他们哪里想到…… 这次叶大人会这么手黑心黑?! 竟将考题出到如此超纲的地步? 叶大人这是想……让治化府这一届考生,都考糊了么? 现在看到谢显华一如既往的,提前交卷,各位官吏们顿觉扬眉吐气。 就该让叶大人看看,咱们治化府也是很行的! 叶台哪知众大人心中的小九九? 他此刻所有心神,全集中在谢显华的考卷上。 字迹不出彩,但胜在整洁工整,再看答题内容…… “嘶——“ 叶台看着试题中涉及到的问题,谢显华总能用他独到的眼光,灵巧破题。 起讲、起股、中股、后股、束股部分更是精彩得让人赞叹。 好似他现在看的,不是一个院试学生的卷子,而是与一个同僚在探讨问题一般…… 只是谢显华没有真正站在朝堂之上,有些地方还略显稚嫩。 不过叶台相信,若是有人好好打磨谢显华,将来有一天,谢显华的成就将会在他之上,在这片大陆绽放出…… 独属于他的光彩! 倏然,一个想法从叶台脑海里闪过,再看向谢显华的走出考场的背影时,眼神已变得亲切许多。 那眼神……就像看自家人一样。 只是谢显华一心想早点见到季婈,要不是知道还要注意点形象,都恨不得跑起来,哪知道身后叶台大人的心思? 谢显华的卷子在各位考官手中传阅,每看到精彩之处,大人们皆忍不住赞一声:“妙啊!” 各位任性的大人们,却不知道他们这样,给台下那些考生多大的心理压力! 此时,考生们已陷入集体自我怀疑中…… 原因是……他们觉得这考题真的很难啊,谢显华怎么就这么轻松呢? 难道他们不是读书的料? …… 守在考场外的季婈看到谢显华从考场中走出来,登时高兴的举起手来回摇晃,告诉谢显华她所在的位置。 等谢显华走到跟前,马上倒一碗绿豆汤给谢显华喝下解暑。 她见谢显华脸上神色平常,一点也没看出紧张,顿时明白,这次院试案首的位置,稳了! 要知道谢显华发现,考试当上案首,能拿到大笔奖励的银子后,顿时像给他打开了一个——致富的大门! 谢显华现在将案首之位,看得重视多了。 据芊芊悄悄观察的结果,还没考试呢,谢显华已在纸上列出,得到奖励的银子后要给全家人买的东西。 其中就有一套珍珠头面,是要准备给她买的…… 其他陪考的人,知道谢显华是提前交卷的考生后,纷纷七嘴八舌的打探消息。 “这位考生,请问今年的试题怎样?难不难?” “对啊,你能说说吗?到底难不难?” …… 谢显华看到询问的人,期盼的神情,想了想,认真地摇摇头:“这次试题不太难。” 众陪考家属一听,顿时放心了。 季婈在一旁听得嘴角直抽抽。 叶台重新出的新试题虽然她不清楚内容,但是旧试题她可是十分清楚的呀! 加上这次试题泄露之事,依叶台大人的性格,出的试题肯定比前一次的加大难点。 季婈默默在心底替这次的考生,点了一排蜡。 谢显华看到阳光照射在季婈脸上,季婈眼睛不适的眯着眼,当即抬起宽大的袖子,罩在季婈头顶,替季婈遮阳。 “我们回去吧。”他心疼道。 季婈高兴的点头。 她早已热得难受,虽然这个世道没有对女子苛刻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地步。 可也不能像现代一样穿吊带裙,或者热裤出门。 这样的高温下,一身长衣长裤加长裙,确实很受罪。 两人挑着有树荫的小路往悦来客栈走,谢显华想到季婈想买庄子,却被柴明月截胡的事。 他拧眉问:“咱们还要去看别处的庄子吗?反正院试考完了,等成绩的这两天应该很得空。” 季婈想起柴明月截胡的那处庄子,眉微微蹙了起来。 柴明月是重生者这事,已经确定了。 重生者的金手指是上一世经历过的事,这一世能避开一切麻烦,走捷径嘛! 那柴明月为何要截胡这座庄子,答案不言而喻。 庄子里有吸引柴明月的地方,才让柴明月不惜用高于市价很多倍的价格,也要买下庄子。 庄子她在庄头的带领下,全都查过看一遍,季婈觉得能吸引她的,便是那一片棉花地! 嘶—— 季婈想到棉花的作用,忍不住一惊。 难道今年冬天会很冷??? 季婈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 现在本应是天高气爽的秋天,却酷热得像依旧处于三伏天中。 这样反常的气候,到了冬天再出个极致严寒,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一想,季婈顿时急了。 冬天防寒的衣服,也准备好才行。 棉花啊,季婈想到错失的庄子,可惜的咂咂嘴……没有棉花的话,看来只能做羽绒服了。 第二百五十章 第一次交手 锣鼓喧嚣声,从府衙一直响到公告栏。 等待这一刻的人们,脸上顿时涌现出紧张、忐忑、和激动的情绪。 今日是院试张榜的日子。 早早来公告栏附近等待的人比比皆是。 大家不顾烈日暴晒,追逐着敲锣的官差,从阴凉处走出来往公告栏的方向狂奔。 只为能第一时间看到榜单排名。 告示栏下的稠密的人群挨肩叠背,脸挤到变形,成了一道奇特的风景线。 公告栏对面茶楼的生意,也变得紧俏起来。 二楼包厢内,季婈和谢显华看着不请自来,犹自坐在他们对面的柴明月,两脸莫名其妙。 “我们没有那么好吧?”季婈看着柴明月好笑的问。 柴明月抬眼看着谢显华俊朗的面容,心底翻涌着浓浓的不甘。 再瞧坐在谢显华身旁的季婈,两人之间露出的亲昵感,内心燃烧着毁天灭地的嫉火! 从季婈手中截胡,买下庄子后,她确实在庄子里头,发现了上一世令季婈风光无限的棉花。 可她没想到的是…… 庄子里的棉花只有小小一片地而已! 这点棉花能做什么? 给千千万万的边关将士? 别开玩笑了,就算一人分指甲盖那么一点,都不够分! 上一世季婈拿出的棉花,可不止这些。 能供应上所有的边关将士,整个严冬的御寒衣物,这得多大的量?! 柴明月笃定,季婈一定知道,如何快速种植棉花的诀窍。 她今天来找谢显华和季婈的目的,便是要从季婈口中套出,快速种植出棉花的方法。 第二个目的嘛……想与谢显华修好。 自从发现她给欧阳明亮的试题,莫名张贴了满大街后,知道要坏事! 果然,官府很快出了新试题…… 这令她陷入极大的恐慌。 柴明月发现,这一世的事很可能不会按照上一世的轨迹发展…… 令她更不安的是……若这一世万事都在变,那她所有的优势将不会存在。 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这个认知,狠狠给了她一巴掌,打醒了她沾沾自喜、自大的心态。 “前几日的事,实在抱歉,因为一些私事,脾气不太好,冲撞之处还请见谅。” 柴明月看着谢显华和季婈,两眼流露出真挚神情,眼眶中酝酿出愧疚的水汽。 季婈看着将哭,秀出花来的柴明月,心底叹为观止。 这个世界欠柴明月一个奥斯卡! “哦。”谢显华不走心的回应,眼睛转到对面人头攒动的告示栏下。 寸刀已经抢到公告栏最佳位置,像鹤立鸡群的鹤,亮眼又醒目,莫名有种喜感。 谢显华不耐又敷衍的态度,柴明月委屈的咬了咬唇。 ''谢显华!案首乃谢显华!“突然,楼下传来一阵惊呼。 柴明月呼吸一窒。 虽然预感院试用新试题,谢显华会得案首。 但猜测和亲身见证,感觉又不是一个样。 想到上一世谢显华的成就,柴明月顿时后悔不迭……前几日不该沉不住气。 好好的局面,却被自己作到难已收场。 “恭喜。” 柴明月看着谢显华,目光温柔如水的恭贺。 “哦。” 谢显华看了季婈一眼,眼神无声的询问:咱们走吧,这女的眼神好烦! 不知为何,季婈就是看懂了谢显华眼底的意思。 她抿唇偷笑,朝谢显华微微摇摇头,表示再等等。 季婈笃定柴明月突然找来,不可能单纯的只为道贺。 只是柴明月具体想做什么,她暂时想不到。 可被一个重生者盯上,季婈怎么想都觉得如芒在背。 更何况她还有空间这个秘密,不得不防。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她端起茶杯,慢慢噙着茶。 包厢又再次陷入安静中。 柴明月渐渐沉不住气。 日子还长,想和谢显华修复关系,慢慢来也可以。 但是现在遇到件棘手的事,便是那刚买下的庄子! 买庄子的银钱,是挪用了爹爹给她屯粮用的银子…… 现在银子花了,却没有粮,回去的话不好交代。 如今唯有展现出新庄子的价值才行。 “咳。” 柴明月努力对季婈扬起笑容:“今日来寻季婈妹妹,除了赔罪外,还有一件为难的事,想让季婈妹妹帮忙。” 季婈心头一动,柴明月终于沉不住气了吗? 她眨了眨眼,问:“都知道是为难的事了,说出来不好吧?” 柴明月一噎,笑容逐渐僵硬,她也就客气客气而已,正常人都不这样说话吗? 柴明月发现,和谢显华、季婈俩人说话,不是被气死,就在在被气死的路上! “我是想问季婈妹妹,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让棉花快速多产?“ 棉花?季婈挑了挑眉。 这段时间她恶补过不少这个世界的书籍,知道有棉花的存在,但极少,而且人们并不叫它棉花。 它的名字叫——白叠子。 季婈突然恶趣味地盯着柴明月的眼,疑声问:“棉花是什么?” 柴明月楞了一下,认识棉花还是因为上一世的季婈,难道棉花还有另一个名字? “就是我买那个庄子上,长得一朵朵白绒绒像雪团似的花朵。”她神情有些尴尬的说。 这庄子从季婈手中抢走的,是不争的事实,现在又来求上门,想不尴尬都难。 季婈似笑非笑的看着柴明月,慢悠悠哦了一声。 “原来那叫棉花啊,我见书上写,它的名字叫白叠子呢,你能告诉我你为何叫它棉花吗?” 柴明月再次狠狠一噎! 她怎么知道上一世的季婈,见鬼的为何将白叠子叫做棉花!!! 柴明月感觉在被逼疯的路上…… “就是随便起的名字。”她要紧牙根,额头青筋直跳。 “哦,这样啊。”季婈说完话便闭了声。 觉得把天聊死的柴明月心底焦灼,她抬眼朝季婈看去,却骤然对上季婈清澈的,仿若洞察秋毫的杏眼。 这一刻,柴明月有一种,自己在季婈面前,无所遁形的感觉。 她有些慌乱垂下眼睫,不敢直视季婈的眼。 季婈直到此时,终于弄清了柴明月来找她的目的。 看来柴明月依照重生的记忆,想要种植出大片棉花,通过棉花获益。 可她却不知,庄子里的棉花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多,这才急了! 想到这里,季婈有点想笑。 柴明月仗着重生,从她手中不惜高价截胡庄子,可柴明月没有灵泉,怎能短时间内种出大批量的棉花? 假若她不施以援手的话,任凭柴明月如何绞尽脑汁,大价钱截胡走的庄子算是砸在手里了! “抱歉,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空间临泉的事,季婈肯定捂得严严实实的。 “你!” 柴明月看着季婈,眼睛都气红了! 她想辩驳:怎么可能!上一世你就能弄出成片成片的棉花地,救了边关无数将士,赚足了名声,这一世怎么就弄不出了?你明明不想帮我!!! 季婈看到柴明月气得咬牙切齿,却只能憋着,心底暗爽。 她笑眯眯的问:“要不,你给我一半种子,我回去试试,有办法了再告诉你?” 柴明月闻言脸一黑,鼻子都快气歪了! 庄子她是花光了身上所有银子买来的,季婈一开口就要走一半种子? 一半种子,怎么不去抢?? 要是季婈用一半种子再弄出大片棉花地,还有她什么事? “季婈妹妹说笑了。”柴明月僵笑,喉间腥甜,深深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气死人不偿命。 季婈只见对面面容姣好柴明月,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嘴唇微紫,明显是气血阴阳逆乱,怒火攻心的症状。 她浅淡一笑,火上浇油:“我认真的。” “不可能!” 柴明月果断回绝!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 只要给一半棉花种子给季婈,季婈定会弄出一整片棉花海! 虽然这个想法,很匪夷所思,可她不敢冒险。 辛辛苦苦算计这么多,她不是来给季婈做嫁衣的! “这样啊……”季婈拖长尾音,遗憾的摇头:“那就太可惜了。” 说罢,她转头对谢显华道:“我们走吧,我看寸刀出来了。” 谢显华点点头,季婈在哪,他就在哪。 柴明月看季婈毫不留恋的要走,心下一惊,在季婈快要迈出包间时,不甘的开口。 “一百粒棉花种子,不能再多了!” 季婈顿住脚步,樱唇微勾,回头:“好,成交。” 柴明月听到季婈答应,顿时吁出一口气。 只要季婈将棉花快速种植,又多产的方法告诉她,这一百粒棉花种子就花得值! 不过是一百粒棉花种子罢了,季婈就算再有办法,也不可能种出一片棉花海吧。 季婈看到柴明月一脸兴奋,占了大便宜的神情,心底啧了一声。 她真想告诉柴明月,一百粒种子,已经很多了。 有了灵泉,一百粒种子,她照样能弄出一大片棉花海。 虽然能去别处慢慢寻棉花,但是有便捷的途径,为何不要? “种子尽早给我,明日我们要回家,不过研究出能促使棉花生长的东西,怎么给你?” 柴明月听出季婈话里的意思…… 就是没事别来我面前晃悠,地址给我,东西弄出来我让人送去。 若是以前,柴明月必定要气上一气,可现在刚解决了心中的大难题,心情好到爆,对季婈的要求,也能忍一忍了。 要说怕季婈不给她解决办法,柴明月却是不信的。 季婈这人在上一世是出了名的,言出必践。 她只要安心等着便好。 ”东西送到庄子上就好,谢谢季婈妹妹了。“柴明月心底狂笑,季婈这个蠢货! 季婈看着柴明月笑笑,走之前来一句:”应该是我对你说谢谢才对。“ 柴明月:??? 看着走远的季婈,她脑子里控制不住一直回想季婈刚才的话,脸上露出茫然之色。 有种被算计的感觉什么回事? 第二百五十一章 叶台烫手的橄榄枝 离开茶室包间后,一直充作背景板的芊芊忍不住了。 她着急的看着季婈问。 “姑娘真的要给柴明月,弄那劳什子增产的东西?” 季婈想了想,俏皮的反问:“你猜。” 芊芊:…… 看姑娘这态度,肯定是会帮忙的了。 芊芊整个人顿时蔫吧起来。 她想不明白,明明柴明月不怀好意,眼底藏着野心和算计,姑娘为何还要帮她? 这种感觉……太憋屈了!!! 谢显华看到芊芊闷闷不乐的模样,他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当街攥了攥季婈的手。 等季婈看过来后,示意季婈朝芊芊看去。 “再不解释,她要转牛角尖了。” 季婈看到谢显华眼底也透着好奇,顿时噗呲一乐。 难得也有谢显华想不到的时候。 她敛敛心神,叹息一声开口:“我怀疑今年的冬季不太好熬。” 谢显华和芊芊皆怔了一下。 “棉花能制成一种保暖效果好,又十分轻便的衣裳。” “那姑娘还准备将增产的东西,给柴明月干嘛!”芊芊大急。 她从未听说过一种衣裳,能轻便又保暖的。 除了内力深厚的练家子外,冬天谁不是裹得严严实实,臃肿笨重乃常态。 虽然很丑,但是大家一起丑,丑得不太显眼后大家也无所谓了。 可若真的能制出姑娘口中说的衣裳,谁愿意裹成熊?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种产品一经问世,一定造成抢购热潮,名利双收啊! 这样的好处,送到面奸心黑的柴明月手中…… 芊芊:……要自闭了! 季婈拍拍芊芊的肩:“你还不知道我,我是那种会吃亏的人吗?将心放进肚子里。” 芊芊想了想,也觉得自己多虑了,姑娘是什么样的脑子? 只要不想吃亏,姑娘可是能将人裤衩都算计飞的人。 “谢案首来啦——“有人眼尖的看到和季婈,从茶馆走出来的谢显华,顿时惊喜的大喊。 喊声激动又兴奋! 完全是一副粉丝见到偶像时,啊啊啊啊的状态。 四周所有人都朝谢显华看过来。 “天啊,竟真的是谢案首!” “听说谢案首不仅院试博得案首,就连县试、府试也一举夺魁呢!“ “天老爷,我看到了一个小三元,活的!” “切,小三元有什么,我笃定谢案首以后乡试、会试、殿试都能拿第一,大-三-元妥妥的!“ …… 谢显华听着围绕在四周,以他为话题中心的议论声,以及灼灼的视线,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谢兄,恭喜恭喜。” 蓦然,一个身穿青衣,眉清目秀,男生女相的中等个头男子,匆匆领着一行官差来到他面前。 谢显华记得这人,上回在悦来客栈第一次与欧阳明亮起冲突时,这个叫做万宾的考生,曾善意的提醒过他。 “万兄。” 谢显华礼貌的抱拳回礼,礼还没行到一半,便被万宾笑容满面的托住。 “没想到谢兄还记得在下,在下在悦来客栈看到几位官差大哥来给你报喜,扑了个空,我正好知道你在这,便领了过来。“ 谢显华谢过万宾后,打眼朝报喜官差看去…… 哟,几位官差还都是老熟人。 “哈哈哈哈,不急不急,我们都认识,认识。” 衙差队长笑眯了眼,朝谢显华和季婈打招呼。 这次一听到谢显华赴考了,赶紧行动起来,早早就抢了报喜的差事。 并且还拿出背着媳妇,攒下的私房钱,去赌坊全押在谢显华身上。 果然啊…… 腰包鼓得人都快膨胀了。 ”队长别来无恙?“谢显华笑着朝衙差队长抱拳拱拱手。 “哈哈哈……”衙差队长笑得见牙不见眼:“托谢案首的洪福,最近发了笔财。” 最后一句话他特地压低嗓音,神秘兮兮的回答,像是怕媳妇突然从哪冒出来的样子。 谢显华觉得衙差队长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坨金? “呵呵呵……那就好那就好。”谢显华干笑,芊芊赶紧给衙差队长塞了两个银元宝。 “官爷辛苦了,这是我家姑娘请各位喝酒的小小心意。” 沉甸甸的银元宝一压手,衙差队长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兄弟们都跟在身后呢,这两锭银子给他做足了脸面,美滋滋…… 他当下也不耽搁,大声唱词,将报喜的程序走得一丝不苟。 末了,将院试案首该得的奖励,呈给谢显华。 盖在三托盘上的其中两个红绸一掀,登时露出托盘上的物什。 托盘中全是摞得高高的亮白银元宝,在阳光的照射下,差点没亮瞎众人的眼。 季婈也忍不住咋舌,果然多读书……真的能发家致富! 相比上一次府试案首,得到的官方奖赏五百两,这次的银锭子…… 目测大概有上次的一倍! 四周看热闹的人们,全倒抽一口羡慕的气。 “谢案首请看这个。”衙差队长掀开最后一个托盘上的红绸布。 谢显华将视线移到另一个托盘上。 只见里面摆放着一整套笔墨纸砚。 衙差队长背书一般,介绍。 “笔为竹刻花鸟纹毛笔的湖笔。” “墨为色泽黑润、坚而有光、入纸不晕、舔笔不胶、经久不褪、馨香浓郁及防腐防蛀的徽墨。” “纸为数量极少,制作难度大,用于书画最佳的白鹿纸。” “砚为体重而轻,质刚而柔,摸之寂寞无纤响,按之如小儿肌肤,温软嫩而不滑的端砚。” 唱读完毕,他双手郑重举着托盘,递给谢显华查收。 “嘶——” “嘶——” “嘶——” …… 四周都是考生们怔愣之后的倒抽气声。 他们没想到,这次官府给案首的奖励,竟如此的高大上!!! 不少考生捶胸顿足,为啥要和谢显华同一届考生呀! 这妖孽谁给收了吧,太气人了! …… 看到官府赏的文房四宝,谢显华也不淡定了。 “这,这太贵重了。” 他一脸疑惑,就算考中院试案首,也不用给这么贵重的奖励吧? 他虽然没用过这类型的笔墨纸砚,但是作为一个读书人,哪不知,什么样的笔墨纸砚是顶级装备? 可正因为知道它们的价值,才不淡定。 这托盘中的笔墨纸砚,任何一件的价格,都比另外两个托盘的银子多! “这是叶台大人私人给的奖励,你收下便好。” 衙差们看着谢显华的眼神,充满友善。 这位眼看就要飞黄腾达了啊! “啪!” 其中一考生正崇拜的看着谢显华呢,突然,后脑勺上挨了一巴掌。 “哪个混蛋敢打我?“ 他正想发作,一转身发现是自家老爹,顿时变脸,咧开嘴笑,讨好的问。 “爹,你干啥打我啊。” “打的就是你!” 打扮像个富家老爷的中年胖男子,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家蠢儿子。 被揍的考生懵一脸,怀疑他爹该吃药了。 “你说说你啊,人家谢案首出考场的时候,我们问他试题难不难,人家可是说不难的,你怎么考成榜尾?” 被老爹揍的考生,苦着脸在心底骂谢显华不是人。 这试题对谢显华来说是简单,可在他这里,能考上吊车尾,已经是实力+运气的证明了好不好? 在场没考进榜单的考生家长,听到两父子的对话,再看看自家的蠢儿子…… 想让傻儿子回炉重造的心都有。 一个个揪着儿子回家,准备没事打打孩子。 热热闹闹的报喜完毕,报喜的官差们还有去给榜单上,余下考生报喜的任务。 衙差队长给谢显华指了一下,不远处停在路边的马车:“叶台大人想见你一面。” 谢显华愣了一下点点头,叶台大人送了他这么珍贵的文房四宝,于情于理都要过去感谢一下。 辞别报喜衙差,谢显华将托盘交给芊芊和寸刀保管,领着季婈往衙差队长所指的马车方向走去。 来到马车前,他们果然看到马车中,正在品茗的叶台大人。 “学生见过叶大人。” “民女见过叶大人。” 两人一起朝叶台见礼,叶台看到谢显华和季婈,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 他朝两人招手:“来尝尝我泡的茶。” 季婈诧异的挑挑眉,叶台对她的反应令她惊讶。 一般这个时代的男人,特别是有权势的男人,多多少少有点看不起女子。 正常的情况下,若看到她和谢显华站在一起,多会直接忽略她的存在。 看来叶台大人不仅修养好,且是个尊重女性的男子,季婈对叶台的感官好到天花板去了。 两人依言上了马车,坐在叶台对面。 叶台给两人拿了干净的茶盏,亲自动手给两人倒了茶,气质儒雅又自然,给人一种邻家大哥哥的亲切感。 “尝尝。” 叶台对谢显华和季婈,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两人看着茶盏中的茶叶,好似在水中翩跹起舞,一会悬空竖起,一会下沉翻卷,端是好看。 两人从善如流的端起,啜一口茶,茶汤在口中回旋,顿觉口鼻生香,滋味甘鲜醇和,令人回味无穷。 幽雅的清香充满整个车厢,再看叶台呷茶入口标准又优雅的动作,便知叶台大人定是个极爱茶之人。 一杯茶下肚,叶台将一个金花帖子递给谢显华。 在谢显华脸上露出疑惑之色时,他温和一笑:“打开看看。” 帖子一打开,入眼便是骊山书院四个字。 “这是?” 谢显华心底一震,他没想到叶台会给他这样的大礼…… “骊山书院的录取通知书,师承骊山书院山长?”季婈看着金花帖子,震惊的喃喃出声。 “对,我爹是骊山书院的山长。”叶台笑着解释。 这也变相告诉谢显华,这是他给谢显华开的后门。 破格录取进去,并且直接拜在山长这样一代大儒门下。 季婈瞠目劫色——这也太刺激了吧!! 这叶台大人真会玩!!! 谢显华要是真进了骊山书院,还成为大儒的亲传弟子,会有多少人不服? 谢显华只有不断证明自己的优秀给别人看,才能得到众人的认可。 这是将谢显华放在火上烤啊!!! 要知道谢显华就算再聪明,可真正读书的日子才多久? 童生要考的范围和秀才要考的范围,可不是一杯水和一碗水的区别。 说一杯水和一缸水比都不过分!!! 叶台看谢显华和季婈都看出了他的意思,倏然扬唇一笑,问:“谢显华,敢不敢去?” 第二百五十二章 酸枣酒出事 谢显华犹豫了。 要是在骊山书院读书,就需要长久的离家,再加上他自家知道自家的底。 别看他县试、府试、院试都能拿下案首。 可考试范围都在那,加上他几乎过目不忘,考生秀才不过取了巧。 但是他才接触大半年的书本而已,底子确实很薄,而骊山书院的学子们,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 “他去。” 季婈突然开口,替谢显华应下。 谢显华一怔,双唇翕动,想要阻止。 季婈看着谢显华的眼睛,像两汪清水似浅褐色杏眸,说不出的清澈眼里全是鼓励。 ‘’谢显华,雄鹰不为暴风折翼,狼群不为长夜畏惧。“ 谢显华闻言心头一震,低下头,半响缓缓抬起头时,目光却已没了软弱,只余一往无前的镇定。 “我去。”他缓缓道。 “哈哈哈哈,好,我没看错人。”叶台满意的大笑,眼神扫过季婈时,露出一丝欣赏。 这个姑娘拿雄鹰和狼群来比喻,说出的话令人心潮澎湃,定是见识不俗的小姑娘。 收敛心神,叶台温和的对谢显华道:“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准备,一个月后去骊山书院报道。“ “好。谢谢叶大人。”谢显华恭敬的道谢,想起那文房四宝,他又道。 “那套文房四宝……” 却不想话没说完,叶台突然抬手阻止。 ”等你乡试第一得了解元的名头,我再送你更好的,这是我们这一支传统。“ 将要成为叶台准师弟,大儒叶经准嫡亲弟子的谢显华:…… 突然有种抱到大粗腿的感觉? 他也看出这些在别人眼里,价格高得吓人的文房四宝,在叶台大人眼里,没有价格存在只有价值存在。 谢显华默默将这份鼓励放在心底,郑重点头承诺道:“显华一定好好求学,不辜负叶大人的栽培之恩。” 看到谢显华到现在还在守礼,不像有些人,还没正式拜师便已飘飘然直接喊师兄,叶台笑笑。 他对谢显华的性格又欣赏一分。 谢显华是个为人端正、淳朴、谦恭懂礼、清静自守的人。 …… 目送叶台的马车离开,谢显华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他想,以后想陪在季婈身边,就不像在家时那么多了。 “我们在这里吃顿饭吧。”蓦然,谢显华指着眼前一座碧瓦朱甍的酒楼对季婈道。 季婈惊讶的微挑眉,迟疑道:“虽然我知道你今天暴富了一把,但在这里吃饭……有点奢侈了吧?“ 谢显华突然发现,他能给季婈的太少了,就连上一次好一点的酒楼,季婈都要替他的荷包考虑。 他何德何能,让季婈陪着他吃苦? “咱们今天奢侈一把。”谢显华不由分说,拉着季婈往酒楼内走。 至此,在他的愿望清单中多了一条——他将毕生努力,只为季婈能为所欲为。 季婈看着谢显华执拗的态度,微微笑了笑,任由谢显华拉着她往里走。 店小二发现他们,顿时迎了上来,扬起职业假笑。 “几位客官,请问有是否有定位子,没有的话小子领客官在大厅中挑一处好位置?” 季婈看着此间叫做仙客来的酒楼,内里陈设大气端方,店小二端着酒菜飞快地穿梭着。 猜拳声,谈笑声,杯盏碰撞声,不绝于耳,生意着实不错! “寻一处视野良好之处便可。”季婈对小二道。 小二闻言笑着引领着他们,来到一处摆放着绿植的饭桌边。 季婈一看在这位置,不仅能将大厅内的景象一览在眼底,别人却不容易看到她。 确实是个绝佳的好位置。 推荐得到客人的认同,店小二心情甚好,口齿伶俐的报上酒楼内口碑极好的菜品。 五味蒸鸡、丝鹅粉汤、溜野鸭丸子……等等等等。 谢显华让店小二按照四人份上一桌,顺便加一小坛酒水便好。 店小二一一记下,匆匆去柜台处下单。 季婈的视线漫不经心的跟着店小二走,蓦然她看到一韶龄女子也来到柜台,指着柜台上的酒,与掌柜说话。 很快一个白胖的中年男子在掌柜的介绍下,与柴明月相谈甚欢。 “啧,这个世界真小。”她喃喃道。 察觉季婈的异样,芊芊等人顺着季婈的视线看过去。 “柴明月?怎么又是她?”芊芊语气不好. “我们吃我们的。”季婈收回视线,正在此时店小二开始给他们上凉菜。 带来的还有一小坛酒水。 店小二脸上带着恭谨的笑容,他刚才去柜台下单时,才想起为何看这一桌客人有点眼熟。 原来这就是今年的案首谢显华啊! “这是最近新上来的酒水,口感一流,卖到火爆,很多客人想买还买不到,正好这一批刚送到,客官真是有口福了。” 谢显华对店小二的话不置可否,却也礼貌的颔首。 他喝过季婈酿的酸枣酒,在他的认知中,那才叫珍品。 ”什么酒卖得这样好?“季婈看着酒坛的贴着的红纸上,写着藏仙酒三个大字。 最近来了治化,也不知道村中酒坊怎样了? 不过来之前,倒是有消息说,顾爹那边的管事,又加大了订单,酒坊都快忙不过来了。 季婈倒是好奇,治化府最好的酒楼十分推崇的酒水,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口感? 谢显华看到季婈亮晶晶的杏眼,勾唇宠溺的一笑,对小二道:“你把酒打开吧。” 店小二依言将酒坛的泥封敲开,酒香淡淡的逸出。 “这不是……” 芊芊嗅到熟悉的酒香,惊异的喊。 “这是咱们青庐村的酸枣酒!”寸刀拧着眉,语气笃定,这个味道他最近经常喝,不会认错的。 只是…… 味道似乎有点淡? 店小二发现季婈等人神色不对,再听……他手中的酒是什么青庐村的酸枣酒? “呵呵呵,各位客官估计认错了,这酒绝对不是来自青庐村,而是咱们焱昌国有名的酒坊,万家酒坊推出的新品——藏仙酒。” 看店小二说得信誓旦旦,寸刀不信邪的给自己倒了一碗。 淡淡的琥珀色,带着一丝清雅的酒香倾泄到碗里。 他端起酒碗小尝一口…… 入口味甘带酸,一股淡淡的枣香在口齿间翻转。 ”咚。“ 寸刀重重将酒碗搁下,无比肯定:“就是我们的酒,只是稀释了。” 季婈和谢显华面色凝重的分别倒了酒,细细品过后,同时沉默了一瞬。 寸刀说的不错,这酒确实是青庐酒坊的酸枣酒。 只是现在为何会被稀释后,改头换面推向市场? 这又是谁都手笔? 并且看市场情况,反响十分不错。 一想到这,季婈心底就有些不舒服了…… 青庐村的酸枣酒这是妥妥的,给别人做嫁衣的节奏啊! 她压下心头的不适,平静的问店小二:“这样一小坛藏仙酒,你们要价几何?” “不多,二十两,不过这酒好啊,很多人喝了后都说睡眠好了,吃饭香了,身体都舒坦多了!” 季婈撇撇嘴,可不呗,酒里可是加了灵泉的。 虽然稀释了,但小小的改善睡眠,开胃等功效还是有的。 “二十两?!”芊芊咋舌的喃喃自语。 她管着姑娘的账本,清楚知道青庐村的酸枣酒,出厂价多少…… 两种口感的酒,普通型的卖两百文一小坛,喝了能强身健体的,卖四两银。 这藏仙酒卖得也太贵了吧? 竟卖出二十两的高价! 而且还是经过稀释的…… “姑娘!”芊芊焦急的看着季婈。 季婈拍拍芊芊,让她稍安勿躁,转头对店小二道。 “我想见见万家酒坊的人,你能帮忙引荐一下吗?” 店小二愣了愣,想起刚才掌柜也将万家酒坊的管事,介绍给了别人,心道应该没事。 他指向不远处一个白胖的中年男子。 “那位正是刚来送货的万家酒坊管事。“ 季婈一看…… 哟,正与白胖的万家酒坊管事相谈甚欢的人,不是柴明月吗? 莫名的,季婈有种预感…… 她又要增加,她在柴明月心底的仇恨值了。 “芊芊,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季婈对芊芊道。 “一起去吧。”谢显华已站起身来。 季婈:…… 带着谢显华去,估计在柴明月心底的仇恨值,会蹭蹭蹭往上涨! 不过…… 季婈想了想,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反正她与柴明月早晚要对上,仇恨值多一点和少一点也没差。 一行人一起朝万家酒坊管事,和柴明月所在的方向走去。 季婈的身影一出现在柴明月的视线中,柴明月顿时绷紧了身子。 她偶然间来这间酒楼吃饭,发现这里的藏仙酒卖得特别好,品尝之后竟发现睡眠改善许多。 这样好的酒,若能掺和上一脚,一定不亏!她想。 她生了心思后,便在此间酒楼的掌柜身上花了点银子,并将落脚处告知。 刚刚回到悦来客栈时,一收到了此间酒楼掌柜派人送过去的口信,她就匆匆赶来了。 却不想,与万家酒坊掌柜一聊才发现,万家酒坊与柴府颇有渊源。 万家酒坊所在的东南区,都是投在柴家门下,受他爹庇护的。 …… 万家酒坊掌柜听出,柴明月想掺和藏仙酒的心思,稍微一想,便应了。 这藏仙酒来得有些不光彩,并且供货源还没掌控在手中,现在市场已经打出去。 没想到,这新酒火爆到供不应求的地步! 眼下掌控供货源是第一要紧事。 他勾唇奸笑,而让官府出面,强行掠夺,是最好的方法! 第二百五十三章 性命攸关的事 万家酒坊管事发现柴明月的目光,直直看向别处,眼神阴沉。 他眼眸一转,脸上露出笑,看来这柴三姑娘也是不简单的人物呐! 不过与这样的人合作,手段够多,无所顾忌的效果也更好。 “柴三姑娘,他们是?”万家掌柜看着朝他的方向,走来的季婈等人问柴明月。 柴明月收敛起看向季婈时阴翳的眼神,压着嗓音冷声道:“讨厌的人!” “柴小姐,又见面了。” 季婈走到柴明月面前,笑眯眯的开口。 “是啊,世界真小。”柴明月绷紧脊背,她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季婈的目标是万家酒坊的掌柜。 一想到这,她的心便燃起一团团怒火! 她好不容易发现一条财路,这季婈怎么回事?怎么什么都要跟她抢!!! 季婈不理柴明月难看的脸色,目光移向万家酒坊管事,问:“您是万家酒坊管事?” 柴明月闻言,脸又黑了一分。 万家酒坊管事看了眼柴明月,暗忖。 刚与柴明月达成合作共识,柴明月的身份背景不错,而对面这些人嘛…… 他打量着季婈等人。 只见衣裳无一不是细棉布所制的衣裳,一看就不是没有权势的人。 万家酒坊管事眼底露出轻视,漫不经心的开口:“本人正是万家酒坊管事。” “我想与掌柜聊聊藏仙酒的事。”季婈开门见山。 果然是藏仙酒! 柴明月强忍着想扇季婈一巴掌的冲动。 她攥紧手,理智告诉她,季婈身边跟着两个武功高强的狗,她只带一个护卫一个车夫外加一个丫鬟,根本不顶用。 要是起了冲突,吃亏的还是她! 一想到这,柴明月的心底就暗恨,不知道那个缺德的混蛋,搬空了粮仓。 若是那个粮仓还在的话,现在她哪里会这么拮据? 手中没银子,想要培养自己的人手,也成了一个大难题…… 柴明月急切的看着万家酒坊管事,暗示万家酒坊管事不要答应季婈一切请求。 直到看到万家酒坊管事轻轻颔首,这才松了一口气。 再看向季婈的眼神,已镇定下来,并且带着幸灾乐祸。 她相信能管理万家酒坊东南区的管事,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只要这管事站在她这边,还怕羞辱不了季婈这贱人吗? 季婈察觉到,柴明月和万家酒坊管事的眼神交流,心底冷哼。 她话里藏刀的问万家酒坊管事。 “刚才尝了一下,贵坊新推的藏仙酒,只是不知为何,口感与我在顾家喝过的酒十分相似呢。” 万家酒坊管事噌的一下坐直身子,眼神如刀看向季婈,目光明灭不定。 酒确实是从顾家弄的。 他们放在顾家的一个奸细,一发现顾家准备推一款,有神奇功效的酒后,赶紧通知了万家。 万家第一时间与顾家交涉,却不想顾家家主却是个冥顽不灵的人! 无论如何都不答应与万家酒坊合作。 没办法万家只能使用一些……非常规手段! 现在顾家家主昏迷不醒,顾家忠仆为了保顾家主的命,只能私自做主将酸枣酒不停的供给万家。 可惜顾家骨头太硬,这种神奇的酒配方,咬死都不说。 还是内应打探到,这种酒另有出处。 万家酒坊管事隐晦的打量着季婈,她说她喝过顾家的这种酒? 难道她知道些什么? …… 季婈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哪里会怕万家酒坊管事这眯眯眼?顿时气场全开直视回去。 万家酒坊管事突然发现,眼前的小姑娘年纪不大,气场却不输一般人。 “姑娘是什么意思?”万家酒坊管事坚决不承认,自己的气场比一个小丫头弱,阴着脸问。 季婈别有意味的问:“京都也在出售藏仙酒?” 万家酒坊管事一时间没弄懂季婈的来意,他仔细思考季婈的问题,是不是有什么陷阱? 但思来想去,却觉得这不过是稀松平常的问题罢了。 万家酒坊管事干咳一声,回答。 “不知姑娘何意,不过我们在京都的藏仙酒确实卖得不错,若是姑娘想要合作就免了,现在我们已经与柴姑娘达成了合作共识。” 季婈闻言美眸微转,嘴角上扬的弧度更高了些。 她问一旁面露得意的柴明月:“是这样的吗?” 柴明月自从遇见季婈后,总觉得凡事都被压了一筹。 此时终于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她将目光挪到谢显华脸上,想从谢显华的眼底看到谢显华对她的欣赏,却发现谢显华的视线一直黏在季婈身上。 无视得彻底!!! 柴明月顿时一阵气闷,忍不住狠狠瞪了季婈一眼。 季婈将柴明月暗地里的小动作收在眼底,却一点也不恼,反倒笑得越发甜了。 这反应,令柴明月和万家酒坊管事,懵一脸。 他们云里雾里闹不明白,季婈在想什么? 若不是感受到季婈身边的人,对他们露出淡淡的敌意,他们还以为笑得越来越甜的季婈,是真的来找他们聊天的呢! “寸刀,去报官,说有人卖假酒!”蓦然,季婈开口。 说出的话却让柴明月和万家酒坊管事,差点没从座位上蹦起来。 寸刀眼神锐利的看了万家酒坊管事一眼,吩咐芊芊:“保护好姑娘,我去去就来。” 说罢,马上运起内力,朝衙门的方向急速掠去。 万家酒坊管事因为季婈一句话,气得胖脸通红。 如果他现在还不知道季婈要对付他,那他就是长了一副猪脑子了! 他指着季婈质问:“你什么意思,大家都喝得好好的,哪来的假酒?” 说到这,万家酒坊管事阴恻恻的威胁。 “小姑娘可要小心点,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铮——” 芊芊看到季婈被威胁,哪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拔剑。 缠绕在腰间的软剑,在她纤纤玉手中轻轻一抖,顿时绷成直线,泛着寒芒的冰冷剑尖,对准万家酒坊管事的脖颈。 杀气从芊芊身上,不客气的飙出! 酒楼里的客人看到这一幕,全都静了下来。 酒楼掌柜顿时冒出一头冷汗,尽管害怕,还是咬牙朝芊芊小跑过来,连声劝道。 “这位姑娘,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万家酒坊管事也认同的点点头,他哪里想到有人随身带刀,一言不合就要砍人啊! 现在他身边没带着人手,只能先隐忍,保命要紧。 等事后再找机会收拾这些人不迟! 正在此时,一队腰配大刀的衙役,在寸刀的带领下,呼啦啦闯进酒楼。 为首之人,正是抢到送喜任务的衙役队长。 季婈怀疑,寸刀是在半路上,喊来正在送喜的衙役队长。 不过熟人好办事就是了。 她指万家酒坊管事和柴明月,对衙役队长道, “铺头大哥,现在我要举报这两人贩卖假酒。” 衙役队长一听,竟有人卖假酒? “带回去。”他大手一挥对其他衙役下令。 眼看衙差真的不分青红皂白抓人,万家酒坊管事登时气得脸红脖子粗,大吼一声:“谁敢!我是万家酒坊的人!” 正准备用铁链拴人的衙役们动作一顿,看向衙役队长。 这人说他是万家的人,咱们还绑不绑? 衙役队长也没想到,要绑的人,竟是万家人! 他皱皱眉,看向季婈。 季婈感激衙役队长的信任,刚才他不问缘由,让他抓人他直接就下令了。 她朝衙役队长展示一个淡笑,嘴型微启,无声说了两个字:——放心! 衙役队长顿时明白了,这人要抓,出了事季婈能摆平! 他在汾通县衙门里有个好哥们,季婈的事,他可是耳熟能详。 “抓起来!”衙差队长沉声下令。 衙差们相视一眼,果断抖开铁链,用力套在万家酒坊管事脖子上。 柴明月看着同样朝她脖颈套来的粗铁链,面色发黑,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没想到万家酒坊管事都报上万家的名号了,衙差还敢抓人??? 她顿时犹豫不决,要不要报上她出自知州府的消息。 柴明月担心,就算她报上名号,这些偏向季婈的衙役还会抓她。 若是所有人都知道,柴知州府上的嫡三后姑娘,被人用铁链套着关进牢房…… 那她这辈子就多了一个,让人茶余饭后议论笑柄! 想到这里,柴明月身子一颤,当机立断先现在千万不能让路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等到了衙门,在私下与知府说,让知府放了她就行。 她相信毕知府一定比这些衙差,识时务! 不过,若是能不被抓进衙门就更好了…… 柴明月义正言辞:“本姑娘有话要说,你们说我们出售假酒,那请问哪个是我们出售的假酒?” 季婈见柴明月这么快就镇定下来了,并且直接指出问题所在。 她意外的挑了挑眉。 柴明月见季婈不说话,顿时觉得假酒一事,是季婈妒忌她能和万家酒坊合作,然后胡编乱造出来的。 万家酒坊管事看到隐隐有扭转的局势,心底兴奋,有底气的叫嚣。 “你们要有证据,这就拿出来啊!我们万家出品的酒,没有一款口碑差的!” 季婈微微一笑,不徐不缓的指着隔壁客人桌上的藏仙酒,扬声道:“藏仙酒就是假酒!” “噗呲,哈哈哈哈哈。” 万家酒坊管事突然大笑,脸上露出底气十足的神情。 柴明月也跟着捂嘴咯咯咯直乐。 就是酒楼内看热闹的食客们,脸上也露出的笑容,看向季婈的眼神,带着不赞同。 每个喝过藏仙酒的食客都觉得……这个小姑娘在胡闹! 眼看着局面急转而下,衙差队长心中暗急。 季婈依旧丢给衙差队长两个字——放心。 她看向在场食客,慢悠悠的开口。 “各位若是不信的话,请等候片刻,我想给大家做个实验,毕竟这是性命攸关的事。” 性命攸关的事??? 食客们脸上的笑容僵住…… 第二百五十四章 力证藏仙酒造假的实验 来这间酒楼吃饭的人,非富即贵,没有一个不惜命的。 他们一听最近备受推崇的藏仙酒,喝了会有性命之忧,顿时所有人都不好了! 怎么好好喝顿酒,就有危险了呢? 食客们再看桌上的藏仙酒,面色变得惊疑不定。 虽然不确定季婈话中真假,可命只有一条,哪敢造作? “掌柜,我要退酒!” “掌柜,我要看郎中!” “我不知道那位姑娘说的实验是什么,但是我觉得肚子有点疼。“ …… 整个酒楼大厅,片刻间吵得像闹哄哄的集市。 酒楼掌柜看向那个说肚子疼的食客,再看这位食客桌面上摞得高高的餐盘…… 他脸瞬间黑了,这明明是吃撑的!!! 酒楼掌柜哭丧着脸,双手并拢,对着季婈搓手手。 “小姑奶奶你行行好,您少说点吧,再说酒楼生意都要黄了。” 季婈:…… 她一向不是不讲理的人,酒楼确实有点受到无妄之灾。 “这是怎么了?” 突然,一道温润的男声,从大门处传来。 听到来人的声音,季婈顿时松了一口气。 众人遁着声音望去,只见一行身穿便服的官大人们,正结伴走进酒楼内。 看样子是准备来此聚餐的。 说话的正是巡按御史叶台。 巡按御史虽然只是六品官,比毕知府的五品还低。 但巡按御史有代天子巡狩之职,不仅可对违法官吏进行弹劾,也具有皇帝赋予直接审判行政官员的权利。 凡事在对府州县道等衙门,进行监察的过程,发现弊端可直接上奏。 所以在场的官员中,叶台可以说是说话分量最重的一位。 “大人啊,求做主哇!“ “大人,我们快要死了!” “大人,救命啊——” …… 顷刻间,一大波食客团团围住叶台一行人。 叶台等人只觉得,耳朵里有几百只疯鸭子,不停的嚷嚷着,吵闹不休。 “安静、安静!一个一个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毕知府出来主持大局。 众人闻言静了一静,转瞬又情绪激动的嚷嚷起来。 “大人,这位姑娘说藏仙酒是假酒!“ “对,大人,这位姑娘说喝了假酒有性命之忧!” “大人,冤枉啊!”酒楼掌柜和万家酒坊管事也赶紧喊。 …… “停停停!”毕知府头疼的揉揉额头,看向众人所指的季婈。 心道这丫头又在玩什么? 藏仙酒他前几天刚喝过,口感确实不错,喝了后身体也舒坦,连平日里宿醉后会头疼的症状都没有。 今天他们前来,一是靠前一夜叶台大人临时离席,现在来回请的。 二是,在场几位同僚也对前几日尝过的藏仙酒,念念不忘。 酒喝了这么多天,人不还好好的么? 怎么会有性命之忧? 毕知府看着季婈拧眉,若他自己在这,偏心就偏心了。 可这里还有这么多大人,最主要叶台这个,出了名的大公至正。 这情况……难办啊! “刚才这位仁兄不是说做什么实验吗?这酒有没有问题,依本官看,这个办法可取。“ 叶台突然出声,指着刚才说肚子疼的那位食客说。 毕知府顿时愣住了。 他狐疑的看着叶台,若不是眼前的叶台长相没变,他还以为叶台换人了呢! 不过叶台偷偷偏向季婈一方,这是怎么一回事??? 可这正合自己心意,毕知府顿时乐见其成的开口,对季婈道。 “既然大家都等着看那个什么实验,那麻烦姑娘准备一下。” 季婈朝毕知府欠了欠身应下,而后小声吩咐寸刀。 “你去咱们马车上,取回一小坛子酸枣酒,还有去市场买一只活着的肉鸽回来。” 寸刀已经习惯了对季婈的命令,不想缘由,行动便是。 因为他知道就算费脑去想,也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结果,还不如事后直接问。 寸刀点头匆匆离去。 季婈在等待的时间里歉意的对众人道:“麻烦各位稍等片刻,小女子需要准备些东西。” 众人因为毕知府等一干官员在,就算对季婈不满,也只能按捺下来再说。 站在一旁不做声的柴明月,后槽牙紧咬,她不明白为何会越来越被动…… 刚发现万家这条财路,季婈突然出现打一棒子! 刚和万家达成共识,准备一起羞辱季婈,却反被季婈套入假酒的官司中。 刚想随着衙差悄悄回衙门,再透露身份,顺利脱身,可毕知府等人巧合出现在酒楼。 现在假酒官司还成了,在酒楼内当众公开审理的架势…… 柴明月发现,只要遇到季婈,就没好事过! 这季婈生来就是专门克她的吧?! 这种感觉令柴明月如鲠在喉,低垂的眼底杀机必现,心底有个疯狂的声音大喊—— 季婈,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季婈不知道此时柴明月对她的想法,已在极端的路上一路狂奔。 原先柴明月只想谋夺复制她的人生,将她从谢显华身边弄走,卖得远远的。 现在已变成了与她不死不休的疯狂执念。 不过就算季婈知道柴明月心中所想,依旧翻翻白眼,我行我素。 想弄死她的人多了去了,柴明月算老几? 寸刀匆匆赶回。 他右手里提着笼子,笼子里放着一只灰色鸽子,左手拿着一小坛酒。 寸刀将东西放在季婈面前的桌上。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全被吸引住,纷纷看着季婈,猜测季婈口中的实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实验? 季婈对掌柜道:“麻烦掌柜取些食盐来。” 掌柜不明所以,还是让店小二去取了些食盐回来。 季婈取少许食盐给鸽子喂下。 等待片刻,众人看到鸽子开始焦躁的在笼子里扑腾了,她才拿起旁边食客开启的藏仙酒,倒在一个空碗里,放进鸽笼中。 只见鸽笼中的鸽子,虽然有些害怕,还是忍不住干渴的诱惑,小心翼翼凑到酒碗边沿,警惕地喝了一口。 众人看到鸽子连喝几口,一点事都没有,看向季婈的目光渐渐变了。 “小姑娘,打脸了吧?鸽子喝了藏仙酒一点事都没有呀!” “是啊,瞎折腾什么,害我虚惊一场,真是不知所谓!” “我说这小姑娘才是最应该,让官府抓起来的人,太气人了,害大家饭都吃不成了。” …… 一时间,季婈陷入了口诛笔伐的境地。 一直没说话的万家酒坊管事,紧皱的眉眼缓缓舒展开。 藏仙酒——稳了!!! 正苦恼如何从假酒中脱身的柴明月,听着众人数落季婈的声音,有种不真实感。 惊喜来得太快,她没忍住,笑出声来。 柴明月眼眸一转,落井下石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她走到季婈身边,露出难以置信和伤心的神情,叹息一声幽幽道。 “季婈,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任性妄为到完全不顾他人感受的地步,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在场的食客听到柴明月的话,纷纷赞同的点点头,再看向季婈时,眼底只剩下厌恶。 季婈抬起眸,似笑非笑的看着柴明月,问:“你不觉得高兴得太早了吗?” 柴明月一愣:“什么?” 季婈却不再搭理她,径自敲开让寸刀取来的酸枣酒坛。 一壶清雅的酒香,顿时从酒坛中逸出。 好酒之人下意识耸动鼻子,脸上露出迷醉之色,心底同时冒出一个心声…… 这是什么酒? 怎么酒香与藏仙酒这么相似,又更胜一筹??! 毕知府、叶台等人已忍不住,凑近酸枣酒。 他们想询问季婈,这是哪来的美酒,却看到季婈手上继续忙碌着,只能眼巴巴的盯着酒坛闭上嘴。 一众官大人已经盘算好了,等季婈做完实验后,酒坛里剩下的酒他们一定谋私留下尝尝。 芊芊察觉到众位大人狼一般的目光,顿觉好笑。 这不过是酸枣酒而已,现在青庐村每家每户每天都会小酌几杯,平常得很。 而且姑娘说过,这世上还有蒸馏酒、葡萄酒、啤酒、鸡尾酒……等等。 芊芊暗忖,若有一天姑娘心血来潮将那些酒做出来,这些官大人还不知要馋成什么样呢! 季婈将酸枣酒倒入一个新碗中。 倾泻而出犹如琥珀般的酱红色,令人惊艳的眼前一亮! 众人再想起藏仙酒原本让人晶晶乐道的淡红色,突然觉得藏仙酒变得寡淡起来。 再看季婈将新倒出来的不知名酒水,放在鸽子旁边。 蓦然,鸽子动了。 鸽子发现没有危险后,低头饮了一口。 似乎发现新酒的口感特对它的胃口,它看了看众人,最后竟一头扎进酒碗里,狂喝牛饮起来。 季婈暗道,这小东西够机灵,知道酒里有好东西。 只是不能再让它喝了,喝醉了怎么配合她演戏? 季婈动作快速的将酸枣酒从笼中撤出,一边将装着藏仙酒的酒碗放进鸟笼中吗,一边解释。 “动物的直觉是最敏锐的,对危险也会规避。” 话落,众人只见灰鸽子如何都不愿,再喝碗中的藏仙酒。 柴明月在一旁看着直着急,灰鸽子抗拒喝藏仙酒,那岂不是说藏仙酒有问题? 她不相信藏仙酒有问题,出口反驳:“刚才灰鸽子可是喝了几口呢,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吗?” 听到柴明月的话,众食客因灰鸽子不愿喝藏仙酒,开始惴惴不安的心,顿时心安了。 季婈抬眸环视一周,故意危言耸听的问。 ”大家难道没听过什么叫慢性中毒吗?再者一开始给鸽子喂下食盐,它是渴得没办法才喝藏仙酒的。“ 就在季婈和众人解释时,柴明月眼眸微转,趁着季婈不注意,悄悄打开鸟笼,将手伸进去。 她一点也不相信季婈的话,打算先下手为强,准备将鸽子的头按进酒里,让鸽子再喝几口藏仙酒。 只要鸽子没死,就能证明季婈说的都是假话! 守在季婈身边的芊芊发现柴明月的小动作,刚要行动,手却被季婈一把攥住。 第二百五十五章 被实验支配的恐惧 芊芊一愣,再看季婈朝她轻轻摇摇头,顿时明白,柴明月想算计姑娘,但最后谁算计谁还不知道呢! 安下心来的芊芊分出一丝注意力,继续盯着柴明月。 只见柴明月一把攥住灰鸽子的头,用力朝装着藏仙酒的碗里压去。 柴明月这一番神操作顿时吓坏了懵懂的鸽子,尖锐地咕咕咕大叫,本能扑棱着翅膀。 倏然,鸽子一个打挺,锐利的爪子狠狠抓挠在柴明月的手腕上。 手腕上的疼痛令柴明月心底戾气横生! 一只没脑子的扁毛畜生也想欺负她? 柴明月气不打一处来,愤怒的想掐死灰鸽子。 紧张的灰鸽感觉到了危险,开始胡乱冲撞,突然发现鸟笼门的缝隙。 它一下子从笼子里冲了出来,慌不择路之下,狠狠拍在,正堵在笼口处的柴明月脸上。 “啊——” “咕咕——” 柴明月和鸟同时吓了一大跳。 灰鸽子先反应过来,对着柴明月的脸又啄又挠。 “啊,救命,我的脸——” 柴明月骇得大叫,惊得一屁股坐在摔在地上,脸上火辣辣的疼令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毁……毁容了? 季婈的芊芊目瞪口呆的看着柴明月,如何将自己作死的过程。 她们哪想到,柴明月这么能折腾? 乍一看到柴明月一脸纵横交错的血痕,两人都有点懵…… 抓个鸟而已,竟被鸟抓花了脸??? 几个衙役有些无语的看着柴明月。 好好的一个大姑娘,还干不过一只傻鸟? 他们出手利索的一把逮住,准备逃走的灰鸽子。 “季姑娘,你看这鸟?”衙役队长提着灰色鸽子问季婈,他还记得季婈实验还没做完的事。 “给我摔死它,摔死它!“ 接着嬷嬷和丫鬟搀扶的力道,刚起身的柴明月,狰狞着五官指着灰鸽大喊。 她一想到毁容,哪还有心情再装贤淑? 季婈直接无视柴明月,犹自从衙役队长手中接过灰鸽。 她安抚的顺了顺灰鸽子的毛,令焦躁的灰鸽安静下来后,才将灰鸽子放在盛着酸枣酒的碗边。 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刚才还异常暴躁的灰鸽子,看到面前碗里的酒后,竟出奇的变得温顺! 甚至不用像柴明月一样,强行按下它的脑袋,它就自己津津有味的牛饮起来。 所有人顿时惊呆! 他们不明白,为何同样是酒,这鸽子就偏偏不再喝藏仙酒了呢? 难道藏仙酒真的有问题? 一时间,食客们神情各异。 “不可能!”柴明月看着到了季婈手中,就变得顺从乖巧的灰鸽子,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 毕知府看到众同僚啧啧称奇的表现,他微微一笑,问:“季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季婈抬眸恬淡的笑笑。 ”之前民女说过,藏仙酒是假酒,喝多了有性命之忧,不过民女拿来的酒有轻微的解毒功效,鸽子自然爱喝。“ 说罢,她指了指面前的酸枣酒。 “这酒有解毒功效?” 众人的视线热切的集中在酸枣酒上。 他们还没听说过,有解毒功效的酒…… 好想拥有! 毕知府看季婈淡定的模样,知道季婈不是信口开河,心下稍安,开口再问。 “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季姑娘自圆其说,酒能解毒的说法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这酒能不能让本官检验一番?” 季婈闻言差点给毕知府竖起大拇指,这台子搭得好。 单靠她自己自说自话可不行,缺的不就是官方证明么? 季婈笑眯了眼连连点头:“大人尽管验证便是。” 毕知府微微颔首,指了身旁一衙役:“你去医馆跑一趟,看有没有中毒不太严重的人,带过来。” 最近天气炎热,蛇虫比较多,中毒的人不难找。 果然,衙役领命前去一炷香的功夫,便背回一个被蛇咬伤的汉子,身边还跟着病患的家属和医馆的郎中。 郎中跑得气喘吁吁,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急急问。 “听说你们这里有解毒的药,最近被咬的人多,医馆的药已告罄,能不能匀一些药给我救急?” 众人闻言一愣,还以为郎中是不放心伤者跟来的,没想到是听说有解毒药,来借药的…… 叶台呵的一乐,指着酸枣酒对郎中道:“这就是解毒酒。” “好,谢谢,有解毒酒实在是太好了,什么?解毒……酒?”郎中感觉有点晕。 解毒还有酒的? 酒不是加快血液流速吗? 中毒的人用了死得更快吧? “真是胡闹!”中年郎中对刚背来的中毒患者道。 “你一被咬就绑住了腿,处理得很及时,现在你跟我回去,只要砍掉你这条腿,就有一半的机会活下来。” 砍掉……腿?!! 正晕乎乎的中毒患者顿时一个激灵,头摇得眼泪都飞出来了。 “不,我不要砍腿,没了腿,我们一家人得饿死,你这是害我,我我我愿意用解毒酒治。” “你——” 郎中感觉自己的好心被患者当了驴肝肺,顿时气得不想管中毒患者了,恼火的嘀咕。 “想找死就找死吧,我不管了!” 不过说是这么说,郎中还是没离开,而是站在一边,打算等用所谓的解毒酒救人时,出了问题,他能急救就急救一下。 季婈意外的挑了挑眉,对这郎中的感官颇好,这样医者仁心的郎中在这时代并不多见。 她让衙役将患者放在椅子上,然后蹲下查看伤情。 患者伤口局部肿胀,伤口周围有紫斑、淤斑、起水泡,有浆状血由伤口渗出,确诊为毒蛇咬伤。 季婈准备解开患者腿上的绑带,都刚碰到绑带,骤然中年男子面色急变,大喝。 “你松开他会死的。” 恨不得季婈死的柴明月,刚给脸上的伤上完金疮药,她将脸上的伤全归功到季婈头上,正恨季婈恨得想活剥了季婈。 现在一听到有人指责季婈,哪会放过这个能落井下石的好机会? 柴明月开口:“我看季姑娘是信口开河、不懂装懂,故意的吧,只是这样会将人害死的呀。“ 她说的义正言辞,只是此时柴明月顶着一张被挠花的脸,反倒让人有种滑稽感。 季婈直接无视时不时出来,刷存在感的柴明月。 她迅速解开绷带,将酸枣酒倾注在伤口上,冲洗伤口。 等皮肤上粘附的毒液冲洗干净后,取出匕首,在火上烤炙后,以毒蛇牙痕为中心作十字形切开。 直至切口深达皮下,季婈从桌上拿起桌上干净的杯子。 她一只手持杯,另一只手拿已点着火的探子,将着火的探子在杯中晃上几晃后撤出,将杯子迅速放在要有毒蛇牙痕的部位。 杯中的余火还在燃烧,并迅速抽空杯中的空气。 “噗——” 毒血也从划开的十字伤口中,被抽了出来,一道轻微的喷射声砸在杯壁上。 季婈将杯子拔除,众人看去,只见一大滩令人触目惊心的黑血。 再看患者的伤口再流出来的血,却已变成了正常的殷红色。 郎中阻止的话卡在嗓子眼…… “这,这毒竟解了?”他两眼放光的看着季婈,问。 季婈微微点头,倒出一碗酸枣酒,递给中毒伤患,言简意赅:”喝了。“ 中毒伤患整个人都懵了。 他愣愣的接过酒碗,有种不真实感。 明明刚才郎中还非得让他砍腿不可,怎么这姑娘几碗酒一个杯子,就把他治好了呢??? 季婈看出患者和众人的疑惑,清声解释。 “这酒本有解毒功效,加上用杯子将毒血以拔罐的方式吸出,自然就没事了,不过体内残存一点余毒,再喝一碗清清余毒更万无一失。” 患者闻言赶紧将酸枣酒灌下,他再蠢都知道……这碗酒绝对是好东西! 顷刻间,众人只见患者虽然解了毒,可依旧苍白的脸色,当这碗酒下肚后…… 患者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红润起来,就连疲惫无神的眼也显得神采奕奕。 众人:…… 这怎么像吃了十全大补丸一样?! 众大人也按耐不住好奇心,纷纷开口问季婈。 “季姑娘,这酒哪里有卖啊,本官也想买一些。” “啊,在下身子骨不太好,更需要,你们别跟我抢啊。” “对,能按缸卖吗?本官家亲戚多。” …… 季婈见众人的关注点,终于被她引回原本争议的话题上,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做这么多,只为证明藏仙酒是假酒! 藏仙酒想要踩着酸枣酒上位,也要看她答不答应。 季婈没有直接回答众人的问题,而是瞥了一眼,额头上开始沁出冷汗的万家酒坊管事,慢悠悠的问。 “这位万家管事,你是不是觉得这酸枣酒很熟悉?“ 众人的顿时被季婈的话吸引过去,齐齐看向万家管事。 万家酒坊管事眸光连闪,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季婈拿出来的酒。 这简直太熟悉了! 这不就是他们万家从顾家那里,算计来的酒吗? 气味一模一样,错不了! 万家从顾家拿到酒后,突然发现这酒养生效果……也贼好了! 就算被稀释后,也比普通的养生酒好。 稀释后一瓶酒可以卖出五瓶价,那就是五倍的价钱呐,谁受得了这种诱惑??? 季婈看着万家酒坊管事不敢说话,只顾着不停的擦汗,冷哼一声,继续慢悠悠开口。 “你不说的话,我替你说好了,藏仙酒是靠稀释酸枣酒得来的酒。” 季婈话音一落,众人再看万家酒坊管事的心虚的反应,哪里还不明白季婈没说话! 顿时,众人一片喧哗。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段时间风靡起来,脍炙人口的藏仙酒竟来得这般不光彩! “可,藏仙就算稀释酸枣酒来的,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忧吧?” 心心念念想着,季婈之前说有性命之忧的人,全眼巴巴看着季婈,想听解释。 特别是酒楼掌柜,都快哭了。 他想:要是这么多有头有脸的食客,在他管理的酒楼吃出毛病,酒楼肯定要赔得裤衩都不剩。 他这掌柜也要当到头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我发誓没干过坏事 在众人希冀以及忐忑的神情中,季婈轻轻点头,亲口打破众人的认为藏仙酒无毒的幻想。 她肯定道:“藏仙酒有毒,因为……” 听到季婈顿住,曾喝过藏仙酒的人,连呼吸都紧张的屏住了。 就连只喝过一次藏仙酒的柴明月,也有些不安起来。 难道藏仙酒经过勾兑后,真的有毒? 季婈看已经吊足了众人的情绪,终于不再卖关子,清清嗓音。 “当初酿制酸枣酒一共酿制了两种,具有养生效果的酸枣酒内加入了许多相生相克的中药……” “大家也知道是药三分毒,可酸枣酒里的药材配伍想要不破坏身体的平衡,药材便不能差之毫厘。” 季婈看众人的脸色渐白。 她叹息一声,火上浇油的继续。 “万家酒坊勾兑酸枣酒后,虽然能多卖一些,可却破坏了酒中极致的平衡点,喝少看不出来,这隐患却埋在身体里了。“ 众人不淡定了,纷纷看向一旁的郎中,七嘴八舌的问。 “王郎中,这位姑娘说的,都是真的吗?” “王郎中懂医理,跟我们讲讲吧。” “我怎么越想越心慌啊……” 王郎中看到众人全眼巴巴看着他,就连各位喝过藏仙酒的大人也不例外。 莫名的,他有点想笑…… “咳。”王郎中清清嗓音,斟酌片刻后,认真的说。 “这位姑娘说的不错,如果人体的阴阳失去相对平衡,身体就会产生各种疾病,甚至危及生命。” 众人的心倏的下坠。 原来他们这段时间,拼命推崇的藏仙酒,真是害人的假酒! 他们看向万家酒坊掌柜的眼神,开始变得不善。 “我,我只是万家东南区的管事而已。” 万家酒坊管事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事态竟发展成这样??? 一时间,万家酒坊管事方寸大乱! “抓起来!” 蓦然,几个官大人异口同声的说。 他们都是喝了不少藏仙酒的人,现在更是将万家酒坊恨得牙痒痒! 万家酒坊的大本营不在治化府,他们奈何不得,但这万家酒坊的管事就在眼前,不抓他出气抓谁出气? 有位大人突然想起,一进酒楼时听到争执的话中,可是说藏仙酒的买卖,还有同伙呢! 他示意身边的同僚们,朝他所指的柴明月看去,提醒道。 “刚来时,咱们是不是听到,这位柴小姐和万家酒坊管事,是一起卖假酒的话?” 没有收敛的嗓音,让人想不听见都难! 众人纷纷看向柴明月,眼底流露出愤怒之色。 原来这还有一个同伙! “请大人把这恶毒的女子抓起来!” “对,抓起来游街!" “不示众难以解民愤!” …… 讨伐柴明月的声音,又响又亮,又多又毒。 柴明月的脸色由青变白,直至苍白,身子摇摇欲坠,好像下一瞬就要晕倒似的。 “三小姐,咱们怎么办啊!” 跟在柴明月身边的丫鬟声带哭腔,一脸惊恐,六神无主的看着柴明月。 要是三姑娘真的被游街示众,这辈子都别想再回柴府了,老爷一定会打死三姑娘的。 柴府丢不起这个脸面,她这个当贴身丫头的,肯定也活不成了。 “三小姐,你快想想办法啊!” “三小姐……” 柴明月本就心烦意乱,再听丫鬟在耳边不停的恬噪,顿时烦躁得快秃了。 “闭嘴!”她压着嗓音低喝。 她何尝不知,她的身份不能游街示众。 柴明月狠狠瞪向季婈。 ‘都是这个贱人害的,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季婈蓦然感到一道恶意的目光,盯在她身上,令她很不舒服。 她猛然抬头,骤然对上柴明月露出恶毒情绪的眼。 柴明月没想到季婈会突然抬头,恶意狰狞的表情没来得及收回去,顿时僵在脸上,五官扭曲得有点滑稽。 季婈有些想笑。 此时的柴明月可比平日里真实多了。 柴明月看到季婈脸上的笑,内心无比郁卒,相比游街被季婈嘲笑一辈子,她宁愿选择与各位大人表露身份。 她咬咬唇,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到毕知府和叶巡案面前,欠了欠身后压低嗓音。 柴明月相信这些大人会知道她压低嗓音,目的是不想泄露身份的用意。 她轻声道:“毕知府、叶大人,安徐州柴知州是家父,参与假酒的事纯属误会,望大人们行个方便。” 话说完,她悄悄将大人们惊讶的神情收在眼底。 柴明月缓缓吁出一口气。 她知道,这些大人会顺着她的意思,不会将她的身份张扬出去了。 季婈站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柴明月好算计! 柴明月抓住这些大人不愿跟一个小姑娘计较,加上柴知州的官阶比他们高,有所顾忌的心理。 季婈叹息一声,看来柴明月将自己摘出去了呢。 好不容易给柴明月挖坑的…… 她可惜地撇撇嘴,心底暗忖:若继续对着柴明月穷追猛打,在场的大人们恐怕会对她的强势不喜。 世人往往同情弱者,她不能给大人们留下不好的印象,从而影响谢显华的前程。 季婈叹息一声,这次就放过柴明月吧…… “什么?你说安徐州柴大人是你父亲?”蓦然,一道干净清澈男声扬声问。 没有压低的嗓音,瞬间传入众人的耳朵里。 季婈难以置信的看向谢显华。 谢显华悄悄捏了捏她的手,用眼神告诉她——我给你出气。 他看着柴明月,脸上装作一副惊讶的神情,专注的等柴明月回答。 柴明月乍一听有人点出,她极力想隐藏的身份,心底顿时一股火拱了起来,却发现说这话的是……谢显华? 再看谢显华眼底的专注,柴明月怔了一下。 这是谢显华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 倏然,一个想法在柴明月脑海里闪过。 是不是早该告知谢显华她的真实身份? 她可是知州府的嫡三小姐,可比身份卑贱的季婈,要高贵多了。 现在谢显华知道了她的身份,不就热络多了嘛! 柴明月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想到以后能嫁给谢显华,得谢显华宠爱的日子,脸不由变得绯红。 她飞快的瞥了谢显华一眼,两眼发着异光,娇羞的开口。 “谢公子说对了,我确实是知州府的嫡三小姐。” 柴明月的话一说完,刚才听到柴明月隐晦暗示,不要透露她身份的大人们:…… 自己都上杆子告诉别人了,这叫不要透露??? 柴明月看到看到众人异样的目光,暗自羞恼,不过想到以后能嫁给谢显华,所有的不安瞬间消失。 因为上一世谢显华对季婈就是无限的宠,根本不允许任何人说季婈坏话。 她现在这点卖假酒的流言蜚语,根本不是事,只要嫁给谢显华,以后谢显华会将一切摆平的。 突然,柴明月想到一个问题…… 她与万家酒坊的合作,也不过是口头上约定而已,可还没签纸质合约。 季婈又拿不出证据证明,她与万家酒坊合作,她为何要认卖假酒的罪名? 想到这,柴明月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 都是季婈步步挖坑,她一着急竟方寸大乱了! 柴明月心底有底后,两眼说红马上就红,好像受尽了无数委屈般,身世摇摇欲坠地环视众人更咽的解释。 “我乃官家小姐,来治化府不过是游玩而已,我真的一点坏事都没做过,我可以起誓。” 食客们看到柴明月一个官家姑娘,连发誓都要做了,顿时信了柴明月的话。 甚至有几个食客还向叶台和毕知府,替柴明月求情。 “熊杀人啦——救命啊!” 正在此时,酒楼外大街上突然传来一阵惊叫声。 叫声既沙哑又苍老,实在难听。 声嘶力竭的喊声,从酒楼门前奔过。 紧接着,站在酒楼大厅中的众人,看到追着一个乞丐跑过去的……竟是一头熊和一只猴??? 季婈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好像,刚才我好像看到了,家里的大黑熊和粉面小猴了?“她揉着眼,一脸纳闷的问谢显华。 谢显华抚额,干咳一声:“自信点,咱把好像两个字去掉。” 季婈:……目瞪口呆!竟真是大黑熊和粉面小猴?它们怎么跑到治化府来了? 两人随着众人一起挤向酒楼门口。 这时代的娱乐太少,难得有热闹可看,就连知道喝了假酒已经中毒的食客们,也忍不住好奇,涌向酒楼门外凑热闹。 一行人刚走到酒楼外,蓦然,刚才跑过去的乞丐婆子又折了回来,一路狂奔。 她身后大黑熊正迈动四条腿,嗷嗷追着。 粉面小猴动作灵活,一直在房顶上跳跃跟踪,就怕追着的乞丐婆子跑丢了。 季婈耳边,全是人们津津乐道的猜测的议论声。 “你们说这乞丐婆子到底做了什么天怒熊怨的事,能让个熊这么追?” “谁知道,不过一定不是好事。”有人附和。 季婈暗暗点头,自家的毛孩子们多乖巧啊,能让它们这么记仇,一定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坏事! 眼看乞丐婆子跑得越来越近了,突然,冒头乱糟糟,身上衣裳破烂的乞丐婆子,朝季婈的方向跑来。 季婈拧了拧眉,正要询问乞丐婆子,是不是认识她时。 跑得气喘吁吁的乞丐婆子,突然冲到季婈身后侧的柴明月面前。 “噗通——” 乞丐婆子跪下的同时,立刻抱住柴明月的双腿,喜极而泣“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三小姐,嬷嬷我太难了哇——”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举手之劳 柴明月原本看到一个披头散发,身上散发着恶臭的乞丐婆子,突然冲向季婈时,心底窃喜…… 太好了,有人要恶心季婈一把! 可万万没想到,这又脏又臭的乞丐婆子,竟绕过季婈,一下子抱住她的大腿??? 柴明月看着老乞婆子脏兮兮的爪子,将她漂亮的衣裙抓出一个个黑漆漆的爪印。 还有油腻腻,黏糊在一起的乱发,散发着臭水沟气味直冲鼻息。 她忍不住抓狂的大喊:“你是谁,本小姐不认识你,你走开啊!” 跟在柴明月身边的邢嬷嬷和小丫鬟,看到柴明月挣扎的一幕,赶紧上前帮忙扯开乞丐婆子。 乞丐婆子一看柴明月要推开自己,顿时慌了,将柴明月抱得更紧,嘶哑的声音大喊。 “三小姐,老奴是万嬷嬷啊,是三小姐让老奴去青庐村买下季婈那贱人,再远远卖到下等窑子去的万嬷嬷啊!”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所有人都看着柴明月,内心复杂。 众大人们:不是刚跟我们发誓说,没做过一件坏事吗? 众食客:脸疼不?没想到官家的小姐,这么会玩…… 柴明月这时才将眼前这脏臭的乞丐婆子,与万嬷嬷联系在一起。 她的脸倏然变白,急急环视在场众人。 却发现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带着震惊与鄙夷。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对,我不认识她。“ 柴明月一边推着万嬷嬷,一边矢口否认。 季婈和谢显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万万没想到,柴明月会这么损…… 竟想到遣人去青庐村买人? 谢显华心底一阵庆幸…… 还好他们谢家不像那些糟心的人家! 柴明月这招釜底抽薪绝对够毒! 世间很多人家,给点钱就卖,连自家的闺女都卖,更别说是地位低下的童养媳。 柴明月若真的将季婈的户籍身契拿到手,那就是当着世人打杀了季婈,都没人会说柴明月的不是。 谢显华再次松了一口气,还好家人靠谱,村民们给力,毛茸茸们也棒棒的。 “柴姑娘,前段时间我看到这位嬷嬷,从你屋里出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谢显华淡定的插刀。 想卖他媳妇,不算计得柴明月怀疑人生,他就不姓谢! 柴明月刚想狡辩,却瞳孔一缩! 谢显华竟看到万嬷嬷从她房间里出来过? 瞬间,所有话全卡在嗓子眼说不出来,脸色也开始青白交加。 “我……“ 柴明月突然发现,语言变得苍白起来。 特别是旁人看她的眼神,让她恨不得原地挖个洞,钻进去才好! 她现在心底无比后悔,做事太不严谨了。 竟给别人留下这么大一个把柄!若是这事能重来,她一定细细谋划,培养了真正的心腹,才去行动。 柴明月怎么也想不明白…… 不就是去偏远小村子里,买一个低贱的童养媳吗?万嬷嬷这个老奴才,怎么这点事都办不好? 办不好就算了,还当着众人的面,将她给供出来??? 此时,柴明月想活活剁了万嬷嬷的心都有。 此时,季婈正仔细打量万嬷嬷,只见万嬷嬷嘴唇干裂,裸露在外的肌肤起皮,眼神恍惚。 瞬间,她心底有了猜测——万嬷嬷估计被一群毛茸茸从青庐村一路追赶,逃命的过程中既饿又累还因太阳暴晒,所以光荣的中暑了! 怪不得万嬷嬷那么大胆,看到柴明月后,便不管不顾紧抱着柴明月的大腿不放。 原来是中暑后神志不清啊! “各位大人,民女有话不知当不当讲。”季婈面对众多大人的方向,欠了欠身,问。 她恬静地站在众大人对面,嘴角含笑的等待着。 叶台闻言也想知道,季婈要怎么回报柴明月。 任谁知道有人想将她卖进最低等的窑子里,都会受不了吧? 他微微颔首,对季婈道:“允。“ 季婈勾了勾唇,问在场众位官大人。 “各位大人,柴小姐说不认识万嬷嬷,事实却证明,她说谎了,民女想问像柴姑娘这样满口谎言的人,说没有参与假酒之事,是否有待商榷?“ 一众官大人闻言微微一愣。 “大人可千万别再相信她的话啦!”有的食客没等众位大人回答,迫不及待发表意见,表明立场。 众食客纷纷附和:“对,我们又不是母猪,怎么可能再信她的话!” 在场一众官大人:……这话说的,他们敢说信柴明月的话吗? 要是他们说信的话,他们岂不是都成了母猪??? 叶台看了眼季婈和谢显华,这两人聪明是聪明,就是锋芒太露,惹事的本事也是别人拍马都赶不上的。 今天还好有他这个巡案在这,多少能牵制点柴知州,要是他不在,在场哪位大人敢揽事? “咳咳。”叶台清清嗓音,沉声道:“假酒一事疑点重重,一干嫌疑人等先押后审。” 柴明月听到叶台不顾情面,直接下令将她收押,顿时呼吸一窒,恨不得原地晕倒。 奈何身体太好,想晕也晕不了。 她不明白到底哪里出错了?为何她作为重生者,却处处碰壁,过得比上一世还要倒霉?! 眼看着两个衙役,拿着铁链朝她走过来,柴明月心中大急,急中生智之下干脆两眼一翻,软倒在小丫鬟的怀中。 装晕! 正准备将柴明月羁押回牢房的两个衙役,面面相觑,问叶台大人:“大人,这怎么办呀?” 叶台没好气的开口:“本官又不是郎中,你问本官有什么用?” 季婈看了眼柴明月绷紧的下颚,知道柴明月正装晕呢。 她眼眸一转,从空间里挑了一根最粗的缝衣针,捏在手中,对叶台道。 “大人,民女会些岐黄之术,扎一针柴小姐肯定能醒。” “这么粗的针?”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众人看着季婈手中的粗针,嘴角抽抽。 这么粗的针,扎一下不会留个坑吧? 装晕的柴明月听到众人的议论声,内心忐忑。 想到季婈拿一根粗大到,令人惊叹的针来给她‘治病’再次呼吸一窒,整个人都不好了! 此时她无比后悔,做什么不好,非要装晕? 这不是粘板上的鱼肉,任由季婈宰割吗? 可现在再假装醒来,别人肯定知道她刚才装晕,本来已经给人留下满口谎言的猜测了,难道要做实这个污点? 柴明月狠了狠心,一咬牙,不就是挨一针嘛。 她忍! 季婈蹲在柴明月面前,看着全身肌肉都紧绷的柴明月,勾唇一笑。 她不明白,柴明月身为重生者,踏踏实实利用先知发家致富,做个人生赢家不香吗? 怎么偏偏一门心思跟她这没野心的人作对? 季婈纳闷的蹙了蹙眉,掐了掐自己的脸,暗道:难道她看着好欺负不成? 越想越郁闷,季婈手中的针在柴明月身上滑动,考虑在哪里下针好。 柴明月几次三番针对她,不收点利息,怎么对得起自己? 柴明月闭着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反倒脑补得厉害,内心的煎熬等同酷刑。 她宁愿季婈痛快点,一针扎完了事,反正她是怎么也不会醒的,季婈不是自诩医术好吗?她偏要打季婈的脸! 不知为何,此刻季婈从柴明月身上,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 她原本停在人中位置的针顿了顿,挪到十指尖的十宣穴上。 十萱穴是人体痛感神经最疼的穴位,季婈一粗针扎下去,周围的抽气声,配合着柴明月嗷的尖锐大喊声响起。 季婈看着一下惊坐起,声音高亢的柴明月,恶趣味的微微一笑,朝柴明月摊开白嫩的手。 “不用谢,五十两银子。” 柴明月睁着通红的眼,死死瞪着季婈。 原本她已经打算好,辛苦挨一针,无论如何也不醒过来给季婈长脸。 哪里知道……这针,太特么疼了! 最可气的是…… 扎了她一针,还要五十两银子? 这世上怎么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柴明月抖着快疼抽过去的手指,粗大的针眼,还在嗞血,看起来格外吓人。 “季婈!” 柴明月咬牙切齿的开口。 季婈猜柴明月估计在心底骂她呢,也懒得跟柴明月叽叽歪歪个不停,大黑熊等毛茸茸还没安置好,她担心会出事。 万一有人想吃熊掌,围捕大黑熊怎么办? 还有毛茸茸们向来都是组团作案,现在只看到追逐万嬷嬷的大黑熊和粉面小猴…… 那剩下的小白狼和绯绯鹦鹉在哪里? 季婈知道柴明月想要什么,直接问:“你想要培育过的优质棉花种子吗?” 正抓狂到想不管不顾,跟季婈开撕的柴明月,神情一怔,理智瞬间回归。 她冷静下来,暗暗告诫自己…… 现在还不能与季婈撕破脸,棉花还需要季婈培育! 一切等高产的棉花苗到手再说…… 柴明月深吸一口气,将杀机敛在低垂的眼帘内,再抬起头看向季婈时,眼底只剩下感激之情。 季婈的手蓦然被柴明月拉住:“谢谢季婈妹妹刚刚的施救。” 季婈看着满脸真诚道谢的柴明月,不动声色收回柴明月抓住的手,内心感叹。 柴明月不愧为重生者,这演技跟开挂似的,越发的收放自如了。 这也证明……柴明月在挫折中,正快速成长! 季婈淡淡的开口:“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她收了邢嬷嬷递过来的五十两诊费,退到一边,看着柴明月挺直脊背跟着衙役离去。 季婈看着远去的柴明月,那挺直的脊背,演绎出了铮铮傲骨的味道. 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衙役多不讲理,胡乱抓人呢! 季婈眼睛微眯,看来以后的日子,柴明月更加难缠了。 不过也只是难缠而已,她对自己手撕白莲花的技能,还是很有信心的。 现在最主要的事情,便是问问大黑熊和粉面小猴,它们把小白狼和绯绯丢哪啦? 季婈扬声朝远处,正与一帮衙役对峙的大黑熊喊:“大黑过来。” 第二百五十八章 小白狼和绯绯鹦鹉的失踪之 大黑熊听到季婈的呼声,顿时眼睛一亮。 它肥胖的身躯一扭,朝正与它紧张对峙的衙役们,人性化地翻了个白眼,然后屁颠屁颠的朝季婈奔去。 留在原地的衙役们懵一脸,其中一衙役两眼发直的问旁边的兄弟。 “我好像看到那头熊朝我翻白眼了?” 旁边的兄弟看了眼,跑到季婈面前装小可爱的大黑熊,也一脸玄幻的点头,喃喃道。 “这熊不仅会翻白眼,还会卖萌。” “季姑娘,这熊?” 叶台等一众官大人看着亲密的一人一熊,目瞪口呆。 季婈挠挠大黑熊的脖颈,对众人介绍:“大黑是家养的,它很乖很温顺的。” 众人看看被熊从青庐村一路追到治化府,现在看着刺激得有点不正常的万嬷嬷:…… 这就是很乖?很温顺? 我信你的邪! 很乖很温顺能一路死追人家,差点没将人家嬷嬷逼疯吗? 面对众人看着她和大黑熊时莫测的眼神,季婈眨眨眼,问。 “你们是不是很想撸大黑?它很乖的,不会咬人的,想撸就来。” 性子好好先生的大黑熊闻言,登时配合的朝在场众人,咧开大嘴,笑。 众人骤然看到大黑熊对着他们张开的血盆大口,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啊——” 众人齐齐的大叫一声,后退一大步。 “季姑娘,我们……呵呵都不喜欢撸大熊,我们就想问问那个酸枣酒,哪里可以买得到?” 一个官员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眼巴巴的问。 其他人赶紧附和着点头。 撸大熊什么的太可怕了,他们只想买有解毒功效的酸枣酒啊! 季婈拍拍大黑熊脖子上,已经进化出金色v字围脖的厚实毛发,安慰道。 “大黑,大家不想撸你是因为不知道你的好,姐姐喜欢你呀。“ 有点蔫的大黑熊露出恍然之色。 原来出了青庐村后,所有人之所以见到它像见到鬼一样,是因为不知道它的好啊! 大黑熊一扫郁闷的情绪嗷哦熬哦两声,傲娇得不要不要的。 “小白狼和绯绯呢?” 季婈话题突然一转,问。 正傲娇的大黑熊神情蓦然僵住,小眼开始乱飘,就是不敢看季婈。 季婈一看大黑熊这熊样,心头登时一咯噔,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再也顾不上卖酸枣酒的事,匆匆对酒楼掌柜道。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掌柜若是有意要卖酸枣酒的话,可以遣人前往青庐村详谈。“ 酒楼掌柜呆一脸,瞬间又被巨大的惊喜淹没。 之前季婈指出藏仙酒是假酒时,他还以为季婈是来砸场子的。 却没想到…… 人家是来照顾他生意的!! 天老爷,要是还有这样善良的金大腿,希望再给一打! 要是知道弄垮藏仙假酒,能早一点卖上正品酸枣酒,他早就亲自上阵,手撕万家酒坊管事,哪还等到现在? 掌柜朝季婈抱拳行礼,心底美滋滋。 “在下定会亲自前往青庐村,商谈酸枣酒一事。” 季婈看酒楼掌柜一会兴奋,一会懊恼的模样,勾唇一笑。 打掉藏仙酒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 起码藏仙酒是假酒,喝多了对身体有害的消息传开后,但凡曾卖过藏仙酒的酒楼,一定会想方设法购进有解毒功效的酸枣酒。 酸枣酒等于不费吹灰之力,截胡藏仙酒辛苦铺开的摊子啊。 渠道白捡的,若是再有官方的照拂就好了。 季婈眼眸微转,朝众位官大人欠了欠身。 “这次出门带的酒水不多,若各位大人不嫌弃,一会民女让人给各位大人送来?” 季婈的懂事令在场一众大人格外满意,知道季婈着急寻什么小白狼。 与季婈相熟的毕知府和叶台还没开口,便有官员直接对季婈笑着允诺。 ”那就谢谢季姑娘的好意啦,季姑娘尽管去忙,酒楼这边放心。“ 季婈挑了挑眉。 没想到不过送几瓶酸枣酒,给在场各位大人吃席而已,这些大人倒出乎她意外的实诚。 竟答应等万家酒坊来搞事时,他们会帮她应付万家。 至于万家酒坊会不会来人搞事? 季婈笃定一定会! 藏仙酒开始的势头生猛,眼看摊子铺开,马上财源滚滚,现在却变成酸枣酒的踏脚石。 万家酒坊岂会甘心? 不过现在有这些大人撑腰,万家酒坊在外多牛,来了治化府也是强龙不压地头蛇。 万家酒坊已经不足为惧! 季婈感激的朝在场一众官大人欠身行礼,而后低声吩咐寸刀。 “去将咱们带来的酸枣酒,全都取来给各位大人,让各位大人品尝后给点意见。” 一众官大人满意的看着季婈点头,这丫头不错,就是行贿都说得那么体面。 …… 寸刀很快回来,提着五六瓶酸枣酒,送到一众官大人身边的小厮手中。 在场的食客们看着落入官大人一方的酸枣酒,顿时成了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你和我…… 各位官大人察觉到食客们的眼神,其中还有好几个曾吃过酒的。 他们顿时示意小厮们将酒藏在起来,小气巴巴的拒绝。 “我们都不够分,你们找掌柜想办法。” 众食客沮丧一秒,马上眼睛一亮! 对啊,还有掌柜! 食客集体涌到酒楼掌柜身边,七嘴八舌的催促。 “掌柜的,你赶紧上路吧。” “就是,掌柜早点上路,我们也好安心。” 酒楼掌柜:……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你们才上路,你们全家都上路! 看到掌柜的神情不对,食客们赶紧补救。 “口误口误,掌柜的你赶紧去青庐村,将酸枣酒运回来,到时候我们天天来酒楼捧场。“ “对对,还呼朋唤友来捧场。” …… 酒楼掌柜闻言脸色稍霁,他本来也想早点赶往青庐村,担心青庐村有美酒的消息泄露,别人会跟他抢货。 季婈等人一行人,跟着蔫哒哒的大黑熊和粉面小猴,一路出了城,来到郊外。 她看大黑熊和粉面小猴不动了,站在原地比比划划,才明白原来它们是在这里,把小白狼和绯绯鹦鹉弄丢的。 “寸刀、芊芊,你们在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季婈担忧的下令。 谢显华看到季婈紧蹙的眉头,安慰道:”别太担心了,它们都很聪明,应该不会有事的。“ 季婈摇摇头:“动物的嗅觉很敏感,大黑都找不到小白狼的踪迹,可能真的出事了。“ 小白狼就是个宝宝,平日里大家总让着它,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现在独自在外,哪里能斗得过别的野兽? 还有鹦鹉绯绯,虽然羽毛在她药水的治疗下,已经丰满起来。 可这货就是个路痴! 当初从粮仓找到青庐村,就这么点距离的路,它能找上几个月。 最近还听说,在青庐村里都会迷路。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白狼,和迷迷糊糊油嘴滑舌的绯绯鹦鹉组队,她能不担心么? 她现在最怕的是,等找到这两货,看到的是一堆被啃剩的毛…… “姑娘,这里有情况!”蓦然,寸刀扬声喊。 季婈闻言与谢显华快步朝寸刀走过去。 寸刀等季婈走到近前后,蹲下身子指着地上一滩淡红色粉末。 ”这东西刚撒出来时非常刺鼻,能很好的掩盖气味,是防止野兽追踪的东西。“ 季婈心底松了一口气。 地上的粉末,说明有人带走了小白狼,可能还有绯绯。 “难道是猎人?” 她纳闷的问。 此地离治化府不远,也没有森林,怎么会有猎人常带在身上的防追踪药粉。 “季婈,你看看这里。”谢显华用木棍掀起一处杂草地。 季婈探头看去,只见杂草掀起来后,露出一层覆盖着细尘的地,薄薄的细尘土很好的保留下几道浅浅的凹印。 “这是……”季婈惊讶一怔。 “这是马蹄印,而且这种宽大铁蹄的马种不常见。”谢显华知道季婈看出问题来了,语气也有些沉重。 “体质结实粗壮,体躯长而深广,四肢短粗,毛厚密,长毛发达,性格强悍刚烈,身高在四点二尺以上的大型战马。” 芊芊拿着一根绯绯的七彩羽毛过来,递给季婈时顺便补充道。 她曾接一个去外邦暗杀一个人的任务,对这些马比较熟悉。 “战马吗?”季婈的眉拧着更紧了。 种种迹象证明,有外邦的人进入治化府,原因不明,但带走了小白狼还有绯绯鹦鹉。 “那现在怎么办?”芊芊焦急的问。 小白狼平日里虽然爱调皮捣蛋,鹦鹉绯绯也整天话唠似的叨叨个不停。 可相处久了,也处出些感情,她怎舍得小白狼和鹦鹉绯绯,受到伤害? “这样,芊芊你先回城,悄悄将外邦人进了治化府地界的事告诉毕知府,我和季婈、寸刀再在附近找找,看能不能再寻到新线索。” 季婈也赞同谢显华的建议,同时心底倏然冒出一个想法,她催促芊芊。 “快去快回,要是我的想法没错,应该很快能找到小白和绯绯的下落了。” 芊芊知道季婈点子多,说了能寻到小白和绯绯,应该就没问题。 她放心的运起内力,脚下生风,飞快的朝治化府内掠去。 等芊芊离开后,季婈看到谢显华去将蔫头耷脑的大黑熊和粉面小猴带过来。 她顿时知道,谢显华应该猜到了她的想法。 两人相视一笑,季婈拍拍大黑熊厚实的背,叹息的开口。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你是毛茸茸里的老大哥,小白还小,你要多看顾点它。” 大黑熊闷闷的点头,小白狼被抓走时,它兴奋了两天,但现在想想,还是有点想那二货了。 还有绯绯鹦鹉,虽然总爱跟季婈打小报告说它坏话,可当初是绯绯朝它示警,让它赶紧逃的。 大黑熊内心惭愧,当初它不该抱着让小白和绯绯受教训的想法,任由它们被抓走…… 原以为想找就能轻易找到它们,却不想现在它们一点气味都没有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神秘的小山村 季婈摸摸粉面小猴,再拍拍大黑熊:“弄丢了它们没关系,咱们再把它们找回来就行了。“ “吱吱?”粉面小猴惊喜的叫唤,灼灼的目光中透着询问:真的能找回来吗? 大黑熊也激动的看着季婈。 季婈很肯定的点头:“会的。” 听到季婈语气中的笃定,粉面小猴和大黑熊瞬间轻松下来,眼神急切的看着季婈。 季婈笑笑,问:“你们嗅不到小白和绯绯的气味,难道不能换个思路吗?” 大黑熊、粉面小猴还有寸刀全都一脸??? 谢显华和季婈看着寸刀和一熊一猴,几乎一毛一样的表情,两人嘴角抽抽。 寸刀看到两人抽动忍笑的嘴角,脸一红,梗着脖子强辩。 “别看我跟它们俩的智商一样,但我比它们有用多了,起码不会把同伴弄丢。“ 大黑熊和粉面小猴表示不服,奈何不会说人话,还没吵就输了,气得一熊一猴吱嗷乱叫一通。 “好啦,别闹了。” 季婈肃起脸,就不应该告诉它们能找回小白和绯绯的事,看吧,罪恶感顿时一干二净,还开始飘了。 看到季婈板起脸,一熊一猴一寸刀赶紧禁声,做出垂耳聆听状。 季婈谈到正事,神情严肃许多,沉着嗓音问大黑熊和粉面小猴。 “你们试试能不能找到马。“ 找马? “我来跟说吧。”谢显华指着地上遗留下来马蹄印。 “这样的马,在这不常见,他们虽掩去了小白和绯绯的气味,但是马匹的气味能找到吧?” 季婈勾唇一笑,谢显华果然懂她的意思。 她补充道:“带走小白和绯绯的人,应该是这些马的主人,能找到马就应该能找到小白和绯绯。” 这一次大黑熊和和粉面小猴终于听懂了。 虽然此地因为药粉的影响,马匹的气味也有点难捕捉,但 也不是一点没有。 大黑熊和粉面小猴当即耸动鼻子,开始四处深嗅。 一炷香过后,大黑熊骤然直立起身子嗷哦一声大吼。 季婈和谢显华登时眼睛一亮,对视一眼——找到了! 大黑熊等季婈看过去时,顿时头一甩,迈动四肢朝西南方向跑去。 “咱们跟上!” 季婈朝谢显华和寸刀喊。 一行人紧追大黑熊身后,一步奔跑,渐渐的他们来到一处山坡上。 这时大黑熊停了下来,季婈在心底算了算时间和方位。 此地大约位于治化府西南方向三公里远,跑了大概半柱香时间。 “嗷哦。” “吱吱。” 大黑熊和粉面小猴不约而同压低嗓音,频频看向山坡下。 季婈打眼看去,入眼是一座炊烟袅袅,显得极为宁静的小山村。 “那些马的气味在小村子里?”季婈疑惑的问。 大黑熊和粉面小猴纷纷点头,粉面小猴还用手比划了几下。 季婈迟疑:“很多马?” 粉面小猴再次狂点头。 它的嗅觉虽然比不上大笨熊灵敏,但这里马骚-味太重了,想闻不到都难。 季婈蹙着眉再将小山村打量一番,若不是粉面小猴和大黑熊信誓旦旦保证,她无论如何也猜不到…… 如此宁静的小山村,会藏着很多战马? “姑娘,我去看看吧”寸刀请命。 季婈犹豫一瞬,点头叮嘱:“你以打探为主,一有消息便回来告诉我们。” 寸刀微微颔首,腰身压低,脚下无声,像一只游隼朝小山村的方向飞掠。 快要到达小山村时,急掠的寸刀突然看到村中一株大树冠上,露出一截衣摆。 他身形骤然一顿。 有暗哨!!! 寸刀腰身一扭,身子已射向一处大草垛里。 刚藏身好,树上的暗哨正好转到寸刀刚才所在的方向,若寸刀再晚一秒,非暴露不可! 躲在草垛中的寸刀,感觉那道巡视的目光移开后,他缓缓吁出一口气。 没想到这个小山村,竟真的有猫腻。 他敢肯定,树冠上隐藏的暗哨,是个高手! 心底生出几分谨慎的寸刀,刚想悄悄离开,骤然鞋下一软。 他拧了拧眉,用鞋尖扒开一层土。 蓦然,一个一两岁大的死婴,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死婴后脑血肉模糊,塌陷了一块,明显是被人抱着砸在地上,活活摔死。 寸刀的眉皱得更紧了。 他虽然是个杀手,且手中人命无数,却从不对好人以及婴孩下手。 这时,寸刀发现不止他的脚下,整个草垛内,地面的土全是松散的。 虽然心底有了猜测,寸刀还是蹲下身子,用手拂去地上的散土。 果然…… 随着土层被拂开,瞬间露出浅浅埋着的死人。 这些人看样子死没多久,男女老少皆有。 寸刀倏然有股不好的预感,再看这宽大的草垛,搭建的有点奇怪。 草垛为何会搭建成中空的模样? 而且还放置这么多死人? 就好像…… 倏然,寸刀瞳孔一缩! 他想到一个可能……这个草垛子就像一个巨大的烧尸台。 而他正处于草垛中,要是在外面泼上油,再点把火,他就算长出翅膀也逃不出去! “哗啦——” “哗啦——” “哗啦——” …… 突然,浓重的油脂味传来。 一桶桶油脂泼在草垛上,有些油已从草垛的缝隙中,渗漏下来,在地上蔓延开…… 寸刀的眼眸瞬间暗沉。 他没想到对方动作这么快,竟开始泼油了?! 他现在要是蹿出去,被对方发现不说,倒霉的话还会沾上一身油,对方再朝他身上丢一把火,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寸刀从不敢小窥世人,这世上武功比他好的人,比比皆是。 蓦然,一些细碎的说话声传入寸刀的耳里。 说的是赤幽语,好在寸刀为了做好杀手的工作,曾好好学过。 “哥,我觉得这些村民太惨了,完全站在给人杀,还有那些娃儿……” “闭嘴!你这话要是被首领听到,小心你的脑袋!“ “我也就说说。” “说说也不行!赶紧的,把这些尸体烧了,咱们扮做这里村民的事,不能泄露出去。” ”那要是这些村民的亲朋好友来这村里呢?“ 久久的沉默之后,便是冷酷的嗓音响起:“杀了!” “噼里啪啦——” 蓦然,一阵枯枝燃烧时的爆裂声传来,紧随而来的是一股浓烟袭来。 躲在草垛中的寸刀心下一沉,赶紧用袖子捂住口鼻。 一阵风卷过,火仗着风势呼的一声,席卷而上。 温度一下子变得炙热起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火势会涨得如此之快? 机会稍纵即逝,现在再想冲出去,却难如登天! 困在草垛中的寸刀自嘲一笑,难道这就是作茧自缚,自己坑死自己的节奏? 临近小山村的山坡上,季婈和谢显华正匍匐在地,看着小山村的方向。 刚才他们看到寸刀突然闪进草垛中,便猜到小山村里可能有敌人,而且是个高手! 不然以寸刀的武功来看,他不会这么谨慎。 滚滚浓烟燃起时,季婈和谢显华的心顿时一咯噔。 “坏事了,寸刀被困,我去看看。”谢显华焦急的爬起来就往小山村冲。 季婈咬咬唇。 谢显华一个人去恐怕搞不定,她起码会几手三脚猫功夫…… 季婈果断跟在谢显华身后,一起冲。 猛跑在前头的谢显华蓦然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一看,季婈竟跟着? 谢显华又气又急,压着嗓音就对季婈吼:“你跟来做什么?回去。” 季婈倔强抿了抿唇,浅褐色的眸子里透着坚定。 谢显华无奈的妥协:”那你跟在我身后,要是有危险你就跑。“ 季婈:……这话她本来想对谢显华说的,却被谢显华抢了台词。 “快走吧,也不知道寸刀怎样了?”季婈既没有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 提到寸刀,谢显华顿时感觉时间紧迫起来。 离寸刀被困,已经过去一会了,再不救人,恐怕他们只能收一坛骨灰啦。 快要靠近燃烧着的草垛时,他们终于看到了至使寸刀躲进草垛里的原因。 “猴哥,你去引开树上那人。”季婈拍拍灵活跟在身后的粉面小猴。 粉面小猴腼腆的点点头,身子灵巧的攀爬上树,在大树间敏捷的横跳,朝岗哨掠去。 正在放哨的壮汉正将目光落在燃烧的草垛上,蓦然一阵风袭来。 他眼角的余光看去,发现不过是一只瘦小的猴儿。 一只瘦弱的猴儿而已,根本提不起他的兴趣! 壮汉将视线从粉面小猴身上移开。 粉面小猴本来挺警惕,看到对方发现它了,整个猴毛都要竖起来了。 哪想对方竟直接无视它的存在,鸟都不鸟它。 粉面小猴怒了! 它抓起树上的野酸梨,手速轮得像螺旋桨,对准壮汉就一顿砸。 硬邦邦的野酸梨落在壮汉身上,噼啪做响,虽然有点疼,却也能忍受。 就是小猴不依不饶,令他烦不胜烦。 壮汉看了眼正大火正烧着草垛子,心道这里也住两天了,一点事都没有,离开一会应该也没事。 等他逮到那个烦人的瘦猴,一定要将它大卸八块! 听说猴脑不错……壮汉舔了舔嘴唇,抽出后背的大刀,朝一直挑衅的粉面小猴跑去。 粉面小猴谨记季婈跟它说过,它身子瘦弱不适合正面杠的事。 它眼珠一转,来了主意。 它爬树最厉害,绝对能将对方像遛狗一样,遛离草垛。 季婈看着粉面小猴,一边挑衅着放哨的壮汉,一边朝远处跑。 她顿时知道了粉面小猴的意图,也做好准备,只等放哨的大汉一离开她的视线范围,她马上和谢显华实施救人计划。 两人紧盯走得越老越远的壮汉,心底默念:三、二、一行动! 第二百六十章 救人 季婈和谢显华一人拿着一根大木棍,悄悄摸到两个‘村民’身后。 他们屏住呼吸,高高举起木棍,对准‘村民’的后脑勺,狠狠砸下。 倏然,一道刺眼的白光一晃,季婈心底一突,一种不好预感闪过。 她面色微变,不假思索一把扯住谢显华,两人脚步踉跄着倒退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嘿,我都说好像有两条爬虫,这不抓到了么!” 其中一个‘村民’以腕为轴三寸长的尖刀沿臂左侧向前,下,后,上绕圆,挽着花式花刀。 看他玩花刀的手法,与寸刀不相上下,便知道这人定是个玩刀高手,甚至武功与寸刀旗鼓相当。 季婈和谢显华突然意识到,他们的处境……非常不妙! “大哥,怎么办?” “废话,杀了!” “啧,这两人脚下不稳,一看就是没有武功之人,宰起来犹如杀鸡,太没成就感。” 两个‘村民’当着季婈和谢显华的面,肆无忌惮的讨论。 季婈脸都绿了。 这是完全不将她放在眼底咯? 她轻呵,反问:“谁说我们要和你们正常比试的?” “什么?”两个‘村民’一脸茫然,没从季婈的话中反应过来。 季婈后退一步,将从空间里偷渡出来的迷药粉包,塞一包进谢显华的手里。 两人极其默契的站在上风口,捂住口鼻的瞬间将迷药撒了出去。 两个“村民‘骤然看到漫天的粉末扑面而来,还没反应过来只吸了一口。 蓦然,脑袋一阵眩晕,眼皮越来越厚重。 此时,他们终于明白了季婈话里的意思。 在意识陷入黑暗之前,他们还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迷药,他们不过是一时不察,小小吸了一口而已…… 后劲竟这么大?! “砰、砰——” 连续倒地声响过后,季婈和谢显华看着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两个外邦人,皆松了一口气。 两人赶紧捡起长棍,敲打,撬动厚实的草垛。 燃着火的草垛一经过翻动,登时浓烟滚滚,火势蔓延得更快了。 好在草垛在季婈和谢显华的努力下,终于让他们撬开一个缺口。 “寸刀,你怎么样了?” 谢显华急急喊的同时,将长棍探到草垛中空的内部。 蓦然,长棍另一端猛然一沉,谢向华心一喜,手中用力一拉。 草垛中的人借助谢显华的拖拽之力,冲出火海。 身上多处烫伤,颇为狼狈的寸刀,看到救他的人是季婈和谢显华后,脸上闪过一丝难为情之色。 他作为护卫保护不了主子不说,还要主子冒险来救他,太丢人! 寸刀愤恨的看着,被迷药迷晕过去的两个’村民‘恨不得当场将这两人大卸八块。 “姑娘,这个村子恐怕被外邦人占了,草垛里全是死尸,男女老幼皆有。” 季婈心底一惊! "他们屠村了?“ 寸刀想起草垛中,尸坑般的存在,他心情沉重的点头。 “这些人真该死!”季婈眼底露出厉色。 她忿忿的说完,当即蹲在迷晕的’村民‘面前,动手扒对方的衣裳。 “姑娘,你这是……”寸刀的神情有些裂开。 季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怎能随便扒男人的衣裳? 谢显华也不认同的点头。 “谢显华来帮忙,咱们要装扮成这两人的模样混进村。”季婈不知两人所想,催促道。 谢显华无奈,只好蹲在另一个’村民;身前,也将对方的衣裳扒下。 两人草草将‘村民’的衣裳套在身上,再稍微将脸抹黑。 等两人装扮完,一看两人还以为是刚烧完火的模样。 只要不是相熟之人,倒能糊弄一番。 寸刀有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态,颇为不赞成的劝阻。 “姑娘,这里的高手很多,咱们还是先退走,从长计议吧,不然让属下乔装打扮进去也行。” 季婈坚定的摇摇头:“寸刀你留在暗处,才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并且……” 她勾唇微微一笑。 “这个小村子里的人,高手虽多,可他们太自负,你们看我们在这边干倒两个人,这么长时间过去,都没有人发现。” 谢显华认同的点头:“他们正因为武功高强,才觉得不会有外人摸进来。” “这样松散的机会不多,这次不一鼓作气进去探查,等下回他们起了戒心,想进来就更难了。“ 说不过季婈,再者季婈为主,他为仆。 寸刀叹息一声,做好了准备随时拼命的想法。 大黑熊拍拍胸口,表示熊很有用,给熊也安排安排。 引走岗哨,饶了一圈甩开岗哨后回来的粉面小猴,也挤到季婈面前,吱吱叫唤两声,强烈表达上岗的意愿。 粉面小猴刚才引走岗哨的行动,表现超乎季婈的想象。 她想了想,摸摸粉面小猴的脑袋:“那你就在前面当个斥候,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来告诉我?” 粉面小猴郑重拍拍胸口,表示你放心,交给我! 大黑熊不乐意了,小破猴来得比它晚,都有了光荣的任务,它怎么还没有? 它耷拉着熊脸,凑到季婈面前,眼巴巴看着季婈。 季婈好笑的揉揉圆圆的熊脸,别人都是能躲懒就躲懒,绝不多干一分活。 可家里这些毛茸茸们,却一个两个争着抢着干活。 季婈拍拍大黑熊:“那你跟着寸刀,隐在暗处。” 大黑熊的熊脸差点没拉成鞋拔子脸,它不乐意躲在暗处什么也不做。 寸刀多少能理解大黑熊的想法,他拍拍大黑熊提点道。 ”你看你壮得像一堵墙,要是姑娘有危险,你可以冲出去当肉盾嘛?“ 大黑熊小眼睛一亮,顿时自豪的将大肚腩拍得直晃荡,再也不觉得自己吃得胖长得壮没用了。 计划一定下来,季婈当即和谢显华低着头,朝小山村内走去。 他们身后,燃烧起来的熊熊大火! 季婈和谢显华一进入内部,先一步开路的斥候粉面小猴,突然从一棵大树上倒挂而下,对着他们用手比划一阵。 季婈盯着粉面小猴的手势看了一会,眼睛一亮! 她猜测着问:“你说你看到小白和绯绯了?它们在哪?“ 粉面小猴指了指南面,然后又比了个喝酒的动作。 季婈脑子有点卡壳,问:“你说南面有很多人喝酒?” 粉面小猴点点头又摇摇头,再次比划…… 它学着小白狼嗷呜的小声嚎了一嗓子,再张开双臂扇扇,然后再次做出喝酒的动作。 这下,无论季婈还是谢显华,都看明白了,只是感到有些错愕。 “它说小白和绯绯,正在和很多人喝酒?” 第二百六十一章 战马 要不是看粉面小猴信誓旦旦的点头,季婈和谢显华还以为理解错了。 小白狼和鹦鹉绯绯在喝酒??? “吱吱!”对的对的,都快喝出大舌头了。 粉面小猴催促俩人赶紧跟上。 季婈和谢显华对视一眼,紧跟粉面小猴脚步。 或许占领这个村的人,太过自负,内防特别松懈,加上粉面小猴机警,俩人竟一路畅通无阻的穿过大半个村子。 “咴咴——“ …… 听到叫声的季婈脚步微顿,小声喊住领路的粉面小猴。 这里有很多马?” 粉面小猴狂点头,手指东面,比划一会。 ”它说有很多马在旁边?“谢显华尝试猜测。 粉面小猴对谢显华竖起大拇指,表示对哒。 “领我们去看看。” 季婈突然改变主意。 她想起粉面小猴寻到小白和绯绯回来后,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 季婈便知那两小只肯定没危险。 而近在眼前的是,传说中血统优良的战马…… 季婈舔了舔樱唇,这些外邦人来到这里烧杀抢掠,要是不拿点利息,也太便宜他们了。 翻过两座院子,入眼的是五十几匹,膘肥体壮、气宇轩昂一溜黑色的战马。 季婈的眼睛瞬间亮了,这样的马想要养出一匹都难得,更何况一下子见到五十几匹?! 谢显华看着亮眼晶亮,就差流哈喇子的季婈,温柔一笑,问:“想要?” 季婈毫不迟疑的点头。 “那就全部顺走吧。”谢显华一开口便是魄力十足。 季婈愣怔一下。 她本来只想顺走几匹而已,哪里知道谢显华一开口就是全部? 转念想想,突然觉得这个想法……好极了! 外邦人骑着这样神骏的马进入焱昌国,仗的不就是他们的马跑得快,就算行踪泄露,也能快速退走吗? 她现在将这些人的马都顺走,没了马,看他们怎么跑?! 季婈激动起来,笑眯眯的附和:“顺走顺走都顺走!” 说罢她悄悄朝后方打了个手势。 远远坠在后面,以防万一的寸刀看到季婈的手势,顿时面色一变,从阴影处掠出朝季婈奔去。 “姑娘,有情况?”寸刀站在季婈身前,做出防守姿势。 季婈笑笑,拍拍寸刀的遒劲的胳膊,小声道。 “别紧张,我叫你出来是让你把这些马弄回青庐村。” 紧张的寸刀:…… 再看看季婈口中的马,以为季婈让他弄回青庐村的只有三五匹…… 哪里想到竟有五十多匹??? 这可是一个小马群啊! 寸刀脸上的肌肉僵住。 “呵呵,姑娘你也太看得起属下了。” 五十几匹马,不说这些烈马会不会听话跟着走,就是招摇过市,想不引起别人注意都难。 季婈想了想,确实有点为难寸刀了。 可看着这一群好马不要,实在太让她抓心挠肺的难受! 再一想,将这些马弄到青庐村后,她能养出一个马场。 到时青庐村人手一匹好马,就像整村的人,人手一辆法拉利,想想都热血沸腾! 季婈越想就越觉得,这事值得冒险一试。 甚至她有种预感,这些马于她有大用! 莫名的,这种预感极其强烈! 季婈蹲下身子,借着宽大袖子的遮掩,从空间里掏出瓶瓶罐罐。 寸刀和谢显华看到季婈不断的从袖兜中,拿出装着各种颜色液体的瓶瓶罐罐,俩人嘴角皆忍不住抽抽。 他们知道季婈喜欢在袖兜中藏东西。 这些瓶瓶罐罐就算了,怎么还藏着一把草? 季婈手速极快的配兑着瓶罐中的液体,头也不抬的解释。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等这些马弄回去,你们挑一匹自己喜欢的。” 寸刀闻言眼睛登时一亮,已经盘算着如何将这些马,悄无声息弄回青庐村了。 就连沉稳的谢显华也忍不住挑了挑眉。 季婈感受到两人妥协的沉默后,得意的扬了扬眉。 她就知道,没有哪个男人不爱车的,放在古代,马也一样! “好了。”季婈道。 “什么好了?”寸刀看着季婈手中的草,不明所以。 季婈微微一笑,拿着草朝马群走去。 马群看到季婈走近,嗅到季婈身上陌生的气味,顿时有些焦躁的跺起马蹄,不安的喷着响鼻,甩着马尾。 寸刀和谢显华两人看到马群的反映,有些紧张起来。 与季婈近在咫尺的马可都是烈性战马,一个不好,季婈就会被马踢断骨头! 却不想,只见季婈不慌不忙将手中的草,在头马鼻子前摇了摇,嘴里念叨着:“乖马马,吃草草,回家家。”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刚才还在焦躁不安的烈马,嗅到季婈手中青草的气味,再看季婈顿时像看到亲人一样。 它们一个个对季婈手中的青草,露出渴望的神色,竟像被下降头一样,乖乖跟在季婈身后走了出来? 季婈将草塞到寸刀手中:“拿着。” 果然,草一转移,马的视线也跟着移都寸刀手中。 寸刀一脸懵。 这是什么神仙草? 季婈将刚才调配出来的一瓶药水,塞给寸刀。 “时效一个时辰,将药水撒在马吃的青草上,带着它们尽量走山道避开人群。” 寸刀晕乎乎的点头,倏然他皱起眉,不赞同的开口:“不对,姑娘,属下走了谁保证姑娘的安全?” 季婈连连摆手,催促寸刀赶紧带着马离开。 “你放心,我绝对低调行事,再说我身上有迷药,还有芊芊保护我,现在这些马很重要。” 寸刀还想再说什么,季婈赶紧赶人:“再不走,一会被发现了,别说马,就是我们人都走不了了“ 寸刀见季婈主意已定,只好无奈点头,打算一会走远一点朝天上放个信号,让芊芊快点过来。 …… 寸刀引着小马群走出村子时,被粉面小猴引走的暴躁岗哨正好因久寻不到粉面小猴回来。 他远远看到马群出村的屁股,不由纳闷……怎么这时候赶着马群出去吃草? 目送寸刀带着马群离开的季婈和谢显华,发现岗哨回来时,暗自提了一口气。 完蛋,要被发现了!!! 季婈和谢显华皆紧张的屏住呼吸,请观其变。 …… 正犹豫要不要赶上马群,询问一番的岗哨转念一想,这些马都是他们精挑细选,培养出来的好马。 不论马的体力还有智商都是上上佳,要是有问题这些马早就乱套了,哪会这么乖乖排着队走? 这么一想,岗哨顿时放心下来,不再将注意力放在马群上。 见岗哨放任马群离去,季婈和谢显华同时吁出一大口气。 好像这个岗哨不太聪明的样子? 俩人相视一笑,悄无声息后退,继续朝小白狼和鹦鹉绯绯所在的方位移动。 他们的身后阴影处,大黑熊尽责尽职继续跟着…… 第二百六十二章 潜伏危机 季婈和谢显华还没来到粉面小猴所指的院子,便已嗅到浓烈的酒香,以及推杯换盏拼酒的起哄声。 “哈哈哈,你们都喝不过我们,干!” 远远的,一道粗噶难听的嗓音,传到院外潜伏的季婈和谢显华耳朵里。 俩人对视一眼,脸上神情一言难尽…… 这难听的嗓音,不是鹦鹉绯绯的还是谁的? 而且听这声音中愉快的程度…… 两小只明显混得很开心嘛! 根本不需要他们来救命的样子? 哪里像是被人抓回来的? “我先看看,你藏好。”谢显华悄声对季婈说,而后偷偷扒在墙头,朝院中窥探。 谢显华刚露头,骤然与院中一人的视线对上。 对视中的两人直接愣住。 谢显华的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他面上不动声色,放下的一只手却已慌乱的朝季婈摆手,让她赶紧逃。 “咦,墙头的,你趴上面干啥?“ 与谢显华对视半响的人,终于回神,直愣愣的眼露着迷糊与茫然。 院中其他喝酒的人,闻声也抬起头,齐刷刷朝谢显华看去。 谢显华:…… “兄弟,你在上面干啥?下来啊!” “对,下来,喝酒!” “来来来,千杯不醉!” 谢显华:……懵一脸,虽然听不懂这些人说的话,但是看神情大约能猜出个意思。 感情这些人都喝大了,将他认成了自己人??? 眼看有人要来拉扯他,想将他从墙头上拉下去喝酒,谢显华咬咬牙,从院墙上下来。 他看着不愿独自离开的季婈,沉声问:“怕不怕?” 季婈扬了扬唇角:“不怕。” 两人迈进院中,熏人的酒气,迎面扑来。 院中酒缸东倒西歪,院中的人喝得两眼迷瞪。 季婈将视线移到主位上。 入眼的是抱着酒缸,吐着长舌头的小白狼,还有张开翅膀,跳着舞嘴里咿咿呀呀唱着难听歌儿的绯绯鹦鹉。 正两眼眩晕的小白眼察觉到,有人看着它,它努力抬起厚重的眼皮看过去。 朦朦胧胧中,只感觉对面的人影有点熟悉…… 熟悉? 主子! “嗷呜——!”小白狼顿时醒酒了,大嚎一声。 这一嗓子当即让院中一干醉醺醺的壮汉们,全都看过来。 季婈和谢显华的心瞬间提起,手中的药粉包已准备好。 “啊,圣兽,你在说什么?”骤然,一干壮汉匍匐在小白狼脚下。 半响,他们骤然想起小白狼的话他们听不懂,赶紧看向绯绯鹦鹉,一脸希冀的问。 “话使大人,请问圣兽在说什么?” 绯绯跌跌撞撞朝季婈飞过来,对着季婈的脸猛瞧。 “嗝——”它猛的打了个酒嗝,一口难闻的酒气直喷季婈的脸:“美人!” 季婈的心一沉,这是认出来了? 她脸黑了黑,强忍着掐死这二货的冲动。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 “噗,哈哈哈。”一个壮汉骤然指着季婈的脸爆笑:“这是美人?” 其他人盯着季婈的脸看会,只见她的脸乌漆嘛黑一片,身上的衣裳也是宽宽大大的,一片污渍。 怎么看都跟美人这个词沾不上边。 “哈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季婈也跟着干笑,看着醉醺醺的二货鹦鹉眯了眯眼,从空间里取出一枚解酒丸,快速塞进鹦鹉嘴里。 解酒丸一进嘴,绯绯鹦鹉骤然感到晕乎乎的脑袋,一阵清明。 它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季婈,脑海里不断回忆刚才做的蠢事,惊得啊地一声大叫,毛发支棱得炸了一圈。 “清醒了?”季婈嗓音压得极低。 绯绯鹦鹉疯狂点头,心底慌得一匹。 “我看你们过得挺好,我就放心了。”季婈笑眯眯的说。 绯绯鹦鹉顿时觉得整个鸟生都不好了,美人这是要抛弃它了吗? 不要啊—— 还没等绯绯喊出声,季婈赶紧喝止:“闭嘴!你和小白留在这里当卧底,打探他们来焱昌国的目的。” 绯绯鹦鹉委屈巴巴的点头,它怂恿这些人烧掉尸体,本想借着烧出的烟给美人报信,来救它们。 它知道它和小白狼不见后,大黑熊一定会告诉美人的。 可谁想到美人来是来了…… 竟让它们继续留下来,当卧底??? 绯绯鹦鹉欲哭无泪,恨不得将贪玩误闯到外邦人面前的小白狼胖揍一顿。 蓦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同时还有一道低沉的男人嗓音。 一听到这男声,绯绯鹦鹉顿时炸毛起来,眼底露出恐惧之色,拼命用眼神示意季婈快走! 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告诉季婈,她根本走不了。 季婈和谢显华果断在这群人走进院中时前,匆匆藏在一干醉汉中,低垂着头。 走进院子的一行人中,为首的是一个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两弯眉浑如刷漆,一双眼光射寒星的青年男子。 他的左右手边分别跟着几个气息沉稳的护卫,以及气质有些阴翳的谋士。 只听那中年谋士对为首的青年说道。 “三王子放心,焱昌国绝对想不到,我们将带有瘟疫的病人运进了治化府。” 藏在人群中的季婈和谢显华心底一凛。 瘟疫! 还运进了城! 原来这些人打的是这个主意! “这次计划若是能成,本王在父皇面前也能得脸,辛苦各位了。”三王子嗓音结实有磁性。 正说着话,他抬眼看了眼院中,喝得迷迷瞪瞪的壮汉们,拧了拧眉,喝问。 “这成何体统,内里这么松散,要是被人混进来都不知道。” 已经混进来,并悄悄藏在一干醉汉中的季婈和谢显华:…… ”这不是大伙因寻到图腾兽的事高兴嘛。“文人谋士说着好话。 他的目光阴阴仄仄的看向喝大了的小白狼,眼底闪过谋算。 只要有了这只与传说中一样的图腾小白狼,再好好运作一番,三王子登顶之日,指日可待! 三王子摆手:“让他们散了,回去醒醒酒,等瘟疫爆发的消息一传出,咱们满上离开。” 藏在人群中的季婈和谢显华闻言,也跟着一干醉汉站了起来,夹在醉汉当中,低着头朝院外走去。 当季婈与三王子擦肩而过时,蓦然,三王子嗅到一股淡淡的药香从身旁的手下身上传来。 他轻轻翕动了一下鼻子,过去因身体不好常与药罐子打交道,对药味特别敏感。 他霍然朝身上带着药香的季婈看去。 入眼是个头不太高,脸上一片污渍,看不清面容的人。 眼看这人要走出院子了,三王子蓦然觉得有种违和感。 他看着季婈的背影,沉声喝道。 “站住——” 第二百六十三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季婈咬咬唇,顿住脚步。 三王子的鹰眼直直盯着季婈的背影,越看越觉得陌生,他绕到季婈面前,拧眉看着季婈乌漆嘛黑看不清真容的脸,沉声问。 “本王好像从没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刚好走出院门的谢显华闻言,心头一突,暗暗捏了一把汗。 这些外邦人说的语言是赤幽语,他和季婈只要一开口就得露馅! “属下叫班图。” 一口流利的赤幽语从季婈压低的嗓音中传出。 话一说出口,不仅谢显华愣了一下,就连季婈自己也怔愣了一下。 她很确定自己不会赤幽国语,可是刚刚在脑海里,闪现出一段陌生的记忆。 这是属于原主四岁以前的记忆。 小小的人儿坐在富丽堂皇的宫殿中,在博学的老先生教导下学习的画面。 其中也包括赤幽语的教授记忆。 面临三王子的询问,条件反射的回了话。 季婈收敛心神。 现在不是想原身神秘身世的时候,如果不能忽悠住赤幽三王子,恐怕要糟! 至于班图这个名字,是村口焚尸的其中一人名字。 她和谢显华扒了他们的衣裳后,寸刀将他们送往极乐世界,丢进火里了。 “班图?” 三王子看着季婈低垂着眉眼,巴掌大的脸,班图二字仿若含在嘴里呢喃一遍。 鬼使神差的,他伸出拇指,在季婈面颊上一搓。 做完之后,他自己都惊了一下。 但是向来随性的他,做了便做了,无所谓合不合理。 三王子将染黑的拇指背在身后,细腻的触感依然残留在指间。 他慢悠悠的问:“你脸怎么黑的?” 季婈没想到三王子竟抽风了,来揩她脸上的油?! 要不是理智尚存,她真想一巴掌抽三王子脸上。 再看谢显华黑着脸要折回来,季婈顿时一个激灵! 现在能跑一个算一个,谢显华再跑回来露馅的话,就更难脱身了。 “咳咳。”季婈重重咳了两声,阻止谢显华返回,压着嗓音语速加快:“是烧尸熏的。” “烧尸?”三王子微微拧眉,旁边一个护卫大概知道,鹦鹉怂恿烧尸的事,小声与三王子解释一遍。 三王子不置可否的点头,突然开口:“班图。” 季婈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三王子在叫她。 再看三王子递过来的水囊,眸色微闪。 她知道,三王子怀疑她的身份了,这是要让她将脸上的污渍洗掉呢! “你知道幽冥游骑兵吗?”突然,三王子嘴角噙着笑意问。 季婈感觉到了危险。 她神经紧绷,一只脚悄悄后移,手中掐着迷药包,准备一有机会,撒完药赶紧开溜。 三王子好似没看到季婈的防备,自顾自的开口。 “幽冥游骑兵是本王手中最得用的一支骑兵小队,一共五十五人,每一个人都是经过本王亲自挑选出来的勇士。“ 季婈:……大意了! 怪不得她这么快暴露。 这些人都经过三王子的手,选拔出来的精英,三王子对这些手下当然无比熟悉。 季婈眸光微闪,一改戒备,落落大方的看着三王子,笑问。 “看来三王子都知道了,能讲讲幽冥游骑兵吗?我很好奇到底是怎样一支神奇队伍,能让三王子记得每一个人。“ 季婈态度乍然转变,令三王子感到有趣极了。 更令他惊讶的是,这样胆大的人……竟是个女子? 不过他并不认为,一个女人进了他的地盘,能闹出多大的事。 他用逗小猫小狗的心态,问:“你真想听幽冥游骑兵的事?” 季婈言笑晏晏:“当然。” “可是这是机密,听了后本王不会留你性命。” 季婈勾唇一笑:“刚才已经让我听到瘟疫的事,我不认为三王子会留我性命。” 三王子看着季婈,突然呵的一笑,评价道:“还算有自知之明。” 他在心底叹息,这样有趣的小猫,要不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养在身边也不错,可惜了…… 幽冥游骑兵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队伍,倾注了许多心血,三王子当然极愿意与人分享成果。 更何况是一个,不会将秘密说出去的将死之人! “本王亲手打造出来的幽冥游骑兵,他们个个武功高强,骑术精湛,善于袭扰破坏、暗杀绑架、敌后侦察、获取情报。” “他们行动迅速,能快速突袭,也能在敌人没反应过来前,迅速撤退,神出鬼没……” 季婈听得咋舌,这赤幽国三王子了不得啊,这幽冥游骑兵已经有特种部队的味道了。 三王子看到季婈因为他的话,露出惊叹的神色,心底忍不住得意。 他施舍一般,问:“看在你这么识趣的份上,本王允许你选择死法。” 季婈皱皱眉,迟疑的回答:“可是我现在还不能死,因为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 三王子嗤笑,以为季婈在垂死挣扎,这令他对季婈的兴趣大减。 三王子漫不经心的问:“什么事。” 说话的同时,他的眼神递向一旁的护卫。 护卫了然的点点头,手伸向后腰,攥住弯刀刀柄,缓缓抽出,准备马上结果季婈性命。 季婈悄悄朝远处的谢显华和大黑熊打了个手势……再等等。 她扬起巴掌大的脸,对着三王子不好意思道:“刚才不小心牵走了这里所有的马……” 季婈的话还没说完,正在抽刀的护卫,登时愣住。 手上的刀,抽也不是,塞回去也不是,只能茫然的看向三王子。 三王子一开始以为季婈在开玩笑,可看到面前这张乌漆嘛黑的脸上,露出淡淡的自信笑意。 他有些不确定了。 这些马不说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战马,就是没了这些马,他们想要稳稳当当撤离焱昌国,也是个大问题! “去看看。”三王子拧眉下令。 护卫领命而去,不过片刻,他面色焦灼的快步走到三王子面前,回禀。 ”三王子,关马的院子,连跟马毛都没有!!“ “什么——!”三王子怀疑耳朵出了问题。 他鹰眼如电射向季婈,第一次觉得面前的女子,不容小觑。 村口有岗哨守着,这么多训练有素的战马,竟被人悄无声息弄走了??? 而且那些都是烈马,怎么会这么听话,让它们走就真的走? 见鬼!他暗咒。 “你把本王的马,弄到哪里去了?”三王子冷声问,脸色堆积起怒意。 季婈有恃无恐:“让我想想啊。” 这一想便想了半柱香。 蓦然,守在村外的岗哨发出一道急促的啸声。 拥簇在三王子周围的壮汉们,面色骤然大变,急急看向三王子:“咱们被官兵包围了!” 三王子眸光晃动,怎么也想不明白,此处如此隐秘,怎么会被官府知道? 骤然,他脑海中一道石火电光闪过…… 三王子霍然抬头看向季婈,咬牙切齿的问:“你一直在拖延时间?!” 第二百六十四章 瘟疫要来了 看着季婈脸上轻松的笑意,三王子知道……他猜对了。 顿时,他的脸铁青一片。 “抓住她!” 三王子嗓音森冷的下令。 听到命令,季婈四周的壮汉们当即朝季婈围去。 季婈早预料到,会有这一幕。 她手一扬,手中的迷药包瞬间散开。 一把又一把白色的迷药,纷纷扬扬撒了出去。 迷药之多,漫天飞扬。 三王子等人哪里想到,有人会带这么多迷药? 一是不察,沾了一身迷药,幸好及时屏住呼吸,吃下清心丸,才没有着了道。 季婈看了眼,反应迅速,蹭蹭蹭退开的三王子等人,心底暗叹…… 果然是精英,这样出其不意的迷药都能躲过。 不过,她本来的目的,也不是想用迷药干翻一片。 为的不过是……争个全身而退的机会。 趁着围拢过来,欲抓她的外邦人忙着捂口鼻,谨慎裹足不前之际。 季婈快速奔向正回身,接应她的谢显华身边。 两人手拉着手,快步向大黑熊所在的位置撤离。 三王子看到季婈和谢显华牵在一起手,再看谢显华同样顶着一张乌漆嘛黑的脸,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这一样的配方,感情还有一个! “去追!” 三王子哪里受得了这种戏耍,忍无可忍的大喝道。 “熬哦——”突然,一道兽吼声传来。 地面徒然震颤,一头脖颈处呈金色v字毛发的大黑熊,出现在众人眼前。 大黑熊威风凛凛,骇得一众外邦壮汉愣在原地。 可是下一瞬,他们就看到原本霸气彻漏的大黑熊,绕着他们要抓捕的女子撒起了娇。 一直寻找机会离开的绯绯鹦鹉,一瞧壮汉们都傻眼了,它鸟脸一肃,就是现在! 反正已经知道外邦人来焱昌国的目的了,再留下来也没有意义。 作为一只成熟的鹦鹉,此时不走还等什么? 绯绯鹦鹉果断一口叼住,喝大了的小白狼尾巴,使劲拽着小白狼往季婈的方向拖行。 等三王子等人反应过来时,绯绯鹦鹉已带着小白狼,扑进了季婈的怀抱。 “三王子,这人把咱们的圣兽拐走了!” 气质阴翳的中年文士,焦急的朝三王子禀报。 三王子面色阴沉如水,磨牙凿齿:“本王知道!” 他现在无比后悔,为何乍一看出有人混进来时,没有将对方一击毙命?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看着迅速围上来的大批焱昌国兵将,三王子深深看了季婈一眼,沉声吼:“撤!“ 任赤幽的勇士们再如何不甘,想到没了马,等于断了腿一样,不能像以往一般来去如风的冲杀,只能咬牙撤离。 “季姑娘,你没事吧?” 毕知府带着兵将来到季婈身边,关切的问。 季婈摇摇头,视线落在正和焱昌国兵将对上的三王子。 三王子一刀刺进一个,阻拦他的焱昌国士兵脖颈中,血从大动脉中嗞出,喷了他一脸。 他从容的用手抹掉,回头精准对上季婈的视线。 两人的目光隔空对上,季婈清楚看懂三王子眼底的意思…… ‘本王记住你了,本王会回来找你的!’ 季婈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怕咬,无所谓的移开视线。 这态度在三王子眼里,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他想起毕知府对季婈的称呼……季姑娘。 “季姑娘么。” 三王子将这四个字含在嘴里,呢喃一遍,再次深深看了季婈一眼,最后带着人以不要命的打法冲了出去。 这些幽冥游骑兵不愧是精英中的精英,五十五人的队伍,最后只留下五人的尸体,便逃之夭夭。 “没想到赤幽国的人竟混进了治化。”毕知府看着逃远的三王子等人,忧心忡忡。 “哦,对了,这是左卫指挥使。” 他向季婈和谢显华介绍站在一旁,身姿挺拔如苍松的中年将士。 焱昌国城防,治安两大权从不集于一个地方官员身上。 治化府处于边防要塞,季婈和谢显华早听说过,手握兵权的左卫指挥使,只是一直无缘得见。 现在一看,果然与传闻不苟言笑,燕颔虎须的形象相符。 左卫指挥使袁讷眼神隐有威仪,扫过季婈和谢显华的脸,淡淡点头。 只不过视线扫过季婈和谢显华后,落在他们身后的大黑熊和小白狼身上,停得比较久一些。 身材娇小的绯绯鹦鹉和瘦弱的粉面小猴,直接被左卫指挥使袁讷无视掉。 季婈看出左卫指挥使对大黑熊和小白狼的兴趣,想到这坑爹的强权时代,悄悄拉了拉谢显华的衣袖。 谢显华了然的拍拍季婈的手背,对毕知府和左卫指挥使抱拳告辞道。 “显华不打扰大人办事,就先告辞了,虽然这些熊和狼从小养到大,但总归野性难改,要是咬到人就不好了。“ 左卫指挥使一听这威风凛凛的熊,和难得一见的白狼,都是大小养起来的,并且还野性难改…… 他眼底顿时露出失望之色。 毕知府眸光闪了闪,要说小白狼是从小养起来的,这话他信。 但大黑熊可是长到成年熊了,才跟着季婈的呀。 他不知道谢显华这么说是因何故,不过不影响他维护之意。 毕知府顺着谢显华的话,赞同道:”那你们先回去吧,有事尽管去衙门寻本官。“ 听毕知府这么一说,季婈顿时想起,她忘了还有一事未说。 想到她要说的事情严重性,季婈忍不住肃起小脸。 “毕大人,我听逃走的那些人说,他们已将患有瘟疫的人,带进了治化府城内,准备让全城都染上瘟疫!” “嘶,你说什么——” 这下连左卫指挥使都不淡定了。 瘟疫,等于——死城! 毕知府知道季婈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心也一沉到底。 倏然,他想到季婈的医术之精湛,顿时目光灼灼的看着季婈,问。 “你有什么办法?” 左卫指挥使听到毕知府的话,以为毕知府是病急乱投医。 瘟疫这种连太医院都畏之如虎的病症,问一个小丫头顶屁用? 他急急对身旁的副将道:”收队!速速回城,全城封锁搜查,但凡出现发热症状的人,全部集中隔离!“ 副将知道事态严重,哪敢耽搁,他全家老小都还在城里呢! “收队,速速回城——” “收队,速速回城——” “收队,速速回城——” …… 呼喊声,喝令声,一级级传下去,很快边防兵将们快速聚拢在一起,跟着左卫指挥使迅速回城。 季婈对上正用希冀眼神,看着她的毕知府,叹息一声。 “那我试试吧,不过要先找到,携带瘟疫病毒的患者才行。” 第二百六十五章 盲目的相信 季婈和谢显华一回城,顿时发现整个治化府,处于戒严状态。 治化府只进不出。 就算他们现在想抽身离去,也不可能了。 街上到处是来往巡逻的边防队伍。 他们一个个用布巾掩住口鼻,神情肃穆。 整座城的人因为包裹严实,强势冲进各家各户搜查的边防队,嗅到了一种全所未有的危机。 回到悦来客栈的季婈,迎面遇到店小二。 “季姑娘您回来啦,对了,这是那个柴小姐让小子交给您的东西。” 店小二将一个小巧的荷包,恭敬的递给季婈。 “柴小姐?这是什么?”季婈纳闷的打开轻飘飘的荷包。 发现里面是一些呈卵圆形,黑色坚硬种皮的,其上长着灰白毛的种子。 这是棉花种子! 季婈目测了下数目,一百粒,只少不多。 她无语的将棉花种子收好,看来柴明月对她防备得很。 只是却想不到,她有空间灵泉这样的作弊器。 倏然,季婈想到一个问题…… 柴明月能安排店小二,将棉花种子交给她,看到柴明月已经从羁押的牢中出来了呀! 站在季婈这边的店小二,习惯打小报告。 “季姑娘,柴姑娘很奇怪,好像提前知道要封城一样,宁愿交一大笔罚金,也要匆忙出城。“ 季婈呵了一声,柴明月作为重生者,能不知道治化府会有瘟疫出现吗? 只是她只想明哲保身,一丝一毫瘟疫的消息都不曾透露出来。 要是提前有了暗示,赤幽国的人也不会那么容易混进来,治化府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这事我知道了,这几日不太平,这个给你带在身上。” 季婈将一个药丸递给店小二。 药丸透着清冽的药香,闻之令人六窍清明。 店小二心中大喜,他记得上回季姑娘曾送东家一枚保命药丸。 当时东家心底还有些小别扭。 没有送东西给人送药的,这不是不吉利吗? 却不想,后来东家三岁的小儿子爬假山,摔下来磕到了脑袋,当场血流如注。 郎中看过后都说没救了,东家绝望之际,突然想起季姑娘送的药丸,干脆死马当活马医。 却不想一颗药丸下去,原本郎中笃定应该气绝身亡的小公子,竟幽幽回了魂? 现在小公子能蹦能跳,气色红润,聪明伶俐,谁能想一个多月前,小公子差点气绝命消? 店小二由此断定,季姑娘出品,绝对精品! 现在正闹瘟疫,季姑娘给这枚药丸,以及说的那番话,不就是说这枚药丸有防疫的效果么! 店小二美滋滋的接过药丸,笑得见牙不见眼。 “小子多谢季姑娘赏。” 家里老娘身子骨不好,城内一说闹瘟疫,他就担心得不得了。 现在有了这枚药丸,拿回去给老娘随身带着,想必老娘能熬过这场天灾。 店小二告辞后,芊芊好奇的问。 “姑娘,刚才给店小二的药丸,是防疫的药丸吗?” 季婈微微颔首。 芊芊顿时心喜的小声惊呼:“姑娘已经有了防疫的药丸,那是不是不怕疫病在城内蔓延了?“ 季婈叹息一声:“药丸不能批量生产,供应不上全城的人,想要控制疫情,还需针对性用药才行。” 芊芊一听顿时郁闷了! 出来已久,有点想青庐村了呢。 青庐村的宅子,算算日子也快建好,姑娘说要给她一个房间。 现在瘟疫一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心底正碎碎念的芊芊,蓦然看到一行衙差,朝她们走来。 “季姑娘,我们已找到三十二个发热患者,知府大人让在下来通知您……” 季婈讶然,官府动作真快,她刚抵达客栈,官府就已经找出这么多发热患者? 她知道这些衙差因毕知府之令,前来寻她想办法。 可没见过患者,怎能胡乱开方? 只有针对症下药,才能更精准更快速的控制疫病。 “我跟你们走一趟吧。”季婈想了想,决定道。 衙差们自然欣喜,季婈的医术,他们多少听说过,毕知府家的侄子辛子行当初可是瘫了的。 可季姑娘一出手,人家现在在京都开冰厂,生意做到宫里头去,羡不羡慕? 还有毕五公子,以前身子多弱啊! 本以为一辈子要游戏人生的毕五公子,经季姑娘调理后,现在竟在军营里崭露头角了?!眼不眼红? 一众对季婈’了解‘甚深的衙役们,比季婈本人还要相信…… 季姑娘一定能治好,这场令人闻之色变的瘟疫! 季婈看着对她露出迷之自信的衙差们,有点哭笑不得。 “我是人又不是神,瘟疫哪能说治好就马上治好的?”她说。 众衙差全都一副“哦——谦虚了吧?谦虚了吧?”的了然神色。 季婈见说不通,索性不再辩解。 她想等见了这些病患,真的一筹莫展时,就知道她是不是谦虚了。 季婈带着不愿留下的芊芊和谢显华,跟着衙差们往隔离区走。 芊芊和谢显华身上都带着她秘制的药丸,脸上带着口罩,只要小心点,两人绝对不会染上瘟疫。 几人来到城西区。 城西比较贫困,还有一个义庄,相对冷清的地界,现在因为官府隔离,画风变得吵吵闹闹乱成一片。 城内多数人都不相信瘟疫的出现,兵将突然闯入家中搜查,但凡发热之人全部强行带到这里。 家属们哪里肯善罢甘休?! 只是隔离墙外,有左卫指挥使带着部下,亲自坐镇,百姓们再闹,也不能进去。 左卫指挥使看到衙差带着季婈前来,刷漆的粗眉微微拧了拧,沉声道。 “你可想好,进去了,疫病不消,便不能出!” 他一点也不看好季婈,隐有规劝之意。 季婈对左卫指挥使屈膝行礼,甜而不腻的嗓音吐字清晰。 “民女入内自当不悔。” 左卫指挥使觉得,好心被季婈当了驴肝肺,心中恼怒,索性懒得理会季婈生死。 他沉声开口:“放这位姑娘入内。” 看守隔离墙的兵将们,看季婈的眼神,顿时露出怜悯的,仿若看将死之人的神情。 他们错开身形,让季婈入内。 原以为只有季婈一人进去,却不想,跟随着季婈的脚步,她身后一群衙役也跟着呼啦啦走了进去。 看守隔离墙的兵将:……??? 这么人莫不是脑子抽风了? 当去里面观光呢? 还有季婈身边那个身姿如柳,纤弱娇俏的姑娘,脸上还带着笑??? 咦,那个这次的案首叫谢显华的吧,你跟着凑什么热闹,里面又不是考场!!! “大人!” 看守隔离墙的兵将,看着左卫指挥使,懵一脸。 左卫指挥使没好气的摆手:“让他们进,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季婈原本只想自己进隔离区,却不想芊芊和谢显华硬要跟着就算了。 反正这两人跟着她,日常喝了不少灵泉水,身上也带着防疫的药。 却不想,这些衙差竟也跟着她进去? 她头疼的抚额,也不知道这些衙役对她的信心,是怎么扭曲到盲目的。 季婈从空间里拿出一个瓷瓶,无语的抛给衙役队长:“拿去分了,一人一颗,放在荷包里随身佩戴。” 说罢,再也不管这些二货,直接穿过用白布围起来的隔离布墙。 入眼是一顶顶,住着隔离病号的帐篷,绵延过去,拥挤感令人格外压抑。 目测大约有八十多顶帐篷,且每顶帐篷都有患者躺在帐篷内,呻吟声不断。 病患的数目与衙差一开始告诉她的,相差过大。 想必是衙差刚才去请她的时间,被搜出来的发热病患又多了几十个。 而且兵将们还在搭建新帐篷,看来官府预计,还会来不少病患。 季婈蹙起了眉。 形势的严峻啊! 她走到近前一个昏迷不醒,正说着胡话的中年男病患面前,蹲下身子,将手指叩在病患的腕脉上,凝神诊脉。 衙差队长关心的问:“是不是瘟疫?” 季婈点头。 看到季婈点头,衙差队伍所有人,脸上皆露出唏嘘之色。 却没有恐慌惊惧。 他们相信这种病症,肯定难不倒季婈。 季婈对他们的盲目信任,已经无话可说,只一心分析脉象。 蓦然,她轻咦一声,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每当季婈行医时,总会露出她沉稳的一面,谢显华和芊芊还是第一次看到季婈露出如此惊讶的神情。 他们连忙问怎么了? 季婈摇摇头,不信邪的移到下一个患者身边,再次把脉。 同样的脉象令人挑了挑眉。 ”这脉象……“她吞吞吐吐的开口,在众衙差好奇的目光中,又紧紧闭上了嘴。 季婈面露纠结,她怎么告诉他们,这瘟疫的制造者,是她呢? 记忆拉回一个月前,她与葛老探讨医术时,曾分析过病毒。 不过只限于文比,两人在纸上交锋,推演出疑难杂症,再等对方破解。 这个瘟疫病毒,就是那时候出现的。 倏然,季婈脑海里灵光一闪,想通了这场瘟疫的缘由。 葛老和谷义平去赤幽国,以三王子的救命之恩,要求暂时停战。 赤幽国准备好的战事,突然叫停,想必损失不小。 三王子哪里会甘心,肯定另谋他法。 不知他如何威逼利诱葛老,帮他制造出瘟疫病毒。 只是三王子却不知,葛老给出的病毒,原创者却是她。 季婈唇角缓缓勾起,她既是原创者,自然有相应的药方。 这瘟疫,想要治好,简直……太容易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鱼唇的人类 季婈站起身子,脸上带着轻松笑意,对衙差队长道。 “麻烦衙差大哥跟左卫指挥使大人说一声,疫病有对症药方了。” 整个衙差队伍因为季婈的话,集体露出与有荣焉的神情。 “我们就知道,季姑娘太谦虚啦!” “对啊,这不,刚把会脉,对症良方当即信手拈来嘛!” “对,谦虚!” …… 季婈看着对面七嘴八舌,对她的大型无脑吹现场。 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尴尬的笑。 好在无脑吹的衙差们知道事情耽搁不得,很快奔向隔离带,衙差队长朝外一阵呼喊。 “在下是衙差队长,季姑娘已有解决瘟疫的药方,麻烦各位大哥向左卫指挥使大人,通报一声。” 守在隔离带外的边防兵,听到衙差队长的喊话,全都怔了一下。 已有解决瘟疫的药方??? 他们才进去多久? 前后一刻钟不到吧? “你们这群老作精,骗鬼呢?一刻钟解决一场瘟疫?!” 隔离带外,传来边防兵不悦的训斥声。 隔离带内,衙差队员们听到训斥声,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隔离带外的谈话声,隐隐传来。 “刚才不让他们进去,他们偏不听,现在想出来?没门!“ “对,没门,还敢说谎,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 “要是他们死在里头怎么办?“ “那也是他们自己找的!” …… 听着边防兵冷嘲热讽的议论声,一个衙差担忧的问衙差队长。 “老大,外面那些孙子不信我们的话,不会要一直关着我们吧?” 衙差队长双手掩面,懊恼的搓搓脸:“要是一早知道这样,当时我们就应该留一部分人在外面接应。” 一行人没有办法,蔫头耷脑的折回,走到季婈面前。 季婈刚给一个重症患者施完针。 她一抬头,乍然看到丧着脸的汉子们排排站,登时吓了一大跳。 “这是怎么了?“ 听到季婈询问,与季婈相熟的衙差们,顿时忿忿不平的吐槽。 “外面那些边防兵脑子有坑,竟不信我们的话。” “还说要关着我们,让我们长长记性!“ “这还不算,他们不给左卫指挥使大人通报,就没人给我们送药……“ 季婈蹙起了眉,心底也有点恼火,问:“那治病总需要药材吧,他们不通报,谁给我们药材?” 谢显华拧着眉,问衙差队长:”过去发生瘟疫这样的病情,官府都是怎么应对的?“ 衙差队长想到一个可能,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语气沉重。 “有一种可能,也是最保险的做法,把所有患者集中在一起,只进不出,等他们熬死光后,烧掉。” 季婈、谢显华:…… 两人对视一眼,看来要自救了! 季婈抿了抿唇,空间里有所需的药材,但是却不能拿出来,不然没法解释。 可隔离营的病患却等不了。 “姑娘,要不属下闯出去吧?”芊芊冷声轻哼。 衙差等人眼睛一亮,芊芊姑娘的武功,可比他们高多了,强闯出去的话,肯定能将外头那些蠢货打得落花流水! “不妥。”季婈突然开口。 众人齐齐看向季婈,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他们还以为季婈会认同呢,没想到她会第一个反对。 谢显华稍微思索,便能猜到季婈的顾虑。 他替季婈解释。 “左卫指挥使大人的官职毕竟在那摆着,我们这样闯出去,不管原因如何,都等于打了他的脸。” 谢显华顿了顿,看向衙差们。 “左卫指挥使大人认定了,我们是一伙的,这样当众打了他的脸,你们以后还要不要在治化混?” 季婈赞同的点头,补充道:“到时候就是毕大人,都要做出表态,这不是为难毕大人吗?” 衙差们越听脸色越白。 芊芊烦躁的皱皱鼻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做人真难!" “你说什么?”季婈看向芊芊,脑海里灵光一闪。 “做人真难啊?”芊芊茫然。 季婈扬起嘴角,杏眼晶亮。 “人从隔离区难出去,但是绯绯可以,让它去帮我们买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绯绯?” 衙差们心道,这又是谁? 季婈点头:“你喊它,它就来了。” 衙差们更纳闷了,纷纷好奇绯绯是谁。 他们听季婈说,喊她就来了,干脆扯开大嗓门,高声大喊。 “绯绯——” “绯绯快来,绯绯你在哪里?” “绯绯——” …… 隔离带外,守门的边防兵听到衙差们的呼喊声,纷纷冷嗤,认定衙差们后悔了想要出来的把戏。 他们越发坚定,一定要守好这道隔离门,不能让里面的人跑出来祸害别人。 任由里面的人如何叫喊,都坚决不能让里面的人出来! 在隔离区的衙差们,不知隔离带外的边防兵如何想,他们正全神贯注喊绯绯。 喊了半响,却没有一人应声,心底忍不住嘀咕,难道季姑娘在诓他们? 能出隔离区的,除非长翅膀飞出去吧? 正想着,突然一道粗嘎难听的嗓音,在他们头顶上拽拽的响起:“鱼唇的人类,是你们在喊鸟爷吗?” “咳。” 谢显华干咳一声,引得绯绯看过去,正好看到季婈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它。 正不可一世的绯绯鸟爷顿时方了。 它身子一个哆嗦,也不敢落在季婈肩膀上,只敢小心翼翼的扑到季婈脚下,无比谄媚的开口。 “美人啊,绯绯好想你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衙差们目瞪口呆看着,刚才还一脸我是你大爷的鸟,突然换成谀媚奉承的话唠嘴脸,一时间有点懵。 “绯绯?” 衙差们指着绯绯鹦鹉,露出见鬼一样的神情问。 他们还以为绯绯是个人,哪里想到会是一只鸟? 还是一只成精了的鸟! 季婈点点头,她早已习惯外人见到毛茸茸们,惊讶的神情。 以前她还多叮嘱毛茸茸们,在外低调点,装得笨一些。 可看它们天天拘谨得什么也不敢做,索性不再过多要求,只要不太过分便好。 “乳香苍术细辛甘松川芎真降香……”季婈开始教绯绯背方。 绯绯刚才在季婈面前说了句鱼唇的人类,正不知如何补救好,现在听季婈要它背药方,哪里敢懈怠? 它聚精会神将药方牢牢背下,在衙差们惊叹的神情中,煽动翅膀,朝附近的药铺飞去。 第二百六十七章 鸟爷买药记 边防兵听到隔离区内,一阵翅膀煽动的扑棱棱声。 其中一人担忧的问:“你们说,这里面不会有什么东西,跑出来了吧?” 另一人轻呲一声:“只要不是人跑出来就没事。” 提问的人想想也觉得,是这个理,于是将绯绯闹出来的动静,直接抛在脑后。 隔离区内,衙差等人见绯绯鹦鹉,顺利的飞出隔离区,暗自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们觉得季姑娘让一只鸟,去帮他们买药,有点匪夷所思。 鸟会买药吗? 尽管那只拽成二五八万似的鸟,看起来很聪明。 可是要记住那么多的药材,就算他们自己,也觉得难啊! …… 飞出隔离区的绯绯,冲进一家大药铺内。 因为瘟疫的缘故,药铺内人声鼎沸,摩肩接踵。 有病没病的,都来抓一贴安心的避瘟汤。 虽然这避瘟汤也不知道效果怎样,但多少能图个心安。 药铺的生意,空前的火爆,隐隐有卖断货的趋势。 没买到药的人,全都急了。 骤然,一道粗嘎的嗓音,在药铺大堂内响起。 “让让,你鸟爷要买药!” 众人皆静了一静。 这一嗓子,像坏掉的二胡,声音跟锯木头似的,在耳边炸开,实在太过难听了! 众人纷纷四下张望…… 他们好奇到底是长成怎样的一个人,才能拥有这么难听的嗓音? 可找了一圈,却每一个符合的人都没有。 正当众人放弃寻找时,突然一只全身羽毛色彩斑斓的胖鸟,飞到柜台上。 它口吐芬芳大喊:“你舅老爷的,没看到你大爷我在这吗,赶紧给本大爷抓药。“ 在场众人的视线,皆目瞪口呆集中在绯绯身上。 原来嗓音这么难听的是——一只鸟??? 而且这鸟话说得也太溜了吧? 还,还……还会抓药?? 真是活久见了!!! 众人新奇的看着绯绯,这样一只很有语言天赋的鸟真是难得一见,又喜欢模仿人抓药,实在太好笑了。 话说这鸟儿懂得药材和树根的区分吗? 有人忍不住逗绯绯。 “你知道要抓什么药吗?还有你有银子吗?没银子可不能抓药的哟。” 众人哄堂大笑。 绯绯冷哼:“狗眼看鸟低!” 说罢,它将脖子上,挂着的精致荷包扯下来。 这荷包是它央着季婈给它做的,平日里都会放着它稀罕的东西。 还有私房钱。 打开荷包,原本想叼出季婈刚才给它买药用的银子,倏然想到这些人的嘲笑。 绯绯鸟眼转转,从荷包中叼出它的私房钱——一块金子。 “砰——” 金子骤然砸在众人面前。 金子!!! 众人看着闪瞎眼的金灿灿,眼睛都要直了。 这年头,多数人出门,手中多着铜板,拿银子的都是少部分人。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只鸟都比他们富有…… 绯绯将小金块,往药铺活计的方向推了推,傲娇的提醒呆愣的小伙计。 “你准备好了吗?本鸟爷要开始念药方啦。” 药铺伙计觉得跟一只鸟,做买卖有点奇怪…… 可在金子的加持下,他果断选择忽略对方是一只鸟。 “麻烦客官报下药方。”药铺伙计火速上线营业。 “听好咯,乳香苍术细辛甘松川芎真降香……”绯绯摇头晃脑背起了药方。 若是衙差们在这,一定会发现,他们不太能记下来的药方,绯绯却一字不漏的报了出来。 药铺内,众人一片惊呼,虽然他们听不懂药方是治什么的,可听着就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药铺伙计已傻眼! 这药方中,有相克的药材,但细想,再加上药方中个别中药材,相克生出的毒性,却又将毒性中和掉了? 药铺伙计意识到,这样高深的药方,已不是他这种刚学医的学徒,能推敲明白的。 他急忙看向今日的坐堂郎中。 坐堂郎中也是一脸懵,这么深奥的药材配伍,他也琢磨不透啊! 就像一个小学生,让他做一道微积分,只有两眼一抹黑的份。 众人见抓药活计和坐堂郎中,都看不出个所以然,纷纷好奇的看向绯绯鹦鹉,问。 “鸟爷,你抓的药,到底治的什么病啊?” 绯绯鹦鹉听到有人叫它鸟爷,顿时感觉到鸟生离圆满又近了一步。 它傲娇的开口:“这是治瘟疫的良方。” 治疗瘟疫的……良方??? 众人面面相觑,实在是这个消息太震撼。 要知道瘟疫才出现多久? 这时候就有对应的良方了?? 有的人相信,有的人只觉得他们,正在被一只鸟忽悠。 人群中,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眼眸微闪。 他爹娘以及附近的街坊,也出现了瘟疫的症状。 只是边防兵来搜查时,他们正好不在,躲了过去。 现在他们陆续发起了高热,情急之下,他们只好让少年来药铺抓点药。 可少年知道,药铺推崇的避瘟汤,根本没有效果。 多少年来,只要出现疫病,永远是大众所知的避瘟汤,但看哪次是靠避瘟汤治好的? 此时,多数人都不信绯绯的话,只是少年信了。 他犹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拼命记下绯绯喊出的方子,而后悄悄出了药铺。 少年直奔附近另一家药铺,一口气将死记硬背下来的方子背出来, 在绯绯叨着药包,飞向隔离区时,少年也抱着药包,朝破庙的方向狂奔。 那里,有他的亲人,和附近同样患着疫病的街坊邻居。 隔离区内,季婈检查完绯绯带回来的药包,确定没有出错后,顿时松了一口气,赶紧让芊芊去将药熬出来。 而绯绯仍要继续往返于,药铺和隔离区之间。 好在药铺离隔离区不远,绯绯不会出现迷路的状况。 不过它往返的次数一多,渐渐的很多人都知道了…… 有一只鸟,正在为大家的疫病努力着。 而隔离区内,也有医者没有放弃。 相信绯绯所背药方的人越来越多,人们开始悄悄换掉避瘟汤,改抓绯绯所背出的药方。 城西一处破庙内。 少年将熬好的汤药,一一给爹娘和同样患病的街坊邻居灌下。 剩下的便是焦急的等待中。 夜,变得漫长…… 隔离区内,所有病患全都喝过汤药,他们寒战怕冷、大汗淋淋、高热、呼吸困难等症状,渐渐消失。 每个患者绝望的眼中,重新迸出希望的光。 他们每见到季婈,都会亲切的喊她季姑娘,心底充满感激。 破庙中,等候一夜的少年,也煎熬了一夜。 天微微亮起时,少年的爹先睁开了眼。 少年看到他爹醒来,还来不及喜悦,便看到他爹跟没事人一样,爬起来伸伸胳膊,抻抻腿,还在原地蹦跶几下。 精神奕奕的样子,看起来比他这个一夜不敢阖眼的人,好要健康强壮。 少年呆了呆,问:“爹?你好啦?” 第二百六十八章 民众的证明 少年的爹闻言愣了一下,蓦然反应过来,他昨天正卧床不起,奄奄一息,感觉过了今天没明天。 现在却一点也不难受。 “奇怪。”他捏了捏胳膊,问少年:“儿子,你去哪给爹弄的仙丹?” 少年心情激动,再看他的娘亲和街坊邻居,陆续醒来,他赶紧将昨日在药铺如何买对药的过程,详细说了一遍。 …… 隔离区内。 衙差队长再次黑着脸,来到季婈面前,忍着暴脾气开口。 “守在隔离带外的大头兵,还是不信我的话,不给左卫指挥使大人禀告,也不放我们出去。 四周已经痊愈的患者,一听衙差队长的话,顿时不淡定了。 “不行,我要出去,早一天回去,家人能少担心一天。” “对,我们要出去!” “我们好了,我们要出去——” …… 渐渐的,痊愈的患者们,齐聚在隔离带旁,统一了口号。 “我们好了,我们要出去——” “我们好了,我们要出去——” …… 守在隔离带外的边防兵们,乍一听到隔离带内,患者们堪比山呼海啸的呐喊声,全都吓了一跳。 这是干啥,要造反不成? 隔离带外的边防兵,严阵以待,下定决心,坚决不放一个人出来! 城西破庙内。 众人听完少年的讲述,心底忍不住唏嘘一场。 要是没有碰巧,遇到一只成了精般的怪鸟买药,他们恐怕要受老罪了。 甚至可能……会死! 众人夸完少年,突然想到,他们之所以能活下来,全靠隔离区中那位郎中。 要是没有那位郎中,也不会有神鸟出来买药,他们也不会巧合的喝上对症的汤药。 “我觉得,咱们应该去谢谢那位郎中。”少年的母亲温柔的提出建议。 少年的爹和街坊邻居纷纷点头赞同。 说做就做,一行人连忙朝隔离区赶去,一路上遇到相熟的人,打招呼中顺嘴将患病后痊愈的事,说了出来。 相熟的路人一听,他们昨日还患了疫病,喝了肥鸟念出来的方子后,竟全都好了? 我那个乖乖! 再听这些人,全都要赶往隔离区,准备感谢开方的郎中,顿时决定凑热闹的跟在后面。 若说昨日听闻一只,能独自买药的鸟背了方子,是这次疫病的对症良方,他们还不信。 可如今看到相熟的人,亲身体验,亲口证明,他们顿时信了。 此时,更令他们好奇的是,到底是哪位神仙郎中,只用了半天时间,就解决了瘟疫这种,令人闻之色变的大难题? 好奇,激动,人们越聚越多,队伍也越来越大。 隔离带处,坚决拒绝打开隔离带的边防兵们,正因隔离区内,吵吵嚷嚷的声音头疼不已。 却不想,又见一群乌泱泱的人,从正前方赶来。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一个小队长站出来,大声呼喝。 少年的父亲恭谦有度的上前行礼:“各位大人,我们想见见隔离区的郎中……” 话还未说完,守门的边防兵将,已经目瞪口呆。 隔离区内的人,还没消停呢,这又来一波人? 小队长头大的沉着脸拒绝:“见什么见?你们不要命了是吧?里面都是患了疫病的人,进去就得死!” 此时,少年的父亲等人,已经听到隔离区内,传来“我们好了,我们要出去——”的口号声。 少年父亲等人:??? 片刻后,他们惊了,难以置信地问守在隔离带外的边防兵。 “你们竟一直关着他们,不让他们出来?“ 守着隔离带的边防兵,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向少年父亲一行人,怒斥道。 “你们是不是傻,要是放他们出来,将疫病传得到处都是怎么办?” “怎么可能!”喝过绯绯念出药方汤药的人,立马现身说法。 ”我们昨天还患有疫病,最后喝了隔离区内,流出来的药方,现在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 “对,我们可以证明,隔离区内的药方,绝对药效良好!我们都好了,隔离区内的患者,怎么可能还不好?” “我也证明!” “我也证明!” …… 人们七嘴八舌的跟守着隔离带的边防兵,据理力争。 守隔离带的边防兵,傻眼了…… 他们夹在隔离带中,内有喊着放他们出去,他们好了的隔离区人,外有一大群说因隔离区的方子,他们痊愈了的人! 坚持守住隔离带的边防兵们,突然觉得有点懵…… 昨日来势汹汹的疫病,难道真的一夜之间,全都痊愈了不成? 疫病啊……一夜而已? 还有民众所说的,不停往返隔离区和药铺的,一只鸟? 想不信,可眼前这些信誓旦旦的民众,难道是假的? 有的边防兵,还在人群中看到了黑着脸的爹,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昨日严厉拒绝衙差队长,坚决不向左卫指挥使禀告的边防兵们,面面相觑。 再看因为动静太大,闻声赶来左卫指挥使大人,一行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边防兵们:…… 感觉要完! “这是怎么回事?”左卫指挥使沉着脸,问守职的边防兵。 守职的边防兵,想到左卫指挥使的手段,不敢隐瞒,哭丧着脸,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一遍。 左卫指挥使听完,脸瞬间黑掉。 这事怪谁?怪这些兵蛋-子? 谁能告诉他,刚关进隔离区的疫病患者,没几个时辰能痊愈有没有历史可考? 没有! 要不将隔离区内,造成这一切颠覆三观的季婈,抓出来打一顿? 不能! 他相信他要敢这么做,眼前这群乌泱泱的民众,能一口一个唾沫喷死他! 这事要有人背锅,只能是面前这些,昨日不向他禀告的兵蛋-子们…… 左卫指挥使叹了一口气,怜悯的看了眼兵蛋-子们,缓声道。 “你们把隔离区打开,再下去每个人领五十个军棍。” 听到左卫指挥使的决定,一直等待结果的民众们,顿时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将要领军棍的兵蛋-子们,内心苦涩,不甘不愿的去打开隔离区的铁门。 他们心底仍抱着一丝希望,这一切都是幻觉。 要是打开门后,看到的是一群精神不振,萎靡乏力的病患呢? “吱呀——”一声,铁门缓缓打开,露出站在隔离区内的一群人。 开门的边防兵急急朝他们脸上看去。 只见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红光满面,精神亢奋。 顿时,边防兵们如遭雷劈。 眼前这些人哪像昨天那些,一副半死不活被抬进隔离区的人? 他们怔怔不能出声,整个人完全傻掉了,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不断循环…… 原来这世界上,还真有奇迹!! 围在隔离区外的民众人,看到隔离区大门打开,一见到认识的人,纷纷迎上去互相道贺。 场面壮观得像两方胜利会师现场。 季婈看着欢欣鼓舞的众人,脸上露出微微笑意。 骤然,她的意识海中一阵轰鸣,许久没动静的空间骤然传来响动。 第二百六十九章 郎才女貌 一阵轰鸣声后,季婈明显感觉空间在变大。 可当她想要沉入意识海中,查看空间的变化,骤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在意识陷入黑暗时,季婈忍不住吐槽,作精空间,每回升级都要搞事情! 站在季婈身旁,习惯分出一份注意力在季婈身上的谢显华,最先发现季婈不对劲。 他在季婈的身子软倒的一瞬间,第一时间伸手接住了季婈。 ”季婈,你怎么了?“谢显华内心慌乱地看着,无知无觉的季婈。 “姑娘——!”芊芊第二个惊呼出声! “季姑娘——!”衙差们还有曾一起隔离过,现已痊愈的患者们齐齐呼喊。 齐聚在隔离区外百姓,看到这些人焦急的样子,顿时好奇不已。 有人忍不住嘀咕:”一个小姑娘晕倒而已,他们怎么反应这么大?“ 已痊愈患者们,闻言纷纷解释。 “你们不是想见,开出神仙方子,一夜之间灭掉瘟疫的郎中吗?” “现在人就在你们眼前。” “哎,季姑娘一定是救治我们时,太耗费精力了,这才累得晕倒。” “季姑娘好人呐!” …… 众人看看晕得人事不知的季婈,视线在她稚嫩的脸上顿了顿,随即,全都一脸懵。 这个小姑娘……就是开出神仙药方,只用一夜便治好,令人闻之色变的瘟疫??? 再看季婈脸上的疲惫与苍白,众人怒了! 都是这些兵油子,要不是他们拦着,隔离区的人早能出来了,季姑娘能这么累么? 片刻间,所有人都怒视着守隔离带的边防兵,就连左卫指挥使,都免不了被愤怒的目光波及。 左卫指挥使大人摸摸鼻子,这些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么,竟连本官都敢瞪? …… 等季婈空间中的震荡平息后,她缓缓睁开眼,发现已回到了悦来客栈的客房床上。 “季婈,你醒了?!”谢显华目光惊喜的看着季婈。 季婈看着谢显华眼底的青黑,微微怔了怔,问:“我晕了多久?” 芊芊端着清粥小菜进来,听到季婈的询问,如释重负的吁出一口气,欢喜地开口。 “姑娘晕了整整一天一夜呢,可吓死属下了!“ 季婈愣了愣住,竟晕一天一夜了? 她迫不及待想要查看空间,有了什么变化。 季婈觉得,空间闹出这么大动静,不应该只给个三瓜两枣吧? 不过现在屋内还有谢显华和芊芊在,季婈只好按捺下好奇心,问起另一件事。 “我没事了,寸刀那里有消息吗?” 她心底惦记着那群坑来的战马,那可是她未来能不能,养出马场的根基所在啊! 芊芊猛地拍了一下脑门,懊恼的开口。 “姑娘要是不问,我都忘了。” 说罢,她匆匆拿出一封信笺,递给季婈:“这是寸刀托商队带回来的。” 季婈意外的挑了挑眉。 她安排寸刀赶着马群回青庐村,寸刀此行应该越低调越好。 谁不想要一匹健壮的战马?何况是一个战马群! 可本该低调绕道的寸刀,却主动接触商队,只为给她送一封信?! 季婈知道寸刀不会这么不知轻重,给她送信,恐怕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打开信笺,入眼是寸刀匆忙又潦草的字迹。 信中寸刀提及顾家人,打听到葛老在青庐村,正带着昏迷不醒的顾爹,赶往青庐村求医。 季婈暗松了一口气。 葛老在青庐村的消息不男打听,当初他在京都医馆里,曾公布在收了个青庐村的徒儿。 可他们却不知,葛老已被她支去了赤幽国了。 不过不是还有她在么,只要她快点赶回青庐村,便可以救顾爹,季婈决定。 “收拾收拾,我们现在回去。” 芊芊微微一怔,她想说治化府的百姓,正等着姑娘醒来,好办一场别开生面的感谢大会。 但她再想想,姑娘又不是那种,习惯张扬的人。 于是,芊芊点点头,开始动手收拾行囊。 两炷香后,店小二前来敲门,想询问要不要添新茶。 却不想,敲开门,客房内已人去楼空。 他面色大惊,冲出客房大喊:“不好啦,季姑娘和谢公子,都离开啦!” 等候在大厅中的百姓,顿时焦急的询问。 “什么叫都离开啦?”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我们还没感谢季姑娘呢!” …… 闹哄哄的一群人中,突然有个声音。 “诶,我记得有个叫做欧阳明亮的蠢比,跟谢公子打赌吗?现在谢公子高中案首,不去找那蠢比履行赌约就离开吗?” 此问一出,有了解情况的赶紧回答。 “你说的是欧阳明亮,硬要跟谢公子打赌,说输了的人就剁手是吧?” 大厅内闹哄哄的人声,逐渐安静下来。 很多人都想了解后续。 住在欧阳明亮家附近的那人,冷哼一声,嘲笑道。 “那欧阳明亮一点也没有读书人的傲骨,输了怂成狗似的,当天晚上就举家搬走了。“ “咦?前几天听说有个脑子有坑的人,连夜搬家,结果因为看不清路,半路摔下山坡断了手,不会就是那个欧阳明亮吧?” 知情人哈哈哈大笑,点头应道:“正是那个蠢比。” 众人纷纷对欧阳明亮出逃,不敢履行赌约的行为呲之于鼻。 对于欧阳明亮摔断了手,更是幸灾乐祸一番。 有人感叹:“我看谢公子也没想,真砍那蠢比一只手啊,要是真想砍,会从公布成绩后,一直对那蠢比不闻不问?” “谢公子人品真好啊!”顿时,附和声不断。 “是啊,怪不得和季姑娘是一对,真是郎才女貌啊……“ “屁,是女才郎貌!”有部分人表示不服。 “可谢公子是连中三次案首的小三元啊,应该是郎才女貌。” “那我们季姑娘还是一夜间,解决瘟疫的神医呢,明明季姑娘比较有才!” …… 不知不觉中,众人的议论焦点,渐渐歪楼。 已经出了治化府的季婈和谢显华,根本不知道,因为他俩,治化府的百姓,已分成两派。 并且隐隐因为立场问题,要打起来的架势…… 青帷马车内,谢显华温着书,季婈微阖着眼假寐,实则意识沉入空间内。 一进入空间,入眼是扩张出去的黑土地,现在的黑土地已有五亩左右。 原本拥挤的果园,菜地,药田,看起来显得稀稀拉拉。 黑土地中,进化出一块池塘,不过因为什么也没种,里面依旧光秃秃一片。 不过最让季婈开心的是,坑货空间这次竟大方的丢出了她的手术台!!! 季婈握握拳,要再努力一点才行,多救人,让空间把她的电力系统也吐出来,就可以用手术台了! 此时,离治化府十里地一处山坳中,没了马,被治化边防兵撵得像死狗一样的赤幽国三王子,正一脸惊愕的看着他的斥候。 “你说什么?治化府的瘟疫,解决了?是谁?!” 第二百七十章 被忽视的谢显华 三王子的斥候,在三王子的瞪视下,额头上的汗珠子,噼里啪啦砸在脚背上。 斥候在心底疯狂吐槽,三王子怒瞪他干嘛?又不是他治好的瘟疫!! 再说,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也很吃惊好不好! 当时他还是再三查探后,确认无误才敢匆匆回来回禀的呢。 任心底如何吐槽,斥候分毫都不敢让三王子知道。 他擦了擦额头上扑簌簌的汗,一板一眼回禀。 “治好瘟疫的郎中,是一个叫做季婈的女子。” 季婈? 三王子恨恨的在心底,将这两个字,翻来覆去咀嚼一遍。 突然,他脑海里晃出小村落里,戏耍过他,那张乌漆嘛黑的脸。 那个人也姓季! 想起那张抹黑的脸上,一双杏眼,露着灵动而狡黠,他瞬间笃定…… 斥候口中的季婈——就是她!!! “呵……” 一夜之间,解决瘟疫吗? 三王子倏然一笑,锐利如膺般的眼神,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斥候不小心看到三王子的眼神,心头骤然一紧。 这种感觉…… 是每次三王子发疯的前兆啊! 每回三王子露出这种眼神,他后面总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 也不知道这回,三王子会做什么…… “本王再给你两个人,你们留在焱昌国,将季婈的事情,事无巨细记录下来,三天送一回消息。” 蓦然,三王子淡淡的吩咐。 斥候霍然抬头,有些傻眼。 让他们时时刻刻盯着一个小姑娘,再事无巨细将小姑娘的事,记录下来。 这……怎么想,都是变态的行为吧? “你在发什么呆?”倏然,三王子嗓音阴冷的问。 斥候心头一凛,慌忙摇头:“属下誓死完成任务。” …… 回到青庐村的季婈,不知身后带了三个尾巴。 她所乘坐的青帷马车,刚入村口,顿时引起了青庐村民们的注意。 孩子们行动最迅速,追赶在季婈的马车后面。 坐在马车中的季婈,每每看到这群无忧无虑的孩子们,脸上总不自觉露出浅浅的笑意。 她与往常一样,将糕点饴糖从包裹中取出,让芊芊拿下去分发。 每个孩子分到的都不多,只有一两块而已,孩子们却很满足。 有的孩子不舍得一口吃掉,总会小心翼翼包起,放在贴身的衣兜中,准备回家再与家人分享。 拿到零食的孩子们,谢过季婈后,马上欢天喜地的冲向许久不见的大黑熊。 自大黑熊去治化府后,他们已很久没见到的大黑熊了。 大黑熊见到熟悉的孩子们,也分外高兴,脾气好好的任由孩子们,在它身上翻来爬去。 青庐村民们听闻季婈和谢显华,回来的消息,陆续赶来。 相比孩子们关心有没有零嘴和毛茸茸们,大人们关注点成熟多了。 村长拉着谢显华问:“谢三,这一次考得怎样?” 谢显华谦虚的回答:“成绩还算可以。” 村长等人一听,顿时安心了。 他们认为谢显华这样,只学大半年,便能考中秀才,虽说勉强考中的,也算祖坟冒青烟了! 正说话间,突然一阵锣鼓敲击的响乐声,由远渐近的传来。 众人打眼望去,发现是一行身穿宝蓝衙差服的衙差们。 再看几个衙差们手中分别捧着的,用红绸覆盖着的红色托盘…… 这造型,这声势,村民们莫名感到熟悉。 再一想,之前谢显华得县试案首时,县衙奖励,也不是这样的架势吗? 顿时,众人看谢显华的眼神变了。 这……这,这,难不成又考了个案首回来???有人倒抽一口气。 可这次是院试啊…… 季婈看着众人目瞪口呆的神情,抿唇笑了笑,对谢显华道。 “你先在这陪大家,我回去看看。” 谢显华知道季婈挂念,带顾老爷来青庐村,寻葛老求医的顾家等人,以及坑来的那些战马。 他温声开口:“你去忙吧,一会我再去寻你。” 季婈点点头,朝村长等人道别后,带着芊芊直接往谢宅赶。 季婈一离开,汾通县衙的衙差,刚好赶到。 他们手托着红色托盘,红绸覆盖之物看形状,应该是金银之物。 青庐村与谢显华一般大的青年,心底又羡又酸。 他们以前多半都跟谢显华玩耍过,昔日还一起为争个鸟蛋,看谁爬树快的人,现在竟能靠考试暴富了??! “谢秀才,恭喜恭喜啊!” 汾通县衙差队长,笑眯眯递给谢显华一个托盘。 掀开托盘上的红绸,一托盘银子,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县衙对在院试中,考试成绩优异的本县学子奖励。“ 说罢,他朝谢显华拱手道贺。 谢显华笑着朝衙差们作揖。 他心底暗忖,考了这么多场,总算有点被关注的感觉了。 不过…… 谢显华拧了拧眉……好像忘了点什么? “咦,季婈季姑娘呢?这是官府对季姑娘,救治瘟疫的嘉奖。“蓦然,衙差队长纳闷的问。 “刚刚明明看到季姑娘了呀,怎么一眨眼就没了呢?” 刚觉得受到瞩目的谢显华:…… 他摸摸鼻子,好像他与季婈在一块,季婈永远能掩盖掉他的光芒。 此时,谢显华终于想到,他遗漏了什么…… 衙差带来的托盘,一共有四个,却只给他一个,看来剩下的全是季婈的。 谢显华一边想一边觉得好笑,还真的笑出声来。 此时,完全遗忘谢显华的村民们,正七嘴八舌向官差打听,季婈治好瘟疫的事。 瘟疫啊,想想都能起一身冷汗的病! 衙差们自然不吝啬,对季婈的赞扬,他们将从治化府传来的官文中,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们知道季婈医术好,但是没想到季婈的医术,却好到他们想象不到的高度?!! 一夜治好瘟疫啊! 青庐村民个个与有荣焉,不知不觉挺直了腰杆,不知道的,还以为一夜治好瘟疫的人,是他们自己呢。 村长满脸笑容的拉着衙差队长:”来来来,我带各位差大人去找季丫头,我知道她在哪。“ 衙差队长顿时感激的点头:“那就拜托老村长带路了,将奖励给季姑娘,我们也能早点回去复命。” 一行人亲亲热热,相携着往谢宅的方向走去。 转眼间,原地只剩下谢显华,孤零零一人…… 谢显华看着再次将他遗忘的众人,肩头耸动,再也抑制不住大笑出声。 季婈刚靠近谢宅,寸刀骤然闪身出现:“姑娘,顾老爷安排在谢宅,谢公子的房间。” 季婈点点头,顾家带顾老爷来求医,寸刀一定会帮着劝他们住下。 “我去看看。” 季婈熟门熟路走到谢显华的屋子前,刚要推门进去…… 骤然,一道“你是谁?”的爆喝声响起,紧接着一根拐杖朝她推门的手敲来。 第二百七十一章 谢大娘发威 季婈怔了一瞬,她将谢家当家,一回到家整个人便进入无防备的轻松状态。 她哪里知道,会有人一拐杖要敲在她手背上? 好在芊芊和寸刀警醒,察觉到不对,第一时间抽出武器,刺向拐杖。 上好的红子木拐杖,在芊芊和寸刀的叠加攻击下,顷刻间支离破碎。 就连手持拐杖的老者,手心在拐杖的崩震下,瞬间血肉模糊。 老者登时疼得,张着受伤的掌心,抑制不住啊地大叫。 伺候在老者身边的侍从,再看向芊芊和寸刀时,脸上露出又惊又惧的神色。 他们不敢同芊芊和寸刀理论,匆匆取出带在身上的伤药,给老者包扎。 老者阴沉着脸,怒视着季婈,问:“你是谁?进去想干什么?” 季婈顿觉好笑,她自己呆在自己家,还要被人质问‘你是谁?’ “我要进去给顾老爷看诊。”季婈舟车劳顿,没有心情与对方纠缠。 她以为只要说出她的目的,对方便不会再对她不依不饶。 却不想,老者一听她的话,脸上顿时露出嗤笑与轻蔑的神情。 “就你?” 季婈愣了愣,点点头:“就我。” 老者一脸你别害人的神情,冷嗤。 “你才多大年纪,也不怕风大扇了舌头!里面的病人,全京都的郎中都没看好,你赶紧哪凉快哪呆着去。” 季婈在老者眼里,看到了强势与自我与顽固。 她相信,若是没有芊芊和寸刀,站在一旁震慑,这老者恐怕要让他身边的随从,对她大打出手了! 猜到对方是顾家人,想到顾爹对她的好,季婈抿了抿唇,耐下心实话实说。 “我医术比京都那些郎中,要高一些的。” 这话在芊芊和寸刀心底,是谦虚得不能再谦虚了。 这是高一些吗?这是高一些吗?? “噗呲……” 蓦然,顾家人齐齐憋笑,好像季婈讲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芊芊和寸刀顿时无语。 这顾家人没见到姑娘前,一心想寻个医术高明的人,给顾老爷看病。 现在医术绝顶的人站在他们面前,并且主动要求给顾老爷看病了,他们竟嘲笑姑娘医术不好??? 顾家人这脑子,莫不是除了顾老爷外,都有巨坑吧? 看着不可一世的顾家人,第一次,寸刀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辛苦留下顾家人? “季丫头啊,季丫头——” 蓦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人未到,声先至。 片刻后,村长等人带着衙差,风风火火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 季婈疑惑的看着众人。 衙差队长上前解释。 “季姑娘在治化府,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一夜之间将瘟疫祛除,按惯例,做出大贡献者,官府需给些奖励。” 说罢,他一挥手,剩下的四个托盘上的红绸,骤然掀开。 入眼是三盘排得满满的,大银锭子! 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耀眼的一片亮白。 不过最让大家瞩目的是,剩下其中一个放置着薄薄,一张盖有官印的纸张。 众人打眼看去,当看清这张纸的价值时,所有人皆瞪大了眼。 这这……竟是地契!! 而且还是将望水湖那一片十亩地,全划分给季婈!!! 众人震惊得,张口结舌。 不过再想想,季婈治好瘟疫,这等于救了很多人啊,要是瘟疫控制不住,岂不是生灵涂炭,哀鸿片野? 官府这样的谢礼,也算情有可原。 唯有顾家人,集体懵了。 顾老爷子顾不得手掌上的疼痛,惊愕的看着季婈。 年纪这么小的小姑娘,竟会治瘟疫? 若不是官差的身份不会造假,他还以为这一幕……是演出来诓他的呢! 顾老爷子想起,刚才指责季婈的话,顿时老脸一红。 可是让他道歉? 那是不可能的!! 他已听到别人叫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名字——季婈。 这不是顾小子要认回来的骨肉吗? 顾老爷子冷哼,既然是顾家的骨肉,这歉就没必要道了。 而且这小丫头,还得向他赔罪才对!! 顾老爷子看了眼,包裹成粽子样的手掌,越发看季婈不顺眼。 他抬高下巴,眼神居高临下看着季婈,眼底毫不掩饰着轻视,用命令的口气缓缓道。 “季婈,你赶紧进去给你爹治病,再出来在老夫面前,跪足一个时辰,这事就算过去了。“ 原本正热热闹闹让季婈领奖的众人,为之一静! 大家都忍不住抬起手,不约而同揉揉耳朵,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可是再看眼前,这位衣着富贵的老者,那不可一世的表情…… 众人肯定了,他们的耳朵没问题! 有问题的是,眼前这个令人厌恶的老者。 谢家人最为护短,谢老爹、谢大娘等人,当场都要气炸了肺。 他们恨恨的想…… 顾老贼人要让季婈在他面前,跪足一个时辰忏悔??? 他怎么不上天呢?! 他们之前看到顾老爷昏迷不醒,加上寸刀的建议,才将顾家众人留在谢家,并且每天好茶好饭的招待着。 现在一想到这天天大鱼大肉,他们心底顿时难受得不要不要的。 要是对方是个明事理的还好,现在这情况,那些大鱼大肉还不如拿去喂狗呢! 婈丫头在谢家就是宝,重活都不让碰一下的宝,这老贼人竟想欺侮婈丫头?? 该打!!! 谢大娘左右看看,看到不远处的大扫帚,顿时眼睛一亮。 婈丫头身为小辈,不好对顾老贼人出手,她可以! 谢大娘撸起袖子,手持大扫帚,对乔氏和包氏大喊一声:“都给老娘让开!” 众人一看,平日里软绵绵,说话和风细雨的谢大娘,连‘老娘’二字都蹦出来了。 可见谢大娘得有多气愤! 村长看到顾家人的护卫,个个肩宽体阔,看起来很不好惹,担心谢大娘吃亏,赶紧招呼众人。 “唉哟!你们还不赶紧拦着。” 青庐村众人听闻村长的话,心中一凛,一蜂拥上去拦人。 顾家众人心生得意,还是这个老村长有自知之明,知道要拦住谢家这疯婆子。 可是,片刻后,顾家众人脸上的笑意,全都僵住。 他们看着团团将他们手脚遏制住,令他们不能动弹的青庐村众人…… 感情这拦人是拦他们??? “狗贼人——!让你欺负我婈丫头!”谢大娘将扫帚舞得虎虎生风。 扫过鸡粪的扫帚尾,结结实实糊了顾家众人一头一脸。 谢大娘特别关照了顾老爷子几下。 顾老爷子富贵了一辈子,第一次感受到鸡粪罩顶的感觉,呕得白眼直翻。 想反抗,却遇到一群拉偏架的青庐村民。 差点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他目呲欲裂地看向,傻乎乎在一旁的衙差们,大喊:“你们到底管不管?” 衙差们面面相觑。 顾家营生做得不错,认识很多达官贵人,要是他们不管,倒霉的可是他们的县令啊! 第二百七十二章 血输概念 衙差们对视一眼,同时别开头,他们才不管。 毕县令也不是第一次,给季婈背锅了。 顾老爷子错愕的看着,故意扭头的衙差们,活了六十多年的人生观,瞬间坍塌。 他没想到,还有衙差视权钱为粪土的。 第一次,顾老爷子生出些悔意。 他不该忘了,穷山恶水出刁民! 现在被困在此地,被一群刁民欺负着,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季婈看了一眼,被谢大娘臭扫帚,披头散发,呕到不停翻白眼的顾老爷子。 她将嘴角的笑意抿下,转身推开谢显华的房门,走了进去。 季婈心底清楚,谢家人和青庐村民,并不会对顾老爷子怎样。 顶多就是小小的教训教训了事。 她的身份,站在这里蛮尴尬的,还不如去给顾爹看诊。 …… 季婈将手从顾爹的腕脉上移开,一双秀气的眉,缓缓蹙起。 原以为顾爹身上的毒,是弄出藏仙酒的万家笔。 可把过脉后,才发现,顾爹身上的毒,太奇怪了! 除了一种市面上,常见的毒药外,还有一种剧毒。 好在顾爹最近经常喝,含有灵泉的酸枣酒,不然也不可能挺到现在。 到底是谁要毒死顾爹? 季婈抿着唇,拿出解毒丸,放进顾爹的嘴里。 若是一般的毒,一颗解毒丸足矣,只是顾爹中毒已久,想要彻底拔除体内的毒,还需换血。 季婈的意识沉入空间,看着凑齐的换血设备,暗暗庆幸自己足够勤奋救人。 先检测一下顾爹的血型。 看到顾爹的血型显示为a型血,季婈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稀有的熊猫血型就好办。 季婈起身走到屋外,屋外的众人还纠打在一起(主要青庐村民单方面欺负顾家一方) 季婈扬声问:“我现在需要一点血,大家能不能献一点血……” 话还未说完,正在打闹的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季婈看着众人齐刷刷看过来的,震惊眼神。 她干笑一声,果然与意料中的反应一样。 献血这个概念,在这个时空,还是让人太匪夷所思了。 可是这个概念,她一定要普及出去。 季婈想到虎视眈眈的赤幽国,想到不久之后,可能还会复议的征兵。 若是上了战场,输血是对急性大失血的,最好救治手段。 “季婈,你能说说要血干什么吗?” 谢显华刚刚赶来,恰巧听到,季婈甩出的劲爆话题。 他没有像众人一样惊骇,他觉得季婈之所以这么说,一定是有原因的。 如果不解释清楚,他怕有人会以讹传讹,将季婈传成一个会喝人血的妖怪。 季婈看到谢显华眼底的鼓励,她唇角微扬,清声开口。 “我们的血型分为abo血型……” 季婈的解释浅显易懂,众人忍不住跟随季婈的讲解,发出一声一声的’哦~‘ 他们从没想过,人体的血液,就那么复杂。 也没想到,人和人的血液是可以,有些是可以相互补充的。 若是人受伤,流失的血有他们平常喝水的水瓢容量那么多,会休克。 所以当身体失血过多,输血就很重要了! 不止青庐村民,就连衙差们,也听得连连称奇。 至于顾家一众人等,他们虽不信,可不敢问,也不敢说。 “那婈丫头,你现在需要血做啥呀?现在也没人受伤吧?”村长代表众人的心声发问。 季婈微微点头,解释:“是顾爹,他身中奇毒,毒已深入血液,需要换血。” 谢显华走到季婈面前,抽起衣袖,对季婈道。 “你看看我的血型与顾老爷的合不合,合适的话,先抽我的吧。” 众村民一看谢显华一个书生都不怕,他们还怕什么? 众人纷纷撸起衣袖,向季婈喊:“抽我的吧,抽我的吧。” 他们很清楚,如果有一天,论到他们需要救治,身边的村民们,肯定也会仗义相助。 季婈看着踊跃参与的村民们,感动得眼眶微红。 要知道这个时代,格外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她这样的言论,在一些固守的村落中,肯定是要被绑起来,当妖怪烧掉的。 可眼前这群可爱的村民们,却默默地在支持着她。 甚至刚才也只是纳闷,好奇,并没有用恶意去猜测她的意图。 季婈鼻头微酸,有这群不是家人,胜似家人的村民们,相伴相随,她何其有幸?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从空间里取出抽血工具,放在医药箱中,提了出去。 众人看着季婈的医药箱,忍不住有点紧张。 只是看到季婈只是戳破他们指头,取走一点点血? 季婈看到众人好奇的眼神,笑着解释:“不过是取点血样而已,等检测好了,匹配上才能抽血。” 季婈原本只想检测一部分村民就可以了,转念想想,反正检一个是检,检两个也是检。 干脆全部把全村的血型,都检出来算了。 让大家都记得自己的血型,万一有事的时候,也不用慌慌忙忙再检测血型。 就算她不在,只要懂得输血,也能救回一命。 加上空间里有很多,检测血型的试纸条,检测全村人血型的工作量看着很大,却不需要耗费多少精力。 说干就干,季婈让芊芊在一旁登记,她取血。 被谢大娘的大扫帚打得,哪哪都疼的顾老爷子,对季婈恨得不行。 可看到与他们顾家,一点都不相干的青庐村民,为了救他们顾家人,竟一个个争相让季婈抽血。 一时间,顽固的顾老爷子心情复杂。 虽然季婈提出的输血法,有悖人伦,可顾小子是顾家最出息的人了…… 就算冒着他天下之大不韪,他也要救顾小子!!! 顾老爷子沉默半响,捡起地上一截树枝,戳了戳一旁的护卫们。 “你们也赶紧去。”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顾家护卫们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顾老爷子这是让他们也去验血呢。 他们都是顾家打小养大的家生子,顾老爷为人和善,要是能救顾老爷,他们乐意至极。 顾家护卫们,呼啦啦一群人,冲向季婈取血的桌前。 那架势,好像怕青庐村民抢了他们,最后能抽血的名额似的。 青庐村民原本想嘲讽对方一番,可看到他们忠心的模样,顿时撇了撇嘴。 顾家护卫看到,没有上来掐架的青庐村民,悄悄松了一口气。 刚才虽然打了一架,但都没有任何大动作,两方人为了救人,默契的选择冰释前嫌。 只是,他们心底,还存在着暗暗较劲的心理。 顾家护卫想,最好全都抽他们顾家护卫的血救老爷,就没青庐村民什么事了,让哪凉快哪呆去! 青庐村民想,要是顾家护卫的血,都不合格,需要他们青庐村民们帮忙…… 他们又可以在顾家护卫们面前,装一回爷爷呢! 第二百七十三章 血型 两方队伍的人,看着季婈端着抽好的血样,走进屋内。 关上的门,隔绝了他们的视线。 接下来就是等待的时间。 顾家人被谢大娘揍了一顿,现在也不好意思,再在顾家蹭吃蹭喝。 关键是,顾家人准备开饭了,也没招呼他们的意思…… 顾老爷子哼哼唧唧的指挥,一干强壮的护卫们。 “看来顾家不管饭,也不管住了,你们赶紧去外面搭建个棚子,咱们搬。” 护卫们听到顾老爷子的话,脸上齐齐露出便秘的神情。 搭棚子住??? 村里这么多户人家,随便找户人家,给点银子,肯定有人租的吧? 随即,护卫们想起老爷子,九头牛也拉不回的固执脾性,刚刚和青庐村民打完架,肯定拉不下面子。 知道再劝无望,护卫们只好应下。 顾老爷子看了眼,正在摆桌的谢家饭食,肚子一阵叽里咕噜响。 早上他没来得及吃朝食,刚才老胳膊老腿的又打了一架,早已饥肠辘辘。 现在闻到谢家饭菜的香味,一口老口水差点没流出来。 好面子又固执的顾老爷脸黑了黑,狠狠背过身去,对守在身侧的两个护卫赌气道。 “你们俩,跑镇上一趟,去大酒楼,弄个席面回来。” 说罢,他看了眼谢家饭桌的方向,故意加大音量。 “席面一定要强过谢家,十倍!” 刚检测完所有血型的季婈,刚出房间,便听到了顾老爷子中气十足斗气的话。 她嘴角抽抽,真是老小孩,越老越小孩! 众人看到季婈,纷纷涌过去。 连准备去搭建棚和买席面的,几个强壮的护卫们,也不甘落后。 所有人七嘴八舌询问…… “季婈,我的是什么血型啊?” “婈丫头,我的血型能救顾老爷吗?” “季姑娘……” …… 季婈嘴角含笑,手掌虚虚往下按了按,众人顿时安静,齐齐看向她。 顾家护卫们和青庐村民众,两方的较量的眼神,在空中撞击。 季婈拿出记录的小本子,交给芊芊,教会芊芊认识血型代表的字母后,让芊芊与众人公布各人血型。 芊芊拿着小本子,开始念人名与血型。 “牛福,o型。” 牛福想起季婈说过,o型是贡献型血,顿时一脸我怎么这么厉害的表情,咋咋呼呼的喊。 “我,我我o型啊!” “白多旺,a型。” 白多旺脸上露出沉稳的笑,点点头,只是这表情看在顾家护卫们的眼里…… 怎么看,怎么欠揍!!! “邱大河,o型。” 邱大河一听,他也是o型,顿时和同样是o型血的牛福,抱在一起哈哈大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亲兄弟呢! …… “顾守一。” 顾家护卫们终于听见,喊到他们其中一人的名字了,顿时激动得不行,眼含期盼。 “b型。”芊芊淡淡的公布。 b型?怎么是b型? 顾家人的阵营里,所有人都忍不住,生出一股失落感。 “顾元,ab型。” 顾家阵营再次失望,怎么还是对不上血型哦?难道一会还得求青庐村这些土匪帮忙? 那村民土匪还不嘚瑟死??? …… “顾风, b型。”芊芊面无表情的念着人名。 每念一个,顾家人的脸就黑了一分。 没对上,没对上,还是没对上! 站在一旁的季婈,看着如丧考妣的顾家队伍,好笑的摇摇头。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时很常见的a型血,在顾家阵营中,竟只有顾老爷子一人合格。 难道要让老态龙钟的顾老爷子,给顾爹换血不成? 估计顾爹没醒,顾老爷子就得睡棺材板板。 芊芊念完人名与对应的血型后,顾家队伍开始陷入沉默的面面相觑中。 他们虽然不想求人,可现实却如此打脸??? 顾家阵营这边,除了顾老爷子外,没一个能配得上的型号。 面对着戏剧性的一幕,顾老爷子既气又恼还尴尬,老脸像调色盘一样,一会红一会白一会青,格外精彩。 知道自己的血型为a型,能在救治顾老爷这事上,出一分力的青庐村民。 他们心底虽打定主意一定要帮忙,但还是想让顾老爷子着急着急。 谁让这老贼头想欺侮季婈呢! 顾老爷子如何不知,青庐村等人所想,只是一时间拉不下老脸。 经过漫长的天人交战之后,顾老爷子黑着脸,颤巍巍走到青庐村众人面前。 他匆匆鞠了个躬,然后像鬼追一样,逃离谢家院子。 耳力好的人,隐隐听到顾老爷子,一边跑一边嘟嘟囔囔的重复:“太丢人,太丢人了……” 听到的人无不捧腹大笑。 季婈最后挑选了十五个,身体健康与顾爹同类血型的壮年男子,为顾爹想输血。 期间,季婈特地将她和顾爹的血,做了个亲子鉴定。 结果确实如她所想,她与顾爹,没有生物学上的父女关系。 季婈看着结果,叹息一声,将鉴定结果收好。 她并不打算将这事,说与顾爹听。 季婈怀疑,这次顾爹中的毒,其中一种与她的身世,恐怕有些牵扯。 这种毒,有点像断魂咒,配伍之精妙,就算她也不能马上就能解开。 所以才采用换血这种,比较稳妥的办法治疗。 至于是谁给顾爹下毒……季婈想,可能要等顾爹醒来,才能知道一二了。 …… 给顾爹换完血后,季婈又给顾爹喂了几滴灵泉,确定顾爹的身体状况在好转后,才放下心来。 顾爹昏迷的时间太久,不是一时半会能醒过来的。 季婈打算去看看她的战马群。 寸刀带着战马群回村,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现在战马全被关在,季婈的园子里。 那里水草丰富,并不担心会饿着它们,反倒还会担心,这群战马糟蹋庄稼。 季婈刚走出院子,谢显华便很自然的跟上。 他再过不久,就要前往骊山书院求学,一想到分别在即,谢显华现在恨不得让季婈长在他的腿上,哪里愿意分开? 季婈看到谢显华一言不发的跟上,唇角勾了勾。 只是谢显容干嘛也跟上来?季婈看着谢显容,眨巴眨巴眼。 片刻后,季婈发现,不止谢显容,谢大和谢二也眼巴巴跟在后面。 再看后面还坠着的谢老爹和谢大娘,季婈抚了抚额头。 她猜到寸刀不会欺瞒谢家人,应该是战马一牵回来,就跟二老商议过结果了。 现在看谢家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脸,季婈没想到谢显家人对战马会这么狂热。 “吱呀——” 用来围园子的栅栏,缓缓被寸刀推开,园子内膘肥体壮,精神抖擞的战马,霎时出现在众人面前。 第二百七十四章 谢大和谢二的新业务 谢家众人还不曾,一下子见到这么多马,全都愣住了。 “这,这么多马啊!” 谢家人不约而同颤着唇惊叹。 他们没跟来前,还以为季婈又多买了两匹马,可眼前这奔腾而过的马群…… 这是两三匹的事吗??! 虽然他们不懂马,可看到这些马与平日看到的,躯干更加壮实,四肢更加修长,奔跑起来泛着光泽的大肌肉…… 蠢人都知道,这些都是不可多求的马!!! 而季婈一下子就弄回来了,几十匹? “季婈,你去哪整那么多马的呀?”谢显容秒变星星眼,看向季婈。 季婈实在太厉害了,别人家有一匹驴就能出门跟人吹嘘半天,季婈却有了马群! “季婈啊,你弄那么多马来干什么呀?”谢大羡慕的问。 季婈微微一笑,看着奔腾的骏马,目光悠远:“准备繁育出几千上万匹,这样高品质的骏马。” 几千上万匹? 谢家等人吃惊的合不上嘴。 季婈点点头,这个时代,最赚钱的是什么? 不外乎贩卖铁、盐和马匹! 铁矿和盐牢牢被官府把控着,她不好染指,但是马匹不一样啊。 焱昌国的马匹多是从外邦买进,也允许个人私底下买卖。 她可以预想到,假若计划真的能成行,将来一定能挤进巨富的队伍。 不过这个目标,季婈预计,没个三五年,根本实现不了。 现在倒是有一件要紧的事,需要处理。 想到柴明月抠搜搜的,给她那一百粒棉花种子,跟她换能让棉花快速丰收的东西。 加速植物生长之物,非灵泉莫属。 可能将灵泉给,满腹算计的柴明月吗? 季婈撇撇嘴,她又不是傻! 她眸色闪闪,眼底露出狡黠之色,看向正热切讨论战马的谢大和谢二。 “大哥、二哥,以后等马匹繁殖多了,你们尽管来这里挑选小马驹,从小养大比较亲人。” 谢大和谢二闻言,心底虽然很是意动,但还是憨笑的朝季婈摆手。 “那使不得,使不得,我们平日哪里也不去,要马也没用,现在用着牛就蛮顺手的。” 谢二嘴笨,不如谢大会说,忙不迭赞同的点头。 季婈笑笑,以后的事情还不好说,没准大家日子过得好了,人手一匹骏马也说不准。 “大哥、二哥,我有件事,想让你们帮忙。”季婈斟酌着开口。 一旁的谢大娘好笑的拍了季婈一下,责怪的叱道。 “你这孩子,都是一家人,有事吩咐你大哥二哥一声便是,他们有的是力气。” 谢大和谢二十分认同的点头。 季婈眼底溢出笑意,也不再客套,直接道。 “我想让大哥和二哥,去收一些家畜的粪便回来。” 话没说完,季婈的额头上,已覆上一只手。 谢显容纳闷的看着季婈,疑惑的嘀咕:“也不烧啊,怎么突然想玩屎了?” 谢显华脸一黑,将谢显容的手,从季婈的额头上拿开,干咳一声:“姐,怎么说话呢?” 维护意味十足! 谢显容格外了解谢显华的狗脾气,一遇到季婈的事,什么原则都没有了。 她从不问,要是她和季婈掉到水里,这狗弟弟先救谁的问题。 因为心底门清…… 季婈悄悄掐了谢显华一下,拉着谢显容笑眯眯道:“别理他。” 谢显容顿时得意地,朝谢显华做了个鬼脸。 她就知道,要是她和季婈都掉水里了,不用等狗弟弟,季婈就能将救她。 谢显华摸了摸鼻子,行吧,她们高兴就好。 “婈丫头,你说要买家畜的粪便做什么?”谢老爹难得开口询问。 季婈闻言不再打哑谜,直接开口:“有人种了点东西,跟我买了些肥料,做肥料需要用到家畜的粪便。” 肥料? 种庄家一把手的谢大和谢二,想到他们平日里,也会挑些家畜的粪便,到地里施肥。 顿时了然的点点头,只是他们不明白,就是常见的家畜粪便而已,哪里买不到,非得向季婈买? 不过季婈需要帮忙,他们做哥哥的,当然义不容辞。 “家畜粪便几乎很容易收到,你要多少,我带着二弟一会去给你弄回来。”谢大爽快的应下。 季婈想想:“那就先一万斤吧。” “咳咳咳……”谢大被口水呛到。 本以为很简单的任务,哪里知道要一万斤!!! 谢二反应比较迟钝,看到谢大咳得撕心裂肺,才回过味来,季婈需要的是一座粪山! 他吃惊的瞪大眼,哆嗦着问:“这么多,能卖得出去嘛?” 季婈扬眉一笑,肯定的点头。 她肯定,别说一万斤,只要柴明月看到效果,就算两万斤都会捏着鼻子收下。 只不是这附近的村落,因为贫困的缘故,也不是每家每户都养得起家畜的。 所以先收一万斤看看再说。 谢大看季婈不是开玩笑,开始思索这附近能收到家畜粪便的人家,而后带上谢二赶着牛车出发了。 谢大先敲开青庐村中,邱大河的门。 季婈的所属,凡需要的陶罐,都会在邱大河的陶罐厂下单。 相对以前冷清清的陶罐厂,现在已扩大了不止十倍,工人也请了七八个,每天都在为了季婈的单子赶工,日子过得蒸蒸日上。 日子过得好了,邱大河家也开始养了许多家畜。 敲开门,邱大河看到是谢大谢二两兄弟前来,再看他们身后的牛车,顿时愣了一下,问。 “酒坊的陶罐,新的一批不是昨天才拉过去吗?” 谢大赶紧摆手,解释道:“我今儿来不是来拉陶罐的,是想跟你买家畜粪便,有多少要多少。” 邱大河还是第一次听说,家畜粪便有人买的。 他哈哈哈笑着摇头,豪气的一扬手。 “说什么买,你们要就拉走,要是让别人知道你们需要家畜粪便,我还收钱,大家不得损我老邱一顿?” 谢大知道邱大河肯定不会收银子,干脆带着谢二先去装家畜粪便,等离开时再悄悄留下一些银子。 收来的家畜粪便,谢大拉到官府新奖励给季婈的,那块空地上。 因为青庐村的家畜粪便有限,谢大和谢二开始往附近的村落扩展业务。 渐渐的,很多人都知道了,青庐村有两个傻子,花银子收臭烘烘的家畜粪便。 一时间,两兄弟的‘风头’一时无两。 第二百七十五章 路见不平一声吼 望水村几个提着簸箕的孩子们,马不停蹄往官道上跑。 他们要赶,今早最新鲜的牛马粪。 在他们的眼里,牛马粪=银子!!! 他们已掌握远途商队,途经的时间。 商队多牛马,总会少不了沿路留下新鲜的粪便。 “咦?来啦!” 有个眼尖的孩子,指着远处商队的旗帜,惊喜的大喊。 其他孩子眼睛一亮,紧紧盯着商队牛马的屁屁,纷纷压低身子,一只脚向前,做好冲刺的准备。 只见其中一匹马的脚步顿了顿,尾巴抬了抬。 望水村孩子心中一凛:来啦! 却在此时,斜刺里突然冲出几个,浑身脏兮兮的大孩子。他们手中拿着一根树枝条,在望水村孩子们眼睁睁的注视下,动作迅速,嗖地插在热乎乎的马粪上。 在村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凡是先做上记号的东西,就不会被别人拿走。 比如偶然遇到还没成熟的野果,可以绑一条布条,等熟透了再来采摘。 比如现在热乎的马粪,先插上的小树枝,相当打上了你的标签。 望水村的孩子们惊呆了,这是哪里冒出来的野孩子??? 竟虎口夺粪!!! 他们赶紧冲向下一个目标。 哪里想到,刚一动,就有两个脏兮兮的孩子,拦在他们面前。 结果新出炉的马粪又被占了。 接下来,剧情不断重复。 望水村的孩子们,小脸快气青了。 整个人商队的人,看到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孩子们,竟为了抢马粪,大打出手? 他们所有人都懵逼了,这世道还有人抢粪的?不嫌臭吗? 真是活久见…… 商队的人齐齐摇头,人生多艰,现在孩子连粪都要抢了。 商队越行越远,官道上留下两个阵营的孩子。 望水村的孩子们年纪,相较另外阵营的孩子,要少一些,身高和力气上难免吃亏。 他们这一次,可以说毫无收获,并且有人被推搡摔在地上,蹭破油皮的不少。 “你们是哪个村的?”望水村的孩子,气呼呼的问。 “我们长丰村的!”其中一个孩子,鼻孔朝天,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长丰村的?”刚从私塾放学回家的虎头和大壮,刚好听到两边的对话。 虎头拍拍来接他们的大铁牛,让大铁牛停下。 他纵身下了牛车,走到望水村孩子这边。 站队意味十足! 长丰村的人,虎头可记得很清楚,这村里最近总传他们青庐村的闲话,最可气的是这些闲话,全是瞎编的。 他早就想收拾长丰村的人,当初强占青庐村,被赶出去还不知悔改,这些人……就该见一次揍一次! 虎头最近武艺大涨,正愁没人给他练手,整个人膨胀得不要不要的。 “喂,小豆丁,这没你什么事,赶紧滚,不然打得你娘都不认识你!” 长丰村的孩子指着虎头威胁,并且眼神火辣的看向一旁壮实的大铁牛。 大壮一看到对方看大铁牛时,贪婪的模样,心底顿时明了。 这些人是看上大铁牛了呢! 对方是看只有他们两个小孩,没有力气反抗么? 大壮微微扯了扯嘴角,眼底露出不屑之色。 这种事情自从大铁牛,独自来往接送他们上私塾后,常有发生。 原先几次,他心底还有点担心。 但每次看到大铁牛挥舞着尖锐的牛角,反击回去,将对方追得怀疑人生后…… 他现在面对这样的目光,已经能淡定了。 反正倒霉的又不是他和虎头,管他呢! 望水村的孩子们,也察觉到了我长丰村众孩子,看向大铁牛的贪婪目光,沉声对站在他们面前的虎头道。 “虎头,你和大壮先走,我们拦住他们。” 这话一下子,博得了虎头和的大壮的认同感。 青庐村和望水村虽然在,胡成功的努力下冰释前嫌。 可一直处于不冷不热的状态,特别是两村的孩子,从没混在一起玩过。 虎头现在听望水村的娃娃,这么仗义,顿时想以后再出去耍的话,也勉为其难带上望水村的娃娃们吧。 看着迎面而来的拳头,虎头眼睛一亮。 来得好!!! 他顿时蓄积内劲,小手成拳,抬起,不避不退,果断与对方对轰。 长丰村的孩子们看到眼前这小豆丁,这么小的年纪,这么小的拳头…… 竟敢与他们相撞??? 顿时,他们笑了。 他们可以预见,一会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豆丁,要怎样嗷嗷大哭的模样。 “砰——” 一大一小拳头,狠狠撞击在一起。 “虎头——“望水村的孩子们,脸色瞬间苍白。 “啊——!”预想中的哀嚎出现! 却是与虎头对击那个十几岁的大孩子,发出的惨叫声…… 所有人惊呆了! 望水村的孩子们脸色一改刚才的惨白,全成了激动的绯红色。 他们目光热切地看着虎头,这一瞬间,虎头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变得比大人还要高大! 长丰村的孩子们,看到与小豆丁对拳的孩子王,几根手指以一种很奇怪的角度,弯曲着,登时吓得张口结舌。 这……这是……手指断了?! 他们看虎头的眼神,像看小怪物一样。 其中一人哆哆嗦嗦的问:“你,你是谁?” 望水村的孩子们闻言,顿时痛快的大笑,指着虎头问长丰村的孩子们。 “你们不知道他是谁?哈哈哈哈,你们抢走的马粪,不是要卖给他们家吗?” 长丰村的孩子们闻言怔了怔,他们也是听说了谢家收牲畜的粪便,这才想到来这里等着的。 却不想,粪是抢到了,可他们却得罪了谢家人??? 这就尴尬了! 抢来的马粪,还能卖得出去吗??? 大壮从牛车上,慢吞吞的下来,目光淡淡看了长丰村的孩子们一眼,虽然目光冷淡,却极具压迫性。 长丰村的孩子们,顿时有种面对家里大人的感觉。 大壮看到对方个个寒蝉若禁,顿时满意的勾了勾唇,冷声宣布。 “你们的马粪,我们家是不会收的。” 长丰村的孩子们,闻言顿时脸色难看。 他们没想到耍尽办法,粪是抢来了,但卖不出去根本没用。 不能卖出去的粪,等于一分不值! 长丰村众人狠狠瞪了眼虎头等人,灰溜溜的离开了。 虎头看长丰村的人都走了,顿时对望水村的孩子门道:“这些马粪是你们的了。” 望水村的孩子们闻言,脸上顿时露出对虎头的感激之情。 一旁的大壮看着虎头,微微点头,看来虎头也懂得用脑子了。 这些马粪他们不可能拾取,还不如做个人情,望水村的人都比较傻,只要认可的人,就算赴汤蹈火都不带眨眼的。 …… 治化府郊区,柴明月的新庄子。 自从柴明月将一百粒棉花种子,交给季婈,换取能促进棉花快速生长的东西后,一直住在庄子里,焦急地待着。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柴明月将要耗尽耐心,怀疑是不是被季婈涮了之后,蓦然,守在庄子入口处的护卫前来。 “姑娘,一队送货的商队前来,他们说货物是一位姓季的姑娘,送来的。” 第二百七十六章 在崩溃边沿徘徊的柴明月 柴明月霍然起身,眼底闪动着惊喜。 她快步朝庄子的入口走去。 庄子入口处,谢大正忐忑地带着新组成的商队,等在柴明月到来。 商队中的成员,全部来自青庐村的小伙子们。 在忐忑的等待中,谢大的思绪不由飘回五日前…… 五日前,当他们收牲畜粪便的消息,传开之后,知道牲畜粪能换钱,四里八乡的娃儿们顿时闻风而动。 当娃儿们一动,基本就没有他和谢二什么事了。 娃儿们直接,每天将收集来的牲畜粪便,送到他们手里。 日渐清闲下来后,他找到季婈,跟季婈提议,让谢二单独收牲畜粪便就好,他继续回去种地。 却不想季婈当时蹙起眉,沉默半响后,反问。 “大哥有没有想过,做一番事业?” 他当时楞了一下,说实话,季婈没提及时,他根本没想过,要做什么事业,并感觉每天种种地挺好的。 但经季婈一问后,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不上进了? 现在家里,显华学问学得好,每每大考,都能考个第一回来,前途无量。 显容如今将营生,做得风生水起,底气也变得足足的。 媳妇和包氏,俩人也因为营生的成功,变得自信飞扬。 他倏然惊醒,好像这个家,每个人都在改变,除了他…… 鬼使神差的,他朝季婈点头,应道:“想做事业!” 等他说完,猛然惊觉,他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能做什么? 却听季婈慢悠悠道:“成立个商队吧。” “商队?”谢大尤记得当时,震惊得瞪大眼的样子。 商队在他眼里,那是他如何也不能触及的存在。 哪里知道,季婈一提议,便是成立商队??? 刚怂下来的心,看到季婈眼底的认真,他还是忍不住问鼓起勇气,弱弱的问。 “成立商队后,送什么呀?” 只见季婈沉吟了一番,开口道。 ”能送的东西有很多,不光每次出产的酸枣酒,还有肥料,以后还有更多的东西。“ 他当时被季婈鼓励得,热血沸腾,打算要干出一番大事业。 过了一晚,他又有些怂了。 担心商队招不到人啊! 却不想,他忐忑的往村头一问,半个村子的人,甚至都来报了名!!! “东西快给本小姐看看。“蓦然,一道清脆的嗓音,打断了谢大的思绪。 他茫然的朝柴明月看去,看向对方是季婈所说的,需要买屎的雇主后,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谢大和谢二每天,走村蹿巷收回来的东西,对它的臭味,深有体会。 他指了指身后,一辆辆独轮车上,堆积的麻袋,对柴明月道。 “应该就是那些了。” 柴明月闻言双眼发亮,脸上抑制不住笑意。 她快步走过去,迫不及待抓住,最上面的一麻袋的扎口绳,用力一抽。 绑着牢固活节的绳子抽动时,扎口一松。 骤然,装在麻袋中的牲畜粪便,照着柴明月的脸,哗啦啦倾泻而下。 任柴明月再多的阴谋诡计,此时看着扑面而来的粪浪,也懵了! 等她回神时,已是扑头盖脸的恶臭,好像整个人在粪堆中翻滚几遍一样,整一个粪人,哪有刚才清丽动人的模样? “这是什么?”柴明月怔怔地用手抹开脸上的污秽,鼻头耸动,骤然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感袭来。 “呕——” 她的胃部控制不住猛收缩,“哇”地一声,连隔夜饭都一股脑儿吐了出来。 直到柴明月呕得嗓子生疼,两眼泛白,额头冒着虚汗,浑身发软,酸水都呕干净了,才堪堪止住吐意。 “啊啊啊——你,你们,这是什么鬼东西?!!”柴明月哆嗦着身子,理智在崩溃边缘尖叫。 谢大看着柴明月臭烘烘的样子,脚步不由后退几步。 嫌弃的同时,眼底忍不住露出同情之色。 他想起前几天,季婈站在粪堆旁,脚边放着一桶,不知道什么用途的水,脸露纠结。 好奇之下,他问季婈,想做什么? 只听季婈说想将桶里的药水,搅拌进粪便中,只是觉得恶心,迟迟不敢进去。 当时他主动包揽了,搅拌药水的任务。 这粪便有多熏人,他格外清楚,最后还是季婈给他准备,一个带有清新药香的口罩戴上,这才勉强将事情办完。 谢大现在看到柴明月嘴里,因为刚才的尖叫声,流进了一些粪水,胃里也忍不住一阵翻江倒海。 不过想到出发前,跟刁三取经,如何做好一门营生? 刁三当时神神秘秘,覆在他耳边说道:“不要将客人当成人看。” 之前他想不明白,刁三这话的意思,此时谢大突然明悟…… 只要不拿柴明月当人看,就不会想到柴明月吃下粪水的恶心感。 谢大感觉简直太激灵了! 却不想,若是他这理论被刁三所知,刁三会如何的捶胸顿足。 他明明教谢大,要将顾客看成神般对待,哪里是什么不当人看??? 谢大吐出一口气,脸上的恶心感稍微轻些,赶紧对柴明月解释。 “真不是戏耍姑娘,这东西叫做肥,是能促进作物生长的东西。” 站在谢大身后的一个青年,忍不住嘀咕:“又不是我们让她自己去开袋子的,怪谁?” 柴明月早已从冷静中回过神来。 促进作物生长的? 她这几天心里天天觉得焦灼不安,现在乍一听到,她心心念念的事,不就是这东西? 再说,确实是她自作主张,擅自开了捆绑粪便的袋子。 这事,真怪不了别人。 只是柴明月对谢大等人,还是恨到了骨子里。 她想将这些看过她丑态的人,全部杀死!!! 柴明月挥手让庄头跟进,便一头冲进浴桶旁。 整整洗了八遍,柴明月还有些崩溃…… 她依旧能闻到,有人身上令散发着人作呕的臭气。 重新回到谢大面前的柴明月,努力装作优雅的模样,只是眼底愤恨的神色,泄露了她心底的秘密。 柴明月这一次学精了,不再靠近他们,只是远远的指挥,让村里的土著民。 “你们去,验验货。” 村里干惯的人们,并不觉得这有多难受。 他们动作利索,按照柴明月的指示,挖出一些粪便。 然后他们将这些粪便,倒在角落的墙角边,一株蒲公英的根系边上。 然后众人一起等待奇迹的发生…… 第二百七十七章 拿捏得死死的季婈 刚才还蔫哒哒的蒲公英,根系沾到臭气熏天的粪便时,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蒲公英弯曲的茎秆,以肉眼可见的慢慢伸展开。 一下子精神起来!!! “这这这……” 庄头是个老把式,看到这一摧毁人生观的一幕,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从没见过,有什么东西,能让地里长的东西,一下子精神成这样的!!! 柴明月却两眼放光,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她看着眼前这堆,刚才还令她愤恨至极的粪,现在却怎么看都觉得少。 上辈子听说季婈弄出一种,能促进作物生长的东西。 柴明月没想到,季婈这辈子竟说给她就给她了?! 越想,柴明月越得意。 她心底更是笃定,这一世能改变命运,将季婈的人生抢过来。 不然上一世,令季婈名声大噪的棉花基地,现在怎么落在她是手里? 还有促进作物生长的手段,也轻易的交给了她。 柴明月一颗心,忍不住砰砰直跳。 就连刚才被粪便浇了一身,快要抓狂的坏心情,都变好起来。 “柴姑娘,这是账单,劳烦您给结一下账。” 谢大将账单递给柴明月,大有你要是不给钱,我马上把肥拉走的架势。 他之前还觉得,季婈弄出来的肥料,不会与季婈说与他听的那般效果。 却不想,这效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上一截! 这样好的肥料,谢大想到一会要给别人,而不是拉到青庐村的地头,心底顿时如百爪挠心般难受。 他打心底里希望,柴明月不要这些肥料才好。 柴明月正想靠这些肥,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好风光回去,当下不再犹豫,直接拿出银票,神情倨傲的问。 “几两银子?” 在柴明月眼里,季婈这样不识货的人,基本上三五十两,就能打发了吧? 三五十两在穷乡僻壤里,花上一年,估计也花不完呢! 越想,柴明月就越有优越感。 她神情倨傲的抽出一张,五十两银票,甩在谢大脸上,清嗤。 “拿去,富余的赏给你了。“ 谢大有点懵的看着,飘到脚下的银票——五十两! 他叹息一声,虽然他认识的字不多,可季婈给他的收费单子上,所写的银两数目,他大约也能认出来。 五十两?柴明月是来搞笑的吗? 谢大弯腰捡起银票,连着手中的账单,一起递给柴明月。 “柴姑娘还是,好好看一下账单再说吧。” 柴明月看到递到眼前的账单,那一长串的钱数,整个人懵了。 “怎么……怎么这么多?”她嘴唇都哆嗦了。 谢大挠挠头,他也觉得多。 整整两万两啊! 谢大觉得柴明月应该不会买。 花两万两,买一堆粪? 怎么可能?! “本小姐,买!!!” 蓦然,谢大听到柴明月破釜沉舟的声音。 谢大傻眼了。 原以为可以将肥拉回去呢! 没想到这么贵的粪,柴明月都要买??? “那,那好吧。”谢大有点晕乎乎的应着,心底不断回想起…… 临行时他发现季婈给的账单,数字写得无比夸张。 还以为季婈写错了呢,所以提醒季婈一下。 却不想,季婈摇头直接道“没有错,这个价格柴姑娘,肯定会接受的。” 谢大此时想起季婈运筹帷幄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感慨。 “季婈的脑子,他这辈子恐怕是……拍马都赶不上了!” 这一次,谢大很有底气的,再掏出一张账单,递给柴明月。 “柴姑娘,季婈说这是预收款,以后都是先给钱,再交货。” 刚交出去两万两的柴明月,心疼还没缓过来呢,听到又要交钱,顿时心一抽。 她十分想硬气的拒绝——我不交!!! 可是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 现在她所有的钱和精力,全都押在了棉花这件事上,现在再抽身,如何能收场? 柴明月想到剩下的银子,着实不多,心底暗自焦急。 谢大看柴明月的表现,心底诧异不已。 为何季婈能将柴明月的反应,猜得一清二楚??? 他摇摇头,手再次伸进怀中,掏出两张契书。 “这是季婈准备的,她说柴姑娘你应该能用得上。” 柴明月怔愣一瞬,接过谢大手中的契书,打开一看。 这一次,她差点气得七窍生烟。 谁说季婈蠢笨好糊弄的?? 柴明月看着手中的契书,咬牙切齿。 季婈竟跟她要她在京都的一家店铺?! 这店铺是她母亲给她,准备的嫁妆中的一间,专售胭脂水粉的店铺。 也不知道季婈怎么打听的,一张口要的商铺,却是她手中生意最好的一间。 “无耻!无耻!强盗!!” 柴明月抓狂一阵,才逐渐冷静下来。 只要能将棉花弄好,以后什么东西,都能求来的。 现在不过是一间商铺而已,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柴明月稍微衡量一下,便果断在契书上签字。 谢大摇摇头,这个结果……又让季婈说中了! 他将契书以及,房契收好,再拍拍怀中的两万两银票,双脚顿时有些软。 两万两啊! 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银钱。 只是一想到,他们要带着巨资,顿时紧张得不得了。 以免夜长梦多,有人惦记,谢大赶紧招呼大家往回走。 …… 青庐村。 季婈正用竹扁摊开近日来,从山上采摘回来的草药。 便宜徒弟谷义平不在,一些杂事她都得亲力亲为。 想到谷义平和葛老,季婈忍不住叹息一声。 她打算等再过段时间,还不见他们回来,她就是赤幽找他们去。 毕竟这麻烦事,要不是她开口,葛老肯定不会前往赤幽国,现在也不会滞留异乡,受控与别人了。 想到这,季婈攥了攥拳头,暗下决心,一定要带将葛老等人救回来! 蓦然,绯绯鹦鹉气喘吁吁的飞到她面前,惊慌大叫。 “美人,美人,有虫子,很多虫子!” 季婈微微一愣,问:“那虫子长什么样的?” 绯绯鹦鹉骤然朝季婈伸出一条腿,它缩起来的位置张开后,一只浑身碧绿的死蚂蚱,掉进季婈的手中。 蚂蚱? 季婈一惊! 绯绯说很多这种虫子……难道…… 想到一个可能,季婈骤然倒抽一口凉气! 蝗灾! 第二百七十八章 动员收割稻子 季婈一想到蝗灾这个可能,季婈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现在大家的生活已经够艰难的了,再闹蝗灾,还要不要人活??? 她脸色凝重看着绯绯,问:“你在哪里看到那些虫子的?” 绯绯歪着头,想了半响,眼珠子已转成蚊香状。 季婈一看它反应,顿时抚额,看来是绯绯出门去玩,迷路后碰巧看到了蝗虫群。 这迷糊鸟! 季婈叹息一声,再问:“那你发现蝗虫的地方,周围的景色有什么特点?” 绯绯这个问题,记得贼清楚,粗嘎的嗓音回答得飞快。 “高高的,秃秃的山!很多秃秃的石头山!”飞那么远,可累死个鸟了! 季婈快速回忆,离汾通县最近的石头山在哪里? 可记忆中,只要是附近的山群,不说全都是参天古树,但还是能统一达到,满山郁郁葱葱。 秃山? 季婈秀眉微蹙,想到一个可能,顿时惊讶的看向绯绯。 离汾通最近的秃山,可是出了焱昌国地界啊! 再看绯绯,好像与它刚来谢家时,也出现了一些变化。 它重新长出来的羽毛,色彩更加绚烂,羽翼也更加纤长,鸟喙和爪子也更加尖锐。 恐怕绯绯也因为灵泉进化了,并且加快了飞行速度,不然不可能及天之内,就飞到境外再飞回来。 更何况绯绯还是个路痴,加上它迷路的时间…… 季婈从空间里,拿出一个拇指大的小药瓶。 药瓶一拿出来,绯绯的鸟眼顿时亮了! 这段时间以来,但凡它做了什么好事,美人都会奖励它一药瓶的水。 这种水喝了后,它能长得更漂亮,更雄壮,以后肯定能多娶几只雌鸟媳妇! 季婈哪里知道,绯绯励志要当一只渣男鸟?若是她会读心,肯定将灵泉水扣下来…… 打发走高兴得,原地踩节奏蹦跳的绯绯后,季婈马上放下手中的活计。 她来到正忙着编草鞋的谢二面前,匆匆道。 “二哥,你先把手中的活放一放,去把地里的水稻给收了吧。” 谢二一脸茫然,现在收水稻? 他不明白季婈为何会提这个要求,但一向不聪明的谢二,有一个极大的优点…… 想不明白,干脆不去想,直接干就是了! 他淡定的哦了一声,也不原因,放下手中编了一半的草鞋,背起竹筐,拉上镰刀,戴上草帽,风风火火往地头去了。 一路上,看到谢二这副打扮的村民,纷纷好奇询问:“谢二,你这是干什么去呢?割草?” 谢二当即憨憨的回答:“不是,是去割稻子。” 说完也不管对方脸上,如何惊讶的神情,走的那叫一个健步如飞! 路人全都一脸懵,转念想谢家的谢二,好像不老聪明的样子? 他们想,是不是谢二犯傻,想一出是一出,要祸祸稻子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村民都不淡定了! 粮食可是庄户人家的命-根子,怎么能随便祸祸? 村民一急,纷纷想回头得找谢老爹和谢大娘,好好说道说道才行…… 此时,季婈已来到白村长家。 最近白村长人逢喜事精神爽,村里每家每户的日子过得蒸蒸日上,说明他这个村长领导有方。 白家最近要添丁了,白村长感觉,人生已经被他活成了巅峰,他现在每天能多吃两碗饭呢! 小声哼着歌的白村长刚走出院门,迎面差点撞到匆匆赶来的季婈。 “唉哟!” 白村长登时吓了一大跳,倒退一大步,看清是季婈,顿时拍拍心口,笑问。 “你这丫头,我可是第一次见你这么莽撞,怎么,有事啊?来跟村长爷爷说说。“ 季婈以防村长不够重视,当即肃起小脸。 白村长一看季婈这神色,心底骤然一咯噔,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 “婈丫头,还真有事啊?” 这语气,问得小心翼翼的,想到事情的沉重,季婈有些不忍。 可等蝗虫肆虐的后果…… 她深吸一口气,沉声开口:“老村长,赶紧号召大家收稻吧。” 白村长怔了怔,迟疑的开口。 “可是这稻还没完全熟,现在要开割的话,起码要少收很多,再等上半个月差不多。” 季婈摇摇头,语气沉重:“蝗灾要来了!” “什么?!” 白村长掏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近日会有蝗灾。” 季婈语气笃定,再次复述! 她之所以这么肯定会闹蝗灾,是因为焱昌国的地理环境。 焱昌国气候湿润,物产丰富,而蝗虫此时所在之地,正是不毛之地的秃山群。 蝗虫就是再没脑子,也会往焱昌国这边跑。 而且……留给他们抢收的时间,不多了! 连日干旱,造成沿途粮食作物少产,蝗虫没有吃的,只会加快蚕食的推进进度。 白村长见季婈的神情无比凝重,心也跟着渐渐沉下去。 他知道季婈从不乱说话,既然说有蝗灾,那肯定就有蝗灾了。 而且季婈强调的是——马上开始收割,竟不惜损失一部分收成,要争分夺秒的样子! 可见蝗灾就在眼前!!! 白村长一颗心砰砰乱跳,嗓音倏然干涩沙哑:“那我我这就叫大家开会,动员大伙马上开始收割。” 季婈点点头,倏然想到附近的村落,连忙补充道:“麻烦老村长,也通知附近村落的人收割吧。” 白村长赞同的点头,这事关乎人命,当然要通知。 他花白的眉毛紧紧拧起,愁容满面,叹息:“这好日子刚过上两天,哎!” …… “铛铛铛铛……“ 青庐村中,集合开会的锣声敲响。 村民们疑惑一瞬,还是放下手中的活,往村口大榆树下走去。 他们已习惯了白村长,有事没事开个会的骚操作。 村民们逐渐聚集在大榆树下,就连刚割了两大捆稻子的谢二,也挑着稻,匆匆赶了过来。 一众村民正纳闷,老村长怎么又开会呢? 骤然,村民们看到谢二挑着稻走来,顿时团团围住谢二。 他们看到谢二筐子里的稻穗,有一小半还带着青。 手一搓,能搓碎了一小部分稻穗,顿时心疼得不得了。 “谢二,你这憨憨,怎这么早收割稻子呢?这不是糟践粮食吗?“ “唉哟,这得浪费多少粮食呀,呀!谢大娘你来啦,过来看看你家这铁憨憨哟。” …… 众人七嘴八舌,招呼刚来到的谢大娘,过去看看。 召集大家开会的白村长,正想和大伙说收割之事,一看谢二动作还挺快,正想借此事说说。 却不想,他走过去刚开口:“这事我……” 话没说完,就被数落谢二的村民用手隔开,哄孩子的语气对白村长道。 “哎呀,老村长您先一边歇歇去哈,我们忙完再跟您您聊天!” “就是,老村长别捣乱,我们这有正经事呢。” …… 急得嘴皮子要起泡的白村长:……神特娘的,老子要说的,也是要紧事!!! 第二百七十九章 动员大会 谢大娘等谢家人,看到众村民围着谢二,全都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脸上露出不明所以的神色,走了过去。 村民们扯过谢大娘等人,七嘴八舌,拿起筐子里的稻穗,用手搓给谢大娘等谢家人看。 “老姐姐,你看看,这不是糟践粮食么,哎,再等半个月多好!” “是啊,就算着急干活,也不是这么个干法呀!” …… 谢大娘乍一看到谢二割回来的稻子,也吓了一跳。 “啪——” 急眼了的谢大娘一巴掌拍在谢二,厚实的背上,拍得手生疼。 谢大娘也嫌弃的问:“你这憨憨,没事割稻干嘛?闲的找抽?” 谢二被打了也不疼,倒觉得跟挠痒痒一样,蛮舒服的。 他嘿嘿一笑,瓮声瓮气回答。 “娘,是季婈让我去割稻的哩。“ “让你割你就……”谢大娘第二巴掌刚要拍下,徒然反应过来,刚才谢二说了什么? 他说……是婈丫头,让他去割稻的!!! 虎着脸的谢大娘,态度顿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落在谢二背上的手,变成温柔的轻拍。 “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呢,白挨打了吧。” 谢二:……娘让我说了么…… 谢大娘看谢二双唇翕动,想要做些什么,顿时再一巴掌拍下去,赶人道。 "你还呆这干嘛,婈丫头让你收稻去,赶紧去啊。“ 想说点什么的谢二:……好吧……我干活去。 众人懵一脸的看着,谢大娘的神操作。 谢大娘知道她自己……在做什么吗? 那可是粮食!! 粮食!!! 再看谢家全家,竟没有一个提出反对的…… 村民们有点看不懂了。 却看到村长也一脸赞同的模样。 众村民:…… 难道老村长召集大家开会,就是鼓励大家马上收割的事? 众村民不知道,他们真相了! “咳咳,今天叫大家来,是想让大家抓紧时间,收割稻子。”白村长清清嗓子,扬声喊。 闹哄哄的村民,瞬间安静下来…… 大家都用白村长疯了的神情,看着白村长。 片刻后,众人情绪激动起来。 “老村长,您没看到谢二刚才,收割回来的那些稻子吗?好多青的。“ “是啊,村长,现在收割,说出去别的村得笑掉大牙了。” …… 白村长抬高手,往下压了压,再次大喊。 “大伙听我说,让大伙抢收水稻,是因为蝗灾要来了!” 空气突然安静…… 蝗灾二字,在众村民心底,是个十分可怕的字眼! 听说蝗虫过境,片叶不留,要是蝗虫没东西吃,疯狂起来不止连茅草屋都啃秃噜去,见到人也会咬。 遇到肉嫩的小童,耳朵和手指都能啃掉几块肉。 凶残得可怕! “这这这……” 有人这半天,都没能说出个所以然,一张脸已是惨白如纸。 “天老爷啊,还给不给人活路啊,呜呜呜呜……” 有人忍不住坐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低落的情绪,迅速传染,低泣声越来越多。 “切,村长你不会唬人的吧?有什么证据证明,真的有蝗灾吗?” 蓦然,有道不和谐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循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有一小部分青庐村民,正双手环胸,脸上带着嘲笑,看着他们。 这些人都是之前跟着柳寡妇,背叛青庐村,投靠钱家的青庐村民。 因为这部分人的宅子和地,都在青庐村。 他们虽然赶走了钱姓人和望水村民,但这些背叛了大家的青庐村民不好赶走,却只能从轻处理。 不过平日里,不随便蹦跶,白村长和村民们,也懒得搭理这些人。 此时,白村长看到这里人,眼底流露出要搞事的蠢蠢欲动。 他顿时明白,这部分村民,心肝都是黑的! 甚至,他心里还生出一个念头…… 赶走这部分村民的话,没了搅屎棍,青庐村只会越来越好! 想明白这件事后,白村长看向这一小部分的眼神,瞬间变得冷淡起来。 心想,要真不听话,以后有机会的话,他将不再心软。 想通了的白村长,感觉身体都松快许多。 他沉声道:“反正事情也与你们说了,想要收割的,马上回家拿上工具,赶紧抢时间收割去。” 白村长这话,是说给这一小部分村民听的,也是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 却不想,他话刚说完,这小部分人顿时拍拍屁-股,转身就走。 “白老头,我们是不会去收割稻子的,你别害人害己了,说什么蝗灾来了,要真有蝗灾,会没一点风声?” “呸,管他干嘛,看来是老糊涂了。” “走了,喝酒去,让这些傻子自己割稻去,蝗灾,哈哈哈,真是笑死个人了!” …… 声音渐行渐远,白村长眼神晦暗,半响后摇摇头。 他转身看向一群,安静如鸡的村民们,问:“你们呢?有谁不想收稻的?” 众村民还是第一次看到,任何时候说话都和蔼的白村长,脸能阴出水的程度。 被白村长的视线扫过的人,忍不住咽咽唾沫,摇摇头,表示他们一定会收割稻子。 白村长看众人都答应,割稻之事,心底的大石头终于落定。 在散会之前,他想起季婈的嘱托,赶紧趁着大伙没散,开口说道。 “你们有认识的人,在别村的,也通知一下,让他们也收割稻子。” 众村民面面相觑,他们其实心底也不确定,到底会不会有蝗灾出现。 只是向来听白村长的话。 以前要是没有白村长的努力,他们也不能过上现在这样,三天吃一顿肉,衣裳破了也有底气,买料子裁新裳的好日子。 这样的好日子,是白村长和季婈给的。 他们觉得就算蝗灾不来,这些损失也是能损失得起的。 白村长不知村民们心中所想,就算知道也不在意,他所求,只要乖乖听话去收稻就好。 至于别的村落,多逼这些人出去多说,说得多了,总有人信的。 至于不信那些……白村长叹息一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 青庐村收割稻子进行得如火如荼。 收割稻子的情路村民们,一边割一边看着还没变成金黄色的部分稻穗,心疼得直抽抽。 但是答应白村长的事,跪着也要收割完。 青庐村收割稻子的一事,根本不用青庐村的人出去宣传,这事就像一个惊雷,在十里八乡炸开了。 消息太劲爆,大家想不知道都难,就连牙牙学语的婴孩,也能念叨两句,青庐村傻子! 第二百八十章 打谷机 胡成功从汾通县城回来还没进村,远远便见人高马大的傻王,正拉长脖颈眼巴巴等在路边。 一看到他,傻王顿时激动的,大脚板跑出敲鼓的咚咚响,朝他奔来。 胡成功从未见到傻王如此失态过,心倏然绷紧,急急问:“发生什么事了?!” “收稻了,青庐村今天下午收稻了!” 傻王抓耳挠腮,围着胡成功转圈,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 胡成功想起刚才回来时,远远看到青庐村的田头,好像有人影晃动…… 原来是割稻了!!! 下一瞬,胡成功瞪大眼,懵懵的反应过来,怎么就割稻了呢??? 他问:“是青庐村全村都开割了吗?那谢家呢?” 傻王肯定道:“只有三愣子他们没有收割,谢家是最早收割的。“ 胡成功摆手,三愣子他们原本是跟柳寡妇一伙的,向来拎不清,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但谢家是最先割稻的一家…… 胡成功也想像傻王一样挠头转圈,现在还不到收割的时候啊,要不要跟风呢??? 这可不是每天抽出半个时辰,锻炼的事。 这是关乎全村人,明年会不会饿肚子的事! 若要求全村人继续跟风,村民会答应吗? 越想越头秃的胡成功,打算亲自去青庐村,探探口风。 一直盯着青庐村的长丰村,此时也在议论,青庐村收割稻子的事。 只不过他们,将提前收稻之事,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料讲。 “你们说青庐村这些人,是不是脑子都不正常?” “可不,听说他们自己收割稻子不算,还劝别人也跟着收割。” “不会有人这么蠢,真听了青庐村的话吧?“ 一群人一边说一边爆笑。 "哈哈哈,也许真有人听呢,青庐村那些人惯会给人洗脑。“ ”确实,没看到他们现在每天早上,还跟青庐村民一样,早起半个时辰,做那狗屁训练嘛!“ “哈哈哈,真蠢……” 当长丰村嘲笑青庐村民时,胡成功已跑到青庐村。 青庐村民们此时几乎都赶到田头,埋头苦干,他跑了好几处,依然寻不见半个人影。 蓦然,远远看到一个人影晃动,不是拒绝去割稻的三赖子是谁? “三赖子,问你个事,你知道你们村的人,为啥这么早割稻吗?”胡成功拦住想去,偷鸡摸狗的三赖子问。 三赖子看到胡成功,顿时扫兴的往地上呸了一声,暗骂:“走狗!” 胡成功知道他投靠季婈这事,令很多人看不惯他。 不过望水村的人骂就骂了,平时他也经常逼望水村民,跟着他的决策走,强人所难之事没少做。 可这三赖子是谁?竟敢骂他??? “哟嚯,长本事了?老子也是你能骂的?”胡成功大腿飞起,照着三赖子的臭嘴踹去。 “啊——” 三赖子哪里想到,胡成功一言不合就开打? 他一门牙踹磕在地上,当场掉在地上。 胡成功尤不过瘾,一把攥住三赖子的衣襟,右手对着三赖子的脸开弓,节奏扇得啪啪响。 “说,你们村这么早割稻子,为啥?” 扇成猪头的三赖子,此时再看胡成功,犹如见到一个地狱恶鬼! 他此时猛然想起,以前的胡成功,有多混不吝。 只是现在当了村长,变得稳重起来,久而久之,他都忘了这人到底有多凶残…… 三赖子后悔了! 他不该挑衅这混人!!! “他们,他们说,要有蝗灾。” 三赖子不敢隐瞒,含着满嘴的血沫子艰难回答,只希望早点送走胡成功。 胡成功听到蝗灾二字,整个人都不好了。 若真的马上有蝗灾,当然是马上收割的好,能收回来点是点。 不然等蝗虫过境,地里哪里还剩下什么? 估计连稻杆都给啃秃噜咯!!! 胡成功再也顾不上教三赖子做人,撒腿往望水村跑…… 此刻,白村长派去附近村落,劝说大家割稻的人,陆续归来。 他们汇合后直接寻到地头,找白村长和季婈汇报情况。 白村长正蹲在鲁大成身边,两人对着一个木架子讨论着。 这是通过季婈绘出来的图纸,做出来的东西。 季婈说,这东西叫做掼斗,是一种用来摔打稻谷脱粒的工具。 掼斗在白村长眼里,长得有点奇怪。 掼斗不仅有个大肚子,大肚子里还有很多细铁弯制而成的倒钩? 白村长很好奇,这东西真的能让稻谷快速脱粒? 在季婈的指点下,做出脱粒机的鲁大成,一脸不太确定。 这东西他也是第一次见,不过要是效果真如季婈所说的那样,却是能造福大众的东西。 要知道过去这么多年,大家收割稻子后,想要脱粒,就得抱着稻杆,找块大石头,用力将稻杆摔打在石头上。 这可是强度特别大的体力活! 摔打上一天的稻穗,就是个成年壮汉,也会腰酸背疼上一天。 而且,效率极低!!! 鲁大成眼底充满期待,将最后一个部件装上,转身问季婈:“季姑娘,您看成了吗?” 与季婈说话间,鲁大成不自觉带上了敬语,并且还无意识的微微弯下腰身。 这是徒弟对授业解惑恩师的敬意。 原先没来青庐村前,鲁大成以为建好一座宅子就行。 却不想季婈又陆续,让他们做了不少东西,每每他们觉得季婈肚子的干货,被他们掏空了…… 却不想,下一次季婈又能拿出,更加有意思的图纸! 在完成季婈要求的任务时,他的能力,也在飞速的成长! “可以了!”季婈朝鲁大成竖起大拇指,真不愧是建筑世家出来的人才。 她只是将图纸给他看一下,并将原理将一遍,鲁大成只用了一个时辰,便能根据图纸做出了实物。 人才啊! 季婈看向鲁大成的眼神,带着欣赏,心底暗暗盘算着,这样的人才放走了多太可惜啊! 不过眼前需要度过蝗灾这个坎,才能谋划别的。 季婈将心底生出的模糊想法,先丢在脑后,恰好看到领了去别村任务的村民回来。 她忙招呼一声,让他们抱一捆新割的稻穗过来。 几人不明所以,顺手将脚下一捆稻穗抱了过来。 白村长看几人欲言又止,便知去附近村落,劝说大家的事,估计不顺利。 他叹息一声,那些人不了解婈丫头的为人啊。 婈丫头说有蝗灾,肯定不会无的放矢。 白村长做好最坏的打算,问:“有多少人愿意早收稻?” “多是之前在季婈这里,佘粮种的人家,他们说要是没有季婈的粮种,今年也种不出什么来,他们愿意跟着季婈的想法来。” 季婈挑了挑眉。 没想到当初佘粮种的人,性情都不赖? 季婈知道,丰收在即,只要再等上半个月,就有个好收成,很多人都会舍不得。 能舍的人,心都比较阔达,这样的人,她不介意拉一把。 “望水村的人通知了吗?”季婈嘴角含笑的问。 白村长一拍脑门,懊恼的回答:”哎呀,我怎么把他们给忘了!“ 季婈笑着摆摆手:“他们离得这么近,咱们这有点动静,他们就得知道,估计现在正商议呢,咱们先试机器。” 白村长一想,婈丫头说得有理,平日里,望水村天天照抄青庐村的作业,没理由这次会落下。 至于那些死活不愿听劝的人…… 白村长再次叹息一声,生死有命吧,现在自家都难扫门前雪啦! 一阵滚轮转动的咔咔声响起,白村长立马回神,全神贯注朝季婈摆弄的机器看去。 只见季婈一脚踩在踏板上,踩动踏板带动滚轴高速转动起来,沉甸甸的稻穗放到磙子上…… 第二百八十一章 土包子商队 滚轮一转动,季婈将稻穗往钉满铁齿的轮子上一放。 顷刻间,一粒粒谷粒从稻杆上脱落,顺着脱粒机的排粒口,排出机外。 不过几个呼吸间,季婈手中抱着的稻穗,全都完成脱粒。 白村长等人看着,由脱粒机脱出来的谷粒,粒粒金黄,颗颗饱满。 那些干瘪的谷粒,全都与包满的谷粒分离。 “哇哦——” 众人从没见过,这么神奇的一幕,忍不住发出一声声惊呼! 以前给稻穗脱粒,是何等的艰辛? 如今这一幕,令他们感到格外的不真实! “婈丫头,给给我试试。” 白村长激动的抱起一捧稻穗,也想体验体验。 本想抢先体验一下,快速脱粒的酸感。 一看被白村长抢先了,顿时一阵哀叹。 周围听到动静村民们,按捺不住好奇心,纷纷聚拢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 倏然,他们的眼睛落在,正从排粒口突突往外漏的谷粒上,整个人都懵了! “这这这,老村长,这玩意也太神奇了!!!” 以前靠人力摔稻子,给稻子脱粒时,全都是壮劳力上。 现在看白村长轻轻松松,脚下一点,踏板便呼呼作响,带动滚轮,一捧稻穗就脱好了。 众人想到一个可能——那不是连小孩,也能干得好脱粒的活??? 一众村民心情激动不已,纷纷目光火热的看着白村长,问。 “老村长,这东西好哇!“ 白村长闻言顿时骄傲的挺挺胸膛,与有荣焉的开口:“这都是婈丫头画出来,鲁小子做出来的。” 众村民:……您这副神情,我们还以为是您自己画出来,再做出来的呢! 白村长却不再别人怎么调侃,他最关心的是,鲁大成还能做出多少个这样的机器出来? 虽然这个脱粒机,工作的效率高,可架不住田地多啊。 鲁大成看向季婈。 他现在受雇于季婈,在宅子还没盖好前,是不能在外接私活的。 ”再做五十台脱粒机吧。“季婈想了想出声道。 鲁大成无所谓的点点头,五十台对他来讲,并不是很多。 “只要那些铁能供应得上,那就没问题。”他补充道。 季婈知道他说的是,脱粒机滚轮上的铁齿,一个脱粒机需要的铁齿也得两三斤铁。 自从上回边关告急之后,铁在焱昌国属于管制物品,已是很难再买到铁,更别说一下子要一百多斤铁! 季婈想到空间里,堆成山的铁矿石,淡定道,铁的事,我来解决。 正笑眯眯看着,季婈和鲁大成说话的白村长,一转头, 骤然看到村民们,全都围在脱粒机旁边。 他们每个人跃跃欲试,白村长顿时紧张都不要不要的,在别的脱粒机没做出来前,这可是独苗苗大宝贝。 他虎起脸赶人。 “你们都干啥呢干啥呢,赶紧割稻去,谁家先割完,谁家优先用脱粒机。” 众村民一听,哪里还呆得住,一瞬间跑个干净。 他们干劲十足,只想赶紧第一个完成,然后第一个使用脱粒机,羡慕是别人…… 季婈悄悄朝白村长竖起大拇指,姜果然是老的辣,一句话就能让村民们,化身为拼命三郎! 不仅吊起村民们收割的积极性,提高收割的速度,还保护了脱粒机,高,实在是高! 白村长看到季婈的夸赞,眼珠子一转,三分玩笑,七分认真的开口。 “我相信,要是你来当村长,肯定能比我做得更好的,要不试试?” 季婈闻言赶紧摇头。 开玩笑,她现在除了酒坊外,还有一半股份的冰厂,三分之一股份的印刷厂,但哪一个看她插过手? 不都是定好大方向,指定好管理的人,马上当甩手掌柜吗? 她是脑抽了,才揽青庐村村长这个位置! 当上青庐村村长,每家鸡毛蒜皮的事就能让她秃头。 老村长又想套路她!!! 季婈打着哈哈:“老村长您能活到一百岁呢。“ 就是不能活到一百岁,她也要帮白村长的身子调理到,能活到一百岁的样子! 白村长不知季婈所想,心底不断在感叹:哎,现在的孩子,越来越不好忽悠了…… 此时,远在治化府的谢大等人,还不知道村里,正忙着收割。 他们心底还盘算着,等跑完这趟活,回去正好赶上收割。 他们还是第一次治化府,看着高高的门楼,铺满大青石的街道,街道两侧店肆林立,红砖绿瓦、楼阁飞檐…… 令人眼花缭乱的幌子,热闹的叫卖声,一直延伸,好像看不到尽头的街道…… “娘诶,府城就是跟咱们那不一样哈,乖乖个腿,怎么就跟做梦一样?” 谢大旁边的林子用惊叹的语气,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山什么来?”另一边的李子指着眼前,雕檐映日,画栋飞云的酒楼牌匾,一脸疑惑的问。 “哈哈哈,这是仙客来,也不知道哪来的土包子,笑死个人了。” 一身穿华服的公子路过,听到李子的话,顿时笑得前仰后俯。 谢大等人脸色陀红。 不识字确实是他们的硬伤,以前天天跟地里的庄稼打交道,没什么感觉。 现在一出来,才知道读书认字有多重要。 一群好面子的大老爷们,心底暗下决定,等回村后,一定要让谢三教他们多认几个字,免得以后再被人嘲笑。 季婈不知道,这一次走商,竟让村里一部分人,激发了读书识字的想法? 以至于,到最后带动整个青庐村民,都脱掉了文盲的帽子…… 此时,谢大等人知道眼前,这座富丽堂皇的酒楼,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顿时欣喜不已。 他们此次走商的任务,除了给柴明月送肥外,还有给仙客来酒楼,送酸枣酒的任务。 离家多日,只等这单做完,就可以归家了。 恋家的汉子们,脸上无不露出笑容。 看得一旁哈哈哈大笑的公子,再次笑抽了肚子。 他想不明白,这群土包子怎么被人骂,还能笑出来,莫不是都是傻子? 笑完谢大等人,他提步朝仙客来走去,下一瞬,却看到被他嘲笑为土包子的一行人,也呼啦啦往前走…… 目标竟与他一致……也是仙客来酒楼??? 第二百八十二章 谢大的成长 青年的公子顿时不乐意了,土包子怎么能配和他进一个地方吃饭?? 再说,土包子有银子吗?这可是仙客来,又不是土包子来! “掌柜,掌柜,你赶紧出来,把这些人赶出去——” 青年公子朝仙客来的柜台方向高喊。 最近仙客来的客人,格外的多。 客人们一来就是一天,不到天色昏暗绝不回去。 他们都是焦急等酸枣酒的救命的人,听过季婈一席话,没有一个人能淡定。 他们不说身家雄厚,也是家财富足的人,人生还没享受够呢,怎么舍得死? 怕死? 当然,什么都没命重要! 仙客来掌柜看着,天天到酒楼报道的客官们,一阵头大。 客人多是好事,可客人天天往大厅一坐,不消费就算了,还有一个是一个的生无可恋? 这多影响生意啊! 搁谁进门,一眼看去,一大厅全一副生无可恋,要死不活的面孔,还不得吓出去? 就算不被吓出去,对着几十张死气沉沉、萎靡不振的脸,这饭……谁吃得下去?? 掌柜头疼的揉头,乍一听到酒楼外传来的叫嚷声,顿时不止头疼,连肺都要抽了。 他叹息一声,走出柜台,往门外走去。 ”客官,用餐请往里走,请勿再此喧哗。“ 掌柜朝青年公子拱手,忍住一脸无奈的表情。 青年公子一脸被恶心到的模样,指着谢大等人,傲慢的开口。 “要本公子用餐可以,掌柜把他们赶出去吧!” 掌柜顺着青年公子所指,看向谢大等人。 风尘仆仆的一行人,皮色全是爆晒后的古铜色,清一色的糙汉子,衣裳朴实,有的还打着补丁…… 掌柜用他老辣的眼神猜测,这些都是常年与土地,打交道的庄户汉子! 掌柜顿时纳闷了。 这么多庄户汉子来仙客来? 仙客来的东西,可不便宜…… 他迟疑的向为首的谢大询问:“客官是来仙客来吃饭,还是住宿?“ 青年公子极其不满掌柜的态度! 一群土包子而已,客气干嘛?直接拿扫帚赶出去,不就行了? 谢大感受到青年公子对他,深深的恶意,他一脸莫名其妙,心底不爽。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呢! 他拧了拧眉,对掌柜道:“我们是来卖货的,但是这人拦着不让我们进去,看来我们只能回去了。” 送货? 回去? 掌柜愣了一下。 “哈哈哈哈……”青年公子再一次爆笑出声,抖着手指着谢大等人,嘲笑的问。 “就你们?有什么东西能被仙客来看上?还卖货,笑死个人了!” 谢大身后的青庐村汉子们,脸色微黑,这是遇到疯狗了吧? 他们送个货而已,招谁惹谁了,上来就一顿狂吠。 谢大拦住火气大涨的村民们,想起三弟谢显华每次遇事,都露出一副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 好像每次三弟露出那样的神情,被他盯上的人都会发怵? 谢大打算现学现卖! 他盯着掌柜,眼底努力做出深沉模样,一边嘴角微缓缓勾起一个小弧度。 站在一旁的青庐村民们看着谢大:……娘诶,这似笑非笑的,不会谢三附身吧??? 掌柜看到谢大的神情,心底一咯噔,心底隐隐有个不确定的想法…… 他满脸希冀,小心翼翼的问:“青庐村?” 谢大故作深沉,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身就走。 他平时虽然憨,不会啥心眼,但模仿还是会的。 掌柜一听谢大承认来自青庐村,整个人激动得跳起来,看谢大的眼神,就像看到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兴奋。 再看谢大要走,这还了得?!! 掌柜瞬间想到,都是旁边这个二货青年公子,没事瞎吠,还让他赶人的,这才惹恼了对方! 掌柜看向青年公子的眼神,顿时沉了下来。 他一手拉住谢大,另一手推青年公子。 正洋洋得意等掌柜赶人的青年公子,猛然被掌柜一推,整个人都懵了。 他难以置信的指着掌柜,错愕的问:“你你你,你不赶土包子竟赶我?有没有搞错??” 掌柜黑着脸,恨不得捂上对方的狗嘴,义正言辞。 “什么土包子,你才土包子,你全家都是土包子,他们可是我们求来的贵客。“ “你你你——” 青年公子生平第一次被人驱赶,差点气抽。 他不止恨让他丢脸的谢大等人,更是连仙客来的掌柜,也一起恨上了。 一个酒楼小小掌柜,也敢不给他脸?? 他可是治化府同知的亲侄子,在治化府谁不看他叔父的面子,恭维他? “好好好,很好!仙客来是吧,你给小爷我等着,看你酒楼还做不做得下去!” 青年公子面部狰狞的威胁。 仙客来掌柜闻言暗中翻个白眼,他才不怕! 他就是掌柜而已,有恃无恐…… 不过,只要将眼前这汉子哄好,成功留下酸枣酒,到时候每天上门求酒的人,肯定能将仙客来的门槛踏平…… 还怕一个同知的侄子? 切! 他谄媚的拦住谢大:“各位远途而来,想必十分劳累了,咱们进去歇歇脚,吃口热饭。“ 谢大本没想多为难掌柜。 现在掌柜替他教训了青年公子,他也做不出再拿乔的事。 谢大顺着掌柜的邀请,带着众人折返,准备进酒楼。 “掌柜的,你今天要是说不清楚,就不许走!” 却不想,刚才那恼人的青年公子,再次不依不饶冲过来。 此时,坐在大厅内,一直等着酸枣酒的各府老爷们,终于察觉到大厅外的喧哗声。 他们看到掌柜对一群,衣着寒酸的汉子们,亲切热情,反倒将衣着光鲜的青年公子,驱逐出去。 各府老爷们顿时好奇不已。 他们的视线,全聚在谢大等人身上。 这些人到底哪里值得,能让仙客来掌柜以礼相待的呢? “咦?” 有人轻咦一声,注意到谢大等人身后,一辆辆由驴、牛组成的车队。 全是板车组成的寒酸车队中,摞着一堆堆坛子。 “这坛子怎么看,怎么像酒坛??!” 一句自言自语,顿时将整个大厅的气氛点燃。 众老爷们,纷纷引颈踮脚看去,果然看到疑是酸枣酒的酒坛出现!!! 他们天天准点到仙客来蹲点,为的是什么?不就是酸枣酒嘛! 众老爷们不淡定了,一群人呼啦啦朝谢大等人涌来。 就怕慢了一步,酸枣酒就没有他们的份似的。 青庐村的汉子们,看到一众衣冠楚楚的老爷们,看他们的眼神…… 就像饿了好几天的狗,见到肉骨头一样,两眼冒着绿光。 “他他们……这是怎么了?” 谢大身侧的李子咽了咽唾沫,心慌慌的问。 第二百八十三章 借不借 掌柜担心众老爷们的架势,吓到送救命酒来的汉子们就不好了。 他赶紧解释:“你们不要怕,他们这是知道有酒了,高兴着呢!” 青庐村民闻言暗暗咋舌。 原来他们青庐村出来的酸枣酒,让城里人怎么狂热啊?! 好像他们在家,天天将酸枣酒当水喝……说出来会不会被打? “掌柜的,是不是酸枣酒真的来啦?”众人急哄哄的问。 掌柜刚想点头,倏然,青年公子惊喜的大喊:“叔父!!” 莫同知今日正好沐休,他也是期盼酸枣酒早到的一员。 之前季婈确实送过他们这些官员,一些酸枣酒。 但架不住僧多粥少啊! 等他尝过酸枣酒后,第二天起来感觉腰不酸,腿也不疼了。 许久没有过的好眠,令他激动不已。 剩下小半瓶子的酒,他愣是没舍得再喝,小心藏起来。 这不,他一大早便来仙客来酒楼候着! 乍一听到亲侄子的声音,愣了一下后,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伸手拍拍青年公子。 “你今儿怎么自个来仙客来啦?“ 刚才还高傲得不可一世的青年公子,在同知面前,犹如一只小绵羊。 他乖巧的回答:“在家里温书温得头昏脑涨,想出来走走。” 说到这,他请求道:“叔父,刚才那些人不仅冲撞了侄儿,还出言不逊,您帮侄儿教训他们一下……” 话没说完,同知当即反应过来,他这讨听话侄儿,口中所说的人指的是谁? 同时,他亦明白了,刚才在门外吵闹不休的人,其中就有他的好侄儿。 同知脸上的笑容,掉了下来。 教训他们一下? 他眼神暗沉的看着青年公子。 现在整个治化等着酸枣酒的人,不知凡几。 其中身份地位比他高的人,也不在少数! 这个好侄儿竟让他,赶走这些送酒的人? 他真要这么做了,不亚于将自己放在火上烤!!! 还是永无翻身的那种! 有消息称,酸枣酒的神奇,引起很多背景强大的人注意。 他能预见,酸枣酒称霸酒业的日子,已不远。 没看到尝过酸枣酒后,对酸枣酒狂热的人,越来越多了吗? 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迎风作案,驱赶拥有酸枣酒的人? 是六品官做腻歪了,还是活着不香? “啪——” 莫同知扬手,狠狠朝青年公子的脸上扇去。 下手贼狠,竟青年公子都打懵了…… 叔叔父……你干嘛打侄儿?”青年公子呆呆地捂着扇疼的脸,茫然的问。 “打的就是你!”莫同知喘着粗气叱问:“你知道他们是谁吗?是你能得罪的吗?” 青年公子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想生气吧,可对方是他叔父,得罪不得。 不生气吧,却又像吃了狗屎一样难受。 明明是一群土得掉渣的土包子,却一次次的吊打他。 就连他的靠山叔父,都为了土包子,扇他一巴掌…… “道歉。” 莫同知沉声命令。 青年公子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 …… 在白村长的紧张催促下,收割的青庐村民莫名有了些紧迫感。 他们不分日夜收割,排队用脱粒机脱粒,晾晒。 干旱令稻粒很快晒干水分,每家每户将晒好匆匆收进粮仓。 至此,青庐村民只用了三天! 青庐村民如此旺盛的求生欲,深深影响着周围的人。 望水村民原来在胡成功的劝说下,还有些心不在焉,但第三天,他们也坐不住了,纷纷拿上镰刀奔向田间。 少收点就少收点吧,再不收粮,看到青庐村光秃秃的稻田,他们的心,莫名的好慌怎么回事? 附近村落的人,听到望水村也开始收割的消息,有些动摇的人,也默默拿起镰刀,背上箩筐…… 于此同时,地里田间,总会时不时发生同样的对话场景。 “你们说青庐村那些人是不是,请了啥神仙,怎么三天就能收割完呢?” “不是什么神仙,听说他们做出了一个叫做……脱粒机的东西,脱粒贼快!” “嘶——你说说怎么个快法?竟只要三天就能完工了!” 知道的人,赶紧将实情说一遍,引起众人一阵阵惊呼与抽气声。 “那他们用完了,我们是不是能借一下?”有人小声的问。 众人一阵沉默,谁家有这种神器,不好好像宝贝一样收起来? 能借得出来吗? 大多数人默默抱起稻穗,用力在石头上摔打,进行脱粒。 却有个别的青年,悄悄往青庐村狂奔。 他们觉得青庐村的人,和善、大方又友爱,应该能将东西借得出来吧?? 此时,青庐村也正在开会。 众村民围着五十架脱粒机,正在商量,要不要将脱粒机,给附近正在收割的村落送去? 有的人不太愿意,嘟囔的开口。 “老村长,咱们这么好的东西,借给他们干什么?弄坏了怎么办?” “是啊,以后每年我们还要用呢,这东西实在太好用了!” “确实是太好用了……” 白村长看着越来越多的村民们跟着附和,话题逐渐歪楼。 从讨论要不要将脱粒机,送到别村借出去,到夸脱粒机怎么怎么神奇…… 白村长忍不住觉得好笑,正在这时,村口守门的小童匆匆跑来询问。 “老村长,老村长,村口有人来问,能不能借脱粒机给他们?” 白村长一听,他们原本还想要不要送过去呢,却不想有人上门来借? 他明白什么叫做,白给的不值钱,既然有人上门求借,他就不用眼巴巴地,给别人送上门了。 只是要说服村民们…… 他看向一旁的季婈和谢显华。 村民们现在最听谁的话? 不是他这个村长,而是季婈和谢显华二人。 加上这脱粒机是季婈想出来的,做脱粒机也是帮季婈干活的鲁大成。 按理来说,这五十架脱粒机,都应该属于季婈的才对。 可季婈一开始便说,这五十架脱粒机是放在村里,给全村人一起用的。 “我说两句吧。” 谢显华看到白村长的疯狂示意,抿了抿唇忍住笑,开口说道。 他一出声,一众正叽叽喳喳讨论脱粒机,如何好用的村民们,马上自觉闭上嘴,洗耳恭听。 “咳。”谢显华清清嗓子,问。 “你们说,要是真的发生蝗灾,只有我们青庐村的家家户户有粮,别人村全颗粒无收会怎样?”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天上有朵云 众村民闻言,皆陷入沉默。 是啊,要是所有人都没有吃的,就他们青庐村还能每顿吃饱…… 不说心底过不去,就想那些人会不会生出不好的心思,都难说! 毕竟,人心难测。 “那,那我们借给他们。” 人群中,有人弱弱的开口。 白村长欣慰的点点头,对来报信的小童道:“二娃子,你去告诉来求脱粒机的人,咱们借!” “好嘞!”小童咧着豁牙的嘴,笑着大声应道,噔噔噔的朝村口跑去。 村口处,想借脱粒机的少年,焦急的徘徊。 他决定跑来青庐村借脱粒机时,全凭一股勇气,现在站在青庐村口,冷静下来了反倒有点紧张。 “大哥哥,我们愿意借脱粒机给你啦!“小童的喊声骤然在不远处响起。 少年乍一听见,还有些难以置信的愣在原地。 小童看少年还傻愣着,顿时焦急的追问。 “你到底借不借啊,我可说了啊,估计别的村还有来借的,你……“ 话没说完,少年已回神,赶紧狂点头:“借借借!” 他甚至生怕迟了青庐村反悔,一把抱起小童,扛着肩上,朝村内狂奔。 这猴急的模样,惹得小童哈哈哈直笑。 …… 少年扛着脱粒机回到,所居的山村时,双脚还有些发飘。 他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将传说中的宝贝神器,脱粒机给借来了!!! 少年脚下生风,直接将脱粒机扛到自家田头。 少年来到田头时,他年迈的爷爷,正佝偻着腰,在石头上摔打着稻穗,辛苦脱粒。 “爷爷,你看我给您扛什么回来啦?”少年一脸神秘的放下脱粒机。 满脸沟壑的老爷爷,抬起浑浊的眼看向少年,汗珠子滚进老爷爷的眼睛里,刺辣辣的疼。 他慈爱的笑了笑,用挂在脖颈上的毛巾,狠狠抹了把脸上的汗,很捧场的问:“这是什么呀?” 少年得意的挺了挺胸膛,拍拍脱粒机,好像刚从战场上得胜归来的将军。 “这就是大家传得,沸沸扬扬的神器——脱粒机!” 少年的爷爷蓦然瞪圆了眼,稀罕的看着脱粒机。 半响,他想摸摸脱粒机,又担心手中的泥弄脏了脱粒机,赶紧在衣裳上蹭了蹭。 他直到确定手上没有泥灰后,才伸出微颤的手,缓缓摸在脱粒机上。 “这就是脱粒机?” 少年么猛点头:“对!青庐村靠它只用了三天,全村都收完了谷子!” 说罢,他抱起他爷爷还没摔打完的稻穗,脑子里回忆在青庐村学到的,使用脱粒机方法,将稻穗塞进脱粒机斗里。 他脚踏踏板,不一会,随着哒哒哒的轴轮转动声响起,粒粒分明的谷子,从出谷口涌出。 不知不觉,听到动静跑过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片刻后,曾发生在青庐村,第一次看到脱粒机时,村民们振奋激动的场景,在这个小山村里,犹如再次重现。 人们惊呼着,议论着,询问他家能不能,也用一下脱粒机? 少年重重点头:“青庐村的人说了大家都可以用,不过要保管好脱粒机。“ 所有人闻言皆点头应承,这样宝贝的东西,他们都愿意借,咱们一定要完完整整还回去。 …… 有了脱粒机的支持,人们收割的速度,明显变快。 两天的功夫,从青庐村借到脱粒机的人,已经收割得七七八八。 不愿意相信季婈的人,依旧坚持不收割。 他们现在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拿上一壶茶,走到田边树荫下。 看那些听话收割的人像二傻子一样,汗流浃背的干活。 其中以长丰村为最! 他们不止嘲笑青庐村草木皆兵,还嘲笑跟风听话的人,听风就是雨,胆小如鼠。 这天,长丰村的人照例拿上茶水,瓜子,前往紧挨着的隔离村,看人收割。 他们刚坐下,蓦然,一只蝗虫从脚下的野草上,蹦到他们的小桌上。 长丰村的人相互对视一眼,片刻后,全都哈哈哈笑开。 一只蝗虫而已,这地头哪能没几只蝗虫? 几个人毫不在意。 却在此时,远处的天际的云朵,骤然翻滚,逐渐形成黑压压一片,并快速向他们所在的方向飘来! 所有人惊异不定地,看向天边的云朵。 “这,这,这是什么?” 再问出话时,所有人都看清了,飘来的‘云朵’是什么了! 蝗虫! 一大片蝗虫!!! 一人失手打翻手中的茶壶。 但是他哪里还有心情,管什么茶壶茶水? 他只知道,完了,完了!!! 地里的稻谷没收,明年没有粮食,怎么活…… 蝗虫哪里管谁会不会饿肚子? 它们乍一看到,田里还有许多庄稼,顿时兴奋的一扇翅膀,朝田地里的作物俯冲过去。 人们看着铺天盖地,犹如乌云一般,遮天蔽日涌过来的蝗虫们,心底一阵阵发怵。 蝗虫个体有手指头大小,十几只就能装一小盘。 全身黄褐色,飞到近前,人们还可以看到它们尖锐的口器。 蝗虫们像龙卷风一样,席卷而过,所过之处地里的庄稼,只剩下秃秃的一小截老竿子。 就连路边的大树,也将树叶啃噬个一干二净。 看到这一幕的村民们,全都倒抽一口凉气。 他们想到蝗虫肆虐后,粮食会有所损失,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这蝗虫是逮哪啃哪,简直片草都不留! 没来及收完稻的老农们,全都坐在田埂上痛哭抹泪。 不愿跟风收割的人,此刻连想砍杀自己的心都有了。 悲伤迅速传播,每个人皆红了眼眶。 这是天灾,他们无力抗拒的天灾!!! …… 望水村民刚把收割完的谷子,装进粮仓,便看到了密密麻麻飞来的蝗虫。 他们差点没吓尿去。 所有人看向胡成功的目光,只剩下敬佩! 要不是村长胡搅蛮缠,从早到晚一直在他们耳边叨叨,他们肯定是不会收割的。 可是现在——真香!!! 望水村民心底暗暗决定,以后还是少跟村长作对了,村长有时候还蛮靠谱的嘛…… 青庐村,一众村民看着乌泱泱,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蝗虫,心忍不住砰砰砰直跳。 “还好,还好,我们村都收割完了。”有人庆幸的开口。 却不想,有人反驳。 “咱们村哪里全收割完了?不是还有二赖子那些人不听话的人嘛!” 此言一出,顿时有人附和。 “哈哈哈,他们这几天可没少嘲笑咱们,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脸红不红?” “季婈你说呢?”有人问一直不说话的季婈。 季婈叹息一声,轻呵:“脸红不红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明年要饿肚子了。” 众人闻言忍不住唏嘘。 二赖子那些人,要是一早听季婈的多好,像他们自从跟着季婈,这小日子就越过越美滋滋。 偏偏二赖子这些人,喜欢剑走偏锋,却自己将自己坑进去? 此时,在村西口的二愣子等人,皆一脸惨白的看着群魔乱舞的蝗虫们。 “这,真的有蝗灾啊……”二愣子怔怔的自言自语。 第二百八十五章 天风寨 二愣子等人心底说不后悔,那都是假的。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竟真的有蝗灾?!! 要是知道季婈说的话,都是真的,他们肯定干得比其他人还勤快。 可是……没有如果…… “二愣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三赖子哆嗦着唇,惶惶不安的问。 粮食就是庄户人的命,就算他们再混,地里明年的口粮,都要老老实实准备好。 最坏的结果已造成,现在怎么办? 二愣子渐渐冷静下来,再不想办法,明年就得饿死! 他看向青庐村,那里每家每户的粮仓,全都堆满了呢! 二愣子眯了眯眼,心底倏然生出一个……绝妙的想法。 他凑到三赖子耳边,小声嘀咕:“咱们投靠东獒山上的天风寨。“ “嘶——” 三赖子狠狠的倒抽一口凉气,震惊的看着二愣子,惊呼:“你疯啦?东獒山上那些土匪,都是疯子!!” 二愣子满不在乎的嗤道:“我知道,他们的名字虽然是天风寨,可大伙都叫他们,天天发疯的寨子嘛。” “你知道还想跟他们打交道?”三赖子难以置信的问。 “我打听过了,天风寨只有对没有能力的人不友好,咱们要是加入他们的同时立个大功,境况就不同了呢!” 二愣子嘴角露出一抹阴翳的笑。 “青庐村这些人早就容不下我们了,咱们干嘛不找条出路?“ 三赖子怔愣片刻,心底蠢蠢欲动。 自从上回背叛青庐村后,虽然没有被赶走,但总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如果离开青庐村,能在令人谈之色变的天风寨,谋得一席之地,也未必不是一条出路。 他感兴趣的问:“二愣子,你说说怎么立功?” 二愣子得意的勾了勾唇,他就知道这事三赖子会心动。 他的眼睛朝青庐村内瞟了瞟,嘴巴无声的张了张:“粮食!” 三赖子一口气呛进嗓子里,他想过二愣子的办法,假设了很多种,却没想过…… 二愣子会将主意,打在同村人的粮食上!!! “这不好吧……”三赖子有些犹豫,他打小就没父母,全靠村里东家一口,西家一口接济着长大的。“ 不过他声音太小,二愣子并没有听清,犹自美滋滋的开口。 “到时候,我们凭着这份功劳,肯定能混得风生水起……“巴拉巴拉…… 他越说越觉得可行,心底还有一种,能报复青庐村民的快感。 二愣子一刻也等不下去了,眼底露出疯狂的红血丝,看着三赖子急声吩咐。 “你现在村里呆着,我去跟天风寨的人谈,可能的话,过几天半夜就可以行动了。” 说罢,他疾步朝村外走,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三赖子见二愣子已经走了,顿时心事重重的往家走。 季婈和谢显华两人开完后,也相携着回谢家,俩人走到三岔路口,正好看到神游的三赖子。 平时挺没心没肺的一个大小伙子,乍一看到他愁肠百结的模样? 事出反常必有妖! 季婈和谢显华对视一眼,朝三赖子的方向走去。 却不想,三赖子一看到他们,顿时做贼心虚般,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季婈和谢显华:…… 原本俩人心底只是生出点疑惑,现在已认准了,三赖子一定有事! 而且好像这事……还和他们有关? 实在是三赖子所有的心事,都写在脸上, 季婈眼眸微闪,朝正在她头顶上盘旋的绯绯,打了个手势。 绯绯瞬间领悟,美人这是要它,跟上刚才那人呢! “好哒,美人防线哈,不管他喝水放屁,绯绯都记下来。” 绯绯为了表现,好从季婈手中,得到更多的灵泉,连三观都不要了! 谢显华嫌弃的用宽大的袖子,扇飞欲想亲昵蹭向季婈脖颈的绯绯。 他心底妒忌的想…… 这只口头花花的色鸟,季婈的脖子他还没蹭过呢! 凭什么这只臭鸟先占便宜?? 绯绯不甘的朝谢显华翻了个白眼,知道偷香的算盘落空了,只好先撤走,追三赖子去了。 季婈和谢显华回到家中后,季婈让包氏给她缝制一个,漏斗形的兜子。 她将布兜子绑在竹竿上。 因为蝗灾没有上私塾的大壮等人,看到季婈绑着奇怪的布口袋,顿时好奇的围了上去。 季婈看到大壮、虎头和小花,从高到挨蹲在一旁,双手托腮,眼底充满好奇。 她笑笑,习惯性地将手伸进袖兜中,掏了掏。 实则她的意识,已沉浸在空间内寻找。 季婈记得在治化府时,有一次买了一些,造型可爱的饴糖。 当时吃不完,担心招蚂蚁,干脆收进空间里,时间久就忘了。 要不是今天看到三个孩子,她都没想起来。 啊,找到了! 季婈眼睛晶亮,看着收在石桌上的饴糖块,唇角露出笑意。 “你们看,着是什么?” 她的手掌在小花等人的面前摊开,几块色泽通透,造型可爱的饴糖块,出现在兄妹三人眼里。 小花好似闻到空气中,流淌着甜丝丝的味道。 她用力咽了咽口水,眼底充满渴望。 季婈笑着揉揉小花柔细的头发,将糖块全交给小花。 “拿回去一会和两个哥哥分着吃。” 小花懂事的点点头,指着季婈手中做好的布兜子,想了想,问。 “小婶婶,你这布兜子用来做什么呀?” “做捕虫工具啊!”季婈随口道。 却不想,她话刚说完,便听到小花问。 “那小婶婶,能不能带小花去啊?”谢小花期盼的问。 季婈犹豫一瞬,点点头,指着刚绑起来的布兜,开口。 “想去也行,但是你能带上这样的布兜,就带上你。” 季婈本意是,让孩子们不要出去。 毕竟那些蝗虫要是没吃饱,没准连孩子都要被咬呢! 特别是屋子外的窗户上,隐隐贴着一层蝗虫。 场面恐怖又令感动!! 不一会,令季婈没想到是,小花竟抱着一个,比她脑袋还大一圈的小竹筐回来。 “小婶婶,你看这样行吧? 小花小姑娘,手指灵活,针法飞快,片刻后便缝制出一个布兜,递给季婈看。 季婈没想到,小花这么小的年纪,缝制东西却如此熟练? 她叹息一声,对众人开口:“走吧,咱们带上大麻袋捉蝗虫去。 大胡和虎头、小花皆惊喜地欢呼着,雄赳赳气昂昂地跟在季婈身后。 第二百八十六章 大红裤衩 外头的蝗虫实在太多了,他们刚走出院门,但凡有点植被的地方,只要用手中的布兜子随便一划拉…… 马上就能网到半兜子蝗虫。 季婈将网到的蝗虫,倒进带来的麻袋中。 大壮、虎头和小花也有样学样,不过半盏茶功夫,便装了大半个麻袋。 几个孩子跟季婈出来捕蝗虫,原本只是小孩子心性,觉得捕蝗虫好玩。 但现在蝗虫太多了,捕蝗虫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并且重复又机械的动作,实在令人枯燥又乏味。 此时,就连小花这个小不点,也觉得不对了! 要是小婶婶只是带他们玩,捉一点蝗虫就可以回去了,为啥要一直捉呢? 季婈看出三个孩子心底的疑惑,她拿出一根绳子扎紧麻袋口子,再抖开一个新麻袋,解释道。 “咱们趁现在蝗虫多,多抓点,蝗虫体内含有高蛋白,喂鸭子一定能将鸭子,养得肥肥壮壮的。” 喂鸭子? 三个孩子心底最佩服的人,便是眼前的小婶婶。 小婶婶总会做一些,别人不能做到的事情。 虽然小叔读书考试很厉害,但在他们心底,却远远比不上小婶婶哒! 现在小婶婶说要养鸭子,他们看了看又在疯狂装袋的,第二个麻袋…… 小婶婶肯定不会只养几只鸭子,不然这么多蝗虫,得吃到什么时候? “小婶婶,你要养多少只鸭子呀?”小花奶声奶气的问。 “几千只吧。” 季婈一边回答,一边放下手中的布兜子,累得喘了口气。 她揉了揉发红的掌心,叹息一声。 这副身子,实在的娇-嫩得厉害。 只要轻轻的掐一下,就能留下一道淤痕。 她不过握着竹竿子,用竹竿子上布兜网了一会蝗虫,手掌心已红成一片。 季婈泄气的将布兜放下,拍拍手,决定将这些苦力活给村民们做,让村民们挣份外快。 “虎头,你去问问大家,我收蝗虫,十文钱一斤,问他们愿不愿意做?” 虎头点头应下,他最近轻功身法有些小成,刚才应着,一下瞬,人已经飞掠出去。 这让一直跟着练功的季婈,看着羡慕不已,心底感慨,难道这就是老天爷赏饭吃? 虎头没有去找白村长,他自从武功有点小进步之后,在青庐村乃至望水村,已成功晋升为新出炉的孩子王! 虽然虎头年纪小,但两村的孩子们,上至十二三岁,下至两三岁的奶娃娃,都服他。 此时,虎头有好事,自然要先照顾他那些‘手下’们。 "砰砰砰——“ 虎头最先砸开多宝家,胖乎乎却腿脚灵活的多宝,一开门看到虎头,再看看漫天飞舞的蝗虫,惊得大声问。 “虎头哥,这么多蝗虫,你还往外跑?” 多宝是常大娘家的孙子,足足比虎头大三岁,却一开口便叫虎头——哥。 虎头极为受用,正因为多宝嘴甜,虎头但凡有啥好事,最先想起多宝。 “有好事,以后别说哥不罩你,走,你让你娘缝个兜子,带上麻袋,跟我去抓蝗虫去,我小婶婶收!” 多宝一听,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圆溜了。 在青庐村民眼里,最想帮谁干活? 非季婈莫属!!! 只因季婈从不拖欠工钱,给的工钱也非常厚道。 多宝一刻也等不了! 看了眼虎头手上,挂着布兜的竹竿,顿时灵机一动,蹬蹬蹬跑回屋。 不一会,多宝再回来时,手中攥着一根竹竿,竹竿上固定着一个红色的大裤衩子。 不过这裤衩子的两条裤腿,已用绳子扎紧。 虎头脚下一踉跄,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 他嘴角抽抽,问:“你搁哪拿的大红裤衩,这也太辣眼睛了。” 多宝毫无难为情的感觉,他犹自得意地挥了挥手中的竹竿。 大红裤长迎风鼓起,骚气十足。 “这多方便,哎呀,赚钱要紧,走走走,等我娘缝兜子要好久,这裤衩回头洗洗我爹还能穿。” 虎头摸摸鼻子,深深体会到,什么叫做——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虎头和多宝兵分两路,分别敲响了青庐村和望水村,家里有孩子的家门。 除了个别年纪尚小,怕会被蝗虫咬伤,被拘禁在家的孩子外…… 小半个时辰后,虎头终于纠集一支,分外壮观的队伍! 说壮观…… 一,孩子贼多!声势浩大! 二,全都是大裤衩子! 花花绿绿一片,迎风招展,好不辣眼! 虎头强忍着按住嘴角的抽搐,有点后悔收这群小弟了…… 但是小弟已收,跪着也要宠着。 他干咳一声,尽量让自己不要抬头,去看那片花色丰富的裤衩子。 “咳咳。”虎头干咳两声,扬声开口。 “之前跟你们说了,我小婶婶收蝗虫,一斤十文钱,你们别看钱不多,但架不住这蝗虫实在太好抓呀。” 说罢,虎头的手臂一挥,他高举的布兜在半空中,划了个半圆的弧。 等停下时,布兜中已经装了小半布兜蝗虫。 “你们看,就这一眨眼的功夫,便能抓到半斤了,五文钱呢!” 孩子们听家人说,蝗虫会咬人,原本还有点怕。 有些孩子,还是偷偷跑出来的。 现在看到虎头轻而易举的,一挥手五文钱,一挥手五文钱…… 简直跟捡钱一样轻松!!! 孩子们再看天上的蝗虫,哪里还有一丝恐惧的念头? 他们眼睛晶亮,看着漫天飞舞的蝗虫,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钱啊,都是钱在飞啊…… “冲啊——我先走啦!” 反应快的孩子,高举着竹竿抱着空麻袋,朝蝗虫多的地方冲去。 反应慢的一看,那些机灵鬼全都跑了,那还等什么?赶紧跟上啊! 一时之间,庞大的孩子队伍,四散开来,忙得热火朝天! 一兜子又一兜子的蝗虫,被裤衩兜子兜住,倒进麻袋中。 麻袋中的蝗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了起来。 很快,孩子们发现,他们只带一个麻袋来,实在太少了! 根本不够装啊!!! 恨不得将天上的蝗虫,都装走的孩子们,只好往家跑,准备这回多带几个麻袋出来混。 回到家中的多宝,抱着三个麻袋,蹑手蹑脚出门,门吱呀一声,骤然,一道“咳咳”的咳嗽声传来。 他缓缓回头,果然看到,因为蝗灾,呆在家里一众长辈正排排坐齐齐看着他。 多宝这次抓蝗虫,是准备藏私房钱的。 上回们抓那么多螃蟹和小鱼小虾,可全被他爹娘没收了。 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没点私房钱呢? 他迅速将麻袋藏在身后! 但已经晚了…… 常大娘等人看着多宝身后,藏不住的麻袋角,脸一黑,这熊孩子,怎么带那么多麻袋出门玩? 麻袋再旧,也是花钱买来的,怎能糟蹋? 多宝的爹沉着脸问:“你拿这么多麻袋,祸祸啥呢?放下,别瞎跑了,你奶一会给他烙葱油饼吃。” 多宝哪里肯留下,别的孩子都在赚钱呢,他急啊! “不吃不吃,我这有正经事!” 常大娘等人顿时被多宝的话,气笑了。 这孩子才多大,还正经事呢!“ “那你说说,你的正经事是啥?”常大娘好笑的问。 第二百八十七章 探听到消息 常大娘等人发现,多宝连葱油饼都不馋了,顿时由原来的狐疑,变得紧张起来。 这傻孩子不会出去做什么……倒霉事吧? 常大娘沉下脸,问:“多宝,你到底去做什么?要是不说清楚,我们是不会让你出去的!” 多宝闻言,小脸马上垮下来。 得,这次的私房钱,又存不住了,男人想攒点私房钱,怎么就这么难呢? 他撇撇嘴:“是虎头的小婶婶收蝗虫啦。“ “什么?季婈又收东西了?”多宝娘惊呼一声。 随即,她动作迅速的翻出几个新麻袋,拉上多宝脚步飞快。 “走走走,娘陪你去抓,你这熊孩子,这么好的事,怎么不跟娘说呢……巴拉巴拉……” 常大娘看着风风火火,用胳肢窝夹着孙子离开的儿媳妇,捂嘴哈哈哈直笑。 笑完后,她赶紧招呼大家:“咱们都收拾收拾,跟着去,我想啊,指不定大伙都出门抓蝗虫去了呢!" 常大娘所料不错,此时,季婈收蝗虫的消息,已被各家各户知晓。 就连望水村民,也不例外。 他们走出家门,总会看到左左邻右舍,正好也抱着麻袋出门。 每个人打招呼的话,全都从‘你吃了吗?’变成‘你也抓蝗虫呀?’ 白村长匆匆来到谢家门前,果然找到了季婈。 他看到季婈正蹲在一筐,装满铜板和碎银的筐子旁,等着村民们前来结账。 怎么看,季婈都一副,地主家傻孩子的形象。 白村长一脸操碎心的神色,踱到季婈身旁,问。 “婈丫头啊,见天的看你收村民手里的东西。“ 他叹息一声:“你想照顾大家,也不是这样整的,这得多少钱补贴得过来呀?” 季婈看到白村长替她肉疼的模样,顿时不好意思的笑笑。 “老村长,我收东西的价格不高,其实还占了村民的便宜呢。“ 白村长看着季婈摇头,一点也不相信季婈的话,哎!这孩子也太实诚了。 他担心季婈只会傻吃亏,提醒道。 “上回你还收螃蟹和小鱼小虾呢,一直没看你卖出去,不是吃亏是什么?” 季婈心底感动,老村长担心她吃亏,还帮她惦记着,田里的水产呢! 上回确实收了不少水产,不过大小参吃不齐,并且外面水质长的水产,也不如添了灵泉水的鲜美。 她便将收来的水产,全投入稻田中养着。 这次割稻,放干水后,发现之前投入的鱼虾蟹,在添了灵泉的稻田水中,都长大了不少…… 稻花鱼从二指宽,长成了巴掌大。 原本养的小河虾,现在说是对虾都不过分! 螃蟹更是不得了,个个有碗口那么大,掀开螃壳,里面全是蟹膏和蟹黄! 这样的成果,证明她在稻田里养鱼虾蟹的做法,是正确的。 季婈笑着对白村长解释。 “您说的那些鱼虾蟹啊,已经长成了,不过最近不是抢收嘛,就没打捞回来,全都丢进一旁的水塘里呢。” 白村长看季婈的神情不似作伪,放心了一些,感兴趣的问。 “那些鱼虾蟹真的养成啦?” 季婈点头:“很成功呢,等蝗虫过去,我捉些回来,给您送去尝尝鲜。” 白村长闻言呵呵直乐得摆手:“东西留着卖钱,别总想着往我这送。” 说罢,他蓦然想到季婈提及的蝗虫。 白村长再问。 “那这些蝗虫呢?那些鱼虾蟹能养好卖钱,这蝗虫又不值钱。” 季婈摇头,神秘道:“蝗虫值钱着呢!” 说罢,季婈看着漫天蝗虫,笑着开口。 “这些蝗虫可以养鸭子,鸭子肉可以做肉脯卖,鸭子绒毛可以做防寒的羽绒服。“ 说到这,季婈着重点明:“羽绒服重量不足半斤,便能抵御冰天雪地的天气呢!” 白村长虽然不太了解,季婈口中的羽绒服是什么? 但,重量不足半斤,就能在冰天雪地里,起到保暖作用? 白村长惊了! 在他的认知中,到了冬天,每个人身上不得裹上几十斤衣裳。 都是恨不得将家里的衣裳,都套在身上,家境不好的,干脆裹着被子出门都有。 富贵人家,就算穿上皮毛衣裳,也重得很! 尽管季婈说的,在白村长听来,很玄乎。 要是别的村民跟他这么说,白村长早就一烟杆子敲过去,呵斥对方别瞎哔哔了。 可说这话的人,是——季婈!!! 以往季婈将多少,不可能变成可能的事,还少吗? 白村长马上相信了季婈的话。 他一拍大腿,激动的赞同。 “行,你有想法尽管大胆的去做,不就养鸭子嘛,明儿我亲自跑一趟,去附近养鸭的人家,帮你相看鸭苗去。” 季婈顿时喜笑颜开,鸭子当然要早早养上才好,再拖下去,今年冬天她哪里穿得上羽绒服? 这是她穿过来的第一个冬天,在原主的记忆中,冬天原主恨不得长在火炉边。 季婈预计,冬季应该很难熬! “姑娘,让属下来吧。” 芊芊刚快马从汾通县,兑换一筐铜板回来。 她看到季婈时不时用手扇飞,不断环绕在眼前的蝗虫,忍不住心疼,催促季婈进屋。 季婈本想说没事,正在这时,却看到绯绯飞了回来。 绯绯可是被她派去跟踪三赖子了呢,这时候回来,难道探查出消息呢? 季婈当即改变主意,对芊芊吩咐:“那你等在这,一会他们该抬着蝗虫来兑钱了。” 交代好后,季婈朝正在附近,捕蝗虫的谢显华喊。 “谢显华,绯绯回来了。” 谢显华一听便明白季婈的意思,他将手中捕蝗虫的布兜交给谢二,快步朝季婈走来。 两人回到院中,绯绯已等在那,它脚下铺了无数只蝗虫。 家里也进了不少蝗虫,鸟类可是蝗虫的克星,只是蝗虫数量太多,绯绯累得炸毛。 “美人美人。”绯绯一看到季婈,马上用小眼神邀功的暗示,它干活了呢。 季婈好笑的顺顺绯绯的背,夸一句:“绯绯真棒。” 绯绯马上傲娇地挺起胸脯,想起季婈让它去跟三赖子的事,赶紧道。 “绯绯跟着三赖子回家后,看到三赖子一直在屋子里转圈,自言自语说二愣子今晚,就引天风寨的土匪来了怎么办?” 季婈和谢显华皆怔了一下。 他们听到了什么? 天风寨的土匪? 今晚二愣子要引土匪入村?! 俩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同时想到了一个原因——粮食! 第二百八十八章 守护之战一 俩人早已想到,蝗灾过后,粮食储量丰富的青庐村,会招别人红眼。 这才劝着附近的村民,抢收稻子。 也尽量将脱粒机借出去,只希望大家能多抢收一些粮食回来。 却没想到,这事会来得如此之快! 而且还是,不等外面的人找来,自己村子里的人,就开始反水了! 季婈和谢显华脸色难看,心底后悔,上回应该将青庐村这些害群之马,赶出去才对。 “我去跟白村长说说,让大家做好准备。”谢显华摸摸季婈的头,温柔的说。 无论如何,他都不允许,有人伤害到季婈。 季婈察觉到谢显华有些紧张,安慰道。 “虽说天风寨的土匪,凶名在外,但是我们也不是吃素的,村民们训练有段时间了,这次正好练练手。” 谢显华点点头,幸好青庐村外围还有季婈以前,逼望水村们帮着修起来的高墙,这有利于青庐村的防护。 加上村民最近一直没落下的训练,以及能一打十几的大黑熊。 谢显华觉得,想守住粮食的几率,还是比较大的。 只是…… 天风寨的土匪,可是个个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 而青庐村民太淳朴,他们出手往往会多有顾忌。 他最担心的是……会出现伤亡。 青庐村民除了一些比较反骨的人外,大多数比较和睦团结。 大家不是亲人胜是亲人,真要是谁出了事,没有一个人心底会好受。 出了院子,谢显华直接找到白村长。 白村长看到谢显华刚离开一会,又来找他,并且脸上神色凝重得,他想忽视都难。 他心底一咯噔,绷着心问:“有事?” 谢显华点点头,沉声开口:“大事!” 白村长的瞳孔缩了缩。 能让一向沉稳的谢显华,神色异样,并称之为大事的事,白村长的心底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发生什么事了?”白村长紧张的问。 谢显华看了看左右,确认没有人会听到后,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嗓音。 压低嗓音,是想跟白村长商量好后,再决定怎么跟村民们说。 “今晚可能会有天风寨的人到访。” “哦,你说今晚有天风寨的客……” 白村长话说到一半,骤然反应过来,什么叫做天风寨的人,声音戛然而止。 他呼吸急促,面色泛白,难以置信的追问,声音之色大,平生未有:“天风寨——” 这下,想迟点再告知村民,也不可能了。 天风寨啊,多敏感的字眼! 村民们蝗虫也不抓了,全都朝白村长所在的位置,聚拢过来。 谢显华叹息一声,对白村长点点头,打破白村长存在听错的侥幸心理。 白村长看着谢显华,手脚冰凉。 可一想到他是一村之长,要是他自己都乱了阵脚,那村民们不就更失了主心骨? 这么一想,白村长逐渐镇定下来,看着朝他涌过来,脸上带着关切神情的村民们, 白村长想了想,还是将今晚天风寨土匪,可能会进村的消息,说了出来。 顷刻间,村民们仿若都被按下了暂停键,全都张口结舌惊在原地。 “我们现在只能勇敢反抗,不然家园不保啊。” 白村长语重心长的提醒众人:“天风寨的土匪,若是进村,你们想过女人的下场,孩子的下场吗?” 青庐村民们心头一凛,天风寨的人,可是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的土匪! 青庐村的男人们,全因白村长的话,激起了血性。 不行,一定要守好村子,不能让天风寨的人进来! 白村长看到眼底也生出战意的村民们,欣慰的点点头。 …… 全青庐村民,再一次开会讨论该如何应对,今晚可能到来的土匪后,所有人开始忙碌起来。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树叶纹丝不动,天闷得好像要压下来一样。 白村长看了眼身旁的谢老爹,叹息着问:“谢老弟你来干嘛,你这身子也不好。” 谢老爹看向不远处,正指挥众村民的谢显华,还有拿着砍刀、铁铲等武器,蹲在附近的谢大娘等人。 他温和的笑笑:“这大半年婈丫头帮我调理了身子,已经好多了,再说,家人在这呢!” 四周的村民听到他们的谈话,眼眶皆有些红,是啊,家人都在这呢! 今晚,他们可能会有一场恶战。 或生,或死…… 天空,突然闪过一道刺眼的白光,如银蛇将厚重的天穹,撕裂一个大口子。 “轰隆——” 一声炸雷,在群山中,久久回荡。 所有人皆抬头望天。 有人喃喃一句:“快下雨了。” 若是以往,在场的村民一定会兴奋得欢呼,干旱许久,终于等来了降雨。 可如今,守在青庐村外墙根的村民们,心底无一不沉甸甸的。 地平线处,一群身材彪悍,骑着马的人出现,他们缓缓勒住缰绳,遥望青庐村的方向。 这些人手中皆攥着长刀,刀把缠绕的布条上,隐隐可见乌黑。 这是常年浸泡在血水中,沉积下来的色泽。 天风寨的土匪来了! “你说青庐村现在富得流油?以前不是最穷酸破的村子吗?” 为首身材壮硕,身上体毛旺盛的土匪头子,用刀鞘戳了戳三赖子。 高瘦的三赖子脚下不稳,差点一头从马背上摔下。 众土匪们看着三赖子笨拙地,抱着马脖子惊恐的大喊大叫,皆哈哈哈露出大黄牙嘲笑起来。 三赖子此时,心底有些后悔了…… 他不该莽撞寻上天风寨这些土匪,现在只能像狗一样听话。 他唯恐这些人,一个不爽,就将他纤细的脖子拧断,哆嗦着回答。 “是是是,现在青庐村可算这个。”他伸出颤抖的大拇指比了比。 见土匪们似信非信,三赖子竹筒倒豆子似的,将青庐村现在办了印刷厂,陶罐厂,酒厂,粮食大丰收的事说了一遍。 土匪们越听越兴奋,眼底露出贪婪的光芒。 他们十分相信,三赖子不会骗他们,就这怂样…… 怎么有胆?! “走,打秋风去——” 土匪头子嘴角勾起嗜血的笑容,扯动脸上的刀疤,模样显得格外狰狞。 “滴答。” 一滴豆大的雨点,滴在谢显华的后脖颈上,他一个激灵,看向远处。 黑色的夜里,隐隐约约有马队奔袭而来。 马蹄声犹如密集的鼓点,越来越响…… 谢显华的瞳孔一缩,沉声开口:“他们来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守护之战二 众村民心头一凛,不约而同攥紧手中的武器。 一阵轰隆隆,似奔雷般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村民们终于看清,踏着昏沉夜色而来的天风寨土匪们。 扑面而来的煞气,令村民们的脸,微微泛白。 但他们一想到身后的家园,又咬紧牙关,鼓起勇气。 土匪头子冲到青庐村前,扯住缰绳。 他在坐骑的嘶鸣中,打量一会青庐村的围墙,然后目光落在围墙后的青庐村民身上。 “哈,还盖起围墙了呢?”土匪头子戏谑的说。 刚刚赶至的土匪们闻言,纷纷哈哈哈大笑着抽出腰间的砍刀。 蓦然,一道闪电在众人头顶上闪过,砍刀在雷电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白光。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雷霆之声炸响,土匪头子不爽的拧拧眉,雨天出来干活什么的,最烦了! 他抬头望天,空气中的湿气越来越重。 暴雨将至! “开工!”他声音洪亮:“赶在暴雨来前完活!” 语气轻蔑得,好像在说,兄弟们把前面那些垃圾,扫扫那么简单轻松。 青庐村村民们脸色青白交加,一半是惊的一半是气的。 “杀——” 土匪们长刀高举,吼声震天! 青庐村民们看着,气势汹汹朝他们杀来的土匪们,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 “铮——” 一柄长刀刺了过来,却是土匪已翻上墙头。 正在刀口下的谢二,在一众青庐村民心惊胆战的‘小心’中,腰身一矮,险险避过。 还没等他站稳身形,又一个土匪,翻上墙头…… ”你娘的……“谢二被激起了火气,他长得像好欺负的是吧? 他攥着铁锨不管不顾冲过去,一铁锨对准土匪们的脚踝位置,从墙头上扫去。 两土匪发现谢二的举动,脸上露出轻蔑的嘲笑。 若是镖局的人,他还会紧张一丢丢。 可对面不过是一个……空有蛮力,只会种地的农夫。 站在墙头的两个土匪,互相对视一眼,慢悠悠的闪躲。 “砰——” 骤然,谢二挥舞的铁锨,猛地砸在两土匪的脚踝上。 还是一铁锨双土匪! 两个嚣张的土匪,脸上还挂着嘲讽的笑,便一头栽下墙头。 倒霉的是,他们栽下来的方向,正是围墙里,青庐村这边的地盘! 两土匪懵了…… 脚踝上的刺疼,让他们明白,恐怕已骨碎!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对方一个,只有蛮力的农夫,竟能打到他们??? 两个瘸了腿的土匪,就像两头走不动道的残废狼,掉进了羊圈里。 此时,就算再怂的羊,都不再惧这两头狼了! 不知道是谁先敲了一棍子,剩下的村民们,顿时一拥而上,乱棍敲得那叫一个齐,痛打落水狗! “啊,嘶——,啊!救命——呜——” 两个土匪,无法无天惯了,何曾受过这种苦? 凄厉的惨叫二重奏从围墙内,响亮的传到了围墙外。 刚才两个土匪被谢二,一铁锨扫下围墙的一幕,围墙外的土匪们看得真真切切的。 他们原以为,不过是喝几口水的功夫,就能拿下青庐村,现在心底突然生出些不确定来。 土匪头子面色阴沉,问缩在后面的二愣子:“这些村民练过?” 二愣子哆哆嗦嗦,不敢与匪头子那吃人的眼光对视。 “是,是练过。”说到这,他明显感觉到,土匪头子看向他的目光,冰冷又残暴。 二愣子一个激灵,后背的汗毛直直竖起。 他求生欲旺盛的解释:“他们只不过练了三十余天,刚才或许只是碰巧,碰巧。” 土匪头子相信了二愣子的话,练三十余天而已,应该是走了狗屎运,碰巧而已! 只是一下子折了两个手下,这让他很愤怒! 土匪头子黑着脸下令:“所有人听着,强攻!男的全杀了,女的带回寨子放到妓营!” 所有土匪闻言,脸上顿时露出,嗜血又邪淫的神情。 谢显华看到土匪们要强攻了,立刻大声提醒。 “所有人都有,注意防备——” 村民们正打两个土匪,打得不亦乐乎,他们觉得天风寨的土匪,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再听到谢显华的提醒,纷纷摩拳擦掌。 躲在不远处阴影中的季婈,看到神情松懈有说有笑的村民们,蹙起眉轻轻的叹息。 “姑娘?”芊芊轻声问。 季婈看向冲上围墙的大批土匪,抿了抿唇,吩咐。 ”你们看着点吧,别让他们丢了命。“ 艳子和寸刀前几天,外出打探蝗虫侵袭的范围去了,刚赶回来不久。 他们看到季婈忧心忡忡的模样,皆露出不解之色。 之前他们没回来,村中只有芊芊一个人,土匪人多,还怕芊芊一个人对付不过来。 可现在他们回来了,他们三人,加上还没上阵的大黑熊,保准能将土匪打得他娘都不认识。 但姑娘却不让他们出手,又担心得不得了的模样…… 这是要闹哪样? 季婈看出二人疑惑,轻声解释。 “以现在的形势,他们终归躲不过上战场的局面,现在对上土匪就当提前演练吧。” “咻——砰!” 季婈说话间,寸刀手指间弹出去一颗鹅卵石,击中一个想从后背偷袭谢老爹的土匪。 寸刀虽是玩刀的高手,但射石子这技能,也跟飙飞刀差不多。 他一打一个准,本想一砍刀劈开谢老爹头的土匪,后腰脊椎乍然巨疼无比。 一个踉跄之后,刚才还生龙活虎,想着等回去后,去妓营尝尝新人,夜战三女的情景。 却是剧痛之后,连站也站不起来了??? 守在谢老爹身边的谢显容等人,刚才看到土匪偷袭,差点吓得心都跳出来。 却不想,下一瞬,这土匪就莫名其妙倒下了??? 不管土匪是不是抽风装的,此时谢显容只剩一个念头——敲他!!! 她抡起大棍,学着季婈以前打季家人的动作,敲!敲!敲! 又一个土匪,叫得凄惨无比,在地上扭得像只蛆。 谢显容的彪悍,瞬间震得四周的村民,默默地咽了咽口水,往旁边挪了挪脚…… 季婈见寸刀成功护住了谢老爹,缓缓的呼出一口气。 等寸刀等三人,再次出手,隐晦帮了部分村民后,她再次开口,接上还未说完的话题。 “你们看到了吧,如今在这里,他们还有你们护着,可将来到了战场上,谁还能护着他们?” 艳子闻言点点头,认可道:“他们还是要靠自己的。” 说罢,她脸上露出明艳的笑容。 ”这些人天天都是我领着他们操练,他们只要不找死,心再硬点,在战场上保命还是可以的。“ 季婈笑笑,青庐村民的致命短板,正是心不够狠呀,今日让他们见见血,对他们也算一种磨炼。 时间一点点过去,青庐村民们大部分人身上,都带了伤。 一声响雷过后,豆大的雨点突然从天而降,啪啪啪砸了下来。 雨点越来越密集,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土匪们见久攻不下,开始烦躁起来。 他们打算拼命了!! 躲在暗处的季婈对寸刀、艳子、芊芊,和快要按耐不住的大黑熊、粉面小猴、小白狼和绯绯鹦鹉道。 “差不多了,咱们过去吧。“ 第二百九十章 强势兜底 土匪们出手狠辣,招招下狠手,寸刀等人终有些顾及不过来。 他们谨记季婈的话,保全村民的性命。 在他们眼里,只要不死就好。 这些村民见了血,总比以后上战场,再见血慌得丢性命的好。 血在大雨的冲刷下,染红了众人脚下的积水。 村民们越来越感到疲惫,机械的挥动手中的武器。 他们的手,重若千斤。 强子再次挥动手中的砍刀,这次他的刀口下,正是土匪的致命处。 他有些迟疑了…… 强子的迟疑,成功让土匪抓住机会。 土匪嗜血一笑,反杀的机会! 越来越多的村民,向强子一样,因为心不够硬而倒下…… 此时,村民看着杀气腾腾,朝他们砍来的土匪,心底生出了绝望与不甘,还有悔恨。 刚才要是自己能狠得下心多好? 可是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受伤倒下的村民,看着逼近的血刀,痛苦的闭上眼,别了,家人…… 却不想,此时看着赢面十分大的土匪们,心底却有些毛毛的。 他们长刀直指青庐村民,但眼睛正左右张望着。 土匪们对能砍死眼前这些村民,并没太大的把握。 因为……太邪门了!!!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要准备对这些村民,一击致命,都会被一种神奇的力量阻止。 土匪们试探着,再次举刀劈下。 “砰——” 果然,一股大力猛然撞击在刀身上。 正挥刀的土匪内心:……一连串问候祖宗的话! 又又又又是这样!!! 这时,一个腰身纤细,看起来羸羸弱弱的女子出现。 她正举着一把,描绘着山水画的青色油纸伞。 土匪们的视线,顿时被吸引过去。 美人啊! 再看,另一边又出现一个美人。 这美人长得前凸后翘,身形美艳,特别是这美艳的美人竟不撑伞? 任由雨水冲刷着,身上的红裙显得更加贴合身形,简直火辣得让土匪们合不拢腿。 “咕嘟——” 有土匪忍不住咽了一大口唾液,眼睛在芊芊和艳子身上来回徘徊,感觉眼睛都不够用了。 就在此时,美艳的女子身形微挪,土匪们这才发现,这美艳的女子身后,竟还藏着一个小姑娘。 这小姑娘年纪属于,含苞待放的年纪,一张玉颜更是绝色! 他们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眼前这三个姑娘的美貌。 也万万没想到,这么一个破山村里…… 竟有如此貌美的女子!! 土匪们脸上皆露出懊悔之色。 要是早知道这里有美人,他们早就来抢人,早早睡了,何必等到现在? “哈哈哈哈,今晚真不虚此行啊!好!妙!” 土匪头子一扫郁气,美色当前,连刚才怎么也弄不死青庐村民的,诡异之事都丢之脑后。 艳子最受不得土匪看季婈,充满淫邪的目光,她冷声叱喝。 “再看,挖掉你们的狗眼!” “哈哈哈哈……”土匪们顿时哈哈哈大笑,脸上露出戏谑之色。 有几个按耐不住,已先一步朝季婈三人跑去。 三个女子而已,一手就可以制服了。 想比土匪们的兴奋,青庐村民们的神情,显出古怪之色。 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艳子手下训练。 之前季婈还在村子时,艳子还会收敛一些,等能管她的季婈一走…… 这艳子那叫一个放飞自我! 他们的训练,完全进入了地狱级别。 要是有完不成任务的,等着吧,艳子教官能折磨得你怀疑人生。 不愿意接受惩罚? 算了吧,你有艳子功夫高吗? 现在,村民们心底,对艳子的恐惧程度,已超过白村长一百倍! 平日里艳子叫他们走东,他们绝对不走西,叫他们打狗,绝对不撵鸡。 原本村里的单身狗们,对美艳又有本事的艳子,多多少少有那么点旖旎的小想法。 现在…… 算了,狗命要紧! 之前听闻土匪要来时,村民们知道,武功高强的艳子,和神出鬼没的寸刀,都出门不在村子里后。 青庐村民们心底,多少有些遗憾。 没想到,艳子和寸刀,竟赶回来了!!! 此时,在土匪刀下,躲过无数次致命危机的村民们,心底多少有些明白…… 刚才他们一直被保护着呢! 以前他们有多怕艳子,现在就有多少感激,再看向土匪们的目光,除了幸灾乐祸还有怜悯。 一众土匪们,被看得心底发毛。 他们想不通,青庐村民都自身难保,惨得不能再惨了,怎么还一副他们土匪好可怜的模样? 正百思不得其解的土匪们,骤然听到“啊——”的一声惨叫。 众土匪急急看去,骤然,他们个个瞪大了眼吗,张开了合不上的嘴,一脸震惊! “这这这……” 有人磕磕巴巴的开口,半响都说不成完整的一句话。 他手指着季婈的身后。 季婈身后占着一个面容线条刚毅,身材笔挺,肥瘦匀称的高个男子。 这男子一身江湖人士打扮,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 这还不算,光一个身上散发着煞气的男子,还不足以令他们惊异。 最让他们愕然的是,这些人身后,竟跟着一头大黑熊!!! 那黑熊看向他们的目光,凶光毕露,偶尔皱起鼻子上的皮,顿时露出一口尖锐的白牙,可怖得很。 更令他们头皮发麻的是…… 刚才朝美人跑过去的土匪们,全都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土匪头子愣住了,片刻后无比愤怒! 青庐村这么弱鸡,都没死一个人呢,他这边的人,倒是死了五六个?! 快气炸了的土匪头子,想将青庐村屠个一干二净,以熄他心中的怒火! 却也有一份理智提醒他,对面这些人里,有高手! 而且,还有一头,力量巨大的熊! 想出气又没法出的土匪头子,一气之下攥把匕首,便回身捅。 他的身后,站在不知何时,因为胆小躲在他身后的二愣子。 “噗嗤——”匕首入肉的声音。 二愣子怎么也想不到,土匪头子说杀人就杀人,眼都不带眨的。 可是后悔有什么用?已上贼船了。 “为,什么?” 二愣子想不明白,他对土匪不说掏心掏肺,但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就这样,土匪们还是想杀他? 二愣子觉得委屈极了。 土匪头子哪里管二愣子不委屈,他需要杀人,需要发泄! 他手中的匕首,在二愣子的肚子里,转了转,搅动二愣子腹腔中的肠子…… 第二百九十一章 前后夹击 二愣子愤恨与恐惧交加,大吼着拼死挣扎问:“你们为何要杀我?我还给你们通风报信了呢……” 看着死到临头,还执迷不悟的二愣子,村民们觉得十分可笑。 二愣子想跟杀人如麻的土匪,讲道理不成?还问土匪为何要杀他。 挣扎的二愣子察觉到季婈的目光,五官更加狰狞,眼底的恨像刀子似的。 他责问着大吼:“为何不救我!贱人!贱人!” 原本看在同村的份上,觉得二愣子被捅刀子,还有些可怜他。 可听到二愣子怒骂季婈,怪季婈不救他的话,村民们的脸上,犹如吃了只苍蝇般恶心。 再看二愣子,哪里还有半点同情心? 土匪头子一刀解决了二愣子,只是他发现杀死二愣子,一起不到一丝震慑作用,二,并不能让他的愤怒缓解。 他反倒好像,屁颠屁颠帮青庐村处理了一个垃圾。 土匪头子心底,徒然生出一股憋屈感。 骤然,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传来。 众人朝声音来处看去,却发现竟有两波人赶来。 人未至,声先到。 最先出现的是,从青庐村内冒雨赶来的,鲁大成一行人。 季婈惊讶的迎过去,问领头的鲁大成。 “这大风大雨的,你出来干什么呀?” 鲁大成一抹脸上的雨水,扬起笑脸,露出一口洁白的大白牙。 “还不是听到,有人来欺负你们了,你要是出事,谁给我们工钱?” 其他的工匠也跟着起哄。 “对啊,现在季姑娘你可是我们的金主,谁想不让我我们拿到工钱,我们能跟他玩命!” 这是嗜钱如命的工匠。 “来了后听说以前,有人来围村,你们赶走人家那大场面,一直遗憾没有看到过,现在却能亲身经历一番……” 这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工匠。 …… 工匠们七嘴八舌,理由千奇百怪,唯独不将土匪放在眼里,闹哄哄成一片。 鲁大成见季婈一脸不认同的样子,当即拍胸保证。 “你尽管将心放进肚子里,我们这些工匠世家的人,从小都练功的。“ 季婈想想,这些工匠在干活时,她确实看到过年青的工匠们,一人便能独自扛起一根成人腰身粗的木头…… 并且健步如飞! 季婈平日里见多了寸刀等人,出神入化的功夫,此时才后知后觉…… 这些工匠虽然没寸刀等人厉害,但却都是手上有真章的人呀! “有心了。”季婈笑着向鲁大成等人致谢。 “别客气,别客气,几个小毛贼而已。” 鲁大成等人说的话,毫不压低嗓音,这态度差点没把土匪们的鼻子气歪。 他们占山为王多年,谁见到他们不得打个哆嗦? “哎呀呀,还有我们呢!” 土匪们心里的气还没顺,蓦然听到墙头外,传来一道流里流气,十分嚣张的声音。 众人闻言朝崩塌出缺口的围墙外望去。 赶来的人,不是隔壁的望水村民,还能是谁? 青庐村两次被围村,望水村的人,都匆匆赶来相助。 这份情谊,彻底将青庐村民心底,这么多年来生出的芥蒂,也逐渐消弭。 相比青庐村和望水村之间的和睦氛围,土匪们心肝肺都快气炸了! 岂有此理,当他们天风寨的人,都是死的吗? 竟还在一旁聊上天了? “你们又是哪个粪坑里的屎?"土匪头子甩甩手中,刺死二愣子的匕首,眯着眼阴沉的看着胡成功问。 胡成功双手抱胸,眼神放肆又不屑,比土匪头子还能装逼。 他冷哼:“野鸡,你敢来这里闹事,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谁的底盘。” 胡成功说的野鸡,是土匪中常用的黑话,意在指对方是杂牌土匪,上不得台面。 天风寨的土匪一听,这还了得? 他们天风寨出门跺跺脚,这十里八乡就得跪着。 只是他们见胡成功说的是土匪黑话,这是碰上同行了吧? 土匪头子谨慎起来。 他心底清楚,能在道上混的,心底都黑着呢! 因为他的心,就是黑的。 “你是哪路响马?”土匪头子问。 胡成功轻蔑的移开,落在土匪头子身上的视线,啪啪的拍了拍胸口,掷地有声的回答。 "地上都是米,唔呀有根底!天王盖地虎!“ 这话是告诉对方,他们可是老牌的土匪,哪是你们这帮野鸡能比的。 天王盖地虎的黑话意思为,你好大的胆子,敢气你祖宗? 土匪头子脸直接绿了,祖宗你娘个巴子! “给老子去死——”他大刀一挥,便朝胡成功攻去。 “兄弟们,上!”胡成功贱兮兮的朝望水村民招手,仔细看,他脸上不要太兴奋。 鲁大成一看,望水村的人竟先跟土匪们干上了? 他气呼呼的想,望水村的人也太不厚道啦,也不讲究个先来后到。 其他工匠看向鲁大成,问:“怎么办?” 鲁大成拧眉想了想。 他们来支援,心底其实也是带点小九九的,就是想让季婈欠下他们人情。 只要让季婈欠下人情,离他们从季婈手中,多套一些新奇的建筑图纸,还远吗? 却不想,好感好没刷好呢,竟被望水村跑来截胡了??? “还等什么呀,咱们也上!”鲁大成焦急,这望水村的人也太阴险! 再不上,依照望水村这种打法,他们还有汤喝么? 被截胡后,心底无比愤怒的工匠们,将怒火发泄到土匪身上。 他们拿出平日里,扛木头,搬砖的力气,下手一点也不含糊。 望水村民一看鲁大成这些工匠,都在拼命了,他们怎么能留有余力呢? “冲冲冲!” 胡成功大喊,示意大伙快抢人头。 土匪们前后被夹击,苦不堪言。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不就一个小破山村么,怎么有这么多牛逼的人物在? 最让他们受不了的是…… 平日里都是他们盯着别人的人头,现在自己的人头,却被人争抢? 可更让他们憋屈的是,他们好像打不过,想逃走,却发现已被团团围住。 土匪头子心底那个恨啊,恨不得把死绝了的二愣子,拖出来再杀一遍。 要不是二愣子忽悠他过来,如今也不会落到这样一个,进退两难的绝地! “噗——” 一刀在土匪头子恍神时,穿透土匪头子的大腿。 “不!” 土匪头子不甘的大喊,踉跄的倒退,再看四周的兄弟,可现在他兄弟正躺一地呢! ”你们真是道上的?“土匪头子紧张的问。 他占山为王几年了,可没听说过这附近,还有那个土匪团伙? 胡成功隔着眼睫外的雨帘,淡淡的告知。 “天风寨的前身,头子正是祖上。” 土匪头子闻言,忍不住“嘶——”的一生,倒抽一口凉气。 对面竟是威名赫赫的,胡威雄的后代,怪不得这些人的身手这么下三路,无耻!。 他忌惮的看着胡成功,匪三代啊! 第二百九十二章 谢三岁 天风寨的土匪们,此刻心底无比后悔,不该听到青庐村有油水,就匆匆跑来。 谁能想到,传说中威名赫赫的山匪,竟真是金盆洗手,猫在小山村里当起了农夫? 他们还一头撞上来!! 对于从小听过的传说,胡威雄带领的山匪,不可战胜的形象,早已深入他们的心底。 此时再见归园田居中,那些传说中的山匪,土匪们心底忍不住发怵。 未战已怯! “看在都是土匪出身的份上,能不能放我们一马?” 土匪头子客气的向胡成功询问。 他相信,只要这些人不干涉,他绝对能带着兄弟们,冲出去。 至于今日的损失…… 土匪头子磨磨牙,眼神阴翳又恨毒,暗忖。 ’今日倒霉,全因青庐村这些人,只要今日能脱困,来日必当千倍百倍,从青庐村民身上找补回来。‘ 蓦然,他想到青庐村现在所喝的水,全都是从青庐山上,引下来的水…… 一个恶毒的想法,骤然在他的脑子里生成。 ‘若是从水源上下毒……‘ “噗——” 突然,一把匕首,刺进了土匪头子的胸膛,打断他的想法。 正酝酿下毒计划的土匪头子,脸上露出的笑还没展开,便僵在脸上。 他怔怔的看向朝他捅刀子的人…… 对面的人,不就是那个,匪三代嘛! 胡成功看到土匪头子不甘的神情,他从容地将刺进土匪头子胸膛里的匕首,缓缓拔出。 血顺着刀口嗞出,喷溅了胡成功一脸。 胡成功一点也不在意,轻轻抹掉脸上的血水,看着土匪头子冷嗤。 “大家都是不死的凤凰,你跟我玩什么火葬?” 意思是,他也是当过土匪的人,还不知道土匪的话不可信,回头还要报复么? 切,套路骗骗外行人还行,对最了解土匪的人? 我信你个鬼!! 青庐村民看到胡成功,说杀人就杀人,眼都不带眨一下。 他们此时才意识到,以前望水村民和青庐村干架,顶多打断手脚而已,还真算客气了。 青庐村民心情复杂,但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 人家望水村的人冒雨前来两肋插刀,作为受益者哪有立场站在道德高点,指责人家做得过分? 况且,天风寨的土匪,本来就是想取他们性命的恶人! 胡成功杀死土匪头子后,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悄悄留意着,青庐村民的反应。 他想,要是青庐村这些圣人,看到他杀人后跳出来指责他,那以后还是远着点青庐村吧。 就算季婈再厉害,和一群立场不坚定的糊涂蛋,搅和在一块,季婈早晚会被拖死。 幸好,他看到青庐村民先是怔愣一下,随即又释然了。 看他的眼神也从复杂变成了感激。 胡成功吁出一口长气,这才发现他的手掌心,全都是汗。 紧张的。 有了胡成功开头,接下来的事情,变得顺利很多。 战斗变成了一片倒的状况。 半个时辰后,青庐村民站在雨中,看着变成一地死尸的天风寨土匪,神情有些恍惚。 他们……杀人了?! 胡成功知道,青庐村民第一次杀人,恐怕几天都缓不过来。 他朝望水村民打了个手势,带着人将天风寨土匪的尸体,一一搬走掩埋。 暴雨拼命冲刷着地上的血水,将战斗的痕迹抹去。 季婈拍拍大黑熊厚实的背,让它带着毛茸茸们回去休息。 大黑熊等兽出了大力,在战场上成为一股,无坚不摧的力量,让大家压力大大降低,它们也累坏了。 等毛茸茸们离开后,季婈拿出三个瓷瓶,走到胡成功面前递给他。 这次能一个不漏的解决天风寨土匪,望水村功不可没。 若是没有胡成功开个头,季婈能想象得到,恐怕天风寨的人逃脱后,还会再出幺蛾子。 青庐村拖家带口的,经不起折腾。 胡成功看到季婈递过来的药瓶,有点受宠若惊。 季婈的药,有多难求? 看看身后,那又长又高的围墙就知道了! 现在季婈竟主动送药给他们? 胡成功有种不真实感。 他小声的问:“你是不是还要我们做什么?修路还是挖地?” 季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她看起来这么像,爱剥削人的地主老财吗? 胡成功并不知季婈心中所想,若是知道…… 他一定会重重点头——你是! 一旁的谢显华看胡成功傻傻的,盯着季婈看,心底蓦然不爽。 他黑着脸,从季婈手中拿走药瓶,私自做主将一瓶递丢给不远处的鲁大成,只给胡成功抛过去两瓶。 鲁大成这边,季婈已给他三瓶药。 他刚才打开用过,只要将瓶中的药膏,涂抹在伤口处,不出十几息,伤口便止了血。 并且伤处凉丝丝的,痛感差不多等于无。 这药简直太神奇了! 现在看谢显华,扣下胡成功的一瓶药给他,鲁大成顿时喜笑颜开,分分钟将多得的一瓶药,揣进怀里。 那动作,那神情,怎么看都有些猥琐? 胡成功从怔愣中回神,第一反应,便是盯着鲁大成手中,原本应该属于他的药…… 他怒了! 不过愣神一会而已,这谢狗竟做出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来?!! 真是太狗了! 他愤恨的瞪着谢显华,要不是季婈在这,他分分钟弄死这谢狗! 季婈嗔了眼谢显华,谢三岁! 谢显华看到季婈瞪他,也觉得冲动了,掩饰着摸摸鼻子。 心虚的。 不过他并不后悔,要是重来一次…… 他可能,只给胡成功一瓶! 季婈看谢显华药已经给出去了,并打算再要回来,打谢显华的脸。 她坚决不承认,偏心这回事! 胡成功眼巴巴看着季婈,希望季婈能给他主持公道,可等了半天,只等到季婈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 胡成功叹了一口气,算了,谁让谢狗长得人模狗样的呢? 他匆匆将两瓶药收起来,就怕谢狗一会,又不干人事。 …… 解决了天风寨土匪的事,青庐村民倏然感到无比的轻松。 自从知晓天风寨会夜袭,他们的心,就没正常跳动过。 只是土匪之事解决了,还有一事却如鱼刺一般,梗在喉间。 白村长知道村民心中所想,其实他心底也积压着怒火。 季婈和谢显华前脚刚回家,白村长便不顾夜路难走,后脚紧跟着登了谢家门。 他坐在大堂的长椅上,吧嗒吧嗒抽着烟。 烟雾缭绕着,使白村长眉宇间,写满愁绪的深川字纹都模糊起来。 只听白村长叹息着,沉声开口。 “婈丫头,大伙这心里都不好受哇,你有没有办法……” 话未说完,季婈便猜到,村长要说的是啥。 村民们心底有气呢,凭白被同村的人摆一道。 虽说二愣子已死,可平日里和二愣子玩得好的一帮子人,可还在呢! 那些人一天天在背地里使坏,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万一哪一天,这些人又给他们整出啥事,简直防不胜防! 听完白村长无奈的絮叨,连向来不太管事的谢大娘和谢老爹,也纷纷看向季婈。 “那些人是真的可恶,婈丫头啊,你有办法的话给出个主意呗。” 季婈看着众人期盼的眼神,沉吟半响,红唇轻启。 “办法倒是有,只是……” 第二百九十三章 落户 季婈看了眼大家期盼的眼神,声音顿了顿,继续道。 “据我观察,他们没有收粮,家里平日里多是有多少花多少,不会有积蓄。” 谢显华一听季婈的话,便知季婈想要做什么。 不过他一点都不觉得季婈过分,反倒觉得季婈还是太过心软了些。 依照他的想法,这些蛀虫就应该赶尽杀绝才好! 想法一出,连谢显华自己,都有些怔住。 很快,谢显华释然。 这个世道,家里有人善良就够了,一家子不能没有一个狠角色。 他们谢家,全都是良善之人,那就由他做个狠人好了! 谢显华低垂下眼睑,将眼底露出的狠意掩下。 他不想让季婈,看到他冷情的一面。 季婈不知谢显华心中,转瞬之间突然有这么多想法。 她以为谢显华沉默了一瞬,是觉得她太残忍了。 却不想,下一刻便见到谢显华抬眸,看过来,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 “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就算你心软,我也会暗中帮你收尾。 当然,后半句话,谢显华只是在心底默默的说。 白村长等人一脸懵…… 说了半天,到底是什么办法啊? 他们又没有谢三和季婈的默契,话都不用多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猜到所有! 还 商议上了??? 季婈看白村长急得,抓心挠肺的模样,嘴角抿住笑,不再打哑谜,直接道。 ”计划是买下他们的祖产。“ 大堂内,除了谢显华早已心中了然,其余人全都惊讶的长大了嘴。 什么?季婈要花钱从那些人手里,买人家的祖产? 谢显容忍不住惊声问。 “你傻啊,他们犯错在先,咱们蛮横点赶走也没啥,但你要跟他们有商有量买人家祖产?“ 她恨铁不成钢的戳了季婈一下,气哼哼地问:“你是打算让他们,狠狠宰你是吧?“ 季婈捂着被谢显容戳疼的额头,赶紧挪到谢显华那边。 这谢显容自从做了冰棍的营生后,整个人都变得泼辣多了。 谢显华的视线落在,季婈被戳红的额头上。 季婈肌肤白嫩,一掐就能掐出水一样。 就算平日里轻轻一撞,就能留下淤青。 刚才谢显容没收着力,现在季婈额头上,留下的戳痕红得刺眼。 看起来触目惊心。 谢显华不满的看了谢显容一眼,目光谴责。 他的视线压迫感强大,谢显容想忽视都难。 她不好意思的觑了一眼,季婈额头上,戳出来的红痕,再看弟弟黑下来的脸,讪讪的双手合十求饶。 谢显华大义灭亲的维护,令季婈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咳咳。” 她干咳一声,赶紧言归正题,否则总觉得气氛怪怪的? “鲁大成前几天跟我提过,他们想在青庐村买宅基地,起宅子。 白村长愣了一下,想到鲁大成只要有空,恨不得时时缠着季婈,让季婈给他画图纸的缠人劲,笑出了声。 “咳咳,我也想买个宅基地,起宅子。” 刚清醒,寻过来的顾老爷,听到他们的谈话,也连忙表态。 白村长之前听季婈提到,要买下三赖子等人的祖产,都有些不赞同。 担心季婈这傻孩子为这事,又掏空自己的小金库。 现在掏银子的变成别人,并且一个比一个富,白村长哪还有一点不乐意?! 并且,季婈之前可跟他说过,人才的重要性。 鲁大成那些工匠,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人才啊! 说盖宅子就盖宅子,虽然现在宅子还没盖好,但雏形一出,看着就让人心潮澎湃。 还有一说起酒坊,那速度飞似的。 就连脱粒机,季婈只解说一番,加上图纸,也不过半天便整出来了! 白村长暗忖,若像鲁大成那样的人才,在青庐村安家越来越多,何愁青庐村不兴旺得起来? 再者说,这次天风寨土匪来犯,鲁大成等人主动帮忙的举动来看,他们的人品不错。 起码比知道出事,还躲在家里不出现的三赖子等人,强多了! 片刻间,白村长便觉得,能让三赖子等人滚蛋,又能引进人才,这主意真是妙极了!! 他看了眼,正被季婈搀扶着,刚坐下的顾老爷,心道。 听说顾老爷经商很厉害,这应该也算人才! 白村长脸上,忍不住露出美滋滋的笑容。 一屋子的人看着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笑出声来的白村长,皆一脸茫然。 却不知,此时此刻,白村长正在心底,给青庐村落户定下了一个准则—— 以后凡是想落户青庐村的,必须要有一技之长,且人品过关,方可。 却不知,这是一条,以后让无数想进青庐村落户的人,咬牙切齿的规矩! …… 事情一得到解决,白村长登时一身轻松。 他刚要回去,蓦然想到,捉蝗虫时答应季婈,去临近几个村帮季婈看鸭苗的事。 因天风寨土匪来袭的事,而耽搁了。 他连忙对季婈道:“婈丫头啊,你那鸭苗明早解决完,那些人迁出青庐村,我就给你去看看哈。” 季婈闻言,当然不忍一个老人,雨天还要帮她奔波,忙笑着摆手。 “看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鸭苗拿回来也养不好,等过几天再说也行。“ 白村长想想也赞同的点头,乐呵呵的嘱咐。 “你啥时候想养了跟我说一声,最近我也留意一下哪家便宜。” 说话间,院外传来白多旺的说话声。 原来是白多旺担心,他爹雨天走夜路不安全,亲自来接了。 正好在门口遇到,准备送白村长回去的谢显华,两人说上了话。 白村长有白多旺照顾,谢家人便放了心,饥肠辘辘的一家人,草草做了一锅汤面,吃了早早歇下。 第二天,季婈醒来,屋外依旧天色暗沉,大雨倾盆。 好在谢家每个人,最近都有了些闲钱,屋子全都修葺一遍,已解决了漏雨渗水的问题。 季婈起身,洗漱好后,来到堂屋,看到谢老爹和谢大娘两人,正坐在堂屋门槛边,看着院中哗啦啦的大雨。 两位老人,沉重的心情,差不多直接写在脸上。 “大爷,大娘。”季婈担忧的走过去打招呼。 俩老看到季婈,脸上顿时露出慈爱的笑容,谢大娘拉着季婈问。 “睡得好不好?最近看着你怎么有些瘦了?” 季婈默默想了一下,最近让芊芊,偷偷改小一些的裙子,心情愉快。 不过变瘦这事,在她这是好事,在谢大娘眼底,肯定认死理……觉得她最近受苦了。 季婈用力摇头,昧着良心否认:“大娘,没有的事,那是长高了呢。” 谢大娘打量了季婈一会,确实比以前抽条不少。 两人说话着,画面温馨,连乌泱泱暴雨给人带来的压抑感,都散了几分。 “季婈,季婈,你快来看看,这是什么?!” 蓦然,院子传来一阵嘈杂的呼声。 嗓门最大的,不是望水村的胡成功是谁? 季婈蹙了蹙眉,胡成功一大早带着一帮人,语气这么兴奋的跑来,到底闹哪样? 第二百九十四章 收服 季婈看了眼,屋外的瓢泼大雨,匆匆拿上油纸伞。 这样的暴雨天气,油纸伞肯定支撑不了多久。 一想到,待会可能要淋成落汤鸡,她暗暗磨牙,冷哼。 “哼,胡成功最好有足够,喊她出去的理由,否则……” 正兴奋等在院外的胡成功,蓦然觉得后颈一阵发凉? 他挠挠头,暗道难道淋雨淋成风寒了? 季婈撑着雨伞,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胡成功马上将可能生病这事,抛在脑后。 以前有点不舒服,他都怕得要死。 现在? 现在有季婈在,还怕生病?跟季婈讨要几包药,又能跟没事人一样! “季婈,你看,我们带什么回来了!” 胡成功献宝似的,让季婈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季婈好奇地朝胡成功,神神秘秘的所指方向看去。 片刻后,只见望水村的人,脸上全带着大大笑容,牵着一匹匹马,冒雨从小路上走出来。 季婈看着有些眼熟的马,稍微怔了一下。 “这是……天风寨土匪的马?”她惊讶的问。 胡成功面露得意,反问:“意不意外?” 季婈啧啧点头,朝胡成功比了个大拇指。 昨晚与天风寨的土匪,激烈打斗时,天风寨的这些马,因为响雷全都吓跑了。 打斗结束后,天风寨的土匪已全军覆没,马更不知跑到了哪里。 加上夜黑风高,狂风暴雨,谁还想到,要冒雨去寻这些马呀? 却想不到胡成功昨晚,帮着收拾天风寨的土匪后,没回去直接寻马去了。 季婈估计一下,寻回来的马,大概有两百匹马左右。 能寻回这么多马匹,想必胡成功等人,一晚上没睡,一直在雨夜中寻马吧? 不过想到一匹马的价格,季婈又有些理解。 只是…… 她蹙了蹙眉,问:“你们寻到马,来找我干嘛?”炫耀你们一夜暴富吗? 季婈想她养在药田附近,那些从赤幽国三王子手中,坑来的五十匹宝马,心底顿时平衡了。 天风寨土匪养的这些马,跟她的马一比,全是歪瓜裂枣。 就算全部加起来的价格,都抵不上她一匹马的价格高! 这事太招仇恨了! 季婈看了眼,脸上正露出,我已达到人生巅峰的胡成功,默默闭上嘴。 胡成功看季婈绷着脸不说话,脸上得意的神情一滞。 完蛋!得意忘形了! 胡成功暗暗懊恼。 要是惹恼季婈,以后不给他们治病怎么办? 他偷偷自省:再说,昨晚的情况,别看他们青庐村牛气哄哄的,可没有青庐村民和鲁大成等人的分担…… 还有寸刀等人的压阵,凭望水村自己,肯定拿不下天风寨的土匪。 胡成功在心底,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记吃不记打!季婈是好惹的吗? “我想这些马,大家都分了吧?“他小心翼翼的问,视线死死盯着季婈脸上的神情。 但是…… 他看到依旧是,季婈依旧面无表情的脸。 胡成功:……要是时间能倒转,他肯定不会那么狂!季婈是不是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季婈心底其实蛮惊讶的,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而已。 真是天上下红雨了,望水村的人以前可是属貔貅,只进不出。 想当初,他们为了一条鱼,都能跟青庐村民决斗上玩命。 现在他们猛然说,要将辛苦一夜,冒雨捉回来的马,分给青庐村…… 若不是眼前的人,都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季婈还以为这些人都被掉包了呢! “你打算怎么分?”季婈兴致勃勃的问。 胡成功看到季婈肯接话,心底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伸出一只手,张开:“五五分怎样?” 季婈沉默,想说会不会有点多? 毕竟连夜去寻马的人,是望水村的人。 却不想,胡成功看到季婈,又绷起脸不说话了,便开始脑补有的没的。 “四六吧。”胡成功弱弱的开口。 他看季婈依旧不说话,只好继续怂怂的开口:“三七……?“ 胡成功已经快哭出来了。 季婈:……等我说话了吗? 正冒雨站在胡成功身后的望水村民,听到自家村长怂成这鬼样,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三七! 他们觑了眼季婈,算了,这丫头太邪乎,还是顺着点好。 连续跟着季婈,躲过旱灾、蝗灾后,望水村民心底早已对季婈,多了些他们不知的敬畏。 “噗呲。” 季婈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在胡成功等人的怔愣中,季婈抿笑开口。 “你们想怎么分,自己找白村长说去,我不干预。” 顿了顿,季婈继续道:“分马的时候,就不需要再加上我的名额了,我现在不缺马。” 对于真心友善待她的人,季婈从不愿占便宜。 这些马,都是望水村的人,在雨夜中熬了一夜,才捉回来的。 对她来说,多一匹少一匹,并没有多大影响。 至于让他们去与白村长商量,分马的事,季婈想,要是真的一匹马都不让望水村民分。 恐怕他们心底也难安,毕竟是一大笔财富。 昨夜能拿下天风寨的土匪,是所有人的功劳。 胡成功看季婈脸上神情认真,不像说反话的样子,顿时松了一口气。 同时,心底对季婈更加折服了。 这可是马匹啊! 在村里,谁家要有头牛,就是了不得的事! 现在季婈竟,眼也不带眨的说不要马? “你们去找白村长去吧,淋了一夜的雨,回头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过来拿药。“ 季婈的话,随意又亲切,这语气就像平日里,季婈与望水村民说话一样。 望水村民听着,心头蓦然变得热烘烘起来。 以往他们听小胡村长的话,硬贴上来,别以为他们不知道,外村人怎么议论他们望水村。 什么不要脸啦,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不害臊之类的话,没少说。 听得多了,他们自己也觉得,季婈应该不会与他们真正的和解。 毕竟当初,他们也曾对季婈下过手。 却不想,季婈的胸襟如此宽广,如今也把他们当自己人了! 望水村民暗下决心,以后一定不再作妖,老老实实跟着季婈走,指哪打哪那种。 想必以季婈的人品,也不会让他们吃亏的。 季婈不知,她这一大方行为,恰巧真正收服了望水村这些刺头们,成了她的死忠粉。 望水村民此时亦不知,今日的决定,成了改变他们一生的决定…… 望水村民去找白村长后,季婈折回大堂内。 谢大娘看到季婈脚下,晕湿的裤腿,顿时没好气地埋怨起望水村的人。 特别是胡成功! 她心底暗自嘀咕,这望水村的愣子们,不知道雨大吗,非得喊婈丫头出去淋。 越想越生气,谢大娘气呼呼的决定,回头得跟老三说道说道,胡成功得收拾收拾…… 季婈不知,胡成功因为她的缘故,很快要被谢大娘联合谢显华惦记上了。 她此时正头疼地看着满屋子,快塞不下的麻袋。 麻袋里装着,可全是收来的蝗虫! 之前想着养鸭子,现在大雨不断,计划赶不上变化,鸭子短时间内,估计养不成了呢! 可这些收回来的蝗虫怎么办? 第二百九十五章 暴雨天 季婈想,空间里倒是能放下这些蝗虫,并且还能保鲜。 只是,若是这么多蝗虫,突然不见了,怎么和谢家人解释? 季婈马上否定了,将蝗虫收进空间的想法。 蓦然,季婈冒出一个想法:要不……烘干? 主要是治化府不属于北方,这边的人并没有像北方一样,家里还盘着炕。 以至于她才没一下子,想到这个办法。 不过,想在谢家盘炕,有点不现实。 季婈不由想到,她那还没有落成的园林式宅子。 现在宅子的大体轮廓已建成,后罩房倒能让鲁大成,盘上几个炕先用。 以前寸刀天天不是坐上大树上守夜,就是躺在谢家屋顶上睡。 这两天下雨,她便让寸刀去新宅子那边住下。 打定主意要在新宅子那边盘炕,季婈赶紧取雨具。 正整理账目的芊芊,看到季婈一副要出门的样子,顿时急了,拦住季婈! “姑娘,要做什么,跟属下说就好,你一出去又要淋湿了呢!” 季婈看芊芊,一脸忧心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这芊芊现在越来越像管家婆了,她的事无论大小都要管上一管,紧张的样子…… 好像她是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一样? 看着芊芊绷着的小脸,季婈叹息一声,知道想冒雨出去这事,肯定行不通了。 她只好将要烘干蝗虫的打算,说了出来。 芊芊听罢,嗨了一声,一脸轻松,当什么事呢,不就是通知鲁大成盘炕和搬走蝗虫嘛! “姑娘,你尽管在家喝茶看书吃点心,这事属下给您办得妥妥的。”芊芊打包票。 季婈见拗不过芊芊,只好妥协。 片刻后,她无奈地看着芊芊化身大力士,一手一个装满蝗虫的麻袋,冲进雨中朝新宅掠去。 两盏茶功夫之后,芊芊冒雨回来,并带回了寸刀和艳子。 三人化身搬运工,愣是意见一致的不让季婈插手。 就连想帮忙的谢二和谢显华,都被拒了。 在芊芊等人眼里,能用力气做成的事,都不叫事。 这样大的雨,有他们三人就够了,多个人反倒添乱。 被嫌弃,无所事事的季婈等人,吃饱喝足后,只能坐在堂屋,无聊的看着雨幕。 突然,毛茸茸们的叫喊声传来。 “嗷呜——” “吱吱!” “嗷哦?” “笨蛋!!放开老子美丽的翅膀!”绯绯粗嘎的大叫。 好一阵热闹! 季婈抬眸一看,入眼毛茸茸们,有一个算一个,全湿哒哒的从雨幕中冲进来。 她心底纳闷,难怪家里一早上好像缺了点啥! 原来是这些毛茸茸们,跑出去浪了,怪不得一上午没见着。 只是这么大雨,它们不好好呆着,能跑去哪里浪? 调皮的小白狼看到季婈,习惯性的,兴奋地往季婈身上扑。 季婈一看它身上湿哒哒的毛发,脸色顿时一变,伸手嫌弃的丑拒。 谢显华下意识起身,挡在季婈前面。 他越来越看不顺眼,动不动往季婈怀里扑的小白狼。 小白狼看着拦在季婈身前的谢显华,狼眼瞪得溜圆! 这货天天霸占主人还不算,它偶尔对主人爱的抱抱,这货也要挡着??? 小白狼尝试绕过谢显华,却发现谢显华也挪动步子,顿时气得嗷嗷嗷一顿骂骂咧咧。 尤骂不解恨后,小白狼恶向胆边生,毛发一抖。 顷刻间,小白狼身上的雨珠全射向谢显华。 以前在种稻时,小白狼就曾趁谢显华不注意恶搞过,整得他一头一脸全是泥水。 上回是出其不意,这次小白狼还想故技重施? 吃过亏的谢显华早防小白狼这一手,哪里还会中招? 他在小白狼甩动皮毛的同时,不仅十分敏捷的蹿开好远,还不忘带走身后的季婈。 奈何谢显华有了心上人,忘了姐。 小白狼制造出来的暴风雨,直接落在了两人身后,正晶晶有味嗑瓜子看热闹的谢显容身上。 谢显容今日因着暴雨天气,惦记着不用干活,干脆换上平日不舍得穿的漂亮裙子。 现在再看淌着浑浊雨水的漂亮衣裙,整一个落汤彩鸡。 “小白——!” 谢显容咬牙切齿的,娇呵一声,化身为母暴龙,操起一旁的扫帚,朝小白狼杀去。 小白狼看到谢显容发飙的狰狞模样,顿时吓得浑身一哆嗦,疯一般的开始逃命。 谢显容好不容易臭美一次,却被小白狼毁于一旦,哪肯这么容易放过小白狼? 一时间,谢显容抓狂的喊打喊杀声,小白狼疲于奔命的嗷嗷求饶声,响彻整个谢家大堂。 战况格外激烈! 大家都知道,谢显蓉根本不会将小白狼怎样,顶多就是吓吓它,所有人都乐得看笑话。 不过季婈看着平日里,闪躲灵敏的小白狼,现在竟跑得跌跌撞撞? 再看它那圆滚滚,像吹大气球的肚子,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小白,你肚子怎么那么大?是有小宝宝了?“蓦然,小花奶声奶气的问。 正绕圈在谢显容手中扫帚下,逃命的小白狼脚下一踉跄。 小爷是公的!公的! 可惜没人能听得懂狼语,反倒是一分神就被谢显容一扫帚,扫到了屁股,疼得小白狼嗷的一声惨叫。 谢显容没想到,真能拍到小白狼。 她看小白狼似真似假的哭嚎声,好像打得多疼似的,没好气的丢了扫帚。 小白狼发现,撒泼打滚真的能逃过一劫诶? 顿时,它嚎得跟更欢了。 季婈看着小白狼中气十足的模样,啧了一声。 她蹲在小白狼面前,伸出手指嫌弃地戳戳,小白狼圆滚滚的肚皮,问。 “你偷吃什么了?肚子这么鼓?” 正嗷嗷撒泼的小白狼,动作顿时僵住,嚎叫戛然而止,眼睛骨碌碌转,就是不敢看季婈。 季婈一看,当即“哟呵”一声。 一看小白狼这副德行,一定是做什么坏事! 她再抬头去看粉面小猴,大黑熊和绯绯鹦鹉几个。 季婈马上发现,这几个也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再仔细打量大黑熊的肚子,好么,瞧那滚瓜肚圆的,这也是一个吃撑的主! 她呵了一声,这就有意思了! 季婈用眼神,淡淡的觑了毛茸茸们一眼,意思明显。 你们是坦白呢?还是坦白呢? 大黑熊看到季婈似笑非笑的眼神,想起它的食量,顿时脖颈一缩,小碎步挪啊挪,躲在粉面小猴身后。 这么大块头,反倒躲在粉面小猴身后,连条大腿都遮不住,季婈生生气笑了。 她将视线落在绯绯鹦鹉身上。 绯绯鹦鹉控制不住的,羽毛瞬间炸开,一副惊吓到的模样。 随即,它反应过来…… 不对啊,就它这身板,这小肚肚,能祸祸多少东西?就算美人知道它干了什么,也不会惩罚它吧? 这么一想,绯绯底气瞬间回来,并且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马上卖队友。 它讨好的跳到季婈面前,用它那特有的粗嘎声撒娇。 “美人儿,它们今天去干坏事了呢,绯绯不想去,它们还硬拉着绯绯去呢!” 小白狼,粉面小猴,大黑熊:……快气岔气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肥美的河鲜 只见粉面小猴、大黑熊和小白狼,朝绯绯鹦鹉瞪眼,眼睛都快瞪瘸了,绯绯鹦鹉却假装没看到。 几个毛茸茸的戏看得在场所有人,都乐不可支,心底更加对几个毛茸茸的去向好奇不已。 要知道,平日里毛茸茸们可不会,这么长时间逗留在外。 况且今日还是暴雨,这种恶劣天气! “美人儿,都是它们带坏绯绯,美人可以不惩罚绯绯吗?” 绯绯跟季婈讲价还价。 季婈淡淡的哼了一声,既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绯绯已经怂成狗,竹筒倒豆子似的开口。 “我们去田里,抓鱼虾……”绯绯一边说一边偷偷窥着季婈的脸色。 季婈双眉微蹙。 小白狼等毛茸茸去田里抓鱼虾? 她猛然想到,前几天收割时,因为忙着收割,就先将田里的鱼虾蟹,暂时放进旁边水塘里。 这两天暴雨,便没想起。 至于毛茸茸们去别处,抓鱼虾吃?季婈撇嘴。 别逗了,这几个毛茸茸的嘴,早被她养刁啦。 现在他们只吃和空间有关的食物。 她养的这些鱼虾蟹,可是放在添了灵泉的水田里养呢。 如今那些鱼虾蟹,已长成个大,虾肉紧致弹嫩,清甜可口的鱼虾蟹。 若是在河鲜品阶上划分等级,绝对是河鲜界的白富美,实力碾压市面上所有鱼鲜! 季婈看向大黑熊圆滚滚的肚子,顿时一阵牙疼! 这得祸祸多少鱼虾蟹,才能吃成这副熊样?! 可是吃都吃了,就算她将毛茸茸们打一顿,那些鱼虾蟹也回不来了。 不过这事还是得教育教育,不然以后药田里长成不少好药材了,它们不得祸祸完? 她故意板起小脸,看着缩着脖子的大黑熊、粉面小猴,和小白狼说。 “你们很会抓鱼虾蟹是不是?” 三个毛茸茸求生欲极强的摇头,生怕慢了被抓出来当典型惩罚。 “呵。”季婈冷哼,拿上斗笠蓑衣,对大黑熊等毛茸茸道。 “走,既然你们那么会抓鱼虾蟹,那抓鱼虾蟹的艰巨任务,就交给你们好了。” 毛茸茸们闻言,看了眼院外哗啦啦的大雨,苦巴巴的点头。 谁让它们贪吃呢? 大黑熊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心虚的不敢看季婈,心底暗道…… 还好,还好,前几次偷吃,都是它自己去的…… 大黑熊却不知,小白狼和粉面小猴,此时心底亦是同样的想法。 平时偷吃,三个毛茸茸没遇上,今儿可是巧了。 自从田里的鱼虾蟹长大后,毛茸茸自从尝过那个鲜味,哪里还控制得住? 也不想想,田里季婈可是兑了灵泉养的,能不肥美嘛? 谢显华见季婈要出去,马上套上蓑衣,戴上斗笠,连渔网都背上了。 这眼力见,杠杠的! 谢显容怀疑谢显华想抓鱼虾蟹是假,想黏着季婈,单独跟季婈相处才是真。 她心底还记着,刚才小白狼抖毛发上雨水时,因为谢显华躲开,让她溅了一身水的事。 “你们去哪,我也要去。”谢显容穿戴好雨具,大刺刺跟上,故意挤进谢显华和季婈中间。 看得谢显华咬牙切齿。 他容易么! 再过不久,他就要去骊山书院读书,一去要好久才能回来。 现在当然要珍惜,和季婈独处的时光。 谢显华想着,一会该怎么将谢显容支开呢? 蓦然,他身后一阵噔噔噔的交不上。追上了上来。 一回头,入眼是谢二憨憨的笑脸,以及身后一、二、三,三个小跟屁虫。 谢显华:…… “你们跟出来干嘛?”他郁闷的问大壮、虎头和小花。 大壮还没有回答,堂屋内,谢大娘的声音传来。 “让他们去吧,跟皮猴子似的,在家也待不住,现在看着雨没那么大了。“ 谢显华:……得,老娘发话,不得不从。 一行人兴高采烈地朝,季婈养殖鱼虾蟹的水塘走去。 只有谢显华有点格格不入的忧伤…… 一路上,从村里各家门前经过时,谢家人这副全员总动员的大阵仗,顿时引起众人注意。 “这是要干啥去哟?还下着雨咧,连毛茸茸和娃娃都带出来了!” 强子与季婈和谢显华关系最好,干脆问出大家的心声。 去抓鱼虾蟹并不算什么秘密,季婈笑着回答。 “去收田里的鱼虾蟹呢。” 村民们听后都笑笑。 这笑容落在季婈眼底,顿时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村民们看她的眼神,好像有些欲言又止呢? 想不明白的季婈,干脆不去想了,抓鱼虾蟹要紧。 一行人赶到养殖鱼虾蟹的水塘边。 原本这些鱼虾蟹养殖在水稻田里,前几天放水抢收稻了,才将这些鱼虾蟹丢进这个水塘里。 此时,季婈站在水塘边,看着因为暴雨,水塘里的水已溢出,没过脚踝,鱼虾蟹大批的从水塘中跑出来。 她忍不住有些庆幸。 要不是心血来潮,想着来看一眼,恐怕雨再下一阵,水塘里的鱼虾蟹都要跑光了。 “我们开始抓吧,小心点,别被螃蟹夹到手啊。”季婈一边说一边将竹夹子分给大壮、虎头和小花。 要不借助工具,她担心三个孩子真能被螃蟹钳住。 分完竹夹子,季婈看谢显容和谢二依旧站着不动,她纳闷的走过去,用手在两人眼前晃晃,问。 “怎么了?” 谢显容和谢二回神,皆一脸震惊的看向季婈。 “这这这……是你上回从村里孩子们手里,收来的鱼虾蟹吗?” 谢显容手指着从她面前,张牙舞爪经过,身体大如饭盆的螃蟹问。 季婈默了默,承认的点了点头。 哎,她也不知道,用兑了灵泉的水养这些河鲜,会养得这么好。 谢显容不信邪的蹲下,用手在水塘里摸了摸。 她觉得,可能水塘里的货会比较小一些。 蓦然,谢显容感觉到,抓到了几根须子。 她猛的一提! 再一看,好家伙!这虾……不包括须,比成人男子手掌都还长,身子起码有三指宽。 再看时不时从水里跃出来的鱼,个头大到,每一条都可以做一盘菜。 谢显容咽了咽口水,问:“季婈,这么多鱼虾蟹,你打算都捉了么?” 季婈看了看天,灰蒙蒙的,好像一大块遮住天的湿抹布,水不停的滴滴答答,给人一种压抑感。 她眉心微蹙,据说久旱必涝…… “全都捉了吧,我担心这雨短时间内停不了,要是不捉会跑没的。” 谢显容闻言低头沉思,半响重新抬起头来看向季婈,问。 “我想跟你买一些鱼虾蟹。” 季婈挑眉。 谢显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继续。 ”眼看天气越来越凉了,想必过段日子冰棍会不好卖了呢,我想卖河鲜。“ 第二百九十七章 比赛 季婈愣了一下,仔细打量谢显容,蓦然发现谢显容的变化不是一般的大。 五官还是原来的五官,可以前的谢显容因为不自信,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畏畏缩缩的。 气质也大打折扣。 现在的谢显容眼底带着明媚的光,她本身就长得好看,如今自信飞扬的她,极为吸引人的目光。 季婈点头赞同:“河鲜味美,确实是一大亮点,我这还有一些料理方子,回头说与你听。” 谢显容闻言,顿时激动得跳起来。 有了季婈的肯定,她笃定这营生一定稳赚! 再者,季婈出手的方子,能差得了吗? 谢显容看着面前一水塘鱼虾蟹,摩拳擦掌。 “不过……” 季婈一声迟疑,马上令谢显容神经绷了起来! 她紧张兮兮的问:“不过什么?” 季婈蹙眉,叹息一声:“我担心久旱必涝。” 话音一落,众人顿时陷入久久的沉寂。 几乎所有人都看向季婈,就连小花,也敏感的感到氛围不对,禁了声。 谢显华拧紧了眉,设想季婈所说的可能性,脸上露出忧色。 半响,谢显容弱弱的说:“应该不会吧……” 可她嘴上说不会,脸上的神情,已如丧考妣。 显然是信了的。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谢二挠着头茫然的问。 季婈摇摇头,洪灾也只是她的猜想,这雨能不能停,得看天。 他们能做的,也只能尽最大努力,做好应对洪涝灾害来临时的准备。 好在青庐村就在请庐山脚下,要是真的洪水来了,大家可以往山上跑。 “先收鱼虾蟹吧,现在的雨比早上小了很多,也许情况,没我们想的那么严重也说不定。” 谢显华见不得季婈,心事重重的样子,故作乐天的安慰。 季婈点点头,看到上至谢二,下至小花,全被她吓到了。 她懊恼的强打起精神,扬起笑脸,拍拍手道。 “我们比赛吧,看谁抓到的鱼虾蟹多,赢的人可以随意点菜。“ 随意点菜?! 所有人眼前一亮! 唉哟,季婈(小婶婶)已经多久没掌勺了? 一想到以前曾吃过,季婈做的那些饭菜滋味,每个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所有人的情绪,瞬间调动起来! 抓鱼虾蟹啊——争做点菜人! 就连毛茸茸们,也激动得吱哇乱叫一通,相比生吃,它们更喜欢季婈烹饪过的熟食。 虎头跟着傻乎乎笑了一会。 蓦然,他反应过来…… 不对!他人小手短,岂不吃亏? “不行不行,这不公平。”虎头梗着脖子提出抗议:“咱们得分组。” 说罢,他蹬蹬跑到大黑熊身边,它早瞧好了大黑熊的武力值。 季婈瞧了一眼,大黑熊圆滚滚的肚子,挑了挑眉,问:“虎头,你确定不改主意?” 虎头将头摇成拨浪鼓,还怕大壮或者谢贤显容和他抢熊,死死抱住大黑熊的大腿。 一副谁要跟我抢队友,我就跟谁拼命的架势。 虎头却没有发现,大壮和谢显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撇了下嘴。 一副嫌弃的模样…… 谢显容也馋季婈做的菜,她眼睛骨碌碌转,也想抢先定下队友。 她看了眼被虎头挑剩下的毛茸茸们。 小白狼太皮,粉面小猴太瘦弱,绯绯鹦鹉要是被鱼尾拍飞,还得她分心去救。 谢显容暗自可惜,没能先定下大黑熊,被虎头抢了先。 她将目光放在剩下的谢二、谢显华、大壮、季婈和小花身上。 季婈连忙道:“我和小花就不参加了。” 这个决定,其他人都没意见,季婈作为比赛的主办方,当然可以不参加。 小花还是个小豆丁,不添乱就不错了,也可以忽略不计。 谢显容最后将视线放在谢显华、大壮和谢二身上。 三人放在一起比较,谢显容一眼相中谢二敦实的身材。 她果断指向谢二:“我跟二哥一组。” 说罢,她还用眼神威胁大壮和谢显华,不许跟我抢人! 季婈见谢显华和大壮没意见,于是问谢二:“二哥同意这样分组吗?” 谢二看了眼谢显容,点点头。 他攥了攥拳头,展示一下自己雄壮的肱二头肌,对自己的能力非常有自信。 几人意见一致的分好组。 大黑熊和虎头一组,谢显容和谢二一组,谢显华和大壮一组,剩下的小白狼、粉面小猴和绯绯鹦鹉凑成一组。 季婈一声令下,比赛正式开始! 四组分别占据池塘四个角,开始捕捞鱼虾蟹。 小花作为没有立场的啦啦队,一会颠颠颠跑去给大黑熊和虎头加油,一会转到谢显容身边打气…… 忙得不亦乐乎。 季婈看着忙着往背篓里,装鱼虾蟹的四组,乐不可支。 只见虎头,本以为抱上大黑熊这条大粗腿,可以稳赢的。 却不想大黑熊之前吃得太多,撑得走不动道,动作要多笨拙就有多笨拙。 虎头悔不当初,时不时化身为咆哮帝:“大黑——“ 虎头响亮的喊声,都能喊出回音了。 自信满满的谢二,果然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奈何王者带青铜,瞬间变成了王者中的青铜。 小白狼那队最欢乐,小白狼和绯绯都想当指挥,结果螃蟹没抓到,反被螃蟹钳得满地跑,笑料百出。 季婈揉揉笑疼的肚子,将视线落在谢显华和大壮身上。 相比其他组,这两叔侄最轻松,不紧不慢,说说笑笑。 季婈挑挑眉,难道他们没有胜负欲? 蓦然,她看到大壮从怀里,掏了掏。 半响,大壮神秘兮兮地,拿出一个小荷包。 他再从荷包中,倒出一粒丸子。 季婈看到大壮手中的丸子,怔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 她现在终于明白,这叔侄俩为何这么不紧不慢了。 大壮手里拿的,不正是以前她配置,用来引鱼的药丸子嘛! 有一次,她带着大壮等人,出来抓鱼野炊时,大壮曾跟她讨要过,诱鱼的木糠丸子。 没想到都过了那么长时间了,大壮还宝贝似的藏着呢…… 季婈再看向,正状况百出,还我坚持不馁争当第一的,其他三组成员,眼底露出怜悯。 可怜呀,这么努力,比不上大壮带了挂。 第二百九十八章 腹黑叔侄组合 季婈念头一落,果然看到谢显华催促大壮,赶紧将诱鱼的药丸子,放进水里。 季婈呵的一声,原来谢显华早就知道,大壮带着诱鱼的药丸出来了啊,怪不得早前那么淡定呢! 再看大壮和谢显华,这叔侄俩脸上带着如出一撤的坏笑的,暗搓搓将诱鱼的药丸子放进水里。 季婈捂脸。 这俩腹黑的! 几乎在药丸入水的瞬间,水塘内马上出现异动。 鱼尾拍动水面的啪啪声,大虾弓起背奋力在水面跳跃的咚咚声,螃蟹挥舞大蟹钳的咔嚓咔嚓声。 全都向谢显华和大壮的水塘一角聚拢。 场面像一部科幻大片。 咆哮帝虎头:??? 青铜谢显容:??? 本是王者,生生被拉成青铜的谢二:??? 所有毛茸茸们:??? 太欺负人(兽)了!!! 看着谢显华和大壮叔侄俩,毫不费力的捡捡捡。 有的鱼虾蟹还傻乎乎的,不用叔侄俩动手,就自己跳进这叔侄俩的鱼篓里。 虎头、谢显容、谢二和所有毛茸茸们:…… 柠檬树下柠檬果,柠檬树下你和我. 虎头后悔啊,当初干嘛不选大壮,选大黑熊呢? 谢显容也后悔,刚才是我瞧不起,现在我成了垃圾! 谢二:……论猪队友的可怕性…… 毛茸茸们:无耻的叔侄俩,简直比禽兽还要禽兽!!! …… 一场比试,就此落下帷幕。 季婈看着几组人面前的收获,谢显华和大壮叔侄俩,河鲜堆得已经看不见他们俩的身形。 谢显容和谢二组,在谢二这个王者的带领下,虽然被青铜拖累,但还是收获了几百斤河鲜。 虎头和大黑熊为第三,此时,虎头已单方面,向大黑熊宣布,绝交三天! 剩下的小白狼、粉面小猴、绯绯鹦鹉,虽然是成员数最多的组。 可因没有组织性,没有纪律性,队员形如散沙,成绩也最可怜…… 捕获的鱼虾蟹数,屈指可数。 四组成员比赛,胜负立分,腹黑叔侄俩,用不正当手段,赢得第一。 “我鄙视你们!”虎头气呼呼地瞪着腹黑叔侄俩。 谢显容和谢二,以及毛茸茸们齐齐点头,虎头的话说到他们心坎里去了。 新出炉的腹黑叔侄组合,无视对手的鄙视,相视一眼,笑眯眯的异口同声。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可以——随意点菜!” 论拉仇恨哪家行,腹黑叔侄俩天下第一名! 季婈看着一家人斗法,脸上的笑一直没落下过,心底暖烘烘的。 她想,这就是家人吧…… “好了,我们回去吧,为了庆祝今天的大丰收,我决定除了可以点菜外,我还要用鱼虾蟹,做几道硬菜。” 大家一听到,马上可以吃,他们亲手捕捞上来的鱼虾蟹了,哪还有心思去嫉妒谢显华和大壮? 大家只想快点回去,能早一点吃到,美味的鱼虾蟹! 特别是谢显容,本就想用鱼虾蟹再开个食店。 听到季婈要用河鲜露一手,她恨不得马上生出翅膀来,带着季婈回去,不错眼盯着季婈…… 看季婈如何将,这些河鲜做成美味佳肴? 一行人兴高采烈地背着,收获满满的水产,往家走。 好在大黑熊进化后,力气变得超级无敌大。 大家背不动的河鲜,全摞在大黑熊背上。 远远看去,大黑熊像背着一座小山。 就当给吃撑的大黑熊消食了…… 从季婈的地里回去,要穿过整个青庐村。 季婈等人之前往地里,去抓鱼虾蟹这事,早已在去时,几乎被全村人看到。 当时他们看季婈等人的眼神,有些怪怪的欲言又止。 因为村民们笃定,之前季婈发动孩子们,去河沟里摸鱼摸虾还有那些铁将军卖给她,是一件亏血本的事。 他们并不认为季婈能养好,那些鱼虾蟹。 河沟里的鱼虾蟹多了去了,可一天天的也没见这些鱼虾蟹,能长多大个呀? 养来养去,始终不能养大的鱼虾蟹,能有什么用? 再说,那些鱼小刺多,还腥得够呛,有啥吃头? 更别说铁将军了…… 浑身都是壳,给他们吃他们都嫌硌坏牙。 村民们认准了,季婈将来肯定会后悔。 可当初季婈却一意孤行,而每家每户的孩子们,没少赚季婈的钱…… 村民们心底,隐隐生出一些愧疚。 青庐村的村民们,闲得没事,加上心里愧疚,干脆搬个马扎坐在门口,等着季婈等人回来。 他们已想好了安慰季婈的话,甚至还想着,要不把钱退给季婈? 这么想的时候,蓦然,朦胧的雨幕中,村民的视线里,好似出现了一座会移动的小山。 “怎么好端端,我看到一座会跑的小山呢?”有人自嘲的朝对面邻居喊。 他揉揉眼,怀疑眼睛被眼屎糊住了。 哪知,对面邻居也跟他一样的动作…… “哈哈,我也这么认为,可那不是山会是什么?” 不是山是什么? 凡是视线内,出现移动小山的村民们,全都不顾屋檐下唰进来的雨,纷纷引颈踮脚望去。 近了! 村民们的视线渐渐清晰起来。 “嘶——” 有人看清了,那座会移动的小山,是由什么组成的,他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紧接着,倒抽气声像会传染病一样,一道接着一道响起。 这哪是什么小山啊…… 这全是鱼虾!!!鱼虾!!! 至于大如海碗口的螃蟹,村民们选择忽略不计。 再大的铁将军,也改变不了,全身是硬壳,硌牙的事实! 但那些鱼虾……村民们不淡定了! 这还是几个月前,季婈从孩子们手中,收来那些不起眼的小鱼小虾吗? 以前有两个手指宽的鱼,现在个顶个肥美,比成年男子的巴掌还要大。 那虾,以前是小虾米吧,是小虾米吧??? 现在呢,天啦撸的,这虾都快赶上以前他们抓的鱼大了!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虾吗??? 曾笃定季婈收这些鱼虾养,会后悔的村民们,心底默默补充一句。 原来傻子是我自己…… 青庐村民有印刷厂,酒坊,陶罐厂,只要勤劳点,总能挣到钱。 现在家家户户,皆有些余钱。 有人看到季婈的鱼虾,心思开始活络,特别是吃货们。 “季婈,这鱼虾你卖不卖呀?我想买两条尝尝鲜。” 其他人一听,也忍不住蠢蠢欲动。 他们还没吃过,这么肥美的鱼,这么大只的虾呢! 光看就有食欲怎么办? 季婈看着冒雨奔过来的村民,笑着点点头:“鱼虾都卖的。” 她顿了顿,指着张牙舞爪的螃蟹,极力推荐。 “其实这螃蟹更鲜美,你们要不要买两只回去尝尝?” 众村民一听,赶紧摇头。 石头疙瘩一样的铁将军,有啥好吃?不要! 第二百九十九章 村中来人 眼看着鱼和虾,在村民们你家买几条,我家称几斤的情况下,数量越来越少。 唯有螃蟹,没卖出去一只! 谢显容有些替季婈发愁,担忧的问。 “季婈,螃蟹卖不出去怎么办” 季婈想起村民们对螃蟹敬谢不敏的样子,失声笑笑。 要她说,这河鲜里,螃蟹最值钱,可惜村民们不识货。 “没关系,我自有办法处理。”她拍拍谢显容的手保证。 谢显容见季婈成竹在胸的模样,顿时松了一口气。 随即,又忍不住笑出声来,暗道自己想多了。 季婈是谁? 她就没见过有季婈搞不定的事。 蓦然,一阵嘈杂声传来,引得众人看去。 一道魁梧又熟悉的身影,走进大家的视线。 “爹?”大壮和小花异口同声。 原来这是组成商队,离家前往治化,给柴明月送肥,还有前往仙客来酒楼,送酸枣酒的谢大! 可渐渐的,大家都觉得有点不对…… 当初跟谢大出去的村民,可是有数的,不过五十人而已。 现在谢大身后这一条长龙队伍,一百五十人都有了吧? 还有成排的马车,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一支大型商队进村呢! “哎呀,季姑娘,季姑娘,终于见到你了。” 蓦然,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从谢大身后的马车中,动作灵活的蹿到季婈面前。 季婈看着突然出现的仙客来掌柜,怔了怔,用眼神询问谢大。 仙客来掌柜怎么千里迢迢跟过来啦? 而且就连暴雨都阻挡不住,仙客来掌柜的脚步…… 谢大一脸无奈:“掌柜嫌我们带去的酒太少,硬要跟我们回来,再买一些回去。” 仙客来掌柜顿时笑眯眯的附和:“是是是,是我死皮赖脸跟过来的,只希望季姑娘能多卖给我一些酒。” 季婈眨眨眼,这仙客来掌柜不愧是做掌柜的人,脸皮够厚。 不过看在他们冒雨前来的份上,季婈还是松了口。 “一般的酸枣,酒掌柜将库存拉走,高端的嘛……” 仙客来掌柜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连呼吸都紧张得屏住了。 他此次前来的目的,自然是高端的酸枣酒! 这酒的效果太好,现在已有价无市,他们酒楼现在往外卖,都只能限量一杯一杯的卖。 但就算这么抠抠唆唆的卖,酒楼生意依旧火爆得不行。 盘账之后,发现短短十来天的生意,盈利竟赶上往日半年的利润! 就连远在京都的主家,都被这波营收震到了,连连飞鸽送来书信,交代一定要与,制出酸枣酒的人打好关系。 掌柜觉得,要不是现在天气不好赶路,主家定会派个有分量的人前来。 他殷切的看着季婈,只希望季婈能多批给他,一些高端酒,让他立个功。 却不想,只见季婈顿了顿后,缓缓摇了摇头。 仙客来掌柜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急得脑门直冒汗,期期艾艾的请求。 “要不……季姑娘涨点价也行。” 季婈笑了笑。 “这不是价钱的问题,是已经没有多少存货了,你先跟我回去歇歇脚,我让人清点一下库存再说。” 仙客来掌柜虽然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见季婈也没有说死,只好惴惴的应下。 …… 谢家不大,没法将仙客来掌柜带来的人,全带往谢家。 谢显华出面,带着仙客来掌柜的人,前往季婈新宅子,让芊芊将这些人安置在后罩房歇息。 谢显华领着人走后,谢大双手一捞,抱起自家宝贝闺女小花,大声问:小花想爹爹了没?“ 小花被谢大悠起,兴奋得抱着谢大的脖子,咯咯咯直乐,奶声奶气的说“想”然后还不忘指着一旁的大壮。 ”哥哥也想爹爹。“ 谢大顺着宝贝闺女所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原来他大儿子也在? 他淡淡的朝大壮点点头,等看向小花时,硬朗的五官又瞬间软化露出慈父样。 季婈看着面无表情的大壮,好笑的摸摸他的头,以示安慰。 在重男轻女的大环境中,唯独谢家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谢家向来是——女儿是个宝,儿子是根草。 谢家的男儿们表示:习惯就好。 “咱们这边闹蝗灾了吗?”蓦然,谢大出声问。 季婈看谢大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眼底还带着青黑,便知谢大定是一路赶回来的。 谢显容一脸庆幸的接话:”大哥,你不知道蝗灾来前,有多惊险,要不是季婈催促大家收稻……“ 谢大听闻家里一切安好,村里的水稻基本上都收了,连日来一直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 前几天听到蝗灾加上暴雨的消息,他不放心家里,恨不得长出八条腿来赶路。 谢大又听了会,他离家这段时间,村里发生的事,不知不觉已走到家门口。 乔氏端着菜篮子,准备摘菜,徒然看到谢大出现在眼前,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两人眼底的情谊,隔空紧紧的纠缠在一起。 和谢大一起进门的季婈等人,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大口狗粮。 季婈:…… 她走到乔氏身边,将乔氏手中的菜篮子拿走,赶人道。 “大嫂去帮大哥收拾收拾,说说话,今儿我来掌勺,大家一起吃个饭。” 乔氏猛然从与谢大的遥遥相望中回神,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季婈说了什么。 季婈说要掌勺?!! 平日里,若不是事出有因,季婈一般不掌勺。 乔氏这才发现仙客来掌柜的存在,顿时想起刚才光顾着与谢大痴痴相望了,这不是给客人当笑话看吗? 她的脸瞬间爆红,赶紧捂着脸,羞恼的与季婈道。 “那厨房今天就交给你了,有事喊我出来帮忙。” 说罢,她狠狠瞪了谢大一眼,责怪谢大带人回来也不说一声,害她出了那么一个丑。 瞪完人,乔氏气呼呼的丢下谢大,自个朝屋内走去。 谢大久不见乔氏,猛然被乔氏瞪了一眼,反倒觉得乔氏瞪人时,格外的风情万种。 当下便放下小花,追着乔氏诉衷肠去了。 季婈看能主事的人都走了,只好对仙客来掌柜道。 “怠慢之处,还请掌柜见谅。” 仙客来掌柜忙摆手:“是我不请自来,打扰你们了,该我抱歉才是,季姑娘不用特地招待我。” 季婈看时间不早了,也不跟仙客来掌柜客套,再客套,等天黑都没能吃上饭, 她匆匆对谢显容提议道。 “显容姐先领着掌柜,往堂屋坐坐,喝杯茶吧。” 等谢显容点头后,季婈这才招手让门外的大黑熊进来。 大黑熊一看到季婈招手,当即屁颠屁颠的走到季婈面前,样子要多憨萌,就有多憨萌。 仙客来掌柜虽然早在治化府,见过大黑熊、小白狼等毛茸茸们一面。 但是再次到大黑熊,心跳还是忍不住又加速一次。 他腿软的挪了挪脚,蓦然,他脚挪不动了。 仙客来掌柜的双眼,死死盯在大黑熊背着的网兜上,双眼瞪得溜圆。 天啊,他看到了什么? 这是……顶级食材啊!!! 仙客来掌柜内心全都是土拨鼠尖叫,啊——啊——啊——看到顶级食材了,怎么办?怎么办? 第三百章 驱赶 看到仙客来掌柜狂热的眼神,季婈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只听仙客来掌柜急切的问:“这些鱼虾,都是季姑娘养殖的?” 季婈淡淡的点头。 仙客来掌柜更激动了,养殖意味着可以持续供给。 “不知季姑娘能不能将鱼虾,卖给仙客来?” 仙客来掌柜一点也不担心,仙客来吃不下季婈给出的量。 这种品相的鱼虾,就算运到京都,也能大卖! 季婈不慌不忙的指了指螃蟹,开口。 “我建议掌柜收些螃蟹。” 仙客来掌柜看了眼,浑身都是硬壳的螃蟹,心底第一反应就是,季婈在捆绑销售! 他内心开始纠结,为了品相极好的鱼虾,季婈所说的螃蟹,他不介意收一点。 只是该出多少价合适? 在仙客来掌柜犹豫之际,季婈已转身进了厨房,洗手准备烹饪。 大壮心底美滋滋的,亦步亦趋紧跟着季婈。 季婈看了大壮一眼,笑着问:“想好想吃的菜了吗?” “江米酿鸭子、烩三鲜儿、四喜丸子、罐儿肉、栗子鸡、樱桃肉、松鼠鱼、虾面……“ 大壮一口气报了十几个菜名,听得季婈头皮发麻。 可看到大壮报完菜名后,眼巴巴的等着,只好认命的挽起衣袖,准备食材。 自己许下豪言壮语的路,就是跪着也要走完…… 煎炒烹炸,季婈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浓郁的,十分勾人食欲的香气,从厨房中钻了出来,霸道地侵入附近所有人的嗅觉里。 被谢显容引到堂屋歇息的仙客来掌柜,自从嗅到从厨房飘来的食物香气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如坐针毡似的,整个人扭来扭去,小动作不断。 心底十分渴望去厨房看看,季婈到底在做什么,可作为客人的理智,又死死将他钉在椅子上。 谢老爹和谢大娘看到仙客来掌柜,时不时引颈朝厨房的方向看去,两人相视一眼,眼底皆露出温和笑意。 “婈丫头每次做菜,都能整出很香的味道,很难熬吧?” 谢大娘玩笑般的和仙客来掌柜开口,语气中不知不觉带上,一丝骄傲。 仙客来掌柜面露郝色,难为情的朝谢老爹和谢大娘抱拳行礼。 “是在下不知礼数,还请老哥和嫂子不要见怪。” 谢老爹呵呵一笑,连连摆手:“不止你闻着饭菜香气馋,我们也一样呢,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对对对,今儿你有口福了,以往季婈可没做那么多菜。” 突然,一股有别于之前的菜香传来。 相比之前的佳肴香味,这次的香气,更加独特,也更加令人痴迷。 这是一种鲜香,一种他重未闻到过的鲜香! “老哥,嫂子,请问你们知道,季姑娘现在做的是什么菜吗?怎么这香味如此独特?“ 谢大娘闻言顿时哈哈哈一乐:“别说是你,我们也重未闻到过这种香味,不过婈丫头隔三差五的弄些新鲜玩意,我们已经习惯了。” 仙客来掌柜突然慕了…… 这是什么神仙童养媳?他也想要一个。 季婈正在厨房准备美食时,谢显华安顿好仙客来掌柜带来的人后,往家走的路上恰好遇到村长一行人。 老村长看到谢显华,当即拉住他,高兴的开口。 “谢三,看到你真好,不用上你家寻你了,走,跟我办点事去。” 谢显华跟白村长身后的村民点头打招呼,发现白村长带来的人,全挑着村里的壮劳力。 他这才反应过来,白村长这是要去赶走,那些蛀虫了吗? 看着严阵以待的白村长,谢显华笑笑,他不认为那些人骨头能有多硬,不愿意搬走。 特别是鲁大成和顾老爷,给的价格都不算低,那些人留在村里又没有粮食…… 依着他们短浅的目光肯定想,守着这些破烂死物,还不如换笔银子出去潇洒。 就当去看场热闹,回去说予季婈听也好。 谢显华点点头,应下:“也好。” 队伍中的强子连忙招手,让谢显华过去,反手递给他一把菜刀。 谢显华:…… 半响,他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不用,我们以钱服人。“ 强子闻言当即摇摇头,心中暗忖。 ‘这谢三是不是读书读傻了?那帮子人知道要给他们钱,还不得狮子大张口,讹死你?’ 说话间,他们一行人抵达黄刺头家。 黄刺头手脚有些不干净,被抓住了,一个大男人还学着撒泼妇人一样,哭天喊地的闹腾。 一直以来,都是青庐村们头疼的对象。 现在一行人站在黄刺头家门前,想起以前黄刺头满地打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头皮顿时一紧。 此时黄刺头刚睡醒,摸了摸饿得叽里咕噜的肚子,想着今天该轮到哪户人家了?早早去顺点东西果腹才好。 突然,他听到屋外有些动静,便汲着鞋,走到屋门处往外望。 一看到白村长等人,全堵在他家门外,顿时眼睛一亮! 这是给他碰瓷的机会啊!!! 只要能碰瓷,哪次不得从别人身上刮层油水出来? “哟,这是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黄刺头吊儿郎当倚门而立,懒洋洋的问。 白村长看到黄刺头娘们唧唧的模样,血压开始飙高。 “今天我们来,是想买你家的地和宅子,让你离开青庐村……” “咳咳!” 跟在白村长身后的谢显华,听白村长如此说,赶紧干咳两声。 同时他心底庆幸,要不是他想来看看热闹,回去好给季婈当故事讲,白村长等人真的要被这些人讹了! 白村长也是个人精,知道自己说的不妥,赶紧刹住话头。 脸上也露出懊恼的神色,暗怪自己一看到黄刺头这辣眼睛的模样,就暴露了底牌。 他让出位置,示意谢显华上前,让谢显华来谈判。 谢显华脸上露出和洵的笑容,眼底却藏着暗芒。 黄刺头不常与谢显华接触,一点都不怵谢显华。 他心底还想着,刚才白村长的话,有人要买他的地和房子??? 这是不是意味着……能讹人一大笔??! 他兴奋得直哆嗦。 “你们能给多少银子?话可说好了啊,银子少了我可不卖的!“ 谢显华闻言,嘴角微勾,噙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笑如春风的他赞同的点点头,对黄刺头道:“你说的很对。” 白村长等人:…… 让谢三出马,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三百零一章 谢三是个大忽悠 黄刺头看谢三特别顺眼。 多少年了,没有一人像谢三一样,这么认同他的观点。 别以为他不知道,平日里大伙怎么嫌弃他,哼! 黄刺头如同面对知音般,十分信任的询问:“谢三,你说我应该卖多少银子才对?” 谢显华故意沉吟一会,而后很诚恳的给出建议:”我觉得你应该拿上一千两银子。“ “嘶——” 谢显华身后的村民们,全倒抽一口气。 白村长差点没厥过去。 一千两??? 不是他耳朵出问题,就是谢三疯了! 白村长艰难的去看周围村民的反应,希望刚才他出现的是幻听。 “什么,你说一千两?兄弟,你真是我的亲兄弟!“黄刺头情绪亢奋的大喊。 白村长一脸希望破灭的神情…… 其余的青庐村民,脸色逐渐难看,要不是眼前的谢三,样子没变…… 他们还以为眼前的谢三,真的是黄刺头的爹呢! “谢三……” 强子忍不住提醒,却看到谢显华朝他眨眨眼,而后又看向黄刺头,自顾自的继续。 “我听说鲁大成和顾老爷,准备买大伙房子和地的银子,只准备三千两。“ 黄刺头闻言愣了愣,只有三千两?而且听这意……要买的房子和地不少?“ 这一分摊,他才能拿到多少银子? 黄刺头急了! 他眼巴巴的看着谢显华,火急火燎的问:“兄弟,你看这事咋整呀?你赶紧给我出出主意吧。” 谢显华一副好大哥的模样,凑到黄刺头面前,悄声道。 “我听说他们想要买下三愣子家,彰家、罗明家……还有你家。” 谢显华每说一人,黄刺头便用手指头数一下。 等谢显华话音落下,他顿时惊讶的大喊:“你说的有十四家了!!!“ 谢显华点点头,肯定道:“十四家!” 黄刺头转到一边,心急火燎的掰着手指头,嘀嘀咕咕念叨许久,才算明白…… 一家才能分到两百出头的银子!!! 原本对他来说,两百出头的银子,也算大数。 可刚才谢显华给他画过一个大饼,一千两啊! 两百两和一千两一比,简直没眼看。 谢显华看黄刺头,一副天塌下来的感觉,心头一乐。 他露出替黄刺头考虑的模样开口。 “你看啊,顾老爷和鲁大成准备了三千两,要买你们十几家的房和地,可没说一家只能给两百两啊。” 黄刺头微微一怔。 他本是心思活泛之辈,现在听谢显华这么一说,心头豁然开朗。 黄刺头惊叹连连,看着谢显华露出相识恨晚的神情。 “兄弟啊,你真是我的亲兄弟,我黄刺头这辈子,就认你这一个兄弟了。” 黄刺头一番感慨后,话头一转,压低声音问。 “兄弟,你说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说顾老爷和鲁大成,只愿出三千两,但是这三千两怎么分配,谁多谁少……“ 说到这,黄刺头觉得他的一千两,又有望了。 他奸诈的嘿嘿笑了两声,催促谢显华。 “谢三兄弟,你跟我说说,怎么才能拿到一千两?” 谢显华明白鱼儿已经上钩。 “你应该想想,怎么才让他们愿意卖房卖地,并且用低价卖,这样……” 话未说完,黄刺头顿时一副,我明白了,我一定将事情办得妥妥的,我跟谁过不去,都不可能和银子过不去的神情。 谢显华拍拍黄刺头的肩膀,语重心长。 “那就看你的了,我去让顾老爷和鲁大成准备好银子。” 谢显华这话一出,黄刺头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 并夸下海口。 “兄弟你等着,二天,只要两天,兄弟我拿到一千两请你吃饭。“ 谢显华看着秒变激进分子的黄刺头,欣慰的点头,再次洗脑。 “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黄刺头重重点头,竟一刻也不愿耽搁:“那好,我现在就行动起来。” 说罢,看也不看白村长一行人,直接冒雨朝谢显华所说的,那几户人家的方向奔去。 站在谢显华身后的村民们:……这是什么节奏? 世界变化太快,我们有点反应不过来。 白村长晕乎乎的问谢显华。 “谢三啊,咱们就什么也不用做,就这么等着了?” 谢显华点点头。 “黄刺头跟他们是一伙的,比我们更了解三赖子等人,由黄刺头出马,效果比我们要出面的要好。” 说到这,谢显华的嘴角扯出一抹坏笑。 白村长总觉得谢显华,还有话没说完。 想了半响,没想明白,干脆直接问。 “谢三啊,你别老让我这老人家猜哑谜好不好,我脑子可没季婈脑子灵哈。“ 谢显华习惯了和季婈的交流方式,凡事说一半,对方自然能领会,并且猜出事情的发展再给出建议。 现在听白村长抱怨,再看强子等人,也一脸你侮辱了我的智商的神情。 谢显华笑着摇头,抱歉道:“我习惯了,平日和季婈都这样。” 一众村民:……好么,现在伤害成倍数了…… 强子一把挽住谢显华脖子,假装恶狠狠的威胁。 “你说不说,不说我告诉季婈,望水村那章冬燕悄悄找你说话啊。” 谢显华脸色一变,天地良心,自从他考中秀才后,章冬燕就一副苍蝇见了屎……啊呸! 谢显华暗道自己气糊涂了,怎么能说自己是屎呢? 他面色不好,咬牙切齿警告强子:“我告诉你还不成嘛,你可别去季婈面前乱说啊!” 强子乐呵呵点头,小样,看我还不能治你? 谢显华将强子的小人得志看在眼里,冷哼一声,心底暗暗记下一笔,再缓缓解释。 “我是觉得直接用强硬态度,将他们赶出去,难免他们会变得团结起来。” “他们这些人旁门左道无一不通,做人又没有底线,有时候损人不利己的事都做……” 白村长的阅历要比在场的人,要多得多,听到这里顿时茅塞顿开。 他心底暗道。 刚开始时,他确实只想着赶紧将人赶走,没想那么多。 现在想想,谢三所说的情况,依那些人的性子,肯定会发生。 想到这,白村长忍不住庆幸,还好还好,还有谢三这个脑子好的存在。 他打量着谢显华,暗忖到底这谢显华吃啥的,怎么就比村里的人要聪明那么多呢? 要是村里的人全都像谢三一样,那青庐村何愁未来不辉煌? 倏然,白村长想到一个可能,内心变得一片火热。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谢显华,问:谢三,我有一事想跟你商量。“ 第三百零二章 请客吃饭 谢显华看到村长脸上踌躇满志的神情,心底忍不住生出一丝好奇心。 白村长要有什么大动作呢? 白村长兢兢业业一辈子,从未谋私过。 谢显华想,若是村长所说之事,真的不错的话,他一定想办法促成此事。 “老村长,您说。” 白村长深吸一口气,一脸郑重:“我想在青庐村办学,让青庐村人都能读书认字!” 谢显华愣住。 他怎么也想不到,白村长想说的是这事。 谢显华微微拧眉,思考事情的可行性。 在青庐村办学这事,从出发点来说,这是好事。 可办学之后呢,还要请先生,每月的薪资怎么出?私塾怎么管理?要是盈利性质的还好说。 可看白村长的意思,应该是公益性质的,那后期的持续投入,资金该从哪里来? 白村长见谢显华沉吟许久,眼底的光,渐渐沉寂。 他叹息一声,暗怪自己最近日子过得舒坦,竟有这么大的野心了。 青庐村出一个谢三这样的能人,已是天佑青庐村,他却还想青庐村人人都能成才。 等谢显华回神时,看到的是变成垂头丧气的白村长。 白村长须发皆斑白,顶着一张,写满愁绪皱纹的脸,肩膀耷拉…… 看起来莫名有些可怜。 谢显华:…… “这事,也不是不能办。”他斟酌着开口。 白村长:?!! “当真?”他激动的问。 谢显华点点头:“不过我觉得应该找季婈商量下,她平日里主意最多。” 他没说的是,季婈脑子里的方子多,只要随便说个方子,就能解决根本上银子的问题。 只是这方子毕竟是季婈的,他不好直接替季婈答应。 这事得先找季婈问问。 要是季婈不答应,他再想别的办法。 只是他觉得,以季婈的为人,大概率会答应。 白村长听要去找季婈,连连点头. 并且,心底有种强烈的预感…… 这事若是季婈真管,不仅事情能成,或许还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走走走,我跟你回去。”白村长迫不及待去见季婈,催促谢显华赶紧走。 谢显华领着白村长回到家时,季婈已将大部分的菜肴烹饪好,正陆续往外端。 谢老爹一看到白村长,马上开心的喊谢大娘。 ”老婆子,赶紧把婈丫头给我酿的酒拿出来,我跟老哥喝两杯。“ 谢大娘闻言白了老板一眼,心底暗忖,这老头子,肯定是借着白村长上门,找借口多喝两杯呢! 就这点小心思,哼! 不过谢大娘也就在心底叨咕两句,有外人在场,这面子还是要给老伴的。 白村长刚进门,一闻到饭菜的香气,脚下便有些迟疑,觉得来得不是时候。 上门哪里敢人家饭点的? 虽然这饭菜香气,是他活这么多年,都没有闻到过的香。 可总上谢家吃饭算怎么回事? 任他老脸皮再厚,也忍不住红了红。 但一听到谢老爹说,要将季婈给他特别酿制的酒拿出来,顿时走不动道了。 季婈给谢老头独家酿制的酒,那哪能常喝到? 以前偶然喝过一回,那个中滋味直到如今,想想还是忍不住咂咂嘴。 “那我就厚脸皮留下来蹭饭了啊。”白村长乐呵呵的顺着谢老爹拉扯的力道,坐在椅子上。 有了白村长的加入,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原本只有谢老爹和谢大娘,与仙客来掌柜相对而坐,两老都不是很会说话的人,难免经常冷场。 此时,谢老爹看到白村长,应付仙客来掌柜游刃有余,着实松了一大口气。 大壮点的江米酿鸭子、烩三鲜儿、四喜丸子、罐儿肉、栗子鸡、樱桃肉、松鼠鱼、虾面……陆续上桌。 仙客来掌柜和白村长,话说着说着就不知不觉停住了。 他盯着端上桌的桌的菜,眼睛有点发直。 这……这菜……无论从色香味,还是摆盘上,都能碾压仙客来的招牌菜!!! 仙客来掌柜心底兴奋与惋惜的情绪,不断交替变换。 兴奋的是,他能吃到从未吃过美食,这是对一个极度嗜吃的人,最大的福利。 惋惜的是…… 为何做这些美味的人,是季婈呢?郁卒! 要是换个人,他还有信心,将人挖到仙客来去当厨子。 可季婈嘛…… 仙客来掌柜再次心塞塞。 他来时,已经了解过季婈这个人,并总结了一下——季婈不差钱! 没看到季婈盖的那个宅子,都比他主家的祖宅还要好看吗? 虽然还未竣工,但雏形已差不齐了。 “菜来了,菜来了!” 谢显容端着一个大盆,脚步匆匆,一阵阵浓浓的香味扑鼻而来,打断仙客来掌柜的内心戏。 正惊叹季婈手艺的仙客来掌柜,看到谢显容手中端的是一个大盆,脸上出现愕然的神情。 桌上每一道菜,都精致无比,他没想到还有用盆来装菜的。 这到底装了啥东西上桌?而且香气竟如此独特??? 白村长和谢大爷、谢大娘也好奇不已,纷纷抬头看去。 “砰。”谢显容将手中的盆,搁在桌面上。 众人入眼的是,鲜红的壳儿,雪白的肚皮,脚上有着刷洗赶紧的棕色毛儿,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也缩到了壳里…… 这不是横行将军,季婈口中的螃蟹么? “这,这要怎么吃?” 仙客来掌柜看着浑身是硬壳,显得张牙舞爪的螃蟹,面露纠结。 谢显容看大家都不会吃,面露小得意。 她显摆似的,从盆中拿起一只母蟹:“季婈在做蟹酱,她让我们趁热吃,你们看我示范哈。“ 却不知,刚才谢显容也是一个,看着螃蟹不知道怎么下手的主。 还是季婈教了一遍呢! 只见谢显容用手轻轻掰开蟹壳,金黄的蟹黄展现在众人面前。 谢显容咬了一口蟹黄,一边吸溜一边解说。 “啊,好浓郁的蟹膏蟹黄啊,油而不腻,软中带劲,太好吃了……” 谢显容的吃香生生将众人看馋了,心底纷纷冒出一个声音…… ’真的有那么好吃吗?闻着确实是很香啊!" 只见谢显容三五下吃掉,富余出来的蟹膏蟹黄,她双手抓紧蟹肚,用力一掰。 “咔嚓!” 随着一声脆响,厚厚的雪白蟹肉混着汁水,极有弹力的露出来。 谢显容将蟹肉放在姜末、醋和酱油调成的佐料中一滚,再放进嘴里,用力吸吸吸!!! “咕嘟!” 仙客来掌柜看着,完全沉浸在美食中的谢显容,忍不住跟着咽下一大口口水。 什么客人的矜持?他统统抛在脑后,手快过大脑伸进了放螃蟹的大盆中。 第三百零三章 妙不可言的美味 仙客来掌柜学着谢显容,将螃蟹壳掀开,看着黄橙橙的,似凝脂的蟹膏展露在眼前。 他忍不住咽了把口水,郑重的将蟹黄送入口中。 蟹黄蟹膏乍一入口,肥美、油脂细腻,油而不腻,软中带劲…… 仙客来掌柜的眼睛蓦然睁大,这味道简直…… 他神情陶醉,喃喃自语:“味道真是,妙不可言!!!” 他迫不及待再尝尝蟹肉。 双手用力一掰,洁白晶莹,胜似白玉的蟹肉,带着鲜甜的香气,扑面而来。 蟹肉入口,仙客来掌柜又是另外一种,极致的享受! 鲜! 无与伦比的鲜!!! 仙客来掌柜人兴奋得哆嗦了。 这样的绝味,这样的绝味,是要颠覆世人的认知啊! 若是,若是仙客来垄断这货源…… 仙客来掌柜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刚才季婈可是跟他推销过螃蟹. 可他什么反应? 满脸抗拒! 还以小人之心的猜想,季婈在捆绑销售?? 仙客来掌柜恨不得时间倒流,回去掐死蠢笨的自己! 他内心逐渐忐忑…… 担心季婈改主意,不愿将螃蟹卖给他了。 他很肯定,像螃蟹这种美味,不管给谁尝一尝,都会愿意和季婈合作。 何愁卖不出去? 甚至可能还会像酸枣酒一样,供不应求!!! 至于不跟季婈合作,找人去河沟里抓? 仙客来掌柜摇头,河沟里的螃蟹,个头哪有季婈提供的那么大? 而且个个那么均匀,肉质细嫩,一看就是精心饲养过的。 这哪是那些河沟里,自己生长的野物能比拟的? 他迫不及待与季婈签下,供应的契约书。 却见季婈又端来一个大碗。 仙客来掌柜鼻头耸动,深深嗅了嗅…… 碗中之物,竟散发着,一股独特的浓郁酱香? 这种酱香有别于黄豆酱,酱香更浓郁与鲜香,轻轻一嗅,便忍不住垂涎三尺! 仙客来掌柜已忘记刚才火急火燎,想马上与季婈签订合作契约的事。 他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季姑娘又弄出了何物,怎么能有如此独特的神仙味道? 他眼巴巴的问:“季姑娘,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酱吗?” 季婈将装着酱的海碗,放在桌上,慢声细语的介绍。 “这是蟹酱,因为时间太短,要是等发酵的时间足够,味道会更加鲜美。” “蟹酱?” 众人闻之一愣。 他们没有想到,螃蟹还能做酱?! “婈丫头啊,这酱怎么吃啊?“ 白村长也忍不住起了好奇心。 他可知道,之前季婈推荐村民们买螃蟹的事,当时大家都对浑身都是硬壳的螃蟹,敬谢不敏呀! 白村长想,要是村民们知道,螃蟹能做出香味如此独特的酱,恐怕会后悔的吧? 季婈微微一笑,耐心解释。 “蟹酱最简单又最传统的食用方式是捞饭,挖上一大勺,盖在热白米饭上。” 她一边说一边舀出一大勺蟹酱,淋在一碗热腾腾的米饭上。 蟹酱在白米饭上溶化,橙黄色的料汁,流淌于白米饭的空隙当中。 橙黄的酱汁与莹白的米粒,形成鲜明的对比色,令人赏心悦目。 米饭的香气与浓郁的酱香,混合在一起,勾人口舌生津。 季婈将捞饭递给白村长:“老村长尝尝我的手艺。” 白村长看到仙客来掌柜,正眼巴巴的盯着,他手中的碗。 白村长莞尔一笑,问仙客来掌柜:“要不要与我分一碗食?” 仙客来掌柜秒点头,快速的接过白村长手中的碗,迅速将碗里的捞饭,对半分,迫不及待挖上一大勺,送入口中。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看向谢老爹和谢大娘,面色赧然。 他不好意思的开口:“刚才没想着分你们点……” 谢老爹很大度的摆摆手,慢吞吞的比了个请便的手势。 “有婈丫头在,以后我想吃,都方便得很,你不必客气哈。“ 仙客来掌柜:……突然酸了…… 他化悲愤为食欲,大口大口将捞饭吃掉。 季婈等仙客来掌柜吃完捞饭后,又端上一盘面,将蟹酱浇在面条上。 “这是捞面,掌柜要试试吗?” 刚才只吃半碗捞饭,仙客来掌柜当然乐意之至。 他双手捧过捞面,发现没人跟他分面后,心底孩子气的美滋滋。 草草将蟹酱和面条搅拌两下,急急夹起一筷子,送入口中。 面一入口,仙客来掌柜马上怔住! 鲜香的口感,让性本淡的一碗阳春面,有了灵魂! 震惊过后,仙客来掌柜索性将头埋在面盘里,吃得那叫一个舒爽。 “这是蟹黄豆腐。” 仙客来掌柜的面刚吃完,季婈又将一盘蟹黄豆腐,放在他面前。 仙客来掌柜有多少年,没有像今天一样,敞开肚子吃东西了? 他颠了颠肚子,有些饱…… 可看着从未吃过的蟹黄豆腐,他觉得还可以溜溜缝。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仙客来掌柜乐呵呵的用勺子,挖一勺蟹黄豆腐。 蟹黄豆腐一入口,豆子的鲜味、蟹的鲜味,以及豆腐温润的口感…… 他恨不得,将舌头都吞进肚子里去。 仙客来掌柜吃着蟹黄豆腐,不耽误心底的震撼。 这可是绝佳的调料品啊! 只要加了蟹酱,味道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口感瞬间惊艳!!! 勺子不断在蟹黄豆腐和嘴巴之间,欲罢不能地来回奔波。 第二勺,第三勺,第四勺…… “砰——” 徒然,仙客来掌柜袍子上系带,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力度,生生因为撑起的肚子崩开了…… 仙客来掌柜:…… 谢家众人:…… 空气突然安静。 “咳咳。“仙客来掌柜面色通红,抱拳连连道歉:“失礼了,失礼了。" 他感慨:”蟹之鲜而肥,甘而腻,白似玉而黄似金,已造色香味三者至极,更无一物可以上之。“ 说罢,他十分诚恳的向季婈询问。 “敢问季姑娘,可否将这美味的蟹酱方子,卖予仙客来?仙客来必定用最大的诚意购买?“ 季婈笑着摇摇头:“我不卖方子,但是合作的话……" 她顿了顿:“先吃完饭再商议也不迟。“ 吃饭? 仙客来掌柜看着一桌子,他还没品尝过的菜,摸了摸臌胀的肚子,痛心疾首! 谢老爹看仙客来掌柜难受的模样,呵呵一笑,热情的开口。 “掌柜若不嫌弃,以后有机会再上我这做客,随时欢迎。” 仙客来掌柜一脸愁苦,他哪有时间哟,这次过来,可是丢下仙客来那一摊子事的。 化身为柠檬精的仙客来掌柜,看着众人大快朵颐。 好在饭桌上有季婈亲手酿制的,可以尝一尝。 酒足饭饱之后,连平日里不太重口腹之欲的谢老爹,也忍不住打了个抱嗝。 一桌人看着桌面上,堆成小山的螃蟹壳,相视一笑。 谢二和谢大等人暗暗下定决心,明年也要学着季婈,养些螃蟹才行。 这铁将军实在是……太美味了!!! 清理完餐具后,一直惦记着办学的白村长,以及恨不得马上与季婈合作的仙客来掌柜,不约而同开口。 第三百零四章 季婈的规划 季婈听完白村长的话,反应与谢显华一样。 办学是好事! 只是……后续该如何持续发展,这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我建议咱们青庐村办的私塾,不单单只教四书五经。” 白村长愣了一下,私塾不教四书五经教什么? 不止白村长,在场所有人都懵了一下。 就连着急与季婈确定,仙客来独家供货协议的仙客来掌柜,也忍不住好奇,想听听季婈的想法。 季婈见众人全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情。 她微微蹙眉,斟酌着开口。 “我觉得每一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找准与自己契合的发展方向非常重要。” 整理下思绪,她继续缓缓道。 “我们应以培养技术性较强的人才为主,学校所开设的课程大多与市场需求密切相关,才比较切合实际。” 白村长若有所思的点头,问:”比如?“ “像木匠、陶匠、铁匠,织染、账房等等等等。” 众人呆若木鸡! 季婈想开办的私塾,竟是教人手艺的私塾??? 这不得阵惊天下??! 季婈看着众人呆愣的神情,微微一笑,脸上露出神往之色。 “我们的私塾以实训课程为主,学生们学成后便能快速找到工作,到时候青庐村便如圣地般,人人向往的存在吧。“ 静。 极致的安静! 季婈的想法,太颠覆他们的认知。 顾老爷看着季婈,眼底溢出骄傲。 仙客来掌柜看着季婈,内心震撼。 白村长看着季婈,心底自豪。 谢家众人看着季婈,与有荣焉。 谢显华看着季婈,神情有他不知的宠溺和支持。 古往今来,人们学手艺,除了极少数有家学渊源外,比如鲁大成那种的,剩下的只能出门当学徒。 想当学徒也不一定就能当上,就算当上了学徒,师傅也不一定教。 有的人为了熬到师傅愿意传授两手,不说徒弟,就算孙子都当了。 遇到好的师傅,还好过些,要是遇到脾气不好的师傅…… 动辄打骂,或许熬几年后,师傅一个不顺眼逐出师门,几年的罪全白受! 总之,想要学会一门手艺,对人们来说,实在太难! 季婈所说的私塾,若真的能成,将改变多少人的命运? 谢显华呼吸微窒。 蓦然,他想到一个问题。 “私塾的先生怎么请?“ 季婈沉吟。 这个时代的人,会一门手艺,都会藏着掖着,就算收了徒弟,还要留一手。 就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人选要慢慢物色才行,毕竟办学这事,并不能一蹴而就。“她慢悠悠道。 白村长缓缓点头,是他将事情想简单,和理想化了。 不可能每个人都能像谢三一样,能将书读好。 倒是季婈所思的,能学到一技之长,才是长久之计! 不过事情有了章程,他相信青庐村终有一天,能成功办成季婈口中所说的私塾。 “我认识几个手艺匠人,或许他们愿意来这里做先生。” 仙客来掌柜突然开口。 他为了在季婈面前刷好感,也是拼了命的了。 看到众人看过来,他解释。 “我认识一个织染老师傅,还有几个从仙客来出去的糕点老师傅。“ “从仙客来出去的糕点师傅,因为年纪大了,不合适再在酒楼做高负荷的工作,教人倒是可以。” “那织染师傅呢?”季婈感兴趣的问。 “织染老师傅无儿无女,收过徒弟,但这徒弟不孝,卷走老师傅的家财,带着织染方子跑了。” “啊,这事好像听说过。”白村长惊讶。 “好像是三年前的事情吧,那个徒弟离开时,担心老师傅找他麻烦,干脆把布纺中要给客户交付的布料全倒上废颜料,布全毁了。” 仙客来掌柜点点头:“就是他,最后他为了赔付违约金,倾家荡产,也没那个精力去找那徒弟……” 听完老织染师傅的故事,众人叹息一声,这也是可怜人。 季婈对青庐村未来的私塾先生,没太多要求。 只要有一技之长,能诚心教书育人,人品过关就行。 她对仙客来掌柜道。 “麻烦掌柜回去后,问问他们,愿不愿意过来教书,每月有月例,教书的年头长了还给养老。“ 仙客来掌柜笑着应下,他觉得季婈光给出的养老这一条件,那几位孤家寡人的老师傅就拒绝不了。 …… 白村长还以为青庐村的私塾,可能要许久才能有眉目,可现在听季婈话里的意思…… 竟是……要有合适的先生,马上开起来?? 幸福来得太快,白村长一刻也不想耽搁,赶紧向谢家人辞行。 村里有几处没人住的荒宅,他要回去看看,到底将私塾,设立在哪个位置比较合适? 白村长一离开,仙客来掌柜马上觍起脸。 “季姑娘,河鲜,酸枣酒,还有蟹酱?” 季婈想了想。 “河鲜这次掌柜能拉多少,就拉多少走,酸枣酒普通的倒还有些库存,高端的我只能卖给你五十小坛。” 才五十小坛?!! 仙客来掌柜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那蟹酱……” 季婈微微一笑:”两小坛。“ 两小坛!!! 仙客来掌柜还想再说道说道。 “两小坛蟹酱是现在仅剩的量。”季婈眼底含笑。 仙客来掌柜顿时紧紧闭上嘴,就怕说多了,季婈不耐烦,连两小坛蟹酱都不愿卖了。 至于买下蟹酱方子? 他做梦都想,可也要看季婈愿不愿意呀…… “那以后蟹酱的供应?”仙客来掌柜垂死挣扎。 季婈思量了下水塘里还剩下的存货,加上雨季的影响,保守的承诺。 “三十天五个小坛子的供应量吧。” 仙客来掌柜松了一口气,虽然三十天只有五小坛,但省省用,还能坚持住。 他磨磨牙,这定价得定得高高的才行!免得像高端的酸枣酒一样,自己想喝一口都没了…… 芊芊和艳子、寸刀都在新宅处忙着烘蝗虫干,季婈只好亲力亲为带着仙客来掌柜,前往酒坊…… 等仙客来掌柜满意的带着,采买到的货物离开后,季婈手中多了三千两的银票。 尽管这笔钱在众人眼里,是一大笔数目,可想到哪哪都需要钱,季婈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正好寸刀回来,她拿出两千两,递给寸刀,嘱咐。 “你去找下夜莺,让他们打听一下,葛老、谷义平、书生他们,在赤幽国怎么样了?” 寸刀闻言心头微暖,姑娘还记得书生他们呢,看姑娘的意思,应该不会让他们呆在赤幽多久了呢。 季婈再将剩下的一千两,递给芊芊保管,顺便吩咐。 ”你和艳子这几天辛苦几趟,带上协议,之前从我们这借粮种的农户,基本都收割了,咱们按协议把粮食收回来。“ 第三百零五章 绸缪 大雨倾盆,白蒙蒙一片宛如飘渺的素纱。 雨水在屋檐边汇成瀑布,顺流而下,地上积起了一个个水潭。 芊芊和艳子踏水而回,脱下正淌着水的厚重蓑衣,季婈赶紧递上手巾。 芊芊笑着谢过后,用手巾擦了擦被雨水,打湿的长发,叹了口气,向季婈回禀。 “姑娘,现在外面村子的日子真不好过,他们稻田里的水稻没来得及收回来,现在全泡在水里,都长芽了。” “好多户人家远远便听到哭声,听着实在令人心酸。” 艳子冷哼一声,训斥芊芊。 ”之前姑娘可没少劝说那些人,早早枪收水稻,他们偏不听,要不是大雨,我看也被蝗虫吃没了,就你心软!“ 她用力扯了芊芊一下,眼神含着警告。 别总将外面那些糟心事,说与姑娘听,姑娘每天要操心的事情多了去了,你说与姑娘听,想让姑娘帮他们吗? 怎么帮? 再说之前姑娘让那些人收稻,可没少人骂姑娘作的。 芊芊呐呐的认错。 自从跟了姑娘后,已忘了当初刀口舔血的模样。 她暗暗惊醒自己,不可因为安逸松懈自己。 季婈看着艳子和芊芊之间的官司,暗觉好笑。 她笑问:“你们就这么觉得,我是个烂好心的人?我要真烂好心,就不会让你们按照合约,去将借粮种所得收回来了。“ 芊芊和艳子闻言,觉得姑娘说的确实如此,便真正放了心。 蓦然,芊芊拿出小本本,郑重来到季婈面前,神秘兮兮的问。 “姑娘,你猜这次收回来的粮食,能卖多少银子?” 季婈看着芊芊眼底的兴奋之光,了然一笑。 芊芊这反应,她熟悉得很。 自从芊芊管了她的账,每次露出如此神情,便是又有一笔可观的收入进账了。 “这批粮食我暂时没想卖出去。” 季婈打破芊芊的幻想。 “啊?“芊芊瞬间打蔫:”那姑娘留着粮做什么?“ 她可知道,光自家田里出产的粮食,就够吃了。 而且自家田里出产的粮食,口感要比外面的好得多。 那收回来的粮,不卖留着干啥? 季婈微微蹙眉:“我心底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次的雨,不会这么轻易停。" 芊芊脸上神情微讶,雨不会短时间停,就算她这从不种地的人都知道,田里的作物会烂根死掉。 “那就是说……粮价还会涨?”甚至会出现粮荒的境况…… 季婈点头,招手让粉面小猴近前来。 粉面小猴性格好动,正上蹿下跳着闹腾,连绵不断不的雨,成日困在屋内,这对它不亚于一场折磨。 它看到季婈朝它招手,顿时欢喜的蹿到季婈面前,吱吱的问,主人叫我过来干嘛? 季婈摸摸粉面小猴的脑袋,柔声道。 “我一会让谢大给你编制一身蓑衣,你这两天帮我去望水塘上看看水位,要是发现水要没过河堤了,就回来告诉我。” 粉面小猴一听说能出去,心中欢喜,哪里不答应。 并且它还有种在一群毛茸茸中,就它能领到任务的优越感。 它狂点头吱吱应下,在等它新蓑衣的同时,又故意嘚瑟地在大黑熊、小白狼等毛茸茸中间走来走去。 炫耀!炫耀!这是赤-裸裸的炫耀! 大黑熊和小白狼等毛茸茸,齐齐朝粉面小猴翻了个白眼。 它们悄悄看了一眼季婈,默默将打猴的心思,暗搓搓藏在心底。 打算等季婈看不到了,再抽猴一顿! …… 两天的时间,在鲁大成的帮助下,新宅的炕,肩负起烘干器的作用。 烘烤蝗虫的焦香,在新宅上空弥漫。 若不是新宅与附近村民的宅子隔得远,加上大雨冲淡了香气,定能引起轰动。 不过在新宅内干活的鲁大成等人,十分难熬。 这样香的气味,不是勾人肚子里的馋虫嘛? 只是一想到,制造出这样馋人香气的,是一只只蝗虫,鲁大成等人顿时纠结不已。 正在此时,季婈和谢显华冒雨来到新宅。 季婈看到一麻袋一麻袋,摞得高高的蝗虫干,顿时对芊芊和艳子,竖起大拇指。 闻着空气中,蝗虫烘焙出的焦香,季婈眸光微闪,指着烘干的蝗虫,俏皮地问一旁谢显华。 "敢吃吗?“ 正干活的鲁大成等人,闻言顿时停下手中的活计,一脸惊恐的看着季婈。 虽然他们闻着,烘烤蝗虫的气味很香,但却从没想过吃好伐? 谢显华看着季婈眼底的狡黠之光,很是淡定的回答:“有何不敢?“ 季婈瞟了一眼,快要震惊成表情包的鲁大成等人,恶趣味地从还没烘干的麻袋中,挑了些蝗虫出来。 季婈将挑出来的活体蝗虫,交给芊芊:“洗干净,帮我烘干一下。” 芊芊还以为,姑娘只是逗逗鲁大成等人。 于是,她一本正经的将季婈交给她的蝗虫,认真清洗干净,用内力震死蝗虫,再细细的将蝗虫烘干。 季婈蹲在一旁守着,等芊芊将蝗虫烘得个个金黄酥脆之后,迅速拿出一把椒盐,撒在烘干的蝗虫上。 一声滋啦作响后,蝗虫蛋白的焦香与调料中的辛辣,结合在一起。 勾人的馋虫的香气,更加销魂了! 季婈用手指捏着一只蝗虫,递到谢显华嘴边。 她眉眼微挑,挑衅的意味十足! 鲁大成看热闹的喔了一声,以为谢显华刚才是逞口舌之勇。 现在让谢显华真的吃,肯定怂。 却不想,下一刻,谢显华竟真的张开嘴,将季婈手中的蝗虫咬走,卷进嘴里。 蝗虫进口,谢显华咀嚼两下,原本淡定的神情,微微一顿。 接下来他咀嚼变得更加从容了。 鲁大成等人的眼睛越瞪越大,看着谢显华目露惊悚! 谢显华吃蝗虫,竟跟吃糖豆似的?!! 季婈看着从头到尾,没有吓到谢显华,顿时觉得太没成就感了…… 她将加工后蝗虫递给芊芊和艳子。 芊芊和艳子相视一笑,她们从决定跟在姑娘身边,奉姑娘为主后,连命都可以给姑娘,区区几只蝗虫而已,有什么吃不得的? 两人面无波澜地,捡起季婈手中的蝗虫,便往嘴里丢。 “咦?” 两人异口同声,因为蝗虫的美味而惊诧。 这才,不用季婈递给她们,两人便主动吃了起来。 鲁大成等人顿时觉得不对了。 难道真的那么好吃吗? 可是刚才他们当面嫌弃,现在去讨要,多丢面子呀! 正当鲁大成等人纠结不已时…… ”吱吱!吱吱——“ 蓦然,粉面小猴尖锐焦灼的叫声,由远渐近。 季婈听到粉面小猴异常的叫声,面色一变。 第三百零六章 要崩的堤坝 季婈看着谢显华,神情凝重。 “我们得去望水塘一趟。” 谢显华前两天已知道,季婈让粉面小猴,盯着望水塘的水位。 现在看到季婈如此反应,心下一咯噔。 恐怕望水塘要出事! 望水塘说是塘,这只是附近村民们,自己的叫法。 没看到官府,将望水塘附近的十亩地,用做季婈治愈瘟疫的奖励,过户到季婈名下了吗? 而官文里,将望水塘,称之为望水湖! 可见这望水湖有多大?! 要是望水湖因为连日大雨,堤坝坍塌,处于望水湖下的青庐村、望水村以及附近的几个村落…… 谢显华越想越心惊,沉声与季婈道:“走,咱们过去看看。” 季婈和谢显华重新穿上雨具,带着芊芊和艳子,朝望水湖的方向赶去。 鲁大成等工匠,看着匆匆离开的季婈等人,面面相觑。 怎么呆得好好的,突然就神情凝重的走了呢? “季姑娘不会出什么事吧?“鲁家一个工匠问鲁大成。 鲁大成的注意力,全在烘焙后加了椒盐料的蝗虫干上。 刚才季婈在这,他没好意思尝尝,如今人都走了,不尝尝怎么对得起强烈的好奇心? 鲁大成一脸看了眼自家工匠,一副你咸吃萝卜淡操心的神情。 他呵呵一乐,肯定道。 “你放心,这世上,就算谁出事,季婈都不会有事。” 说罢,他小声嘟囔:“人精一样,一颗心生了七窍,走一步看十步的主,会出事?切!” 吐槽完,鲁大成用手捻起一只,散发着焦香的烤蝗虫。 他盯着蝗虫看了半响,终于鼓起勇气,紧闭双眼,将蝗虫丢进嘴里。 咀嚼,一股蛋白焦香,逐渐变得浓郁,直到满嘴焦酥,鲜咸,麻辣一瞬间都在口中翻腾。 美味的口感,从味蕾传达至大脑。 这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鲁大成眼睛倏然睁开,脸上露出恍然之色。 他心底暗忖:怪不得,怪不得无论是谢显华,还是芊芊和艳子,全都眼都不带眨的吃下去呢! 原来烤蝗虫这比肉还好吃!! 鲁大成将视线盯在还没烘烤的蝗虫上,旁边还有季婈没用完的椒盐调料。 他舔了舔唇,决定烤一麻袋,留着当零嘴吃。 …… 此时季婈和谢显华,抵达望水湖附近。 粉面小猴穿着,谢大编制的迷你蓑衣,头戴迷你斗笠,站在雨中,焦灼的为季婈引路。 他们一行人来到堤坝边,季婈和谢显华看到没过堤坝的水,以及正四处渗水的堤坝,心底微沉,没了一丝侥幸。 以现在这堤坝的承受力,要是雨继续下的话,坚持不了多久。 “艳子,去找白村长,组织村民们冒雨修堤坝吧。”季婈沉声道。 艳子闻言点点头,脚下一点,急急朝白村长家掠去。 白村长正在家门口卷着宝贝烟叶,最近雨水多,储存的烟叶若不妥善保存好,恐会受潮。 突然,艳子从天而降,落在白村长面前,吓得白村长差点没从小马扎上翻倒。 待看清是季婈身边的艳子后,没好气的拍拍胸口,用爱屋及乌的语气,对艳子道。 “你这孩子,要是烟叶全翻到水里,你得赔哈。” 今天来找白村长的,不是八面玲珑,说话慢声细语的芊芊。 艳子性子冷艳,平日里对外人轻易不多话,是村民们心中的黑面魔鬼教头。 她沉默的看了白村长片刻,想到白村长是季婈敬重之人,勉强嗯了一声。 白村长对着冷冰冰的艳子,一口气生生噎住。 他摇摇头,问:“婈丫头让你过来有事?” 艳子点点头,声线毫无起伏。 “姑娘说,望水湖的堤坝要崩了。” 沉浸在卷烟中的白村长”嗯“了一声。 艳子说完,依旧直挺挺站在面前时,白村长后知后觉想起,刚才他听到了什么??? 望水湖的堤坝要崩了!!! 白村长霍然起身。 “哐当——” 装着宝贝烟叶的筐子,被白村长猛的一带,轰然翻倒。 烟叶散落一地,泡在浑浊的积水中。 白村长此时哪里还顾得上烟叶? 他面色微白,急哄哄朝屋内大喊。 “多旺,多旺,你出来,赶紧的。” 白多旺闲得无聊,正睡得迷迷瞪瞪,骤然听到自家爹的喊破音的嘶吼声,吓得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冲出屋子。 看到好端端站在面前的白村长,白多旺吁出一口气,埋怨道。 “爹,你没事喊得那么吓人干嘛?我魂都要吓飞了!” 白村长对准白多旺,没好气的一巴掌拍过去,大吼。 “兔崽子再不睡醒,真的只剩下魂了,赶紧的,敲锣,带大家去望水塘,堤坝要崩!” 最后一句,白村长在白多旺的耳边喊,以至于白多旺的耳朵一阵嗡嗡作响。 他的瞌睡虫顿时吓死,一瞬间清醒无比,再一想堤坝要崩,慌得不要不要的。 “那那儿子这就去喊人,这就去。” 白多旺连蓑衣也顾不上穿,直接冲进雨幕中,脚下一只草鞋跑飞都不知道,只顾着喊人去。 锣声急促,响彻整个青庐村。 临近青庐村的望水村民听到,安静的青庐村徒然闹哄哄起来,顿时好奇的扯开嗓子,遥遥喊话询问。 “青庐村的兄弟,你们怎么了?” 如今青庐村民与望水村民的感情,与日俱增。 青庐村民听到望水村民喊话,赶紧喊回去。 “修堤坝去,望水塘的堤坝要崩!“ 望水村民一听,望水塘的堤坝要崩?这还了得?!望水村民必须得上啊! 望水堤坝要崩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村民们都收到了消息。 众人纷纷拿上工具出门,自发汇入修堤坝的队伍,浩浩荡荡朝望水湖跑去。 唯有三赖子等人例外。 黄刺头这两日,正极力劝说三赖子等人,拿了钱离开青庐村。 三赖子等人,见黄刺头说的价格极低,自然不乐意。 好死不如赖活的,起码在青庐村有房子有地。 今日,是黄刺头打了包票,劝说三赖子等人离开的日子。 他见三赖子等人,油盐不进的态度,气得心肝肺都疼。 对黄刺头来说,三赖子等人不搬走,就意味着他拿不到大笔的银子。 此时黄刺头生啃三赖子等人的心都有。 他心底暗自嘀咕,你们想要大笔的赔偿款,那不是从我兜里掏钱吗? 做你们的大头梦! 黄刺头听到外面的动静,心头蓦然一动,心生一计! 他凑到三赖子等人面前,故作神秘的开口。 “家人们,你知道为何劝你们离开吗?望水塘的堤坝要崩啊,没看到外面那群蠢货,都忙着去堵吗?可这堤坝你们心底不清楚?根本堵不上啊!” 第三百零七章 去花楼 三赖子等人闻言,神情一震! 望水塘的堤坝,他们都知道,当初可是集千人,耗时百日,才建成的望水塘堤坝。 当时的知名老师傅说,这堤坝可用百年,绝不会崩塌。 现在算算时间,不过十余年而已,望水塘堤坝就要崩塌啦? 当时那位知名老师傅还说了啥? 哦,老师傅还说,要是他修的堤坝真塌了,那肯定是特大天灾,救不回来的那种! 三赖子等人面面相觑,心生退意。 他们是不可能去修堤坝的,反正也修不好,没准修堤坝的时候,堤坝突然崩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呢。 还不如早早拿上一笔银子,出去潇洒潇洒。 “行,我同意!”三赖子出声。 “我也同意。”剩下的人陆续应下,恨不得马上卷包袱走人,就怕走迟了堤坝随时崩掉。 黄刺头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奸笑。 他也不知道,也不关心堤坝能不能修好,但他知道赔偿款大头,已落进他的兜里了。 …… 青庐村民和望水村民赶到望水塘堤坝处,看到到处渗水的堤坝,心底暗暗庆幸。 还好还好,他们知道得及时,要是等堤坝真的崩塌,处于望水塘下游的村子,都要淹了。 村民们虽然早听说过,之前修堤坝的老师傅,所吹过的牛。 但他们对修堤坝,还是比较乐观。 他们的乐观,主要来自于对季婈的盲目信任! 季婈叫他们来修堤坝的,那肯定能修好。 如果堤坝修不好,像季婈这么聪明的人,干嘛还让大家来修? 还不如早点想办法搬家才好不是? 青庐村民和望水村民的壮劳力们,准备木桩、沙袋、石头……等一切可以修葺堤坝之物。 他们看到穿着蓑衣,想要搭把手的季婈,纷纷拒绝。 “季婈,你就回去吧,这点活还不够我们大家做的呢!” 季婈:……这是被嫌弃了吗? 谢显华笑着帮季婈,整整厚重的蓑衣,笑着开口。 “你先回去,我去帮他们。” “谢三不好好读书,跑来干啥,赶紧回去多读点书,再考个第一给我们争光啊!” 同样遭嫌弃的谢显华:…… 两人、谢老爹、谢大娘和白村长,被“赶”了回来。 几人从望水塘回到青庐村,远远的便看到兴奋地,朝他们奔来的黄刺头。 季婈大约听谢显华提及过,他鼓动黄刺头去劝三赖子等人,搬离青庐村的事。 现在看黄刺头如此亢奋,季婈心知,恐怕黄刺头真的将事情办成了! 她赞赏的看了眼谢显华,看人可真准。 谢显华察觉到季婈的注视,疑惑的朝季婈看去。 “谢三,谢三,好兄弟,事情成了,成了!等拿了银子,咱们去花楼耍耍。” 去花楼耍耍? 白村长不可思议的看了眼,大声嚷嚷的黄刺头,再看看谢显华,眼底露出狐疑。 谢老爹和谢大娘看着谢显华,脸齐刷刷的黑了,眼神充满愤怒! 谢显华:……“我不是,我没有!” 白村长、谢老爹和谢大娘闻言,犹疑的将目光,移到季婈脸上。 对谢显华的否认,半信半疑。 季婈倒是很信得过谢显华的人品,却生了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 她努力憋着笑,故意露出一副伤感的神情,眼巴巴看着谢显华。 将季婈疼宠到骨子里的三位老人,盯着谢显华原本犹疑的眼神,变成了坚信。 白村长用看渣男的眼神,瞪了眼谢显华。 谢老爹和谢大娘默契的决定,等回去后要对这三儿子,混合双打才行。 谢显华:…… 百口莫辩的谢显华,看着笑得像个暴发户的黄刺头,磨了磨牙。 蓦然,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拉着黄刺头到白村长面前。 “鲁大成和顾老爷已经将,赔偿款放在白村长这里了,咱们现在去签协议吧。” 黄刺头更是一刻都不想当耽搁。 他当即急切地拉着白村长去往三赖子家,唯恐事情生变。 白村长等人到三赖子家时,一众卖房卖地的人,已收拾好包裹,聚集在一起。 这仗阵,好像迫不及待逃命似的。 协议签得格外顺利。 签了协议,白村长才知道,黄刺头到底有多心黑。 一家只给一百两,这价格令白村长怀疑,三赖子等人是不是个傻子??? 谢显华的唇微勾,对白村长道。 “老村长先走,我这还有些话要与黄兄说。" 白村长想到黄刺头之前说,等交易完要和谢显华一起去花楼的事。 他登时气得吹胡子瞪眼,打算回去再向谢老爹和谢大娘,再好好告一状! 送走白村长,谢显华气质依旧温润如玉,说出的话却令黄刺头冷汗涔涔。 他状若回忆般的感慨。 “鲁大成和顾老爷买下大家的宅子和地,一共花了三千两,黄刺头没少赚啊!” 说罢,他不再搭理神色各异的众人,心情大好的离去。 他的身后,质问,叫骂,打闹声骤然传来,热闹得很! 谢显华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不好等谢显华回到谢家,这份美丽的心情,在看到攥着扁担和擀面杖的爹娘,再难维持。 谢老爹和谢大娘的身子,如今已被季婈调养得十分硬朗。 能跑能跳,堪比三四十岁的壮年。 谢显华看着气势汹汹的谢老爹和谢大娘,心底发怵。 他都多久没挨打啦?何况家里侄子侄女都看着呢,这多丢人啊! 眼看要挨顿混合双打,谢显华慌乱的解释。 “爹娘,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们听我解释……” 听到谢显华‘狡辩’,谢老爹和谢大娘更生气了。 谢大娘怒吼。 “你这倒霉孩子,白村长都来说了,你为了跟黄刺头商量去花楼的事,还把他支开……” 谢显华:……他想了故事开头,却没料到结尾…… 再看季婈在一旁乐不可支,只能无奈的宠溺一笑。 最终,还是季婈劝住了谢老爹和谢大娘,在谢显华诅咒发誓只对季婈好后,这事才算翻篇。 芊芊见家里没有热闹可瞧了,知道黄刺头和三赖子等人打起来后,干脆怀着八卦的心跑了一趟。 等芊芊回来,季婈又听了段后续。 黄刺头坑队友的事,被腹黑谢三揭发后,为了银子,一群人群殴黄刺头。 黄刺头没有办法,只好哭唧唧地拿出剩下的银子。 一群本就心不齐的人,乍然见到这么多银子,当场闹翻。 最后是白村长带着修好堤坝的青壮年,将这些已经不是青庐村的人,全部扫地出了青庐村。 一些人看到赶他们的是去修堤坝的人,在知道堤坝修好,村子不会淹后…… 争不到多少银子的人,开始反悔了。 第三百零八章 隐患 村民们原本以为,雨下个几天,就过去了。 却不想,这场雨越下越大,瓢泼得像天漏了一块,没有停下的趋势。 放眼望去,路面上的野草已被积水淹没,地势低的宅子,屋内的水深,已高至膝盖。 家里条件好些,起了石头房子或者砖瓦房的,还好点。 但在以前出了名穷苦的青庐村,多数人家的房子,却是泥房子。 泥房子在水里一泡,墙基渐渐发软,风一吹,房子肉眼可见的出现倾斜。 村民们住在倾斜的房子里,每天晚上都不敢睡,成宿成宿睁着眼到天亮。 就怕房子什么时候突然塌了,全家被活活埋死! 谢家。 谢家众人正送别顾老爷。 顾家自从顾老爷中毒倒下后,便有些乱了。 如今顾老爷身体已无大碍,自然要早点回去主持大局。 季婈将一个包裹,递给顾老爷。 “顾爹,这些都是大家一起做的干粮,您在路上吃。” 顾老爷瞧见包裹里,不仅有香酥软糯的糕点,还有两坛高端的酸枣酒。 另外少不了一些蟹酱,熏鱼等特产。 他便知这些都是季婈精心准备的,心底极为熨帖。 只是季婈又没答应和他一起回京,这让他心底稍微有些遗憾。 不过一想到,他也在青庐村买了地,又稍稍有些安慰。 宝贵闺女不去京都就不去吧,等他忙完京都的事,他在会回这里来。 到时候将买的宅子推翻,再修个舒适的小庭院也不错。 “放着好好的大家小姐不做,非得做村姑,也不嫌丢人!” 送顾老爷来求医的顾叔公,没好气的冷嘲热讽。 他极看不起季婈。 从他来见到季婈后,就没什么好印象。 季婈不像顾美宣一样嘴甜会来事。 而且看家主的意思…… 家主竟恨不得将整个顾家,双手捧给季婈!!! 可再疼季婈,季婈也不过是个赔钱货。 早晚要嫁人的,怎能将顾家交给季婈? 再说,季婈从小没有养在顾家,心底根本不会将顾家,当成真正的家。 正想下回怎么羞辱季婈,最好让季婈永远不回顾家的顾叔公,突然感觉到,一道锐利如刀的视线,盯在他身上。 他抬眸看去,骤然对上顾老爷冰冷的目光。 顾叔公怔愣片刻。 他倏然想到,家主的性子向来温和,平日里也极给他这个族叔的面子,对他十分尊重。 所以,他就算对季婈过分点,也不会有大碍。 这么一想,顾叔公顿时从容淡定起来。 他故意板起脸,用说教的语气,对顾老爷道。 “家主,无规矩不成方圆,大家小姐就应该有大家小姐的样子,像季婈这样……” 他用眼角余光上下扫了季婈一眼,语气轻蔑,语重心长的总结陈词。 “此女太丢顾家脸面,家主在此女的事情上,一定要慎重处理才行。“ 顾老爷闻言脸色阴沉如水,再看谢家众人愤怒又讥讽的神情。 他的脸顿时火火地疼。 之前他信誓旦旦的说过,一定会照顾好季婈,绝不让季婈受一丝委屈。 还不断的劝季婈和他一起回京都。 现在他有些庆幸了。 庆幸季婈没有听他的劝。 现在季婈没跟他回去,没吃顾家的,没喝顾家的,却已遭到顾家族人的恶意辱骂。 要真的跟他回去呢?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呢! 顾老爷大约知道,认回季婈,会触动家族某些人的利益。 但是! 顾老爷深吸一口气,生生将怒意压下,直视顾叔公,直接怼。 “顾叔公上了年纪,就该享享清福了,管太多小心什么都没有。” 顾老爷威胁的意味十足。 这是顾老爷第一次,这么直白的怼顾叔公。 顾叔公差点没气晕过去。 还没等顾叔公缓过来,只见顾老爷跟吃了炮仗似的,噼里啪啦又是一顿数落。 “顾家能有今天,都是老子的功劳,要不是当初老子拼死拼活保住只剩下空架子的顾家,有你们今天吃香喝辣的好日子?” “你们是不是好日子过多了,不想过了?老子自己挣的家产,想给谁就给谁,关你们屁事!“ …… 谢家众人目瞪口呆看着顾老爷发飙,他们从来没有想到,文质彬彬的顾老爷…… 竟还有这么彪悍的一面?! 不过看到顾老爷,对不断挑季婈刺的顾叔公,这么一顿狂怼,看着确实舒心! 至此,谢家众人对顾老爷的偏见,终于放下。 多个人不含功利,真心疼爱季婈,这是好事,他们当然举双手赞同! 顾叔公没有想到,顾老爷当着外人的面,竟这么不给他面子??? 他气了个昂倒,却拿顾老爷没有办法。 顾叔公眼底闪过一记阴狠,面红耳刺的冷哼一声,心底暗暗决定,这笔账一定要算在季婈身上! 只是对付季婈的时候,要避开家主才行。 季婈不知,她被人记恨上了,并除之而后快。 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太在意。 之前对上百鬼门,这个精通于暗杀的组织,她都没怂过。 “轰隆——” 骤然,一声坍塌声,从青庐村西头传出,吓了众人一跳。 半响,谢老爹迟疑的开口。 “听这动静,好像西头有人的房子塌了。” 谢家众人沉默。 房子坍塌这事,他们早已预料到,可真正面对时,感受又不一样。 谢家的宅子好在之前修葺过,且地势不低,勉强还能坚持。 只是连日降雨,墙体变得湿哒哒的潮,被褥好像一拧就能拧出水似的。 谢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了,那住在下游的人家,可见有多难…… “不行,爹还是不走了,爹不放心你。”顾老爷对季婈忧心道。 “不回去不行,京都都快乱套了!”顾叔公气急,又是季婈这扫把星! 他狠狠瞪了季婈一眼! 本因村子西面方向的轰塌声,顾老爷已停下的对顾叔公的狂怼。 现在听到顾叔公继续火上浇油,顾老爷怼人的稿子在肚子里,又自动生成一百页。 季婈实在不愿顾爹为了她,跟整个顾家闹翻。 她赶紧对顾老爷道。 “顾爹先回去吧,我这边不会有事的,还有芊芊艳子她们保护我呢。” 芊芊看到季婈朝她眨了眨眼,顿时会意,忙出声劝道。 “顾老爷,我们会保护好姑娘安全的,姑娘以后要做的事情很多,顾老爷何不努力多赚些银子?” 顾老爷一听,心想确实是这个理。 他要是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回去多多赚银子,给宝贵闺女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想通了的顾老爷,尽管还有些不舍,倒也干脆,殷殷嘱咐季婈好好照顾自己后,毅然踏上马车…… 顾老爷一走,季婈和谢家众人,便坐不住了,一家人戴上雨具,赶紧朝房子轰塌的方向赶去。 第三百零九章 坏消息 谢家一行人赶到村西边的房子坍塌处时,却见坍塌处已聚集了许多人。 坍塌的是常家。 常家两口子特能生,足足生了十一个孩子,简直一年一个。 最大的孩子才十二岁。 此时一家人全泡在水里,泪眼汪汪的看着坍塌得不成样的废墟。 白多旺等人看不过眼,自动在废墟中帮忙,从残垣断壁中翻找出还能用的家什和用品。 奈何常家并不富裕,一坍塌能用的东西,基本砸了个稀巴烂。 “轰隆——” 骤然,又一声巨响,从不远处传来。 所有人怔了一下。 待众人看清,这次坍塌的位置后,都忍不住将同情的目光,转到陈家众人身上。 “嗷——天老爷啊,还让不让人活啊!” 陈家婆子好半响才反应过来,这次倒的是,她家的房子。 她一时间接受不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拍打着泥水,嚎啕大哭起来。 人们看着忍不住心酸。 白村长叹息一声,温声劝道。 “还好人都在外头,房子塌了还可以再建,只要人没事就好。”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着劝解。 一部分村民又自觉来到,陈家房子的坍塌处,帮着清理废墟。 不过家在附近的村民,已不太敢回家。 就怕一进家,房子突然坍塌。 这不是连坟都不用挖了吗? 常家、陈家那是运气好,可他们敢赌吗? 谁能保证,他们的运气也像,常家或者陈家一样好? 一下子多了许多“无家可归”的人,白村长简直愁白了头。 正在此时,望水村的胡成功,一身泥污,面容疲倦的匆匆赶来。 他先跟季婈颔首,打完招呼后,来到白村长面前。 胡成功语气沉重。 “白村长,昨晚山体滑坡,隔壁大康村,埋了。“ “什么?!”白村长难以置信的问。 胡成功深吸一口气,再次复述:“大康村被埋了!” 白村长确定没有听错后,两眼愣愣发直。 他哆哆嗦嗦的问:“还有多少人活着?” 胡成功叹息着摇头。 “我们听到响动后,天一亮就去查看了,在废墟烂泥中挖了好久。” 他顿了顿,艰难的开口:“无一生还!” 无一生还?!! 白村长双腿虚软,猛的踉跄着后退两步,在胡成功的搀扶下,才勉强稳住身形。 只是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最近积水越来越深,上回堤坝虽然修好了,可撑多久……也没个数……”胡成功忧心忡忡。 “你们望水村有什么打算?”白村长嗓子干涩的问。 胡成功抿了抿唇:“我想带着望水村民,上青庐山避一段时间。” 说到这,胡成功的视线转到季婈身上。 “若是以前,我肯定不敢这么想,毕竟山上的野兽是出名的凶残,人呆在山上久了,野兽闻到人味,肯定要出事。” 白村长注意到,胡成功一直看着季婈,灵机一动。 “你想让婈丫头帮忙?” 胡成功点点头:“季婈能驯兽,若是有季婈帮忙,我们在山上肯定不会危险。” 他没说的是,之前望水村和丰田村钱家,联合柳寡妇等人,侵占青庐村,迫使白村长等人不得不躲进山里。 青庐村民对山里的生活,肯定熟哇! 只是这事……现在要拿出来说,就有点尴尬了。 让胡成功惦记的是…… 上回白村长带着青庐村民,藏在山上,过得可是平平安安的。 所以这次,真要上山,他们望水村,就算脸皮不要了,也要紧紧跟上青庐村民的脚步。 “这事……我去跟婈丫头说说看。” 白村长决定道。 胡成功当然赞成,有白村长去跟季婈说道,效果肯定比他去说的好。 季婈可不像白村长这么容易糊弄过去,再加上一个腹黑的谢显华…… 没准没沟通好,还被季婈和谢显华翻旧账,联手再坑一把也说不定。 事情定下来,胡成功赶紧回望水村,组织望水村民们收拾家当,准备上山避祸。 …… “上山避祸?”季婈意外的看着白村长,想到刚才胡成功拉着白村长,在一边嘀嘀咕咕半天,心底顿时明了。 一想起望水村之前做的那些缺德事,她忍不住冷哼。 若不是胡成功的立场明确,没怎么针对过青庐村,以前的账她怎么也要算一算。 “让大伙准备吧,我跟大黑熊和小白狼说说。“季婈允诺。 这次上山的人数太多,恐怕只有大黑熊一兽,会顾不过来。 看来还要找找狼王帮忙了呢…… 一念叨到狼王,季婈突然发现,已经好久没见到那个家伙了? 前几个月,狼王热衷于教导小白狼的捕猎技能,等小白狼学会后,它便不再来过。 季婈微微蹙眉:也不知道这次上山,能不能遇到? 还是要准备一些药粉才好,若是没找到狼王,还得靠药粉来驱赶野兽…… 她朝在附近玩耍的小白狼喊。 “小白,过来我跟你说个事。” 小白狼听到季婈的呼喊声,当即兴奋的摇头摆尾,冲了过来。 季婈看着,神情动作如同狗一样的小白狼,默默扶额。 最近小白狼热衷于玩大哥小弟的游戏,村里的狗都被它召集起来使唤。 只是,好好一头威风凛凛的狼,跟狗呆久了,竟将狗的行为举动,学了个十层十。 季婈有些担心了…… 等狼王看到小白狼一脸傻狗样,会不会受不了这样沉重的打击? “咳。”季婈清清嗓音,对小白狼正色道。 “交给你个任务,去找找你爹,跟它说我找它有事,能办到吗?” 小白狼歪歪头想了想,迟疑的点点头,回头叫了一声,顿时领着一群土狗,汪汪汪朝山上跑去。 这架势…… 季婈怀疑,小白狼是不是会错了她的意? 不是去找狼群的,而是带着小弟去干架的??? …… 青庐村和望水村的村民们,听自家村长说要上山避一段时间,顿时拍掌赞同。 最近这些时日,住在山脚下,时不时听到出事的动静,实在吓人! 而且昨晚的大康村,一夜之间全村覆没,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上山有野兽袭击? 青庐村民呵呵一笑,怎么可能,青庐山上他们又不是没住过。 这次上山,也算故地重游了。 有大黑熊在怕什么? 望水村民则兴奋大于恐惧。 至于危险? 怎么可能! 没看到上回青庐村那些人,躲在山上那么多天,照样生龙活虎吗? 他们这次紧跟青庐村脚步,绝对啥毛病都没有。 总好过现在天天提心吊胆,担心睡梦中房子塌了,或者突然爆发洪水淹了。 谢家,谢大娘领着众人,抓紧时间收拾家什。 她看看这个也好,那个也不想留下。 就怕东西不带走,真的泡了水,等回来就用不了了。 令谢大娘最头疼的是,家里的粮食! 粮食对庄户人家来说,可是明年的命,绝对不能丢。 看着堆得满满的粮仓,谢大娘心底发愁,几千斤粮食呢,可怎么运上山哟。 谢大娘还没叹完气,蓦然想到,好像季婈那片田,收的粮比谢家这边多得多。 还有季婈从租借粮种的庄户手中,按照协议每家收回来的两层粮食…… “嘶——” 谢大娘不算还好,这么一算,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季婈的粮食都放在新宅那边,平日里看不见,心底也没个概念,一算之下,才反应过来…… 季婈那边的粮食,说几万斤粮食都往少说! 谢大娘顿时愁得不要不要的,这么多粮食啊,可怎么运得走哟! 第三百一十章 转移准备 一想到成堆成堆,像山一样的粮食,就丢在这里,等着泡水坏掉,谢大娘的心顿时抽抽地疼。 季婈刚把她的药材打包好,一出屋门便看到谢大娘愁眉苦脸的模样,当即贴心上前询问。 “大娘,您有什么事让我办的吗?“ 谢大娘叹息一声,拍拍季婈的手,痛苦的回答。 “我这心里愁啊,这么多粮食呢,怎么办哟,你那边的粮食就更多……” 季婈眸色闪闪,粮食什么的塞空间里头就行,根本不愁。 可空间的事,总不能与谢大娘说呀! 她灵机一动,言笑晏晏的开口。 “大娘,粮食的事,您放心交给我来处理就行,新宅那边挖了个冰窖,密封性极好,咱带部分粮食上山就行。” 谢大娘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她欣慰的拍拍心口:“还好还好,你这孩子办事就是让人放心。“ 季婈看谢大娘脸上的愁绪一扫而空,顿时轻吁一口气。 至于新宅的冰窖,自然是有的,但现在还没能使用,不过能让谢大娘开心就好。 她安排芊芊和艳子,帮着谢家收拾,趁机独自前往新宅,将新宅粮仓中的粮食全收进空间里。 看着空空的粮仓,季婈拿出准备好的大锁,将搬空了的粮仓锁上。 离开新宅时,季特意去见还在干活的鲁大成等人。 鲁大成最近在疯狂赶工。 他们手艺极好,屋外的活计做不了,不是还有屋内的布置吗? 打造高端的家具,这项技能,对于他们这种木匠世家的子弟来说,是最基本的手艺。 季婈来到鲁大成工作的大堂,入眼是颜色黑油发亮,纹路清晰雕刻着山水、花鸟、百子…… 上有卷篷顶,下有踏步,前有雕花柱架、挂落、倚檐花罩等等。 制作之精良、雕镂之精美,越看越让人令人叹为观止,精致如艺术品的拔步床。 “哇哦!”她忍不住惊叹出声。 鲁大成听到季婈的声音,马上领着鲁爷爷过来。 他指着刚组装成的雕花拔步床,问季婈。 “你看这工艺,还能入你的眼吧?这可是我爷爷亲手设计的。” 季婈看到鲁老正眼巴巴等着要好处的神情,当即噗呲一声笑了。 “诶诶诶,不带这样的啊,制作拔步床的红木,还是我们李家的存货呢。“ 李老挤开鲁老,巴拉巴拉向季婈邀功:“这木材质地细腻,木纹优美,气味芬芳,还能防腐、防虫……” 陈老也急急放下手中的木槌,加入邀功老年小队。 “季姑娘,拔步床有什么好看的,看看我给你做的梳妆台,那才叫一个精致!” 眼看三位老人又要吵起来,季婈连忙出声打断三人的争执。 “我这次过来没带什么图纸,就是想告诉大家,村民要上山避祸去了,照着这样的天气,恐会发大水,你们也一起上山吧。” 三个老人一听要发大水,顿时心底-火烧火燎的。 要上山的话,他们要带的东西,可就多了! 几人也顾不得相互攀比,争抢季婈手中的图纸,何况季婈说了,这次没带图纸…… 季婈吐出一口气,还好还好,成功阻止了一场争执。 这三位老人,若真争论起来,不吵得她头昏脑涨,根本停不下来。 “抱歉,我爷爷的性子比较要强。”鲁大成憨憨的对季婈道歉。 季婈摆摆手,相处久了,她也知道鲁大成这人,外表看起来憨傻,内心却十分通透。 “你多费点心,组织大家和村民汇合一起上山,一会我送十匹马过来,帮你们驮东西。” 鲁大成点点头,季婈安排了十匹马,加上他们自带的骡马。应该能带走不少东西。 “谢谢。”他诚心向季婈道谢。 季婈笑着摇摇头:“要不是我找你们来干活,你们现在还在治化府安安稳稳呆着呢。” 鲁大成看着季婈直想笑。 他以前刚认识季婈时,总觉得季婈这人精明得过分,现在相处久了,却发现季婈这人精明是精明,但是对自己人,却是掏心掏肺的好。 这种不计成本的性子,有点傻得可爱。 却也很容易收服人心。 这不,不止他们鲁家,就连李家、陈家,也决定在青庐村修宅子了! “你放心,这边我会安排好的。”鲁大成允诺。 季婈放心的点点头,鲁大成办事稳妥,答应的事,一定能办好。 事情一交代完,季婈匆匆前往马场。 赶到马场时,战马们正冒雨在草地上狂野的奔跑着。 战马们自从来到这里,从此好吃好喝,又不用干活。 加上季婈在它们的水槽中,兑了少许灵泉。 现在这些战马,体型看起来极为彪悍,且精力充沛,每日都要在外面狂奔一段时间才行。 就算大雨天,也阻挡不了烈马们奔放的英姿。 并且,如今它们的智商,因为灵泉的缘故,比以前高了许多。 若说以前这些战马的智商,像三岁的婴儿,现在说它们有人类八九岁的智商都不为过。 战马们发现跟着新主人的生活,是多么美好! 简直走上了马生的巅峰,有木有??! 再想想,以前过的那是什么悲惨生活? 天天被赤幽国的幽冥游骑兵们奴役,有时候出去杀人,它们还会成为挡刀的工具马! 只是智商高,也有智商高的烦恼…… 智商大涨的战马们,通过观察大黑熊等毛茸茸们,突然发现只要给主人好好办事,就得到能进化的神奇药水。 可苦恼的是,新主人只让它们好吃好喝,根本不让它们干活呀?! 今天,吃饱喝足,战马们一顿狂奔后,又像往常一样开始幻想新主人突然出现,然后拉它们出去干活。 “集合啦!”蓦然,季婈突然出现,扬声朝马群吆喝。 烈马们听到季婈的喊声,差点没集体懵圈,它们大眼齐亮,难以置信的看向季婈。 等确定是真人,不是它们幻想出来的后,心底那叫一个激动! 众马纷纷放慢脚步,凑到季婈面前,小心翼翼的动作,好像是怕撞碎美梦似的…… 季婈看着可爱的战马们,笑着从空间中掏出一个苹果。 苹果的芬芳顿时勾得战马们嘴里的唾液,止不住往外淌。 偏偏如今战马们的智商高了,知道流口水的形象丑毙了。 只见一匹匹长长的马脸上,不约而同露出难为情的神色。 神同步的表情,看得季婈忍不住捧腹大笑。 她将苹果喂给领头马吃,在众马羡慕的眼神中,摸摸领头马鬃毛,温声商量。 “一会村民们要上山,你们去帮大伙背点东西上山可好?” 战马们一听季婈有活派给它们干,顿时兴奋得不要不要的,嘶鸣声不断。 季婈让领头马带着十匹马,前往新宅,帮鲁大成等人搬运物品。 她则领着四十几匹马,前往谢家。 这其中还有最早来到季婈家的那匹母马,以及两匹小马驹。 如今母马身上的皮毛溜光水滑,神态俊美,哪里还看得出当初在牛马市中,骨瘦如柴奄奄一息的模样。 两匹小马驹性子极其活泼好动,经常蹦蹦跳跳撒欢似的在马群中奔跑。 好在战马们对两匹小马,都比较温和有耐性,倒是让两匹小马驹更无法无天的调皮起来。 嘚嘚嘚的马蹄声,从村中穿过,正在抓紧时间收拾用品的村民们,听到响动纷纷赶到大门处向声响处,好奇张望。 他们乍一看到一群高头大马,乖巧的跟在季婈身后,穿村而过,登时惊呆! 季婈什么时候养了这么多马啦? 有人心底疑惑的同时,忍不住心底震撼。 季婈将众人吃惊到齐齐懵掉的神情,收进眼底。 她心底也无奈的,不知道怎么解释…… 之前这群马来路不光彩,她便让寸刀带回来时,从后山进村,不要惊动青庐村民。 之前养马的马场,离村民居所不算近。 导致她养了这么长时间的马,村民们到现在都不知情。 现在让村民们乍一看到马群,这感官上刺激,确实挺为难村民们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谢大娘的偏爱 青庐村和望水村民,以及鲁、李、陈家族的工匠队伍,浩浩荡荡往青庐山上转移。 只不过无论是青庐村民还是望水村民,或者是工匠世家子弟们…… 目光总忍不住投注在队伍中,那一匹匹矫健俊美的马群上。 并且时不时嘀咕两句,季婈啥时候养的马呀? 季婈不是人,季婈是个神! 唉哟,这马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季姑娘真乃神人,我们工匠世家也找不到一匹,这样品相优良的骏马吧? …… 走在队伍中间的季婈,听到众人毫不掩饰的无脑吹,努力绷紧脸,神情尴尬。 “嗷哦——” 蓦然,队伍最前方,传来大黑熊的提示声。 原来他们的目的地到了! 之前青庐村在山上生活过一段时间,所在之处,便是在这片区域。 这边接近水源,有天然山洞,是落脚的好地方。 只是这里的山洞对于,现下集结起来的庞大人群,肯定住不下! 季婈身怀空间,加上身边养着一群毛茸茸,也不太喜欢与众人住在一起。 她与谢显华商量:”我们把这边让给别人,再去找找别的住处吧?” 谢显华点头,只要能和季婈还有家人在一起,其他都无所谓。 他去告知白村长,白村长得到谢显华保证,就近落脚,不会离营地太远后,便痛快放行了。 季婈一挥手,绯绯鹦鹉、大黑熊、粉面小猴、大铁牛纷纷出动,在周边寻找合适的落脚点。 半个时辰后,粉面小猴在大树间跳跃,抓着一根藤蔓,荡到季婈面前,指着身后的方向,吱吱叫唤两声。 季婈一看它邀功的模样,顿时明了——这是粉面小猴找到合适的落脚山洞了! 季婈跟着粉面小猴,来到一处长满茂密藤蔓的地方。 粉面小猴用手拨开,从高高的山岩上垂下的厚重蔓藤。 出现在季婈眼底的是,一处干净整洁的山洞。 山洞面积不太大,能有一百多平的样子,令季婈欣喜的是,山洞中竟有一处独立的小泉眼。 小泉眼冒出的水在山洞中,积成一处清澈的小潭,小谭边长着一株歪脖子梨树。 树上竟挂了十几个青青的山梨。 粉面小猴眨眼间,蹿上山梨树,扯下一个山梨,用力咬一口。 下一瞬,粉面小猴的脸皱了起来。 酸得它五官扭曲,龇牙咧嘴,连连“呸呸呸……”地将口中的山梨全吐出来,在对着梨树一顿吱吱叫骂,这才罢休。 粉面小猴幼稚的举动,成功惹得谢大娘等人,忍不住捧腹大笑。 待众人笑声落下,乔氏扶着微微凸显的肚子,对季婈缓缓开口。 “季婈,你看看这山洞怎么布置的好,要不你让艳子和芊芊帮着做布置吧?“ 季婈刚才在想别的事,没听清乔氏的话。 艳子和芊芊对视一眼,脸上带着笑回答:“行,这活交给我们就好。” 谢大娘微微蹙眉,不过也没说什么。 季婈观察完所在的山洞,突然发现,不远处,竟还连着几个小山洞! 她眼睛一亮,毛茸茸们和马群,终于有落脚的去处了! 这边,谢大娘默默拾掇着带上山的物品。 粮食在这样的雨季中,最容易受潮发霉,得妥善包好才行。 乔氏和包氏看到婆婆在忙,虽然之前艳子和芊芊答应收拾山洞,但婆婆干活,两个媳妇闲坐着? 这名声还要不要啦? 乔氏和包氏只好跟在谢大娘身边,埋头收拾物品。 在谢大娘带领下,没多会,谢家落脚的山洞,便有了温馨的感觉。 谢老爹看着布置得井井有条的山洞,忍不住呵呵一笑。 他看着谢大娘打趣道:”你说你整得这么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上山来长居呢!“ 谢大娘拿出一个软垫,一边递给乔氏,一边反驳。 “以前连饭都吃不上,哪有心思想这想那的,现在咱家条件好了,再不懂享受,那不成傻子了么?” 说罢,她催促乔氏:“赶紧将垫子垫上,怀着身孕呢,可别招了凉气。” 乔氏乍一看到塞进她怀中的坐垫,内心感动。 她记得临上山时,婆婆走到一半路程,突然想起漏了什么,非要亲自回去取。 最后婆婆带上来的,便是这坐垫。 乔氏没想到,婆婆不惜往返,执意要带上的坐垫,是为了她…… 她知道刚嫁入谢家时,背后没少人说她命苦。 可她现在却觉得,她掉进了蜜罐里。 “娘,媳妇一直以为,娘最疼的人是季婈呢!”乔氏抱着坐垫,面色绯红,激动的。 谢大娘古怪的打量乔氏:“你说对了,我最疼的人就是婈丫头。” 乔氏嗓子一噎,弱弱的问:“你娘你怎么不将垫子给季婈用?” 谢大娘无语的看了眼乔氏,怀疑乔氏是不是孕傻了? 她指着艳子和芊芊,提醒乔氏:“有她们在,季婈能缺啥?” 乔氏茫然的朝艳子和芊芊看过去,顿时惊了! 艳子和芊芊太疯狂,因为担心季婈睡不好,正用剑生生辟出一个卧室。 此时卧室内,家具用品一应俱全,夸张得不得了。 这哪会差一个坐垫啊? 乔氏刚觉得,坐垫是她捡季婈不要的,心底忍不住生出一丝别扭的感觉。 不过片刻,乔氏又想到,这坐垫婆婆除了季婈外,谁也没考虑,直接塞给她。 她顿时释怀了。 感觉婆婆也蛮重视她的嘛! 乔氏美滋滋的抱着坐垫,决定找谢大分享心情去。 谢大娘看着心情变好的乔氏,呵呵一乐。 家里每人都有点小心思,但总体来说,根子还是好的。 最近乔氏和包氏挣了些银子,性子隐隐有些转变。 没看到现在两人刚才都敢支使季婈,帮她们干活了吗? 就算支使艳子和芊芊都不行,谢大娘不乐意的想。 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早早敲打一下为好,不然这两个儿媳妇不知啥时候,人都飘了! 正当谢大娘得意于自己火眼金睛,将一切家庭中不安定的因数,全都扼杀在摇篮里时,白村长和胡成功寻来。 两人神情匆匆,连谢家山洞的布置都没来得及打量,看起来好像遇到事了…… “我去帮你们叫婈丫头。” 谢老爹和谢大娘两人极有自知之明。 季婈刚给毛茸茸们,分配好山洞,被谢大娘焦急的喊来,忍不住生出一肚子疑问。 第三百一十二章 求援的村民 季婈现在有点不想见胡成功,最近胡成功每次找来,都没好事。 “说吧,这次又有什么事了?”季婈无奈的扶额。 胡成功知道自己不招待见,可这次的事情,确实棘手! 顶着季婈的死亡凝视,他艰难开口。 “现在山下有不少村民,来投奔我们,大概几百人。” 季婈微微蹙眉,反问:“那大家是怎么想的?” 白村长叹息:“很多人都和咱们村还有望水村,有着七拐八弯的亲戚关系。“ 季婈明白了,大多数村民还是赞同,其他村的人过来的。 再说,青庐山也不属于青庐村和望水村,真强势的不让他们上山,恐怕要闹起来。 季婈想了想,做出承诺。 “有事的话,再过来喊我。” 白村长和胡成功闻言松了一口气,他们来找季婈,为的便是季婈的支持。 放眼青庐村和望水村,武力值最高的,非季婈莫属。 她不仅有大黑熊帮着震慑众人,还有艳子和芊芊两个,武功极高的帮手。 有了季婈镇场子,白村长和胡成功觉得,底气顿时足足的! 白村长和胡成功解决了心头大事后,终于有心情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一打量不要紧,两人看清楚谢家人布置的环境后,两脸神情神同步的惊呆了!!! 这这这,还是逃难吗? 这是来旅游度假的吧? 白村长跟谢家接触多了,早已习惯谢家如今天翻地覆的变化,加上年老稳重,惊讶过后,很快接受了现实。 但胡成功到底太年轻,心神受到极大震撼后,心里话竟秃噜了出来…… 他两眼通红,一脸仇富样:“啊!嫉妒使我变形!好想抢啊!” 吐槽完,胡成功倏然反应过来…… 他刚才当着季婈的面,说了什么?!! 胡成功默默转头,看到白村长用你完了的神情,怜悯的看着他。 胡成功:……好好活着不香吗?为什么要嘴欠? “我这就走,这就走,不打扰你们一家人休息了,呵呵呵……”在线卑微的胡成功,话一说完,逃得飞快。 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似的! 他决定,最近这两天,一定要避着季婈走,等季婈忘了这茬子事,再出现吧。 白村长见季婈也不是真的生气,再看胡成功自己吓自己的怂样,暗暗决定先不告诉胡成功,等他先吓几天再说。 离开谢家暂居的岩洞后,白村长追上胡成功时,两人正好与上山的外村人相遇。 放眼望去,人数起码……有几千人之多! 白村长和胡成功相视一眼。 怎么……这么多人!!! “呵呵,白村长、胡村长,好些日子不见了。”乐安村长尴尬地向,白村长和胡成功打招呼。 胡成功脸色不太好看。 之前向山上求助的人,正是这乐安村的村长。 当时说的可是,只有五百多人,现在这四五千人怎么回事? “咳。“ 乐安村长不好意思的开口。 他神情尴尬:“大家都是同胞,知道你们这能避灾,我也不好不把消息告诉大伙,这,这谁知道传的人多了……” 任白村长再好的脾气,听到乐安村长的话,也差点气个昂倒。 合着你来当好人,要是我们不同意你们上山,青庐村和望水村的人,都是坏人??? 白村长和胡成功莫名觉得,有些恶心。 只是人都来了,现在赶他们走…… 白村长和胡成功心生出一股无力感。 这么多人,一人吐口唾沫,就能把青庐村和望水村淹了,怎么赶? 两人有些发愁。 之前听说来几百人,人数上与青庐村和望水村差不多。 他们有季婈震场子,加上自身也是能打能扛的,倒是一点都不担心控制不住局面。 可现在四五千人…… 就算季婈的熊长出三头六臂,加上艳子和芊芊,也搞不定吧? 白村长和胡成功心底憋屈地,领着众人上山。 快到落脚的营地时,白村长停下脚步,拦住众人。 “前面就是我们落脚的地方,你们在附近找能住人的岩洞吧。” “什么?!” 众人顿时不乐意了。 “白村长,你不会丢下我们不管了吧?大家住在一起有什么不好?我们还能照顾你们呢!“ 这话说的,好像白村长有多不仁不义似的?! 而且青庐村和望水村民在山上,还得指着他们的照顾一样? 白村长当了一辈子老好人,从没被人这么声讨过,骤然被这么多人指责,顿时面红耳刺的难受。 “上面根本没地方住,你们要去看看就去看看,少在那叽叽歪歪的,惹火了我,我打得你娘的都不认识。”胡成功怒叱。 他性子本就不好,脾气又急,也只有在季婈面前,才收起一身刺。 很多人都是吃软怕硬的性子,他们知道白村长好说话,感觉不多占便宜,就是吃亏。 可面对匪气十足的胡成功,很多人在算计时,便忍不住多想一想。 一时间,吵杂声变小,虽然还有人嘀嘀咕咕,不满的唠叨。 胡成功白了众人一眼,切了一声。 他回身时看到白村长走在泥泞的山坡上,脚下总打滑…… 于心不忍的他在白村长面前蹲下,干巴巴的开口。 “上来!” 白村长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连连摆手。 “使不得使不得,本来上山就难,还让你背我,这算什么事?” 胡成功冷哼一声,态度强硬地一把将白村长背上。 “您好好呆着吧,要是您真摔咯,回头季婈非揭了我的皮不可!” 白村长看胡成功背着他,真的一点也不吃力,便笑笑不再坚持拒绝,任由胡成功背上山。 刚才被胡成功喷了一顿的众人,看着胡成功背着白村长,像二十四孝的好儿子,齐齐一脸懵逼。 胡成功什么时候和青庐村的人,那么好了? 这世界变化太快,不是我不明白…… “到了。”胡成功放下白村长,面无表情的对身后跟来的众人开口。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离开,满脸的眼不见为净。 众人虽有些怵胡成功,但心底却极为看不上他。 一见胡成功走了,一个个全放松下来。 他们左看右看,打量起周边的环境。 从山脚下爬上来,沿途他们也不是没留意,有没有落脚的地方。 可爬了这么久的山路,却没有一处能令他们满意的。 此时,看到四周能遮风挡雨的岩洞,清澈的山泉,满枝满丫的野果、野菜,还有时不时蹿过去的胖野兔…… 他们眼睛倏然亮了! 这这这,可是个风水宝地啊!!! 第三百一十三章 能看到的危机 新上山的村民们,看到青庐村和望水村,如此好的生活环境,眼都红了。 他们这一路走来,几乎泡在雨水里,身上湿你黏黏,难受得紧。 骤然看到这么舒适的环境,哪还想走? 有的人干脆涌进岩洞,大大咧咧找块干燥的地方,往那一趟。 “娘的,真他娘的舒服!” 发出舒服的喟叹的人,越来越多,剩下的人哪里经得住,这种致命的诱惑??? 岩洞地方不大,不然季婈也不会另找去处。 之前住着青庐村一行人还算舒适,但加上望水村民,顿时显得拥挤起来。 望水村民安顿好后,已派出一部分人,在附近寻找能落脚的岩洞。 此时,新来的村民一涌进来,本就显得狭窄的岩洞,瞬间觉得拥挤到挪不开腿。 特别是看到这些无理的人,四昂八岔的躺在,他们收拾出来的床铺上,在场的青庐村民和望水村民,都不好了! “你们这样不好吧?”强子老娘推了推,霸占她家床榻的陌生人。 那陌生人给强子老娘翻了个白眼,嘟囔道。 “老东西,躺一下还能怎滴?等老子睡醒了自然还你,少年你块肉咋滴?” 说罢,他犹自翻身,打起了呼噜。 强子老娘:…… 可怜一个活了六十几年的老太太,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人。 她看着已经被陌生人,蹭得到处都是泥的床榻,气得直哆嗦。 但想到对方人多,强子老娘只好生生浇灭心头的怒火。 却在此时,强子领着他的儿子,从外头回来。 乍然看到有人,躺在他刚搭出来的新床榻上,睡得呼噜震天响,他的老娘却可怜巴巴的坐在地上? 再看四周,这样的情形,不再少数。 合着能打能扛的人不在,这些狗东西都来这欺负老弱妇孺? 强子气不打一处来! 他猛的上前,抬腿便踹。 最近强子的体能在艳子不放水的训练下,日日见长。 强子使出全身力气,一脚下去,刚才还酣然入梦的人,瞬间被踹出去二米远,一下子砸在岩洞的石壁上。 被踹飞的大汉,疼都皮肉抽抽做疼,等反应过来,他满脸横肉一抖,面露狰狞之色,指着强子。 “孙子,敢踹你爷爷!找死!” 说罢,他朝岩洞中,一起上山的新村民打了个干架的手势。 新上山的大部分村民们,看到此处的舒适,心底早已打定主意…… 要将此处霸占下来!! 正愁找不到理由,想找事呢! 打架? 嘿! 这不是送上门,现成的完美理由吗? “大家一起上,他们人少!” 不知是哪个新上山的村民大吼一声,气氛徒然变得紧张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 关键时刻,胡成功回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群,出去打野的望水村民。 并且一个个手里还拿着刀。 正梗着脖子,攥紧拳头,打算将留守在岩洞中的老弱妇孺,暴打一顿,以示自己威风的新上山村民们,默默将高举的拳头放下。 不放不行啊,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更何况他们又没有像青庐村民一样,天天听话的早起训练。 胡成功强忍着暴脾气,沉着脸开口。 “别说老子不告诉你们,安乐村长在附近发现一处溶洞,你们要是不赶紧过去,恐怕就抢不到好位置了!” 话音刚落,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人,态度顿时软化。 新上山的村民,之所以想霸占这处岩洞,还不是担心没有地方可以去吗? 现在听到胡成功说,安乐村长在附近找到落脚的地方,哪还顾得上找事? 加上望水村这些横得会拼命的人在,新上山的村民考虑一番,没了和望水村民拼命的心思,陆续退走。 岩洞中的青庐村民和望水村民,看着退走的外村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胡成功却没有大伙那么乐观。 他虽然不聪明,但也知道什么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 以往的望水村民不就是个例子吗? 没人可以克制得了他们时,也理所当然的觉得天老大,地老二,老子第三,所有好的合该是老子的想法。 安乐村长所寻到的那个溶洞,他之前曾探查过。 要是条件好,他早就带着望水村民搬过去,何必和青庐村挤在一起? 那个溶洞住人倒是能住人,可架不住太潮啊! 这样的雨天,再住这种潮乎乎的溶洞,身体不好的估计离升天不远了。 那样的环境,那些人能住多久?能忍得住? 再说,他发现,新上山的那些村民,带口粮的人,只有一小部分!!! 这部分的人,多是之前向季婈佘粮种的人,也是比较安分的人。 可架不住没粮的人太多啊! 他想了想,觉得这也正常。 今年一直干旱,粮食产量本没多少,再来一场蝗灾,多数人还不愿听季婈的话,提前收稻。 最后地里的粮食,蝗虫能啃的都啃了差不多了,就算没啃的,再泡在积水中,还有啥希望? 胡成功用他不太灵光的脑袋,将目前局势推理来推理去。 想通想透后,惊得倒抽一口凉气! 那些新上山的外村人没有粮,可他们青庐村和望水村的粮食,都攒得足足的呀!!! “娘诶!” 胡成功面色发白的大喊。 他很清楚,等人到快饿死时,会做出多疯狂的举动。 “不行不行……” 胡成功急得在原地转圈。 “你学狗刨坑占地盘呢?” 蓦然,季婈微冷的声音传来。 胡成功闻言,心头砰的一跳。 他第一反应,便是季婈来寻仇了! 胡成功下意识怂得遁走,倏然,想到刚遇到的难题…… 他咬了咬牙,算了,季婈要怎么罚都行吧,只要把问题解决了,怎么都行!!! 他一脸豁出去的神情,屁颠屁颠凑到季婈身旁。 “嘿嘿嘿嘿,季婈啊,我跟你说个事啊,咱们遇到大事了!” 谢显华不满的推开胡成功,黑着脸。 “你靠得太近了。” 胡成功磨牙,看了眼挡在季婈面前的谢显华,嘀咕:“长得好看了不起啊?要我也长得好看,一定抢走你媳妇。” 倏然,他察觉到季婈睨过来的眼神。 胡成功:#¥#@%¥%¥……又一次心直口快怎么办? 他怀疑他总有一天,会死在嘴皮子上。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遁走? 可一想到将要面临的危机…… 季婈略过胡成功用八百字,表达他多么无辜、劳苦之类的话,直接抓住重点,问。 “那你是想硬杠?还是慢慢周旋?“ 胡成功一噎,觍着脸问:“你说我们是硬杠的好,还是慢慢周旋的好?” 第三百一十四章 偷 季婈好笑的看着胡成功,反问。 “硬杠的话,你有多大把握,慢慢周旋的话,你能想出什么办法拖住他们?” 胡成功:…… 谢显华和季婈看胡成功吭哧吭哧半天,一点主意都没能拿出来,两人忍不住扶额。 胡成功看两人神同步的表情,特委屈! 要是他能想出好办法,还问季婈和谢狗,自取其辱啊? “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蓦然,季婈耸耸肩。 她觉得现在事情发展有些不对。 好像但凡遇到点事情,白村长和胡成功第一反应,便是来找她拿主意呢? 季婈觉得这样不行! 她又不想揽权,将来肯定要走出去,甚至可能在外面呆上很长一段时间。 要是她不在呢? 白村长和胡成功习惯了,凡事都找她拿主意,那她不在呢?还得不抓瞎? 毕竟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胡成功发现季婈真的不管了?整个人差点懵掉。 他慌得不行,赶紧去找白村长商量事情。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嘛! 胡成功坚决不承认,他的计,短得不可忽略这件事。 …… “什么?婈丫头不管了?她亲口说的?”白村长上下打量胡成功,眼神诡异。 胡成功:!!! “白老头,你这是什么眼神?怎么看着我好像千古罪人似的?” 胡成功梗着脖子问。 “哼。”白村长冷哼,笃定道:“你还算有自知之明,肯定是你得罪了婈丫头。” 胡-千古罪人-成功:…… “那现在怎么办?”白村长发出灵魂拷问。 胡成功:……他要是知道,还用得着找人讨论? 感觉一下子老了十岁的胡成功,茫然的问:“要不硬杠?” 白村长白了胡成功一眼:“咱们拿什么扛?” 胡成功沮丧的点头,是这个理。 “那我们只剩下慢慢周旋了。”他光棍的开口。 白村长叹了一口气,心想也只能这么办了。 虽然想不通季婈为何不管事了,但仍坚信,季婈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随即,白村长与胡成功开始商量起,接下来怎么应对将来面临的危机。 可商量半天,也商量不出个一二三来,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两人回去后,还是各自与村民们嘱咐,这几天要惊醒点。 大雨日以继夜的倾盆着,山下积水越来越多。 此时,山下不再传来外村的消息。 整座山,就像一座孤岛。 许多人越来越恐慌。 这日,青庐村和望水村的营地上,像往常一样,飘出了饭菜的香气。 蹲在不远处大溶洞中村民们,远远嗅到饭菜的香味,馋得口水直冒。 “他奶奶的,咱们在这受苦,他们在那边吃香喝辣的,天上怎么不下道大雷,劈死这帮缺老德的人?” 有人一边蹲着一边吸溜口水,远远望着青庐村和望水村的营地看。 ”真想弄死他们。“有人暴躁的开口。 有人冷哼:“你们要不怕死就去。” 出声声讨青庐村和望水村民,啃着硬得像石头一样硬的村民们,闻言,生生打住话头。 他们忆起前两天,季婈带着人悄悄来找场子的画面,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季婈的手下也太猛了,还有那头熊…… “可是,我们要什么也不做的话,会饿死!” 有人弱弱的开口。 ……… 一个不像清晨的清晨,因为天已经灰蒙蒙的,让人分不清轻时辰。 “村长爷爷,您快来看看吧!” 蓦然,一个青庐村的半大小子,冲到白村长面前,脸色煞白,拉着白村长就跑。 白村长认出来,这半大小子,正是前几日家里房子塌了的常家大儿子,今年十二岁。 之前常家房子刚塌时,这小子蔫了吧唧,好像天塌了一样。这几日村民们东家给一袋红薯,西家给一袋玉米面,大伙合力接济着常家,总算让常家恢复了过去一些生气。 白村长也愿意纵着村里的孩子们,常家小子拉着他,他便真的跟着走了。 “村长爷爷,您看看前面那片果园!” 常家小子气呼呼地指着面前一片,几乎被人剃了头的野果树,给白村长看。 白村长往前一看,惊得烟斗差点没拿住。 好么,前几日还硕果累累的野果树,现在成了一地残枝败叶! “这这这,这是哪个缺心眼的人干的?我非得和他说教说教不可!“ 白村长也气得不行,前几天看这些野果,还有段时间才成熟。 他还曾勒令村民们先不要摘,等成熟了再一起分。 哪成想,果子留着留着,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竟被糟蹋秃了??? 偷偷摘野果就算了,还将整株果叶薅掉?这让树怎么活? 人家果树招你惹你了? 令白村长难受的是,没有证据证明,这缺德事到底是谁干的? “村长爷爷,还有这些!” 他扒开草丛,展露在眼前的是一些动物皮毛与骨头。 只是,令人拧眉的是,这些皮毛和骨头,竟有很多还是幼兽! 常家小子自从接受,房子突然坍塌的事实后,便一直在忙着搜集食物。 他明白他家弟弟妹妹多,要是不趁着冬季没来,早做准备,他们一家很难熬过这个冬季。 所以这片野果园,和此地繁多的野鸡野兔,他十分看重! 恨不得一天看上八百回那种! 现在东西都被人糟蹋完了,在常家小子看来,这相当于在绝了他们家的命啊…… 这能让他不着急吗? 白村长看着常家小子通红的眼,叹息一声。 他心底对此事自然十分生气,可有个问题…… 这些野果树,和满地跑的野鸡野兔等野物,都是无主之物。 就算逮住,也不能把人家怎样。 “村长,白村长,不好啦,不好啦!出大事了!” 蓦然,有个村民匆匆跑来。 白村长一看来人,哟呵,常家小子是气急败坏,那这人就是全家人要死绝了的表情。 白村长捂住心脏,深吸一口气缓了缓,这才开口。 “发生什么事了,你放心说,我还受得住!" 村民哇的一生哭了出来。 堂堂一个七尺大汉,哭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他抱着头呜呜直哭:“村长,我家的粮,全被偷了哇!” 第三百一十五章 消失的口粮 白村长脑袋嗡的一下。 他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怎么会被偷呢?不是告诉你警醒点吗?“ 来人气愤不已:“我们是警醒了,可架不住贼惦记啊!“ “你等等。” 白村长心头一跳,抓住一个关键词,迟疑的问。 “你说你们?被偷的还有别人?” “那当然,还有不少人呢!” 白村长……血压上涨了,脑袋嗡嗡的怎么办? “走走走,咱回去看看?“ 白村长一路踉跄着,回到营地。 一靠进营地范围,入耳是震天的哭声。 白村长脚下一稳,绊到一块石头“砰”的一声,结结实实拽摔了跤。 “村长——” 看到这一幕的村民,骇得大声惊呼! “没事没事,先看看大伙去。”白村长心急村民,哪里顾得上哪里疼。 他借着众人搀扶的力道爬起来,闷头往岩洞中奔去。 刚到岩洞入口,差点与要跑出来的胡成功撞上。 胡成功上下打量白村长,关心的问:“听说你摔了?” 白村长连连摆手:“没多大事,先看村民要紧,你们村怎样?” 胡成功闻言往地上淬了一口,阴狠狠的开口。 “估计就是那帮孙子干的,我们村的人也没少遭窃。” 白村长知道他说的是那些,跟着安乐村长上山的人。 只是两人都没证据。 两人清点了一下,遭窃的人家,一共八十二户。 粮食几乎被偷光了。 要知道青庐村和望水村两村人,因为季婈提醒的缘故,早早收了稻。 八十多户人家,加起来的口粮,可不算少! “x你祖宗的,这么多粮食,小偷到底是咋搬的?”胡成功暴躁不已。 白村长睨了胡成功一眼,警告:“你要当着婈丫头的面,满口脏话,看她怎么收拾你。” 胡成功:…… “说句不好听的话,我怀疑你们村出了内鬼。”白村长毫不客气的怼到胡成功脸上。 胡成功不忿的反驳:“怎么可能?你怎么不说内鬼出在你们望水村呢?” “不可能!要说以前的望水村有内鬼我认,现在绝对不可能!”白村长说得斩钉截铁。 “你说没有就没有?”胡成功表示不服。 …… 正在岩洞内,偷偷用灵泉改良山梨口感的季婈,倏然看到芊芊满脸纠结的回来。 季婈疑惑的问:“什么事,这样愁眉苦脸的?” 芊芊蹙着眉回答:”姑娘,我知道你不想管白村长和胡成功,可……“ 季婈挑了挑眉,好笑的问:“说不管他们,又不是真的不管他们,不然干嘛让你和艳子,去威胁新上山的那些村民?” 芊芊愣了一下,疑惑的问:“那姑娘干嘛告诉他们,不管他们的事?” 季婈眸光悠远,叹息一声:“以后我总要离开这里的,你不觉得他们最近太依赖我了吗?” 芊芊似懂非懂的点头。 她不太理解季婈的苦心,只是觉得依赖姑娘不好吗? 这样姑娘在青庐村和望水村,就是拥有绝对话语权的人。 这两村的人虽然很弱鸡,但在这个小地方,勉强可以用了。 再说姑娘每次给他们出的主意,都是最好的。 “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季婈出声打断芊芊神游。 芊芊回神:”哦,白村长和胡村长吵起来了。“ 她之前以为姑娘不想管这两村长的事,现在听姑娘说不是那么一回事,再开口也没了顾虑。 季婈怔了一下,怀疑听错了。 “你说什么?胡成功和白村长吵起来啦?” 芊芊眨眨眼,在心底给胡成功点一根蜡。 听姑娘这语气,心恐怕偏到青庐山外了吧? “走,我们看看去!” 季婈坐不住了。 她是希望没了她,大伙能成长,却不是让他们内讧的。 “我陪你去。”谢显华放下书本,看到季婈气鼓鼓,像只发了腮的大猫,手快过脑,捏了捏季婈气鼓起来的两颊。 等捏完,谢显华才反应,他到底做了什么? 一时间怔在原地。 季婈骤然被捏,懵得瞪大了眼,要多呆萌便有多呆萌。 看到如此呆萌的季婈,谢显华眸光闪了闪,耳根发烫,悄悄将带有细腻手感余韵的手指,藏在身后。 “咳,我们走吧。”他不敢看季婈,脚步失了从容,步伐有些凌乱。 回过神的季婈,看着谢显华慌得像一个,纯情又中二的青春期少男,终于忍不住噗呲笑出声来。 听到季婈的笑声,走在前面的谢显华,耳廓更加红了,只是心底传来一股异样的感觉。 暖洋洋发胀,这是陌生的,并像汹涌的浪潮一样,将他整个人淹没在这种情绪里。 他的手抚上心口,唇角微扬,发现这种感觉……还蛮喜欢的。 谢显华顶着一脸,他自己都不知道荡漾,走到青庐村和望水村的营地。 此时,营地中,青庐村和望水村两村人,排排坐,一脸懵,里三层外三层,将正吵得不可开交的白村长和胡成功,围在中间。 谢显华一进来,看热闹看得一脸茫然的村民,察觉到谢显华进来,像往常一样跟谢显华打招呼。 却看到谢显华诡异的满脸荡漾? 这神情与两个村长争吵的画面,显得格格不入。 村民们惊了,两位村长吵得面红脖子粗,谢三你笑成这样,真的好么? 正吵得激烈的白村长和胡成功,看到谢显华的模样,瞬间没了吵下去的兴趣。 两人吵到现在,已忘了刚开始是为何而争吵。 似乎,两人吵了个寂寞??? “咦,婈丫头,你来啦?” 白村长发现季婈,顿时乐呵呵的朝季婈走去。 “老村长?胡成功那厮欺负您了?”季婈笑眯眯的搀扶住白村长,看向胡成功的眼神,带着凉意。 胡成功后颈一凉:……天地良心,白老头有这么大一座靠山,他敢欺负白老头吗? 白村长感觉吵架吵出了感情,知道季婈护短,现在要告胡成功黑状,胡成功肯定铁定要惨。 他十分仗义的摆手刚想说“没有欺负”。 突然,白村长眼前一黑,身子摆了摆,一头栽在地上。 胡成功:……白老头刚跟他吵完架,就这模样,这不是要他小命吗? "白老头?白老头?“ 胡成功不敢看季婈,伸手摇了摇白村长,他以为白村长是装的。 任他如何想,也不会觉得,刚才跟他吵架能吵得他,震耳欲聋的老人,会突然一下子人事不知??? 可摇了白村长一阵子,胡成功觉得不对了…… 他脸色渐白,惊恐的看向季婈,颤抖着嗓音问。 “白老头跟我吵架吵死了?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他那么精神的人,吵个架也能吵死啊……” “闭嘴!” 正肃着脸给白村长把腕脉的季婈,冷声警告! 须臾,季婈抿了抿唇,神情严肃的从荷包中,拿出一枚药丸,塞进白村长嘴里后,看白村长脸上的青色缓和些了,才松了口气。 ”白村长摔过?“她问。 周围的村民神色大变! 白村长摔跤的事,他们都知道。 但听白村长自己说没事,加上刚才还能和胡村长,吵得凶残。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白村长的身体出了大问题。 “没事,还好发现得及时,养两天就好。” 季婈对忧心忡忡赶来的百多旺,及白家人道。 在一旁的胡成功闻言,差点给白村长跪了! 您老人家摔了后不好好休息,还找茬跟他吵?要是您真有个好歹,他是跳进望水塘里也洗不清呢! 季婈懒得理哭唧唧的胡成功,专心给白村长施针,直到白村长悠悠醒来。 白村长醒来时,也到了饭点。 白多旺给白村长端了一碗白粥过来。 季婈看着白多旺端来的白粥,皱了皱眉,这粥都能照得清人影了! 再看看四周,喝的粥也与白村长差不多。 季婈疑惑不解…… 这次上山,无论青庐村民,还是望水村民,都背了足足够够的粮食上山了呀?! 上山这一路,她还用马,帮一些老年人将东西拉了上来。 所以,对于大家手中有多少粮食,季婈格外清楚! 刚调整过来了的谢显华,看到季婈脸上的疑惑,他低声对季婈道。 “我去问问。”说罢,谢显华大步朝村里几个,能说会道的人走去。 几经询问,谢显华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看着营地中,老人小孩全都捧着,稀得能数清饭粒的粥碗,安静沉默喝着粥时…… 谢显华心底既气愤又难过,并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偷粮贼付出代价! 他回到季婈身旁,小声将打听到的事,说了一遍。 季婈也气得不行,对芊芊下令。 “你偷偷潜入那边的营地,去打探打探消息。” 芊芊闻言有些遗憾,姑娘只叫她打探消息,并没有让她去搞事。 芊芊和包氏的身形差不多,从包氏手中讨来准备闲暇时,剪了纳鞋底的破衣裳,往身上一套,再将妆容弄得脏兮兮的。 瞬间,芊芊的形象,便和村民们没太多出入了。 她头上包快头巾,手上挂着篮子,大摇大摆走进了对面的营地。 芊芊这身打扮土得不能再土,却因为土,并没有引起人的注意的地方。 蓦然,芊芊鼻头耸动,眼底惊叹,好浓郁的肉香啊! 第三百一十六章 内奸 这些新上山的村民,听说穷得,都快抠脚皮吃了,怎么会有这么浓郁的肉香? 芊芊神情微冷! 等她走到溶洞内围,入眼皆是每人捧着一碗碗颗粒均匀、饱满、色泽晶莹透亮的大米饭。 配菜是大块大块的炖肉,目测应该是野鸡野兔以及熏肉之类。 角落里,堆满了野果,有些野果则随意丢弃在地上,被人踩踏得稀烂。 芊芊此时哪里还不明白。 这些人的食物,到底来自哪里? 只是……证据…… 虽然抓贼抓脏,但这大米也没刻上名字啊,真是有理也说不清! 本来她过来,是看看失窃的粮食下落,到底在不在这里? 再者,若是找到丢失的粮食,再想办法弄回去。 可现在…… 芊芊看着一个个脏兮兮,指甲缝中积满污垢的手,捧着大米饭,有些碰到指甲的饭粒,全成黑漆漆状。 她顿时一阵阵倒胃口。 芊芊不想再看,刚想回去复命,倏然一个猥琐的男声传来。 “青庐村和望水村民就是贱,之前让他们借给我们一点粮食,他们不借,现在将他们的粮食全偷了,看他们喝西北风了吧?“ 有人马上附和:“哈哈哈,就是就是!咱们给他们偷光,看他们吃啥,给脸不要脸的玩意!呸!” 芊芊:……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她仔细打量正自鸣得意的几个人,嘿,还有点眼熟! 芊芊仔细想想,终于从脑海深处,找到关于这几个人的信息。 这不是长丰村的人嘛? 当初在钱老爷的阴谋下,侵占青庐村,对外售卖水的长丰村钱姓人。 哟,那几个吃肉吃得满嘴流油的,是符家村的人啊! 虽然符家村的符书鸣,上门以侮辱人的方式,退掉谢显容亲事这事发生时,她还没有跟在季婈身边…… 但并不妨碍她后来将谢家的事,打听了一遍,并且还特地跑去符家村认了认人。 以防这些恶心人的玩意,啥时候跑到她面前蹦跶,她不认识。 芊芊想:看到当初无聊到跑去看这些臭虫,都是天意啊!老天就是为了让她记住这些,恶心人的嘴脸。 好在关键时刻,收拾他们!!! 想到这次的目的,意在探查。 芊芊可惜的抿抿唇,心道:只能先向这些人渣收点利息了…… 她美眸一转,手摸向石壁,内劲骤出。 “咔嚓——” 轻轻松松掰下一块石块。 若是有人看到,石块在芊芊手中的变化,一定会露出惊讶的神情。 只见她轻轻一碾,硕大的石块,瞬间变成十数块小石子。 芊芊将小石子在手中颠了颠,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倏然,她手腕猛然用力,青葱似的玉指间,小石子瞬间弹射出去。 正在大言不惭辱骂,青庐村和望水村民的那几人,骤然感到口中“嘎嘣”一声! 一股剧烈的疼痛,从门牙处传来。 几人疑惑又惊惧地,将口中的食物吐出。 “血?!” “牙!!!” 几人异口同声,惊骇的尖叫声,响彻整个溶洞。 等他们发现,对面与自己一样,同样的尖叫的人,牙齿已门洞大开,上下四颗牙齐刷刷断裂,露出一个黑洞时…… 叫声再次翻倍! 见鬼似的叫声,吓得四周村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瞬间乱作一团。 芊芊勾唇微微一笑,转身走出溶洞,深藏功与名。 …… “我就说嘛,粮食肯定是他们偷走的!” 胡成功听完芊芊在溶洞中,所闻所见后,气得像刚干掉一桶鸡血一样兴奋。 季婈皱皱眉,嫌弃的看看胡成功一眼。 “芊芊说,她看到那些口粮,全都被做熟了那些人正在吃,并且还脏兮兮的,难道你要带着人从人家嘴里挖出来?” 正兴奋的胡成功,徒然像遭到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凉个彻底。 还恶心得要命。 “可是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胡成功郁躁的挠头,将好好的一头头发,生生挠成鸡窝状。 在场其他人,脸上神色也格外不好。 粮食是他们辛辛苦苦种,辛辛苦苦抢收的,现在却白白给狗吃了! “咳咳。”谢显华干咳两声,对一群热血青年问。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不是应该先找出内奸吗?不然下回我们再有什么好东西,也会像这次一样。” 胡成功等人愣了一下。 对啊!他们就想着出气了,这根本治疗不治本啊! “那……怎么找出内奸?” 之前胡成功还笃定,望水村不会有奸细,现在却有些动摇了…… 谢显华沉吟:“想让那些人上钩,不外乎现在最紧缺的东西——粮食!” 一言惊醒梦中人! 胡成功等人的脸色,顿时委顿下来。 “我们带上山的粮食就那么多,现在被偷得差不多了,哪还有多余的粮食啊!” “是啊,山下倒是密封着藏了一点,但那些口粮是预留明年嚼用的,真要动那些粮食,明年怎么办?”强子跟着附和。 “去打猎!”艳子的冷艳的声音传来。 “姑娘。”她走到季婈身边,低声打招呼,而后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强子等人一眼。 她训练村民这么久,虽然没有师徒之名,但也算有师徒之实,说这些人是她弟子也不为过。 想她堂堂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竟培养出一群守着宝山,还担心会饿死的弟子? 说出去,不是打她的脸吗? 她以后还要不要在道上混了? 强子等人,或许挨艳子训久了,平日里有点怵艳子。 现在被艳子这么一瞪,顿时个个老实得像鹌鹑一样。 野外丛林生存课程,硬是在艳子的强势干预下,提上了日程。 强子等人面色发苦,但面对冷着脸的艳子教官,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敢说。 只能在艳子冷声指点下,老老实实制作好长矛,弓箭。 望水村民看到青庐村民,每天过得水深火热,全都忍不住不厚道的笑了。 青庐村民外出打猎第一天。 因为有艳子教官暗中相互,村民们在充满凶猛野兽的丛林中穿梭,心惊胆战打到了十八只野鸡和七只野兔。 一行人兴高采烈而归。 他们觉得,好像森林也没大家想的那么可怕。 虽然第一天打到的猎物,全村人一起分,还是少了点,但到底是亲手所猎,心底特别有成就感。 青庐村民商量好明天再去。 望水村民原本还看青庐村民挨训的笑话,可等到饭点,心情顿时不好了。 这到处飘荡的肉香,像个钩子似的,偷偷在勾他们的魂啊! 艳子隐在暗处,送青庐村民回到营地后,扛着一只野山羊,回到季婈落脚的山洞。 季婈正忙着晾晒草药,山里草药多,她又闲不住,干脆采摘一些晒干备用。 看到艳子回来,季婈忙对芊芊道:“去给艳子端碗姜汤。” 艳子闻言,轻松的脚步,瞬间沉重起来。 她将野山羊放下,面色僵硬地做最后的挣扎。 “姑娘,属下身子好着呢,用不着喝姜汤。” 季婈将手中的药材在竹编中摊开,淡淡睨了一眼艳子,不用说话,艳子已投降。 她乖乖接着芊芊端来的姜汤,昂头一口灌下,冷艳的五官瞬间皱得死紧,甚至流露出几分可爱。 芊芊拿回空碗,掩嘴偷笑,也就姑娘能治得了艳子。 艳子最怕的便是姜汤呢。 她敢肯定,但凡是另一个人让艳子喝姜汤,艳子一定会将那人的头,按在姜汤里摩擦,教他做个人! 灌完姜汤的艳子,将账全都记在她那些,正杀鸡宰兔炖肉的“徒弟们”身上。 要不是这些“弟子”不争气,用得着她一路看护吗? 她不用去看护,就不会淋雨,不会淋雨,就不会被姑娘逼着喝姜汤! 艳子觉得自己的逻辑满分!没毛病!要有毛病也是别人的问题! 青庐村和望水村的营地,强子、白多旺等人,正在炖肉,突然感觉后颈一阵寒凉。 他们回头看去,看到望水村民们,正用怨念的眼神,看着他们。 青庐村民顿时转过身,用背对准望水村民,将围住中间的炖肉大锅,堵得严严实实。 望水村民:……还能不能做好邻居了? 刚伤愈的白村长,看到胡成功气红的眼,呵呵一乐,好言告知。 “他们去打猎的人回来跟我说,没遇到大型的野兽,他们也没走多远,要不你们明天一起去?” 原本因为之前嘲笑过青庐村民,现在就算闻到肉香,也不好意思开口求带的望水村民,乍然听到白村长递出来的台阶,眼神倏然一亮!! 去!怎么能不去!为了肉肉,拼了!!! 他们不知,他们的对话,已被个别,别有用心的人听在心底…… 两刻钟后,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偷偷出了营地,溜溜达达的朝溶洞方向走,直到确定没人,才迅速钻进溶洞中。 他们刚进溶洞,立刻被一群人围住。 这些人眼底发着绿光,灼灼看着他们,激动的问。 “我们怎么闻到你们营地传来肉香?这怎么回事?” “就是啊,他们的口粮和肉,不是都被我们搬空了吗?怎么还有肉吃?” “不会是你们骗我们的吧?那边还藏着很多口粮呢!” …… 偷溜出营地的几人,被情绪激动的众人东拉西扯,生出一肚子火。 但如今是合作关系,只好生生忍下。 他们焦急地护着自己的衣裳不被扯坏,没好气的回怼。 “骗你们?你们吃进肚子的,是货真价实的粮食吧?” 缓了缓,这人继续开口。 “那边真的没口粮了,这不是逼着没办法嘛,他们打猎去了。” 溶洞中的村民面面相觑。 附近的猎物,不是被他们刮地皮一样,刮个一干二净了吗? “怎么可能还有猎物?!”溶洞的村民们矢口反驳。 几个偷偷过来的村民连连摆手。 “有的有的,他们走远了一点。“ “嘶——” 一听到青庐村民敢深入深山,溶洞中的村民,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深山中有凶猛的野兽,他们怎么没事?” 偷溜出来的村民,其中一人哈哈一乐,将从白村长那听到的话,复述一遍。 “你们说什么?没有大型野兽?一点事都没有?”溶洞中的村民,惊喜的问?眼底充满贪婪之色…… 第三百一十七章 渔翁的想法 溶洞中的村民全都兴奋起来,一个个咧开嘴大笑。 几个报信的村民,霍然看到面前几个人,缺了门牙的嘴正对他们笑。 像一个个小黑洞…… 几个报信的村民,眼睛倏然瞪得溜圆,眼球突起,吓得不轻! “你们,你们这是怎么了?” 几个报信的村民惊愕的问。 溶洞中的人,一个个面色古怪起来。 几个被敲掉门牙的人,则神情悲愤不已。 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吃饭吃得好好的,门牙全崩断了?? 这事说出来太邪门,好像他们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似的…… “哎呀,这事不是什么大事,咱们先讨论怎么出去打猎的事。” 几个缺了门牙的人,支支吾吾说话漏风的将话题转移。 他们最近刚在才集结起这群人,可不想因为身边出现不干净的东西,影响到现在的地位。 几个报信的村民,看着对面几个,缺了门牙的合作伙伴:……一阵无语。 牙都没了,还不是什么大事? 再说……他们怀疑,没了牙还能啃肉吗? 不过看到对方对猎物渴望的目光,以及自己的利益,几个报信的村民,对视一眼。 “我们听说他们,每村出一百人,明早要一起去打猎。” 溶洞中的村民们听懂了。 每村出一百人,指的是青庐村和望水村。 没了门牙的几个,脸上露出阴阴的笑。 每村一百人,两个村加起来也不过两百人。 两百人而已! 这可是上好的肥肉哇!!! 不抢现成的,都对不起老天给他们的好机会! 他们只要跟在青庐村和望水村后面,等这两村苦力打了一天猎物,精疲力尽之后,轻轻松松抢了再说。 并且,他们还有一个想探探,青庐村和望水村底的想法。 这段时间住在阴暗潮湿的溶洞中,风湿都快犯了,想生个火都要费老劲。 再想想青庐村和望水村住的山洞…… 既干燥通风旁边还有山泉,嫉妒使人忍不住变态! 第二天,人们一醒来,发现雨没有像之前那样滂沱,变成淅淅沥沥的雨点。 这个好消息,让所有人振奋。 青庐村和望水村民,自发组成的打猎队伍,踌蹴满志,整装待发。 身穿蓑衣的艳子,一脸郁气,冷着脸悄声隐在不远处的树冠上,头疼的看着要出发的崽子们。 回味起昨晚回去,姑娘让她喝的姜汤,她后悔了! 昨天她不该护得那么周全,应该让打猎的青庐村崽子们,吃吃苦头。 吃了苦头,今日就不会这么胆肥,不仅自己多加了打猎的人手,还拉上了望水村那些蠢兄弟。 艳子叹息一声,认命的跟上,如同春游踏青的打猎队伍。 她心底暗暗下决定…… 今天一定要暗中搞事! 让这些胆大包天的崽子们,知道什么叫做洪水猛兽! 蓦然,一阵嘘嘘索索的声音,引起艳子的注意。 她眉头一挑。 身子迅速掠到更浓密的树冠上,将身形藏得更隐秘后,艳子悄悄拨开挡住视线的枝叶。 顿时,视线中出现一行人。 这些人鬼鬼祟祟,人数大约在四百人左右,目光紧随着青庐村和望水村民的打猎队伍。 “啧。”艳子嫌弃的轻啧。 这是遇到打劫的了? 她唇角微勾,露出一抹冷艳的笑,身子微晃,急速掠走,消失在原地。 艳子不再觉得无聊,反倒期待起今天,会有一个精彩的行程。 当然,这里面她会充当一个,推波助澜的角色! 教一教这些崽子们,如何做人。 连日来的大雨,下得山中的动物们,都躲在洞穴中。 今日雨一变小,躲在洞穴中避雨的野兽们,全都饥肠辘辘的出动。 吃草的忙着寻找最鲜嫩的青草,吃肉的忙着逮奔跑中的午饭。 艳子突然出现在一只,斑斓大虎面前。 以前这片地盘,曾有过一只老虎,不过因为吃人,便打死了。 当初季婈还炖了虎头和众人吃,暗中改善村民的身体。 过去青庐村是出了名的穷困,为了养活家人,填饱肚子,村民们日夜操劳,身上多多少少都留下一些暗疾。 每到变天的日子,都会痛苦难忍。 不过今年这样多雨季节,村民们每天日晒雨淋,一点事也没有,这全归功于当初那顿养身的虎肉。 那次季婈下了血本,连虎骨都没留下,有时候想起来,还有些肉疼。 艳子知道季婈想要一些虎骨泡酒,今日看到青庐山上,又搬来一头老虎,顿时开心的摩拳擦掌起来。 老虎看到艳子,凶恶的大眼睛开始紧紧盯住艳子。 如同在看一块鲜美的肉。 它贪婪地舔舔嘴,一条大尾巴像钢鞭一样缓缓摇摆,准备做出扑杀的动作。 艳子面对俯冲过来的饿虎,不闪不避,攥紧右拳,身子微侧避开老虎攻击的瞬间,一拳头捣在老虎的左眼上。 “吼——” 老虎没有想到,它竟被一块会跑的肉给打了? 它愤怒的大吼,凶狠的眼底,充满恨意,张开血盆大口,朝艳子的脖颈处咬去。 艳子呵的一笑,冷声道:”畜生,想吃我?追得上我再说!“ 她足下轻点,艳子如燕掠走,却也放慢了速度,在前面钓着身后气急败坏的猛虎。 但凡猛虎不追了,她就跑回来给猛虎一拳,猛虎气得追起,她又慢悠悠的保持一定的距离。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好好一头森林之王,在艳子的精神摧残下,折磨得红了眼,几乎离疯癫不远…… 艳子优哉游哉带着一头猛虎,回到青庐村和望水村民打猎的队伍附近,便拿出季婈给她配备,用来隔绝跟踪气味的药粉。 她将药粉在身上撒了点,再在周围撒了一圈,独属于她的气味,渐渐消失。 正疯狂追着艳子的猛虎,身子骤然一顿。 它发红的眼,露出疑惑之色,鼻头在空气中拼命耸动猛嗅。 许久过后,仍没有寻到仇人行踪的猛虎,发狂的大吼。 它气恼的在原地转圈,钢鞭似的尾,不断抽打身旁的树枝。 片刻后,猛虎所在之地,残枝败叶,一片狼藉。 它尤不解恨,呼啸着在附近寻找起来。 正在附近,蹲守一头野鹿的青庐村和望水村民,还处于寻到一头野鹿的兴奋情绪中。 他们乍然听到一声虎啸声,所有人的脸色一变,面面相觑。 回神的胡成功,紧攥着强子衣领急问:“怎么会有老虎?你不是说没有大型野兽吗?” 强子急赤白脸的辩解:“我说的是真的,你不信问问他们,昨天别说虎啸了,连根猫毛都看不见!” 其余的青庐村民也跟着点点头。 胡成功面色难看,但也知道这事不怪青庐村。 青庐村又不是给他们望水村下套,这次他们也一起来了,真要出事,谁也跑不了。 “我引来的。”蓦然艳子出现,说出的话却十分欠揍。 不过却没一人敢站出来杠。 他们心底都明白,这里没一个人能打的,真对上猛虎,还得靠艳子这魔头救命。 “姑奶奶,您这是玩的哪样?”众人哭丧着脸,问。 艳子抱胸冷哼,冷睨着众人。 “长能耐了啊,不是出来打猎吗?打头打老虎回去多威风?” 青庐村和望水村的打猎队:…… “好好打虎,别死了。”艳子丢下一句,立刻闪身走人。 青庐村和望水村的打猎队:…… 艳子离开的时机掐得恰到好处,她前脚离开,后脚老虎便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青庐村和望水村的打猎队:…… 猛虎寻不到艳子,怒气值爆表,现在看到竟还有两脚兽,在它面前晃,哪里还忍得了? 猛虎虎狠话不多,一个咆哮,立即向打猎队,发起进攻! “现现在怎么办?” 有人看到长着血盆大口冲过来的猛虎,双腿发软,嗓音打颤,不停哆嗦着问。 “生死看淡直接干!”胡成功操起家伙,呸了口唾沫,抓着一把缺口的大砍刀就冲。 他在赌,赌艳子不会让他们死。 艳子想要杀他们太容易了,用不着去引老虎过来这么麻烦。 …… 此时,离青庐村和望水村打猎队不远的尾随者们,看到青庐村和望水村民与一头猛虎对峙,顿时吓得脸色发白。 白得像鬼一样! 他们后悔了,怎么也想不到,会遇到大虫!!! 正想悄悄退走逃命的尾随者们,打定主意,一会要赶紧跑,只要跑得过青庐村和望水村民就好了。 ”砰——“ 骤然,一道刀具砍东西的声音响起。 想要抢劫青庐村和望水村的,溶洞村民尾随者们,徒然看到青庐村和望水村民,正举起武器,与猛虎对决! 跟过来的尾随者们,乍然看到这一幕,全都惊呆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竟有人真的敢与猛虎对决! “现在我们怎么办?还走吗?” 溶洞一村民惊得咽咽口水,小声的询问。 几个豁了牙的人相互对视一眼,同时生出一个好主意。 “要不我们再等等”?“ 几人相视一笑,都明白对方心底的想法。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青庐村和望水村民的打猎队,怎么也想不到,老虎太能打了。 就算他们车轮战,也搞不定这头疯了的老虎。 第三百一十八章 菜鸡大虫 青芦村和望水村的打猎队成员,直面一头迅猛的老虎,都怕得不行,可他们知道,逃只会更快送命。 他们围城圈,拿着绑着刀的长杆,每攻击一下,马上撤退。 老虎只要一追,处于老虎身后位置的人,马上出手,再送老虎一刀。 隐在暗处的艳子,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心底暗忖:这些崽子虽然弱得让人头疼,但知道配合,也算孺子可教。 胡成功凭借一股蛮力,冲在前面,当他用那把祖传的破砍刀,一刀砍在猛虎屁股上时,彻底将仇恨值拉满。 当他看到猛虎拼着再次受伤,也要咬死他的狠劲,血盆大口近在眼前时,心底只有一个想法…… 吾命休矣! 却不想,一枚石子破空而来,直接敲在猛虎的眼睛上,让扑过来欲咬断他脖颈的猛虎,失了准头,一下子扑空去。 死里逃生的胡成功,后怕的拍拍胸口,惨白的脸却绽开大大得笑容。 他用生死一瞬间,证明了一件事,艳子女魔头在暗中护着他们呢! 所以冲就对了!! 他兴奋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打猎队员。 顿时,打猎队员们全都兴奋了! 蹲在不远处树冠上,随时出手替青芦村和望水村民保命的艳子发现…… 这群倒霉的便宜徒弟,开始花样作死了??? 那个傻王不是傻,是疯了吧?你抱着打老虎的后大腿啃干嘛? 还有那个强子,你知不知道你快和打老虎亲上了?还冲呢? 还有还有那个白多旺,你抽风啦,往老虎的肚子下钻做什么?没看到爪子快糊你脸上了吗? …… 艳子一边咬牙切齿吐槽,一边手忙脚乱救人。 躲在远处,不断朝这边张望,时刻准备当渔翁,捡便宜的跟踪村民们,全都懵逼了。 一个个瞪圆了眼,嘴巴吃惊的微张…… 他们看到了什么??? 青芦村和望水村民,莫不是全疯了都? 敢和猛虎正面杠!!! “看起来杀气腾腾,威风凛凛的猛虎,竟然这么菜?!” “都被砍那么多次了,却一个人都没咬……” “猛虎应该只是外强中干而已,就算对上猛虎的是他们,也能万无一失!” …… 忙着救人的艳子,听到尾随而来的村民,说着大言不惭的话,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手一抖,丢出的石子,偏出好远。 砍得正起劲,完全不顾及安危,全身心无比信任艳子的胡成功,突然被猛虎一爪子拍飞。 尖利的爪子险险擦着他的颈动脉而过,若不是他反应快,小命哪保得住? 胡成功拍着快跳到嗓子眼的心,气呼呼的看向艳子所在的方向。 一脸委屈…… 艳子乍一看到胡成功,露出小媳妇受欺负的委屈样,浑身鸡皮疙瘩霎时一抖。 这蠢东西太辣眼! 她没好气的朝胡成功摆摆手。 无声的让胡成功带着人,赶紧撤离。 胡成功愣了愣,许久才看懂艳子的意思,虽然不明白艳子为何让他这么做,但他再也不想对上大虫了! 胡成功等人在艳子的暗中帮助下,溜得飞快。 猛虎哪里肯放过,这些不断挑衅它的’两脚兽‘? 它刚想追起,却突然看到艳子从它眼前一晃而过。 这可是第一个跟它结下,深仇大恨的两脚兽!!! 猛虎立即将胡成功等人抛之脑后,朝艳子追去。 艳子一看这头笨老虎追来了,当即兴奋地向不远处,一直在悄悄蹲守,想当渔翁的溶洞村民掠去。 她身形如燕,几个忽闪,人已经飞掠至溶洞村民的身后,并迅速隐在暗处。 猛虎怒火中烧的追来,却发现仇人再一次消失了…… 它:??? 再一看,哦豁,那边还有一群蹲在哪里,不知道干什么,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两脚兽!! “吼——” 猛虎马上决定改变击杀目标,冲啊—— 正准备坐收渔翁之利的村民们,此时一脸懵逼。 青芦村和望水村民,和大虫打得好好的,怎么突然逃走了? 这大虫看起来也不厉害啊??? 没看到对战这么久,一个受伤的人都没有嘛? “钱柜,你说咱们怎么办?”没门牙一号,瞪着大眼激动地看着,朝他们奔来的猛虎。 没门牙二号钱柜,也是一脸兴奋:“还能怎么办?这大虫那么菜,当然打啊!” 其他人也一致赞同。 菜鸡大虫就是给他们送肉的呀,跑什么跑?只有青芦村和望水村那群蠢货才跑。 一群人摩拳擦掌,从藏身的地方跑出来,拿着长棍,砍刀等武器,摆开架势,准备给菜鸡虎来一记迎头痛击。 正在冲刺的猛虎:……两脚兽挺嚣张的啊? “吼——” “砰——” 一群人和一头虎,第一次亲密接触。 “啊——” 冲在追前面的钱柜,突然发出一道,惨绝人寰的叫声。 再看猛虎嘴里,竟叼着钱柜那只,还攥着砍刀的手臂。 刚才还热血得,想要一举拿下猛虎的人,全都软了手脚。 这这这,哪是什么菜鸡大虫呀! “啊啊啊啊啊——“ 人群中众村民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声。 “嘎嘣,嘎嘣,咕嘟——” 猛虎十分享受的将口中叼着的手臂,咀嚼吞下,又是引起一阵天崩地裂的尖叫声。 这明明就是一头凶猛的食人大虫!是哪个蠢货说它菜的? 人们崩溃四散,心底只有一个念头——逃!赶紧逃!逃离这里! 这一次,任由个别的人,再说些鼓动人心的话,也没有人听了。 什么也没有命重要! 可是猛虎哪里是讲道理的虎? 它只知道,眼前的两脚兽是它最讨厌的东西. 并且它发现,眼前这些两脚兽,和之前遇到的不一样,这些人太弱了。 弱得让虎忍不住想吃了他们。 离开不远的胡成功等打猎队成员,听到他们的身后,传来一阵阵惨叫声,忍不住悄悄回来看上一眼。 等回来时,正好看到艳子一刀对猛虎进行,开膛破肚的最后一击。 地面上,到处喷洒的血迹,显得战况格外的惨烈。 胡成功心底一咯噔,心想,艳子流这么多血,不会快要死了吧? “砰——” 艳子霸气的一巴掌,将胡成功拍趴地上去,她一看胡成功那表情,就知道胡成功肯定在抽风。 “去把那头虎处理一下,那些血都是住在溶洞中那些人的,他们……。”艳子简明扼要的将事情讲了一遍。 胡成功和强子等人听完后,面色大骇! 他们竟不知,有人跟在他们身后,要打他们的注意? 此时,季婈所在的落脚山洞外,浑身脏兮兮的小白狼,带着十几个土狗小弟,精疲力尽而归。 第三百一十九章 爹丢了 季婈听到狗叫声,朝山洞外探头一看。 山洞外的土狗们看到季婈,顿时兴奋地朝季婈冲去。 它们自从当上小白狼的小弟后,老大吃肉,它们跟着喝汤。 偶尔它们能从小白狼的口粮中,得到一些奖赏。 吃得多了,土狗们渐渐觉得,好像脑子变得更聪明了一些。 人类说的话,它们以前听得一知半解,有时连猜带蒙也能猜中一些。 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听不懂人类在说什么。 可自从当上小白狼的小弟后,现在已经能听得懂,很多比较简单的语句了。 它们还知道,小老大那些神奇的食物,都是它那漂亮的主人,给小老大的。 土狗们内心在尖叫:啊啊啊——我们也想做小老大主人的小可爱啊! “汪汪汪……” 土狗们对着季婈努力摇头摆尾,歪头卖萌。 季婈看着努力卖萌的一群狗狗,脸上露出浅笑。 土狗们看到季婈脸上的笑容,顿时振奋起来,仿佛看到了被收养的希望,越发勤快的卖起萌来。 小白狼突然察觉到,一股来自小弟们要和它争宠的危机。 它再也顾不得沉浸在低落的情绪中,上前对土狗小弟们,龇牙大吼。 “主人是小爷的,你们走开!不然咬你!” 简直霸道又二得够呛! 土狗小弟们看到小老大发飙,来自灵魂的威压,令它们不敢造次。 小白狼再小也是狼! 它们只好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季婈,才灰溜溜的先行离开。 “嗷呜——” 小白狼讨好地朝季婈叫唤,身子软软的朝季婈脚边蹭去。 季婈看着已经开始蜕掉绒毛,长出坚硬毛发的小白狼。 虽然现在的小白狼没有以前可爱了,但再丑也是自家养的狼。 她笑着拍拍小白狼脏兮兮的脑袋,问:“你怎么一副蔫哒哒的样子?” 小白狼立即露出委屈的神情:“嗷呜嗷呜嗷呜……“ 季婈虽然不懂狼语,但记得之前让小白狼去办事的事,现在小白狼深受打击的回来…… 她哪里猜不到,小白狼恐怕没能找到它爹——狼王。 以前小白狼待在青芦村里,每天没心没肺的疯玩,从没担心过找不到爹这事。 因为狼王会时不时下山教导它。 可有一天,真的找不到爹了,这种感觉就好像,被丢掉成为弃儿一样难受。 小白狼哼哼唧唧半天,腻歪得不行,季婈无语的推了两下没推开,只要任由小白狼蹭她一裤腿泥。 狼王没找到,现在只能启用另一个方案。 之前想着,有狼王在,加上大黑熊,在青芦山上守住这一片区域,应该游刃有余。 只是现在计划没有变化快,只好另做打算。 季婈拍拍小白狼:“这几天你带着你的小弟们,好好守着营地,我去采些草药。” 小白狼抽抽噎噎,满脸不情愿的答应下来。 远处,嘈杂声一片。 季婈本想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奈何雨又大了些,再者小白狼哭成戏精狗,最后想想还是算了。 等了大约两刻钟,艳子冒雨回来,肩膀上扛着一副完整的骨架。 季婈仔细一打量…… 哦豁! 竟是一副完整的虎骨!! “姑娘,这个给你当褥子。” 艳子将背上的包裹卸下,藤条绑着的包裹,展开来是一张完整的虎皮。 “哟,这可是好东西,你们遇到大虫啦?” 谢显华背完书,过来寻季婈时正好看到展开的虎皮,目露惊赞。 季婈摸了摸虎皮,笑着摇摇头:“这么好得虎皮,给我做褥子可惜了,把虎骨给我就成。” 说罢,她想起刚才形如闹市的嘈杂声,问。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么?” 一说起刚才的事,艳子顿时有吐不完的槽。 “姑娘,你不知道胡成功那些人,胆有多肥……巴拉巴拉……“ 艳子犹如话痨鬼附身,足足吐槽了一个时辰才结束。 听众从季婈和谢显华两个人,发展到谢家一人家人都来了。 大家听得津津有味,犹如身临其境。 等艳子吐槽完后,所有人都忍不住打量起艳子,脸上如出一致的露出…… 看不出来你是这样一个艳子的神情。 主要艳子平日里冷艳的人设,实在太稳。 谁也想不到,冷艳的艳子,还有这样的一面??? 季婈和芊芊坐在一起,捂嘴咯咯直乐。 她们和艳子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大约能猜到艳子心底的想法。 艳子这人,要不是真挑战到她的极限,让她抓狂的情况下,也不会失态成这样。 不过听完艳子的吐槽后,季婈也大约清楚了,现在的局面。 青芦村和王水村民的日子不好过,但溶洞那边的生活,在这次的‘损兵折将’中,应该更加艰难了。 只是以那些人,一部分人的人品来看,那些人不想搞事都难! “最近惊醒着点吧,那些人恐怕会狗急跳墙。“ 艳子和芊芊点头。 谢显华补充:“还有盯着这边,内应藏不久了。” 艳子和芊芊再次点头,要是不盯着点,真出了大事,谢家也不能独善其身。 等着到时候收拾烂摊子,还不如将危险扼杀在萌芽中。 几人商议好接下来的行动,开始分头行动。 日子在不紧不慢中度过。 原以为将要停歇的雨,突然一夜之间,又转成倾盆大雨。 山上的泥土,在大雨的侵蚀下,泥土流失,山石松动,人们不再外出,全都挤在洞穴、或者溶洞中。 青芦村和王水村的营地,环境稍微好些,外面即使再倾盆大雨,洞穴中依旧干燥如初。 而溶洞中的情况,却十分糟糕! 溶洞里本就滴淌着水,雨再不停歇,溶洞里滴淌的水越发多了起来。 此时,竟一处干的地都没有! 众人只好冒雨从溶洞外,搬回一些石头或木条,简单搭建起几个丑陋的台子,暂时避免泡在水里的厄运。 不过这都不算难的,追令村民们担忧的是…… 营地附近,出现大批凶猛野兽的足迹。 更令人绝望的是,绝大部分的村民,都没有粮食了! 想必漫长的雨季,也让动物们无所适从。 它们实在饿的受不了,本能循着人的气味寻来,等待契机,攻击人类! 青芦村和望水村的营地中,大家决定,将仅剩的口粮集中在一起,每天熬成粥,以维持大家的基本的生存。 然而,集中了上百个村落的村民们,本就是一起逃难,临时凑到一起的人。 想要有粮食的人,贡献出仅剩的粮食? 怎么可能! 有存粮的聪明村民,看出势头不对,赶紧悄悄将仅剩的粮食藏了起来。 第三百二十章 莫氏母女 瓢泼的雨,噼噼啪啪狂泻而下。 闪电和雷不停的给雨伴曲,将雨夜中呼救的声音掩盖。 溶洞中,莫大婶死死捂住女儿的嘴,不让她发出任何声音。 等到不远处行凶的人离开,水沟村的莫大婶才虚脱地瘫软在地。 她顾不得地面上的积水,强打起精神,解开衣裳,从怀中小心拿出仅剩的一小袋口粮,交给莫妞,小声叮咛。 “天一亮,你就带着口粮,去那边找你舅娘,你带着口粮去,留下的机会大些。“ 莫妞惨白着脸,无声的流泪,拼命摇头,压着嗓音:“娘,我哪里也不去,就陪着娘。” 她知道,娘塞给她的粮食,是家里仅剩的口粮了。 莫大婶恨铁不成钢的掐了莫妞一把,气恼的小声训斥。 “你没看到那些人都疯了吗?你再留在这里,他们早晚要糟蹋了你,娘就你这么一个闺女……” 莫大婶说着说着,也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她怎么也料不到,天说变就变,生生将他们逼上了绝路! 好在她之前曾向季姑娘租借了粮种,并听了季姑娘的劝告,早早收了稻子。 这才让她们相依为命的两母女,熬到现在。 可前两天,她们的口粮被人抢了,还好之前她悄悄藏起来一点。 只是,这几日,溶洞中越来越多颠覆人性的事情发生,加上有几个村民,看莫妞的眼神不对,这让莫大婶很不安。 她们孤儿寡母,那些人真要强来,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莫大婶语气严厉的对莫妞开口。 “妞妞,你听着,你若不走,真出了事,娘就一头撞死在这溶洞内。“ 莫妞被莫大婶决绝的语气吓到,白着脸点头。 莫大婶看到女儿终于应下,着实松了一大口气。 母女俩在带有丝丝寒意的雨夜中,相互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 俩人也不敢睡沉,担心睡沉了有人摸过来都不知道。 莫氏母女,战战兢兢睡了个囫囵觉,天一亮赶紧起来。 莫大婶连收拾都不让莫妞收拾,直接催促她离开,就怕夜长梦多。 莫妞依依不舍的看着莫大婶。 她想让莫大婶和她一起离开,但是莫大婶并不同意。 可是莫大婶说什么也不愿意,跟莫妞一起走。 莫大婶知道如今的形势。 现在谁不想搬到,青芦村和望水村所在的山洞去住? 那边的山洞温暖通风明亮,哪里像这边,待在里面,就像待在臭水沟里的老鼠一样。 那边条件那么好,谁不想去? 和青芦村或者望水村,有或远或近亲戚关系的村民,可不算少。 要是每个沾亲带故的人,都往那么挤,恐怕将青芦村和望水村的人,都挤出山洞还不够住! 莫大婶看得明白,就更不会和女儿一起过去。 毕竟莫妞自己过去,她都不确定,那边能不能接收…… 她提着心,默默目送着莫妞离开溶洞。 直到莫妞真的在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走出溶洞,莫大婶才拍拍一直紧绷的心。 她双手合十,默默祈愿,希望莫妞能留在青芦村和望水村那边。 …… 莫妞心情忐忑的来到,青芦村和望水村的营地外。 这段时间,营地失窃事件,令所有人惶惶不安。 现在即使连夜大雨,该安排的岗哨,还是得安排上。 今天刚好是强子带着三个半大小子守夜,将近换班的时辰。 他正困顿得不行,骤然看到营地外有个影子,瞌睡顿时吓没了。 “什么人?!”强子沉声喝问,手中已攥上一把长刀。 莫妞一大早被莫大婶赶出来,淋了一身雨,加上昨夜受到的惊吓,早已六神无主。 此时乍一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对她凶神恶煞的吼,顿时犹如受惊的兔子,转身就要跑。 强子看到对方要跑,第一反应便是,这人一大清早来到营地门口,鬼鬼祟祟,一定是意图不轨! 他下意识追上去,甩出手中的长刀! 莫妞只觉得身后一道破空声传来,紧接着后肩胛疼得她大叫出声。 "啊——“ 她想停下去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打中了她,导致她疼的快没了半条命。 可当她的手摸到后肩胛时,入手是一片温热的粘稠感。 莫妞疑惑的收回手,却被满手的血吓住。 连惊带吓,莫妞眼前一黑,生生晕死过去。 强子在甩出长刀,看到长刀刺中逃跑的人后,心底的兴奋之情刚冒出来,没想到…… 却听到一道脆生生的痛呼声??? 他愣了愣,才意识到,面前正在逃跑的人,是个女的??! 等他回神,看到的便是莫妞身子软倒下来的瞬间。 强子来不及多想,长臂一捞,将要倒地的莫妞抱住。 等人抱在怀里了,他方看清,怀中女子的模样。 少女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瓜子脸,生着柔柔细细的柳叶眉,肤色虽然微黑,却掩不了姿形秀丽。 此时少女双眉紧蹙,即使晕过去了,脸上不自觉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强子突然有些后悔。 刚才怎么不好好问清楚,就轻易出手伤人了呢? 强子有些纠结。 他这样抱着一个大姑娘,不是败坏人家的名声吗? 可是不抱着,这姑娘可是他用刀刺伤的,现在还晕过去了。 他又做不出将人家丢在雨中的行径。 强子叹了口气,也不管人家晕过去了,能不能答应,直接对莫妞说。 “事从权宜,得罪了。” 说罢,他横抱着莫妞,大步朝季婈所在的山洞方向跑去。 季婈刚起,正和艳子和芊芊在山洞中练八段锦。 小白狼、大黑熊、霏霏鹦鹉还有粉面小猴,全都排排坐,兴致勃勃的看季婈练功。 强子抱着莫妞还没进来,几个嗅觉灵敏的毛茸茸,顿时嗅到了浓厚的血腥味。 它们马上摆出防备的质态,警惕的盯着洞口。 季婈察觉到毛茸茸们的异常,收功后看到强子抱着半边衣裳,染了血的陌生姑娘进来。 她看了眼莫妞伤处,蹙了蹙眉,问。 “怎么伤得这么重?” 强子面色赧然,吞吞吐吐:“那个,是我把她当偷粮贼砍了……” 季婈:…… 季婈开始着手给莫妞治伤。 她的身后,芊芊朝艳子眨眨眼,艳子会意,点点头,闪身出了山洞,朝溶洞的方向掠去。 一大早突然有个姑娘出现,这事不查清楚,她不放心! 万一是别有目的的人呢? 溶洞中的事情很好查,毕竟这几天溶洞中发生的事,都是溶洞中的村民,有目共睹的。 艳子回去将溶洞中发生的几件事,告知季婈。 季婈惊讶一瞬后,便淡然了。 那边的情况,会发生这种事情,她大约能猜得到,只不过没料到的是…… 事情的发展会如此迅速! 她将伤药,撒在莫妞的肩胛伤口处。 这伤药季婈用的减弱版金疮药,她怕好的太快,引得有心人探查。 虽然不惧,但少一事总比多一事的好。 不过就算她的减弱版金疮药,效果拿出去,也能引起人们的哄抢狂潮! “她要醒了。”季婈给莫妞的伤口打个漂亮的结。 话音刚落,刚才还奄奄一息的人,眼睫轻颤,缓缓睁开了眼。 莫妞睁开眼后,入眼的是宽敞明亮的山洞,说是山洞,却家具一应俱全,比家里布置得还要精致!!! 第三百二十一章 小白狼的虚荣心 莫妞眨眨眼,再眨眨眼,难以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这难道不是山上? 怎么和她住的溶洞,有这么大的差距? “这里是我住的地方。”季婈温和的开口。 莫妞看到季婈,愣了一下:“季姑娘?“她惊呼。 在莫妞的印象中,季婈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能弄来高产的稻种,能制造出脱粒机……而且青芦村和望水村民,都听她的。 季婈简直是她心目中的偶像!! “季姑娘,我我不知道是在你这。”莫妞看到她躺着的柔软床榻上,床单沾满了污渍和血迹,分外刺眼。 她窘迫道:“我我,好像我把姑娘的床弄脏了。” “不碍事。”季婈笑笑,将手中的药包递过去:“这是你伤口的外敷药。” 莫妞局促的摆手,红着脸起身:“我我,我叫莫妞,水沟村的,我我没银子。” 季婈笑着将药包塞进莫妞怀中,扫了一眼强子,故作责备:“强子刺伤了你,药钱他自然会给。” 强子闻言不好意思的挠头,连连应诺:“应该的应该的。” “噗通——” 蓦然,莫妞跪倒在地。 季婈看了眼莫妞随身带着的包裹,心里了然。 只是……若真的答应让莫妞过来,这头开了就不好收场了。 毕竟青芦村或望水村有亲戚关系的人,不在少数。 在莫妞开口前,季婈阻止了她的话。 “莫妞,你被强子所伤,于情于理都要让他照顾你到伤愈为止,强子先带她回去吧。” 至于伤好后,莫妞能不能留下,那就看她自己的了。 莫妞没想到,她还没开口,季婈便安排了她留下,虽然只是暂时的,但她已知足。 她想过,实在不行,到时候回去大不了和那些人拼命,死也要拉个垫背的,那样也不亏。 强子愣了一下,很快接受季婈的安排。 很有责任心的强子,觉得他不仅刺伤人家姑娘,还抱了一把…… 要不是他年纪不小,还带个孩子,都想向这位姑娘提亲了。 一个心怀愧疚,一个大度没真的责怪对方。 俩人竟十分和谐的相携着离开。 芊芊看着俩人离开的背影,蹙了蹙眉,小声嘀咕:“我怎么感觉……这俩人会发生点什么?” 艳子无语的看了芊芊一眼,对季婈道:“姑娘是不是也觉得,芊芊想多了?” 季婈抿唇笑,想了一下:”那个姑娘人不错,强子也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芊芊闻言,当即得意的向艳子显摆。 看,我想得和姑娘想的一样吧? 那傲娇的神情,格外崩人设,要多幼稚有多幼稚…… 季婈再看艳子,啧,又一个三岁。 她懒得搭理突然变得幼稚的俩人,捧本医书,坐在谢显华对面,安静的研读。 谢显华抬眸看了季婈一眼,眼底漾出温暖的笑意,默默倒了一杯茶,轻轻放在季婈面前。 季婈眼睛不曾离开书本,秀眉微微蹙着,俨然在思考中,手却无意识的端起茶杯,小口品着。 谢显华看到季婈的默契,瞬间圆满起来,再次捧起书仔细研读。 温馨的氛围,萦绕在俩人之间…… 小白狼看看季婈,再看看谢显华,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多余起来? 再瞧,大黑熊那些混蛋,竟丢下它,自己出去耍了? 小白狼郁闷的起身抖抖皮毛。 “嗷呜——” 它跑出洞外,一声大叫。 正蜷在一起酣睡的土狗小弟们,乍一听到小白狼的呼唤,耳朵瞬间立起。 等确定是老大在呼唤它们后,马上精神抖擞的朝小白狼的方向聚拢。 “嗷呜嗷呜嗷呜……“小子们,小爷今天带你们搞件大事! 小白狼慷慨激昂的发言完毕,身先士卒朝山下冲去。 ”汪汪汪……“ 土狗小弟们化身为热血小弟,像打了鸡血一样,跟在小白狼身后,嗷嗷的冲下山。 小白狼带着一群土狗,冒着雨像风一样途径溶洞,从站在溶洞外的村民身边刮过。 它认出来了,这几人天天去主人的山洞外,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小白狼故意从他们中间冲过去,力道之大,惊得几人摔做一团。 摔得七荤八素的几人,还没来得及站起来,身后追过来的土狗,看到老大的威风样,赶紧学起! “汪汪汪——“土狗们兴奋地,从几人头脸身子上践踏而过,狗脸嚣张得不要不要的。 等小白狼带着土狗们跑远了,摔懵的几人才哆哆嗦嗦爬起来。 气的。 “我¥&**#……%¥,你个狼崽子跑那么快,赶着投胎呢!” 几人恨得牙痒痒,开启国骂。 一是羡慕季婈,大伙眼睛都快饿绿了,这人竟还有多余的肉养狼养狗? 二是这群狗一点都不好对付,他们这几天想偷条狗,回来炖肉吃,每次都被追出三里地。 “哼,山里野兽多,这群畜生跑出去,没准就回不来了!” 其中一人阴狠的赌咒。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只是片刻后,几人陷入沉默。 他们不也是,差点没从大虫口中活回来么? 要不是危机关头,推身边的蠢货出去挡着,然后趁机逃跑,不然他们早已命丧虎口! 现在再想想当时的险境,仍然能够浑身冒虚汗。 如今就算再有人跟他们说,密林深处有金子,白捡的,他们打死都不愿意再去了。 小白狼带着一群土狗小弟,一路风驰电掣下山。 这段时间雨越下越大,小白狼昨天出门耍的时候,发现一些家畜,在大雨中乱走到处寻找藏身之处。 它正好知道,一群家猪陷入山下一土坑中。 那群猪笨得很,估计还没爬出来,现在去那群猪估计挣扎累了,正是抓捕的好机会! 小白狼循着脑海中的记忆,带着小弟们来到土坑处,一看土坑中果然躺着一群奄奄一息的大肥猪。 它兴奋地嗷呜一声,对土狗小弟们吆喝——小子们,干活了! 土狗们团团将土坑围成圈,却踌躇不前。 在它们的认知中,它们不能随意攻击别的生物。 小白狼看小弟们没有一点攻击性,顿时气得脸都胖了一圈。 ”嗷呜——“ 它大喊一声:这是肉!不上没肉吃! 土狗们大脑里条件反射想到,油光滋啦的红烧肉、香喷喷的烤肉、糯香软烂的炖肉,能流光口水的酱骨头…… 土狗们顿时被小白狼洗脑,嗷嗷叫着去勾陷入土坑中的猪群。 猪群感觉到危险来临,惊得哼哼唧唧乱动,却因身子太过疲惫,只能在原地打转。 小白狼有些担心,这么重的猪,小弟们能有力气弄上来吗? 要是弄不上来,还得回去找人来帮忙。 那样的话,它怎么风光回去接受众人崇拜的目光? 突然,一身猪的凄厉嚎叫声传来。 却是小白狼白担忧了,事实证明,吃货的力量多有无敌! 土狗小弟们打鸡血似的,只用了短短半炷香的时间,便硬生生将一头大肥猪,从泥坑中连拖带拽出来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好多猪 溶洞的内,之前被小白狼撞摔的几人,正与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们,商议如何对付青芦村和望水村民。 他们不信邪了,怎么这么多人,还斗不过青芦村和望水村? “嗷呜,嗷呜,嗷呜——” 骤然,营地外传来小白狼,一声接着一声的叫唤声。 他们听到小白狼的叫声,心中一喜。 “哎呀!难道那个狼崽子真的出事了?叫得那么凄惨,哈哈哈……” “我看肯定是,谁叫那个狼崽子那么嚣张呢!” …… 溶洞中一群见不得别人好的村民,嘻嘻哈哈勾肩搭背,准备出去看热闹。 顺便落井下石…… 此时,青芦村和望水村所在的营地,也听到了小白狼的叫唤声。 一群人全一脸懵。 小霸王叫啥呢? 还一副大家不出去捧场,还誓不停下来的架势? “走吧走吧,大伙都去看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白村长乐呵呵的提议。 众人想想,也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山洞外,青芦村、望水村和溶洞中的村民不期而遇。 上回溶洞中的部分村民,想要打劫的事,青芦村和望水村民都知道了。 现在看到对方,自然不会给好脸色,不打你,那是我脾气好。 其中一些溶洞中的村民,之前曾向季婈借过粮种,并没有参与准备打劫之事。 可他们现在所属的阵营,在溶洞这边,再见面多少有点尴尬…… 还有一部分人,对青芦村和望水村民,独占舒适的山洞,也颇为不满…… 两方人马,各怀心事。 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哼,等下有你们伤心的时候,那狼崽子叫得那么惨,是要死了等你们去收尸吧?” 溶洞这边,一个缺了门牙的人,对着青芦村民冷嘲热讽。 青芦村民:……我们是不是听错了?小白狼要死了? 望水村民:……呵呵,就算这里的人死伤过半,那人精一样的小狼,也能活得好好的! 两方人马,话不投机半句多,互相白了对方一眼,迅速分开。 只是两边的人,全因小白狼的叫唤声出来,自然目的地一样。 只是青芦村和望水村这边的人,笃定小白狼没事,至于为何叫唤那么厉害,估计是调皮呢。 大家闲得没事,干脆陪小白狼玩玩也行,乐观的觉得,就当宠孩子算了。 溶洞这边的村民,有去看热闹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一部分想,要是小狼和狗群死了,能不能捡一些肉回来吃的…… 两方人马,走上半刻钟,在视野开阔处,终于看到站在半山腰上的小白狼。 此时的小白狼,一脸傲娇,胸膛挺得高高的,昂头挺胸,站在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 它看到已将村民们引来,赶紧昂头一声长啸,造型摆起。 青芦村民和望水村民看着远处,沉浸式耍酷的小白狼,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 他们就知道,小霸王根本没事! 不过,溶洞中的激进分子们,心情与青芦村和望水村民,截然相反。 怎么能这样? 他们还以为小狼崽子,一定快要不行了,哪里想到赶过来看把热闹,顺便再嘲笑青芦村一把的…… 哪知道,他们过来看到的是,小狼崽子正臭屁的耍酷?? 肺都快气黑了怎么办? 白村长看着对方黑沉的脸,心情格外愉快。 他依旧用他那乐呵呵的语气开口:”呵呵,小孩子不懂事,让你们见笑啦。“ 溶洞中的激进分子,一脸失望,再听白村长这么欠的话,心底就像塞了一团点燃的棉花一样。 又闷又堵,恨不得原地爆炸。 好气啊! 此时,小白狼摆够了造型,再一看,噫?村民们怎么还在说话,怎么不过来? 它有些急了! 村民们不过来,怎么发现它给大家准备的肥猪? 不发现肥猪,它怎么能享受得到村民们,崇拜的目光? 着急的小白狼突然灵机一动,跑到背坡处,对准一头肥猪的屁股,狠狠咬上一口! 血肉模糊的那种。 “噫——!!!” 肥猪吃痛大叫! 肥猪被土狗从山脚下拖拽一路,正奄奄一息只剩下半口气。 刚才它趁小白狼装逼的时间,赶紧睡一觉缓缓。 哪知刚缓过来点,梦都没做呢,屁股上又被咬一口?! 背坡对面,肥猪的叫声传过去,正在说话的村民们,倏然一静! 所有人有点懵。 对于最近缺吃少喝的村民们来说,猪叫声在他们的耳里,不亚于仙乐。 “我好像听到了猪叫声了?”傻王瓮声瓮气的问,还不忘抹了把嘴角的口水。 众人再次为之一静! 猪叫声啊! 绝对绝对没听错!!!众人笃定! 那么问题来了…… 这荒山野岭怎么会有猪叫声呢? 所有人的目光,灼灼的朝小白狼所在的背坡处望去。 只是地形问题,那一处地势凸起,生生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这让村民们恨不得生出一双,透-视眼来才好! “赶紧过去看看。” 白村长推了一把正发呆的胡成功,要不是他年纪大了,肯定第一个跑过去。 现在溶洞那边的村民,虎视眈眈般存在,还是让腿快的胡成功去好。 胡成功被白村长一推,登时回过味来。 小白狼虽然调皮,但今天这叫声,这臭屁的模样…… 显然要搞事啊! 这猪说不准真是小白狼弄来的…… 不行,得赶紧过去,不然让溶洞那些人先一步过去,没准要抢呢? 胡成功越想越觉得,一刻都不能等了! 他碰碰身边几个村民,朝他们使了个眼色。 一会赶紧跟我跑! 一传递完信息,胡成功马上憋足一口气,使出吃奶的劲朝小白狼的方向狂奔。 刚接收到胡成功信息的村民,愣了一下,也赶紧追过去。 溶洞的村民一看青芦村和望水村一群人,呼啦啦全跑了,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 “追啊——” 突然有人焦急的大吼! 顿时,一群人像沙丁鱼一样,拥挤着朝小白狼所在的位置狂奔。 甚至跑得满脸都是四溅的泥水,也全然不顾! 近了,更近了!就在眼前了! 村民们陆续抵达小白狼所在的背坡处。 然而每个先到的人,看到背坡处的情景,无一不两眼圆睁,呼吸急促,僵在原地。 这让他们后面赶来的人,纷纷好奇,前面那些人到底看到了什么? 竟反应夸张成这鬼样子? 等他们看清,背坡处到底有什么时,无不例外,后来者的神情也如早一批来的人,一样一样的。 他们看到了什么? 猪!全是猪!好多好多猪! 猪是什么?肉啊!!! 什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都是狗屁! 人饿得眼都绿了,财什么都是过眼云烟,为了口吃的,他们能让别人亡! 溶洞中的绝大多数村民,互相对视一眼,眼底流露出势在必得的神色。 咱们人多,机会来了,抢他娘的! 第三百二十三章 镇场 溶洞的村民脸上毫不掩饰的贪婪之色,落入青芦村和望水村民的眼底。 两村人顿时紧张起来。 对方这么多人,真要拼命,咱们干不过他们呀! 他们心情复杂的看着小白狼。 这小混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搞这么大的事,也不提前通知我们。 小白狼看到溶洞里的村民,呼啦啦的将整个背坡围住。 特别是没门牙那几个,看它的眼神,跟看死狼没啥区别时,小白狼的心骤然咯噔一声! 后知后觉的发现,它好像……玩脱了??? 小白狼自从出生后,一直被狼王护着,之后跟了季婈,又一直被全村人宠着。 虽然家里几只毛茸茸总和它过不去,却也是一种友爱的相处方式。 乃至它的心思,再纯真浪漫不过。 此时直面浓浓的杀意,小白狼懵了一瞬,回神后顿时气坏了。 “嗷呜——” 小白狼龇起牙,声音在喉咙间翻滚,此时,它一改往日里犯二的形象,颇有点狼王的影子了。 奈何它身形仍未脱去奶气,徒有狼威,身材却不争气,溶洞村民们只是稍微一愣,随即马上大笑起来。 他们根本不将小白狼的威胁,放在眼里! 要是站在他们面前的,是壮得像一座小山一样的大黑熊,他们还忌惮几分。 他们甚至也不将,青芦村和望水村民看在眼里。 现在给青芦村和望水村民当靠山的季婈,并不在这里,听说带着熊和艳子、芊芊,进深山采药去了。 如此天赐良机,还有这么多肥猪做奖励,想不心动都难啊! “大家一起上,不要留活口。“领头人阴狠的开口。 溶洞的村民,心底明白,要是留下活口,等季婈回来,后果是大家承受不起的。 有一部分人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 他们只想占便宜,但从没想过杀人。 况且还要杀那么多人…… 有一部分人表示赞同,反正都要饿死了,还不如疯狂一把,没准也是条活路呢? 犹豫的人,抬起脚,慢慢后退,用行动表达自己的选择。 空气越来越安静。 骤然“噗——”的一声。 众人只见,其中一领头人,竟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朝退后的人肚子上,狠狠扎进去一刀! ”莫大婶!“ 有人认出受伤的人是,向来老实巴交,为人亲和的莫大婶时,忍不住惊呼出声。 莫大婶早已料到,终有一天,她会栽在这帮人手上。 所以她才千方百计,连哄带吓的赶走莫妞。 此时她脾脏破裂,呕血不止,身子越来越冷。 她知道她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只是她遗憾的是,没能见到女儿莫扭最后一面。 莫大婶带着遗憾和牵挂,缓缓闭上眼…… 眨眼间,杀一人。 所有人瞠目结舌。 望水村的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这些人够狠,比他们这些山匪出身的人,还要狠呐! 胡成功等人神色凝重起来。 对面的人,已进化成亡命之徒。 这种人可以疯狂到极点,也是最难对付的穷凶极恶之人! “我们不用慌,只要我们团结,他们一时间拿不下我们的。”胡成功给大家打气。 就在此时,望水村的阵营中,突然走出去七八个村民。 他们径自走向对面溶洞村民的阵营中。 此时,剩下的望水村民哪里还不明白,他们村出了叛徒! 胡成功难以置信地看着,走向敌营的几个村民。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这么多人在山洞里,还会丢这么多粮食。 这些村民中,还有他十分信任的族人,甚至很多事他都让这族人自己做决定便好。 这族人手中有权利,再有这么多人配合,来个监守自盗多容易。 “为什么?” 胡成功喃喃的问。 族兄闻言,转身看着胡成功冷哼。 “我不想再给季婈一个小丫头当狗了,你们谁爱当当去!” 溶洞的几个领头人闻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其中一人揽住胡成功的族兄,夸道:“你果然有眼光,回头杀了猪,分你一条大猪腿!“ ”哦?谁有眼光?!“ 蓦然,季婈独特的,甜而不腻的嗓音响起。 这慢悠悠的语气,听在众人心底,顿时狠狠一颤! 青芦村和望水村民的人一看到季婈,心底的石头终于落地。 再看季婈身边跟着艳子和芊芊,两大护法,身后还跟着一头威风凛凛的大黑熊。 两村人安心的的感觉,瞬间飙升到天际! “嗷呜呜嗷呜……” 小白狼看到季婈,迫不及待冲到季婈脚下,前爪紧紧扒在季婈的腿上,露出委屈的神情。 这嗷呜嗷呜一堆,虽然众人听不懂狼语,但从小白狼委屈巴巴的神情来看…… 这货肯定在告状! 溶洞的村民,自从季婈来后,所有人都僵住。 特别是季婈身后,光看一眼,腿就能发软的大黑熊,实在吓人! “哟,这么多大肥猪呢?" 季婈再次突然开口。 忽然,她话头一转,问溶洞的几个没门牙的领头人。 "这些猪,你们想要?“ 几个领头人心底狂点头,但面上他们敢应吗? 不敢! 几个领头人心底憋屈啊! 他们明明人数可以有压倒性的胜利,但可恨的是…… 人数多是多,但扛不住人心不齐呐! 并且有一部分,之前还借过季婈粮种,心底对季婈还存有感激。 季婈不来还好好的,季婈一出现,顿时倒戈。 几个领头人气得昂倒。 你们做人怎么能这么善变呢? “大家要是没话可说,那我们就回去了。” 说罢,季婈不再搭理黑了脸的领头人们,对胡成功等人道。 “你们还待着那里干嘛,还不赶紧将猪都抬上?” 青芦村和望水村民怔了一会,这才愣愣的反应过来,这场危机过去了? 而且还多了几十头肥猪? 惊喜来得太快,像龙卷风! 两村人欢欢喜喜,齐心协力将刚缓过劲来得肥猪,用蔓藤捆上,抬着朝山上赶去。 刚才主动到溶洞那边去的几个村民,看大家都回去了,赶紧跟上。 这么多猪啊,回去有肉吃了! 这时,一直跟在季婈身侧,充当透明背景墙的谢显华,突然出面,一手将这一行人拦下。 第三百二十四章 兽群出没 被谢显华拦下的村民,面色一沉,不悦的问。 “谢三,你什么意思?” 季婈闻声,刚要停下,谢显华捏了捏她的手心,温声道。 “下着雨呢,你先回去,这事我来处理。” 季婈看到谢显华眼底毫不掩饰的关心,眼睫微弯,轻轻点头,转头吩咐艳子。 “艳子你留下。” 艳子微微颔首,目送季婈离开。 “谢三,你赶紧让开!你有什么资格拦着我们?“ 眼看着青芦村和望水村众人,抬着肥猪越走越远,刚才主动到溶洞那边阵营的村民们,顿时着急了。 季婈一离开,谢显华脸上的温润笑意,顿时冷下来。 这变脸的速度,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他冷着脸,看着一众别有心思的村民,嗤笑。 “山洞里大家的口粮,都是你们联合溶洞的人搬走的吧?” 虽是疑问句,但说出的语气,却十分笃定! 被拦住的村民,心底忍不住一咯噔。 只是,这事能承认吗?他们又不是傻。 “我们是望水村的人,你一个青芦村的人,有什么资格管我们?” 有人聪明的岔开话题。 谢显华呵的一声笑了,继续问。 “你们以为做事做得天衣无缝?“ 他的笑容愈发冰冷刺骨,冷哼:“你们所以为的,是我们想让你们以为的。” 说罢,谢显华转身便走。 谢显华说完走就走了,可听过他说那些话的内贼村民们,心底却犹如装了十几个吊瓶,七上八下。 什么叫你们所以为的,是我们想让你们以为的?!! 为什么听着好慌??? 艳子看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内贼村民们,火上浇油的提点。 “我劝你们不要回去,这次姑娘根本没出去采药,为的不过是配合大家抓出内贼而已。” 听完艳子的话,这群村民终于想起,这两天胡成功村长,一直和白村长在一起神神秘秘不知道叨咕些什么? 现在他们清楚了,这是在商量着给他们挖坑呢! 真是猝不及防的坑…… “哦,对了,他们现在估计正等着你们回去,好大棍子伺候呢!” 艳子呼出一口气,哎呀,好久没和外人说这么多话了,都有点不习惯了呢。 她仰头看天,默默感慨一番后,心情极好的丢下一干,吓得心惊胆战的内贼村民往回走。 她之所以不动手,那是她觉得,杀了这些人渣脏了她的手。 反正这些人不敢回营地,留在外面早晚要死。 别看营地周围,一个凶猛的野兽都没有,那是大黑熊和她们时常去清的。 加上姑娘做的一些药,悄悄撒在四周,才让营地周围 良久,有人开口:“那我们还回不回去?” “回个屁啊,没听到那个女魔头说,我们回去会挨打吗?“其他人立即反驳。 一行人想到抬回去的大肥猪,心都碎了。 “都怪你,当初就不该听你的话。” “什么叫不该听我的话,当时我就那么一提,也不知道谁跑溶洞那边跑得最欢。“ “那谁占最多好处?” “我占好处多那是应该的……” …… 一时间,小团体吵得不可开交,最后升级到大打出手的地步。 直到所有人伤痕累累,累得再也站不起来才停手。 再看四周,人早已走光了,除了哗啦啦的越发大起来的雨声外,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刚才还大打出手的人,心底突然有种毛毛的感觉。 一个鼻青脸肿的村民,揉着小声问:“你们说这附近会不会有什么吃人的野兽?” 空气突然安静。 所有人四处张望,入眼全是阴沉沉的密林,滴答滴答个不停的雨,心更加惴惴不安起来…… 良久,有人干巴巴的自我安慰。 ”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厉害的野物,我们住在山上这么多天,也就见过一只大虫而已,是吧?“ 其他人也心存侥幸的点头干笑着附和。 “吼——” 却不想,他们的话音刚落,一道兽吼声,突然传来。 几人心头一跳,下意识抱成一团,朝兽吼声的方向望去。 下一瞬,他们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脸上只剩下惊恐。 他们看到了什么? 猛兽! 还不是一头,是一群!一群! 他们几乎天天见到季婈养的大黑熊、小白狼等兽。 但大黑熊和小黑狼等兽,给他们的感觉,是温和的,甚至很通人性。 可眼前的兽群,给人的感觉,只剩下嗜血! “啊——” 惨叫声在青芦山的半山腰处响起,片刻之后,惨叫声停歇,只剩下一声声咀嚼声。 一盏茶之后,咀嚼声消失,原地只剩下一滩血迹和撕碎的衣裳。 兽群缓缓移动,为首一头毛色斑驳的猛虎,抬头看了眼山上村民们所在的营地,眼底愈发猩红。 …… 青芦村和望水村的营地。 下山的村民,突然抬着一头头哼唧唧的大肥猪回来,留守的村民们全都呆若木鸡。 猪!!!! 竟然是猪!!!! 还是这么多多多的猪! ”今天吃杀猪宴!“白村长有了季婈的许可,底气十足的振臂高呼。 静。 所有人都在想,杀猪宴啊,多久没吃到了? 口水快控制不住了怎么办? “咳咳。”白村长干咳两声,提醒众人。 “这猪是季婈养的小白狼抓来的,大家吃肉的时候,心底可要记得人家的好啊。“ 众人连连点头,这话就算白村长不说,大家也会记在心底。 说完话,白村长突然想起,还没通知一起上山的鲁大成等人。 鲁大成等工匠,上山后虽然寻不到合适的落脚点,但架不住工匠们个个都是基建达人。 他们硬生生将附近一座小山头,掏出个足够容纳下所有工匠的山洞。 不过那边离营地不是很近,加上平日里大家都苦哈哈的,串门就是增加别人的负担。 白村长平日里尽量不往鲁大成那边去,今天可不一样了。 今天他走出去,可是底气足足的。 白村长心情极好的哼着小曲,溜溜达达来到鲁大成等人落脚的山洞处。 他想,鲁大成等人上山,也没看他们背多少粮食上山,估计日子过的比营地里的村民还惨。 突然,一股好闻的椒香味传来。 白村长怔了一下,心底纳闷:怎么有这么好闻的味道? 他观察四周,分神回应认识的人招呼外,剩下的所有精力,都用来观察,那股散发着椒香食物气味的来源。 渐渐的,他察觉到,鲁大成这边的人,几乎人手一个成人巴掌大的袋子,挂在腰间。 那布袋子鼓鼓的,这些人手里干着活,时不时会将手伸进腰间的布袋子里,抓出一小把,塞进嘴里。 他们咀嚼时,那股椒香味更加浓郁了。 再看这里的每个人,哪一个像营地里的村民一样,没几天人就瘦了一圈? 鲁大成的等人,有一个算一个,个个吃得红光满面,有的还胖几斤…… 白村长顿时抓心挠肺的难受。 他十分好奇,鲁大成等人腰间的布口袋中,到底装了什么? 第三百二十五章 吃肉香 鲁大成看到白村长,当即乐呵呵的走过去:“白村长,今儿什么风给您吹来啦?” 白村长心一边不在焉的点头,一边探头看向鲁大成腰间的布口袋,问。 “你这里面装着啥好吃的?” 这神情,这语气,与三岁孩子差不多。 鲁大成一乐,神秘兮兮的朝白村长招招手,然后慢慢打开大腰间的布口袋。 布口袋一张开,椒香味更浓了,就算不贪嘴的白村长,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可待他看清,布口袋里装的究竟是何物时,大吃一惊! “这,竟是蝗虫?你们最近都吃这个?“ 鲁大成抓起几只蝗虫,丢进嘴里,一边享受的咀嚼,一边点头承认。 “我们的粮食不多,所以干脆将季婈的蝗虫搬上山了,别说,这可比肉香多了。” 白村长看着鲁大成吃的喷香,面露纠结之色。 若是以前,他可能还担心的劝说,这蝗虫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吃不吃坏肚子,还是别吃了。 可这些天过去了,没看到鲁大成等人,吃蝗虫不仅没事,还个个红光满面的吗? 白村长心底郁闷。 他总觉得他这个村长当得不好。 有这么好的东西,竟不知道为村民们谋取,反倒让村民们饿着肚子? “那你吃婈丫头的东西,她知道吗?”他闷闷的泼凉水。 鲁大成得意的表情龟裂,神情一僵,讪讪的回答:“她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白村长倏然意味深长的笑了。 鲁大成神情尴尬,小声对白村长道:“这事你可别告诉季姑娘啊。” 白村长笑着点头,心底暗忖。 难道不说,婈丫头就不知道吗?不过婈丫头不说,应该代表着默认的态度。 想到营地内,明显瘦了好几圈的村民们。 不为村民谋福利的村长,不是一个好村长。 白村长笑眯眯的对鲁大成道。 “俗话说得好,见者有份呀。” 鲁大成看着白村长摊在眼前的手掌,郁闷到自闭。 呀个鬼呀,早知道白老头要跟他抢美味的蝗虫,他干嘛还在白村长面前炫耀?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嘛?! 鲁大成只用了一秒钟的纠结时间,马上妥协了。 分一部分存货贿赂白村长,总好过季婈发现后全没收好吧? 不过能给少点当然要给少点。 “我只能给你一袋。”鲁大成斤斤计较。 白村长想了一下,当初季婈收到了蝗虫数量。 虽然只有一天收蝗虫的时间,但架不住当时蝗虫多啊。 密密麻麻,漫天飞舞都是蝗虫。 只要一兜子随便划拉,就能划拉到半兜子那么多。 他不满意的摇头。 “太少,五麻袋。” “五麻袋?白老头你怎么不去抢?”鲁大成心肝肺都在疼。 季婈示范如何吃蝗虫时太晚,不然他还能烘烤更多存货。 甚至当初闹蝗灾时,他都要积极上阵抓蝗虫去。 “两麻袋,不能再多了!”鲁大成态度坚决。 白村长失望,看鲁大成抠抠索索的模样,看来鲁大成剩下的蝗虫,不多了呀。 “四麻袋,四麻袋,我们人多。”白村长据理力争。 鲁大成:……能不能打这不要脸的老头? “我请你们吃猪肉,现杀的。”白村长抛出犹如t-n-t的超级炸-弹. 鲁大成满脑袋嗡嗡响:??!! “猪肉?现杀的?“他惊愕的问。 这时间段,想吃口猪肉有多难?这白老头竟还有猪杀? 鲁大成想,烤蝗虫还有点存货,给白老头四麻袋,领着大家换换口也不错。 “行,那就四袋。”鲁大成一咬牙一跺脚当场应下。 随机让人去搬上烤蝗虫,与白村长一起往营地走去。 营地。 今天有肉吃,每个人脸上都挂满了笑容,喜气洋洋的。 有人一看到鲁大成等人,顿时热情的打招呼。 “鲁公子,就等你们过来了,季婈说了,今天大家可以敞开肚子吃肉哩。“ 鲁大成:……季婈说大家可以敞开肚子吃肉? “猪是季姑娘提供的?白老头你坑我四袋烤蝗虫!”鲁大成气愤的看向白村长。 白村长此时已让村民将四袋烤蝗虫搬走,完全不怕鲁大成反悔。 为了村民,他白有福做一次卑鄙小人又如何? 鲁大成一看白村长阴谋得逞的得意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喊我们来吃肉是吧?哼,原本只想着,过来吃点点意思意思,解解馋就行了。 现在?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吃不哭你算我输! 白村长见鲁大成露出阴笑的表情,心头一咯噔。 一个平日里看着老实憨厚的人,神情突然变态,怎么想都有点慌啊…… 青芦村和望水村营地中,青芦村民们像蜜蜂一样,忙碌着转个不停。 脸上无不洋溢着幸福开心的笑容。 望水村民受青芦村民感染,也渐渐从村中出叛徒的低落情绪中缓过来,加入杀猪宴的行列中。 洗野菜、洗碗、分拣食材、劈柴烧火、剁肉,忙得不亦乐乎。 在支起来的土灶上,负责炒菜的厨师,一边光膀使力地挥动大铲炒菜,一边用披在肩上的毛巾擦拭淋漓的大汗。 浓郁的饭菜香气穿过雨幕,也不曾减弱多少,飘进附近的溶洞里。 霸道的香气迅速勾动溶洞中村民肚中馋虫。 “咕嘟” “咕嘟” …… 吞咽唾沫声,不断在潮湿的溶洞中响起。 气氛徒然变得诡异的安静。 骤然“砰——”的一声响。 有个汉子摔了手中装水的碗,黑着脸站起来,深痛恶觉的看着,坐在溶洞中最好位置的一群人,破口大骂。 “都是你们这群人惹祸,要不是你们惹祸,现在那边的人就请我们去吃肉了。” 生活不如意时,人们常常喜欢在别人身上找原因。 众人连日来压抑的情绪,以及此时让人垂涎欲滴的肉香,终于,众人爆发。 站起来指责那些激进分子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群情激奋。 可一直搞事的激进分子们,是那么好惹的吗? 虽然他们和青芦村、望水村民斗智斗勇屡战屡败,身上都挂了彩,也不能容忍平日里这群,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村民,跟他们叫嚣! 不知是谁先动的手,打斗在溶洞中越演越烈。 最后逐渐发展成大乱斗,喊打喊杀声穿过雨幕,传到青芦村和望水村民的营地。 营地中,正团团坐,吃得大汗淋漓,畅快无比的村民们,听到溶那边的打斗声,皆愣了愣。 片刻后,有人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众人听到笑声,哪里还忍得住,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一个时辰后,溶洞中的村民终于大累了,全都瘫在湿哒哒的地上,好不难受。 外面的雨声越发大了起来。 有人的肚子咕噜噜声又响声震天起来,只是众人已经习惯,神情依旧麻木。 突然有人腾的坐起身来,两眼发亮,激动的问。 “你们说我们也下山去找猪怎么样?他们不就是靠一头小狼崽子和一群狗捡的猪吗?” 有人闻言也兴奋起来。 “对啊,我们人多,还比不过那群畜生?走走走,咱们赶紧去找猪,也吃香喷喷的肉!” “走走走,找猪,吃肉!!” 第三百二十六章 捡猪 溶洞中的村民,一改之前的颓废,犹如打了鸡血一样,脸身上的伤痛都不管了,一门心思下山去寻猪。 溶洞寻猪队自发壮大,最后竟然全员下山。 这都是被青芦村和望水村营地的肉香味,给刺激的。 浩浩荡荡的寻肉队伍,一炷香后,走到了原先的背山坡处。 这是他们发现小白狼的地方,也是兽群吃掉望水村背叛者的地方。 溶洞众村民看到背坡处,四处散落的破碎衣裳,顿时一脑子雾水,纳闷不已。 这怎么会有这么多碎布呢? 只是大雨将四周的血迹,冲刷得一干二净,溶洞众村民想了半天,依旧丈二摸不着头脑,干脆丢开不管,继续往山下行去。 走了一个时辰,快到山下时,映入溶洞村民们眼帘的是,一片犹如汪洋大海的山脚景色。 看得人心惊肉跳。 他们天天待在山上,却不知山下竟已洪水泛滥,目及之处,全是浑浊的水! 并且,水流端急。 偶尔零星露出水面的树冠,更让人感觉到触目惊心的绝望。 树那么高,却只露出水面那一点树冠,这水得多深?! “呜呜呜……我们是不是没有家了?” 一个村民捂着脸痛哭。 哭声悲恸哀伤。 渐渐的,啜泣声越来越多,每个人脸上无不充斥着茫然。 正当他们哭得不要能自己的时候,突然有人指着水面上漂浮过来的一物,惊讶的大喊。 “你们看,那是不是猪?” 众人闻言,再也顾不得悲伤,忙定睛看去。 入眼果然是一头肥头大耳的肥猪! “拉上来拉上来!”群情激动得不要不要的。 刚开始有人拿长棍往水里勾,可水流太急,好半天都在做无用功。 最后,众人眼看肥猪要顺着水流,从眼前流走,他们再也忍不住,纷纷涉水去捞。 没多久,一头大肥猪便拖上了岸。 众人兴致勃勃的翻看肥猪,片刻后,有人失望的摇头:“这猪死了。” "这猪应该刚死没多久,你不吃我吃。“有人反驳,爱不释手的抚摸着死猪。 看着就要到嘴的肉,很多人也觉得不吃可惜。 “这有什么,咱们平日里吃鸡吃鸭,不都要杀死了再吃嘛。”主张吃死猪的人,大声发表自己的言论。 这话一出,简直说到众人的心坎里上了。 反正吃的都是要弄死的,都不是一样要死嘛,再说被水淹死的猪怎么了? 还省得大家费劲杀了呢! 将猪抬回去吃肉的决定,一落实下来,所有人都兴奋得咧开嘴笑得开心。 “哎呀!你们看!那边那边是不是漂来好多猪??!“ 众人闻言,朝惊呼的人所指方向看去。 哎哟,我去,还真是猪! 一头、两头……十头……五十三头!!! 立在岸边的溶洞村民神情呆滞了。 肉啊,好多好多肉…… 之前他们还在想,只有一头肥猪回去怎么分呢,现在好了五十几头,足够每个人都分到大块,双手抓着啃呢!! “赶紧去捞哇!”有人大吼。 顿时,呆滞的村民迅速回神,不会水的赶紧拿杆子,会水的马上跳入水中。 一时之间,一行人忙得热火朝天! …… 青芦村和望水村营地中,众人吃得肚皮溜圆,畅快淋漓后,一边嚼着饭后零食烤蝗虫,一边和鲁大成等工匠告别。 鲁大成面色僵硬的回应白村长告别,看着面前青芦村和望水村民,人手一把椒香的烤蝗虫,心再次滴血。 原本他想着,他们工匠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杀猪宴要好好吃,狠狠吃,拼命吃,吃哭白老头。 却不想,姜还是老的辣。 他们是能吃,他们抢不过同桌的其他村民啊! 亏了,亏哭了…… 白村长看鲁大成这孩子,都快气成河豚了,顿时好笑的保证。 “算我欠你一顿好饭,回头有好吃的,还叫你们行了吧?” 鲁大成闻言脸色才好点。 “哎呀,白村长,你们在啊?” 突然,有人朝白村长打招呼。 众人闻声看去,顿时懵了一下,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们看到了什么? 天啊! 溶洞那边的村民,抬着上山的,竟是一头头肥头大耳的大肥猪??? “看到没,你们有猪肉吃,我们也有,而且比你们的还多。” 故意来跟白村长打招呼的溶洞村民,咧着没有两颗大门牙的嘴,嘚瑟的对白村长说。 营地中的村民们一听着话,全都明白了…… 怪不得溶洞离营地还有一段路,怎么这些人像二傻子似的,将猪抬着绕到这边呢。 原来这是来炫耀的啊! 而且对方抬回来的猪,比他们多得多,这明明白白是在打脸呀! 营地中的村民,心情顿时有些不好了。 我们之前吃肉,也没特意去那边炫耀呀,这些人真不地道。 “恭喜。”白村长淡淡的回应,而后驱赶对方。 “你们赶紧离开吧,我们这边总是丢东西,要是把你们当贼打就不好了。” 白村长的语气中没有羡慕,也没有妒忌,只有疏离。 来挑衅的村民,犹如使出全力,却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毫无成就感。 来挑衅的村民站在原地,憋了半天,才憋出狠狠的一句。 “我们现在有肉,稀罕你们那点破烂玩意?!” 说完这句话,他终于觉得找回了点场子,得意的朝身后的抬猪队伍喊。 “走,我们回去炖肉吃!” “回去炖肉吃咯!” 溶洞村民,故意将炖肉二字,喊得响亮。 虽然青芦村和王水村民,之前已经吃过炖肉,可那才多少头猪? 真要分一分,一个人也没能分得多少。 哪像他们,一下子有五十多头! 溶洞中的村民,一想到他们有五十多头猪,徒然生出一种叫做优越感的东西。 他们坚信,青芦村和望水村民心底肯定羡慕嫉妒恨着呢,只是要面子的不说出来罢了。 溶洞中的村民,抬着猪哼着歌,往回走。 烧水、分肉! 溶洞那边炊烟袅袅,突然间热闹起来。 营地这边时不时还能听到,溶洞那边传来高兴到跑调的歌声,以及大声的哄笑声。 这一晚上,溶洞那边几乎彻夜未眠,一直载歌载舞。 第二天,天蒙蒙亮,营地的村民们,全都顶着大黑眼圈起床。 全都是溶洞那边扰民扰的,有些人生生熬到天际破晓,溶洞那边折腾不动了,动静小些才睡着。 “哎,那边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不过他们总算消停了,一会我干完活,还得睡个回笼觉。”强子和白多旺抱怨。 白多旺同样顶着一对熊猫眼,深有体会的点头。 哥俩无精打采的往山洞外走,去洗漱。 “啊——死人啦!!!” 骤然,一道凄厉的叫喊声从溶洞那边传来,生生将困得两眼快睁不开的哥俩,吓了个激灵,哪还有半点睡意? 第三百二十八章 季婈的担忧 俩人茫然的四处张望,希望能有人跟他们解释一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季婈所在的山洞中,警惕性极高的艳子和芊芊,也听到了这道凄厉的惨叫声。 俩人对视一眼,神情一凝。 人只有在极度恐惧中,才会发出如此惊骇的叫声。 叫喊声中,说死人了。 到底谁死了?怎么死的? “你照顾好姑娘,我去看看。”艳子沉声对芊芊道。 芊芊郑重的点头,目送艳子离去。 艳子离去后,芊芊将消息向季婈回禀。 季婈刚才隐约听说有人叫喊声,只是这边山洞离声音来处比较远,听得不是很真切。 她安静听完芊芊回禀后,眉头微微蹙了蹙,细心问。 “那你听说溶洞那边,这两天有什么异常吗?” 芊芊闻言沉吟着摇摇头。 片刻后,她啊的一声,恍然道:“昨儿吧,听说溶洞那边的村民,下山抬了许多猪上来,热闹了一整晚呢!” 季婈点点头,心底疑惑不解,但预感中,她总觉得问题就出在昨晚。 一刻钟后,艳子归来。 她面色凝重的跑到季婈面前:“姑娘,溶洞那边出大事了,一下子死了一百多人,还有几十人剧烈腹泻、呕吐、高热等症状。” 季婈心头一咯噔,这症状怎么这么像疫病? 只是她还没有看到患者,不好下决定。 艳子和芊芊看季婈忧心忡忡的模样,也跟着紧张起来。 平日里无论发生什么事,姑娘总一副淡定的模样,现在神情徒然这么严重,实在让她们有点心惊肉跳之感。 “姑娘,是不是问题很严重?”芊芊绷着一颗心问。 季婈叹息着点点头:“我怀疑是疫病,一会我过去看看。” “砰——” 骤然,她们身后传来陶碗落地碎裂的声音。 季婈转身看去,只见谢大娘等谢家人,这神情震惊的站在她们面前。 “婈丫头,大娘不许你去!”谢大娘头一次在季婈面前,表示出强势。 谢大爷也严肃的点头。 包氏以及乔氏皆面露担忧。 大壮、谢大脸上浮现出不赞同之色。 唯有不太知事的小花,和反射弧慢出很多拍的谢二,还在不在状态。 但是他们隐隐觉得,大家紧张的不让小婶(季婈)去溶洞那边,应该是那边有危险,自然也站在了谢大娘等人这边。 谢显华虽然心底担忧,但他知道季婈的本事,再者上回在治化府,季婈也曾很好的控制住疫病。 谢显华站出来,对季婈道:“你想去就去吧,平安归来。” 他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不要过去凑热闹,万一真的是疫病感染上了,累得还是季婈。 他们一家人都好好的,季婈才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救助更多的人。 季婈看到谢显华信任的眼神,她心底顿时明白,谢显华知道她心中所想。 她确实不怕疫病,但是她担心关心爱护她的谢家人,青芦村民,甚至现在还多有一些望水村人。 不知不觉中,给予她关爱的人越来越多,她怎忍看他们出事? 但疫病无情,万一真的是疫病,在对症药物还没配伍出来前,那些人都可能有生命的危险。 只是季婈和谢显华俩人默契了,可谢大娘等人却不理解。 听到谢显华支持季婈去,可能发生疫病的溶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啪——” “你这倒霉孩子,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可以把嘴缝上!” 谢大爷看谢显华挨揍,顿时拍手叫好:“就得狠狠收拾一顿,再有什么坏心思,我和你娘打断你的腿!” 谢显华:……能有什么坏心思?他疼季婈还来不及呢! 只是他的话,谢家人都不信,甚至联想到老三是不是当上秀才,有点飘了?想甩了季婈? 谢家老两口神色一凝,互相对视一眼。 小树的砍,孩子要管! 老两口默契地打起了,要跟老三好好说道说道的想法。 莫名觉得后背有些凉的谢显华,努力忽略这种感觉,他朝季婈眨眨眼,让季婈趁着他缠住两老,赶紧抓住机会走。 俩人配合默契,季婈一看谢显华朝她打眼色,顿时会意,给了谢显华一个’你保重‘的眼神后,带着艳子和芊芊悄悄离开山洞。 一处山洞,季婈从袖兜中掏了掏,掏出三个面部口罩,递给艳子和芊芊:”给你们戴上。“ 俩人见多了季婈戴着口罩干活的样子,此时一看递过来的口罩,当即像模像样的戴起来。 只是她们一直很好奇,姑娘的袖兜中,每天到底装了何物? 并且这袖兜像百宝囊一样,想要什么掏掏就能掏出来了??? “走了。”季婈催促有点走神的二人。 艳子和芊芊对她的袖兜无比好奇的事,她是看得明明白白的。 只是这事不好解释,也不能解释。 好在艳子和芊芊本分的不会问东问西,这倒省了季婈无需费心去说谎。 艳子和芊芊穿着蓑衣,艳子给季婈撑伞,芊芊抱着医药箱,三人走了一刻钟,终于来到了溶洞外。 只是溶洞外,挤满了青芦村和望水村民,都是因听到早晨那声尖叫声跑来的。 季婈看着堵在溶洞大门外,犹如一堵人墙的青芦村民以及望水村民们,血压一下子突突地望天灵盖冲! 她现在只好在心底祈祷,千万不是疫病啊,千万不是疫病啊…… “季婈来了,季婈来了!” 有人发现季婈,顿时欢呼出声。 在他们眼里,溶洞中的村民就是生了一种古怪的病,只要会医的人来了,就好了。 季婈带着艳子和芊芊,面色凝重的穿过,青芦村以及望水村民的人墙,走入溶洞内。 一进入潮湿的溶洞内,一股恶臭顿时扑鼻而来。 三人就算戴了厚厚的口罩,还是挡不住这个令人作呕的恶臭。 三人的眼神扫了一圈,发现溶洞中死去和高烧昏迷不醒的人,根本不是一百多和几十个。 而是差不多近千人! 这传播速度…… 季婈的小脸愈发凝重! 溶洞的石壁上的滴水,滴落在地上的积水中,滴答一声,溅起一朵水花。 骤然,有人哇的一声,呕吐物呈喷射状,全吐在积水中。 一股熏人的臭气袭来,却是那个正在呕吐的人,拉裤子上了。 溶洞中的积水,混着呕吐物、粪水等物,流淌在整个湿哒哒的溶洞中。 芊芊转过身去,捂嘴作呕。 艳子干脆玩起憋气来。 季婈则面无表情的走到附近一位患者面前,她蹲下身子,中食指搭在患者的脉搏上。 半响,季婈的眉渐渐拧起,神色差到极点…… 第三百二十八章 疫病确诊 她神情严肃,沉声对艳子吩咐。 “你立刻让青芦村和望水村民离开。” 艳子见季婈如临大敌的模样,一点也不敢耽搁,匆匆出了溶洞,对白村长和胡成功道。 “姑娘让你们赶紧带着人离开。” 两村村民听到艳子的话,不明所以,唯有脑子灵活的人,看艳子神色不对,有些不安的问。 “艳子,里面是不是出什么事?” 青芦村和望水村与这边的关系不睦,虽然好奇溶洞内发生了什么,但却不好闯进去查看。 艳子看了眼四周,确认没有溶洞村民能听到后,才压低嗓音透露。 “姑娘怀疑是疫病。” 村民们的脸刷地惨白! 疫病?!! “怎么是疫病?”有人喃喃出声,神情恍惚。 “那我们是不是不该回营地那边去,万一我们身上已经染上疫病,传给他们怎么办?” 艳子一怔,这事超出她能解释的范围。 “姑娘没有交代。”艳子沉吟片刻:“我觉得姑娘不特意交代的事,应该不碍事才对。” 众人闻言,越觉得有理。 只是心底到底还是有点,惴惴不安之感。 送走两村村民,艳子回到溶洞中,正在忙着切脉的季婈抽空抬眸看了艳子一眼,问。 “都回去了?” 艳子点头,看着季婈欲言又止。 季婈叹息一声:“剧烈腹泻、呕吐、喉咙肿痛、手脚溃烂、高烧、严重口渴、皮肤化脓." 顿了顿,她再次沉声开口。 “若没有错的话,是疫病无疑了。” 疫病无疑了! 艳子和芊芊虽然心底早已有些准备,但听到季婈亲口承认,心还是猛的提了一下。 季婈问一位症状比较轻的患者。 “你们这两天除了吃肉外,还有什么与平日里不同的地方吗?” 这名患者她有些印象,以前曾在她这借过粮。 患者不敢直视季婈的眼,季婈帮他们甚多,可他们总干些缺德事。 “除了吃肉外,没别的不同。”患者声如蚊呐,愧疚的。 季婈没有心情理会患者复杂的心理,一门心思想找出疫病的源头。 要是源头不找出来,用再好的药也只能遏制,不能断绝。 蓦然,季婈心头一动,想到一个可能,追问。 “你们的猪肉,是从哪里来的?” 猪肉? 患者愣了愣,不明白他生病和吃肉有什么关系?青芦村和望水村营地那边也吃猪肉啊,怎么那边听不到有人死? 他闷闷的回答:“我们都是从水里捞上来的。” 从水里捞上来的? 季婈:……好一阵无语,无力的确认:“死猪?” 与季婈说话的患者闻言,登时意外的望着季婈,惊讶的问。 “季姑娘你怎么知道?” 季婈看着对方布满红血丝的眼,以及惨白脸。 她深吸一口气,严肃的开口。 “要是还有剩下的猪肉,都不能再吃了,烧了吧。” 患者愣住,烧了?? 他还没开口,一旁听到他们对话的村民们,立即出声反驳。 “烧猪?你有病吧?我们好不容易才吃上肉,烧什么烧?” 季婈看了眼说话这人的手,手指处有几颗凸起的浓血泡。 这明显是手脚皮肤溃烂的症状! 别看这人说话中气十足,但不知何时,可能会突然倒下。 “不止猪肉要烧掉,就是去世的人,也要烧掉。" 季婈说这话时,并没有收着嗓音,在这气氛低迷的溶洞里,显得格外响亮。 溶洞瞬间落针可闻,就连喉咙发痒,想要咳嗽的,也死死抑制住。 一段沉闷的静寂之后,突然有村民嘶吼。 “我不同意!人死后不能入土为安,是要变成孤魂野鬼的!” “我也不同意!” “坚决不同意!” “也不知道季婈安的什么心?良心坏掉了,竟想出这么损人的主意!“ “能安什么好心,心毒着呢。” …… 溶洞中的村民,瞪着季婈,神情愤慨,犹如看一个也邪恶的人。 艳子和芊芊气愤的挡在季婈面前。 铮的一声,芊芊抽出腰间的软剑,手腕一抖,软剑瞬间笔直,泛着寒光。 艳子手腕一用力,将鞭子甩出,鞭尾甩在溶洞的石壁上。 “啪!”的一声,鞭子抽离时,刚才还好好的巨石,骤然龟裂,扑簌簌往下掉。 吵闹的溶洞村民们,声音戛然而止。 艳子和芊芊顿时满意了。 要是这些村民不听话,她们不介意教他们怎么做个人。 艳子蔑视地看了眼众村民,缓缓开口。 “姑娘,他们上杆子找死,您救他们干嘛?” 谁会上杆子找死? 溶洞中的村民不忿地瞪着艳子。 只是碍于艳子的强大,不敢有任何举动。 季婈站起身来,环视对她们面露敌意的村民们,神情不悦。 别人对她叽叽歪歪,说三道四,她嫌麻烦,可以不予理会。 可她最讨厌别人对她身边的人,露出敌意。 没办法,她骨子里就是这么护短! 季婈冷声开口:“你们得的是疫病,既然不想治,我这就回去了。“ 说罢,她转身向溶洞外走去。 艳子和芊芊冷笑的看了眼,面上露出茫然、震惊到呆滞,再到慌乱,最后懊悔……神情瞬息变幻的村民们。 俩人冷哼一声,转身快步跟上季婈的脚步。 溶洞中的村民,看季婈走得干脆,急急道。 “等等!” 竟是异口同声的整齐! 季婈听到了,但懒得理会这些人。 不吃点苦头,这些人还得作妖。 “季婈!” 眼看季婈要走出溶洞了,有人焦急的大喊。 季婈面无表情的继续往外走。 她就不信,今天改不掉这些人,求人时还一副颐指气使的态度。 “啪。” 芊芊将油纸伞撑开。 “季姑娘!” 身后传来一部分人心急的呼唤。 季婈向来喜欢听话配合的病患。 只要病患听话配合,这病就相当于治了一半。 她顿住了脚步。 可艳子和芊芊却不想,这么轻易让溶洞中的村民如意。 凭什么刚才他们将姑娘大骂一顿,现在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姑娘,咱们回去吧,雨要大了。” 溶洞中的村民,此时看艳子的眼神,犹如在看天底下最大的谄臣! 季婈看到脸上依旧有些不忿的村民,淡淡的对艳子道:“好。” 溶洞中的村民:…… 季婈不是性子最好,也最好说话的么? 怎么情况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这一次,众村民终于意识到,若仗着季婈好说话为所欲为,那他们将会输得彻底。 恐慌,真正占据众村民的内心。 季婈说他们得了疫病,如果只是死几个人,他们并不相信,这么可怕的事情,会降落在他们身上。 但一个上午,却死了上百人! 这个死亡数字,令他们不想心惊胆战都难。 有人双膝缓缓下沉,对着季婈的背影,噗通一声跪下。 “季姑娘,我错了,求您……救命。” 渐渐的,季婈身后的膝盖着地的声音,越来越多…… 季婈叹息一声,问:”在我这,想要治好疫病,将染病而亡的人焚烧,是最基本的条件。“ 她顿了顿,转身环视众多跪地的村民,眸光平静的再问:“这条件,你们应,还是不应?” 第三百二十九章 藏头露尾的神人 众人面面相觑,这一次没有人再敢对季婈恶言相向。 他们知道若他们真敢说不行,那季婈真的毫不犹豫离开。 “噗——” 压抑的气氛中,骤然,一个村民口吐鲜血。 这是一个重病患者,血液瞬间涌入口腔,患者张大口,眼球突起,最终抽搐几下,气绝身亡。 只是他临终前,痛苦的表情着实骇人! 有村民再也绷不住,亲人再重要,也没自己重要好不好? 他们纷纷出声恳求:“季姑娘,我们都听你的,烧!” 一些顽固派不乐意了。 “不烧!” 有人看着季婈,眼神恶毒,阴恻恻的开口。 “知道你医术高,病你要是不给我们看好,我们就传给那边的人!” 季婈:…… 从没见过如此恶心的人! 季婈认出,这人姓钱,一直以来,都和青芦村不对付。 钱姓村民见季婈不说话了,顿时得意的对众人喊。 “你们看,她怂了,我们干什么要全听她的?” 季婈闻言环视众人,勾了勾唇,平静的问。 “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有些村民赶紧摇头,有些村民则站在钱姓村民那边。 在他们心里,要是能不烧掉亲人的尸首,又能治好病,那再好不过了! 艳子和芊芊看到同意姑娘想法的人,多是之前在姑娘这借粮种的村民。 而那些鼓动人心的极端分子,基本上都是一直闹事的人。 剩下一些则是没主意,一直摇摆不定,平时没少跟着那些激进份子参合。 典型的拎不清! 之前害怕姑娘不给治病,跪地跪得最快,现在觉得那些激进份子说的话,能拿捏得住姑娘了,又反悔得最快。 俩人心底冷哼,这种人比那些激进的,总想搞事的人,还要可恶! 只是,姑娘是那么好拿捏的人吗? “容易的人,烧了亲人的尸身后,到营地往北两里,我在那里等你们。” 说罢,季婈对艳子道:“艳子你去营地外守着,但凡想要将疫病传过去的,杀!” 这一声杀,说得掷地有声。 说罢,季婈和芊芊转身朝雨幕中走去。 季婈狠绝的命令,惊得众人僵在原地。 特别是那些拎不清的村民,全都懵逼了。 他们着急的看看季婈走远的背影,又看看喊着能拿捏住季婈的激进份子们,慌张的问。 “你们说现在怎么办啊?你们倒是想想办法啊!” 激进份子们心底也有点慌,可还是存点侥幸心理,呐呐的说:“季婈应该……只是吓唬我们的吧?” …… 答应季婈会焚烧逝去亲人尸体,然后前往约定地点的村民,沉默地看着激进份子们和摇摆不定的村民。 此时,他们没有心情参与讨论,将要焚烧亲人尸体的愧疚感,侵袭着他们的内心。 他们甚至怀疑…… 那些人的亲人逝去,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悲伤,却热衷讨论如何对付季婈。 他们到底有没有丝毫在意亲人? …… 潮湿的林子里,先要燃起大火,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 他们将逝去的亲人,抬到一处,咬牙浇上积攒的油。 浓烟滚滚,在油脂噼里啪啦的爆裂声中,低低的啜泣声渐起。 两个时辰后,他们默默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前往和季婈约定的地点。 此时,青芦村和望水村的营地外,激进份子们暗戳戳带着十几个炮灰,前来试探。 却被蹲在营地外的大树冠上的一行人,看在眼底。 艳子的身旁,分别蹲在强子、胡成功、白多旺等青壮年。 胡成功一看对面营地的人,真的打了将疫病传进营地的想法,顿时恨得牙痒痒。 他眼神凶狠,咬牙切齿的开口。 “我现在就下去弄死他们!” 艳子淡淡的睨了一眼胡成功,问:“你想去?” 说罢,她让开通道,微抬下巴,示意胡成功赶紧走。 胡成功骤然想到,树下这群人,可是身携疫病的危险分子。 他真的下去和那些人对上,死的恐怕还是他? 胡成功的脸顿时黑了。 “你就这样看着他们进营地?万一真的将疫病传进来怎么办?”他不甘的问。 艳子懒得搭理,不断叽叽歪歪的胡成功。 要说疫病,恐怕在部分村民前去溶洞那边看热闹时,就已经染上了。 没看到当时姑娘的脸色吗? 确诊后,姑娘匆匆离开,其中有一个原因,应该是去配对症的药去了吧。 之所以不告诉村民们,是担心这些人恐慌,姑娘也算用心良苦了。 既然姑娘这么替这些人想,那就晚点解释,让他们再无忧无虑一阵子也好。 艳子向来不是多话的人,腹诽完后,解下身后的弓。 她擅长鞭法,弓箭并不常用。 但作为曾经的顶尖杀手,远程取人项上人头,弓箭是必须要掌握好的一种武器。 艳子抽出羽箭,搭弓,拉弦,瞄准…… 骤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艳子手中的箭还没有射出去,树下几个鬼鬼祟祟的村民,猛然飞了出去。 他们狠狠砸在附近的大石上,顿时血流如注。 胡成功等人愣了愣,下一瞬,两眼放光的看向艳子。 “艳师傅,这是什么绝招?简直是神仙招!“ 艳子:…… 她冷哼一声,一派光明磊落。 “他们不是我伤的。“ 艳子皱皱眉头,好奇到底是谁使的暗力,助她一把? 虽然她并不需要。 艳子的视线落在视线死角处。 哪里有一簇茂盛的灌木丛。 那人应该就躲在那里! “朋友,不出来露露面吗?”艳子谨慎的开口。 能使出这么大得力气,将几个人瞬间撞飞。 这必定是高手! 艳子思来想去,完全没有头绪。 芊芊跟着姑娘离开了,寸刀去夜莺分部查事情去了。 猎虎和白面书生,跟着葛老和谷义平去了赤幽国。 哪还有谁上山? 再说,就算他们回来,也不会躲在灌木丛中,藏头露尾吧? 自从问话后,艳子一直不见躲在灌木丛中的人出来。 耳边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她想了想,对强子等人道。 “你们呆在树上别动,我下去看看。” 强子等人也想瞧一瞧,到底是哪位神仙人物,竟面都不露,就能瞬间解决一队人。 可是碍于艳子冷着的脸,只好一个个鹌鹑似的,乖乖蹲树上。 艳子犹如狸猫般,快速无声,且灵巧地顺着树干滑下。 她一落地,视线瞬间开阔起来。 再看令她十分好奇的灌木丛…… 骤然,淅淅索索声从灌木丛中响起。 艳子打眼看去,下一瞬,她瞳孔一缩,全身寒毛瞬间竖了起来! 第三百三十章 兽群来袭 艳子一步一步后退,谨慎的不让脚步声,惊扰到面前成群结队的野兽群。 她如何也想不到,此地会出现大批的兽群! 看着每只兽脸上,狰狞的凶相,艳子的心提到嗓子眼。 这里就在营地门口,这样大的兽群,假若冲击营地,村民们岂有存活的可能? “咔嚓——” 骤然,她脚下传来一道脆响,一根树枝在脚下断裂开来。 艳子心下一沉,暗道:“糟糕!” 她手缓缓挪到腰间的鞭子上,准备攻击。 却不想,对面的兽群,似乎并没有对她发起攻击的欲望。 为首的一头吊眼白睛大虎,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而后继续盯着营地。 艳子缓缓吁出一口长气。 可这口气还没缓过来,骤然,她看到蹲在树上的胡成功等人,纷纷好奇地探出头,到处张望。 几人神情一致,全都一脸好奇。 灌木丛那边躲着的人长得很丑?艳子被吓到? 艳子这样的大魔王,都能被吓到,那……那人到底长得有多丑? 艳子:……总感觉这些蠢货欠收拾! 随着几人的动作,树枝在踩踏中摇晃的动静,越来越大。 树叶上的积水,滴滴答答坠落。 豆大的雨点,从庞大的树冠上,垂直砸进灌木丛中。 噼里啪啦作响! 兽群的情绪,逐渐烦躁起来。 艳子:……得,猪队友太坑,要兽口逃生了!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姑娘那边,还有谢家!要是那边也出现兽群,可就危险了! 艳子抬头看了眼,还在树上蹦跶的几个,没好气的喊。 “你们赶紧下来,到山洞里把门堵上,我去找姑娘!” 几人看艳子难得露出气极败坏的表情,顿觉有趣,也十分好奇,到底那人有多丑,才让艳子女魔头这么反常? 眼看艳子朝远处飞掠而去,几人一头雾水的迅速下树。 一下树,胡成功等人差点和兽群脸贴脸对上。 “娘啊——”几人异口同声大叫。 他们的魂差点当场飞。 “回山洞!回山洞!”白多旺嘶声大吼。 几人面色发白,疯一般的逃往山洞,跑得头都不敢回,只觉后脑勺处一阵阵腥臭的热风传来。 不用想,他们也猜到,肯定有一张血盆大口,快贴上他们的后脑勺头皮了。 强子等人使出吃奶的劲,冲进山洞。 洞口处有一块大石头,正好可以堵住整个洞口。 几人连滚带爬的,将石块合力推到洞口。 “轰隆——”一声巨响,在兽群将要冲进来的瞬间,巨石将洞门堵上。 洞中的村民,全都一脸懵的看着狼狈的几人。 “兽,兽群!”白多旺背靠巨石门后,心有余悸的深喘。 兽群? 村民们怀疑的看向巨石门。 一点动静都没有,哪来的兽群? “哈哈哈,多旺,你说的兽群不会是蚂蚁窝吧?”有人出声调侃。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噗呲噗呲笑出声来。 骤然”轰隆——“一声,石门外传来剧烈的撞击声。 便随着碰撞声响起,洞顶洞壁上,顿时扑簌簌落下小石子。 嘻嘻哈哈的村民们,脸上笑容一僵,惊疑不定的看向巨石门。 突然,石门的撞击声,越来越大,白多旺等人抵着石门的身子,逐渐不稳。 村民们顿时慌了起来,纷纷涌向石门,用手,用身子,死死抵住。 这可是他们生的希望! 石们连续晃动了半柱香后,才慢慢停歇。 躲在山洞里的村民们,屏息静气,附耳在石门或石壁上,凝神静听。 良久之后,胡成功难以置信的看向众人,惊喜的开口。 “它们似乎离开了???” 村民们闻言心中一喜,再次将耳朵更贴紧一些,听取山洞外的动静。 他们果然听到了脚步声离去,紊乱却有力。 这是兽群离去的脚步声! “哎哟,吓死老子了!”胡成功拍着胸口,一下子瘫在地上。 良久之后,隐隐约约中,一声声惨叫声传来。 听方向,应该是溶洞那边。 所有人面面相觑,眼神中隐有不忍。 白村长将烟枪在地面石块上磕了磕,沉声开口。 “他们那边人多,要是他们都自救不了,我们去了也是白搭。" 众人想想,也觉得白村长说的有理,溶洞那边就算走了几百人,去季婈所说的地方…… 溶洞里也还剩下两千多人呢! 两千多人,都搞不定兽群,他们这三百多人就算全押下去,也是有去无回。 一时间,众人陷入沉默中,耳边依旧有惨叫声,时不时传来…… 季婈在约定地点,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等到了溶洞中愿意来治病的众村民。 她将众人安置在一处洞穴中,此处洞穴是粉面小猴寻到的。 只是这处洞穴没有水源,并且一半的面积全都在地下,阴暗又潮湿,不过条件却比溶洞要好一些。 因为地形隐蔽,就算有人路过,也很难发现这里。 安顿好众人,季婈开始着手准备配药。 这次的疫病不太难治,难的是能用的药材太少了。 她哪里知道,平日里随处可见的普通药材,因为水灾的缘故,竟一味难求? 好在空间灵泉功效大,加上勉强配伍出来的药材,也能有效。 只是药材不多,若是病患增多,肯定不够用。 季婈正指点芊芊熬药。 如今芊芊对医药的认知,在她每日的熏陶之下,水平每日剧增。 芊芊现在已能,独自配出简单的常用药了。 得到季婈的肯定后,芊芊顿时兴趣大增,每天像打了鸡血似的,日日孜孜不倦地学习着。 芊芊对几种药材药性不是能了解,正向季婈请教,蓦然,看到艳子带着谢家人匆匆而来。 她登时愣住。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可是姑娘打算用做疫病隔离的营地! 到处是病患,艳子竟领着谢家人前来,是脑子抽了吗? 她担忧的看向季婈,她知道季婈对谢家人,有多在意。 季婈乍一看到艳子领着谢家人过来,心底第一反应顿时火气上升。 可片刻后,她冷静下来,又觉得此事多有蹊跷。 以艳子的为人处世,必不可能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情,除非…… 出大事了!!! 待谢家人走近些,季婈才看到谢家众人,全都神行狼狈。 谢大娘更是跑掉了一只鞋,由谢显华背着。 乔氏作为显怀的孕妇,形象更是可怜。 惨白的脸,乱糟糟的头发,一只手紧紧拉着儿子大壮,半边身子无力的靠在谢大身上,勉强支撑住颤抖的腿。 包氏一手一个,死死拉着虎头和小花,紧咬的下唇沁着血珠,一步也不敢落的跟在谢二身后。 谢二手攥砍刀,神情肃穆,衣裳上侵染了大片血迹,撕破的衣裳内,显露出一道道血肉模糊的伤痕…… 第三百三十一章 狗皮膏药 季婈担心的想迎上去,想到自己刚才刚和患者接触过,只能止步不前。 她担忧的看了眼谢家众人,问艳子。 “发生了什么事?” 艳子满脸愁容:“不知道从哪来了一群凶猛的野兽,正在攻击营地,溶洞那边已经乱了,死了不少人。” “溶洞那边乱了?死了不少人!!” 刚搬过来治病的村民闻言大惊! 他们心底不由一阵唏嘘。 当初要是那些人听劝,也跟着过来这边,恐怕就不会丢了性命了吧? 乔氏心有余悸的补充:“兽群遇人便咬,我们住的地方,也被兽群闯了进来,还要艳子回来得及时。“ “营地里还好,及时用巨石封住了洞口,暂时无碍。” 谢显华看着季婈,安抚的笑笑,表示家人都没事,让季婈放心。 季婈心底有些哭笑不得。 虽然那边有野兽群危险,可这边是疫病隔离区啊! 不危险吗? 她都不知道艳子和谢显华等人,对她怎么这么盲目的信任。 就不怕她医术不精,对这次的疫病束手无策吗? 好在她总给谢家人饮用添加了灵泉的水,抵抗力也变得不错。 她尽快将疫病的药配出来,应该问题不大。 季婈无奈的叹息一声,对谢显华道:“你先安顿好大家吧,我去盯着药,一会大家都喝一点。” “这边有艳子盯着就行,我陪你。”谢显华蓦然上前,不由分说攥住季婈的手,眼底温柔。 谢家众人纷纷点头,悄悄朝谢显华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最近大家察觉到,季婈和谢显华俩人每天忙得不见人影。 谢家众人担心不已,再这样下去,俩人感情怎么好得起来? 季婈有些不自在的看了眼,被谢显华攥着的手,挣了挣没挣开,再看谢显华含笑的眼,只好无奈的白了谢显华一眼。 她现在浑身上下都沾染了病菌,这谢显华牵手还牵得这么美滋滋的…… “反正我现在已经蹭到你说的病毒了,再赶我走也没用,不如让我留下来帮你吧?“ 谢显华嘴角勾起一丝痞笑。 有点坏,又让人恨不起来。 季婈没好气的哼一声,傲娇的抬起下巴:”既然这么喜欢找罪受,那就来吧。“ 谢显华闻言,眼睛一亮。 刚才他跑过来牵季婈的手时,心情忐忑得很,就怕季婈真的生气。 此时,他无比庆幸,风险与收获果然是成正比的,风险越大收获越多,美滋滋…… …… 谢家人的到来,让季婈对疫病的治愈,有种紧迫感。 特别是,野兽都有自己的地盘,兽群莫名集结在一起。 这种反常的现象,令她很不安。 她喊来在附近玩耍的大黑熊、小白狼等毛茸茸,严肃的对它们道。 “你们辛苦点,看好营地附近,有兽群来袭的话,要记得示警。” 大黑熊等毛茸茸肃穆的点头应下。 不用主人说,它们也会做到,因为它们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那些野蛮残暴的野兽,正在逼近! 时间缓缓过去,野兽的嘶吼声逐渐靠近,守在临时营地周围的大黑熊等毛茸茸们,逐渐焦躁起来。 临时营地中,已经喝下第一轮汤药的人,感受到大黑熊不安的脚步声,即使药效令他们困顿到快睁不开眼,也不敢睡下。 就怕那些满嘴血淋淋的野兽们,突然冲过来…… 蓦然,附近的灌木丛猛烈晃动,正昏昏欲睡的患者们登时一激灵,全都瞪大了眼,死死盯着灌木丛。 紧张得一匹! 开玩笑,溶洞那边两千多人,都被这群兽兽们搞得水深火热,九死一生,他们这边才几人? 还不够这群野兽们塞牙缝的! 有人已将脚下的大石头,抱在怀中。 “啊——” 徒然,致使灌木丛剧烈晃动的东西,冲了出来,目标直指临时洞穴处。 不过,却不是大家心里所想的,是吃人的野兽群。 而是活生生的人! 并且还不止一人,一连串的人从灌木丛后奔出来,目测没有八十也有一百。 这些正是溶洞中的村民! 看情况,这还是先头部队,后面还有赶来的?! 艳子和芊芊不高兴了。 “之前你们不是骂姑娘骂得挺狠的吗?现在想来占便宜?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艳子一长鞭甩在洞穴-门口,阻住要冲进洞穴口村民的去路。 霸气得不要不要的! 正在一旁休息的谢大娘等人,一听艳子的话,顿时恼了! 什么?婈丫头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被人欺负啦? 真是岂有此理!!! 谢大娘气得在原地转圈,想寻个长棍打人吧,却没寻着。 突然,她看到大黑熊的身影,灵机一动! 哎呀,大黑熊这么能唬人的打手,用着不香吗,何必找什么长棍? 谢大娘朝大黑熊的背影,中气十足的大喊:“大黑,快来,婈丫头被人欺负了!” 逃亡的溶洞村民们:…… 正警戒的大黑熊:??? 主人会被人欺负?那些刚逃过来的弱鸡? “喔喔喔喔……” 大黑熊捧着肚子,一头熊竟生生笑出了猪叫声??! 它想:主人可是熊见过最聪明的人,不把欺负她的人卖了,都是那人祖坟冒青烟! 不过作为一头有教养的熊,长辈的合理要求,不办妥当是不对的 大黑熊止住笑,迈出雄壮的步伐,冲到刚逃过来的溶洞村民面前。 “哦呜——” 它大吼一声,口水喷面前的溶洞村民一脸。 大黑熊曾对着水面看过,它故意做出凶巴巴的模样。 它觉得一定可以吓唬住面前这些人。 因为,它凶起来的样子,连自己都怕。 果然,吼声过后,刚才想逼季婈的人,顿时白了脸,纷纷退出洞穴外三米远。 “你们想留下?”季婈看了会热闹后,出声问。 逃命而来的东溶洞村民,忙不迭点头。 现在他们又饿又渴还困,再不能找到落脚点,恐怕会有危险。 他们本来去的是青芦村和望水村的营地,哪知道好不容易跑到青芦村和望水村的营地,却发现…… 青芦村和望水村民们,竟将山洞的洞口封闭起来。 他们在外面嗓子都快喊哑了,却没能叫开堵门的山洞大石。 这才不得不转道跑到这里。 第三百三十二章 卖身契 大家见季婈松口,要让逃命过来的溶洞村民留下,心底顿时憋屈得慌。 之前这些人多嚣张啊? 现在轻飘飘一句抱歉,就当什么事都没有了? 村民们将季婈拉到一边,小声相劝。 “季姑娘啊,你不要太好心啦,那些人全都是白眼狼……”巴拉巴拉…… “是啊,你不能心太软啊,吃亏得很呐……”巴拉巴拉…… …… 季婈在一连串的巴拉巴拉中,听得头晕目眩,只觉得众人把她当成傻白甜了。 她捂嘴吃吃的笑,谢显华宠溺的看着季婈,蓦然,他脑海里灵光一现。 他想起季婈以前,让望水村民修青芦村围墙的事,心底顿时了然。 “我猜,你想让他们在洪水退后,帮咱们清理村中的淤泥?”他笑着问。 季婈心中微讶,不过想到谢显华向来能猜中她心中所想,便也就见怪不怪了。 她点点头,承认道:”这几天降雨量渐少,我让霏霏去山下看了一下,发现水位降了点。“ 众人闻言,精神一震! 没有什么消息,比洪水退去的消息更好的了。 至于疫病? 之前他们确实挺慌,可看看季婈,再看看谢家人。 根本没将疫病当回事好伐? 他们再一想到,之前听说望水村给青芦村修墙时,如何酸爽的体验感,顿时觉得季婈这想法不错。 他们甚至想,要是这些人清理淤泥之后,也像望水村民一样,改造成功也不错。 清理淤泥啊,想想淤泥的覆盖面,众人忍不住憋笑。 这肯定比望水村修围墙,更加酸爽!! 刚逃命过来,还惊魂未定的溶洞村民们,听到季婈让他们洪水后清理青芦村淤泥的打算,脸都绿了! 清理淤泥? 拿他们当牛使吧? 再看看季婈家养的大铁牛,每天啥也不干,还吃好喝好住好。 感情……他们连牛都不如? 看着先一步,跟着季婈过来的溶洞村民。 这些都是他们之前踩在脚下的蠢货,凭什么这些蠢货们可以不用清理淤泥? 不患寡而患不匀,刚逃命来的溶洞村民心理不平衡极了! 他们刚想讨价还价一番,却不想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虎啸。 一听到虎啸声,刚才死里逃生的画面,顿时在脑海中涌现。 还想讨价还价的村民,身子一哆嗦,哪里还敢都说一句? “行行行,你们说什么都行,我们什么都答应!” 他们只想尽快躲进地洞中,毕竟这地洞外,还有季婈养的熊、狼和狗群们防卫着,可比外面安全多了! 季婈勾唇一笑,对谢显华眨眨眼。 谢显华会心一笑,马上拿出随身带在身上的小本和笔墨,在本子上唰唰唰快速写下协议。 而后,他将写好协议的本子,递给那些人。 那些人打开本子一看,脸色顿时白里透着青,青里透着黑,恨不得将谢显华给吞咯! “这什么?卖身契?"他们愤恨的质问,声音都变尖细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宦官附身呢! 季婈也惊讶的挑了挑眉。 她万万没想到谢显华竟给这些人,写的是卖身契。 这也太狠了,不过…… 莫名有点兴奋怎么办? 原先她也只是想让谢显华给这些人,写份雇佣协议的,当然,她肯定不会纠正这个,美丽的误会。 她了解谢显华的苦心,让这些人签下卖身契,只要契约不解除,这些人就翻不起浪来。 只是,有一点不好的是,谢显华亲和的形象将一去不复返。 甚至可能会留下,心狠手辣的风言风语。 “我不在乎。”谢显华高兴的朝季婈小声道。 能为季婈遮风挡雨,是他求之不得的。 因为季婈太独立,独立到让他有时候觉得,即使季婈的人世界里没有他,季婈也会过得很好一样。 这让他很挫败…… 他只想努力努力再努力,一点一点侵蚀进季婈的世界,直至成为那个不可或缺的存在! 急于逃命寻求庇护的溶洞村民们,心底虽有意见,不想签卖身契,可他们发现…… 有谢显华插手后,谢显华可比季婈难缠多了。 不签? 行,想玩虎口逃生吗?我可以让大黑熊或艳子送你去。 寻求庇护的溶洞村民们,在心底将谢显华骂个狗血淋头。 可再多的不满,也只能憋着。 还怕手黑心黑的谢显华看出来,再想出什么损招折磨他们。 寻求庇护的溶洞村民们,眼底含泪的在卖身契上,按下手印。 突然,兽群的吼声越来越近,伴随着,还有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没多会,兽群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看着毛发几乎全都滴答着血的野兽群,季婈和谢显华微微拧了拧眉。 敢刚签下卖身契的溶洞村民们,一看到兽群,几乎吓破了胆,第一时间逃进地洞中。 季婈拉看了眼,逃得比兔子还快得溶洞村民,嗤的一声。 他指着兽群正前方,正玩命往这边逃的村民开口。 “艳子、大黑和小白,你们带着狗狗们,拦一下兽群。 说罢,她将一瓶药粉丢给艳子,叮咛道。 “小心些,要是不敌,就用药。” 等艳子和大黑熊等,前去阻拦兽群时,季婈又对芊芊吩咐。 “你去告知他们,进入庇护营地的条件,愿意签卖身契的带回来,不愿意的让他们离开吧。” 芊芊当即高兴的领命前去。 姑娘好不容易心硬了一回,当然要鼎力支持。 …… “什么?,卖身契?!!” 果然,一听到芊芊说卖身契时,第二批被兽群追来的溶洞村民们,全都炸毛了。 芊芊看众人不乐意,她也懒得跟这些人扯皮,直接指着地洞的方向告知。 “你们看到没,那些人想不签卖身契进营地的,被警告不签卖身契就丢进兽群中,不都乖乖签了吗?” 芊芊的话一说完,对方瞬间惊呆。 前面那帮人可是刺头中的刺头! 这么苛刻的条件都签? 一行人想想,刺头都斗不过,他们不签?心好慌,找死吗? 签! 另一边,大黑熊和艳子,一人一熊,配合默契,加上小白狼带着土狗小弟们,时不时干扰兽群。 一时之间,倒是斗个旗鼓相当。 第三百三十三章 兽困 血腥味弥漫开来,野兽群的凶性被刺激得越发疯狂起来。 嘶吼、扑咬、撞击、一时间,飞沙走石,碎石飞溅! 场面犹如修罗。 芊芊衣裳染血,一脸肃杀来到季婈身边,低声回禀。 “姑娘,野兽越来越多,霏霏打探到,还有一大波野兽,出现在我们的背面,再不走被包围就糟了!” 季婈看了眼大黑熊,大黑熊脚下躺着不少尸体,可它的四周野兽更多,正伺机撕下大黑熊身上一块血肉。 大黑熊虽然强,但是架不住蚁多咬死象啊! 季婈抿了抿唇,若是在毛茸茸和其他的村民,只能选一方活的话,她会好不容易选择毛茸茸们。 起码毛茸茸们对她,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只是之前答应给予村民们的庇护,现在撒手不管,到底有点不仁义。 季婈蹙了蹙眉,吩咐芊芊。 “你去跟村民们说,我们要撤离了,他们想跟着就赶紧收拾东西跟我们走。” 顿了顿,季婈拧眉,语气不容置疑:“只给一炷香的时间。” 芊芊点头,一炷香的时间还撑得住。 …… “什么?你说要撤离?” 一提及撤离,村民们顿时大呼小叫起来。 身患疫病的村民,浑身无力,哪愿意离开? 但他们知道没有立场让季婈留下来,为他们拼上性命。 芊芊看这部分村民还算识相,态度也缓和一些,保证道:“你们尽管跟上,我们尽量护你们性命。” “哼,说得比唱得好听。”芊芊身后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芊芊疑惑的转身看去,发现是刚签了卖身契的一个村民。 再看这个村民身边,全都是耷拉着脸,表示不满的人。 芊芊顿时气笑了。 这些人莫不是忘了,刚签了卖身契吧? 连命都不是自己的,还这么嚣张的吗? 芊芊冷笑的扫了众人一眼,一句交代话都没有,直接转身就走。 刚才还在拿乔,表示不满的村民们,顿时傻眼了。 有人追上去,问芊芊:“一般情况下,不是应该跟我们协商一下吗?” 芊芊嗤笑,慢悠悠回复。 ”我忘了你们不懂律法,签了卖身契的呢,要是在主人不允许的情况下无故离开,都按逃奴处理!“ 众拿乔的村民懵圈了,后知后觉的回味过来…… 要是他们不赶紧跟着撤离,是可以按逃奴处理的??? 逃奴的下场……官府认证的惩罚方法……砍掉逃奴的十根脚指头! 因为人一旦没了脚指头,跑起来会慢许多,并且容易摔跤。 剁掉脚指头啊,想想都疼。 众人苦笑不已,原以为他们人多,可以拿乔拿乔,探探季婈的底,为以后拿回卖身契做准备。 签下卖身契只是一时权宜之计,毕竟好好的自由身不做,谁傻了去当奴才? 没想到对方根本不吃他们这一套?! “现在怎么办?”有人胆怯的问。 "怎么办?你们想拿乔就继续吧,我要收拾收拾,赶紧一步不落的紧跟在季婈身后离开了。“ 有一人离开,其他人顿时没了心气,陆陆续续跟着离开。 本就外强中干,骨子里怂得一匹的一群人,这样乌合之众形成的反抗组织,不到一杯茶的功夫,被迫宣布解散…… 芊芊回去将事情与季婈说了一遍,季婈毫不在意的笑笑。 那些人心不齐,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 ”我们走吧。“季婈看了眼越来越多的野兽,拧眉道。 芊芊严肃的点点头,掂了掂背着的医药箱,手中的软剑往季婈身侧一刺,将一头想要偷袭的豺,一剑穿喉。 她从容的拉起季婈,跟上撤离的队伍。 队伍中,谢显华看到季婈跟上来,顿时松了一口气,再次挥动手中的砍刀,牢牢将谢家人护住。 他心底清楚,季婈身边有芊芊护着,绝对安全。 现在他只要保证谢家这边不出问题,季婈就不会分心。 护好谢家,便是给季婈减轻负担。 一行人退得很快,但是他们料想不到,围上来的野兽竟难以想象的多。 好像整座山的野兽,都聚集过来了。 一眼望去,密密麻麻,令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艳子一招将周身的野兽击退,脚下一点,掠到季婈面前,小声提议。 “姑娘,这些畜生怎么杀也杀不完,再这样下去,情况很不秒啊。” 季婈知道艳子的意思。 凭着艳子、芊芊和毛茸茸们,护着她和谢家人离开,完全没问题。 可继续坚持下去,恐有伤亡! 季婈也清楚,该是做决定的时候了。 她抿了抿唇:“那就……” “嗷呜——” 突然,一道狼啸声传来。 狼啸声音浑厚,悠长,展示着威武,带着些孤寂。 犹如高座上的王! 季婈神情一怔,看向不远处带领土狗小弟们奋战的小白狼。 小白狼这时也有点呆滞,稚气未脱的狼脸上,表情蠢懵蠢懵的。 下一秒,它眼睛亮了起来,兴奋地在原地转了两圈,然后伸长脖颈,昂天“嗷呜——”一声长啸回应。 小白狼的啸声一落,远处马上回应一声狼啸。 叫声中包含急切,思念和安慰。 这一次,不止季婈和小白狼听出来了,就连谢老爹也猜到一个可能。 他惊讶的问谢显华:“三儿,难道是小白狼的爹,狼王来了?“ 谢显华看了眼小白狼的反应,肯定的点头。 小白狼之前受季婈命令前去寻找狼王。 但是小白狼出去几天,却没寻到狼王,回来后一直提不起精神。 现在看它这兴奋劲,肯定是靠山来了。 季婈这边因为狼王的将至,顿时士气大振。 而另一边的野兽群,乍一听到狼王的叫声,愣了一下后,都有点想退走的念头。 之前这一片山,都是狼王的地盘。 最近狼王扩张地盘,四处征战去了,不在这边,它们才敢过来。 哪里知道狼王这么快回来?! 斑斓大虎,原本跟艳子之前打死的老虎是一对。 它的灵智略微高一些,发现伴侣被人类杀死,决心报复人类。 于是它纠集附近的兽类,对人类进行屠杀性报复。 现在发现它纠集来的兽群想要逃走,顿时怒火中烧。 不就是狼嘛,它想:虎才是森林之王!怕个毛! 斑斓大虎一口咬死,一头想要逃走的花豹。 震慑!赤-裸裸的震慑!!! 想要逃离的兽群,顿时安静下来。 “吼——” 老虎发出示威的一声吼。 霏霏鹦鹉轻轻落在季婈肩膀上,兢兢业业用它那难听粗嘎的嗓音,充当同声翻译。 ”大猫说,对我们发起进攻,不然咬死它们。“ 季婈:…… 她无法理解,一声虎啸,霏霏怎么能翻译出,这么长一大段? 似乎是认证霏霏所说的话,果然,虎啸声落下,刚才隐有退意的兽群,突然发了疯一般发动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王者归来 艳子爆了一句粗口,继续将鞭子甩得宛如银蛇乱舞。 每一次舞动的鞭子,都能直击一头野兽的要害。 芊芊更是将季婈牢牢护住,而季婈看准机会,马上撒出手中的驱兽粉,大黑熊则负责谢家人安危。 此时,已是拼命的时刻! 就连身患疫病的患者,也要拿起武器自救。 他们被包围了! 野兽像浪潮一样扑来,乌泱泱一片。 ”嗷呜——“ 就在季婈等人苦苦支撑不下去时,突然,一声狼啸近在耳边。 季婈闻声望去,只见一头身形高大的巨型狼,犹如一支利箭疾奔而来。 它的身后为紧紧跟随着,成千上百头壮硕的狼群,仿若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给人一种视觉上的肃杀感。 正濒死抵抗的村民们,乍一看到又跑来这么多凶猛的狼,顿时吓得两股战战,差点当场去世。 特别是那只头狼,那还是狼吗? 高大成这样,说是一头小牛犊都不为过! 却不想,下一刻令他们愕然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些令他们惊恐的狼群,竟面无表情的跃过他们,直接冲向野兽群,战在一起! 再看那头威风凛凛的巨狼,停在季婈身旁,先是友好的用头噌噌季婈,然后挑了野兽群中,看起来最为威武的大虎,撕咬在一起。 此时,众人才反应过来。 这群狼是来帮他们的…… 而且,貌似是因为季婈的缘故? 众人压力大减,他们觉得拼一拼,一定能冲出去,逃出生天! 却不想,一下刻,战况完全颠覆众人的想象。 这还是狼群吗? 完全是杀人军队啊! 不对,是杀兽军队。 它们数量上相对于野兽群,处于劣势。 可架不住狼群会战术啊! 什么多路追击、两侧包抄,假装受伤……等等等等。 精彩得让人叹为观止。 相比狼群,聚集起来的野兽群,就显得乌合之众了。 蓦然,一声老虎的悲啸声传来,引得众人和野兽群看去。 入眼是斑斓大虎蹒跚的步伐。 无论是人或者野兽群,全都自发安静下来,直至斑斓大虎的庞大身形,轰然倒地。 斑斓大虎倒下时,浑身浴血站在斑斓大虎身后的狼王,完全出现在一众人和兽的眼里。 只见狼王眼神森寒,如钢针一样的毛发,沾染着黑红的血迹,脸上有一道血肉翻卷的伤口。 血水混着嘴里叼着的一块,从斑斓大虎喉间撕咬下来的血淋淋皮肉,模样看起来犹如一头嗜血魔狼。 无论是村民还是野兽群们,都不敢长时间直视狼王。 凡是与狼王的眼睛对视上的,总有一种被狼王摄人冰冷地眼神震到的感觉。 这种感觉直击灵魂,好像下一瞬,还在几米远的狼王,便会瞬间扑过来,撕咬掉他的喉咙。 狼王冷漠的扫视一遍众人和兽群,狼群全都自觉对着狼王底下头颅,以示臣服。 一众村民看着犹如帝王般的狼王,缓缓踱来,头皮控制不住一紧。 野兽群一看猛虎都死了,哪里还有胆留下? 野兽群一哄而散,逃得屁滚尿流,糗态百出。 狼王漠然的扫了眼逃走的野兽群,眼底闪过一丝轻蔑。 它头一甩,低吼一声。 顷刻间,狼群倾巢而出,呼啸着追击而去。 狼啸声,野兽的嘶嚎声,从远处传来。 狼王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季婈面前,缓缓低下头。 季婈笑着伸出手,摸了摸狼王的脑袋。 狼王顺着季婈手的力道噌了噌,这才满意的昂起头来。 它看向小白狼,再看看拥簇在小白狼身边的土狗们,眼底闪过嫌弃,又隐有笑意。 “嗷嗷嗷嗷……” 小白狼刚想挨近狼王,突然想起前几天去找了几天,都没找到老爹,顿时委屈得不要不要的。 它对着狼王就是一顿狼骂。 去猎杀野兽群的狼群刚回来,就听到小白狼对着狼王狂喷的画面,所有狼差点没惊掉下巴。 狼神在上,这小不点竟然敢骂狼王??! 虽然他们知道小白狼是狼王的独子,可小白狼因为生得太丑,被狼王送给了人类了嘛。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众狼想,一会小白狼一定会被,伟大的狼王咬残。 “嗷嗷嗷嗷……”小白狼骂上瘾了,有点停不下来的架势。 狼王看着小白狼有点愁,这儿砸怎么变成话痨了? 它有点无奈,又有点宠溺的伸出前爪,按住小白狼叨叨不休的嘴。 小白狼突然安静下来。 渐渐的,它的眼眶里蓄满泪水。 没见过小白狼哭的狼王,顿时懵逼了。 它呆滞了一瞬,回神后赶紧用爪子将秒变哭包的儿砸,推到季婈脚边。 这无措又慌乱的神情,像足了一位新手老父亲。 季婈好笑的说:“小白狼前段时间出去找了你许久,没寻到估计委屈了。” 狼王歪着脑袋看了小白狼半响,最后用鼻头砰了砰小白狼的鼻头,低低的呜呜几声,好似在安慰。 季婈看向霏霏鹦鹉。 霏霏鹦鹉:…… 我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翻译机…… “狼王说它在找仇人呢,让小白狼乖乖跟着漂亮美人儿,等报了仇,再来接它。“ 季婈:……她肯定漂亮美人什么的,一定是霏霏私加的。 她挑挑眉。 当初在酸枣园中,第一次见到狼王时,狼王还不是狼王,并受着致命的伤。 要不是命大遇到她,狼王估计挺不过去。 用灵泉救治好狼王后,狼王便离开了,再回来时它已是狼王。 一个狼族群中,只能有一个狼王,季婈想,若料想不错,狼王当初回去,是去争夺狼王位置了呢。 现在狼王说它还在寻找仇人,难道这仇人是前狼王? 季婈大约数了一下,周围的森林狼数量。 大约一千多头。 这个数目令季婈咋舌。 狼群,数量在一百只,已是不得了的大群。 一般狼群多数都是十几只,多的为五六十只。 她怎么也想不透,狼王究竟征战了多少个狼族群,才整出现今规模如此庞大的队伍? 季婈想,要是狼王是人的话,一定是一个狂热的战争头子。 “噫,方大友,你站起来了?” 突然,一道惊疑声响起。 众人看去,只见今早还病蔫蔫,一直躺着起不来的方大友,竟站得笔直,脸色也褪去了苍白和蜡黄。 眼睛都有神采了。 这个发现,令众人又惊又喜。 这是……疫病好了?! 所有人迅速看向季婈。 在这里,季婈有对疫病,最有发言权。 季婈走到愣住的方大友旁边,伸出手叩在方大友的腕脉上。 众人不约而同屏住呼吸,期盼地看向季婈,静静等待结果。 第三百三十五章 洪水退 片刻后,季婈松开患者的手,她眼睫微弯,唇角扬起:“药对症了。” 众人愣住,还有点做梦的感觉。 这时,连日来的大雨,毫无预兆止住,阳光成束破开树叶间的缝隙,照在众人身上。 忽然而来的阳光,令众人惊讶的抬头。 直至确定,真的雨过天晴时,众人绷起的肩,倏然松了下来。 从未有过的轻松感,疯狂涌上心头。 然而,签了卖身契的村民,想起他们还没解除的卖身契,等洪水一退,就不得不干清理淤泥的苦力活时,喜气的脸,顿时垮掉。 可是当逃奴的话……他们哪有勇气? “也不会留你们太久,只要清理好青芦村和望水村的淤泥,就还你们自由身,干活期间包吃住。”季婈缓缓开口。 签了卖身契的村民们闻言,眼睛登时一亮。 还有这么好的好事??? 反正到时候浑水摸鱼就好,还包吃住呢,要知道现在回去也没吃的。 刚才还天塌下来的表情,骤然变得喜气洋洋起来,谁还猜不出这些人心中所想? 艳子和芊芊对视一眼,眼底皆露出笑意。 姑娘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么? 她们朝季婈看去,脸上带着期待之色,想知道季婈怎么应对。 只见季婈面向狼王,小声询问着什么,片刻后狼王朝季婈点点头。 季婈这才重新面向,签了卖身契的村民开口。 声音清甜响亮。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给你们请的监工,和监工小弟们。”她一边说一边拍拍狼王的脖子。 听到这话,想要干活浑水摸鱼的村民们,脸全绿了! 什么?请狼王和狼群当监工??? 狠!季婈太狠了! 任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季婈竟想出这么绝的主意?! 刚才狼群如何追杀野兽群的,狼王如何单挑斑斓大虎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 那么强大的斑斓大虎,都被狼王弄死了。 他们可没有野兽群,或斑斓大虎那样皮糙肉厚扛咬啊…… 季婈才不管这些人如何如丧考妣,她指挥众人就地扎营。 因为狼群给他们搬来了打量咬死的野兽,这些可都是肉啊! 现下许多人都需要,勒紧裤腰带度日,能拥有堆积起来像一座小山的肉,绝对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虽然季婈对这些,吃过人类的野兽肉不感兴趣,但她知道那是因为她有一空间食物的底气。 别人可没她那么好运气,加上下山后要养着清淤泥的村民,这些肉不能浪费。 吩咐芊芊前往营地,通知白村长等人安全后,季婈摸出寸刀送的匕首,加入给野兽剥皮的队伍中。 这些兽皮经过特殊手法鞣制,可以制成保暖的皮衣。 秋天一过,凛冬将至,如今一日比一日低的气温,甚至已经让人感到寒意的天气,令季婈本能的未雨绸缪。 一张张皮子剥好,叠在一起。 剥离皮毛的肉,堆积在一起,视觉上的效果,果然如季婈所想的一样,像一座小肉山。 正在给野兽剥皮的村民们,看着鲜嫩的野兽肉,想到香喷喷的炖肉,口水忍不住直流。 连日来缺吃少喝,肠子都饿细了。 若不是一旁有狼王和狼群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一定安耐不住偷走一块再说。 白村长等人很快跟着芊芊过来,一看到如小山一样的肉,全都控制不住错愕的长大了嘴。 白村长随即想到一件事,哪还顾得上肉山的事? 他慌慌张张找到季婈,面色凝重的开口。 “婈丫头啊,我看李子几个情况有点不对,你给看看?” 季婈看了眼白村长身后不远处,被众人用简易担架抬着的几个村民,心中有数。 这几个村民,有青芦村的,也有望水村的。 之前曾一起去溶洞营地那边,想必运气不好,染上了疫病。 当时她便担心这事,果然猜得不错。 “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们听哪个?”季婈一边给李子等人把脉一边打趣着问。 青芦村民和望水村民一听有坏消息,心顿时咯噔一声,纷纷开口。 “先听坏消息。”心好慌啊…… 季婈故意叹息一声,目露怜悯:“哎,他们染上了疫病。“ 青芦村和望水村民神色大惊,特别是李子等人,更是五雷轰顶。 能要人命的疫病!!! 白村长看出季婈神情不太对,他干咳一声,斟酌着问:“那好消息呢?” 白村长脸上稳得很,季婈便知骗不过白村长,不由感慨,姜还是老的辣啊! 她微微笑道:“好消息是,已配出对症的药。” “呼……” 众人齐齐大喘气,看着将他们吓出一身汗的季婈,好气又好笑。 不过大家也不生气,倒是觉得季婈偶尔间调皮一下,亲切感更多了些。 接下来的日子,有了白村长等人的加入,营地变得井井有条。 有负责鞣制皮毛的,有负责烤制肉干的,有照顾病人的,有下山查看洪水水位的…… 忙碌的生活,日子显得不那么难熬了。 这天,下山的胡成功突然兴高采烈回来,还没到营地便兴奋地嚷嚷开。 “洪水退啦!乡亲们,洪水退啦……” 嗓音传出老远,在山壁间回荡。 在山中的人全都听到了胡成功的呼喊,所有人心头一震。 他们知道,他们终于可以下山了…… …… 上山时浩浩荡荡,下山的阵仗亦不惶多让。 主要是季婈的队伍,不仅多了庞大的奴隶队伍,还有狼王带着狼群伴随左右。 上山时,他们还小心翼翼,害怕惊扰林中的野兽。 这次下山,这个阵仗倒是吓得沿途的野兽,闻风便逃之夭夭。 没看到这支队伍中,一张张兽皮吗? 浩浩荡荡的队伍一下山,入眼是几乎半埋在淤泥中的青芦村和望水村。 所见之物,如不是残垣断壁,众人全都惊呆了! 青芦村民和望水村民,心底同时冒出一个疑问:这,这还是他们家园吗? 其他村的村民,心也忍不住凉了半截。 青芦村和望水村尚且如此,那他们村呢?还能好到哪里去? 一时间,众人情绪低迷。 “噫?那边好像没事?” 突然,有人指着青芦村南面一角惊呼。 众人闻声望去,果然看到那边一景。 阳光下,一片琉璃瓦反射出夺目的光彩,高耸的红墙顽强的将淤泥阻隔在墙外。 他们甚至还能望见,从红墙内伸出来的一枝,开得正娇艳的绣球花。 众人:…… 第三百三十六章 村子规划 有人想起季婈的新宅子,眼底露出恍然和毫不掩饰的羡慕之色,喃喃道。 “那是季婈的宅子。” 这下,看向季婈,目露羡慕的人更多了。 季婈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当即对鲁大成等工匠竖起大拇指。 这么大的洪水,新宅竟一点都不受影响,这份手艺不愧是工匠世家的手艺。 工匠们看到季婈的夸赞,忍不住露出骄傲的神情。 他们工匠世家的人,手艺那是吹出来的吗? 青芦村民们,一扫之前的颓废。 反正房子已经这样了,再颓废房子也回不来。 看到季婈的宅子,在洪灾中依旧屹立不倒,村民们纷纷热切地看向鲁大成等人。 虽然他们没有银钱盖像季婈那样的大宅子,但建个舒适一点的宅子,还是能做到的。 并且,平日里想要请鲁大成这种级别的能工巧匠,对他们庄户人家来说,简直是痴人说梦。 白村长等人期盼的看着鲁大成等人。 鲁大成有些犹豫,帮乡亲们建房也可以,但乡亲们的宅子对他们来说太没挑战性。 这样的宅子,给一般的工匠也能建好。 “这……”鲁大成迟疑的开口。 季婈大约知道鲁大成等人的想法,她想到以前手绘新宅设计图时,一时心血来潮将青芦村的规划,一并画了出来。 当时那张图纸,随手塞在空间里哪个角落? 季婈想了想,手伸进袖兜中掏了掏。 熟悉季婈的人一看到季婈这套熟悉的动作,心底同时惊愕的想:不是吧?这也有? 果然,下一瞬,只见季婈脸上露出一抹甜笑,从袖兜中掏出一张图纸。 他们虽然已经习惯季婈时不时,神来之笔般从袖兜中掏出急需物。 但每次都忍不住惊叹,季婈的先见之明! 季婈将图纸递给鲁大成,问:”如果将村子里的宅子都建成这样,这活你们接不接?“ 鲁大成等人见季婈开口,心知为青芦村民盖房这事,看在季婈的面上,怎么也要应的。 只是心底依旧认定,季婈仓促拿出来的图纸,应该没啥亮点。 再说工匠世家盖了这么多宅子了,一般的民宅就那几种基本款。 还能盖出花来不成? 鲁大成漫不经心打开图纸…… 图纸上清晰的线稿画,瞬间映入眼帘。 全村统一两层屋,正屋后面还有后院,户户联成了一排,共用外墙,有独立的门户。 看起来规划整洁,且能省钱,又美观。 鲁大成看懂图纸上后,整个人顿时愣住。 工匠们看到鲁大成突然呆滞的神情,纷纷好奇地凑到鲁大成身旁,想看看能让鲁大成愣住的图纸,到底画了什么? 鲁老、李老和陈老,更是仗着辈分高、资历深,直接伸手从鲁大成手中夺走图纸。 三个几乎浸淫了工匠业六七十年的老头,头挨着头,凑到一起盯着图纸,将一众小辈挡在外头,霸道又幼稚。 “噫?”李老忍不住轻噫,这图纸和一般的图纸,画得有些不一样? 只见每家每户都盖成二层庭院样式,成排成排的落成。 他们可以想象,青芦村若真的修建成图纸上的效果…… 那青芦村的景色,将会是何等的令人赏心悦目! 鲁老、李老和陈老眼睛刷的一亮。 这样的规划式庭院,他们还没盖过呢! 好想挑战一下怎么办? 三人立刻将图纸递给白村长等人看,这次是换他们脸上露出期盼之色了。 就怕青芦村民不能答应,这样他们怎么再次大显身手挑战一下? 白村长等人看着图纸,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图纸上的宅子,画得太漂亮啦,可这么漂亮的宅子盖起来,一定不便宜! 虽然他们跟着季婈,挣了不少银子,但是想到家里的开销,有一部分村民退却了。 鲁老、李老和陈老还等着,白村长等人点头同意,好挑战一下呢! 却不想他们看到白村长拿着设计图,看了许久,就是没动静。 这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三个老顽童急得直挠头。 “这,我们担心没有那么多银子。“有村民局促的开口。 三老一听,心中顿时一喜。 有钱没钱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青芦村的宅子,他们能不能盖? “价格可以商量嘛,只要不让我们亏就行。”三老豪气的开口。 他们工匠世家底蕴身后不缺钱,新的技术和理念,才是他的极致追求。 这是花钱也难买来的! 不然当初他们也不会毫不犹豫的,跑到青芦村帮季婈盖宅子。 青芦村民一看到图纸上的房屋设计,便喜欢上了。 愁的不过是银钱够不够的问题,现在听三老的意思,要价竟可以好商量?不亏就行?? 要知道,不亏就行这个词,价格可以大砍特砍啊! 青芦村民意动了。 看设计图纸上,全村都是两层庭院的设计,要是一部分人不盖成这样的话…… 他们可以想象得到,落成后从远处望过来,村里的房子,一定像狗啃一样,东一块西一块。 一点也不完美。 一村的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嘛。 这一刻,所有人都不再犹豫! “我们应了,就盖这样的宅子!”征求过村民的意见,白村长跟三老拍板,将事情定下来。 并且价格还极低。 低得青芦村民们都有点不太好意思了。 又有新样式的宅子可以盖了,三老一点也没有没赚到钱的不开心。 三人拿着图纸,走到一旁嘀嘀咕咕讨论起来,时不时还传来三老的争吵声。 三个世家的工匠们看到这一幕,早已习惯到麻木,皆无奈又好笑的摇摇头。 得,又有大活干了。 不过青芦村的氛围,是他们喜欢的,呆在这里也不错…… 望水村民目瞪狗呆的看看工匠们,再看看青芦村民。 怎么刚才还在伤心,家园被毁的事,转眼之间就变成了喜气洋洋要盖新宅的事了? 这反转得也太快了吧? 啊啊啊——让人羡慕到窒息…… 他们的宅子也坍塌得不成样,也想盖房子…… 可令它们苦恼的事,他们没青芦村民那么富有。 谁让他们跟季婈混的时间,太短了呢? 不过,望水村民们坚信,只要今后紧随季婈的脚步,早晚也能挣到盖漂亮宅子银钱。 只是,希望到时候还能请鲁、李、陈三家工匠,帮他们盖宅子。 最好价格也要像青芦村一样那种。 盖宅子的事一经定下,村民们顿时积极的投入到,青芦村的建设中。 不过因为有一大批,签了卖身契的村民在,青芦村的清理工作,相比别村来说要轻松很多。 他们只要将盖房子所用的石材和木材等物,准备好就行。 这让几乎埋在污泥中苦干的望水村民,酸了。 第一次,有人找上胡成功提议:“村长啊,你看你能不能去那边商量商量,把咱们村也并入那边呗。” 其他望水村民闻言,也目光灼灼的看向胡成功。 那边,不言而喻,谁心底都知道是指青芦村。 主要是青芦村的福利好啊! 好得让他们眼馋! 这哪里像一年前,一提到青芦村民,就恨不得撕打一顿,将青芦村民视为仇敌的望水村民??? 胡成功因村民们天翻地覆的改变,哭笑不得,但还是当场给了众人一个白眼。 你们当老子不想成为青芦村民?做梦都想! 他愤愤的嘀咕:“也看人家乐不乐意。” 望水村民黑历史太多,还得多努力努力才行。 青芦村内,签了卖身契的村民们,一个个站在泥水里艰难的挖泥,犹如一个个泥人。 湿哒哒的泥,沉重又滑腻,这种活特别耗费体力,没做上一个时辰,便已汗流浃背。 有人动作慢了下来,故意磨磨蹭蹭。 突然,他脖颈后传来毛刺感,还有一股热气喷在后脑勺上。 偷懒的村民疑惑的转身,蓦然整张脸怼在一张,龇着牙的狼脸上。 “啊————” 偷懒的村民心跳如鼓,吓得一屁股摔在泥水中。 “呜” 监工的狼,慢慢踱到偷懒的村民身边,森冷的眼紧盯着他。 他毫不怀疑,只要狼王一声令下,这头狼会第一时间咬断他的脖子。 “狼大哥,我我我不偷懒了,我我这就干活干活。” 这人吓得语无伦次,身子都得不像话。 监工的狼看到他从新干起活,并且动作加快一倍,没一会便清理出一片淤泥地,堪称劳模后,这才将森冷的视线挪开。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再看看身后站在的大狼,哪还敢有半点偷懒的心思? 一个个搬着装满泥簸箕的脚步,简直迈出了风火轮的速度。 没办法,要是人监工的话,还可以讲道理求情。 可这是狼在的监工! 狼懂什么?除了狼王,剩下的狼又听不懂人语,你敢跟它哔哔试试? 哔哔在狼群的眼里,就是找借口偷懒! 至于找狼王讲理求情? 关键是你哪来的脸?狼王会理你吗? 签了卖身契的村民,一听到身后的狼吼叫,魂都差点飞出天灵盖了,哪还敢偷懒? 从早上干到中午,所有清理淤泥的村民,几乎快累瘫了。 他们觉得今天干的活,比他们这些年干的活,加起来都累。 简直是生命在拼啊! 说多了都是泪…… 此刻他们无比后悔,当初脑抽风了不撑,怎么处处针对青芦村这边呢? 早知今日,他们一定乖乖的不搞事。 拖着沉重脚步,心底在疯狂吐槽的村民,突然看到,身材高大的狼王,缓缓走到他们面前…… 第三百三十七章 雇工 一看到狼王,签了卖身契的村民们,顿时头皮一紧,就怕狼大爷有什么不满意。 突然,他们看到狼王甩了甩头,狼王身后走来几匹嘴里拖着猎物的狼。 “嘭。”猎物骤然丢在他们面前。 有人反应过来,指着脚下的猎物,小心翼翼的问:“这是给我们的?” 狼王睨了对方一眼,高傲的微微颔首,而后低吼一声,当监工的狼群闻言迅速如潮水般退去。 狼群一走,签了卖身契的村民们,看到狼群丢下的猎物,顿时两眼冒星光。 之前季婈曾允诺包吃。 他们以为给他们的,肯定是难吃的猪食。 哪里想到,季婈会这么大方? 竟给他们吃肉??!! 虽然这肉还没处理,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好心情。 这可是肉啊,平日里得花多少银钱才能换来?不过是煮个肉而已嘛。 村民们情绪高涨的开始烹饪,有喜欢吃烤肉的,割了肉三五成群自发烤肉去,有喜欢吃炖肉的,一吆喝也是一大群…… 半个时辰后,村民们拿着烹饪好的肉,一口咬下去,心满意足。 就在这时,一阵勾人食欲的肉香,随风飘来。 签了卖身契挖淤泥的村民们,登时愣住。 什么味道香得这么霸道? 他们纷纷站起身来,朝香味来源处望去。 入眼的是一个个简易灶台,灶台上顶着一口口大陶锅,锅里咕嘟着热汽。 狼群们正排排坐,等在锅边。 不一会,便有青芦村民用钩子,从陶锅中勾出一坨坨肉块,放在狼群面前的大叶子上。 香气,一瞬间更加浓郁了! “咕嘟!” 挖淤泥的村民,不约而同咽了口唾沫。 他们看着狼群大口大口吃着香喷喷的肉块,再看自己手中,烹饪后颜色变得有点奇葩的肉块,顿时觉得不香了。 真是人活着不如狼…… 正当挖淤泥的村民们沮丧时,芊芊出现在他们面前,不疾不徐的说道。 “我们姑娘说,以后每天从你们中选出五十个,干活干得好的,奖励是帮你们烹饪好食物。“ 清理淤泥的村民闻言眼睛一亮,有人问:“味道跟那些狼吃的一样吗?” 芊芊:……原本还想问他们要不要,跟青芦村民一个标准的。 哪想到他们只有这点追求? “好。”芊芊神色怪异的答应。 清理淤泥的村民当即发出欢呼声。 芊芊:…… 第二天,青芦村的村民发现,淤泥清理工作的村民们,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干活。 青芦村的淤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清理干净。 鲁大成等工匠也开始着手建造,青芦村的联排别墅。 日子在大家紧张的忙碌中度过,气温也一天凉过一天。 当第一排联排别墅落成时,青芦村的淤泥清理终于结束。 季婈拿着一个本子,来到签了卖身契的村民面前。 她举着手中的本子,对众人道:“之前曾跟你们说过,清理完青芦村的淤泥,便放你们自由身。” 说罢,她将手中的本子在众人面前翻开,众村民一看,果然是当初他们签字按下手印的卖身契。 以前他们还心心念念,想要从季婈手中拿回来销毁的本子。 此时,听季婈的意思,是打算销毁这本册子,放他们自己了,心底却生出一种诡异的不舍感。 这段时间,他们虽然天天干活,但季婈除了让他们清理淤泥外,并没有强加给他们别的活计。 也没有用语言攻击贬责过他们,对他们的要求,只有好好清理淤泥,不搞事就行。 并且顿顿都是肉菜! 他们甚至还发现,这段日子他们竟然强壮了不少??? 如今一人挑起两筐淤泥,走起路来都不带喘的。 这小日子过得,简直比外面的顾工好多了。 季婈不知众人所想,正专心将手中的册子撕开,丢进火堆中。 当她抬起头时,看到清理淤泥的村民们,脸上并没有重获自由的喜悦,只有满脸遗憾和不舍。 她怔了一下,好笑的问:“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当然不满意!!! 刚恢复自由身的村民,期盼的看着季婈,问:“季姑娘,我们可以把自己卖给你吗?” 季婈:……这些人莫不是受虐狂?刚恢复自由身就想卖自己? “我不需要那么多人。”她的笑容有些僵,这么多人,岂不吃穷她? 季婈以为烧完卖身契,拒绝自卖自身的村民,这事就算告一段落了。 却不想她话一说完,在场的村民眼睛都亮了。 她想了想,终于发现自己向村民们,透露出一个她还需要一些人干活的信息。 看着面前一张张期盼的脸,季婈想到这段时间,这帮人的改变。 看着此刻这些脸上带着积极向上,充满正能量的村民,完全想不到,这些人之前还是一群擅于偷奸耍滑的人。 她思考片刻,觉得这帮人也不是不能用。 “这样,你们知道我在十里八乡中,都开了酒坊,现在那些酒坊也需要清理重建,你们要是愿意的话……” “愿意——!”她话还没说完,底下一片愿意声响起。 声音的响亮程度,吓了季婈一跳。 看着对面一众狂热份子,季婈有点懵。 要不是清楚她刚才到底说了什么,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专门给人洗脑的传销头子呢? 季婈有些头疼,突然有些怀疑刚才一时心软,做下的决定对不对? 她提前打招呼道:”要是想留下来清理酒坊的话,不再包吃。“ 村民们狂热的神情一僵。 他们留下来,就是为了每顿有大块大块的肉吃。 现在没了肉,他们还有什么乐趣? 季婈看着对面如出一辙的茫然神情,再次忍不住扶额。 感觉这些村民不老聪明。 她好笑的解释:“你们既然是自由身,付出劳力后自当获得工钱才对。” 村民们倏然安静,全都惊讶的看向季婈,工钱??! 他们想到一个传说,据说给季婈干活的人,工钱都拿得十分丰厚? 季婈清清嗓子:“像之前你们清理淤泥的工作量,一天一两银子,愿意的话……” 话没说完,这一次,又是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一两银子啊,这么高的价格,不答应那才是傻子。 季婈笑了笑,补充道:”有意向的话,就去跟……“ 她的视线在人群中找了找,想让村民们去找芊芊,签订协议。 但是找了许久,却没有看到芊芊,想必忙别的事情去了。 “我来吧。” 谢显华拿着一本册子,来到季婈身边,温声道。 季婈看到谢显华,顿时愣了一下,惊讶的问:“你不是应该收拾行囊,明天要去骊山书院吗?” “不碍事,东西少,晚点再收拾也不迟。”谢显华目光缱绻的看着季婈。 分离在即,他越发舍不得离开他的小姑娘。 只是去骊山书院的事,因为洪灾的事,已拖得太久。 尽管情感上不想和季婈分开,但理智上,还是分得清轻重。 只有他强大起来,足以为季婈撑起一片天,才有资格和这样优秀的姑娘在一起。 不然以这样贫穷弱小的他,将季婈捆绑在身边,那是在对季婈耍流氓! 他不愿也不想,让他的姑娘受委屈。 爱她,便是尽自己所能,将最好的捧到她面前。 谢显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不舍,对众多脸露期盼的村民开口。 “一个个来登记画押吧,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 季婈看着认真忙碌的谢显华,唇角绽开微笑。 好像无论何时,只要她转身,便能看到默默站在她身后,支持她的谢显华。 这人不知不觉中,便悄无声息的,侵蚀了她的世界,却让人反感不起来。 正在季婈愣神间,蓦然,村头传来一阵嘈杂声。 隐隐约约的,她听到有人高喊谢家什么。 季婈对谢显华道:“我去看看。” 谢显华拧了拧眉,朝季婈点点头,虽然有些好奇,但季婈的事比较重要。 “我听着声音有些陌生,不知对方底细,你过去时带上艳子,别往前凑。”他不放心的叮咛。 季婈忍不住噗呲一声捂嘴笑,好不容易停下来后,她嗔了谢显华一眼,嘟囔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对上谢显华温柔浅笑的眼,季婈的脸没由来一热。 她咬咬唇,转身跑远,不过还是听话的拉上艳子。 谢显华被季婈那么一嗔,心跳顿时如鼓,一双耳朵悄悄红了起来。 直到季婈跑远,他才不舍的收回目光,再看向登记签订契约的村民时,眸色一清,重新变成沉稳的谢显华。 季婈拉着艳子一路小跑,到来村头,顿时看到村头处停着两灰扑扑的马车。 马车外围着许多青芦村民,好像正和马车前,一对穿着讲究的婆媳说话。 村民们看到季婈,马上不约而同让开,让她过去。 季婈的目光顿时对上,与村民说话的陌生婆媳俩。 对面看她挑起的眼神,令她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她刚想问一旁的村民,这俩人是谁时,两辆灰扑扑的马车帘子,骤然动了。 不一会,老少青年小伙大姑娘一行,不少于二十之数的人,从马车厢中跳下来。 季婈惊愕的看着,两个狭小的马车厢,再看看纵下马车的庞大人数,忍不住咋舌佩服。 她想不明白,这么小的两个车厢,怎么能塞进去这么多人呢? 并且还可能千里跋涉,风尘仆仆的赶路? “啊,季婈你还不知道他们吧?”与马车前陌生婆媳俩说话的常大娘笑吟吟的招呼季婈上前。 季婈一头雾水的走过去,只听常大娘拍拍她的手,指着那对陌生的婆媳介绍。 “这是你叔祖母,这是你二婶。”说罢,她看季婈依旧一脸茫然,补充道。 “看我糊涂的,说话没说清楚,他们啊,都是谢家本家人,现在回来啦,季婈你快叫人啊。” 第三百三十八章 谢家本家归 季婈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常大娘说的意思。 现在站在她面前,用挑剔的眼神看着她的一行陌生人,是谢家本家人! 只是…… 这些本家人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善良啊! 季婈倏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感觉未来一段日子,应该不好过了…… 她抿了抿唇,想到这个时代,宗族阶级制度的严苛。 要是她今日无视谢家本家,明日她在乡亲们心中的形象,马上变成卑劣份子。 季婈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着开个口喊人也不会少块肉的想法,她微微一笑,准备喊人。 “行了,我们知道你是谢秀心家的,老三童养媳。“ 叔祖母突然开口。 还不待季婈回话,她便回身朝刚从马车厢中下来的,一位妙龄女子招手。 妙龄女子年纪约莫十六七岁,圆圆的鹅蛋脸,一身粉色绣着碎花的碧霞罗,细长眼内闪烁着精光。 妙龄女子的气质看起来,格外柔媚细腻。 她款款来到谢家叔祖母面前,双膝微曲,聘聘婷婷施了个礼,声音婉转动听唤人:”祖母。“ “乖怜儿。” 谢家叔祖母亲切且和蔼的拉着,叫做怜儿的手,满意地拍了拍。 她再转向季婈时,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下来。 这变脸速度,看得季婈叹为观止。 “这是你主母,还不快跪下磕头。“ 季婈:??? 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祖母?这么年轻的祖母么? 站在季婈身侧的艳子,曾接触过大家族,她一听谢家叔祖母的话,猛然抬起头,眼神锐利的看过去。 季婈察觉到艳子的眼神不对劲,疑惑的朝艳子看去。 艳子一看姑娘清澈透亮,干净纯真的眸子,顿时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并在心底默默做下要好好保护姑娘,不让谢家突然冒出来的这些,本家牛鬼蛇神伤害到。 她眯着眼磨磨牙,什么主母,真惹了姑娘伤心,她让这个叫什么怜儿的,马上变成烤母猪! 艳子压了压心底蹿起来的火气,努力用心平气和的语气对季婈解释。 “姑娘,他们说的主母,是正妻的意思。” 季婈闻言呆了一瞬。 原来此主母不是彼祖母! 她有点懵的想,谢显华要被人截胡了? 不知为何,一想到谢显华将来要娶别人为妻,心底顿时有点不舒服。 “我的正妻,永远只属于季婈。“蓦然,谢显华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季婈惊讶的回头,看到不止谢显华来了,就连谢家人也全都到了。 原来是谢家本家人回来,有村民跑去通知谢家人,赶过来时,刚好听到了村民们议论,谢家叔祖母要怜儿做谢三正妻的话。 原本挨着谢家叔祖母站的怜儿,对当什么谢显华的正妻一点都不感兴趣。 她打听过了,谢显华不过是谢家的旁支,谢显华的爹还是入赘的谢家。 而谢显华虽说是个读书人,但也只是个秀才而已。 她还真有点看不上谢显华。 但是此时,她看到站在眼前,身姿如竹,眉目如画,气质清冽,身上浓浓的书卷气,又显得格外沉稳的青年男子。 此刻,谢显华即使穿着一身旧衣,也能让周围所有人暗淡无色。 他如一个发光体,深深吸引着她的目光。 这样让的男子,让她迷醉。 怜儿眼露出痴迷的看着谢显华。 想到不久的将来,她会成为他的妻,顿时红了双颊,羞涩的低下头又忍不住偷瞧着气质出尘的谢显华。 谢家叔祖母看到怜儿这般模样,哪里不知道这是相看成了! 她满意的点点头,不理会谢显华刚才的拒绝,直接看向谢大娘。 “秀心?”她问,眼底隐有些疑惑。 因为她对这个侄女的印象,和现在看到的人,有点对不上。 她虽然是谢家现存辈份最高的叔祖母,但她只比谢秀心这个侄女大一轮而已。 谢家叔祖母觉得,虽然近些年在外面的日子不太好过,但她也算养尊处优。 总强过在乡下刨土干农活,天天风吹日晒的侄女谢秀心吧? 她没回来前,还十分笃定,她要是跟常年操劳的侄女谢秀心站在一起,别人肯定觉得谢秀心要比她显老! 可现在…… 谢家叔祖母看着,对面明显比她要年轻上二十几岁的谢大娘,有些惊疑不定。 突然,她看到对面的谢大娘开口了。 “二婶,你回来了呀?” 一听到这称呼,谢家叔祖母顿时确定了…… 对面这个头上不长一根白发,脸上只有眼角有些鱼尾纹,一脸红润的中年妇人。 正是她不敢认的侄女——谢秀心! 这个认知,让她顿时郁闷坏了! 她想不明白,就乡下一个刨土的老妇人,还能保养得这般好? 谢家叔祖母笑容有些僵,冷淡的嗯了一声。 而后,她想起今日要办的事,勉强挤出一丝和善的笑,对谢大娘道。 “秀心啊,你过来,婶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婶给你挑的好儿媳,你快来看看水灵吧?” 谢大娘等人刚过来时,听村民在议论,谢家叔祖母一来就给谢三安排媳妇的事。 他们还有些怀疑乡亲们是不是弄错了,有什么误会? 现在,他们才知道,原来乡亲们并没有瞎说! 谢大娘等人脸色都快绿了。 这些本家人都离开青芦村多少年了?没事跑回来干啥? 跑回来就算了,还瞎点鸳鸯谱。 他们急急看向季婈,就怕季婈多想,又焦急地朝谢显华使眼色。 “你脑子好,赶紧想办法啊!” 谢显华箭眉微拧,这事真不好办。 世人以忠孝治家,宗族的权力除了君上之外,要高于一切。 宗族可以自行处置族中触犯族规的子弟,而且最为棘手的是…… 他想要走仕途,若是忤逆族中长辈,必定留下污点。 如果有人在这上面大做文章,甚至能将他的功名剥离,重新打为庶民! 可他不想也不愿,让季婈受任何委屈。 另娶她人? 这是不可能的! 让季婈当小妾? 他要敢有这想法,不用艳子等人出手,他爹娘就能打死他! 谢显华眸色幽暗,风暴在瞳仁中聚集,嘴角噙着一丝冷意。 他千辛万苦想要追到的姑娘,谁要想阻挠,那就送他们早登极乐好了。 谢家本家人不知为何,突然感到后颈有些凉。 他们不明所以的东张西望,入眼是青芦村的村貌。 刚进村时,没多留意,现在他们终于觉得有些不对。 不远处那些二层高,长相有些怪异,却看起来很好看的一排房子。 这些房子,他们在外面根本没见过。 几个谢家本家族人,悄悄对谢家叔祖母道。 “老太太,您看这青芦村变化有些大啊,而且谢秀心看起来有些倔,咱们要不先摸清楚情况再说?” 谢家叔祖母也发现了,整个青芦村给她的感觉很陌生,就连以前老实听话到木讷的侄女谢秀心,也变得有了主意。 要是以前,她说一句话,谢秀心屁都不敢放一个便应下。 现在却支支吾吾半天,推三阻四的。 谢家叔祖母怜惜的拍拍,面露难看的怜儿,以示安慰,再不满的瞪了谢大娘一眼。 她也想看看谢秀心一家,到底有什么样的底气,竟敢忤逆她的决定! 不过她一点也不担心,把控不住谢秀心一家。 除非谢显华真的不走仕途,不要秀才的身份了。 不然她要让谢秀心一家看看,宗族的力量足以毁掉一个人! “咳咳。怜儿是我手帕交的孙女,琴棋书画无不精通,无奈家道中落,才养在谢家。“ 说到这,她顿了顿,意有所指道:“你们年轻人相处一段时间,就知道她的好是那些草鸡怎么都比不上的了。” 谁听了,都知道谢家祖母在骂季婈,是上不得台面的草鸡。 艳子差点控制不住暴脾气,手中的鞭子蠢蠢欲动,却被闻讯赶来的芊芊一把抓住。 芊芊朝艳子微微摇头:“不要冲动。” 艳子咬牙切齿:“真想一鞭子抽断那老货的脖子!” 芊芊见艳子还知道压低嗓音,心底松了一口气。 现在姑娘身份尴尬,在谢家宗族眼里,确实没地位。 今天要是闹起来,于情于理,世人都不会站在姑娘这边。 即使知道姑娘受了委屈,但只要一强势闹起来,姑娘只会背上目无尊长,不知礼数,狂妄自大等坏名声。 她小声道:“我们想要教训他们,在暗处动动手脚,就够他们喝一壶了,何必坏了姑娘的名声?” 芊芊看艳子没有刚才那么冲动了,再次开口将事情掰开了揉碎了跟艳子讲。 “这事我们上杆子往前冲算什么事?难道姑娘还怕嫁不出去,非得谢三不成?” 艳子一听脸色又臭了几分。 在她眼里,季婈什么都好,就是这未婚夫不够优秀。 艳子觉得,以姑娘的学识人品相貌,就算王公贵族都只配给姑娘提鞋。 谢显华不过是个穷秀才而已,若不是看谢显华对姑娘掏心掏肺的好…… 她们一定想办法给姑娘,找一个更优秀的姑爷! 芊芊见艳子有悟了,再接再厉道。 “现在主要不是看谢三的么?这事要看他如何处理了,是要姑娘还是要仕途?” 艳子心领神会的点头:“对,这事谢三要是处理不好,姑娘也能早早死心,及时抽身离开呢!” 芊芊:……艳子这话说的,好像巴不得谢显华是个渣男才好一样? 第三百三十九章 谢家本家人的算计 季婈沉默的跟在谢家本家人身后往村中走。 她目光淡然的看着谢家本家人,好似主人家对周围指指点点议论的行径。 谢显华故意落在后面,与季婈并肩同行。 他脸上露出愧疚之色,轻声对季婈道:“对不起。” 季婈摇摇头,谁也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 谢显华有这些糟心的本家人,也是够倒霉的了。 ”哎呀呀,这房子真好看呀!“ 蓦然,谢家本家人齐齐发出惊叹。 季婈淡淡的扫了前方一眼,原来他们已经来到了联排别墅前。 白村长看到连在外面,见过世面的谢家本家人,都对青芦村的新宅子赞不绝口。 他想到不久的将来,青芦村家家户户都能住上这样的好宅子,不由心中得意。 白村长热情的介绍起新宅子。 “这是刘家的,常家的,哦,这是老李家的,就是你们在时村西边的老李啊。” 他喜气洋洋的介绍,发现离村多年的谢家本家人露出疑惑时,顿时笑呵呵的提醒。 谢家本家人年轻一辈的,看着干净明亮宽敞的联排别墅,只觉得新奇。 但谢家本家老一辈的人,听到白村长的介绍后,心底忍不住惊异。 村西头老李家? 以前可是个吃了上顿没下顿,一家人只有一件袄子的特困户啊! 现在竟能住上这么敞亮的宅子了??? 谢家本家人想到这些年,经营的营生年年亏损。 今年更惨,遇到灾旱灾之后又是洪灾,差点连底-裤都要亏掉了。 他们这才不得不卖了宅子,退回青芦村这祖籍之地。 却不想,他们向来看不上的穷酸,竟比他们过要好? 掩下心底的羡慕妒忌恨,谢家本家众人突然震惊的发现,村东头还有一座豪宅!!! 谢家本家人眼底流露出神驰向往之色。 谢叔祖母酸溜溜的问白村长:“许久不回村,村里变化真大啊,东边那套宅子又是谁家的啊?” 村东? 白村长愣着一下,随即笑道:“这是婈丫头的宅子。” “婈丫头?” 谢家本家众人全都竖起耳朵。 他们对能拥有一座,比他们在府城见过还有华贵的宅子主人,好奇极了! 区区一个小山村,怎么会有这样大能量,盖得起这么豪华宅子的人呢? 并且听白村长说,对方还是个丫头??? 站在谢家本家众人身后的季婈,听到谢家本家人提及宅子,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听有村民嘴快的回答:“这就是你们谢家的季婈呀!” 语气是毫不掩饰的崇拜。 谢家本家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婈丫头就是,旁支谢秀心的三儿童养媳啊! 谢家本家众人不淡定了。 一个小丫头,而且还是一个被卖身当童养媳的小丫头,怎么就有一座豪华的宅子了呢? 这不合常理啊! “这这这,你们在说笑?”怜儿干巴巴笑着问,也说出了谢家本家众人的心声。 青芦村民们看到,谢家本家众人不相信的反应,顿时不高兴了。 季婈多优秀,多有能耐的一个人啊!怎么就盖不起这样一座宅子? 有人忿忿不平的替季婈反驳。 “季婈不止医术好,还经营酒坊,建立马场,印刷厂、冰场都有份子,本身还有不少田地。” 村民每说一样,谢家本家众人的眼睛,便正大一分。 他们十分看不起的旁支童养媳,竟有这么多身家? 虽然村民的话让他们觉得,太过夸张,但看周围村民认同的表情,谢家本家众人开始恍恍惚惚。 倏然,谢家本家众人回味过来。 原来那座华贵的宅子,竟与谢家有关!!!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兴奋之色。 运气真是好,他们刚卖了宅子没处落脚,一回青芦村便有一座豪宅等着他们入住。 并且看那座宅子,还是新得不能再新! 简直太和他们心意了呢! 至于怎么入住新宅? 谢家本家众人一点也不担心,会住不进去。 季婈不过是旁支童养媳,她的东西就该孝敬本家。 本家用她的花她的,那是她的荣幸! 谢家叔祖母看向跟在后面,安安静静的季婈,露出进村以来,对季婈的第一个微笑。 只是这笑却没达眼底,不过是个敷衍的笑容。 “咳咳。” 她轻轻嗓子,不咸不淡的夸了一句:“你很不错。” 说罢,她看了怜儿一眼,歉意的拍拍怜儿的手,而后不情不愿的施舍道。 “看在你这么能干的份上,就让你和怜儿平起平坐,给你个平妻之位吧。” 季婈不答,似笑非笑的看向谢显华,好像在问,你想享齐人之福? 谢显华对上季婈的眼,头皮都要炸了,求生欲极强的摇头。 他双眉紧拧,突然笑着看向谢家本家众人道。 “叔祖母您恐怕误会了一件事,我早已与季婈解除了婚约。” 什么叫做一石惊起前层浪?! 谢显华的话一落,在场所有人都全懵一脸。 谢大娘等人:什么叫做解除了婚约?他们怎么不知道? 青芦村众人:我们是不是还没睡醒? 谢家本家人:这怎么可以?季婈要不是谢家旁支的童养媳,他们怎么光明正大,合法合理的从季婈手中拿走那些东西? 季婈也惊讶了一下。 随即,她马上理解到谢显华的苦心。 只要他向世人宣布,俩人早已没有婚约关系,她便不是谢家童养媳。 不是谢家童养媳,谢家本家人想要用宗族权利,约束她或者掠夺她的东西,都不行了! 一时间,季婈心情复杂。 她也知道,这是目前最便捷的办法。 只是,从此以后她与谢显华和谢家,便桥归桥路归路了。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谢家本家人心急火燎,恨不得劈开谢显华的脑子,看看脑子里到底长了什么奇葩? 好好一个财神娘子,不牢牢抓在手心里,还解除了婚契? 谢显华用无比肯定的语气开口:“婚姻大事,岂能是儿戏?“这话相当于没有回转的余地,既成事实了。 谢家本家众人的脸,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 他们的心情犹如过山车一般,刚才还想马上要住进豪宅里,却不想下一瞬,才发现豪宅和他们,一文钱关系都没有。 季婈不用直面谢家本家的奇葩众人,心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茫然。 她刚穿越过来,便遇到了谢家人,一起扶持着走到今天,资产也从无到有。 这让她对谢家,生出一种雏鸟情感。 此时说分开,心底不难过是假的。 她压下纷乱的心绪,刚想离开,却发现前路被谢家叔祖母拦住。 谢家叔祖母想到,现在没什么可拿捏季婈的了,态度变得空前绝后的和蔼。 “季婈啊,既然谢显华不适合你,我给你介绍另一个才俊认识啊。” 说罢,谢家叔祖母将身侧一个,长着满脸痘印的青年扯到季婈面前。 “这是我们谢家本家三房嫡出公子,和你一般大,如今也有秀才功名在身了。 季婈疑惑的眨眨眼,谢家本家三房的嫡三公子关她什么事? 谢家本家叔祖母笑吟吟的看着季婈,问:”你看,这么优秀的俊才,做你相公如何?“ 季婈:…… 谢显华:……还带这么挖墙脚的?? 他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做厚脸皮! 季婈再次看向谢显华。 只见谢显华的脸瞬间黑沉,好像别人欠他百八十万似的。 季婈看着气成河豚的谢显华,实在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 “抱歉。”她努力忍住笑,教养极好的回绝谢叔祖母的话。 谢家叔祖母脸上有被季婈拒绝后的怒意。 只是一想到季婈所拥有的宅子和资产,她便不愿意放弃。 她看向孙子辈谢谷,朝谢谷眨眨眼,提醒季婈的价值。 谢谷眼含着精光点头。 谢叔祖母十分了解谢谷,只要谢谷感兴趣的,不用家中长辈催,就是自各办得好好的? 看着谢谷的反应,谢叔祖母满意下来。 她甚至在幻想,等将来谢谷把季婈哄回家,她要好好让季婈立一下规矩画面! “让让,让让啊。”徒然,一个身材高大,腰间缠绕着一圈薄如蝉翼的小刀。 “寸刀?”艳子看着徒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寸刀问。 寸刀朝艳子微微颔首,他的手捏了捏袖袋,那里面有一只发簪,也不知道艳子喜不喜欢? 忐忑半天,看艳子只拿他当兄弟的眼神,发簪到底没送出去。 寸刀将怒火发泄在谢家本家众人身上。 他刚进村就听到了,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谢家本家众人,可劲逮着姑娘欺负。 这是欺负姑娘没人撑腰是吧? 他拿出一柄飞刀,“铮”的一声甩了出去。 飞刀从谢谷的耳边擦过,划断谢谷几根头发丝,一路飞驰,最后扎进了七八米外的一颗大树树干上。 青芦村众人早已习惯寸刀,一言不合就拔刀。 有一段时间,青芦村民总被望水村欺负,当时望水村民没敢太过分,多半是忌惮寸刀。 此时看到寸刀拔刀,他们反倒没觉得寸刀霸道不讲理,反倒诡异的觉得,好有亲切感??? 第三百四十章 祸不单行 谢家本家众人就算再蠢,也看得出来,面前这面带煞气的武林人士,维护季婈的态度。 他们的心倏然一沉,原以为想想办法,还是能从季婈手中,将那座豪宅拿过来的。 只因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谢三看季婈时,犹如在看全世界。 这样纯粹又炙热的情感,傻子才相信,他会主动解除婚约! 谢家本家人顿时觉得,事情棘手起来。 可是他们现在没有地方落脚,让他们放弃这么好的宅子,这等于在挖他们的心呐! 寸刀冷冷看了谢家本家众人一眼,一切阴谋诡计在实力面前,都是纸老虎。 加上现在要事在身,不想与这些人浪费时间。 他转身恭敬的朝季婈拱手行礼:“姑娘,属下有急事禀报。” 季婈看寸刀面色凝重,再看寸刀风尘仆仆,身上衣裳都刮破了也没换。 她的心倏然提起来。 若不是事出紧急,寸刀也不会赶在洪水刚退,马上进村。 甚至身上衣裳也顾不得换! “我们回新宅。”季婈抿了抿唇,努力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寸刀一听回新宅,是一刻也不想耽搁,因为外面……已经乱套了!!! 他恭敬的朝季婈颔首:“得罪了。” 说罢,他半揽着季婈,脚下一点,直接朝新宅飞掠过去。 艳子和芊芊对视一眼,她们从未见寸刀如此心慌意乱过,以至于连让她们带姑娘回去都忘了。 俩人摇头叹息一声,紧跟着追去。 谢显华远远看着离去的季婈,心也跟着走远了…… 谢大娘等人看着丢了魂似的的谢显华,心情复杂。 青芦村众人还处于懵逼状态中。 他们闹不明白,怎么感情好好的两个人,说分就分了呢? 唯有谢家本家人,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看好的宅子,突然长翅膀飞了。 还有那什么酒坊、印刷厂、冰店什么的,都和他们没关系了! “秀心,今晚我们住哪里啊?” 谢家叔祖母心情抑郁的问谢大娘。 谢大娘还在担心谢显华,听到谢家叔祖母的话,半天没反应过来,呆愣半响。 谢家众人心情差到极点,脸色阴沉。 谢家旁支不会没想过,给他们准备住处吧? 还别说,谢大娘等人就真的没想过,要给谢家本家人准备住所。 不说谢家宅子一般毁于洪水,现在半塌在那。 再说谢家本家人一下子回来这么多人,他们就算将房子都让给谢家本家人住,也住不下啊! “谢秀心!”谢家叔祖母包含怒意的声音,在谢大娘耳边炸开。 谢大娘惊了一下,拍拍心口,为难的开口:“家里老房子只有三个半屋,你们要住的话……” 她还没说完,谢家本家众人顿时炸了。 “什么老房子?” “什么三个半屋?房子还有半个的不成?” “为什么不让我们住新宅子?“ “是啊,村长不是说全村人都有新宅子住吗?” “天啊,旁支不给他们安排住所,以后我们可是长住的,住哪?” …… 谢大娘等谢家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猜到了开头,没猜到结尾。 万万没料到,本家人想的是以后要长住! 当初全村盖房子时,季婈说新宅那边,已经隔出一个侧院给他们。 所以也没报名住联排别墅。 本家人想要住新宅,确实为难人了。 谢大娘愁着脸,不好意思的实话实说:“我们没盖新宅。” 她下意识的,隐瞒了季婈说,分割出一个侧院给他们住的事。 谢显华听完谢大娘的话,暗松一口气。 他就怕他娘一时嘴快,把这事给秃噜出来。 这些本家人就是一群喂不饱的狼,虽然不知道他们怎么突然跑回来,但准没好事。 这一出去十几年都不联系,当初还害怕他们这些穷人黏上,人品可见一斑。 谢显华不由庆幸,还好刚才当机立断,直接说与季婈的婚约不存在了。 否则让这些本家人贴上,非得恶心到季婈不可! …… 一回到新宅,寸刀马上放开季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呈给季婈。 季婈看着信封上,潦草的字迹写着季婈亲启几个字,蹙了蹙眉。 她打开信封,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传来。 季婈怔了怔。 她抽出信纸,手一抖,信纸摊开,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封血书! 季婈看了一眼寸刀。 寸刀亦是一脸震惊。 显然寸刀也是刚知晓,信封里的信,是用血写成。 他急急道:”当时整个府城都乱了,属下走在路上被人撞了一下,那人塞给属下这封信。“ 季婈嗯了一声,扫了一下信中的内容。 倏然,她眼神一凝,问:“毕府出事了?” 寸刀忙点头:“属下要跟姑娘说的,便是这事,毕府被封,全城戒严,属下晚上曾潜进毕府,并没有见到毕家人。” 季婈抿着唇,认真将信看了一遍。 信的内容很短。 短到只有一行字。 今遭小人陷害,危矣!当吾儿危时,望你出手相救。 这是一封示警信,也是一封托孤信。 而孤,则是远在边关军营中的毕五。 落笔处——毕夏元。 毕夏元便是毕知府! 季婈瞬间觉得手中的信,变得沉重起来。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能让毕知府到了,写绝笔托孤信的地步? 她捏了捏眉心,心情不好的问:”还有什么消息?“ 寸刀看了一眼季婈的脸色,他知道姑娘和毕府交情颇深。 如今毕府不明不白身陷囹圄,姑娘的心情肯定非常糟糕。 可是接下来的事,会让姑娘的心情更加糟糕。 但他不能不说…… “还有几个坏消息。” 季婈的唇抿成直线。 坏消息就坏消息了,还有几个?! 她心累的开口:“你一起说吧。” 这一下一下刺激的,还不如直接来个痛快。 寸刀斟酌着,该怎么说会委婉一些,会让滚姑娘心情好一些。 可是过了半响他发现,要说的事就算他如何修辞,消息都是极坏的…… “姑娘,辛子行在京都与人赌赛马,不仅摔断了双腿,还将冰厂输给了林家。” 季婈:…… 寸刀小心翼翼的看了季婈一眼,发现季婈八风不动,甚是平静,心底不由佩服。 冰厂啊,自从开了后,银钱便如滚雪球一般,源源不断。 这么大一个金娃娃就这么没了,姑娘眼都不带眨一下。 “辛子行人呢?”季婈缓缓问。 寸刀回神,立刻道:”现在他身无分文,原本是要睡大街的,但有个好心人救助,住在京西一个独门小院内。“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底暗骂活该! 这么大一个冰厂,都敢拿去赌,而且还输了? 季婈点点头,只要有命在就行。 她继续问:“还有什么坏消息?” 寸刀收敛心神,继续道:“洪灾时,柴明月捐献了十万担粮食,被封为县主。” 他知道,柴明月一直与姑娘不对付,现在柴明月风光了,对姑娘来说,肯定不是好消息。 寸刀再次担忧的看向季婈。 季婈眨眨眼,再眨眨眼。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寸刀说了什么. 她不确定的问:“你确定柴明月真的捐了十万担粮食?” 十万担粮食啊! 一担等于一百斤,十万担岂不是一千万斤粮食? 她有空间都拿不出十万担粮食,上回还坑过柴府一个粮仓的粮食。 柴明月到底有了什么神通广大的本事,从哪弄来十万担粮食捐出去? 寸刀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沉声道。 “消息属实,因为官府已经在告示栏上张贴出来了,并且册封县主的圣旨已下。” 季婈揉揉太阳穴,感觉怎么上山避个洪灾,这一段时间什么奇葩的事都出了? “你继续。”她无奈的叹息。 寸刀点点头。 他已经见识到姑娘内心的强大,想必接下来的坏消息,姑娘应该也能淡然以对吧? “朝廷将汾通县划给了柴县主。” 季婈:……已经无力吐槽。 “还有坏消息吗?” 寸刀迟疑的点点头。 “原本已经没有的,可是在两刻钟前又有了。” 季婈扫了寸刀一眼,这是胆肥了,还打上了哑谜?看戏呢? 寸刀对了季婈的眼神,马上怂得低下头,讪讪道。 “朝廷发了公文告示,凡是适龄少女,无婚配在身者,必须参加秀女选拔。” 他顿了顿,补充一句。 “就在两刻钟前,谢显华亲口当众公布,他和姑娘无婚约关系。” 季婈呵的一声笑了,赶得好巧! 一路追着季婈回来的艳子和芊芊,听了全程,从听到辛子行将姑娘的冰厂输掉后,早已气得不行。 现在看到姑娘听到要去选那劳什子秀女,还笑得出来,顿时吓坏了。 姑娘不会气糊涂了吧? 选秀女啊,这选上了,有可能要被挑去当人家小妾,至于正妻,那是留给有身份背景的千金好不好? 若是不被人家挑去当小妾,还要留在宫里伺候人,脏活累活都都干,一不小心还要掉脑袋…… 艳子和芊芊越想越心慌意乱。 她们现在十分理解,刚才寸刀的心情了! 季婈笑完后,正了脸色,再次开口问寸刀:“还有坏消息吗?” 寸刀闻言眼神有些飘,支支吾吾。 第三百四十一章 小拳出击 季婈一看寸刀这反应,顿时连话都不想说了。 寸刀咬咬牙,最后终于鼓起勇气:”姑娘,属下想离开一段时间。“ 他知道现在姑娘正是用人的时候,加上白面书生和猎虎都不在,他再离开,姑娘得用的人手就更少。 可是…… 季婈微蹙着眉,问:”你有紧急的事?“ 寸刀沉默片刻,点头:“属下这次出去,碰巧有了妹妹的线索。” 妹妹? 季婈曾隐约听寸刀说过,有一个丢失的胞妹。 她微微颔首,开明的说:“能有消息,这是好事啊,也不算坏消息。” 寸刀呆了一瞬,想不到姑娘同意得这么快。 他有些激动,又有些愧疚的保证:“属下一定尽快赶回来。” 季婈点点头,关心的问:“你身上保命的药还有吗?” 寸刀心头微暖,不常笑的脸上线条柔软:“还有的。” 说罢,他郑重跪地,重重朝季婈磕了个响头:“姑娘保重!” 季婈扶寸刀起来,叹息一声。 寸刀在她身边,一直尽心尽力,说是下属,做的却是哥哥做的事。 她笑着叮咛:“你放宽心出去,我还有自保能力,何况还有艳子和芊芊在呢。“ 寸刀依旧有些不放心的,看向艳子和芊芊。 艳子和芊芊看到老大担忧的眼神,立马指天发誓,一定会照顾好季婈。 场面严肃得仿若在开誓师大会,看得季婈闷笑不已。 她摆摆手,言道:“好了好了,你们姑娘我又不是,毫无自理能力的婴孩。” 说罢,她想起寸刀之前去夜莺的目的,现在回来了却没有提及。 季婈忙问:“你这次去夜莺,不是买书生和猎虎以及葛老,在赤幽国的消息吗?” 寸刀闻言脸上尽是一言难尽的神色。 “夜莺也没有他们的消息,属下去后,夜莺现派人前往赤幽国,但是第一次遇到了山匪,只来得及送回消息就死了。“ “第二次派去的人,遇到洪灾,被困在一个小山村里,第三次派去的人遇到山崩……” 季婈:……看来想知道书生等人的消息,还需要等好久…… 此时,谢大娘等人已经将谢家本家人,全都带到了谢家。 谢家实则是谢家祖宅。 只是十几年前谢家本家人发达后,迁到外面去。 只是谢家本家临行前,为了不让谢大娘占便宜,这宅子可是拿真金白银换的。 “要不,今天先对付对付。”谢大娘指着眼前的破宅子,不好意思的对谢家本家人道。 谢家本家人看着倾斜在积水中的陋屋,院子中两只落汤鸡趾高气昂的踱步。 一只鸡从他们脚边路过,一点也不怕生。 它抬头,拿两只黄豆眼左看看谢家本家人,再右看看谢家本家人。 不认识。 母鸡无趣的拍拍翅膀,屁股下蹲,突然一使劲…… 怜儿莫名感到脚背一热。 她纳闷的低头看去,骤然一大坨热腾腾的黄色鸡屎,映入眼帘! 怜儿眼睛倏然睁大!睁大!再睁大! 在乔氏等人担心她眼珠子,会不会从眼眶中掉出来时,怜儿骤然“啊——”的一声! 声音冲破天际! 直接震得站在一旁的谢叔祖母耳膜,嗡嗡作响。 差点心脏病都吓出来了。 谢家叔祖母即使再疼怜儿,可她最爱惜的还是她自己。 她捂着怦怦乱跳的心脏,不悦的问怜儿。 “你鬼喊鬼叫做什么?” 怜儿脸色煞白,指着脚背,哆嗦半天,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她正被一坨热腾腾的鸡屎,折磨得快要崩溃,她哪顾得上像平日里那样装模作样? “啊啊啊——” 怜儿一边喊一边本能的,用力甩动脚背上的鸡屎。 谢大娘等人看到这架势,脸色一变,齐齐后退几大步。 他们同情的看着怜儿,这只母鸡能吃能拉,产量是别的鸡三四倍。 还是躲远点好,免得溅到一身。 只是这两只鸡向来懂事,不会在家里随意阿屎,今天却抽风了放肆一回。 刚想完,谢大娘等人便看到,新鲜出炉冒着热气的鸡屎,在怜儿的脚背上,犹如加了马达的螺旋桨…… 突突突飞甩出去! 站在怜儿四周的谢家本家人,还一脸懵怜儿为何突然尖叫时,骤然溅了一头一脸。 谢家的母鸡能吃能喝,且从不忌口,鸡屎的恶臭程度足以让人将隔夜的剩饭吐出来。 谢家本家人还纳闷啥东西甩了一脸,用手一抹,在一闻…… ”呕呕呕——“ 集体作呕的场面,格外壮观。 “呕——谢秀心,你这是这样招待我们的?”谢叔0祖母抹了一把脸,反胃得眼泪都快吐出来了。 她黑着脸对谢大娘怒斥,大声嚷嚷:“还不赶紧杀了那两只鸡!” 谢大娘被斥得心理不舒服,但辈分在那,加上确实是家里的鸡,莫名其妙给了本家人一个下马威。 她双唇嗫喏,忍着没反驳一句。 但谢大娘不反驳,大壮、虎头小花三小只,就没那么好脾气了。 三人平日里在家里,便受宠。 甚至有点朝小魔王的方向发展,除了季婈和谢显华能降服得了他们。 现在他们听到,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本家人。 张口不是训斥他们的亲亲奶奶,就是要杀他们一把虫子一口水喂养长大的鸡。 他们避到山上,躲洪灾那么惨肉都没舍得杀,谁给这些坏人勇气,要杀他们的鸡? “你们是坏人!不许吃咕咕!”小花气呼呼的大吼。 可惜她是个小奶音,即使再凶,也没有一点威慑力。 谢家本家人一行人里,也有几个年纪跟大壮、虎头差不多大得孩子。 他们更是从小被宠到大。 并且他们总听大人说,谢家这些旁支,生来就该给本家当奴才的。 现在看到小花反对他们吃鸡,馋了一段时间肉的几个孩子们,哪里受得了? 年纪小的直接撒泼打滚,身上鸡屎还没擦干净,便蹭了一身泥。 一个年纪比小花大五六岁的小姑娘,更是生气的一把推向小花。 这力气大的,要是不是谢显华眼疾手快,抱起小花,肯定要一后脑勺磕在石头上。 小花刚才差点没被推摔在地,着实受到了惊吓,脸色一白,委屈得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大壮和虎头,年纪虽小,却已是妹控两枚。 看到小花哭得两颊发红,上气不接下气,不停抽噎着,顿时心疼坏了。 大壮天天跟着村民们,一起早起晨练,身板虽小,体格那是扛扛的。 他愤怒的挥动拳头,一拳捣在本家一个小胖子的鼻子上。 大壮早就看这个小胖子不顺眼,小胖子自从见到他们,便一直用鼻孔看他们。 突然被袭的小胖子哎哟一声,捂住鼻子,等松开手,当他看到手心里一滩鼻血时,吓得两眼一翻…… 竟活生生晕了过去。 虎头跟着寸刀学艺,体格比大壮猛多了。 他不甘落后,像小炮弹一般冲到本家阵营,直接单挑成年人谢谷。 虎头人小鬼大,他之前瞧见谢谷,总用奇怪的眼神盯季婈小婶婶,早已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给谢谷记上一笔。 小婶婶是小叔叔的,谁要是跟小叔叔抢小婶婶,虎头就把他揍趴下。 他双拳齐出,直捣谢谷两只微凸的蛤蟆眼。 “砰!” 拳头虽小,劲道却十足。 谢谷没想到他竟被一个小豆丁锤了??? 等反应过来,脑瓜子里只有嗡嗡作响的声音,想要睁开一片黑的眼,却不受控制的失去了意识。 “嘭——” 谢谷身子一晃,直接砸在地上。 虎头出师大捷,得意的吹吹两个小肉拳,退到谢显华身后。 谢显华看看像得胜将军的虎头侄儿,再看看乱成一团的本家人,既好气又好笑。 虽然他不赞成以以武服人,但有时候他不得不承认,面对一群不讲理的无赖,武力是最直白又有效的办法。 谢家本家人,一下子被揍晕两个人,而且都是他们最疼的后辈,差点气得当场集体去世。 (不得不说,大壮和虎头俩人的眼睛刁) 谢叔祖母更是用手点着谢大娘,嘶声大吼:“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狗东西?” 谢大娘和谢老爹本来还对大壮和虎头,一言不合便锤晕本家一大一小的事,有些不好意思。 现在一听谢叔祖母叫大壮和虎头为狗东西,刚生出那么点歉意,直接灰飞烟灭。 ”二婶,谁家孩子还不是个宝,要是我喊你家谢谷为狗东西,你愿意嘛?“ 谢大娘难得硬气一回。 谢叔祖母有点懵。 她以为指责谢秀心后,这个懦弱的侄女,应该先向他们道歉,再赔礼,最后将两个倒霉孩子打一顿给他们出气。 到时候她便可以向谢秀心提条件。 哪想到……谢秀心竟敢当面回怼了??? “你!你!你!” 谢大娘没按谢叔祖母的剧本走,这让她气得话都不会说了,你半天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 显然气得不清! 一回村没有得到预期中的待遇,还被喷溅了一身鸡屎,再被一直看不起的谢家旁支子孙锤晕,最宠爱的孙孙。 连番打击,瞬间让谢叔祖母气昏了头。 她左右看看,看到身旁有一块巴掌大的石块,直接抄起来,对准已显怀的乔氏肚子砸了过去。 第三百四十二章 救命 谢大娘等人看到这凶险的一幕,顿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蹿上头顶,寒毛直竖。 他们万万没想到,谢叔祖母会手黑心黑的,拿起尖锐的石头砸乔氏的肚子?! 他们想冲过去救,但是让他们绝望的是,谢叔祖母离乔氏太近,他们根本来不及…… 眼看石头就在砸在乔氏隆起的肚子上,谢大目眦欲裂的大喊乔氏的小名。 “小梅——” 谢家叔祖母脸上露出畅快的笑,既然不让她好过,那谁都别想好过算了! 乔氏哪里想到,本家的叔祖母会冷不丁对她下黑手? 她一张脸瞬间惨白,想要挪动脚步,却因为手脚虚软定在原地。 眼看着硕大的石头,马上要砸在她隆起的肚皮上,乔氏心惊胆战的紧闭着眼,护着肚子大喊:“救命啊!” “砰——” 一道撞击声响起。 “啊——” 谢叔祖母整个手臂骤然又麻又疼,惊叫一声。 她攥在手中的石头无力一松,尖锐的石块垂直落下。 “嘭——” 石头结结实实砸在,谢叔祖母的脚指头上! 众人隐约听到一阵脚指骨碎裂声传来,配合上谢叔祖母破了音的痛呼声。 声音难听得,让人忍不住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乔氏睁开颤颤巍巍的眼睫,并没有感觉到想象中的疼痛。 她疑惑的眨眨眼,倏然看到不远处正含笑望着她的季婈。 乔氏顿时知道……她得救了! 泪水瞬间涌出眼眶,想起刚才的惊险,乔氏一阵后怕。 劫后余生的感觉,令她再也坚持不住,身子骤然瘫软。 好在谢大及时赶到,心惊肉跳的接住乔氏。 下一刻,谢家叔祖母惊恐的发现……她的手无论如何使劲,都软趴趴的,像面条一样抬不起来了??! “啊啊,我的手!我的手!”她惶恐不安的大喊。 季婈带着芊芊走到谢大娘等人面前,摸摸小花的脑袋,再借着袖兜,从空间里拿出一块小白兔形状的饴糖,放进小花的小手中。 正抽抽噎噎的小花,瞬间被小白兔的可爱造型饴糖吸引,不再哭泣。 季婈关心的问:“大家有没有受伤?” 谢大娘等人看到季婈,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谢显容连连摇头,抢答道:“没有没有,还好你来得及时,对了,你不是回新宅了吗?怎么往这边走了?“ “我送送寸刀,他出趟远门。”季婈答。 此时,谢叔祖母终于回过味来,季婈问谢家旁支,有没有受伤,旁支说还好季婈来得及时! 谢叔祖母老眼倏然睁大。 原来让她手出问题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虽然她还想不通,刚才季婈离得那么远,怎么暗中使坏的。 “你你你对我做做了什么?”她瞪着季婈惊怒交加的质问。 跟在季婈身侧的芊芊闻言,脚步一迈,挡在季婈面前。 她看着疼得五官扭曲的谢叔祖母,幸灾乐祸的冷哼。 “你骂我家姑娘干嘛?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的手是我芊芊弄的。” 芊芊不出声,站在季婈身后,充当背景板时,存在感特别低,这是作为顶级杀手本身应具备的修养。 听到芊芊出声,谢家叔祖母这才注意到芊芊。 她定睛打量芊芊。 大约二九年华,身姿柔弱,骨架纤细,弱柳扶风,看起来能完美的诠释,什么叫做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形象。 谢家叔祖母一点也不相信芊芊的话。 相比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芊芊,她更倾向于身子有些胖的季婈,更有力气使坏。 “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抓住这个邪门的臭丫头!” 谢叔祖母癫狂的想:不管臭丫头做了什么,只要抓住她严刑逼供,还怕问不出这臭丫头治好手的办法? 只要治好手,头一个收拾她! 谢家本家人有些犹豫,不敢上前。 谢家叔祖母一看本家子孙,不敢上前的怂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怕什么?你们没听到吗?那个叫做寸刀的武林高手出远门了。” 谢家本家人闻言眼睛一亮! 不怪他们怂啊,主要是寸刀,在他们面前使的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飞刀。 要是惹了这样的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现在好了! 那个厉害的寸刀不在!! 谢家本家一行人,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他们早已便觊觎季婈那座新宅,之前以为突然出现一个武功高强的人维护季婈。 这令他们十分忌惮,不得不放弃,再另想它法。 谢家本家一行人相互对视一眼,眼底的意思不言而喻。 他们的机会……来了!!! 在他们眼里,对付一个女子,简直是手到擒来的事。 一点都没挑战性! 季婈看都不看蠢蠢欲动的谢家本家人。 她这次来,是有正事! 季婈拉着谢大娘的手,脸上带着浅笑:“大娘,你跟我去新宅住吧,房子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谢大娘自然心喜季婈心底惦念着她。 只是…… 她看了一眼本家人,摇摇头。 不能给婈丫头惹麻烦! 可是他们不想惹麻烦,并不代表麻烦不会自己找上门来。 芊芊看到团团围上来,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笑容的谢家本家人。 她拧了拧眉头,问季婈:“姑娘,要不要属下去收拾他们?” 季婈看了眼,身上沾染了很多泥浆和鸡屎谢家本家人,小脸一皱。 她嫌弃的反问芊芊:“你不嫌臭吗?” 芊芊嗅着越来越近的臭味,一脸嫌恶,捂着鼻子点头,赞同道。 “姑娘说的对,揍他们确实会脏了手。” 说罢,芊芊眼珠子咕噜一转,顿时计从心来。 她狡黠一笑,小声在季婈耳边嘀咕…… 季婈听完后,无奈的点头应允:“别玩出人命来就行。” 芊芊嘿嘿一笑,点头应下。 谢显华看季婈和芊芊俩人嘀嘀咕咕,知道俩人在酝酿着坏主意呢! 他眼底露出温柔的笑。 至于本家人? 呵,管他们死活! 而谢家本家人根本意识不到,危险将至。 他们正兴奋的围住季婈。 “啊!救命啊!有人要抓季姑娘啦!” 蓦然,芊芊突然抽风一样,双手成喇叭状,拉长声音大喊。 谢家本家人看到弱柳扶风的芊芊,惊慌失措的喊救命,莫名有些兴奋。 他们在外面见多了人情冷暖。 两个弱女子,喊救命?哈哈,就算喊破嗓子,都没人会来。 没看到谢家旁支都站在一边,动都不动吗? 显然是准备袖手旁观的。 谢家本家人想想,自己这边加起来二十几人,不由有些自得。 对付两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人数上绰绰有余! 若是事情进行顺利,没准还能逼季婈入了本家为妾…… 这样不管房子还是酒坊那些恒产,都将属于谢家本家的啦!!! 谢家本家一行人,美滋滋的想。 芊芊叫唤得越大声,他们就越兴奋。 这种感觉,让他们有种高高在上,随意玩弄别人的优越感。 自从他们不再风光后,就再也没有体验过。 芊芊的声音不大,但有了内力的加持,穿透性特别好。 直接贯穿青芦村的那种! 正收拾屋子的青芦村村民,一听有人要欺负季婈,顿时不乐意了。 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向谢家所在的方向奔去。 但耳朵最灵敏的,非毛绒绒们莫属! 只是……跑得最快的,当属一直停留在青芦村的狼王。 狼王一动,所有正在打盹的狼成员们,立马起身,精神抖擞的紧跟在狼王身后。 青芦村民们只见狼王带着一大波狼,呼啦啦从他们身边冲过去。 没多会,一只胖得让人怀疑,它快飞不起来的鹦鹉,摇摇晃晃飞过。 紧接着一只毛绒绒的金色小猴,吱吱哇哇碎碎念,话痨一般跳过去。 再然后,是还没睡醒,迷迷瞪瞪的小白狼。 最后,才是走一步,身上肉颤三颤,泥巴地被踩得连震的大黑熊路过。 谢宅。 芊芊看了眼远处,在狼王的带领下,急速飞奔而来狼群,心情大好! 谢家本家人看芊芊终于不嚷嚷了,忍不住出声嘲讽。 “怎么?叫累了?失不失望没人来救你们?” 芊芊看到谢家本家人,傻乎乎的样子,顿觉好笑。 她对季婈道。 “姑娘,这么蠢笨的谢家本家人,根本不足为虑,这下你不用担心咱们离开后,他们找谢大娘等人的麻烦了吧?” 季婈十分认同的点头。 谢家本家人因为小看了他们,小看了青芦村,回来前连查都不查,只粗略打听一下而已。 还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这样消息不对等的情况,他们能讨到好才怪! 季婈看向谢家本家人,轻哼冷笑回答。 “救我们的,不一定是人也行的!” 谢家本家人听着有点糊涂。 他们打量着季婈,怀疑季婈是不是吓得脑子糊涂了? 救人不是人来救,还能是什么? 就在此时,他们突然听到脚下一阵震动。 紧接着,远处尘烟滚滚。 芊芊看着一脸茫然的谢家人,缓缓开口。 "你们不是好奇,我家姑娘说,救我们的不一定是人也行吗?“ 说罢,她纤纤玉手,遥遥一指正奔袭而来的尘烟处,提醒道。 “看好咯,那就是姑娘说的,救我们的不一定是人。” 谢家本家人听着芊芊的话,有些云里雾里,理解不了。 他们打眼朝越来越近的滚滚尘烟看去。 一下瞬,他们终于看清楚,恢弘壮观的尘烟中,正朝他们狂奔而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三百四十三章 毛茸茸们的反击 滚滚烟尘由远渐近,正一脸困惑的谢家本家人,终于看清朝他们奔来的是什么…… “狼!很多很多狼!“ 谢谷面无血色,惊声大喊,特别是看到头狼强壮如小牛犊的体魄,双腿开始控制不住有点抖。 其他谢家本家人也不好过,养尊处优这么多年,一条虫子都可以让他们尖叫半天。 更何况是狼,还是一群数量庞大得,让他们怀疑人生的狼群? 谢家本家人这时候终于想起谢家旁支。 他们看到谢大等人无动于衷,顿时急了! 谢家本家人神情焦灼,朝谢大等人怒吼:“你们傻啦?没看见狼群吗?赶紧去拦啊!” 谢大娘等谢家旁支众人,直接呆了。 本家人让他们送死的送得真是理直气壮啊! 谢家本家人看谢家旁支,依旧不动如山,心底哪个气啊! 他们看着越来越近的狼群,再也不淡定,直接冲到谢大娘等人身后,从手推谢大娘等人。 妥妥的死道友不死贫道心理。 谢大娘等人看到本家人的丑恶嘴脸,心凉了半截。 心底一丝亲情的牵绊,逐渐消弭,再看本家人,已犹如面对陌生人。 谢显华很高兴家人对本家人态度的变化。 他十分了解家人的性子。 善良又心软还面薄。 这样面对如狼似虎,吃人不吐骨头的本家人,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等他去了府城求学,家里人岂不是被本家人示意磋磨? 谢显华看了一眼近在眼前,已经放慢脚步,缓缓走过来的狼王,唇角勾了起来。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谢叔祖母等人,神态轻松:“不好意思,这些狼只会咬你们,不会咬我们。” 谢家本家人都快气笑了,谢三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吃肉的狼咬人还分人的吗? 正想着,谢家本家人突然发现,狼群已经将围成了包围圈,团团将他们和谢家旁支围住。 谢家本家人:……现在想跑也来不及了…… “怎怎么办?”谢谷快哭了。 等他问完,才发现不是他快哭了,而是他们所有人,除了谢家旁支外,都快哭了…… 谢显容等人,看到本家人怂成狗的一幕,心底暗爽。 突然一股尿骚-味传来。 谢显容他们惊愕的发现,刚才还牛气哄哄,姿态一直凌驾在他们之上的本家人,有人吓尿了? 并且,还不止一个!!! 谢显容捂上口鼻,同情的看向狼王,结果同样看到狼王狼脸上毫不掩饰的嫌弃,莫名有种喜感。 她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喷。 谢家本家人听到谢显容的笑声,都快疯了。 现在都火烧眉头了,还笑得出来?! 正当谢家本家人,因为包围的狼群整得快崩溃时,突然道粗嘎难听的声音,从他们头顶传来。 “哎哟哟,底下这群丑八怪,你们长得太丑了,你们是不是被猪亲过?” 谢家本家人保证,他们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难听的说话声。 他们抬头,入眼是一只长相艳丽,脚环上戴着金戒指,显得骚气十足的奇葩怪鸟。 谢家本家人从没见过,说话说得那么利索,骂人这么毒的胖鸟。 一时间,他们都呆了呆。 呆愣的一瞬间,可又被胖鸟逮着机会,再次不停歇的哔哔。 “鸟看你们就是吃饱了的牛肚子——草包;二十天不出鸡的蛋——坏蛋!芝麻地里撒黄豆——杂种……” 谢叔祖母没想到老老了,竟被一只胖鸟骂成狗,一时间气得两眼晶星,一口气上不上直接晕死过去。“ 霏霏鹦鹉看到它将人骂晕了,绿豆眼骤然一亮。 它在毛茸茸中,战力最差,因为胖飞得不快,还老爱迷路,平日里最大的用处,便是给季婈美人当同声翻译。 可在毛茸茸内部评比中,大家一致认为鸟是最弱的。 这让霏霏心中很不忿! 如今它看着被它骂晕过去的谢叔祖母,突然觉得自己点醒了一个,杀伤力牛掰哄哄的必杀技——骂人! 霏霏鹦鹉决定以后多锻炼锻炼,用它的一寸不烂之舌,争取完成将敌人骂成失心疯,骂到无颜苟活为目标。 狼王没想到看起来没啥用,吃起来不够塞牙缝的鸟,竟有点让它出乎意料的杀伤力? 再者,它十分嫌弃谢家本家人那熏人的尿骚-味,当下便下令,让狼群围而不剿。 狼王知道,别看季婈养的毛孩子们天天内斗,但是只要看到一只,另外三只肯定在附近。 果然,没一会,它便看到身子灵敏如一道闪电的粉面小猴,从附近一颗大树上用一根藤条荡下来。 它的速度快得几乎只剩下一道残影,从谢家本家人中间穿过,谢家本家人却以为是一道风而已。 等粉面小猴跃到芊芊怀里时,谢家本家人五六人脸上,全留下一道道挠痕,形象可怜又好笑。 但就算谢家本家人感觉到面颊刺疼,也找不到凶手。 季婈看着在她怀中,正悄悄递给她几个荷包,朝她撒娇的粉面小猴,微微眯了眯眼。 霏霏鹦鹉进化后,是语言能力更强。 小白狼更加聪明,大黑熊更加强壮,原来一直看不粉面小猴进化出什么。 今日一见,才知道是速度!!! 以它刚才的神出鬼没的速度,若手中抓的是刀片,对准颈动脉,就算是寸刀遇到,大意之下都得中招。 怔愣之迹,只见粉面小猴求夸的将手中荷包,焦急的望她手里塞了塞。 季婈无奈的摸摸粉面小猴的脑袋:“你这是偷,对付敌人可以,平日里可别这样。” 粉面小猴听话的点头,模样又乖又安静,看得一旁的谢显容心都快化了。 这时,小白狼摇摇晃晃的走过来,一副完全没睡醒,还在梦游的状态。 它走到谢家本家人面前,抬起眼皮露出一条缝看人,随即伸长脖子昂着头,做出凶巴巴的样子。 “嗷呜——” 小白狼大吼一声,奈何嗓音因为睡意,变得软软糯糯,没有丝毫杀伤力! 威风凛凛的狼王看到自家崽子,这弱鸡样,直接别过脸去。 没眼看,没眼看…… 谢家本你家人,此时已经懵到麻木。 他们不明白,这世界怎么了? 到底从哪冒出来这么多动物? 而且个个这么奇葩的人性化? 不过让他们困惑的是,为什么让他们最惊惧的狼群,只围着他们,没有冲上来咬他们呢? 就在此时,谢家本家人感觉到脚下一阵震颤。 他们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四处张望。 骤然,一头体格健壮的黑熊,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黑熊犹如一座会移动的小黑山,一步步逼近。 谢家本家人自从看到大黑熊后,魂差点飞走一半。 他们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何狼群对他们只围而不剿了。 因为重头戏在后头呢! 谢家本家人哆哆嗦嗦抱成一团。 现在乡下真可怕,我们要回城里!!! “嗷哦——” 大黑熊用阴森森的眼,逼近正瑟瑟发抖的谢家本家众人。 就是这些人想要欺负主人的? 打主人还要看熊呢! 当它是死熊吗? 大黑熊直立起身子,庞大的身躯遮住阳光,直接将谢家本家人罩在阴影里。 它连声怒吼。 霏霏鹦鹉极有眼力见的同声翻译:“大黑熊说,熊怒起来连熊自己都害怕!” “嗷——!” 谢叔祖母慢悠悠恢复意识,发现她从刚才晕倒到醒过来,位置变都没变。 显然在她晕过去后,没有一人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她气得一下子坐起来,想要将子孙骂一顿,却猛然对上一张凶相毕露的熊脸。 再听霏霏鹦鹉用它那,粗嘎难听声音翻译出的话,登时嗷的一声,又华丽丽的晕了过去…… 季婈看够了热闹,她对谢大娘等人道:“我们去新宅吧。” 谢大娘等人对谢家本家人寒了心,现在听到季婈的提议,纷纷赞成的点头。 他们知道季婈是诚心相邀,也不跟季婈客气,加上他们心底到底有了些私心。 他们都知道谢显华对季婈的心思,现在眼看着俩人当众人公布没了婚约。 若他们再不努力撮合撮合,以后恐怕谢显华就真的没媳妇了! 谢家本家人听到谢家旁支兴致勃勃的,商议要拿什么东西搬去季婈的新宅去,顿时鼻子都快气歪去。 怜儿不堪忍受折磨,加上之前谢显华对她的不屑一顾,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忍不住尖叫着的嘲讽:“我们被围了,你们想走,可能吗?也要问这群野兽愿不愿意!” 谢显华懒得搭理怜儿,连回应都不曾。 有那时候,还不如陪季婈多说说话呢! 他还没跟季婈解释…… 之所以要解除他和季婈的婚约,除了本家这个麻烦外,他一直觉得让季婈以谢家童养媳的身份嫁过来,是对季婈的一种轻视。 他不愿,也不想让他的姑娘受委屈。 他想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以八抬大轿将季婈风风光光娶进门。 而不是让世人以后提及季婈时,还议论季婈童养媳的不光彩身份。 季婈看到谢显华看着她,欲言又止的神情,心底了然。 只是……现在不是童养媳不童养媳的问题,而是选秀的问题啊。 第三百四十四章 攀比心 季婈心底吐槽完,倏然一怔。 她想起刚传来没多久时,还一心想替原主还完谢家的恩情,再离开…… 现在却在遗憾不是谢显华的童养媳身份了? 她微微咬唇,心中的小人在大声质问,她是不是疯了??? 这具身子才十三,怎么能早恋? 就算嫁人也要成年吧?五年时间难道谢显华不会变吗? 还有这具身子的身世之谜,身上的毒,都不容许她女儿情长! 目光茫然的季婈,眼神倏然一清,身上的气质瞬间变化。 谢显华看到突然间变得好像有些不一样的季婈,心底莫名生出一种恐慌感。 “季婈……” 谢显华呐呐的出声,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整个人怔在原地。 季婈敛下长睫,将复杂的情绪藏在眸底。 她不知以后命运的走向,与谢显华之间的缘分,便交由时间来决定吧…… “我们走吧。” 季婈说罢,与芊芊朝狼群的包围圈外走。 谢显华看着季婈转身的背影,唇慢慢抿成一条直线。 他眸色渐沉,心底的声音在大声呐喊:无论如何,他绝不会放弃! 若是因为他说俩人婚约不作数,导致他和季婈从此分开,那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自己。 “走了。”谢大拍拍谢显华的肩膀,提醒自家的傻弟弟。 谢显华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坚定,对谢大道:“大哥,你去照顾嫂子去吧,我没事。” 谢大看谢显华已经与往常别无二致,终于放心的点点头,朝乔氏快步走去,单手抱起小花,在护着乔氏往包围圈外走。 谢家本家人看到谢家旁支,神情自若的往包围圈外走,一点也没有因围在周围的狼群,生出丝毫迟疑。 他们全都懵逼了,就连站在一旁,给他们巨大危机感的大黑熊,都不足以让他们从懵逼状态中回神。 谢家本家众人目光发直的看着,谢大娘等人,脚步轻松的一步一步,走出狼群围成的圈。 谢家旁支离狼群所在的位置,近了,更近了! 终于,谢家旁支走到狼王面前。 谢家本家人激动的瞪大眼,情不自禁屏住呼吸,心脏忍不住砰砰乱跳。 他们想:一会旁支们一定会血溅三尺,被狼王撕成碎片,被狼群吃掉。 他们甚至期盼着,是不是当狼群用分食谢家旁支时,他们可以趁狼群不注意,逃出生天??! 大黑熊正准备一熊掌拍飞几个谢家本家人,看到谢家本家人的神情,顿时放下扬起的熊掌。 先让这些蠢货高兴一下,人类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哦,对了,是期望越高,失望越大。你以为的希望,其实是让你陷入更深的绝望! 大黑熊好整以暇的坐在地上,看起了热闹。 此时,季婈和谢大娘等人,已经一起站在了狼王的面前。 周围倏然安静。 季婈缓缓勾了勾唇,突然伸手。 谢家本家人的目光,紧跟着季婈那只在阳光下,白得刺眼的手移动。 他们看到季婈的手抬起,放在狼王的下巴下。 谢家本家人眼睛放着光,好像看到季婈的手,下一瞬会被狼王尖锐的牙齿咬断,鲜血淋漓的凄惨样子。 可是,一下刻,他们看到季婈的手指微曲,然后在狼王的下巴挠了挠。 挠了挠??!! 谢家本家人眼珠子都快瞪凸了。 他们忍不住揉揉眼,怀疑刚才看到的是幻觉。 但,当让他们放下揉眼睛的手,入眼的便是狼王一脸享受眯起眼的模样。 谢家本家人:…… 这怎么可能??? 狼王你不要面子的吗? 别人挠挠你,你就露出一副二傻子才有的憨蠢样,合适吗??? 谢家本家人集体呆滞。 除了还处于晕死状态中的谢叔祖母。 “让开吧,我要回去了。”季婈笑眯眯的对狼王道。 谢家本家人无语的看着季婈,刚才狼王犯蠢,被挠就挠了。 可是你得寸进尺让狼王让开,放你们走,这可能吗? 狼群怎么可能将到嘴的食物放走? 刚才季婈挠到狼王,狼王不发怒,那只是个犯规的意外! 谢家本家人自我安慰的暗忖。 刚想完,谢家本家人看到,应该不可能放谢加旁支离开的狼王,默默退开几步。 狼群包围圈马上露出,一个容人出去的口子。 谢家本家人:…… 这都行? 他们晕乎乎的看着谢家旁支,大摇大摆从狼群放开的口子,走出包围圈。 此时,包围圈中,只剩下他们谢家本家人,还有一头大黑熊了…… 大黑熊还在包围圈中!!! 谢家本家人一激灵,想到大黑熊就在旁边,顿时惊得寒毛直竖。 他们艰难的转动脖颈,看向大黑熊坐在近前的大黑熊。 大黑熊看到谢家本家人,终于看过来了,立刻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狰狞的牙。 看起来格外渗人! “咯咯咯咯咯咯……” 这是谢家本家人,牙齿上下持续碰撞,牙床打颤时发出的声响。 “救命啊——”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谢家本家人心理承受力瞬间崩塌。 他们不约而同抱头鼠窜,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要赶紧离开这里,这头熊实在太可怕了! 谢家本家人一动,大黑熊也跟着动了起来。 它懒懒洋洋的站起来,扬起厚厚的熊掌,熊臂抡了个半圆。 “砰——“ 离它最近的一个谢家本家男子,瞬间飞了出去,砰的一声砸在墙上。 在洪水中,顽强坚挺了十余日的土墙,终于不堪重负,轰隆一声坍塌了一半。 撞倒土墙的谢家本家男子,突然口吐鲜血,一口气上不来晕死过去。 大黑熊骤然发威,骇得谢家本家众人毛骨悚然,心胆俱裂! 他们更加疯狂的奔向狼所在的位置。 虽然他们现在还被狼群包围着,但是在他们眼里,狼一点也不可怕。 没看到季婈刚才随便挠狼王吗?狼王温顺得像只大猫。 不仅如此,狼王听到季婈说让开时,还很乖巧的让开身子,让季婈等人离开。 谢家本家人信心满满,只要不和可怕的大黑熊对上,他们就能逃出生天! 一众谢家本家人聚集在狼王面前。 谢谷气喘吁吁的对狼王道:“让开吧,我们要出去。” 说完,他和一众谢家本家人,开始眼巴巴的看着狼王,等待狼王如之前对待季婈一样,乖巧的让开位置,目送他们离开。 可是一息又一息过去了。 他们对上的,却是宛若雕像一样,一动不动的狼王。 若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狼王狼脸上的神情,更加嫌弃了…… “狼王怎么不让开位置?” “是不是方法不对?” “我怎么知道? …… 看着越逼越近的大黑熊,谢家本家众人争吵的声音,集体带出了哭腔。 ”是不是需要挠挠狼王的下巴才行?“蓦然,怜儿弱弱的出声询问。 谢家本家一众人:……感觉好像有点道理的样子??? 谢谷声嘶力竭的朝怜儿喊:“那你还不赶紧试试!“ 怜儿:……震惊的瞪大眼,为什么是她试??? 谢谷见怜儿迟迟不动,顿时气极。 他怒斥着问:“你不试,难道要我试吗?季婈是女的,狼王肯定喜欢姑娘挠。” 怜儿很怀疑谢谷的说辞! 她懊悔极了,怎么自己给自己挖坑呢? 她在谢家本家地位不高,一个孤女得谢家本家人照顾,怎么可能有什么地位? 现在最得宠的谢谷发话,怜儿想找借口推脱都不能。 她欲哭无泪的咬着唇,颤颤巍巍学着季婈的动作,抬起了手,伸往狼王的下巴处。 身子却抖得像筛糠。 狼王眯了眯眼,身上危险的气息更加浓郁起来。 下巴处,是它为数不多脆弱之处,轻易不让碰。 这个无知的人类,竟想挠它下巴!! 它本想咬断,胆敢伸到它下巴的手。 等怜儿更近些后,狼王蓦然嗅到更加臭的尿骚-味。 狼王果断闭紧嘴巴,脚步嫌弃的往后挪了挪。 狼王挪开身子的举动,顿时让谢家本家众人眼睛一亮,看向怜儿的目光充满赞赏。 怜儿感受到大伙赞赏的目光,心底雀跃,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她想:哼,这也没什么吧,季婈能办到的,她也能办到! 想到季婈可以结结实实挠到了狼王的下巴,怜儿心中忍不住生出攀比心思。 她一定要挠一挠狼王的下巴! 怜儿信心满满的往前大步一迈,手再次往狼王的下巴处伸。 狼王看到得寸进尺的怜儿,顿时大怒!!! 它虽然不想咬一身尿骚-味的蠢货,但是它还有一群小弟可以代劳啊! “嗷呜——” 狼王昂头引颈长啸。 群狼听令,齐齐转头看向怜儿以及一众谢家本家人。 狼眼中泛着绿油油的幽光。 嗜血、冰冷得令人骨寒毛竖! 谢家本家众人终于觉得,情况有些不对?! 他们看向还在努力,去挠狼王下巴的怜儿,急急的问:“现在什么情况?怎么感觉这些狼很生气?” 怜儿一脸茫然…… “哈哈哈哈,傻雕,狼王只给季婈美人挠下巴,别人谁挠谁死,哇卡卡哈哈哈,傻雕……” 霏霏鹦鹉从一众谢家本家人头顶上,扑棱棱飞过,留下一连串魔性的嘲笑声。 第三百四十五章 赠送小院 季婈看傻鸟哼着歌,摇摇晃晃的飞回来,她笑着将一个樱桃丢过去。 樱桃是空间里种植的野山樱桃。 原本季婈从山上将野樱桃树,迁进空间时,樱桃果只有指甲盖那么大。 经过空间和灵泉水的滋养,生长在空间里的樱桃树发生了异变。 结出的樱桃果红艳艳,个头暴长如乒乓球那般大。 现在季婈不说,任谁看到这么大的是樱桃,也根本猜不到是什么品种! 见过的人只以为是季婈,不知从哪里寻来的野果而已。 霏霏鹦鹉吃过几次樱桃,但是美味的樱桃怎么吃得够呢? 现在一看到季婈抛出一枚樱桃果,顿时兴奋得啊地一声大叫。 它灵活的用爪子抓住半空中飞来的樱桃,美滋滋的刚要送如口中,却听到季婈问。 “你跟狼王说,要留那些人的性命了吗?” 霏霏鹦鹉闻言身子一僵。 鸟光顾着嘲笑那些蠢货了,哪还记得留性命的事…… 粉面小猴一看霏霏这蠢样,顿时吱吱吱嘲笑起来,并趁霏霏呆傻之际,长臂一伸,抢走霏霏爪子里的樱桃。 樱桃到手后,粉面小猴马上将樱桃塞进嘴里,幸福的吧唧吧唧吃个精光。 它早对主人出手的果果馋得不行。 但每次分到的都吃不过瘾,它又没有肥鸟那般会花言巧语经常逗主人开心,能更多分到果果。 平日里当然是,能坑肥鸟一点是一点!杀富济贫嘛! 等霏霏鹦鹉回神,发现樱桃没了,再看粉面小猴满嘴红色的樱桃汁,还一脸回味无穷的享受样。 它顿时大怒! 好你个泼猴,又抢鸟爷东西! 本想和粉面小猴拼命,但想到若是因为它忘记告知狼王的缘故,狼王真的将那些蠢货咬死了,季婈美人肯定要生它的气。 霏霏鹦鹉这才生生咽下一口恶气,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狠狠给粉面小猴记下一笔,打算等以后连本带利要回来! …… 季婈看着又摇摇晃晃重新飞回去的霏霏,心底默默给谢家本家人点了一排蜡。 她也没想到自家养的毛茸茸,竟这么不靠谱? 不过想到之前谢家本家人,毫不犹豫推谢大娘等人去死的行为。 她对谢家本家人的愧疚感,顿时消失。 至于谢家本家人,到底能不能好手好脚活着,那就看命吧! …… 谢大娘等人跟着回到新宅,来到季婈单独划分给他们的院子时,看到院中的装潢,所有人都震惊了! 小院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小! 院子是以南北轴对称布置,是个封闭式的独立院落。 四面都建有房屋,围成一个庭院。 区域划分细致,布局严谨,井然有序。 从外观上看,并没有与季婈那边的园林连在一起,仿若两个紧邻的人家。 只是这边的院子,相比季婈那边,犹如园林式的建筑群,尤其显得小巧而已。 季婈领着谢大娘带来小院的东厢,里面的家具样式古朴大方,一看就是给上了年纪的人准备的。 谢大娘看着屋内无不周到的布置,眼眶微微泛红。 她拉着季婈的手声音哽咽:“你这孩子,给我这老太婆准备这么好的屋子做什么?你要花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 季婈极有耐心,笑着听完谢大娘的絮叨。 等谢大娘唠叨完后,才摇摇头,纠正道:“银子赚来就是花的嘛,能让您住得舒适,便值得的。” 一句话说得谢大娘心中熨帖无比。 她心底暗忖,等没人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敲打敲打老三,这么好的媳妇,可不能弄丢咯! 谢显容看完谢大娘和谢老爹的屋子后,对自己的屋子期待不已。 之前她在季婈画设计图时看了一眼,并且季婈也告诉过她屋子的设计。 当时听季婈的描述,便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现在马上要看到梦想中的屋子了,哪里能不激动? “季婈,季婈,我的屋子呢?有没有我的屋子?”谢显容期盼的看着季婈。 季婈捂嘴一笑,点头道:“当然,少了谁也不能少了显容姐的屋子呀!” 说罢,她朝谢大娘和谢老爹的屋子后一指。 谢显容眼睛一亮,一刻也等不及的往季婈所指的屋子跑去。 不一会,远远的传来谢显容“哇”的惊叫声。 片刻后,谢显容一阵风似的跑回来。 她两边面颊晕红,一双眼仿若萃了星子。 带到季婈面前后,一下子抱住季婈,大声喊:“季婈,你太好了,你要是个男的,我一定要嫁给你!” 季婈闻言,顿时乐不可支。 她当初给谢显容设计屋子时,曾问过谢显容喜欢什么样的摆设? 现在这屋子里的设计,全都长在谢显容审美点上,她不喜欢才怪呢! 她回抱谢显容,同样开心的说:“你能高兴就好。” “高兴,高兴,我很高兴!”谢显容心花怒放的表达着此时,开心到要飞起来的心情。 一直默默跟在季婈身后的谢显华,看到熊抱住季婈,怎么也不放开的谢显容,脸顿时黑了。 只是一个是自家姐姐,一个是自家认定的未来媳妇,他就算不乐意,也只能憋着。 再说,他隐隐约约中感觉到,他和季婈之间出现了隔阂还没解决…… 想到这里,谢显华走到芊芊身边,小声道:“芊芊,有点事问你,有空么?” 芊芊看了眼谢显华,想了想,同意的点了一下头。 俩人走到小院外,芊芊停下脚步,问:“谢公子想问什么?” 谢显华感受到芊芊的疏离。 他内心苦涩。 谢显华知道芊芊一切以季婈为主,以前芊芊等人对他恭敬,绝大多数都是看在季婈的面子上。 现在芊芊对他的态度,是不是意味着季婈…… 谢显华的心猛的揪了一下。 他脸色微白,问:“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芊芊沉默片刻,才缓缓道:”在你宣布和姑娘没有婚约关系后,姑娘不得不参加朝廷的选秀。“ 谢显华的脑子里,突然轰隆一声,犹如响了一个天崩地裂炸雷。 他垂在两侧的手,不停的颤抖。 根本无法控制住! 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是他亲手将季婈推开的。 选秀,意味着将季婈往火坑里推! “嗯。” 谢显华捂着绞疼的胸口,闷哼一声。 骤然,他的嘴角溢出一道殷红的血。 芊芊没想到,谢显华的反应会那么大。 她原本想着,反正选秀的事,朝廷的告示已下,谢显华早晚要知道。 早点告诉谢显华,让谢显华有个心理准备也好。 她有些慌的问:“你没事吧?我去叫姑娘帮你看看。” 谢显华脸色晦涩,扶着墙摆摆手,阻止道:“不用,一会就好,别告诉你家姑娘。” 此时,谢显华心如乱麻。 芊芊看谢显华坚持,双唇微翕,最后还是尊重了谢显华的想法。 再者,她知道季婈喜欢在身边人身上,留有一些保命的药丸。 谢显华真要有什么事,有了保命的药丸在,也没有性命之忧。 芊芊再次沉默,有些后悔将选秀的事告诉谢显华。 “她什么时候走?”蓦然,谢显华问。 芊芊诧异的看向谢显华。 姑娘确实在准备离开的事宜。 虽然姑娘不说,但以她对姑娘的了解…… 冰厂被人坑走了,姑娘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并且姑娘这人极重情谊,谢大娘等人当初对姑娘好,姑娘便以千百倍还之。 而毕知府等人,曾对姑娘多照顾,现在整个毕府下落不明,姑娘肯定会去查个水落石出。 芊芊只是好奇,谢显华怎么猜到姑娘要离开的? 因为就算选秀,只要呆在原籍,便会有专门的官人上门相看,根本不用外出。 “哦,我是猜的。”谢显华神情落寞的说。 整个人有点颓废,眼底没有了光,显得很暗淡,加上惨白的脸,毫无血色的唇…… 凄惨的程度,怎么形容都不过分那种。 芊芊有些不忍,加上她心底隐约感觉得到,季婈对谢显华的不同。 看到谢显华转身时,萧瑟的背影,芊芊还是开了口。 “姑娘要去府城呆一段时间,毕府出事了,要查一查。” 芊芊说罢,看到谢显华期许的眼神。 她想了想,反正都说这么多了,也不差剩下那些吧。 芊芊咬咬牙,干脆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我们姑娘说要二九之后才能嫁人,说以后在一起的人,只求对方一心一意,还说世事易变,人心易变……” 谢显华听到这里,终于解开了心中的结。 知道季婈为何对他的态度,前后差异那么大。 他心中的石头,踏踏实实落下。 谢显华郑重的对芊芊道:“谢谢你。” 芊芊怔了一下,再看谢显华的面色,早已一扫刚才的晦暗无神。 等谢显华离开后,芊芊还没想明白,她到底说了什么,让谢显华突然拨开云雾见月明了? 想不明白的芊芊摇摇头,刚想回小院内,却在转角处见到季婈。 她看到季婈身后,朝她不停挤眉弄眼的艳子,心咯噔一声。 “姑娘。”芊芊忐忑的讷讷喊道。 她在心底暗自懊恼,怎么犯了多口多舌的毛病呢?看吧,都被姑娘听到了…… 季婈扫了不安的芊芊一眼,无奈道:“你遇到谢显华,被他套完话,以他的智商,纯属正常。” 芊芊这下反应才过来! 她倏然瞪大眼,吃惊的问:“姑娘,谢公子的反应……都是装的??” 季婈长睫微垂,微微颤抖,内心复杂。 第三百四十六章 木公子 季婈怔怔出神,谢显华对她的感情,比她想象中的要深。 她叹息一声对芊芊摇摇头:“谢显华确实急火攻心,至于套你话,顺便行事而已。” 季婈眼眸微闪,谢家众人的身子,都是她在调理的,对谢显华的身体素质,自然再清楚不过。 他是急火攻心吐了血,但不至于脚步虚浮成那样。 谢显华腹黑着呢! “姑娘。”芊芊懊恼的咬咬唇,担心因为她的多舌,坏了季婈的事。 “没关系,我们回去收拾收拾,明日启程。” 芊芊看季婈真的没有生她的气,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她在心底暗暗告诫自己,以后一定要管好嘴,特别是见到谢显华时,更要提高警惕心。 免得什么时候又被套路,把自己和姑娘都卖了,也不知道! …… 天蒙蒙亮,季婈便醒了过来,看着有些陌生的屋子,给神情一阵恍惚。 从穿越到此,一直如无根的浮萍,现在终于有了一处,完完全全属于她的宅子。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 不管前路如何坎坷,季婈都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不畏不惧! 新宅尚有些地方需要完善,她现在虽住在新宅这边,只是选了一处小院暂住。 只等鲁大成等工匠,将整个园林修建好,再正正式式办一场入宅仪式。 季婈起身的动作虽轻,但对于听力灵敏的芊芊和艳子,根本不是事。 俩人听到季婈起身,马上动作迅速的端着洗漱用的物品进来。 季婈一看俩人的架势,抿唇一笑,笑骂道。 “你们再这样下去,以后我变成,只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气包怎么办?” "要真那样才好呢!“ 芊芊和艳子几乎异口同声,说完俩人忍不住笑开。 芊芊将一套精致的裙装拿出来,要给季婈穿上。 季婈一看芊芊拿出来的裙装,是一件绣着连珠团花锦纹,宽大裙幅逶迤…… 再看配套的是首饰,一水儿的红宝石。 红宝石颗颗红如鸽子血,因为剔透和切割面精致,宝石表面在光线下流动着迷幻的色彩。 季婈嘴角抽了抽,摆手拒绝:“给我换身行头。” 芊芊闻言大急:“姑娘,你平日里在这村子里,穿得朴素些就算了,可咱们这次去的可是府城呀!“ 她管着姑娘的账,遇到好看的衣裳料子,或者首饰,都会想办法拿下。 姑娘长得那么好看,虽然还有点胖,但这可以忽略不计。 芊芊相信,在她的巧手下,一定能将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这些去府城,可是让她有一次大展身手的机会。 季婈无视芊芊巴巴的眼神,直接开口:“换身男装。” 芊芊:……好么!姑娘连女装都不穿了…… “姑娘。”芊芊撒娇。 她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 艳子看了眼芊芊,摇摇头,这芊芊现在真是恃宠而骄了哈。 芊芊看了到艳子的警告,担心艳子回头跟寸刀老大告状,只好嘟嘟嘴,转身听话的去拿了一身男装。 男装面料虽精致,但就是一水的蓝,加个滚边而已。 在芊芊的眼里,简直是丑毙了! 她不情不愿伺候季婈穿上男装,等季婈整整衣裳,退开几步。 芊芊看着身着男装的姑娘,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季婈皮肤生得白,脸上还有些稚气未拖得婴儿肥,加上红通通的嘴。 唇红齿白,再加上这通身气质,给人一种贵气之感。 吸睛的程度,完全秒杀官学里一众少年郎啊! 芊芊一扫失落,脸上洋溢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并且,她在心底暗搓搓开始盘算,要丰富姑娘的衣橱,多做一些各种款式,各种料子的男装! 芊芊一边幻想着季婈以后,各种男装秀,一边吃吃的笑。 了解芊芊的季婈和艳子无奈的摇摇头。 她们也不打扰芊芊,因为她们知道,只有在放轻松的环境下,芊芊才会露出这么单纯的一面。 这次北上,可能就没有轻松的时刻了…… “啊!” 芊芊突然回神,大叫一声,吓了季婈和艳子一大跳。 艳子没好气的白了芊芊一眼:“你这么一惊一乍的,吓坏姑娘怎么办?” 芊芊看到艳子沉下来的脸,知道自己犯了错。 这要是在大户人家,要是有丫头胆敢像她这样,肯定要卖掉的。 她吐吐舌头,跑到内间,不一会抱出一个红木匣子。 匣子打开,展现在季婈和艳子眼前的是,一匣子满满的珠宝首饰。 季婈看着埋头在匣子里翻找的芊芊,忍不住咋舌。 她知道自从手头宽裕后,芊芊喜欢给她收集首饰,但是怎么也想不到,芊芊会疯狂收集这么多??? 艳子看到季婈惊讶的神情,想到姑娘要是知道,芊芊除了收集现在这一匣子首饰外,还有三匣子,会不会惊呆去? 不过芊芊收集的这些首饰,大多没有动用姑娘的银钱。 姑娘平日里对他们这些属下大方,银钱和好东西经常一大把一大把的给。 芊芊的唯一爱好,就是想将姑娘打扮得美美的。 所以姑娘一给她银子,她便第一时间去给姑娘买衣裳和首饰。 不知不觉,便积攒了这么多。 艳子想想,还是没有将这事告知季婈。 她想看看等姑娘自己发现时,芊芊能积攒到多少匣子首饰? “有了!” 芊芊终于从丁零当啷的首饰翻找中结束,拿出一块莹润光泽,翠色温碧,通透无暇的蝠纹玉佩。 她兴匆匆的拿着玉佩带来季婈面前,扬了扬玉佩建议。 “姑娘,佩戴枚玉佩吧。” 季婈想了想,对芊芊道:“你给我挑个玉簪和额带吧,玉佩我戴这个。” 说罢,她转身借着抽屉的遮掩,从空间中拿出一枚,大约婴儿巴掌大,色泽血红,雕着双莲的玉佩。 玉佩一现,便有一种古朴之气迎面扑来。 芊芊和艳子一看,就知道这是好东西。 俩人纳闷,怎么没见姑娘拿出来过? 季婈自己动手将玉佩戴在腰间,她淡淡解释。 “这玉佩和我的身世有关,此去府城,除了查清楚毕府的事,还看看能不能引出一些人。” 原本她并不想这么早行动的,但是影一带着季秀红回去后,一直没有消息,她有些担心。 并且,她也不愿被动的等待! 原身的身世,犹如一柄悬在头上的利剑,不知何时便会落下来。 还不如她主动引出暗中的鬼! 她着男装出世,并以为冰厂幕后神秘的木姑娘哥哥出面,足搅浑一滩水! 毕竟冰厂不易主,身为冰厂身后的人不出来,岂不奇怪? 想到将要面临腥风血雨,季婈唇角微勾。 她不想惹事,但也不怕事。 此时,季婈甚至有些庆幸,谢显华跟她当众解除婚约。 这样她就更没有后顾之忧,不用担心有人察觉她的身份后,拿谢家人来威胁她。 收拾妥当,季婈看了一眼还没住热乎的新宅,对芊芊和艳子道:“走吧。” 芊芊和艳子点点头,锁上房门,伴在季婈左右,朝宅院外走去。 刚走出院门,她们便发现院外墙脚处,站着一个背着包裹的修长身影。 芊芊和艳子刚想拔出武器,发现是谢显华后齐齐愣了一下。 见鬼,谢显华怎么知道她们要出门的??? 艳子怀疑的看向芊芊,无声的问:是你告诉他的? 芊芊头摇得像拨浪鼓,矢口否认:“怎么可能!我没有,不是我!” 她看向季婈的表情都快哭了:“姑娘,属下昨天回去后一直没离开过。” 季婈无奈的抚了抚额,以谢显华的智商,根本不用芊芊直接说出来。 他只要收集到需要的信息,细细一分析,哪里还猜不到她们要出远门? “我信你。”季婈无语的摇摇头。 这时,谢显华上前,脸上带着温润的笑,问:“能不能搭个便车,我要去府城。” 季婈知道谢显华费尽心机,推敲出她出门,就算她现在拒绝,谢显华都会随行。 还不如带上他,免得半路上遇到山贼,如果谢显华真的出了事,她肯定后悔。 “好。”季婈点头应道。 谢显华的眼,骤然绽出亮光,嘴角欢喜的勾起。 他知道季婈需要时间,虽然这时间有些久,但是他愿意等,一直等…… 再者,他也需要时间成长起来。 至于选秀? 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确实慌了,也急了! 但,自从昨天听到芊芊的回答,他便已猜到,季婈根本不将选秀放在眼里。 选秀这事,只要季婈不愿意,便可以解决。 只是经此事后,他再也不想面临这种被动的,听天由命的境况! 谢显华第一次生出一种,叫做野心的东西。 一种渴望得到权势、地位,成为执棋者的野心! 以前他只是想好好读书,创造好条件,做一个好官,成为一个可以护得住妻儿老小,甚至一方百姓的男人。 现在他知道,这……根本不够! “哒哒哒……” 强子牵着季婈的马车过来,他的身后跟着蔫哒哒的大黑熊等毛茸茸们。 从大到小,一字排开。 一点也没有平日里,几只见面就干架的架势。 沉默得过分。 远处,狼王率着狼群,也在遥遥相送。 季婈再次叹息一声,伸手挨个摸摸毛茸茸们,叮咛道。 “我出门后,你们要乖乖看家哈,平日里不可以打架,不可以欺负村里人……“ 毛茸茸们乖巧的点头,看向季婈的眼,不知不觉红了起来。 季婈看着毛茸茸们难过的样子,心底也忍不住有些难受。 但是此去惊险无比,根本不适合带上毛茸茸们。 她叮嘱完毛茸茸后走到狼王面前,手抚在狼王嘴边,一股灵泉从指尖流了出来。 狼王舌头一卷,珍惜的将灵泉,一滴都不浪费全卷进肚子里。 远处的众人只以为,狼王亲昵舔了舔季婈的手而已。 季婈挠挠狼王的下巴:“我走后,青芦村就拜托你了。” 狼王安静的点点头,表示应下。 季婈回到马车边,看了眼强子,强子郑重开口:“一路顺风。” 季婈已经将事情与他交代清楚,他定不辜负季婈的期望,会将青芦村这边的摊子管好。 季婈微微颔首,表示谢意后,踏上马车。 赶车的是对季婈崇拜得不得了的刁三,他看季婈已做稳,扬了扬马鞭,大喊一声:“走咯。” 马车动了起来,刚走到村口,刁三看到堵在马车前,一行鼻青脸肿的人,心中一惊,急急扯住缰绳。 第三百四十七章 披荆斩棘的艳子 马车厢中的季婈身子一晃,失去重心,倏然往前栽去。 艳子和芊芊没想到,刚到村口呢,就出了事。 始料未及的俩人,加上车厢空间不大,一下子没能接住季婈,只能眼睁睁看着季婈摔跤。 坐在季婈对面的谢显华,一看季婈身形不稳,下意识伸出长臂一揽,将季婈牢牢抱在怀中。 季婈惊叫还没喊出口,便发现她稳稳的坐在谢显华的大腿上。 她脑子里轰的一声,脸红的像涂了胭脂。 季婈抬头,骤然对上谢显华含笑的眼,她顿时窘得恨不得用脚指头抠出一个洞来。 看到季婈不自在,谢显华徒然一笑,松开了抱着季婈的双臂,护着季婈在对面坐好。 他的动作自然,好像与季婈之间从未有过隔阂,依旧如以前一般。 无形间化解了尴尬的气氛。 艳子和芊芊看季婈没事了,放下心后,马上想要找刁三算账。 这刁三平时看着挺会来事,哪里知道刚混上给姑娘驾车的车夫,就这么不靠谱? 艳子不满的质问:“刁三,你赶的什么车?” 意思是,要是你不会赶车,我便换一个人来。 刁三听完艳子的话,脸色都变了。 他好不容易升级到,给季姑娘当车夫容易嘛?! 刁三恨恨的瞪向,拦在马车前的一行人。 要不是这些人鼻青脸肿得跟鬼似的,一下子冲到马车前,他能急急扯缰绳吗? 要是不扯缰绳,姑娘能摔着吗? “姑娘,有一群傻狗挡道,给属下点时间,属下这就去解决。”刁三气呼呼的禀报。 车厢内,艳子听完刁三的话,撇撇嘴。 这刁三真会顺杆子爬。 他什么时候也学着她们,在姑娘面前自称为属下了? 芊芊用手微挑窗帘,看清拦在马车前的一群人是谁后,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姑娘,那些人都是谢家人,没想到他们命真大,一个都没少。“ 说罢,她暗暗的扫了一眼,风光霁月的谢显华。 “他们跟我没关系。”谢显华察觉到艳子的视线,一脸淡漠的开口。 谢显华的声音一点也不收敛,拦在马车前的谢家本家人,听到谢显华的话,差点没气晕去。 在他们眼里,旁支就是低贱的贱命,生来就该服务本家的。 昨夜在黑熊和狼群的凌虐下,好不容易活下来,他们本想去县城药铺一是就医,毕竟一身伤呢! 骨头断的也不在少数。 二是买点毒药,回来毒死这些畜生! 可是他们突然发现,他们的马车,不见了??? 以前两辆马车,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值多少钱。 可现在对他们来说,却是一大笔,再也凑不出来的数目。 再说马车上,还有他们的行李。 那可是他们最后的家底!!! 今时不同往日,若是马车和行李真的全丢了,那他们不的身无分文,靠乞讨过日子? 谢家本家人绕着青芦村,提心吊胆寻了一晚上马车(害怕狼群和大黑熊再次出来找他们) 寻了一宿没有寻到马车的谢家本家人,在天蒙蒙亮之际,突然看到青芦村内缓缓驶出一辆马车。 他们哪能不心花怒放的拦下? “你们胆肥了是吧?敢拦我刁三的马车!“ 刁三一脸痞相,一点也不像好人呐。 他吊儿郎当的看了眼谢家本家众人,阴沉沉一笑,看得谢家本家众人一阵惊疑不定。 “小哥这是个误会,误会!” 原本他们以为,这辆马车是他们的呢! 现在仔细一看,这种健壮,一看就拥有好血统的马匹,怎么是他们那种充门面,普通马匹? 只是他们想不通的是,马车上怎么会有旁支谢显华的声音? 一想到谢显华有这么好的马车坐,他们却在村口吹了一晚上的冷风。 谢家本家人心底极度不平衡,眼睛都气红了…… 想找麻烦吧,可一看刁三就是那种,蛮横无赖二流子之类的人。 这样的人好似滚刀肉,软硬不吃,让人万分头疼,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和刁三起冲突。 坐在车厢里的艳子实时直播,嗤之以鼻的评论。 “这些谢家本家人,外强中干、吃软怕硬、真会上不了台面。” 谢显华摸摸鼻子,有这样的本家人,确实听丢脸的。 “呸,你们赶紧滚滚滚,别耽误了你刁爷我的差事。” 刁三看耽搁的时间长了,怕季婈不高兴,不让他当车夫了,急得和谢家本家众人推搡。 他不拘小节,以前混迹在市井中,什么阴险下流的招式没试过? 挖眼,掏裤,咬耳朵,袭胸……男女不忌的那种! 谢家本家人本就身上带伤,又从没见过这么阴险的打架招式? 加上昨天被打了半天,晚上再找了一晚上的马车。 一行人精疲力竭,早已累成狗! 他们这么多人对上一个,神采奕奕的刁三,竟完全落入下风? 刁三将猥琐的招式发挥得淋漓尽致之后,看了眼乱成一团,还在哭爹喊娘的谢家本家人,冷哼一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转身。 相比打架,他更热衷于当好季婈姑娘的马车夫。 他这段时间待在青芦村,可不是白混的。 强子以前是什么人? 家里穷得叮当响,媳妇都跑了的人。 现在呢? 强子一门心思跟着季姑娘,现在季姑娘可是让他成为一个管事了呢! 也就是说,季婈不在,以后青芦村这一片的买卖,都是强子说了算。 这可把刁三羡慕坏了。 独掌一方的管事啊,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刁三想象着美好的前景,回到马车上,向季婈回禀。 “姑娘,属下已经将他们打一顿,他们应该不敢再闹事了,现在咱们启程?” 季婈稍微掀起窗帘一眼,谢家本家一行人,果然形象凄惨,趟了一地。 她意外的看了刁三一眼。 眼睛乌青了,嘴角破了,衣裳领口撕裂了…… 不过一人能解决这么多人,也算出乎她的意料。 她本以为,还需要艳子去帮忙呢! “启程吧。” 季婈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刁三。 刁三见到季婈递给他一个小瓷瓶,呼吸都重了几分。 他经常看到季姑娘给亲近的人药,现在季姑娘也给他一份,是不是代表,季姑娘接纳他这个属下了? 虽然之前是他死皮赖脸,赖上来的…… 刁三美滋滋的一拉缰绳,绕过躺一地的谢家本家人。 马车刚绕过谢家本家人,骤然,谢家本家人中,有一人嘶声大喊。 “这辆马车是我们的,谢显华,要是你把这马车给我们,我们就告你不孝不悌!“ 马车厢内,季婈闻声蹙了蹙眉。 谢显华想要走仕途,便不能有一丝污名。 若是别人上告,只要运作得当,不会有任何影响。 但谢家本家人是谢显华的宗族嫡支,真要被他们告了,杀伤力那是毁灭性的…… 季婈想到这里,眼神一厉。 她拿出一包药粉,递给艳子,沉声道:“你去。” 艳子无声的点点头,接过药粉包,纵身下了马车…… 不一会,马车身后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 赶车的刁三登时一个机灵,偷偷回头看了一眼。 只间艳子动作干净利落,将每个谢家本家人的下巴卸掉,将手中的药粉,抖进他们的嘴里,并强行灌水。 每个吃了药的谢家本家人,皆面色狰狞,痛苦的抓挠着自己的喉咙,在地上不停打滚。 显然是痛到了极致,犹如酷刑! 倏然,正在灌药的艳子抬头,对上刁三偷窥的眼。 刁三只觉得,他对上的是一双没有感情,眼底的杀意犹如刺骨的冰凌。 与她对视片刻,便足以将人冻僵的眼神。 刁三生生吓了一大跳,迅速回头,一颗心砰砰砰乱跳。 他死死按住胸腔,好像这样就能防止心蹦出来一样。 艳子将谢家本家众人收拾完,脚下轻点,一下子飞掠上马车顶,身子一翻,身轻如燕的翻进了马车厢中。 看到艳子回来,季婈好笑的小声问:“刚才你吓刁三干嘛?” 艳子抿了抿唇,最后低眉顺耳的应道:“下次不会了。“ 不过她心底知道,只要还有新人出现在姑娘身边,她依旧会找机会敲打警告一番。 姑娘心善,不愿将人心想得太坏。 比如刚才,姑娘只是给了她一包哑药,让她将谢家本家让人毒哑。 但是在她这里,还远远不够! 要是依照她的意思,便是——斩草除根! 姑娘心软,不过这不是有他们在嘛。 艳子默默看着季婈,为了姑娘,她愿意做哪个披荆斩棘的人! …… 季婈想了想,看向谢显华道:“我让艳子给他们下了一些哑药,这样他们就状告不了你了。” 谢显华“嗯”的一声,他看艳子的反应,应该不像只下了哑药那么简单啊。 不过管他们呢,谢家本家人与他何干? 至于季婈为何那么相信艳子,谢显华想,应该是季婈用人不疑的性子。 …… 洪水刚退的治化府,比较难走。 马车从青芦村出发,历时五天才抵达治化府。 季婈的马车将谢显华,送到骊山书院门口。 入眼是高高的书院门楼,整个书院坐落在山脚下,古朴雅致,中轴线上的主要建筑有五进,廊庑俱全。 第三百四十八章 骊山书院报道 谢显华抵达骊山书院时,正好是骊山书院下学的时间。 无数学子们三五成群,手中抱着书,说说笑笑往校舍的方向走去。 马车中,谢显华看向季婈,眼底隐忍着一丝不舍,温声道:“那我走了?” 季婈缓缓点头,樱唇微启:”保重。“ 谢显华的拳头攥了攥,可是他知道纵使他有多不舍,都要离开。 季婈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去做,他也需要时间去成长。 谢显华背着包裹,咬牙跳下马车,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季婈,毅然迈开脚步,走上通往骊山学院的台阶。 季婈目送谢显华走进骊山书院后,叹息一声,对赶车的刁三道:“走吧,找间客栈。” “好勒!”马车外传来刁三响亮的应答声。 马车一晃,哒哒哒跑动起来。 “噫?姑娘,那是什么?”芊芊突然指着对面座椅,刚才谢显华坐过的位置。 位置上,一个红漆小盒子,静静的放在那里。 显然是谢显华落下的。 季婈伸手将盒子拿在手上。 小盒子不重,她晃了晃,盒子中传来一阵叮当碰撞声。 “啪嗒”一声,铜扣不小心弹开,盒盖一松。 季婈蹙了蹙眉,犹豫片刻,还是慢慢将盒盖掀开。 入眼是一只白玉簪子。 玉色雪亮剔透,圆润水灵得好像要滴出水来。 簪头两朵精致小巧的风铃花悄然绽放,几条流苏垂下,随着风吹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好漂亮的玉簪!” 一旁的芊芊发出惊叹声,片刻后,她疑惑的自言自语:“谢公子从哪买到这么漂亮的玉簪呢?” 这么好看的玉簪出售,她不可能放过的呀! 励志要将主子打扮成天下第一美,进化成衣裳首饰收集癖的芊芊,看着玉簪纳闷不已。 季婈神情复杂。 这玉簪芊芊之所以没在市面上见过,那是因为这玉簪是谢显华亲手打磨的。 以前谢显华考中秀才时,曾买过一根簪子送给她。 但之后芊芊偶然随口说那簪子太普通,根本配不上她。 哪想这话被谢显华听了去。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谢显华竟暗暗将此事记在心里。 季婈也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寻来一块璞玉,在没人时悄悄打磨。 她偶然撞见,却看到谢显华紧张的将什么东西,快速藏了起来。 匆匆一瞥,便是一抹雪亮剔透的玉色。 当时看到的还是一个,大概轮廓的玉饰。 因为看到谢显华紧张兮兮的模样,她便理解的没有多问。 哪里知道,谢显华竟是在亲手给她打磨玉簪子…… 现在想想,发现谢显华打磨玉簪的时间,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而直到现今,谢显华才将玉簪送给她,想必这根玉簪谢显华用时有多长…… 季婈叹息一声,将玉簪放在盒子里,想了想,还是将盒子借着袖兜的遮掩,放进空间里。 …… 骊山书院。 谢显华背着包裹,一走进骊山书院,立刻引起众学子的注意。 全骊山书院的学子,皆身着天青色学子服,一水儿的精气神,哪里像谢显华一身粗布裳,再背个简单的包裹。 看起来倒像是个准备出门干活的人。 谢显华看到众人打量的目光,一点也不紧张,他落落大方的拦住一位学子,问。 “这位塾友,在下谢显华,请问想找叶山长的话,去哪里找?” 学子长相俊俏,看到谢显华第一眼,便有些不喜。 因为他发现,拦住他问路的人,穿着朴素,长得却比他还帅! 这怎么可以?! “你想找山长?”他打量着谢显华的五官,有些酸的问。 谢显华笑着再次朝对方抱拳行礼:”有劳塾友告知." “山长乃一代大儒,想见山长的人多了去了,是你想见就见的吗?我还想见呢!”他不屑的回答。 说罢,便一肩撞开谢显华,想要离开。 却不想,谢显华这段时间在青芦村,和村民们跟着艳子练功。 虽然没学成什么绝世武功,但身体素质和反应力,却实打实的练出来了。 他察觉到对方莫名其妙的敌意,更有恶意的冲撞过来。 谢显华第一反应,便是脚下一错,身子以左脚为中心点,一旋,避开一个人身,险险避开对方的冲撞。 他刚想问对方,作何无故撞人? 却看到对方因为冲撞过猛,又因他闪躲开去,一时间没有阻拦,竟下巴着地栽在地上摔得响亮! “啊——” 一声惨叫,从对方的嘴里传来,引得众人看过来。 “钟林兄,你怎么了?” 有人看到倒地的钟林,口鼻飙着血,登时吓了一大跳。 渐渐的,认识钟林的人,都围拢上来,纷纷询问钟林出了何事? 钟林捂着酸疼到有些麻木的口鼻,回瞪谢显华。 他看到谢显华一脸无辜的看着他,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钟林从没当着众人的面,出那么大糗! 他觉得这全都是因为,谢显华故意躲开的缘故。 要是谢显华不躲开,他也不可能摔得那么惨! “都是他推的我。”钟林突然开口。 正关心钟林的学子们,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怒了。 他们看向谢显华,一看是认识的人,心更偏了偏。 “喂,你怎么推人啊?”有人出声指责谢显华。 “就是,你是哪的人?怎么跑骊山学院来了?我们这可以读书的地方,不是你这种大老粗能来的。” 有人看到谢显华双手上的茧子,面露鄙夷。 学子们纷纷出声附和。 在他们的思想中,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一个大老粗竟然跑来骊山书院,这种读书人的圣地,打伤读书人??? 这是不可饶恕的事!!! 谢显华听到钟林,反咬他一口。 将撞人不成,反倒狠摔一跤的事,反污成被他推倒。 他刚开始着实愣了愣。 没想到名声极好的骊山书院,还有这种颠倒黑白的小人! “我没有推你,是你自己摔的。”谢显华的声音毫无起伏,从容平静。 一人直面数百个指责他的人,都面不改色。 这一幕,不知不觉落在远处一座观景亭上,正品茗的两个人眼里。 中年男子身上有着浓厚的书卷气,若是有学子在此,定能认出,这人是骊山书院中,最淡泊名利,又最铁面无私的钟教员。 而坐在钟教员对面的老者,就更不简单了。 此人蓄着山羊须,头发花白,面容和蔼,一双眼睛里蕴藏着睿智。 这老者是谁? 乃骊山书院叶山长是也! 钟教员一边噙着热茶,一边看着谢显华,笑着开口:“这小子一身傲骨,身上又不缺文人之气,是个好苗子,就不知道学问怎样?” 叶山长呵呵一笑,看了远处的谢显华一眼,在看看捂着口鼻,狼狈起身的钟林,啧了一声。 “钟林可是你们钟家的子弟。” 这话有调侃的成分在。 钟教员哈的一声笑:“山长说笑了,我这叫帮理不帮亲,只是我们再不出面的话,这人恐怕要糟。” 他了解钟林这侄子,因为有他在书院的缘故,大家多少都会巴着钟林。 虽然他从未给钟林行过任何方便,但其他学子却还是带着一些侥幸心理。 叶山长摇摇头笑了笑,钟教员刚正不阿,最看不得耍手段,在骊山书院当个教条先生可以,但是在别处不行。 不过骊山书院有钟林这样的先生在,却是极好的。 “我们打个赌。”叶山长兴致勃勃的指着谢显华与钟林。 “我赌这人会赢。“ 钟教员看到叶山长指着谢显华,登时摇头:“我觉得钟林会赢,天时、地利、人和。” 他常年跟这些学生们打交道,知道这些学生有多难缠。 叶山长见钟教员不信,呵呵一乐,开口道。 “要是一会你家侄子被打脸,你便送我一坛珍品酸枣酒。” 钟教员一听,脸差点绿了。 他就一坛珍品酸枣酒,现在市面上已经卖断了货,下一次有货还不知道到什么时候! 这珍品酸枣酒,还是他去一个富贾家,给富贾家的独子补课好久,才得了这么一坛。 现在还没捂热乎呢,就被叶山长盯上了??? “我这有一本史游的草书真迹。”叶山长慢悠悠的下饵。 钟教员耳朵竖了起来。 史游的草书真迹??! 他这一生没多少爱好,书法便是其中一个! 他向来推崇草书。 现在有一本草书真迹,就在他面前,若是给他一个机会…… “行!赌了!!!” 钟教员觉得他的赢面很大。 天时地利人和呢! 赌约一下,钟教员和叶山长坐等事态发展。 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大。 俩人只等不是钟林被打脸,就是生人面孔的谢显华被学子们,灰头土脸的赶出骊山书院。 广场上。 谢显华平静的看着,咄咄逼人的钟林,倏然一笑,再问。 “你说我推的你,那是从哪个角度推的,怎么推的,又是为何推你?” 钟林没想到,在众人的指责下,谢显华能淡定成这样?! 只是,这里是骊山书院,身边这些人,都是他的同窗。 钟林觉得,只要他一口咬定,就是谢显华推的他,自有同窗们会帮他。 “我从你身边路过,听到你口中辱骂叶山长,我心中不忿,便指责你两句,谁知你却出手推我!” 钟林对自己的回答,信心满满。 果然,他的话一落,四周的学子们面色隐怒,皆同仇敌忾的看向谢显华。 第三百四十九章 情景再现的实验 叶山长是大家所敬爱的人,但凡有人说叶山长半句坏话,就是他们的仇人!!! 众多学子自发朝谢显华逼去。 他们眼中的怒火,犹如锋利的刀刃。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恐怕谢显华现在已经千刀万剐。 钟林看到事态如自己所想的方向发展,脸上差点藏不住笑。 谢显华对上钟林得意洋洋的神色,忍不住啧了一声。 他问:“你确定要说谎?看在以后同书院的份上,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钟林乍然对上谢显华的眼。 谢显华深邃的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精光,好似能洞察一切。 钟林有些不敢与谢显华直视,狼狈的避开谢显华的视线。 却在下一瞬,恼羞成怒的起来。 他怎么可能会被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人吓到呢? 至于谢显华说以后是同窗的关系? 钟林嗤笑。 怎么可能! 骊山书院招生考都过了多久了? 现在是想进来读书,就能进来读书的吗? 笑话! 钟林笃定谢显华在炸他,故意说一些天方夜谭的话,让他顾忌。 “我怎么会说谎,大家都知道我钟林的人品,那是极好的,你还想狡辩到何时?”钟林做出大义凛然的神情。 谢显华闻言点点头,既然给了机会不珍惜,那就休怪他一点面子都不给了。 谢显华淡定的看向众学子,朗声道:“请容在下做个实验,以此证明清白。” 众学子听得新奇。 实验? 什么实验能证明清白? 难道还能将当时发生争执那一幕,情景再现吗? 那还不如去找有没有目击证人,还来得迅速。 钟林看谢显华一点也不慌,还能神情自若的提条件。 他的心顿时一咯噔。 可是想想,当时他撞谢显华时,动作迅速又隐秘,不可能有人看得清。 至于谢显华想要当时情景再现? 也要看他配比配合? 他不配合的话,谢显华自说自话,哪有什么可信度? 钟林淡定下来,认为谢显华不过是在故弄玄虚。 “我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来。” 钟林希望等谢显华自证清白没成功,反倒让骊山书院的同窗们,都觉得被谢显华耍了。 他知道很多同窗的身份背景不简单,甚至还有京都官家子弟过来求学的。 要是谢显华惹到这些人…… 钟林在心底阴笑,不用他出手,那些同窗们就能让谢显华,后悔来过这个世界!!! 原本骊山书院学子们,对谢显华这个陌生人,说要做什么实验自证清白的事,并不感兴趣。 他们当然站在熟人,钟林同窗这边! 可是作为苦主的钟林,都没有反对意见,他们便不好说什么了。 有人兴致缺缺的朝谢显华道:“那你快点开始吧。” 众学子围成圈,除了抱着看热闹的心理外,还有一点……防止谢显华逃跑! 骂了山长,想全身而退? 怎么可能! 谢显华哪里看不出,骊山书院学子们的意思? 只是他心中有数,根本一点都不怵! 他只希望,一会钟林不要后悔…… 谢显华从容的环视众学子,而后指着脚下。 “你们看,这是不是在下和钟林的脚印?” 众学子打眼看去…… 骊山书院的前院广场铺满细沙,地上确实留下一些脚印。 而两幅脚印比较新鲜,再看谢显华和钟林俩人的鞋底样式和尺寸…… 看来是俩人的脚印不假! 谢显华等众学子确认后,朝两个身形与他和钟林差不多的学子道。 “请问两位兄台,能不能配合在下做个实验?” 这俩人看谢显华虽然衣着朴素,但遇事不乱,气度也非常人能比。 他们想了想便同意下来。 俩人想,既然钟林兄咬定谢显华骂了叶山长,还推了他。 他们参与实验中,反倒使实验更公正些。 “还请两位兄台站到脚印上。” 谢显华指着他刚见到钟林,向钟林问路时,所站的脚印,和钟林当时站的位置。 远处的观景亭上,叶山长看到谢显华的举动,轻噫一声,睿智的眼里盈满笑意。 他对坐在对面的钟教员道:“哈哈,你要输了,傍晚时记得把珍品酸枣酒送过来啊。” 竟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钟教员之前便是,谢显华和钟林争执的见证者之一。 现在看谢显华出人意料的,找到破局之法,他刻板的脸上,忍不住露出惊讶之色。 钟教员知道大势已去。 他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依旧云里雾里的钟林。 平日里看这侄子还蛮聪明的,怎么今天蠢成这样??? 可想想好不容易到手,还没捂热的珍品酸枣酒,还想再垂死挣扎一下。 “这不是还没结束吗?再看看,再看看。” 叶山长哈哈一笑,再看看结果也不会改变! 他颇有兴趣的打量起谢显华。 这人不错,帮他赢了一坛珍品酸枣酒! 现在这珍品酸枣酒,可是油价无市,一杯难求啊! 叶山长拍拍钟教员:“一会你去查查,这孩子是干嘛的?他应该不是咱们书院的学子吧?” 要是骊山书院有这么聪慧有趣的学生,他这山长怎么不知道?? 钟教员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就算山长不叫他查这人,他也要将这人查个底朝天。 因为这小子,他心爱的珍品酸枣酒没了!没了!! 广场上。 谢显华看着两个客串的学子,神情严肃,一丝不苟执行他的指令。 他顿时满意的勾了勾唇,继续道。 “接下来,麻烦两位兄台按照地上的脚印前行。” 谢显华的话音一落,两个参与实验的学子,马上行动起来。 一步一个脚印,踏得分毫不差。 很快俩人正面相遇。 下一瞬,代表谢显华的学子,按照地上的脚印顿了顿,然后一错,一步两步三步,身子跟在脚印错开。 而对面代表钟林的学子,要走的脚印步子越迈越大,脚步变得急促起来。 看热闹的学子们,刚才还在叽叽喳喳讨论,突然鸦雀无声。 他们怔怔的回忆着,刚才看到的一幕。 谢显华推人了吗? 怎么可能! 要是推人的话,应该是伸出双臂,往前推吧? 再看看钟林倒地的位置! 难道人的手还长在后面,推人往后推的? 众学子想明白后,顿时哗然!!! 他们不约而同看向脸色骤然惨白的钟林,神情复杂。 钟林这是拿他们当枪使啊! 这就是自称人品极好的钟林?要脸不? “刚才对不住,在下在这里道歉了。” 有学子想到刚才怒斥谢显华的场景,心底愧疚,主动走到谢显华面前,抱拳行礼道歉。 骊山书院的学风向来不错。 学子们大多比较单纯,知道错怪了谢显华后,纷纷上前道歉。 谢显华清楚知道,他以后还想呆在骊山书院求学,就不能得罪大多数人。 并且以后想走仕途,骊山书院里的同窗,都是不错的交好对象。 有人看谢显华并没有咄咄逼人,反倒谦和有礼,对他的印象更好了些。 热心的学子上前询问谢显华。 “看着你有些面生,请问你来骊山书院所为何事?若是需要帮忙的话,不要跟我们客气。” 所有的学子,不约而同孤立满口谎言的钟林。 就算之前跟钟林关系好的人,都悄悄隐没在人群中,迅速离开。 就怕有人说近墨者黑,钟林人品不好,和钟林在一起的人,肯定也人品堪忧…… 钟林怎么也没想到,前后短短一刻钟时间,他就从人人关心追捧,变成人厌狗嫌的地步?! 这前后差异太大,钟林直接给整懵了。 他现在无比后悔,谢显华哪里不能情景再现? 谢显华只是动动嘴皮子,不仅情景再现了,还就让在场所有学员临阵倒戈? 钟林心里恨啊! 早知谢显华如此鸡贼,他之前打死也不要让谢显华,做什么劳什子实验!!!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现在想想,这石头还是他递给谢显华的! 当时要是他以受害者的身份,坚持不让谢显华做实验,直接赶走,岂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钟林悔不当初。 却在此时,听到谢显华朝面前几个学员道。 “在下是来寻叶山长报道的。” 听到谢显华话的学子们,皆愣了愣。 有人不可思议的问:“你说你要成为骊山书院的学子?” 谢显华笑着点点头承认:”确实如此!“ 有人看着谢显华哭笑不得。 “骊山书院收人可不是这么随便的,骊山书院的名气,可是能让无数学子趋之若鹜……” “要是每个学子都有你这样的想法,想来就能来,那骊山书院的门还不被挤爆?“ 其他学员也连连赞同的点头。 他们作为骊山书院的学子,走出去那可是倍有面子的! 谢显华谦和一笑,回道。 ”可是我有报名的帖子。“ 他的话一说完,学子们纷纷同情的看着谢显华。 上骊山书院,确实是要带录取的帖子投。 但是现在开学已经小半年了,怎么可能还有帖子分发出去? “你莫不是被人骗了吧?” 有人怀疑是哪个骗子,用一张假帖子骗走了谢显华所有的家财。 毕竟想进骊山书院的人那么多,肯定有一些骗子,借此事行骗。 谢显华看众人不信,索性从怀中掏出帖子,递给众人看。 帖子素雅,勾着银边,帖面上一行草书,龙飞凤舞。 “嘶——” 看到帖子的学子们,全都惊得倒抽一口凉气。 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这帖子……这帖子……竟是真的!!! 天老爷诶!不仅这帖子是真的,级别还在骊山书院普通的帖子之上!!! 没看到帖子正面上的狂草,出自叶山长之手吗??? 钟林站在一旁,眼睛发直的看着帖子,整个人已经麻了…… 他霍然看向谢显华的脸,心底疑惑不解:“这人是谁?!怎么有这种级别的入学帖子?!” 第三百五十章 安顿 观景亭上,钟教员看到谢显华拿出来的帖子,轻咦一声。 他诧异的看向叶山长,问:“这帖子是您给他的?” 叶山长笑着摇头:”怎么可能?“ 说罢,他怔了怔,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能拿出这种帖子的人,除了他还有他那倒霉儿子呢! 叶山长心里已肯定,这帖子十之八九,是他儿子给出去的。 只是…… 这帖子意味着什么? 入门弟子啊! 叶山长越想越头秃。 这倒霉儿子,入他门下弟子的帖子,是能随便给人的吗? 他都二十几年没收过弟子了! 叶山长十分怀疑,是不是儿子看他太闲了,故意给他找茬? “这样,这学生放在你班上。”叶山长匆匆对钟教员道。 钟教员:…… 他那侄子钟林,可是在他班上就读的啊,这要把谢显华也放进去,以后他还有平静日子过? “这不行……” 钟教员回过味来刚开口拒绝,一抬头,哪还看得着叶山长的身影? 再看远处…… 嗬,叶山长那腿脚利索的,跑得比兔子还快! “钟教员,请问您知道叶山长在何处吗?” 观景楼下,蓦然有学子在行礼询问。 钟教员看向观景楼下,带着谢显华前来的一行人,忍着爆粗口的冲动,板着脸道。 “山长离开了。” 说罢,他看向谢显华,想起因为这小子,他丢了一坛珍品酸枣酒,又忍不住冷哼一声,没好气的继续说。 “你以后就在我教的乙三班就读,校舍的话……” 钟教员顿了顿,扫了眼人群中,比较显眼的朱胖子,扬声开口。 “朱胖胖,你一会领他去你寝所住,跟你一个屋。” 朱胖子乍然被点名,猛的吓了一大跳。 发现是黑面钟教员后,更是心惊胆战得不要不要的。 他暗自反省: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违反院规的事?好怕怕! 却不想,竟听到钟教员给他安排了……一个新寝友??! 朱胖胖看清钟教员给他指定的寝友是谁后,顿时兴匆匆的朝谢显华挤过去。 他生得肥胖,喝凉水都长肉的那种。 因为胖,也喜欢流汗,冬天还好些,春夏秋三季,身上总会带些异味,所以没人愿意和他住一个屋。 朱胖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跻到谢显华面前,这还是沿路的学子不愿沾到朱胖胖,故意让出一条道的缘故。 他局促的看着谢显华,颇有点面基时的紧张感。 “我我我叫朱胖胖,大家都叫我朱胖子,你你以后跟我一屋,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别别客气,我这这就带你去。” 谢显华看着朱胖胖紧张得,双手不停抓-揉着身上的学子服。 或许是手心冒汗的缘故,生生将胯边两侧的学子袍服抓-揉得又湿又皱。 站在朱胖胖四周的学子们,悄悄的往远一些位置挪了挪。 虽然没将嫌弃说出来,做出的举动却十分直白。 他们皆同情的看着谢显华。 朱胖胖却丝毫没有将众人,对他的态度放在心上,依旧一脸乐呵呵的笑着。 谢显华倏然一笑,对朱胖胖拱拱手:“那显华便有劳朱兄了。” 朱胖子眯着眼乐呵呵的连连摆手:“不劳烦,不劳烦的。” 他喜欢这个寝友,别人看他的眼里,多少总会有些嫌弃。 但这位新寝友并没有,还叫他朱兄,嘿嘿…… 朱胖子两个眯眯眼晶亮的看着谢显华。 他等谢显华朝四周的学子道谢后,迫不及待领着谢显华往寝居跑。 只是他身子胖,谢显华跟在后面,只要脚步迈大一些,便能轻松跟上。 一刻钟后,胖子领着谢显华来到骊山书院西南角。 这一片全是一排排校舍。 白墙灰瓦,四周栽种绿竹、劲松、柳树等等写意绿植,景色宜人,格调清雅。 朱胖子领着谢显华来到最后一排,最后一间屋子。 推开门,朱胖子砰的一声进屋。 却是他身体的幅宽,已达到门框宽度的极限,一进屋便撞得整个门框,晃荡作响。 谢显华用手扫了扫落下的灰,看着自带喜感而不自知的朱胖子,勾起一抹笑意。 看到朱胖子,他会忍不住想起季婈。 以前季婈也胖得很,有一段时间他很担心季婈会不会变成球。 之后季婈的性子变好了,人也慢慢瘦了下来。 现在看起来也只是比正常人,稍微圆润一些而已。 因为想到季婈,他反倒觉得朱胖子有些亲切。 加上朱胖子心宽,应该不是难相处的人。 “你睡这床吧,这床采光好。” 朱胖子一边说,一边动手将窗边床榻上的被褥卷起,欲往另一个靠墙的床搬。 谢显华走过去,按住朱胖子手中的被褥,笑道:”不用,我住那边也一样。“ 说罢,他放下包裹,找朱胖子借了一个盆打水,动手将屋内靠墙的床榻擦拭一遍。 等他擦好床榻后,叩门声突然响起。 谢显华朝门外看去,只见几个学子,手中抱着被褥、水盆等物站在门外。 “你是新来的吧,这是你书院提供给你的生活用品,你来领一下。 谢显华脸上露出温和的笑,走了过去,先谢过后,伸手接过用品。 却不想,他的手刚伸出去,对方便将用品齐齐丢下。 谢显华只有一双手,哪能同时接得住这么多东西? 一时间,被子、褥子、枕头、水盆、牙缸……零零碎碎、七七八八,全撒了一地。 “对不住啊,我们没想到你接得那么慢。”送用品的其中一位学子,毫无诚意的道歉。 谢显华眼眸微垂,脸上平静无波,淡淡的开口:“没关系。” 说罢,他蹲下身子,将用品一件一件捡起来。 “你。你们怎么这样!“朱胖子看到谢显华被欺,顿时不忿的跑过来。 却因为身子太胖,谢显华又蹲在门槛边捡东西,他没办法冲出去,只好站在屋内谢显华身后,跳脚质问。 送用品的几个学子,嫌弃又轻蔑的看了眼朱胖子,目光再转到谢显华身上,一声若有若无的呸后,几人转身离去。 “就这怂包,真是拿着银色帖子进来的?怎么不像?” “是真的,据说好多人都看见了,威哥你没拿到银色帖子进来,我都替你不公啊!” “威哥放心,要是还是气不顺,下回我们见他一回整他一回!” …… 毫不掩饰的说话声渐远。 谢显华拾物品的手微微一顿,而后抬起头,默默将几个远去的人,记在心里。 朱胖子上前,艰难的蹲下,帮谢显华收拾散落的物品。 他神情懊恼:“都怪我,他们都不喜欢我,这才连累到你。” 谢显华看了眼憨厚到过分的朱胖子,呵的一笑,评价道:“你这样,会被人欺负到家的。" 朱胖子看到谢显华愿意跟他说话,整个人高兴得眉飞色舞. 他小心的往谢显华身边挪了挪,脸上笑意满满。 “他们没欺负我呢,他们都不愿理我,也就你愿意与我说说话。“ 谢显华看到朱胖胖善良下的自卑,拧了拧眉,犹豫片刻才开口道。 “我认识一人,她医术很好,有机会我帮你向她求点药,你吃后就能瘦了。” 朱胖子闻言,眼眶一下子便红了。 他抽了抽微酸的鼻头,感动之余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没用的,我看过很多朗中,治不好的,不过今天又你这句话,我朱胖胖便认你当一辈子兄弟。” 谢显华想说,他认识的郎中,真的能让朱胖胖瘦下来。 但是想想,还是将话往肚子里咽,打算等以后见到季婈,让季婈看过朱胖子的情况后再说。 到时也算给朱胖胖一个惊喜。 至于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季婈…… 谢显华抬头望天,默默叹了一口气。 骊山书院是个全封闭的学院,十天才能外出一天,半年才放一次长假。 而且季婈并没有跟他说,落脚的地址…… 他想到他刻意留在马车内的发簪,心中忐忑:也不知道季婈收下没有? …… 治化府,城东一家别致的小院内,季婈打量完小院屋内的布置,满意的朝芊芊点了点头。 芊芊会意,当即拉过一旁的庄宅牙人,口齿伶俐的议价,然后迅速将房屋租售的契约文书签了。 付清半年的银钱后,芊芊顿时松了一口气。 也是他们运气好,去客栈的路途中,恰好看到这座院子挂着租售的木牌。 之前姑娘要去住客栈,可客栈人员混杂,哪有租赁一个独门独院好? “姑娘眼光真好,若是住得舒服,咱就把这院子买下来。” 芊芊日常夸季婈,并表示咱有钱! 她就怕季婈在外,依旧舍不得花,穷家富路不是? 再说她芊芊的银子,不都是准备给姑娘花的嘛。 季婈看到芊芊豪气的模样,抿唇笑了笑:“咱们的银子还是省点花才行,因为我想在这开间临街医馆。 艳子和芊芊顺着季婈所指的方向看去,入眼是一面早已封上的墙。 她们听牙人说过,这房子原来那一处,曾开过临街杂货铺,只是因为这房子的位置不好。 那面墙开出去,面对的位置,虽然是临街,但却在拐角处。 妥妥的视线死角! 杂货铺的生意冷清,最后入不敷出,连雇佣店小二的月利都不够。 最后屋主人一气之下,干脆将店铺关了,再将墙封上,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芊芊和艳子听到季婈要开医馆,一点也不担心季婈会像原主人一样,落个血亏。 医馆啊,姑娘要出手,还有治化府那些郎中什么事? 第三百五十一章 医馆开业 找人拆墙装修,季婈直接让芊芊去鲁家找。 虽然鲁家爷孙还在青芦村,大搞建设,但这边的宅子,还留有不少本家人。 芊芊上门一说明身份,鲁家当即派出七八人,麻溜的干起活来。 叮叮当当一阵拆,又风风火火一顿装。 很快这里的动静,引来四邻街坊的目光。 大家知道这家转角小院,已被原主人家长租出去,新租客准备在此开个店铺后…… 一个个全都用同情的目光看向季婈。 城东的梧桐街,有一个四十左右,最喜欢说三道四,多管闲事的女人,她叫曹氏。 她最近有些嫌得发慌,因为没啥家长里短能给她过嘴瘾。 曹氏索性回趟娘家,寻找素材。 可娘家那边的人都知道她是啥德行,一看她回来了,赶紧大门紧闭,躲避瘟神。 曹氏呆了两天,最后实在无聊,只好回梧桐街。 这一回来,正好看到在装修的临街铺子,顿时来了精神。 她只用了半刻钟不到,便将季婈来此之后的事,打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季婈正好出来看看装修进度,看看哪里还需要改进之处。 曹氏一看到季婈,心底的八卦瞬间如熊熊燃烧的火。 “木小公子,看着面生,你是哪里人啊?听说你租下这小院啦,你不怕亏银子的呀?” 季婈看向对面的妇人,嘴里说着关心的话,脸上却掩不住幸灾乐祸的神色。 她挑了挑眉。 笑话,这次出来,她可是女扮男装准备搞事来的! 要是底细都漏了还怎么搞事? 不止她乔装了一番,艳子和芊芊她也用化妆品,仔细修饰过脸型以及五官。 现在不是特别熟悉她们的人,根本看不出来。 “没关系,我有银子不怕亏。”她淡淡的勾唇一笑,说出话却气死人不偿命。 站在不远处听到季婈回答的人,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这话不是说曹氏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曹氏经常打着我为你好的旗号,管三管四管到别人家里去。 有时候小小的家庭矛盾,生生被曹氏搅和得鸡飞狗跳。 严重点的,甚至到了妻离子散的地步! 偏偏曹氏事后总能心安理得的,以我为了你好,我也是好心,我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干净的脱身。 受害者面对这样的曹氏,只剩五个字——有苦说不出! 曹氏凭着她这奇葩的个性,傲立梧桐街,从无敌手。 大家都没想到,曹氏也有被人一句话,怼到哑口无言的地步?! 四周的邻居,看到曹氏吃瘪,笑得无比畅快,对季婈的好感度如冲天的炮仗,嗖一下飞到天际! 他们之前看季婈面嫩,并且身边只带两个貌美的丫头,以后肯定会成为别人欺负的对象。 但此时,李公子在他们心里,战斗力已是和曹氏同一级别的。 甚至有可能,还要隐隐高曹氏一头。 众人暗暗决定,就算为了这,也要交好木小公子。 季婈看着脸色僵硬站在她面前,依旧不离去的曹氏,啧了一声,看了眼白睛淡红的曹氏,好心开口。 “你要长火眼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曹氏正被季婈怼得心情不上不下,听到季婈的话,第一反应便是眼前这小公子正诅咒她! 曹氏一张脸气得红里发黑,黑里发着青,张口回怼:“你才长火眼,你全家都长火眼,什么东西!” 季婈眯了眯眼,心情不悦。 不过随后一想,跟个病人计较什么? 火眼便是目赤,也是结膜充血。 由风火、肝火或阴虚火旺所致,肝热上攻者,多见白睛红赤,或抱轮红甚…… 曹氏要听她的劝,保持良好情绪,勿躁勿怒,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再吃点降火清淡之物,火眼便能痊愈了。 却不想,曹氏听了她的话后,反倒气上加气,加重了病情??! 季婈也很无奈…… 她最不喜欢不听医嘱的人。 季婈懒得再搭理曹氏,转身回小院。 曹氏见季婈要离开,哪里愿意? 刚才她不小心落了下风,怎么也要想办法掰回来才行,不然多丢面子呀?以后还怎么在这条街上混? 曹氏一动,一阵默默站在季婈身后,充当背景板的艳子,骤然动了。 她出手如电,一把擒住想要跟进小院的曹氏。 她攥住曹氏的后脖领子,一用力提着身子圆润的曹氏,跟提小鸡似的,咚的一声,直接丢了出来,砸在地上! 这一手,生生震住围在四周看热闹的众人。 特别是几个看到季婈等人,不过是一个小公子带着两个丫头,想要上门收保护费的混混们,皆忍不住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这一家哪是好惹的哟?文能张口怼死人,武能单手提人就丢。 任他们哪一个,都做不到呀! 想收保护费的混混们,悄悄离开,打算再观察观察几天,至于保护费? 缓缓再说吧…… 曹氏也被艳子这一丢,给丢出了阴影。 她能在梧桐街叱咤这么多年,危急时刻的眼力见还是有的。 被丢出来那刻,她马上意识到,这家人不好惹! 就算摔在地上,疼得直抽气,曹氏也识相的紧紧闭上嘴巴,将怨恨深深埋在心里。 只等离开后,她要用她这张嘴,给这家人找找事! 反正事情做得隐秘些,这家人也不会知道。 不是想开铺子吗? “呵!” 曹氏在心里冷笑,这家人的铺子敢开,她就有本事将铺子的生意搅黄咯。 她想到这铺子的位置,又忍不住哈哈一乐,心中暗忖。 没准这铺子还没等她搅黄,就因为生意冷清而关门了呢! 艳子看曹氏眼睛不停叽里咕噜的转,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她淡漠的撇了撇嘴。 只要曹氏安静了就好,至于曹氏想搞事? 那也要看命硬不硬! 艳子冷哼一声,再看向四周的街坊邻居,想到医馆开张口,免不了要打些交道。 她朝众人用武林中见礼的手势,抱拳行礼,开口道。 “我们和公子远道而来,再此落脚开家医馆,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开家医馆?” 众人听完后在心里摇摇头,虽然震惊于艳子是武林人士,但更多的是对医馆这话题更感兴趣。 治化府什么不多,医馆绝对很多! 不多东南区域,就是他们所住的梧桐街,就有三家医馆,两家药房了。 “那你们开医馆,要请几个老郎中坐堂吧?”有人闲聊式的问,也意在好心规劝一下。 艳子笑得明艳,摇头道:“不用请老郎中,医馆由我家公子坐诊足矣!” “嘶——” 众人忍不住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大多数人都揉揉耳朵,还以为他们听错了。 这家的公子?刚才他们要是没看错的话,这家公子的年纪,离及冠还有好些年吧??? 这样小的年纪,当坐堂郎中? 街坊邻居们互相对视一眼,心中暗自决定,以后和这家人走动可以,但是千万千万千万不能在这治病! 重要事情说三遍! 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小公子多大?也不怕医术不精,把人治死咯! 曹氏在心底笑出了猪叫声。 心中十分笃定,这家人医馆还没开,就离黄不远了。 她再努把力,推波助澜一把,不愁不关门! 艳子不管在场众人各异的心思,话带到就行,以后医馆能不能开得好? 真金不怕火炼,只怕到时候医馆的门槛会被人挤破,累着姑娘。 艳子通知完,便转身回了小院,砰的一声将门关上,隔绝了众人的视线。 大家见没什么热闹可以看了,加上瘟神曹氏在此,怕再看下去被曹氏缠上,纷纷散去。 曹氏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三角眼阴沉沉看了眼紧闭门户的小院,最后狠狠朝小院的方向呸了一声。 “噼里啪啦……” 一阵鞭炮的炸响。 治化府东南角梧桐街上,街坊邻居纷纷冒了出来,赶往拐角处。 他们知道,今天拐角处,住着武林人士,传说不请老郎中,由自家十三四岁公子坐诊的医馆,要开张了!!! 他们都不是赶着去看病的,而是赶着去看热闹的。 罩着匾额的红绸,在浓烟中猛然一扯而下。 续命医馆几个大字,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续命医馆?!! 众人眼睛瞪着溜圆。 就连天生的眯眯眼,也张出了毕生以来,最大的圆度! “我了个乖乖!听说医馆会取明心医馆、济世医馆、安康医馆的,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取个名为续命医馆的!” 众人纷纷点头认同。 这家公子狂,实在是狂! 续命医馆?是谁的命都能续吗? 简直太狂了!!! “坐等打脸。”有人嘿嘿笑着开口。 医馆死个把人,那在正常不过. 但凡有人进了续命医馆,没能救活,这医馆便是自砸招牌!! 众人情绪自从看到续命医馆几个大字后,情绪高涨得不得了。 恨不得马上找几个病入膏肓的病人,去试试。 有人看到人群中,衣衫褴褛的瘦猴,顿时朝身边的同伴打了个眼色。 几个同伴马上会意。 几人上前拍拍瘦猴的肩,打招呼道。 ”瘦猴,你也是来看热闹的啊?对了,你娘子不是躺床上三年了吗?要不带她来试试?“ 瘦猴知道梧桐街开了一家新医馆后,着急赶来。 他和妻子恩爱有加,日子和和美美,奈何妻子突然生了怪病,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他为了给妻子治病,不仅花光了积蓄,还举了高额的外债。 可是但凡妻子有命在一天,他都不想放弃…… 第三百五十二章 满城风雨 可是一到这里,瘦猴才听别人说,开这家医馆的是一个小公子。 而医馆的坐馆郎中,也只有小公子一人! 瘦猴看到希望后,再度失望,一想到家中人命浅危的娘子,顿时心如刀绞。 此时再听到有人怂恿着让他带着他的娘子,来此以身试医,心中的怒火瞬间拱了起来。 他猛的朝面前笑嘻嘻的人扑过去,一拳捣去。 对方一看瘦小的瘦猴,竟敢打他?当即火冒三丈,吆喝朋友们一起打回去。 一时间,续命医馆门前,乱做一团。 人群中,有几个附近医馆的掌柜,抱着摸清新竞争对手的底。 看到有人闹事,几家医馆掌柜恨不得拍手叫好,恨不得今天将续命医馆闹腾关门才好。 梧桐街的医馆已经饱和,当然是能少一家是一家。 续命医馆内,季婈坐在大堂内,大堂内的摆设,完全按照季婈的要求来。 入门追显眼的是一整排大药柜,以及和药柜相对应的抓药台。 另外堂屋左右还隔出两排小隔间,每个隔间内都统一摆放着大浴桶。 若不是外面那一排充满药香的药柜,这两排小隔间更像洗浴间……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隔间,放着两张床。 在艳子和芊芊的眼里,如此布置的医馆,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任性! 她们从未见过,有医馆像这样布置的。 芊芊听到医馆外的吵闹声,站在门口处看了一会,弄清楚大概因果之后,向季婈回禀。 “公子,外面打起来了,没人愿意进医馆看诊。”芊芊神色复杂的说。 “啊——” 骤然,医馆外传来一道惨叫声。 不一会,又有人大呼:“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芊芊闻言,激动的摇着季婈的手臂:“姑娘,咱们去看看吧,没准救回一条人命,医馆的名声就传出去了!” 季婈没好气地卷起手中的医书,敲了芊芊一下,警告道:”叫公子!“ 芊芊吐了吐舌头,忙不迭点头。 她一激动都给忘了,要是让姑娘漏了身份,坏了姑娘大事可怎么办? 季婈出医馆,艳子和芊芊肯定是要跟着的。 三人一走出医馆,外面闹哄哄的场景,倏然一静! 隐在人群中的附近医馆掌柜,互相对视一眼,大家都心照不宣。 他们之间的争斗,以后再说,现在先挤垮这个小医馆再说! 谁让这小医馆取的名字,这么狂呢? 几个医馆掌柜朝身边的伙计,使了个眼色。 不一会伙计们纷纷扯开嗓子,朝在场众人道。 “受伤的人呢,赶紧送续命医馆去啊!” “是啊,你们看续命医馆的小郎中出来了!” “大家快让让,让小郎中给伤者看看。” …… 在梧桐街众医馆掌柜的齐心协力之下,在场众人自觉给季婈让出一条道来。 季婈走到满脸是血,正捂着额头上的伤口,哼唧唧的曹氏面前。 她耳边全是众人细细碎碎的议论声。 大约是说曹氏喜欢凑热闹,却不想卷入混战中,不知是被谁打了一闷棍,当场便头破血流。 季婈听得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曹氏…… 真让她一言难尽! 不过以曹氏经常多管闲事,搬弄是非,被人敲闷棍也算正常 她将手指叩在曹氏的腕脉上,片刻后放开曹氏的手,起身淡淡道。 “她的伤我不治。” 众人哗然,难以置信的看向季婈,开医馆不治病那开医馆干嘛? 见季婈真的领着两个丫头,要返回医馆内,有人忍不住扬声问。 “木小公子,你为何不给曹氏治伤啊?难道是小公子的医术不精,不敢医人?” 四周顿时传来呲呲的笑声。 显然众人就是这么想的。 芊芊和艳子闻言,脸上忍不住露出不悦的神情。 但是他们一切听姑娘的,姑娘既然不想给曹氏治病,自然有姑娘的道理。 众人看季婈身边的两个丫头,脸上虽怒却一句话都不说。 这在众人脑海里,又一阵脑补! 嘿,敢怒不敢言,这是心虚了吧?! 季婈听到众人嘲笑的声音,脚步顿了顿。 她抬眸缓缓扫视众人。 季婈的目光明净清澈,又灿若繁星,再看可却如同注视着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 与季婈视线对上的人,莫名感到一股迫人的压力。 不知何时,嗤笑声渐渐消失。 所有与季婈对视的人,都默默避开视线。 他们不知道为何这小公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可却有一种让他们敬畏的感觉? 季婈见没有人再嗤笑了,这才缓缓开口。 她声音可以压制着,少了往日的清甜,多了一些雌雄莫辨的低沉感。 声音一字一顿,清晰的震动众人耳朵的鼓膜。 “续命医馆,意在续命,既然曹氏还未危及性命,何须续命?只需另寻医馆处理即可。” 众人听得一呆! 这续命医馆的规矩,竟然是不在鬼门关临门一脚不治??? “嘶——” 抽气声四起。 原本他们以为这家转角的新医馆,取名为续命医馆,是一个夺人眼球,用来招揽生意的噱头。 却不想,这家医馆的小郎中竟然要将,牌匾上的意思,贯彻到底??! 此时,他们也不知道该说这家医馆是狂妄自大好,还是过于天真的好? 此时,曹氏已经从嗡嗡作响的脑袋中,清醒了一丝丝。 当意识到她莫名其妙被敲了一棍后,肺差点没气炸了。 再听到刚才大家都想将她丢给,续命医馆的木小公子治伤,登时后怕不已。 知道木小公子拒绝给她看诊后,曹氏庆幸的拍拍心口。 她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了,万一再呆下去,这木小公子反悔又要给她看诊了怎么办? 季婈不知曹氏在清醒后,一瞬间的心理千变万化,不过即使她知道,也只会呵的一声笑,表示…… 想多了也是病,得治! 她见曹氏动作利索的爬起来,倒腾着小脚走得好像身后有狼撵似的。 季婈啧了一声,朝围观的众人摆摆手,出声道:“大家没事就散了吧,想续命的可以进医馆寻在下。” 一句话说完,季婈发现,原本还在围观的众人,顿时做鸟兽散。 季婈正在摆的手,还来不及放下。 季婈:…… 她想说,其实她医术还算不错的,想续命的可以来找她呀。 没想到,没有一个人信她…… 艳子和芊芊神情古怪。 有些人真蠢,续命医馆只收要嗝屁的病人,都要嗝屁的人还顾虑这顾虑那。 他们可知道,这次错过了怎样一个,能续命的机会? 等将来发现续命医馆,真能做到如牌匾所说的上一样,他们到时候就算想进续命医馆,还能排得上队吗? …… 最近治化府的茶馆生意,火爆了! 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这段时间总爱提及城东南角,梧桐街拐角处,一家名叫续命的医馆。 续命医馆只续命,不医小病。 这样的话题在治化府,掀起一阵讨论的浪潮。 茶馆的生意日日火爆,人们乐此不疲的聊着有关续命医馆的一切…… “听说续命医馆自打开张以来,还没有一个病人上门看诊?” “听说那个小郎中,原本是个贵家公子,开医馆是假,借着开医馆寻乐子是真,那小公子根本不会治病!” “你错了,听说小公子是江湖中人,会迷人心智的邪术,开业当天,一个眼神过去便震住全场,没一人敢吭声。” “不对,不对,听说……” 雅斋茶馆一个角落,季婈霍然起身,对芊芊和艳子道:“走走走,这什么和什么啊。” 芊芊和艳子叹着气起身,跟在季婈身后。 “哎……” 俩人没走几步,又一声叹息从嘴里溢出。 季婈听得无奈,停下脚步转身看这俩人,问:“怎么了这是?” 芊芊愁眉苦脸的看着季婈:“公子,咱们回去医馆也没病人来啊。” 季婈点点头,她知道啊。 芊芊和艳子看季婈一点都不急,忍不住问:“公子是不是有什么后手?” 季婈摇摇头,沉声道:“等。” 芊芊和艳子眨眼,等什么?等天上掉下病人? 季婈双手放在后脑勺后,一边迈步向前走,一边慢悠悠道。 “你们该吃吃吃,该喝喝喝,将心放肚子里头,好好享受这两天平静的日子吧,以后可有得忙了。” 芊芊和艳子这两天也没看季婈有何动作,天天佛系在小院中不是配药就是看书。 现在外面有关续命医馆的话题,传得满城风雨。 她们这才急了。 只是现在看到季婈淡定得很,一点也不为此事焦急一分,她们也渐渐放下心来. 芊芊倏然看到季婈的走姿,那不拘小节的模样,当场头疼。 这姑娘扮起郎君来,当真是有模有样,甚至连这么豪迈的步伐,都走得惟妙惟俏。 只是……姑娘以后可是要换回女装的呀,要是这些男人才走的不拘小节步子,姑娘走习惯了改不过来怎么办? 季婈没有看到芊芊脸上担忧,像极了一位操碎心的老母亲。 她想,当时医馆开业时,她先是得罪曹氏,最后还不给曹氏看诊,恐怕曹氏心里已经将她恨得不要不要的。 她还记得曹氏离开时,眼底犹如实质的阴冷。 季婈微微勾唇,看着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心底默默给曹氏打气。 曹氏你可要争气些啊,争取给她送几个病人过来。 此时,曹氏正倒腾着小脚,赶往下一个热闹处。 她头上裹住伤口的布头还没有拆,面色惨白,好像一只正在复仇的鬼。 第三百五十三章 素圆 曹氏挤进一家绣坊,这家绣坊常年外放针线活,今日是大家上门取活,和交货的日子。 绣坊内人声鼎沸,目测大约有百来人都在争抢着,绣坊外放的绣活。 最近天灾不断,不止庄户人家日子过得艰难,现在城里大多数人家,已到了无米下锅的地步。 来绣坊抢绣活的,都是附近的大婶大娘们。 这些人有一个共同处,聚在一起后多喜欢聊些东家长西西家短的话题。 曹氏一头子扎进去,如鱼得水的加入众人谈论的话题。 说到家长里短,在场没有一人是曹氏的对手。 平日里大家都不喜曹氏,可架不住曹氏能说会道,说起家长里短来,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甚至还有一些大家都不知道的秘密,曹氏都能如数家珍,信口拈来。 这让大家对曹氏又爱又恨。 既想听曹氏讲一些她们不知道的秘密,又怕曹氏下一刻所讲的,是她家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 “诶,你们知道梧桐街转角那处,开了一家续命医馆吧?”曹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问。 “嗐!” 众人大失所望,纷纷给了曹氏一个白眼。 “我当你要说什么事呢!现在治化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得那家奇葩的续命医馆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开口。 “曹氏,你不会不知道现在茶馆里,最火爆的说书段子,就是续命茶馆吧?” 曹氏闻言,在心里暗自翻了个白眼。 她能不知道续命医馆的名声吗? 当初她知道续命医馆没有病人上门后,也悄悄兴奋了几天。 可她暗中观察几天,却发现续命医馆中的几个人,一点也没受没有病人的影响。 他们该吃吃,该喝喝,没事还出去逛个街。 这小日子过得比谁都惬意! 曹氏哪里甘心? 特别是她额头上的伤口,还隐隐做疼,眼睛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又疼又痒…… 她将一切的不幸都怪在续命医馆上,要是续命医馆不开张,她根本不会去凑热闹,就不会被人打伤…… 现在,她只想让续命医馆倒霉! 倒大霉的那种! 曹氏不吃不睡冥思苦想,终于想出一个办法——要给续命医馆找病人! 她才不相信,续命医馆的医术有那么玄乎呢!一定是吹牛。 曹氏觉得只要找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送进续命医馆,人死在续命医馆里,那才叫精彩。 到时候再让病人家属,去衙门状告续命医馆…… 曹氏越想越开心,忍不住嘿嘿笑出声来。 周围的大婶大娘们,看到曹氏突然没头没脑发笑,忍不住有些心里发毛。 再看曹氏脑门上缠着,巴掌大的布带,众人暗忖:听说曹氏被打了,难道脑子坏掉了不成? “哎呀,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曹氏没好气的摆手,再接再厉道。 "告诉你们一个消息,给续命医馆介绍病人,有赏银呢!“ 正十分缺银子的大婶大娘们,闻言眼睛一亮。 介绍病人有赏银?!! 有这么好的事? 有人心动,也有人心中生疑。 “曹氏,大家都说续命医馆的小郎中,不会医术,咱们介绍病人过去,万一出事了咋办?” 曹氏心中冷哼,她要的就是出事,不出事怎么让续命医馆倒霉? 为了让大家信服她的话,曹氏咬咬牙,从怀中摸出二两银子。 随即,她想了想,二两银子好像有点少? 她狠狠心,打算下血本,再次拿出五两银子。 七两银子“啪”的一声,拍在桌面上。 “喏,这就是我从续命医馆那挣的,今天请大家吃肉包子。” 曹氏说的时候,心头在滴血。 七两银子呢,这得攒多久啊…… 众人一听曹氏要请大家吃肉包子,心里高兴之余,也信了几分曹氏的话。 曹氏是什么人? 惯会搬弄是非,又及其小气的人。 要是她没从续命医馆赚了一笔,能这么大方? “不过,曹氏,怎么银子都是碎银?“有人疑惑的问。 她可听说续命医馆的小郎中,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出手能有这么碎的银子? 曹氏脸色发僵,她一点一点攒下来的银子,能不碎吗? 可是为了说服在场的人,去给续命医馆找麻烦,曹氏豁出去的开口。 “这些银子啊?呵呵,人家当然给整的,足足五十两呢,这些不过是我花剩下的,呵呵……” 众人一听,哦豁!竟有五十两!!! 大娘大婶们全都不淡定了,开始在心理琢磨,身边到底有几个病得快不行的。 等细细盘算一遍,心里有了底,终于有心情看向曹氏拿出的那七两银子。 平日里都是曹氏占她们便宜,这次好不容易见曹氏主动一回,哪能客气? 大婶大娘们绣坊的活,暂时也不接了。 反正绣坊就在这里,一会再回来接活也一样,倒是曹氏没准能跑。 众人拥簇着曹氏,往包子铺跑。 一到包子铺,大娘大婶们,直接将曹氏的七两银子塞到包子铺老板的手中,豪气的喊。 “店家,给我们拿七两银子的包子!!!” 尽管现在包子价格因为灾情见涨,可七两银子,也能买不少。 包子铺老板正愁这日子难熬,大家都穷,连吃包子的人都少了,生意要黄。 却不想,正愁着呢,就有大生意上门。 包子铺老板当即痛快的拿走银子,手脚麻利的蒸上了包子。 曹氏原本想着,这七两银子拿出来,怎么的也能剩个五两银子吧? 哪里知道,却是一文不剩?! 她想反悔,可是一想到续命医馆,连忙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就剩最后一哆嗦了。 一抬头,曹氏看到众人不仅嘴里吃着,手里还拿着,一个劲往怀中揣。 曹氏再次憋成内伤…… …… 瘦猴将熬好的药,端到床头,扶起素娟,一丝不苟的将药给素圆喂下。 昔日圆润的素圆,如今已骨瘦如柴。 瘦猴抱着轻飘飘的,显得格外硌手的妻子,眼眶渐渐发红。 素圆察觉到瘦猴悲伤的情绪,努力扯出一抹笑,安慰道:“我今天精神多了,没准过两天就好了呢?” 她极其不愿拖累瘦猴,却知瘦猴对她的感情。 素圆害怕哪天她真不在了,瘦猴也会随她而去。 所以为了瘦猴,她也要很努力很努力的活下去…… 瘦猴看着素圆比昨天更加惨白的肤色,知道素圆在安慰他,顿时心痛如绞。 他们俩是从人牙子手中逃出来的,从小一起扶持着长大,什么苦都吃过,好不容易日子安顿下来了,素圆却得了病…… “我去城郊打些柴火,家里没柴烧了。”瘦猴给素圆擦擦嘴,将药汁仔细擦干,温柔的掖好被子,轻声说道。 等素圆缓缓点了下头后,瘦猴这才转身走出屋子。 只是他一走出素圆的视线,步子便骤然加大,越走越急,最后蹲在房门外,保证素圆听不到的地方,攥着头发,咽呜恸哭。 哭了片刻,瘦猴站起身来,抹干眼泪,拿起砍刀绳子,往城外走去。 既然说了要去砍柴,那是一定要砍的,免得素圆问起…… 瘦猴离开后,素圆的屋门骤然有人敲响:”素圆在吗?我进去跟你说会话。“ 素圆听到是邻居庆大娘,于是强打起精神,朝门外喊了一句:“大娘,在的,您进来吧。“ 庆大娘推门进屋。 她看素圆整吃力的起身,连忙上前搭把手。 “素圆啊,这次我来呢,是有件事想跟你说,你这天天在家里不知道,最近咱们城里又多了一家医馆……” 素圆低垂着眉眼,静静听完庆大娘的话。 久卧病榻的素圆,这两年多了一个习惯。 遇事喜欢多思。 庆大娘的想法,她稍微一想,便摸清了个大概。 庆大娘想要那笔银子! 想到庆大娘家的境况,素圆又有些释然。 现在大家都不好过,庆大娘的儿子儿媳在这次天灾中丢了命,留下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以及一对嗷嗷待哺的奶娃娃。 庆大娘一个人要养着三个孩子,确实艰难。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素圆轻轻的咳了几声,突然喉间一甜,她连忙用帕子捂住口鼻。 片刻后,帕子上殷红的眼色,刺疼了她的眼。 庆大娘眼巴巴看着沉默的素圆,她知道她有些不地道,明知道那家续命医馆没点医术,为了银子,还是将素圆往火坑推…… 看着素圆只剩下一把骨架的身子,庆大娘鼻头一酸,有些愧疚的开口:”你好好休息,就当大娘瞎说的啊。“ 终于还是昧不了自己的良心…… “大娘,我想去。” 倏然,素圆开口,惊到了庆的大娘。 “你这孩子,哪个医馆根本没本事!”庆大娘震惊之下,脱口而出。 话说出后,顿时觉得尴尬,刚才她还死命劝素圆去续命医馆看诊呢…… “大娘,我活不长的。”素圆缓缓摊开手中的血帕,眼神哀伤。 她要是不在了,瘦猴怎么办…… 庆大娘看到刺眼的血帕,瞳孔一缩,心里理解了素圆的想法。 就当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好,大娘送你去。” 庆大娘心疼的看着素圆,想到逝去的儿子儿媳。 她心底已经打算好,素圆如果死在续命医馆,那五十两银子不要,她也要将素圆的遗体背回来。 回家看过还在呼呼大睡的两个孙儿,庆大娘利索的给素圆收拾好后,背起素圆快步朝续命医馆走去。 第三百五十四章 另类的诊治手段 庆大娘背着素圆来到续命医馆前,顿时被续命医馆门前闹哄哄,恍若集市的场景惊到。 “怎么这么多人?不是说这家医馆没人来吗?”庆大娘拉住身旁一人问。 那人看了眼庆大娘,再看了一眼庆大娘背上的素圆,眼神里露出责怪意思…… 大家来干嘛心照不宣就是了,说出来多不好听? 庆大娘喉头一噎,想说她来不是为了银子的。 是因为素圆看遍了方圆百里的郎中,都治不好病,这才过来看看。 可是她想想,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庆大娘觉得,她实话实说也没人相信,毕竟之前她也差点没受住诱惑,想赚这份银子不是? 续命医馆内。 季婈正躺在藤椅上,一边吃着果脯,一边看着书。 这是刁三收罗来的闲书,意在讨好季婈。 季婈闲暇之余拿来打发时间,哪知一看之下,倒看到一些有趣的东西。 这些闲书中,有一本自传。 这自传的作者将自己吹嘘得无比夸张,要是一般人一翻开这本书,估计骂人丢了。 可季婈却看到这书的作者,除了对自己的认知上有些欠缺外…… 在描写各处的山川风俗、季节气候以及各地特有的自然环境、风俗、礼节、习惯等,都出人意料的详尽真实。 这是个人才啊! 季婈感叹,这人要是在现代,就是一个博学的地理学家。 她翻到著书作者一栏——南半决。 “噗呲——” 季婈看到名为南半决的作者名,顿时忍不住笑喷。 芊芊进来回禀,看到季婈捂着肚子乐得在藤椅上打滚,顿时无奈的摇头。 她过去将季婈拉起来,抻平季婈身上滚皱的袍子,嗔道。 “姑娘看本闲书也能笑成这样?” 季婈呲呲笑着,指南半决这著作名给芊芊看。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自恋到这地步,你将名字倒过来念看看。” 芊芊皱着眉:”决半南……“她倏然睁大眼,惊讶的再次开口:”绝版男?!“ 反应过来后,芊芊也忍不住捂嘴笑开。 续命医馆门外,艳子等芊芊回禀医馆外来了许多人的事,却久久没等芊芊回来。 眼看医馆外乱哄哄犹如闹市,她啧了一声,干脆转身回医馆内。 一进医馆,看到芊芊和季婈俩人拿着本书咯咯乐,嘴角顿时抽抽。 “公子,外头都闹疯了。”她头疼的回禀。 芊芊看到艳子,想到她原本是进来回禀,却跟着姑娘瞎闹,顿时吐吐舌头,不敢看艳子的脸色。 季婈咳了一声,坐正身子,问:“外面的人都是什么情况?” 艳子叹息一声:“属下查到是曹氏在外传播谣言,说来我们这里看诊,能得五十两银子,现在外面都疯了,连面色红润的人也来装病。” 季婈:…… 她伸伸懒腰,站起身,对芊芊和艳子道:“从现在开始,我们有得忙了。” 听到这话,芊芊和艳子还以为,姑娘要准备给外面所有人看诊了呢。 却不想,下一瞬便听到姑娘吩咐。 “去跟外面的病人说明,诊病不会给银子,是误传,如果谁愿意留下来看诊,今日免费。” 芊芊和艳子俩人对视一眼…… 按照姑娘所说,她们肯定外面的人肯定都得走光光,估计没拿到预期的银子,还会迁怒续命医馆。 俩人神情一凛,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混乱局面。 以防会有不理智的人闹事,伤到季婈,艳子神情严峻的对季婈建议。 “公子,你留在医馆内,属下和芊芊去外面跟那些人说明情况。“ 季婈笑了笑,点点头。 她没有艳子和芊芊的紧张感。 多年解除患者,让她清楚,只要有活下去的渴望,一定不会放弃任何一次机会! 哪怕这机会再如何渺小…… 艳子和芊芊走出医馆,如两个门神一般,艳子开口。 “我们公子说了,天下没有来看诊医馆还要倒贴银子的道理,你们想看诊便留下,不想看的请离开,今日看诊不收银子。” 闹哄哄的续命医馆前,众人倏然一静!全都愣住了。 下一刻,果然如芊芊和艳子所料,入眼是一片怒容。 “你们怎么回事?今天拿不到银子,我们就不走了!”有人扯着嗓子上的青筋大吼。 “就是,骗我们来看诊,又不给银子,拿我们当猴耍是吧?”有人恼羞成怒。 “反正我人都用门板大老远抬来了,你们不给个说法,我们今天就把你这破医馆砸咯!”有人蛮横威胁。 …… 场面瞬间乱成一锅粥。 芊芊和艳子狠狠皱了皱眉,同时抽出随身兵器。 黝黑霸气的皮鞭和泛着寒光纤细软剑一出,正在叫嚣的人突然想起一事。 好像有传闻,这家续命医馆貌似是武林人士??? 一部分人退却了。 银子重要的,但是命更重要。 有了银子没有命花,那也是白搭! 也有要钱不要命的,主要看芊芊和艳子,不过是女流之辈,并且人数上只是可怜的两人而已。 就算再加上医馆内的小公子,也就区区三人,大家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这三人。 怕什么? 艳子冷眼扫视众人,再次扬声问:“有没有需要就诊的?” “有……” 蓦然,有一道紧张忐忑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伴随着,是一只高高举起的手。 人群突然不约而同发出惊讶的轻咦声。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好奇的朝那高举的手看去。 想看看这是何等胆大之人,竟真的是来续命医馆看诊的? 大家不是一直认为,续命医馆的人医术不精,甚至可能是不懂医术吗? 众人带着疑惑的心情,如潮水一般缓缓退开。 顿时,举着手的位置,成了一块真空地带。 好头发花白身子瘦弱的庆大娘背着素圆,艰难高举着手的形象,映入众人的眼帘。 芊芊看向艳子:”我去带她们过来。“ 说罢,她脚下一点,直接飞掠过去,落在庆大娘面前,看着虚弱得呼吸已经很微弱的素圆。 瘦,这是芊芊见过最瘦的人。 感觉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副骨架子,外面裹着一层薄薄的皮。 任谁一看都觉得,这人能活着,就是一个奇迹! 但这人的眼睛很亮,几乎将渴望活下去的执念,刻画在灵魂里的女人。 芊芊有些动容。 她声音轻柔了些,对素圆鼓励道:“你放心,我们家公子医术很好,一定会医好你的。” ”吁——“ 四周一阵嘘声。 显然没有一个人相信。 芊芊连搭理都没搭理这些人。 只要姑娘治好一例病人,自然有人求到门上。 她朝素圆友好的笑笑,这才对庆大娘道:“你背着她跟我来吧。” 庆大娘偷偷看了眼,芊芊手中的泛着寒光的剑,口舌发干,更紧张了。 她忐忑不安的背着素圆跟在芊芊身后,心里隐隐有些后悔,但让她现在就丢下素圆,良心上又做不到。 庆大娘只好惴惴不安的跟着芊芊,走进医馆内。 当她迈进医馆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阵惨叫声,还有越来越剧烈的砰砰重物落地声,呻吟声…… 庆大娘两个腿肚子有些哆嗦,脚下一绊,差点没一脑袋栽在地上。 突然,一只白得发光的手,搀住了她,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庆大娘抬头刚想说谢,入眼是一个笑起来很好看,五官精致的小公子。 特别是那双浅褐色的眼眸,如缀了星和雾的湖,给人一种神秘又清澈的矛盾感,却及其吸引人。 不止庆大娘怔住,就连在庆大娘背上的素圆,也直愣愣的看着季婈。 此时,她们已猜到,这就是大家传的那个任性妄为、狂妄自大的小公子。 可当她们真的见到人,第一反应,便是对那些评价都有了怀疑。 将病人放在榻上吧。”季婈指着不远处一张小榻。 小榻铺着白床单,更像一个单人床。 庆大娘回神后懊悔不已,怎么能看人看呆了去呢? 她知道有些贵人规矩多,被人长时间盯着,是一种冒犯。 只是令她意外的是…… 小公子的脾气,竟好得过分?! 庆大娘甚至想,外界说小公子目中无人,狂妄自大,可现实中小公子谦逊有礼,待人随和。 那是不是外界说小公子不通医术,其实小公子的医术是能治好素圆的呢? 想法一出,就连庆大娘也吓了一大跳! 因为这个想法……太过疯狂!!! 之前她答应送素圆过来诊治,其实是看出素圆时日无多,想完成素圆的愿望。 但是她心底,对小公子能治好素圆的病,是不抱任何希望的。 庆大娘脑海里犹如一团乱糟糟的乱麻,机械地在芊芊的帮助下,将素圆小心放在小榻上。 季婈将中食指叩在素圆的腕脉上,片刻后,叹了一口气。 素圆的病说来简单,但也复杂。 她对芊芊吩咐道:“你去将那浴桶下的火点了,再将她的衣服脱了,放进浴桶里,我去配些药。” 季婈说罢,便转身走到一大排药柜前抓药。 呆在原地的庆大娘和素圆还有些云里雾里,弄不清楚状况。 庆大娘见芊芊开始给素圆脱衣服了,连忙追问。 “刚才小公子说,放什么进浴桶里面煮?素圆的衣裳?” 芊芊好笑的看了庆大娘和素圆一眼,回答。 “怎么可能,衣裳有什么好煮的,当然要将患者放进浴桶里面煮啊。” 庆大娘吃惊到声音变形:”什么?你说要煮人??!“ 第三百五十五章 骇人听闻 “煮……煮人?!” 庆大娘磕磕巴巴的问,一张脸白得像鬼。 芊芊不以为然的指着装修出,一样三四五六隔间。 “喏,这都是能煮人的隔间。” 说罢,她有些可惜的感叹。 “这家医馆只有那么点大,所以只能装这么多隔间而已,有点少。” 庆大娘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煮六个人还嫌少?!! 她哆哆嗦嗦的抖个不停。 之前还对续命医馆还抱有一丝希望,现在恨不得从没来过。 人一煮,还能活吗? 这不是……杀人? 季婈看庆大娘情况不对,好心帮她探了一下脉,发现这人现在的情况好像是受到了惊吓。 季婈不明所以的皱皱眉,对芊芊吩咐道。 “我看大娘脸色不好,你领她出去透透气,在我给患者医治期间,帮我守好门,别让别人闯进来。“ 她之所以这么吩咐,是因为给素圆诊治,是用药浴法。 药水为了更加有效的被患者身体吸收,必须要保持在一定的热度。 最好的办法,便是在浴桶底部放置炭火。 患者需要脱光衣裳,脖子以下皆浸泡在药水中。 素圆是个女子,万一有人突然闯进来,这名声就坏了。 到时候就算她将患者的病治好,患者也会因为名声有损,而无颜活下去。 她可不想辛辛苦苦救回来的患者,没几天就自杀了。 芊芊找已想将庆大娘请出去,这庆大娘一惊一乍的,别耽误了姑娘救人。 “大娘,你跟我出去吧。”芊芊道。 庆大娘闻言,有些庆幸捡回来一条命。 这续命医馆的疯子们,没想将她这把老骨头也煮了。 但是又焦急,素圆还在这里呢! “我,我,我也要带素圆走。”庆大娘鼓起勇气提要求。 此时,在她眼里,这续命医馆就是一家变态医馆,这里的人一个个全都是不正常的杀人狂魔! 芊芊一听到庆大娘提出,要带走患者。 她顿时不高兴了,心道果然要将这大娘带出去,不能在留在这里给姑娘捣乱。 芊芊二话不说,直接钳住庆大娘的手臂,连推带提,将人提溜出医馆。 庆大娘想挣扎,但她的力道哪能与芊芊相比? “砰——” 续命医馆的大门在庆大娘身后阖上。 芊芊一松开庆大娘,庆大娘顿时瘫软在地,面无血色。 她认为是她害了素圆。 不该这么轻率的,将素圆带来续命医馆。 与此同时。 因放心不下素圆,打了一捆柴的瘦猴,匆匆归家。 快要家时,瘦猴隐隐听到沿路的人,都在议论着同一个话题。 续命医馆! 正在前面还有一波人在谈论,他侧耳聆听。 “哎呀,你说那些人缺不缺德,为了五十两便将兄弟姐妹卖了的都有。” “可不是,续命医馆倒贴五十两银子给患者看病,不用想都觉得有猫腻,估计这些患者有去无回,是买命钱呢!” …… 正议论续命医馆的人们骤然看到瘦猴,顿时禁了声。 大家都是街坊邻居,当然都认识瘦猴。 他们再看瘦猴时,眼神皆露出了一些同情之色。 瘦猴的心咯噔一声,想到刚才这些人的话题,再想到只有素圆一个人在家,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们这么看我干什么?”瘦猴心惊肉跳的问。 在场的人都知道瘦猴活得有多难,又对妻子有多深情。 所有人面对瘦猴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众人的沉默,让瘦猴更加惶惶不安起来。 “你们倒是说呀!”他低低的吼着,却隐约猜到素圆出事了,只是不敢接受现实。 他无比渴望听到众人否定他的猜想。 在场的人对视一眼,年纪大的人拍拍瘦猴的肩膀,对众人道。 “告诉他吧,反正他早晚会知道。” 众人点头,一个与瘦猴关系比较好的人,叹了口气,看着瘦猴艰难的开口。 “你要挺住……我们看到庆大娘背着你娘子,往续命医馆的方向去了。” “嘭——” 瘦猴背上的柴垛猛然落地,发出巨大声响。 他的脑海里一阵天崩地裂,只剩下一个念头…… “素圆出事了!素圆出事了……” 瘦猴双目赤红,迁怒的一把攥住面前之人的衣襟,嘶吼:“你为什么不拦下来,为什么!” 吼完,他一把推开那人,拼尽全力朝续命医馆的方向狂奔。 …… 瘦猴跑到梧桐街尾,远远便看到委顿在续命医馆门前,目光发直的庆大娘。 他焦灼在庆大娘身边环视一周,并没有看到他娘子素圆的身影。 瘦猴踉踉跄跄冲过去,双手攥住庆大娘的双臂,疯狂摇晃着问。 “素圆呢?我娘子呢?你把素圆弄哪里去了?!” 庆大娘在摇晃中怔怔的回神,看到瘦猴后,愧疚感倏然袭上心头。 她两眼泛红,不敢看瘦猴的眼,闪躲着开口。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会煮人,素圆她,素圆她被煮了,我想带素圆出来的,真的……“庆大娘语不成句。 “煮人!?你将我娘子给续命医馆的人煮了?!!” 瘦猴一听这词,整个人顿时快疯了! 他将这句话,说得极大声。 正在以多欺少,认为只要拼命,就能冲破艳子的屏障,冲进续命医馆内,硬逼着续命医馆承认,没人给五十两银子的众人…… 乍一听到瘦猴的话,所有正在冲锋,或者准备冲锋的人,全都定住了。 煮人!!! 他们还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太太太特么的骇人了!!! 此时,众人再看续命医馆,全都犹如在看洪水猛兽。 哪里还有人敢冲锋陷阵? 很多人恨不得今天没来过。 “啊啊啊——我跟你们拼了!!!”瘦猴突然挥舞着拳头,朝守门的艳子和芊芊冲去。 已经退出好远的众人一看瘦猴,淡薄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的身子,目光充满敬佩。 狼人啊!连煮人都干得出来的续命医馆,都敢冲上去。 有人忍不住建议:“要不我们报官吧?” 众人纷纷赞同,都出来生煮活人这种骇人听闻的事了,官府肯定要管。 加上刚才他们跟续命医馆的人动手,发现守门的两个姑娘一点都不简单。 他们这么多人,硬是没能冲开那道薄薄的医馆木门。 甚至一接近,就被打回来。 有这样高手的续命医馆,要是缺人煮了,下回是不是会找上他们? 为了自己的小命,这官必须报!!! 一部分人跑去衙门报官,一部分人远远在续命医馆附近守着。 …… 续命医馆前,艳子和芊芊双手抱胸,连兵器都没出,再次将冲过来的瘦猴踹出去。 俩人无聊的聊着天。 “你说这人是不是不知道疼,起码断了两根肋骨了吧,还冲过来?”芊芊看在再次爬起来的瘦猴,准备出脚。 艳子无语的白了芊芊一眼:“你要踹死了,她娘子治好后不得跟着殉情?” 芊芊伸出腿的动作顿了顿,再次出脚时看似凶狠,但踢在人身上力道并不重。 “也不知道公子什么时候能完事。”芊芊再次叹息。 艳子眯了眯眼,看向梧桐路口,呼啦啦走来的大批官兵和民众。 她缓缓开口:“等着吧,你打起精神,这次想守得住门,就要更嚣张点了。” 芊芊闻言,顺着艳子的视线方向看去。 一看到一行身着蓝色衙役制服,腰挎佩刀的衙差们,朝他们跑来。 芊芊眼里全是兴奋之色。 她咔咔咔的活动指关节,对艳子道:“公子说,这次咱们开医馆,要嚣张,闹得越大越好。” 艳子点点头,一惯冷艳的脸上,也有了些激动。 只是片刻后,她看清衙差们的长相,有些迟疑。 “诶,那些人好像曾与公子打过交道啊?” 芊芊一看,哟,还真有一部分都是熟人啊! 不就是衙差队长等人嘛! 话说间,衙差队长等人赶到续命医馆前。 衙差队长一脸正气的问芊芊和艳子。 “有人举报,你们续命医馆草菅人命,将患者骗进医馆中,烹煮玩乐?” 艳子木着脸实诚的回答。 “煮人倒是真的,但是玩乐没有。” 在场众人哗然,煮人还不叫玩乐?难道拿来吃吗?变态的人想法果然十分别具一格! 衙差们听到续命医馆的人,面对官差竟是辩解都不辩解了,直接承认煮人。 他们心里也忍不住懵了一下。 见过嚣张得…… 但见过这么嚣张的吗? 感情他们衙差,在这两续命医馆的看门人眼里,屁都不是? 衙差们怒极反笑,噌噌噌纷纷拔刀。 一旁的民众看到衙差们,马上要跟续命医馆的人开打。 他们想到刚才被续命医馆的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惨样,赶紧提醒衙差们。 “各位大人,续命医馆的人邪门得很,那两个守门的丫头武功极高的,大人们要不要再叫点增援?” 衙差们听后,更加生气了。 这些百姓是看不起他们? “不就两个人嘛,还是女流之辈,你们张大眼睛好好看我们怎么抓她们!”衙差队长冷哼。 芊芊看了眼首当其冲,冲过来的老熟人衙差队长,问艳子:“打不打?” 艳子轻呵:“废话,只要不打死就没事,再说我们打他们,他们又不知道我们是谁。” 芊芊闻言愣了一下,摸了摸脸上的妆容,再次开心起来。 是啊,她们的面容,可是经过姑娘的巧手修饰过的,就算她们自己站在镜子前,看着这张脸,都感到十分陌生。 她们就算狠狠将这些衙差打一顿,衙差也不知道打他们的是谁的? 续命医馆中。 素圆所在的浴桶内,药水蒸腾,水汽弥漫。 素圆浑身赤-裸,依靠在特质的浴桶中,露在药水上的脸被药水蒸得潮红。 她双眉微蹙,似在痛苦中挣扎。 季婈再次抓了一把药,撒进浴桶内。 素圆闷哼一声后,奇异的是,浴桶的药水逐渐变红。 如果仔细看,便能看到,那都是素圆毛孔中渗出来的血珠…… 第三百五十六章 现身 当浴桶中的水越来越浑浊时,续命医馆外打斗和惨叫的声响,却越来越大。 季婈看了眼,时不时发出剧烈撞击声的门,蹙了蹙眉。 她扬声喊:“吵到我了。“ 门外的衙差们闻言,气得说都不会话了。 狂,实在是张狂! “大家冲,我们今天就要看看,到底这狂徒长什么样!” 衙差队长口沫横飞,脸红脖子粗的招呼衙差众人,往续命医馆内冲。 衙差们一听队长的话,顿时苦不堪言。 他们正拼命抵挡芊芊和艳子的进攻,想进攻?那也要有没有命冲得进去? 没看到自从医馆内,那个变态公子只说一句,吵到他了,这两个女煞星打法瞬间恐怖十倍吗??? 半个时辰后…… 衙差们浑身浴血,形象凄惨。 不过守门的芊芊和艳子,状况一不太好。 对面都是熟人,真不好下杀手,这些衙差二货们,却没有一招不往他们的死穴上招呼。 加上人数上她们并不占优势,这才疲惫不堪。 她们看着又要再次冲上来的衙差们,还有远处源源不断从边防军营中,赶来支援的兵将们…… 俩人对视一眼,眼神重新变得坚毅! 姑娘不想让人打扰,她们便死守住医馆大门,绝不放任任何人踏进医馆一步。 即便受伤,也在所不惜! 哒哒哒哒…… 整齐的脚步声,在续命医馆前微顿,紧接着五六百人组成的边防兵,迅速分成两支队伍,一左一右包抄续命医馆。 附近看热闹的百姓越聚越多,大家都笃定,一会续命医馆的人,一定会全部被押解出来。 芊芊和艳子再次踹飞冲过来的衙差,俩人同时收了手,退回医馆大门两侧。 俩人神情冷峻,谨慎的环视将医馆围住的边防兵们。 再看领着边防兵前来的将士,呵,又是一个熟人。 这不是左卫指挥使嘛! 当初治化出现疫病时,还是姑娘力挽狂澜,最后这左卫指挥使对姑娘感激的,就差没将姑娘供起来了。 芊芊和艳子正琢磨着,该不该对左卫指挥使,擒贼先擒王。 骤然! “刷刷刷刷……” 边防兵们拿出背后的弓,动作迅速的点火,拉弓! 一圈箭头燃着火油的箭头,直指续命医馆。 芊芊和艳子神情顿时变了! 这左卫指挥使不愧能守边防的将领,手段够凌厉!也够狠! 要知道这里可是梧桐街,商铺连成片,要是着火,风再一吹,这一片都给葬送在火海中。 “本官不知道你们什么来头,但是这里是老子管辖下的治化府,是条龙到这也得给老子盘着!“ 左卫指挥使沉声喝道。 说罢,他再次扬声:“你们续命医馆行事有违人伦律法,劝你们半炷香内打开医馆大门束手就擒,否则……” 左卫指挥使了冷哼:“老子不介意火烧续命医馆!” 芊芊和艳子闻言,暗自磨牙。 这匹夫,当初就该不让姑娘治好瘟疫,让他焦头烂额去才好。 剑拔弩张变成了双方安静对峙。 芊芊和艳子正在暗自蓄力,等体力慢慢恢复。 以防一会左卫指挥使发难。 左卫指挥使在等最后通牒的时间结束…… 被折断一半的香,在风的吹刮下,火星闪烁,燃烧得特别快。 不一会,半支香渐渐见底,直到最后一撮香灰从燃尽的香柱上掉落。 等在远处,朝续命医馆张望的百姓,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兴奋起来。 “要打起来了!要打起来了!!!“ “啊,续命医馆能坚持这么久,也算人物了!” “切,再是个人物,最后也不得被烧死!” …… 百姓们议论纷纷。 夹杂在众人中的曹氏,神情激动。 她这段时间,在外面散播续命医馆的谣言,就是想让续命医馆不好过。 但是之后有一段时间,冷静下来想到续命医馆,那可怕的武力,又提心吊胆起来。 在传播谣言时,她并没有过多遮掩,续命医馆的人只要一查,便很容易将她查出来。 以续命医馆等人杀人的手段,她还有命活??? 此时,曹氏是最期望季婈、芊芊和艳子,被烧死的人。 “烧死他们!烧死他们!烧死他们……” 不知不觉,曹氏将她心里的话念了出来,并且声音越来越大。 渐渐的,加入曹氏呐喊行列的人,越来越多。 他们大多数都是一些上门讹续命医馆,却铩羽而归的人。 “准备!” 左卫指挥使沉声下令。 点上的火的第二批羽箭顿时拉满了弓,对准续命医馆。 弓弦拉满! 芊芊和艳子右脚前移,手中攥紧兵器,面色凝重。 对上四面八方射来的火箭,她们并没有把握全部拦下。 “吱呀——” 蓦然,芊芊和艳子身后,续命医馆的大门缓缓从里面拉开。 一个玉面小公子倏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公子!!” 芊芊和艳子看到季婈,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只要有姑娘在,即使在难的处境,她们一点都不害怕。 虽然她们的武力值比姑娘高很多,但莫名的觉得,姑娘是让她们最有安全感的存在! 正拉满弓,准备将火箭射出的边防兵们,齐齐愣住。 他们还以为要他们射杀的是,面相阴险奸诈,眉凸眼凶,看一眼就觉得辣眼睛的人。 哪里想到,这人长得竟是这样一个玉人? 这哪里像是一个,会煮人玩的变态啊? 说是富贵家,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都不为过! 再说这人都自己走出来了,他们现在是射箭呢还是不射箭呢? 边防兵们齐刷刷看向顶头上司——左卫指挥使。 左卫指挥使看到季婈,也愣了一下。 他想了想,还是抬手让边防兵们,放下手中的火箭。 这地方都是商铺和民宅,一烧就会烧一大片,当然是能不烧就不要烧。 “你就是续命医馆的那个小公子?”左卫指挥使沉声问季婈。 季婈的妆容让左卫指挥使认不出,此时正针锋相对的小公子,正是几个月以来,他万分推崇的神医季姑娘。 “不错,正是本公子。”季婈嘴角含笑,不疾不徐的回答。 这份从容淡定,令左卫指挥使忍不住侧目。 “本将听到有人禀报,你们医馆枉顾理法纲常,做下煮人这种令人发指的恶毒行径,今日将尔等捉拿……” “等等。” 季婈出言打断左卫指挥使的话,她一脸疑惑的问。 “本公子煮人,那是在行善,哪有什么枉顾理法纲常?” 这话说得双眼清澈干净,语气理直气壮。 众人听得毛骨悚然! 煮人还煮得这么一正言辞的人,他们还第一次见到。 左卫指挥使暗叹自己看左了眼,这哪里是一个能让人侧目的谦谦公子? 这简直是变态中的战斗鸡! ”给老子射杀他!“左卫指挥使铁血汉子一个,怒得不要不要的,当即毫不犹豫的下令。 “慢着。” 季婈看着左卫指挥使摇头叹息,问。 “左卫指挥使何必这么着急?想要射杀本公子,还请左卫指挥使看过一人再说。” 左卫指挥使对季婈的话,嗤之以鼻。 今日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他也要将此人变态斩于刀下。 “啪啪。”就在此时,季婈双手拍了拍,缓缓开口:“这就是本公子刚才煮的人。” 下一刻,又一人从医馆内走了出来。 此人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瘦! 瘦得好像一个会行走的骷髅架。 有人乍看一眼,顿时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有个鬼从续命医馆内,走了出来…… 但是,久久冲不进续命医馆,又不肯离去的瘦猴,看到从续命医馆内走出来的人后,双眼瞬间迸发出喜悦的光。 他难以置信的,连滚带爬,踉踉跄跄朝骨瘦如柴的女人冲过去。 “素圆!娘子——” 这一次,芊芊和艳子没有阻拦,任凭泪水滂沱的瘦猴冲到续命医馆门前。 瘦猴直到抱住素圆,才有了实实在在的真实感。 素圆历经失望、期望、盼望、忐忑……等等等等心理历程,如今才能站在这里,拥抱住瘦猴,顿时也泪如雨下。 夫妻二人一时间哭得不能自己。 边防兵们面面相觑,现在是什么情况?要不要射出羽箭? 围观的百姓也一脸茫然。 有人嘀咕:“难道续命医馆的煮人,并不会将人煮死,难道是为了减肥?” “你脑子有坑啊,谁减肥愿意减成一身骷髅骨?“ …… 人们再次热议。 这时,人群中,庆大娘看着能自己走出来,和瘦猴抱在一起痛哭的素圆,突然大声啊的一声。 她自从认识素圆时,素圆便已经躺在病榻上,动弹不得。 哪里见过站着的素圆??? 而此时…… “素圆,素圆她她站起来了,不不,她自己走出来了!”庆大娘指着素圆,震惊的大喊。 看到庆大娘的失态,有人终于想起,庆大娘背着一个瘦得像一把干柴,气息奄奄的女人,进续命医馆的一幕。 因为当时续命医馆的人问,有谁愿意不要银子,也进去看诊的。 当初只有庆大娘举起手。 大家都觉得庆大娘实在傻,印象不得不深刻。 想起这一幕的人,全都惊骇的猛然抬起头,看向远处的素圆。 哪个呼吸微弱,好像随时要断气的女人,进了续命医馆后…… “她真的活下来了??!” “什么活下来了?”有人不明所以的问。 “哎呀!我跟你说,这人就是……”巴拉巴拉…… 知道事情经过的人,热血沸腾,慷慨激昂,唾沫横飞,好像救活素圆的人是他一样。 听的人目瞪口呆,不时抽气惊叹,感觉在听神话故事。 渐渐的,熟悉瘦猴情况的人,也站出来现身说法。 瘦猴和素圆的故事,渐渐传开,被众人熟知。 听完故事之余,众人的问题来了…… 续命医馆真特么神奇的很啊,真的说续命就续命,这样一个半死人说让她起来走走,就能起来走走。 难道续命医馆的法宝,真如续命医馆所说的那样,将要死的人煮一煮就行吗? 第三百五十七章 优先就诊卡 无论是衙差们,还是左卫指挥使和边防兵们,看到和瘦猴抱在一起痛哭的素圆,全都傻眼了。 不是说续命医馆把人煮死了吗? 那他们大动干戈后,现在看到的活人是什么?是什么?! “这位小公子,请问这是什么个情况?”左卫指挥使狠狠瞪了一眼衙差们后,不好意思问季婈。 他心底恨不得将衙差们暴打一顿,要不是这些二愣子传假情报,他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娘的,一世英名都毁了! 浑身哪哪都疼,被芊芊和艳子揍得鼻青脸肿的衙差们,一脸无辜。 他们哪里知道,人被煮了还能活蹦乱跳的?并且比之前还要健康有活力?! 这太颠覆他们的认知了好不好?! 围观的百姓见打不起来了,忍不住心中好奇,纷纷聚集到续命医馆前。 他们也想听听续命医馆的小公子,好好说说,为何煮人没将人煮死,反倒越煮人越精神了? “咳。” 季婈看了眼续命医馆前,乌泱泱的众人,清清嗓音,面带浅笑。 “为何煮人能将人的身体越煮越好,这属于续命医馆的秘密,大家不要轻易尝试,另外续命医馆从今天气推出优先看诊卡。” 说罢,她拿出一叠卡片。 每张卡片中间都有锯齿状。 她将卡片从中间锯齿处撕开,然后将半张卡片递给,已被众人挤到前面的庆大娘手里。 庆大娘浑浑噩噩的收下卡片,不明白续命医馆的小公子,为何将这张卡片送给她? 季婈看着庆大娘的眼,意味深长的拍拍庆大娘的手背。 “这卡片能帮大娘得到大娘想要的东西。“这是感谢庆大娘不为银子,送病人进续命医馆的回报。 “今日过后,只有持有特制卡片的人,可以无需排队进入续命医馆看病。”季婈扬声开口。 此时,众人已看到续命医馆的神奇之处。 听到季婈定的规矩,再看向庆大娘手中的卡片,眼神顿时火热了几分。 尽管续命医馆不肯将煮人的奥秘公开,但续命医馆能给人续命,这可是板上钉钉的事! 人活着免不了三灾五难,要是手中有一张随时让续命医馆续命的卡片…… 这可是生命的保障啊! 谁会嫌命长? “庆大娘,你要是不想要这卡片的话,送给我吧。” 认识庆大娘的人,忙不迭开口询问。 此人话音一落,顿时几个看起来家有恒产的人开口截胡。 “庆大娘,我愿意出二十两银子,可否将这张卡片卖给我?” 这人话一说完,登时有人拆台:“切,才二十两,庆大娘,本老爷出五十两银子,你将卡片卖给我。” 庆大娘此时才意识到,刚才续命医馆的小公子跟她说,这卡片能帮她得到想要的东西意思。 眼看出价的人越来越多,价格也越抬越高,庆大娘的心忍不住怦怦直跳。 四百五十两了! 五百,五百两了! 短短不到一杯茶的时间,就涨到了五百两!!! 倏然,庆大娘脑子一清。 她想到银子太多未必是一件好事。 他们家只有她一个老婆子,带着几个孙子生活,再多银子也要看守不守得住呀? “两百两,我只要两百两。”庆大娘的话成功让依旧在不断竞价的人声,戛然而止。 此时价格已经疯狂涨到了五百两五十两! 在场的人,不乏家财万贯的富商。 他们不清楚续命医馆,以后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开门接诊,但有卡片在手肯定没错。 很多人见庆大娘放着五百两,甚至更多的银子不要,却只要区区的两百两,顿时骂庆大娘傻子。 不过也有一些通透的人,暗自佩服庆大娘的决定。 两百两不多,也不算少。 这个钱数拿捏得刚刚好,既让人羡慕,又不会让人生出歹意。 “小公子,请问您什么时候可以看诊啊?”有人迫不及待的问季婈。 季婈回以一个浅笑:“随时可以,但是医馆面积不大,所以能接收的病患一次最多八个。” 她顿了顿,继续道:“续命医馆只为人续命,若是小病小痛就不要来了。” “还有……”季婈想了想补充:“续命医馆的诊治手段,只有蒸煮,要是不能接受的,还请另寻别家医馆。” 她丑话说在前,免得以后患者配合在医馆内大吵大闹。 众人虽然觉得续命医馆古古怪怪,章程规矩也多,只是……谁让人家医术好呢? 半死不活的人,说续命就续命,问你牛不牛? 众人就算不满,也只能憋着。 “那诊费?”有人迟疑的问。 家境不好,家里又有重病亲人的人,全都竖起了耳朵。 “诊金?”季婈勾唇一笑。 家境不好,又想送重病亲人前来的人,看到季婈的笑容,心提到嗓子眼,他们心底默念…… 千万不要太高啊,不然银子还没攒够,人就没了…… “诊金因人而异,取患者身家三分之一。” “呼——” 家境不好的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五分之一,他们勒勒裤腰带,总能挤出来的。 而家里颇有资产的富商内,皆嘶的一声,倒抽一口气。 三分之一身家啊! 岂不是越富有的人,命就越贵? 一部分人大惊失色,安静的艳子突然冷哼一声,扬声问:“难道你们的命还不值身价的三分之一?”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不吱声了。 他们的命哪里不值三分之一身家哟,那不是舍不得嘛! “公子,我能请你给我哥哥治病吗?”突然,一个小脏兮手托着一枚铜板,伸到季婈面前。 季婈低头看了眼,衣衫褴褛,形如小乞子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眼睛里充满渴求,正眼巴巴看着她。 再顺着小女孩时不时扭头看过去的方向看去,只见同样是装扮的小男孩,面色黑紫无力的倚在墙边。 胸口微微有些起伏,证明这人还活着。 一部分都觉得续命医馆小公子,肯定不会接着诊的。 续命续命,一听就知道要用到的药有多珍贵。 两个小乞子而已,救了又没有回报。 却在此时,众人看见季婈从小女孩的掌心,取走那枚铜板,她看着小女孩,语气温和。 ”这诊我接了,放心吧,我会救你哥哥的。“ 众人:…… 他们越来越看不懂续命医馆了。 这一刻,续命医馆小公子的形象,在众人心底越发的神秘…… 小女孩看到季婈取走掌心中的铜板,忐忑的神情一松,两眼迸发着惊喜。 她连忙扒开人群,冲到倚在墙脚的小男孩身边,兴奋的摇着小男孩。 “哥哥,你得救了,小丫给你请了个很厉害很厉害的郎中。” 小男孩艰难的睁开眼,看着妹妹,神情悲伤,苦涩一笑。 他已感觉到生命力在流逝,怎么会有人救得了他呢? 小男孩的视线再次模糊,意识渐渐抽离。 隐隐约约中,他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走到他面前,这人逆光而来,阳光给这人镀上一层金色…… 围观的众人一看到季婈走向小男孩,全都兴致勃勃跟了过来。 他们知道这小乞丐带着妹妹乞讨,可现在这日子谁家还有余粮? 最后小乞丐看妹妹饿得没办法,只能去掏蛇洞。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这不,给毒蛇咬了吧? 附近的人原本想着,等小乞丐再躺上半天死透了,再好心抬到义庄去。 现在看续命医馆小公子的意思……竟是要给这小乞丐续命了??? 众人激动起来。 瘦猴的娘子素圆之前生的那是怪病,大家看续命医馆将素圆治好,心底还有一些存疑。 万一续命医馆恰巧认识素圆的怪病呢? 但眼前这小乞丐就不一样了。 这可是真真让剧毒的毒蛇咬到的呀! 人群中,有懂医的人,开始热心地给身边的人讲解。 “这小乞丐紫黑的脸色,一看就是剧毒攻心,入了心肺的了……” 混在人群中的几个医馆掌柜们,纷纷对视一眼。 小乞丐马上就要咽下,最后半口气了! 这样的患者,续命医馆都敢打包票,能救? 他们对续命医馆煮人的诊治手段,越发兴趣浓厚。 要是他们也能掌握这种诊治手段…… 几人想想芊芊和艳子的武力值,只能咬牙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 几个医馆掌柜聚在一起一合计,干脆找上左卫指挥使。 “大人,大家都对续命医馆的诊治手段好奇不已,大人能否出面让续命医馆通融一下,给大家看看眼界?” 左卫指挥使一听几个掌柜的话,哪里不知道这几人在打偷师的主意? 只是他也十分好奇,做到将濒死之人拉回来的医术,是何等神奇的存在。 他也想开开眼界好不好? 再者,他手下的兵,哪个不是提着脑袋活着?若是能学个一点两点,对手下的兵们也是极好的! 左卫指挥使走到季婈面前,看了眼胸膛几乎毫无起伏的小乞丐,问。 “木公子,大家都对公子诊治的手段好奇不已,可否让大家观摩一下,木公子如何救人?” 季婈注意到左卫指挥使身后,不时探头探脑的几个医馆掌柜,她微微一笑,应下。 “有何不可?” 药浴最关键之处,便是配伍的药,就算那些人将步骤记下来,也是在做无用功。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药浴少不了灵泉。 想要偷师?切! 混在人群中的医馆掌柜们和左卫指挥使,原本以为续命医馆的小公子,会找借口拒绝。 他们连怎么劝的话都准备好了,怎么剧情不按套路出牌? 这应得也太干脆了吧…… 第三百五十八章 名声远扬 众人都被季婈干脆的答应反应惊到了,随即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惊喜! 特别是混在人群中几家医馆的人,差点忍不住叉腰昂头大笑起来。 他们刚开始是不屑续命医馆的,根本没拿续命医馆当竞争对手。 特别是听说续命医馆不请外来郎中,只有东家小公子亲自坐诊。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会什么医术? 很快,他们被打脸了! 这一巴掌还挺疼…… 别人不熟悉瘦猴的娘子,他们能不知道吗? 瘦猴的娘子就是等死的人,这是他们几家医馆共同默认的事实! 可人家续命医馆轻描淡写的,将他们治不好的病人……治好了?! 这能不急坏他们嘛? 好在现在续命医馆的小公子答应,让他们看续命医馆救人的过程。 混在人群中几个医馆的掌柜和郎中,暗戳戳打算好,一会一定要将续命医馆救人的奥秘勘破! 这样续命医馆就再也不是,威胁般的存在了。 季婈让芊芊将医馆大门打开。 “医馆面积不大,劳烦大家站在门外观看。“艳子一把拦下想挤进医馆的众人。 左卫指挥使想进去,就近观摩。 见被艳子拦下,想了想便后退有一步,迅速抢占大门处视野最佳的位置。 这么多人涌进医馆,万一医馆的东西丢了,也是麻烦事。 正准备冲进去的几个医馆人,看到左卫指挥使妥协的站在门外,顿时气得不行。 他们还想就近看着呢! 只是他们又没有勇气自己对上艳子,只好老实站在门外。 续命医馆内。 芊芊将一个隔间帘子拉开。 围观的众人看到小小的隔间中,放置着一个大大的浴桶。 浴桶下有个火灶,里面燃着通红的炭火。 众人马上意识到,这就是用来煮人的浴桶了! 芊芊将小男孩褴褛的上衣脱去,将小男孩抱进浴桶内。 浴桶内蒸汽袅袅。 看到这一幕,有人吓得发出短促的尖叫;有人激动的屏住呼吸;有人捂住双眼不敢看…… 季婈打开药柜,从中抓取各种需要的药材,放进提着的篮子里。 站在门外的各家医馆掌柜和郎中们,眼睛全都亮了! 他们瞪大眼,死死盯着季婈的手,只要季婈抓出一味药,赶紧记在心底。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季婈抓药的速度,远不是他们的记忆力能追得上的。 季婈不一会便抓好几十份药材,并且克数精准,连秤都用不上。 附近医馆众人还没来得及记下,季婈所抓的全部药材,他们马上发现…… 续命医馆的小公子,已经开始往浴桶里放草药了!!! 让他们崩溃的是…… 放草药的顺序还特么的……有讲究!!! 季婈扫了一眼,正满头大汗死记硬背药材的,各家医馆众人,便别开头去忙自己的。 这些人想要背下方子? 她皱皱眉,叹息一声。 方子因人而异,药材的增减拿捏,才是考验医者的真本事。 光靠死记硬背的方子,怎么做个好医者? 季婈将手指叩在小男孩的腕脉上,观察着患者体内的变化。 小男孩身中毒蛇剧毒,并且毒性已入五脏六腑,必须尽快逼出体内的毒素。 如果只用草药,也能排毒,只是时间较长,就算最后蛇毒排完,也会落下病根。 她的手伸进浴桶内,一股灵泉水倏然从指尖涌出。 放完大概一小杯灵泉,季婈便收了手。 灵泉效果太好,她怕放多了,小男孩能马上活蹦乱跳起来。 兑入灵泉的草药汤,倏然变得浓郁。 若说之前在热水中,浸泡出来的药效只有三层的话。 在灵泉的作用下,此时的药效瞬间变成了十层! 小男孩脸上的黑紫色,肉眼可见的变淡…… 浓郁的草药香从续命医馆内飘出。 站在门外围观的人,乍一闻到如此浓郁的药香,顿时精神一震。 就连倦意都轻了些。 感受最深的,当属一众鼻青脸肿的衙差们。 他们明显感觉到,被锤肿的地方,都没那么疼了??? 续命医馆外,瞬间变得落针可闻。 人们还沉浸在不可思议中…… 这,怎么可能??? 太,太神奇了!!! “木公子。”左卫指挥使目光灼灼的看着季婈,急切的开口。 他很笃定,续命医馆的小公子,是他见过最神奇的郎中!!! 若是军营中有此人相助,光制出的药香就能让人一扫倦意这一手,就能让士兵们的战力,成倍的增长!!! “本公子不向任何人效力。” 季婈还没听完左卫指挥使的话,就能猜到他要说什么,马上一口回绝! 她怎么可能进军营? 现在女扮男装,进军营不方便不说,这次她出来主要是搞事的。 进了军营在左卫指挥使的眼皮子底下,还怎么方便行事? 听到季婈毫不犹豫的拒绝,左卫指挥使心底闪过一丝失望。 但片刻后,他释怀了。 像木公子这样医术惊才绝艳的人,怎会甘心被束缚,失去自由? 这样的人只要给他时间,定能惊艳整片大陆! 一瞬间,左卫指挥使做下决定——木公子只能交好! “哇——” 突然,众人躁动。 左卫指挥回神朝医馆内看去,只见浴桶中小乞丐突然醒了过来,趴在浴桶边沿,大口大口呕着血。 只是这血的颜色黑红黑红的,并且有一股腥臭味。 吐出一滩血后,小乞丐才止住呕血,脱力的倚回浴桶中。 只是众人再看小乞丐的脸色,却知道,小乞丐的毒已经解了。 没看到小乞丐的脸色除了苍白点外,双眼都有神起来了吗? 这哪是将死之人能有的精气神??? …… 一夜之间,续命医馆在治化府彻底-火了!!! 并且这种火起来的速度,还以燎原的姿势,迅速向四周扩散开去。 在治化府安插的探子,或者各个大家族势力的商铺掌柜们,纷纷放出通信的飞鸽。 而续命医馆自从治好小乞丐之后,便关门整顿。 几乎每天都有人,跑到续命医馆门前蹲守,等续命医馆开门。 至于续命医馆仅通过庆大娘,放出的那张卡片,几乎炒到天价! 只是有种有卡片的人,迟迟不找上续命医馆,恐怕是想留着卡片等到保命的时候用…… 身患绝症,手里有大把银钱,又没有能让续命医馆马上接诊卡片的人,看着续命医馆的眼神,简直望穿了秋水。 他们现在只想知道,续命医馆到底什么时候,能再放出一些卡片? 别说三分之一身家了,就是续命医馆要他一半身价,他们也是应的! 骊山书院。 谢显华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酸疼的手腕。 他来骊山书院时,书院已开学小半年,以至于他落下许多功课,想要补上,只能下苦功夫。 谢显华默默算着日子,还有三天,便是书院的旬假。 旬假是书院的常假,上十天课休息一天。 他看着窗外天边的云卷云舒,思绪忍不住飘远。 ‘季婈现在在做什么呢?’ ‘她过得好不好?‘ ‘不知道小丫头又瘦了没有?有没有好好吃饭……“ 突然,窗外游廊上走来几个学子。 人还没走到近前,几人的说话声便已传入谢显华的耳。 “喂喂喂,你们知道吗?最近城里出了一个很神奇的医馆!” “哈,麦离,你是不是又翻墙出去了?小心夫子知道罚你。” “哎呀,我跟你们说,要是能认识续命医馆的木公子,我就算被夫子打一百戒尺,都乐意!” “啥续命医馆,木公子什么的,还一百戒尺?你脑子没发昏吧?” …… 谢显华不知为何,一听到续命医馆以及木公子几个字,便忍不住认真聆听起来。 可是说这话题的几个人,已经从他所住的写校舍窗棂前路过。 谢显华毫不犹豫的起身,朝几人追去,跟在几人身后。 “简直太神奇了,那起名叫续命医馆的小公子,已成了我麦离最崇拜的人。” “煮人啊……医馆外衙差拼命往里面冲,最后边防兵来支援了,还是冲不开医馆大门,硬是被续命医馆两个丫头打了回去……” 麦离讲得唾沫横飞,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好像亲身经历过一样。 麦离身边的人,有些不大相信麦离的话。 觉得麦离有夸大的成分在里面。 “麦离,夫子教导我们做人要踏实,不能信口开河的。” 一个气质稳重的学子,黑着脸出言规劝麦离。 麦离看大家都不信他的话,心底也有些恼了。 他冒着被夫子发现他跑出去的风险,好心跟大家分享奇人异事,这些人不领情就算了,还将说了他一通? 麦离迫切想要找个认同感。 他左右张望,正好看到跟在他们身后的谢显华。 看出谢显华一副聆听状,麦离激动的一把攥住谢显华的手腕,问:“谢显华,你觉得我的话是不是在哄人?” 谢显华此时喜悦的心情,犹如火山喷发般激烈。 他很肯定,麦离说的木公子——便是季婈! 原来季婈没有离开治化,并且还开了一家名叫续命的医馆…… 想起季婈,谢显华冷峻的眉眼,瞬间软化开来,眼底浮现出温柔的光芒。 “喂,谢显华,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麦离使劲摇了摇怔怔发愣的谢显华手腕。 谢显华抬眸,眼底含笑,点头对麦离开口:“我信你。” 麦离闻言,五官顿时笑开。 他哈哈哈的转过身,对同行的几个学子炫耀道:“看吧,你们不信我,有的是人信我。” 对面几个学子有点不高兴了,特别是看向谢显华的眼神有些不悦。 他们刚劝麦离不要信口开河,这新来的谢显华就拆他们的台,跟他们对着干,还说信了麦离的话。 这不是打他们的脸吗? 第三百五十九章 打架斗殴 有个学子上下打量一下谢显华,语气不屑:“你就是那个靠抵缺进骊山书院的吧?“ 一时间,众学子的脸上全露出鄙夷的神色。 他们都是正儿八经埋头苦学,才考进了骊山书院,最看不起这种抵缺进来的人。 自从进了骊山书院,这样鄙夷不屑的神情,他看多了。 抵缺进来是事实,没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正是在下。”谢显华回答的不亢不卑。 众学子没想到,谢显华竟风轻云淡的承认了? 这让他们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 麦离性子大大咧咧,丝毫没有感觉到暗地里的争锋相对。 他手舞足蹈的对谢显华道:“谢兄,咱们等到旬假,便一起去续命医馆瞧瞧吧?” 谢显华笑着点头,就算麦离没有相邀,他也是要去看看的。 远远看一下季婈也好,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他的笑直达眼底,让本就丰神俊朗的脸更添风华。 谢显华和麦离相谈甚欢的一幕,看在众学子眼里,格外刺眼。 有人愤愤的嘀咕。 “看他们说什么续命医馆很厉害,没准那续命医馆的人就是个骗子呢!“ 谢显华闻言脸上的笑倏然消失,神色忽明忽暗盯着对方,沉声开口:“你再说一遍。” 自从入学以来,谢显华给人的印象一直温吞没脾气,就算大家当着他的面,给他摆脸色,都无所谓。 众人也习惯了那样的谢显华,此时乍然看到谢显华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凌厉阴沉起来。 众学子吓了一跳的同时,更多的是恼羞成怒。 他们口不择言的开口。 “哟,这就生气了?你不会认识那什么续命医馆的人吧?” 谢显华神色微动。 那帮学子捕捉到谢显华微变的神情,他们登时哈哈起哄。 “啧啧啧,真说对了?就你这样的,蛇鼠一窝,续命医馆被人说得这么邪乎,不会是卖屁股起家装神牛鬼的吧?” “咔咔。” 谢显华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起,骨关节攥得咔咔作响。 显然怒到了极点! 这些人说他可以,但是这样侮辱季婈就不行! “哎哟,怒了?” 谢显华对面的学子看到,谢显华愤怒的双眼,心中畅快。 他们早看这个抵缺的人不顺眼,要是能借此机会,将此人赶出骊山书院,再好不过! ”砰!“ 倏然,谢显华被人从后面狠狠推了一下。 “怎么?打架啊?” 谢显华踉跄了一下,堪堪止住身形,回头看去,入眼是眼底愤恨的钟林。 上回钟林在书院广场上诬陷他,辱骂叶山长,被他用计让大家看清钟林的人品后,钟林便请了好几天假没来书院。 钟林躲了几天才来,估计是觉得大家都淡忘那件事了吧。 再看刚才挑事的那帮学子,正和钟林热情的打招呼。 谢显华冷哼,原来这才叫蛇鼠一窝。 他不想惹事,但也不怕事。 此时,脑子神经线贼粗的麦离,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马上站在谢显华面前,大声嚷嚷:“你们干什么?干什么?欺负我朋友是不是?” 众学子都被麦离的反应气笑了。 “麦离,你确定你要背叛我们,站在谢显华那边?”钟林沉着脸问。 麦离有些犹豫,毕竟他进骊山书院后,便跟大家玩在一起,认识的时间也很长了。 只是这犹豫不过几个呼吸,他立刻坚定下来。 刚才他跟大家说了续命医馆的事,都没有人相信他,并且还嘲笑他。 虽然他有些不老聪明,但谁对他真心实意,他还是感觉得出来的。 谢显华这人虽然冷清了些,但看他的眼神充满真诚。 麦离深呼一口气,抬眼看向钟林等人,斩钉截铁的回答。 “对,我就站在谢兄这边!” 麦离一句话,将钟林等人气得昂倒。 钟林上回整谢显华不成,反倒被谢显华弄得下不来台,里子面子全都丢了。 这次回来,他是新仇旧恨都想找谢显华一起算,现在他倒不介意多一个麦离。 他看了看左右,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神,小声道:“我这里有一份,我叔父亲手整理的讲义。” 众学子眼睛一亮,当即朝钟林缓缓点头。 教训谢显华,这事他们在知道谢显华和他们同窗后,早就想这么做了! 凭什么他们辛辛苦苦考上骊山书院,谢显华这种样样不如他们的人,能这么轻松进入骊山书院?! 有人故意伸脚绊谢显华,想让谢显华先摔一跤再说。 谢显华早在这些人侮辱季婈时,便一直在等机会。 一个让他能光明正大出手的机会。 只有对方先动手,他还手,才能打得理直气壮! “砰——” 谢显华一拳头砸在绊他的学子鼻梁上,被砸的人惨叫一声,鼻血飙飞。 画面暴力又血腥!!! 这一拳头,砸得钟林一方的人,瞬间急眼了,也纷纷挥舞着拳头冲过来。 谢显华一点都不怵,跟着艳子等人练了这么久,拼着受伤将这几个书生打趴下还是可以的。 他越打越勇。 一旁的麦离却没看出谢显华曾经练过,一看到七八个人围攻谢显华一人,本已经偏了的心,马上偏到天边去了。 他大吼一声:“别打我谢兄!”人也跟着冲上去。 钟林等人和谢显华打在一起后,才发现谢显华这小子练过…… 别看他骨架不粗狂,拳头却极重,一拳头下来,被打的人骨头缝都抽疼。 并且谢显华特别会闪躲,身体矫健得很,看着他们追着谢显华打,但能实打实锤到谢显华身上的,却少得可怜…… 现在再看到认为谢显华吃亏,嗷嗷冲上来帮谢显华的麦离,钟林等人只想送麦离几个字——你个傻叉!!! 本对上谢显华,钟林等人已后悔不迭,暗亏吃得苦不堪言,如今再加上一个麦离…… 钟林等人几乎到了抱头鼠窜的地步。 哪里想到,此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大吼。 “啊!你们竟在群殴谢兄,谢兄别怕,我朱胖胖来帮你——” 钟林等人:…… 你眼瞎啊?没看我们都在抱头鼠窜了吗? 可惜他们没有说话的机会,朱胖子一喊完,整个人已经撞了过来。 横冲直撞,人型坦克的那种。 一时间,惨叫声连连。 闻声赶来的人越来越多。 谢显华看了眼钟林等人,表情痛苦,但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很好。 他一手一个拉住麦离和朱胖子,喊道:“别打了。“ 朱胖子和麦离被拉住时,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他们看看谢显华,再看看钟林等人。 看到谢显华嘴角有擦伤,而钟林等人脸上啥都没有,还在那里吱哇大叫。 好像伤得挺重的样子。 麦离和朱胖子在心底呸了一声,嘀咕道:“装得挺像!” 谢显华:……他下暗手他知道,专挑软疼肉来打,你们冤枉他们了,他们真疼。 钟林等人:……不疼你试试??? 突然,围观的学子中,有人喊:“夫子来了!夫子来了!” 谢显华闻言,叹息一声,拍拍麦离和朱胖子的肩:“连累你们了。” 此时,他真正将这俩人当成了好朋友。 只是…… 这两个新朋友好像……不好聪明的样子??? 麦离和朱胖子乐呵呵的回拍谢显华。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是真心想上骊山书院的,我家五代都没出一个读书人,我家五代人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才不得已来的书院。“ 麦离无所谓的开口,随即他又笑呵呵的继续道。 ”我不是读书的料,我早想好了,等我有儿子了,我再让我儿子来完成麦家六代人的梦想好了。“ 朱胖子比麦离还乐观。 “我家对我没啥要求,只要会读书识字会算账就行,上不上骊山书院也无所谓。” 这两人嘴太快,谢显华还没来得及捂住俩人的嘴,俩人就把话给秃噜了。 谢显华看着天真的俩新朋友,默默在心底叹息一声。 这样的兄弟,后悔了来得及吗? 明听到夫子来了的消息,还将这话说出来…… “那就全都退学好了!!”果然,一道极具威严的中年男声立马传来。 谢显华赶紧拉着麦离和朱胖子,给夫子行礼。 “钟夫子。” 钟夫子看了眼还倒在地上呻吟的钟林等人,再看向谢显华时,眼底已带上深意。 “打架斗殴寻衅滋事,你们当骊山书院是什么地方?!”钟夫子额头上的青筋直跳。 围观的学子们看到钟夫子黑沉的脸,默默将脚往后挪了挪,在心底给谢显华和钟林等人,点了一排蜡。 这些人运气真不好,但凡学院中哪个夫子碰到这种事,都不会比钟夫子严苛。 现在被钟夫子逮个正着,不劝退也得脱层皮! “叔父。”钟林抬起头,眼神弱弱的看向钟夫子,求钟夫子给他做主的意思,直接表达在脸上。 “叫钟夫子!“哪想,钟夫子直接冷声敲打钟林,一点情面都不讲,将冷面无情诠释个彻底。 ”钟夫子,此事……显华有错。“就在这时,谢显华出乎众人意料的,突然站了出来,对钟夫子早作揖说道。 “嘶——“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 这这这,谢显华时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这时候不赶紧推脱罪名不说,还上杆子将罪名揽在身上??? 第三百六十章 反转 麦离和朱胖子脑补一通,还以为谢显华怕他们受到惩罚,索性将罪名全都独揽在身上。 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谢显华看到麦离和朱胖子感动到通红的眼:…… 但是想想两个新交的朋友,脑子不太好的样子,只能叹了口气,在心底默默道。 以后还是多看顾点这俩人吧,不然什么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此时,围观的人情绪已经沸腾。 他们心底无不想着,谢显华要创下在书院时间最短,被劝退最快记录的学子! 钟林等人意外的同时,暗中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谢显华这傻叉争着抢着,将罪名揽走,他们就不需要惩罚啦! 钟林等人越想越开心,脸上差点没忍住笑。 钟夫子原本看到有学子打架,正火冒三丈。 却不想,他第一次见到主动揽事承认错误的学子,一时间有些愣住。 情绪一缓冲,刚才的愤怒无形中竟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浓浓的好奇心。 他看着谢显华问:“哦?你觉得你错在哪里?“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向谢显华,想知道他怎么回答。 谢显华神情愧疚,再揖一礼:“学生的修养不到位,不该因为同窗几句恶言,便与心生不快。“ “学生不该冲动行事,就算对方先动手,也要谦逊有礼的和对方讲道理才对。” “学生违背院规,明知打架斗殴乃大错特错,如果不主动承认错误,那就是冥顽不灵,不尊师长,错上加错。“ 谢显华顿了顿,最后总结道:“这就是学生认错的原因。” 围观的学子们:…… 这两个不该,一个应该,明着在认错,却是将打架斗殴的原因,讲了个一清二楚。 偏偏钟林等人傻傻的,还以为谢显华真的要将罪名全抗在身上,让谢显华先把话说完了。 完全失了先机,陷入被动中…… 并且谢显华最后还说了,学子们都知道在书院打架斗殴,是违反院规的。 可钟林等人却明知有错,却死鸭子嘴硬不认错。 好么! 这一句句都是将钟林等人,按在刀刃上摩擦啊!!! 钟林等学子:…… 他们难以置信的瞪着谢显华。 上大当了! 这就是谢显华所说的认错??? 钟林等人内心抓狂,想要辩驳,却又担心多添一个狡辩,冥顽不灵的罪名。 钟夫子没想到谢显华的认错,是这种认错。 只是他听完谢显华的‘认错’后,对谢显华参与斗殴之事,倒没了愤怒。 再看谢显华这边,只有朱胖胖、麦离三人。 而钟林那边…… 钟夫子数了数,哦豁! 这边竟然有十一个人! 三对上十一,再看谢显华脸上的伤,再看看钟林那边,身上干干净净的…… 最可恶的是,十一个人看起来啥事都没有,竟全装出疼得哭爹喊娘的样子? 钟夫子的脸,黑沉黑沉起来。 此时,理智告诉钟夫子,虽然事情已经清楚,但这是谢显华的一面之词。 只是他心底已经信了谢显华的话。 钟夫子看向围观的学子,问:“你们有谁看到刚才的事情经过,出来说一说。” 良久的安静过后,突然有人举手。 渐渐的,举手的人多了起来,大约五六个学子。 钟夫子松了一口气,有目击者就好。 这样他才能做到公平公正! 钟夫子深吸一口气,问几个举手的目击者。 “一,是谁先挑衅的?“ 几个目击者闻言,眼神开始往钟林那边瞟。 当初这些人嘲讽谢显华的声音,可一点也不收敛。 有人想要努力表现,给钟夫子留下好印象,将自己听到的加上臆测的,加工一下娓娓开口。 “钟夫子,当初麦离还没站在谢显华这边,最后因为钟林那边的人说话太难听,麦离才倒向谢显华这边的。” 钟林等学子:…… 事情不是这样的! 是他们说续命医馆不好,才导致麦离叛变,而不是骂谢显华骂得太惨,让麦离看不下去才帮谢显华的。 钟林等人觉得委屈,刚开口:“不是……” “你给我住口!”钟夫子猛然喝止。 他现在正在收集证据,钟林开口,是想打断或者破坏证人的说证词吗?! 钟夫子浑身充满低气压,愣是让钟林等人不敢再说话。 钟夫子缓了缓语气,再次转向愿意做证的学子们,开口道。 “我们继续,你们是否看到是哪一方先动的手?” 众证人闻言,再次齐齐转头,看向钟林等人。 钟夫子的脸寒若冰霜! 他此时再回想谢显华的话,觉得谢显华说得太对了! 明知打架斗殴乃大错,还不主动承认错误,并且还想逃避惩罚,这样的学生简直冥顽不灵,错上加错!! 再想到钟林乃自己的亲侄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简直丢尽了钟家的颜面。 一定要重罚! 重重的罚才能长记性!!! 但是罚了钟林一个,又不是厚此薄彼,所以…… 凡是跟钟林一起犯错的,都一视同仁全都重罚好了! 想到谢显华是受害者,他作为钟林的亲叔父,心底便忍不住有些愧疚。 钟夫子看向谢显华的脸色,充满羞愧。 他拍拍谢显华的肩膀,惭愧的开口:“孩子,你受苦了,你放心,钟夫子会给你主持公道的。” 一旁的钟林不可思议的看着钟夫子:…… 他一脸茫然的怀疑……难道,他是垃圾桶里捡来的?? 或者……谢显华才是他叔父的亲侄子? 周围围观的学子们,看到钟夫子对谢显华和颜悦色的模样,眼珠子差点没吓到脱框。 天啊!一直像棺材板子脸的钟夫子,还能对学子笑得这么怡颜悦色?我眼睛坏掉了吗?? 再看谢显华,竟淡定得很…… 众学子在心底不约同高呼一句——人才啊! 不仅将钟林一整再整,还让钟夫子完全站在他这边,这绝对是骊山书院第一人! 众学子虽然心底不屑谢显华是抵缺进的书院,但是此时心底……再也不敢小瞧谢显华。 腹黑! 这是聪明的学子,对谢显华的定义。 嚣张! 这是心思灵透的人,对谢显华的认知。 整件事情,看似谢显华处于弱方,但却处处将事情的发展方向,掌握在手里! 甚至不惜利用钟夫子古板,刚正不阿,铁面无私的性子,成功将钟夫子绕进去。 骊山书院属于顶级学府,不乏聪明人。 这些人再看谢显华时,眼神终于变了。 他们在心底重新估量谢显华…… “你们,将骊山书院的院规抄写一百遍,不许找人代笔,明日交给我,完不成者,后天交两百遍,以此类推。“ 蓦然,钟夫子开口,严厉的惩罚,让众人回神后皆同情的看向钟林等人。 骊山书院百年院史。 规矩一年一年的添加上去,现在光院规就有一本书那么厚。 一百遍? 并且不许找人代笔? 完不成后后天加倍,再完不成,大后天再加倍? 钟夫子是想让钟林等人,一年都在抄写院规吗? 却不想,众人再次听到钟夫子开口补充。 “现在你们双手抱头,绕骊山书院蛙跳五圈!” 这一次,围观的众学子看向钟林等人,眼神由原来的同情,变成了怜悯。 骊山书院多大啊? 光走路都要走上大半个时辰。 这蛙跳,还五圈?回去还要抄院规? 他们怀疑,钟林不是钟夫子的亲侄子,是钟夫子的亲仇人?! 钟林等人听着钟夫子的惩罚,忍不住集体崩溃。 他们一脸懵的想不明白,怎么事情变着,变着,就变成了这样?? 到底哪里出了错…… 秋天的夜,凉意渐长,月色朦胧。 续命医馆内,芊芊给季婈放下纱帐,便拿张薄被,躺在脚踏处浅眠。 她盘算着,姑娘说这几天,外面该得到消息的都已经得到消息,这两天就该有势力派人前来续命医馆一探了。 芊芊刚想着那些人什么时候会来,倏然听到房顶上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细碎声。 她轻轻阖上眼,静静等待。 一根竹管从屋顶掀开的瓦片缝隙中,探进来。 紧接着,竹管中冒出一股刺鼻的烟。 芊芊嗅着毒烟,心底忍不住腹诽:这烟也太劣质了,不如姑娘做的好。 大概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装晕过去的芊芊久等屋顶上的人不下来,都想起来亲自上去将人提下来时…… 屋顶上的俩人,终于动了。 “我说,屋内的人真的昏过去了吧?” “应该没事,咱们这迷烟,重来都没失手过。” “也是。” 俩人说着话,慢悠悠屋檐上翻下来。然后再从窗棂的位置,翻入屋内。 “我们找找,看这续命医馆的方子在藏在哪里?” 两个贼人说着话,很快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芊芊看俩人的胆小如鼠的表现,翻了个白眼,缓缓坐起来问。 “你么要找什么?说出来我替你们找。“ “找能给人续命的方子啊!” 其中一个贼人回答脱口而出。 他刚回答完,整个人才反应过来。 这屋子里怎么还有女子的说话声? 等他转身看到双手抱胸,冷眼看着他们的芊芊,登时唬了一大跳。 他指着芊芊心惊肉跳的问:“你,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芊芊微微一笑:“你们吹迷烟的时候。” 两个贼人:……所以他们吹的迷烟,为什么没有效? “咳,早点解决了."蓦然,从纱帐中传来一道浓厚的鼻音。 芊芊闻言,神情一凛,低低应了声是,手一挥,登时一股迷烟逸出。 两个小贼突闻一阵草木清香,倏然眼前一黑…… 第三百六十一章 立威 在两个小贼晕过去前,最后的视线里,看到几个黑衣人闯了进来。 俩人心底只剩下两个想法。 这什么迷烟,真特么太厉害了…… 太好了,还有人要跟他们一样倒霉…… ”把方子交出来,我们给你们一个痛快的死法。”身着黑衣的不速之客,长剑直指芊芊。 芊芊数了数黑衣人数,十八人。 与刚才听到屋外的呼吸声,人数好像有点对不上? 芊芊朝已经从纱帐内走出,眼里睡意朦胧的季婈回禀道。 “公子,还有人在外面。” 季婈掩着口打了个困倦的哈欠。 扰人清梦什么的,是追讨厌的了。 她手借着袖兜,在空间里掏了掏,准备将存货中威力猛的翻出来,好好招待招待‘客人’! 等找出放在空间角落里,差点被遗忘的烈性痒痒粉,季婈终于满意的点点头。 她将痒痒粉小心递给芊芊。 芊芊见季婈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登时头皮一紧,小心翼翼接过来。 能让姑娘都这么小心的药粉,效果肯定能让人后悔做个人! “公子,外面那些人怎么办?” 芊芊兴奋的问季婈。 季婈看笑容逐渐变态的芊芊,暗自自省了一下。 她是不是什么时候做了坏榜样? 暗自提醒自己以后要做个好榜样后,季婈突然朝屋外放言道。 ”方子只有一份,你们再不进来,东西就抢不到了。“ 季婈的话音一落,院子外顿时响起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 还有压低嗓音的争吵声。 片刻后,黑影们鱼贯而入。 季婈数了数,哦豁,竟然又多了三十几人。 加上之前的十八人,这小屋子都快没有宽敞的地方了。 “交出方子,否则让你好看!” 黑衣人各自为营,互相警惕和防备。 季婈摊摊手,问:“你们这边多人,方子只有一个,怎么分?” 几十个黑衣人相互对视着,倏然,有人开口。 “大家别上当,续命医馆的人想让我们厮杀起来,然后她再坐收渔翁之利!” 所有黑衣人之间紧张的气氛,顿时一松,齐齐看向季婈。 季婈看挑拨离间没成,忍不住呵了一声,自嘲一笑,这些人还真是看得起她。 她无趣的退后一步。 季婈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论打斗,她也就能对付几个普通男子而已。 黑衣人见季婈退开,担心她使诈要跑,赶紧大喝一声:“上!” 所有黑衣人就怕晚了一步,让人先抓住季婈,他们失了先机。 与那神秘的,能让人续命的神奇方子,失之交臂。 所有的黑衣人动了! 一时间,刀光剑影。 芊芊看着一拥而上的黑衣人,唇角缓缓勾起。 她早好奇,能让姑娘小心翼翼对待的药粉,到底是何效果了。 之前还担心这些贼人会分散开来,药粉撒出去效果不好。 就算外面有艳子拦截,但是对方人数太多,不一定拦截得住。 现在…… 芊芊笑得特别开心。 黑衣众人攻到芊芊近前,才突然发现芊芊脸上阴险的笑意。 一众黑衣人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哪有被这么多人围攻,死到临头,还笑得出来的? 诡异! 不对劲! 逃!! 黑衣众人本能转身。 可是,就在此时,一股他们前所未嗅过的清香,从天而降。 白色的粉末,洋洋散散。 还有一些梦幻的荧光色,好像成千成万只萤火虫。 一众黑衣人眼神有些茫然,有人甚至伸出手,接住纷纷落下的荧光。 这时,荧光粉末突然迅速掉落。 所有黑衣人呆愣愣的看着,四周星星点点的荧光,落在他们的衣裳上。 只是,荧光点一落到衣裳上,很快便将衣裳料子,灼出一个小洞。 “啊——” 就在一众黑衣人觉得情况有些诡异时,突然,刚才伸手接荧光粉末的黑衣人,痛苦的倒地。 他不断哀嚎着,像一只自残的野兽,不断抓挠着自身。 脸上,脖子,胳膊,凡是裸露在外的肌肤,全都被他自己抓挠出深深的血痕。 “撕拉——” 片刻后,抓挠裸露在外的肌肤,已经不能缓解他的痛苦。 他双眼通红,浑身上下因为奇痒无比的折磨,撕开了衣裳。 一众黑衣人已被这人的变化,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还以为这人是不是身患隐疾,突然发病? “啊——” 这个念头刚闪过,骤然又有人发出痛苦的哀嚎。 所有黑衣人都不淡定了。 “是那荧光色!!!” 有人猜出了真相,万分惊恐的大喊。 黑衣人们大惊,全乱了分寸。 他们心惊胆战的看向芊芊和季婈,眼底涌出浓烈的杀意。 只有抓着续命医馆的人,才能逼出解药! 季婈看出黑衣人们心中所想,只是…… 她算算时间,脸上一派轻松,甚至找把椅子坐下,单手撑着下巴,慢悠悠念数字。 “五、四、三……” 黑衣人不明所以,但他们并不关心,现在他们只关心,怎么才能用最快的方法,拿到解药!!! “冲!” 一个黑衣人大喊。 “二、一。” 以此同时,季婈也将数字念完。 她的话音一落,刚朝她冲过去的黑衣人,像割断的稻谷一般,齐刷刷倒地。 无一例外,所有黑衣人全都痛苦的抓挠着自身。 好像非要将自己身上的皮肉,都抓挠掉,露出森白的骨头才罢休一样。 看到这一幕的芊芊,咽了咽口水。 她猜到这个药粉的药效厉害,却没想到能厉害到这地步!! 季婈没有再看一众痛苦得满地打滚的黑衣人,她低垂下长睫,叹息一声。 身为医者,她不愿用所学的医术,用在害人的事上。 只是她更清楚的知道,这个时代,假若她还秉持着之前的原则,不做出改变,变得强势起来。 将来跟在她身边的人,终是一个都不得善终。 她就算为了死心塌地跟随她的人,也要在这片大陆上,争一席之地。 再抬眸时,季婈褐色的眼眸中,再无波动与不忍,只余一片古井无波的平静。 “收拾到残局,将他们挂在外面示众,” 季婈淡淡的开口。 芊芊当即响亮的应了声:“是。” 艳子听到动静进来,看到躺了一地,不断惨叫着自残的黑衣人,忍不住有些咋舌。 她惊讶地动了动口型,无声的问芊芊:“姑娘用的什么药?” 季婈恰好看到艳子的口型,直接开口回答。 "这是烈性的痒痒粉,就算在水里泡着也不能止痒,无解药,唯一的办法只能忍着,只要忍过七天,就没事了。“ “公子!” 季婈看到艳子兴奋的小表情,想了想,将最后一点存货交给艳子。 “这药粉炼制十分繁琐,这是最后一点了,用时小心点别弄到自己身上。” 艳子宝贝似的,将小包药粉装进荷包中,小心收好,看得芊芊眼睛都红了。 妒忌羡慕恨的。 看姑娘的意思,是不打算再炼制这种烈性痒痒粉了,她怎么这么笨,没向姑娘要呢? 芊芊看了眼艳子,算了,打不过,况且艳子现在还有痒痒粉在手。 万一艳子丧心病狂起来撒她一身怎么办? 芊芊将一肚子怒火,全都撒在一众嗷嗷自残的黑衣人身上。 她将黑衣人一个个拖出续命医馆,然后在续命医馆门前插上木桩子。 再一个木桩子,一个扒了衣裳,只留下褥裤的黑衣人绑在木桩上。 此时已入秋,夜晚天气有几分刺骨。 几十个黑衣人全赤条条,身上布满像鬼抓出来的,纵横交错的血痕,挂在寒冷的秋风中吹着…… 这么看怎么觉得凄惨。 梧桐一条街上,居民们一晚上都没睡好。 他们听了一晚上的鬼哭狼嚎,魂差点没吓飞。 打更的更夫远远听到梧桐街上的哭嚎声,甚至都不敢走进梧桐街的地界,远远的逃开去。 天一大亮,梧桐街上的居民们,全都顶着两只黑黢黢的熊猫眼,走出房间。 众人心惊胆战的齐聚在街道上,打算互相交流交流信息。 哪想,一走到街道上,入眼的便是梧桐街尾转角处那一景! 白花花一片。 赤-裸着上身,身上布满抓痕,面部表情扭曲的几十个男人,挂在续命医馆前。 场面壮观!让人惊得合不拢嘴。 惊吓之后,众人剩下的,便是对续命医馆深深的忌惮。 有人开始回忆,之前有没有什么地方,冲撞到了续命医馆?现在上门道歉还来不来得及? 更多的人,想到了曹氏。 他们的目光转向愣住的曹氏,眼神中充满怜悯。 恶人终于有恶人磨了。 曹氏看着续命医馆前,好像人体展览的一幕,突然感到骨头缝里都透着凉,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身子控制不住打着颤。 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此时,她万分后悔,不该找续命医馆麻烦,现在她逃还来不来得及? 此时,各大势力已收到续命医馆,将几十波夜袭的黑衣人,全部拿下。 并挂在续命医馆外的木桩子上,拔衣示众! 一时间,所有明里暗里的势力,全都沉寂下来。 续命医馆——不好惹! 此时,治化府一条小巷子里,几个老者正吵得面红耳赤。 “你说什么?我们亲自上门?你就不怕续命医馆那小公子,也将你拔了衣裳,挂在门外的木桩子上?” “哎,那不是咱们夜莺的人,昨晚也被抓了嘛,以那木公子的本事,早晚审得出来,我们现在不上门认错,会错过交好的最佳时机啊!” 第三百六十二章 站队 续命医馆中。 季婈看着面前三个脸上带着尬笑的老头。 她蹙了蹙眉,问:“你说你们是夜莺的人?” “是是是,木公子不知能不能将夜莺的人,还给我们。” 三老头腆着脸,又心虚又害怕。 心虚的是,明明他们是错的一方,还上门要人,自己都觉得自己脸大。 害怕的是,担心续命医馆也将他们三老头,扒光了挂医馆外的木桩子上。 那老脸还要不要? 季婈的手指叩叩叩敲击着茶几面,三个夜莺管事,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夜莺以情报为主业,武力上在江湖中,属于末流。 这次过来,为表诚意,他们一个随从都没带。 因为他们知道,以续命医馆一夜之间将,十几个势力的黑衣人,都挂在外面的成果…… 他们就算带人来,也不够续命医馆挂的,还不如老老实实过来,还能落个好印象。 “叩叩叩!”季婈手指敲击茶几面的动作,倏然停下,声音戛然而止。 她眸色淡淡的看着三位夜莺老管事,问:“昨晚你们派人过来,是为了方子?” 三个夜莺老管事闻言,心头一咯噔,脸瞬间成绛紫色。 半响,其中一位老管事才支支吾吾的开口。 “能拿到方子自然好,拿不到的话就当收集情报了,毕竟现在外面买木公子您的情报,特别多,价也开得极高。” 说完,夜莺老管事们齐齐艰难的咽了把唾沫。 担心一会逃不过被挂的命运…… 季婈好笑的看着三个夜莺老管事。 就这三个人,土都快埋到嗓子眼了,真要享受一顿痒痒粉再挂出去,肯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你把我的消息卖给那些人。”季婈倏然开口。 三个夜莺老管事闻言,吓得拼命摆手摇头。 “不不不,我们怎么敢将您的消息,卖出去呢!”他们苦着脸郑重声明。 三人在心底嘀咕,直到现在夜莺都不知道,这续命医馆,是什么来头呢! 好像一夜之间,突然冒出来一样。 他们就算想卖消息,也没消息可卖啊! 季婈看三个夜莺老管事,没听懂她的话,无奈的对芊芊道:“跟他们解释解释。” 芊芊跟在季婈身后的日子久了,现在也能揣摩一些季婈的心思。 她笑着对三个夜莺老管事:“公子的意思是说,她希望夜莺能将她的消息卖出去。” 三个夜莺老管事:啊? 一脸懵逼中…… 兼职会计职位的芊芊,看了三个老管事一眼,补充说明。 “当然,公子的消息不能卖便宜了,就……” 芊芊顿了顿,眼睛晶亮的再次开口:“就一万两一个消息吧。” 三个夜莺老管事:“嘶——” “当然,这消息是我们给你们夜莺的,这银钱自然归我们续命医馆的对吧?“芊芊言笑晏晏的问。 三个夜莺老管事:…… 第一次见到做生意做到夜莺头上的。 只是…… 三个老管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好么,现在他们三个老弱病残,可是亲自给人送上门,这要是不答应,能好好走出去吗? 再看芊芊明着脸上带笑,眼底却透着明晃晃的威胁! “我们应。” 三个夜莺老管事,为了老命,一口应下。 芊芊顿时满意了。 多了一大笔银子,又能给姑娘攒更多的首饰了呢! 季婈看着得意洋洋的芊芊,暗自咋舌一番。 她都没想到芊芊能……狮子大张口到这程度! 一万两一个消息…… 不过想到想打探她消息的人,大多是不怀好意的人。 季婈忍不住抿唇笑起来。 她再次对三个夜莺老管事开口:“你们不是想知道我的身份吗?” 三个老管事连连点头,当然想! 季婈微微一笑,问:“记得之前在治化有家冰厂吗?” 三个夜莺老管事哪里不知道冰厂的事? 不仅知道,而且印象深刻! 当初冰厂前,可是血流成河啊! 一朝之间,整个百鬼门覆灭于一个,名叫木姑娘的神秘江湖势力手中。 而之前的冰厂背后,正是靠着这个木姑娘。 木姑娘将百鬼们屠戮一干二净后,全身而退得一干二净。 可以说是,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木姑娘消失一段时间里,很多人都忌惮着冰厂后面的势力,不敢动冰厂分毫。 就算朝廷眼馋冰厂的巨大收益,也不敢染指半分。 可是一段时间后,大家渐渐发现,那位木姑娘真的消失一般。 一点音讯也无。 这时,觊觎冰厂的人,终于联合起来出手了。 三个夜莺老掌柜一边回忆着,一边忍不住感慨。 倏然,三个夜莺老掌柜想到…… 当初站在冰厂身后,将治化甚至整个江湖,搅得人仰马翻的姑娘姓木…… 而眼前这位续命医馆的小公子……对外给人的称呼,也姓木? 都是木姓!!! 三个夜莺老管事徒然瞪大眼。 这时候续命医馆的木公子,提醒他们回忆冰厂的事,不可能是闲得没事瞎聊。 两个人都姓木,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巧合? 三个夜莺老管事再次对视。 他们神情震惊又复杂。 假若续命医馆的木公子,和之前冰厂的木姑娘有关系…… 那么这次突兀出现的续命医馆,在冰厂刚易主,这样十分敏感的时期出现,到底意欲何为??? 难道是为了给冰厂撑腰??? 可出手对付冰厂的势力…… “嘶——” 三个夜莺老管事齐齐倒抽一口冷风。 看到三个夜莺老管事已经想明白了,季婈缓缓勾动嘴角。 “别人要买消息,你就将我是木姑娘兄长的身份,卖出去。可懂?” 三个夜莺老管事虽然心底,对续命医馆小公子的身份,有了猜测。 但心底终归抱有一丝侥幸。 万一不是呢? 可季婈一开口,便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此时,三个夜莺老管事不用深想,便能猜到,续命医馆突然出现,是出来搞事的。 以之前木姑娘一手弄出,冰厂门前血流成河的程度,他们肯定…… 眼前的木公子,肯定也能搅出一方风雨。 三人细思极恐。 今天木公子能好言好语见他们,这是在逼他们表态,站在哪队啊! 别说夜莺只是贩卖情报的组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同在一个池塘,有了旋涡,岂能独善其身? 三人心乱如麻。 他们觉得活了这么多年,这是他们遇到最难做出抉择的时候。 要知道木公子的敌人,有多强大! 只是,木公子的身份,又太神秘,手段又太过莫测。 这输赢还未见分晓,赌还是不赌? “这里有三张续命医馆的看诊卡,送给你们,就当时见面礼。” 季婈不急不躁,笑着将三张就诊卡,推到三个夜莺老掌柜所在的茶几一侧。 三个夜莺老掌柜早已听说过,这种续命医馆的就诊卡。 想到神奇的传闻,三人呼吸有些粗重。 越是年纪大越是惜命,谁还嫌命长的? 三人小声商议一番,最后由一人代表发言。 他郑重且严肃的朝季婈抱拳行礼,问。 “还请木公子交个底,续命到底是噱头,还是真有其事?” 季婈看着三个夜莺老掌柜,心底忍不住感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不过,她凭着的是真才实学。 续命,她是认真的! 就算五官衰竭,只剩半口气的老人,再她不吝啬灵泉的情况下,也能给他续上一年半年的命。 “只要还剩一口气,都能来找我,我做的就是保命的买卖。”季婈做出承诺。 她眼底自信的光,深深震撼着三个夜莺老管事。 三人再看向那三张就诊卡,目光已无法淡定。 他们觉得,续命医馆的木公子没必要骗他们,就算他们上当站错了队,大不了这管事不当了,退隐回家去。 他们再怎么说,也算半个江湖人,朝廷要找他们的事,也不一定能找得到他们。 主要是,这三张就诊卡,就意味着三条命啊。 就算他们不用,也可以给家人一个保障不是?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同时做下决定,朝季婈抱拳微躬,异口同声开口。 “德蒙木公子看重,以后但凡有事,公子尽管开口。” 季婈看三个夜莺老管事这么上道,自然不会为难三个老人家。 她对一直抱臂,站在身后的不说话的艳子吩咐。 “去将两个夜莺的兄弟带出来吧。” 艳子点点头,转身离开,不一会便推着两个黑衣人过来。 两个黑衣人是昨晚第一个进入屋内,使用迷香的两人。 但是他们进屋后,却发现他们的迷香一点用都没有,他们反倒中了续命医馆的迷香,晕死过去。 今早醒来过后,他们发现,他们被关在柴房内,续命医馆的人连绑都不绑他们。 俩人第一反应便是逃跑。 却不想刚爬上墙,就看到门外挂着几十个伤痕可怖的黑衣人。 当时俩人的脚就软了,更是害怕逃跑被抓住挂在门外的木桩上。 俩人吓得乖乖折回柴房去,刚才见到艳子来带他们出柴房,魂惊得差点没跟上。 正忐忑间,俩人乍然看到三位掌柜,顿时如见了家长的走失儿童,差点没哭出来。 “人还给你们了,领回去吧。”季婈笑眯眯的开口。 两个快哭的黑衣人顿时有点懵。 这就放他们走了??? “为为什么?”他们还以为要被扒光了,抽一顿再挂在外面的木桩上了呢! “因为你们昨晚进屋时,身上没有杀气。” 芊芊白了两个一眼,然后朝两个神情有点憨傻的黑衣人。 季婈朝二人丢出一个小纸包。 其中一人下意识接住纸包,疑惑的问:“这是什么?” “昨晚药倒你们的迷药,送你们了。”怎么也是合作关系,对方出门拿着那么劣质的迷药,简直寒酸得可怜…… 两个夜莺的黑衣人看着纸包,脸上满是难以自信的神情! 这就是昨晚他们嗅到一点点,就晕得魂都快飞了的迷药? 送给他们了? 这,这这可是天花板级别的迷药啊!就送给他们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妒忌的心 十几个势力派人也探续命医馆,全都有去无回,还被人扒光掉在门前的木桩子上示众。 这些势力的人,收到消息后,看过那些挂在木桩上黑衣人,几乎浑身布满抓痕,没一块好肉,还不断痛苦哀嚎扭动的惨样。 没有一个势力敢上门要人。 众势力都对续命医馆的来路,好奇不已。 可是任何他们如何打听,也探听不到任何有关于续命医馆的消息。 这天,有人上夜莺据点买消息。 正当他买好需要的消息,正准备离开时,突然看到夜莺的人神秘兮兮的凑近,小声的问。 “你想知道续命医馆的消息吗?我们有,一万两银子,不二价。” 这人只是一个势力派来夜莺买消息的小头目,一万两银子或者关于续命医馆的消息,都不是他能做主的。 小头目一刻也不敢耽搁,把腿就往回跑。 他要第一时间回去,将消息送回去!! 仅仅一个时辰,续命医馆木公子与冰厂靠山木姑娘是兄妹关系,便传遍了各大势力。 而各大势力也各自付出了一万两银票。 傍晚,十七万两银票,安安静静摆在了季婈的案头。 季婈看着了眼厚厚一沓银票,再托着腮看着芊芊,啧啧称奇的开口。 “没想到芊芊现在这么能赚钱,短短一日,你就弄回来了十七万……” 芊芊被季婈夸赞,心底忍不住美滋滋的。 她不好意思的摇头:“芊芊再厉害,也是姑娘给的底气,再说银钱乃俗物,姑娘只管交給芊芊便好。” 艳子闻言,忍不住朝芊芊翻了个白眼。 就会讨巧卖乖! 芊芊看到艳子的反应,更是傲娇,她就是会讨巧卖乖怎么了?怎么了? 不像某人,想讨巧卖乖奈何嘴笨呀! 今日刁三也在。 他却不像艳子那般,对十七万两银票无动于衷。 此时刁三看着一沓厚厚的大额银票,整个眼睛都直了! 再看向芊芊时,刁三完全一副迷弟看偶像的眼神。 十七万两啊! 这是他刁三估计一辈子,也不可能赚回来的钱数…… 而芊芊大神,却只用了一天而已! 一天而已啊!!! 芊芊察觉到刁三狂热的眼神,不适的蹙了蹙眉,凶巴巴的瞪了眼刁三,以过来人的身份说教道。 “以后老老实实帮着姑娘办事,别说十七万两,就算一百七十万两,都是芝麻绿豆大大点的事……“ 刁三被芊芊的大饼激励得瞬间脑热。 季婈怀疑,就算现在芊芊叫刁三,用头哐哐撞大墙,刁三都不带含糊的。 季婈干咳一声。提醒道:“现在说正事。” 说罢,她问刁三:“最近你打探到关于毕府的消息了吗?” 毕府的事,一直如哽在季婈喉间的刺。 之前她曾问过夜莺的几个老管事,但是夜莺知道的消息有限。 只知道毕府落难,这后面的手涉及朝堂,毕知府则秘密押送进京。 至于毕府全府人一夜之间消失,夜莺的人怀疑毕府众人应该是觉得对方为不可抗力,全都隐形埋名在某处。 只为保命。 大隐隐于市。 季婈这才让常年混迹市井的刁三,多在治化府的市井中好好找找毕府众人的线索。 毕竟毕知府之前对她颇为照顾,毕家出事,她自然要多看顾着点。 刁三闻言迟疑了一会才回答。 “依据姑娘给的信息,属下觉得应该找到了他们,只是……“ 芊芊看到刁三吞吞吐吐半天,都没将事情将明白,顿时沉了脸,呵斥道。 “给姑娘办事,就是利利索索的,说话也一样,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别浪费姑娘时间。” 刁三被芊芊的训斥声,吓了一大跳,再也不敢耽搁,语速瞬间加快。 “属下在贫民区找到了一家,他们的长相虽有些与姑娘说述的不太一样,但是却是最相似的一家。” “只是他们日子过的贫寒,一家老小全住在窝棚中,吃的只有附近接济的薄粥。” “属下想毕家的人就算流落在外,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日子怎么可能过得如此凄惨?所以不太确定。” “属下曾接近过他们,想找他们说说话,但是他们的警惕心特别强,根本不与属下说话,并且远远避开。“ 季婈蹙着眉听完刁三的话,沉吟片刻,觉得刁三所说的那户人家,大概就是毕府的人了。 能男女老少所有人数都能对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只是令季婈不解的是,为何毕府的人会躲在棚户区?而且还靠喝救济粥过活? 正如刁三所说的,随便拿根普通的银钗,就能吃住好点。 季婈想了一会没想明白,所以丢开不想,直接对刁三吩咐。 “一会让芊芊送你出去,我要你从明日开始留在那家人附近,就近观察,看他们现在经常和谁接触最多。“ 顿了顿,季婈郑重道:“你自己小心些,真有事便跑,留着命要紧。” 刁三心底感动,规规矩矩行了礼。 芊芊见刁三行礼行得可圈可点,想到刚认识刁三时,完全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知道刁三在私底下肯定下了不少功夫。 看刁三顺眼了一些,芊芊干脆将克扣刁三的月利拿了出来。 “喏,给你。” 刁三看着芊芊递给他两大银锭子,怔了怔。 芊芊将银子再往前递了递。 “跟着姑娘的人,每人的月利都很丰厚,这是你该得的,以后好好给姑娘办事,少不了你的好处。” 刁三看着散发着,美丽银色光芒的银元宝,有种抱到大腿的感觉。 “不,我不能要。” 刁三突然严肃认真的开口。 这下,不止芊芊惊讶,就连艳子和季婈也意想不到,刁三会如此回答。 刁三察觉到大家的意外的反应,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因为我要去棚户区生活嘛,身上不能有银子,这样就不怕穿帮了。” 芊芊惊讶于刁三的觉悟,欣慰的拍拍刁三的肩膀。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刁三,放心,以后你的月利我就不扣了。“ 刁三:…… 云海间山庄。 因为这山庄种满了棉花,远远看去,仿若整个山庄置身在云海间,而被主人更名为——云海间。 庄园内,最大的建筑物是一座三进的宅子。 宅子里装潢精致,荷塘,小庭,阁楼,花园,游廊,应有尽有。 挂满纱幔的上房主卧内,一身华服的柴明月,坐在铜镜前,细细端详着自己姣好的脸。 片刻后,她想起前世见到季婈时,几乎惊艳了她一生的绝色,眼底忍不住闪过妒忌。 此时,贴身丫鬟杏儿走进来,端端正正给柴明月行礼。 “小姐,今日毕府的人,已经毫无异常。” 柴明月闻言,眼底闪过不耐与怒意。 怎么又没消息! 想到毕府,她便忍不住想到之前罩着毕府的木姑娘。 柴明月心底没有便爱琢磨,虽然上一世,她并没有听说过木姑娘这号人物。 但是她都能重生,这世界自然也因为她有了些变数。 加上上一世她一直待在京都,就算这治化府真的有木姑娘出现,她也不一定知道。 对此,柴明月并没有多想。 她只是对柴府感兴趣! 柴明月想不透,为何以木姑娘那样神秘的人,都愿意庇护毕府? 唯一让柴明月觉得可能的原因,便是毕府有能吸引木姑娘的东西。 可是这东西在哪里呢? 柴明月烦躁的拧眉。 能让那么厉害的木姑娘都上心的东西,毕竟不简单,可毕府到底藏在哪里?? “继续给本小姐好好盯着,不行的话,用点非常人的手段死一个半个人也可以,毕府的人还是很多的。“ 柴明月冷漠的下令。 杏儿闻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只是她清楚,她不能忤逆柴明月的命令。 跟在柴明月身边的人不少,但是命都不长。 她的前一任,便是在柴明月下令时,稍微有些犹豫,加上柴明月心情不好,活活被打死了…… “是,奴婢知道了。”杏儿低眉顺眼的回答,应罢,匆匆退出屋去,安排柴明月吩咐的事。 柴明月看着杏儿唯唯诺诺的神态,想到季婈身边跟着的几个,拿出去随时都能独当一面的随从,眼底越烦躁! 倏然,她想到前世听到的一个消息…… 上一世,季婈身边的第一高手寸刀,有个失散多年的妹妹受伤晕死在骊山书院后山,被谢显华捡到。 最后,兄妹俩都死心塌地跟在,季婈和谢显华身后,为他们办事。 不过最让柴明月心动的是…… 寸刀的妹妹寸心,是武学奇才,并且丝毫不逊色于她哥哥寸刀。 柴明月想到这里,心忍不住开始怦怦直跳。 最近一直忙着盯住毕府,都差点忘记此事了! 算算时间,现在谢显华应该已在骊山书院就读。 但是还没有到谢显华捡到寸心的时间!!! 因为上一世这事,常被人津津乐道,她自然清楚记得时间。 时间……就在明日清晨!!! 柴明月眼睛亮了起来。 若是她先谢显华一步,将寸心捡回来呢? 并且,她听说寸心是寸刀小时候不小心弄丢的,对这妹妹一直心怀亏欠。 如果能留在寸心,是不是意味着,可以利用寸刀对妹妹的亏欠,将寸刀从季婈的阵营拉到她这边。 让寸刀叛变呢?! 柴明月越想越觉得此事,非常可行! 若不是现在外面天已黑,她都忍不住马上启程,前往骊山书院后山了。 这一夜,柴明月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中,囫囵睡了一觉,天色刚破晓,便等不及马上起身。 第三百六十四章 寸心 柴明月站在骊山书院中,嗅着书院中清新的松香气,心底前所未有的舒畅。 前世的她根本想都不用想,能不能进这种到处是文人地方的书院。 然而今世,不一样了。 她已身为县主,想要进骊山书院走走,骊山书院就算不喜,也只能忍着。 看着远处骊山书院后山翠盖烟笼密的林子,柴明月缓缓勾起了红艳的唇。 她提起裙摆,脸上充满期待的朝后山走去。 还没走到骊山书院后山,柴明月远远的便看到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从朦胧中的晨雾中跑来。 此人跑得并不快,并有节奏的踩踏着步调,远远的便让人感受到一股青春活力的跃动。 虽然还没看清到此人的面容,柴明月已对这人心有好感。 她整整裙摆,侧身而立,露出优美修长的天鹅颈,以及最完美的侧颜。 虽然柴明月并没有想与来人,发生点什么。 但是她及享受别人惊艳和爱慕的目光。 刚摆好最佳的仪态,晨跑的人近了。 柴明月微微侧了侧脸,看向来人,期待从对方眼里看到惊艳的眸光。 只是,当晨跑的人映入柴明月的眼帘时,柴明月却惊讶的发现…… 原来来人是谢显华!!! 谢显华穿着一身白色练功服,修身的练功服将谢显华的身材,完美的展现出来。 修长的长腿,结实的胸膛。 汗水滑落,湿透衣裳,令胸膛上的衣裳,更加服帖肌肉,加上犹如精雕细琢过的精致五官…… 柴明月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阳刚。 这种浑身上下充满荷尔蒙的冲击感,令柴明月的心,犹如失控的小鹿,拼了命的乱撞。 她能清楚听到心脏砰砰砰的剧烈跳动声。 柴明月知道,这辈子,这个秋天,这个清晨,她的心刻上了谢显华三个字。 以前她对谢显华感兴趣,那是因为她知道谢显华的未来,会如上一世一样,有多辉煌! 并且谢显华是个宠妻如命的人,她深深嫉妒着季婈。 柴明月慌乱的用手捂着,急剧跳动的心脏。 她觉得要是她不死死按住心脏,心脏会跳出来的吧? 看着越来越近的谢显华,柴明月心想,一会该怎么和谢显华打招呼呢? ”谢大哥,好久不见?“ ”好巧?“ …… 正在柴明月胡思乱想之际,谢显华目不斜视的从柴明月身边……跑了过去。 正举起手,朝谢显华摆手想打招呼的柴明月:…… 脸上勾起的完美笑颜,倏然僵住! 她不相信,她这么大个人站在路边,谢显华会看不到她? 柴明月的脸色难看,忽明忽暗。 她怎么也不愿承认,谢显华根本不搭理她的事实,十分不甘心的朝谢显华的背影扬声喊。 “谢显华!” 谢显华闻言,拧了拧眉。 出于自身涵养,他停下脚步,双手叉腰,转身眼神淡淡的看着柴明月,问。 “有事?” 谢显华眼底的冷淡,刺伤了柴明月的心。 柴明月咬咬唇,心底觉得有些委屈。 她堂堂一个县主,对谢显华的态度,都有些讨好了,谢显华竟这么不识好歹! “本小姐现在是县主了。” 柴明月提醒谢显华,她一个县主屈尊降贵先提前打招呼了,谢显华应该懂得识趣点吧? 谢显华却没有如柴明月所想,返回来和柴明月好好聊一会。 他拧着好看的剑眉,看着柴明月,暗忖这柴明月当上县主就当上县主了吧,还跑到他面前来炫耀? 谢显华想到之前柴明月对季婈的所作所为,心底对柴明月更加不喜。 他很笃定,豆重榆瞑,柴明月只要遇到季婈,一定还会为难季婈。 偏偏现在的柴明月,还多了一个县主的身份! 谢显华暗自琢磨,等以后他有了能力,一定要将柴明月从县主的位置上拉下来…… 柴明月见谢显华迟迟未朝她走过来,眼底的温度,越来失温。 她想起今日前来骊山书院的目的,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谢显华看着柴明月愤然离去的背影,一脸莫名其妙。 他觉得有句话,特别贴切他对柴明月的印象——丑人多作怪! 本来他还想往后山跑一跑,现在看到柴明月往后山的方向走去,谢显华瞬间不想去了。 他折返回舍屋,想着今日是旬休的日子,再等一个时辰,他便可以启程前往续命医馆。 一想到快要见到季婈了,谢显华的心情瞬间明媚起来。 就连刚才遇到柴明月的不快,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柴明月带着贴身丫头杏儿,一路往后山走去。 她走了一段路后,回头看向来路,发现谢显华并没有跟上来。 柴明月心底高兴的同时,又忍不住生出一股失落感。 高兴的是,她将找到寸心,以寸心知恩图报的性子,一定会为她所用。 她身边太缺忠心耿耿的高手了。 只要有寸心在她身边,很多不方便的事情,都将变得简单许多。 失落的是…… 谢显华真的对她避之不及,她遗落在谢显华身上的心……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回应。 可是,一想到上一世,谢显华的优秀,和对妻儿的温柔体贴,她怎么能甘心?! 在骊山书院后山中,柴明月行走了大约两炷香的时间。 柴明月看到上一世曾听说过,谢显华捡到寸心的位置。 一颗参天古松! 看着近在眼前的古松,柴明月心中一喜,激动的加快脚步,朝参天古松跑去。 古松越来越近了…… 倏然,一抹浅蓝色,映入柴明月的眼帘。 浅蓝色,是上一世寸心最喜欢的衣裳颜色,寸心一直身着浅蓝色衣裙示人。 柴明月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她找到寸心了!!! 此刻,她对未来更加有了信心。 这一世寸心不是被她先一步找到了吗?她改变了未来,将来她还能从季婈身边,抢走更多!!! 一路跟在柴明月进后林的杏儿,看着柴明月目的明确的跑向躺在古松树下,那个人事不知的伤患,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她总觉得,柴明月好像早就知道,这里有个人似的? 柴明月不知身后杏儿心中所想,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不太在意。 对于完全掌握生杀大权的丫鬟,想要她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此时,柴明月所有的心神,已专注在眼前重伤昏迷的寸心身上。 寸心生得娇小,圆脸,梳着双丫髻,只是头上血肉模糊,血迹淌了寸心一头一脸,形象狼狈不已。 她用手推了推寸心:“寸心?寸心?”柴明月轻声喊。 倏然,一道嘤咛声,从寸心樱桃嘴中逸出。 寸心眼睫轻颤片刻,缓缓睁开眼,迷茫的看向柴明月。 第三百六十五章 柴明月的请医 寸心的眼神,干净纯净得仿若一湖清泉。 柴明月愣了愣。 “你是谁?” 寸心纯净的眼眸中,闪过大大的疑惑。 柴明月总觉得寸心的眼神,有点不对,太干净了……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事,是让寸心知道,她柴明月是救了寸心的人!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柴明月笑着对寸心开口。 寸心眨了眨眼,虚弱的哦了一声,然后彻底晕死过去。 “喂!” 柴明月焦急的再次晃动寸心,只是这一次,寸心并没有再醒过来。 柴明月看到因为她的用力摇晃,寸心脑袋上已经结了血痂的伤口,再次崩裂开来,血又汩汩流出。 她吓了一大跳,再也不敢用力摇晃寸心。 只是看着躺在地上的寸心,柴明月一双柳眉忍不住拧紧。 难道要她扛着寸心回去? 她转身看向一直沉默跟在身后的杏儿,低喝道:“还不赶紧过来,把这人背回去!” 杏儿闻言,丝毫不敢耽搁,匆匆跑到寸心身旁,将寸心扶起,放在自己背上。 只是让柴明月没想到的是,杏儿一直没干过什么苦力活,加上年纪尚小,身材还未长开。 看起来和寸心差不多娇小。 她刚背起寸心,俩人差点一起栽在地上。 稍微一扯动,寸心头上的血,再次突突直冒。 好像血袋子开了口似的。 柴明月看得心惊肉跳。 她怕寸心再磕个好歹,真的死了,那她算计这么多,岂不是白费力气? “啪——” “真是没用!!” 柴明月气恼的扇了杏儿一巴掌。 杏儿的面颊瞬间肿胀起来,耳朵嗡嗡作响,她本能的朝柴明月跪下。 她知道,若让柴明月不痛快,柴明月会想着法子,让她更不痛快! 柴明月看到杏儿被扇了,连吭都不敢吭声,心底满意的同时,也觉得有些无趣,不在折腾杏儿。 她忿忿的瞪了眼陷入深度昏迷中的寸心,想到寸心的潜力,咬了咬牙,蹲下身子,心情郁闷的将寸心背负在背上。 柴明月个头高挑,虽然身娇肉嫩的她背起寸心吃力,但比杏儿强上太多了。 柴明月踉踉跄跄的背着寸心,往外走。 她不知的时,她背上的寸心这期间曾吃力的睁开眼,待看清背着她离开的人后,才昏昏沉沉再次晕过去。 柴明月背着寸心,一出骊山书院,马上将寸心交给车夫,抱上马车。 她看着寸心头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想了想吩咐杏儿:”你去请个郎中,前往云海庄园。“ 说罢,她便上了马车,迅速朝云海庄园奔去。 柴明月带着寸心,回到云海庄园小半个时辰后,杏儿带着一位发须皆白的郎中,匆匆回到云海庄园。 这位郎中在治化府小有名气,客户源全是治化府的富贵人家。 柴明月看到老郎中,放心的将老郎中引到寸心床榻边。 老郎中乍一看到寸心头上,凝结成血块的伤口,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他行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小姑娘,头皮掀开一个大口子,头骨裂开,还能昏睡着这么安静的。 要不是看到眼前的小姑娘有节奏的呼吸,他还以为这个县主,在拿一具尸体逗他呢! 老郎中将手指搭在寸心的脉搏上。 指头下,紊乱的脉搏令老郎中瞠目结舌。 按常理,像这样的脉搏,是不可能活到现在的。 并且,这样的伤势,已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外! 老郎中神情凝重的对柴明月道:“这样的伤势,老朽治不了,还请县主另请高明吧。” 柴明月心底一惊! 她只知道寸心头上的血,流得特别多,但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 柴明月不想半途而废,毕竟寸心是那么的优秀。 “那你是知道哪里能治好她吗?” 老郎中抚着长须沉吟片刻。 若是以前的治化府,他敢肯定,他治不了的病,就没有人能接手了。 只是…… 这几日治化府到处在传续命医馆的事,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识过,但凭着众人口径一致,都在惊叹续命医馆的医术。 他想,续命医馆的医术,应该极好的。 “要不你带人上续命医馆试试?”老郎中诚心的提议。 “续命医馆?”柴明月跟着呢喃,眼底充满疑惑。 她这几日也听说过续命医馆的事,只是她不太信大家的话,因为太过玄乎。 只是…… 现在连老郎中都在向她推荐…… 柴明月稍微迟疑了会,便点了点头。 她再次吩咐杏儿:“你再跑一趟续命医馆,让那里的郎中过来一趟。“ 老郎中闻言,赶紧拦下杏儿。 “听说续命医馆的规矩特别多,很多人上门还不一定有看诊的机会,老朽的建议是,县主亲自上门去请比较好。” 柴明月闻言,心底顿时不乐意了! 自从她被册封为县主后,就没委屈过自己。 现在竟叫她去一个医馆,求一个郎中? “老朽告退。” 老郎中朝柴明月行完礼,带着药童,背起药箱,离开云海庄园。 老郎中走后,柴明月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惯着续命医馆。 她什么身份?那些上续命医馆的求医的,又是什么身份? 怎么能和她比? 柴明月写一张帖子,交由杏儿,坚持道。 “你去续命医馆,要是郎中不愿来,你就将帖子给他,郎中一定会前来的。” 杏儿见柴明月这么笃定,双唇翕动了两下,终究没有将心里话说出口。 她听到关于续命医馆的事,更多一些。 因为续命医馆能续命的神奇,现在可不止治化府那些富商上门求医。 甚至还有一些,和京都高官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人家,也在排队中。 县主虽然在很多人眼里很高贵,但和那些真正有背景靠山的人比,根本不算什么。 只是杏儿想到柴明月的脾气,还是什么也没说。 她规规矩矩欠了欠身,朝柴明月行完礼后,拿着贴子上出门。 杏儿赶到续命医馆门前,入眼是续命医馆门前,风雨不透的人群。 因为人多了,一些小贩甚至挑着担子,在路旁摆上摊子。 卖茶水的,卖小吃的,卖包子馒头玉米糊的……应有尽有。 说这是个集市,都有人信! 她知道来续命医馆求医的人多,但没想到会多到这地步?!! 看到续命医馆大门紧闭,杏儿拉着一位面善路人询问。 “大家都聚集在此,但是医馆门不开门,又有什么用?” 被拦下的人看杏儿是个小丫头,于是和善的回答。 “谁说今天不看诊的?据可靠消息说,今日续命医馆会将医馆前,病情最重的八个人接手。” 正说话间,蓦然,“吱呀——”一声,让众人望眼欲穿的续命医馆大门,缓缓打开。 第三百六十六章 见面 所有人如疯狂浪一般,往续命医馆内涌。 争抢着,嘶吼着,甚至有兄弟几个将病人放在门板上,举过头顶往医馆内冲的也有。 还有带着是个人高马大的家丁,前来开道的。 也有更绝的,不知从哪弄了一身,堪比恭房味道的衣裳。 所过之处,旁边的人无不捏着鼻子憋着气,远远避开。 无形中,无人能挡?! 已被疯狂人群挤到最外围的杏子,看着眼前这一幕,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砰——” 倏然,一个人影伴随着一声惨叫,从续命医馆中倒飞而出,砸在医馆门前的地砖上。 正往里冲的人,突然被丢出来的砸得人昂马翻。 所有往里冲的人,仿若被钉在原地一样,不敢再往前挪动一步。 此时众人蓦然想起续命医馆,不经主人同意,不得入内的古怪规矩。 所有人面面相觑。 艳子一袭红衣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冷眼环顾四周片刻,警告道。 “谁要是再胆敢硬闯进去,以后将进入续命医馆终身不治的人员名单。” 艳子的话音一落,刚才还有些不满的人,全都做鹌鹑状并噤若寒蝉。 续命医馆的医术那么厉害,虽然现在就诊比登天还难,但有续命医馆在,总有希望在不是? 万一哪一天,真需要续命医馆的人救命呢? 真要进了终身不治名单,还不得哭死? 艳子见大家终于不闹哄哄的乱闯了,暗中松了一口气。 本来姑娘可以不必理会医馆外的人,但姑娘看到来求诊的人,越来越多。 并且不少人时刻忍受着病痛的折磨,于心不忍,还是将医馆开了门。 姑娘医者仁心,她们这些做属下的不想姑娘那么劳累,唯一能做的便是将一些捣乱的人剔除出去。 艳子点了几个,之前姑娘提及的几个重病患者,对他们道。 “你们进去吧,记住进去后不许吵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被点到的患者亲人们闻言,集体懵了! 他们呆滞的点头,还有点做梦的感觉。 片刻后回过神后还是难以置信。 他们竟被选上了??? 被选中的患者家属们,全都望着艳子,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们太难了。 之前大家都往里冲的时候,他们不是不想冲,可他们患病的亲人身体,并不允许有剧烈的运动。 他们就怕万一颠得太强烈,亲人气若游丝的最后一口气,就给颠没了。 一共五家人,欢欢喜喜抬着患重病的亲人,往续命医馆内走。 剩下的人,看着欢喜抬着患者亲人,进入续命医馆的背影,脸上全都是羡慕妒忌恨。 但是他们不敢提出异议,因为刚才续命医馆的人警告说,要是闹事,就进终身不治的人员名单。 只是…… 续命医馆说,今日只收八个重病患者,现在八已去五,仅余三。 剩下这三个名额怎么分? 很多人看向旁边的人,眼神开始不善。 人群后,三个身着骊山书院学子服的学子,匆匆赶来。 跑得最快的是一个身材中等,体型矫健,神采飞扬的学子。 此人正是灵活好动,一刻也停不下来,性子大大咧咧的麦离。 麦离拉着谢显华的袖子,拼命往续命医馆的方向奔跑着,嘴里碎碎念着。 “哎呀,你们倒是快点啊,谢兄你拉拉朱胖胖,朱胖胖你争气点,再不跑跑,你肚子都可以给你当桌子了……" 朱胖胖听着麦离的碎碎念,好像耳边盘旋着上百只嗡嗡作响的苍蝇。 他受不了的反驳:”我这叫福气,你懂不懂?你想要还没有呢!“ 说话间,麦离已拉着谢显华和猪胖胖,冲到了等在续命医馆门前的众人中。 麦离对续命医馆神往已久,之前听说续命医馆因为贼人闯入,一直紧闭大门。 他还因此沮丧好久。 此时见到续命医馆大门洞开,哪里顾得上周围人的目光,也不关心此时医馆前安静得过分的氛围。 他拉着谢显华和朱胖胖,埋头就往医馆内冲。 谢显华早已察觉到,续命医馆前气氛的诡异。 他正想拉住冒冒失失的麦离,却料不到麦离有成为狂热头号粉丝的潜质? 麦离松开他的袖子,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嗖的冲进续命医馆大门内。 本想拦住麦离的谢显华,伸着尔康手,看到麦离已经进了续命医馆。 谢显华:…… 他已经看到艳子黑着脸转身,要追上麦离。 虽然艳子的五官有些变化,但是谢显华与艳子芊芊等人,长时间相处。 对她们惯常的小动作,已十分熟悉。 一看艳子眯着眼,手摸到腰间,便知道麦离要糟! 撞到艳子手里,麦离得断两根肋骨! 谢显华原本只想远远看一眼季婈,可现在…… 他叹息一声,带着朱胖胖一步步,踏上续命医馆的阶梯。 艳子本想将顶风作案,冲进医馆的人,送他一顿毒打。 却在追进去的时,眼角的余光发现,竟还有人胆肥了又敢闯医馆?!! 艳子想了想,医馆内还有芊芊照看着,就算有人进去,也能对付。 她现在干脆先对付这些胆肥的人再说。 此时,跟在谢显华身后的朱胖胖,已发觉到气氛的古怪。 他从小身子就胖,喝口凉水就能胖起来的那种。 因此收获了很多闲言碎语,导致他内向,胆小,心思敏感等性子。 察觉到氛围不对劲后,猪胖胖惊恐的一把攥住谢显华的阔袖,哆哆嗦嗦小声的问。 “谢兄,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啊?他们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我觉得好像我们不该进这医馆的样子?” 谢显华闻言忍不住扶额笑,解释道:“现在我们不进去也不行了,没看到麦离冲进去了吗?没事,你跟着我。” “好,我跟着谢兄。”朱胖胖颔首应着。 “噗呲……哈哈哈哈……” 谢显华和朱胖胖的话,骤然引起周围众人一阵哄笑。 笑声中,嘲讽的意思较多。 所有人都觉得,谢显华在说大话。 续命医馆是你想进就进的吗? 没看到这里还有几百号人等着? 再说一看这三学子…… 一个活泼得像山猴。 一个浑身散发出精气神,足以碾压在场所有人。 最后一个胖得流油,脸红得像苹果似的。 这样的三人,像身患重病的人吗?想进续命医馆?怎么可能! 众人都在嘲笑猪胖胖的无知,嘲笑谢显华的无畏。 他们暗搓搓的等着,心底笃定一会续命医馆的人,就会将这三人打一顿丢出来。 没看到之前强闯的人,都落到这样一个下场吗? 众人看到艳子寒着脸折返出来,当即禁了声。 他们老神在在等着看,谢显华和朱胖胖的笑话。 艳子的视线从朱胖胖身上划过,落在谢显华身上。 看到谢显华,艳子有些意外。 她蹙了蹙眉,想到季婈默默收起的玉簪,艳子再次蹙紧眉,在心底唾弃谢显华一番。 也不知道谢显华给姑娘,灌了什么迷魂汤…… 思考片刻,艳子还是挪开了脚步,任由谢显华领着朱胖胖走进续命医馆内。 一直等着看热闹的众人,看着谢显华和朱胖胖一步步,从从容容走向续命医馆大门。 所有人脸上嘲笑的神情,还没来得及收回,便僵在脸上。 表情扭曲得十分有喜感。 等他们再看艳子像眼瞎了一样,完全看不见谢显华和朱胖胖,任由二人迈进医馆大门。 所有人:……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为什么他们能进去?”有人忍不住扬声问。 不患寡而患不均,更何况还是三个健康得,上山可以和老虎赛跑的青年崽! 艳子刚立下规矩,当然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她信口胡诌:“哪个胖子有病,快要死的那种。” 刚迈过门槛,面色红润的朱胖胖:…… 众人:……我信你个鬼! 却不想,就在此时,朱胖胖的身子一晃,眼前一黑,咚的一声砸在地上。 再看倒下的朱胖胖,整个人面色哪还有半分红润,只剩下缺氧的黑紫色。 还有他那已无起伏的胸膛。 谢显华:…… 艳子:……我这开光的嘴! 众人:……续命医馆不亏是续命医馆,一个丫鬟的医术都这么牛的吗? 不过,他们现在更关心的是,眼前刚倒下,已经是死了的胖子,续命医馆还能给他续上命吗? 此时,在医馆内忙碌的季婈,听到门口的动静,匆匆行出。 她一走近大门处,便发现了半跪在地上,给一个胖子做心肺复苏的谢显华。 季婈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第一步先探脉。 发现对方颈动脉脉象全无,当即将腰带取下。 她将腰带摊开,所有人这才发现,腰带上竟排列着密密麻麻长短不一的金针。 季婈手速极快,几乎成了残影,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稍微懂医的人,脸上全是怀疑人生的表情包。 他们无法想象,一个人怎么可能,能用这种手速给人针灸? 不是应该在穴位上捏捏,找准穴位,再慢慢下针,轻捻慢刺吗? 这都成残影了,人都快成刺猬了,难道是瞎胡乱下的针??? 正在众人疑惑不解时,倏然一直无声无息的朱胖胖,突然嗬的昂起脖颈,大喘一口气。 “这这这,活了?!!” 在场众人无不激动振奋的大声嚷嚷起来。 他们以前还以为,续命医馆只会煮人来续命,没想到这续命医馆的小郎中,除了煮人,针灸更是出神入化! 众人此时已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更多的是钦佩还有敬畏。 一旦有人的能力,超过他们的认知太多,自然而然便上升到了敬畏的程度。 此时,杏儿看着季婈的眼眸中,也神光湛湛。 “杏儿!” 却在此时,一道寒凉不悦的声音,传入杏儿的耳蜗。 她回头,看到沉着脸的柴明月,身子忍不住打了个颤,暗道。 糟糕,这么长时间不回去,反倒让县主久等不及,自己找来,她还没将事情办好,要挨罚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求医 看着战战兢兢的杏儿,再想想季婈身边落落大方,能独当一面的艳子和芊芊,柴明月心情顿时郁卒。 只是现在在大庭观众之下,就算她厌弃的想扇杏儿,还是有理智能控制住自己。 柴明月可不想落到一个,刁蛮霸道县主的名号。 “怎么这么久?”她嘴角扬起一抹不达眼底的笑,问杏儿。 杏儿不敢看柴明月,支支吾吾回答:“因为人太多,没法挤进去。” 柴明月的柳眉狠狠皱了起来:“不是有帖子吗?” 杏儿眼睫微颤,嗓音中带出了哭腔。 “因为,因为还没来得及送出去。” 柴明月闻言,气了个昂倒。 她在云海庄园里等着这么久,这边帖子还没送出去? “行了,现在本县主自己来了,这帖子也别送了。”柴明月一肚子气。 杏儿见柴明月气得不轻,更是不敢吱声。 这边的动静,终于引起众人的注意。 并且柴明月一身精致华贵的打扮,许多人忍不住好奇柴明月的身份。 柴明月自从被封了县主后,一直没有离开治化府地界,虽然认识柴明月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不一会,便有人指着柴明月惊呼:“我知道她,这可是刚晋封的柴县主啊!” “原来她就是柴县主?!”有人恍然大悟。 男人们看着柴明月,眼底全都闪过一丝惊艳。 女人们看着盛装打扮的柴明月,脸上全浮现出羡慕。 众人的惊艳和羡慕的目光,大大满足了柴明月的虚荣心。 她脸上的笑容明媚起来,风铃般悦耳的声音缓缓对众人道。 “本县主家中义仆偶患重病,今日来此求医,还请诸位行个方便。“ 柴明月的话音一落,在场的人马上表现出与刚才冲进医馆时候,谁挡我死的霸道蛮横行径。 他们变得彬彬有礼起来。 “柴县主如此大义,让柴县主先进去求医,是应该的。” “对对对,这次要是没有柴县主捐赠了这么多粮食,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没想到柴县主心地这么善良,连家里仆人生病,柴县主贵为县主,还愿意亲自来医馆替仆求医。” “柴县主好人呐!” …… 一时间,整个续命医馆前,全是赞扬柴明月的话。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柴明月是菩萨转世呢! 守门的艳子,看到这一幕,淡淡的撇了撇嘴。 她想了想,转身进了医馆。 续命医馆内,季婈将朱胖胖身上内关、心俞、曲泽……等主穴位上的金针取下。 朱胖胖刚醒过来,看到大家谢显华一脸严肃的看着他,麦离两眼通红得像兔子。 再看他身上,还没起的金针,跟刺猬似的…… 朱胖胖整个人都懵逼了。 “我我这是怎么了?” 谢显华和麦离看到朱胖胖,已经稳定下来的气息,皆松了一口气。 麦离没好气的瞪了眼朱胖胖:“你还问怎么了?你都快吓死我了,你刚才没呼吸了知道吗?你刚才死了!” 他越说越激动,看到朱胖胖还一副迷迷糊糊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朱胖胖有点怀疑麦离的说辞。 他现在不是好好的么,怎么说他刚才死了?死了还能活过来? “麦离确实没有骗你。”谢显华脸色严峻的开口。 朱胖胖怔了一下。 别人的话他可以不信,但是谢显华的话,他肯定要信的。 “我,我怎么,怎么会死?” 他结结巴巴的问。 这个问题……谢显华想了想,认真的回答:“每个人都会死。” “噗呲。” 季婈闻言忍俊不禁。 她一边将朱胖胖身上剩余的金针取下,一边开口。 “你这是因为肥胖造成的心脏骤停,这次命是捡回来了,可要是不减肥,以后这种情况还会发生。” 麦离脸色一变,赶紧叮嘱朱胖胖。 “朱胖子,你听到没,以后肉要少吃,最好是不吃,再胡吃海塞,以后我要看你得到你坟头上看你了。” 朱胖胖被麦离说得一脸晦气,生气又沮丧的喊。 “你当我乐意胖吗?我那不是喝口水就长肉吗?” 谢显华最近和朱胖子同一个寝室,虽然住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也看出来了…… 朱胖子的体质,确实异于常人,真的是喝多一点水,就能胖两斤的那种。 谢显华无奈的叹息一声。 他看向季婈。 虽然季婈现在身着男装,面部五官在妆容的作用下,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但是谢显华还是能一眼便认出了季婈。 一个人再如何改变,她的眼睛的神采,还是没有任何变化的。 芊芊见谢显华看向姑娘,想到现在姑娘正隐形埋名,准备要做大事的。 她十分担心谢显华会当着外人的面,将姑娘的名字喊出来。 万一姑娘的身份暴露,这段日子以来努力局势,将付诸东流。 “木公子。” 谢显华眼眸微闪,看着季婈棱唇轻启。 芊芊闻言,缓缓的吁出一口长气。 还好还好,谢显华的脑子,果然一如往常的灵活。 季婈勾唇一笑,芊芊是白操心了。 与谢显华相处这么久,她和谢显华之间的默契,还是有的。 “你说。”季婈嘴角含笑。 就算他们现在不存在婚约关系,但谢显华这朋友她是认的,谢家人对她的好,她也都记得。 只要能办到的,当然不会吝啬。 “劳烦木公子帮忙救我这朋友。” 谢显华将站在身旁的朱胖胖,往前推了推。 “好。”季婈也回答得干脆。 一旁的麦离顿时不淡定了。 他此时已反应过来,看看谢显华,再看看季婈,眼珠子越瞪越大。 他急急拉着谢显华避到一侧,用审问的语气,问。 “你真认识续命医馆的木小公子?“ 谢显华看麦离激动得满面通红,他好笑的摸了摸鼻头,反问。 “好像我跟你说过,我和续命医馆的人认识。” 麦离一脸懊恼:”当时我还以为你说笑的呢!“ 片刻后,麦离八卦的问谢显华:“你说说你怎么认识这么牛逼的人呗?我怎么遇不到?” 那是我运气好,谢显华在心底默念。 “咳。”谢显华干咳一声,想了想,觉得季婈应该在做什么事,不方便透露身份。 谢显华很自觉的,不当拖后腿的人。 他淡定的开口:“因为木公子救过我们一家人的命。” 话一说完,谢显华蓦然怔住。 不知不觉中,季婈确实救了谢家全家人的姓名! 他娘亲当时没有季婈帮着缝合救治,恐怕要死在山上。 他当时被埋在矿洞里,在所有人放弃时,是季婈的坚持,才发现他救回他。 爹爹患有严重咳疾,他们看过郎中,所有郎中都说爹爹多了也就三五年的事。 但自从季婈给爹爹调理后,身子骨是一天比一天硬朗起来。 现在绕着村子跑两圈,都不带喘的! 还有姐姐,被退亲后曾一度寻死,要是没有季婈开导,后果不堪设想。 虎头的身子…… 谢显华越是细数,心头越是涨暖。 之前季婈对他冷淡,他虽然不说,但心底多少有些不平衡。 毕竟他对季婈,可谓是掏心掏肺,甚至连命都能双手送上。 可现在想想,季婈做得却一点也不少,只是她总是默默的将一切安排好,不邀功而已。 谢显华忍不住抬眸看向,正给朱胖胖安排蒸浴桶的季婈。 他的眸光不知不觉那么柔软,那么深情。 这样的女孩,他有什么理由怨怼她呢? 充满爱意的眼神,看得身旁的麦离,生生打了个寒颤。 麦离一脸恶寒的退开一大步,与谢显华拉来距离。 此时,柴明月在一众人的恭维下,与艳子前后脚,迈进续命医馆。 柴明月迈进医馆时,艳子正好对季婈附耳悄声禀告。 “公子,柴明月来了。” 季婈难得错愕一瞬。 她没去找柴明月麻烦,这柴明月竟自己上门了??? 只是今天救人要紧,她不太想浪费时间,在和柴明月撕逼上。 “还剩两个名额……” 季婈刚想让艳子在外面,再挑两个重病患者名额进来,却在此时,门外冲进来两拨人。 一波人是个富商领头,怀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孩子整个人烧得直翻白眼,不断抽搐着。 富商身边的没妇人泪水涟涟,举着一张续命医馆的就诊卡,大喊。 “我们有卡,我们有卡,孩子,快救救我的孩子!” 另一波人是夜莺的人,带来的人,内伤严重,嘴里喊着一口老参吊着最后一口气。 季婈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得,剩下两个就医的名额已满。 八名病危的患者,同时救治,若不是有灵泉在,她也难以完成。 一天下来,人已疲惫不堪,八名病危患者,已是她极限。 “将人放在板床上。”季婈沉声下令。 柴明月刚才进门时,一眼便见到了正看着季婈的谢显华。 她正纳闷谢显华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却听到季婈让人将两名患者抬到板床上的话。 柴明月登时不乐意了。 她上前,一把扯住季婈的手臂,质问道。 “凡事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吧?你得先跟回庄园救人。” 季婈求人心切,突然被柴明月扯住,差点没一头栽倒。 她急急稳住身形,看到拉她的人是柴明月,顿时不悦的用力一甩手。 力道之大,柴明月跟着力道,踉跄着打了半圈,啊的尖叫一声,一脑门磕在药柜角上。 第三百六十八章 柴明月大彻大悟了 “砰——”的一声响,柴明月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顿时两眼冒金星。 杏儿白着脸,扶着晃悠悠的柴明月,想到她没能拉住县主,让县主磕破了额头,杏儿吓得身子不断颤抖起来。 柴明月此时全部的怒火,都集中在季婈身上,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她眼底蕴含着怒火,瞪着季婈,厉声质问:“你为何推本县主?” 季婈拍拍长袖,好像刚才被柴明月抓过的袖子,沾染了什么病菌一样。 柴明月的脸上的神情,更是犹如吃了屎般难看。 从她被册封为县主后,去哪不是被人恭维,哪里有这么不长眼的人敢惹她?! “你跟本县主道歉!”柴明月抹了把额头上的血珠子,拦下季婈要求。 季婈淡淡的看了眼,目光落在柴明月额头,破了的口子上。 作为医者,她职业病的分析伤口皮肤组织,断裂的程度得出…… 这伤口要是没有好药,再不注意点,得留疤了。 柴明月看季婈不说话,只盯着她受伤的额头看,顿时脑补出对方在嘲笑她的想法。 柴明月抬起下巴,强势的命令。 “你道歉,然后去给本县主的仆人的伤治好,否则本县主让你在治化府待不下去。“ 季婈呵的一声,笑了。 她暗自纳闷,柴明月和她是不是八字不合。 怎么她穿女装的时候,柴明月就不待见她? 现在她乔装成男的,柴明月依旧跟驱不散的阴魂似的? “不道歉,不出诊。” 季婈慢悠悠的开口,直接拒绝。 柴明月一双美目越瞪越大。 她怎么也不相信,竟有人这么不给她面子? 柴明月快气懵了,正想对季婈发难,却不想,耳边传来几个患者家属不满的声音。 “这县主怎么回事?我们还有病人让木公子救命呢!” “对啊,县主是何居心,这样拦着木公子不让木公子过来,是想大家都死吗?“ “娘的,我兄长身上的血还在突突喷呢,县主了不起吗?我兄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跟她拼了!” “对,我们家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都跟她拼了!!!” …… 简直是群情激奋! 柴明月看着医馆内,一个个瞪着她的人,眼神中充满怨怼。 柴明月一瞬间成了众矢之的的人。 这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结果。 不过,她并没有在自身上找原因,只将过错全都算在季婈身上。 她认为,这一切都是木公子故意拖延时间,激起一众患者家属的愤怒。 柴明月却忘了,她刚才要求季婈道歉的同时,还要跟她离开续命医馆,去给她的仆人治伤。 所以,不管如何,柴明月都没想过,医馆里这些患者性命。 此时,柴明月面对敌众我寡的局面,第一次迫切的想要培养一股势力。 要是现在她身边一队武功高强的随从在,何必受这些人的气,就算她费尽心思,晋升为县主…… 也是一个空有名号,却无实权的县主。 今天种种,仿佛给了柴明月一当头棒喝。 她立刻明确了未来的发展方向。 柴明月暗忖,她不止需要向寸心那样的高手,还可以找一些江湖人士,给她办事。 她暗暗盘算着,像木公子这样的江湖人士,一定不再少数。 根据前世的记忆,她应该能寻到几个臭名昭著的江湖人。 虽然这些人难以驾驭,但是她知道一些秘闻,还有关于这几个人在乎的东西。 或许能利用一下? 柴明月缓缓吁出一口长气,冷笑着看着季婈,开口. “今日之辱,本县主记下了,杏儿,咱们走!“ 此时,柴明月突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她真是懵了头,看到寸心受伤,总想着给寸心找个郎中医治。 却忘了,上一世寸心可是活得好好的呢。 所以这一世她就算对寸心不管不顾,寸心也能活得下来。 这么一想,柴明月整个人通体舒畅极了。 她迫不及待离开,准备整合资源,开始大造自己的私人暗卫。 “柴县主。” 正要迈出续命医馆的柴明月,听到身后木公子的声音,嘴角带着讽意回头。 “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 “本县主发誓,将来有一天,一定要带人回来,踏平续命医馆!” 柴明月狠绝的发誓。 季婈无所谓的点点头。 柴明月想踏平续命医馆,那得有那本事再说。 她此时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季婈看着柴明月,沉声问:“我想知道,县主是如何被册封为县主的?” 这个问题,几乎全治化府都知道。 柴明月是捐献了大量的粮食,助灾民们度过天灾,这才得的美名。 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柴明月听到木公子询问。 她忍不住疑心病犯了…… 为何木公子会特意叫住她,问这个问题? 难道木公子知道了什么不成? 越想,柴明月的脸色越难看,眼神也闪烁不定。 这一切全都落在季婈的眼底。 她轻呵一声,心底暗道:果然有猫腻啊…… 只是怎么办好呢,她不招惹柴明月,柴明月却上杆子来找事。 柴明月看木公子不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她的眼神,有些诡异。 “有病!”她忿忿丢下一句,带着杏儿冲出续命医馆。 艳子和芊芊看着柴明月远去的背影,俩人对视一眼,眼底杀机闪现。 柴明月总是出来恶心姑娘,好想动手啊…… ”你先在医馆里看着,我去去就来。“艳子是个行动派,念头一起,便追了出去。 芊芊看着追远了的艳子,气恼的嘟了嘟嘴。 她也好久没见血了好不好! 季婈看到艳子一眨眼便没了踪影,她一边给往浴桶内放药材,一边问芊芊:“红红呢?” 这是她给艳子取的名字。 现在她们改头换面,再叫艳子和芊芊,容易让有心人查出他们的来处。 所以,季婈干脆根据俩人喜欢的服饰颜色,给俩人取了通俗易记的名字。 艳子喜欢穿红衣,便是红红,芊芊喜欢穿蓝衣,叫兰兰。 芊芊见姑娘问起艳子,想到姑娘向来反对她们杀人,赶紧替艳子掩护。 虽然她现在是告状的好机会,但是她怕将艳子告了,以后这种杀贱人的机会就没有了。 “艳子她,去外面走走。”顺便杀个人。 季婈看了芊芊一会,直到将芊芊看得目光闪躲,她才挪开视线。 她知道芊芊的话,水分含量有多大。 心底也清楚,艳子和芊芊对她的忠心,有时候说谎也不过是在维护她。 只是,她担心的是,俩人杀人杀多了,以后会嗜杀成性。 芊芊看季婈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终于缓缓轻吐一口气。 刚松一口气,却突然看见身边站着一个人。 芊芊愣是吓了一大跳。 什么时候她警惕心那么差了?旁边多出个人也不知道? 再看站在她旁边的人是谢显华,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通过此事,她蓦然意识到。 原来她已对谢家的人,这么不设防了。 可见谢显华平日里,是多么的细润无声的,慢慢渗入她们之间。 她尚且如此,那让谢显华全身心对待的姑娘呢? 芊芊脑子里,倏然冒出一个念头…… 好像姑娘这辈子,都无法和谢显华分开的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芊芊赶紧摇头,想将脑海里可怕的想法甩掉。 姑娘那么优秀,她们还要和姑娘去看看这个世界呢! 何必让姑娘吊死在,谢显华这棵歪脖子树上?? “你在想什么?”谢显华盯着芊芊叽里咕噜,不停转动的眼。 芊芊连忙后退一步,用手隔开她与谢显华之间的距离,警告道。 “谢公子离我远一点,你别在我这里套姑娘的事了,我是不会说的!” 芊芊说得一正言辞。 谢显华呲的一笑,不用多想,他便猜到,是上回他在芊芊这里套话,被季婈知道了,季婈还提点了芊芊。 不然芊芊这边蠢,怎么能知道,他在套话? “咳。” 谢显华干咳一声,用聊天的语气问。 “蓝蓝,你看你们在这,人手严重不足,想要做什么,打探什么,都不太方便,是不是?” 芊芊一听到蓝蓝两个字,嘴角便忍不住抽两下。 稍微一分神,思路便跟着谢显华的话跑了。 她听完谢显华的话,同意的点点头,人手确实不足。 谢显华微微一笑,再唠。 “你看我在书院里有那么多同桌,他们人脉那么广,想要打听什么,是不是很方便?” 芊芊已经被谢显华牵着鼻子走,再次点头认同,她习惯性的对谢显华不设防。 谢显华看鱼儿已经上钩,当即抛出最后一个话题。 “要不你跟我说说,没准还能给你家公子分忧呢是不是?” 谢显华说得大言不惭,正在浴桶里泡药浴的朱胖胖,和陪在浴桶旁的麦离,全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俩人看着谢显华,脸上神色古怪。 就谢显华这斯? 在书院还人缘好?人脉广? 他们怀疑,谢显华在说另一个人。 谢显华在书院,那就是一个奇葩的存在好不好? 全书院,唯二的两个好朋友,就是他们俩了…… 此时,谢显华已从芊芊嘴里,再次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 他暗自记下棚户区几个字,打算一会抽空去看看。 骤然,一股新鲜的血腥味传来。 一身红衣的艳子,拖着一条腿返回医馆。 血从她受伤的大腿上,蜿蜒而下,染了一地。 第三百六十九章 王炸 所有人都想不到,艳子也有受伤的一天。 看到艳子汩汩流着血的腿,季婈神情一凛,拿着药箱快速走到艳子身边,二话不说开始检查艳子的伤。 艳子的腿伤是被钝器贯穿,看肌肉的撕裂程度,应该是被人用极大的力气,刺进艳子大腿的。 好在没有伤到筋脉,不过断裂的血管,也是麻烦事。 血管断开后,艳子一路走回来,至使血管收缩,已经缩到肌肉里去了。 “忍着点。” 季婈沉着脸看向艳子道。 艳子抿了抿唇,眼神坚毅:“公子,属下不怕,您动手吧。” 季婈点了点头,对一脸担忧的芊芊吩咐。 “你先净手,然后过来帮我。” 芊芊早已被季婈训练过。 只要用手触摸伤口前,一定要提前净手。 至于净手的东西,是之前姑娘带着她们,用高浓度酒,蒸出来叫做酒精的东西。 芊芊用最快的速度,将酒精取来,帮季婈净手后,自己也仔细做了消毒的程序。 季婈看了艳子一眼,手伸进艳子伤口处的肌肉中,精准的捏住收缩的血管一端。 艳子整个五官瞬间疼得扭曲起来,只是她不想让季婈和芊芊担心,硬生生咬住牙关,一个闷哼声也没从嘴里溢出。 只是额头上沁出的细密冷汗,出卖了艳子此时承受的痛苦。 季婈作为医者,如何不知艳子此时有多难受? 她眸色一闪,冷芒乍现,片刻后又恢复平静,只是身上的气压更低了…… "捏好。“ 季婈示意芊芊将她扯出来的一截血管捏住。 她在去撕裂的肌肉另一端,将断开的另一端血管找出来。 季婈从医药箱中拿出缝针,和早已备下,有备无患的羊肠线,动手将艳子断开的血管缝合起来。 正在续命医馆中,无论是在浴桶中泡着药浴的患者们,还是守在浴桶旁的患者家属们,看到季婈救治艳子的一系列举动…… 全都懵逼了! 他们看过有人拿针线缝补衣裳的,却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拿针线,缝补血管的…… 不说正在缝补血管的木公子,双手沾染鲜血的一幕,有多渗人。 就说木公子能将一根不粗的血管,缝补起来,并且看那出血量,明显在减少,便足以让他们在场所有人…… 起一身鸡皮疙瘩!!! 等季婈将艳子的伤处理完,包扎好,再塞给艳子一枚添了灵泉,空间培植多年的老参,制成的大全大补丸。 她这才开始沉下脸,看着艳子问。 “说说吧,发生了什么事?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艳子不敢看季婈的锐利的眼,双唇嗫喏。 在这个世界上,她除了怕寸刀老大,就是姑娘了。 姑娘平日里看着凡是好说话,那是因为没有触及到姑娘的底线。 若真的触及到姑娘的底线,姑娘有的是办法,让人不好受。 而她之前是背着姑娘出去打算杀人的…… 哪里知道人没杀着,自己还差点没命回来! 果然是老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你不说是不是?是不是我现在叫不动你了?!"季婈明显生了怒意。 她气的是,艳子在外面受了委屈,回来后还遮遮掩掩,不肯如实相告。 艳子不说,她怎么给艳子报仇去? 她可是十分护短的! 芊芊见季婈生气后,赶紧扯了扯艳子的衣角。 其实她也是十分好奇,艳子怎么会受伤? 不是去追杀柴明月吗? 柴明月那样又矫又蛮,还自我感觉良好的姑娘,艳子一个打十,让一只手都能凯旋而归吧? 艳子脸上露出懊恼的神情。 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柴明月那样的弱鸡手里,翻了船。 “属下见柴明月对公子不逊,便想追出去给那人一个想教训。”艳子支支吾吾的开口。 季婈一边听一边皱眉头,她才不信艳子追出去,只为给柴明月一个教训呢。 去杀人还差不多。 艳子见季婈脸上一副了然的神情,脸色一赧。 追杀人不成,反倒被追杀,说出去怪丢人的…… 枉她还是当年杀手榜上,响当当的人物。 只是…… 艳子拧紧眉,按她这功力,在江湖中能追杀她的人,并不多。 并且每一个都是江湖中,叫得上名号的人。 可今天遇到这个,却是个面生的圆脸小姑娘。 艳子想到败在一个小姑娘手里,还有点怀疑人生…… 再想到那个武功在她之上的小姑娘,对柴明月言听计从,顿时头疼不已。 倏然,艳子想到一个问题…… 要是柴明月叫那个圆脸小姑娘,来找姑娘麻烦呢? 想到这,艳子脑海里警铃大作,再也顾不得会不会挨罚,或者面子的事,郑重的对季婈开口。 “公子,柴明月身边出现一小姑娘,武功很厉害,您最近要小心,千万不能独自一人外出。“ 季婈眼神微冷,能伤艳子的小姑娘,本事应当不小! “芊芊,你跑夜莺一趟,让他们查查是什么个情况。” 芊芊当即点头,快速朝医馆外掠去。 …… 云海庄园。 柴明月直到回到云海庄园,手脚依旧控制不住,不停颤抖的手脚。 重生以来,她虽然略有坎坷,但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日子也越过越有盼头。 她没想到,在她成为县主后,有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她截杀?!! 甚至,那个截杀她的人,狂妄到根本不遮掩颜面。 她可看得真真切切的,这人正是续命医馆里的一丫头! 柴明月一想到,越放越大,直冲她脖颈处而来的森冷匕首,又忍不住哆嗦一下。 当时她还以为她要死了,又是多么的不甘心啊! 这一世她还没有功成名就,还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怎么可以死掉?! 好在,命运总是眷顾着她。 她被从昏迷中醒过来,便马上去找她的寸心,在匕首刺进心脏前一刻救下! 然而,更让她欣喜若狂的是…… 寸心对续命医馆来杀她的丫鬟对上,竟能将对方的大腿用烧火棍戳了个大洞! 后怕和兴奋的情绪,不断在柴明月的神经中相撞,柴明月直到用了很大的心力,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抬眸像看宝贝一样,看向自从跟着她回云海庄园后,一直不说话,只忙着大口吃点心的寸心。 柴明月和颜悦色的问。 “寸心啊,你的武功怎么样?” 柴明月暗忖,看着寸心的武功蛮厉害的,再了解了解,要是寸心能直接杀了续命医馆那些人最好! 哼!敢给她气受,还派人杀她! 柴明月将一切,都怪罪在续命医馆的木公子身上。 寸心两耳不闻,大口大口专心吃着点心。 大口吞食,是不是噎得两眼翻白,时不时伸长脖子的模样,好像三天没吃过饭一样。 杏儿看新晋的同事寸心,只自顾自的继续大口咀嚼点心,不搭理等着回答的柴明月。 她想到柴明月阴狠的脾气,心软的杏儿推了推寸心,等寸心不满的瞪过来时,赶紧用嘴型无声的提醒。 县主让你回话。 寸心顿时露出一脸莫名其妙的神色:”咸竹是什么?可以吃吗?“ 这理直气壮,还有带有挑衅的语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寸心这话是故意埋汰柴明月呢! 杏儿大惊,慌乱的看了柴明月一眼。 没看到柴明月发怒,只是一脸疑惑,这才松了一口长气。 “寸心。”柴明月看在寸心自身的价值上,耐心极好的开口喊人。 寸心看向柴明月。 她虽然不满,柴明月总想打断她吃东西的事,但想到柴明月是她的救命恩人,还是双手放在膝盖上,做出认真聆听的坐姿。 只是……这坐姿,和眼底纯真。 在柴明月眼里,莫名有些违和感。 寸心见柴明月只是盯着她,却一直不说话,想到还没吃完的糕点…… 寸心有些焦急。 她眨着圆溜溜的眼,问柴明月:“恩人,你为啥叫我寸心?” 柴明月闻言有点懵。 她上一世所听所见时,寸心就叫寸心啊? 寸心见柴明月呆愣住了。 她皱了皱眉,还是认真纠正道。 “虽然你叫错我的名字很蠢,但是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嘛,我原谅你了,我叫翠花。” 翠花,什么翠花?柴明月一脑子凌乱,还上酸菜呢! 她深呼一口气,想到寸心,哦不,翠花高强的武功,还有这与上一世,没有多少区别的相貌…… 柴明月肯定,她没有认错人! 只是…… 她蹙起眉,看着又将目光流连在点心盘上的寸心,纳闷的开口。 “额,那个翠花啊,你说你为什么叫翠花啊?” 寸心闻言顿时同情的看了一眼柴明月。 这一眼神的意思,好像在说——问的问题这么弱智,这人是个傻子不成? 眼神直白得,连一旁的杏儿,都看懂了。 杏儿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生生将要喷口的笑声压回去。 “为什么叫翠花,我从小就叫翠花啊,从小……” 寸心同情完柴明月,才开口反驳。 只是她刚想说起她小时候,突然哑口无言。 因为她发现,她脑海里的记忆,一片空白! 在想细想,脑子里却一阵抽疼。 好像有人拿跟木棍,在她脑子里胡乱搅动一样。 “啊——我想不起来了!啊——” 寸心疼痛难忍的抱着头,惨叫连连,跪倒在地,然后在地上不断打滚,甚至踉跄着起身用脑袋咚咚咚撞墙。 柴明月此时已觉得,事情不对! 并且完全不在她预想的范围内…… 寸心可是她谋算回来的王牌啊! 柴明月紧张的跑到寸心身边,焦急的喊:“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不想了。” 寸心闻言,果然不再强迫自己去回忆,头疼顿时减轻。 她开心的笑了起来,一双圆溜溜的眼弯成月牙状,再次噔噔噔跑到桌边坐下,一心一意大口吞咽起点心来。 柴明月此时已经看出,寸心到底哪里不对了…… 这傻里傻气的举动,和不过脑子的言语,都在证明…… 她千方百计算计回来的王炸……是个傻子! 为什么会这样? 柴明月一脸茫然。 明明上一世,她所听说的寸心,和见过的寸心,是季婈身边不可或缺,极其强大和机智的左右手啊??? 第三百七十章 柴明月与寸心的杀人约定 柴明月陷入自闭中。 她想不明白,为何事情与她预想中的不一样? 寸心看到柴明月无精打采的模样,想了想,觉得不关心救命恩人,好像有点不好? 她不舍的放下未吃完的糕点,走到柴明月面前,关心的问:“恩人,你怎么不像死了爹娘一样不开心啊?” 柴明月:…… 你才死了爹娘!!会不会说话?! 可是看到寸心那双纯净的圆眼里,充满关切,格外真诚的那种…… 柴明月顿时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生生噎在嗓子眼。 好吧……跟个傻子计较干啥? 就算她生气,傻子也不明白她为何会生气。 杏儿:……不行!救命,我再待下去,就忍不住笑出声了!!! 柴明月深呼吸好几次,才稳住快崩的心态。 她暗自安慰自己。 起码寸心的武功极高不是?还有她占着寸心救命恩人的份,她说的话寸心应该会言听计从吧。 想到这,郁卒的柴明月心里终于好受一点。 她强撑起脸上的笑,问寸心:“翠花啊,以后我叫你寸心好吧?” 寸心无所谓的点头,一想到刚才因为翠花两个字,她的头快裂开的感觉,寸心毫无心理负担的同意了。 “只要恩人天天给好吃的,叫什么都无可以。”寸心舔舔嘴角,回味糕点的美味。 柴明月看到寸心,满脑子都是吃吃吃!! 她一口气又差点上不来。 深呼吸! 柴明月脸上的笑容僵硬,再耐着性子问。 “要是我让你去帮我杀个人,你愿意吗?” 寸心一脸茫然的反问:“为什么要杀人啊?还有……” 寸心顿两顿,看着柴明月脸,皱着眉补充:“恩人,你笑得好难看。” 柴明月:啊啊啊啊!!! 她内心无比抓狂,要不是确定寸心真的傻了,她还以为寸心故意折磨她的呢! 柴明月干脆收起笑容,板着脸开口。 “续命医馆的木公子欺负我,之前那个杀手也是他派来的,我要你帮我杀了木公子。” 寸心哦了一声,想到刚才柴明月被追杀的一幕,要是她没有及时赶到,确实要嗝屁了。 她想了想,很认真的朝柴明月点头。 “好的,我帮恩人杀掉木公子。" 柴明月闻言,顿时舒了一口郁气。 还好,还好,在大事面前,寸心还是挺管用的,至于寸心总在小事上气她的事…… 柴明月磨了磨牙,暗暗催眠自己,为了大事,这些小事就不计较了吧。 …… 柴明月一刻也等不及,要杀掉续命医馆里的木公子。 她对守在门外的杏儿道:“你去查查,续命医馆的木公子,什么时候出门。” 杏儿自然知道,柴明月让她打探明木公子的目的。 她见识过寸心出神入化的武功,想到续命医馆洒脱不拘、惊才风逸的木公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 续命医馆。 季婈将十份药包递给谢显华:“这些都是你朱胖胖的药,先吃一个疗程,等吃完再过复诊。” 谢显华看着季婈,眼底有着不舍。 他想多说一些,但是又怕有心人通过他,摸到季婈的身份。 季婈女扮男装,带着芊芊和艳子改头换面,窝在梧桐街上开医馆。 谢显华不用多想,便能猜到,季婈一定在谋划着什么大事。 他现在能力有限,做不到帮忙的情况下,更不能拖季婈后腿才对。 谢显华内心通透,只是浓烈的不舍,让他挪不动脚步。 这一分开,又要等下个旬休,才能见到季婈了…… 他眼底深情款款,几乎要溢出来。 季婈与谢显华对视一眼,顿时慌乱的挪开视线。 谢显华看到季婈躲避的举动,眼底的光瞬间暗淡下来。 那模样,有点像一头委屈的大型犬。 季婈咬了咬唇,内心终是不忍。 她虽然知道现在跟谢显华牵扯越多,等她的身世曝光后,引来那些神秘的族人,她就越被动。 良久的沉默后,谢显华妥协了。 他不想为难季婈。 “我回去了。”谢显华沉声开口。 季婈点点头,看着谢显华耷拉着肩膀,有些萧瑟的背影,内心有些闷闷的难受。 当谢显华一只脚迈出续命医馆时,季婈终是不忍的开口。 “你有空都可以来医馆。” 谢显华暗淡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 他霍然回头,定定的看着季婈,这一刻,仿若世界都成了黑白色,他的眼里只剩下鲜活的季婈。 这一眼,好像过了许久,也好像只是一瞬。 谢显华知道他该走了,他不能给季婈找麻烦。 “等我的消息。”谢显华看着季婈的眼,丢下一句话,迈出医馆大门,与麦离、朱胖胖一起离去。 只是这一次,他的背影再也没有孤寂的味道…… 看着给点阳光就灿烂的谢显华,季婈眼底的笑意,慢慢溢出。 她想:或许,她该相信谢显华一点。 至于谢显华刚才说的‘等我的消息’季婈不太明白谢显华的意思,也没有去多想。 因为乔装打扮的刁三,回来了。 芊芊引着一身酸臭味的刁三,来到小院内。 这里与前铺的医馆,隔着一道墙和门,比较隐蔽。 在这里说话,不用担心会被人偷听到。 芊芊看着好像刚做完掏大粪工作的刁三,一脸嫌弃的捂着口鼻,问。 “你怎么这么臭?” 刁三在自己手臂上嗅了嗅,纳闷的问:“真的有这么臭吗?” 看到芊芊难看的脸色,刁三呵呵的干笑两声,解释。 “棚户区那边没有水,吃的也是一言难尽,我要是一身清爽,还真混不下去。” 芊芊闻言赶紧将季婈常坐的椅子,搬离刁三,嘴里嘀咕。 “我赶紧让姑娘离你远点,别让你身上的虱子,跳到姑娘身上了。” “什么虱子跳我身上去了?” 季婈进门,便听到芊芊的叨咕声,笑着出声问。 刁三见到季婈,赶紧行礼。 看着刁三越来越严谨规矩标准的下属礼,季婈有些哭笑不得。 跟在她身边的人,她从未要求他们见到她时,要行礼。 但是所有人都非常自觉的,将行礼这事,当成一件很重要的事,去执行着。 季婈无奈的摆手让刁三起身,出言问:“这次有什么收获?” 刁三脸上马上露出兴奋地神色。 这是姑娘交给他办的,一件正儿八经的大事。 并且他还完成了!! 刁三清了清嗓子,汇报这几天的成果。 “姑娘,属下已确定,他们就是毕府的人,属下还跟他们接触过,口水都快说干了,他们才信属下不是坏人。” 芊芊听到这里,忍不住翻个白眼。 就刁三这样,一双眼睛叽里咕噜的,走路都有一股猥琐劲。 哪像好人了? “继续说。”季婈出声,成功阻止了一次芊芊和刁三之间的,眉眼官司。 刁三顿时收敛心神,继续回禀。 “属下得到毕府众人的信任后,他们告诉属下,现在时刻有人在监视着他们。” 季婈闻言,当即暗道一声——怀了! 她马上看向芊芊,吩咐:”去外面看看!“ 毕府的人常年被人监视,刁三吗,冒冒失失跟毕府的人接触,肯定会将监视的人,引到续命医馆。 芊芊动作迅速的冲出小院,片刻后她回来,脸色不太好。 季婈看到芊芊的脸上的神色,心底已有了答案。 果然被人摸到续命医馆了,并且芊芊没追到人。 刁三看气氛有些不对,惴惴不安的看看季婈,再看看芊芊,小心翼翼的问。 “是不是我闯祸了?” 芊芊闻言,给刁三一个鼻音的冷哼。 季婈倒是面色入常,她在想,到底是哪个一势力的人,在盯着毕府呢? 那些人盯着毕府,又为了什么? 季婈有些待不住。 既然对方已经知道,续命医馆的人在接触毕府的人,那还不如大大方方显露出来。 这样也能让集中在毕府的火力,吸引到她身上。 她霍然起身,对芊芊道:“我要去棚户区看看。” 芊芊一听季婈要去棚户区,脸色顿时变了! 棚户区可是代表着脏乱差。 哪里的垃圾堆积成山,遍地都是得不到救治的病人,臭气熏天。 “姑娘……” 芊芊想劝劝季婈,有什么事交给她们去办就好了,姑娘何必亲自走一趟呢? 季婈看出芊芊的维护,她笑着摇摇头。 “一是毕知府对我有过恩。二是那些人明显是冲着我来的,要是不露面,这戏还怎么唱?” 芊芊十分了解季婈性子。 看似温柔好说话,但是那是没有做下决定,一旦做下决定,简直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固执! 芊芊见劝不动季婈,只好降低标准随行。 季婈知道就算不带芊芊去,芊芊也会悄悄尾行在后,还不如大大方方带着芊芊前往呢! 季婈前往前铺医馆,给每个病患都检查一遍,确定他们的生命体征已好转,交代他们泡药浴的时间后,这才带着芊芊,坐上马车。 马车一出续命医馆,不远处箱子里,坐在马车上的杏儿,便已经看到了。 杏儿看着往棚户区方向,极行而去的续命医馆马车,咬咬牙,等马车离开一炷香后,才对赶车的师傅开口。 “现在回去吧." 第三百七十一章 棚户区 “你说什么!?”柴明月看着杏儿霍然起身,难以置信的问。 “续命医馆的木公子,此时正坐着马车,赶往棚户区。“杏儿低眉顺眼的回答。 柴明月的心情,一半兴奋,一半惊疑,神情闪烁不定。 兴奋的是,羞辱她的木公子,终于出门! 她可以让寸心,去刺杀木公子了。 惊疑的是…… 这木公子一出门哪里不去,怎么直奔棚户区了呢? 难道木公子发现了什么??! 柴明月一刻也耽搁不下去,她迫不及待的,要赶往棚户区。 “备车,叫上寸心和庄园中的护卫,咱们走一趟棚户区。”柴明月朝杏儿下令。 …… 季婈的马车,缓缓在棚户区附近停下。 尽管他们还未踏进棚户区,刺鼻的恶臭,已经扑面而来。 入眼尽是由树皮、破布、稻草搭建成,歪歪扭扭的低矮棚子。 一个棚子紧挨着一个棚子,挤挤挨挨在一起。 好像皮肤上长着一块又一块疥疮。 四周的环境恶劣,污水将棚户区中的小路,浸泡出泥泞的模样。 黑色的污水中,时不时流淌过一些生活垃圾,还有人类的粪便。 “公子,你还是不要进去了吧。”芊芊捂着鼻子,一脸恶寒的开口。 季婈没想到,由官府救助的棚户区,环境会如此恶劣! 她摇摇头,来都来了,还是进去看看吧。 季婈抬脚迈向棚户区,刚踏进棚户区地界,脚上缎面宝象牙头靴子顿时染上一片脏污。 芊芊心疼的看着季婈脚下的鞋子,心底琢磨着,回头去拿再弄几双回来给姑娘穿。 季婈等人的到来,立刻引起棚户区众人的注意。 他们已很久没看到,穿着如此体面的贵人,出现在棚户区了。 一些饿得两眼显得特别大的大头娃娃,远远的观察了季婈和芊芊一会。 他们看到新来的贵人,并没有像之前的那些贵人一样,凶巴巴的驱赶人。 并且,若是与他们的目光对视上,好看的贵人,还会朝他们笑笑。 孩子们看到季婈释放出的善意,终于大起胆子,怯怯走到季婈面前。 “大人,能给点吃的吗?” 有个孩子手心朝上,小心翼翼的先开了口。 其他孩子也跟着沉默的伸出手,眼巴巴的看着季婈。 他们眼底流露出的,全都是对活下去的渴望。 四周棚户区的大人们,看到孩子们的举动,登时骇得面色大变。 这些孩子怎么能,怎么敢,去拦贵人的路,张口跟贵人要吃的呢?! 没看到十几天前,有个孩子实在忍不住饿,跟一个派粥的人,多讨要半碗粥,却被打死了吗? 一个派粥的人,尚且如此,何况这样一个,看起来身份绝对尊贵的贵人呢? 就在大人们,想要冲出来,将自家的孩子抓回去时。 他们惊讶的发现…… 被孩子们拦下的贵人,竟蹲下了身子。 他不顾衣摆沾染到地上泥土的脏污,面色亲和的看着孩子们,眼底没有一丝嫌弃。 他笑着对孩子们说:“我给你们变个戏法怎么样?” 孩子们一听戏法,顿时来了兴致,连刚才的拘谨不安都淡了去。 他们纷纷朝贵人点头。 只见贵人闻言,开口让孩子们看好,她摊开两只手,问孩子们。 “你们看,我手里是不是什么都没有。” 孩子们齐齐点头。 贵人微微一笑,将两只摊开的手掌攥起,再问。 “你们猜,现在我手里有什么?” 孩子们齐齐摇头。 附近的大人,也不知不觉跟着摇头。 明明刚才他们看得真真的,贵人手里什么也没有,现贵人只是将手掌攥起。 手心里当然是什么也没有啦。 有些大人眼底露出失望之色。 他们还以为来了一个不一样的贵人呢,原来贵人是拿他们寻开心,耍着玩呢! 这时,有个两岁的娃娃,眨巴着天真的大眼,奶声奶气的问季婈。 “贵人,是糖吗?丫丫没吃过糖呢!” 季婈闻言,看向小童。 瘦! 两岁的小童,脸色是不正常的蜡黄色,头发稀疏,身上套着一件破烂的大人衣裳。 风一吹,衣裳鼓起,季婈能清楚看到,衣裳下小童骨瘦如柴的身子。 她眼底闪过一丝同情之色,同时心底生出一股疑惑。 不是说官府每日给这些人派粥吗? 怎么每天有吃的,还能瘦成这样?! 年纪大一点的孩子,看到丫丫问完后,贵人只是看着丫丫,一句话也不说,顿时心下一慌。 早熟的他们,以为丫丫说错了话,引得贵人心里不高兴。 一个大孩子急忙一手捂住丫丫的嘴,试图弥补丫丫的过错。 他们知道,糖是金贵的东西,哪里是他们这些棚户区的孩子,能肖想的? 就算他们还没落难之前,也不是想吃就能吃上的。 季婈看着一众孩子,谨小慎微的模样,心底一酸。 她脸上努力扬起善意的笑,然后缓缓摊开手。 “丫丫真聪明,答对了呢,这两颗糖就奖励给丫丫了。”季婈笑着开口。 这一幕,瞬间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就连芊芊也惊讶了一下。 她怎么不知道,姑娘什么时候会变戏法了? 而且这手法,精湛到她的眼力,也看不出破绽! 芊芊迷妹一般,星星眼看着季婈。 姑娘还有什么本事,是她不知道的吗? 姑娘真是个宝藏姑娘! 四周的大人,也被季婈这样手神出鬼没的戏法,看愣去。 不过他们此时提着的心,皆放下。 一个贵人,能有耐心给棚户区的孩子们变戏法,这样的人能坏到哪里去呢? 捂住丫丫嘴巴的大男孩,也忘了捂丫丫嘴的事,怔怔盯着季婈手中的糖。 连什么时候松开丫丫的嘴,都不知道。 “糖?” 丫丫呆呆的看着季婈手中的糖,问。 季婈极有耐心的点头回应:“是的,这叫糖。” 她将糖外面的糯米衣拨开,塞一颗进丫丫的嘴里:“甜吗?” 丫丫含着糖,脸上出现陶醉的神色。 周围的孩子们看着丫丫,全都忍不住咕嘟一声,狠狠咽了口口水。 季婈拿出来的糖,乃之前她用空间的水果汁,熬制出来的糖块。 糖块不仅颜色漂亮,而且还散发出水果的清香,是市面上没有的,格外诱人!!! 所有孩子眼巴巴看着季婈,眼底充满渴望。 但他们却拘谨的不敢提出要求。 这样的糖果,他们就算没见识,也知道极贵重!! “好了,还有谁要猜,我接下来要变什么呢?”季婈继续笑着鼓励孩子们。 她的笑容干净又真诚,孩子们渐渐放开。 他们开始七嘴八舌的猜。 “是桂花糕!” 季婈闻言,意识在空间里勾出桂花糕,再张开手心,果然有两块桂花糕,出现在孩子们面前。 “哇——” 放开的孩子们,全都爆发出惊叹声。 猜桂花糕的孩子,如愿得到两块桂花糕。 接下来,孩子们变得更加积极起来。 有猜馒头的,有猜面饼的,有给家人猜药的…… 季婈借着袖兜,不断将东西,送到孩子们的手里。 四周的大人们看到这一幕,以为贵人心地好,早将食物藏在袖兜中,故意借着变戏法的说辞,送东西给孩子们。 就连芊芊也这么认为。 只是姑娘的衣裳,一直是她整理的。 芊芊只是纳闷,姑娘出门那么急,是什么时候将这么多吃的,塞进袖兜中的呢? 她怎么不知道? 季婈看到芊芊一脸疑惑不解的模样,顿时一阵汗颜。 还好这片大陆的人,都喜欢穿广袖衣袍。 她的两个广袖,确实可以装不少东西。 极方便她使用空间。 几乎每个孩子都拿到了一些食物。 虽然不多,但季婈不敢再给了。 要是东西总这么无尽的拿出去,是个傻子都会起疑吧? 不过孩子们脸上满足的笑容,十分宽慰她的心。 季婈站起身来,朝众孩子们挥手作别。 柔和的阳光从她身后照过来,在她周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温柔的勾勒她漂亮的轮廓。 季婈整个人,看起来圣洁得不像话。 孩子们愣愣的看着季婈,有个孩子喃喃的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贵人,你是仙人吗?” 季婈身后的芊芊掩唇呲呲的笑。 真别说,姑娘还真像是仙人变的。 在姑娘手里,一切不可能,都变成了可能。 她就是这么神奇的存在! 季婈无奈的看了笑得正欢的芊芊,转而对孩子们道:“我不是仙人。“ 孩子们对季婈的回答,并不满意,他们在心底固执的认为。 眼前的贵人,就是天上的神仙,是上天派来救他们的! 对于孩子们的固执想法,季婈也很无奈,她挥手让孩子们先玩去,对刁三吩咐。 “去找毕家的人吧。” 刁三点点头,赶紧在前头领路,不一会便来到了毕家人住的地方。 季婈发现,毕家人住所,虽然也是简易搭建的棚子。 但是附近收拾得比较干净,棚子虽然看着摇摇欲坠,不过内里却极为稳固。 她在心底暗暗点头。 只要毕府的人,不要过得太过凄凉,她心里也舒服一些。 “你找我们?” 蓦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季婈的身后传来。 刁三闻言,急忙跟季婈回禀:“公子,她就是毕府的老祖宗。“ “现在哪来的毕府,哪来的老祖宗!” 毕家老太君出言喝止刁三的话,继而眼神探究的打量起季婈。 片刻后,她十分肯定的开口。 “老妇人不认识你。” 若不是刚才,她看到这位公子,对待棚户区孩子们的态度,她早已躲出去了。 只是……这位公子到底是何人?为何寻上毕家? 难道……也是为了那个东西不成? 第三百七十二章 缘由 看到毕老夫人探究又警惕的眼神,季婈微微一笑,上前拱手一礼,:“见过毕老夫人。” 说罢,季婈将一枚玉佩递给毕老夫人。 这枚玉佩是之前毕五留在他这里,行方便之事的。 毕竟毕家没倒之前,毕五也算治化府最有实权的官二代了。 玉佩是个很普通的祥云玉佩,只是背面刻着一个毕字。 毕老夫人一眼便认出了,这是毕五的玉佩。 她犹疑的看着季婈问:“你怎么会有这块玉佩的?” “我与毕五乃至交好友。”季婈缓缓道。 毕老夫人在季婈拿出毕五的玉佩时,便已经信了几分,只是令毕老妇人不解的是…… 她怎么从未听毕五说过,有一个这样的好友? 思考片刻,毕老夫人指着一旁的棚子,慢悠悠的开口。 “既然是五儿的朋友,你要不嫌弃,就进来坐坐吧。” 季婈当然不会拒绝,她看着小半年没见,仿若一下子老了十年的毕老夫人,叹息一声,主动上前搀扶。 毕老夫人本想拒绝,只是当她看到季婈眼底,毫不作伪的真诚后,便随季婈去了。 心底对季婈的好感,更多了些。 走进低矮的棚子,季婈立刻看到十几个毕府的人,皆防备的看着她。 她与毕府交往甚多,大多数都是熟面孔。 “这是五儿的好友。” 毕老夫人像毕家的人介绍季婈。 众人一听是毕五的朋友,眼底的防备淡了几分,有些还朝季婈露出和善的笑容。 “不知公子这次来……?”毕老夫人将一杯水放在季婈面前,开门见山的问。 季婈刚要拿起杯子喝水,蓦然感觉到几道强烈的视线,落在她手中的杯子上。 季婈拿着杯子的手,顿了顿。 她抬眸看去,入眼是几个孩子渴望的眼神,正盯着她手中装着水的水杯。 再看孩子们的嘴,全都发干到开裂。 季婈哪里还能喝得下去水? 她没想到,棚户区竟然还缺水?! 不是干旱过去了么? 毕老夫人看出季婈心中的疑问。 她叹了口气。 “小孩子不懂事,公子别见怪,按理说现在应该不缺水的,但这边的水和食物,都把控在管理的官吏手里,他们不发放,我们也没办法。” 季婈正想问问毕家的情况,正要借着这个话题聊下去。 她问:“那就没有人闹起来?” 毕家其他人一说起这个话题,顿时一肚子苦水。 “哪里不闹呀,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闹也没用,再闹连口吃的都没有。” 芊芊闻言,当即提出疑问:“那这里的人不懂离开吗?何必窝在这棚户区里,要吃吃没有要喝喝也没。” 毕家人集体苦笑。 “进了棚户区,哪里是想走就能走的呀?!新上任的知府需要效绩,要是谁敢走,半路直接被打死。“ 芊芊怔愣片刻:“这也太没王法了吧?” “那你们为何会来到棚户区?”季婈终于问出心底深藏的问题。 此话一出,毕家众人皆红了眼眶,就连毕老夫人也忍不住背过身去,悄悄抹了把眼泪。 半响,毕老夫人稳了稳情绪,缓缓开口。 “这事还是由我来说吧。” 她清清嗓子,长长的叹息一声。 “我儿当上知府后,一直矜矜业业,治理一方,做事从无愧于心,哪想到会遭小人迫害……” 季婈静静的听完,大概了解了下事情经过。 毕知府完全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那个凡人。 老皇帝最近久病不愈,连朝都不上了。 这个朝代,皇帝崩后,后宫的妃子们,都是要陪葬的。 唯一不用陪葬的,只有儿子登上皇位,升级做了皇太后的妃子。 这还得了?后宫妃子们谁也不想死,纷纷拉拢朝前的大臣们,斗得你死我活。 而毕知府向来哪边都不靠,一心跟着太傅走清官路线。 他自然成了先被清洗的一方。 恰好天灾刚过,理由想都不用想,这不是现成的吗? 上面的人,直接给毕知府扣了一顶,严重失职失责,造成严重不良影响的罪名。 然后将毕知府羁押回京再审。 本来毕知府也以为,这事他已尽力,他知道上京说明清楚就行。 但当毕知府看到前来,接替他成为治化府代知府的人是谁时,便知他可能会没命回来。 这才匆匆给季婈写了一封绝笔信。 毕老夫人见状不对,在毕知府被羁押着离开时,便让家人收拾好行囊,准备去之前买的私宅。 却不想,这代知府根本没想过,要放了毕家。 在代知府要对他们赶尽杀绝之迹,是柴明月县主突然出现救下他们。 并把他们带到了棚户区生活。 他们原本以为,柴县主是个好人,但没想到的是…… 一到棚户区,就有人搜走了他们身上,所有值钱的财物。 这还不算,柴县主刚开始几天,还总会前来,侧敲旁击的打听,毕家是不是有什么宝贝? 毕老夫人根本不知道柴明月想要什么?何况他们稍微值点钱的东西,都被搜刮走了。 哪来的宝贝? 柴明月来了几天后,最后终于没有耐心再来。 只不过,出现在他们身边,时不时威逼利诱套话的人,却是越来越多。 整得毕家的苦不堪言,走又走不了。 有一天,毕老夫人突然想起一事…… 毕家好像还真的,有一件物件,来历奇怪…… 季婈看着毕老夫人,不设防的从坎肩上,撕下一块质地像皮又像布的料子。 她将料子摊开,推到季婈面前,苍老的嗓音缓缓开口。 “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想要这块图,这图在我手里已经十三年了,一直也琢磨不出来,现在送给你吧。” 季婈打量了一下图中的内容,全都是山川和河流,与她所熟知的地理位置,没有一个能对得上。 加上这块图看起来根本不是一个完整的图,还不知道还有多少块遗落在外。 这价值…… 季婈想了想,还是道过谢后,将图收了起来。 毕家人为了这块布,整天不得安宁,还不如放在她这里。 知道毕家为何落到如此境地后,季婈叹息一声,问:“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毕家的人闻言,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他们想离开这里,他们有手有脚,出去还怕饿死不成? 反倒是留在这里,命好像被人时刻攥着一样,没准哪一天对方一个不高兴,他们的命就丢了! “不知公子能不能带我们离开?”毕老夫人神情也有些激动。 “想离开?那将你给木公子的宝贝,送给本县主怎样?” 突然,柴明月微讽的声音,从棚子外传来。 毕家的人闻言,脸色齐齐大变。 季婈没想到柴明月追过来这么快! 她抬眸朝柴明月看去,只见柴明月看着她的眼神充满兴奋,还有一丝紧张。 季婈还在疑惑,柴明月紧张什么,难道棚户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时…… 柴明月的唇缓缓开启,直指季婈下令。 “寸心,去杀了他!” 季婈此时才注意到,柴明月身后跟着一个圆脸小姑娘。 因为圆脸小姑娘身量不高,站在柴明月身后,被柴明月挡住了身形,要是不仔细看,还真没发现。 圆脸小姑娘一从柴明月身后出来,视线便黏在了季婈的身上。 季婈与寸心的目光对视上,顿时被干净清澈的眸光给看愣了。 她想不明白,眼神这么干净的人,会是个能杀人的人吗? 正想着,突然寸心动了。 她脚下一点,身子凌空掠起,身法快得让人捕捉不到轨迹。 快得好像出了一圈残影。 芊芊的神情顿时凝重起来。 她之前听艳子描述过,柴明月身边新带的一个丫头,功夫极厉害。 当时她还不太在意,只觉得应该是艳子太轻敌,所以才受伤。 现在看到对方的身法,她知道她想错了…… 只是,就算对方武力再高,又怎样? 只要有她在,除非她死,否则谁也别想伤害到姑娘! 芊芊面对寸心,不得不严阵以待。 “铮——“ 她抽出腰间薄如蝉翼的软件,手腕用力一抖,软剑瞬间变得笔直。 软剑一出,柴明月的眉顿时忍不住拧了拧。 这直软剑,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过还不待她细想,寸心和芊芊便打了起来。 寸心手持一根烧火棍,却也能舞得呼呼作响,影子密不透风。 “砰——” 俩人撞击在一起,又迅速倒退。 寸心面色如常,但芊芊的手臂已微微发颤。 她神情一凛“撕拉——”一声,扯下裙边一条,将手与剑柄缠绕上。 这是打算拼命了!!! 柴明月站在五十米开外,看得扬眉吐气。 就她这外行人,都能看出来——寸心还未尽力。 柴明月斜眼瞟了一眼季婈,喃喃自语道:“木公子,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了呢!” “砰——” 果然,柴明月一想完,芊芊便被寸心一烧火棍打飞出去。 只见寸心兴匆匆朝季婈跑去。 远处的柴明月顿时开心的攥紧了拳头,脑海里不断想象着寸心杀死木公子的画面。 十步,九步,八步……五步…… 柴明月默默数着寸心与季婈之间的距离。 寸心终于站在了季婈面前,她歪头看了看季婈,然后指着季婈,回头睁着一双极其干净的眼,朝柴明月喊。 “他好可爱啊!我喜欢他。” 第三百七十三章 窥破柴明月的秘密 柴明月揉揉耳朵,甚至想扇自己一巴掌,想确认一下,此时到底是不是在梦中??? 她双唇哆嗦半天,才找回声音,嗓音却因为情绪激动而变了声调。 声音尖锐得格外怪异的指着季婈,对寸心大声喊:“我是让你杀了他,又不是让你夸他!” 寸心闻言,有些为难的蹙起眉,片刻后猛然露出灵机一动的神情,拍着手开心的提议。 “要不我不杀他,我帮你杀杀鸡鸭那些吧,耗子什么的也行。” 柴明月:……突然有种窒息感…… 杀鸡鸭和耗子那些,能跟杀人一样吗?!! “噗呲——” 季婈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来。 此时,她也看出了寸心天真烂漫得不像正常人。 可以说品性犹如一张白纸。 可惜落在柴明月手上。 她可以想象得到,再过几年,这个姑娘会因柴明月,双手染满鲜血。 季婈一把攥住寸心的手腕。 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想探探脉,看看能不能找出,导致眼前这位小姑娘脑子不太灵光的原因。 季婈暗忖:要是她的猜想成真,或许能将小姑娘从柴明月的手中,解救出来? 寸心看到季婈攥住她的手腕,登时将柴明月丢在脑后。 反正恩人现在又没有生命危险不是? 她笑眯眯的看着季婈,任由季婈给她号脉。 那眼神,好像在看自家猫主子一样,好想撸…… 正在专心给寸心号脉的季婈,根本不知道寸心心底,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越是号脉,季婈的双眉越是紧蹙。 眼前这姑娘的身体好生怪异。 身子骨非常强悍,简直异于常人,并且常年经过药浴的浸泡。 这种医术,还有配药中的精绝手法,是季婈穿越到这个大陆后,第一次发现的。 她震惊之余,又忍不住感叹,前眼小姑娘的好运气。 身子骨要不是常年在药浴中捶打,这次的伤势,根本活不下来。 不过现在活是活下来了,但是脑子嘛…… 季婈看着寸心,眼底露出可惜之色。 这样严重的伤势,要是给她时间,一定能治好。 可是这小姑娘是跟着柴明月的,哪有给她治疗的时间? 此时,柴明月看到季婈久攥着寸心的手腕不放,心底骤然一突。 她突然有种预感…… 不能让寸心和木公子长时间接触,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 虽然寸心的脑子不太好,经常气她。 但是寸心这人吧,傻是傻了点,可她武功高,并且死心眼啊! 认定恩人后,尽管平日里不靠谱,可关键时刻能救命呢! 就独独能救命这一点,柴明月在没找到更好的人选之前,就不想放弃。 柴明月脸色难看的对寸心下令:“还不赶紧过来,我们要走了。“ 寸心闻言顿时大喜。 她挥手朝季婈摆了摆,蹦蹦跳跳朝柴明月跑去,嘴里念叨叨道。 “太好了,咱们离开就不用听,恩人再喊我杀我喜欢的人了,因为他太可爱啦……” 柴明月:……谁说寸心傻的…… 她恨恨的看了季婈一眼,心道,也不知道这个木公子,给寸心灌了什么迷魂汤。 第一次见面,寸心就这么护着他!! 柴明月心底怄着一股郁气,觉得再继续呆下去,结果只会气死自己而已。 杀木公子之事因为寸心不靠谱,半路夭折,为了不让寸心彻底倒向木公子,柴明月不得不做出暂退的打算。 柴明月一走,四周的围观的人,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看到众人的反应,季婈心底生出好奇。 她忍不住问毕老夫人:“老夫人,我看大家好像都对柴县主不太友好?” 毕老夫人闻言冷哼一声。 “这个棚户区虽然天天吃的都是,柴县主捐助的粮食,可大家又不是傻……” 季婈一听,更是好奇了。 按理说,柴明月可是棚户区的衣食父母啊,这是对衣食父母的态度? “你跟我来。”毕老夫人长叹一口气。 季婈看了一眼芊芊,知道她并无大碍后,对毕老夫人点了点头。 毕老妇人带着季婈走过一段棚户区,来到一处比宽敞之处。 那里正架着三口大锅,锅中正发出咕嘟咕嘟的水沸声。 大锅前,几个身穿衙吏衣服的人,正不耐烦的拿着一柄长勺,在锅中搅和着。 毕老夫人直接带着季婈,来到大锅前。 还没近前,掌勺的衙吏便出声驱赶。 “看什么看,每天不都一样么,排队去。” 此时,季婈已看清锅中所煮之物。 锅里有什么呀? 草叶!石子!唯一能称得上的食物,只有可数的米粒。 季婈吃惊的怔了一下。 她终于想通了一直想不通的一件事。 为何柴明月能拿出,数目大得惊人的粮食,已谋得县主之位? 原来答案就在眼前…… 大量石子掺在零星可数的米粒中,这分量能不重吗?? 季婈心底倏然生出一股怒意。 柴明月竟为了个人的利益,将多少百姓的命,玩弄于鼓掌之间? 这里面多少关节,需要疏通,又有多少人参与进来? 此时,出声驱赶他们的衙吏发现了季婈。 季婈身上与棚户区,天差地别的装束,登时让困顿得没精打采的衙吏,精神一振。 他警惕的瞪着季婈,斥问:”你是谁?怎么到这里来的?“ 季婈回神,直视对方的眼,淡淡的开口。 “本公子乃续命医馆东家,今日来是旧闻棚户区百姓疾苦,想略尽绵薄之力,让大家吃饱而已。“ 对面的衙吏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嘲讽。 “想让大家吃饱?切,说大话也不怕风扇了舌头,这里多少人?没事走走走,这里不欢迎外人进入。” 现在田里种不出了粮食,粮价只涨不降。 是有多大口,能将这么大的大话?切! 衙吏举起大长勺,想要再次驱赶季婈,突然,他被一旁的衙吏拉住。 俩人走到一旁耳语一番,再回来时,刚才还驱赶季婈的衙吏,脸上只剩下谄媚的笑。 季婈心中了然。 原来这个衙吏一开始不知道续命医馆啊。 只是,这么谄媚,是知道她有能力真的捐赠大量的粮食,想让她当冤大头呢…… 还是有事求于她? 季婈的念头一闪,对方已说出答案。 “我们大人确实急需一批粮食,公子放心,大人要是加官进爵了,一定不忘记提携公子的……“ “哦,对了,知府衙门后衙有一排空屋子,那里可以堆放粮食,公子准备好,便可以将粮食拉过去了。” “还有一事,大人最近身体突感不适,夜不能寐,还请公子去给大人看看诊,怎样?” 季婈此时终于知道…… 原来这些谄媚的衙吏们,不止想让她当冤大头,还有求于她,让她上门给新知府看病?“ 季婈简直被气笑了。 这冤大头要是当了,粮食进百姓的肚子,她也心甘情愿。 反正有空间在,她粮食大把的有。 可这些衙吏们,竟想让她给新知府进贡粮食? 用以新知府加官进爵的机会? 是不是还要在她进贡的大米里,和柴明月一样,兑上大量的石子,谎报斤数? 季婈越想越气。 她眯了眯眼,心底将新知府上下十八代都骂了一个遍。 心底暗自决定,就算她捐粮,一分好处新知府都甭想沾染! 想要名和利?呵,她要让新知府臭名远扬! 季婈对毕老夫人道:“烦劳老夫人去跟大伙说说,一会便有粮食送来,让大伙吃上饭。” 毕老夫人闻言,眼眶微红,拍了拍季婈的手,哽咽:“你有心了,我替大伙谢谢你。” 衙吏们将季婈和毕老夫人的话,听在耳朵里,脸色顿时变幻不定。 几个衙吏对视一眼,打算回知府衙门一趟,赶紧给大人报信去。 他们原来以为,搬出知府大人,对方会给知府大人一个面子。 哪里知道,却是个我行我素的? 季婈带着芊芊返回城内。 芊芊刚才跟寸心过招,身体受了内伤,到了医馆后季婈对芊芊道。 “你先下回去吃点药,我去准备一些粮食。” 芊芊并没有多想,以为季婈是去附近粮铺买粮食。 她便想着,回去取些银票,最近粮价居高不下,想要供应上棚户区,可需要不少银子。 芊芊临下车前,叮咛赶车的刁三。 “照顾好公子。”芊芊嘱咐完后,才下了马车走进医馆。 等芊芊进了医馆,季婈便对刁三吩咐。 “往前面走走。” 刁三此时又些怵季婈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呐呐不敢言,季婈一下令,当即乖巧的赶上马车,朝前走去。 过了一个布行,季婈突然喊停车。 等刁三勒住缰绳时,季婈纵身跳下马车,临进布行前,对刁三命令道:“在这里等着。” 刁三对季婈的命令,现在已达到了行令禁止的地步。 季婈一说,他便-勤勤恳恳待在原地不动了。 季婈进了布行,与布行老板狼皆说了声借个恭房,便绕道后院从布行后门走了出去。 甩开芊芊和刁三后,季婈直奔就近的车行,一口气喊上十辆车,带着车夫浩浩荡荡朝棚户区奔去。 车行的人根本不清楚,雇主要让他们拉什么货。 但银钱给得充足,他们当然乐意走这一趟。 只是他们越走越靠近棚户区,还未见到雇主所要拉之物,心底难免嘀咕不已。 当车队来到一处草丛足有一人高的斜坡处,季婈从车厢里弹出头来,对领头的车夫道。 “东西就藏在这斜坡下,你们跟我下去,将东西抗上来。” 车夫们更是纳闷了…… 这雇主真是个奇葩,什么东西藏在这?难道是什么不值钱的破烂不成?雇主不会是逗他们玩吧? 第三百七十四章 新知府 不过马车行的人不敢向季婈询问。 反正雇主给足了银两,就是让他们拉夜壶都行。 马车行的人留几个人在马车边看守马车,剩下的人跟季婈走下斜坡。 杂草丛生的斜坡,看着好像没人走过一样。 马车行的人越走,心底越发毛。 要不是人多壮胆,他们早跑了。 “就在前面。”季婈沉声开口,先马车行的人快走几步。 她趁着马车行的人没追上来,有杂草遮掩,一挥手,眼前比较平坦的杂草地上,倏然出现几十个麻袋。 一个麻袋能装一百多近乎两百斤的粮食,扎得结结实实的。 但从麻袋的外形来看,刚赶至的马车行车夫们,也猜到了麻袋中所装的东西为何物。 所有人震惊在原地。 “哎哟,我去!我眼瞎了!!!”有人难以置信的大叫。 “那不是瞎,那是幻觉!”旁边的车夫盯着装着粮食的麻袋山,喃喃纠正。 其余的人,皆一脸呆滞样。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雇主带他们来这种荒郊野外,要拉的货物,竟是一批数量惊人的粮食!!! 现在的粮食几乎涨到了天价,这么多粮食就算卖粮的粮铺,都没有这么多存货!! “你们将货物搬上马车,运往棚户区。”季婈淡淡的开口。 马车夫们,又是一阵愕然。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么多粮食,雇主竟是要送往棚户区的!! 倏然,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面对这么巨大的财富,没有人能做到无动于衷。 季婈冷眼站在一旁,她敢只身前来,自然不惧这些人。 对上这些没有内力的人,她自己配合药物,就能干倒一大片。 蓦然,有个马车夫拉住身边的人,小声的说。 “你们不觉得这位小公子有些面熟吗?” 其他人看着季婈,皆认同的点点头。 骤然,有人盯着季婈脸嘶了一声,有些惊惧的开口。 “他是续命医馆的木郎中!!!” 最近整个治化府,名声最响亮的是谁? 不是刚上任的知府,而是眼前这位年纪尚小的续命医馆东家——木公子!!! 所有人一瞬间收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们只是普通老百姓,根本跟木公子不是同一级别的。 就算今日他们将粮食抢走,也要看还有没有命活。 他们可是知道,最近好多贵人,都巴巴的上杆子想求得续命医馆一张就诊卡。 若是木公子想,那些贵人都能供木公子支使。 当人的阶级可以凌驾在一众人之上,无形中便能给人一种压力。 马车行的车夫们越想越害怕,甚至冒出一身冷汗。 季婈看着马车夫们闪躲的神情,知道这次运送粮食之事,应该能顺利进行了。 她无趣的将捏在手中的药收回,对众人道:"快点搬吧,本公子赶时间。“ 马车夫们顿时动作迅速的将麻袋扛上,装车,赶往棚户区。 马车一进棚户区,马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当大家看到季婈从马车上下来时,脸上全都露出了激动的神情。 之前他们听毕老夫人说,木公子会送粮食过来给大家,他们还有些半信半疑。 现在粮价居高不下,甚至倒了无粮可买的地步。 木公子跟他们非亲非故,为何会送粮食给他们? 可是,现在木公子来了! 带着大量的粮食来了! 当第一袋粮食打开,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颗颗饱满,晶莹剔透,散发着清香的米粒。 所有人都愣住。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木公子给他们送来的米,品级会如此之好! 季婈看着众人惊讶的神情,内心苦笑。 她也不想拿出太好看的米啊,奈何她空间里就没有差米。 这次拿出来的,还是之前收了柴家仓库的那些米。 虽然跟她空间里种植出来的米没法比,但是放在现在到处缺粮,发黄的陈米都被赞颜值高的特殊时期…… 她拿出来的米,确实挺惊艳的。 毕老夫人带着毕家人,前来帮季婈主持分发粮食秩序。 令人惊讶的是,所有棚户区的人,尽管饿了很久,却没有一人争抢。 全都有序的排着长队。 每一个领到粮食人,都会热泪盈眶的对季婈默默鞠了个躬。 在这个时候,能慷慨给他们粮食的人,那是在救他们的命,不是一句谢谢可以表达得了的。 他们只能将感谢的心暗暗埋藏在心底,若是将来木公子需要帮忙,就是豁出命,他们都愿意! “哎呀呀,这就是木公子吧,感谢感谢,感谢木公子替本官运送粮食过来。” 突然,一个圆脸、矮胖、留着八字胡,穿着知府官服的男人,腆着胖肚子朝众人走来。 所有人看到这人,皆齐齐变了脸色。 他们脸上露出绝望的神情。 米要保不住了! 米要是落在新知府的手中,哪里还会给他们? 而且这新知府好不要脸,竟说这些粮食是他的,而木公子是帮他送过来而已。 要是新知府这么好心,早就给他们送粮过来了,哪里会让他们喝了这么多天的石头杂草粥? 没有人应新知府的话。 这让新知府觉得,好像他在自说自话,唱独角戏一样。 圆圆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愠怒。 这些贱民,要不是为了效绩,哪能容许他们活到现在? 本大人大发慈悲,让他们活着,竟不知道感恩! 他一边忿忿的想着,一边走到正敞开的麻袋口子旁,随意一瞟麻袋里的粮食。 心想,也不知道续命医馆的木公子,从哪弄来的破烂米,来他的地盘赚名声,也不问问他同意了没有! 正想着,入他眼的却是白亮晶莹的饱满大米…… 新知府圆圆的小眼,登时瞪大一倍。 这么漂亮的大米?? 他在环顾四周装米的麻袋,脑子一阵眩晕,这么多?!! 新知府的心顿时在滴血。 这么多好米,拿来给棚户区的贱民做什么?拿去给他啊! 新知府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季婈,带着说教的口吻,教训道。 “哎呀,本官看你小小年纪,就这么大手大脚,这哪是持家之道?要不你那还有多少米,全放到本官的宅子里替你保管吧。” 他却是不再坚持,这些米是从他那里送来的了,改口让季婈交出更多的米,送到他那里去。 季婈眯着眼看着新知府,心里明镜一般知道新知府是怎么想的。 新知府是看到他能这么大方将,数量如此之大的米粮送给棚户区的百姓,便想着他是不是还有更多的米? 说得好听,将米拉到知府的宅子里保管,最后保管到拿去谁知道? 季婈冷哼一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新知府。 不,在季婈眼里,此人却是个熟人! 还是个之前被她坑过的熟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刚穿越过来时,所遇到的第一个汾通县令——赖县令。 当初赖县令被她弄走后,却出人意料的辗转到了京都,用他这些年收刮来的民脂民膏,投靠了谁。 最后竟在京都混到了一官半职。 没想到此时再见面,赖县令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治化府的新知府! 季婈心底冷笑,若说毕知府出事,这后面的推手没有赖县令以及后面的人,她还真不信。 并且,这些人的胆子够肥,竟想吞了她的冰厂! 季婈眼神冷厉的看着赖县令,看得赖县令忍不住有点发毛。 可是想到他身后站着的人,顿时又有了底气。 此时,整个治化都在他的管理之下,并且柴县主也与他强强联合,他怕什么? 在治化,他就是大家头上的天!!! 赖知府一瞬间豪情万丈! 他指着面前的一堆装满大米的麻袋,对身后跟来的衙差们命令道。 “你们去将这些米拉回去,放在这里岂不是糟践了?” 拥有实权的知府,想要对百姓强取豪夺,谁敢违抗? 所有棚户区的百姓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他们不敢让季婈出头,怕季婈斗不过大权在握的新知府。 ”你们要是吃了这些米,吃坏肚子,可别怨本公子。“季婈似笑非笑的看着赖县令开口。 赖县令闻言,顿时有些迟疑了。 他惊疑不定的看着如山的麻袋包……难道这些米有问题? 赖县令忍不住设身处地的想:要是他,肯定不会将这么好的大米送给别人吃。 不过如果这些米有问题的话…… 赖县令越猜越觉得自己真相了。 一时间,米带不带走,变成了僵局。 赖县令打算等等看看,这些米棚户区的贱民分回去,一定会吃的。 他只要等等,看贱民们吃了大米后,没有任何问题,再将这些大米带回去也不迟。 他这次来,还有一事要找续命医馆的木公子。 就是他一直没能有孩子。 这么多年了,女人没少找,却是一个都没能怀上他的孩子。 直到有一次,一个小妾偷了人,大了肚子,他才意识到,不是他纳回来的女人肚子有问题不能生…… 而是跟他不能生!!! 那到底是谁的问题,情况一目了然! 可他看过很多郎中,甚至御医也没少托关系请了几次。 但这么多年,药没少喝,愣是一个娃也没生出来! 眼看年纪越老越大,要是再没孩子,等他老了,他铮下来的千万财产,还不是便宜了别人? 赖知府为此,常常彻夜难眠。 “木公子,本官身体有所不适,听说木公子医术了得,还希望木公子能替本官看看。” 赖知府暗示季婈到马车上,说些私密话。 季婈双眉微微一挑…… 说些私密话啊? 这个主意不错…… 第三百七十五章 赔钱 季婈跟着赖知府上了马车,马车帘子被赖知府神神秘秘的放下来。 他确定四周没有外人听到他的说话声后,才小声的对季婈道。 “木公子,我有病。” 季婈很是认同的点头:“大人确实病得不轻。” 赖知府听不出季婈话里嘲讽的意思,很是高兴的点头:“对对对,本大人确实病得不轻!” 还不等季婈说话,赖知府便忙着解腰带。 季婈一看他这架势,当即满头黑线的阻止:“大人有病,只要探探脉就能知道。” 中医诊断疾病的四种基本方法。 望是观察病人的发育情况、面色、舌苔、表情等。 此时,就算不用探脉,季婈也能大概从赖知府的面相中,诊断出赖知府的病症。 赖知府耳朵薄小,人中部位长的平浅不明显,看上去就像一条窄窄的细线,眼睛下方的下眼睑位置泪堂发黑,眼白出现滞黄。 这些都是肾气过度消耗所致,肝虚肾亏的一种表现。 加上隐约听到的一些传闻,季婈哪里还猜不出赖知府要说的是什么? “大人这病吧,说好治也好治,说不好治也不好治。” 季婈讲这话,纯属废话。 但听在赖知府耳中,心里却极为熨帖。 他十分笃定的想:不是高人,怎么能说出这么玄妙的话呢! 赖知府看过不少郎中,此时季婈在他眼里,就是他最后救命的稻草。 他拍着胸脯保证:“你尽管给本官治,要是治好了,你在治化府内,本官罩着你。” 顿了顿,他又想起外面那堆粮食,让他放弃那些粮食,那是不可能的! 他不知耻的看着季婈开口。 “既然以后你就是本官罩着的人了,那么也可以说你就是本官门下的人了,你的东西自然也算本官的,那些粮食一会本官就拉回去了啊。” 季婈一阵无语,对赖知府的无耻程度,叹为观止。 按赖知府的说法,那岂不是以后他就是要完全听令于赖知府? 是不是赖知府还想着,续命医馆也算他的? 刚想完,季婈果然听到赖知府满脸笑容的继续道。 “对了,你那续命医馆经营得不错,不过以后给谁看诊,不给谁看诊要经过本官同意,那些贱民就算了,浪费时间。“ 季婈已经完全懒得搭理自说自话的赖知府了。 难道赖知府以为,他坐上治化知府的位置,就是治化府的天了? 谁都要听他的? 季婈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慢悠悠开口:“大人,那些粮食确实有问题,大人要是真想拉走,也无所谓。” 赖知府看到季婈这样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心底顿时不确定了。 他犹疑的问:“那些米真的有问题?” 季婈不答反问:“如果大人有这么多没有问题的米,舍得免费送给别人吗?” 赖知府当即摇头,这怎么可能?他又不是脑子进水了!!! 季婈摊了摊手:“大人看,你也觉得这米有问题是吧?” 赖知府被忽悠懵了,连连点头。 想到木公子竟拿些问题米来给贱民吃,顿时将季婈引为知己。 不过之前还想着,广而告之世人,他给棚户区的难民送了大批粮食。 但是现在嘛…… 既然是有问题的米,那这锅他肯定不扛的。 不再纠结大米的问题后,赖知府便迫不及待的催促起季婈。 “木公子,咱们赶紧回去吧,本官还等着你给本官治好病呢!“ 季婈从善如流的点头,心底默默吐槽。 赖知府这病,已经没救了,注定是断子绝孙的主! …… 季婈与赖知府离开时,悄悄对毕家人到道。 “你们先在这边呆段时间,过几天我便安排人送你们离开。” 毕家人闻言,神情无不激动不已,表示会耐心等待。 回去的路上,赖知府与季婈同乘一辆马车。 虽然来时,赖知府没能带走大批粮食,但想到自己的病,终于能治好后,整个人也兴奋的不行。 马车骨碌碌驶往续命医馆…… 只是,还没到梧桐街,他们耳边却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再一看街道上,全都挤满了人。 季婈再看街道上人们涌向的方向…… 却发现,竟是续命医馆的方向! 季婈顿时一阵懵,她不过离开了两个时辰而已,医馆难道就出事了?? “大人,应该是医馆出事了,我下去看看。”她对赖知府道。 赖知府现在看季婈,完全是看自家手下的眼神。 他已将续命医馆当成他的私有物。 现在一听续命医馆出事了,顿时急着催促季婈。 “那你赶紧过去看看,本官随后就到,你放心,既然医馆是本官的了,本官不会让人欺负你和医馆的。” 季婈嘴角抽了一下,差点没忍住笑。 这赖知府是上杆子要帮忙解决问题啊! 这样的好事,她怎么会拒绝? 至于赖知府自说自话,说医馆是他的事,季婈全当赖知府在放屁。 她一本正经板着脸,朝赖知府拱拱手:“那就劳烦知府大人了。” “客气客气。”赖知府摆摆手,对想要祸害他医馆的人,更是在心底,狠狠记上一笔。 季婈纵下马车,揉了揉忍笑忍得有些酸的腮帮子,最后还是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哎呀!姑,公子你上哪里去了!”芊芊寻季婈寻了一个多时辰,一直不见人,心急火燎之际,又有人来医馆闹事。 她正焦头烂额之时,乍一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季婈,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我好好着呢,出了什么事?”季婈问芊芊。 芊芊查看季婈身上确实没有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没好气的恃宠而骄:”公子下次再出去,可要带上芊芊,不然芊芊真的生气了。“ 季婈看着芊芊眼中,急得还没有褪去的红,讨饶的点头,连声应下:“好好好。” 继而,她指着续命医馆的方向,问:“那些人到底怎么回事?” 她相信医馆里的药浴,根本不会出事。 因为这些药都是她配的,并且还添了一些灵泉水,多泡泡更让身子康健。 芊芊看了续命医馆门前,闹哄哄的一幕,生气的冷哼。 “还不是那个谁,叫什么曹氏的,一天到晚就知道搞事,真是个搅事精!” 季婈惊讶的挑了挑眉。 “曹氏?她胆子这么大的吗?”她记得上回已经将曹氏吓得不轻的…… 芊芊嗐了一声,说道。 “不是曹氏来闹事,但也差不多了,是曹氏病了,去别的医馆,那家医馆学咱们续命医馆,用浴桶煮人结果……”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而后继续道。 “曹氏都快被煮熟了,现在来闹的人,是曹氏的家人还是煮人的那家医馆。” 季婈:…… 之前看到附近一些医馆的郎中和掌柜,在续命医馆外偷师,还怕这些人乱搞。 她还特意提醒过,不要乱煮人。 可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只是,第一个受害者是曹氏,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去看看。”季婈朝续命医馆走。 曹氏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要是能救回一命,她倒是愿意援手。 只是蒸煮过的人,就算救回来,以后的自理……季婈摇头。 “噫!续命医馆的木郎中过来啦!”有人眼尖的发现季婈,高声大喊。 闹哄哄的场面,倏然一静! 所有人在寻找季婈的身影,发现她后自觉让开位置,给季婈腾出一条能通往医馆大门的小道。 看热闹的人一让开,季婈的身影顿时出现在,正坐在续命医馆大门前,大声哭闹的一众人眼里。 曹氏的家人们,全都恶狠狠的朝季婈扑来。 “都是你这庸医,说什么蒸煮人治病救人,现在人都要煮没了,你说怎么办?” “对,怎么办?”曹氏的家人一边说,一边想用手推季婈。 那边滥用浴桶蒸煮病人的医馆一行人,也不甘示弱挤过来,指着季婈的鼻子喊。 “都是你,要不是你教我们用蒸煮病人治病的方法,病人就不会落到这份田地!” “对,赔钱!!” “赔钱!!!” …… 季婈听到这里,终于明白…… 原来这些人闹上门,不是想要让续命医馆,救回曹氏。 而是想要靠曹氏的命,拿到一笔不菲的赔偿款!! 季婈看了一眼被曹氏家人和医馆众人,丢在续命医馆大门处的曹氏。 曹氏此时身上没有一次好皮,又红又肿,十分恐怖。 她的眼睛无聚焦,胸口气息微弱,几乎处于进气多出气少的状态。 “你们不想救她吗?”季婈淡淡的问。 要是现在让她全力施救的话,应该能保住曹氏一命,不过确实如她猜想的那样…… 就算命保住了,曹氏以后的生活肯定不能自理。 事实上,如果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再被亲人抛弃,只能不断等待死亡的过程,会让患者更加痛苦。 尽管曹氏之前惹人厌,但现在落到这下场,却让人忍不住唏嘘。 “救什么救,这样怎么救得活,她死了也算给家里做贡献了,你们赶紧赔钱!!”曹氏的家人刻薄的开口。 蒸煮曹氏的那家医馆众人,也不甘示弱的开口。 “对,赔钱,你们续命医馆发明的狗屁治疗方案,害得我们医馆的名声受损,赔钱!!!” …… 季婈一直静静的听着,等一众讨债的人,把话哔哔完后,她眼角的余光终于看到了快要走到近前的赖知府。 “赔钱啊?”季婈装作为难的样子,片刻后无奈的点头应道。 ”好吧,你们想要多少银子?” 第三百七十六章 戏弄 曹氏的家人和将人煮坏的医馆,看到季婈这么好说话,登时心花怒放。 他们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原本只想讹个一千两的,现在忍不住想再多拿点! “五千,不,一万两!你要赔我们一万两。” 煮坏人的医馆众人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 曹氏家人也心情振奋。 煮坏人的医馆,续命医馆如果能拿到一万两赔付,那他们可是受害者家属呢。 岂不是会得到更多的赔偿金? 曹氏的家人们,此刻看向曹氏的目光,充满感激之意。 他们还从没觉得,曹氏这么有用过。 “我们也要一万两!” 曹氏的家人们大声开口。 季婈闻言,脾气很好的笑笑,点头,轻飘飘的应:“好啊!” 好啊?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被人一下子讹两万两,竟脸不红心不跳的应好啊? 这续命医馆的木公子家里有金矿吗? 曹氏的家人和煮坏人的医馆,瞪着季婈,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一脸如出一辙的懵逼。 他们以为木公子会跟他们讨价还价的…… 却没想到,他们狮子大张口之后,木公子同意了!!! 震惊之后,他们心底再次涌上浓浓的懊悔。 续命医馆也太好说话了吧? 早知道他们不说一万,而是三万,不!五万,其实十万更好了…… 刚赶过来的赖知府,一口血差点没涌上来。 他听到曹氏家人和煮人那家医馆的话后,脸色顿时铁青! 赖知府已将续命医馆视为囊中之物。 曹氏的家人和煮人的医馆,想从续命医馆拿银子,这不是从他的私库里拿走银子吗? 这绝对不行! 谁给这些人狗胆?! 赖知府怒气匆匆,迈着大大的步伐,冲到季婈面前。 他肥胖的身躯,霍然将季婈挡得严严实实的。 曹氏的家人和煮坏人的医馆众人,乍一看到赖知府,皆愣了一下。 不过他们并没有多想,以为赖知府是来帮他们撑腰的。 毕竟平日里他们没少上供。 煮坏曹氏的医馆众人,心情极好,笑嘻嘻地朝赖知府打招呼。 “知府大人,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啦?” 赖知府一想到,这些人在坑他的银子,哪里会给好脸色,当即恶狠狠的回答。 “是被一股邪风吹来的!” 曹氏家人和煮坏曹氏的医馆众人闻言,皆愣了愣。 他们想不明白,好好的赖知府发什么疯,生的哪门子气? 曹氏家人和煮坏曹氏的医馆众人,心底打鼓的对视一眼。 他们都觉得,是不是赖知府看他们刚讹了续命医馆两万块,一两银子都没给他,他心里不舒服了? 越想,他们越觉得肯定没错。 赖知府贪财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 虽然想到还要给赖知府分一点银子,有点肉疼……不过这些银子本来就是讹来的,想想又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曹氏家人和煮坏曹氏的医馆众人,凑到赖知府面前,压低嗓音神秘兮兮的比了个八的数字。 “知府大人,我们每家给您八百两做茶水费怎样?” “呼哧!呼哧……” 赖知府听到八百两,更是气得直喘粗气。 这些混蛋玩意,当他傻是不是?坑他两万两,就还他两个八百两让他闭嘴? “来人啊!” 赖知府一声怒吼,在一旁看热闹的跟班衙差们,生生打了个激灵。 他们忙小跑到赖知府面前,谄媚的问:“大人唤属下们有何吩咐?” 曹氏家人和煮坏曹氏的医馆众人,还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他们看到赖知府喊来衙差,以为他们一家给八百两,赖知府心底高兴,直接帮他们将续命医馆的人控制住,让他们再多讹一点银子呢! 毕竟续命医馆的木公子,脑子好像不太好的样子,实在太好讹了嘛…… 曹氏家人和煮坏曹氏的医馆众人,皆老神在在的等着衙差们抓人。 却不想,下一刻,他们看到赖知府指着他们的脸,大声下令。 “把这些闹事的人,全部抓起来,投入大牢!” 曹氏家人和煮坏曹氏的医馆众人,有点懵…… 他们怀疑他们使不是耳朵出了问题。 赖知府不是应该叫人去抓续命医馆的人吗? 他们可是刚答应给赖知府上供,八百两银子呢! 眼看衙差们朝他们走过来,曹氏家人和煮坏曹氏的医馆众人急了! 他们焦急的看着赖知府,出声提醒。 “大人,八百两,您想想八百两!” 赖知府不听八百两还好,一听八百两,血气顿时忍不住往头顶上冲。 他呵斥衙差们:”你们磨磨蹭蹭做什么?还不将这些人速速拿下,投入大牢大刑伺候!!!“ 曹氏家人和煮坏曹氏的医馆众人:…… 衙差们毫不客气的将,曹氏家人和煮坏曹氏的医馆众人,锁住拿下。 并且看到他们想要大声嚷嚷时,又不知从哪找来一些破烂布头,将几人的嘴巴堵得严严实实的。 就算布头恶臭得,让曹氏家人和煮坏曹氏的医馆众人反胃到直翻白眼,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模样实在凄惨。 躺在续命医馆门前,正奄奄一息的曹氏,看到这一幕。 她嘴角缓缓扬起,眼睛慢慢闭上,去得十分安心。 芊芊看到曹氏软下来身子,手按在曹氏颈动脉上,已探不到任何脉动。 她对季婈道:“公子,曹氏不在了。” 季婈闻言,看了一眼走得十分平静的曹氏,叹息一声。 走了也好,这样的伤势,身边又没有人照顾,活着也是受罪。 赖知府看到他们在说曹氏,登时摆手一脸晦气的开口。 “这样的贱民,治化府每天少说也要死几百人,找人拉到乱葬岗去就行了,管她做什么?” 说罢,他伸手迫不及待的想拉季婈进医馆,马上给他治病。 季婈察觉到赖知府的动作,顿时灵活的侧开身子,避开赖知府的手。 这举动看得赖知府一愣。 他脸色有些不悦,心中暗忖。 也就看这木公子有些本事,先容许他放肆段时间,等他治好了我的伤,干脆杀了算了。 芊芊作为杀手许多年,对杀气最为敏感。 赖知府一露出杀意,她便察觉到。 芊芊看着赖知府眯了眯眼,悄悄给季婈打了几个,要不要弄死这肥猪的手势。 季婈瞟了一眼芊芊的手势,笑着摇摇头。 赖知府活着总比死了有用。 要是没了赖知府,还会有什么张三知府,李四知府…… 可再调来的知府,就没有赖知府这么蠢好忽悠了! 季婈朝赖知府拱手,歉声道:”大人莫怪,在下打小就不喜给人接触。“ 赖知府现在有求于季婈,心底虽然很不满,但面上却给足了季婈面子。 他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原来如此,本官并没有放心上,咱们进去吧。” 季婈虚以伪蛇的点头,与赖知府一同回到医馆内。 一进医馆,赖知府登时被医馆中,一排隔间里用来蒸浴的浴桶感兴趣。 他指着浴桶问季婈。 “木公子,是不是本官也要用这个治病?” 季婈心道:想得美! 她一边摆手一边开口。 “大人的身份尊贵,自然需用更高明的手法给大人医治,只是大人的病耽误得太久,恐怕要用很长的时间。” 季婈将后面‘也治不好’几个字默默咽下。 片刻后,她故作一脸为难的模样,对赖知府欲言又止。 赖知府登时好奇的问:“你想说什么?只要不是为难的事,本大人都应你。” 他还以为季婈和往常那些人一样,有事求他,大方的做出承诺。 只是这承诺的水分有多少,只有他自己知道。 只要不是为难的事,自然是所有事都是为难的事…… 季婈摇摇头:”不是在下的事,是大人的病。“ 这话一说,赖知府马上精神一振,上心起来。 他再不是刚才慢悠悠的姿态,显得有些急促:”你说本官的病怎么了?“ 季婈一脸为难的开口:“俗话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只是想要治好大人的病嘛,这药有点难下口啊!” 赖知府闻言,顿时放松下来。 他当时什么事呢! 不就是药难吃嘛! 只要能治好病,能生出儿子,一点难喝的药算什么? “你尽管给本官开药,就算再难喝的药本官都不怪你,肯定会喝完的。”赖知府拍着胸脯保证。 季婈心底顿时乐了! 她等着的,不就是赖知府这句话么? 季婈看向芊芊,开口道。 “那笔记一下方子。” 芊芊当即摆出纸笔,等季婈念方子。 “灶心土、乌龙尾、蜗牛、水蛭、童子尿、五灵脂、夜明砂、手爪甲、百齿霜、血余炭、人中黄、秋石、人中白,各二十五克,三碗水煎煮成一碗喝下。” 已经略懂医术的芊芊,一边听着季婈念一边写着,只是越写,手中的笔越抖。 姑娘够狠! 医馆大门外,懂医术的人听到方子,也是一脸古怪。 赖知府不太懂方子里的药材,到底是些什么。 可童子尿、蜗牛和水蛭,他还是听得出来的出来的。 一想到木公子要让他喝童子的尿,一张脸是青了黑,黑了青。 只是他也听说过,童子尿是好东西,忍着恶心默默认下。 “那百齿霜是什么?”赖知府不耻下问。 季婈闻言哦的一声,也不隐瞒解释道:“那是人的头皮屑,对急性化脓的炎症有奇效。” 头头皮屑?!!! 赖知府一脸惊恐…… 第三百七十七章 药引 腹中一阵翻江倒海后,赖知府难以置信的问。 “头皮屑也是药材?” 季婈严肃着脸点头:“只要能治病救人的,都能称之为药材。” 这话听在赖知府的耳朵里,他心头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木公子开的药方里,其他药材的恐怖级别,都跟头皮屑一个级别的? 他嗓音控制不住的哆嗦起来。 赖知府挑了一个,名字听起来十分好听的药材,眼神充满希冀的问。 “那五灵脂是什么?” 季婈脸上的笑容加大。 她故意给赖知府开这些能恶心死他的药,要是赖知府不知道,毫无心理负担的喝药,岂不是没很没趣? 季婈早已打定主意,就算赖知府不问,她也要清清楚楚的告诉赖知府的。 “五灵脂是鼯鼠的粪便,有治疗淤血内阻。” 看着赖知府快要恶心到变形的圆脸,季婈更加心旷神怡了。 她慢悠悠的继续:“鳖精具有滋阴补血、润肺养胃、健脑强身、安神除烦的功效;血余炭是指人的头发具有收敛止血,化瘀,利尿功效;人中黄指人的粪便,具有凉血、泻火解毒之功效……” “呕——,你不要,呕——不要在说呕——” 赖知府一边干呕一边阻止季婈说下去。 真相往往让人令人难以接受。 他宁愿永远蒙在鼓里。 现在他都知道了,这些药材是什么,还让他怎么喝得下去??? “大人,能救大人的,独此一方啊。”季婈话说得语重心长。 赖知府听得心情沉重…… 他想大喊一声,去你娘的!老子不治了! 可一想到要断子绝孙,他禅精竭虑积攒下来的财富,无子继承…… 他整个人又要不好了! 不甘心的赖知府朝附近一个,懂点医术的小吏招手,将方子与小吏大约复述一遍,问。 “木公子说的那个药方,真的有奇效吗?” 此小吏是仵作不在时,兼职一下仵作的活计,对医术有些了解。 他根本想不到,赖知府会向他询问。 至于木公子开的药方,到底有没有奇效,问他他哪里知道? 要是他知道的话,早就用这方子讨好赖知府了,还能等到现在? 只是…… 小吏有些犹疑。 木公子开的方子,怎么好像有些耍弄人,故意恶心赖知府一样? 只是他没证据…… 再想想,木公子和赖知府又没有什么仇什么怨,作何会坑赖知府呢? 再想想,木公子医术这么牛叉,别人煮人会将人煮出事,木公子却将只剩一口气的人越煮越有活力了! 这种把不可能变成可能的人,只有木公子了吧? 小吏越想,便越唾弃自己刚开始的想法,他怎么能怀疑木公子呢? 赖知府看小吏一直不回答,心底忍不住生出一些念头。 难道…… “大人应该坚定的相信木公子。“小吏洪亮的回答声,打断赖知府隐隐约约冒出来的念头。 看着小吏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木公子,赖知府眼底含着泪,咬牙切齿的点头。 “好,不管这药多难喝,本官都服用呕——“ 季婈心情愉快的点点头,突然话语一转。 “大人,此药,还需要药引,不过这药引有些难寻。” 生儿子已经成为赖知府的执念,连人中黄这些恶心的药材,他都咬牙要喝了,更别说什么难寻的药引。 “你将药名告诉本官,本官给你寻来。” 赖知府拍着胸脯保证。 药引就算再难下咽,能有人中黄难下咽吗? “需要麦芽花做药引。”季婈在忽悠中不可自拔。 麦芽花? 赖知府松了一口气。 终于不是什么难以下咽的药材了。 这种药材,可以给他来一打! 他对还没离开的小吏命令道:“现在你去给本官弄一筐麦芽花来。” 小吏露出一脸愁容,为难的看着赖知府。 “大人,要是三四月份,别说大筐了,就是给您拉一车都没问题,只是现在……” “现在怎么了?”赖知府吹胡子瞪眼。 传宗接代生儿子,是他眼前最最重要的头等大事!!! 一切都要给这事让路! 小吏愁得慌。 这赖知府也太不懂农事了,现在可是入了深秋了,哪来的麦芽花? 可是他不敢直接怼赖知府,而是小声的提醒着。 “大人,麦芽花开花在三四月份,并且花期很短,最长就两刻钟时间便没了,现在是找不到麦芽花的。” 赖知府懵了。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知识点。 平日里他哪会关心,麦芽会不会开花? 赖知府苦着脸看向季婈,问:“木公子,你看你能不能换个药引。” 顿了顿,他最后再挣扎一下,补充一句:“最好口感比较好一点的。” 季婈怎么会换药引? 正是因为现在到处都找不到麦芽花,她才会将麦芽花说成药引的嘛! 人们都说世界上开花最短的是昙花,可真正最短花期的是麦芽花。 小麦的花期开5至30分钟就谢了。 并且这个是时间段,是找不到麦芽花的。 不过除了她的空间外。 假如她想要麦芽花,只需要今日种下,浇上灵泉水,明日便能收获新鲜的麦芽花了。 “要不,等到明年三四月份再治?”赖知府迟疑的开口。 季婈就知道赖知府会这么说,但是怎么可能会如赖知府的愿呢? “大人的病……” 她说一半,留一半,剩下的给赖知府自己脑补。 赖知府心惊肉跳的问:“是不是,再等下去,这病就彻底没救了?” 季婈抿紧嘴,努力憋笑,点头。 赖知府顿时心如死灰。 片刻后,他打起精神,天无绝人之路,没准哪里就有麦芽花呢? “本官这就派人去找。” 赖知府丢下一句话,便带着小吏回去了。 他打算回去码人,就算将治化府反过来,也要找到麦芽花。 赖知府等人离开后,拥挤的续命医馆,瞬间宽敞起来。 季婈朝芊芊招招手,一起回了后院,然后俩人捂着肚子哈哈哈笑得直不起腰。 等笑够了,季婈对芊芊吩咐道:“你现在去夜莺一趟,让他们筹办一场拍卖会,压轴的东西为麦芽花。” 芊芊惊讶的看着季婈,惊呼:“姑娘你能弄到麦芽花?” 季婈美目睨了芊芊一眼:“不然咧?那方子开都开了,怎么也要让赖知府喝下去的。” 芊芊顿时钦佩得竖起两根大拇指,心底已盘算着…… 要找几个拖,到时候在拍卖场上将麦芽花抬出个天价,不扒赖知府一层皮都不行! 季婈看芊芊一双眼睛滴溜溜转,不知道在想什么怀主意,她笑着摇摇头,转身进了屋。 不一会,季婈抱着一个包裹出来,将包裹递给芊芊。 “筹备一场拍卖会不容易,这些东西你拿去,给夜莺那几个老管事镇场子。” 芊芊好奇的翻了翻包裹中的东西。 多数是药瓶子,瓶子外面贴着红字条,字条上写着药名。 “洗髓丸、化骨水、创伤特效散、天颜膏……” 这些药平日里姑娘都没少塞给他们,芊芊忍不住啧了一声。 想到这些效果及奇佳的药面世,不定要在江湖中掀起怎样的浪潮呢! 她隐隐有个预感…… 续命医馆要名扬天下了!!! 除了这些成品药之外,包裹里还有三支婴儿手腕粗的老参。 芊芊一看到品相如此之好的老山参,眼睛都快瞪圆了。 要不是她现在对药材的认识与过去大不相同,她还以为眼前几个老山参,是几个大萝卜呢! 芊芊财迷的将几个大山参从包裹中拿出来:“这么贵重的山参怎么能放出去,不行,这参姑娘得存着!” 季婈一脸苦恼。 要不是怕将山参的价格拉低,她都想将空间里快要泛滥的参都处理了呢! 这些山参就种在灵泉池旁边,生得格外粗壮,她现在拿出来的,只是相对要小一些的。 “你拿去卖掉吧,我这还有不少。”季婈一脸拒绝。 芊芊看季婈的神情认真,终于意识到,好像这山参,姑娘真的不放在眼里? 她眨眨眼,再眨眨眼。 心底忍不住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姑娘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狗子了? 不然姑娘总跟她在一起,去哪得的老山参? 芊芊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肯定是有别的狗子,偷偷给姑娘送东西! 芊芊幽怨的看了季婈一眼,将季婈看的一头雾水。 “那我去了,姑娘,其实你要有别的狗子,我也不介意的。” 芊芊酸溜溜的开口。 季婈一脸茫然的朝芊芊挥手,看着芊芊一瞬间跑没了的背影,怀疑芊芊是不是来大姨妈了? 怎么情绪一会一变的? 她打算回去给芊芊熬点补身子的药。 …… 夜莺。 几个老管事正在开会。 芊芊进来时,几个管事正吵得面红耳赤。 “咱们这边没业绩,那几个地区的人,跟总部说要分走我们手下的人,这无可厚非。” “那我们就给啊?培养这些人我们倒贴了多少棺材本?” “对,不能这么欺负人的!” “那怎么办?你们说怎么办?咱们这边经营得最惨淡。” …… 芊芊听了一会,总会听懂了,这几个老管事在吵什么。 她掂了掂手中的包裹,嘴角扬起一抹奸诈的笑。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嘿嘿…… 第三百七十八章 方案 “咳咳。” 芊芊重重咳了两声。 正吵得难解难分的夜莺老管事们,倏然一呆,纷纷警惕的抬头,朝突然传来咳嗽声的房梁处看去。 入眼是正笑眯眯看着他们的芊芊,他们登时松了一大口气。 芊芊纵身从房梁上一跃而下,身法轻灵,落地无声。 “你们的警觉性也太差啦,要是谁想拿下你们的人头,简直如探囊取物般轻松。”芊芊摇头感慨。 几个夜莺老管事面红耳赤,这次是臊的。 他们确实安逸得有点粗心大意。 加上他们最近生意比较少,隐蔽性比较好,早没了以前的警惕心。 “蓝蓝姑娘过来,是不是木公子有什么事情吩咐?” 芊芊:……这万恶的蓝蓝。 “是兰兰。” 管事们一脸莫名:“是的,蓝蓝姑娘。” 芊芊:…… “公子让我跟你们说,这两日举办一场规模盛大的拍卖会。“ 几个夜莺老管事懵了一瞬。 拍卖会? 他们苦起脸来。 “木公子说开拍卖会说得轻松,可拿什么开?“ “是啊。要银子没银子,要宝物没宝物……” 芊芊一把将抱着的包裹,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打开。 正喋喋不休的夜莺老管事们,看到包裹内的东西时,全都愣住。 入眼最震撼的是三根,他们活了这么大岁数,见都没见过的粗壮老山参。 再看,除了老山参外,还有许多药瓶子? 他们倏然想起季婈高绝的医术,忍不住想,这些药是不是也能像木公子的医术一样,让人惊艳呢? 几个夜莺老管事迫不及待拿起药瓶,连之前让他们惊叹的老山参,都撇在一边。 老山参固然可贵,可若与效果奇佳的大批量成药相比,老山参就要稍逊一筹了。 在夜莺老管事们期盼的眼神中,药瓶上的字赫然映入他们的眼中。 “化骨水、创伤特效散、天颜膏……” 几个夜莺老管事手,有点哆嗦。 虽然他们没见识过药效,但看着这些药名,都不明觉厉起来。 ”噫?这药瓶有点眼熟的样子?“ 其中一个夜莺老管事,拿着药瓶轻噫。 “呀,竟还有洗髓丸!!!” 惊呼的老管事拔开瓶塞。 一股熟悉的药香从瓶中逸出。 “这,这这……“ 嗅到独属于洗髓丸的特殊香气,几个夜莺老管事全都惊了! 他们很肯定,这就是之前寸刀送来的洗髓丸! 他们查过寸刀,查到寸刀一直跟在一个村女身边,再往下查的时候,去的人往往没回来复命过。 他们觉得,那些人应该是被寸刀发现,并灭了口。 而一个村女,能拿出洗髓丸这种,让整个武林狂欢到起纷争的药吗? 夜莺老管事们不太相信。 不过也不想惹到寸刀,便让跟踪寸刀的人,撤了回来。 此时,再看到熟悉的洗髓丸,夜莺老管事们忍不住朝芊芊提出疑问。 “这洗髓丸是出自木公子之手?” 芊芊还以为夜莺的老管事们,要猜到姑娘的身份了呢。 她想了想,想起来时,姑娘和她说的话。 要是夜莺的人猜到了,直接承认便是,不必再遮掩,毕竟同是一条船上的人,在明知对方猜到身份的情况下,还做遮掩,反倒让人起了防备之心…… 芊芊看着夜莺几个老管事,微微点了下头。 夜莺老管事们脸上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继而神秘兮兮的对芊芊小声承诺。 “我们说呢,原来是出自木公子之手哇,那木公子应该是用一个村女做掩护咯?你放心,这事我们会保密的。” 芊芊闻言露出狡黠的笑,心中暗忖:是你们没猜到的,可不是我不承认的呀。 夜莺管事们看到芊芊笑了,他们也开心的笑起来。 他们自从坐上夜莺管事的位置后,最高光的时刻,便是操持洗髓丸买百鬼门人头之事! 那时候江湖人中,不止要来他们这买百鬼门徒的消息,拿下百鬼门人的头后,还要来他们这里兑换洗髓丸。 这中间的差价,让他们这个分部赚了个盆满钵满,还有许多江湖中人欠下他们好多人情。 当初总部更是将他们列为,夜莺最佳分部,奖励比他们这些年加起来的都多。 这也让他们成为,各个分部羡慕的对象。 只是等百鬼门徒杀尽,洗髓丸告罄,这个分部又回到了原来半死不活的状态。 而此时,洗髓丸又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让他们能不激动吗? 能不老泪纵横吗??? “蓝蓝姑娘,以后木公子能长期给我们夜莺分部,供应洗髓丸吗?”老管事满脸期盼的看着芊芊询问。 芊芊蹙眉想了想,不太确定自家姑娘的心思。 毕竟之后还有选秀的事。 之前她和艳子,还以为姑娘女扮男装,前来治化府开医馆。 除了查毕府的事,和收回冰厂外。 还有避开选秀的想法。 但这段时间以来,却偶尔听到姑娘提及参加选秀…… 如果要选秀自当进京,进京后可就没时间给夜莺做药丸了。 “这事等我回去问问公子,才能给你们答复。”芊芊歉意的回答。 老管事们脸上顿时露出失望之色。 “不过,如果你们将拍卖会弄得有声有色,或许公子会愿意一直以拍卖的形式,合作下去呢?”芊芊眼眸一闪,给出提议。 老管事们神情一震,七嘴八舌的问。 “真的?” “说话算数?” “蓝蓝姑娘怎么保证?”要是真能保证,这次他们倒贴棺材本,也是愿意拼了! …… 芊芊看到一个个夜莺老管事们,像打了鸡血一样激动得呼吸都粗了。 她都有些担心这些上了岁数的管事们,会不会激动过头,一下子厥过去? “反正南面一直没有拍卖会,我觉得你们办一个不错。”芊芊诚心建议。 至于能不能办好? 芊芊想到自家姑娘别人敬她一分,她回人家一丈的性子。 芊芊认为姑娘肯定不会不管,夜莺这些老管事的。 拍卖行前期只要有姑娘的药支撑,等名声做大,还愁没有客人拿东西上门寄卖吗? 到时候老管事们只等坐收佣金便可,这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要不是她要跟在姑娘身边,这门生意她都想自己做了。 几个夜莺老管事凑到一起嘀咕。 “我们要办这场拍卖会吧?” “当然要办,木公子都开口了,能不办嘛?” “办是办,只是办成怎样一个规模?” …… 几个老管事围绕着规模二字,再次陷入热烈的讨论。 方案一,只需租用一个场地,在附近几个城池发布拍卖会的消息。 方案二,买下一处合适拍卖的场地,动用他们所有的权限和利益,联络总部和各个分部,将消息广发天下,汇聚各路英雄和权贵富豪们。 方案一简单省力,只需花一点银子,甚至还会因为拍卖会大赚一笔。 方案二会赌上他们所有,失败的话,会丢人成为穷逼。还给人一场虎头蛇尾的笑话看。 不过如果能经营出好口碑的拍卖会,那利益可是长长远远的啊! 夜莺老管事们对视几眼,说实话,他们心动了! 谁说年轻人才有冲劲? 他们老年组也是可以的!冲动起来不比年轻人差! 老管事们在对视中,看到了身边老伙计们,眼底燃烧起来的斗志。 下一刻,他们皆昂头哈哈哈开怀大笑起来。 “蓝蓝姑娘,我们决定要搏一搏!我们选方案二!” 年纪最大的老管事,代表一众老管事们,话说得雄心壮志。 芊芊知道聪明人都不会拒接她的提议,笑了笑开口。 “那好,我会将你们的决定,告知公子。” 说罢,她指着包裹中的药瓶。 “现在我给你们讲一讲这些药瓶中的药,都有什么功效吧,我保证,绝对会震撼到你们的。“ 一席话说得一众老管事们,心情澎湃得停不下来! 这些药都要在拍卖会上卖出去,肯定要给客人介绍这些药的功效。 老管事们担心药的品种太多,他们记不全。 一个个拿出小本本,捏着毛笔,蘸上墨汁,认真的模样像足了等待老师上课的小学生。 芊芊忍了忍,才没笑出声来。 不过等她讲起各个药瓶中,所装药丸的药效,却认真严肃起来。 “化骨水一瓶倒在一具尸体上,就可让尸体在一刻钟内腐蚀溶解,达到毁尸灭迹的功效” “化骨水沾几滴到四肢,三十天后骨质碳化,只有砍掉四肢才能保命,除非有独门解药。” “嘶——” 老管事们一边惊叹,一边记笔记。 “创伤特效散,只要散在伤口流血处,能瞬间止血。” “天颜膏,伤疤修复有奇效,常年涂抹能让肌肤细嫩如婴儿,犹如换肤。” “百毒丹,可解百毒,无任何副作用……” 芊芊对包裹中的药丸,如数家珍,老管事听得惊叹连连,如痴如醉,手中笔走游龙。 等芊芊离开许久,他们才从诸多药丸的药效震撼中,回过神来。 老管事们相互对视一眼,心里对未来充满希望。 有了这些神乎其神的药丸,他们还怕开不起一个,能震惊天下的拍卖会? 现在他们应该考虑的是……该请哪些人,不请哪些人? 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 他们要做的是——拍卖会的天花板!!! 突然,老管事们觉得,他们的人生巅峰时刻要来啦!! 老管事们再次陷入激烈的讨论中。 路过的夜莺小弟们,听到议事厅中传来老管事等人撕心裂肺的对吼声后,没有一人不心惊肉跳的。 他们都茫然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以往老管事们只会吵半天,今天这架吵得格外长,太阳都落山了,照这架势…… 明天这个分部不会要散伙了吧? 夜莺小弟们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没有出任务的小弟们,全都忐忑不安地聚集在议事厅外,像极了爹妈要离婚,他们在考虑要跟谁的可怜娃。 突然,议事厅内的争吵声停了下来。 蹲在外面的小弟们,全都屏住了呼吸。 “吱呀——” 大门徒然打开。 小弟们本以为在议事厅中,已经吵到火拼的老管事们,满面春风的走了出来。 第三百七十九章 当年的孩子 小弟们看着仿若重新焕发第二春的老管事们,集体懵逼。 难道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 小弟们眼巴巴的看着管事们,预感老管事们等下会宣布一个,重大的消息? “咳咳。” 最年老的管事昂首挺胸,犹如一个狂热的传销头子般发言。 “人,不逼自己一把,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经讨论,我们刚才做下一个重大决定!” “我们要开一家,最大的拍卖行,卖尽天下最好的宝物,赚尽天下最体面的银子。” 小弟们:??? 卖点消息挺好的,老管事们怎么突然想改行呢?这是要发疯的节奏? 老管事:“想成功,先发疯……” 小弟们:…… 管事们唾沫横飞,金句频出,自己把自己讲得热血沸腾。 过了一会他们却发现…… 底下的小弟们,全都在用一种,很无奈又包容的眼神,看着他们。 好像他们是无理取闹的老小孩一样。 老管事们:…… 这样不行!! 不能共情,小弟们情绪调动不起来,他们说得再多也没用。 一个老管事想了想,上前一步,语气沉重的对一众小弟们开口。 “我们这个分部业绩太差,几个分部已经跟总部那边打好招呼,要从我们这里瓜分走你们,要是再不努力……” 本来无所谓的小弟们,全都精神一振! 什么? 其他分部要瓜分他们? 这怎么行? 等他们去了别的分部,还不是被排挤的份? 再说这边老管事们脾气好,将他们当人看,不像那些分部的管事一样,没有人情味,哪里有这边好? 没准去了别的分部,命什么时候丢都不知道! 甚至有听说过,其他分部内斗得厉害。 所有小弟们,如临大敌。 “老管事们,是不是说办了这个拍卖会,就能让大家都留下?”有个小弟扬声问。 老管事们见终于调动起小弟们的情绪,心中一喜,连忙答复:“要是拍卖会办得好的话,应该能!” 小弟们马上积极应和。 “好,老管事们尽管吩咐,我们一定将事情办得妥妥的。” …… “对,要是老管事们银子不够,我可以捐出我攒下来娶媳妇的钱。” “哎,阿汤,你都快二十五了,刚攒够娶媳妇的本,不行,你别捐了,这钱我来捐。” “对,我们捐!” …… 老管事们看着剧情不知不觉,已经歪楼到需要捐款的地步了,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有些心酸。 “就算拼尽这把老骨头,也要办好拍卖会!”其中一个老管事眼眶微红的感慨。 另一个老管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一声。 “只要拍卖会办好了,我们也算给这些孩子们,铺出一条康庄大道啦。“ 另外一个老管事瓮声瓮气开口。 “哼,到时候我们也向总部提议,人手不足,必须从各分部调人过来。” …… 一封封红漆封印的信笺,绑在信鸽腿上,从治化府夜莺分部飞出。 一个个小弟们背上包裹,行李从简,快马出行。 他们要将拍卖会的消息传出去,并且将负责的请帖,送到值得他们邀请的人手中。 这一次,夜莺治化府分部,不再藏于人后,而是走到人前,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盛大拍卖会。 原以为这场拍卖会是他们留在治化府分部,最后的倔强。 最后他们可能还会失败,然后无奈的被夜莺各个分部分走。 可在老管事们给他们看过,他们将要拍卖的药物,有何等奇效后…… 他们对这次的拍卖会充满信心,以及前进的动力! 这次,是他们夜莺治化分部,逆风翻盘的机会!!! …… 京都。 丝竹声乐交替的烟花柳巷中,矗立着一栋披红挂彩的阁楼,楣上一扁,上书红袖招三个鋶金大字。 这是京都里最闻名的青楼。 这里有小曲唱得最甜美的姑娘,也有舞姿态最婀娜的舞娘,还有容貌最倾城的姑娘…… 肥环燕瘦,应有尽有。 没有你找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 这样的销金窟,正是夜莺总部! 没人知道夜莺后面的人是谁? 但是凡是敢上门寻衅的,没有一人讨到好。 就算含着金汤匙出声的二世主们,也只能铩羽而归。 明面上管理红袖招的人,是一个年约三旬的美妇,大家都唤她琴姐。 此时琴姐正站在三楼的凭栏处,倚墙而立,清冷的眼淡淡看着楼下的热闹,眼底毫无情绪波动。 她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高高隆起半遮半掩,不盈一握的蛮腰紧束,一双均匀如玉的长腿,在长裙的开叉处,若隐若现。 虽然琴姐生得美艳,一举一动充满魅惑,但没有一人敢打琴姐的主意。 听说琴姐不仅会武,且善于用毒。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丫头,快步拾级而上。 她来到琴姐面前,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双手奉给琴姐。 “琴姐,治化府分部的加急信。” 琴姐丹凤眼微挑,看向信笺,淡淡的嗯了一声,染尽蔻丹的纤纤手指捻起信笺。 她从容撕开,抖开信纸,一目十行快速浏览一遍。 待看完后,平淡的美目终于多了些情绪。 “有趣,要不是最近要去南丹,不然我都想去会会这个木公子了。” 双丫髻的丫头,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竟还有人能勾起琴姐兴趣? “去发消息到其他分部,尽一切帮治化分部,将拍卖会举办好。” 顿了顿,琴姐倏然勾起艳丽的红唇一笑。 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风情,看呆了送信的双丫髻丫鬟。 琴姐咯咯一笑,曲起手指在双丫髻丫鬟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将发呆的丫鬟唤醒。 看着呆萌的丫鬟,她啧了一声,嫌弃的开口。 “你是没见过世面,我这幅容貌在那人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双丫髻丫鬟一怔,不信的摇头:“琴姐已经是最好看的了,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琴姐说的那种人?!要是有的话,她又在哪?” 琴姐闻言,眼神倏然有些恍惚,目光变得悠远。 她远眺远方,呐呐道:“那人在南丹。” 只是她的声音太小,双丫髻丫鬟听得模糊,甚至怀疑琴姐根本什么都没说过…… “你去吧。”琴姐的情绪突然有些低落。 双丫髻丫鬟闻言双膝微曲,行了礼才缓缓退下。 当双丫髻丫鬟快要下楼梯时,琴姐突然扬声喊住双丫髻丫鬟。 “冬儿,你吩咐下去,虽然要帮治化分部,但该要的好处,绝不能少。” 双丫髻丫鬟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琴姐到底是想帮治化分部,还是不想帮治化分部呢? 有琴姐这一句话在,其他分部的财狼们,岂不是要讹死治化分部? 她想不明白,只能努力记下琴姐说的每一个字,一板一眼一字不落地将琴姐的话,传递下去。 至于治化分部能不能活下来,那就与她这个小丫头无关了…… 文瑶公主府。 脸戴黑纱,做妇人打扮的黑袍女子,正给酣睡的文瑶公主,温柔的掖好被子。 倏然,一个侍女匆匆而来。 她将字条递给黑袍妇人。 “这是治化府的消息,夜莺治化分部七日后,将举行一场拍卖会。” 黑袍妇人闻言接过字条,快速扫了一遍,等看完后愣了一下,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再将字条细细看一遍。 确定字条上写的内容后,黑袍妇人眼底透出喜色。 她看向面前的侍女,沉声开口:“阿玉,我要去治化府一趟,公主这里你费心多看顾点。” 叫做阿玉的侍女似乎早已猜到,黑袍妇人看过字条后的决定。 她点点头,又有些担忧的问:“这样盛大的拍卖会,要是那边的人也来了,认出你怎么办?” 黑袍妇人闻言,眼底充满愤恨,她的手轻轻抚在脸上,指尖有些抖。 隔着黑纱,她仍能感受到掌心下,凹凸不平的触感。 尽管九年没照过镜子,她依旧能清晰记得,当时毁容时可怖的场景。 “阿玉,这次拍卖会,我一定要去。”黑袍妇人咬牙切齿的开口。 狰狞的表情,让她瞬间变得阴气森森。 阿玉看着黑袍妇人快要失控的情绪,叹息一声,抓着黑袍妇人的手:”阿丽,你放心去,公主这里我来照看。“ 等黑袍妇人的情绪稳定下来,阿玉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半响,她才开口,问。 “你这次出去,会不会……寻那个孩子?“ 黑袍妇人的手,好像触电一般,甩开阿玉的手,压着嗓音质问阿玉。 “你这些年接近我,对我好,是不是想知道那个孩子的下落?” 阿玉看着几近癫狂的阿丽,叹息着摇摇头。 这些年的相伴,将阿丽当成姐妹,也知道对方的苦,只是…… 当年那孩子确实无辜…… “嗯……” 突然,睡在床榻上的文瑶公主一个嘤咛,似乎被声音吵得睡不安稳。 狰狞着神情的黑袍妇人闻声,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温柔,走到文瑶公主床边,轻轻给文瑶公主拍起了背。 直到文瑶公主重新深眠,黑袍妇人才身。 她拉着阿玉走到屋外,确定不会吵到文瑶公主后,才冷笑着放开阿玉的手,言语中充满仇恨,阴仄仄的开口。 “阿玉,我告诉你,我替那个孩子找了个最卑劣的人家,临走前还嘱咐那妇人给她下断魂咒。“ 看到阿玉满脸震惊的模样,黑袍妇人脸上露出畅快的神情。 她得意的继续道:“所以,那个孩子根本不可能活下来,你还是歇了找她的心思吧。” 第三百八十章 入世历练的青年男女 通往治化府官道上,凌冽的寒风卷起道路两旁的落叶。 两匹骏马疾驰而来,马背上坐着两个年纪大约十七八岁的男女。 男的生得美如玉冠,女的长得楚楚动人。 在经过路边一简陋的茶寮时,女子勒住缰绳,声如莺啼,撒娇的抱怨。 “景哥哥,岚儿累了。” 男子闻言,宠溺的用折扇敲了女子一下,调侃道:“我看你是想凑热闹吧?” 说罢,他不认同的说教。 “茶寮里的人贫贱无教养,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咱们身份尊贵,怎能和他们呆在一处?” 女子闻言殷红的唇绝噘得老高。 她抱怨的开口:“从族地出来后,景哥哥这也不让岚儿去,那也不让岚儿玩,都无聊死了,这哪是什么历练啊!还不如回族地呆着!” 男子无奈的摇头:“我说一句话,你就有五六句话等着。” “景哥哥!”女子拉长声音撒娇。 男子想了想,叹息一声,宠溺的摸摸女子的头,翻身下马,替女子牵手马,方便女子下马。 两个容貌绝佳,看起来浑身充满贵气的人,突然走进破落的茶寮,登时引起坐在茶寮中众人的注意。 只是,众人看了两个一眼,又神情不变的转头回去,自顾自喝茶说话。 走进茶寮的一对男女看到茶寮中的人,都不是平头百姓,而是佩戴利器的江湖人士。 俩人的眼底皆露出惊讶之色。 这么多江湖人士聚在此处,所为何事? 俩人此番入世,实为完成族中规定的历练,看此情形,眼底顿时露出浓厚的兴趣。 叫了一壶茶,俩人竖起耳朵听茶寮内,众人讨论的话题。 “敢问赤火宫的各位英雄,你们也是赶去参加治化府的拍卖会?“ “哈哈,正是,难道你们千山城的人,千里迢迢赶来,不是参加拍卖会的?” “呵呵,彼此彼此,听说这次拍卖会不仅有之前闹得整个江湖,都震三震的洗髓丸出现,还有许多神药出世!” “可不,据说创伤特效散,只要散在伤口流血处,能瞬间止血,天颜膏,伤疤修复有奇效,百毒丹,可解百毒,无任何副作用,压轴的续命丹,只要有一口气……” “我收到消息,镜月堡一收到邀请函,便带足了银票上路了。” “嘶——镜月堡的人也去啦?他们穷得只剩下钱了,我们拿什么跟他们争?” “哈哈哈,很多没钱的江湖人士都赶去了,有人就没想竞价,只要等人家拍回来,再半路出手。” …… 两个入世历练的青年男女,眼中精光一闪,互相对视一眼。 他们决定了,这次历练便先前往治化府,看看让众人趋之若鹜的神药,到底有多神? 俩人心中不屑。 他们肯定江湖人士口中所说的神药,实在夸大得可笑。 外面的人有这种制药本事? 真正的神药在场的人,根本没资格见到。 现在这些人这么推崇,应该是没见过世面而已。 要说神药,这世上只有他们族地制出来的药,才能称得上神药。 …… 治化府。 似乎一夜之间,治化府的画风变了个样。 以前满大街看到的都是小贩,以及三五扎堆,在一起说话的治化府百姓。 这两天上街打眼看去,全都是身带各式武器的江湖人士。 江湖人多是一言不合就开干的脾气,大街上总能传来锵锵锵兵器相击的打斗声。 治化府的百姓近日都不敢上街了,全都紧闭门窗躲在家中。 新晋治化知府的赖知府,根本没心思管,大批涌进治化府的江湖人士。 他正一门心思寻找麦芽花。 在治化府的治安越来越崩坏之际,夜莺分部举办的拍卖会,正式开始! 夜莺老管事们为了举办这次拍卖会,下足了棺材老本。 他们斥巨资盘下一栋三层酒楼,装潢成合适拍卖的场地。 手持邀请函的各大势力,依次进场,都有夜莺治化分部的小弟,领着前往二楼三楼的小包间。 包间中视野最好,茶水、果盘、点心、小厮伺候着。 眼见各大势力入场,闻讯赶来,没有邀请函的江湖人士,纷纷在拍卖会外大闹起来。 眼见闹事的人越来越多,一直憋着坏的夜莺老管事们,慢腾腾走了出去。 “大家静一静。”最老的老管事开口。 等吵闹声渐小后,他才慢条斯理的继续。 “考虑大家想要参加拍卖会的心情,我们临时在大厅中多加了一些长椅,不过数量有限,一个座位一百两我银子啊。“ 在场所有人都被一百两震住了。 这拍卖会心真黑! 一个座位就收一百两! 要知道在场很多人,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狗,当然是有多少花多少,哪里想着存钱? "现在开始半个时辰,座位售完为止,过时不候啊!“ 老管事也不管众人的抱怨,将要说的话说完,便在夜莺小弟们的护卫下,返回拍卖场内。 老管事一点也不担心座椅票会卖不出去。 能进场拍到药的人,不差那一百两。 真的缺一百两的人,就算进来,也没钱拍东西。 果然,事情真如老管事所想。 拍卖会的座椅票直接卖爆了! 说是售票时间为半个时辰。 那还是老管事低估了洗髓丸的影响力。 不到一刻钟,座椅票直接售空! 黑袍妇人、入世历练的一对青年男女,以及收到消息赶来的柴明月,皆挤在人流如织的入场队伍中,走进拍卖场。 好巧不巧,他们的座位,离季婈所在位置不太远。 季婈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打扮各异的江湖人士。 伺候的侧的芊芊一脸无奈,小声的抱怨:“公子,你放着好好的包间不去,坐大厅里不也不嫌吵。” 季婈耸耸肩,理直气壮的回答:“那是不是赖知府没能拿到包间吗?” 芊芊无语,赖知府拿不到包间,还不是姑娘亲自跟老管事要求的? 还有姑娘让夜莺的人,将消息透给柴明月,她怀疑姑娘要使坏,可是没证据…… 芊芊朝四周看了一眼,看到刚落座的柴明月,以及刚走近拍卖大厅的赖县令,赶紧向季婈禀报。 “公子,柴明月和赖知府来了。” 季婈闻言,脸上的笑容倏然更大了。 ”咚!“ 拍卖台上,拍卖锤猛的砸响。 喧嚷的拍卖场,倏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全都聚精会神看向拍卖台。 拍卖台上,主持拍卖的是夜莺治化分部,一个口齿伶俐的夜莺小弟。 他一想到,震惊世人的药品,马上要从他手中拍卖出去,要不是现在站在拍卖台上,他能尖叫上一盏茶时间。 要知道,自从昨天早上,他听到老管事们让他主持拍卖的决定后,一直激动得没睡着过。 “感谢各位百忙中抽时间,前来治化拍卖会,我知道大家都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拍品,那么,现在我们正式进入拍卖环节!” 晋升为拍卖小哥的夜莺小弟,精神抖擞的大声说开场白。 “第一件拍品……” 拍卖小哥声音顿了顿,故意给大家留下悬念感。 一个物件,被推了上来。 所有人皆伸长脖颈,看向推上拍卖行的物品。 可是令众人抓心挠肺的是,推上来的拍品,还盖着盖子。 拍卖台下,赖知府额头上热汗淋漓,完全是紧张的。 他收到消息,这几日,遍寻不到的麦芽花,这次拍卖会上竟然有? “第一件拍品——麦芽花!底价五两银子,加价幅度不得少于十两银子。” 倏然,高台上,拍卖小哥掀开盖子,大声宣布。 在场所有江湖人士,看着麦芽花,有点懵。 他们怀疑…… 难道听错了? 莫不是拍卖小哥说的麦芽花……是一个很牛掰的药名? 所有人定睛朝高台上看去,入眼呈梭形,黄白色的麦芽花! 几乎在场的所有人哗然! 真是活久见,竟还第一次听说,拍卖会上拍卖麦芽花的! 有人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被忽悠了? 入世历练的青年男女,脸上露出忍俊不禁的笑来。 “景哥哥,这个拍卖会真是搞笑,早知如此滑稽,咱们就不来了。” 女子的声音一点也不收敛,在安静的大厅中,格外响亮。 众人闻言,嘲笑声多了起来。 高台上的拍卖小哥却一点也不慌。 麦芽花江湖中人不要,可咱赖知府要啊。 他们夜莺都已经应下木公子要求,准备好拖一拖二拖三,一会帮着抬价呢,嘿嘿。 大厅中的赖知府,心情与众人截然相反。 他汗不流了,心脏也不噗通乱跳了。 甚至有些美滋滋的感觉…… 在场的人,没有需要麦芽花好啊,那肯定没人跟他竞价咯? 这岂不是他能用极少的钱,就能买下所需的麦芽花? 赖知府举起手:”五十两银子。“ 报完价,赖知府开始胸有成竹等着,拍卖小哥一锤定音,将东西送到他手中。 四周都是窃窃私语声。 一众江湖人一脑袋浆糊,怎么还真有人拍麦芽花啊? 突然,拍卖大厅内,徒然响起一个男声:“一百两。” 在场的江湖人士全都看不懂了。 怎么,难道这麦芽花有什么神奇的地方?一眨眼,就翻了一番! 众人念头一落,又一不一样的男声响起:“两百两!” 众人再次哗然! 而本笃定麦芽花已是囊中之物的赖知府:…… 第三百八十一章 他是谁 “麦芽花八千五百两,八千五百两,还有加价的吗?手快有,手慢无啊!“ 拍卖台上拍卖小哥,扯着嗓子兴奋的喊。 高台下,赖知府双手有些哆嗦。 价格怎么涨那么快! 一眨眼功夫,就已经涨到八千五百两了? “八千……六百两。”赖知府艰难的举手加价,内心在滴血。 “一万五千两!” 却不想,人群中,又有人举手跟价,并且一下子加到一万五千两! 赖知府呼吸粗重,内心的写照,犹如一万五千匹草泥马从草原上奔过。 季婈看到赖知府铁青的面容,心情极好的勾了勾唇。 她问身边的芊芊:“怎么我听着这加价的声音,不像之前那些拖的?” 芊芊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再转回来时,脸上的神情有些幸灾乐祸。 “是那些江湖义士,他们估计看出赖知府非麦芽花不可,正给赖知府添堵呢。” 江湖义士? 季婈想起和芊芊闲聊时,芊芊说起江湖中的一些事。 比如这江湖义士便是江湖中,自诩为侠的一群人。 这些人行豪爽不羁,嫉恶如仇,以行侠仗义、惩凶除恶为己任。 季婈挑了挑眉,赖知府平日里的行事作风,不懂得收敛几分,弄得百姓们都怨声载道。 他被这些江湖义士盯上,不奇怪。 想必赖知府不脱层皮都不可能。 正当季婈分神这段时间,麦芽花的价格,又翻了好几番。 “十万八千两第一次!十万八千两第二次,还有没有人加价?” 拍卖小哥兴奋得两颊通红,唾沫横飞。 拍卖台下,赖知府身子抖得不成样,手抬得无不沉重。 可一想到他遍寻各地,却根本寻不到一支麦芽花,他那重若千斤的手,最终还是艰难的举了起来。 “十十万……”赖知府擦了把额头上,滴滴答答下来的冷汗,一咬牙,喊得目眦欲裂:“十四万!” 众人一看他这架势,便知他是破釜沉舟的一次报价了。 以赖知府要钱不要命的爱财德行,没准真的能舍弃了麦芽花。 抬价的拖们和江湖义士们,不约而同收了手。 敬业的拖们心想,反正木公子说了,赖知府需要的麦芽花不止一次,以后还可以慢慢宰,不急于一次。 嫉恶如仇的江湖义士暗忖:反正赖知府也跑不了,听说他收刮的民脂民膏挺多的,大不了晚上辛苦几趟,找找赖知府藏银子的地方。 赖知府心惊胆战的盯着,拍卖小哥高高举起拍卖锤,屏住呼吸看拍卖小哥嘶声问。 “十四万第一次,还有没有竞价的?十四万第二次!最后一次机会的啊,最后一次机会。” 直到赖知府的心提到嗓子眼,拍卖小哥手的拍卖锤方重重落下。 “十四万第三次,恭喜赖知府喜拍得麦芽华一份!” 赖知府闻言,又悲又喜,整个人瘫软在座位上。 他喜的是,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拍到麦芽花了…… 悲的是,特么的几束麦芽花,在三四月份,满地都是,现在他却要花上十四万去买? 生活的小皮鞭,为什么要对他挥得这么猛烈? 赖知府愤恨的想,要不是举办这拍卖行的势力,背景神秘不能招惹,他肯定一文钱也不掏,直接抢。 要是跟他竞价的那些人,不是刀口舔血的的江湖人,而是普通的平头百姓,他一定将他们统统关进牢房里。 可惜,这世界上的事,哪有那么多如果,这次的亏,他只能默默咽下…… 拍卖会的第一件拍品,底价五十两,加价幅度不得少于十两银子,到最后竟高达十四万两银子拍出。 原本觉得拍卖会拿出麦芽花出来拍卖,是一场笑话的人,全都闭了嘴。 这样的神操作,是众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坐在大厅中的绝大多数人,纷纷觉得…… 就算没有拍到想要的东西,能看到这样一场令人热血沸腾的场景,这一趟也算值了! 坐在包间中的各大势力,想的更深远一些。 单单一份麦芽花,就能炒到十四万的天价,那其他拍品又会拍出多高的价格? 压轴的拍卖品呢? 原本觉得已经带足银子的各大势力,纷纷摸了摸口袋。 紧接着,各个包间中,有人陆续走出包间。 他们遇到对方后,皆行色匆匆的点点头,大家心知肚明…… 现在赶着出去,肯定是去调取更多的银钱! 拍卖会继续火热的进行着。 第二件拍品被送上台。 红色的木托盒,上面盖着红绸布。 所有人开始屏住呼吸。 来了! 拍卖小哥面带微笑,砰的一声敲响拍卖锤。 “现在我们进行第二件拍品拍卖。“说罢,他一把掀开红绸布的同时大声道。 “第二件拍品,大家已经认识过药效的神药——洗髓丸!” 家中有子弟需要培养的,纷纷摩拳擦掌。 其他药的药效怎样,他们不知道,但这洗髓丸的效果,他们早已亲身体会过。 效果只有一个字——强! 甚至有人三十年武功不得寸进的,在连续服用了洗髓丸一段时间后,竟奇迹的突破了?! 所有想要抢拍洗髓丸的人,全都做好了准备。 拍卖小哥见众人的情绪上来了,也不废话,直接大喊。 “洗髓丸五瓶一组开拍,一组五十丸,底价一千两,加价幅度不得少于一百两银子,现在开始开拍!” 众人闻言皆一惊。 洗髓丸竟捆绑拍卖??? 虽然现在的底价只有已一千两,但是他们早已见识过,底价为五十两的麦芽花拍出天价。 谁也不认为,一组洗髓丸会少于麦芽花的价格。 坐在大厅中的江湖众人,各个发出哀叹声。 价格那么高,他们就算卖了裤衩子也买不起啊! 怪不得入场的票价,拍卖行要收一百两。 跟拍品售出的价格比,一百两真的是根本不值一提! 不过也有脑子活泛的。 一个人买不起,还不能几个人将钱凑在一起买吗? 反正一组五十丸,几个人一起买,也能分到不少。 “两千两。” 楼上包间已有一方势力开口,价格直接翻了一倍。 显然完全不将一千两的底价,放在眼里。 “两千五百两!”大厅中,刚联盟的几个小团体,也不甘示弱的跟进。 一下子加到五百两,证明底气足足的,一点也不怵楼上包间的财力。 “四千两。”另一个势力稳稳入场。 “一万两。”大厅中,女子声如莺啼,悦耳动听。 众人闻声望去,发现一下子将价格抬到万两的女子,竟生得楚楚动人,令人赏心悦目。 倏然,女子身边的男子突然抬眸,冷冷环视众人。 男子身上迫人的气息,令在场众人皆惊疑不已,纷纷收回落在女子身上的目光。 楼上包间中的各方势力们,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轻噫一声,心底纳闷,这两个一看便是人中龙凤的青年男女,到底是何方神圣? 为何一看便让人印象深刻的人,他们却没有听说过? 坐在大厅角落中的黑袍妇人,在众人朝女子看过去时,跟着随意扫了一眼。 只是当她看清俩人的长相时,平静的眼眸,倏然一震。 她身子微颤,迅速转身。 当她的手抚到脸上的黑纱时,顿时轻轻舒了一口气。 黑袍妇人暗忖:就她现在这副鬼样子,他们应该认不出她吧…… “岚儿,胡闹。”女子身边的男子,虽然对女子说着责备的话,语气却充满宠溺。 女子俏皮的吐了吐舌尖,抓着男子的手臂摇晃,撒娇道。 “景哥哥,岚儿就想看看被那些人,传得神乎其神的洗髓丸,到底长啥样嘛。“ 男子好笑的提醒:“一万两可拿不下一组洗髓丸。” 女子娇嗔:”反正咱们又不差那十百万两,钱对我们来说,不过是数字而已。“ 男子正想说族规规定,在外不得张扬之事,最后想想岚儿难得出门一次,默默将话咽了回去。 他心道:算了,若是真的有事,还有他这个做哥哥的兜着呢,就让岚儿开心一次又何妨? 坐在他们附近的人,听到俩人的对话,神情皆微微变了变。 能将十百万两,这么轻描淡写的说,拿来玩一玩,说前对他们只是数字而已,这两人到底是谁? 季婈将众人的反应收在眼底。 不过她对那个叫做岚儿,无时无刻散发出优越感的姑娘,有些无感。 季婈并没有多在意。 她觉得可能这个叫做岚儿的人,身份背景极高,所以才会时不时露出蔑视众人的眼神。 不过这关她什么事呢? 季婈笑笑,便将落在岚儿身上的目光移开。 只是她却不知…… 当她移开视线转过身后,那个叫做景的男子,朝她看了过来,一双好看的卧蚕眉紧紧拧着。 此时,景的心中的震惊,犹如翻江倒海。 虽然刚才只是惊鸿一瞥,但他确定自己绝对不会看错。 那个人有一双浅褐色的眸子!!! 这样的眼睛颜色,只有含有他们族人的血脉,才会显现。 并且并不是所有族人的眼眸,都会显现这种色泽的瞳仁。 只有血脉纯正的族人,才会显现出这种眼眸色泽! 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第三百八十二章 制药之人 “二万两。”有人按捺不住开始下场竞价。 “三万。” “五万!” “十万!” …… 竞价进入疯狂的白热化阶段。 报价的人,眼都不带眨的,几万几万往上加,好像银子不是钱一样。 “二十万!” 倏然,坐在大厅席位上的岚儿开口,神情倨傲。 这个价格将大厅中,所有的江湖人士劝退。 就连包间中的各大势力们,也露出惊疑的神情。 他们犹豫半响,看向镜月堡的方向。 发现镜月堡并没有什么动静后,便歇了追价的念头。 连穷得只剩下钱的镜月堡,都不想拿钱与大厅中,那两个来路不明的人争,可见那俩人的背景不浅。 进何况二十万两,已经超出他们的预期,再追下去,便有些得不偿失。 何况后面还有几组洗髓丸,何必争于一时? “……二十万两第三次,恭喜这位姑娘喜拍得一组洗髓丸,一会会有人将洗髓丸送到您手中,请您准备好银票……” 拍卖小哥业务娴熟的将最后的流程介绍完,再次热血沸腾的投入到下一组拍品中。 包间中,各个势力的人,纷纷派人前往镜月堡的包间。 向镜月堡的人询问,大厅中的两位容貌出众的男女,是何身份背景? 半刻钟后,各个势力派出去的人,陆续回来复命。 他们带回来的消息,只有九个字。 “可能是那个地方的人。” 各个势力的头目们,听到这句话后,神情瞬间惊变。 心底只有一个声音。 那个地方的人,竟然又入世了! 年纪尚小的人,看到长辈们脸上露出的凝重之色,皆好奇的询问。 “那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此刻,几乎所有的包间中长辈,都在严肃着脸,警告面前的子侄后辈们。 “你们以后但凡见到他们,最后避开一些,能不招惹就尽量不要招惹。” 年轻一辈的人,闻言皆惊讶不已。 对大厅中那俩人的身份,更加好奇起来。 他们几乎问了同一个问题。 “要是我们不小心招惹到他们怎么办?” 所有长辈们,深深看了自家子侄晚辈们一眼,语重心长。 “那我们只好替你们收尸了。” 所有的晚辈们:…… 他们心底对坐在大厅中的景和岚儿,生出浓浓的忌惮。 “还有,最近他们收敛一下,没事在家里勤练武,别总出去瞎溜达。”长辈们给出建议。 看晚辈们一脸倔强,长辈们头疼的解释。 “只要那个地方的人一入世,这世道肯定要乱,我们这么说也是为你们的安全着想。” 年轻一辈的人,心中充满疑惑。 ”那个地方是什么地方?“ 这话问得所有长辈脸上都变了。 他们讳莫如深的摆手。 “这事到此为止,以后休要再提,那个地方不是你们能知道的,就是我也不清楚在什么地方。” 他们怕小辈们对那个地方太过好奇,总想打探那个地方,引得那些人不快,丢了小命。 还不如早早警告好这些小辈们。 反正他们小时候,长辈也是这么教导他们的。 这一耽搁,外面又一组洗髓丸,成功被拍出去。 因为楼上包间没参与竞价,到最后这组洗髓丸,落在大厅中一个临时组成的小团体手中。 价格意外的便宜,只有八万两。 此时,小厮手捧托盘,红色托盘中放着第一组洗髓丸,走到岚儿身边。 景数出一叠银票,一共二十万两,放在小厮的托盘中。 他对岚儿道:“拿去玩吧。” 周围的人看着他们,整个人妒忌到变形。 轻轻松松,眼都不带眨的掏出二十万两银票不算,还气人的说,拿去玩吧? 嫉妒让我面目全非…… 岚儿朝景笑笑,拿起一个药瓶。 药瓶一拿在手上,她登时对药瓶的粗糙一阵嫌弃。 “这什么破烂东西,这样的瓶子能装什么好药。” 她漫不经心的拔开瓶塞。 倏然,一股清冽的药香传来。 岚儿怔了一下,脸上的漫不经心渐渐消失。 她疑惑的将一枚洗髓丸,从药瓶中倾倒出来。 圆滚滚的,足有指甲盖大小的灰色药丸子,从药瓶中滚出来,落在她白皙的掌心里。 岚儿掐着药丸子,用力捏了捏,药丸被大力捏成瓣。 药香似乎更浓郁了…… 就连坐在一旁的景,也面色微讶的看向岚儿手中,碎掉的药丸子。 “这气味……” “景哥哥,这药丸的气味,与咱们族中的洗髓丸气味真像啊。”岚儿皱着小脸嘟囔。 景点点头。 他轻轻嗅了嗅,片刻后又补充道。 “这药与族中的药,还是有区别的,应该是制药的人,没完全掌握好方子。” 莫名的,他抬头看了眼季婈的方向。 他心底隐隐有种预感…… 这药丸,似乎与那位疑似族人的人有关。 只是那人是否知道,族中是不允许劣质品的药物,流传到外面的? 更何况这么大量的拍卖? 景有些生气。 突然,他看到岚儿将一枚洗髓丸,丢进嘴里。 景顿时一惊,焦急地捏住岚儿的下颚:“药是能随便吃的吗?你赶紧吐出来!” 岚儿眨眨眼,一脸俏皮的回答:”可是岚儿已经吃下去了。“ 景气极,匆匆从荷包中,掏出随便携带的解毒丸,塞进岚儿的嘴里。 “外面的东西不干不净,你怎么能乱吃?”他担心的训斥。 训斥完后,景本以为,岚儿肯定会像往日一样,顾左右而言它后一顿撒娇。 因为他每次都吃这套。 却不想,这一次岚儿整个人呈呆滞的状态。 景担忧的唤了唤:“岚儿,你怎么了?” 岚儿怔怔的看向景,难以置信的开口:“景哥哥,这药,竟比族地中的药,效果更加好!“ 景闻言,想说怎么可能? 可他知道岚儿是不说谎的。 景迫不及待倒出一枚洗髓丸,塞进嘴里。 片刻后,他面色凝重起来,总结道:“这是改良版,无任何副作用的洗髓丸!” 这怎么可能?! 族中一直想要制出没有副作用的洗髓丸,但都没成功。 这人到底怎么做到的? “景哥哥,我想见见做这药的人。”岚儿一脸严肃的向景要求。 景点点头,招手喊附近的拍卖会小厮:“你过来一下。” 等小厮走到近前,他命令道。 ”去跟你家管事说,我们要见制这药的师傅。“说罢,将一块代表身份的玉佩,递给小厮。 第三百八十三章 女人们的疯狂 拍卖会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拿着景玉佩的伙计转到后院。 此处是酒楼附带的后院,以前作为厨房烹饪之处,现在已成为夜莺小弟们歇息的场所。 一群夜莺小弟正在吃这烤肉,看见去拍卖大厅客串伙计的回来,纷纷开口。 “你不会是闻到烤肉香,跑回来吃烤肉的吧?” “哈哈哈,没有没有。”伙计笑着摆手,朝众人展示了一下手中玉佩。 “这是前面大厅里,一个出手阔卓的客官让我拿来给管事看的,他想见制出洗髓丸的人。” 一句话引得众人撇嘴。 自从夜莺治化分部放出,将要拍卖洗髓丸等神药的消息后,向他们打探消息的人可不少。 甚至还有想拿银钱收买他们的。 这种人见得多了,他们的处理的方式,便是先收下对方给的信物,口头应允了再说。 不然每个人都想见制药的大佬,大佬哪有那么多时间每个人都见的? 再说大佬就没有脾气的吗?你想见就见? 几个夜莺小弟围在火炉边,一边吃着烧烤一边聊着天,好不自在。 完全将有人要求见制药人的事,抛之脑后。 拍卖厅中,拍卖依旧如火如荼的进行。 景公子和岚儿姑娘久等不到,拍卖行的人将制药师带到面前,俩人心底皆有些不悦。 “现在端上来的是天颜膏。”突然,拍卖小哥开口。 俩人的注意力,这才重新回到拍卖台上。 以时,上台的还有一个满面伤疤的男人。 纵横交错的刀疤,布满男子的面庞,显得狰狞又可怖。 他一言不发站在拍卖小哥身边。 拍卖小哥拿起一个小瓶,对众人道:“这是天颜膏的小份试用装。” 说罢,他从瓶子里倒出一些乳白色的膏体,用手指涂抹在,布满刀疤的男子右脸上。 这时,奇迹出现了。 他手指上膏药抹过的地方,凹凸不平的肌肤,变得平滑有光泽许多。 等拍卖小哥的手离开,众人再看男子脸上的刀疤。 此时,左右两边脸对比明显。 虽然抹过药的右脸上,依旧能看到疤痕,但是已经比左边浅太多太多。 一边深可见骨的刀疤,让左脸显得有些狰狞,孩子见到都会吓哭的那种。 一边虽然有交错的疤痕,但呈粉色浅浅的覆在右脸上,五官清晰可辨。 如此鲜明的对比,在众人视觉上,造成了极大的冲击感。 简直是一边丑恶如鬼,一边可怜俊朗。 拍卖场上的气氛,瞬间推到顶点!!! 在场的女人们,已经开始疯狂! 岚儿看着推上来的天颜膏,眸光微闪,指着台上对景说:“景哥哥,岚儿想要这个。” 景闻言,笑着点点头,宠溺的开口。 “只要你开心。” 他觉得一瓶美容的天颜膏,应该没多少银子。 肯定比不上一组洗髓丸价格。 …… 这次前来拍卖会的人,除了为求得良药的武林人士外,还有为了天颜膏而来的女人们。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能让人肌肤如玉的焕颜膏药呢? 其中以黑袍妇人、镜月堡堡主以及柴明月为最! 黑袍妇人自从毁容后,恢复容貌已成她的执念。 她望着台上的天颜膏,激动得双拳微颤,下定决心的默念:一定要得到它!一定要得到它! 镜月堡堡主纯属爱美心理,如此神药,她怎能错过? 她的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微笑。 柴明月则一直不满意自己的长相,因为肤色不够白。 俗话说,一白遮百丑。 柴明月认为,只要她能白起来,一定离天香国色,更接近一些。 并且,她一直坚信一个道理。 有时候美色,也能成为利器! 甚至,柴明月认为…… 谢显华对她一直爱搭不理,肯定因为她不够美。 但凡她再美一点,作为男人的谢显华,怎么可能不动心? “两万两银子。”柴明月迫不及待的开口。 拍卖台上的拍卖小哥闻言愣了愣,他还没有报底价呢! 不过有人报了价,拍卖小哥干脆直接喊:“天颜膏两万两,有没有人加价的?有没有人加价的?” 黑袍妇人静静举起手,嗓音冷清:“十万两。” “哇——” 众人顿时哗然。 见过抬价狠的,没见过抬价这么狠的! 一旁的岚儿也来了兴趣,脆生生的开口:“十五万。” 众人倒抽一口气。 我的那个乖乖,才开拍多久?就十五万两了? 这难道是要赶超,已经造成天价的一组洗髓丸节奏? 在场的糙汉子们,皆有些无语。 他们觉得看不懂了…… 不就是一瓶,能让肌肤看起来更滑溜一点的面膏嘛? 这不能吃不能喝的,至于将价格抬那么高吗? 却不想,他们念头刚落,身边的婆娘们,也纷纷下场加价。 糙汉子们:…… “二十万两。”黑袍妇人不紧不慢加价,不过这不疾不徐的态度,却让大家清楚…… 她对天颜膏,势在必得! “二十万两啦,二十万两啦,还有没有要加价的?天颜膏仅此一瓶啊,还有谁要加价?” 拍卖小哥卖力的嘶吼,兴奋地满面通红,声音响亮。 二十万已和一组洗髓丸的拍卖价格持平。 许多人开始退出竞价的队伍,不再像之前一息一竞价。 许多势力的夫人们,需要不断衡量,二十万或者更大的数目,去买一份天颜膏,合不合适? “三十万。” 倏然,一直静观其变的镜月堡下场了。 一开口便加了十万。 看到镜月堡的堡主亲自下场竞价,正在犹豫的人,马上退出竞价队伍。 笑话,镜月堡是出了名的不差钱,他们跟镜月堡的堡主争,能争得过吗? “三十一万。”黑袍妇人继续沉稳的跟进。 柴明月的手有些沉重,犹豫了好几次,都没抬起来。 她以为三五万便能拿下天颜膏,没想到竟这么贵…… 岚儿精神奕奕的准备再抬手。 她准备报个大的,反正银子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些数字而已。 却不想,岚儿的手刚要举起来,便被身旁的景,出手按下。 挣了几次没挣开后,岚儿有些生气的质问。 “干嘛不给岚儿买嘛?” 看到四周看过来的目光,景觉得有些丢人。 他小声启齿:“我们这次只带出五十万两银票,银子不够了。” 景根本想不到,一瓶天颜膏的价格,竟被女人们抬那么高? 所以之前才答应岚儿,将天颜膏买下来的送给她。 可现在已超出预计,再跟着竞价,就算竞拍到了,到时候拿出去银票,可是很丢人的事情。 岚儿听完景的话,怔了怔,随即抱怨道:“怎么才带这么点银子出来。” 景抿抿唇,其实他们这次入世历练,只需在外面呆够三十天便可以完成历练任务。 五十万两作为三十天的花销,一点都不算少…… 景第一次觉得……他是不是将岚儿宠得有点过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天价的坑 镜月堡的包间中,镜月堡主见坐在大厅中,疑似从那个神秘地方出来的男女,并没有跟价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加起价,更加肆无忌惮的凶残起来:“四十万。” 大厅中的柴明月已陷入呆滞。 四十万,就算她现在的全部身家加在一起,都没有四十万。 黑袍妇人对四十万这个数字,也感到了压力。 她咬咬牙,再次举起手:“四十五万。” 为了恢复容貌,拼了! 大厅中的男人们,已对女人们的疯狂感到麻木。 季婈看了一眼正阴沉着脸,安静得有些过分的柴明月,才知道柴明月这是没银子了。 她意外的挑了挑眉,没想过柴明月的家底会这么薄? 季婈托着下巴暗忖。 天颜膏是专门抛出去坑柴明月的,可现在柴明月因为穷,不踩坑怎么办? 盘算片刻后,季婈嘴角一勾,心底突然有了主意。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嘛! 她拍拍芊芊的手,对芊芊耳语几句。 芊芊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坏笑,点点头起身快速离去。 她用最快的速度,来到夜莺老管事面前。 还不待老管事询问,便直接开口。 “公子让您找人去跟柴明月说,尽管拍下天颜膏,价钱不用担心,是送她的,至于理由您自己想。” 夜莺老管事听完后,脑子有点懵。 他想不明白,木公子这么做,到底是何意? 若是想给柴明月一瓶天颜膏,直接送不就好了,何必要通过拍卖绕那么大圈子? 可之前他可是收到消息,柴明月对木公子颇为无理。 俩人甚至起过冲突。 木公子没理由要帮柴明月的呀? 咱不知道,不敢说,也不敢问。老管事心累的朝芊芊拱拱手,应道。 “这事好办,我们找人让柴明月尽管竞价便是,反正东西是我们的,喊多少价都没问题。” 老管事匆匆离去,安排人接触柴明月去了。 此时,天颜膏竞价者,仅剩下黑袍妇人和镜月堡主。 价格更是加到了天价。 整整四十五万两,都可以买下两组洗髓丸了! 蓦然,一个衣冠楚楚的公子,来到柴明月身边,在临近的椅子上坐下。 刚坐下,那个公子‘不经意间’转头,看到柴明月时,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惊讶后又惊喜的神情。 “你是……柴县主吧?” 柴明月闻声转头淡淡看了对方一眼,没心情的嗯了一声。 “我叫小朝,久闻县主大名,没想到今日会在此处见到县主。“ 顿了顿,他脸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声音变小,隐含不自在的继续道。 “小朝心慕县主已久。” 柴明月听完小朝的话,心底了然,原来这是一个慕恋她的人啊。 柴明月不以为意的点点头。 喜欢她的人多了去了,这样一个上辈子没什么名气的人,她可没时间搭理。 小朝毫不在意柴明月的反应,反正他只是来完成任务的。 虽然他也不想跟柴明月打交道,可谁让他是最会演的那个呢? 小朝清清嗓音,继续用他那双含情脉脉的眼,注视着柴明月,爱慕的说。 “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送什么见面礼给县主合适,县主看上什么尽管拍便是。” 本来对小朝爱答不理的柴明月,眼底倏然露出惊讶之色。 她脸上立即露出得体又不失亲切的微笑,看向小朝,柔声问:“当真?” 小朝努力保持深情的,一副甘愿为心中女神,散尽家财的脑残人设。 “当然,能博得县主一笑,是小朝的荣幸。” 柴明月看了眼拍卖台上,假装苦恼的开口:“可现在天颜膏已经加价到四十五万两了,这也太贵了。” 小朝继续脑残:“县主尽管放心去拍,一切有小朝。” 说罢,他招手让一旁的拍卖行伙计过来。 早已等着上场的伙计,登时屁颠屁颠过来,身上还有一股烤肉味。 “朝公子有何吩咐?”他演戏演全套,恭敬得不能再恭敬了。“ 小朝登时露出一副我是你大爷的拽样,问伙计。 “本公子要拍天颜膏可以吗?” 伙计闻言,便知自家兄弟这是要向柴明月展示财力了。 他当即恭敬的回答:“以朝公子的能力,当然是没问题。” 一旁的柴明月虽然脸上神色不显,心底却已心花怒放。 她越看小朝,越觉得小朝顺眼起来。 原以为坐在旁边的是一个,爱慕她,但身份低微的人。 没想到竟有这么大的财力! 柴明月看向小朝时,眼神变得温柔。 她浅笑嫣嫣的问:“那我这就拍下天颜膏咯?” 一旁伙计退下,小朝对柴明月做了个请的手势。 柴明月脸上笑容增大,再看向拍卖台上时,眼底露出势在必得的光芒。 “五十万!” 柴明月一开口,马上追加五万两。 正一万一万往上加的,黑袍妇人和镜月堡堡主,皆愣了一下。 她们没想到,都到了这份上了,还有人追价? “五十二万。”黑袍妇人狠狠瞪了柴明月一眼。 一切阻止她恢复容貌的人,都是她的仇人! 镜月堡包间,镜月堡主不服输的继续:“五十五万。” 柴明月有了小朝的承诺,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六十万两。“ 又一次直接加上五万。 大厅中隐隐有倒抽气声传来。 柴明月听到后,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 黑袍妇人拧了拧眉。 她此次出来,带上的银票,只有五十五万两。 本来还想着,拍下天颜膏后,再拍些好药,没想到现在连一瓶天颜膏都竞拍不下! 黑袍妇人紧紧攥着拳头,尖利的指甲深深扎进皮肉里,浑身散发着阴森森的气息。 坐在黑袍妇人身边的人,感受到从黑袍妇人身上散发出的阴冷气息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默默挪远一些。 柴明月并不知道黑袍妇人已对她起了杀心,正沉浸在竞价的乐趣中。 每次加价不是五万五万的加,便是十万十万的跳。 看得一旁的小朝眼皮子直跳。 他心底不断吐槽:合该这不是自己的银子,随便造是吧? “八十万两。”柴明月的嗓音响彻整个拍卖厅,自信又张扬。 楼上镜月堡的包间中,镜月堡主沉默了一瞬。 虽然镜月堡穷得只剩下钱,可也是因为她生财有道,经营有方啊。 八十万两买一瓶天颜膏,买是可以买,但不值。 她叹息一声,小声道:“下面那个姑娘挺狂的。“ 说罢,她嗤的一声,慢悠悠扬声道。 “既然姑娘喜欢,那就不夺姑娘所爱了,本堡主放弃。” 拍卖台上的拍卖小哥,按照程序高高举起拍卖锤,大声问。 “八十万两,还有没有竞价的?八十万第一次,八十万第二次,八十万第三次!天颜膏成交!恭喜……” 拍卖台下,柴明月接受着众人的目光洗礼,脸上堆满得意的笑。 她爱死了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大大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伙计很快端着天颜膏下来,交给柴明月,小朝则起身跟伙计出去‘付尾款’。 “现在我们来拍特效止血散,特效止血三散的功效……” 拍卖小哥非常专业地,将药粉的止血功效,详细介绍了一遍。 在场的武林人士马上打起精神。 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 特效止血散就好像是,特地为他们量身订做的呀! 柴明月也兴致勃勃的准备竞价,好东西谁会嫌多?何况还有个冤大头替她付钱。 拍卖小哥的拍卖锤一锤下去,刚说底价为五百两时,柴明月立刻开口。 “一万两。” 正准备竞价,归类为穷逼队伍中的武林人士们:…… 他们本来听着只有五百两的底价,正高兴着呢。 哪里知道有个蠢人,竟一下子将价格推到他们买不起的地步? 大厅中,所有人皆怒视着柴明月。 这也太乱来了! 坐在前排的季婈,微微一挑眉。 一旁的芊芊没好气的开口:“她真不要脸,合着这银子不是她的,花得一点都不心疼呗。” 芊芊向季婈提议:“公子,属下去找老管事,让他找人告诉柴明月不许再竞价了。” 却不想,季婈一把攥住芊芊的手,不让她离开。 “让她拍,下一场再阻止也不迟,正好吃了的都让她给我吐出来!“ 顿了顿,季婈继续道:“将价格抬一抬。” 说罢,才放开芊芊的手。 芊芊听完后,仔细一琢磨,方琢磨过来。 姑娘是想让柴明月下了狠手去拍呢,只是之前虚构出现的小朝公子消失了,谁还会来给柴明月买单? 没人买单,岂不是柴明月要自己付账? 想通后,芊芊顿时不着急了。 她甚至准备一会亲自下场抬价,势必将柴明月坑得连裤衩子都穿不起才罢休! “二十万。”柴明月再次提价,气势完全碾压众人,随便花钱的感觉好爽! “三十万。”芊芊笑眯眯的,不慌不忙下场。 “四十万。”柴明月摸了摸手中,刚得到的天颜膏,底气十足。 “五十万。”芊芊继续挖坑,誓要埋死柴明月。 “六十万。”柴明月看到在场众人的目光,被分走了一半,来了火气。 各路参与竞价的人和势力,陆续退出特效止血散的竞价。 他们心底只有一个想法…… 这世界没有最疯狂,只有更疯狂!今天就见到了…… “八十万。”芊芊干脆转身朝柴明月竖了个中指。 这手势柴明月虽然看不懂,但莫名感觉对方在侮辱她。 柴明月一肚子火气:“一百万!” “哇——” 在场众人发出惊呼声。 一百万,这是这场拍卖会,拍出最高的单品价格。 芊芊还想开口,却被季婈拉住。 芊芊纳闷的看向季婈,却看到自家姑娘无奈的小声道。 “太多她也还不起,一百万够她还很久了。” 芊芊一想也是,当即对柴明月摆摆手:“你厉害,我不拍了。” 柴明月闻言,得意的冷哼一声。 高台上,拍卖小哥的拍卖锤再次重重落下。 一锤定音。 拍卖场的伙计立刻端着特效止血散,来到柴明月面前。 “请这位客人将尾款,给他们结算一下。”他道。 柴明月刚要点头,倏然想起这特效止血散,可是一百万两! 她连忙对伙计道:“麻烦你将账目给朝公子结算。” 伙计脸上的笑容蓦然收起,淡淡的告知。 “对不起,朝公子有事离开了,这份拍品是您所拍得,银子必须您付。“ 第三百八十五章 抢 柴明月整个人都懵了。 她张口结舌半响,脸上的笑容僵硬。 ”你是不是弄错了,朝公子离开怎么会跟不我说一声呢?“ 伙计暗中翻了个白眼。 不离开怎么坑你? 伙计坏心眼的提议。 “要不您在场找个,愿意替您付款的人也可以。” 周围的人一听,纷纷在心底将伙计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出的是什么馊主意? 一百万两呢! 他们又不是二傻子! 柴明月却觉得,这个主意好极了。 既然有一个朝公子出现,慷慨的给她买下天颜膏,怎么就不会再有人给她买特效止血散呢? 她迅速起身看向四周,脸上挂着挤出来的甜美笑颜。 可是,几乎在场的所有人,脸上不约而同露出,我和你柴明月不熟的表情。 柴明月顿时陷入尴尬中。 “柴县主。” 拍卖行的伙计,化身催债狂魔。 柴明月羞恼不已,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打着商量的语气。 “要不这特效止血散本县主不要了,你们拿回去继续拍卖吧。” 此话一出,伙计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抱歉,焱昌国还没有这个规矩,要是谁都像您这样,那拍卖行的买卖还做不做?在拍卖会结束前,请您赶紧凑银子出来。” 伙计一脸严肃的下最后通牒,这才离开。 柴明月在接下来的拍卖中,一直处于坐立不安的状态。 她想离开,可是一起身,马上有拍卖行人员的目光,盯在她身上。 柴明月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她此时无比后悔,作何要那么贪心,去跟别人争抢什么特效止血散? 她平日里又不打打杀杀,这药对她的作用又不大。 部分武林中人,看到柴明月如坐针毡的模样,眼底皆散过一丝贪欲。 不管柴明月拿不拿得出特效止血散的银子,她手中的天颜膏也值个几十万好不好? 这东西抢过来,降点价不愁卖不出去。 黑袍妇人将这些武林中人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中暗忖。 等拍卖会结束,肯定会乱起来,不过乱起来好啊,最好的越乱越好,这样她才有机会…… 拍卖会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渐渐地,接近尾声。 最后一枚压轴的续命丸,在几大势力的激励竞争下,最后还是被不差钱的镜月堡,以两百万的价格,夺得头筹。 续命丸送进镜月堡的包间后,镜月堡主很爽快的将银票交予拍卖行,然后带着人匆匆离去。 这样逆天药丸,她怕再逗留下去,被人群起而攻之抢走就不妙了。 如镜月堡的人一样,但凡拍到药的个人或势力,也用最快的速度离开。 只是,这仍能让晚走一步的人听到拍卖行外,传来的激烈打斗声。 还没凑出银子被留下的柴明月,一张俏脸吓得惨白。 此时,夜莺老管事带着几个夜莺小哥,走到柴明月面前。 柴明月犹如惊弓之鸟,惊叫的问:“你们想干什么?” 夜莺老管事笑眯眯的朝柴明月一礼,慢悠悠开口。 “柴县主不必惊慌,我们开门做买卖,自然想和气生财。“ 顿了顿,老管事继续道。 知道柴县主一时凑不足一百万两银子,不过您只要在这张纸上按下手印,自然可以离开。” 柴明月接过老管事递过去的纸,发现这是一张欠条,金额为一百万两。 只是这欠款还有五厘的利息! 她的脸黑了黑。 五厘的利息,以月计息的话,如借款人借一万,那么一厘利的月息就是五十两。 而她该死的欠了一百万两。 一百万两是五厘利息是多少? 两万五千两!! 柴明月攥着欠条纸张的手,不争气地抖了起来,将欠条抖得簌簌作响。 就算她一个月不吃不喝,也没有两万五千两啊! 只是…… 柴明月无比清醒的意识到,现在形势比人强。 她面对的是一些,杀人不见血的江湖中人。 柴明月咬咬唇,拇指在老管事提供的印泥上按了一下,将染红的拇指,不甘地按在了欠条上。 老管事拿到想要的,脸上的笑容更加春风和煦起来。 有了这张欠条,他不怕柴明月不还银子。 不还银子?哼,他有的是办法。 老管事将欠条拿上,转身便找季婈的身影。 却看到季婈暗中朝他打了个,晚点再去找他的手势。 老管事想到对方制药的本事,觉得还是不让武林中人知道的好。 免得木公子的日子过得不安宁。 老管事朝季婈微微点了点头,带着人往后院去了。 至于拍卖行外,越来越激烈的打斗声? 老管事根本没放在心上,东西出了拍卖行,就不归拍卖行管了。 拍到的人能不能护住宝贝,那就得看个人本事了。 季婈不急着跟夜莺老管事分账,因为她着急看戏去。 在她眼里,柴明月此时就是一个香饽饽。 手中不仅有天颜膏,还有特效止血散。 这两样东西足以让在场众人眼红。 并且柴明月这人一看就是,身娇体弱易推倒的体质。 这在一众逞凶斗狠的武林人士眼里,与待宰的羔羊,有何区别? 季婈饶有兴致的看着,柴明月战战兢兢走到拍卖行门口。 柴明月身边,全都眼睛都快绿了的一大波武林人士。 他们盯着柴明月,正蠢蠢欲动。 柴明月不算蠢笨,甚至可以说有些小聪明。 她被众多隐晦的视线盯着,哪能感受不到危机? 正在她焦虑不安时,倏然看到站在拍卖行前,正引颈垫脚,往拍卖行内张望的寸心。 之前她进拍卖行时,因为门票不好抢,并且寸心一身傻里傻气的模样,她觉得带在身边有些丢人。 她干脆将寸心丢在拍卖行外。 没想到寸心竟没有离开! 柴明月大喜过望,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她拼命朝寸心摆手,高喊:”寸心,寸心,你过来!“ 落在柴明月身后的季婈,听闻柴明月高喊’寸心‘二字时,瞳孔一缩。 寸心? 柴明月为何要叫寸心,寸心,寸刀……难道是巧合吗? 她猛然看向正朝柴明月,欢欢喜喜跑过去,拿着一根烧火棍的寸心。 季婈细细打量寸心。 寸刀生得高大健朗。 眼前的寸心却生得娇小玲珑,一张圆脸显得年纪格外小。 犹如一个小萝莉般。 俩人五官长相也不太像…… 他们是兄妹吗? 季婈心底有些不确定。 此时,寸心已跑到柴明月身边,而柴明月一双腿刚好迈出拍卖行。 倏然,有人安耐不住,开始动了! 一个贼眉鼠眼的武林中人,突然攥着匕首,朝柴明月砍去。 目标直指柴明月手中的两个盒子。 匕首砍下来的力道,要是砍中,柴明月的手不残也废。 芊芊忍不住啧了一声,感慨一句:“真狠。” 可她也只是感慨感慨而已,脚都不带挪动一下。 指望她救人? 怎么可能? 人群中,有人叹息。 他们看着贼眉鼠眼的偷袭之人,心底感叹,怎么就让这货抢了先机呢? 有人开始摩拳擦掌,准备从贼眉鼠眼的男子手中,将东西抢过来。 蓦然,“砰——”的一声。 正偷袭的贼眉鼠眼男子,手中的匕首还没砍到柴明月,身子骤然被一漆黑的烧火棍,一棍子砸飞去。 贼眉鼠眼的男子,男子犹如断线的风筝,一下子砸出五米之外,重重撞到一颗腰身粗的树干上。 树干承受不住这突然而来的冲击力,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原本想要一拥而上抢东西的武林众人,皆惊疑不定的停下了脚步。 他们齐刷刷看向柴明月。 不,柴明月身边,攥着烧火棍,胸膛不断起伏,正护着柴明月的寸心身上。 所有人的眼神,变了变。 他们都不清楚寸心的来路。 甚至寸心手中攥的是,一根丑陋的烧火棍,而不是千锤百炼的兵器。 但心底对寸心的忌惮,却一点都不少! 贼眉鼠眼的男人是谁? 这人可是打家劫舍最出名的盗贼。 他一般的人家还看不上,经常出入的多是一些武林中人的住所。 但这么多年,偷抢这么多东西,人还好好活着。 可见这人的本事不一般。 但是这样的人,却与拿着烧火棍的姑娘,一个照面便被拍飞出去…… 自认功力比不上贼眉鼠眼男人的人,默默退出战圈。 他们连贼眉鼠眼的男人都打不过,更不要说跟这个一言不合,就可以拍飞贼眉鼠眼男人的姑娘打了。 可是鸟为食亡,人为财死。 总有胆大之人,自持能斗一斗的,打算拼一拼。 战斗一触即发! 季婈看着一边护着柴明月,一边陷入苦战的寸心,一双眉紧紧蹙起。 ”呲——“ 倏然,一把长剑刺破寸心的上臂。 这一剑假若寸心没有以身挡剑,势必会将柴明月刺成重伤。 可寸心这么一挡,柴明月依旧可以完好无损的,继续躲在寸心身后。 此时,黑袍妇人动了。 她身法犹如鬼魅,快出残影,直逼柴明月。 等黑袍妇人双手成爪,抓到柴明月脸边时,柴明月才察觉到危险的到来。 “啊——”她尖叫一声,本能的将寸心朝黑袍妇人推了出去。 寸心正在专心对敌,哪里知道会被护着的人用力一推,顿时方寸大乱。 眼看一柄长剑就要刺进寸心的心窝,季婈瞳孔一缩,对芊芊道。 “救人!” 第三百八十六章 芊芊听到季婈的命令,愣了一下。 之前柴明月身边的那个丫头,可没少打她。 现在让她去救人,心底说情愿,那是不可能的! “她可能是寸刀的妹妹。”季婈哪里不知道芊芊和寸心的恩怨。 话音刚落,芊芊已冲了出去。 “叮——” 她一柄软剑瞬间将刺向寸心长剑隔开。 哪里想到,寸心刚没有危险,马上回身去护着柴明月。 本应得手的黑衣妇人,骤然察觉到一根乌漆嘛黑的烧火棍,朝她门面砸来,惊得连连倒退几步。 柴明月趁着这口喘息,又跑到寸心身后躲好。 救人的芊芊:……想爆粗口怎么办? 早知道这丫头要奋不顾身,再次去救柴明月,她肯定不来救人。 没能得手的黑袍妇人,嫉恨的看向芊芊。 芊芊懒得搭理黑袍妇人,径自走到季婈身边站定。 黑袍妇人的视线从芊芊身上,转到季婈身上。 她想看看,到底是谁,竟敢破坏她的计划? 只是这一眼,黑袍妇人马上变了脸色。 她的目光,死死盯在季婈腰间挂着的玉佩上。 婴儿巴掌大,血红色的双莲玉佩! 这玉佩她再熟悉不过。 这是那个孩子身上的玉佩! 黑袍妇人的心,一瞬间乱如麻。 她第一时间确定面前,戴着玉佩之人的性别。 看清对方是个小公子后,心底骤然松了一口气。 当初她送走的,可是小女娃。 并且长相要比这个小公子,精致得多。 再说,那个娃娃已经被下了断魂咒,不可能还活到现在才对! 黑袍妇人不断在心底做着暗示。 可是当她对上季婈那双,浅褐色的瞳仁时,还没喘匀乎的那口气,再次生生提了起来。 黑袍妇人眼神骤然变得凌厉。 这样的眼,这样的眼……只有那个族中,拥有纯正血脉的人,才会拥有! 这人到底是谁? 为何身上挂着的玉佩,是当年那个女娃身上的玉佩?! 此时,她再也没有心情惦记着,柴明月手中的天颜膏。 黑袍妇人急切的想知道,眼前的季婈是谁? 她看着季婈眯起了眼。 下一瞬,黑袍妇人很确定,眼前这拥有一双浅褐色眼眸的小公子,并不会武。 一般内力深厚的人,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气息,会与常人不同。 显得格外的沉稳。 然而眼前的小公子,她敢肯定,只需一掌,就能将对方击飞! 黑袍妇人此刻十分笃定。 眼前的小公子,不会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 但凡经过那个地方培养出来的人,没有一个不是身怀高深内力。 可偏偏对方那双眼…… 黑袍妇人想不透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脚下用力一蹬,身子一个跟斗翻到半空中,直扑季婈。 她的直觉里,面前的小公子肯定与她丢掉的女娃,有关系。 黑袍妇人觉得,既然费尽脑汁也想不通,干脆直接将人抓了,逼问一番不就行了? 柴明月看到刚才还对她出手的黑袍妇人,突然改变方向,朝续命医馆的木公子出手,心底顿时乐疯了。 她眼底闪烁着兴奋之色。 甚至在想:要是黑袍妇人将木公子打死,就更好了。 正分神之际,突然手上传来一阵力大无穷的扯动。 柴明月倏然一惊,下意识看向手中,可哪里还有天颜膏和特效止血丸的踪影? “本县主的天颜膏呢,特效止血丸呢?谁拿了本县主的药,交出来!” 柴明月气得快要吐血,这可是价值一百多万两的药! 可是没有人回应她,一部分武林人士已朝远处追去。 柴明月手里没了药,与寸心缠斗在一起的人,陆续退走。 显然有人看见,抢走柴明月东西的人是谁,追药去了。 见者有份嘛…… 柴明月心急如焚的摇晃着寸心的手臂,无视寸心替她挡刀时,受伤的手臂。 手臂上的伤口因为柴明月剧烈的摇晃,再次崩裂开来,淌出殷红的血。 “寸心,你赶紧去帮我追回药啊,你快点去,不然他们都要跑没影了!”柴明月焦灼的催促着。 寸心疲惫的拧了拧眉。 最近的伤一直没养好,加上刚才以一敌多的对战,脑袋再一次疼得欲裂开来。 她沉默的抿紧唇,看向不断被黑袍妇人逼退的季婈,声音沙哑。 “我要去帮她。” 柴明月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她巴不得木公子被打死,寸心竟还想去救木公子? 柴明月现在只想带寸心离开,去追回她的药。 可她意识到,寸心轴起来,她也管不住寸心。 柴明月深呼两口气,耐下心哄寸心。 “你没看到木公子身边,还有会武功的丫鬟吗?我们赶紧走,他根本不需要你帮忙。” 寸心的双脚死死钉在地上,任由柴明月如何拖拽,都没法撼动寸心一分。 她拧着眉,看着与黑袍妇人缠斗在一起,阻止黑袍妇人靠近季婈的芊芊。 半响,寸心一本正经的开口,纠正柴明月的话。 “不,那个丫鬟撑不住了,他们需要我帮忙,刚才他们救了我。“ 说罢,寸心义无反顾,冲进了战圈。 柴明月:…… 她突然意识到,可能欠下巨额债务拍下来的药,再也不属于她了…… 早知如此,她还辛辛苦苦拍下来干嘛? …… 黑袍妇看着前后夹击的芊芊和寸心,一声冷哼。 她没想到,还有人过来帮忙,一张脸阴沉得滴水。 她冷笑一声:“既然都想拦我,那就都纳命来吧!” 黑袍妇人身上的衣裳,倏然无风自动,衣袖被撑得鼓鼓囊囊,双脚慢慢离地,逐渐升高。 寸心看到这一幕,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心悸。 虽然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可莫名觉得眼前这一招式,好像在哪见过…… 并且威力很强大,至少不是她现在能比的。 危险!! 寸心果断走到季婈面前,将季婈挡了个结结实实。 柴明月看到这一幕,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 她想一走了之,眼不见为净,可又担心能说会道的木公子,将寸心这个墙脚挖走。 虽然寸心平日里很不靠谱,但是关键的保命时刻,还是很好用的。 但是这不代表,她愿意看到寸心像护着她一样,护着别人。 特别是跟她不对付,看一眼便觉得没来由讨厌的木公子! “这些贱人,最好赶紧去死好了,去死,去死!”柴明月冷着眼,看着季婈与寸心的身影,心底在默默祈祷。 “砰——” 倏然,腾空的黑袍妇人,对准季婈再次发难。 这一掌,若是在季婈身上拍实了,以刚才那力道,足以让人的肝脏碎掉。 却不想,这一掌再次让寸心,以自己的身体挡了。 她像破布娃娃一样,被一掌击飞,重重砸到墙上。 下一瞬,墙面突然龟裂,出现大量的裂缝,看得众人一阵目瞪口呆。 芊芊攥了攥手中的软剑,内心紧张。 她之前还觉得自己的武功不错,定能护住姑娘。 却不想,现在与黑袍妇人对上,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 眼前这黑袍妇人,实在是强! 她这一次可能拼上性命,也难以护住姑娘了…… 芊芊眼底泛着红,歉意的看向季婈。 季婈的脸色亦是一片凝重。 以往她身边跟着芊芊等人,遇到事情直接用武力解决。 要是不好解决的话,直接上药就好。 可是,以往无往不利的迷药,在黑袍妇人身上,竟然失效了! 季婈此时跟笃定,眼前的黑袍妇人会医术,并且医术并不低。 甚至可能身上还带有避毒的宝物。 “芊芊,如果真的扛不住,你就先走。” 季婈觉得,如果芊芊想离开,凭芊芊的本事,应该没问题。 她可以再等机会,再说她还有空间。 实在不行,找机会躲进去也行啊。 “铮——” 倏然,黑袍妇人动了。 她不知从哪拿的长剑,直指季婈的脖颈。 季婈已做好了被擒的准备。 等长剑近到眼前,她反射性的紧闭上眼。 可是时间一点点过去,她并没有察觉到黑袍妇人对她出手。 莫不是黑袍妇人良心发现了不成?季婈疑惑的问。 她眼睫微颤,悄悄睁开眼睛。 蓦然,一张俊美绝伦的脸,映入她眼底。 他正脸上带着浅笑看着她。 这是拍卖会上,总将视线落在她身上的男人。季婈心底暗忖。 她完全没想到,对方会出手救她。 更没想到,这人的武功,竟出神入化到这地步? 刚才来势汹汹的黑袍妇人,在此人手里,却走过不几招,便被擒住。 “谢谢。”季婈真诚的道谢。 男子双唇缓缓勾起,脸上笑意放大,对季婈道。 “不客气,无论是族内谁见到,都会出手的。” 季婈眼眸微动,重新打量对方。 “哼。” 突然,一个秀美的女子,走了过来,以宣誓的神态,站在男子身侧。 她轻蔑的看了季婈一眼,再转头看向男子时,脸上只剩下娇俏的笑容。 “景哥哥,他的身份还未明呢,你救他做什么呀?” 景没有像以往那样宠溺的应和她的话,而是严肃的开口。 “岚儿,咱们族人已经很少了,现在突然在外面发现一个,当然要好好保护起来,完好的带回去才对,以后你这话可别再说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骄傲的孔雀 岚儿看到景对她的态度,在心底狠狠将一旁的季婈,问候了一遍。 她不喜欢景将视线落在她以外的人身上,就算对方是遗落在外的族人也不行! 季婈在景说出,她是他们的族人时,眼眸中闪过一丝暗色。 族人吗? “咳咳。” 倏然,一道咳嗽声,将季婈发散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朝被卸了一只胳膊,踢成内伤晕厥过去,正悠悠醒来的黑袍妇人看去。 黑袍妇人正好抬起头,目光第一时间锁定在她身上,阴仄仄的问。 “你是谁?” 黑袍妇人眼神凶狠且疯狂,甚至连自身的处境也顾不上。 季婈看不明白黑袍妇人看向她时,眼底为何流露出恨意。 她自认从没见过此人,更别提有没有得罪过对方。 那黑袍妇人对她的恨意,从何说起? “你身上的玉佩从哪里来的?” 黑袍妇人冷声提醒季婈。 季婈微微一怔,看向挂在腰间的血红色双莲玉佩。 这玉佩与原身的身世有关,她这次将玉佩挂在外面,自然想引出知道她身世的一些人。 而面前这黑袍妇人…… 突然,季婈脑海里灵光一闪,想起之前查到的一些消息。 当初将原身送到赛凤仙手中,并让赛凤仙给原身下断魂咒的人,是一个身着黑袍的女人。 难道……这就是当年那个女人? 季婈想到这,再看向黑袍妇人的眼神,变得不善起来。 只是现在这样的场合,显然不是审问的好时机。 之前她听影一说过,贸然露出身份,回到族中她将会很危险! 季婈将这信息解读成,族中的人,可能都站在她的对立面…… 季婈看了眼,疑似她族人的景和岚儿俩人,压下想立马审问黑袍妇人的冲动。 她抱拳向景询问。 “这位公子,我有些事想询问此人,能将此人交由我处置吗?” 景总觉得这个神神叨叨的黑袍妇人,给他一种熟悉感。 并且刚才他对上黑袍妇人时,黑袍妇人好像有些忌惮,十层功力仅发挥出三层。 这才让他在出其不意下,轻易得了手。 他本想着回头审审黑袍妇人,可现在见季婈开口要人,犹豫片刻还是应了下来。 “兰兰,将人带上。”季婈开口喊芊芊。 芊芊闻言刚要有所动作,一旁早已对季婈看不顺眼的岚儿眸色突然一闪,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她快芊芊一步,朝黑袍妇人走去,嘴里热心的说。 “我来帮你们呀。” 说罢,她走到黑袍妇人面前,用极快的速度,将一枚药丸塞进黑袍妇人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涌向黑袍妇人五脏六腑。 身患内伤的黑袍妇人,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 “我也不要你报答我,你只要没事就去找那人的麻烦便可。” 岚儿压着嗓音,语速极快,在黑袍妇人耳边低语。 黑袍妇人闻言,眼底闪过一丝鄙夷之色。 她虽然离开族中多年,但族中的消息,偶尔也能知道一些。 听说六支的岚姑娘,对二支的景,有种变态的占有欲。 但凡景对谁和颜悦色些,这岚姑娘便无所不用极其的对那人下手。 不过这与她何干?黑袍妇人微微点头,感受一下身体里的内伤已经在药物的作用下,缓和了许多。 她在芊芊走到近前之际,倏然出手,一掌拍向芊芊的心口,借着这股力道,往反方向遁去。 片刻便没了踪影。 芊芊倒飞出去几米,才生生止住倒退的身形。 她怒视着正露出一脸无辜神情的岚儿,对赶来查看她有没有受伤的季婈摇摇头,道。 “公子,那个黑袍妇人是她放走的。” 季婈眸色一深,抿着唇转头看向岚儿。 黑袍妇人事关原身的身世之谜,以及断魂咒的解药,她是不可能放过黑袍妇人的。 此时,岚儿一脸委屈的看着景。 “景哥哥,岚儿没想到那人还有余力逃跑,是岚儿不对没能拦住那人,景哥哥不要怪岚儿好不好?” 景看到岚儿眼中涌出悬在眼角,要掉不掉的泪珠,心中一疼,信了岚儿的话。 季婈一看到景公子看她的眼神,充满歉意,便知道景公子要说什么。 她摆摆手打断景公子要说的话,一步步走到岚儿面前。 季婈突然出手,一把攥住岚儿的手。 岚儿的手指生得纤细修长且白皙,犹如青葱玉指,好看得紧。 可正因为岚儿手太白,反倒让她指尖那一抹浅红色的药末,显得格外显眼。 这抹药末意味着什么,在场的人心知肚明。 岚儿慌乱的将手抽了回去,掩耳盗铃般藏在身后。 景的脸色难看,他难以置信的看向神情闪躲的岚儿。 不明白一向乖巧的岚儿,为何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我们走。” 季婈淡淡看了一眼岚儿,对芊芊道。 芊芊冷哼一声,跟在季婈身后离开。 “公子,寸心跟柴明月回去了。”芊芊看了看四周,拧着眉对季婈回禀。 季婈此时心神因为黑袍妇人的出现,有些乱。 闻言她点点头,寸心跟柴明月回去也好,起码柴明月那边,最近都不会有打打杀杀的事发生。 而她这边,已经引起黑袍妇人的注意,季婈相信,黑袍妇人早晚还要找上门来。 到时候免不了一场大战。 芊芊跟在季婈身边,看季婈一路紧锁的眉,暗中心疼。 姑娘小小年纪,本应在爹娘的呵护下,无忧无虑才对。 可姑娘却要挣扎着活下去。 “姑娘,寸心真的是寸刀正在找的妹妹吗?”芊芊低声问。 季婈摇摇头:“或许,我也不确定。“ 芊芊轻轻的哦了一声,看季婈的兴致不高,想讲些轻松的话题,让季婈开心点。 她想到刚才她做的小动作,忍不住有些小兴奋的扯了扯季婈的衣袖。 “姑娘,属下刚才给那个叫做岚儿的下药了。” 季婈闻言一愣。 怪不得刚才她在岚儿身上,除了嗅到治疗内伤的良药外,还有一些别的药味呢。 原本她以为,是对方身上带着其他药的缘故。 却不想,是芊芊给对方下药了啊。 季婈平日里灵感来了,总会制一些药。 这些药有成品的,有半成品的,功效也千奇百怪什么都有,芊芊倒是喜欢收藏。 她知道芊芊身上带着不少药。 “你给她下了什么药?”季婈问。 她制出的药太多,有时候甚至连自己制出过什么奇葩的药都忘了。 芊芊嘿嘿笑了两声,从荷包中掏出一个小瓶子给季婈看。 季婈接过瓶子,将瓶塞打开,轻轻嗅了嗅,顿时忍俊不禁的将瓶子还给芊芊,顺便教训道。 “以后行事小心些,刚才那两个人都懂医,你这药在下时,估计人家已经知道了。” 芊芊一听,整个人顿时蔫了。 她忿忿的开口:“还以为那个骄傲得像孔雀一样的岚儿,会中招呢。” 季婈看着芊芊气鼓鼓的脸,好笑得摇摇头,安慰道:“或许,人家解不开也不一定。” 芊芊闻言,立马精神抖擞起来,紧张的问:“真的吗?她真的会中招?” 季婈不确定的开口。 “那要看对方的医术,到底有多高了。” 芊芊一听,吊着的心顿时放下。 在她眼里,还没有谁的医术,能与自家姑娘看齐的。 芊芊想起刚收藏这瓶药时,姑娘说过的话。 “这药好解也不太容易解,此药一共用了九种草药,解药只需九种相克的药草,拿捏好对应的克重,便可解,可是除了相克的药,涂抹别的药,后果会十分严重。“ 芊芊暗搓搓想:那只骄傲的孔雀,会涂别的药吗? 仙客来客栈。 岚儿哼着歌,神情一派轻松的将包裹打开,翻找随身携带的药。 对于芊芊在她身上下的药,她一点都不怵。 能坑对方一把,这点不痛不痒的药,又有什么关系? 岚儿找到自己想要找的解药,拔开瓶塞,将药水仔细涂抹在裸露的肌肤上。 “叩叩——” 倏然,房间的门被敲响。 脸上带着得意笑容的岚儿,立马变了脸色。 她揉了揉眼,将一双眼揉得通红后,才带着一脸悔恨的神情,打开门。 “景哥哥。”岚儿声音哽咽,完全一副知错的神情。 景看着岚儿通红的双眼,叹息一声。 “以后不可这么调皮。” 岚儿闻言,暗中吁出一口气。 她知道,此事在景这里,已经过去了。 “你身上怎么有这么浓重的药味?”景微拧着眉,关心的问。 岚儿看到景依旧一如既往的关心她,内心雀跃。 看向景的目光,乖巧又甜蜜。 “是那个丫鬟,往我身上下了点无关痛痒的药,我刚才抹了点族里上好的解毒液。” 景听完岚儿的话,点了点头,族里的解毒液是极好的。 但凡世间常见的毒,都能化解。 “那你好好休息,以后不许再调皮了。”景再次警告。 岚儿重重点头,只差指天发誓了,景这才离开。 景一离开,岚儿将房门关上后,脸上的笑意顿消。 她脑海里闪过季婈和芊芊的面容,冷哼一声。 岚儿抚摸着姣好的面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喃喃自语。 不是要找那主仆俩的麻烦,而是要永久的解决这个麻烦! 像这样的事,以前又不是没做过。 岚儿在心底将季婈和芊芊主仆俩,凌迟了一遍后,方上床就寝。 一夜悄然过去。 岚儿从睡梦中醒来,这一晚她睡得一点也安稳。 脸上好像爬满蚂蚁一样,可是一摸却什么也没有。 她将这种感觉归于,不习惯在这间客栈住的缘故。 门外骤然传来敲门声。 岚儿知道,这是她的景哥哥来了! 在外面这些天,早上一直都是景将朝食端到她面前。 她穿好衣裳,快速拢了拢长发,欢欢喜喜开门。 “吱呀——” 房门打开,岚儿扬着自认为最甜美的笑颜,出现在景面前,甜甜的喊:“景哥哥。” 第三百八十八章 毁容 景乍一看到从打开门的缝隙中,探出一张长满红疹肿胀的脸,登时吓得差点将手中的托盘对准那张脸砸下去。 等听到熟悉的’景哥哥‘时,景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这竟是岚儿?! 景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问:“你你的脸,怎么了?” “我的脸?”岚儿眨了眨眼。 若是往常,他还会觉得岚儿眨眼眨得可爱。 可现在…… “岚儿。” 景神色晦涩的开口。 岚儿一脸莫名,巧笑倩兮的开口,问。 “景哥哥怎么了?” 景看到越发凑近的脸,倒抽一口凉气,忍着头皮发麻对岚儿提议。 “要不,岚儿你先照照镜子?” 岚儿闻言,笑得娇羞。 “岚儿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是景哥哥也不必一大早,就让岚儿欣赏自己的容貌嘛!” 景:……有点想吐怎么办? 他一言难尽的将岚儿推到铜镜前。 岚儿还以为景在跟她玩,笑眯眯的任由景推着她走。 等她站在铜镜前时,岚儿看到镜子中出现一个长满疹子的猪头脸,脑子当场宕机。 她懵里懵气的问身后的景:“镜子里的人,是谁?” 景沉默了一会,问:“你到底怎么弄成这样的?” 岚儿这时才反应过来,镜子里那张丑出天际的脸——是她的脸! “啊——” 岚儿惊恐的尖叫,双手捧着脸。 等她感受到不同以往的宽度时,接受不了的发狂般,一把挥倒铜镜。 “哗啦——” 桌面上的东西,随着铜镜一起,全被扫在地上。 景还是第一次看到,岚儿如此狂躁的模样。 他目瞪口呆看着岚儿发泄一会,才回过神来,上前一把攥住岚儿的双臂,大声呵斥。 “岚儿你冷静点,冷静一下。” “景哥哥!”岚儿慌乱地撞进景的怀抱,哭成泪人。 景叹息一声,安慰道:“咱们懂医术,一定能医好你的脸的,不行咱们还有族老是不是?“ 岚儿经过最初的慌乱后,逐渐镇定下来。 是啊,他们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医术,还怕脸会烂掉? 岚儿拭掉泪水,拿出一方手帕,遮住面容。 景看到她这一举动,想说最好别用面巾遮着脸,免得不透气让肌肤上的伤口更加恶化。 可看到岚儿抗拒的态度,最终还是叹息一声,任由岚儿去了。 “你仔细回忆一下,是什么导致你的脸变成这样的,我和你一起想办法。”景耐心的开口。 岚儿一听景要和她一起想办法治脸,心底既喜悦又是难过。 喜悦的是景哥哥没有嫌弃,她此时的容貌。 难过的是,她不想让景哥哥陪在身边。 岚儿一想到刚才她顶着这张猪头脸,一脸媚笑的出现在景哥哥面前…… 就恨不得用脚指头,当场抠出个三室两厅来。 若是景哥哥留下陪她一起治脸,那岂不是天天让景哥哥见到她这张,让人倒胃口的猪头脸? 万一以后景哥哥一想起她,就是一张猪头脸怎么办? 这绝对不行!! 很介意在景心中形象的岚儿,一边将景推出门外,一边拒绝。 “不用不用,这种小毒,我自己就能治。” 景一听,觉得岚儿说得也对。 他们族里有两项绝学。 医和武。 岚儿虽然是旁支,但从小养在六房嫡支下,打小习医,医术自当不错。 这么想后,景又隐隐觉得不对…… 好像昨晚岚儿便提过,那位疑似族人的木公子丫鬟,给她下的药。 而昨晚岚儿已经自己用药擦拭过了,却没有一点效果。 不,是更严重了! ”是昨天那个丫鬟下的药?“景向岚儿确认。 岚儿一听到景提及季婈主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脸上的怨恨藏都藏不住。 景默默叹了口气。 他都不知道今天是第几次叹气了…… 暗自发愁的景头疼的想,这族人都没有认回去呢,就与岚儿发生如此大的冲突,以后如何是好? “要不咱们去向他们主仆要解药吧?”景觉得岚儿是个好姑娘,虽然偶尔调皮了一点,但总体是好的。 昨天见到那位疑似族人的木公子,看性子也不错。 或许俩人之间有什么误会,在一起呆久了,也许会越来越合得来呢? 抱着美好的幻想,景打算让岚儿和季婈多接触。 当然是从解毒这件小事做起。 哪知,岚儿一听到景的提议,整个人都快炸了! 房门砰的一声关了起来,将景隔绝在外面。 景摸了摸差点被门夹到的鼻子,不明白向来温柔可人的岚儿,为何会生这么大的气? 他不知此时抵在房门后的岚儿,气到整个人快要原地爆炸。 自认在医药上,除了族人外,足以傲视世人的岚儿,怎么能容许,一个小丫鬟的挑衅? 在岚儿眼里,芊芊对她下药的行为,不亚于挑衅。 傲气让岚儿没有办法,底下她高贵的头颅,去求一个低贱的小丫鬟要解药。 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贱人!贱人!不就是解药嘛,没关系,我一定能制出来!早晚要把你们挫骨扬灰!” 岚儿紧攥拳头,咬牙切齿的咒骂着。 “阿嚏——” 芊芊揉了揉鼻头,挪到季婈身边,弱弱的问:“姑娘,属下是不是病了?从今早到现在,属下已经打了几十个喷嚏了。” 季婈将手中的药收起,抬眼看了眼蔫不拉几的芊芊,开口:”手。“ 芊芊老老实实将手搁在脉枕上。 季婈把了一下脉:”脉象缓和有力,脉力充盈,脉道适中,气血充盈,简直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 芊芊讪讪的收回手,感觉好像自己在无理取闹? “是不是有人在骂你?”艳子突然插一嘴。 芊芊听艳子这么一讲,开始自我检讨,最近都做了什么缺德事? 想来想去,也只有昨天给孔雀下药的事了。 芊芊眼睛倏然亮了起来。 莫非那只孔雀解不了毒,一直在骂她? 一想要这个可能,芊芊顿时兴奋起来,匆匆抓上一把瓜子,风一般的速度跑出续命医馆。 她一边跑一边喊:“我去打听打听消息。” 季婈看着迫不及待用上轻功赶路的芊芊,严重怀疑,她是看热闹去了…… 果然,芊芊这一去,过了半个时辰才回来。 回来时,她眼睛晶亮,红光满面。 季婈和艳子一看芊芊这状态,便知道这孩子兴奋得有点上头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猪头是怎样炼成的 艳子端出瓜子、点心、糕点和茶水,摆在季婈面前。 这架势妥妥将芊芊当成说书先生使了。 芊芊一点也不介意艳子的行为,现在何人事都不能分散,她想要分享笑话的热情。 “姑娘姑娘,现在整个仙客来客栈每个角落,都弥漫着奇怪的药味,客栈的客人全都熏跑了。” 季婈一听便猜到,应该是那个叫做岚儿的姑娘,买了药材炼药,想要自己解毒。 奈何…… 季婈抿了抿唇,忍住笑。 听芊芊说,整个仙客来客栈都弥漫着药味,恐怕那个岚儿要弄巧成拙了。 芊芊下的毒,解药讲究从简。 只需用九味相克的草药便可。 甚至可以不用管它,只需顶着猪头脸熬过七天,毒素自然消失。 可若用了别的药……只会让毒越来越复杂。 此毒为成长型的毒。 “你们知道吗?那只孔雀不是一直端着总是仙仙的仙女样吗?结果我偷偷潜入仙客来客栈偷看,你们瞧我看到了什么?“ 芊芊故作神秘的打哑谜。 “不就是炼药吗?”艳子无语的回答,不知道芊芊在兴奋个啥劲? 芊芊翻了个白眼,艳子也太无趣了,将来肯定凭着实力单身。 她兴致勃勃的拉着季婈继续。 “姑娘你是没看到,那只孔雀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配上猪头脸,乍一看还以为是猪妖出世呢!那脸得这么这么大……“ 芊芊用手在自己脸上比划。 足足大出自己脸盘一倍多。 季婈:…… 有这么夸张的吗? 那个姑娘不会什么药都往自己脸上抹吧? 这岂不是将那小小的毒,培养成绝世大毒? 这样胡闹,可是要丢命的呀! 季婈有些发愁。 较真来说,她和那对疑似族人的男女,根本没到你生我死大仇的地步。 真的要了对方的命,怎么说都有点不仁道。 倏然,季婈想起一事,问芊芊。 “你潜进仙客来客栈时,没被发现吧?” 芊芊的脸倏然一红,露出尴尬之色。 以前她觉得,跟在姑娘身边,他们的武功保护姑娘已经够用了。 可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冒出来一堆武功可以直接碾压他们的人。 比如可能是寸刀妹妹,却跟着柴明月的寸心。 还有那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黑袍妇人。 以及景公子和变成猪头的孔雀二人。 芊芊支支吾吾半天,才尴尬的承认。 “那个景公子发现了属下,他问属下有没有解药,属下说没有,他便放属下离开了。“ 季婈闻言更加觉得,不该让那个岚儿丢了性命。 她犹豫了一瞬,对芊芊道。 “要不我们去一趟仙客来客栈,问问那个岚儿,要不要帮忙解毒?” 芊芊一听,顿时觉得自家姑娘又犯了医者仁心的病。 救那只孔雀?你救了她,没准还被人家恨上。 可是她现在要是不让姑娘去的话,姑娘心里难免会生出愧疚之情。 “要不咱们再等等?没准一会他们就来医馆求医了呢?反正那只孔雀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芊芊拖字诀用得溜溜的,并默默给自己点了赞。 …… 仙客来客栈大门敞着,一股熏天臭气从客栈内逸了出来。 路过的人皆捂紧口鼻,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 客栈内的掌柜和小二,看到客人几乎全跑光的客栈,面容愁苦。 他们走到景面前,连连抱拳恳求:“这位公子,你们再这样弄下去,仙客来以后都不会有客人上门的呀。” 掌柜害怕这样的臭气,十天半个月都没法散去。 也不知道楼上那位客人,炼的什么药,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在煮粪呢! 景被说得有些难为情。 他也想不明白岚儿不过炼个药而已,怎么就能将整个客栈,弄得臭气熏天了呢? 这到底炼的什么药? 景有些担心岚儿。 但是每次去敲门,岚儿都没让他进去。 对此,景十分无奈。 他可看到三四十岁的掌柜,要哭不哭的可怜样,头疼的答应:“我再去敲门试试。“ 掌柜闻言,差点给跪了。 咱能不试试吗?您发发善心直接将人带走吧…… 可是掌柜一想到景的江湖人身份,还是悻悻的闭上了嘴。 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路过的神仙精怪啊,行行好,赶紧把这两尊大佛带走吧,这里庙小,供不下啊。 房间内,岚儿双眼通红,五官狰狞。 状态如疯如魔,嘴里不停念叨着。 “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下一次一定可以,贱人,我不信破解不了……” “叩叩叩,岚儿,我是景哥哥……” 有节奏的敲门声,让岚儿从癫狂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景哥哥!” 岚儿瞳孔一缩,下意识用身子抵在门后,不敢让景看到她的面容。 现在她这张长满疹子的猪头脸,就连她自己看着都害怕,怎能让景哥哥看到? “岚儿,你听景哥哥说,咱们去医馆吧,景哥哥打听过了,治化府有一家医馆,医术极好,或许能治好你的脸呢?” 岚儿对景的话嗤之以鼻。 论医术最好的地方,肯定是他们族地。 这破地方能有什么好医馆? “我不去!”她倔强的开口。 门外,掌柜听到岚儿拒绝的话,觉得整个天都塌下来了。 瘟神不走,客栈还要不要做生意? 客栈掌柜心急火燎,恨不得原地升天算了。 他耐下心劝身边的景。 “公子,您这么纵着屋内那位姑娘,万一真出了事,后悔就来不及了,那间续命医馆就在不远处,走过两条街就是,您带着人去看看也没坏处不是?“ 景已经被岚儿折腾得没了主意。 原本他想和岚儿一起研究岚儿中的毒,可岚儿不让! 最后看到岚儿让小二从药铺抓来的药,种类不仅多且复杂。 就连他自己对岚儿所中的毒,也没了把握。 越想,景越觉得客栈掌柜说得有理。 万一拖下去,岚儿出事怎么办? 他带着岚儿去那什么续命医馆,就算那家医馆治不好岚儿,也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了不是? 做下决定后,景决心不再惯着岚儿。 他手抵在门上,猛然一震,内力从掌心汹涌迸出。 门闩咔嚓一声,徒然断裂,房门砰的一声内力冲开。 “景哥哥!” 岚儿看到迈进屋内的景,惊愕的呆在原地怔怔开口。 突然,她想到还没有遮掩的面容,顿时慌乱起来、 她转身去找,因为生气不知道扔到哪里的面巾。 刚进屋的景,此时才看清岚儿肿胀的脸。 惨不忍睹的脸,令景猛然倒抽一口凉气。 岚儿生得四肢纤细,此时配上一个肿胀的大脑袋…… 看下来就像一根签子,顶着一个大丸子。 景再也顾不上其他,直接一把攥住岚儿的手腕,扯着便往客栈掌柜所说的,续命医馆方向跑去。 第三百九十章 一起给姑娘攒嫁妆 景拉着岚儿想用最快的速度,跑到续命医馆。 可岚儿身穿及地长裙,跑起来一路磕磕绊绊。 俩人跑起来并不是很快。 景想过要不将岚儿抱起来,直接运起轻功,去续命医馆算了? 可一想到抱着岚儿那张,胖得像粉红色大猪头的脸在怀里…… 景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迅速打消抱起岚儿跑的念头。 岚儿自从景将她从客栈内,直接拉着在大街上一路狂奔开始。 便有点懵…… 突然,一声声童言稚语,传入岚儿的耳朵里。 “呀,你看有猪在跑!” “不对,那不是猪,那是长得像猪的人。” “哈哈哈,原来是猪头怪!” …… 岚儿茫然的看去,街上的小童登时吓做鸟兽散。 他们一边跑,一边哇哇大叫:“娘娘娘,猪头怪看了我一眼……” 此时,岚儿方反应过来,那些小童喊的猪头怪……原来是她! 一向骄傲,坚持走仙女路线的岚儿,哪受得了这么大的打击? 她两眼一翻,砰的一声,砸在地上,晕死过去。 景拉着岚儿跑着跑着,倏然感觉手上一重,紧接着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声。 他回头一看,才发现岚儿已晕得不省人事。 景拧了拧眉,担心岚儿是不是身上的毒在恶化,他将手指叩在岚儿的脉搏上。 半响,景察觉到,岚儿身上中的毒,果然复杂棘手。 不是他现在能治好的,除非带岚儿回到族中找族老。 不过现在岚儿晕过去,原因并不在毒,而是受了刺激才晕过去。 松了一口气的景,骤然近距离看到岚儿的脸…… 这比之前在客栈内,昏暗的房间里,视觉冲击感更强烈! 将这样一副尊荣抱在怀中,实在需要很大的勇气。 景从怀中拿出一瓶,清凉醒脑的药。 这种药只需让患者闻一闻便可,对唤醒昏迷的人,最有效! 他将药塞扯开,瓶口放在岚儿的鼻下。 一股清凉的气味,从瓶口逸出。 岚儿在景将药瓶放在她鼻息下时,已经恢复了意识。 可她一想到醒来后还要面对的嘲笑,和异样的眼光,干脆紧闭双眼,继续装晕算了。 景等了好久,都没见岚儿睁眼,只能纳闷的将药瓶收了起来。 此地离客栈掌柜跟他说的续命医馆,不是很远了。 景虽然非常不情愿抱着此时,丑得惨绝人寰的岚儿,前往续命医馆。 但也觉得,就这样将岚儿丢在大街上,有点不地道…… 他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将岚儿抱了起来,朝续命医馆走去。 岚儿将整张脸死死埋在景的怀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是一想到景已将她这张可怕的脸,看得一清二楚,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岚儿再次将季婈和芊芊俩人的祖宗十八代,在心底狠狠咒骂了一遍。 她恶毒的想,等她的脸治好了腾出手来,一定收了那两个主仆的命。 用尽所有手段,让那主仆俩,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景不知道怀中岚儿所想,认命抱起岚儿后,耳力极好的他,倏然听到路边小童指着他说。 “呀,那人抱着个猪头。” 景平地一个趔趄。 要不是平衡感极好,他能抱着岚儿一头栽进臭水沟里去。 可对方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稚龄小童,他也不能没品的对一个小童出手吧? 景憋屈的黑着脸,加快速度,抱着岚儿朝续命医馆狂奔。 等他来到续命医馆前时,看到医馆前乌泱泱的一大片人。 其中小贩正担着担子,在人群中穿梭叫卖。 还有附近酒楼也不断往这边送餐。 热闹得像一个集市! 景第一反应便是——难道走错了? 他拦住身旁一个身材精瘦,尖嘴猴腮的人问。 “这位老乡,请问这是续命医馆吗?” 好巧不巧,他拦住的人正是送走毕家人,回来复命后准备离开的刁三。 刁三看了眼景怀中的岚儿,视线特意在岚儿的脸上流连片刻。 想起刚才芊芊在他耳边嘀咕过的话,马上认出,眼前这翩翩公子怀中抱着的猪头人,正是给姑娘找不痛快的孔雀岚儿姑娘了。 刁三的视线看得装晕的岚儿差点憋不住,跳起来将他暴打一顿的冲动。 直到岚儿快要爆起时,刁三及时收回了视线。 他眼底闪过一丝奸诈。 刁三以过来人的身份,对景说教道。 “你家这位的病症还真奇葩,但这里生怪病的人多了去了,看你们应该是没优先就诊卡的人,估计排不上号呀……” 刁三巴拉巴拉,将续命医馆的神奇吹天上有,地上无的地步,激动之处简直唾沫横飞。 景直接听懵了…… 他只是听客栈掌柜说,此间续命医馆的医术很好,却没想到好像这间医馆的医术比想象中,还要好的样子? 可这样的存在,族中不可能没收到消息啊? “那怎么才能进医馆看诊?”景对续命医馆,起了好奇心,郑重的问。 刁三费劲巴拉刨了这么大坑,做了这么多铺垫,为了不过等景这一句话。 芊芊说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反正姑娘早就说要给这人看诊的,此时不坑,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我有就诊卡,二十万两。”刁三压低嗓音,狮子大张口。 景被刁三开的价格震了一下。 二十万两对他来说一点都不多。 可问题是…… 他这次出门,银子都花在拍卖行了。 二十万两是他剩下的仅有,要是再花完,可就真的身无分文啦! “小子可以领你们进去,要是续命医馆治不好,这银子小子愿意退。”刁三信誓旦旦保证。 治不好愿意退? 景心动了。 最让他动心的是,他也想知道,续命医馆真的像众人所传的这样,如此神奇吗? 他们从族中出来历练,也是带着任务的。 任务便是,网罗现世各方人才,收买他们为族中所用。 “好。” 景拿出二十万两银票,交给刁三。 他并不惧对方会骗他,若是真敢欺骗他,他不介意收了对方的命! 刁三忽悠的时候,麻溜得很。 直到现在看到递到眼前,厚厚一沓大额银票,还有点恍惚感。 二十万两啊,他刁三竟忽悠来了? 他长这么大,还没真实的手捧二十万两银票过呢! 刁三假装镇定的接过银票,第一时间想到,回去马上上交给芊芊帮姑娘保管着。 他也是可以为姑娘的嫁妆,添砖加瓦的人啦! 景抱着岚儿跟着刁三,进了续命医馆。 入眼的医馆内隔间的大浴桶,以及正在泡药浴的病患,让他惊讶的一瞬。 很快,景脸上的惊讶,变得愕然,心里实则惊涛骇浪般震惊得停不下来。 他做为天族中,嫡系二房嫡子,自然对药十分敏感。 并且,他的嗅觉,比常人更加敏锐。 在这,他嗅到了与拍卖行中,所拍药物一致的气味! 若说这气味只有一缕两缕,还不足已证明什么。 可拍卖场上,所有的药的气味,在这里都有残留呢? 景的心怦怦直跳。 他觉得,这次他遇到了一条大鱼,能助交上一份漂亮历练成绩单的大鱼! 第三百九十一章 游说 景激动得连岚儿也顾不上了,直接将岚儿放在医馆内一张躺椅上。 他径自跑向药柜,因为在那,景听到药柜那边有捣药声。 有捣药声,那一定是此间医馆的药童,正要做捣药这种琐碎的活计。 找到药童,自然能通过药童的口,打听到此间医馆的制药师傅! 被抛下,丢在冰冷躺椅上的岚儿,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 她委屈又难过,想起来质问景,为何这样对她? 可想到她之前装晕在先,要是贸然质问,岂不是对装晕的事不打自招? 岚儿憋屈的咬咬唇,决定先静观其变再说。 反正她对景哥哥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景来到药柜前,突然发现正在捣药的不是药童,而是一个长相艳丽的姑娘。 这姑娘的一条腿受了伤,行动不便,椅子边放着一个拐杖。 不过这并不损姑娘的美。 “姑娘,我想见你们医馆制药的师傅,你能引荐一下吗?”景脸上带笑,温和的向艳子询问。 她淡淡看了景一眼,又收回视线,继续专心捣药。 艳子性子淡漠,对外人更是如此。 尽管对方是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子,也不例外。 景一直知道自己的皮相生得好。 不说族中姑娘,就是这一路行来,沿途不少姑娘自荐枕席的。 此刻,他却没想到,会有姑娘对他的容貌,这么无动于衷? 景干咳一声,缓解尴尬。 刚想再接再厉,继续询问。 突然,不远处正在做药浴的一位患者家属,热心的开口。 “这位公子,你想见制药的木公子吧?木公子去后院了,一会便回来,你只需耐心等待便可。” 景心头一动。 木公子? 说话间,通往后院的珠帘一动,季婈掀帘进来。 景的视线徒然与季婈的目光对上。 “你是制药的木公子?”景惊讶的问。 “哈哈哈,这间续命医馆都是木公子开的。”不远处的患者家属闻言,发出善意的笑声。 景看着季婈,脑袋有些发懵。 他因为嗅觉格外灵敏的缘故,在族中学医药,算是天赋较好的一类人。 到现在已能出师。 之前还有些飘飘然。 可对比起眼前的木公子,却感觉瞬间比到尘埃里去! 对方年纪才多大? 怎么会有这么高的水平?! 景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然而此时医馆内,还有一人差点尖叫起来。 此人正是还躺在冷躺椅上装晕的岚儿。 自从她的脸肿胀成猪头后,岚儿便将季婈和芊芊,恨到骨子里。 简直到了食其肉啖其血,将仇人千刀万剐,也不足以泄愤的地步! 本以为能治好脸,再过来找茬。 没想到脸还没治好,景哥哥便带着猪头一样的她,花了二十万两只为进仇人的医馆,求仇人帮她治脸? 岚儿思前想后,觉得不能再继续呆在这个医馆了。 万一对方给她下更厉害的毒怎么办? 她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回族里,让族老治好她的脸,然后带着族老来帮她出气。 岚儿一点也不以打架打不过,回家找老的来欺负别人为耻。 她正要不管不顾起身,却在此时,刁三与芊芊恰巧往这边走。 芊芊看到躺在躺椅上,眼睫不断颤动的岚儿,瞬间明白这只孔雀在装晕! 芊芊看了眼左右,见没人主意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走过去,在刚抬起脖颈的岚儿身后,一个刀手劈下。 岚儿这回不用装,也晕得彻底了。 再晕过去前,她脑海里跑过一万匹草泥马。 刁三看到芊芊彪悍的这一幕,疯狂给芊芊竖大拇指。 他崇拜的看着芊芊,小声道:“芊姐,还是你动作快,要是让她跑了,那二十万可就没了。” 芊芊接过刁三上供的二十万两,抖了抖厚厚的银票,奇异的斜眼看了刁三一眼,问、 “你这觉悟不错,这么多银两,你要是不上缴,公子也不会说什么的。” 刁三闻言连连摆手,声音压得更低了。 “这是给姑娘攒的嫁妆,这都哪到哪啊,跟着姑娘以后肯定不差这二十万。” 芊芊忍不住高看刁三一眼,难得刁三有这眼光。 确实,他们跟着姑娘,姑娘虽然没给他们多少银钱,但是姑娘给的东西,拿出去卖,那可就不是区区二十万能计算的了。 没看到这次拍卖会上,有些药的价格,都炒到了一百万吗? 芊芊肯定的拍了拍刁三的肩:“有前途,再接再厉。” 说罢,她抽出两张大票,塞回刁三手里。 “咱主子也不是那苛刻人,主子知道你全收了你的银钱,该骂我了。” 刁三美滋滋的将两张大片踹进怀里。 虽然相对于二十万两,这两张大票显得有些轻飘飘的,但刁三心底却十分踏实。 他十分清楚,单凭他自己,谁会给他二十万两? 还不是靠姑娘的名声赚来的? 他有多大肚子,就吃多少饭。 景和季婈都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 俩人正对峙着。 景突然开口,语气笃定:“你就是制作拍卖会上,那些药丸的师傅!” 季婈:……好么,马甲突然掉了。 她不动声色的看着景,问:“那你想怎样?” 景还以为对方会否认,或者狡辩一下呢 却不想,对方承认得极干脆。 原本已经准备好一大堆说辞,却生生憋死在肚子里。 “你应该是咱们天族人。”景脸上露出亲善的笑意。 季婈挑了挑眉。 天族?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原身来自天族。 在季婈恍惚之际,景继续道。 “你的医术天赋之高,就算在族中,也属于佼佼者,你应该回归族里。” 季婈但笑不语,任由景公子继续说下去。 只要景公子说得越多,她就越了解关于天族的事。 岂不是比没头苍蝇一样,到处去寻蛛丝马迹来得轻松? 景见季婈没有露出抗拒的神情,觉得他游说得有效,更加再接再厉起来。 “你知道,流落在外的族人,并不能享有族内的福利,如果你回了族内,并交出你现掌握的那些药方,一定能得到族老们的器重。” 季婈听到这里,忍不住在心底啧了一声。 原以为景公子能沉得住气,将想要药方的目的藏得更久一些呢。 看来景公子比之前带着影一、影二、影三出现的面具男,要逊色多了。 突然,季婈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三百九十二章 轩辕良 季婈心中暗忖。 原身身份敏感,背负的恩怨情仇,也复杂得让她一时难以理清头绪。 可她身中断魂咒,注定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现在景公子认定她是,遗落在外的天族人私生血脉,何不借着这个机会,给自己弄一个假身份? 而且看景和岚儿,一副凌驾于世人的优越感,还有近日看江湖中人对天族人的忌惮…… 季婈觉得,若是运作得好的话,想要对付柴明月和赖知府身后人,绝对比之前的计划要轻松无数倍! 她越想越认为,这事可行。 唯一顾虑的是…… 这个身份一定让景不容易辨别证实才行,不然今天说一个身份,明天就被揭穿是假的,还怎么玩下去? 季婈蹙了蹙眉。 她对天族的情况不熟悉,随意捏造一个身份肯定不行,这身份上的事,还不如让景给她想一个。 季婈暗戳戳想完后,马上在心底酝酿一会情绪。 再抬眼时,浅褐色的眸子里,只剩下淡淡的忧伤。 她看着景叹息一声。 “哎,其实我也想回族里,但是吧……“ ”但是什么?“景急切的问,这可关系到,他的历练考核能不能得到好成绩的事! “听我哥说,族里现在的竞争……?”季婈似是而非的套话。 哥? 景的脑子开始快速转动起来。 这个哥说族中竞争激烈的话,应该是十分了解族内情况的人。 说明木公子的哥哥,是族中过了明路的人。 认真思索的景,完全忘了中毒的岚儿,一门心思猜季婈到底是谁留在外面的血脉。 “我哥他不喜欢见人……”季婈继续疯狂暗示。 她虽然想直接说那个面具男,是她哥。 季婈觉得,既然要忽悠人,何不找一个厉害的? 她很肯定,那个让影一都忌惮的面具男,在天族中应该地位不低,且能力超强的那种。 只是让季婈顾及的是,她不知道面具男任何信息,害怕弄巧成拙。 景因为季婈似是而非的话,再次陷入沉思。 不喜欢见人? 他将族里的人,一个个排除。 倏然,一张带着面具的冷脸,从脑海里闪过。 景的心骤然一跳,暗道:不会是他吧? 想起那人没过继前,所呆的那支,那人的爹生活确实挺乱来的。 景神色复杂的看着季婈。 一直觉得那人冷酷无情,兄弟手足说杀就杀了,对所有人都冷着脸。 族里的人都传他没有人类的情感。 却不想,那人却对眼前这个,流落在外的弟弟,关爱有加…… 景又想起,好像那人前段时间,确实离开过族地,在这一带呆过一段时间。 “你,你,你是轩辕良的弟弟?”景脸上的五官因为极大的震撼,惊诧到变形。 轩辕良? 季婈眨眨眼。 从景公子提到这个轩辕良时,不自觉流露出的敬畏来看…… 这轩辕良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季婈暗忖……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面具男? 念头一闪后,季婈便将面具男丢在脑后。 只要是个厉害人物,能让景敬畏的,之后不敢随便问来问去打探消息的。 季婈觉得,拉来做她暂时的便宜哥哥也不错。 她笑眯眯的朝景点头。 景心里猜测是一回事,可看到季婈当面证实他心中的猜想,又是另一回事。 景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也不知道此刻该用什么态度,和季婈相处的比较好。 季婈看景的反应这么大,顿时好奇景公子到底给她脑补了,怎样一个哥哥? 她干咳一声,试探的问。 “景公子和我哥相处得好么?” 景一愣,随即无语的开口。 “你哥成天带着面具,冷着脸,不是杀人,就是在去杀人的路上,我能跟你哥有多好?” 吐槽完后,景才慢半拍的想起,要是他今天这些话,传到轩辕良的耳朵里…… 虽然他作为二支的嫡系,不会被轩辕良抹杀,但一顿皮肉之苦肯定少不了。 景当即苦起脸,朝季婈抱拳作揖讨饶:“小祖宗,你可别把我今天这话,说给你哥听啊,算我求你了。” 季婈看到景公子一提到轩辕良时,顿时怂成狗的模样,心底啧了一声。 没想到她眼光真不差,当初就觉得面具男不是好惹的人物。 果然是不好惹啊…… 季婈觉得,从现在起借着轩辕良的名声,在外面搅风搅雨一段时间,绝对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 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她叹息一声,自言自语。 “哎,也不知道我哥什么时候,才能来看我。” 轩辕景面色有些僵。 谁都害怕和轩辕良在一起,他实在理解不了,迫切想见轩辕良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 他试图安慰季婈:“你哥是要竞争族长的人,族事缠身,想要出来,没个一年半载的,恐怕难!” 季婈一听,差点没雀跃的笑出声来。 一年半载出不来好哇! 这一年半载她便借着轩辕良的名号,在外面作天作地。 反正败坏的,也是轩辕良的名声。 等轩辕良再出来时,她已经功成身退,溜之大吉了! “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轩辕景莫名感到,季婈身上散发出的愉悦情绪? 季婈马上板起脸,一本正经的回答:“不,我没有。” 说罢,她迅速转移话题。 “你来续命医馆?” 景闻言,当即哦了一声。 原本他还想将木公子带回族里,作为这次历练上交的好成绩呢。 现在发现对方是轩辕良的弟弟,并且轩辕良对这位弟弟的态度,格外的不同。 他还怎敢打木的主意? 要是被轩辕良知道,还不知道怎么折腾他呢! 轩辕景有些沮丧,这才想起岚儿身上的毒需要解。 他指着躺椅上的晕死过去的岚儿,对季婈道。 “她身上的毒很棘手。” 说到这,景顿了顿,看了芊芊一眼,想起岚儿身上的毒,好像是这个丫鬟下的。 而这个丫鬟的主子,正是眼前的木公子,不,应该是轩辕木。 季婈看轩辕景迟疑的模样,大概猜到,轩辕景担心她不给轩辕岚儿解毒。 季婈当即展颜一笑,给轩辕景一个定心丸:“只要银钱到位,解毒什么的,都是小意思。” 轩辕景一听季婈提及银子,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他现在已经身无分文了呀! 景支支吾吾半天,才开口问:“都是族人,还需要银子吗?” 季婈呵的一笑。 对轩辕景讲。 “我家丫鬟给她下的毒,实乃小毒,就算不解,几天之后自动消失,可她胡乱用药,导致药效发生变化,此时毒已养成世间难解之毒。” 景闻言脸一黑。 季婈看轩辕景一副不情愿的表情,狡黠一笑,继续道。 “这样棘手的毒,要是不收点辛苦费,我哥可能会找你聊聊的喔。” 轩辕景:…… 第三百九十三章 欠款 轩辕景生生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 一想到轩辕良要找自己好好聊聊的画面,哪敢再跟季婈讨价还价。 他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支支吾吾的问。 “治好岚儿,要花多少银子?” 季婈唇缓缓勾起,俏生生的张开小手,晃了晃。 轩辕景只觉得白的刺眼的手,晃得他眼晕,磕磕巴巴的问:“五万两?” 季婈嗤的一笑。 “我一颗药丸就可以卖一百万两,你好意思让我用五万两,倾尽全力救一人?” 轩辕景脑袋有点大:”五,五百万两?“ 季婈终于满意的放下手。 轩辕景:……他不过大胆的猜猜而已…… 他看了眼医馆内,正在泡药浴的病患,想问季婈,难道这里人,每个都能拿出五百万两救命? 轩辕景怀疑轩辕木是故意,找他要这么多银子的! 可是没证据,不敢问,也不敢说。 他怕对方又来一句,让我哥跟你聊聊啊? 轩辕景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难看:“可是我现在没有银子了,能不能先赊账?” “赊账?”季婈啧了一声,无情的摇头。 在轩辕景变脸之际,慢悠悠说道:“不过你可以,以工抵债。” 轩辕景一脸疑惑:“什么叫以工抵债?” “一个月十万两,你和轩辕岚给我卖命,什么时候抵消五百万两,你们什么时候离开怎样?” 轩辕景:…… 这不等于变相的卖身契? 他脸微黑。 要是族里人知道,他历练这段时间卖身给别人卖命,还不得笑掉大牙? 虽然这轩辕木也算天族的人,可天族人卖身的,好像史无前例吧? 轩辕景不悦的问:“能不能换个条件?” 季婈摊手:“只有这一个条件,没得商量!” 轩辕景:…… 这日子没法过了,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了,还要担心对方要找哥哥跟他聊天! 季婈继续给轩辕景洗脑。 “你看普通人,一个月只需几两银子,或者十几二十两银,便可以让人卖命了。” “你看你,一个月就有十万两,身价多高啊,这对于普通人,可是一个天文数字。” 轩辕景被季婈这么一说,心里莫名觉得很舒服? 等轩辕景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在契约上签字画押好了。 轩辕景看着季婈笑眯眯收起契约,总有一种上当受骗,被坑惨了的感觉…… 他等季婈去给岚儿看诊后,默默蹲在墙脚画圈圈思考…… 事情怎么走到了这一步? 他带着五十万两出族历练。 这五十万两在对于普通人来说,吃喝玩乐一辈子都富富有余。 轩辕景想不明白,怎么才出来几天,就成了身无分文,靠卖身过日子的人了呢? …… 安徐州。 柴知州府。 柴知州浑身酒气,身子摇摇晃晃,步子踉踉跄跄回到知州府。 向来打扮艳丽的曲姨娘,此时衣着素净,头上只别着一根银钗。 她看到酒气熏天的柴知州进府,当即没好气的迎上去。 “老爷,你这又是去哪里喝酒了?” 曲姨娘想说的是,喝喝喝,每天只知道喝,也不看看最近过的是什么鬼日子! 柴知州眯着眼睛打量曲姨娘,呵呵笑着在曲姨娘的下巴下捏了捏。 “曲娘,明日安老贼来咱家做客,你好好伺候他。” 曲姨娘闻言,脸色一白。 老爷说的伺候是什么意思,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可老爷怎么能这么对她? 自从朝廷派八皇子下来查果子税后,柴府的日子就没再好过过。 章县令被抓供出老爷时,老爷收到上面的消息,及时变卖了家中恒产,还有她这些年攒下来的私房,将差额勉强补上,这才险险逃过一劫。 她之所以愿意拿出私房,便是因为老爷答应,将她提为平妻,这才同意的。 没想到老爷如今竟想出这么恶毒的主意! 柴知州见曲姨娘呆呆的发愣,尤为不满的拍拍曲姨娘的面颊。 酒气猛的喷在曲姨娘脸上。 “曲娘,你也知道,自从果子税出事后,朝廷便将安老贼安插进安徐州,老爷我这知州说得风光,可实权全落在安老贼手中,呃,不过听说安老贼特喜欢偷腥,呃……” 柴知州狠狠的打了个酒嗝,眼神迷瞪,靠在曲姨娘身上,手不安分的在曲姨娘身上来回滑动。 曲姨娘厌恶的皱了皱眉,心道,你们不让我好过,那大家都别想好过算了! 她扶着柴知州,声音甜柔可人,犹如浸蜜。 “妾身十分乐意替老爷解忧,可您想要抓安老贼的把柄,妾身身为妾室,根本不够分量啊。” 柴知州迷迷瞪瞪的看了曲姨娘一眼。 曲姨娘面容姣好,平日里待他又温柔小意,说心里话,他也舍不得将曲姨娘送到安老贼的床上。 可现在他没办法了呀! 安老贼不走,他就是一个架空的傀儡,近日底下的人都敢给他脸色看了! 柴老爷暗忖曲姨娘的话。 分量不够重? “要不老爷我将你提为平妻?” 曲姨娘暗暗撇了撇嘴。 若是以前听到这句话,她一定满心欢喜。 可今日这话的前提是,要去陪一个糟老头子。 曲姨娘很肯定,就算她帮柴府渡过难关了,将来柴老爷想到她陪过安老贼,肯定对她弃之如敝履! 她太了解男人的劣根性了。 “老爷,其实府中还有个人,比妾身更加合适。“ 曲姨娘看了眼宛园的方向,小声在柴知州耳边提议。 柴知州脑子慢了半拍,想起有半年没见过的发妻,下意识摇头。 “这不行,她是明月的亲娘,要是她娘出事,明月可不得发疯?” 曲姨娘听到柴知州提及柴明月,眼底的恨意更浓。 这柴明月前段时间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并且处处针对她,要不是柴明月不知道抽什么风,跑到治化府呆着不回来,没准她就要被柴明月整死了! “老爷,您是怕三姑娘吗?” 曲姨娘向来知道柴知州不想听什么。 柴明月虽然巴上了京都里的贵人,更是弄了个县主的身份。 可这些好处,却没让柴府沾染一点。 就连柴知州因为果子税,差点身陷牢狱之灾,也没有伸出援手。 这也成了柴知州心中的一根刺! 果然,曲姨娘一提到柴明月,柴知州的脸顿时阴沉下来。 “别提那个逆女!一提她我就生气!” 就在此时,老门房进来禀报。 “老爷,曲姨娘,门外有几个从治化府来的人,想要见老爷。“ 治化府? 难道是明月派人送银子回来了? 柴知州心中的气微缓。 难道错怪这个三女儿了? 这么想后,柴知州觉得,这三女儿心底也是想着家里的。 他心中愉悦,整整衣裳,对老门房道:“本老爷这就去见他们,将他们迎到大堂去。” 老门房领命离去。 柴知州心情极好亲了曲姨娘一口,哈哈放声一笑。 “走,跟老爷去见见他们,看咱们的柴县主给咱们送什么好东西来了!” 曲姨娘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差点,就差点! 差一点就可以坑到柴明月了。 原本她不想动宛园那位的,可柴明月做事太绝,甚至让人杀了她的弟弟妹妹。 原以为今日可以让柴明月尝尝,失去亲人的痛,可是老天却这么不长眼! 曲姨娘眼神怨毒的跟在柴知州身后,往大堂走去。 柴知州心情愉悦的哼着曲,迈进大堂内,入眼便看到五个身穿贴身练功服,身背长剑的大汉。 他迈进大堂的脚步顿了顿,心底闪过一丝疑惑。 这些人是明月派回来的吗? 明月什么时候和江湖人打交道的? “请问各位是……”柴知州迟疑的问。 几个大汉看到柴知州,顿时迎了上来。 身上迫人的气息,让柴知州的呼吸一窒,酒也醒了一半。 他徒然觉得,好像这些人来者好像……不善? “啪——” 骤然,一张纸被为首的一个壮汉,拍在柴知州面前的桌面上,冷声道。 “我们是来收债的。” 柴知州眼睛赫然瞪圆,愕然的问:“收债?” 现在柴府一穷二白,一听收债二字,柴知州的脑袋便突突的疼。 他眼皮子微颤,去看拍在桌面上的欠条。 落款上,赫然写着柴明月三个字。 并且按了手印画了押! 柴知州的眼睛发直,移到所欠金额上。 一连串的数字映入眼帘。 一百万两! 他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脚下一踉跄。 柴府去哪拿一百万两出来? 有一百万两,他还用得着,去酒馆厚着脸皮赊酒喝吗? 柴知州脑袋有些发懵。 他本来还想从柴明月那里,拿一些银子呢。 却没想到柴明月在外面,却欠下了巨额债务!! 最最可恨的是…… 她欠就欠吧,还欠这么多! 一百万两啊! 这漏洞比果子税和他赌博,和起来欠下的债还多。 他拿什么还? 柴知州深呼吸后问:“是那个逆女让你们来这里讨债的?“ 几个讨债的壮汉对视一眼。 他们来这里讨债,当然是夜莺老管事们的主意。 几人一脸诚恳,不约而同朝柴知州点头。 柴知州看到大汉们点头,登时气的嘴唇直哆嗦,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跟着柴知州进来的曲姨娘看到这一幕,心中畅快。 她走到柴知州身边,小声进言。 “老爷,咱们府就算砸锅卖铁也还不起这笔银子啊,三姑娘想死也不能将大伙都拉下地狱啊!” 柴知州眼睛发红,目露凶光,若是柴明月在此,肯定能掐死柴明月。 为首的大汉见火候差不多了,感慨一声。 “没想到柴府如今是这光景,不过柴县主那边还有一个云海庄园,只是我们担心她不肯用那庄园还债,所以才来此。” 柴知州一听,什么?柴明月在治化还有一个庄园? “那个庄园我替她决定了,直接抵给你们,我是她爹,她的事情我说了算,就这么决定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收债 柴知州提笔签字画押,攥着毛笔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他对柴明月既失望又充满恨意。 要不是讨债的人上门,他还不知道柴明月在治化府,拥有一座庄园呢! “养不熟的白眼狼!”柴知州恨恨的咒骂。 等夜莺讨债的壮汉们,收起签字画押的字据时,柴知州的心里,莫名有些畅快。 反正那个逆女从没想过将庄园充公,赔出去就赔出去吧。 “柴大人,这个庄园大约值二十万两银子而已,剩下的银子……” 夜莺讨债的为首大汉,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问。 一旁的曲姨娘闻言,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骤然僵住。 她是想看柴明月倒霉,但是可没想过,剩下的八十万两,要累及她啊! “老爷,为了老爷,妾身做什么都愿意,可是妾身的心里委屈啊,凭什么三姑娘惹祸,她亲娘什么责任都不用担啊?” 柴知州听了曲姨娘的话,对柴明月恨意更加浓烈起来。 甚至连带着将柴明月的亲娘,也恨上了。 他阴沉沉的看着讨债的夜莺等人,冷声道。 “不怕你们笑话,现在柴府的境况肯定拿不出那些银子,谁欠你们银子,你们便去找谁要,要是知道她还有什么恒产,以后尽管拿来给我签字。” 夜莺等人,要的便是这句保证。 至于找柴知州要银子? 他们夜莺又不是傻,又不是不知道柴知州现在是个穷逼。 他们想的,不过是用柴知州牵制住柴明月而已。 谁让柴明月没事总喜欢,欺负他们崇拜的木公子呢? 只要柴知州是柴明月的亲爹,在柴明月没有脱离柴家之前,柴知州都能做得了柴明月的主。 …… 等夜莺众人走出柴府后,面色阴沉如水的柴知州,坐在太师椅上,半响不说话。 他所坐的位置,处于背光的阴影处,曲姨娘看着浑身都透着阴仄仄气息的柴知州,突然觉得有些渗人。 “老爷?” 曲姨娘小心翼翼的叫人。 柴知州眼珠子微动,转向曲姨娘的方向,嗓音嘶哑:“你去安排吧,明天让夫人招待客人。” 曲姨娘心头一跳,心中的喜悦差点没控制住,心中畅快的想,柴明月你万事做绝,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 治化府。 云海庄园。 从拍卖会回来后,柴明月心惊胆战了几天。 毕竟欠了拍卖行一百万两啊! 可是好几天过去了,拍卖行却没有找上门。 柴明月忍不住想,是不是拍卖行的人把她忘了? 这么想后,柴明月整个人顿时轻松下来。 她带着杏儿绕着整个云海庄园巡查。 云海庄园之所以起名为云海庄园,便是整个庄园里,种植着大量的棉花。 现在棉花快要长成,整个庄园好像置身于云海间,白茫茫一片,如梦如幻,格外好看。 柴明月看着入眼如雪山一样的棉花山,心情前所未有的激动。 她之前用一些掺了石子的霉变粮食,就弄到一个县主身份。 现在她拥有这么一大片棉花地,柴明月笃定,只要运作得好,有她身后的人帮忙,她的身份肯定能再上一层。 因为棉花将要丰收了,柴明月心情格外愉悦,甚至有了与杏儿倾诉的冲动。 “杏儿,今年的气温有点不正常,此时还未到冬季,已冷得刺骨,可是这对本县主来说,却是大大的机遇。“ 杏儿保持沉默。 她知道柴县主只是想让她听,并不需要她发表任何意见。 不过杏儿心底还是忍不住吐槽。 天冷有什么好的? 天冷了会死很多人的…… 也只有柴县主这样冷血的人,才会觉得天冷了好。 就在这时,庄头行色匆匆赶来。 他看到柴明月后,登时跪倒在地:“县主,有一队人马闯进庄园,往这边来了!” 柴明月闻言,骤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心头咯噔一声。 她瞳孔微缩,问庄头:“那些人是什么来头?你怎么不带着人将他们赶出去?” 庄头听到柴明月的责怪,心中委屈。 那些人个个带着兵器,是他能赶得出去的么? 要是他连那些人都能赶跑,这么能耐的话,怎么会在这做庄头? ”县主想要知道我们是什么人,直接问我们不就行了。“ 来人脸上带着戏谑的笑,走到柴明月面前。 这些人不是前往安徐州,柴府的夜莺催债人,还能有谁? 为首的追-债大汉,用通知的语气,对柴明月道。 “现在这个庄园已经是我家主子的了,还请县主马上离开。” 柴明月乍一见到夜莺的人,出现在面前时,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听到夜莺的人,想要庄园的话,柴明月第一反应便是——绝不可能!! 庄园是她未来想要再进一步的一张王牌,怎么可能会将庄园给他们? “不行,你换个条件!” 柴明月假装镇定,只是握在一起,微微有些抖的手指,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她朝杏儿眨眨眼,趁夜莺的人不注意,对杏儿下令。 “你去叫寸心上来。” 杏儿闻言,心底顿时有些悲哀。 她替寸心不值。 “寸心身上的伤还没养好,现在还躺着呢,让寸心上来对上这么多人,她会死的。” 杏儿白着脸,没忍住替寸心说话。 柴明月气急败坏的怒斥杏儿。 “你想死吗?还是想让你妹妹死?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快去!” 杏儿眼眶微红,咬了咬唇,朝山下庄子跑去。 夜莺的人看到杏儿离开,一点儿也不介意。 甚至大大方方让开一条通道。 他们是文明讨债人,才不会对无辜的人下手呢。 柴明月看到夜莺的人,如此有恃无恐,脸色一白,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好像支开杏儿后,将自己一个人姑娘家,独自留在山上,面对一队大汉,是非常不明智的事情…… 夜莺为首的讨债大汉,看到柴明月抖得不成样子的身板,无趣的撇了撇嘴。 他们虽然喜欢姑娘,但是也不是什么姑娘都喜欢的好伐? 他唰的抖开柴知州签下的字据,将字据展露在柴明月面前。 “这是你爹签下的字据,白纸黑字,庄园归我们了。” 柴明月看到字据上,有属于他爹的字迹,还有代表身份的印章,她眼一黑。 再看她爹将庄园,以二十万两抵给了拍卖行。 柴明月呼吸有些困难了。 庄园里种满棉花,并且马上可以收获了。 可以轰动整个焱昌国的棉花,她爹竟只要二十万两的白菜价? 这个庄园,要是出让给京都那些世家,一百万两都是可以谈下来的! 柴明月脸色惨白。 她想说,我不认这字据。 可是她心底很清楚…… 这字据就算她不认,送到官府去判,也是有效的。 女子讲究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她现在虽说身为县主,但却是代嫁之身,她爹完全可以做得了她的主! 可是,她谋划了这么久,马上就可以收获了,怎么甘心果子被人摘了呢?! 柴明月深吸一口气,尝试着与夜莺等人商量。 “各位好汉,是否能容本县主将庄园里的棉花,收完了再离开?” 夜莺收债的大汉等人,互相对视一眼,脸上皆露出好笑的神情。 为首的壮汉看着柴明月,慢悠悠开口。 ”我们也不瞒你,我们赶着来收庄子,就是怕你将棉花收走了。“ 这话就差直接告诉柴明月。 “我们就是来摘你果子的,你能怎么滴吧?” 柴明月目瞪口呆的看着夜莺等人,肺快气炸了! 这世界上怎么有如此无耻之人? 只是她却忘了,当初这庄子,也是她从季婈手上截胡来的。 她知道季婈上辈子,在治化府买下一座庄园,庄园里种满棉花,让季婈以后名声大噪。 这一世,她遇见季婈后,便让人盯着季婈。 当她知道季婈相中此处庄园后,便早季婈一步将庄园买了下来。 就在此时,杏儿来到寸心所住的屋子里。 她看着面色苍白的寸心,像破布娃娃一样,躺在床上,睡得昏沉。 杏儿徒然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可一想到她的妹妹,杏儿还是走到寸心床前,摇了摇寸心。 “寸心,寸心醒醒,县主叫你上山,她有事找你。” 寸心此时正在做梦。 梦中她是个烧火丫鬟。 住在一个隐秘的宫殿里。 而那个宫殿位于一个海岛上。 宫殿很大很大,但是人很少。 主家只有一个姓,叫做——轩辕。 她这次出来,是一个叫做影一的人,让她出来找主子,留在主子身边,保护主子。 影一给她看了一张画像,画像上的姑娘,便是她以后要追随的主子。 寸心刚要仔细看清画像上的人,却不想一阵摇晃,耳边传来杏儿焦急的呼喊声。 寸心倏然睁开眼。 眼底的清明只残留刹那,便再次被迷茫覆盖。 寸心茫然的眨了眨眼,看向杏儿,总觉得好像她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可是忘了什么呢? 寸心使劲敲了敲脑袋。 头顿时一阵刺疼,好像有人拿着棍子在她的脑子里,使劲搅动一般。 “寸心你怎么了?”杏儿关切的问。 寸心强忍着疼痛,摇摇头,问:“你刚才说什么?” 杏儿掩下眼底的愧疚:“县主让你上山,来了很多对县主不善的人。” 寸心一听,这还了得? 她当即拿起放在床边的烧火棍,闷头往山上冲。 山上,柴明月仍在戒备的看着夜莺等人。 她在等。 等寸心上来。 柴明月的目的只有一个! 字据只有一张,若是让寸心将字据抢走呢? 庄子可以给拍卖行,但是棉花不行! 只需要几天的时间,等棉花一收,她便离开。 虽然对方人多,但是寸心要是拼命的话,也不见得会输…… 第三百九十五章 苦力 寸心速度极快,冲到柴明月面前。 她的脸色更加惨白了。 柴明月根本没有注意到,寸心不正常的脸色,直接拉着寸心,指着字据吩咐。 “一会你直接将那人手上的字据抢过来。” 寸心看了一眼,柴明月让她要抢的人,那边起码有七八人。 她皱起包子脸,有些为难的开口。 “恩人,我现在受伤了,恐怕打不过他们。” 说罢,寸心倏然眼睛一亮,出主意道:“恩人,要不我带你逃吧,逃应该能逃的。” 柴明月一口郁血,差点没喷出来。 她是想逃吗? 对面那些讨债的人,根本没想要她的命好不好。 用得着逃吗? 柴明月深呼一口气,语气强硬的命令寸心。 “不行,你一定要帮我抢过来!快去!“ 寸心很为难,在原地踌躇半响,却不想柴明月在她身后用力一推。 将寸心推往夜莺等人面前…… 续命医馆。 季婈将银针从岚儿身上取出。 亮白的银针,此时已经变得漆黑。 她将银针丢进托盘中,啧了一声,无语的开口。 “见过作死的,没见过这么作死的,她竟然想以毒攻毒,将毒养成这般烈性,差点连我也束手无策。“ 轩辕景闻言俊脸黑了黑,暗怪轩辕岚不懂装懂,胡乱用药。 要不是轩辕岚自作聪明,他现在也不至于卖了身啊,一想要要还完所欠下的银子,好需要好几年。 还有木公子不信他的人品,还让他吞下一枚不知道什么效果的药…… 轩辕景顿时觉得,整个人生都晦暗了…… 轩辕岚只觉得,身体好久没有这么舒服过。 自从中了毒后,无时无刻从骨子里透出的冷,现在也感觉不到了。 她眼睫轻眨,缓缓睁开眼帘。 倏然,季婈的脸,映入她的眼底。 轩辕岚:……一定没睡醒…… 她眨了眨眼,脑子处于混沌中,想不明白怎么会梦到仇人。 “醒了就起来干活吧。”季婈淡淡开口。 轩辕岚闻言眼睛马上气红了。 这死仇人,在现实中欺负她还不够,现在在梦里,还要奴役她干活! “我要杀了你!” 轩辕岚一跃而起,手中聚起内力,朝季婈劈去。 季婈早已防备着轩辕岚,看轩辕岚神情不对,马上跳开。 果然逃过一劫。 她朝一旁呆怔的轩辕景道:“还不阻止她。” 轩辕景此时方忆起,现在他已卖身给了木公子,保护木公子,自当牢记在心中。 他长腿一踢,利落的踢中轩辕岚追着季婈砍的手臂。 轩辕岚根本没有防备轩辕景。 倏然被袭,顿时啊的一声痛呼。 她瞪向轩辕景,暗道这个噩梦实在太可怕了。 梦里景哥哥竟然对她的仇人,言听计从,还踢了她? ”岚儿,你不可以这样对待木公子。“轩辕景板着脸,严肃的开口训斥轩辕岚。 轩辕岚委屈极了,景哥哥怎么可以吼她? “景哥哥为何站在他那边。”轩辕岚眼底的泪水打着转。 就算在梦里,她也要弄清楚! 轩辕景无语的看着轩辕岚,揉了揉抽疼的头。 “为什么?还不是你乱用药,现在我们都卖身给木公子了,现在你开心了?“ 轩辕岚脑袋有些晕。 她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是个医馆。 感受一下体内的毒,困扰她许久的毒,已经消失了。 再看景哥哥眼底的怒火…… 还有刚才被景哥哥踢中手臂时的痛感。 轩辕岚突然意识到…… 好像——这不是一场噩梦。 这是现实! 可是正因为这是现实,才更可怕好不好? 谁能接受得了,原本以为的噩梦,突然成真了呢! 倏然,轩辕岚后知后觉想起,刚才景哥哥说的话…… ‘现在我们都卖身给木公子了’ 她呆呆的问:“景哥哥,什么叫做,现在我们都卖身给木公子了?” 轩辕岚想不明白,她不是晕死过去了吗?怎么一觉醒来,就卖身了呢? 轩辕景深吸一口气,没好气的开口。 “因为你胡乱用药解毒,导致毒变成更烈性的剧毒,而且咱们带出来的银子,也被你在拍卖会上用完了,为了救你,我只好将我和你都卖给了木公子!” 轩辕岚:…… 徒然,轩辕岚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景哥哥,现在岚儿已经醒了,咱们离开吧,卖身什么的咱们就当没发生过。” 季婈好笑的看着轩辕景和轩辕岚,不发一言,任由轩辕岚高兴一会再说。 轩辕景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 他磨着牙,开口:“咱们都吃了木公子的药,走不了,你当谁都个你一样的脑子?” 轩辕岚:…… 这是景哥哥第一次,对她说这么重的话。 可是她却不能生景哥哥的气。 景哥哥可是为了她,连自己都卖了呀…… 突然,轩辕岚神情紧张的翻找起,身上的荷包。 很快,她从随身携带的荷包中,翻出一个小瓷瓶。 看到小瓷瓶,轩辕岚终于呼出了一口气。 她眉飞色舞的朝轩辕景晃动了一下,手中的瓷瓶。 “景哥哥,你看我们有族中最好的解毒丹,管他下什么毒,咱们都不怕!” 轩辕景抿了抿唇。 半响,才轻吐一句:“不管用。” 轩辕岚不信,拔开木塞,倒出一枚解毒丸,一口咽下。 等了会,轩辕岚发现,身体没有一丝变化。 若是解毒丹开始解毒的话,腹中会发热。 难道这解毒丹无效? “你!“轩辕岚怒视着看戏的季婈,整个人气得发抖。 季婈对着轩辕岚微微一笑。 因为下毒不过是一个幌子,她又没给他们下毒,哪用得着解毒? 这样虚虚实实,才让人摸不清。 “别你你你的,赶紧去干活,你要是不乖乖干活,我就毒死你景哥哥。” 季婈恶趣味的逗弄着轩辕岚。 她就喜欢看到不喜欢她的人,气得半死又干不掉她的样子。 轩辕岚紧攥粉拳,发泄的啊一声长叫。 “轩辕景,你把医馆里的浴桶都刷了,刷干净点,检查不干净的话,让你刷第二遍。” 季婈听着轩辕岚刺耳的尖叫声,掏掏耳朵,慢悠悠的开口。 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轩辕岚气得眼睛都红了,维护的站在轩辕景面前,质问季婈。 “你知道我们什么身份吗?你竟让我景哥哥去刷浴桶?” 季婈挑挑眉,反问:“什么身份?不是卖身给我的长工吗?” 顿了顿,季婈看着轩辕岚冷哼:“从现在开始,你再不听话,我就拼命支使你景哥哥,干最脏最累的活。” 轩辕岚闻言又要忍不住抓狂的尖叫。 “你要敢再嚷嚷吵得我不舒服,我会让你景哥哥更不舒服。”季婈冷冷的威胁。 轩辕岚刚要尖叫的声音,顿时卡住嗓子眼。 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竟嗝了一声,打起嗝来。 轩辕景摇摇头,挽起袖子,扛起浴桶去水源处刷浴桶去。 轩辕岚站在原地,看大家都走开了,顿时气闷的跺跺脚,追着轩辕景去了。 季婈将药柜里的药收拾完,看了一眼正在刷浴桶的,轩辕景和轩辕岚俩人。 看到俩人面前摆着一排,刷好的干净浴桶。 就连娇娇气气的轩辕岚,都干得有模有样。 季婈讶异的挑了挑眉。 蓦然,她想起今天和夜莺的人,约好一起在柴明月的云海庄园碰头的事。 现在看看时间,夜莺的人应该已抵达云海庄园了吧。 想到云海庄园满庄园的棉花,季婈好心情的朝轩辕岚喊。 “轩辕岚,你跟我出去一下。” 刷桶刷得一身狼狈。形象全无的轩辕岚闻言动作顿了顿,不情不愿的起身,想将手中的刷子,泄愤的摔在地上。 倏然察觉到季婈看过来,微凉的目光,高举着刷子的手,顿时憋屈地放下。 她磨磨蹭蹭来到季婈身边,此时季婈已经坐上马车。 赶车的芊芊看了轩辕岚一眼,冷哼一声,以大丫头自居,对轩辕岚教训道。 “你身为卖身的下人,要有做下人的自觉,哪有让主子等着的道理?” 轩辕岚撇撇嘴,心底疯狂吐槽。 你才下人,你全家都是下人,等哪一天我找到真正的解药,到时候要你们好看! 她噔噔噔上了马车,坐在马车一角,噘着嘴赌气。 季婈看了轩辕岚一眼,而后继续将视线移到手中的医术上。 轩辕岚看季婈不理她,俏脸更黑了几分。 她瞄了一眼季婈手中的书,嘲笑的呵呵两声。 “这种书你也当宝贝似的,整天捧着看,我在的族里,这些书拿来垫桌角都嫌弃。” 季婈听到轩辕岚提及天族,顿时来了兴趣。 到处打听不到天族的消息,也不太敢和轩辕景打探太多,怕不太笨的轩辕景察觉出问题。 但是眼前这轩辕岚…… 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或许能从轩辕岚这里套套话? 季婈放下手中的书,饶有兴致的“喔?”了一声,问。 “你们族里有什么医书?” 轩辕岚顿时傲娇起来。 她傲慢的开口:“我们族里的书,多到你难以想象的地步,全是孤本。” 季婈笑笑:”听说你们族分为很多支,那么多书,到底是属于哪一支的?“ 轩辕岚并不属于嫡支,而是旁养在嫡支中的姑娘,且岁数尚小。 很多族中秘史皆不清不楚。 她并不知,拥有一双浅褐色的眼眸,在天族中意味着什么? 轩辕景也不曾与轩辕岚提及,木公子应该是族人的事。 此刻,轩辕岚见季婈询问,当即炫耀一般,侃侃而谈。 她只盼着,等对方知道她出身尊贵,看吓不吓死对方,敢让她卖身干苦力?哼! 第三百九十六章 使命 轩辕岚傲慢的抬起下巴,对季婈道。 “你知道天族吧,天族的血脉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存在,搁在几百年前,现在这些皇室都是给天族做奴才的。“ 季婈神情微讶。 实在是……这个消息,有点惊到她了! 轩辕岚看到季婈脸上惊讶的神情,顿时更加得意起来。 她冷哼一声,睨着季婈,傲慢姿态尽显:“我在嫡支六房。” 顿了顿,轩辕岚声音有些弱了下去:“虽然我是旁支。” “但是也是养在嫡支下的是吧!”最后一句话,她似乎又有底气,声音骤然拔高。 季婈附和的点点头,让轩辕岚心中更满意了些。 “那轩辕景是哪一支的?”季婈问。 轩辕岚双颊浮出一抹红晕:“景哥哥出自二房嫡系长子,将来可是要继承二房家业的!” 轩辕岚的脸虽然毒解了,但之前的红肿还未完全消去,以及脸上明晃晃的红点点。 此时再配上娇羞的红晕,模样实在辣眼睛。 季婈有些不忍直视,干咳一声,移开视线,装作无意的问。 “那你们长房呢?“ 一般一个家族,身份最高的人,多是位于长房中。 甚至族长的位置,都属于长房。 却在此时,季婈发现,原本侃侃而谈的轩辕岚,在她问及天族长房时,脸上露出讳莫如深的神态。 并且脸上还有些忌惮之色。 季婈顿时好奇不已。 这天族长房有什么神秘之处?竟让轩辕岚不敢随意提及? 轩辕岚越是不想说,季婈便越感兴趣。 “哈,你不是因为是旁支,根本不知道长房的事吧?” 季婈语气中略带嘲讽,听在轩辕岚的耳朵里,格外刺耳。 她自小便被接到六房,在六房长大,自认和嫡出的没什么两样。 她也一直将自己当成六房嫡女,最讨厌的便是别人议论她出身旁支的事。 轩辕岚忍不住反驳季婈的话。 “本小姐怎么不知道大房的事,大房的人都死绝了,现在让四房过继个杀人不眨眼的轩辕良过去,如今大房都是轩辕良说了算。” 季婈闻言,眸色一深! 大房的人都死绝了? 轩辕良被过继到大房? 原本喊她主子的影一,现在被迫成为轩辕良手下…… 影一说,原主的爹是被人害死的。 还说,让她暂时不要暴露身份,会引来杀祸。 季婈闭上眼,呼出一口气。 似乎,原主的身份之谜,差不多要揭开了…… 只是让季婈想不明白的是,原身为何小小年纪,便流落在外? “天族的族地在哪里?”季婈看向轩辕岚问。 “在……” 轩辕岚话还没讲完,倏然紧紧的闭上嘴。 再问,却什么也不肯说了。 季婈蹙了蹙眉。 突然,一阵破风声袭来。 直奔马车厢。 “有暗器!“ 赶车的芊芊,急声大呼。 马车倏然加快速度,车厢内变得颠簸起来,颠得季婈东倒西歪。 ”叮——“ 飞来的暗器落空,射在马车旁一块大岩石上。 是一枚八角飞镖。 深深扎进巨大的岩石中,片刻后,岩石从飞镖扎进去的位置,咔嚓一声开裂成两半。 季婈看着裂开的岩石,瞳孔缩了缩。 要是刚才这飞镖扎得正着,肯定能穿透马车厢。 “外面什么情况?”季婈沉声问芊芊。 芊芊一扬缰绳,催促拉车的马加速后,沉声回禀:“有人追杀我们,那人就在后面。” 季婈闻言,掀开马车后窗帘子。 入眼是浑身罩黑袍的,遮面妇人。 倏然,对方的视线,正好与季婈的对上。 肉眼可见的,黑袍妇人的眼睛骤然一阴。 她骤然加速,扯着嘶哑的嗓音,追问季婈:”你是谁?你是谁?“ 季婈:…… 这人莫不是个神经病? 她翻了翻白眼,看黑袍妇人再次掏出一枚八角回形标。 季婈赶紧将后窗帘放下,对一旁有些懵的轩辕岚道。 “你去解决她。” 轩辕岚听罢,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的脸,问季婈。 “你说让我去解决她?” 季婈肯定的点头,表示没听错。 “不去,她是追杀你的,又不是追杀本小姐的。"轩辕岚一副看着热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她在心底默念:最好让这个木坏人,被人万刀砍死才好,那才叫老天有眼呢! 季婈一看轩辕岚幸灾乐祸的神情,哪里不知道轩辕岚心中所想。 她冷哼一声,老神在在的开口。 “你不去也行,反正你和你景哥哥身上的毒……” 话没说完,轩辕岚的脸色已变。 她光顾着幸灾乐祸了,却忘了还有中毒这茬事。 现在木坏人还不能死,要是木坏人死了,她和景哥哥岂不是要跟着玩完? 在遇到季婈以前,轩辕岚对自己的医术,可是十分自信的。 可自从中了一次乱七八糟的毒后,她已变得极不自信了…… 更是一点险都不敢冒。 她气急败坏的瞪了季婈一眼,认命的掀开帘子,冲出车厢,朝追击在后的黑袍妇人冲去。 很快,马车后方,传来一阵前拳脚相击的打斗声。 季婈从后窗处看去,看到轩辕岚和黑袍妇人,斗个旗鼓相当。 她微微挑了挑眉。 没想到娇气的轩辕岚,手上功夫确实不错。 “咱们先去云海庄园。”季婈对芊芊道。 “好嘞。”芊芊看到黑袍妇人,已经被轩辕岚缠住,不会再追上来了,神情愉悦。 之前她还以为姑娘将轩辕岚带在身边没用呢,现在才知道姑娘实在太明智了。 以后出门,也要多多带上轩辕岚,只要遇到不长眼的,将轩辕岚丢出去就行。 “驾!“ 芊芊开心的一甩缰绳,马车顿时朝云海庄园的方向,疾驰而去。 正在和黑袍妇人打斗的轩辕岚,看到一会儿便跑得连影子都看不到的马车,气得七窍生烟。 她恼怒的跺了跺脚,发泄似的,朝黑袍妇人攻去。 …… 马车行驶了两刻钟,终于抵达云海庄园。 远远看去,庄园中的庄子,好像置身在一团团棉花山中,白茫茫的一片,看起来如梦似幻,景色一绝! “没想到柴明月将棉花,种得这么好。”季婈赞叹道。 芊芊闻言撇撇嘴:“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她还不是从姑娘这买的肥,才能将棉花种得好的。” 季婈脸上露出古怪之色。 之前预测到,今年冬天天气会格外的冷。 之后便一直想养上一大批鸭子,准备做羽绒服过冬。 但是随后却天灾不断,就算想养鸭子,也变得有心无力。 尽管她在来治化之前,已吩咐强子,若是遇到有人出售鸭苗,都可以买入放在田间饲养。 不过季婈知道,就算强子已养上鸭子,今年也来不及做羽绒服了。 正愁要不要将空间里的地,整理整理,在空间里种几茬棉花? 却不想,柴明月苦心经营的这一处庄园,如今竟落到她手上? 现在还没入冬,气温已让人感觉刺骨。 看着漫山遍野的棉花朵儿,季婈已能想象得到,一件件柔软温暖的棉服,在向她招手…… “噫?姑娘,山上有打斗声。” 蓦然,芊芊惊讶的开口。 季婈眯起眼,朝芊芊所指的方向看去。 隐隐约约中,一个娇小的身影,在棉花地上不断跃起。 “那是……”季婈蹙了蹙眉:“好像是寸心?” 她眼力没芊芊好,不确定的问。 芊芊重重点头,眼底有些担忧。 “姑娘,寸心身上带着伤,这样打斗,一不小心可是要坏了根基的,以后武功可就难以寸进了!” 季婈脸色难看,对芊芊道。 “走,你带我上去看看。” 芊芊听后,直接揽住季婈的腰身,提起内力,脚下一点,朝山顶上的打斗处掠去。 一路上,风声从耳边呼呼而过,季婈看着越来越近的打斗场面,心徒然一揪。 寸心身上的衣裳,已被鲜血浸透。 但是她的身姿依旧如青松一般挺立着。 一次又一次的缠斗上夜莺的人。 夜莺的人,也被寸心这种不要命的打发,惹得火大,手中也渐渐下了死力。 寸心再一次被击飞。 她重重跌落在棉花地上,滚了七八圈,滚倒小片棉花植株。 棉花歪倒在地,扎染了尘土和寸心的血,莫名让人有种悲壮感。 然而观战的柴明月,一次有一次的开口,朝寸心下令。 “寸心,你赶紧站起来,去将东西拿过来,快去!” 寸心闻言,再次勉强站了起来,她身子晃了晃,只能用随身携带的烧过棍杵着,当拐杖使,才勉强站立。 “住手!” 季婈沉着脸赶至,冲到寸心和夜莺等人中间。 夜莺等人见到季婈,微微怔了一下。 他们很快收起身上的武器,抱拳朝季婈行了个礼,而后退到一旁。 寸心勉强撑起厚重得,想要阖上睡去的眼皮,看向季婈。 恍恍惚惚间,她好像看到面前这张脸,与一副画像重合在一起。 画像中,那人的神韵与季婈完全一致。 “找到她,她是她这辈子要跟随的主子。” “我交给你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一定要护好她。” “记住,只有她才能救我们。” …… 寸心脑子里倏然闪过一个又一个片段。 她茫然又本能的朝季婈走去。 一步一步,脚下的血滴滴答答,浸染了脚下的土地,烙下一个个血脚印。 被抛下的柴明月看到寸心的表现,心底倏然有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她急急开口:“寸心,你去哪?” 寸心却好像木头人一样,充耳不闻,她的眼中只有季婈。 第三百九十七章 背影 夜莺的人,有些担心寸心会对木公子造成伤害,纷纷想拦下寸心。 季婈摆摆手,让夜莺等人退下。 她蹙着眉,看着寸心,问:“你认识我?” 一旁的柴明月闻言,顿时急了,厉声朝寸心喊:“寸心,你赶紧回来!” 寸心捂着头疼欲裂的脑袋,看看柴明月,又看看季婈。 脑子里一片混乱。 倏然,她承受不住血脉逆流,猛然喷出一口血,脸色肉眼可见的委顿起来。 夜莺等人看到寸心这幅模样,忍不住议论。 “哎,这人看来活不成了。” “是啊,本就重伤,还要强行运行内力,啧。” …… 一旁的柴明月听到夜莺等人的议论声,脸上露出慌乱之色。 她之所以敢这么嚣张,正是有寸心这个傻子的存在。 要是寸心死了,她还有什么底气,能将云海庄园抢回来? “寸心!你起来!” 柴明月气得眼眶发红。 或许是濒死的状态,寸心的心智,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倏然想起一些,忘记的事情。 再看向季婈时,眼底露出愧疚之色。 想到最终还是辜负了影一的托付,寸心心中懊恼不已。 稍微一联想,这段日子里,脑子糊涂的时间中,柴明月可不少哄骗她。 寸心抬眸看向柴明月的眼,充满厉色。 都是这人,若不是这人骗她,她早就找到主子了! 柴明月骤然与寸心的眼对上,顿时被寸心眼底的冷厉唬了一跳! 寸心的眼神,为何看起来不像傻子了? 柴明月想到这段时间,对寸心的支使,心没来由的突突一顿乱跳。 心中暗忖,寸心会不会寻仇? 片刻后,柴明月又安慰自己,她也只是哄骗寸心相信她是救命恩人的事,其他的也没啥了吧? 柴明月惴惴不安的观察着寸心。 看到寸心看续命医馆的木公子,像看到主子一样。 柴明月忍不住心中嗤笑。 她之前还担心,寸心还和上一世一样,跟着季婈呢。 突然,她想到刚才拍卖行的那些壮汉说的话。 寸心要死了! 柴明月虽然不舍得失了寸心这张好牌,可也不想寸心落在别人手上。 特别是那些对她不友好的人手中。 她喃喃道:“死了也好。” 不过寸心一死,她在这里,就更被动了。 柴明月眼神阴翳,咬咬牙,毫不犹豫的转身,朝山下奔去。 虽然她舍不得云海庄园,可还是保命要紧。 以后在做计议也不迟! 柴明月想到最近招募的一部分江湖恶人,终于有了回应,心中再次充满底气…… 寸心看到柴明月果真弃她而去,嘴角露出讽刺的笑,慢慢阖上沉重的眼皮。 夜莺看到突然逃走的柴明月,问正在给寸心检查的季婈。 “木公子,要不要去抓她回来?” 季婈摇摇头,喂了寸心一枚吊命的药丸,然后让芊芊将寸心背上。 寸心的情况确实严重,在别人眼里,已是不治之症,但是有灵泉在,这都不是事。 她抬眸看了眼,柴明月离开的背影,唇角微勾,放柴明月离开,自然是要钓她身后的大鱼。 柴明月能用石子和霉变的粮食,操-弄官场,身后之人绝不是简单的人物。 季婈也曾想过,要不要抓了柴明月,严刑逼供问出幕后支使者算了,省得折腾。 可万一柴明月胡诌的呢? “木公子,现在云海庄园就交给您了,管事们说,您有事尽管吩咐我们。” 夜莺的人见没他们什么事了,直接将柴知州签下的字据,递给季婈。 季婈接下字据,也没跟夜莺的人客气。 这些棉花放在夜莺的手里,也就是观赏植物,但是在她手里却是能做出棉布,或者御寒的棉服的宝贝。 云海庄园里的庄户们,忐忑不安的聚集在一处开阔的空地上。 他们自从听到身着黑衣的壮汉们,通知他们,新的主家要召集庄园里所有的庄户。 他们的心就一直紧绷着。 虽然不知道为何庄园突然换了新东家,但是新的东家也意味着新的待遇,和新的变动。 甚至有的新东家喜欢用自己带来的人,他们这些依赖云海庄园生存的老庄户,就只能被赶走。 季婈从山上下来,走到广场上。 原本叽叽喳喳不断议论着的众人,看到通神贵气的季婈,顿时安静下来。 “谁是此地的庄头?”季婈背负着手,淡淡的扫了眼众人,问。 庄头硬着头皮上前,跪地磕了个响头:“东家,小子的是云海庄园的庄头,骆春。” 季婈打量了一眼骆春,四十多岁,长相憨厚,背有些驼,手指关节粗大,典型的常年与土地打交道的庄稼汉。 她点点头,在骆春忐忑不安中,缓缓开口道。 “此地以后还是由你负责,庄子里的棉花要收了,回头我与你说说,怎么采摘、留种和储藏棉花的注意事项。” “另外,找几个会针线活的人,我有用。若是能织布的人,也一并报给我……” 骆春憨厚的脸上,完全一副呆滞的表情。 他原本已做好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云海庄园,出去谋生的打算。 却不想,新东家还用他。 并且听新东家的意思,以后这云海庄园,还由他全权负责? 这比之前柴县主作庄园主,还要好呢! 骆春脑子里晕乎乎的,脸上露出傻傻的笑。 “你不乐意?”季婈见骆春久久没回复,笑着问一句。 这时,庄园里的庄户们,已看出新东家不像眼前的柴县主一样。 处处都嫌弃他们,这是一个很随和的东家。 胆子大的人拉长嗓音:”骆庄头不愿意当庄头的话,我愿意啊!“ 骆春闻言,顿时没好气的对那起哄的人摆手,笑骂道:“去去去,你先管好你婆娘在说。” 这人是个怕老婆的。 众人闻言,顿时哄堂大笑。 起哄的人还想说些什么,看到自家婆娘正斜眼看过来,顿时禁了声,缩起脖子。 这一举动,又引得众人大笑起来。 一旁的夜莺等人,看到与庄户们打成一片,有说有笑的季婈,忍不住啧啧称奇。 在他们眼里,木公子就是身份神秘,手段莫测,让人望之生畏的人。 没想到这人这么亲和…… 季婈告别了云海庄园的庄户们后,重新上了马车,踏上归程。 一出云海庄园,季婈便看到,一个披头散发,面部红肿的姑娘,黑着脸气压极低的堵在路中间。 季婈打眼看去,看到是轩辕岚,再看轩辕岚一身狼狈的模样,差点没忍住笑。 要是此时没见到轩辕岚,她都将这个姑娘忘了。 “那个黑袍妇人呢?”季婈扬声问。 这一问,轩辕岚的脸色更黑了。 她被季婈丢下后,将一肚子火气,全撒在黑袍妇人身上。 但是没想到黑袍妇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最后俩人两败俱伤,黑袍府人遁走,这才了事。 “黑袍妇人被我打跑了。“轩辕岚可不想告诉季婈,她和黑袍妇人,谁也没讨到好。 她轩辕岚不要面子的吗? 季婈看了眼轩辕岚淤青一只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下回她要是再来,还放你去跟她打吧。” 轩辕岚:…… 郁闷之后,轩辕岚想到季婈刚说的话’放你去跟她打‘。 莫名的,轩辕岚觉得这话好像在说,要是黑袍妇人在再来,就放狗咬她一样。 她想反驳季婈,可想想她要是开口反驳,那岂不是承认自己是狗? 轩辕岚越想越生气,又拿季婈没办法,最后只好跺跺脚,上了马车,坐在赶车的芊芊身边,独自噘着嘴生闷气。 马车排队进入治化府城门时,倏然一人一骑,从远处奔驰而来。 一路马蹄卷起一阵阵尘土,那人身穿斗篷,头戴斗笠,面容用一方黑巾遮住。 他策着马,就算到了城门口也不曾停下,直接冲进城中。 当此人从季婈的马车边经过时,呼啸而过的风,将车窗帘卷起。 季婈不经意的朝外看了一眼。 入眼是一骑绝尘的孤寒背影。 季婈蹙了蹙眉,总觉得这个背影有些熟悉。 可是再细想,却没想出来在哪里见过。 想了一会想不出来后,季婈干脆丢开不想。 马车骨碌碌慢悠悠的朝续命医馆行去。 当马车停下,芊芊帮季婈掀开马车帘时,季婈倏然想到,那个背影为何那么熟悉了…… 季婈焦急的对芊芊道:”坏了,咱们得马上去知府衙门一趟!“ 芊芊闻言有些纳闷。 最近姑娘不是一直吊着赖知府,推脱药还没配齐,没给赖知府做药吗? 现在自投罗网跑到知府衙门,还不得被赖知府缠死? 想到赖知府的药,芊芊忍不住想笑。 见过着急吃好吃的,还是第一次见到着急吃屎的…… 芊芊严重怀疑,姑娘之所以将赖知府的药往后推脱,那是因为姑娘不想碰那些让人反胃的药材…… 她看了一眼板着脸,满脸写着我不高兴的轩辕岚,舒颜眼睛一亮! 轩辕岚察觉到芊芊看过来的诡异视线,莫名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快带我过去。” 季婈催促正分神的芊芊,想到若是她猜想要是真的,那人可是在自寻死路,她更着急了。 芊芊看季婈神情焦灼,并不像去忽悠赖知府,顿时心头一凛,马上收敛心神,带着季婈朝知府衙门的方向掠去! 俩人还未到知府衙门,远远的便看到几股浓烟,从知府衙门内升起。 整个知府衙门乱做一团。 第三百九十八章 天下第一大变态 芊芊看到知府衙门如此‘热闹’,忍不住啧啧称奇,发出赞叹声。 “哟嚯!到底是哪个人才,竟能将衙门霍霍成这样?“ 季婈看芊芊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忍不住抚额,拍拍芊芊:“咱们快去救人!” 芊芊闻言,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看姑娘火急火燎的,到底要去衙门救谁? 芊芊带着季婈飞掠到衙门上空,找了处没有烟火的屋顶落下。 此时衙门后宅的主院处,一群衙役和护卫家丁们,正团团围着一个男人。 此人风尘仆仆,身上添了不少剑伤。 显然境况处于劣势。 包围圈外,赖知府胖圆的脸铁青,捂着脖颈处的伤口,咬牙切齿的原地跳脚,指着被包围的男人叫骂。 看赖知府生龙活虎的精神状态,芊芊不禁可惜的叹息一声。 “真是祸害活千年啊!“ 芊芊忍不住对被围的人,鞠一把同情泪。 “走,咱们下去。”季婈朝芊芊道。 芊芊哦了一声,揽着季婈便往下跳。 当她们快要落地的瞬间,芊芊内力一提,俩人在半空中滑行,轻盈的落在赖知府面前。 正暴跳如雷的赖知府,骤然看到出现在他面前的芊芊和季婈二人,愕然的瞪大了眼。 他脸上的神情不知道该继续暴怒的好,还是扬起笑脸对季婈笑的好。 脸上的表情管理瞬间失控,五官扭曲到变形,显得格外的丑。 芊芊忍了好久,才控制住自己,没有一拳头捣在对方的脸上。 “木公子,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赖知府想到他的病还需要木公子救治,言语上客气许多。 “路过,听到这挺热闹的,所以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季婈笑着回答。 赖知府犹如找到倾述的对象,松开捂住脖颈的手,露出伤处给季婈看。 “木公子,你看看,这就是这个贼人,本大人今天差点没交代在这!” 季婈看了眼赖知府脖颈处的伤口,是匕首刺伤。 不过正像芊芊所说的,祸害遗千年。 匕首再往左一公分,才会切到颈动脉。 现在虽然看着严重,其实止了血就没事了。 她附和着点头:“那人敢刺杀大人,确实该死。” 赖知府如觅知音,连连点头,眼眶发红:“对对对,这人该杀!” 季婈看向正不断寻找机会,想给被围人致命一击的众人。 其中一部分是衙门的衙役。 这些人季婈面熟,但是剩下的护卫家丁们…… 她蹙了蹙眉。 就算她在武功方面是个菜鸡,但是该有的眼力,还是有的。 这些人下盘十分稳,内息雄厚,出刀刁钻,招式狠辣。 这样的人,绝对不像普通的看家护卫! 赖知府能养出这些护卫? 季婈是不信的。 只剩下一个可能…… 季婈抿了抿唇。 这些护卫都是赖知府身后之人,放在赖知府身边的。 就不知道是监视,还是将赖知府当成傀儡了? “砰——” 倏然,有人从背后偷袭被困者,被困者瞬间被击飞三米远。 不过他在落地时,一个鲤鱼打挺迅速起身,并趁机给了附近一人一剑穿喉。 只是被困者经此一击,脸上的黑巾蓦然掉落。 露出了真容。 这是一张五官俊朗的脸。 只是这张脸气色极差,且胡子拉碴。 在场的老衙差们,一眼便认出了此人。 他们面面相觑…… 这不是他们的前知府五公子,毕五吗? 老衙差们手中指向毕五的刀尖,慢慢放下。 他们以前跟在毕知府手下做事,毕知府一直善待他们,并且毕五公子也没什么架子。 甚至毕五公子有了什么好吃的,都会分给大家,让他们带回去给家人尝尝鲜。 如今毕知府突然出事,他们不得不为赖知府办事,可之前的情谊他们还是记在心底的。 芊芊看到露出真容的毕五,脸上露出恍然之色。 这才明白,为何自家姑娘要匆匆过来救人了。 毕五可是自家姑娘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赖知府看到毕五,眸色微闪,神情似乎有点心虚,又有点疯狂。 他再次跳着脚,指着毕五对围剿毕五的人下令。 “你们赶紧给本大人杀了他,杀了他!他就是想杀了本大人给他爹报仇的!” 季婈眸色微沉。 赖知府这话,是不打自招吗? 之前猜测毕知府出事,肯定有赖知府的手笔。 情况果然如此! 毕五听到赖知府的话,浑身一震,情绪激动的,不管不顾朝赖知府砍杀过来。 芊芊看着毕五全然不顾防守,身上破绽百出,忍不住有些焦急。 这人是要寻死吗? 可现在让她救人? 芊芊看了眼围剿毕五的人,暗暗摇头。 也不知道赖知府身边,怎么有这么多好手? 她就是能将人救走,难道续命医馆不开了? 芊芊悄悄看向自家姑娘,觉得姑娘过来,肯定不是来跟赖知府闲聊的。 眼看一柄长剑,就要刺进毕五的后心,季婈终于开口。 “等等,剑下留人!” 她的话音一落,打斗顿时停止。 毕五在赖知府等人眼里,就是瓮中的鳖,生杀大权都掌控在手里。 赖知府不满的看向季婈,声音微凉。 “木公子,你想救这人的命?” 阴沉沉的声音,好像在说,你是想与本大人为敌吗? 季婈笑笑,指着毕五开口解释。 “在下并不是想救他,但是现在医馆还缺一个实验体。” 赖知府面色稍霁,有些疑惑:“什么是实验体?” 季婈慢悠悠解释。 “实验体就是每天要灌下不同的药,让我观察用药后的反应,若是不小心死了,身体还可以让我刨开,将脏器拿出来观察……” 赖知府被季婈描述的血淋淋画面,吓了一跳。 季婈笑得如沐春风,反问赖知府。 “大人以为在下的医术,为何这么好?那还不是通过在很多活人身上的实验,才得来的经验?” 赖知府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他说木公子怎么小小年纪,医术就那么好呢! 原来医术是这样练出来的啊。 季婈继续缓缓道。 “这些都是小实验,有趣的是将人的断臂,缝合在肚子上,手接到小腿上,过段时间再缝回原来的位置,手不会坏死……” 季婈的话简直冲击了赖知府的常识,将赖知府的三观以及在场的人,三观震得细碎…… 再想想人的肚子上,长出个手来,顿时毛骨悚然起来。 众人看向季婈的眼神,多了些忌惮。 赖知府也觉得,眼前的木公子,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变态的人! 其实这是医学上,是断肢寄养,之后回植的手段。 可赖知府根本不清楚,季婈正一本正经讲一个医学上的案例。 反而觉得季婈是,天下第一大变态! 赖知府惊悚了一阵后,倏然觉得…… 对啊,将自己的仇人,交给一个变态折磨,结果简直太美好了! 他还没有见过,折磨人的手段,超过木公子的呢! “咳咳。”赖知府干咳两声,对一众围着毕五的人吩咐。 “听木公子,将此重犯绑起来,交由木公子处置。” 听到赖知府的话,‘护卫们‘无所谓的拿绳子绑人。 衙差们看着毕五,心底不知该松了一口气,还是该担心毕五? 可是他们家有妻儿父母,根本救不了毕五公子。 一个个衙差愧疚的别开脸,不敢看毕五的眼睛。 “兰兰,带上人,我们回去。”季婈对芊芊开口。 芊芊两眼放光的看着季婈,要不是现在不方便,真想对自家姑娘竖起大大的拇指。 真是不废一兵一卒,就让赖知府双手将毕五奉上。 实在是——高! 赖知府等人看到芊芊毫不掩饰的兴奋,顿时一阵恶寒。 续命医馆的人,实在太变态了! 没想到主子变态,连身边的丫鬟,也这么变态,抓个实验体回去,能兴奋成这样…… 毕五被麻绳捆绑着,芊芊攥着麻绳一端,牵着毕五,跟在季婈身后。 毕五想过,回来刺杀赖知府,会被抓。 但是没想到自己这么不堪一击。 只能伤到赖知府一点皮肉,这让他怎么甘心? 自从收到他爹身死,毕家落难,毕家人下落不明的消息后。 他便十分笃定,杀害他爹的人,少不了赖知府! “快走!”芊芊用力扯了扯捆在毕五身上的麻绳,将毕五扯得踉跄。 眼看几人快出衙门了,赖知府突然开口:“等等!” 芊芊看到追过来的赖知府,眯了眯眼,衡量着待会要不要动手? 季婈给了芊芊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她笑着问赖知府:”大人还有何吩咐?“ 赖知府闻言看了眼身后,确定没人听到后,小声的问。 “木公子,本大人的药?” 若是今天之前,赖知府这么问,季婈肯定往后推脱。 给赖知府开的药,实在太恶心。 她下不去手。 不过今天嘛…… 季婈想到医馆中,还有两个卖身的闲人…… 这一次,她很爽快的开口应下。 “大人尽管放心,明日便可让人将药送来给大人服用。” 赖知府闻言,脸上喜悦的神情,掩都掩不住。 芊芊看到赖知府笑眯了眼的样子,想到自家姑娘开的那副绝世重口味药方,差点憋不住笑。 未免穿帮,她赶紧拉着毕五,加快脚步走出衙门。 季婈与赖知府约定好,明日交药的时间,这才往医馆的方向走。 …… 三人穿过续命医馆,来到医馆后的小院。 季婈坐在小院梨树下的椅子上,对芊芊道。 “给他松绑吧。” 毕五看着走近的陌生丫鬟,登时警惕起来,好像浑身炸了毛的野兽。 他眼神凶戾,防备的开口:“你们想干什么?“ 第三百九十九章 劝归 芊芊看到毕五炸毛的样子,忍俊不禁的捂嘴呲呲直乐。 直到笑得毕五毛骨悚然,看芊芊像在看一个神经病一样,芊芊才止住笑。 “好了,别逗他了,芊芊你退下,去拿点疗伤的药和糕点茶水过来。 芊芊闻言朝季婈欠了欠身,转身退出小院。 留在院中的毕五一脸疑惑。 他并没有在这里,感受到恶意,并且……他感觉芊芊这个名字,好生熟悉? 倏然,毕五想起,季婈身边跟着的人,正是有一个叫做芊芊的丫头。 他猛然看向坐在石凳上的季婈,看到对方正笑盈盈的看着他。 毕五的心,徒然一突。 可是,看到对方与印象中的季婈,截然不同的面容,毕五又否定的摇摇头。 “怎么?认不出来了?”季婈笑着问。 她此时说话的声音,不再故意压着嗓音,用原本软糯清甜的音色。 毕五倏然瞪大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季婈。 好半响,他才喃喃自语的问:“季姑娘,你是怎么做到,与原来的相貌差距这么大的?” 毕五更多的是,怎么也想不到,季婈会胆大到女扮男装,在治化府扎根并将赖知府耍得团团转! 不然季婈也不可能,将他从虎口里夺回来…… “一些化妆的小手段而已。”季婈没有将毕五的惊叹当回事。 在她穿过来的世界里,多的是这种技术流的化妆师。 她纳闷的是,毕五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时,芊芊将伤药取了回来,并带了一个食盒。 “给毕五公子清理伤口吧。”季婈对芊芊道。 芊芊微微颔首,拿着药走到毕五面前,揶揄的问。 “毕五公子,这下你该让我帮你松绑上药了吧?” 毕五有些不好意思,等芊芊给他松绑后,连连作揖叨讨饶。 他可知道,眼前的芊芊,可不是一般的婢女,武功高着呢! 季婈看着上药的毕五,疼得龇牙咧嘴,直接问。 “你怎么突然跑回来了,军营里不能随便回来的吧?” 季婈的话,就差没问,是不是当逃兵了? 逃兵从古自今,都是被人唾弃的存在。 被抓到可以不问缘由,直接就地处决的! 听到季婈的询问,原本正龇牙咧嘴的毕五,神情蓦然僵住。 他眼眶微红,眼底充满仇恨,激愤的开口。 “我爹死了,我的家人,都失踪了!我在军营哪里还呆得下去,哪怕一天一时一刻,我都呆不下去。” 季婈叹息一声,问:“那你回来,又能做什么?还不如在军营里挣得一份功勋,将来再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毕五想说,我哪里等得及! 可一想到,他回来后,不仅没杀得了赖知府,还差点死在那个狗官手里。 要不是靠季婈捞,现在顾及尸体都凉凉了…… 毕五有些气短,无力反驳季婈的话。 一时间,小院内陷入静默中。 季婈缓缓开口,打破平静。 “我将你家人都送走了,你想找他们的话,让芊芊给你地址。” 毕五霍然抬眸看向季婈,眼底迸出炙热的光芒,惊喜的问:“真的?” 芊芊闻言,顿时嘁的一声,没好气的反问:“我家姑娘骗你有什么好处?” 毕五脸上露出苦笑。 他现在确实一穷二白,并且还是一个被抓到,就会就地处决的逃兵。 “多谢。”毕五眼眶泛红,感激的看着季婈。 “朋友一场,不必跟我客气。”季婈不在意的开口,将食盒打开,推到毕五面前。 “估计你赶了许久的路,没顾得上吃,填点肚子吧。” 毕五哽咽的点点头,抓起糕点大口大口往嘴里塞。 一时间想到家中巨变,又忍不住潸然泪下,泪水混进糕点里,全被他咽下了肚。 许久之后,毕五打起精神开口,回答季婈之前问他怎么突然回来的问题。 “我虽然去了军营,但是还是放了人手在治化府,我家出事后,我便收到了消息。“ “好在去军营之前,你送给我一些药丸,靠着这些药丸,我笼络了一批人。“ “这次回来,我靠着他们掩饰,才得以跑回来。” 季婈微微蹙眉。 “那你是不是赶回军营,还来得及?” 毕五怔愣一下。 他从离开军营之后,就没想过要回去…… “你必须回去。”季婈沉声道。 毕五怔怔的看着季婈。 只听季婈的声音,犹如重鼓敲在他的心上。 “毕家想要翻身,现在只能靠你了,难道你想毕家的仇,一辈子都不能报,还是打算夹着尾巴过日子?” 毕五霍然起身,呼吸粗重。 他怎么甘心!怎么能甘心! 他爹一辈子不说做出多大政绩,但是也能称得上是一个好官。 但是就这样不争不抢,勤政爱民的好官,都让人害死。 毕五恨,恨这奸臣当道的世道。 恨他无力弱小。 恨当代昏君的不作为! …… “我想回去。” 毕五看向季婈,倏然双膝着地。 隐隐约约中,他莫名有种预感…… 季婈能帮他! 季婈头疼的叹息一声。 她对芊芊道:“一会你去药柜里拿点药给毕五公子,保命的药给他两丸。” 吩咐完芊芊,季婈转头对毕五道。 “你一会就回去,让芊芊给牵一匹快马,到了军营,你讲一枚保命丸献给你们那最大的将领,就说出来寻药了。” 毕五看到这么棘手的事情,在季婈这里只是轻描淡写般,便解决了? 他有些懵。 这种感觉,就好像我觉得我的朋友很厉害,但是突然发现,这个朋友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得多! 芊芊进来,竟然打包好的药,交给毕五。 最后特意将两瓶,装着保命丸的瓷瓶,特意让毕五收起来。 她哼了一声,指着毕五收起来的保命丸,脆生生的开口。 “这保命丸在几天前,可是能拍出百万两的价格。” 芊芊就看不得自家姑娘做了好事,却不吱声。 这样谁知道感恩啊! 毕五想到季婈出手的药珍贵,但是却没想到价格竟喊出了天价! 百万两啊! 这在他还是治化府五公子时,也凑不出这么多银子…… 突然间,毕五觉得怀里,装着保命丸的瓷瓶,变得沉甸甸起来。 “赖知府我会收拾的,你放心离开。”季婈向毕五保证。 “季姑娘,大恩不言谢,以后但凡能支使我的地方,我绝不含糊。” 毕五再次红了眼眶,郑重的对季婈承诺。 季婈笑着颔首,让芊芊给毕五乔装一番,再送毕五离开。 虽然她想让毕五多留几天养养伤,但是想到毕五早一天返回军营,或许就不会被人发现,做了逃兵也说不准。 毕五本想见见毕家人。 但他也知道,越晚回去,可能越不好糊弄过去。 想到来日方长,并且相信季婈一定安顿好他的家人,毕五咬咬牙,还是踏上了归程。 这一去,或许三五年,或许十年,不成功他绝不回来! 毕五一离开,正在医馆大堂内的轩辕岚,便朝小院探头探脑的偷看。 季婈眼角的余光看到像只老鼠似的轩辕岚,淡淡的干咳一声。 干咳声顿时唬得轩辕岚一大跳! 她故作镇定的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敢看季婈。 轩辕岚觉得,不知道为何,她在木变态身上,总是吃亏。 吃亏吃多了,轩辕岚打从内心里,一看到季婈便条件反射的有些怂…… 季婈看着强作镇定的轩辕岚,摸了摸脖子,暗道是不是将轩辕岚吓得太狠了? 不过想到赖知府,“你帮我熬制一副药,搓成丸,明日送到知府衙门,交给赖知府服用。“ 轩辕岚闻言,眼睛一亮,觉得机会来了! 她依旧不死心,想要自己配置出解毒药。 轩辕岚暗忖:只要将身上的毒解开了,然后就能好好的,尽情的向木变态报复回去! 她实在不相信,自己苦学医术这么多年,还配不出解毒药! 可惜自从回到医馆后,那个药柜一直有人守着,根本不让她靠近。 就算她想要配置解药,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轩辕岚激动的点头,对季婈笑得格外甜,催促季婈道。 “那咱们现在就配药吧。” 季婈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正在偷乐的轩辕岚,既然轩辕岚这么迫不及待的想给赖知府熬药,那就开始吧。 芊芊已去送毕五出城了,季婈喊来正在守药柜的艳子。 “你去将前几天我给赖知府开的方子,拿给轩辕岚,让她负责给赖知府制药。” 艳子自从季婈开了那副,让人过目后永生难忘的方子后,一直在担心…… 担心自家姑娘会亲自弄那些‘药材’。 现在听季婈告知,赖知府的药,由轩辕岚负责。 艳子哪还能不同意? 她当即将方子,直接塞进轩辕岚手里,就怕季婈反悔。 姑娘那么美好的人,怎么能整弄那些‘药’呢? 轩辕岚正美滋滋的,准备拿着药方子当令箭,一会大肆去药堂的柜子里,霍霍药去。 笑眯眯的轩辕岚,打开方子,慢悠悠的扫了一眼。 倏然,她整个人仿若雷劈一般,全身僵硬,甚至脖子转向季婈时,还有咯咯的骨头摩擦声。 轩辕岚皮笑肉不笑,脸上盛满了怒意。 “这是药方吗?你耍我!” 第四百章 收集 季婈十分淡定的反问轩辕岚:”方子为什么是假的?“ 看到季婈一脸认真模样,轩辕岚还以为自己不识字,看错了方子呢! 她再次看了一遍方子。 药方里确实都是药材。 只是从未听说过,将药材中那些让人接受无能的药,都全部集中在一起,凑成一方。 轩辕岚无语的看着季婈。 看着挺正常的人,怎么说出的话,都是疯话? 这是方子吗? 艳子见不得轩辕岚对自家姑娘,提出异议。 她白了轩辕岚一眼,警告道:”现在公子是你的主子,请记好本分。“ 轩辕岚闻言,顿时拉长了脸。 卖身什么的,简直是她这辈子,最黑的黑历史了! 可是想想身上那未解的毒…… 轩辕岚磨磨牙,认命的将方子揣进袖兜中,朝药柜的方向走去。 她仍记得,要借着方子,接近药柜,从药柜中偷偷取一些药,自行调配解读药的计划。 却不想,轩辕岚刚朝药柜的方向走,便被艳子突然伸手拦住。 “你拦我干什么?”轩辕岚怒目圆睁,瞪着艳子。 艳子冷哼一声。 她就是看不管轩辕岚,整天跟只孔雀一样,也不知道骄傲个啥,看人都是用鼻孔瞧的。 “公子的药柜里,没有这些药材,你去外面自己买或者收集吧。” 轩辕岚听得两眼发晕。 什么?这么多臭不可闻的药材,都要她自己去收集? 她想像以前一样,一言不合将惹她的人打一顿,或者向景哥哥撒娇告状。 可轩辕岚一想到景哥哥也同样,将自己卖给了木变态,整个人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有气无力起来。 “要是你不愿意,可以让轩辕景来做。”季婈漫不经心的开口。 轩辕岚被气得心肝肺都疼了。 景哥哥就是她的死穴,景哥哥为了她,连自己都卖了,她怎么忍心让景哥哥在伺弄这些? “我去就是了!“轩辕岚红着眼眶,使脾气的一甩袖子,噔噔噔跑出续命医馆。 出了续命医馆,她蓦然想起,因为生气,走得太急,忘记找木变态拿银子了…… 她现在一穷二白,身上一锭银子都没有,去哪要银子买药材。 难道再回去伸手要钱? 轩辕岚立马否定心中的想法。 她觉得,要是回去伸手讨钱的话,肯定会被取笑的 。 想想药方中的药材,轩辕岚踌躇一阵,干脆决定到处走走,收集一些新鲜的。 比如人中黄,茅厕就有。 蜗牛、水蛭田里就能抓。 童子尿什么的,也不算难吧…… 轩辕岚出门收集药材,足足走了八个时辰。 清晨,早起打开医馆大门的芊芊和艳子,看不到轩辕岚。 俩人找了一遍,依旧寻不到轩辕岚的人影。 俩人面面相觑。 芊芊蹙了蹙眉,问艳子:“那只孔雀不会受不了刺激跑了吧?” 艳子拧眉想了会,肯定的摇头:“不会,轩辕岚的心,一直挂在轩辕景身上,轩辕景还在呢,她怎么会跑?” 芊芊闻言,也觉得艳子说的有理。 可是这么一个大活人,夜不归宿,去哪了呢? 俩人商量着,要不要向季婈汇报? 却不想,说话间,一个浑身散发着熏天臭气,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全身上下透着怨气的女人,朝她们直直走来。 芊芊、艳子:…… 要不是天色已亮,她们还以为撞见到鬼了呢! 俩人刚想将人拦住。 医馆可没有这么早接待病人! 再说续命医馆只接诊命将绝的人,朝她们走来的人,虽然看起来状态不好,但也比那些躺着进续命医馆的人强吧? 她们刚想拦下对方,却惊讶的发现,这人正是一夜未归的轩辕岚! 芊芊和艳子再次面面相觑。 向来光鲜靓丽的轩辕岚,怎么一晚上不见,搞成这幅模样。 再看轩辕岚的双眼,眼球布满红血丝,眼底青黑。 这明显是缺觉缺的。 俩人更加好奇了。 轩辕岚这一晚上,都干啥去了? “你不会是做贼去了吧?”芊芊打趣的问。 简直一语成鉴! 轩辕岚闻言,拉长的脸上,通红的眼阴恻恻的扫了芊芊和艳子一眼。 这一晚上,她确实去做贼去了。 只是人家做贼,偷的是黄金白银珠宝古画。 而她呢? 这一晚上都去蹲人家茅厕,偷人中黄,人中白等物! 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疯! 要问轩辕岚怎么不取自己的? 轩辕岚想都没想过。 哼!就算是她的屎尿,赖知府也没有资格吃。 芊芊见轩辕岚不说话,捏着鼻子,继续撩。 “我说你的药材,都收集完了吗?公子可是说了,今天你要将药制出来,给赖知府送去的。” 轩辕岚实在不想说话。 这一晚上她已经被臭气熏到自闭。 她直接将手中提着的背包,往芊芊的怀里一推。 扑面而来的浓郁翔味,就算捏着鼻子的芊芊,都能嗅到。 不用多想,她就知道这包裹里,都有些什么。 芊芊动作灵活的跳开,并且还不忘拉一把艳子。 轩辕岚冷哼一声,提着一包药材,便进了医馆,找个角落里的药罐,直接将所有‘药材’一股脑倒进去,添上水开始熬煮。 当药罐中的水滚沸时,难以让人呼吸的翔气,瞬间弥漫整个续命医馆。 刚起床,准备完成今日劈柴任务的轩辕景,乍一嗅到这股醉人的‘芬芳’,差点没干呕得厥过去。 他打眼朝‘芬芳’的来源处看去。 入眼是一个顶着乱糟糟头发的疯子,正在医馆角落里,暗戳戳的不知道烧煮着什么? 这么臭,不会是什么剧烈毒药吧?轩辕景暗忖。 自从卖身给季婈后,轩辕景一直想好好表现,好早日赎身回去。 此刻他想也不想,为何那个疯子的身形,以及衣裳,有点眼熟? 轩辕景直接抄起一旁的竹条扫帚,绕到蹲在药罐前,正不断在心中咒骂季婈、芊芊和艳子三人的轩辕岚身后。 走得越近,轩辕景闻到的臭气越浓。 他强忍着作呕的生理反应,高举手中的竹条扫帚,对着蹲在药罐前的轩辕岚,狠狠兜头拍下去。 “啪——” “贼人!我让你使坏!熏死我了!“ “啪——” “今天我就打死你,为民除害!” “啪——” …… 如鼓点般,不断落下的竹条扫帚,对准正专心骂骂咧咧的轩辕岚,就是一顿无脑狂拍。 轩辕岚直接被拍懵了…… 她听到轩辕景的声音,则呆呆的转身。 拍得正过瘾的轩辕景,骤然看到轩辕岚的脸,举着竹条扫帚的动作,顿时僵住。 刚才他下狠手狂拍的人,竟是岚儿? 轩辕景看到轩辕岚被他拍得,越发凄惨的形象,讪讪的放下手中的竹条扫帚。 “你,岚儿,你怎么一声不吭在这煮东西啊?”轩辕景不好意思的开口。 轩辕岚怔怔的看着轩辕景,想起收集了一晚上的奇葩药材,忍着奇臭熬煮。 最后还要遭一顿打? 打就打吧,怎么逮住她一顿狂揍的人,就是她最亲亲爱爱的景哥哥呢? 轩辕岚再也承受不住心中的委屈。 她“哇——”的一声,哭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躲在医馆大门外的芊芊和艳子,原本看到轩辕景拿起竹条扫帚,朝轩辕岚走去时,她们还满肚子纳闷。 轩辕景要做什么? 她们万万没想到,轩辕景竟对着轩辕岚一阵狂拍? 俩人目瞪口呆之后,想要阻止,已经太晚了。 此时见到轩辕岚嚎啕大哭的样子,俩人尽管觉得想笑,又觉得有点不道德。 但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怎么办? 俩人捂着嘴,憋着笑打算绕到后院去找季婈。 今天医馆被轩辕岚整得臭气熏天,可以暂时休息一天。 就在芊芊和艳子正要从后门进入小院时,骤然看到街道上,几十个妇人叉着腰,站在大街上骂骂咧咧。 场面好生热闹! 芊芊和艳子有些好奇。 到底是什么事,让这些妇人群情激奋呢? 她们估摸了一下时间,这个时间点,自家姑娘还未起身,刚好可以过去看看。 同是一个街道发生的事,要是两耳闭塞,她们什么也不知道,是很不利的。 有时候,往往一件大事,都会在其中一个小环节上出现纰漏。 俩人还未走近,便看到大嗓门的一个妇人,口沫横飞的叫骂。 “哪个缺了心,烂了肺的狗东西,连我家娃儿的屎都偷!把我家娃吓得都不敢出恭了!” “哎哟,我更惨,那个贼人偷偷溜进来,把我头发都剪了,在院中烧成灰,我是刨你家祖坟了这么对我!“ “我不活了,我比你们更惨哇……” …… 看着比惨现场,芊芊和艳子相互对视一眼,脸上神情一言难尽…… 他们要是没猜错的话,这些人丢的正是人中黄、血余碳等物。 作案之人不言而喻! 除了轩辕岚还有谁? 芊芊和艳子哭笑不得,难以想象,这一晚上轩辕岚是怎么走街串巷在这么多家里作案的。 简直是个人才…… 俩人回到小院,发现季婈已经醒了,正在给寸心诊脉。 寸心自从回来后,一直处于昏睡状态。 好在寸心身体素质强悍,服用药后内外伤口,正在慢慢好转起来。 季婈将金针从寸心身上起出,看到芊芊和艳子进门,随口问。 “这一大早空气的味道有些不对?” 芊芊和艳子闻言再次忍不住笑,俩人东倒西歪捧腹哈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片刻,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将事情与季婈说了一遍。 季婈则听得目瞪口呆。 她怎么也想不到,轩辕岚准备个药方子而已,却折腾出这么多事来。 好在并没出什么大事,只是这轩辕岚也太乱来了。 季婈总觉得,无论在轩辕景还是轩辕岚身上,都有一种病态的自恋感。 好像芸芸众人,尔等皆还是凡人的感觉。 “你们平日里多盯着点他们,别闹出什么大事来。” 季婈正吩咐着芊芊和艳子,骤然看到寸心的手指头,微微动了一下。 她顿时抛开轩辕岚的话题,轻轻拍了拍寸心的手,低声唤道。 “寸心,醒醒,醒醒寸心。” 不一会,寸心眼珠子滚动,缓缓睁开了眼。 她第一眼便看到,正笑盈盈看着她的季婈。 脑海里画中的人物,骤然与眼前之人的神韵契合。 特别是那双眼。 “主子?” 寸心怔愣的喊人。 季婈有些不明白,寸心为何会喊她主子? 可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却听到寸心解释。 “影一大哥让我来寻主子。” 说罢,她神情激动的想要起身,给季婈磕头. 季婈眼眸微闪。 她没想到竟听到影一的消息! 刚想多询问一些影一的消息,却在这时,季婈突然发现,刚才还两眼清明的寸心,双眼迷再次茫然起来。 再看向她时,脸上只余下纯真的笑颜,正傻傻的看着她笑。 季婈:…… 芊芊、艳子:…… 这是又傻了么? 第四百零一章 芊芊神情古怪的看着寸心问:“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寸心眨了眨眼,声音洪亮:”翠花!“ 芊芊:……好了,确定了,寸心果然又傻了…… “公子,现在怎么办?” 她看向季婈,有寸心在,警惕的没有喊季婈为姑娘。 季婈头疼的捏捏眉心。 她怎么也想不到,寸心是影一安排过来的。 更没想到,寸心差不多要说出,关于原身的信息时,又傻了…… “留在身边吧,我看着给她治治再说。” 艳子赞同的点头:“确实是,咱们也不差寸心一口吃的,寸心要是回去跟着柴明月,没准还要被柴明月怎么奴役呢!” 三人看着寸心纯真干净的眼眸,不约而同的叹息。 季婈摸摸寸心的头,轻言细语的交代。 “寸心,你以后见到柴明月,可要躲得远远的啊,别在被她坑啦。” 寸心即使脑子不清醒,依旧觉得眼前的季婈,格外亲切。 她依恋的抓住季婈的手,放在面颊一侧蹭了蹭,圆圆的脸上,甜甜笑着。 寸心觉得,之前的救命之恩几经生死,终于护住柴明月性命后,已经将恩情还给柴明月啦。 这都是她拿命拼来的。 所以,现在已经不欠柴明月的了,她当然要听她喜欢人的话! 寸心两眼澄净的望着季婈,仿佛认为自己的决定,非常的正确,自顾自的重重点头。 看到如此可爱的寸心,季婈莞尔一笑。 芊芊和艳子则十分惊讶寸心的乖巧。 芊芊噗呲一声笑言:“还以为脑子傻掉的人很难搞呢!” 寸心闻言,顿时像个小辣椒一样,火冒三丈的爆起,冲着芊芊骄叱:”你才傻掉了呢!不服来战!“ 寸心虽然脑子不灵光了,但是心里自有一套完整的行事准则。 不然也不会为了偿还所谓的救命之恩,执拗地护着柴明月的性命。 芊芊看到寸心真的朝她攻来,顿时吓了一大跳。 虽然她觉得自己的武功不错,但是和寸心比起来,还是不得不承认……差了一大截。 “喂喂喂,有话好好说,咱们文斗不武斗行不行?” 芊芊险险躲过芊芊的攻势,吱哇乱叫的躲避。 艳子和季婈看着在小院中,你追我跑的芊芊和寸心,无奈的摇头。 此时,在医馆内熬药的轩辕岚,终于将药熬好。 只是这气味…… 轩辕岚青白着脸,忍着干呕,将熬制好的药汁培干。 可是,她到底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当她将黑黢黢软黏黏的药膏,放在手中揉搓时。 臭气直熏得她泪腺崩裂。 模样要多凄惨便有多凄惨,轩辕景原本想帮忙的。 可是他实在受不了这种致命的臭气,只能歉意的看了轩辕岚一眼,便愧疚的躲出了医馆。 边呕便搓药丸的轩辕岚,从一开始还有精力不断咒骂季婈。 可是经过药丸的臭气长时间折磨和洗礼,此刻,她已打心底里对季婈生出畏惧之感。 …… 知府衙门。 一大早,赖知府便早早起床,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甚至激动得在衙门口走来走去,完全停不下来。 赖知府美滋滋的想。 今天是与续命医馆木公子,约好交药的日子! 要不是昨日与木公子说好的,今天会将药送到知府衙门内,他早就迫不及待赶往续命医馆吃药了。 就在此时,轩辕岚两眼发直,捧着木盒子,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来到知府衙门前。 她看到一身官袍,五短身材,显得有些臃肿的赖知府。 想到一会那些臭不可闻的药,会被眼前的赖知府当成宝贝吃下,莫名的,轩辕岚开心起来。 这便是典型的,我感觉我好倒霉,但是看到有个人比我更倒霉,突然觉得心理平衡许多。 赖知府看到轩辕岚定定看着他,脸上露出诡异的笑,他顿时一脸纳闷,问。 “姑娘为何这么看着本官?” 虽然他喜欢美人,可是眼前这人…… 浑身散发着奇怪恶臭,一身脏污,顶着鸡窝头的姑娘,根本不是他的菜啊! 要不是今天因为要吃药,心情倍好,这样的人胆敢接近他,肯定让衙差一棍子打飞去。 “我来给你送药。”轩辕岚心底只怵季婈,对于别人,就算赖知府贵为治化府的天。 她照样不放在眼底! 赖知府听着轩辕岚口中的你啊我的,这样无理放肆的话,恼怒的皱起了眉。 只是在看到轩辕岚手中装药的木盒,到底将怒意压了下去。 只是…… 他捏着鼻子,嫌弃的看着轩辕岚,不悦的问。 “你身上这么臭,拿着本大人的药过来,不会连装药的木盒,都被你熏臭了吧?” 轩辕岚愣了一下。 而后想起她搓完药后,实在受不了能熏晕她的臭气,足足在浴房内冲洗了半个时辰,这才出门过来送药。 只是尽管她冲洗了半个时辰,用了很多香胰子,身上的臭气还是冲洗不干净。 轩辕岚想到,等到赖知府吃下这些药,估计身上散发的臭,比她更加浓郁。 轩辕岚顿时不厚道的,呲呲笑出声来。 赖知府看到轩辕岚突然呲呲发笑,心底有些发毛,暗道。 “莫不是是个脑子不正常的姑娘?” 他一把将轩辕岚手中捧着的,装药木盒子抢了过来,不顾臭气紧紧抱在怀中,然后摆手对轩辕岚驱赶。 “行了,药送到了,你赶紧回医馆去吧。” 轩辕岚闻言,脸上露出遗憾之色。 她还想看赖知府吃药呢,这些药丸子可是耗费她,当了一晚上的贼,外加一早上熬制的时间才炼成的呢。 以防赖知府因为药太臭,不愿意吃,轩辕岚想了想,离开前特意与赖知府说。 “这药味道有些臭,但是效果很好,特别难炼制,你可别浪费了。” 赖知府愣了愣。 药有些臭? 他想到,确实有些药的味道,不太好闻。 赖知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急于打发走,疑似脑子不太正常的轩辕岚,好回去服用他等待期盼已久的药。 轩辕岚一离开,赖知府便迫不及待,宝贝似的抱着装药的木盒子,小跑进衙内。 一进衙门内,赖知府便郑重的将药盒子,小心翼翼放在案桌上。 四周的衙役和护卫们,看到赖知府如此郑重的态度,心底忍不住暗暗揣测。 难道赖知府又从哪,坑了别人的宝贝不成? 反正这种事,赖知府可没少做。 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令他们好奇的是…… 这一次赖知府又坑回了什么宝贝? 只见赖知府虔诚的,双手放在药盒子的盖子上,然后慢慢的将盖子掀开。 骤然,一股能将人隔夜饭都呕出来的臭气,从盒子里逸出,将好奇探头偷看的衙役和护卫们,熏得七荤八素,晕头转向。 臭! 实在是臭! 简直太臭了! 臭到他们怀疑人生…… 衙役和护卫们,刚想逃离衙堂。 却不想,他们的眼角余光,看到赖知府竟被臭气熏得,口吐白沫,呕得直翻死鱼眼。 赖以赖知府生存的衙役们,尽管很想离开,可想到赖知府可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真跑了,回头赖知府找他们算账怎么办? 不敢跑路的几个衙役们,暗叹倒霉,憋着呼吸折了回来。 他们走到赖知府身旁,有人因为憋不住气,用力吸了一口。 就这一口,差点没让他原地去世一遍。 “大人,您醒醒,我们这就带您出去。”其中一衙役谄媚的对赖知府喊道。 刚刚被臭得闭过气去的赖知府,听到有人喊他,幽幽清醒。 一醒过来,赖知府马上想到,刚才轩辕岚送药过来时,说的一句话。 这药有点臭。 此刻,赖知府只想将轩辕岚的祖宗三十六代,都狠狠的问候一遍。 这是有点臭吗? 他都口吐白沫了,还有点臭! 这是臭不可闻! 连招得苍蝇的臭肉,都不及这臭气半分! 赖知府忍着干呕,惨白的脸上,露出阴沉之色。 他想让人将面前这幅,差点将他的魂熏飞的药丸拿走丢出去。 可以想到,之前送药的人说过…… “这药味道有些臭,但是效果很好,特别难炼制,你可别浪费了。” 赖知府捏着鼻子,现在连骂娘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到底还是没舍得将药丢弃。 咬咬牙,赖知府一骨碌爬起来,鼓足勇气一把抓起,那些臭得他两眼发懵的臭药丸,猛的塞进嘴里。 赖知府甚至不敢咀嚼,囫囵吞枣的将药丸吞下。 哽得他直翻白眼。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随着药丸子下肚后,一股臭气从便肚子里升腾而起,顺着他的口腔喷出。 主要他一张嘴,臭气便涌了出来。 气味浓郁得,好像他随身带着一个茅厕。 在场的衙役们:…… 他们集体看懵逼了。 一个个直了眼,难以置信的瞪着赖知府。 脑子处于宕机状态! 满脑子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天啊—— 他们刚才看到了什么? 这么臭的东西,赖知府竟当点心一样,还怕别人抢不似的,一脸焦急的抓起便塞进嘴里,咕嘟咕嘟吞下了肚? “大大人……您为为何臭丸要吃这些?呕——”有个衙役哆哆嗦嗦的询问,说都不会话了。 “嗝——” 赖知府被熏得两眼发晕,胀气的胃,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嗝。 骤然一股前所未有的,臭茅厕味,冲赖知府的嘴里,冲了出来。 在场想拍赖知府马屁的衙役们,齐齐被熏得石化。 …… 骊山书院。 麦离勾搭着朱胖胖的肩,前往谢显华所在的校舍。 一路上沿途的学子们,看到他们后,脸上神色变得复杂。 以前麦离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差生,朱胖胖因为体重超标,身子一动便流汗,会发出一股难闻的异味。 若是骊山书院的学子们,用等级划分。 这俩人就是末尾垫底的存在…… 可是这俩人,最近不知道为何,开了挂似的? 麦离的成绩嗖嗖往上涨,朱胖胖的体重嗖嗖往下掉…… 第四百零二章 私塾设想 麦离和朱胖胖都察觉到,沿路遇到的学子们,他们带有探究的目光。 麦离和朱胖胖自然知道,这些人心底是怎么想的。 不就是觉得他们最近的变化很大嘛! 想到他们的改变,麦离和朱胖胖忍不住心底-火热。 以前麦离怎么也想不到,他的成绩还会和及格,划上等号? 朱胖胖同样想不到,他有一天能瘦下来…… 两人的情况,都离不了谢显华的帮助。 试想,当初要不是有谢显华在,朱胖胖肯定不能直接拿到,续命医馆的就诊名额。 试想,要不是有谢显华对他们功课的辅导,他们的成绩也不会提升那么多! 想到谢显华,两人忍不住加快步伐。 “显华兄。"麦离与朱胖胖推门而入,看到谢显华仍旧在伏案苦读,两人皆叹息着摇头。 谢显华也太拼了! 这世上总有一种人,明明脑瓜子比你聪明,但是却比你更努力。 谢显华便是这种人。 “显华兄,你叫我们来,不会是陪你读书的吧?”麦离大大咧咧坐在谢显华的床榻上。 骤然,他看到床头摆放着一把,刚雕琢成形,水头极好的玉簪子。 他脸上露出极其夸张的惊讶神情,朝谢显华挤眉弄眼的询问。 “哎哟哟,这是准备送给谁的啊?” 说罢,麦离刚想拿起来欣赏欣赏。 却不想谢显华的动作比他更快,直接抢先一步,将还没雕琢完的玉簪子拾起,揣进怀里。 麦离看到谢显华宝贝似的对待簪子,忍不住生出八卦之心。 他对一旁的朱胖胖挤眉弄眼,小声的问。 “你知道显华兄要把簪子给谁吗?”他十分好奇,像谢显华这样…… 一看到姑娘马上一脸,莫挨老子的禁欲神情。 这样的人,可能有喜欢姑娘的一天吗? 朱胖胖小心的觑了谢显华一眼,确定谢显华听不到他的声音后,同样以极小的声音悄咪咪爆料。 “我怎么知道?不过这簪子从显华兄刚进书院,每晚都会就着月光雕到很晚就是了。” 麦离难以置信的偷偷看了眼,端端正正地坐着,下颚紧绷,神情严肃认真看书的谢显华,呲呲偷笑。 ”哎哟,看不出来,这榆木疙瘩竟是个痴情种!” 朱胖胖非常赞同的连连点头。 “咳。” 麦离和朱胖胖闻声,心头颤了颤。 他们抬眸看去,果然看到谢显华不知何时竟放下了手中的书,黢黑如深潭的眼,正淡淡看着他们。 也不知道谢显华听到了多少? 麦离和朱胖胖当即对谢显华露出讨好的笑。 “君子不避人之美,不言人之恶。”谢显华慢悠悠的开口。 意思是君子不该在人背后议论别人。 两人赶紧点头,虽然他们在骊山书院混的时间,比谢显华多得多。 可自从跟谢显华相处后,他们发现,他们俩总被谢显华吃得死死的。 “我叫你们来,是我有一个想法,想跟你们商量一下。” 麦离闻言大大咧咧的开口:“显华兄想让我们做什么,尽管吩咐便是,我们绝对不含糊。” 朱胖胖赞同的点头。 他们与谢显华相处了一段时间,对谢显华的为人,自然有一定的了解,谢显华一定不会做出坑朋友的事。 谢显华看麦离和朱胖胖想也不想,直接答应,忍不住失笑。 知道俩人真心拿他当朋友,也就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 “我想办个补习班,你们看能不能招收一些学员。” “补习班是什么?” 麦离和朱胖胖脸上露出茫然之色,异口同声的问。 补习班是什么吗? 谢显华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 补习这个概念,还是季婈说与他听的。 当初他带着大壮和虎头,在汾通县的明伦私塾上学时,虎头因为比较贪玩,成绩一直不太好。 后来季婈与大壮建议,让大壮教导虎头。 季婈说有一种方法,叫做金字塔学习方法。 不同的学习方法,达成的效果都不相同。 若将效果比作百。 用耳朵听讲授,知识保留五。 用眼去阅读,知识保留十。 视听结合,知识保留二十。 用演示的办法,知识保留三十。 分组讨论,知识保留五十。 学习操作实践,知识保留七十五。 教授给别人,是最有效地学习方法,知识保留高达九十! 教授给别人,也叫给别人补习。 谢显华迫切的想要成长起来。 他总觉得这样按部就班学习下去,时间太漫长了。 漫长到他有一种危机感。 若是将来真的出事,他却无能弱小,这是不能原谅的事。 况且,骊山书院也没说要减免他的学费,他身上的银子,全都是靠考试积攒的。 但是离下次大考,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 再说万一没能拔得头筹呢? 总不能坐吃山空吧,另外,他还想淘一些水润度高的玉,雕些配饰送给季婈. 节源节流,光节流可不行,还得开源啊! 开班可以不用离开骊山书院,并且还能扩展人脉,积攒银钱,这是他目前想到,最好的一个办法了! 谢显华扬起嘴角,看着麦离和朱胖胖道:“就是告知一些同窗,我开设一个辅导他们功课,帮他们提高成绩的班级。” 麦离和朱胖胖的嘴慢慢长大,脸上露出愕然的神情。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谢显华的脑洞会这么大。 哪个学子会想到,在书院中开设那什么补习班的? 况且骊山书院,不缺成绩极好的人。 他们担心谢显华开补习班的消息,一宣传出去,会有人来踢馆呀! “显华兄,你是认真的吗?”麦离神色郑重的问。 谢显华肯定的颔首。 麦离想了想。 虽然谢显华此举有些大胆,但是说真的,谢显华辅导人学问,倒是真有一套。 没看到他这种掉榜底人,也能挤进中下游了吗? 或许真的可以一试呢? “好,既然显华兄决定了,那这个事,我麦离定当自己事来干!” 朱胖胖也赶紧表态。 “这学院离有几个跟我家有生意关系的,我喊他们来报名,绝对没问题。” 谢显华点点头:“那前期我们只招收二十人吧。” 麦离、朱胖胖:…… 这语气,仿佛是担心猪胖胖和麦离,喊来太多学子一样。 麦离和朱胖胖互相对视一眼,俩人脸上隐隐露出愁容。 显华兄还是太乐观了,别说二十人,就是十人都不好忽悠来吧? 这十人还是他们通过家里的关系,准备强迫他们过来的呢! 不过他们不想说出来,打击谢显华的信心。 朱胖胖甚至想…… 反正他家有的是银子,实在不行,他就偷偷出银子,雇佣一些人过来听课算了。 好在,谢显华并不知他们心中所想,见俩人想马上出去‘宣传‘干脆让他们离开办事去。 麦离和朱胖胖出了门后,各自朝定下的目标人物走去。 …… “你说什么?谢显华那厮要在骊山书院里,开始私塾班?” 麦离对面的两个学子,瞪大眼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 麦离摆摆手,直截了当的问:“你们就说去不去吧?” 他对面的两个学子顿时支支吾吾起来。 麦离看对面俩人的德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现在我只是叫你们帮忙,去听几节课而已都不愿意,忘了以前你们被人打成狗,跪地求饶时,谁帮你们出头的了?” 提及不光彩的往事,俩人的脸色不是很好。 麦离也意识到,这两个朋友,不喜欢他提起过去的事。 他软了语气,歉意的劝道。 “你们也知道我这人说话不过脑子,不过显华兄真的很会教人,你们看我的成绩最近是不是提高不少了?” 俩人对视一眼,以前他们和麦离孙山三人组。 末尾榜单轮流坐。 现在看麦离的成绩,确实已经将他们远远甩开。 不过他们觉得,这应该是麦离作弊的关系,根本不是所谓的谢显华教导的缘故。 呸!谢显华多大能耐? 书院里的先生这么有才,都教不会麦离,就那半路靠关系走后门,才能来骊山书院就读的人,能有多厉害? 麦离看他嘴巴都说干了,两个好友依旧磨磨唧唧的,心里再迟钝,也知道了他们心底的想法。 他心底有些难堪,感觉只有他将他们当成了朋友而已。 “算了算了,你们不愿就算了,我告诉你们,以后要是你们反悔想进显华兄的补习班,都不会有机会了!” 麦离气呼呼的开口,却见两人脸上皆露出不屑,就差指天发誓了。 “不去就不去,反正也是骗人的玩意,你以后再给我们推荐这种不靠谱的事,我们朋友都没得做了啊。” 其中一人傲慢的开口。另一人当即复合:“对,再推荐这种不靠谱的事,朋友没得做啊。” 麦离怒了,只当自己以前眼瞎,直接硬气的回答。 “做不成朋友就做不成朋友,绝交!” 说罢,丢下呆若木鸡的俩人,甩袖离去。 朱胖胖找到几个家里与他家,有买卖关系的学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我兄弟要再书院里开个班,教人怎么做学问的,你们去不去?” 几人面面相觑一会,本来想笑的,可想到当着朱胖胖的面嘲讽,万一朱胖胖不让他爹跟他们家做买卖了,那岂不是惨? 心有思虑的几人,生生憋住笑,只是让他们上完书院的课,再去听那个谢显华的课,他们实在不想那么累。 可是要拒绝的话…… 几人犹豫的看了朱胖胖一眼。 朱胖胖脑子可比麦离机灵多了。 第四百零三章 授课 朱胖胖之前因为肥胖,身体异味之类的问题,让他非常自卑。 现在虽然还胖着,但这种胖,已是能让人接受的胖。 身体的异味,用了续命医馆的药浴后,已经完全消失。 现在的他,不需再自卑! 朱胖胖看对面几人的反应,便知这些人想推脱。 他心底冷哼一声,面上不显,只说道。 “我帮你们将名报了,你们只需去试读几天即可。” 他想得很清楚,谢显华办这个补习班,没准过不了几天自己就不想办下去了呢? 先对付对付再说。 …… 第二天,谢显华上完课后,直接回到院舍,准备今天补习班的第一天授课准备。 好在骊山书院的每间院舍,比较宽敞,与别的院舍有些许间隔,并且他和朱胖胖所住的院舍位置为最末端。 周围栽种着一丛丛绿竹,环境显得格外清幽。 用来开设补习班,实在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谢显华把他和朱胖胖的床位,挪了挪,将几张席子铺在扫干净的地面上。 再摆上从书院废弃教具室内,淘来的几张修理过的小几。 一个简易的小私塾,便布置好了。 朱胖胖和麦离各自领着,忽悠,呸,招收过来的学员进屋。 这是俩人硬着头皮,勉勉强强给谢显华凑了十人。 其中只有一个叫做谭西的人,属于人傻钱多又爱凑热闹的类型,听到朱胖胖忽悠人时,主动凑上来的。 剩下的九人,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俩人的胁迫。 几人进来,谢显华看到这些人脸上的不屑之色,心底顿时明了,这些人是怎么一回事。 他心底有些失望。 但是朱胖胖和麦离为了他,耗费的苦心,谢显华还是不想辜负。 要是当众揭穿,甩手走人,难免会伤了朋友的心。 谢显华的视线落在谭西身上,自我安慰:这不是还有一个自愿的嘛! 尽管这人看上去,好像是花钱来看热闹的。 朱胖胖和麦离看到谢显华垂眸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俩人顿时心底发慌,心虚的想:显华兄不会知道了吧? “咳。”朱胖胖干咳一声,惴惴不安的看着谢显华问。 “显华兄,咱们什么时候可以授课啊?” 谢显华揉揉眉心,再抬眸时,已是一副清风朗月的模样。 “今天开班授课,第一天免费听一节课。” 一句话,顿时让在场多人,脸上露出嘲笑的意思。 他们觉得谢显华大概知道自己水平有限的,所以才不敢收费,还算识相嘛! 朱胖胖和麦离俩人心里一咯噔,知道瞒不住谢显华了。 谁叫谢显华的脑子,跟他们的脑子不一样呢? 俩人讪笑,坐在席子边,打算等谢显华讲完课后,跟谢显华道歉的话该怎么说? 他们不该招生时,遇到困难就想出,找人来应付显华兄,这种馊主意的。 现在显华兄知道了,该多伤心啊? 朱胖胖和麦离垂着头,在心底长吁短叹,暗自懊恼。 等俩人再抬头时,已过去了两刻钟,入眼的一幕,令俩人错愕的瞪大了眼。 他们看到了什么? 之前还对谢显华授课之事,表现出嗤之以鼻的同窗们,现在竟在聚精会神听着谢显华的课? 就算是成绩不好的,平日里上先生的课,总会犯困的人,现在却津津有味的摇头光脑听着? 这画面,诡异得像鬼附身一样。 朱胖胖和麦离面面相觑。 他们顿时好奇了。 到底显华兄跟大家讲了什么?以至于大家听得如此入神? 朱胖胖和麦离忍不住沉下心去听。 这一听,俩人情不自禁沉浸在,谢显华的讲解中。 谢显华的声音低沉舒缓,带着一种空灵悠远的感觉,所有想捣乱的人,不知不觉的静下心来听讲。 最近俩人都被谢显华按着,学了一段时间。 成绩也嗖嗖的提高。 他们以为显华兄已经很会教人了,但是今天他们才发现…… 那前段时间显华兄只是,拿他们小试牛刀而已! 今日才发现谢显华真的牛! 此时谢显华讲的是今日先生在课堂上,所讲的一节《古文观止》课。 学习《古文观止》便是正式开始学习作文,为科举考试作准备。 书院先生教的习作,让人死记硬背,乏味无趣。 但谢显华讲的内容不空泛,不照本宣科的同时,语言轻松诙谐有趣,例子举一反三信手拈来。 朱胖胖和麦离也听得如痴如醉。 直到谢显华说了声下课,众人这才清醒过来。 然后突然发现…… 那些难懂的知识点,现在竟莫名其妙轻轻松松掌控了? 再看计时的沙漏。 每个人脸上皆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天啊! 以往一节课的时间,那么难熬,为何今日时间过得那么快? 好像还没听够呢,课程就结束啦? 真香,还想听怎么办? 几个被朱胖胖和麦离,用各种手段胁迫来的学子们,想让谢显华再多讲一些。 可是一想到,原本看不起谢显华的,现在再改口让谢显华多讲…… 好像自己在打自己的脸啊? 众人纷纷看向朱胖胖和麦离,希望俩人替他们开口。 朱胖胖和麦离看到了大家的眨眼暗示,顿时默契的装作看不见。 哼,之前他们那么恳求这些人,没一个爽快应下的。 现在想多听课了? 谁还不是有脾气的宝贝呐? 他们已经想好,显华兄授课这么好,根本不需要求人来听嘛。 酒香不怕巷子深,早晚那些想提高成绩的,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至于眼前这些,被他们拉过来滥竽充数的人,一会要把他们的听课资格取消才是。 让这些人听谢显华的课,这是膈应自己呢,还是膈应显华兄呢? 不一会儿,朱胖胖和麦离便把以后的工作,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但是他们却不知,此时院舍内已少了一个人。 那人正是不差钱,花钱来找乐子看热闹的谭西。 谭西知道今天已经没课后,顿时飞奔出了谢显华和朱胖胖的院舍。 他要把今天的事,好好说与他这些好友听。 让他那些好友,都来听听谢显华的课。 谭西一路快跑,回到自己的院舍。 刚进门,便看到他的室友,正捧着一本厚厚的讲义在苦背。 谭西赶紧走过去,抽走室友手中的讲义,嚷嚷道。 “别看了别看了,我带你去上个补习班,那人授课简直让你醐醍灌顶,根本不用死记硬背,就能记下来。” 谭西的室友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谭西一眼。 眼里从满不信任,以及谭西是不是没睡醒? 谭西有些无语,当他看到书桌上,有一本今天谢显华讲的《古文观止》。 他赶紧将《古文观止》翻到谢显华所讲的那几页,然后把书塞进室友的手中,哼哼道。 “你拿着书,看我背给你听!” 谭西的室友此时看向谭西的眼神,只剩下你是不是白痴的眼神了。 谭西室友觉得……以谭西的学渣本事,怎么可能背的出今天先生所教的内容? 第四百零四章 谢显华的目的 “蒲城之役,君命一宿,女即至。其后余从狄君以田渭滨,女为惠公来求杀余……” 谭西双手背负在后,摇头晃脑,将古文观止的内容背诵得滚瓜烂熟。 谭西的室友嘴巴渐渐合不拢,用怀疑人生的眼神,看着谭西。 这还是他认识的谭西吗? 不会是假冒的吧? 他不信邪的问:“秦伯曰:“晋国和乎?”对曰?” 谭西很轻松的往下接:“不和。小人耻失其君而悼丧其亲,不惮征缮以立圉也……” 谭西的室友:…… 他两眼发直的再问:“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失其所与,不知;以乱易整,不武。何意?” 谭西胸有成竹,微微一笑。 “依靠别人的力量而又反过来损害他,这是不仁义的;失掉自己的同盟者,这是不明智的;用混乱相攻取代联合一致,是不符合武德的。” 突然,谭西的室友上前一把掐住谭西的脸,将谭西的脸皮扯得老长,直到谭西疼得捂脸吱哇大叫,才呆呆的松开手。 “原来你是真的,不是易容的啊!”谭西的室友呐呐的说。 谭西揉了揉面皮,朝室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都说了,我之所以这么厉害,就是去听了谢显华的课。” “谢显华吗?”谭西的室友双手一拍,决定道:“那么神奇的话,他那个补习班你也帮我报个名吧?” 刚说完,他立马补充一句:“不行,这么好的好事,咱们得喊上咱们那些兄弟们!” 说罢,竟拉着谭西出门,打算让谭西在兄弟们面前表演一次。 …… 第二天。 谢显华再次开门营业。 他昨天上完课后,已让胖子和麦离将那些忽悠来的人,都退了回去。 谢显华以为今天来听课的人,可能会寥寥无几。 可是,当他打开院舍时,骤然看到院舍外,不知何时站着乌泱泱一大群人! 他看向一旁的朱胖胖和麦离。 不过俩人脸上,只有如出一辙的茫然之色。 谢显华:…… “请问诸位是?”他朝院舍前的众人作揖询问。 “你就是谢显华?”有人大声询问。 谢显华颔首:“要是骊山书院中,没有另一人的姓名叫做谢显华的话,那么就是在下了。” 众人闻言,眼睛顿时一亮。 “我们都是听到消息,前来听课的。”那人一说完,便朝谢显华所在的院舍内跑去。 他可是看到了,谢显华住的院舍就那么点大,要是不赶紧进去抢个好位置,没准一会都挤不进去。 没看到院舍外站着多少人吗? 一看到有人已经冲进谢显华的院舍,性子急的人也忍不住了,纷纷行动起来。 落在后面的谭西和他的室友,看到谢显华的院舍,一下子挤满了人,脑袋顿时懵了一下。 谭西忍不住吐槽室友。 “你看看你,带着我出去可劲宣传,这下好了,浪得咱们自己位置都没啦!“ 谭西的室友闻言,顿时懊恼不已。 就在此时,有人扬声问:“谢兄,能不能将课室搬到外面来,不然很多人听不到课啊!” 朱胖胖听到这声音,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怎么这声音有些耳熟? 他眯着眼看去,终于在攒动的人头中,看到了几个熟人。 只是一看到这几个人,朱胖胖差点没忍住笑。 这几个人不是昨天一开始,让他们来上课时,推山阻四不愿意过来。 最后在他的威逼利诱下,才勉强来上课的吗? 昨天那堂课后,他和麦离便直接跟这些人说,今天不用再过来了。 没想到这些人,今天反倒自觉跑来啦? 谢显华没想到,来听课的人会这么多,想到他所住的院舍确实面积狭小,搬到外面来讲课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那就劳烦大家等一下,桌椅席子不够,还需想办法凑凑。” 谢显华温和的开口。 他一松口,院舍外的人炸了窝的蚂蚁。 “不用谢兄找桌椅,我们自己来。” “对,这种小事,我们自给自足就行,不用劳烦谢兄动手。” “哈哈哈,只要谢兄想着怎么把课讲好就行。” …… 一时间,全都是在争相恭维谢显华的人。 这与这段时间以来,大家对谢显华的冷淡,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 谢显华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底。 他知道众人之所以恭维他,不过是有利可图罢了。 若是有一天,他讲不了大家想要的课程,这些人会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讲课也有利用这些人的心思。 谢显华很明白自己的处境。 他现在在骊山书院,不过是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关系的农家学子而已。 想要打破这种僵局,更上一步,为什么不利用身边这些人? 谢显华敢说。 整个骊山书院,随便揪出一个学子,身份都比他高。 他开补习班,除了能巩固自己所学的知识外,还有一个目的。 整合人脉资源! …… 骊山书院院舍东南方向,钟林正拿着一根草茎斗蛐蛐。 自从上回坑谢显华不成,又被叔父罚了禁闭后,他今天才解禁,肯定要将宝贝蛐蛐玩个九八十回,过过瘾才行! 可是玩着玩着,钟林突然觉得…… 好像今天院舍区,特别安静? 一般这个点,放了学整个院舍区,会显得闹哄哄。 钟林皱皱眉头,决定找个人问问。 他提着蛐蛐笼子,来到房门处,看到有一个面熟的学子拿着纸笔,从他的院舍门前匆匆经过。 钟林赶紧喊住此人:“你这么焦急要往哪里去?” 赶路的人本不想搭理钟林,他正急着往谢显华所在的院舍赶呢,听说谢显华又开始开讲啦! 但是他眼尾的余光看到钟林,想到钟林与钟夫子的关系…… 他心中暗忖:要是今天看见了装作看不见,不让钟林满意的话,将来肯定不好过。 赶路人勉强扬起嘴角,向钟林打招呼,老实回答道。 “我这是赶着去听课呢,谢显华讲课讲得可好了,通俗易懂,给,思路清晰,光听着他的课,就能将要背的知识点全都背下来。” 钟林脑子有点懵。 谁讲课? 谢显华? 而且大家都去听了? 第四百零五章 告黑状 钟林坐不住了,赶紧跟上要去听课的学子。 等他满心疑惑的走到谢显华所在的院舍时,入眼是站在谢显华院舍外,人头攒动的听课学子们。 这些人听课认真,脸上时不时露出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神色。 再看正在学子们围在正中间的谢显华,面对上百号的学子,竟坦然自若的侃侃而谈。 钟林惊呆了…… 倏然一股妒忌,袭上心头,灼得他抓心挠肺的难受。 谢显华一个乡下走了狗屎运,半路进入骊山书院的人,有什么资格给大家讲课?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呸! 钟林气呼呼的转身便走,正在专心听讲和认真上课的学子们和谢显华,根本不知道钟林曾经来过。 钟林离开院舍区后,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他叔父所居的小院内外。 他刚想进去告谢显华的黑状,可是一想到这段时间,他叔父像中了邪一样。 每次他和谢显华起冲突,到最后叔父都会站在谢显华那边维护谢显华。 要不是他和叔父长的像,还以为谢显华才是叔父的亲侄子呢! 钟林突然觉得,好像跟叔父告谢显华的状,有点不靠谱? 犹豫片刻,钟林果断离开。 他思前想后,决定找上另外一个先生。 这个先生同样是他们班的教书先生,年级比较大,在骊山书院教书的时间很长,颇受人尊敬。 最最重要的是,这位老教书先生姓古,为人十分刻板,肯定见不得谢显华这种离经叛道的行为! 正当钟林心里念叨着古老先生时,好巧不巧,只见古老先生正背着手闲适的朝这边走来。 钟林顿时心中一喜,大步朝古老先生跑去。 “古先生。”钟林拦住古老先生,脸上马上做出忧心忡忡,又欲言又止的模样。 古老先生眯着眼打量了钟林一会。 片刻后,终于用他那高度老花眼看清了,眼前之人正是他的同院的教书先生,钟先生的亲侄子钟林。 “哦,钟林啊。”古老先生面色有些不虞。 他最近对这个钟林特别不喜! 不断搞事说的就是这个钟林嘛! 古老先生觉得他身为教书先生,遇到了坏学生,理应担起先生之职,好好教导钟林一番才好。 这才不枉他为他人师一场! “咳咳。”古老先生板起脸,看着钟林教训道:“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钟林一脸茫然。 古老先生看到钟林一脸茫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哼!看来是不觉得自己错,才一脸茫然的呢,真是不知悔改! “你举着这块石头,去墙角单脚站好,没有一个时辰不许放下石头离开!” 古老先生指着脚下一块人头大的石块,决定要给钟林一点颜色瞧瞧。 钟林:…… 他是想来告谢显华的状的呀,为何被体罚的是他? 难道这是一个可怕的诅咒? 但凡是坑谢显华,最后倒霉的都是自己? 钟林急了,慌忙开口:“不是,先生,我是想跟你说谢……” “哟呵!还敢顶嘴!”古老先生大喝一声,打断钟林的话。 他一大把白胡子被气得吹了起来,指着钟林的手指,不断的抖。 正在此时,古老先生眼角的余光,恰巧看到不远处的钟教员,顿时精神一震。 “哼,老夫收拾不了你,老夫让人收拾你!” 钟林一脸莫名,突然感觉事情发展,好像有点不太对? 古老先生朝不远处的钟教员招手,扬声喊人。 “钟教员,你过来看看你侄子,老夫真是教不了了,还敢顶嘴,气煞老夫!” 钟林:???突然感觉到,这世界对他深深的恶意…… 他本是来告别人状的人,怎么现在变成自己被人告状了啊? 钟教员一听到古老先生的话,第一反应便是——这糟心的侄子,又闯祸了! 他三步并做两步,来到钟林面前,不由分说,抬手便照着钟林的后脑勺一顿拍。 “让你没事爱闯祸!让你皮痒!让你屡教不改!” 钟林当场被拍懵逼了。 满脑子只有三联问,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钟教员打满意后,一手抓住钟林的后衣领提了起来,满脸不好意思的朝古老先生道歉。 “抱歉啊古先生,这孩子太蠢啦,在下先领回去揍几顿,调教好的再放出来哈。” 钟林闻言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叔叔父,我……”他急赤白脸的大喊。 “啪!闭嘴!”钟教员脸色不好:“你这孩子怎么回事?错了就是错了,不认错还想找什么借口?” 钟林:……我错什么了我? 天老爷,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他看着钟教员越来越黑的脸色,依照过往的经验,知道要是再敢开口多说一个字,肯定要招来一顿打。 钟林欲哭无泪的自闭了…… 可是一想到谢显华正在风光无限的,受人追捧。 他哪里甘心? 就在钟林快要被钟教员拖进,所居的小院时,钟林终于恶向胆边生,高声大喊。 “我举报谢显华在书院舍外私开私塾授课——” 这句话,钟林喊得破釜沉舟的撕心裂肺。 情绪中饱含不忿和委屈。 钟教员再次扬起对准钟林后脑勺的手,因为钟林的话顿住。 “你说什么?”他皱着粗眉,问吓得抱头的钟林。 钟林久见巴掌没拍下来,胆子突然肥了起来。 他嘚啵嘚,有的没的,添油加醋将谢显华在书院内,开补习班的事说了一通。 古老先生和钟教员俩人听完钟林的话后,俩人的眉心皱得能夹死蚊子。 钟林看到他叔父和古老先生,没有注意到他,赶紧一溜烟走为上策。 钟教员虽然发现了钟林的举动,但是并不阻拦。 现下,在他心里,问题最严重的是谢显华! “钟教员,你说谢显华真的开班授课啦?” 古老先生显然被这消息,震得不轻,到现在还有觉得匪夷所思到,令他难以接受。 想了想,古老先生还是忍不住吐槽。 “看着谢显华那孩子,平日里挺老实的啊,怎么蔫不吱声的,能干出这么件大事?” 钟教员挠挠头,感觉头有点秃,半响才挤出一句话:“这不合规矩。” 古老先生赞同的点头。 “确实太乱来了,你去把谢显华叫过来教训教训,这班是随便能开的吗?他自己都是个学子呢,教书又不是过家家!” 古老先生越说越气,想到谢显华就是他们班的学生。 马上觉得回头别班的先生知道这事后,以那些人的德行,肯定回嘲笑死他们的吧? 完蛋,他们的老脸都要丢没了! 古老先生忍不住催促钟教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抓人啊!” 第四百零六章 关禁闭 钟教员和古老先生来到学生所在的院舍区时,正好看到几个学生匆匆而过。 钟教员和古老先生心底纳闷,这几个学生为何如此行色匆匆? 他们追上一个学生问:“这位学生,你干什么去呀?” 落在后面,担心赶过去谢显华已经讲完课的学子,正着急得不得了。 赶路的学子根本没反应过来,追在后面询问的是钟教员。 他不耐烦的回答:“哎呀,滚滚滚,没看到我赶不及听谢显华的课了嘛!” 回答完,他突然意识到,好像刚才询问的人……声音有点老? 赶路的学子僵硬的转身,对上的是钟教员和古老先生两张,如出一辙黑沉刻板的脸。 赶路的学子:…… 好像刚才他让两个先生……滚? “钟,钟教员,古古老先生?"赶路的学子吓到舌头差点打结。 “带我们去找谢显华!”古老先生冷哼一声,缓缓命令。 赶路的学子面对两个黑脸先生,哪里敢违抗命令? 他唯唯诺诺的点头,忐忑不安的在前面领路。 当钟教员和古老先生赶到谢显华所在的院舍前,果然看到一群人围在谢显华四周,听谢显华讲课的场景。 古老先生最见不得如此离经叛道的行径,直接大喝:“谢显华!” 正在讲课的谢显华闻声一怔,当他看到古老先生和钟教员,一起出现在这里时,心底暗道一句:坏了! 在听课的学子们面面相觑,隐隐为谢显华担忧。 要是今天来这里的是别的先生,他们还不觉得担心。 可这两位一个赛一个古板的先生…… 谢显华要糟啊! “你跟我们走一趟。”钟教员沉声开口。 他还是给谢显华留足了面子,不想在众多学子面前训斥谢显华。 谢显华微微点头,抱歉的朝来听课的学子,无声的拱拱手,准备跟钟教员和古老先生离去。 就在此时,突然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古老先生,那个麦离和朱胖胖,也是谢显华的同伙!” 麦离和朱胖胖登时心中一凛。 他们朝喊声来处看去。 看到的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落井下石的钟林。 王八蛋! 麦离合朱胖胖气得磨牙。 钟林挑衅的朝他们一笑,转身赶紧溜。 再不溜,被他叔父抓住,肯定又是一顿揍。 钟教员此时顾不上钟林,反正人又跑不了,早揍晚揍都是揍。 现在让他头疼的是,谢显华自私授课之事。 这事要是处理不好,会造成极大的恶劣影响! “你们俩也跟着来吧。”钟教员点了点麦离和朱胖胖。 麦离和朱胖胖相视一眼,脸上皆露出苦笑。 他们觉得这次估计要惨了…… 俩人跟在谢显华身边,一脸忐忑的问:“显华兄,你说书院会不会将我们劝退啊?” 谢显华眉头微拧,半响后抱歉的说道:“对不住,连累你们了,一会我会和先生们说,此事与你们无关。” 麦离和朱胖胖听完顿时不乐意了。 “刚开始人确实是我找来的。”朱胖胖义气的反驳。 麦离也不甘落后:“什么只有你找人吗?我也有份好不好!” 俩人的嗓音没控制住,谢显华想要捂他们的嘴都迟了…… 蓦然,走在前面的钟教员和古老先生同时回头,目光直盯盯看着麦离和朱胖胖。 好么,不打自招了! 古老先生气得白胡子乱颤,抖得不成样。 钟教员和谢显华等人,都担心古老先生会不会直接抖晕去。 钟教员再也顾不上教训谢显华和麦离、朱胖胖三人。 他看看了四周,看到附近正好一间杂物间,于是他将杂物间打开,示意三人。 “进去呆着,先好好想想,你们到底哪里错了。” 麦离和朱胖胖知道,这是要先关禁闭了。 俩人暗暗后悔,要是今天早上他们不嫌弃,书院食堂的朝食难吃就好了。 还不知道要关多久禁闭呢…… 此时,谢显华的院舍门外,前来听课的学子依旧没有离去。 他们聚集在一起,讨论着谢显华被钟教员带走之事。 “哎,谢显华教得蛮好的,反正我是听懂了。” “可不是么,课堂上先生教的我没听懂,来听谢显华讲的,还真听明白了。” “真可惜,以后谢显华是不是不能讲课啦?” 倏然,气氛变得凝重,众人不约而同安静下来。 “你们说我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突然,有人出声,打破平静。 所有人都朝说话那人看过去,脸上露出期盼之色。 他们来到这里听谢显华的话,多数都是平日里成绩不太好,在课堂上听得一知半解的人。 以前他们觉得他们听不懂课,是脑子不好,慢慢地也就认命了。 可是自从听了谢显华的课,突然觉得,好像不是他们脑子不好? 而是他们更合适谢显华这样的授课方式? 这仿佛如行走在沙漠中的旅人,骤然看到一片绿洲一样。 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我觉得我们应该写一份联名请愿书。”有人提议。 众人眼睛一亮,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写请愿书可是有先例在的,几十年前一次科举舞弊案出现,学子们曾联名请愿,让朝廷重考,朝廷便答应了。 他们觉得,大家一起写个联名请愿书,递给书院,没准书院也会同意呢? 众人跃跃欲试。 “我觉得要是写请愿书的话,应该让多一些人签名,这样我们才有把握!”有人提出建议。 众人觉得有理。 可是来听课的人,目测只有百来人,怎么能让更多人签名呢? “要不我拿笔记去给别人看看,要是他也觉得谢显华教得好的,应该能签一个名。” “这主意好!我也做了些笔记,我现在就拿去找人看去。” 相应的人越来越多,觉得自己笔记记得不全的,赶紧借别人的笔记补充完整了,然后拿着笔记匆匆宣传去。 随着这一百多人的尽力宣传,一个时辰后,看过谢显华讲课笔记的学子,越来越多。 谢显华授课的事,从小范围的传开,到传遍整个骊山书。 简直人尽皆知。 甚至连平日里,不太关心八卦的先生们,都知晓了此事。 谢显华一日之间——出名了! 先生们听着这事,觉得还蛮新奇。 他们还想着,等明天遇到钟教员问问,看他怎么罚谢显华吧? 可是还不等先生们问钟教员,事情的后续。 当天晚上,由一百多个听课的学子牵头,聚集了七八百个学子,在教员门前静坐。 这还不算,更过分的是,这些学子们竟高举,释放谢显华让谢显华给他们补课的请愿书! 第四百零七章 书院决定 充做禁闭室的杂物间内,麦离和朱胖胖搂抱在一起,已酣然入梦,并时不时磨牙呓语两句。 谢显华看了眼他们,忍不住为两个好友的心大而失笑。 他仰头看向窗外的圆月,幽冷的月光照应在他脸上,若仔细看他眼底已无白日里的镇定,隐隐流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谢显华心中明了,走这一步棋,不亚于赌! 赌想听课的学子们,给不给力。 原本他不想这么急的,可是按部就班下去,他不知要熬多久才能经营出自己的人脉。 只有破釜沉舟,才能博出一条捷径。 倏然,他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隐隐约约中还能听到有人提及他的名字。 谢显华微怔片刻,眼底很快荡出笑意。 看来他的计划奏效了! 离杂物间不远百米处,那里有一间,书院先生们用以举行会议的屋子。 屋内,骊山书院的先生们汇聚一堂。 就连平日里不常见到的山长,也坐在正位上,满脸严肃。 屋外,几百号学子依旧在静坐。 山长干咳一声,打破平静,沉声开口:“事情怎么闹成这样?” 在场的众多教书先生闻言,脸上露出微妙的神情。 要是山长真的生谢显华气的话,肯定直接问:“那个谢显华怎么回事?” 而不是责问为何有那么多学子在静坐了。 顿时,有人心思活络起来。 “山长,谢显华在书院里,私开那什么补习班,实在是太胡闹了!” 蓦然,有人开口。 众人听到这声音,脸上皆露出无奈之色。 骊山书院也只有古老先生,才会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山长一见古老先生开口,头也一阵阵疼。 要说这骊山书院内,谁的年纪最大,非古老先生莫属。 甚至年少时,还曾听过古老先生的课。 对古老先生的话,山长多少都要给些面子。 山长本来想保谢显华的。 毕竟他儿子让他收谢显华为入室弟子,他没收,而是先晾在一边,打算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原本没将人收进门,就有点理亏的感觉。 现在再把人半途劝退? 叶山长有点心虚……好像有点不好交代啊! 并且,他也想看看,谢显华到底能达到什么高度? 不过对于他儿子夸赞谢显华的话,山长依旧抱着怀疑的态度。 这些年,他见过的天才,实在太多了! 而一些天才,少时惊艳,最后逐渐变得平庸的,也不在少数。 只是让他感兴趣的是…… 那些学子呈上来的,谢显华讲课的内容笔记——实在精彩! 他敢肯定,在座的教书先生里,有一大部分人,估计还没谢显华教的有意思。 只是现在古老先生坚持要惩罚谢显华的话…… 山长眉头微拧,古老先生的面子不能不给啊! 犹豫片刻后,山长缓缓开口。 “这样吧,外面那些学生不是请愿,让谢显华帮他们补课嘛?” 山长顿了顿,继续:“让他们补吧,给个期限到时候再摸底考,要是成绩不理想,他们自己都不会再上什么补习班了。” 众多教员纷纷点头赞成山长的决定。 就连严谨的钟教员也觉得这主意不错。 唯独古老先生依旧耷拉着脸,气呼呼的反对。 “这不合规矩!” “传出去别的书院不得笑话我们?” …… 山长耐心的听完古老先生的话,心知想要说服古老先生不容易。 不过对付古老先生,他自有一套方法。 “咳咳。”山长干咳两声,挺直腰身,朝古老先生赞同的点头。 片刻后,又假装忧心忡忡的开口。 “古先生说得对,要不这样,外面那些学子让古先生安排一下,别让他们闹就行,这样闹下去也不是办法。” 古老先生闻言有些傻眼。 让他去管外面那些静坐的学子? 这怎么行? 古老先生可是观察过了,外面那些学子成绩都不大好,一天天的就差上房揭瓦了。 他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外面那些学生的折腾。 古老先生瞬间蔫菜。 山长见古老先生终于不说话了,当即拍板决定。 “要是大家都没有意见的话,就按我之前说的建议办吧,让外面的学生都散了。” 自从书院先生们开会开始,一直关注事态发展的学子们,全都聚集在不远处,等待结果。 钟林和他的死党们,亦不例外。 钟林看到有这么多学子,静坐请愿,差点没气岔气去。 此时,更是忿忿的想…… 谢显华肯定完蛋了,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还能翻身不成? 量这些蠢货们怎么请愿都不管用的,他只要等着看笑话就好。 剩下的其他看热闹的学子们,只把这事当成一件新鲜事来看。 他们不仅为谢显华的胆大而惊叹连连,也为谢显华不自量力在书院中开班的行为,而感到好笑。 总之,绝大多数人,都看不好谢显华! “吱呀——” 骤然,会议室的门打开。 所有学子登时打起精神,看向大门处。 古老先生第一个走出来,他黑沉着脸,看到屋外静坐的学子,忍不住冷哼一声。 看热闹的学子一看古老先生这态度,顿时觉得他们的猜测对了。 谢显华要完蛋! 钟林笑起来嘴角就差没咧到耳根下。 他乐不可支的招呼身边的死党们:“走,今天我高兴,我请你们下馆子去。” 若是别人说这话,兴许还是大话。 毕竟骊山书院可是封闭式的书院,哪那么好出去的? 不过钟林是谁? 钟林的叔父可是书院的先生! 几人高兴的勾肩搭背,准备去吃顿好吃的,却在这时,他们身后骤然传来山长的声音。 “经书院决定,书院允许个人学子在书院内,开展各种各类有益于健康成长的培训活动,但是此类活动需经过书院考察审核批准……” 嘈杂的人声,全因叶山长的话静了下来。 甚至最后只剩下叶山长自己的声音。 直到叶山长说完,学子们依旧没从诡异得氛围中回神。 他们听到了什么? 书院竟真的同意谢显华之举了? 虽然山长说,上谢显华课的学子一个月后要摸底考,成绩需达到同级的平均水平,任何一人不达标都取缔谢显华的补习班。 但是学子们不关心这些,他们关心的是,书院这骚操作,是不是在释放什么信号? 有人蠢蠢欲动。 既然谢显华之流的人,都可以办什么补习班,他们这些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的,是不是做起来肯定比谢显华好? 这些人已经忘记,刚才是怎么嘲笑谢显华大胆,和不知所谓的话。 此刻,钟林完全惊呆了! 事情怎么发展,怎么又双叒叕和他想的不一样? 不远处,静坐请愿的学生,高声欢呼。 欢呼声越大,钟林的脸便越黑! 最后,他双眼一阴,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对身边的死党们说。 “走,不就是个补习班嘛?咱们找几个成绩顶好的也办一个,把谢显华那里补课的人都抢走。” 第四百零八章 抢人 钟林和他的死党们,拿着宣传单游走在书院内。 “我们有成绩第一徐编,第二的陈等、第三的曹文教学,要加入我们的补课班吗?价格一人十天课程,只要一两银子哟。” 被拦着的学子一听徐编、陈等、曹文三人的名字,脸上皆露出震惊的神色。 再一听十天的课程,只要一两银子,哪还能有半点犹豫? 虽然听说谢显华那边的课比较有趣,但是谢显华哪能跟这三名学子比呢? 这三名学子可是一直包揽前三成绩的牛人! 想必谢显华怎么跟这三人比,都比不过的。 “我、我、我报名!”原本想要去谢显华那边的学子,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钟林这边。 钟林靠着徐编、陈等、曹文三人的名号,招收到的学员越来越多。 此时,谢显华正在讲课。 只是课堂上,依旧有人在窃窃私语。 他听到声音,停了下来,放下书本后,扫视了一遍在场的学子,沉声开口。 “你们若是想要离开的话,我可以将你们所交的补课费还给你们,不过以后我的课,不会再收你们。” “当真?”有人站起身来询问。 这人之所以留在这里,不过是心疼已交的补课费。 现在听到谢显华说能退,他顿时欢喜不已。 至于谢显华说的,退出去后以后不能再上他课的话,这位学子根本一点都不考虑。 人家徐编、陈等、曹文多厉害? 有这几位大神下场教他,哪还用得着谢显华? 况且那几位大神的补课费,可比谢显华这边的便宜一倍啊! 谢显华看这人去意已决,当即掏出二两银子,递给这位学子。 有人看谢显华真的毫不犹豫的退补课费,正犹豫不决的人,也站了起来…… 听课学生,从原来的一百七八十人,直接锐减至五十六人。 麦离和朱胖胖看到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人,心底暗暗替谢显华焦急。 然而当他们朝谢显华看过去时,蓦然发现谢显华脸上不悲不喜,依旧淡定得一匹。 麦离、朱胖胖:……好吧,好像白担心了…… 谢显华想得很明白。 他来到书院后,还没参加过一次考试,别人不知道他的成绩,有想走的想法很正常。 这些走掉的学员,已是人心浮动。 就算他强行留下,最后只会落下一堆怨言,还不如放这些人离去。 留下的学子,都是能沉下心努力学习的。 这些人之前的成绩不好,那只是没找到好的学习方法而已。 只要这些人愿意学,他相信等到考核日,在场的六十人,经过努力,一定能考出一个好成绩! 没有离开的学子们,心底皆同一个想法。 谢显华教的,他们能听得懂,这就够了! 要说徐编、陈等、曹文等人,成绩好是好…… 但谁能保证,他们就一定能教得好呢? 要说成绩好,教导他们的书院先生们,拉出来哪一个不比徐编、陈等、曹文强的? 徐编、陈等、曹文还是书院先生们教的呢! 可他们听先生们的课,也没听懂多少哇? 所以说,不是成绩好,就一定教书教得好的! 事情果然如留下的学员想的一样。 钟林这边业务开展得不错。 有三大学霸的号召力在,比学霸成绩差的学子们,都乐意参加。 一时间,学员人数爆棚! 人数竟然高达一千五百人! 人之多,一个屋子装不下。 只能将教学的地点,挪到室外。 可是能容纳一千五百人的地方,必须空旷。 当一千五百人盘膝坐下,一眼望去,壮观无比。 就连高年级的学子,看到这气势,都忍不住赶来观摩一番。 轮到徐编他们上课了。 徐编等人虽然成绩极好,可从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过课。 一站在台上,乍一眼看过去,乌泱泱一片脑袋,登时吓得将要讲的内容都忘了一半。 再一看还有很多高年级的学子,正站在一旁观看,要讲的内容又忘了一半。 直到坐在下方的学子们催促,才勉强理清思路。 可是想要让一千五百人,都听到声音,这可不是正常音量可以应对的。 得喊啊。 并且得大声的,撕心裂肺的喊才行! 只是,大声喊都不一定,能让所有人听得清楚…… 没一会,在台上讲课的徐编,便觉得喉咙发干,嗓子快冒烟的难受。 身在续命医馆忙碌的季婈,不知道谢显华在骊山书院,过得有多精彩。 …… 她正嘱咐轩辕景:“现在给你个任务,盯住柴明月,事无巨细回来禀报。” 轩辕景听到季婈让他去盯着柴明月,心底有些不太乐意。 让他一个大男人整天盯着一个姑娘,这像什么事? 他狐疑的看着季婈,怀疑眼前的族人喜欢那个什么县主。 轩辕景犹豫片刻,还是语重心长的对季婈道。 “阿木,咱们族的人血脉高贵,那种低贱的女子,根本配不上你,将来回到族中,再让族老给你挑选好的。” 季婈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女扮男装,化名木公子,轩辕景所喊的的阿木是在喊她。 不过季婈也没有傻到,去纠正轩辕景的叫法。 轩辕景见季婈听完他的话后,微微有些愣神,还以为季婈依旧在执迷不悟。 他心底暗暗将柴明月给记恨上了。 轩辕景认为,一定是柴明月勾搭了轩辕木,不然轩辕木小小年纪懂什么? 他觉得自己身为轩辕木的族人,应该为轩辕木做点什么。 轩辕景不再耽搁,并且担心阻拦他对付柴明月,打定主意一点口风都不透。 季婈看轩辕景脸上偶然流露出,神秘莫测的神情,顿时纳闷不已。 不过她已没有时间去探究轩辕景的心思,只因云海庄园的庄头,突然过来了。 并且同一时间,上门的还有浑身散发着,奇怪恶臭的赖知府。 只是赖知府满脸怒容,身后领着二十余位家丁和衙差。 显然来意不善! 轩辕景看到冲进续命医馆的赖知府,马上用眼神询问季婈:要不要我出手? 季婈冲他摇摇头,示意他先离开。 轩辕景见季婈淡定的模样,知道这位族人能应对,顿时放了心,专心去找柴明月麻烦去了。 赖知府今日来,主要的目标是季婈。 轩辕景在他的眼里,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路人甲而已。 他眼神阴狠的盯着季婈,咬牙切齿的开口…… 第四百零九章 秋后算账 赖知府看着季婈,眼神好像要吃了人似的凶狠。 他现在一想起这几天,所有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他。 再想起好不容易想跟新纳的小妾,行一下鱼水之欢。 可是一抱住他的爱妾,爱妾马上被他熏到吐,最后甚至连连翻白眼,口吐白沫都停不下来。 而且,他竟然萎了! 这比他没吃药之前,情况还惨好不好? 意识到上当受骗后,赖知府杀了季婈的心都有! “大人为何如此大的火气,坐下喝杯茶?”季婈无视赖知府噬人的眼神,慢腾腾给赖知府倒了一杯茶。 这淡定的模样,顿时给赖知府看愣了! 在他的想象中,对方知道事情败露后,第一反应不应该是惶恐吗? 特别是他还带这么多人过来的情况下。 不过在赖知府眼里,眼前的木公子,已是瓮中捉鳖。 他倒是想听一听,善于巧言令色的木公子,到底还是说出个什么花来? 赖知府打定主意,不管木小贼说什么,他都不信了! 并且,事后一定将木小贼千刀万剐,方解心中之恨。 季婈见赖知府坐下后,嘴角微微一笑,对不远处,正在磨药的轩辕岚招手,让她过来。 此时轩辕岚脸上的淤青和疹子,全都褪去,露出她姣好的面容。 只是最近被季婈奴役得有点狠,根本没时间收拾打扮,现在蓬头垢面的样子,让人瞧着莫名有股的滑稽感。 她看到季婈的召唤,恨恨的磨牙,不情不愿站起来,磨蹭到季婈身旁。 虽然她十分想撂挑子不干了,但一想到体内还有一种,她怎么也解不了的毒,只能乖乖听令。 轩辕岚站在季婈身边像个木头人一样,这令赖知府纳闷的拧起了眉,沉着脸问季婈。 “你这是什么意思?” 季婈好心情的一笑,指着轩辕岚回答。 “大人吃的药都是她制的。” 赖知府闻言,差点气个昂倒。 他猜过续命医馆的木公子,一定会狡辩,但没想到,这木公子狡辩得如此敷衍? 当他是个傻子呢? 说这样拙劣的借口,就想让他上当放过她? 怎么可能! 相比赖知府,轩辕岚完全惊了! 赖知府一看就是来秋后算账的。 她完全没想到,季婈会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在她身上! 这简直……太特么无耻了! 轩辕岚愤怒的瞪着季婈,要是眼神是刀子,季婈恐怕此时已经被千刀万剐。 季婈淡淡抬眸看向轩辕岚,声音无起伏的问。 “你看着我干什么?难道说药不是你亲自配齐,还是说药不是你亲手熬制的?” 轩辕岚:……还真是她干的…… 被噎得一口气上不来! 季婈看轩辕岚气得哑口无言,憋屈的模样,脸上笑容更大了些。 她面朝赖知府,故作无奈的耸耸肩:“瞧,我没骗你吧,药真是她负责的。” 赖知府直接被季婈的话给气笑了。 他伸出粗短的手指,点着轩辕岚,问季婈:“你说药是她熬制的,那她就不是你的人了?” 意思是,反正药我吃了就不好了,药是从你们医馆出来的,你是医馆管事的人,你说怎么办吧? 现在你想弄个丫头出来顶罪,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好的事? 赖知府挥挥手,准备将季婈拿下。 季婈倏然抬手,扬声道:“慢着!” 在场的人皆一愣,不知道季婈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季婈趁着众人愣神的功夫,指着轩辕岚问赖知府。 “你知道她是谁吗?” 赖知府被季婈的急刹整得有点懵,他没好气的冷哼:“管她是谁?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今日本官也要办了你!” 季婈啧了一声,完全没有一点紧张感。 她摇摇头,向赖知府介绍轩辕岚。 “你知道天族人吧?这就是天族的小姐,堂堂天族小姐给你亲手熬药,你竟说那药是假的?” 赖知府乍一听到天族二字,总感觉有些熟悉。 他仔细思忖片刻,倏然想起一个传说…… 天族,轩辕氏。 曾经是这片大陆的统治者。 最后天族内乱,一统天下的局势变得四分五裂。 之后天族人隐退,世人并不知他们退到了何处。 不过天族人给各国朝廷的威慑依旧存在! 他因为会经营,加上一些运气,并且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事情…… 天族人一出世,必定腥风血雨! 不仅与天族人自身所带的属性有关,更是因为各个朝廷虽然见到天族人十分礼遇。 但是真实情况却是,上位者都十分忌惮天族人! 有人说,当年各国的君主的位置,都是捡来的。 他们害怕有一天,天族人想要拿回统治权…… 甚至各国的君王暗中下令,遇到天族人,必杀之! 当然,因为惧怕天族人莫测的手段,想杀天族人,需暗中下手…… 赖知府越想越心惊胆战,一双眯眯眼,瞪得像豆子一般圆。 他的嗓子赫赫赫响,才从浓重的痰里挤出一句话。 “你说的天族,是那个天族?” 季婈暗中松了一口气,还好赖知府知道天族的事。 这就好办了! 季婈点点头,郑重的嗯了一声。 赖知府看到季婈点头,顿时犹如被雷劈中一样,浑身僵硬,不知如何是好。 若是天族人,那他的药肯定没有失误,就算现在状态不好,可能也只是没有吃够疗程。 赖知府完全被天族二字震住,自动脑补。 一旁的师爷看到赖知府又被牵着走了,赶紧提醒。 “大人,你看这姑娘蓬头垢面的,哪里像天族的人?再说天族的人会给人家当丫鬟吗?” 赖知府闻言,顿时一激灵,看向季婈的眼,仿若喷着火。 季婈看着悄悄与赖知府说话的师爷,眯了眯眼。 看来还是有脑子清醒的人。 只是,最高的骗术,便是真亦假时假亦真,假亦真时真亦假! 她对轩辕岚开口:“拿出能证明你身份的信物来,给他们看看。” 轩辕岚感觉自己要疯! 她出来历练,是要守住族规,不能向外人透露身份的。 这木变态怎么能将她身份捅出去呢! 季婈隐隐猜到轩辕岚不愿透露身份的意思,只是…… 这怎么能由得了她? 戏台已经搭好,不透露身份,以后怎么玩? 以前季婈没来治化府时还想,怎么将水搅浑搞事呢? 没想到事情进展这么顺利,轩辕景和轩辕岚一头撞进来。 有了他们,季婈笃定,未来一定很精彩! 她不仅要将治化府的水搅浑,还可以借用天族人的身份,将上京的水也搅浑。 甚至引出那些躲在暗处,想要她命的天族人! 第四百一十章 吃得太少 赖知府半信半疑的看着轩辕岚,等轩辕岚将证明身份的信物拿出来。 轩辕岚看着,正等她拿出信物的赖知府和季婈,一脸抗拒。 季婈双手环胸,老神在在的晲了一眼柴明月,淡淡开口。 “药是你抓的,且药是你煎的,药也是你送的。” 赖知府此时方反应过来,那天给他送药的人,就是眼前的轩辕岚! “你就是那个丑八怪?”赖知府眯着眼,眼神阴翳的问。 轩辕岚倏然瞪大眼,一脸难以置。 丑八怪? 眼前这死胖子竟敢说她是丑八怪! 轩辕岚怒得不要不要的,脑子一发昏,当即将代表天族身份的玉佩拿了出来。 季婈看着轩辕岚拿出的玉佩,这玉佩和原身的双莲玉佩,有些相似。 只不过玉佩上的雕花,只有一小片荷叶而已。 紧接着,也不知轩辕岚在玉佩上怎么点按,骤然一声‘咔嚓’。 整块玉佩徒然从莲叶处裂开。 轩辕二字,骤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赖知府呼吸一窒。 天底下,姓轩辕的,只有天族人! 一时间,赖知府脑袋有点懵。 他还以为季婈是骗他的,何曾想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赖知府深吸一口气,不管朝廷暗地里怎样,他这个小虾米可不能得罪天族人。 而且这个姑娘是天族人,却给眼前的木公子做丫鬟…… 赖知府细思极恐。 他捂着脑袋,连连摆手:“让我缓缓,让我缓缓。”竟是连‘本大人’三个字都不敢用了。 现在更别说,想要用强硬的手段,抢走续命医馆的事。 季婈的眸色微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事情比她预计的,还要顺利。 她清清嗓音,问赖知府:“大人这回信我了吧,给大人的药绝对不是假的。”是真屎啊。 赖知府闻言一改之前的阴翳暴躁,看向季婈时,笑容中多了些讨好。 “那为何……我的病情……一点都没有好转呢?”问的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季婈的视线落在赖知府身上,目光冷清。 直到赖知府有点受不住季婈的目光,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才勾唇一笑,缓缓开口,问。 “大人一次吃几颗?一天吃几回?” 赖知府一愣。 他看向一旁的轩辕岚,一天吃多少,这位姑娘根本没说过啊? “难道不是一天一颗?” 赖知府想起药丸的味道,胃中顿时一阵翻涌。 “一天一颗?”季婈叹息一声,摇头:“平日里我们吃药都得一天三顿,按点的吃,大人却只是一天一颗?怪不得……” 赖知府随着季婈的话,脸上露出理亏的神情。 他想到他理亏在先,还带着人气势汹汹跑过来责问人家,更加心虚起来。 “那我一天三顿,一次一颗?”他谦恭的问。 季婈还没有开口,一旁的轩辕岚直接冷哼一声。 “一次一颗怎么够,一次最少九颗才行。”轩辕岚磨牙,哼,敢说她是丑八怪,吃不死你! 赖知府一听一天要吃二十七颗药丸,差点没背过气去。 但是到底还是要为了能传宗接代,只能拼了! 他咬咬牙,郑重朝季婈拱手告别:“打扰木公子了,我这就回去吃药。” 季婈看赖知府转身就要走,连忙喊住人:“等等,我有事要问你。” 赖知府脸上马上露出乖巧神色,站在一边洗耳恭听。 这态度,主要是摸不清季婈的底。 越是看不清的,他越能自己吓自己。 就算现在让他装孙子,他都乐意。 季婈看着凑近的赖知府,眉头微蹙。这味道,是真熏人! 不过目的还没达成,还是得先忍一忍。 她往后挪了挪,开口:“我想跟大人身后的人合作,还请大人引荐引荐。” 赖知府听了后,一点也没觉得季婈提的要求过分。 反倒觉得,像木公子这样的人,想要合作找他后面的人,这才合理嘛! 要是木公子有什么事,找他这个小虾米合作,这才让他不踏实。 赖知府根本没想到,季婈这是在套他的话。 季婈一直很清醒的意识到。 想要大胃口吞下冰厂的人,肯定不是赖知府和柴明月之流。 他们就算有胆,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能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她在治化府布局这么久,为的不过是这俩人身后之人。 至于赖知府? 不过是撞上来,顺手收拾的小虾米而已。 赖知府见季婈正等着,听他告知身后之人,哪里愿耽搁。 他笃定,他身后的人知道他将天族人,引荐给他身后的人,他身后的人一定会对他赞赏有加。 不说天族人别的,就天族人的医术,就能让人望尘莫及! 更何况天族人的手段神秘莫测,就连皇上也要忌惮。 要是他身后的人,能有天族人辅助,想要那个位置,绝对指日可待! “木公子,我的主子是三王爷!”赖知府压低嗓音,悄悄的说。 三王爷? 季婈蹙了蹙眉。 她从未听说过三王爷。 那说明这个三王爷平日里,肯定极其低调。 只是低调之人却暗中将自己的人,安插再进治化府的知府位置…… 野心勃勃啊! 只是这人千不该万不该,动了她的东西,杀了与她有恩的毕知府。 季婈眯了眯眼,暗暗在心底将三王爷记下。 “那柴明月身后的人,也是三王爷?”她蹙着眉问。 赖知府讳莫如深的点点头,柴明月那个小娘们有点邪门。 不知为何,三王爷那么精明的人,竟然这么捧着柴明月? 季婈眸色微闪。 柴明月作为重生者,利用先知博得上位者信任,并不难。 值得深思的是…… 京都这么多皇子,她不挑,非要找上名不经传的三王爷? 季婈暗暗警惕。 看来这个三王爷不好对付呢! 正被季婈念叨的柴明月,正霉运罩顶。 她自从云海庄园逃走后,没敢再留在治化府,而是一路向北,朝京都的方向逃。 此时,刚在客栈落脚的她,看着面前围绕在她面前的几个江湖怪人,心惊胆战着。 说是怪人,只因这四人打扮怪异,面相凶狠。 看不起来不像善类。 这四人,三男一女。 一个身长一丈,头秃卷发,满是横肉的脸上长满络腮胡。 一个中等个,体型偏瘦,鹰钩鼻,吊销眼眼白多于眼珠,跟人一种阴险的感觉。 一个身高三尺六,说话音声带着童音,但已满脸皱纹,此乃侏儒。 剩下最后一个,衣着暴露,打扮妖艳,妆容厚重,一张脸好像抹了半斤粉似的。 柴明月被四个怪人,逼至墙角。 直到退无可退,柴明月才抖着嗓音,声厉内荏的喊。 “你们别过来,你们到底是谁?再过来本县主不客气了!” 四个怪人闻言相互交换一下眼色,脸上皆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妖艳的女子用她那长长的指甲,勾起柴明月的下巴,慢慢朝柴明月脸上吹了一口气,声音娇滴滴的问。 “喲,县主这么快就忘事了?不是县主让人寻我们的么?我们现在来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四大恶人 柴明月看着眼前这些打扮得花里胡哨,面相凶狠的人,拼命摇头。 她平日里要是看到这种人,躲还老不及,怎么可能主动招惹这些人? “嘎嘎嘎……” 矮个子的侏儒男凑进柴明月,鼻尖几乎贴上柴明月的脸上,笑声怪异的开口。 “明明是你花重金,到处寻我们,现在我们站在你面前了怎么害怕啦?” 柴明月整个人瞬间僵住。 她想起来了,之前她没有帮手,又羡慕季婈有一群身手极好的手下办事。 于是,她干脆花了重金,在江湖上让人寻找四大恶人的消息。 哪里知道,现在四大恶人找是找到了,不对,是四大恶人自己找上门来了…… 柴明月突然觉得,好像这四大恶人,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好控制。 她抖着双唇,牙齿微微打颤,磕磕巴巴的问:“你们,你们想要什什么?” 大高个瓮声瓮气的回答:“银子!” 柴明月脸色一僵。 她现在也十分缺银子好不好? 还欠下百万外债呢! 鹰钩鼻瘦男,声音阴柔的开口:“要什么?到以后你就知道了。” 柴明月听着鹰钩鼻瘦男的话,莫名有种起鸡皮疙瘩的冲动。 不知为何,鹰钩鼻瘦男给她的感觉,有些阴冷。 好像一只躲在暗处,正朝她咧开毒牙的蛇。 她宁愿跟像直肠子似的大高个相处,也不愿与鹰钩鼻瘦男,待在一块。 侏儒男看到柴明月脸色惨白,当即心疼的摸了把柴明月的脸,登时将柴明月吓得尖叫起来。 这让侏儒男巴掌大的脸,顿时阴沉下来。 他冷哼一声,不悦的缓缓道:“只要你给我收罗大量的美人就行。” 剩下的妖艳女子,捏着兰花指,掩着嘴角咯咯咯笑开。 她红艳的唇微微勾起,娇滴滴的开口。 “我只要紫车河。” 柴明月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紫车河嘛,这东西药店就有,而且价格也是她花得起的。 看到柴明月神色轻松,鹰钩鼻瘦男呵的一笑,声音阴柔的问。 “你还以为三娘要的是药店的紫车河?呵,她要的是七月新鲜紫车河。” 柴明月一哆嗦。 七月新鲜紫车河? 怀胎十月,婴孩才会呱呱坠地。 七个月……婴孩不是还在孕妇肚子中吗? 并且新鲜的…… 柴明月的脸,越来越苍白。 难道要剖开怀孕七个月的孕妇肚子,取出紫车河? 三娘看出柴明月想到了关键点,再次咯咯一笑。 “只有长到七月,直接剖开取出来的新鲜紫车河,才与我得到的秘方上一样。” 一句话证实了柴明月的猜想,柴明月的身子更抖了。 高大个一脸嫌恶的补充:“魅三娘说只有食用那种紫车河,才能保持容颜不老。” 魅三娘白了高大个一眼,不满的质问。 “傻大个,老娘三十五还能保持二八少女的仪态容易吗?你有意见?” 高大个姓高,他刚出生的时候,他爹的愿望就是将他养成高大个,遂给他取了个高大个。 但是他个头虽高大,手脚却不太灵活,做事总比别人慢半拍,导致同龄人一直喊他傻大个。 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喊他傻大个,听到魅三娘这么喊他,顿时怒了! 只是他怒归怒,行动上还是改不了慢半拍的毛病。 等他抽出身后的大砍刀,劈向魅三娘时,魅三娘早已通过预判,闪身躲开。 柴明月到俩人像仇人一样,招招致命,顿时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她现在有些后悔了…… 不该莽撞的找这四人。 魅三娘和高大个日日相处,一言不合都能打个你死我活。 那她这个和他们刚认识,不足一盏茶时间的呢? 柴明月担心要是让这四个恶人不满意,这四人估计能活剥了她! 正在柴明月懊悔不已时,骤然,鹰钩鼻瘦男开口。 他目光幽幽看着柴明月,嗓音又阴又冷。 “你现在后悔也晚了,我们四个人在外名声不太好,不管江湖人还是朝廷,都在找我们的麻烦,正好可以在你这遮掩身份。” 柴明月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声音尖锐的质问:“难道你们留在我身边就不会被发现了吗?那会害了我的!” 吼完后,看到鹰钩鼻男阴翳下来的眼,马上一哆嗦,心底虽不忿,但也不敢再说什么。 鹰钩鼻男满意的扬了扬薄唇:“司寒。” 柴明月愣了愣,半响才反应过来,鹰钩鼻男说的司寒,是他的名字。 司寒确定柴明月记住他的名字后,方指向侏儒男:“老二。” 说罢,他毫无预兆的朝后抛出两根透骨钉,射向正在拼得你死我活的高大个和魅三娘。 透骨钉色泽乌黑,泛着寒光,带着索命的破空声,直袭俩人命门。 若是被刺中,不死也重伤。 高大个和魅三娘面色急变,俩人迅速分开,透骨钉擦着两个脖颈,带着几滴血,没入客栈的屋内的柱子上。 高大个和魅三娘摸了摸火辣辣的脖颈伤口,要是他们闪躲再慢一点,必定当场毙命! 俩人不敢再打闹,回到司寒身后站好。 司寒看向柴明月,示意道:“收拾好东西,走吧。” 柴明月战战兢兢的问:“去去哪?” 司寒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柴明月,而后噗嗤一声,低低笑了起来。 笑得像一个神经病一样的司寒,让柴明月感觉到不安。 “你真蠢。”司寒笑够后,笑容秒收,毒舌的评价。 柴明月的脸黑了黑,但又不敢反驳。 似乎柴明月敢怒不敢言的态度,取悦了司寒。 他终于不再用阴阳怪气的语调,与柴明月说话,直接道。 “我劝你还是回去看看你娘的好,免得后悔。” 柴明月一怔。 娘? 联想到她爹私下跟拍卖行的人,签下云海庄园抵债的事,倏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原本她从云海庄园逃出来后,连丫鬟都来不及带上,更没有想过要回柴府。 他爹这么对她,等她回去还不知道有什么招数在等着她呢! 她第一次时间赶回京都,打算找三王爷帮她解决目前的困境,并抢回棉花。 可是现在听到她娘亲可能出事的消息,哪里还有心思往京都去? 柴明月咬咬牙,再也顾不得害怕司寒等人,随便将行李归拢,急急忙忙冲出客栈。 …… 此时,续命医馆外,站着一群人。 这些人目光担忧的望着续命医馆内。 只是医馆大门将他们的视线隔绝在外,他们只能在心底暗暗焦急。 他们看到赖知府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冲进续命医馆,那架势像是要杀人一样,看着就让人害怕! 等在医馆外面的人,更加担心的是,要是续命医馆出事,还有谁能给他们治病? 就在众人担忧不已时,骤然“吱呀——”一声。 续命医馆的大门,缓缓从里拉开。 第四百一十二章 棉花 随着开门声响起,续命医馆外,嘈杂的人声,骤然安静下来。 他们所有人死死盯着续命医馆的大门,入眼是鱼贯而出的护卫们,以及衙役。 等在医馆外的众人,心高高提着。 他们担心下一刻,医馆的小木公子,就会被五花大绑,浑身是伤的被押出来。 “来啦!”有人看到赖知府的官服,顿时惊呼一声。 所有人心头一凛,等待着结果。 可是下一瞬,映入众人眼帘的,却是对着木公子哈着腰,笑得谄媚的赖知府。 原本焦急的一众人:……不是我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太快…… 所有人目光灼灼的看向季婈,将惊叹、好奇、不解、膜拜,全写在脸上。 直到赖知府带着人,高高兴兴的离开后,在场众人才怔怔的回神。 他们想问木公子,刚才在医馆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看到木公子匆匆折回医馆内,看样子还有事在身,只好将疑问压下。 季婈回到医馆内,来到正在隔间内正等了许久的,云海庄园庄头面前。 庄头一见到季婈,连忙行礼。 他刚才听到赖知府怒吼季婈时,躲在隔间里的他差点吓软了腿。 就怕这新东家因为啥事,招了赖知府的恨,那他还不得要换东家? 要是换东家的话,还不知道下一个东家的脾气如何? 要是遇到一个视人命如草芥,可以随意宰杀的东家,那才叫倒霉! 不过现在看到季婈,他觉得他真是白担心了…… 甚至隐隐感觉到,好像这个东家,比他想象中更厉害些! 没看到炮仗一样冲进医馆的赖知府,刚刚却跟孙子一样,乖乖走人吗? 此刻,季婈在庄头心里的形象,足有二尺八! 他对季婈更加臣服了。 这是敬也是畏! “东家,小子已经找好几个绣娘,庄子里的棉花也开始采摘了,东家是否要过去看看?” 季婈闻言点点头:“我现在跟你过去看看吧。” 今年的冬天肯定格外的冷,这些棉花已经成为十分重要的物资。 加上她空间里也出产了一批棉花,正好过过明路。 庄头见季婈急于见绣娘们,当即应下,先一步回庄子里去,召集好绣娘们等候季婈。 庄头走后,季婈叫上寸心和轩辕岚出门。 三人出行,自然要套马车。 等轩辕岚不情不愿跟着季婈,来到马厩外时,看到季婈和一脸天真无邪的寸心,站在一边无声看着她。 轩辕岚:…… 她笑容逐渐僵硬,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难道是我来赶车?” 季婈和寸心一脸,不然咧? 轩辕岚想想,好像赶车的活还真的非她不可…… 木变态现在是主子,理所当然不用赶车,寸心吧,是个傻子,赶的车她也不敢坐呀! 万一赶到悬崖下怎么办? 轩辕岚认清现实后,耷拉着肩,垂头丧气的去套马车。 她发现,自从卖身后,她的工种已经从熬药丫头,逐渐扩展成全能丫头了…… 别问她赶没赶过车。 大力出奇迹,怀有身手的她,区区一辆马车还是能搞定的。 事实证明,轩辕岚很有赶车天赋,除了一开始有点手忙脚乱外,剩下的路程她将车赶得又平又稳。 云海庄园进入大家的视线中。 季婈刚下马车,便看到庄头领着一部分庄子里的人,站在庄子入口处候着。 “见过东家。”行礼的人,声音整齐洪亮,显然是庄头训练过的。 季婈看到队伍前,站着几位打扮素净,头发在后脑勺团个髻的媳妇子。 这些人见到她后,顿时紧张的不敢与她对视。 “这就是小人给东家找的几个绣娘。”庄头一边说一边给绣娘们打眼神,让绣娘们站出来介绍自己。 绣娘们互相推了推,过了一会才有一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的绣娘站了出来。 这人不到三十,细长的眼尾添了些鱼尾纹,气质婉约。 庄子里能有如此气质的人,出乎季婈的预料。 “小妇人名叫花枝,原本在大户人家学过几年绣技,最后主家犯了事,被遣散了,之前天灾逃难到庄子里,被庄头收留……” 季婈听完后,点点头,看到花枝身上衣裳袖头上绣着藤本月季。 她指着花枝的袖头问:“这是你自己绣的吗?” 花枝当即点头,并拿出一块早已准备好的一些绣帕,双手呈给季婈:“这些都是小妇人绣的。” 季婈接过帕子,翻了翻帕子上的图案。 色彩和谐、针法活泼、珍禽异兽跃于帕上。 季婈觉得,她好像捡到宝了! “你会织布吗?”她又问。 花枝不好意思的点头:“会的,只是不常织,手法有些生疏。” 说罢,她领着季婈来到,准备好的一台织布机面前。 花枝织的是麻布,她足踩织机,双足蹬住另一端的经轴并张紧织物,用分经棍将经纱按奇偶数分成两层。 再用提综杆提起经纱形成梭口,以骨针引纬,打纬刀打纬,随着哒哒哒的敲击声响起,麻布慢慢成型。 季婈大喜,虽然手法是生疏了点,但是不要紧,反正她要用的织布机也是改良过的。 改良过的织布机会增加提花功能。 季婈发现,现在世人想要布料上出现图案,多用扎染技术,或者绣花。 提花机能解决的是,在织布时便能将变化丰富的图案,直接织造在面料上。 “你试没试过用庄园里的棉花织布?”季婈问。 在场众人皆一愣。 棉花拿来织布? 他们以前从没见过棉花,等庄子里种出来后,他们只觉得白白的,软绵绵的,没有什么重量,看起来蛮好看的。 哪里知道,原来这种叫做棉花的东西,可以用来织布! 庄头试探的问:“那小人这就去抱点棉花过来,给花枝试试?” 此话正合季婈心意。 她已经从赖知府的口中,得知背后搞事的人,估计她停留在治化府的时间不会太长了。 现在只等着续命医馆的名声,彻底传到京都去,她便可以进京…… 不一会,庄头抱着打包好的棉花进来。 棉花季婈之前曾吩咐过采摘后要脱籽,并保存好种子。 现在庄头拿过来的是皮棉。 不过花枝并不懂如何将棉花织成布,正不知所措时,季婈提点道。 “你不妨将皮棉做成捻子,用纺车纺成线缠绕在梭子上,然后在织布机上织成布料?” 季婈虽然没织过布,但是好像她曾处过的世界,是一个文化开放的世界,多少都知道一些原理。 花枝听完季婈的话,开始尝试。 第四百一十三章 现身 面料一点点从织机里织出,众人看到洁白柔软的面料,全都震惊了。 就连花枝轻抚着手中的棉布,也难以相信这是她织出来的。 半响,她感叹的说:“这种布料更加吸汗透气且柔软,不易起毛球。” 季婈肯定的点了点头,补充道。 “棉布容易清洗,合适于敏感肌的人穿,比如刚出生的婴孩。不过缺点是易皱、缩水、易变形。” 在场的人都知道,就算棉布有着诸多缺点,却也不能抵消人们对它的喜爱。 谁都看得出,用棉布做亵衣,也是极好的。 毕竟不是人人都有能力,穿得起桑蚕丝的衣裳。 再者,相比价格昂贵的桑蚕丝,种植棉花就容易多了,只要像种粮食一样种下棉花,就能有很大的收获。 庄头忍不住问季婈。 “东家,像这样的面料,您打算卖多少一尺?” 季婈想了一下,斟酌着开口。 “今年的棉布没出产多少,先给一些布行送些样,等明天大面积种植棉花后,再以高出麻料一倍的价格出售吧。” 众人闻言,心中大喜。 比麻布只贵一倍的价格,他们绝对买得起! 特别是家里有宝宝的,更是打定主意,到时候一定要多买一些,给家里的孩子置办几身衣裳。 季婈让花枝继续织布,并将花枝提为管事,专门负责织绣这一块。 其他绣娘听到季婈的安排,脸上顿时闪过懊恼的神色。 要是知道积极一点,就能当上管事,她们刚才肯定争抢着表现了…… 季婈哪里不知道其他绣娘心中所想? 她就是当着大家的面,提拔花枝。 就是告诉她们,只要好好干,总有出头的机会。 离开织布房,季婈在庄头的带领下,来到堆积棉花的地方。 看着满屋子,像雪山一样的棉花,季婈露出了满意的笑。 这些棉花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当初卖肥料给柴明月时,根本没想过,这些棉花转了一圈,最后却落到她手上? 现在想想,好像柴明月折腾这么久,完全是给她做嫁衣一样。 季婈都忍不住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过她也不是傻子,柴明月总想坑她,现在东西送上门了,不要白不要不是? “你去统计一下,还能收多少棉花。”季婈开口支开庄头。 庄头闻言,不敢耽搁,连忙带着人去清点总数。 季婈见屋内只剩下寸心和轩辕岚了。 她又对寸心道:“你和轩辕岚去外面守着。” 轩辕岚有心要问季婈想要做什么,却看到季婈无视她,直接转过身去。 这差别待遇,顿时让轩辕岚气得恨恨跺了跺脚,冷哼一声,小声嘀咕:“走就走!我才不想知道呢!” 说罢,也不等寸心,率先大步离开。 季婈早已猜到轩辕岚会是这种的反应。 轩辕岚的性子,要是好声好气跟她说,她反倒会蹬鼻子上脸,好奇心颇重。 等寸心也出去后,季婈将房间门关上。 她手一挥,空间里的棉花,骤然出现,掉落在棉花山上。 顷刻间,棉花山的体积肉眼可见的长大许多。 “并不是太明显吧?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吧?”季婈心虚的看着棉花山,自言自语嘀咕。 “是你——!” 倏然,棉花山后,身穿黑袍的妇人,一脸震惊的走了出来。 季婈:……同样一脸震惊。 这个屋子里还有别人! 这个黑袍妇人,不就是脑子有点问题,一直追问她是谁的神经病吗? 一时间,季婈脑子有点乱。 空间被发现了吗? 要不要杀人灭口? 还没等季婈想好下一步要做什么,黑袍妇人突然双脚离地,身子急速朝她冲过来。 她的眼底,带着疯狂和恶意! 黑袍妇人声音犹如淬了千年寒冰,笃定的压着嗓音:“你就是当年那个女娃!”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 季婈的瞳孔骤然一缩! 当年的女娃? 黑袍人! 季婈一边后退,一边疾声问:“断魂咒?” 黑袍妇人手成抓,指甲缝隙中泛着莹莹蓝光,朝季婈的脖颈抓去。 她阴仄仄的开口:“果然是你!你果然与传说中的一样。” 季婈不太明白黑袍妇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眼前最紧急的事是…… 黑袍妇人的指甲中含有剧毒,并且想杀她! 季婈一边往房门的方向退,一边套话。 “当年你为何不直接杀了我,而是将我交给赛凤仙抚养?” 黑袍妇人闻言,脸上出现后悔的神色。 她看着季婈红扑扑的脸蛋,恨恨的回答。 “那家人都是极品,我还以为将你交给她们抚养,你会一直受尽折磨,再给你下无解的断魂咒,肯定活不大,何曾想,何曾想……” 黑袍妇人看着站在她面前,还是活蹦乱跳的季婈,差点气到吐血。 早知这小丫头能活得这么长,并且还活得貌似十分滋润的样子? 她当初就该直接掐死算了! 季婈看到黑袍妇人狰狞的神情,哪里不知道黑袍妇人心中所想? 只是黑袍妇人并不知,原身真的如她所设计的那样,一直受到赛凤仙等人的磋磨。 并且活活被季吉祥打死,抛尸在青芦山上了…… 这才有她穿过来借尸还魂之事。 季婈眯了眯眼,杏眼冷冷看着黑袍妇人。 如此说来,害死原身的仇人,眼前的黑袍妇人也算一个咯? 她借着原身重获新生,原身的仇,合情合理之下,她也有义务替原身将仇报了! 黑袍妇人看到季婈停了下来,不再想往房门处逃跑,她也停下追赶的脚步,戏谑的看着季婈。 “你想反击?”她问。 黑袍妇人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 “要是你在天族长大,我可能还怕你,不过你现在嘛……” 她上下打量季婈,好像在看一个马上要被她凌虐死的奶猫奶狗。 不过此时季婈脸上的沉静,依旧让黑袍妇人心里非常不爽。 在她心底,眼前的猎物,该有猎物的样子,就应在她面前瑟瑟发抖才对! 为了满足快感,黑袍妇人继续絮絮叨叨。 “你知道这里这么大动静,你留在外面的两个人,为什么没反应吗?” 对于这事,季婈还真不清楚。 她也挺纳闷,寸心和轩辕岚去哪里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 圣女 看到季婈脸上露出疑惑之色,黑袍妇人心畅快。 她仿佛看到了季婈瑟瑟发抖的惨样! “那个叫做轩辕岚的丫头,听到这里的动静,故意带着另一个丫头离开了。” 顿了顿,黑跑妇人看着季婈嘎嘎大笑:“所以,现在没有人会来救你了,就算你喊破喉咙都没有用!” 季婈抿着唇,沉着的与黑袍妇人对视。 半响,她平静的开口,问:“既然我已是将死之人,你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黑袍妇人第一反应便是拒绝。 但是她又想到,现在这小贱人不过是手中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就算知道了那些事,又能怎样? 她脸上露出古怪笑容:“我劝你还是做个糊涂人比较好,知道的越多,反倒越痛苦。” 季婈看出黑袍妇人不是不想说,反倒希望她继续问下去,好更打击她一些才好。 不过黑袍妇人显然打错了算盘,季婈一点都不带怵的。 原身是原身,她是她。 若是听到悲惨处,她不会生气到失去理智,只会生出对原身的同情,然后替原身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此时,黑袍妇人好像想起不好的记忆,双眼赤红,整个人有点癫狂。 她不停的在原地打转,嘴里念念有词,看向季婈的脸时,眼神更是凶狠噬人。 “你娘就是个贱人!勾搭一个不够,还想勾搭第二个,还害死了少族长。” 黑袍妇人说到少族长时,眼底流露出少女想到心上人时,才会出现爱恋。 犹自沉醉片刻,知道季婈起了一身起皮疙瘩时,她倏然抬头,恨恨的瞪向季婈。 “小贱人,你知道你小时候是谁将你给我的吗?是你那个贱人娘啊。” 一阵呲呲诡笑后,她问季婈:“你知道她为何要将你交给我吗?” 季婈脸上神色依旧平静。 她怎么可能因为黑袍妇人的一面之词,心生波澜? 没有看到季婈愤怒或恐慌,黑袍妇人很失望。 她看着季婈,口吻充满嘲笑,试图刺激到季婈。 “你娘为了逃出族地,跟情夫私奔,把才四岁的你作为交易,让我助她逃走,呵呵,你有这样狠心的娘,意外吧?” 季婈心底没来由生出一股酸涩,委屈感。 她蹙了蹙眉。 季婈很清楚,这是不属于她的感受,难道这是原身潜意识的反应? 从黑袍妇人的神态来看,黑袍妇人很可能说的都是真的…… “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季婈觉得,她有必要问一问这个问题。 若是有一天,她能与原身的亲身母亲相见,想必原身也希望她替她问一句,为什么吧? 哪知这句话好像触到了黑袍妇人的痛点。 黑袍妇人面色狰狞的低吼:“要是能找到那个贱人,我早去折磨她了,何必留在这里折腾你?” 季婈闻言有些无语。 这黑袍妇人也太没品了! 黑袍妇人和原身娘有仇,尽管找原身娘报去啊,迁怒一个无辜的小丫头做什么? 不过让季婈更好奇的是…… “你为何这么恨她?”季婈蹙着眉问出心中的疑惑。 “为什么?”黑袍妇人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突然昂头哈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突然就落了泪。 季婈:…… 就在季婈怔愣间,黑袍妇人幽幽开口。 “我和你娘从小便是手帕交,她明知道我喜欢少族长,还一意嫁给少族长,你说我该不该恨?” “你娘这个贱人骗我说,只要她离开,少族长就会喜欢我,原本你娘早已知道少族长对她死心塌地了,我不该恨?” “我助你娘逃离族地,最后她逃得潇洒,我却被族老们抓住,毁掉容貌作为惩罚,你说我该不该恨?” 季婈:……这么说,这个少族长是原身的亲爹? 季婈满头黑线,暗叹原身也够倒霉的,被迫卷入这段狗血的恋情中,最后早早殒命。 她现在也懒得与黑袍妇人讲,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 因为季婈知道,就算她说,黑袍妇人也不会听得进去。 黑袍妇人就是一个被执念控制的蛇精病。 现在唯一让她烦恼的是,她使用空间时,被黑袍妇人看个正着。 上一世她身死,正是因为空间暴露,被暗网悬赏,坠入山崖。 暴露空间一事,已成了她的阴影,万不可以马虎! 季婈攥了攥粉拳,沉声问:“刚才你看到了吧?” 黑袍妇人愣了一瞬,才明白季婈在问什么。 一开始她见到棉花突然多了很多,确实吓了一大跳。 但是…… 黑袍妇人神色复杂的看着季婈:“我只是没想到,你没回过族地举行仪式,小小年纪却已觉醒了圣女之力。” 季婈:……瓦特?什么圣女之力?跟她的空间有什么关系? 黑袍妇人看到季婈一脸懵逼的神色,展颜一笑,呲呲笑道。 “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早晚要死,多听一点也无所谓。” 说罢,她自顾自慢悠悠继续。 “圣女只有一脉,你那贱人娘生的你,你身上自然有圣女的血脉。” “族中有个传说,圣女自会拥有一种圣光之力,这种力量很神奇,能化腐朽为神奇。” “只是历代圣女一直没能发挥出这种神力,渐渐的大家都将这个传说当成故事听。” 说到这,黑袍妇人舒心的一叹,开心的开口。 “族人这么对我,我怎么可能还给他们留下圣女,让他们带你回去?不过……” 她上下打量季婈,眼露悲悯的笑言:“你还是要谢谢我杀了你,不然被那些老东西带回去,可不比落在我手里轻松!” 季婈:……现在变态都带组团出现的? “受死吧——”骤然,黑袍妇人再次朝季婈逼来。 季婈看着逼近的黑袍妇人,叹息一声,动了动手指头。 正欲取季婈性命的黑袍妇人,徒然感到一股危机袭来。 她身形一窒,本能的回头看,到底是什么让她有这么大的危机感? 就在这时,只听季婈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放!” 随着话音落下,黑袍妇人看到了毕生最惊奇的一幕。 只见她的头顶,凭空出现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石块,有磨盘,还有书籍,锅碗瓢盆……等等,简直是生活大杂烩。 紧接着,这些东西猛然从她的头顶上,铺天盖地急速砸了下来! 第四百一十五章 一声巨响之后,季婈收起砸晕黑袍妇人的杂物,打开了屋子,走了出去。 寸心闻声赶来,焦急的询问季婈:“姑姑娘,你你没有事吧?” 季婈摇摇头,冷清的目光看向寸心身后的轩辕岚。 轩辕岚看到季婈向她看过来,当即抬头下巴,梗着脖子,好像这样底气更足一些。 她在心底还暗暗给自己打气。 ‘怕什么!反正我又没有做错,不就是拉着寸心走远点嘛!’ 虽然她隐约听到屋子里有一些动静,但她也只是想让季婈吃点苦头而已。 可是当季婈的视线越来越冷时,轩辕岚顿时有些心虚起来。 当她看到放棉花的屋子里,晕死过去的黑袍妇人,脸色顿时变了变。 她心底忍不住一阵后怕。 要是木变态真的出事了,那她和景哥哥身上的毒怎么办? 她真没想到,会有刺客在这里…… 还以为东西太多,刚才砰的一声,她以为是重物掉落,才故意拉着寸心离开,只想让木变态做点苦力而已…… 此时,轩辕岚的潜意识中,已经将季婈的医术,放在了她无法企及的高度上。 早已没了当初的傲慢。 为了将功补过,轩辕岚小媳妇似的,挪到季婈身旁,支支吾吾的问。 “要不,我去把那个处理了?” 季婈冷哼:“不然呢?”难道还要我处理不成? 轩辕岚脖子一缩,吐吐舌头,走到晕死的黑袍妇人身旁。 她刚想抬起黑袍妇人,变故突然发生! 原本像死鱼一样躺在地上的黑袍妇人,骤然一打挺,飞快的蹿了起来。 轩辕岚还沉浸在,该如何弥补过错的事上,根本没有察觉到,晕死的黑袍妇人不知何时已经醒来。 并伺机逃跑! 黑袍妇人此时心底正抓狂不已。 她万万没想到,一次两次,都栽了! 而且一次比一次惨…… 轩辕岚目瞪口呆看着,她的眼皮子底下溜走的黑袍妇人,整张脸都黑了! 她刚刚还在想,怎么将功折过,弥补过错呢。 现在事情没办好,人在她手上都能跑了,这怎么办? “你给我站住!”轩辕岚指着黑袍妇人怒吼。 黑袍妇人哪里肯听轩辕岚的话? 上回她半路截杀季婈时,就是这个轩辕岚出来搅事。 结果两败俱伤,她养了这些天,才将身上的伤养好。 现在她已被圣女之力召来的莫名其妙东西,砸得头昏眼花,哪里还打得过精力充沛的轩辕岚? 逃,成了唯一的出路! 黑袍妇人不选门窗方向,却反其道而行,往堆积满棉花的地方跑。 等她站在堆积如山的棉花山上时,黑袍妇人停了下来。 她回头恨恨的瞪着季婈,声音嘶哑的开口。 “你放我走,不然……” 话没说完,黑袍妇人从腰带间取出一个火折子,吹了一口气,火折子的火绒燃起。 猩红的火照得黑袍妇人的脸明明灭灭,看起来格外-阴森可怖。 季婈的脸沉了下来。 黑袍妇人竟拿这些棉花威胁她! 但是不得不承认,她确实被威胁到了…… 季婈抿了抿唇。 原本她对黑袍妇人起了杀心,是以防空间的暴露。 但是黑袍妇人一直以为,她身上流着圣女的血,用的是什么圣女之力。 这倒不怕空间的暴露了…… 杀心淡了下去,季婈对正不知所措的轩辕岚开口:“放她 走。” 听到季婈的话,黑袍妇人心中大喜。 若是季婈跟她死磕,她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你们退远一点,把窗户敞开。”黑袍妇人再次提出要求,并且威胁的晃了晃手中的火折子。 不过她只是虚晃了一下,她其实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怕棉花烧着了。 棉花真要烧着了,她敢肯定,季婈会跟她拼命! 季婈朝轩辕岚点点头,她们带着寸心,退到屋子外。 黑袍妇人看到季婈等人退到足够远的距离后,再也安耐不住,朝窗外一纵,向远处逃去。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黑袍妇人的背影便已成为一小点。 “下次让我见到她,我见她一次打她一次!”轩辕岚气愤的跺脚。 一旁的寸心一双眼睛懵懂的看向季婈。 她发现季婈看向黑袍妇人时,脸色也有点不太好。 寸心用她那贫瘠的大脑想了想,迅速得出结论…… 她家可可爱爱的姑娘,好像不喜欢这个穿黑衣的丑八怪? 寸心目测了一下她与黑袍妇人的距离,然后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板砖,用力一掷! 板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正逃的黑袍妇人。 石块冲势的力度之大,飞出了鬼哭狼嚎的呜呜啸声。 骤然,正在逃的黑袍妇人,突然感到腰间一阵剧烈的撞击,身子一个踉跄。 差点没摔个狗啃泥。 紧随而来的是,剧烈的疼痛。 她脸色一白,啊的一声惨叫,疼得五官扭曲,却也不敢有半分迟疑,更是卯足了力气,玩命飞掠。 看着逃得如丧家之犬的黑袍妇人,季婈和轩辕岚僵着脖颈,转头皆震惊的看向乖巧站在一旁,满脸无辜的寸心。 这臂力…… 这准头…… 季婈不明白,怎么长得像萝莉的寸心,力气会这么大? 轩辕岚则一脸懵逼的问寸心:“你怎么砸中她的哟?” 寸心闻言,歪着头想了半天,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季婈看她想得两道眉毛都拧成毛毛虫了,顿时笑着摸摸寸心的脑袋,温声道。 “想不起来就不用想了,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 寸心听罢,顿时开心的重重点了点头。 模样又呆又萌。 此时天色已不早,她们必须往回赶了。 季婈让轩辕岚打包一些棉花,带回去。 虽然这些棉花,有一部分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但是那不是还没过明路吗? 看着装满整个车厢的棉花,季婈暗暗在心底盘算着,等回去后就让芊芊帮她做被褥出来。 一想到棉花的松软暖和,季婈因为黑袍妇人而郁闷的心,都敞亮起来。 季婈一行人赶在暮色前,回到续命医馆。 刚进医馆,季婈才发现,今日医馆异常的热闹。 不仅她派出去跟踪柴明月的轩辕景回来了,就连在骊山书院中读书的谢显华也在医馆内。 只是与谢显华多日不见,现在乍一看到谢显华,顿时觉得他清瘦了许多。 不过身上的书卷气,更加的浓厚了…… 除此之外,还有与谢显华同窗的两个好友,朱胖胖和麦离。 第四百一十六章 竟是个断袖 朱胖胖和麦离看到谢显华的神情变了。 一直以来谢显华在他们面前,感情一直是内敛的。 就算是笑,也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此时,他们看到谢显华眼底的温柔缱绻,几乎满溢而出。 他们终于明白到底哪里不同! 只是…… 朱胖胖和麦离看看季婈,再看看谢显华,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麦离神情僵硬,挪啊挪,终于挪到朱胖胖身边。 他结结巴巴的问朱胖胖:“胖子啊,你说显华兄……不会喜欢男人吧?” 说罢,他拼命用眼神暗示朱胖胖,去看谢显华看季婈的温柔眼神。 朱胖胖刚才也只是怀疑,谁想到平日里霁月般的谢显华,口味会这么粗重? 竟是个断袖! 他艰难的咽了咽唾沫,捂着砰砰跳动的小心脏,心惊肉跳的自言自语。 “显华兄不会看上我吧?” 朱胖胖想到谢显华是在书院中,第一个对他好的人,心底顿时一阵没底。 麦离听到朱胖胖的嘀咕,顿时转头纳闷的看了眼朱胖胖,问。 “胖子,你是对自己的颜值有什么误解?” 朱胖胖:? 麦离拍了拍一惊一乍的朱胖胖:“你先看看木公子再说。” 朱胖胖闻言,第一次认真打量起季婈。 这小公子生得唇红齿白,眉目生辉,一身气质更是超尘拔俗。 “看到了吧?就我这长相,显华兄都看不上,更不可能看上你了。”麦离安慰的朝朱胖胖眨眼。 朱胖胖听罢,暗暗吁一口气,认同的点了点头。 点完头后,朱胖胖马上反应过来。 不对! 好像麦离刚才贬低他的同时,还不忘抬高自己? 这心也忒坏了! 麦离看朱胖胖反应过来了,哪里还敢呆在朱胖胖旁边,赶紧开溜。 他狗腿的来到季婈面前。 在麦离心里,管他兄弟谢显华喜欢女的还是男的,只要兄弟喜欢,他都举双脚双手支持。 人生短短几十载,应及时行乐才对! “原来显华兄这段时间这么辛苦,准备的那本小册子,是想送给木公子啊!”麦离做出恍然大悟状。 季婈挑了挑眉。 她没听过谢显华说要给她送,什么小册子呀? 季婈看向谢显华,眼底充满好奇。 谢显华没想到麦离嘴巴这么大,直接将他的打算说了。 “这是我最近整理的东西,希望对你有用。”他瞪了麦离一眼,从怀中拿出一本蓝皮册子,递给季婈。 季婈好奇的接过册子,打开一看…… 册子的笔墨很新,还能嗅到扑面而来的墨香。 字迹刚劲而秀丽,一看就是谢显华的笔墨。 当看到上面所书的内容时…… 季婈惊讶了! 册子里竟详细记录了京都大小官员,家中的人物关系,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辛。 虽然都不是大的秘密,但要是落在有心人手里,却是可以运作一番…… 季婈惊叹的抬眸看向谢显华:“你怎么弄到这些的?” 谢显华看到季婈吃惊的神情,暗中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些东西对季婈有用,他这段时间没白忙活。 谢显华轻描淡写的开口。 “书院里很多同窗都是京都的,和他们聊天多听了一耳朵,想着你应该有用,便做了整理。” 一旁的麦离听了,暗自替谢显华着急。 显华兄是不是傻? 这段时间他可是看到谢显华为了弄这本册子,借着教书的便利,聚集了一批京都官家的二世祖,天天不着痕迹套话套出来的。 为了整理这本册子,显华兄都可是称得上苦心积虑,废寝忘食了! 现在却轻描淡写的解释,对方怎么知道你多辛苦? 作为兄弟,麦离觉得,他有必要替显华兄详细解释一下。 “木公子,显华兄为了这本册子,在书院弄了个补习班……为了这,书院还要求上显华兄课的学子摸底考呢,要是不过显华兄就惨咯……” 麦离一说起这段时间,跟在谢显华身后,看着谢显华与一堆人斗智斗勇的场面,说起话题来,便忍不住口沫横飞,滔滔不绝! 付出的这些,谢显华不欲让季婈知道,他频频向根本停不下来的麦离使眼色。 麦离接收到谢显华的暗示,但是却假装看不见。 他在心底暗暗吐槽…… 显华兄傻不傻,一味的付出,你不说,我不说,人家怎么知道? 既然如此,显华兄不说,就由他这兄弟说也一样的。 谢显华见阻止无果,只好无奈又尴尬的朝季婈笑了笑。 季婈听着麦离的话,眼睫微颤,说不感动是假的! 谢显华对她的心,她一直知道,知道她现在却不能回应。 不说她这具身子年纪小,就是原身那些乱七八糟的身世,就让她头疼不已。 在没解决这些事情之前,将谢显华卷进来,极其不明智! 季婈心底还是那句话,若再过几年,一切尘埃落定,谢显华对她的感情依旧在,必不负君心…… “谢谢,你整理的册子,对我很有用。”季婈看着谢显华,柔声道。 谢显华的笑意顿时从眼底溢出来。 他宠溺的看着季婈,朗声道:“能用得上就好。” 俩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 气氛渐渐有些古怪起来…… 一直充做背景人的轩辕景看不下去了。 天族的人,怎么允许搞断袖? 假若对方是女的,那也不行。 因为…… 天族的人也不能与外族人婚配! 他拧着眉,走到季婈身旁,沉声开口。 “阿木,你交待我的事情,已经有着落了。” 季婈想起之前让轩辕景去盯着柴明月的事,现在轩辕景这么说,难道柴明月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季婈一瞬间将儿女情长拍到一边,看了眼在场还有朱胖胖和麦离这两个外人。 她想了想,对轩辕景道:“你跟我去书房。” 说罢,季婈朝谢显华开口:“我这边有点急事,你先等会,一会我送你点东西。” 谢显华看着站在季婈身边,英俊帅气的轩辕景,心底嫉妒得要死! 但是他知道,季婈此去应该是公事,他要表现出异状,反倒会让季婈不悦。 虽然季婈不会说什么,甚至可能会因为照顾他的感受,而迁就他。 但是谢显华知道,在他和季婈这样不太牢靠的关系里,是经不起折腾的。 胡搅蛮缠只会让他与季婈,越走越远…… 谢显华对季婈温润一笑,宠溺的开口:“去吧,我等你。” 看着季婈离去的背影,他心里其实想说的一句话是——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 季婈带着轩辕景来到小书房,她指着桌子对面的椅子,对轩辕景道:“坐。” 第四百一十七章 轩辕景从善如流坐下。 片刻后,轩辕景的神情,依旧在纠结。 原本他以为,阿木喜欢柴明月,才让他去跟踪。 因为天族人不能与外族人婚配,他看到四大恶人半夜找上柴明月时,顿时乐见其成,并不现身阻止。 可是等他回来后,才发现事情有点大条! 原以为阿木喜欢的是柴明月,现在却感觉和外面那个书生,眉来眼去? 这怎么行! 那还不如让阿木喜欢柴明月呢。 起码柴明月是个女的吧…… 他看着季婈忍不住劝:“你别和外面的人,关系那么亲密,特别是男……” 话没说完,季婈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语气冷冽:“注意你的身份!” 这是警告! 轩辕景拧了拧眉,觉得季婈不识好人心,等族老们知道,有的是罪受。 不过他到底不敢惹恼季婈,想着以后多暗中看顾点再说。 加上他觉得季婈的年龄尚小,等年纪稍长一些,知道了女人的滋味,估计就不会再想着断袖之事了! 如此想一番,轩辕景也不着急了,说起这次出去跟踪柴明月的成果。 原本他还在纠结,四大恶人找上柴明月时,他作壁上观,会不会让阿木不喜? 现在他突然觉得,好像阿木对柴明月并不是那么回事。 于是,轩辕景回禀时,神情轻松,语句流畅。 “我跟着柴明月一直往北,一天夜里,江湖四个大恶人找上柴明月……” 季婈蹙着眉。 她可不认为四大恶人会闲的,找上柴明月。 柴明月说好听点,是朝廷封的县主。 但是朝堂与江湖,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再说柴明月说是县主,却是个一穷二白的县主。 另外,柴明月这人虽然长得可以,但是远不到让四大恶人找上门的程度。 “最后柴明月和四大恶人达成了合作关系?”季婈猜。 轩辕景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他还没说,阿木便已知道了…… 阿木,真聪慧!轩辕景如是想。 他将偷听到关于柴明月和四大恶人的对话,一五一十讲与季婈听。 季婈听完后,顿时一阵无语。 她想不明白柴明月是怎么想的…… 难道臭名响彻江湖的四大恶人,是那么好相与的吗? 就凭柴明月的小聪明? 这不亚于与虎谋皮! 不过左右那都是柴明月的事,与她无关。 知道柴明月已经和四大恶人离开治化府,前往安徐州的柴府,不再打棉花的主意。 季婈决定不再将注意力,过分关注在柴明月身上。 她现在还有一事,一直挂在心头…… 季婈沉吟一会,突然问轩辕景。 “你是不是也有一件随身玉佩?” 轩辕景怔了片刻,不知阿木问这问题是何意? 不过他还是从怀中拿出他的随身玉佩。 季婈打量了一会轩辕景的玉佩。 同样是莲叶的标志。 不过这玉佩上有一个一根莲蓬,莲蓬上生五子。 季婈不太懂这图案的意思,不过她更关心的是,轩辕景的玉佩是不是也可以打开? 她指着轩辕景的玉佩开口:“你打开给我看看。” 轩辕景不明所以,但是阿木同样是天族的人,身上也有一枚玉佩的。 就算打开玉佩给阿木看也无所谓。 轩辕景捏着玉佩,十指灵活,在玉佩上不断点按。 没一会,只听玉佩传来咔嚓一声! 轩辕景的玉佩,像上回轩辕岚的玉佩一样,从中间有规则的开裂开来,露出内里的空间。 里面赫然有天族二字! 季婈眸色微闪。 轩辕景和轩辕岚打开玉佩的手法不同,不过刚开始的手法一样。 后期的话,得按照玉佩上的图案来。 季婈留意到,轩辕景将玉佩上的莲子,都按逆时针,逐个按了一遍。 她心底暗忖,怪不得上回她看轩辕岚打开玉佩后,她在无人时,也尝试着打开玉佩。 但是却怎么也打不开。 要不是她的玉佩材质和轩辕族人玉佩一样,她差点怀疑她所拥有的玉佩,是个冒牌货呢! “好了,你先出去吧。”季婈对已经将玉佩复原的轩辕景说道。 轩辕景捉摸不透季婈心中所想,仔细将刚才的事都回忆了一遍,没有任何发现后,他点点头,转身离开了书房。 等轩辕景离开后,季婈锁好门,从空间里拿出双莲玉佩。 她抚摸着双莲玉佩上的纹路,将轩辕岚和轩辕景开玉佩的手法,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直到在脑海里,演练了几遍,觉得无误后。 季婈捏着玉佩的手指缓慢的点按下去。 一个节点,再一个节点,季婈的动作从生涩到越来越快,直到一声咔嚓! 季婈的动作顿住,看着已经打开一道缝隙的玉佩,她眼神有些恍惚。 玉佩真的打开了? 不知为何,冥冥中,季婈总有种冲动,一定要打开玉佩! 此时玉佩已经打开,她却有些迟疑。 片刻后,她粲然一笑,豁然开朗。 不管怎样,就算她想置身事外,也不可能了。 现在还有什么好胆怯的呢? 季婈深呼一口气,两手就着玉佩的缝隙,轻轻一掰。 玉佩内的内容,瞬间展露在她面前。 天族! 果然有这两个字。 只是…… 双莲玉佩里,除了证明身份的天族二字外,还有一张卷成细条的明黄色锦缎面料。 季婈看到玉佩中藏着的料子,心没来由的重重一跳! 能这么隐秘藏在玉佩中的东西,肯定不简单! 而且…… 明黄色! 这在这个时代,只有身份尊贵的帝王,才能拥有的颜色! 季婈取出玉佩中的明黄料子。 她一点一点展开。 入眼是一些小字与线条图案。 季婈蹙了蹙眉,当面料完全展开时。 她才发现,这是一张残缺的藏宝图! 天族藏宝图几个字,醒目极了。 季婈将书房内的蜡烛点燃,就着烛火仔细阅读藏宝图上的字。 ‘凡我轩辕族人,拥有全图足以拥有全天下!’ 季婈呼吸一窒,这语气好大! 不过她并不将这话当真。 区区一份藏宝图,怎就能坐拥天下呢? 那大家都不用养兵马,直接满天下找藏宝图算了! 她摇摇头,继续往下看。 ‘……必完成集齐七份藏宝图的重任,其中四份分别被皇室掠夺走……’ 看到这里,季婈有些失望。 对于寻宝,她一点兴趣都没有,更没有坐拥天下的雄心壮志。 季婈开始一目十行的往下看。 倏然,一行小字映入她的眼底! 季婈还以为自己看错了,马上咬着唇定了定神,重新细细看一遍。 第四百一十八章 离开的决定 季婈看完蝇头大小的一行字,整个人顿时呆住了…… 集齐整个宝藏图后,能找到断魂咒的药方和解药方子! 一直以来,断魂咒成了笼罩在季婈心头的阴影。 断魂咒十分邪门,空间里的灵泉可以克制天下的毒物,但是却拿断魂咒没有办法。 前段时间,她察觉到她的身体瘦了下来,还一度惊喜。 以为断魂咒也会随着时间而变弱。 但是令人意外的是,她的身体虽然瘦下来了,但是毒素却没有变弱。 只是渗入骨血中,沉浸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爆发。 找到断魂咒,已是她必须要做的事情。 她这才违反与影一,继续苟着,等以后机会成熟再说的约定,主动出击。 加上冰厂和毕府连接出事,咽不下这口气,这才有了治化府开办续命医馆之行。 季婈从残缺的藏宝图中抬起眸来,眼底流露出势在必得的眸光。 有四张藏宝图在各个皇宫中吗? 她勾了勾唇。 之前还犹豫,要不要让自己得个急病,这样作为村姑季婈就不用参加选秀了? 毕竟现在已经知道,无论冰厂还是毕府,搞鬼的人就是三王爷。 对她来说,参加不参加选秀,都能找到机会对付三王爷。 可是现在,为了宝藏图,皇宫之行,看来是必须走一趟了…… 季婈将藏宝图塞回双莲玉佩中,重新合上玉佩,整理好心情,走出屋子,朝医馆大堂走去。 来到大堂,季婈才发现,谢显华已经离开了。 她想到刚才麦离提到谢显华为了那本册子,不得不应下应下摸底考的事。 季婈觉得,她应该做点什么才行。 她摸了摸下巴,突然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主意…… 季婈蹲在药柜前,一边打包,一边碎碎念。 “这是去寒去湿气,暖身的药丸。” “这是驱赶昏聩,焕发精神,提高读书的效率的药丸。” “这是偶感风寒用的药丸。” “这是舒肝明目的药丸。” “这是添了灵泉,让记忆倍好的药丸……” 等打包好给谢显华的东西,芊芊已经将季婈从庄园里带回的棉花,按照季婈的要求,制成了一床被褥。 芊芊抱着棉花被褥,来找季婈,并且还有上百份,路过的商队送到续命医馆的请柬,需要季婈过目。 当她听到季婈的碎碎念时,再看了看面前的大包裹,嘴角忍不住抽抽。 这是让谢显华等人拿药当饭吃呢? 还有姑娘难道不知她的药,在外面已被世人炒到了天价吗? 芊芊摇摇头,将一打请柬,递给季婈。 “姑娘,这些是路过商队送来的,您要不要看看?” 请柬? 季婈瞄了一眼,全是京都邀请她前往京都上门看诊的请柬,有意思的是…… 这请柬中,还有不少请柬,来自的府邸都曾在谢显华的小册子名单里,出现过的。 原本她想亲自去给谢显华送东西的,现在看到这么多请柬需要看完,再想想上京之后的计划,只能打消念头。 将整理出来的药,都交给芊芊后,看到芊芊拿来的被褥,她随手摸了摸。 被褥在芊芊的巧手下,做得松软轻柔。 “这样的被褥,也给谢显华送一套过去吧。” 说罢,季婈从袖兜中,拿出一块牌子,放在松软的被褥上,交待道。 “还有这张令牌,你也帮我一并交给谢显华。” 芊芊已经无力吐槽。 送药送被褥就算了,姑娘连这令牌都送? 这个令牌可是夜莺管事们,给姑娘的令牌啊! 有此令牌,在治化内,可任意支使夜莺的小弟们办事。 这样的令牌也要送给谢显华? 芊芊的心底有些不舒服,觉得谢显华像是吃软饭一样。 不过谁让姑娘喜欢呢? 芊芊叹息一声,心中暗忖:难道自家姑娘要与谢显华,再次确认未婚夫妻关系? 确不想,只听季婈一拍手,大松一口气的催促。 “先就这样吧,等会你将东西送到谢显华手里,咱们就该上京去选秀了。” 芊芊刚迈开的步子,顿时一个趔趄,差点没一头磕在门槛上。 此时,她有点同情谢显华了……姑娘这是撩了就丢吗? 等芊芊扛着这些东西,来到骊山书院大门外,看到谢显华时,眼底满是同情。 直看得谢显华一脸莫名其妙。 芊芊想到自家姑娘的行为,有点替自家姑娘骚得慌,赶紧将手中的东西,一股脑塞进谢显华怀中。 匆匆开口:“东西都是姑娘给你的,以后你别想着姑娘了。” 说罢,刚想开溜,又想到夜莺的令牌没交待,只好匆忙补充一句。 “这令牌是夜莺的,你有事去荣新街尾找夜莺的人帮忙。” 话一说完,芊芊的身影已从骊山书院门前消失。 以芊芊的轻功,谢显华哪里能留下芊芊问个清楚? 他手拿令牌,抱着摞得高高的被褥,和装着药丸子的瓶瓶罐罐。 谢显华想到芊芊支支吾吾,又满是同情的目光,心底有一股不好预感升起。 想到芊芊说的——以后你别想着姑娘了。 谢显华的心,沉到谷底。 他想将东西丢下,跑去续命医馆找季婈问个清楚。 什么叫做别去找她了? 谢显华觉得,芊芊肯定不是来瞎传话的。 要不是季婈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芊芊怎么会说出这种让他锥心刺骨的话? 可是看到怀中包裹中,拥有季婈笔迹,注明各种效用的药瓶,便知道这些东西必定是季婈亲手准备的。 他怎么忍心将季婈亲手准备的东西,丢在大街上呢? 谢显华抿着唇,压下心底的不安,将东西背回院舍内。 他打算先放好东西,再向书院请假,去找季婈。 可是东西刚放好,还没出门,就见朱胖胖和麦离俩人,脸色铁青的冲进来。 俩人脸上皆带着伤,麦离更是鼻管里还淌着血。 谢显华面色一凝,拧着眉问:“你们怎么了?” 麦离捂着被打黑的眼,疼得龇牙咧嘴,恨恨的开口。 “钟林带着一群人,将咱们补课班的人堵住了,言语上不断羞辱咱们班,还说我们都是一群脑残垃圾。” 朱胖胖也气不过的补充:“对,那些人说我们怎么学都是垫底蠢物,大家血气一下子就拱了起来,和他们干起了架。” 谢显华看朱胖胖和麦离俩人的狼狈,脸色不好的问:“你们还打输了?” 俩人闻言,脸上既懊恼又激动。 麦离昂头止鼻血,嘟囔着回答。 “虽然输了,但是最后钟教员过来,看大家都不服气,就问我们愿不愿意将摸底考提前,我们补习班的人和钟林那些人一起比。” 听到这,谢显华倒吸一口气,沉声问:“你们答应了?” 没看清谢显华脸色的朱胖胖一昂头,又青又紫的脸,格外吸睛。 第四百一十九章 摸底考提前 朱胖胖得意的回答。 “那能不答应吗?大家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我们打架打不赢人家,考试总能赢了吧,怎么不答应?肯定,肯定是要答应的……” 朱胖胖刚开始时,说的声音慷慨激昂,热血沸腾,声音洪亮,只不过越说他的声音便越发低了下去。 神情也逐渐僵硬…… 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好像他们答应得太快了? 朱胖胖看着谢显华,弱弱的问。 “好像我们补习班的人与钟林那些人,比考试成绩,还真的不行哦?” 谢显华头疼的按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语气微凉,咬着牙拉长语气反问:“你——说——呢?” “呵呵,呵呵,呵呵……” 朱胖胖和麦离心虚得一匹. 好像他们干了一件……十分疯狂的事? 谢显华冷哼一声,也跟着‘呵呵’两声。 朱胖胖和麦离的身子,不约而同一抖,不敢看谢显华。 他们此时也后悔太冲动了,当时钟教员询问的时候,他们就应该拦住补习班的同窗们。 不过…… 朱胖胖和麦离对视一眼。 好像他们刚才比那些补习班的同窗们,更加热血,更加激情,吼得更加大声? 谢显华看着鼻青脸肿,脑袋都要垂到胸口的朱胖胖和麦离。 他叹息一声,自己认的兄弟,就算跪也得罩着。 还能怎么办? 谢显华捏捏眉心,问:“钟教员总应该说要摸底考的范围,和考试日期吧?” “有的有的。” 朱胖胖和麦离不约而同点头。 麦离打起精神,眼神明亮,看着谢显华充满希冀。 “钟教员说要考他这半旬,所教的内容,后天摸底考!” 麦离可是知道,谢显华已经在追钟教员的进度,在教他们了。 没准能考得好呢? 谢显华啧了一声,无比清醒的告知。 “好像我的进度,只赶上钟教员的三分之一,你们说剩下的三分之二怎么办?而且是后天就考。” 朱胖胖和麦离的神情,逐渐僵硬到龟裂。 谢显华再次泼冷水。 “现在我们补习班的人,成绩全是垫底的。” 朱胖胖和麦离:…… 谢显华冷静如斯:“要是现在考,钟林那边的人,平均分肯定超过我们补习班的人,一大截。” 最后这一大截几个字,他特地加重了音量。 朱胖胖和麦离已经腿软到趴在地上。 俩人双双抱住谢显华的腿,哭丧似的干嚎:“显华兄,救救孩子们吧?” 谢显华用手指恨恨拧了拧自己的眉心,别开头,不想再看这两个二货。 原本朱胖胖没有这么二的,但是这段时间在麦离的耳濡目染下,也沙雕得很! 真是没眼看。 朱胖胖和麦离看谢显华没有怒斥他们,顿时给点染料就开染坊,蹬鼻子上脸的劲头十足。 俩人对视一眼,不断摇晃谢显华的腿,求道。 “显华兄,你就想想办法吧?你也不想看到大家一起滚出骊山书院吧?那多丢人啊!” “显华兄?显华兄?显华兄……” 谢显华被俩人摇得受不了,更受不了俩人像鸭子一样,在他耳边叫个不停。 他无奈的连连点头,松口道。 “好好好,我想想办法。” 说完后,谢显华再看朱胖胖和麦离两个损友,脸上哪里还有半点难过? 全是没心没肺的笑眯了眼。 看着如此信任他,好像他说明天要成仙,也坚定相信他的两个二货…… 谢显华一阵无语。 他都不知道要为拥有两个无条件信任的朋友,感到高兴,还是因两个损友太傻缺而头疼了…… 朱胖胖和麦离见谢显华又开始头疼的捏眉心,哪里还敢再呆下去? 万一显华兄突然反悔,不愿意收拾烂摊子怎么办? 那大伙得凉凉呀! 朱胖胖和麦离对视一眼,俩人赶紧开溜。 麦离扯了一个借口:“那个,我们就先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哈。” 说罢,还不等谢显华回答,俩人瞬间一溜烟跑了好远。 谢显华看着跑在后面的朱胖胖,一跑身上的肉颠三颠,还拼命追赶麦离得模样,像极了家里大黑熊的蠢笨样。 莫名的喜感让谢显华扯扯嘴角,不过心情倒是没那么糟糕了。 他开始静下心来,考虑摸底考能全体过平均线的可能性。 现在他教的补课的学子们,成绩全垫底,让他们一口吃成大胖子,赶超钟林那边的学子,肯定不可能! 钟林那边的人,优秀生闭着眼睛就能揪出一大片。 这样无形中,钟林那边的人会直接将平均分拉高一大截。 谢显华揉揉眉心。 可他们又不输不起,要是输了大家都得卷铺盖从骊山书院滚蛋。 谢显华甚至有点阴暗的想…… 是不是书院方不想要他们这边这一百多个差生,才想出这么个光明正大可以,开除他们的办法?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谢显华揉揉眉心。 他翻开书本,浏览着钟教员所说的考试范围,不断沉思。 一边翻着书,谢显华一边脑力风暴。 倏然,一个想法从脑海里闪过! 他霍然站起,心跳加速,再次翻动书本。 这一次,他翻得十分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急! 直到他停下翻书的动作,脸上再也没有一开始的不确定和凝重。 他喃喃自语:“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只要这样……” 谁也不知道谢显华此刻,会想出怎样一个,将来令全体师生都瞠目结舌的办法。 这也是谢显华在骊山书院,第一次被封神的举动…… 他收敛心神,研墨提笔,秉笔直书! 很快写好一页,但是他看着写好的内容,又皱起眉头,提笔在写好的内容上,涂涂改改。 时间在谢显华孜孜不倦的涂改中划过,太阳渐渐西沉…… 等谢显华终于满意的从修改,并抄誊好,再抬头看向窗外时,脸色骤然一变。 不知不觉,天色竟已暗了! 书院不允许晚上请假出门,想要找季婈,只能等明天上完课再请假。 谢显华的手捂着胸口,暗暗告诉自己。 应该没事的,没事的,不过是过去一晚而已,明日再去寻季婈也一样…… 此时,季婈正将轩辕岚、轩辕景和艳子,以及云海山庄的庄头、花枝,叫到眼前。 大家都不知道季婈此举所谓何意?特别是庄头和花枝俩人,有些忐忑。 他们刚跟着新东家过上好日子,可别出什么变故呀! 第四百二十章 人员安排 正当轩辕岚和轩辕景有些忐忑,花枝和庄头不安时,一直蹙着眉沉思的季婈,突然开口。 她拿出一沓请柬,对大家说。 “这些都是京都那边,让商队寄过来的请医请柬。” 众人不明所以。 他们觉得很正常啊,续命医馆的名声,不说传的天下皆知,也是附近几个城镇家喻户晓的好不好? 要不是续命医馆这奇葩又随性的规矩,门槛都不知道要被踏平几根咯。 “我觉得将治化府的续命医馆关了。”季婈的话,成功让在场所有人的神情大变。 轩辕岚觉得有点可惜。 这续命医馆开得好好的,简直是医术界的天花板,作何要关呢? 倏然,她又觉得不对! 续命医馆开得好关她什么事? 她一个尊贵的天族打美人,天天在这破医馆内打杂,就差给患者端屎端尿了。 轩辕岚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喜欢受虐的倾向? 轩辕景则无所谓,反正他想早点将债还完,早点恢复自由身。 此外还有一件心事…… 阻止阿木变成断袖,不让阿木与前两天来的,那个姓谢的书生在一起! 庄头和花枝有点慌。 像续命医馆这样,躺着就有人眼巴巴上门送银子的营生,东家说关就关了。 那不怎么赚银子的云海山庄,东家难道也要关掉吗? 艳子倒是一脸平静,反正姑娘姑娘去哪里,她跟着就是了,啊,又是可以不用动脑子的一天…… 季婈将大家各异的神色收在眼底,慢慢道。 “我打算去京都开一家续命医馆。” 众人神情一怔。 庄头和花枝更着急了。 季婈安抚的看了庄头和花枝:“云海山庄的事就交给你们了,另外我让红红在留在庄子里帮你们一段时间。” 艳子眼底茫然了一瞬,红红是谁? 直到看见季婈指着她,艳子才猛然想起,好像现在她易容后的名字……叫红红? 艳子反应过来,季婈要把她留下,顿时急了! “公子!” 她焦急不解的看向季婈。 季婈眨眨眼,让艳子稍安勿躁,具体原因她之后再说。 艳子没有办法,只能将焦灼的心狠狠按下。 季婈再看向轩辕岚和轩辕景:“我需要你们明日启程前往京都,把续命医馆开起来。” 轩辕岚和轩辕景习惯的点头。 最近阿木|变态木总给他们下命令,只要点头就是了,就算想要反对……也没有用不是? 等点完头,俩人才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轩辕景看着季婈问:“阿木,你不跟我们一起前往京都?” 季婈颔首。 她当然不可能跟轩辕景和轩辕岚一起上京啦,要是跟他们一起进京,她怎么去选秀? 不走选秀队伍,怎么进宫? 不进宫怎么找天族的藏宝图残片? 不找藏宝图残片,怎么找到断魂咒的解药方子? 轩辕岚听到季婈不跟他们一起走,表情管理顿时失去控制。 笑的见牙不见眼。 她想着只有她和景哥哥俩人上路的话…… 没有变态木支使她干这干那,她是不是又可以做回那个被景哥哥宠爱,什么也不用干的美美小公主啦? “咳。”想入非非的轩辕岚与突然听到一声,包含警告的轻咳声。 她再看发出轻咳声的人,是她又怵又惧的季婈时,脸上的笑,瞬间僵住! 看着季婈似笑非笑的杏眼,轩辕岚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她最近最近特别灵验。 特别是忍不住犯贱,招惹变态木后…… 轩辕岚心底细数,最近得罪变态木的一二三事。 当她想到,她忽悠走寸心,让变态木独自留在装着棉花的屋里,差点被黑袍妇人弄死的事…… 轩辕岚眼前一黑,腿突然有点软。 季婈心底冷哼: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 轩辕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去看轩辕岚。 难道轩辕岚又贱兮兮的去招惹阿木了? 接收到轩辕岚求助的目光,轩辕景默默转头假装他瞎了。 他现在也是卖身的,自身难保人好不好? 季婈托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轩辕景与轩辕岚之间,苍白的互动。 看到轩辕景识相的没有帮忙求情,顿时无趣的撇撇嘴,开口道。 “轩辕岚,你上京都的这一路别忘了给赖知府制药啊,现在赖知府的药量加大了,不多做点他怎么够吃?” 轩辕岚瞬间想起上回给赖知府制药的过程,目露惊恐,双唇抖的不成样子。 她还以为给赖知府制一次药就够了…… 倏然,轩辕岚想起上回赖知府前来医馆问罪。 当时变态木问她,赖知府吃的药为何没有效?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轩辕岚扶着头,有种想要晕死过去的感觉。 她现在恨不得回到当时,变态木问她这个问题时,她一定不说赖知府吃药吃得太少,所以没有药效的蠢话! 记得当初,她还为她解决了一个问题,而沾沾自喜。 当初有多欢喜,现在就有多恨自己! 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的那种! 说赖知府吃药吃得少了没有药效,导致药会不够吃,药不够吃,导致制药的活又要落在她自己身上? 轩辕岚:…… 这是自己挖坑埋自己啊—— 此时,轩辕景已经悄悄挪动两大步,就怕紧挨着轩辕岚,他也被按上给赖知府制药丸的工作。 他可不想跟轩辕岚一起去茅厕偷新鲜的屎…… 季婈交待完所有的事后,只留下艳子,便让大家都散了。 艳子跟着季婈来到小院中,看到芊芊正在给季婈收拾行囊,眼都要红了。 她说刚才怎么没有见这妮子呢! 原来这妮子早就哄着姑娘带在身边离开,真是可恼! 芊芊察觉到艳子的怒目而视,更加得意的朝艳子吐吐舌头。 炫耀的意味十足,差点没让艳子拔鞭抽过去。 “行了,你也别瞪着芊芊了,至于为何要独留你下来。“季婈顿了顿:“我是有很重要的事交给你去做。” 艳子闻言,郁闷的心情顿时好受一些。 她朝芊芊挑衅的扬了扬眉,哼道:“听到没有,很重要的事情,姑娘只放心交个我哦。” 芊芊:……抱着的行李,突然都不香了…… 季婈看到芊芊和艳子跟斗鸡似的,又要掐起来,顿时头疼的扶额。 她想不明白,为何她身边,一个两个,不管是人还是毛茸茸们,都一个毛病。 喜欢争她的宠! 真是甜蜜的负担…… 芊芊和艳子看到季婈做出头疼状,赶紧适可而止。 她们想要斗,还是找一个没有姑娘在的时间,打得对方爹娘都不认识才好。 免得让姑娘为难不是? 芊芊和艳子对视一眼,眼底皆有停战的意思。 俩人之间的剑拔弩张,转眼间烟消云散。 芊芊跟没事人一样,溜溜达达继续去收拾箱笼,艳子哒哒哒跑到季婈跟前,殷勤的问。 “姑娘,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让属下去办呀?” 第四百二十一章 被逼得失心疯的患者 季婈想让艳子去办的事,其实就是在让艳子盯好云海山庄。 今年是个严冬,云海山庄的棉花制成棉衣、棉被等御寒之物,必将很重要。 可是看到艳子眼巴巴看着她的眼神,季婈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将要说出的话,噎在嗓子眼。 之前为了安抚艳子的情绪,她才夸大的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现在再告诉艳子,说只是让艳子守到山庄便好,艳子不得伤心? 季婈的蓦然心电急转,看着艳子,郑重的吩咐。 “艳子,我听到消息,有人在打云海山庄的主意,你也知道你家姑娘就指着那些棉花,积攒嫁妆了……” 艳子听着听着脸色越发凝重。 她一直以来,都在悄悄嫉妒芊芊。 为啥? 要说芊芊和她,俩人的功夫都差不多,甚至她要隐隐高一筹,芊芊有什么值得她嫉妒的呢? 那是因为芊芊会赚银子啊! 芊芊总跟她炫耀,又给姑娘攒了多少多少嫁妆,还笑话她只会吃姑娘的,花姑娘的,不会给姑娘赚银子。 就连前段时间,那个她一点都看不上的刁三,也暗戳戳的给姑娘攒了一大笔嫁妆银子。 实在是气死她了! 艳子悄悄励志,要做一个全面发展的好丫鬟。 给姑娘赚嫁妆钱,必须提上日程!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艳子哪能不激动? 她还怕这么好的活计,被阴险的芊芊抢走,赶紧应下。 “姑娘放心,艳子在,山庄在!艳子不在,山庄也在!” 季婈看着像打了鸡血似的艳子,嘴角忍不住抽抽。 但是以防艳子看出什么,季婈还是强忍着表情不变。 她郑重的拍拍艳子的肩膀,严肃的开口:“那山庄的事,就全权交付给你了,去吧,皮卡丘。” 艳子眨眨眼,一脸茫然,皮卡丘?难道是姑娘又给她起的新名字。 她认真的点头:“皮卡丘去了。” 季婈的五官忍笑到差点扭曲,她强忍着肚子的抽疼,一脸不舍的朝艳子摆手再见。 看着艳子犹如即将上战场的将军,带着一身英勇无畏、视死如归的气概离去。 季婈揉了揉忍笑忍到抽疼的肚子,暗自寻思。 此去京都,她必要进宫的,艳子性子冲动,将艳子放在云海山庄盯着御寒织物的进度,再合适不过。 等棉衣等物制成,她京都之行也差不多可以结束了。 芊芊整理好要带走的箱笼回来,蓦然发现,刚才还想跟她决斗的母暴龙艳子,不见了? 她眨眨眼,艳子可是不服就干,绝不认怂的性子啊。 怎么可能一声不响的走掉? “姑娘,艳子咧?”芊芊一脸疑惑的问。 季婈揉着肚子:“艳子去山庄帮我办事了,芊芊。” 她正色道:“这次去京都,你盯着轩辕景和轩辕岚,将医馆在京都开起来就好。” 芊芊听完觉得有点不对。 她蹙着眉问:“姑娘不跟我们在一起?” 季婈缓缓点头,如实道:“我要进宫选秀。” 芊芊一脸惊愕。 她以前以为姑娘要进京选秀,也只是说说而已,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她便将此事抛在脑后。 哪里知道,姑娘竟是认真的! “姑娘……” 芊芊诺诺的不知要说什么好。 季婈抬手止住芊芊的话,坦白道:“宫里有我需要的东西。” 芊芊焦急的开口:“那让属下进宫去帮姑娘拿出来吧!” 季婈摇头,以芊芊的武功,闯宫实在太危险了。 但是她以秀女的身份进去,行事上要方便许多。 “此事我已有决断,休要再议,你盯着轩辕景和轩辕岚,我不太放心他们俩。” 芊芊被季婈果决惊住。 但是她也知道,姑娘的一旦下定决心,便是不可置喙的。 她咬咬唇,轻轻颔首,表示记下了。 季婈拍拍芊芊的手,保证道:“放心,姑娘我不会让自己遇到危险的。” 芊芊闷闷的点头,最后挣扎一下:“那我们过两天就启程吗?” “不,我们今晚就离开。”季婈摇头。 芊芊郁卒…… 原本她还以为姑娘不知道,秀女登记造册的日子呢? 想着拖两天,这事就算过去了。 要从宫里偷东西多危险啊! 哪里知道姑娘记得这么清楚。 现在连夜赶路的话,明天刚好赶上汾通县秀女登记造册。 芊芊沮丧的想:以姑娘的容貌,哪里还有落选的份? 在芊芊无奈的目光中,季婈带着一脸天真懵懂,觉得哪哪都新奇的寸心,一起踏上了归程。 …… 骊山书院。 正准备就寝的谢显华,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他摸着心脏处,看向窗外冷清的残月,一双剑眉缓缓拧起。 这一晚,谢显华睡得极其不安稳。 辗转反侧至半夜,他从混乱的梦境中惊醒,干脆坐起,在床上倚靠着墙,等着天亮。 等天色一破晓,谢显华马上冲出院舍,来到钟教员面前。 此时钟教员才刚起,还没洗漱,眼屎还糊着眼。 他乍一看到一大早,冲到他小院里的谢显华,顿时吓了一大跳。 钟教员惊疑不定的打量着谢显华,怀疑这孩子不会是……最近因为他故意提前的摸底考,刺激疯了吧? “钟教员,学生想请假出书院一趟。”谢显华一见到钟教员,马上郑重一揖到底,请求道。 钟教员闻言,倒抽一口凉气。 这时候出书院? 书院有明文规定,这时间点不能出去啊! 完蛋,这孩子真的被他逼疯了…… 钟教员虽然古板,但心底却善良得很。 若是用一句话形容钟教员,那便是——坚硬的外壳下藏着一颗柔软的心。 他的手抖了抖,覆在谢显华的脑袋上。 怜悯,愧疚,懊恼侵蚀着钟教员。 钟教员觉得谢显华被他害得,得了失心疯了,要是谢显华想要出书院的假都不答应,岂不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可是放着一个患了失心疯的学子,独自出书院,他又不放心。 钟教员决定,他还是陪着出去一趟吧。 “行。等我洗漱下,咱们就出去哈。”他用哄孩子的口吻对谢显华道。 谢显华自从昨晚没来由的心悸之后,便一刻也等不了。 这才一大早,便跑来向钟教员请假。 但是书院一直没有,这个点能请假出书院的列子在,刚才请假时钟教员也久久没有回应。 他以为钟教员不会应允了呢! 谢显华刚想,要不要再想想别的办法? 却不想,下一刻古板的钟教员竟真的答应了,还应得如此爽快? 第四百二十二章 寻踪 谢显华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结果总是好的,假请到了! 此时,一心想要去找季婈的谢显华,已经将钟教员说的他要陪着一起去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也将离开去洗漱换衣的钟教员抛在脑后。 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可以出去了! 谢显华怀着忐忑又激动的心情,飞奔起来。 他一路以风的速度,朝书院大门的方向冲。 谢显华这种反常的行为,一路上不断引来大家的注意。 守书院门的教员,看到朝大门冲过来的谢显华,忍不住怔愣。 这个点,怎么会有学子往书院大门外冲? 他扬声朝谢显华喊:“诶,这个学生,你赶紧回去,快上课了!” 喊完后,守门的教员看到正往书院大门外冲的学子,依旧在冲? 哪有一丝要停下来的意思? 守门的教员急了! 这问题学生要是冲出了书院大门,可是要受到书院处分的啊! 守门教员打算他要用他的小身板,拦住这位迷途孩子。 哪知他刚张开双臂,摆出架势站好,就看到朝他冲过来的学子,朝他大声喊。 “先生,钟教员答应学生请假了——” 守门的教员愣了愣。 骊山书院中,要说哪个先生最刚正不阿,那当属钟教员! 连钟教员都同意的假,那哪有不放行的道理? 守门的教员一点也没怀疑谢显华的话。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想进骊山书院是天底下多少个学子的梦想? 随意违反院规而被开除,实在不值! 再说是不是钟教员答应的,只要回头问一问钟教员就知道了。 守门的教员看谢显华喊得理直气壮,怔愣一下,还是让开了挡在大门中央的小身板。 谢显华的速度一点不减的,冲出了骊山书院大门。 刚出书院,谢显华便直奔续命医馆。 一路奔跑,等他来到续命医馆前时,已是鬓角的发凌乱,胸口剧烈起伏,胸闷气短头晕目眩有点喘不上气的状态。 此时续命医馆前,已空无一人,大门虚掩。 谢显华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的脚步蓦然变得沉重,一步一步挪上台阶。 当他的手触碰到医馆大门时,大门缓缓发出一阵吱呀声。 整个医馆大堂内,所有东西已搬空。 只有一些残余纸片药方子,被人随意丢在地上,上面还可以清晰可见一些凌乱的脚印。 谢显华的呼吸一窒,垂在两侧的手,缓缓攥起,骨节泛白。 “医馆已关张,想要就医的话,请移至别家医馆。” 突然,一道清朗的男音传来。 低垂着头的谢显华霍然抬头,朝声音来处看去。 谢显华的视线与轩辕景的目光,徒然对上。 此时,无论是谢显华还是轩辕景,都认出了对方。 谢显华的视线从轩辕景的脸上移开,落在轩辕景双臂抬着的箱笼上。 箱笼上贴着药材分类字条。 谢显华眼眸微微闪了闪,问轩辕景。 “她呢?” 轩辕景自从看到谢显华时,面上的神色便沉了下来。 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书生! 在轩辕景眼里,一定是谢显华勾搭的阿木,不然阿木那么纯洁,怎么会起断袖心思? 现在还巴巴的找上门来了! 轩辕景一阵庆幸,还好还好,阿木离开了。 以后去了京都,见多了花花世界,谁还记得这个穷旮旯里的书生? 轩辕景决定守好口风,坚决不能向谢显华透露一丁点阿木的去向。 他板着脸,声音微冷,语气含讽。 “阿木不在这里,以后也不会回来了,阿木也不是你这种人能肖想的!” 轩辕景的话,直戳谢显华的心。 这是谢显华藏在心底,最隐秘的自卑。 一直以来,季婈的优秀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他配不上季婈! 季婈只是他的妄想罢了…… 可此人已入心入骨,他怎么舍得,或者愿意放弃。 之前被芊芊通知,以后你别想着姑娘的话,已是将他刺激得不轻。 现在再被轩辕景一激,压抑在心底的负面情绪,突然爆发。 只是谢显华这人,有什么事都习惯不表达出来。 若是情绪有颜色,他此时整个人的四周已浸满了浓黑的墨汁。 谢显华能清晰感觉到轩辕景对他的敌意,知道轩辕景无论如何都不会告知他,季婈去处。 倏然,他想起季婈在治化还有一个云海山庄。 他一言不发的看了轩辕景一眼,转身朝云海山庄走去。 轩辕景看着谢显华离去时,有些凌乱的脚步,脸上顿时露出得意的一抹笑。 此时,洗漱好,换好衣裳的钟教员,正准备带谢显华出书院走走时,突然发现一件让他懵逼的事…… 人呢? 谢显华不见了! 他一脸纳闷的走出小院,匆匆朝谢显华所居的院舍走去。 一路上,他看到路过的学子,都会问一句,有没有看到谢显华? 最近谢显华因为在书院内开设补习班的事,在骊山书院,已到了没有人不认识他的地步。 所以钟教员一问,被问的学子马上摇头。 正当钟教员觉得谢显华是不是变正常了,不再想着出书院时,倏然看到守门的教员朝他招手。 守门的教员自从放谢显华冲出书院大门后…… 虽然信了谢显华说钟教员答应给他请假,放他出书院的话,但是看到钟教员还是要尽职尽责的询问一番才行。 钟教员看到守门的教员喊他,只能放下去院舍找谢显华的心思。 他朝守门的教员走去。 守门的教员还不等钟教员走到近前,便忍不住扬声向钟教员确认。 “老钟,你是不是答应一个学生的假,让他出书院啦?” 钟教员瞪大眼——谢显华真的出去了? 他步子稳健一趔趄,差点一头栽到守门教员的脚下。 守门的教员看到钟教员突然给他行了那么大一个礼,顿时有些无措的红了脸,不好意思的左右挪动步子,连声道。 “老钟你这是做什么,一大早给我行了这么大礼啊?” 说着说着,守门的教员顿时露出警惕的神色,心惊肉跳的问:“老钟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啊?” 刚稳住身形的钟教员:…… 想骂人怎么办? 钟教员深吸一口气,在心底默默念道。 找到谢显华要紧,找到谢显华要紧,不气不气…… 他抓住守门的教员,急急开口:“你想多了,我问你,刚才你说跑出去的学生,是不是长得剑眉星目,鼻子英挺,一副精致绝伦的容貌?” 守门教员呆了呆,他还从没见过老钟如此夸人的。 他拧眉回忆,刚才跑出去的学生,虽然只是匆忙一瞥…… “好像确实长得挺不错的……” 第四百二十三章 动员 钟教员一听守门的教员承认,刚才跑出去的学生确实长得不错,一颗心顿时凉了。 要知道守门这教员,平日里可是总自诩长相过人,臭美得很! 能让他承认长得不错的,放眼整个骊山书院,确定是谢显华无疑! 钟教员一想到,谢显华是被他逼疯的,然后又自己跑出了书院,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被人欺负都不知道…… 他的心顿时煎熬无比,一刻淡定不下去了。 钟教员烦躁的在原地转了两圈后,决定要出去找人! 要是谢显华真的在外面出了什么事,他一辈子良心都过不去呀! 钟教员又觉得,光凭他一个人,整个治化府那么大,怎么找到一个疯了的人? 他思前想后,意识到后果有点严重,还是惴惴不安的去找了叶山长。 此时叶山长正在吃早茶,钟教员突然冲到他面前,语气急切的开口:“山长,谢显华疯了,还跑出了书院!” “噗——”山长惊得一口早茶喷了钟教员一脸。 他哪里顾得上喷钟教员一脸会不会尴尬,谢显华好好的一个苗子,他儿子给他送来,这才多久?他还没收做门生呢,就让谢显华疯了…… 这事他该怎么跟儿子交待哟! 叶山长沉着脸问钟教员:“到底怎么回事?” 钟教员抹了把脸上的茶水,叹息一声,一五一十将事情与叶山掌说了一遍。 叶山长听完后,顿时抖着手指着钟教员,气呼呼的点着。 “你呀,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孩子才多大,你就不能不这么严苛吗?看看,现在把一个好好的孩子给逼疯跑了……” 叶山长坚决不承认,一开始提议摸底考的人是他。 钟教员的头被叶山长训得越来越低,整个人跟个耷拉着翅膀和脑袋的鹌鹑一样。 叶山长看着又忍不住生气。 他一掌拍在桌子上,斥道:“你赶紧组织大家去找啊,找到了马上给他请个好郎中。” 被训成狗的钟教员叹息一声,点头后赶紧喊人去了。 …… 没有课的学生和教书先生们,乍一听到谢显华被考试吓疯的消息,皆呆了呆。 站在人群中的朱胖胖和麦离:??? 他们满脸问号,感觉自己出了幻听? 他们昨晚跟显华兄说摸底考提前时,显华兄明明还很正常的呀? 当时显华兄还答应帮他们想办法的。 怎么可能一个晚上,好好的人就疯了呢? 朱胖胖和麦离很怀疑人生。 可是看到通知他们这个消息的人,是在骊山书院极有权威的钟教员…… 朱胖胖和麦离不确定了,再听到被刺激得脑子不正常的显华兄,跑出了书院,俩人的脸上忍不住露出担忧的神色。 在谢显华补课班的学子们,皆朝朱胖胖和麦离看过来。 他们知道朱胖胖和麦离与谢显华的关系很好,事情到底怎样,朱胖胖和麦离或许知道。 可是他们看到朱胖胖和麦离脸上的担忧,所有补课班的心,全沉入谷底。 没有谢显华,他们跟钟林那边的人比个屁啊! 大家都回去卷铺盖,准备华丽丽的的滚出骊山书院吧,别到最后被人奚落时,才灰溜溜的走,那多丢脸! 而人群中的钟林等人,一开始听到消息是难以置信,紧接着是强忍着昂头大笑的冲动。 要不是有钟教员在,他们能当场手舞足蹈起来。 谢显华现在疯了,岂不是意味着……他们和那些差生赌摸底考的事,已经大获全胜? 虽然他们之前也觉得,他们是必赢的一方! 站在高台上的钟教员,环顾众人问。 “现在,谢显华需要大家的帮助,你们谁愿意和我一起出书院,寻找他?” “我愿意去!”朱胖胖和麦离异口同声开口,俩人听到对方的声音,皆转头对视一眼. 他们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对谢显华的担忧,与必须找到谢显华的决心! 补习班的差生们想了想,也纷纷开口. 虽然谢显华教他们收了银子,但是那些银子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毛毛雨而已。 相比谢显华的付出,他们觉得谢显华其实可以要更高的价。 一直以来,他们这些差生都被人看不起,只有谢显华不厌其烦的不断鼓励他们,他们不懂的问题,则掰开了揉碎了,讲给他们听。 虽然谢显华现在疯了…… 但是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嘛,他们尽管混,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补习班的学子们一个接一个的举手,纷纷开口,我们愿意出书院去寻谢显华! 有一部分凑热闹的人,也跟着瞎掺和,举起手。 还有想浑水摸鱼出书院的,哪里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举手的人,越来越多起来…… 钟林看着这么多人举手愿意出去找谢显华,脸色越来越难看。 在他心底,疯傻的谢显华在外面,要是招惹到什么人,被人打死在小巷子里才好。 倏然,他看到站在他身旁的好友,也举起了手! 钟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怒目瞪向身边的好友,问:“你举手干啥?” 钟林的好友笑嘻嘻的回答。 “哎呀,平时想要出书院都出不去,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光明正大的机会出去,不举手干啥?” 顿了顿,他继续道。 “再说了,谢显华疯了,现在流浪在外,一定很凄惨,咱们不第一时间赶过去看笑话多遗憾啊!” 钟林一听,觉得很有道理! 他呼的将手举得高高的。 钟教员一直在留意着自家侄子。 在他眼里,自家孩子成绩可以不好,但是人品一定要过关。 同窗都出事了,要是再做出作壁上观,看笑话的态度,那这孩子就有点没救了! 加上谢显华疑似是被他们这叔侄俩,直接或者间接的逼疯的。 他们叔侄俩不赎罪谁赎罪? 现在看到钟林高高举起手,钟教员心底一阵欣慰。 他指着钟林,开口招呼。 “钟林,到前面来,出去找谢显华时,你就跟在我身边,你负责喊。” 钟林:…… 不是要随便出书院去玩,顺便看谢显华的笑话吗? 钟林欲哭无泪。 钟教员着急出去找谢显华,看到自家侄子要哭不哭的模样,他欣慰感更浓了。 他摸摸钟林的头,宽慰道。 “叔叔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只是现在不是为谢显华难过的时候,早点找到他要紧,一会你喊人时要用最大的音量,不要停啊。” 钟林身边的朋友一听到,钟教员对钟林的殷殷嘱咐,赶紧离钟林远远的,就怕他们的下场和钟林一样惨。 此时,谢显华已经徒步来到了云海山庄。 第四百二十四章 凌迟的心 正巡视山庄的艳子突然听到庄头来禀,有人找她。 艳子一脸纳闷,她昨晚才来的山庄,到底谁会找到这里? 想不通的艳子干脆下山,跟着庄头来到庄园待客的堂屋中。 乍一看到出现在堂屋中的谢显华,艳子吓了一大跳。 鬓发散乱,眼底泛着红血丝,一直都很板正的衣裳皱皱巴巴的,脚下的布鞋沾满泥点。 模样狼狈得很! 这是谢显华? 艳子蹙了蹙英挺的眉,挥手让庄头退下。 等整个大堂内只剩下她与谢显华时,艳子才看着谢显华迟疑的开口。 “谢公子?” 谢显华眼眸微晃,灼灼的看向艳子,问:“季婈呢?” 艳子神情微讶。 她没有想到,姑娘离开了并没有告诉谢显华。 不过这正合她的心意。 谢显华在她眼里,还不足以与自家姑娘相配!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家姑娘现在在哪里?”谢显华再次开口,嗓音嘶哑。 艳子的嘴唇动了动,缓缓的摇摇头。 不说姑娘不愿意告诉谢显华去向的事,她现在也后知后觉的发现…… 好像当时姑娘跟她说,要看住山庄好攒嫁妆银子,她便不动脑子的兴冲冲来了。 所以…… 姑娘也没告诉她,姑娘准备去哪里? 艳子忍不住替自家姑娘的安危担忧起来。 不过很快,她便想通了…… 姑娘身边跟着芊芊、轩辕景、轩辕岚,再不济还有傻啦吧唧,却忠心耿耿的寸心。 这些人应该足以保护姑娘了! 艳子又放下心来。 她再看谢显华时,莫名多了点同病相怜的感觉? 艳子自认是一个立场明确的人! 虽然有点同情谢显华,但是肯定要坚决与自家姑娘的思想一至的。 她觉得姑娘不想告诉谢显华去向,一定是以后不想与谢显华有过多牵扯。 艳子却忘了,她家姑娘的去向,也没告诉她吧? 难道也是不想和她以后有牵扯? 典型的大型双标现场! “我觉得谢公子跟姑娘不合适。” “其实我和芊芊他们都觉得谢公子耽误了姑娘。” “说句不好听的,谢公子一直在给姑娘拖后腿。” “我们喊您谢公子,那是看在姑娘的面子上。” …… 艳子的话如刀子般锋利,一刀一道凌迟着谢显华的心,血淋淋痛到麻木…… 他的脸越来越苍白,直到毫无血色。 艳子有些意外,他都说得那么过分了,谢显华还不走? 看着谢显华毫无人色的脸,艳子心有些不忍。 一时间,整个大堂安静到落针可闻。 谢显华此时已经知道,季婈并不在山庄内,但是事实上,季婈悄悄离开了,并没有告知他…… 按照艳子的话来讲,季婈甩下他,就像甩掉一个破烂一样。 “我真的这么差吗?” 半响,谢显华嘶哑的声音,打破平静,黑黝黝的眼看向艳子。 空洞又冰冷且绝望。 艳子对上谢显华的眼,着实吓了一跳。 她没有想到,自家姑娘的离开,会给谢显华造成如此大的伤害。 (ps:你确定不是你刚才的话太伤人?) 谢显华一直没听到艳子回答,眼底的光,更加暗淡下去。 他沉默的转身,脚步沉重的往前走。 艳子倏然有些不忍了。 她扬声喊住谢显华:“谢公子,要是你想跟姑娘在一起,就变得更优秀吧!” 谢显华凌乱的脚步顿住,久久的他轻嗯一声。 这声轻得好像一遇到风就散了,艳子却听清了…… 她轻喃:“希望有一天谢公子真的能成长到,能携手姑娘的那一天。” 其实,艳子规劝谢显华的话,不过是她因为清楚知道,自家姑娘看谢显华的眼神,温暖又耐心。 艳子有些不确定,姑娘是不是待谢显华是不同的? 天突然淅沥沥下了雨,遮挡了人们的视线。 这给正在街上寻找谢显华的师生们,造成了极大的不方便。 钟林被自家亲叔叔揪着,一直喊一直喊…… 嗓子已经火烧火燎,却不敢停下喊谢显华三个字的钟林,看到天降细雨,心情顿时雀跃起来。 “叔父,下雨了,咱们是不是要回去了?” 钟教员痛心疾首的看着钟林,直到将钟林看得两腿发软,才教训道。 “你怎么能这么想,你要知道,现在谢显华可能比你的情况更惨,你赶紧喊起来,万一就差这两声他没听见呢?” 钟林好上火,一口痰差点没将自己活生生噎死。 他觉得,谢显华生来就是克他的。 不然为何谢显华一进书院,他倒霉的日子就没断过? 钟林抹了把脸,抹掉不知是雨还是泪的水,扯开嘶哑的嗓子,怒气一泄而出:“谢显华——你死哪里去了?” “啪——”钟林的后脑勺被钟教员重重拍了一下:“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 钟林憋在眼底的泪水,刹那间控制不住,狂涌而出。 正在这时,一个身着白衫,身材颀长的人,从街头的雨中失魂落魄的走来。 泪眼朦胧的钟林恨恨吸了吸酸涩的鼻头,猛然发现迎面走来的人,正是他千呼万唤始出来的……谢显华? 他难以置信的揉揉眼。 真是谢显华! 钟林的嘴角大大咧开,笑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他做梦也没想到,最期盼谢显华出现的人,会是他自己? 不是他太天真,是这个世界的套路太深! 钟林吸吸鼻头,哒哒哒朝谢显华跑过去,差点给跪了。 不过他的目的是质问谢显华跑哪里去了,害他受如此大的罪。 还要他淋着雨找人! 哪里知道,还没挨近谢显华,却猛然被一只大手拨开,一脚踩在一旁的狗屎上,差点让钟林恶心吐了。 等他抬头,看是谁拨开他时,入眼便是他的亲叔父,正关切的摸着谢显华的头,温柔的问。 “你这孩子哟,要是压力大就跟先生说呀,你不想考试是不是,那就不考!你想干什么,你说出来,先生帮你实现……巴拉巴拉……” 钟林:…… 钟林两行辛酸泪又差点没忍住,他觉得似乎他抓到了精髓,张口就对正安慰谢显华的钟教员喊。 “叔父,我不想活了。” 钟教员正愁谢显华为何苍白着脸,一言不发呢。 他乍一听到钟林的话,顿时怒了! 钟教员一转身,对着钟林的后脑勺又是啪的一下。 “你这孩子就是欠抽,多抽几次看你还作不作?” 这一次,钟林终于哇的哭出声来。 哭声引来正寻找谢显华的学子们,他们看到谢显华,顿时惊喜的围上去,关切的询问着。 谢显华死寂的眉眼微动,重新注入生机,只是…… 多了一些不为人所觉的阴沉。 他扯了扯嘴角,扬起一抹不达眼底的笑:“在下没事,让大家担心了。” 正围着谢显华的人有惊的也有喜的——谢显华没疯! 钟林哭声一噎,谢显华没疯? 不,谢显华没疯,他却快疯了! 谢显华不理钟林仇恨的目光,朝钟教员深深一揖:“钟教员……” 第四百二十五章 考神 一 谢显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学生无碍,劳烦先生挂怀焦心,实乃学生之过,明日摸底考学生定率补习班全部同窗参加。” 钟教员听得惊疑不定。 他虎目炯炯盯着谢显华半响,发现谢显华除了有些狼狈外,眼眸沉着,一举一动皆与正常人无异。 钟教员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好像他整了个大乌龙? 谢显华根本没疯! “咳咳。”钟教员没法将这事怪罪在谢显华身上,但面上还有有些不自在。 但是人吓人,真的能吓死人。 钟教员心有余悸。 他斟酌片刻,还是缓声问:“真的确定要参加摸底考?” 在场众人都知道,这是钟教员松口了! 就算谢显华和补习班的人不参加摸底考,也不会将人赶出书院。 补习班的差生们眼前倏然一亮! 这可是好事呀! 每个人脸上都显露出激动的情绪。 他们是差生,最怕什么? 考试! 能不考试当然不考的好! 正当补习班的差生们,在小声庆祝时,却听谢显华突然开口。 “钟教员,学生确定要参加摸底考。” 脸上洋溢着开心笑容的补习班差生们,整个人快要裂开了! 他们想不明白,谢显华为何要没事找罪受? 一群补习班差生急急将谢显华挤到一边,七嘴八舌小声询问。 “钟教员不是说不考试也能留下吗?” “是啊,我们之前为了不被扫地出门才答应考试的,现在可以不考试也能留下,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就算考试,也不一定能赢啊……”有人弱弱的说。 朱胖胖和麦离看大家都有点,埋怨谢显华的意思,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 他们将站在谢显华前面的人都隔开,出言道:“你们都消停会,听听显华兄怎么说的,再说也不迟啊!” 众人想到谢显华平日里的稳妥,感觉自己确实着急了,纷纷安静下来,静静看着谢显华解释。 朱胖胖和麦离得维护,让谢显华心暖。 补习班的同窗们不想参加摸底考,也情有可原,谢显华并不怪他们。 他只是点道:“在下知道大家都不想参加摸底考,可是你们没想过,这次弃考后,以后在书院里还有尊严吗?” 众人不明所以。 谢显华微抬下巴,让他们朝钟林的方向看去。 当补习班的学子朝钟林等人看过去时,才发现钟林等人轻蔑的看着他们。 那眼神,好像他们是臭水沟里的蛆一样。 补习班的差生们都知道,这些优秀生是因为他们不敢摸底考而看低他们呢! 以往这种目光他们看得多了,甚至有点不疼不痒的。 那是因为谁也没点破罢了。 他们可以自我欺骗,假装不在意。 可现在被谢显华点出来,顿时有些面红耳赤起来。 “我们不是没有自尊心,是我们真的比不过他们。”有人弱弱的开口。 谢显华忍着扶额的冲动,他想问眼前这些二货们。 既然知道比不过,当时作何要应下摸底考之约?应下了又做出胆怯逃避只举,这不是上杆子让人看不起吗? 谢显华磨了磨牙,压低声音道:“我有办法让你们赢。” 什么? 全体补习班差生们,全都惊呆了! 他们目光灼灼看着谢显华,一脸狂热! 补习班的差生们做梦都想,赢钟林那些优秀生一次。 也让他们好好出一口被蔑视的恶气。 现在谢显华竟说能让他们赢? 至于怀疑谢显华的话? 怎么可能! 刚上补课班时,谢显华说能教会他们。 这话他们自己都不相信。 可是事实是,谢显华真的做到了! 补习班的差生们相互交换眼神…… 能赢谁还愿意输啊? 这一次,他们决定再相信谢显华一次! 他们一改心中的胆怯,争先恐后跑到钟教员面前,大声道。 “钟教员,学生愿意参加明天的摸底考!” “钟教员,学生也愿意!” “钟教员,学生也是!” …… 钟教员不明白,为何刚才这些学子拉着谢显华到一旁嘀嘀咕咕一阵,不过一会便全体改变了主意。 并且亢奋的情绪,怎么看都有点不正常的样子? 他慎重的再次确认:“你们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在钟教员眼里,这帮差生必输。 差生团集体摇头,声音洪亮:“我们做好准备了!” 钟教员摇摇头,他已经给过这些学生机会了,可是这些学生上杆子找虐有什么办法? 他心底也有些火气,认为这些差生们真是不识好歹,到时候输了,让这些学生怎么找台阶下? 气恼的钟教员干脆甩手不管了,他招呼众人:“既然人都找到了,那就回去吧。” 钟林见钟教员竟说回去了?叔父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心底忿忿不平的问钟教员:“叔父,谢显华私自跑出书院,是不是该罚?” 钟教员正因自己的误判谢显华疯了的事,导致一场闹剧的发生,懊恼不已。 钟林这一问,顿时撞到枪-口上。 钟教员这一次没有留有余力,又是一巴掌拍在钟林后脑勺上,教训道。 “就你会瞎哔哔,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差点被拍个狗啃泥的钟林:…… 他看着谢显华,牙齿磨得咯吱响,暗暗想着,等明天考试成绩出来后,一定要用尽这世上最恶毒的语言,羞辱谢显华等人一百遍! 心中有了复仇的曙光,钟林顿时动力满满,决定今晚回去和大家再认真复习一次。 明日拿出最漂亮的成绩打脸谢显华! …… 一行人回到骊山书院,钟教员看了眼大家都湿哒哒的衣裳,便让大家自行散了,回去收拾收拾准备去上课。 他则赶紧去找叶山长,汇报情况。 钟林等钟教员走后,冷冷的看着谢显华,手指并拢,在脖子做割喉的动作,向谢显华示威。 谢显华淡淡的看了钟林一眼,招呼正准备朝钟林怒目瞪回去的补习班同窗们。 “走,回去跟你们讲讲方法。” 自从谢显华告诉补习班的同窗们,有办法能赢的比赛,又迟迟不与他们说明是什么办法后,他们便抓心挠肺般的难受。 他们好奇,谢显华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赢得明日的比赛? 此时也顾不得搭理像跳梁小丑一样的钟林,纷纷拥簇着谢显华离开。 第四百二十六章 考神二 补习班的差生们换完衣裳后,匆匆来到谢显华所居的院舍。 他们一刻也等不了啦,必须马上、立刻知道,谢显华会用什么办法让他们明日赢得比赛! 换了一身湛青色长袍的谢显华,发丝仍滴着水珠子,让他的气质清冷了几分。 他看到人都来齐后,嗓音不含任何情绪的对众人道。 “都席地而坐吧,今天晚上我们把这两份卷子全部背下。” 正摩拳擦掌等谢显华,告诉他们好办法的补习班学子们,面色微僵。 背卷子? 还是两份? 这是怎么回事? 记忆力差的学子顿时愁眉苦脸诉苦。 “啊!这也太难了吧——我背不下来啊——” 紧接着,不太愿意背卷子的人,也跟着长吁短叹起来。、 谢显华突然板起脸,冷了嗓音:“想要明天赢,这两张卷子必须背下来!” 众人没想到谢显华冷脸的时候,看着挺严厉的,一时间怔住。 麦离看气氛有点僵硬,赶紧打哈哈的活跃氛。 “显华兄这不是想让大家明天能赢得漂亮吗?” 有人小声嘀咕:“背两张卷子就能赢么?” 这是对谢显华所说的能赢办法,感到失望的学子。 部分人认同。 明天就考,岂是随便背两张卷子就能赢的…… 谢显华勾起一抹自信的笑,中食指点在面前的卷子上,十分笃定。 “这两张卷子上的考题,必出现在明日的摸底考卷上!” 一众补习班的差生们,看着谢显华,集体懵逼。 “我的娘诶!”麦离咋咋呼呼的嚷了起来,难以置信的指着谢显华要让他们背的考卷,崇拜的问谢显华。 “我说显华兄你为何这么笃定,一定能带我们考赢呢,原来你去钟教员那偷来了卷子!” 麦离得话一落,在场所有人不淡定了,怒光火热的看着两张薄薄的卷子。 好像一群看见脱衣舞女的痴汉。 谢显华狠狠闭了闭眼,实在不想再看见麦离这个二货。 “我自己写的卷子。”谢显华冷清的声音,将众人欣喜若狂彻底拍得稀碎。 空气突然安静…… 朱胖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的问:“显华兄,你为何笃定这两张卷子里的题,肯定会考到啊?” 谢显华淡淡的环视众人:“因为,我将钟教员出过的题都看过一边,他的出题习惯我已大约掌握,而且……” 众人的心因为谢显华的高高提起。 “而且什么?”朱胖胖忍不住追问。 谢显华淡定的翻开钟教员准备考的书,淡定道:“钟教员说只考从这里到这里的范围,知识点不多,这两张卷子足够了。” 众人听着听着,脸上茫然的神情,逐渐变成恍然大悟。 并且,觉得谢显华说的很对的样子? 谢显华将书放下,拿起卷子,沉声道:“好了,要是大家没有疑问的话,那今晚我们就背卷子吧。” 没有人有任何异议。 在场众人都有一颗想要赢的心! 冷月慢慢爬上树梢,小小的院舍内,朗朗书读声不断…… 隐隐约约听到读书声的钟林等人,知道是补习班的差生们,正要熬夜读书。 他们顿时笑得直不起腰。 钟林对成绩公认第一、第二、第三徐编、陈等、曹文说。 “有你们三人在,就算多给他们一年时间,他们都不可能赢的,那些人真搞笑,还挣扎着呢!” 钟林的话,徐编、陈等、曹文都很受用,脸上隐隐露出一丝傲气。 曹文拍拍钟林的肩膀,语气轻蔑:“你放心,明日定用分数碾压到他们怀疑人生!” 说罢,几人散去,各自休息去了,等睡饱了,明早起来再聚首去摸底考。 …… 东方浮起了鱼肚白,大地也渐渐光亮起来。 谢显华所在小小院舍内,依旧书声郎朗。 已经睡了一夜,精神饱满的钟林和徐编、陈等、曹文等人聚首。 几人听到响了一夜的读书声仍没有停下,面色微微有了变化。 徐编叹息一声,赞道:“虽然他们脑子比较蠢,但是蛮有毅力的。” 陈等嗤笑:“光有毅力有什么用,没脑子读一夜记不住也白搭!” 曹文哈哈一笑,赞同的点头。 “陈兄说得不错,这些人不足为惧,再说他们读了一晚上的书,精神肯定不济,摸底考时不睡着都不错了!” 钟林刚生出的担忧,因为徐编、陈等和曹文的话,顿时烟消云散。 此时,正被钟林等人笑话的补习班差生们,哪里有曹文等人说的困倦? 一个个全都精神抖擞,像打了鸡血一样。 好像昨晚熬了一晚上并不是读书,而是修了仙一样,精神面貌甚至比曹文等人还要好! 谢显华看了下记录时间的沙漏,朝在读书的众人道:“时辰到了,我想大家都记下卷子的考题和答案了吧?” 一众补习班学子马上笑着大声回答:“记下啦!” 一百多人的声音,生生让他们喊出山呼海啸、千军万马的气势。 谢显华眉心微抽,朝众人摆手:“那大家都散了吧,去考场。” 说罢,谢显华开始整理自己的书袋。 可是等他整理好书袋,却看到补习班的学子们,都没有走。 他微拧着眉问:“还有事?” 一众补习班学子们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最后将跟谢显华关系最好的麦离推出来。 麦离看着谢显华挠挠头,在众人的催促声中,嘿嘿两声才问:“显华兄,大家都想问你,昨晚你给大家吃的那种药丸。” 还没说完,底下就有人焦急的补充:“就是那种背书背的头晕脑胀,吃了药丸后,突然精神焕发,像吃了十全大补汤感觉的药是什么药啊?” 一人开口,其他人也忍不住问了起来、 “好像我吃了那种绿色的,香香的,像糖一样的药丸后,我背书就背得很快了!” “哎呀,你也有这种感觉啊,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呢!” …… 一时间,众人手舞足蹈议论纷纷,激动得不能自己。 可是众人议论了半天,却没听到谢显华任何回答。 他们纳闷的朝谢显华看去,倏然被谢显华浑身散发出的冷气所震慑。 众人不知所以,凭着趋利避害的本能,赶紧闭嘴一哄而散。 摸底考场。 为了公平起见,并且让大家体验一把正式考场上的规矩,钟教员将这次摸底考模拟成一场,正式的官方大考。 进场,搜身缺一不可。 补习班的学子们陆续进场,无视四周优秀学子们鄙视过来的视线,大大咧咧坐下。 第四百二十七章 考神三 早已入场的优秀生们看到陆续入座的差生们,小声议论开。 优秀生甲:“你说那些垃圾真有脸来啊!真够丢人的。” 优秀生乙:“哈哈,要是没有他们跟我们做对比,怎能显得我们优秀?” 优秀生甲嘿嘿一笑:“你说的也是。” “肃静!谁还在喧哗?”蓦然,高台上主持摸底考的钟教员黑着脸喝问。 正着嘲笑差生的优秀生们,赶紧闭上嘴,不敢再说话。 安静的考场,卷子纸张的哗啦啦声响起,钟教员准备发考卷。 这时,一行人走进考场。 众人抬眼看去,登时瞪大眼。 麦离的座位正好坐在朱胖胖旁边,看到此时走进考场的阵容,忍不住小声喊朱胖胖。 他激动的压着声音:“胖子,你看叶山长都来了,天老爷啊,还有那么多先生!!” 朱胖胖赶紧对着麦离嘘了一声,示意钟教员快过来了。 待钟教员将一张卷子放在麦离的桌面上。 麦离谨记谢显华的嘱咐,第一件事拿到卷子先审题,把所有题目都看一遍,做到心中有数。 麦离埋头阅起卷面上的题…… 这一看不打紧,心都快跳出来了喂! 第一题怎么这么熟悉? 他发现想都不用想,答案简直要倒背如流的要不要? 第二题,哈,还是认识的! 不远处传来朱胖胖急促的呼吸声,麦离笃定朱胖胖的心情,肯定和他一样激动,嘿嘿。 第三题,麦离捂住小心脏,感觉快乐原来是如此简单。 麦离心砰砰跳的去看第四题。 还没等他看完题目,突然考场上各个角落里传来几道激动的‘我的亲娘诶!’‘你大爷!’‘汰!’ 麦离听声音,这都是补习班的同窗啊! 想到他们可能也和他一样,发现考卷上的题目,全被谢显华押中…… 并且昨晚他们还将完整答案背了下来,这种激动心情怎么能抑制得住? 然而,在场优秀生们的想法,却与麦离南辕北辙。 他们听到几个差生刚拿到卷子时,发出大惊小怪的声音,差点没笑出声来。 优秀生们想,恐怕这卷子把那些差生吓呆了吧? 不然也不会接二连三发出,被刺激后的怪叫声。 考场中的钟林轻蔑的看了一眼,与他隔着几个考生的左上角处。 那里,谢显华正坐姿端方,脊背笔直,提笔准备答卷。 他忍不住嘀咕:“哼,装得还蛮像那么回事的,考完看你还有没有脸呆在书院!” 在钟林心里,进骊山书院的学子,基本上都是考进来的。 像谢显华这种中途乱插进来的人,肯定考得一塌糊涂。 就算那些补习班的学子吹嘘谢显华教书厉害,他也从不放在心上。 那些都是屎糊眼睛的差生,屁都不懂,随便一个人都能说厉害。 “呸!”钟林越想越闹心,发泄的呸出声来。 “咳咳!” 身后突然传来钟教员重重清咳声。 钟林身子一僵,默默转头,猛的对上钟教员的黑脸。 钟教员警告的瞪了钟林一眼,这一眼吓得钟林脑子一空。 等他再看卷子时,突然发现好像好多背过的书,印象有些模糊? …… 考场后有钟教员震慑,前有叶山长以及书院各先生震慑,考场再次安静下来,只有毛笔书写卷面的沙沙声。 “先生,学生答完啦——” 一干优秀生还在埋头作答时,麦离突然站起身来大喊。 麦离骤然一声大喊,着实将在奋笔疾书的优秀生们,吓了一大跳。 他们发现是麦离时,这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他们还以为是哪个优秀生提前完成了卷子呢! 现在他们才完成卷子的一半,要是哪里优秀生这么快完成,那就恐怖了! 哪知道,麦离刚喊完,马上又有人站起来:“先生,学生也答完啦——” 在场的优秀生和先生们,全都皱了皱眉。 他们从不觉得,这些差生能这么快作答完。 肯定是胡乱写的! 优秀生们暗怪差生们考不过他们就考不过吧,还人品卑劣的扰乱考场。 部分先生们暗自摇头,这些差生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只有叶山长,眼底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精光。 他的视线落在谢显华身上,虽然他没有看谢显华的卷子,但是从一开始谢显华答卷时行云流水的状态,就觉得不会差。 而且,谢显华比刚才喊交卷的学子,还要早的完成了卷子,只是他仍坐在原位没有交卷而已。 叶山长再看现在又有陆续喊交卷的学子,微微挑眉。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好像这些都是上谢显华补习班的差生吧? 他还记得这些差生,很多都是京都有背景的子弟,只是平日里太过执绔。 这才被他们家人想办法塞进骊山书院。 …… 提前交卷的学子越来越多,放眼望去,全是谢显华补习班的差生! 就算优秀生们也不淡定了! 钟林的笔一顿,一大股墨汁滴落在卷面上,晕黑一大圈。 他心一慌,不带脑子的赶紧用袖子去抹,却将墨汁抹得更开。 整个卷面一塌糊涂…… 路过的钟教员看到钟林的卷面,叹息一声,摇头走开。 钟林听到钟教员的叹息声,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原本能作答出来题,愣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急急朝谢显华看去,发现谢显华也站了起来交卷! 谢显华似有所感,回头时骤然对上钟林的视线,还没等钟林瞪眼,他便淡淡的转过头去。 无视,赤-裸裸的无视! 这比给钟林一巴掌的伤害还要大。 谢显华是等补习班的学子们都交卷后,他才交卷的。 等他交卷时,一部分答得快的优秀生也急急交了卷。 看得一干先生直摇头。 这卷子都不复审一遍的么? 一些交上去的卷子,陆续传到一众先生手里。 这是先生们之前说的事。 一起审卷,早点将成绩公布出来。 叶山长特地将谢显华的卷子找了出来,拧眉审阅。 他先看卷面整洁,这个可以加分,再看作答思路,叶山长挑高了眉。 谢显华的答题思路很清奇嘛,逻辑思维也很强! 好苗子! 就在叶山长不住点头时,身旁一个先生突然哎呀一声。 那个先生看向叶山长:“山长,这份卷子答得真好,答得真妙!” 叶山长疑惑的转头看去,看到卷面的答案时,猛的倒抽一口气。 “这卷面上的答案,竟与谢显华卷面上的答案一模一样!” 第四百二十八章 考神四 叶山长一看到除了字迹不一样,答案一模一样的卷子,第一反应便是作弊! 可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刚才这场摸底考,他们这么多先生坐在这里,不说考生作弊,就是一只苍蝇飞过去,他们都能发现。 那是考卷泄露? 很快,叶山长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卷子是钟教员出的,刚才钟教员还说,这卷子是他快要到我早上才赶出来的。 这就绝对没有考卷泄露的可能了。 可是有两张一模一样的考卷…… 叶山长拧起眉。 “山长,山长,你看看这些卷子。” 这时,又有几个先生神情大变凑过来。 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好几份卷子。 叶山长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问:“难道这些卷子都一样?” 凑过来的先生,神色皆凝重的点头。 叶山长:……好么,骊山书院开院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奇葩的事! 他头疼的摆手:“你们数数到底有几份一样的卷子。” 所有先生赶紧去统计。 这时候,考试时间快要结束了,在场的优秀生陆续开始交卷。 徐编、陈等、曹文等人,信心满满的将卷子递给先生。 他们等着先生像以前每回交卷时,看到他们卷子上的答案后,对他们露出欣慰又慈爱的笑容。 可是这一次,三个学霸级别的徐编、陈等以及曹文,都愕然的发现…… 先生草草将他们的卷子放在卷子堆上,便挥手让他们离开。 这样的待遇,是他们进骊山书院有史以来……第一次! 三人一时间怔在原地。 正在统计卷子的先生正因相同的卷子太多,差点头秃。 他一转身看到徐编三人还杵在原地不动,顿时不耐烦的赶人。 “你们还站在这里干嘛?等我鞠着躬请你们离开啊?” 徐编等人听夸奖已是日常便饭,哪里听过这么严厉的话? 特别是周围都是同窗,正看着他们,这多丢面子! 徐编等人面色爆红,匆匆离开。 在离开时,他们听到身后传来先生们的议论声:“卷子都找出来了,天啊,竟都是谢显华教的补习班学生!” 徐编三人的脚步顿了顿,心底暗暗将谢显华和补习班的差生们恨上了。 他们觉得要不是因为谢显华等人,他们也不必受到这种侮辱! 三人走出考场,当即被一群学子围上来。 这样的场景,徐编等人早习以为常。 往常每次考完后,都有很多人跑来跟他们对答案。 徐编、陈等、曹文被众学子恭维得有些飘飘然,他们一扫刚才的郁闷,开始与众学子侃侃而谈。 围着徐编三人的学子们,早已将他们三人的答案视为标准答案。 听到与自己写的不一样的学子,顿时露出沮丧的神情。 听到自己与徐编三人写的一样,马上眉开眼笑起来。 “不对,你这三江既入解,不是吴淞江、钱唐江、浦阳江,而是南江、中江、北江。因为中江是指长江从敝地太平府芜湖县流出经石臼湖过高淳、溧阳汇太湖而入海的古河道,芜湖因此亦称中江。”突然,有人大声反对徐编的答案。 空气突然安静…… 众人朝反驳的人看去,发现是补习班的其中一个差生。 徐编等人本就因刚才的事,对谢显华等人厌恶得很。 现在听到这些膈应他们的差生,竟说他们这些优秀生的答案是错的? 徐编等人气笑了。 他根本不承认自己会错。 徐编冷哼一声:“不懂就别装懂,考卷一会先生就会公布成绩了,到时候打脸多疼啊!” 在场拥簇徐编等人的学子们,都赞同的点头,纷纷哄笑起来。 众人的捧场让徐编三人心里很是受用,他看着谢显华,而后视线又在补习班的差生身上转一圈,冷言冷语的嘲讽。 “真是一个真敢教,百个真敢学!” 被贬低的补习班差生们,被激得面色爆红,纷纷撸起袖子。 “别冲动!”谢显华出声拦下差点一干热血青年。 他淡淡的开口:“他们就是想激怒我们,就算真打,他们人多,我们会吃亏。” 补习班的学子们不服:“难道任凭他们的嘴巴朝我们喷粪?” 谢显华拍拍说话的那个同窗,慢悠悠道:“先生马上要出来公布成绩了。” 补习班的差生们看到谢显华脸上的淡定之色,也慢慢变得轻松起来。 就在此时,考场中的先生跟在叶山长身后,肃着脸鱼贯而出。 叶山长环视了一眼众学子,轻咳一声,缓缓道。 “现在,我们来公布一下成绩,不过公布成绩前,我要说一下,这次考试出现了一件很奇葩的事情哈。” 说罢,他的视线落在补习班的一干差生身上,好奇的问:“你们能告诉我,为何你们的卷子答案会一模一样吗?” 一句话顿时惊起千层浪! 钟林手攥成拳,放在嘴边吃吃笑:“还能有啥,肯定是全部交白卷呗。” 补习班的差生们闻言,当场喷回去:“你才交白卷,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这句话是在出书院寻谢显华时,钟教员骂钟林的话,现在再次搬出来骂钟林一遍,伤害翻倍。 “咳咳!” 钟教员重重咳两声,警告正在喧哗的学生,重点用手点了钟林一下:“你的成绩最差,还有脸哔哔。” 不止钟林,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成绩最差的……竟是钟林? “怎么可能?”钟林不服的喊。 看钟林死鸭子嘴硬,钟教员不再给钟林留面子,直接抽出钟林那种乌漆嘛黑的卷子,朝钟林丢过去。 卷子上大大的丁字,摊在众人面前。 所有人都被刺激得不轻,钟林竟只考到丁! 有人忍不住嘀咕:“我就觉得这次的卷子有些难,应该只有徐编、陈等、曹文等人才会得甲了。” 叶山长往下压压手,笑着再次看向补习班的学生们。 “你们还没告诉我,你们的卷子为何一样呢,如何做到都考到甲呢?” “嘶——”叶山长话音一落,抽气声四处响起。 补习班差生们,竟全都考到甲了? 众人集体懵逼。 甲等,说明补习班的差生们卷子全都对。 他们记得,好像刚才有个差生怼徐编他们,说有道题错了…… 那是不是说明,徐编真的错了? 更可怕的是,徐编他们可能连甲等都没凭上? 想起刚才徐编刚才对差生们说‘不懂就别装懂,考卷一会先生就会公布成绩了,到时候打脸多疼啊’的话。 他们现在都替徐编脸疼。 …… 补习班的差生们,也有点晕晕乎乎的不真实感。 几乎所有人都癫狂了!有的甚至抹起泪互相拥抱着庆祝。 “我们甲等啦!呜呜呜……” “我们也有考到甲等的一天!” “现在是那些鄙视我们的人,拉低平均分了吧?还说我们考不到平均分,哈哈哈!” …… 麦离脑子里只剩下一个他们赢了的想法,一脸傻笑的向叶山长和盘托出。 “山长,都是显华兄押题牛啊,全中!我们昨晚背一晚上,真他娘的爽!” 谢显华没想到麦离这二货,一高兴疯了就把事情全秃噜出去了? 这事说好听点,是有本事押题,说不好听的,也是带着全体补习班同窗集体作弊。 他在押题时,便能保证每一道题的答案都是正确。 就算书院方察觉到不妥,也没有证据说他们作弊。 毕竟每份答卷都是满分。 为何卷子会一模一样?因为卷子满分嘛! 他头疼的捏了捏眉心,麦离这二货却把证据当众说出。 还那么大声,好像怕没人知道一样…… 要不是知道这二货本身就是个沙雕,还以为他是钟林那方派来的奸细呢! 在场先生的优秀生们,万万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只是也太玄乎了吧? 无论是优秀生和先生们都无法想象,一个人怎么能押题押得那么准? 竟然全中! 难道谢显华是钟教员肚子里的蛔虫不成? 就连钟教员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谢显华,脑子已经宕机。 叶山长看着谢显华眼底闪过一道奇异的光。 这学生,他喜欢! 想到他儿子巴巴的送谢显华来给他当关门弟子,刚开始他还纳闷不已,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了…… 谢显华就是一个奇葩的天才! 只是,有点狂啊! 这样的性子,要是不好好指引,早晚要摔一个大跟头。 要是有他这样的名师做引路人就好了!叶山长美滋滋的想。 叶山长越看谢显华越觉得谢显华是块璞玉。 这时,优秀生那边的学子们,逐渐从呆滞回过神,叽叽喳喳议论开。 “我说昨晚这些差生一个晚上不睡,都背什么呢,原来是背考卷答案!” “哎呀,要是我知道能考甲的答案,不吃不喝我也背。” “真是牛人,这么难的卷子全押中了,以后我的偶像就是谢神!” ‘什么谢神啊,是考神!’ “对,考神!考神!考神!” …… 一瞬间,谢显华的粉丝人数,迅速暴涨,全在狂热的高喊着考神二字。 补习班的差生们听到四周全是崇拜谢显华的声音,与有荣焉得不得了,一个个激动得面颊通红。 他们突然郑重站在谢显华对面,排成一个整齐方阵,齐齐朝谢显华弯腰作揖。 “谢谢先生栽培!” 这一刻,差生们的眼眶微微红了起来,他们是真心实意的感谢谢显华。 感谢谢显华帮他们找回了尊严! 差生们齐齐朝谢显华作揖的一幕,实在太过震撼,被众人遗忘的徐编,缓缓攥紧了拳头。 第四百二十九章 柴府丑闻 他抬头看向高台上的叶山长,叶山长看谢显华的目光肯定又带着慈爱,一股不好的预感突袭心头。 徐编家在京都,祖父官居一品,要不是为了拜叶山长为师,也不会跑到骊山书院来读书。 可是他进了骊山书院后,不管如何明示暗示,叶山长都没有松口。 他还以为叶山长对他还在考察期,可是现在看到叶山长对待谢显华的态度…… 徐编便知,叶山长一直看不上他! 就算他再努力,叶山长也不会收他为入门弟子。 可是……凭什么? 他眼神阴翳的看着面色平静的谢显华,黑暗的恶念止不住发酵。 …… 安徐州。 此时,柴明月紧赶慢赶,终于抵达了安徐州。 只是刚进柴府,她便感觉到府内下人们,看她的目光有些古怪。 她抿了抿唇,压下心中不好的预感,加快脚步。 柴明月直奔主院,那是她娘住的地方。 可是还没到主院,便被匆匆赶来的曲姨娘拦住。 “三姑娘还请留步,夫人现在不太方便见姑娘。”曲姨娘笑盈盈的开口。 此时的曲姨娘哪有前一段时间衣着朴素? 她打扮光鲜亮丽,身后跟着六个丫头,仿若这柴府的正经当家主母。 柴明月拧了拧眉,讽刺的开口:“曲姨娘还大的派头!我是这个府里的主子,我要见我娘还要征求你的同意不成?” 说完,柴明月便想硬闯。 曲姨娘看到柴明月硬闯,脸上顿时露出焦急的神色。 她急急朝身后的六个丫头使了个眼色。 六个丫头马上会意,马上抓向柴明月。 柴明月要是在她爹替她抵押掉山庄时,可能不敢回来。 因为她爹知道她私自在外置办私产,不肯拿钱给她爹还债的话,肯定要严惩她。 不过这次她可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柴明月看着张牙舞爪朝她抓过来的六个丫头,后退几步,对身后的站无站相的四大恶人道。 “麻烦你们解决她们吧。” 侏儒长相的老二第一个笑嘻嘻的蹿出来,看着六个丫头磨拳搽掌。 “这六个丫头虽然长得一般般,但是勉强凑合,你就送给我吧。” 柴明月知道老二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一路上,她对这个老二也了解一些。 老二性-淫,热衷床笫间的事,手段又多,以折磨人为乐。 这一路,没少祸害她人。 好在他没对她出手,柴明月觉得知道满足老二,应该就能控制得住。 现在听到老二的询问,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 柴明月一点头,老二看向六个丫头的表情顿时淫-邪起来。 曲姨娘这时才注意到柴明月身后,行为举止怪异的四大恶人,特别是这四人看她的眼神,好像猫戏老鼠。 她头皮一麻,心惊肉跳的问柴明月:“三姑娘,他们是谁?” 柴明月意味深长一笑,并不答话,直接朝主院的方向走去。 曲姨娘想去拦,可是一身妖娆妩媚的魅三娘,倏然拦在曲姨娘面前。 曲姨娘看到柴明月真的迈进了院子,顿时大急,朝主院的方向大喊:“老爷,三小姐要进主院了!” 柴明月不明白,为何曲姨娘那么不想她进主院。 正想加快脚步,突然看到她爹黑沉着脸从主院内走出来。 柴知州看着柴明月,想到柴明月对他的欺瞒,脸上露出一抹厌恶: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他冷哼一声,对柴明月道:“你回你的小院去,这主院不是你能踏入的。” 柴知州这一阻拦,柴明月心底的疑惑更浓了。 她眼眸一闪,今日这主院她还非进去不可了,看看到底有什么猫腻,再说她还没见到她娘亲呢! 就在这时,主院中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痛苦的抽泣声,柴明月哪里还呆得住? 她一把推开柴知州,埋头往里头冲。 柴知州面色大变,想出手抓柴明月,但柴明月已冲进院中。 一进入院中,映入柴明月眼底的,便是露天石桌上两具白花花的身体。 柴明月经过一世,早已不是什么都不知的小白,也没有见到此景就羞得,恨不得马上钻到地缝里的感觉。 她只觉得眼前那个老得浑身都是褶子赘肉,还有老年斑的老男人,伏在身下的人很熟悉。 再定睛一看,柴明月只觉得脑子哄的一声炸开,眼前一黑,差点站不住。 那个被折磨得浑身淤青,隐秘处布满牙印的人,是她的娘亲! 此时,柴明月的娘亲,已经看到柴明月了。 难过,窘迫,羞愧,恐惧,悲伤……等等情绪充斥着她的内心,折磨得她几欲发疯! “明月不要看,不要看,你快走,快走啊!”柴明月的娘用她那嘶哑的嗓音,哭喊着,祈求着她的女儿离开。 柴明月眼底瞬间布满红血丝,她咬着唇猛的转身,脚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直至冲到院外才猛然停下来。 她眼中含泪的看着司寒,咬牙切齿的问:“你是不是早已知道了?” 司寒耸耸肩:“差不多吧。” 柴明月眼底的泪,瞬间滚落,她第一次恨自己弱小,恨自己重生以来只想着情爱,明知道柴府是个财狼窝,还放任她娘留在府里…… 她用尽力气抓住一旁魅三娘的衣袖,祈求道:“三娘,求求你,帮我杀了里面那个人,帮我杀了他,杀了他……” 魅三娘看了眼司寒,直到司寒点头,她才朝柴明月抛个媚眼,娇滴滴的开口。 “好的呀,姐姐去帮你杀了他哟。” 此时,柴知州才后知后觉发现,跟着柴明月回来的四人,有点邪乎。 他阻止不了魅三娘冲进院中,只能目眦欲裂的指着柴明月质问:“逆女,你要做什么?是不是要毁了爹的官途才开心?” “官途?”柴明月狠狠抹掉眼中的泪,笑得讽刺。 这时,院中骤然传出一声惨叫声。 柴知州一听这声音,脸色瞬间惨白,他万万没想到,柴明月如此大胆,竟真让人将安大人杀了! 安大人一死,那他的官途怎么办? “你!”柴知州扬起手,气得想扇柴明月,却猛然对上柴明月充满仇恨的目光,心底顿时一虚,手迟迟能没扇下去。 柴明月冷漠的越过柴知州,走进院中。 院里,魅三娘已经找来一身衣裳,给柴明月的亲娘穿上,只是脸上的淤青,散乱的头发。 以及地上那具丑陋的裸-体男尸,依旧在提醒柴明月之前发生过的事。 她脚步沉重的走向她的娘亲,鼻音浓重的唤人:“娘。” 她娘亲目光呆滞的看向柴明月,神情恍惚,未语泪先流。 等柴明月走近,才伸出颤抖的手,轻抚在柴明月的脸上,眼底藏着留恋与疼爱。 倏然,柴明月的娘亲起身,决绝地冲了出去,一头撞向近前一块尖锐的假山石上,快得柴明月没反应过来。 只听砰的一声,带着热气的血,重重的溅在柴明月的脸上。 第四百三十章 弑父 眼前一片血红,柴明月只感觉浑身血液从头凉到脚,整个人钉在原地,不能动弹。 她只能眼睛发直,呆傻的看着她娘亲的头,汩汩冒着血。 猩红的血慢慢蜿蜒汇聚,形成一个小血坑。 柴明白没想到她娘会如此决绝,决绝到不留任何余地。 魅三娘也收起了脸上勾人的笑,面无表情走到柴明月的娘亲身边蹲下,手指按在颈动脉上,片刻后声音毫无机质说。 “死了。” 柴明月脑子轰的一声,好像被人用大锤狠狠敲下。 她身子一晃,踉跄着前行几步,突然双膝一软,重重跪在地上,泪如雨下。 直到她娘亲的身子凉透,柴明月才行尸走肉般起身。 她木着脸,眼底凝聚着风暴,直直走到魅三娘身边,伸出冰冷的手,嗓音幽幽:“给我刀。” 魅三娘挑起细细的眉,最后还是抽出一把尖锐的匕首,放到柴明月手中。 冰凉的铁质感冰得柴明月瑟缩一下,可是看到地上的暗红,她的眸子再次重新冷下来。 脚下踏着湿润粘稠的暗红血液,听着鞋底与血摩擦发出的吱吱声,柴明月像个正踏入地狱的不归者。 她一步一步,走到被司寒反绞着手的柴知州面前,布满血丝的眼定定看着柴知州,突然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柴明月渗人的笑吓得柴知州胆寒。 他挣扎起来,但是反绞着他手的司寒,虽然清瘦得很,可手劲极大。 任凭柴知州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只能色厉内荏的吼向柴明月。 “你这孽障,你想干什么?干什么——我是你爹!弑父是要遭下地狱的!” 柴明月笑得疯狂,手中的匕首无意识的在柴知州胸口处比划:“下地狱?我早已在地狱了。” 司寒看着几近癫狂的柴明月,眉头微微皱了皱,片刻后嘴角邪肆一笑,突然将怒吼的柴知州,推向柴明月手中的刀尖。 锋利的刀尖一下子刺破柴知州胸膛的肌肤,殷红的血在衣袍布料上蔓延开来。 疼痛使柴知州惊惧得更加大声地叫喊起来。 柴明月看到刀尖上的血,神情愣了愣,只是不过几息,她的神情重新变得狠厉,持刀的手骤然用力。 锋利的刀在柴明月的注视下,一点一点推进柴知州的心口。 柴明月甚至可以忽略柴知州的惨叫声,只是愉悦听着刀破开皮肉的声音,并在耳边无限放大。 刀刺进心脏那一刻,传来噗呲一声,面部狰狞的柴知州,嘶吼声戛然而止,挣扎的身子倏然软了下来。 柴明月神情怔然,慢慢抽出刀子,血再次喷在她的脸上,与她娘亲喷溅在她脸上已干枯的血融合在一起…… 颜色红似朱砂。 犹如在她脸上开出一朵,病态又邪恶的腐肉花。 这一刻,司寒觉得柴明月好像哪里变了,但是又觉得没有变? 这时,趁老二不注意,偷偷跑回来的曲姨娘看到柴明月抽刀的一幕,吓得尖声惊叫。 “啊——杀人啦!” 柴明月皱了皱眉头,冷眼朝惊慌失措,转身逃跑的曲姨娘看过去。 “把她杀了吧。”她的语气仿若只是说去杀只鸡,而不是杀个人。 司寒倏然笑了,平日里显得阴翳的五官,也生动和煦起来。 他轻轻颔首,应道:“好。” 说罢,他看也不看,右手往后一挥,一枚泛着幽冷光泽的透骨钉倏然从他的袖腕上,飞射而出,带着戾啸钉入曲姨娘的后心。 透骨钉太快,曲姨娘至死依旧保持着惯性往前跑的动作,没几步身子骤然往前栽倒在地。 柴明月看着睁大眼,死不瞑目的曲姨娘,心底不起一丝波澜。 心境大变的她,对生命更加漠视。 司寒饶有兴致的看着柴明月,问:“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要知道柴明月现在可是弑父的人,并且这柴知州还是有品级的朝廷官员。 总得收场吧? 加上安巡抚也死在了柴府,这可是大案! 魅三娘翘着兰花指,玩着胸前的发辫,魅声魅气的说风凉话。 “还能怎么办?四处逃亡了呗。” 一直不发一言的高大个,拧着眉摇头:“那这样她对我们就没有价值了,不能给我们提供银钱,七月新鲜紫车河、很多的美人,还有老大的……” 高大个想了想,好像老大没说过想要什么,正想朝司寒看过去,却听到柴明月突然开口。 “烧了柴府,销毁所有证据,我要参加今年的选秀!” 听到柴明月的话,魅三娘等人都对柴明月的决定侧目不已。 柴明月将柴府烧了,她一个孤女进宫选秀,简直前景难料。 谁会挑一个没有什么价值的孤女呢? 最后可能会沦为某些人的禁脔也有可能,毕竟柴明月可是被封为县主的人,有一个县主做禁脔,可是极有面子的事。 魅三娘咯咯一笑,娇滴滴的开口:“我说怎么喜欢你这妮子呢,原来你和我们是一类人啊,对自己够狠,我喜欢。” 柴明月没有回应魅三娘的话,自顾自从柴知州的身上,搜出库房钥匙,为自己以后做打算。 …… 倏然燃起熊熊大火,将柴知州府付之一炬。 从柴府高高的院墙内,传来一声声来不及跑出来的下人哭嚎声。 凄厉又痛苦! 听得围在柴府外围不远处闻讯赶来的人,忍不住一阵阵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一个白衣女子面色苍白的从火场中,踉踉跄跄跑出来。 路人纷纷出手扶住白衣女子。 当众人看清脸上沾染着黑灰的女子面容时,皆大吃一惊! “柴三小姐!哦不对,是柴县主!”有人惊呼。 知道是柴明月逃出来后,众人纷纷七嘴八舌的询问。 “柴县主,柴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是啊,为何会起如此大的火?” “里面还有没有人生还啊?” 柴明月装作虚弱的摇摇头,她知道说得越多,就会露出马脚越多,干脆眼睛一闭装着晕死过去。 …… 汾通县。 季婈的马车踩着晨光,进了县城大门,直奔县衙。 今日是汾通县登记秀女花名册的最后一日。 选秀的宦官会将选中的人,明日一起带往别的城池,然后和别的秀女队伍一起上京。 季婈看了眼乱糟糟的县衙大堂,提着裙摆拾级而上。 一入大堂,顿时引来大堂内众人的目光。 众人只见入门女子面部饱满流畅,卷翘的扇形长睫与水盈盈的杏眼,相互辉映。 完美的脸型配上小巧挺翘的鼻子,怎么看都觉得这张脸挑不出半分毛病。 众人忍不住一静! 第四百三十一章 登记秀女身份 季婈的视线滑过大堂内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秀女们,落在正在登记造册,面白无须年约四十的,中等个头微胖宦官身上。 扶着汾通县选秀的宦官看到季婈,眼睛一亮。 他拿着记名册快步走到季婈面前,一张脸笑开了花:“这位姑娘,请问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可曾登记?” 季婈朝对方微微一笑,正想回答,骤然一道惊呼声响起。 “季婈——” 季婈朝呼声望去,看到对方激动的朝她招手,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 她朝选秀宦官欠了欠身,询问道:“民女是来参加选秀登记的,现在看到了个相熟的人,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要是一般人,选秀宦官哪里答应? 不给两巴掌都是客气的。 可这次他下来选人,大多是歪瓜裂枣,好不容易见到一个抢眼还未登记的人,肯定要当宝一样供起来。 不然等见到同下来选秀的同僚们,哪还有脸? 选秀宦官尖着嗓音,带着笑意客气的回答:“当然可以。” 说罢他让开身子,好说话得不得了。 在场的秀女们全都惊呆了,这位公公还有这么好脾气的时候? 季婈不理众多秀女复杂的目光,走到谢显容身边,拉着谢显容来到角落里,皱着眉头焦急的问。 “三姐你怎么在这里?” 谢显容闻言自嘲一笑,小声解释。 “据说因为连日天灾,现在很多姑娘都面黄肌瘦,长得根本不符合秀女入选条件,今年才格外放宽了政策。” 季婈细细打量着谢显容。 面似银盘,眉眼柔和,小家碧玉。 加上她用灵泉调理过,肌肤可说是吹弹可破,身上比例可人。 可以说身材上,谢显容该多的地方多,该少的地方一点也没多长。 整体容色,确实比在场很多秀女强许多。 季婈看着故作轻松的谢显容一阵无语。 谢显容自退婚后,一直抗拒相亲,如今已经十八。 在这个世界算起来已是大龄青年。 要是这次参加选秀,进了京就由不得自己了。 就算不被指给别人做妾,也要留在宫里当宫女,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蹉跎过去? 季婈深吸一口气,暗自庆幸……还好她来了! 她拍拍谢显容的手,小声问:“三姐想不想参加选秀,要是不想参加,我有办法帮三姐退出去。” 谢显容闻言顿时挽住季婈的手臂,亲昵的回答。 “要是没见到你之前,我肯定是不想参加的,但是现在我肯定要留下来啊!” 季婈:…… 她绷着小脸,严肃的开口。 “选秀可不是开玩笑的,现在能脱身最好尽快脱身!” 谢显容闻言,坚定的摇头:“不行,我走了谁保护你呀?” 季婈鼻头一酸,心底感动的同时也知道,根本劝不动谢显容。 谢家三姐别看平日里柔柔弱弱的,还总动不动脸红,但是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不然也不可能她退婚后,那么多媒婆上门都没点头同意相看。 季婈握着谢显容的手,叹息着开口:“那好吧,你先玩几天,等厌烦了再离开?” 谢显容闻言,整个人顿时高兴得眉飞色舞。 叙完话,季婈也不想让选秀的宦官久等。 她的目标是宫里,没准交好这位公公,到了宫里还能用得上。 拍拍谢显容,季婈走到选秀公公面前规规矩矩行礼后,主动报了姓名籍贯。 “民女姓季名婈,年十三,现居青芦村,家中无父兄姐妹……” 在季婈向选秀宦官上报自身情况时,大堂内其他秀女不约而同安静下来,竖起耳朵偷听。 当她们听到季婈只是来自一个小山村的孤女时,所有人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她们看季婈的穿着举止以及长相,还以为季婈是个官家姑娘呢! 万万没想到,季婈是和她们一样的贫户家姑娘! 有人看到季婈身上不菲的穿戴,忍不住有些酸的议论。 “我还以为是什么千金小姐呢!穿得那么艳,在这装什么大头蒜呢?” 季婈听到身后的酸话,纳闷的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穿搭。 艳吗? 她穿着一袭针丝奶油杏布纹锦丝缎衣,一件灰色迭抢针摆裙,梳了个垂寰分肖髻,耳上简单的珍珠耳钉,头饰只有一根珍珠流苏发簪,脚下一双绣玉兰花重瓣芙蓉鞋。 这是她箱笼里最朴素的一套了! 季婈淡淡的瞥了一眼说酸话的秀女,这些人口舌这么厉害,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呢。 她没必要和这种人计较…… 季婈等选秀宦官登记好她的名字,再次走到谢显容身边,寻个位置坐下。 谢显容亲热的拉着季婈,狠狠的向正说季婈酸话的人瞪了过去。 而后,搂着季婈的肩安慰:“你别生气啊,那些人就是见不得有人比她们优秀。” 谢显容说完,顿时看着季婈的脸愁眉苦脸起来。 她头疼的嘟囔:“你说你怎么一段时间不见,人不仅瘦了,还越长越漂亮了,万一进京后真的被选中怎么办哟!” 季婈愕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最近一直易容,并女扮男装当木公子,甚少照镜子,日常穿戴都是芊芊准备的。 还真不知道最近长相又有了变化? 怔神一会,季婈便压着嗓音,信誓旦旦的向谢显容保证。 “放宽心,不会被选中的啦。”对这,她有绝对的信心。 懂医术的人,想让自己面目全非,实在是轻松的很! 只是,现在还需要这张漂亮的脸蛋进宫,暂时不能用药。 谢显容见季婈一点也不担心,顿时心大的相信了。 在她的想法里,就是季婈想当秀女玩一玩,等过几天玩腻了,便会跟她回家去啦。 俩人好久不见,凑在一起叽叽咕咕有说不完的话。 季婈问起家中的人可安好?家里的毛茸茸们调不调皮?有没有祸祸大家? 村民们将屋子都盖起来没有?过冬的粮食可有备好? 正当俩人说得兴起时,几个秀女朝她们所在的角落走来。 “喂,我们结盟吧。” 来人居高临下看着季婈问。 季婈身子往后仰了仰,看向大堂众人。 果然现在的秀女都三五成群,七八成堆,自行组成一个又个小团体。 季婈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特别是女人多的地方。 抱团确实能活得长久一点! 只是…… 她眯着眼朝来人看过去。 季婈发现来人中,有两个是刚才凑在一起说她酸话的人,顿时兴趣缺缺。 就算她要找人结盟,也不会傻得找这种猪队友结盟吧? 她很笃定,这种喜欢逞口舌之快的人,平日里就算得罪人都不知道,做她的队友只有被坑的份! “抱歉,你们找别人吧。” 季婈的回答,令来邀请她的一群秀女们面色微变。 第四百三十二章 圣母人设 为首的秀女虽然气季婈不给面子,但还是很快调整好脸上的表情。 她勾起唇角,露出一抹亲和的笑容:“季婈妹妹,我们想找你结盟,也是害怕你孤孤单单的,会被人哄骗欺负。” 季婈挑眉,这姑娘真会说话! 明着说害怕她被人哄骗欺负,实则给自己树立一个为她人着想的好形象。 这是要踩着她给自己立人设啊! 季婈向来对这种表面圣母,满肚子算计的人敬谢不免。 为首的秀女看到季婈拒绝后,不再搭理她,面对四周看过来的视线,顿时觉得有些难堪。 她的眼眶微微红了起来。 站在她身旁,刚才对季婈说酸话的秀女,当即维护起为首的秀女,愤懑的怒视季婈,开骂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这么欺负莹莹!” 季婈再次无语,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降。 这人话说得……好像她对为首的秀女,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季婈懒得和这种奇葩计较,哪里知道对方依旧不依不饶,甚至伸手想推她。 谢显容顿时不乐意了,还带这么欺负人的?当季婈没人护着是不? 她想也不想,黑着脸霍然起身,手一扬,用力挡住想推季婈的手,并怒斥:“你谁啊?有病吧?” 推人不成,反倒被谢显容反推着后退差点摔倒。 说季婈酸话的秀女登时利眉一挑,不服气的想要与谢显容开撕,却被为首的秀女温柔的拉住。 “杨梅别冲动,咱们是要上京选秀女的,真的打起来不小心被抓破脸就惨了,我想大家还是以和为贵的好。” 为首的秀女说话声音温温柔柔,听着表面是担心杨梅,实际却在煽风点火。 这话听在杨梅耳里,就是季婈和谢显容十分恶毒,想要将她的脸抓毁容! 季婈看情况不对,总觉得为首的秀女,总想挑事一样? 仔细一想,她好像隐约猜到原因。 自从登记秀女后,选秀的公公对她的态度有目共睹,恐怕让为首的秀女心生了危机感。 季婈有些无语…… 这京城还没到,内卷就开始了? 不过这人的撕逼段位她还真看不上,季婈撇撇嘴,直接拉着谢显容来到大堂内的选秀公公面前,指着杨梅就说。 “公公,刚才民女安安分分坐着,有人莫名其妙就来推民女。” 一直留意季婈,想看事态如何发展的秀女们,全都惊呆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季婈会一点也不玩虚的,而是直接告状!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不是该你假模假样,我也假模假样的互相交锋吗? 哪有这么撕撸开,直接打小报告的? 众人看着季婈的目光变了:这莫不是个铁憨憨? 但是……惹不起,真的惹不起! 莹莹显得十分无辜神情,隐隐有些要裂开。 她没想到季婈会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而杨梅直接懵逼的同时,忍不住在心底暗暗祈祷,选秀的公公不会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吧? 这么想的时候,她偷偷抬眼朝选秀的公公看去。 却不想,她骤然对上一双冷厉的,眼白多与黑眼球的眼,登时吓了一大跳! 甄公公警告的盯了杨梅一眼,等他再转头看向季婈时,脸上的神情马上变得亲和的笑。 季婈可是这次他收到的秀女中,最有可能一飞冲天的,假如他日真的成了主子,他也可以凭着这一段香火情飞黄腾达不是? 所以现在谁要跟他的宝贝不痛快,他就让谁不痛快! 甄公公慢声细气,好像怕吓到季婈一样,安慰着。 “季姑娘尽管再挑一处休息,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再来无事生非,杂家想她那双眼也不用要了!” 杨梅脸骤然一白! 众秀女闻言脸色也微微一变。 维护!赤-裸裸的维护! 她们再看向季婈的目光有羡慕的,也有妒忌的。 季婈将众秀女的反应看在眼底,心底并不惧。 要是她有顾虑的话,就不会选择告状这条路了。 她不愿,也不想,更没兴趣每天和这些秀女打机锋,还不如刚开始就设个特立独行的人设。 这样免得这些人没事就来她这找存在感。 事情如季婈想的一样,自从甄公公当众警告后,接下来她总算过上了几天平静的日子。 不过季婈还是察觉到,喜欢立圣母博爱人设的莹莹,总时不时偷偷看她。 可等她看过去时,莹莹又假装镇定的移开视线。 就连谢显容也察觉到了。 当四下无人时,谢显容悄悄与季婈道:“我总觉那个万莹莹想要使坏,季婈你要小心一点啊。” 季婈很认同谢显容的观点,只是现在万莹莹还没出手,她也不能草木皆兵吧。 日子一天一天在赶路中过去。 甄公公带着秀女们辗转几个县城,终于将治化府将所有合格的秀女集结完毕,再一起往北。 队伍越来越壮大,现在队伍已不止出身贫寒的姑娘,还多了一部分官家的姑娘。 人越多,矛盾便越多。 季婈只是冷眼看着,队伍中的秀女们勾心斗角。 只要事情不涉及到她和谢显容,季婈就当每天看戏了。 这一天,季婈跟着秀女队伍,入住州府驿站。 她以为今天也是看会热闹,再回去休息的日常。 可等她看完驿站大厅内,闹哄哄的攀比后,倏然看到万莹莹朝她一笑。 这笑容再也没有往日里装模作样,而是毫不掩饰的挑衅! 季婈歪了歪头想,万莹莹终于要出手了呀! 她还以为万莹莹会一直等到京都才动手呢! 现在看到万莹莹这挑衅的笑容,终于知道为什么以前觉得万莹莹笑得很违和了。 原来真实的表情才会令人顺眼。 万莹莹见季婈一点也不怵,也不知道是真天真还是假傻? 她心底暗乐:不过管季婈真天真还是假傻呢,她等这个机会可是好久了。 就不相信季婈能破得了局,这次就是甄公公都保不了呢! 就在这时,二楼一个房间门,突然砰的一声,重重拉开。 一个打扮靓丽的秀女出现在二楼走廊处,满脸怒容的看向一楼的大厅,大声问。 “是谁偷了我的胭脂膏?” 这个秀女季婈认识,叫做吴娇娥。 是这支秀女队伍中,家庭背景最好的。 父亲是五品官员,据说有个兄长还在太子身边做个录事。 据说很得太子看中。 所以,吴娇娥很可能会被太子收入太子府中。 联想到刚才万莹莹那一记挑衅的笑容,季婈眨眨眼,觉得一会可能这个小偷,会是她自己? 果不其然,正想完,藏在人群中的杨梅突然指向季婈,大声开口。 “我两刻钟前看到季婈从吴娇娥的房间里出来。” 季婈吁出一口气,万莹莹终于出招了! 不过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秀女若是沾染上污点,再受选秀公公的偏爱,也不敢公然违反规矩,再讲沾染了污点的秀女带上京。 不过偷东西? 季婈觉得万莹莹也将她看得太轻,她有点失望。 站在人群中的万莹莹看到季婈走神,以为季婈是吓坏了,心底乐开了花。 万莹莹得意的想,她从小到大,算计谁还没有失败过的呢! 她已经可以预见季婈的未来,季婈一定会被甄公公打上几板子,再驱逐出秀女的队伍! 驿站大厅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齐齐看向季婈。 就连甄公公也抿唇不语,静静的看着季婈。 他觉得季婈应该不是眼皮子浅的人。 但是这次他不打算帮忙了。 这样的争斗,要是季婈都挺不过去,将来就算进了宫,也是炮灰的命运。 炮灰不值得他出手,得罪可以看见前景的吴娇娥。 季婈环视众人,全场只有谢显容看着她焦急不已。 更多的是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季婈朝谢显容眨眨眼,示意不要慌。 谢显容看到季婈稳得一批,惴惴不安的心瞬间平静下来。 她相信季婈一定能逢凶化吉。 此时,吴娇娥高高在上的看着季婈,黑着脸通知:“你把东西交出来吧。” 季婈倏然噗呲一笑,右手慢腾腾伸进左袖袋中。 看到季婈的举动,在场的秀女们顿时议论纷纷。 “天啊,季婈真的偷东西了!” “对啊,不然她现在去袖兜中掏什么呢?” “啧,要是我,我肯定不敢将脏物拿出来。” “哈哈,现在不拿出来,要是一会搜身搜出来那才叫尴尬好不好!” “没想到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和这样的人相处在一个屋檐下,这是不放心呢!” …… 整个大厅像一下子住进了几百字鸭子。 甄公公看着季婈眼底也露出失望的神色。 万莹莹脸上则错愕一下,慌忙去看杨梅,眼底透着询问:你把东西塞进季婈的袖兜中了? 杨梅也很茫然…… 她没有啊! 杨梅下意识看了眼季婈所在的屋子,东西可是她亲自放在季婈的屋子里的。 季婈从袖兜中拿东西时,目光一直留意着万莹莹。 既然是万莹莹给她下的套,如果事情不向着万莹莹预想的方向发展,万莹莹一定会露出破绽。 此时,季婈已经将万莹莹和杨梅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 她心底大概已有了计较。 季婈将伸进左边袖兜中的手拿出来,手中赫然托着一物。 东西一展现在众人眼前,站在二楼走廊处的吴娇娥顿时忍不住惊呼! 第四百三十三章 陷害 听到吴娇娥的惊呼声,在场众人看向季婈的眼神,充满鄙视。 几乎所有人都认定季婈就是那个,偷窃吴秀娥胭脂粉的人! 只见吴娇娥一脸震惊的从二楼处跑下来,来到季婈面前。 众人心道:季婈可能要挨吴娇娥两巴掌了吧?毕竟吴娇娥的脾气可不好! 却不想下一刻,只见吴娇娥激动得捧起,季婈托着脂粉盒的手。 她两眼放光的看着脂粉盒,结结巴巴的问。 “这是,这是天颜膏?” 季婈唇角微勾,缓缓点头。 在场的秀女,多是平民女子出身,根本没听说过什么天颜膏。 她们脸上纷纷露出好奇的神情。 为何刚才吴秀娥看季婈的目光,好像要吃人一样。 但是季婈一拿出那个叫什么天颜膏的东西,吴秀娥对季婈的态度竟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直看着事态发展的甄公公,看到季婈能拿出天颜膏,也狠狠大吃一惊! 天颜膏,第一次出现在治化府的拍卖会上,马上拍到一百万的天价。 虽然有炒高的嫌疑,但是后来每期拍卖会,天颜膏也能拍到一小盒十万银的高价。 甄公公想起季婈上报的资料,孤女,家住青芦村,可现在手里竟能拿出一小盒天颜膏…… 他看着季婈的目光,越来越深沉。 这季婈不简单啊! 不过现在季婈偷盗吴秀娥胭脂粉的罪名,算是洗清了。 这世上还有什么脂粉,强得过天颜膏呢? 有了天颜膏,谁还看得上普通脂粉啊? 天颜膏已成了昌焱国大小姑娘贵妇们,最想得到的礼物! 她们以拥有一件天颜膏为荣。 就算价格高到让她们怯步,也不能阻挡她们的热情。 没看到现在很多府中,都流传一本小画册吗? 有人将拍卖行每期拍卖的美颜产品,精细的制作成画册,这些画册已成了各府小姐夫人们,争相传阅的宝典。 就连宫里的娘娘们,都人手一册,甚至不惜托人前往拍卖会,欲花重金拍下一件。 甄公公见在场秀女不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干脆缓缓将事情点透。 众秀女听完甄公公的话,所有人皆目瞪口呆。 万莹莹和杨梅俩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她们怎么也想不到,那么一小盒的胭脂膏,在拍卖会上竟能拍出十万两? 俩人想到她们家一年也没个百两收入,心情复杂极了。 就好像昨天还狠狠的嫉妒一个人,今天突然发现那人根本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就连嫉妒,也显得苍白无力起来。 万莹莹白着脸,脸上闪现着不甘。 她想不明白,同样是平民女子,怎么季婈就能轻易拿出天颜膏呢? 或者…… 或许这天颜膏也是偷的呢? 万莹莹眼睛一亮,终于找到一条说服自己的理由。 她看向杨梅,轻启红唇,无声的透露。 ‘天颜膏也是偷的!’ 正有些惶恐的杨梅,看到万莹莹的提示,顿时神情一凛,兴奋起来。 她看向季婈的眼神,更加不屑起来。 子认为争议的杨梅高高抬起下巴,理直气壮的大声问。 “这天颜膏谁知道是不是季婈偷来的呢?” 众人闻言骤然一静! 皆有些怀疑的看向季婈。 “呲!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季婈还没有说话,吴娇娥先不乐意了。 她看着杨梅冷哼,轻蔑的继续开口。 “但凡买到天颜膏的人,无不是身份背景厉害的人,我不知道季婈怎么会有天颜膏的,但是说偷?” 吴娇娥翻了个白眼,对杨梅道:“那你去偷一个给我看看啊。” 杨梅被吴娇娥怼得气短。 加上她畏惧吴娇娥的背景,不太敢于吴娇娥交锋,只能憋着气,红着脸吭哧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就就就算天颜膏不是季婈偷的,那吴姑娘你的胭脂粉一定是她偷的,也也许季婈就是有偷窃这种癖好呢?” 很多人都觉得杨梅这是强词夺理,不过还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季婈,想看看季婈怎么应对。 季婈眨眨眼,杨梅这是要跟她死扛上了? 她啧一声,连满肚子坏水的万莹莹她都不怕,杨梅算哪颗葱?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杨梅。 杨梅对上季婈的目光,突然有种被看得精光的感觉,顿时不安的更着脖子,色厉内荏的质问。 “你看什么看?” 季婈摇摇头,笑着回答:“看你啊,只是觉得可惜罢了,被人当枪使,到头来可没好下场呢!” 这是对杨梅最后的劝告。 若杨梅还是一意孤行,她真的不客气了。 季婈知道要是当选秀女犯错,半路被逐出选秀队伍,这名声……回去都难嫁。 可能对于杨梅来说,这一辈子都毁了…… 不过杨梅并不知季婈好意,她悄悄朝万莹莹看去,期望万莹莹再给她点提示。 这时候万莹莹哪里敢与杨梅互动。 她看季婈已经怀疑杨梅了,赶紧装作看不见杨梅询问的眼神。 杨梅频频看向万莹莹,都没有收到万莹莹给的提示,顿时有些慌。 她支支吾吾的强辩:“反反正我就是看到你拿着,吴姑娘的胭脂粉进屋了,大家要是不信,尽管去季婈的屋内搜就是!” 季婈心底叹道:杨梅总算聪明了一会,知道拿贼拿脏,不过看杨梅笃定的模样…… 真的让大家去她屋内搜,估计是真能搜出脏物的吧! 到时候有口说不清的就是她了! 有人因杨梅的话动摇,蠢蠢欲动想去季婈的屋内搜脏物。 藏在人群的万莹莹轻轻吁出一口气,觉得杨梅总算说对了一句话。 “噗呲——” 忽然,季婈捂着嘴笑了起来。 刚想去季婈屋内搜查的秀女们被季婈这一笑,停下了脚步。 季婈叹了口气,对杨梅最后一丝不忍消失。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 既然这么上杆子给人当枪使,那她就成全杨梅吧! 季婈目光冷了下来,轻启樱唇,问。 “杨梅,在场这么多人只有你看到,我拿了吴娇娥的胭脂粉,并藏在屋内。” “那为何我不能说是你从吴娇娥的屋子里拿了胭脂粉,藏在我屋内陷害我呢?” 杨梅被季婈洞察真相的眼睛看得心肝一颤,额头隐隐渗出一层薄汗。 就在杨梅心慌意乱,不知为何季婈会知道真相时,季婈倏然一指杨梅高声问。 “杨梅,为何你口口声声说吴秀娥的胭脂粉是我拿的?你袖摆上怎么会沾染胭脂粉?明明是你偷窃后陷害于我!” 杨梅闻言,神色一变,下意识低头朝袖摆处看去。 可是袖摆处干干净净,哪里有什么脂粉? 万莹莹一看杨梅这举动,顿时眼睛一闭,知道大势已去。 杨梅是把好刀,也够冲动,但是太蠢…… 杨梅下意识看袖头的反应,恰恰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现啊! 第四百三十四章 友谊 秀女们看到神色大变的杨梅,七嘴八舌窃窃私语起来。 嘲笑杨梅的人占了多数。 甄公公一张无须,且涂抹了粉的脸,骤然沉了下来。 他招手让两个持刀官差上前,冷声下令。 “杨梅犯盗窃、诬陷、多口多舌多个罪名,押下去打二十板子,遣送回去吧。 两个佩刀官差听完命令,当即抱拳应下。 杨梅看到板着脸朝她走来的持刀官差,两条腿发软。 她心慌意乱的去找藏在人群中的万莹莹,当她看到万莹莹时,当即扑过去,抓住万莹莹惊慌失措的喊。 “莹莹姐,你说话啊,明明你说没事的,你说只是教训教训季婈而已,莹莹姐,莹莹姐你说说话啊……” 万莹莹被杨梅扯着衣袖,差点藏不住脸上要暴走的表情。 她心底责怪杨梅太蠢,还有些害怕杨梅会连累她。 万莹莹气红着脸,拼命推着杨梅,痛心疾首的痛斥。 “杨梅,前两天我听你抱怨,说季婈不给你面子,让甄公公警告你,你想给季婈好看。” “我以为你是正常秀女之间的竞争,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不仅偷了吴小姐的胭脂粉嫁祸给季婈,现在见事情败露,还要让我背锅……” 说罢,万莹莹泪盈盈拿着帕子,委屈的掩面抽泣起来。 杨梅傻眼,她万万没想到万莹莹会倒打一耙? 明明主意全是万莹莹出的,现在出事了,万莹莹却全让她抗? 什么不会有一点事,都是骗人的! 杨梅知道她这回被遣返回去,这辈子就完了。 她看着万莹莹,眼底渐生恨意,狰狞着脸啊的一声,张牙舞爪朝万莹莹抓去。 万莹莹哪里想到,杨梅会鱼死网破跟她来这么一下? 她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惨叫一声,等官差将疯狂的杨梅拉开,她拿开捂着脸的手帕,才发现手帕上已沾了血。 破相了三个字骤然闪过万莹莹的脑海,她两眼一翻,当场晕死过去。 变故太快,等万莹莹晕过去后,众人才反应过来。 众人看向万莹莹的心情复杂,万莹莹破相后肯定不能再参加选秀了…… 甄公公走到万莹莹身边,看了眼万莹莹脸上纵横交错的血痕,叹息着摇摇头,再指两个身材粗壮的嬷嬷出来。 “将这姑娘抬到房间去吧,找个郎中过来给她看看,我们启程前要是伤没恢复就让她回去。” 被官差拖走的杨梅听到甄公公的话,不再挣扎,反倒哈哈哈笑得畅快。 她认为万莹莹脸上的伤,绝对没救了,万莹莹害她,现在她抓伤了万莹莹,万莹莹肯定当不成秀女! 打板子的声音,从屋外传来,甄公公并不让秀女们离开。 他故意让大家在大堂内将杨梅的惨叫声听完,以此警告众人。 等板子打完,杨梅被送走,甄公公才沉着脸开口。 “今天的事杂家希望不会再发生,要是有无故生事者,再被杂家发现一次,定当重罚!” 秀女们听得一阵胆寒,二十大板还不是重罚? 要知道外面打的可是军棍,她们怀疑杨梅这下半身,可能会残…… 甄公公看到在场秀女的脸,都被他吓得脸色惨白,才继续下一个话题。 “这次我们要在安徐州呆几天,等一个重量级的人,也来参加今年的选秀,这几天杂家希望大家能和睦相处……” 等甄公公训完话,在场秀女们仍没有一人离去。 她们直勾勾看着季婈手中的天颜膏。 在场没一个人不想拥有一盒天颜膏,只是她们也知道天颜膏的价格,还没有脸皮厚到当众直接向季婈讨要的份。 季婈哪里察觉不到大家看向她时,灼灼的目光? 她看着眼前的吴秀娥,发现吴秀娥脸上的妆容有些重。 再细看,才发现吴秀娥的下颚处,有一处不太明显的伤疤。 季婈想了想,将手中的天颜膏往吴秀娥的方向一伸,问:“送你了。” 吴秀娥闻言神色一愣。 她没想到季婈会将天颜膏给她! 想到天颜膏的珍贵,吴秀娥尽管十分渴望,还是连连摆手。 “不要不要,这太贵重了。” 季婈倏然一笑,觉得吴秀娥这人还算有点意思。 她直接将天颜膏放进吴秀娥手中:“已经被我用得不剩多少了,你拿着也是将我的把麻烦引走。” 吴秀娥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季婈的意思。 现在季婈手中有天颜膏,在场的秀女哪个不眼馋? 季婈将天颜膏送给她,也是将天颜膏引来的麻烦,转移到她身上。 不过吴秀娥一点也不害怕。 若是能治好她脸上的陈旧疤痕,这点麻烦算什么? 而且她也知道,季婈是真的想帮她。 不然以季婈对付杨梅和万莹莹的手段,哪里会怵在场的这些秀女? 总之,她在心底还是很感激季婈的。 吴秀娥大方一笑,握紧手中的天颜膏,郑重承诺。 “以后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知会一声,我吴秀娥能办的,定不推脱。” 季婈觉得吴秀娥的性子挺好,也笑着点头:“好的呀,以后有事肯定会寻你帮忙的。” 俩人相视一笑,有一种叫做友谊的东西在发酵。 她问吴秀娥:“我房间里应该有你的脂粉盒,你要不要去拿回去?” 吴秀娥无语的白了季婈一眼,开心的晃了晃手中的天颜膏。 “有了天颜膏,我还要那胭脂干什么?” 季婈噗呲一笑。 在场的秀女们看到,季婈将世人难求的天颜膏,眼都不带眨的送给吴秀娥。 登时呆若木鸡起来。 有些身份背景比季婈高的,刚才还暗想着,私底下要以身份压人,让季婈送天颜膏给她呢。 现在看到天颜膏已落在吴秀娥手中,顿时一阵懊恼。 她们现在只恨之前没好好跟季婈打好关系,不然现在天颜膏没准还是她的呢! 就在众多秀女们心思各异时,驿站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众人好奇之际,一行神情肃穆的官兵,从驿站外鱼贯而入。 秀女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冲进来的官兵们,身上有股摄人的煞气,让人望之生畏。 一众秀女本能的闭上嘴,挤挤挨挨撤离到一角。 她们虽然害怕,但还是克制不住好奇心,坚持留在大厅内,探头探脑观看。 就在这时,四个体型高大的官差,抬着两个盖着白布的担架走进大厅。 秀女们脸色变了变,原来是死人,真是晦气! 没有一个秀女愿意留在大厅内了,纷纷想要避开。 哪里知道人太多,推搡着离开之际,骤然有个秀女脚下一崴,身子倾斜。 就在她摔在地上之前,她下意识到胡乱抓着,竟一把抓住盖在担架上的白布…… 第四百三十五章 驿站之乱 白布呼啦一声,被拉扯在地,抬着担架的官差没想到,会有这一着? 一时间手忙脚乱,骤然砰的一声,担架脱手砸在地上。 刹那间,黑漆漆的焦尸从担架上咕噜噜滚下来,滚到尖声大叫的秀女中间。 驿站大厅顿时乱成一锅粥。 另一个担架同样倒霉的,也不能幸免砸在地上的命运…… 踩踏事件骤然发生! 在众多秀女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大喊大叫乱跑一气时,季婈已眼明手快拉着吴秀娥和谢显容来到墙角。 吴秀娥看着全场疯狂的秀女们,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对季婈道。 “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季婈抿唇笑,哪有那么夸张。 她闲来无事,观察起滚落在地上的两具烧得焦黑尸体。 两具尸体表面部分碳化变黑,死者身上留有衣着残片。 从残片的图案来看…… 季婈眯了眯眼,这两个死者的生前的身份,竟是四品以上的官员! 季婈暗暗抽了一口凉气。 一下子死了两个四品以上的官员,怪不得会有如此大的仗阵。 此处是官家驿站,这些人选择住进来,也不难理解了。 季婈再次将视线投注在两个死者身上。 这一看,季婈又看到了疑点。 生前烧死和死后被人焚尸不同。 生前烧死的人,由于当时烟雾刺激,受害人往往反射性紧闭双目。 死后可在外眼角形成,未被烟雾炭末熏黑的“鹅爪状”改变,称为外眼角皱褶。 由于双目紧闭,睫毛仅尖端被烧焦,称为睫毛征候。 这些表现可作为生前烧死的特征。 然而,这些症状,在两个死者身上,都找不到。 看来这俩人是被人杀害后,再焚尸。 等季婈再想细看时,已有几个官差迅速将两具尸体抬上担架,重新盖上白布。 甄公公闻讯赶来,黑着一张脸,大声呵斥依旧不断尖叫的秀女们。 “都闭嘴!吵嚷嚷什么?杂家才离开一会,你看看你们就乱成什么样?就这样一点定力都没有,还想选秀?我看你们进宫都活不过下个月!” 甄公公是气极了。 他当了选秀公公这么多年,从没哪一年的秀女,像今年的秀女这么难带! 等秀女们都安静下来,跟鹌鹑一样垂头耷脑的站在他面前,甄公公的面色才好一些。 他看了眼一直很镇定的季婈、谢显容和吴秀娥,在心底点点头,脸色和缓一些,对三人道。 “季姑娘、吴姑娘还有谢姑娘,你们三受到惊吓了吧,快快先回屋去休息去吧。” 季婈三人确实不想留在乱糟糟的大厅,纷纷向甄公公欠了欠身表达谢意后,相携向楼上走去。 被留下罚站的秀女们看着离开的三人离开的背影,心底羡慕妒忌恨。 她们心底嘀咕:“要说受到惊吓,应该是她们这些一身脚印,发钗掉了一地,头发散乱的人才对啊!” “季婈、谢显容和吴秀娥三人身上整整齐齐,哪有一点受到惊吓的样子哦!” 可是秀女们心底再有怨念,也不敢当着甄公公的面表露出来。 她们心底清楚,现在季婈和吴秀娥可是甄公公心底的红人。 甄公公看这群秀女终于老实了,才挥挥手让她们自行散去,该收拾的收拾,该上药的上药。 他转身笑容满面的与刚进门的大人弯腰行礼:“巡按大人,好久不见,今日可安好?” 叶台仔细看了一眼甄公公,认出这是宫中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甄公公,脸上也带了点笑意。 他拱拱手,客气道:“原来是甄公公啊,听说甄公公最近在忙挑选秀女的事,可还顺利?” 一提起秀女,甄公公便一肚子气。 不过还能保持面上的笑容,打着哈哈:“托巡按大人的福,还行还行,请问大人这是?” 甄公公看了眼大厅内,摆放着的两具尸体,面露疑惑打探。 叶台想了想,觉得这事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反正等带这两具尸体回京后,所有人都知道了。 他摇摇头,叹息一声:“这不刚好回京述职,正好遇到安巡抚和柴知州在府中出事,不得不管上一管嘛。” 甄公公闻言,任他平日再善于隐藏情绪,此时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霍然朝两具盖着白布的尸体看去,满脸震惊……安巡抚和叶知州都死了! 叶台补充:“几日前,柴府一夜之间,被大火付之一炬,逃出来的只有柴县主一人。” 甄公公想到前几天,紧急添加在选秀名单中的柴明月,眸色渐深。 他总觉得,这里面处处透着不寻常,心中暗忖:但愿这个柴县主是个安分的主…… 说话间,从门外走进来一绰约多姿的女子。 一身素白衣裳,清瘦的脸上不施粉黛,乌溜溜的发辫上只别着一朵小白花。 所谓想要俏,一身孝! 甄公公看到刚进门的女子,眼睛顿时亮了亮。 正在这时,刚进门的女子亭亭立在甄公公和叶台面前,微微颔首:“叶大人、甄公公。” 甄公公顿时知道,眼前这女子,正是他们之前谈论的柴县主了。 甄公公已知柴明月的来意,之前他带队刚到安徐州,并不知晓柴府之事,对柴明月参加选秀之事,自然欢喜之至。 可现在柴明月刚丧父…… 他犹豫的问柴明月:“令尊过世,县主不该守三年之丧吗?参加选秀的话,未免……” 柴明月心头一缩。 当时她只顾着一时痛快,忘了这茬,可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哪还有退缩的道理? 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红着眼睛解释:“参加选秀是家父的遗言,古有断七出嫁之说……” 说罢,柴明月双肩微颤,掩面小声抽泣,看得一旁的黑脸官差们,都忍不住生出了怜悯之情。 甄公公收起心底的疑惑,既然柴明月执意要参加选秀,那他应了便是。 反正当今的最宠的林贵妃,当年也是没出一个月孝便进了宫,早有先例在了。 当今活得任性,过去的礼法早已面目全非。 柴明月见甄公公同意了,心中忍不住欢喜。 叶台一直观察着柴明月,一想到柴府阖府只有柴明月一个人,逃出火海,总觉得哪里不对? 可柴明月这里却问不出什么。 叶台觉得,柴明月要不就是个心智很可怕,心理素质极强的人,要不就真的是一个无辜的人。 可从刚才柴明月从进门开始,一言一行,皆毫无破绽。 甚至引得在场意志坚定的官差们,都心生怜惜之情。 叶台更倾向于柴明月是第一种人。 第四百三十六章 被困驿站 叶台看着柴明月,思绪微飘:一个小丫头能是杀死整个柴府的凶手吗? 念头一出,他自己着实吓一跳,总觉得自己想多了。 他看一眼大堂中停放,盖着白布的死尸,认为还是有必要和柴明月说一声。 “柴县主,令尊如今也在驿站内。” 柴明月的心狠狠一跳,第一反应便是她父亲活过来了! 脸上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等她看到角落里躺着一具盖着白布的死尸,提起的心才缓缓落回原处。 叶台盯着柴明月的眼,拧着眉疑惑的问:“柴县主似乎不伤心?” 柴明月深吸一口气,在心底将叶台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个遍。 她咬咬唇,低头片刻,再抬起头时,眼底已蓄满泪水。 “大人,本县主是太震惊了,当日府中大火,本县主以为,以为连给父亲收拾尸骨都没机会了……” 说罢,身子微颤,一步步缓缓走向盖着白布的柴知州。 在场的官差们只觉得柴明月柔弱可怜,心底暗自吐槽叶巡抚台没人情味。 叶台见没问出什么,便让守着柴知州的两个官差放柴明月过去。 白布掀开,烧得焦黑的柴知州出现在柴明月面前。 虽然现在天气渐寒,尸臭味不重,但是柴明月为了演戏跪得特别近,乍一闻到尸臭,差点没熏晕过去。 她为了表现出孝女的形象,只能硬生生跪着,低声啜泣,做出伤心欲绝的模样。 要在季婈在这,看到柴明月的演技,肯定要送柴明月一句话——这世界欠柴明月一个奥斯卡! …… 季婈晚上和谢显容下楼吃饭领餐时,被吴秀娥神神秘秘拉到一边:“你们知道吗?咱们秀女队伍来了个了不得的人物!” 谢显容当即兴致勃勃的问:“看你说得这么神秘,到底是谁啊?难道是我们都认识的?” 吴秀娥朝谢显容竖起大拇指:“柴县主!” 谢显容不知柴明月与季婈之间的恩怨,乍一听到堂堂县主也跟她们一样,参加了选秀,当即震惊的捂嘴小声惊呼。 季婈眸色闪了闪,柴明月来了吗? 她留意到吴秀娥在提及柴明月时,眼底露出不屑的神情。 季婈不明白吴秀娥为何看不上柴明月,想不通就直接问了。 “秀娥是不是不喜欢柴县主?” 吴秀娥嗤了一声,看了眼左右,压低嗓音不齿道。 “我跟你们说啊,柴府失火,全府就柴县主一个人活着,生身爹娘头七没过呢,就来参加选秀。” 后面的话吴秀娥没说,但是从她脸上的表情来看,季婈和谢显容都猜到,吴秀娥对柴明月厌恶至极。 同一时间,谢显容也对没见过面的柴明月,也生出了不喜。 正在三人小声议论柴明月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惊愕的声音:“季婈?!” 季婈转身,看到站在她面前柴明月,忍不住牙疼,真不能背后说人,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她看着柴明月看着她合不拢的嘴,有些走神,怀疑会不会有苍蝇飞进柴明月的嘴里。 自认和柴明月没什么交情,不,甚至有些仇的季婈拉着谢显容和吴娇娥,与柴明月擦肩而过。 季婈觉得她与柴明月没什么好说的。 可这仅仅是季婈自己的想法,柴明月可不这么认为。 此时她的脑子一片混沌,想不明白为何会在选秀队伍里见到季婈? 柴明月内心恐慌,觉得一切都乱了! 上一世季婈根本没有参加选秀,这一世季婈为何会参加选秀了呢? 是不是以后一切都乱了? 那她重生还有什么优势?那些预知还有什么用? 柴明月浑浑噩噩的看着季婈走远,然后行尸走肉般走回屋子,连晚饭也不记得吃。 她这般状态,却也让一直留意她的官差和一部分秀女们,都心生怜悯。 以为柴明月是因为柴府的事,伤心过度到吃不下饭。 季婈领着饭回来,没有看到柴明月,还纳闷了一阵。 不过每次都是柴明月来找事,她每次都将柴明月教训了一顿。 有仇当场就报了。 所以对柴明月,季婈觉得只要柴明月不主动来招惹她,她才懒得搭理。 当然,要是柴明月还敢朝她伸爪子? 那就狠狠剁掉好啦! 吃完晚饭,季婈和谢显容歇下,当夜屋外便下起了雪。 一开始飘飘扬扬,转眼间却越下越大。 等季婈早上起床,明显感到温度降了好多度,等她慌忙从行李中取出棉衣套上,出屋一看。 屋外已是白雪皑皑。 甄公公面色凝重的前来,用拂尘驱赶着站在驿站檐下看风景的秀女们。 “你们都回屋去,骤然降温还在外面逗留,得了风寒小心小命都没咯!” 季婈看甄公公心神不宁的模样,觉得甄公公在担心的,应该另有其事。 念头一落,便见叶台带着十几个官差,顶着寒风踏雪而归。 甄公公心事重重迎上去,俩人低声说着什么。 秀女们已回屋,季婈一时怔神,这时候再回避已晚,只好往柱子后挪了挪。 随着俩人的脚步声渐近,甄公公和叶台俩人的说话声,也逐渐清晰起来。 “现在这雪,甄公公可能走不了。” “哎,杂家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总抱一丝希望不是?这安徐州不太平,杂家呆一天这是提心吊胆一天啊。” “为难甄公公了,贼人狡猾,甄公公要约束好秀女们不能外出,昨夜又有两个姑娘遭人虐杀……” 甄公公和叶台的声音越来越远,躲在二楼柱子后的季婈直到听不到俩人的声音,才缓缓吁出一口气。 季婈想起刚才甄公公和叶台的对话,眉头微蹙,是什么样的贼人这么猖狂? 就连代表朝廷的甄公公,都提心吊胆的害怕贼人将黑手伸向秀女队伍? 她有心想联系一直坠在选秀队伍后面,往京都走的轩辕景和轩辕岚俩人查一查。 但又怕身份泄露,想想只好作罢。 想着走一步看一步,真要有事,拼一拼身上的药,也能护着谢显容离开。 季婈心底有了章程后,心中大定,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还没走到她房间门口,突然咿呀一声,身旁的房门开了。 季婈抬眸看去,对上的是柴明月的一双嘲讽的脸。 季婈淡淡移开视线,继续朝自己的房间走。 却不想,面前突然横来一支手臂,拦住了去路。 季婈扯了扯嘴角,转向柴明月,冷声开口:“好狗不挡道。” 柴明月的脸黑了黑。 倏然,她用一种奇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季婈的脸,半响,自己笑了起来。 季婈看着柴明月跟神经病发作一样,一双好看的眉,再次蹙起。 柴明月呲呲笑够了,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 要不是担心她的笑声被别人看到,她此时肯定要笑得前俯后仰。 昨天她在秀女队伍看到季婈时,整个人惶恐极了,担心以后的预知不管用。 可昨晚一场异常的大雪,否定了她的想法。 上一世,同样有这一场大雪! 看到纷飞的大雪,柴明月的心,前所未有的安定下来。 虽然她不知道为何这一世的季婈,会和上一世不同,走上了选秀的路。 可一想到,季婈丢掉谢显华,就感到无比的快感! “笑够了没有?”季婈看着柴明月,冷声问:“笑够了,就让开。” 柴明月摆摆手,她怎么会笑够呢? 这个笑话能让她笑一年! “啪——” 季婈甩了甩手,心底暗暗抽气,马德!柴明月的脸皮真厚,打得手好疼。 不过看到柴明月终于不跟蛇精病一样,看着她吃吃发笑,季婈心里终于舒服了。 柴明月一只手下意识捂着被季婈扇疼的脸,五官狰狞的怒吼:“你怎么敢打我?” 季婈觉得柴明月的脑子是有问题,她打都已经打了,柴明月还问她敢不敢打。 季婈攥着粉拳,在柴明月面前晃了晃。 意思是——你再瞎哔哔,还打你! 柴明月的眼睛瑟缩一下。 她没想到季婈会这么蛮横,主要她现在身边没有一个可以用的人。 为了混进秀女队伍,四大恶人可没带在身边。 想起上一世,传说季婈还会点拳脚功夫…… 柴明月突然意识到,现在她身边能打的一个没有! 能抗揍的也没有…… 她要是还敢在季婈面前笑,季婈真的能打得她满地找牙! 柴明月咬咬牙,退回屋内,愤恨的用力关上门。 季婈看着紧闭的房门,低声切了一声,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躲进屋内,觉得诸事不顺的柴明月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必须找秀女队伍中,找几个忠心于她的人! 思来想去,柴明月突然想到偶然间,听到秀女们议论的一个人名——万莹莹! 好像那个万莹莹也是因为季婈倒霉的人? 柴明月拧着眉,认为万莹莹可以救一救! 只是……万莹莹的脸已经被抓伤了,要救的话,肯定需要天颜膏。 柴明月有些肉疼。 之前在拍卖行,欠下巨款拍下天颜膏和止血散,在拍卖行都被抢走了。 好在她当时聪明,没出拍卖行前,偷偷从天颜膏盒子里抠出一大坨天颜膏,藏在袖子里。 这才没有被抢完。 但是这么珍贵的天颜膏给万莹莹用…… 柴明月纠结挣扎了一刻钟,最终还是下了决心,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并且,她心底还有一个完美的计划! 一个能将季婈置之死地的计划! 第四百三十七章 误杀 柴明月走到万莹莹的的房门前,轻轻叩了叩门,好半响都没有人应声。 她想了想,用力推了推门,没想到门并没有上闩,一推便开。 紧闭门窗的屋内,迎面扑来一股霉味,很不好闻。 柴明月闭眼一会再睁开,才适应屋内的黑暗。 她看到床角处缩着一个抱着被子的人,借着微光看到那人脸上狰狞的血痂,柴明月确定了,那就是她要找的人——万莹莹! 柴明月勾了勾唇,一步步朝万莹莹走过去,走到床榻前立定,看着神情麻木,面如死灰的万莹莹,缓缓开口。 “我能让你的脸恢复。” 短短八个字,瞬间让万莹莹活了过来,霍然转头看向柴明月,双眼迸射出炙热的光芒。 “你说的是真的?” 柴明月淡淡的点头:“我有天颜膏。” 若是以前,万莹莹哪知道什么天颜膏,但是现在她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不过激动片刻,万莹莹看到柴明月嘴角噙着的笑,神情一凛,谨慎的问。 “你想要我做什么?” 柴明月十分满意万莹莹的识时务。 “我要你帮我……”她顿了顿,眼神倏然一厉:“弄死季婈!” 万莹莹一听到季婈这个名字,眼底同样涌出恨意。 她觉得她现在落到这个下场,完全是季婈害的。 万莹莹抬起头看向柴明月,咬牙切齿的开口。 “就算你不说,我也想弄死那个贱人!” 柴明月脸上的笑容控制不住的扬了起来。 她从腰带内侧中,拿出一个极小的瓷瓶,递给万莹莹、 “这里面有你要的天颜膏,你不要让我失望。” 万莹莹迫不及待接过瓷瓶,紧紧攥在手心里。 “你想让我怎么做?” 柴明月勾了勾唇:“很简单,明日酉时三刻,把季婈引出驿站即可。” 万莹莹想了想,点头应下。 柴明月见万莹莹连天颜膏都不检查,就这么配合她设计季婈,知道万莹莹肯定狠毒了季婈。 她有点可惜的看了眼被万莹莹攥在手心中的瓷瓶,早知道万莹莹这么恨季婈,这天颜膏就不送出去了。 柴明月和万莹莹达成共识后,便匆匆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她裁出一张白纸条,写下——明日酉时三刻在客栈外接美人。 写好纸条后,她将窗户打开一道缝,再从袖兜中拿出一截药香点燃,插在靠窗的位置。 药香燃起一刻钟,突然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落在打开一道缝隙的窗棂上,发出难听的嘎嘎声。 柴明月见到乌鸦,面上一喜,将字条卷成条,塞进乌鸦脚上的小竹筒中。 乌鸦嘎嘎叫了两声,翅膀一煽,扑棱棱的飞走了。 离驿站五百米的一个农家院中,两个老人已倒在血泊中,没了呼吸。 不远处,一个孕妇的肚子剖开,腹中已掏空。 院中,高大个正捧着一只肥大的烤鸡,啃得喷香。 魅三娘有一搭没一搭给熬煮的瓦罐,散着风,熬煮着紫车河。 司寒正在给受伤的老二缝合伤口。 只是他缝合的技术不好,针脚歪歪扭扭,像一只爬在老二后背上的蜈蚣。 乌鸦扑棱棱落在院中的老井沿,发出难听的嘎嘎叫声。 刚缝合好伤口的老二一边穿衣服,一边骂骂咧咧开口。 “娘的,不就死两个娘们么,那群官兵跟疯了一样,呸!” 司寒闻言冷着嗓音:“我都跟你们说了,这次来的人是叶台,让你们收敛一点偏不听。” 老二不敢和司寒顶嘴,只能憋屈的抱怨:“那是我能忍的吗?还不是练这功需要……” 魅三娘深以为然。 他们聚集在一起,多是因所练的功法让人不能接受。 只是功法已经练了这么久,仇家一大堆,更不可能废除后挑选别的功法重新从零开始。 魅三娘烦躁的一勾手,将停在老井上的乌鸦擒在手中,抽出竹筒上的字条后,才放开乌鸦。 她一边展开字条,一边笑嘻嘻的自言自语:“不知道那个县主给我们传什么消息呢?” 入眼是明日酉时三刻在客栈外接美人一行字。 魅三娘想了想,直接丢给老二:“这应该给你的。” 老二接过字条,看完后顿时嘎嘎一笑,笑声特像屋顶上的那只乌鸦。 “明日酉时我去接人。”老二摩拳擦掌。 司寒拧眉想了想,便同意了。 现在城里被叶台盯住,昨天还伤了老二,老二差点没回得来。 驿站的官差没几个,这次直接从驿站弄走秀女,也算是狠狠打叶台的脸! …… 驿站。 季婈一早上起来,看到秀女们又聚集在一起,并时不时发出惊叹声。 等季婈走近,入眼的是脸上洋溢着甜美笑颜的万莹莹。 季婈的视线凝在,万莹莹吹弹可破的脸部肌肤上。 她微微蹙眉,嗅觉极好的她隐隐闻到从万莹莹方向飘来,若有若无的天颜膏香味。 万莹莹怎么会有天颜膏? 万莹莹看到季婈后,顿时扬眉一笑,朝季婈走来。 季婈从万莹莹的笑容中,品到了挑衅的味道。 她静静站在原地,也想听听万莹莹想说什么? 万莹莹站在季婈面前,轻抚在容颜焕发的脸上,小声问季婈。 “看到我没有毁容,季姑娘是不是很失望?” 季婈淡淡开口:“恭喜。” 万莹莹一噎,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这时,她看到正要下楼的吴秀娥,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你知道这药谁给我的吗?是吴秀娥呀。” 季婈眼睫微垂。 要说在这驿站中,能拿出天颜膏的,除了她也就是吴秀娥了。 刚下楼的吴秀娥正好听到万莹莹的话,顿时气红了脸,匆匆走到季婈身边:"我没有给她天颜膏!" 季婈看到吴秀娥焦急的神情,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吴秀娥看到季婈肯信她,终于呼出一口长气,再看向万莹莹的眼神凌厉起来。 “万莹莹,你什么意思?” 万莹莹看没离间得了季婈和吴秀娥,无趣的撇撇嘴。 她一扬下巴,问季婈:“你想知道我从哪拿的天颜膏吗?想知道得酉时在驿站外两百米处等我,我告诉你。” 万莹莹说罢,转身故作高傲的离去。 吴秀娥看着微蹙眉头的季婈,担心的问:“季婈,你要赴约吗?我总觉得万莹莹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知道。”季婈将视线从万莹莹的身上收回。 不过万莹莹的邀约…… 季婈转眼便抛在脑后。 她没兴趣知道天颜膏的事,她本人就是天颜膏的制作者,想要多少天颜膏没有? 只是季婈不在乎天颜膏,秀女队伍中听到万莹莹话的人,却动心了! 柴明月现在还在努力扮演一个,不能接受现实的丧亲孤女形象,不好在外晃荡,只能留在房间内等消息。 她看到万莹莹避开人进屋,连忙问:“事情可成了?” 万莹莹忙不迭点头,兴奋的回答:“成了!” 柴明月一听事成,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她心道:季婈呀季婈,你可别怪我狠,实在是你上辈子让我嫉妒得难受,这辈子又让我讨厌得很! 万莹莹看着站在阴影中,狰狞着脸的柴明月,狠狠打了个寒颤。 酉时。 两个秀女结伴走出驿站。 她们看到万莹莹恢复如初,不,是比之前更加娇嫩的面庞时,早已安耐不住心底的想法。 她们也想要天颜膏! 听到万莹莹邀季婈出驿站,便告诉季婈天颜膏的看来处,她们哪里按捺得住? 守在驿站外的老二远远看到,相携朝他走来的秀女,皱了皱眉头。 这两个秀女清秀有余,惊艳不足。 老二严重怀疑柴明月不是忽悠他,就是眼瘸。 不然这样成色的秀女,怎么称得上美人? 只是一想到现在城里想要再掳人,又叶台的人盯着,老二想了想,顿时觉得面前这两个清秀的人,也算过得去吧。 看中猎物的老二,迅速出手,一手迷药扬过去,两个正探头探脑小声说话的秀女,还没反应过里,人已晕死在雪地上。 老二从雪堆后走出,看着倒在雪地上,毫无知觉的两个秀女,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淫笑。 两刻钟后,雪地上原本两个秀女晕死过去的地方,只留下两道拖痕。 拖痕上,血迹点点,像点缀在雪上的花瓣。 正在房间内等结果的柴明月,心情焦急又兴奋。 她不停的在房间内踱着步,突然虚掩的窗户发出微小的咿呀声。 柴明月霍然转向窗户的方向,看到轻巧跃进房间内的老二。 她的视线落在老二衣裳上的血点上,惊喜的压低嗓音问:“事情搞定了?” 老二不太高兴的冷哼一声。 “就那两个勉强算清秀的货色,你好意思给我?” 柴明愣了愣。 老二说两个? 柴明月头有点大,怎么会是两个? 难道是季婈带谢显容去,或者是带吴秀娥去不成? 不对! 柴明月想到老二说的,那俩人只勉强算清秀…… 虽然柴明月不太想承认季婈长得好看,但是事实上,柴明月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柴明月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或许老二抓错人了! 可是看老二现在的样子,抓错的两个人肯定活不成了。 不过柴明月没有一点负罪感,死就死了,反正也是不相干的人。 最让她不高兴的是,为什么季婈会逃过一劫? 柴明月狠狠的抠着指甲,直到将一个手指甲掰得面目全非,指甲缝出了血才停下来。 倏然,一个想法从她的脑海中闪过…… 现在虽然死错人了,但是也不是没用处。 柴明月压低嗓音,对老二缓缓道:“你去……” 第四百三十八章 丢失的帕子 老二只觉得柴明月在她耳边,小声说着话,气流喷在他耳朵的轮廓上,酥酥麻麻的让他有些心痒痒的难受。 但是一想到司寒的警告,只要将这份旖旎压下,集中精神听柴明月在说什么。 只听柴明月压着嗓音:“我要你去将谢显容的帕子,放在那两个误杀的秀女身上。” 老二心想:谢显容是谁? 柴明月在老二耳边形容了谢显容的长相。 老二有些不情不愿,不想掺和到柴明月这种女人间,算计来算计去的事情里面。 “你不是想要美人吗?我这么用心算计,为的就是帮你将秀女中最美的那个,弄给你呀。”柴明月循循善诱。 老二有点心动了。 打听了谢显容所在的房间后,轻手轻脚朝谢显容的房间翻去。 一刻钟后,老二从谢显容的房间里出来,手中多了一方绣帕,借着夜色遮掩,悄无声息离开了驿站。 老二离开驿站半个时辰后,叶台才带着出去巡夜的官差归来。 夜晚悄然无声的离开,清晨驿站的小吏打着哈欠,拉开驿站的大门。 刚走出去,脚下顿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小吏揉揉眼睛往脚下一看,顿时吓得毛发直竖。 脚下竟躺着两具女尸! 女尸身上的衣裳沾满血迹,面容被人用刀子划花,已经看不出真容。 小吏面色吓得青白,瞌睡虫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啊的一声大叫,连滚带爬逃回驿站内。 小吏的惊叫声,瞬间将驿站内的所有人,都从梦中惊醒。 叶台和甄公公第一时间披上衣裳,冲出屋子。 俩人在屋前对视一眼,眼底皆涌现出担忧之色,看到大堂中连滚带爬进门的小吏指着屋外大喊。 “死人!有死人!” 叶台和甄公公心头一凛,马上喊上随行的人,一起朝驿站外走去。 等看到驿站外,躺着两具已经僵硬的年轻女尸,甄公公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叶台叹息一声,对甄公公开口:“公公去清点一下秀女的人数吧,看看谁昨晚夜不归宿了!” 等甄公公面色不好的离开后,叶台才蹲下身子,拧眉打量起地上的女尸。 叶台很肯定,昨晚他和官差们回来时,驿站外肯定没有这两具女尸。 要是有,他们怎么会没发现? 现在问题是…… 这俩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又是谁杀死她们? 倏然,叶台注意到,其中一人身下压着一张帕子。 他用棍子将帕子挑出来,帕子一角一片四叶草的刺绣图案,映入眼帘。 再检查一下两个女尸,她们身份分别带着帕子。 俩人身上的帕子都不是四叶草的图案。 很显然,这个绣着四叶草图案的帕子,并不是这两个死者的。 那么问题来了…… 这方绣着四叶草的帕子,难道是凶手的? 叶台顿时对绣着四叶草图案的帕子,慎重起来。 并且……他总觉得,好似在哪里见到过这方帕子? 他拧着眉头,将帕子收起。 另一边,甄公公已将秀女们召集起来,并开口询问。 “你们知不知道昨晚谁没回来?” 秀女们知道有人死在驿站门口,心中惶惶,窃窃私语,不一会真有人举手回答甄公公的话。 “好像是珍珍和月月俩人。” 甄公公没想到,驿站外的两具女尸,真的是这批秀女中人。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 今年的秀女频繁出事,才几天就折损了三人。 甄公公怀疑,再这样下去,等到了京都,他到底还剩几个秀女? 以此同时,谢显容正纳闷的翻找着袖兜和荷包。 季婈看她将袖兜翻了不下五遍了,当即关心的问:“怎么了?” 谢显容面色发急:“季婈,我的帕子都不见了。” 季婈蹙了蹙眉:“是不是你放在哪里忘记了,再说,你不是备着五张帕子吗?先拿一张新的先用着。” 谢显容面色发苦:“关键是,我所有帕子都不见了呀!” 季婈一怔,所有帕子都不见了? 怎么这么不寻常? 意识到问题有点严重,季婈面色逐渐严肃。 她将一张备用的帕子,递到谢显容的手上:“你先用这张新的,回头我们仔细再找找你那些帕子。” 谢显容感激的接过帕子,帕子一角,同样有一朵碧绿的四叶草。 她以前看到季婈的帕子上,总喜欢绣上四叶草,好奇之下便问季婈,为何不绣些花儿朵儿? 当时季婈说四叶草呈现碧绿色,绿色代表生命和健康的象征。 并说四叶草是三叶草的变种,十万株三叶草里才会出现一株四叶草,代表着好运。 当时她便喜欢上了四叶草。 并且也将四叶草的图案绣在自己的帕子上,期望能给自己带来好运。 就在谢显容走神时,季婈骤然被人撞了一下。 当季婈回头时,手中突然多了一个纸团。 没发现是谁撞的她,季婈皱了皱眉,将手中多出的纸团打开。 皱巴巴的纸团上,赫然写着——想保谢显容吗?认罪便可以保她! 季婈抿了抿唇。 好吧,她现在知道了,从谢显容的帕子不见开始,就有一个针对她的计划发生了…… 季婈此时有些后悔,前几天为什么没有坚持将谢显容送走? “季婈,你怎么了?脸色有点不好?”骤然,谢显容的声音传来。 季婈对上谢显容干净的眸子,将手中的纸团团起,摇摇头:“没事。” “二姐。”季婈开口。 谢显容一愣,眼神询问季婈,想说什么? 季婈叹息一声,左手拉住谢显容的一只手。 从空间里偷渡出来的一枚药丸,骤然出现在手中。 当季婈的手松开握住谢显容的手时,谢显容才发现季婈给她一枚不知是何效果的药丸? “这个是?” 季婈眨眨眼,示意谢显容将药悄悄收起。 等确定谢显容收好药丸后,季婈深吸一口气,小声嘱咐。 “要是我被关起来,你就吞下这枚药丸,切记,一定要保密!” 谢显容听得云里雾里,没想明白季婈想要表达的意思。 什么叫做被关起来? 没病干嘛要吞下这枚药丸? 正在此时,叶台带着官差走过来。 他扫了一眼在场的秀女们,拧着眉走到甄公公身边,小声询问。 “甄公公,可有秀女失踪?” 甄公公无奈的点点头,将花名册上的两个人划掉。 他想不明白,到底是谁会对两个秀女动手? “甄公公,你可否认识这方帕子是谁的?” 叶台已经开始怀疑,这方帕子的主人,到底是不是嫌疑人了! 甄公公眯眼看着帕子,亦觉得有些眼熟。 他很肯定,叶台这时候询问这方帕子,肯定不是随便问问,应该是这方帕子跟案情有关系才会问。 离甄公公不远的秀女们,看到帕子时,有几个人骤然朝谢显容的方向看过来。 对上隐隐约约看过来的目光,谢显容茫然的看向季婈。 季婈头疼的抿起唇,想起刚才那个纸团,再不知道暗处的人利用谢显容来对付她,就是傻的了。 所以,就算她这次不顺着对方的意思,认下罪名,对方肯定有的是办法对付谢显容。 她虽然也有四叶草帕子,但是这两天并没用。 因为芊芊喜欢给她的衣服搭配帕子,什么衣服用什么颜色的帕子。 这导致这两天,用四叶草帕子的人,只有谢显容。 季婈想透后,当即做下决定。 她站出来,将谢显容挡在身后,镇定的对甄公公和叶台开口。 “叶大人,甄公公,这方帕子是我的。” 一句话,顿时让整个驿站大堂,陷入诡异的安静中。 隐在人群中的柴明月微微勾了勾唇。 她似乎找到季婈的弱点了! 季婈太重情重义,要是她是季婈,肯定不会替谢显容出头的。 不过有了弱点的季婈,柴明月突然感觉,好像很好对付! 季婈虽然不知道隐在暗处对付她的人是谁,但心底十分清醒的知道。 想要无所顾忌,就要将谢显容送走。 谢显容本就对选秀不感兴趣,她之前以为能护着谢显容在秀女队伍中玩几天,长长见识再送走。 季婈嘴里逸出一缕叹息,觉得自己大意了! 她朝谢显容眨眨眼,小声嘱咐:“没人时,尽快将药吃了。” 谢显容根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只感觉到,当季婈承认叶大人手中的帕子后,甄公公和叶大人看向季婈的眼神,隐隐不对? 就在绝大部分人,不明所以时,叶台举着帕子扬声道。 “两个秀女被害,身上发现多了这方帕子,还请这位姑娘跟我们走一趟!” 众秀女哗然,齐齐看向季婈。 两个官差大步走向季婈,正想反绞季婈的手,却对上季婈冷冷晲过来的眼神。 这一眼,季婈身上气场全开,生生将两个想要拿人的官差震住。 等回过神来时,只见季婈已经迈开步子,自己朝前走了。 谢显容此时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想朝季婈冲过去,却看到季婈警告的看了她一眼。 谢显容只能生生止住脚步,攥紧手中的药丸。 “哐当——” 驿站的临时牢房的木门重重关上,押着季婈来的人,离开一人,一人守在牢房外。 季婈打量了一眼四周,这似乎是间柴房,脚下时不时跑过去一只老鼠。 第四百三十九章 崩溃没有 夜色越来越深,季婈都没等到人提审,好像被人遗忘了一样。 若不是寒风嗖嗖的从门缝往里蹿,季婈觉得能忍忍。 她在心底盘算着谢显容吃药后,发病的时间。 季婈暗忖:只要谢显容离开,她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有所顾忌了。 虽然不知道是谁针对她,但是她觉得八九不离十,应该和柴明月有关!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 这次竟然会死人! 此刻,柴明月在季婈心底的危险等级,瞬间拔高无数倍。 杀了人的重生者,就像放开了所有的约束和底线,不知道以后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季婈承认自己大意了。 她透过门缝,扫了一眼守在柴房外的官差,叹息一声,摸了摸肚子。 肚子应景的发出一阵咕噜噜声。 季婈想了想,决定善待自己。 她借着袖兜遮掩,从空间里拿出一个芝麻脆饼,咔嚓咔嚓先填饱肚子再说。 守在门外官差听到咀嚼声,还有芝麻的焦香味,咽了咽口水。 当他发现香味来自柴房内后,脸上顿时一震呆滞。 他在外面吹着冷风,顶着飘雪,感情关在里头的,小日子过得比他惬意多了! 守门的官差忍不住从门缝中朝屋内看去。 当他看到季婈一口一块脆香芝麻饼,吃了几口后,手再伸进袖兜中掏了掏。 片刻后又掏出一个装着水的竹筒,拔开竹筒盖,慢慢喝上几口。 可是,偷看的官差很快觉得不对了! 这是水吗? 呸!他明明闻到空气中裹挟着桃花酿的味道…… 驿站大堂,叶台和甄公公正相对而坐。 桌上茶炉下的炭火已熄,茶水喝过七八遍后,已和凉白开差不多。 甄公公干咳一声,打破平静,问叶台。 “你觉得将季婈关上半宿,她就会情绪崩溃,全都招了?” 叶台也不想对着甄公公这张涂脂抹粉的脸,相对枯坐一个晚上。 他笃定的点头。 “这种天气,就是一个成年男子,关进四处漏风的柴房都受不住,更何况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 说罢,叶台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他招手让身后一个官差上前,吩咐:“你去将守柴房的那人叫来,本大人问问情况。” 听到命令的官差领命离去,没多会将守柴房门的同僚领来。 守柴房门的官差刚要给叶台和甄公公见礼,马上被甄公公拦住。 “你赶紧跟我说说,季婈是不是情绪崩溃了?” 甄公公还是不希望,凶手是季婈。 季婈可是他这队秀女里,无论容貌还是气质,都是能拔得头筹的人。 要是季婈真的犯了事,那就太可惜了…… 甄公公的意愿中,还是希望杀人凶案与季婈无关,可是季婈当众承认帕子…… 与法与理,都需要好好审一审! 甄公公只希望,当季婈情绪崩溃时,好好交待交待,最好能把嫌疑洗清最好! 叶台也是神情关注地,看向守柴门官差。 刚被叫来的守柴门官差,一脸懵逼。 他知道现在关在柴房内的秀女,叫做季婈。 可是现在季婈的状态,和崩溃有毛线关系? “她……” 守柴门的官差,一脸纠结。 他想起刚才从柴房内穿出来的脆香芝麻饼味道,还有让人垂涎的桃花酿醉人芳香……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叶台和甄公公觉得守柴门的官差,反应有些不对? 俩人皱了皱眉头,不约而同的问:“难道没崩溃?” 守门的官差在心底无语的腹诽。 “关在里面的过得好着呢,反倒是他这个守门的风里来雪里去,过得有些惨,再闻着柴房内的香味……” 他觉得大人和公公问错对象了,要崩溃的不是关在柴房里的季婈,而是守门的他吧? “大人,甄公公,季婈正在吃香香的芝麻饼,还有醉人的桃花酿!”守门的官差忿忿的开口。 叶台:…… 甄公公:…… 俩人都以为听错了。 可是看到守门的官差憋屈的神情,俩人都意识到…… 好像被关起来的季婈,离崩溃远着呢! 可是…… “季婈这芝麻饼和桃花酿都是谁给送去的?”甄公公好奇的问,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心态这么好的犯人。 该吃吃吃,该喝喝喝,这心态,简直了! 守柴房门的官差五官扭曲,干巴巴的回答。 “这些吃食都是季婈装在袖兜中的。” 叶台和甄公公一阵无语。 俩人心底同时大呼,失策,失策! 他们谁也想不到,一个当选秀女竟奇葩的,在身上揣着芝麻饼和酒水? 叶台觉得要等季婈情绪崩溃,好像有点不太现实! 这姑娘心态好着呢! 他站起身来,掸了掸坐出褶子的长袍,对甄公公道。 “我去会会这姑娘,甄公公?” 甄公公想了想,到底有些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季婈这个容貌上佳的秀女。 他一拍椅子扶手:“那杂家也跟着去看看吧。” 叶台挑高眉,他没想到季婈在甄公公心底,会有这么重的分量! 甄公公这是怕他施刑呢! “那就一起走吧。”叶台笑吟吟的开口,对甄公公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俩人一前一后朝柴房的方向走去。 来到柴房前,叶台和甄公公站在门外,隔着老远就闻到了焦香的芝麻饼香气,还有让人闻之忍不住沉醉的桃花酿香气。 他们不知道芝麻饼好不好吃,但是这桃花酿他们肯定,这酒水一定是极品! 俩人站在门外,无语一阵后,叶台朝领路的守门官差抬了抬下巴。 “把门打开吧。” 守柴房门的官差不敢怠慢,赶忙将钥匙拿出来,将柴房的门锁打开。 咿呀一声,柴房的门打开,守门的官差退到一边,让叶台和甄公公入内。 一进入柴房,芝麻饼的焦香味和桃花酿的醇香,更浓郁了,无孔不入的冲击着叶台和甄公公的感官。 季婈此刻喝得有点多。 她按照她上一世的酒量来喝的。 天气太冷了,桃花酿又采至空间里的桃花,加上灵泉水酿造出来,口感一级棒。 季婈想着桃花酿的酒精度数并不高,忍不住贪了杯。 装着桃花酿的竹筒,喝完一竹筒丢进空间里,再拿出另一竹筒桃花酿喝。 不知不觉竟喝了七八筒! 此时,她虽然知道柴房内进了人,但思维已经有些迟钝。 她睁着困顿的眼,被冷风一刺激,两眼顿时汪出生理性的水迹。 季婈睁着杏眼,泪眼朦胧看着突然造访的叶台和甄公公,这模样,单纯又无辜。 叶台和甄公公:…… 突然感觉他们才是反派怎么回事? “咳咳。”叶台摇摇头,赶紧将这个危险的想法,从脑海里晃掉。 他看出季婈喝得有点多,心道这样也好。 酒后吐真言,也好过逼他用刑的好。 叶台板起脸,刚想问季婈问题,骤然看到季婈歪着头盯着他的脸眨眼回忆。 不多会突然惊喜的啊了一声,指着他的脸开口。 “叶大人,我见过你,前几个月你还喊我上大人的车,嗝——” 季婈被自己的嗝声吓了一大跳,瞪大眼,赶紧用手捂住嘴。 喝醉后,模样可爱到犯规! 不过她无心的话,却让叶台招来甄公公和守门官差,怪异的目光。 叶台一直以来洁身自好,身边伺候的人,从没女的过。 季婈乍这么一爆料,顿时惊住了甄公公等人。 他们看季婈憨憨的傻样,也不觉得季婈是在骗人。 叶台突然有种,张十张嘴都说不清的感觉。 他看着季婈的脸,突然灵光一闪,惊讶的问:“你是谢显华的未婚妻?” 季婈承认的点点头,而后想到谢显华与她已解除婚约,又摇摇头。 叶台此时已认出了季婈,瞬间对季婈的感官,差到极点! 谢显华是他认可且欣赏的人,他肯定,假以时日,谢显华一定会一鸣惊人。 这才有将谢显华推荐给他爹做关门弟子一事。 谢显华一入他爹门下,就得叫他一声师兄。 现在叶台发现,谢显华满心满眼的姑娘,竟弃自家师弟,参加选秀? 尽管知道去宫里选秀的女子,都是想走捷径一飞冲天。 但叶台还是想问一问,为什么? 这个问题也是他替谢显华问的。 “为什么?” 季婈迟钝的眨了眨眼,为什么去宫里选秀吗? 她嘻嘻一笑:“为了偷……” 偷? 在场所有人眼睛都睁大了。 偷什么? 甄公公甚至提起了呼吸。 一瞬间,气氛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所有眼睛皆盯着季婈。 季婈面对诡异的气氛,心头一凛,酒顿时清醒了几分。 她看到屋内的叶台和甄公公等人,脑子宕机了几秒。 这几秒季婈在回忆,刚才到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没有? “你要进宫偷什么?”叶台的声音慢悠悠的响起,官当得久了,自有一股摄人的威仪。 季婈急中生智:“偷一个男人的心。” 叶台闻言,看着季婈的眼,闪过失望。 甄公公倒是脸露惊喜。 偷一个男人的心,这可是大志向! 特别是敢于偷上位者的心。 没看到林贵妃就成功偷到皇上的心了吗?光林家就靠着林贵妃用最短的时间,跻身第一家族的行列。 甄公公突然很想保下季婈。 这样一个有潜力,有野心,足够聪明的姑娘,真的有一飞冲天的可能! 他看向叶台,斟酌着怎么开口:“叶大人……” 但是话没说完,便让叶台一抬手,阻了他的求情。 叶台现在对季婈的不喜,到了极点。 他冷着脸,对甄公公一点面子都不留,直接赶人:“现在本大人想要询问一下嫌疑人案件的细节。” 第四百四十章 提议合作 甄公公做事八面玲珑,向来走哪都吃得开,遇上谁都会给甄公公面子。 乍然对上叶台的刚正不阿,顿时黑了脸。 现在叶大人是主审的官员,下了逐客令,甄公公也不好强留。 他咬咬牙,走到季婈面前,弯下腰压低嗓音对季婈嘱咐。 “季姑娘凡事斟酌再开口,不想说的就不要说。” 说罢,拍拍季婈的肩膀。 等甄公公站起身来,看向叶台时,话里有话的给叶台戴高帽。 “想必以叶大人的人品,定然不会做出在没有确凿证据下,动用私刑吧?” 叶台眉眼微动,他没想到甄公公这么维护季婈。 不过等他盯着季婈精美的五官看了一会,似乎明白了甄公公的想法。 只是若季婈真的凶杀案有关,他定当将季婈问罪。 网开一面? 嗤,根本不存在! 甄公公离开后,季婈的神志已完全清醒。 她暗暗懊恼,因为寒凉贪杯喝了太多,好在没有秃噜嘴,将去宫里要偷宝藏图的事说出去。 季婈抬眸看向面无表情的叶台,缓缓道:“叶大人,我们合作怎么样?” 叶台拧起眉:“你是案件的嫌疑人,说合作不觉得可笑点了吗?” 季婈赞同的点点头,话题一转:“可是光有一方帕子,大人也无法将民女定罪不是?” 叶台看着镇定得,还能跟他谈笑风生的季婈,心底不得不赞一句,这姑娘好胆色,也冷静得可怕。 确实只凭一张帕子,无法将季婈定罪。 不然今晚他也不会站在这里。 季婈摊摊手:“以其这样干耗着,大人不妨听听我的意见?” 虽然叶台不想被季婈牵着鼻子走,但是现下他真的觉得,季婈的提议还不错? “你说。”叶台沉声开口。 他打定主意,先听听季婈说什么再说,要不要合作还由不得季婈! 季婈听到叶台同意,暗中松了一口气。 只要给她机会发挥,主动权就在自己手上。 她最怕的,就是什么都不愿听的,一上来就大刑伺候的人。 季婈站起身来,清了清嗓音,抬眸直视叶台:“大人,民女想验尸,自证清白!” 叶台怔了一下:验尸? 他先是怀疑的看了季婈一眼。 一般小姑娘看见死尸,都吓得两股战战,面色发白,但眼前这小丫头竟镇定的说要验尸? 他有些犹豫,季婈是嫌疑人,要是真给季婈验尸的权利,破坏尸体上的证据,那岂不是糟糕? 季婈看出叶台的犹豫。 不过犹豫代表着,可行性,总比马上回绝的好。 季婈再接再厉。 “若是大人不放心,尽可找两名仵作在旁监督。” 叶台着急尽快上京,愁的是案件没有进展。 觉得季婈的提议也未尝不可。 不过他找的仵作一定要精明强干的,就算季婈想要在尸体上动手脚,也能当场抓获! “可以,这事我来安排。” 叶台应允,对随行的守门官差点点头后,抬腿离开柴房。 守柴房门的官差一等叶台离开,马上出门将柴房门锁上,重新当起门神。 柴房内的光线暗了下来,季婈撇了撇嘴,爬到柴堆中,找了个背风的角落,蜷起身子闭上眼补眠。 她肯定,今晚柴房不可能有人再来了。 如季婈所想,这一夜柴房格外安静,除了偶然路过的老鼠,吱吱叫了几声。 等她睡足睁开眼,柴房外已是天光大亮。 季婈摸了摸肚子,考虑要不要想吃点东西时,柴房门骤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守门的官差进门,看着精神奕奕的季婈,心底五味杂陈。 相比季婈,他可是守门守了一夜,憔悴得很! 守门的官差抿了抿唇:“大人让我带你过去,走吧。” 季婈点点头,拍拍裙子上的草屑,路过守门的官差身边时,见到守门的官差眼底乌青,双眼泛红,不停地吞咽口水。 季婈脚下顿了顿。 守门的官差昨晚是实打实在,外面吹了一晚上的冷风,不停吞咽口水说明咽干、咽痒、咽痛或烧灼感下意识的举动。 这是感冒的前期症状啊。 想了想,季婈手一翻,将一枚药丸递给守门的官差。 “给你,治风寒的。” 守门的官差此时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他知道大概是昨晚守门守了一晚上着凉的缘故。 想着一会回去喝一碗浓浓的姜汤,发发汗或许能挺过去。 看到季婈递到眼前的药丸,他想也不想,直接回绝:“谢谢,我不是吃来路不明的东西。” 要是嫌疑犯给他一颗毒药,他吃下后嫌疑犯跑了,那才闹大发了呢! 季婈看守门的官差,这感冒估计会来势汹汹,后面要遭大罪。 看在守门官差昨晚给她守了一晚上门,让她可以睡个安稳觉的份上,季婈随手将药丸朝守门官差的方向抛去。 药给了,要不要是守门官差的事。 这药在她这里,并不值几个钱。 当莹白的药丸抛来时,守门的官差下意识接下,攥在手心里。 季婈看了守门的官差一眼,淡淡开口:“你要不要吃随你,不过我建议你可以将药丸留着。” 留着等病得浑身发软,爬不起床时再做决定。 不过后面的话,季婈懒得说。 有时候上杆子做好事,别人还会以为你存在坏心。 守门的官差看到季婈抬脚要离开,赶紧将药丸随手塞进腰带的夹缝中,拿出一根麻绳追了上去。 “等等,要把你手捆上。” 季婈:……早知道药丸就不送出去了…… 季婈被守门的官差捆上双手,拉着从驿站大堂路过,朝驿站外走去。 路过驿站大堂时,一群秀女正好出门聚在大堂上,准备去厨房吃朝食。 她们看到被人绑着双手拉走,一时间原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仿若按下了暂停键。 驿站大堂内,安静得只剩下守门官差和季婈俩人路过的脚步声。 季婈回头,看到多数秀女脸上都露出八卦兴奋的神情。 还有一部分毫不掩饰幸灾乐祸的神情。 其中就有鹤立鸡群的柴明月,眼底充满快意。 以及现在成为柴明月跟班的万莹莹,也勾起了唇。 只有吴秀娥和谢显容俩人,脸上露出担忧和焦灼。 季婈的目光重点落在谢显容脸上。 很好,现在谢显容的下颚和额头,开始有一些不明显的小红点。 知道谢显容已经听话的服下她嘱咐的药丸,季婈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只要谢显容离开选秀队伍,她行事就不会那么顾忌。 谢显容在留下,会成为她的软肋。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季婈隐隐感觉到,是柴明月出的手。 现在,只要去验尸,就能找到证据。 因为尸体是最不会说谎的证人! 走出驿站,迎面吹来一股寒风,裹挟着雪拍在脸上。 季婈缩了缩脖子,跟在守门官差身后,一路向前。 守门的官差感受着迎面拍来的风雪,想到季婈是个羸弱的小姑娘,还是放慢脚步,替季婈挡住了大部分的风雪。 一刻钟后,俩人来到一处宅子前。 这处宅子四面围墙长满青苔,爬山虎将整个屋顶覆盖。 宅子给人的感觉,阴森且压抑。 一走近宅子,光线便被周围的老槐树遮挡了阳光。 一股阴冷的感觉,透着骨缝吹。 季婈抬头看了眼宅子上,挂着半掉不掉的匾额,上书义庄二字。 风一吹过,牌匾晃了晃,撞击着墙面,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守门的官差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偷偷看向身侧的季婈。 发现季婈脸上神情平静,甚至先一不推开了义庄的木门。 守门官差忍不住在心底给季婈,竖起大拇指。 来这地方,就算他这样的大老爷们都害怕,这小丫头却淡定得很。 真是不服不行! 守门官差紧走几步,跟上季婈走进义庄内。 进入义庄,入眼是几个配着刀的同僚官差,再往停着棺木的房间看去,见到是两个名气极大的仵作,还有叶台大人。 守门的官差缓缓吁出一口气,沉重的脚步顿时轻快不少。 “解开。” 一双捆着麻绳的手,伸到他面前。 守门的官差赶紧朝叶台的方向看去,看到叶台大人点点头,这才赶紧将麻绳解开。 季婈揉了揉被麻绳绑过的手腕,她肌肤生得白皙,稍微一勒,就能留下红痕。 她快步朝叶台的方向走去。 当季婈路过两具没有盖上棺材盖的棺柩时,脚步顿了顿。 察觉到季婈面色有异,叶台拧眉问:“有什么问题吗?” 季婈摇摇头,继续朝停放两具秀女尸体的台面走去。 叶台将落在季婈脸上的目光收回,指着身边一中年男子,一青年男子介绍。 “这是李仵作,刘仵作。” 季婈明白叶台的意思。 这就是两个监视她的人。 不过她并没有想在尸体上做什么手脚,想监视的话,请随意。 “有没有工具?” 季婈抬眼问两位仵作。 两个仵作互相对视一眼,心底对季婈的胆子,佩服不已。 虽然他们天天跟尸体打交道,但是再季婈这年纪,见到尸体肯定做不到这样镇定入常。 年纪稍大一点的仵作,将自己的箱子放到季婈面前。 “这是我常用来验尸的工具。” 季婈打开箱子检查,对古人箱子里面的验尸工具,并不抱任何期待。 等她检查完验尸工具,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工具简陋得很。 就连开腹的利器都没有。 第四百四十一章 验尸 季婈挑挑拣拣,从箱子里拿出需要的器材,然后假装从袖兜中摸了摸,实则从空间里拿出一把手术刀。 小巧泛着银白色的手术刀一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皆愣了一下。 主要这刀具实在太小了…… 他们想不通,季婈拿出这么一把削水果都不方便的小刀,要干什么? 季婈没有跟众人解惑,而是自顾自戴上一副手套,开始检查女尸身上的伤痕。 两个仵作都是经验丰富,且名声在外的仵作。 刚开始看到季婈给女尸检查时,脸上或多或少皆露出轻视的神色。 他们甚至怀疑,季婈可能只是胆大了一些,然后只是在装腔作势而已。 季婈粗略检查了女尸一番,心底有了个大概的计较。 她缓缓开口,甜而不腻的嗓音此刻因为专注而显得,冷清到没有感情色彩。 “女性尸体一具,尸长四尺九寸,尸僵已解除,头部软组织损伤中皮头下血肿较多,颅骨机械性形变……” 在场的活人,不少于十位,但是此刻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安静下来,聆听季婈的话。 两个自诩在行业内,已是绝无对手的仵作,突然发觉…… 面前这个正在给尸体检查的小姑娘,说出的话好像比他们要专业精炼明了? “咔嚓……” 季婈拿起剪刀将面前女尸衣裳剪开,带血的衣裳滑落,露出女尸血迹斑斑的胴-体。 在场的人,除了季婈皆是男人,全都因季婈的行为倒吸一口凉气。 季婈神情不变,淡淡的开口。 “郎中的工作就是和死神赛跑,仵作的工作是在和时间赛跑,时间越长,尸体的证据就会消失得越多。” 李仵作和刘仵作闻言,神情一凛。 他们平日里尸检根本不会像季婈这样细致,更不会将死者身上的衣裳脱掉。 大多是粗略检查一遍外部的伤痕,以及口鼻中是否有异物而已。 想他们还自诩专业的仵作…… 俩人的脸有些烧。 叶台等人脸上的惊异也因季婈的话而收起,变得肃然。 可是当季婈拿起小巧的手术刀,在女尸的胸腹上划下去时,刚镇定下来的众人,又不淡定起来。 一是,他们没想到,小小一把像小孩子玩具的小刀,竟然如此锋利? 轻轻一划,竟能直接在胸腹处,开出一个大口子! 再者,季婈竟直接将女尸开膛破肚了? "这也太……血腥了吧?"李仵作眼睛发直,看着季婈的举动,喃喃自语。 季婈的声音再次响起。 “心血管系统,心脏内贯穿,其他无异常,肋骨断裂五根,一根插入肺部,肝脾破裂……” 随着季婈不带任何情绪的描述,在场所有人的脸色皆变了变。 这是生前遭受到多少折磨啊,才会有这么多处致命伤? …… 季婈将女尸的腹腔缝合起来,裹好衣裳,慢悠悠的总结。 “生前遭受到非人的折磨……并在体内提取到男性-精-液,死亡原因系心脏贯穿致其死亡。” 一席话说完,季婈静静站在一旁。 叶台则看了眼两个仵作,想问两个仵作,季婈到底有没有说谎? 不过两个经验丰富的仵作,显然没有接收到叶台大人的询问。 他们正沉浸在季婈刚才的尸检陈述中,心底皆有个声音在尖叫——原来尸检还能这样啊! 季婈在尸检和陈述时,故意放慢了速度,完全可以说在教学。 李仵作和刘仵作俩人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慢慢的变得肃然起敬,现在已经完全呆滞了。 一场尸检,完全颠覆了他们过去的认知。 不过他们可以肯定的是…… 季婈的尸检,没有造假! 等俩人回过神来,皆眼神狂热的看着季婈,问:“请问您收徒弟吗?” 季婈摇摇头,看向被两个仵作遗忘的叶台。 叶台此时通过两个仵作的反应,也知道了,季婈的尸检陈述,完全是正确的。 这份尸检陈述也很好的给季婈洗清了嫌疑。 这个秀女在生前明显是遭受过男性-侵犯的,从女尸断裂的骨头上,便能猜测到对方手段狠辣,并且喜欢以折磨人为乐! 虽然季婈洗清了嫌疑,不过叶台现在却有点不想放季婈走了。 季婈尸检的手段这么高超,现下还有一具女尸,还有柴知州以及万巡抚还可以检查呢! 万一真的能寻到线索呢? 叶台干咳一声,厚起脸皮开口。 “季姑娘当初说的是合作,现在案件还未破……” 季婈挑了挑眉,明白叶台的想法。 不过她也挺乐意帮忙。 毕竟这次的事,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要是她不出手,将对方打趴下,下一回还不知道有什么阴谋诡计呢! “好,民女尽量帮忙。” 听到季婈应下,叶台松了一口气。 他之前还担心季婈会不应呢,现在季婈已经洗清嫌疑了,要是想离开,他也不能强行将人留下。 哪里知道季婈会这么大气! 只可惜…… 叶台想到谢显华,叹息着摇摇头。 李仵作和刘仵作听到季婈答应,继续验剩下的三具尸体,顿时兴奋起来! 俩人两眼放光,亦步亦趋跟在季婈身后, 季婈看俩人求学心切,便也没有隐藏,大大方方的教。 “我们尸体检验鉴定的目的是确定死亡原因,推断死亡时间,判断致死方式和手段,推断致死工具,认定死亡性质(他杀、自杀、意外、或疾病死亡……” 两个仵作听得如痴如醉,时不时还提出不太理解的问题。 季婈也耐心的一一解答。 两个仵作越跟季婈学,越觉得季婈的知识,渊博得不可测。 叶台等人现在看两个一开始还有些不可一世的仵作,完全跟季婈的小跟班似的,皆有点哭笑不得。 整个压抑阴森的义庄,硬生生被三人的教学氛围搅乱,令人哭笑不得。 等剩下的三具死尸都尸检完毕,在场众人也听出了一些结论…… 比如两个秀女,死因皆是被人活活折磨死的。 生前还被凌辱过,不过这个凌辱她们的男人,个头貌似很矮? 但是死后才被人抓住后衣领,拖到驿站门口。 还有柴知州是被人杀后焚尸,致命伤在心脏处。 只是刚开始刺进心脏的刀并没找准位置,是抓住柴知州的人从柴知州的后背,将柴知州推向匕首的。 这第二次才是致命伤。 不过握着匕首的人,应该是个力道不大的女性…… 万巡抚的死就利落多了,咽喉处一刀致命,出手之人快准狠…… 最让叶台注意的是死去的两个秀女,和柴知州、万巡抚之间,竟有联系! 季婈在万巡抚的指甲缝中,提取到一些粉末。 这些粉末与两具女尸后颈衣裳上,残留的粉末,是同一种香粉。 这种香粉市面上少见,应该是喜欢香粉的人自己配置的。 这个发现令叶台和官差们兴奋起来。 没想到原以为是两个案件,现在却可以并做一案来查。 这还是团伙作案! 离真相越来越清晰,如何不让人振奋? 季婈收好工具,脱下手套,垂着眼帘的她想的比叶台的多。 她想起之前让轩辕景去查柴明月后,轩辕景回来跟她说,柴明月现在身边跟着四大恶人! 季婈曾私底下询问过芊芊,四大恶人的长相。 其中一个叫做司寒的人,五官俊逸,只是鹰钩鼻配上阴冷的眼神,看到他的人总莫名感到一股阴翳的气息,扑面而来。 老二是个侏儒,最喜欢美人。 老三叫魅三娘,妖里妖气,喜欢杀孕妇,变态得很。 老四高大个,一身怪力,对打时没人愿意与他硬碰硬。 季婈看了眼两具女尸,总觉得这应该是四大恶人中,老二的手笔。 而将尸体运送到驿站门口则是魅三娘! 季婈霍然抬头,问叶台:“叶大人,请问最近附近有没有孕妇无故失踪或者死亡?” 叶台惊讶的看向季婈:“还真有两个孕妇的家属去官府报案的。” 叶台看到季婈神情骤然露出怜悯,忍不住问:“难道季姑娘知道缘由?” 季婈微微点头:“叶大人是否听说过江湖中的四大恶人?” 叶台摇摇头,朝廷一直与江湖井水不犯河水。 倒是有一个官差听到,惊呼一声:“是四大恶人做的?” 季婈不太敢肯定,原本想将柴明月与四大恶人的关系说了的,但是想想没证据,还是闭上了嘴。 她不太确定的开口:“四大恶人只是民女的猜测而已,不过……” 叶台心一提:“不过什么?” 主要季婈给他的感觉,实在太惊艳了! 原本迷雾重重的案件,在一场验尸下,竟拨开了迷雾。 让理不清头绪的案件,变得清晰起来! 叶台忍不住想:或许季婈真的能有什么办法呢? 季婈抿了抿唇。 不管谁对她伸手,她都要将那只手打断,是不是四大恶人,只需…… 季婈斟酌一番后,看向叶台:“若是大人信民女的话,民女这里有一计。” 叶台眼睛一亮,焦急的催促:“还请季姑娘快讲!” “施计诱敌入瓮!”季婈缓缓道。 叶台拧起眉:“如何诱敌?如何请敌入瓮?” 季婈上前一步,将面颊上的碎发别到耳后,露出精致的五官,勾唇一笑,慢悠悠的问。 “大人以为民女如何?” 第四百四十二章 诱饵一 季婈的话惊到了叶台,他看着季婈,脸上讶异的神情久久不能收回去。 叶台想不到季婈的胆子会这么大,竟敢之身犯险! 想到两个刚身死秀女的惨烈状,叶台有些犹豫…… 他迟疑的开口:“对方是穷凶极恶之徒,季姑娘难道就不怕……” 季婈当然不告诉叶台,就算她不主动出击,对方貌似也会找上她。 还不如勇往直前,干就完事了! 她干咳一声,给自己扯了个大义凌然的借口:“叶大人,这种事总有人要去做的。” 叶台果然神情微缓,看向季婈的眼神多了一抹认同。 季婈将叶台的神情看在眼底,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叶台从见到她开始,就对她心生不满,以防叶台以后在相处的过程中使绊子,还是将人设立得正义英勇的好。 虽然她觉得叶台应该不是那种,喜欢给人使绊子的人,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毕竟藏宝图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容不得一点闪失! 叶台说实话,对季婈的提议,意动了! 现在案件刚有点眉目,抓捕贼人的官差们正是一鼓作气的好时机。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贼人迟迟抓不到,恐怕抓捕的官差们,就会失去了冲劲。 “叶某在此多谢季姑娘仗义。”叶台郑重的朝季婈保拳作揖。 季婈稍稍侧开身子,避过叶台的行礼。 在场的官差们看到季婈如此,心底皆对她不骄不躁,不亢不卑,欣赏了几分。 等一行人走出义庄时,季婈觉得她貌似多了两个想要当她徒弟的仵作外,还有一群认可她,甚至隐隐将她看做兄弟的官差们。 要以身犯险,引诱凶犯,有这群官差诚心照应,季婈当然乐意。 季婈在回驿站的路上,站在驿站大堂内谢显容,突然砰的一声晕过去倒在地上。 周围的秀女看到谢显容突然晕倒,一瞬间的慌乱后,渐渐朝谢显容聚拢过来。 就连甄公公也关心的拨开人群,看向谢显容。 等众人看到谢显容脖子至脸上,都蔓延出一小片小红点,所有人的瞳孔忍不住一缩! “这会不会是什么传染病啊?”万莹莹用帕子捂着口鼻,一脸惊惧的问。 她之前险些毁容,现在对自己的容貌更加在意。 其他人听到万莹莹的话,眼眸皆闪了闪,纷纷移动脚步,下意识离谢显容远一些。 只有吴秀娥想要上前扶起谢显容,脸上满是焦灼之色。 吴秀娥觉得她是季婈的朋友,现在季婈不在,她有义务帮季婈照顾谢显容。 哪里知道她一动,手臂便被甄公公拉住。 “吴小姐还是不要过去的好,杂家看谢姑娘这应该是传染病,给。” 传染病一出,围在谢显容身边的秀女,猛然再倒退三步,纷纷用帕子掩住口鼻。 甄公公看着谢显容,犹豫半响,招手让两个壮硕的嬷嬷上前,交待道。 “这个姑娘应该染了急症,你们将她送回家去吧。” 两个嬷嬷闻言,皆愣了一下,不明白甄公公为何对一个,长相只能算稍微秀丽的姑娘照顾成这般? 平常遇到这种情况不是直接遣走,就是等人醒来,给几两碎银,打发了事吗? 不过甄公公不愿多说,她们也不敢多问。 甄公公哪里没看出两个嬷嬷疑惑的眼神,但是他行事自有自己的道理。 这么多年能从一个最低层的小公公,顺风顺水走到今天,多亏他行事喜欢多给自己留一线。 这些天,他看到季婈对谢显容的不同。 现在季婈虽说已经落成阶下囚,身上还有杀人凶手的嫌疑存在。 可他在宫里沉浮这么多年,看多了今日风光,明日人头落地。今日生死一线,明日手掌大权的事例。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季婈有些不同…… 这种不同让他愿意去赌一赌。 照顾谢显容不过是他张张嘴小事而已。 等谢显容被两个嬷嬷抬上马车,离开驿站后,季婈一行人才赶回驿站。 此时已是酉时,日沉时分。 甄公公看到季婈回来,眼睛亮了亮。 想比甄公公的反应,万莹莹等人则暗暗咬唇。 她们想问叶大人是否给季婈定了罪,不过看到叶台一进驿站,马上示意甄公公走到一边说话。 众秀女看着站在官差身边,一动不动的季婈,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多数秀女都觉得,季婈完了! 要是季婈洗脱嫌疑的话,早就自己回楼上房间了,何必老实站在黑脸官差身边? 被叶台拉到一边的甄公公,面色不是很好,沉声开口:“叶大人要是有什么事,尽管直说便是。” 叶台此时心情已与昨日不同。 昨日还在忧心,案件不能破,每天都出人命的焦头烂额中。 今日案件已有头绪,并且还有求于甄公公,当然要客气点。 叶台笑着朝甄公公拱拱手,商量道。 “甄公公,叶某这有一事,还请公公行个方便?” 甄公公暗中翻了个白眼:“杂家就是个跑腿的小人物,怎敢担得起叶大人的请求?” “这事是关季姑娘。”叶台小声道明意思。 正准备笑里藏刀的甄公公倏然顿住,疑惑的看向叶台:“季姑娘的事?” “正是,季姑娘靠自己洗脱了嫌疑,不够她愿意以身为饵,引出贼人,还请甄公公对外宣布,季姑娘因犯错,被驱逐出秀女队伍。” 甄公公一听,马上想发飙,呸叶台一脸唾沫。 好不要脸,让季婈这样娇俏俏的小姑娘去当诱饵?真不是人! “大人好意思?也不怕丧良心的事做多了,晚上睡不着!”甄公公绵里藏针朝叶台怼。 叶台被怼得牙疼,虽然他自己也觉得,让一个小姑娘去当诱饵,有点不地道…… “但是这个办法是季姑娘提出来的,并且愿意去当这个诱饵。”叶台一句话将甄公公堵得哑口无言。 他霍然看向不远处,乖乖巧巧,站在官差身边安安静静的小姑娘。 甄公公嘴巴抽了抽,表情管理再次失控。 他怎么也想不到,柔柔弱弱的季婈,竟敢提出这么疯狂的计划! 昨日那两个秀女惨死的模样,依旧历历在目,这季婈怎么就敢…… 甄公公拧起眉,问叶台:“大人能保证季姑娘的安危吗?” “不能。”叶台回答得干脆。 甄公公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 沉默半响,甄公公郑重朝叶台请求:“还请大人务必保护好季婈,她是杂家今年最看重的秀女!” 叶台心惊了惊,没想到季婈在甄公公这里,有这么高的评价。 莫名的,他想起谢显华看向季婈时,好像季婈就是他的全世界的目光。 叶台叹息一声,承诺道:“只要叶某不死,定保季姑娘。” 他心底清楚,这次遇到的人,恐怕是穷凶极恶之人! 甄公公得到承诺,心稍微安稳一些。 虽然现在很想问下,季婈如何给自己证明清白的细节,但是知道叶大人着急抓捕贼人之事,只要压下心底的好奇。 俩人悄悄对好说词,甄公公与叶台分开后,走到众秀女面前,缓缓开口。 “虽然找不到季婈杀人的证据,但是最近出了不少事,都与季婈有多多少少的牵扯,杂家觉得季婈已不合适留在秀女的队伍……” 甄公公的话没未说完,在场一众秀女已经哗然。 季婈的容貌太有攻击性,她们和季婈站在一块,原本自诩貌美的五官,生生被比成了尚可的程度。 在场绝大多数秀女,都不喜欢季婈留下。 现在乍然听到季婈要被驱出选秀队伍,心底顿时乐坏了! 人群中的柴明月和万莹莹,从开始听到甄公公说,没找到季婈杀人的证据时,皆不甘心的咬咬牙。 等他们听到连甄公公也烦季婈,要将季婈赶走后,微堵的心才好受点。 柴明月更是在心底暗暗计划上…… 她认为季婈留在驿站,身边有这么多官兵,确实有点不好下手。 现在季婈被逐出选秀队伍,与她来说,还真是好事。 在外面动手,可比驿站方便多了! 柴明月打定主意,决定今晚就将消息传出去,让老二在外面盯好季婈,等季婈一出去,就在外面下手! 季婈虽然安静的装成木桩子,但是一双杏眼还是悄悄留意起柴明月。 在验尸的过程中,所有的痕迹皆指向四大恶人。 她不相信这些事,没有柴明月的手笔。 现在看到柴明月自从听完甄公公的话后,缓缓勾起的唇角,一脸算计的模样,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疑。 季婈暗忖: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解决柴明月? 原本柴明月作为重生者,要是好好过日子,不来她这折腾,她也懒得管。 可现在柴明月都在算计她的命了,想要善,是不可能的了! 一直以人为善的季婈,第一次真正对一个人起了杀心! 甄公公宣布完‘决定’便转向季婈,淡淡的继续。 “现在还请季姑娘去收拾行李吧,趁着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好去找个落脚的地方。” 季婈知道做戏做全套,脸上流露出不甘之色,还是缓缓朝甄公公欠了欠身,才缓步上楼收拾衣物。 带来的东西不多,季婈草草收拾出一个包裹,背在背上走下楼梯。 她一步三回头走出驿站,在众秀女神色各异的视线中,越走越远…… 第四百四十三章 布置 一只黑不溜秋的乌鸦,落在一处农家小院的水井中,声音难听的哑哑叫了几声。 刚睡醒的老二看到乌鸦,特意留意一下乌鸦脚上的小竹子。 发现小竹筒里,果然塞了纸条后,困顿的眼骤然一亮,他马上施展随风转舵,一个扭步身,跃到乌鸦身旁,擒住乌鸦将其脚下竹筒内的纸条抽出。 放飞乌鸦后,老二将纸条展开,入眼是一行娟秀的小字——有一外貌极好的秀女,已逐出队伍,或落脚客栈。 老二眼睛放光,视线重点在外貌极好的秀女,这几个字上徘徊两遍。 看过字条后,老二一刻也等不了了,赶紧打扮一番,就往外冲。 魅三娘看到老二急哄哄往外跑,随口打趣:“你赶投胎呢,这么着急!” 老二舔了舔唇,朝魅三娘嘻嘻一笑:“我赶着送美人去投胎。” 魅三娘一听,知道老二又有相中的目标了,撇嘴挥手赶人:“走走走,少在老娘这炫耀。” 老二嘿嘿笑着,身子一蹿,人已蹿出老远。 看得魅三娘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嘀咕两声:“戚,真是猴急,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美人……” 老二这几天不仅将附近的人家踩完点,还将客栈也摸了一遍。 对客栈,简直如数家珍般熟悉。 他出了暂住的农家小院,盘算着从驿站出来,会途径的客栈,猜测柴明月给他传消息中的美人,会落脚在何处? 另一边,季婈已经来到要落脚的客栈。 为了让凶犯好好找,季婈挑选的客栈是出了驿站后,一条大道走到底,最显眼的客栈。 一进客栈,季婈便开始观察起客栈内的情形。 一是,看里面都会有哪些客人。 万一到时候打起来,会不会伤及无辜? 二是,观察客栈内的布置。 季婈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与凶犯正面刚是不可能的。 她现在最大的依仗,便是药! 万一药不倒对方,她好及时跑路不是? 虽然季婈对自己所制的药,十分有自信,但是秉持着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态度,她习惯做两手打算。 正在观察客栈内摆设的季婈,骤然看到几个体型彪悍的男子。 她略微怔了怔,总觉得这几个客栈的客人,有些面善。 想了一会,季婈才知道为何觉得这些人面善了…… 这些壮汉不就是叶台身边那些官差嘛! 只不过这些人脱去一身官差服,并做了一些易容,若不是她对化妆有所了解,想看出来这些人的身份,确实不易。 不过看到这些官差早早布置在客栈内,季婈的心还是安了一些。 季婈看这些装作客人的入住客栈的官差们,并没有出声与她打招呼,也装作不认识他们,径自跟着热情的小二,走到柜台前办理入住手续。 “挑一间一楼的客房吧。”季婈将一张小额银票,放在柜台上。 看到银票,客栈掌柜脸上更加热情了。 虽然他不知道为何眼前的姑娘,放着好好的二楼向阳房间不要,挑了个一楼,有些嘈杂的房间。 但是现在钱到位,管客人什么癖好呢! 要是再给多点,就算要住他家去,他都愿意。 客栈掌柜让小二去给季婈打点热水去,他亲自领着季婈来到一间客房前,将门打开,引季婈进去看房。 季婈跟着掌柜转身,却看到芊芊带着寸心,跟着轩辕景、轩辕岚走进客栈。 此时季婈已做女装打扮,轩辕景和轩辕岚并没有认出季婈。 倒是芊芊看到季婈的一瞬间,眼睛一亮,却看到季婈朝她隐晦的摇摇头。 芊芊往前的脚步,顿了一下,隐晦的看了眼前面的轩辕景和轩辕岚,压下心底的激动。 她暗暗留意起季婈将要入住的房间,打算能晚点再来寻自家姑娘。 “客官,就是这间屋子了。”客栈掌柜着急让季婈看完房间后,他好前去招待刚进门的轩辕景等人,匆匆对季婈道。 季婈扫了一眼客房中的布置,简单的一床一桌一柜,几张椅子。 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不过挺合季婈心意,方便失手后逃走。 “就这间吧,还劳烦掌柜送一桌饭菜过来。”季婈一边提着包裹入内,一边淡淡的吩咐。 反正她来做诱饵,这费用都是叶大人出的,不用白不用。 掌柜一听客人要上饭菜,知道又有油水可赚,顿时笑成弥勒佛样,见牙不见眼。 他爽快应下,赶紧离开吩咐后厨的厨娘烧菜。 …… 季婈吃饱喝足后,关上房门,开始在房间布置一番。 先是用细线系上几个小铃铛,在床前不远处,横向拉上几根。 这样只要有人靠近床的位置,她便能察觉。 从空间里拿出一张网,正考虑怎么挂上横梁上,正在此时,房门被叩响。 季婈拉开房门,看到来人果然是芊芊,还不等芊芊开口,赶紧将手中的网塞进芊芊手里,指了指头顶的横梁。 “你将这网挂上去。” 芊芊看了眼手中的网,挂好网纵下来后微微拧眉:“姑娘这是想抓什么?” “凶犯。”季婈言简意赅。 凶犯? 芊芊的神情微微一变,担忧的开口:“姑娘去别处房间住,这里让属下来吧。” 季婈摇摇头,凶犯过于狡猾,要是芊芊待在房间内,凶犯从呼吸中察觉到屋内的人是会武之人,溜掉怎么办? 第一次抓捕不成功,下次想要再抓就不那么容易了。 “姑娘。”芊芊还想再劝,季婈一抬手阻止芊芊继续说下去。 她压低声音嘱咐:“从现在起,你当不认识我。” 说罢,季婈眨眨眼,微抬下巴示意屋内路过的人。 芊芊默默抿起嘴,确实是隔墙有耳。 季婈看芊芊着急得眼睛都红了,叹息一声,放低声音。 “别担心,客栈内藏着不少官差呢。” 芊芊一脸不屑,她以前也是属于跟官差对着干的那一方。 交手过的官差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吧? 每次还不是让她潇潇洒洒离开? 季婈见芊芊还不放心,只好笑着妥协。 “你要担心,那晚上就警醒点,要是听到这里有动静你就下来抓人,我怀疑那人是四大恶人中人。” 芊芊一听是四大恶人,脸色微微变了变。 虽然她没有和四大恶人交手过,但是四大恶人的事,倒是听过不少。 为何叫他们四大恶人,因为这四人没有底线! 与人对战,是阴招频出。 让人防不胜防! 就是她独自对上他们四人,估计都难全身而退。 芊芊越想脸色越凝重。 这时,芊芊才主意到季婈眼睛与往日不同。 她诧异的看着季婈的眸子,问:“姑娘,你眼睛的眼神变了……” 季婈摸了摸眼角,因为眸子异于常人,一直是浅褐色的瞳仁。 要是一直在青芦村这样的落后的小山村,倒无所谓。 可是一上京,她这双眼,恐怕会招来麻烦。 还好空间再不断升级后,以前收集的东西,也陆续解封。 现在她眼睛里戴着的是一种,让别人看不出来的美瞳。 这种美瞳仿真度非常高,并且是黑色的,现在她的眼睛看上去,已和别人没什么不同。 若说有些差异的话,大概眼珠子看起来更黑一些…… “眼睛没事,这样方便行事而已。”季婈不欲多说,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说多了也没法解释。 芊芊点点头,知道季婈没事,心思再次回到四大恶人这个问题上。 对上四大恶人,若是能直接将他们打残去就好了,不然以四大恶人的性子,定像苍蝇一样,时不时出现恶心人一下。 倏然,她想到轩辕景和轩辕岚两人,决定想办法抓俩人壮丁。 至于寸心,叫寸心帮忙,寸心肯定不会推诿。 心中打定主意后,芊芊帮着季婈将屋子内的陷阱机关布置一通后,赶紧匆匆离开去找轩辕景和轩辕岚。 此时轩辕景和轩辕岚正在讨论,上京所走的路线。 这次大雪封了路,想要上京,恐怕要绕行。 俩人看到芊芊走进来,轩辕景客气的问:“芊芊姑娘,刚才想找你一起商量,却没有看到你。” 轩辕岚就没有那么客气了,没有季婈压制,现在又恢复成傲娇孔雀状。 “还以为自己是大家小姐呢,没有那个命还学起大家小姐的做派,真是没脸没皮……” 芊芊对于轩辕岚这些讽刺的话,早已听得耳朵都快长茧了,甚至已经不疼不痒,轩辕岚想说就说嘛,她又不会少块肉。 反正这一路来,都是她在看轩辕岚笑话。 毕竟给赖知府制药的话,轩辕岚再不愿意,都是要去做的。 本来轩辕岚和轩辕景应该找她一步出发,前往京都,根本不会同路。 只是谁让轩辕岚还要给赖知府做药呢,这才拖拖拉拉等着她赶上来。 轩辕岚见她骂得都快口干舌燥了,芊芊却像个石头一样,无动于衷,更加生气了。 刚想喘口气接着骂,一旁的轩辕景看到芊芊的神情不对,于是开口阻止轩辕岚:“岚儿,够了!” 轩辕岚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闭上嘴,狠狠瞪了芊芊一眼。 轩辕景看到轩辕岚闭上嘴后,狠狠松了一口气。 他不明白,为何轩辕岚越来越往泼妇的方向发展…… 轩辕景看向芊芊,温和的问:“芊芊姑娘可是有事要说?” 芊芊已在心中打好腹稿,闻言点点头。 “我刚才收到公子的命令,让我们这两天留在客栈,对付几个人。” 轩辕岚一听芊芊提到公子二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反射性前后左右看看,害怕季婈会从哪个角落突然蹦出来。 第四百四十四章 抓捕 看了几圈,轩辕岚没有看到女扮成男装的季婈,终于大大的呼出一口气。 芊芊看如此草木皆兵的轩辕岚,忍俊不禁。 不过为了不惹怒轩辕岚,好让轩辕岚帮着对付四大恶人,芊芊还是别开头去,没让轩辕岚发现她脸上隐忍的笑。 轩辕景嗓音不疾不徐,温润的问:“芊芊姑娘,阿木到底让我们对付谁?” 芊芊闻言,当即清咳一声,努力肃着小脸开口。 “是四大恶人,估计这两天会出现在客栈内。” 轩辕景表示明白的点点头。 自诩武功高强的轩辕景,根本不在意季婈让他去对付谁。 反正他觉得他都能打得过。 轩辕岚比轩辕景更加傲气。 自打出了族地,她还遇到能让她低头的人,除了变态木外…… 想到季婈,轩辕岚脸色变了变,好在值得安慰的是,让她又惧又怂的变态木,也是天族的人。 轩辕岚觉得虽然有点丢脸,还好没丢到外面去。 现在见轩辕景答应芊芊的要求,轩辕岚也点头应下。 对四大恶人,也如同轩辕景一般,根本看不上。 芊芊看俩人傲慢的态度,心底了然。 她有心想要跟轩辕景和轩辕岚说说四大恶人,毫无底线的行事作风。 但想了想,还是作罢。 轩辕景和轩辕岚生性高傲,还是让他们受点挫折的好,不然等到京都办起续命医馆,肯定无视她的意见。 芊芊简单与轩辕景和轩辕岚说,要是需要他们出手的时候,她再来喊他们便离开了屋子。 另一边,老二悄悄摸了几个客栈,女客倒是寻到几个。 只是每有一个能让他惊艳的。 并且这些女客都是有家人陪同,柴明月给他的消息上,只有一个被驱的美人。 这些客栈的女客,根本与柴明月所说的不符。 老二不甘心的继续掠向下一个客栈。 这家客栈与驿站的路程最近,老二决定先去填饱肚子,等晚一些天黑了再动手。 …… 天色一暗下来,在越发寒冷的冬夜里,客栈的住客们早早熄灯准备休息。 客栈大堂只留有一个,趴在柜台上打盹的伙计守夜,以防住店的客人半夜需要点热水什么的,给送上去。 这样的雪夜,一般不会有什么客人,客栈门也早早掩上,阻挡寒风。 突然,一股大风砰的吹开客栈的大门。 雪粒子呼的吹进客栈的大堂,冻得正打盹的伙计,狠狠的打了个寒战。 伙计睁开眼,倒吸一口凉气,兜着手缩着脖子慢慢朝客栈大门走去。 一边走不边纳闷的嘀咕:怎么突然吹来一股妖风,真是冻死老子了,连客栈的大门都能吹开…… 就在这时,睡眼朦胧的伙计突然感觉到,一个人影从客栈大堂内,一晃而过。 只是这人影好像个小孩子? 他猛的精神了。 这大雪夜的,哪来的孩子? 莫不是个鬼? 客栈伙计顿时不瞌睡了,绷起神经,心提得高高的,回头打量整个客栈大堂。 但是整个大堂静悄悄的,只有油灯是不是炸出一个油花的声响。 客栈伙计吁出一口长气,拍拍胸口,暗道自己眼花了,自己吓自己。 他快速将门关好,想着这么晚了,应该不会再有客上门,干脆将门闩上。 将门锁好,客栈伙计抹了把刚才吓出的冷汗,自嘲一笑,重新回到柜台处。 等客栈伙计重新撑着下颚打盹时,柜台下走出一个一米左右的小孩。 只是若仔细看这小孩的脸,才发现这孩童的眼角多了些,不属于孩子的细纹。 以及眼中哪有半点纯真,只剩下邪恶的诡光。 这不是来寻季婈的老二,又是谁? 他扬起小脸看了眼打起呼的客栈伙计,眼底露出一抹恶意满满的笑容。 老二迈开脚步,闲庭信步般在客栈各个房间外,寻找起来。 当老二来到一楼南面,一间客房外,漫不经心戳开窗户上的纸,往里捅开的小洞往里一看。 入眼是简单的客房内,床榻处一双软底绣花鞋! 老二眼睛一亮。 床前只有一双绣花鞋,这说明什么? 此间客房内,只有一个姑娘! 老二兴奋的细细打量起床上的人。 虽然是隆起的被子,但是还可以看到垂落在枕边乌黑的秀发,还有弧度优美,肤色莹白的脖颈。 老二呼吸粗重起来。 以他阅女无数的惊艳,里面的姑娘,肯定是个绝色! 老二决定,不管这屋子里,是不是柴明月所说的美人秀女,他今晚都不打算放过这里面的姑娘。 他来到门前,抽出匕首,插进门缝中,慢慢滑动匕首,一点一点将门闩别开。 动作娴熟到根本没有什么声音。 门闩骤然咔哒一声,开了! 就在门闩打开一瞬间,侧躺着,背对着门的正在假寐的季婈,骤然睁开眼。 她听到房门悄悄又缓慢的发出吱呀一声,知道有人进了屋。 只是没想到这人来得比她想象中的要早。 季婈原以为今晚要熬一个晚上了呢! 为了熬夜,她今天白天可是睡了好几个时辰。 当身后传来关门声后,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 听着脚步声,以及粗重的喘息声,季婈心中定了定。 来人只有一人,而且从步伐和喘息的高度来猜测,来人的身高真是一点都不高。 像小童。 此时,季婈没有一丝害怕,只要兴奋感。 她悄悄攥住一瓶药粉。 对方是穷凶极恶之人,季婈也不再与凶徒客气,直接上能让人痛不欲生的蚀骨粉伺候。 这跟毁尸灭迹的化骨水有异曲同工的效果。 不过这是粉末,扬到人身上,能瞬间腐蚀人的肌肤,让人痛不欲生。 哒哒哒的脚步声近了,更近了。 骤然身后的人,发出一声轻咦声。 脚步警惕的停下来。 季婈蹙了蹙眉,想到一个问题。 寸刀曾和她说过,内力越高深的人,对周围的事物越敏感。 这样的人能从一个人的呼吸上,察觉到对方是否真的睡着。 季婈暗暗懊恼,好像被对方察觉了! 这也是她没有内力的短板,总是会用自己惯性的认知,去考虑问题。 不过被发现就发现了吧,想到屋内的布置,以及整个客栈内藏着的官差,还有芊芊,轩辕景等人。 季婈再次定下心神。 她缓缓转身,坐起,目光平静的看向半夜闯入她屋内的凶犯。 老二看到季婈的脸时,眼底骤然发过惊艳之色。 他刚往前迈几步,徒然想起此间屋子,给他怪异的感觉,脚步再次迟疑了一下。 老二看着季婈,拧着眉问:“你怎么不怕?” 季婈不懂声色打量着对方。 暗叹一声,还好这人是正面对上。 要是这种人作为杀手,要要暗杀她,谁会防备一个疑是小孩的杀手? 要是走在路上,冷不丁给她来那么一下,那才可怕。 只是现在正面钢的话…… 季婈暗暗扫了一眼,差几步才能踏入陷阱位置,再想想手中的药粉与对方的距离……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好像还不够近! 于是,季婈上下打量老二,突然呲的一笑,故意讽刺。 “我为何要怕你啊,不过是个小豆丁而已。” 老二平日里最恨别人说他矮。 此时听一个弱女子这么说他,一双邪恶的眼缓缓眯起看着季婈,脑子里想着最近新研究出来,折磨人的新办法。 他桀桀一笑,朝季婈的方向,迈开脚。 “你等下就知道,我是不是小豆丁了。” 季婈盯着老二,心底默数着步子。 一、二、三、四、五! 季婈手骤然一扬。 药瓶中药粉扬出—— 老二看到徒然扬过来的药粉,莫名感到危险! 他下意识用手一挡,掌心扬起的掌风,瞬间往扬来的粉末朝季婈吹去。 季婈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快! 自己制出的药粉,季婈当然清楚药粉能有多吓人! 她眼疾手快,马上拉起身上的被子,兜头将自己盖住。 一阵滋啦啦的声音响起。 季婈拉下盖住自己的被子,只见厚厚的棉被上,已被药粉灼出好几块大坑。 好在被子厚实,她在里面完好无损。 虽然她就算被药粉灼伤,也能用灵泉清洗恢复,但是要是被药粉灼烧,也是够疼的。 就在这时,季婈突然听到凶犯发出啊——的叫声。 叫声凄厉极了! 着实将季婈吓了一大跳! 她眨眨眼朝老二看过去。 只见老二的双掌血肉模糊,整个手掌的皮肉好像一锅沸腾的水,不停咕嘟着血泡。 这时季婈方想起。 好像刚才对方将药粉用掌风吹回来时,两只手掌确实已经触碰到药粉了。 并且还有少许的药粉,飘落在对方的脸上时。 此时对方的脸上,也有几处,被药粉灼出了几个小坑。 好像有人狠狠将那处的皮肉,给挖出来一样。 血淋淋的,看起来有些恐怖。 季婈也是第一次使用蚀骨粉,看到效果那么惨烈,也吓得一愣一愣。 说起来,她一直在救人,极少主动伤害人。 今日这行为,还是第一遭。 季婈怔愣片刻,看到怒极,导致五官扭曲的凶犯,大喊着我杀了你朝她冲来时,顿时心中一凛。 她当机立断一扯床头藏着的一根绳子。 绳子被她一扯动,悬挂在房梁上阴影处的网,马上撒了下来。 另一边,藏在客栈中的官差,和芊芊等人,一听到老二的惨叫声,迅速冲出屋子,朝季婈的房间冲去。 第四百四十五章 诡谲的身法 芊芊在路过轩辕景和轩辕岚的房门前,毫不客气的狠狠砸了砸门,大喊:“快起——” 轩辕景遵守诺言,迅速起身,拿着长剑便开门出去。 轩辕岚虽然有些不情不愿,可想到芊芊说这是公子吩咐的,只能离开暖被窝,穿上外裳抓起剑,青着脸出门。 她打算一会见到那个什么四大恶心人的玩意,一定要让他们见识一下,惹怒她的下场! 将怒气迁怒到四大恶人身上的轩辕岚,咚咚咚踩着木质楼梯下了楼。 此时,因为药粉痛不欲生的老二,恨极了季婈,红着眼发誓要将季婈凌迟一遍。 却不想一脚踏入季婈早前布下的陷阱,一张网兜头落下来。 老二没想到,这房间内还有陷阱,现在他要是要追杀季婈,肯定会被网罩住。 情急之下,老二只好急退几步。 不过还是晚了。 季婈会做那么没把握的事吗? 在老二后退时,脚下急踩,已乱了章法,突然一脚踩在两根倒插在地板上的针上。 两根抹了麻药的针,刺穿老二的鞋底,刺进他脚底的皮肉内。 老二只觉得脚下一疼,脑子顿时一阵眩晕。 行动迟缓的他,哪里还能逃得出兜头落下的网兜? 老二被网缠住,顿时气急。 他没想到今日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栽在一个小丫头手上。 不仅对方手中有一种极可怕的药粉,还在房间内布置了机关? “老子要杀了你!”老二目眦欲裂,不断挥动手中的匕首,砍着罩在身上的网。 他的匕首也不知道用什么制成的,锋利非常。 只听刷刷刷几声,缠在他身上的网,便开始切割成无数片,飞得到处都是。 季婈看老二马上要挣脱掉缠住的网,顿时情急的朝屋外的官差喊。 “赶紧扯住网,别让凶犯跑了!” 官差们对视一眼,一哄而上。 有人抓住网,还特地绕着老二跑, 此时,刚下楼的轩辕岚,无视正要围住老二的官差们,直接越过芊芊和轩辕景,飞一般的速度,一脚踹在老二身上。 老二差不多要挣脱了,脸上刚露出笑容,骤然被轩辕岚毫不客气的一踹在头上。 顿时一个踉跄,一脑瓜子砸在地上,砸的晕头转向。 官差们抹抹脑袋上的冷汗,赶紧将残破不堪的网,又往老二身上死劲缠了又缠。 轩辕景看到轩辕岚拿着细剑,毫无章法,泄愤一般往网内的凶犯胡乱扎。 他摇摇头上前一剑挑在老二持匕首的手腕上。 老二手中的匕首被打飞,身子瞬间被网缠绕成蛹。 只露出一个头在外面。 众人看到凶犯被制住,只能在网中狰狞着不断挣扎,纷纷松了一口气。 身穿便服的叶台从屋外迈进屋内,示意众官差将老二拖走。 他保拳缓缓朝轩辕景、轩辕岚,以及芊芊和寸心道谢。 “多谢各路英雄好汉仗义出手,在下感激不尽。” 芊芊带着一脸茫然的寸心,一直挡在季婈的床前,没有出手。 此时听到叶台的道谢,当即不好意思的摆摆手:“不敢担大人一句谢,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做。” 轩辕岚则高傲的抬着下巴,不可一世的晲了叶台一眼,轻哼一声,算是回应了叶台的道谢。 轩辕景轻轻朝叶台颔首,不过注意力却一直在季婈身上。 他总觉得,躲在床脚的姑娘,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芊芊察觉到轩辕景对自家姑娘的暗中打量,赶紧拉着寸心往季婈身前,再挡了挡。 季婈对现在的装扮十分自信,这现在她与扮成男装的她,有很大的变化。 就算轩辕景觉得有熟悉感,也不会想到,她就是之前逼得他们卖身的续命医馆阿木。 季婈现在更担心的是,刚抓起来的凶犯。 不知为何,这个凶犯给他的感觉…… 太好抓了! 可以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她拨开挡在身前的芊芊,蹙眉朝老二看去。 却没想到,看到的是令她毛骨悚然的一幕! 只见被网裹的侏儒,好像水一样,缓缓融化。 最后裹成的茧慢慢瘪了下去。 凶犯在她眼前消失了…… 季婈虽然没有见过这种诡异的现象,但是她也听说过,江湖中有很多人的手段诡秘。 这与他们所练的功法有关。 季婈觉得,这人应该是趁人不注意,挣脱了网兜的束缚,身法甚至有点像东洋忍者一样,能神出鬼没! 她警惕的左右环视,沉声警告在场诸人。 “大家注意四周,凶犯不见了!” 在场众人闻言,下意识看向网兜,果然没有看到凶犯,脸色皆变了变。 几个官差迅速赶到叶台身边,将叶台保护起来,担心的开口:“大人小心!” 芊芊抿了抿唇,拉着寸心坚定的站在季婈身前。 轩辕景和轩辕岚的神色,也凝重起来。 整个客栈大堂内,只有客栈伙计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剩下的官差对视一眼,放缓脚步,警惕的走出房间。 就在两个官差刚踏出房门一步,俩人的脖子上骤然出现一道血线。 血瞬间喷溅出来,两个强壮的官差,轰然倒地。 两个官差的死,让剩下的官差瞳孔缩了缩。 “这是什么身法!”竟如此之快…… “桀桀桀,你们想要老子死?现在害怕了吧?” 老二的声音在屋外回响,难听得像乌鸦的叫声。 除此之外,还有一道娇滴滴的嗓音响起。 话里充满讽刺:“老二,要不是姐姐来救你,你能好好的?记住你欠姐姐十个紫车河呀。” “哈哈哈,不就杀几个七月大肚婆取胎盘嘛,放心,少不了你,不过现在我们先宰了里面这些人再说。” “随你,赶紧吧,别玩脱了,老大还等我们回去呢!” …… 听到屋外,两个穷凶极恶的凶徒旁若无人的聊天,屋内的叶台和官差们,皆气黑了脸。 轩辕景的神色稍微有些凝重。 他以为这个四大恶人,不过手段尔尔。 但是没想到比他们想的要难对付。 直到现在,他仍不能捕捉到对方的轨迹…… 虽然他确定,要是和对方正面交手,肯定打得过。 可现在对方仗着诡异的身法行事,他现在反倒陷入被动中。 “本小姐去会会他们!”轩辕岚没轩辕景那么多想法。 现在火气占了上风,她只知道,有人在挑衅她! 在变态木那里受气就够了,现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阿猫阿狗,都敢对她喊打喊杀啦? 轩辕岚绷着脸,手中挽了个剑花,提着剑就要往外冲。 自从死了两个官差后,剩下的官差便不敢再轻举妄动。 现在看到轩辕岚不怕死的冲出去,顿时对轩辕岚露出敬佩的神色。 这种敬佩的眼神,轩辕岚受用极了,更加昂头挺胸起来。 轩辕景本来想叫住轩辕岚,对方身份实在太诡谲,这样贸然出去恐会吃亏。 但是看到轩辕岚倔梗倔梗的往外走,将要劝的话,又默默咽了回去。 这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不过他想到轩辕岚的武力值,觉得好像对方也打不死轩辕岚,最多就是受伤而已。 觉得轩辕岚死不了,轩辕景也懒得费心劝了。 轩辕岚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房间时,骤然眼前一个黑影一晃而过。 她顿时脚下一点,凌空而起,挥剑刺去。 眼前的黑影在跑,想要表现的轩辕岚奋起直追。 徒然,身后一道破空声传来,轩辕岚直觉危险,腰身一扭,想要规避。 却不想,刚才在跑的黑影,猛然折回来,寒光一闪,便刺向轩辕岚的左肋。 轩辕岚想挡,身后又传来凌厉的破空声。 一时间,身受前后夹击的轩辕岚手忙脚乱,一不小心一把匕首扎进她的左后肩。 位置离心脏只差了二指,着实吓出轩辕岚一头冷汗。 她怒气大涨,斥骂道:“真是不要脸,你们两个打我一个!” 屋内的季婈闻言,头疼的揉揉眉心。 这轩辕岚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吧? 面对穷凶极恶的对手,还想对方跟她来一场公平的,点到为止的切磋不成? 果然,屋内马上传来两个凶徒的嘲笑声。 似乎打斗更加激烈起来。 只是听着声响,好像轩辕岚时不时传来闷哼声,看来吃了不少亏。 季婈拍拍芊芊的肩,小声的问:“你对上外面的人,有多少把握?” 芊芊抿了抿唇,认真考虑过后,郑重回答。 “对方身法诡谲,要是正面对打,五五数,可是加上对方身法,拼命的话能拖上一刻钟。” 她的意思是,能拖到季婈逃走。 季婈问芊芊,不过是想估量一下对手的厉害程度。 她知道芊芊打不过轩辕岚,现在轩辕岚对上外面两个人,都是吃亏的份,怎么还肯让芊芊去受罪? 季婈想了想,对屋内的众人道。 “现在对方将我们困在这个房间内,虽然对方人少,但是要是等他们逐一击破的话,我们会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中。” 在场诸人皆赞同的点头。 一个官差苦恼的开口:“可是我们一出去,就遭到伏击。” 对方就好像等在洞口的猫一样,逗弄着躲在洞里的耗子,实在让人憋气! 季婈蹙着眉,看着叶台,神情郑重:“叶大人,或许民女有办法……” 第四百四十六章 显形 所有人霍然回头看着季婈。 有办法? 叶台快步走到季婈面前,目光灼灼:“季姑娘快说说!” 季婈微微颔首,蹙着眉:“民女身上有一些药,大家可以冲出去。” 话没有说完,叶台和官差们的脸上,顿时露出失望之色。 “冲出去?外面那贼人神出鬼没,谁能保证不会死在贼人刀下。”有个官差质问季婈。 季婈谈谈的抬眸看了眼对方:“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这个问题。” 说罢,她指着屋外往左,客栈厨房的方向。 “我们一会冲出去就去那边。” “去厨房?做什么?”众人一头雾水。 季婈勾唇一笑。 “去厨房找面粉。” “找面粉?”众人讶异的异口同声问。 季婈点点头,脸上露自信的笑容。 “外面的贼人不是仗着身份诡谲吗?那我们就用面粉让他露出原型!” 轩辕景脸上闪现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看向季婈的眼神,充满赞赏。 他缓缓开口:“这位姑娘的意思是,那人就算身法再诡谲,但是屋内撒上面粉,总能捕捉到贼人行走的轨迹。” 众人顿时茅塞顿开,脸上一解愁容,露出欢喜的笑容。 “不知姑娘能提供什么药开路?”轩辕景饶有兴致的问。 天族的人,除了擅武,还擅医。 之前他进这屋子时,便嗅到一股奇特的药味。 这种药香他还没闻到过,一时有些兴趣。 季婈听到轩辕景的询问,心中暗暗警惕。 每个医师制药的习惯不同,药的成品多少会带着个人的特点。 比如她的药,偏清冽。 要是轩辕景刚才不问,她拿出的药粉,与女扮男装做阿木时一样,恐怕会引起轩辕景的怀疑。 季婈暗道好险! 她的意识沉浸在空间里翻找,很快从堆积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些之前制药时,废弃的一盒药粉。 这些药粉毒性不强,但是炼制失败后,散发出一股焦糊恶臭的味道。 季婈眼睛一亮,就它了! 不过盒子太大,不可能从袖兜中掏出来。 她对众人道:“大家等等,我去拿药。” 说罢,季婈绕到床后,从夹缝中,实则空间内拿出一个盒子。 盒子一拿出来,众人的视线便聚集在盒子上。 轩辕景眼睛一亮,霸道的将季婈手中的盒子拿过去。 在他心底,出身天族,自身的血脉高贵,能看上对方一盒药粉,那是看得起对方。 季婈看到轩辕景霸道的模样,想要阻止的话,又默默咽了回去。 她迅速借着袖兜,从空间里拿出一团棉花。 扯下两小团,塞进鼻孔里。 然后再朝芊芊扬扬手中的棉花团,问:“你要吗?” 芊芊看到自家姑娘这样严阵以待,哪还有半点犹豫,马上拿过棉花团,学着季婈扯下两小团,也将鼻孔塞住。 这还没完,她也示意寸心跟着学。 寸心懵懂的看看季婈,再看看芊芊。 最后非常信任的扯下两大团棉花,用手指草草揉了揉,用力将两个鼻孔塞得严严实实的。 只是寸心太虎。 她搓的棉花团实在太大,生生将两个鼻孔撑大一倍多,模样看起来十分搞怪且滑稽。 季婈忍了忍,别开头才勉强忍住笑。 叶台见季婈的举动,想了想,也伸手从芊芊手中,取了点棉花有样学样。 就在此时,轩辕景终于将装着废药粉的盒子打开。 一打开,封闭在盒子中的臭气,狂涌而出,熏了轩辕景一脸。 正满脸好奇的轩辕景呼吸一窒,差点没熏晕过去。 他强忍着将手中盒子丢出去的冲动,青黑着脸问季婈:“这就是你说的药粉?” 塞着鼻子的季婈,没有闻到多少臭味,她淡淡看了一眼,几乎熏到干呕的官差们,缓缓颔首。 “你怎么不早说?”轩辕景黑着脸质问。 季婈翻了翻白眼,这轩辕景在外面挺狂的嘛,竟跟她大呼小叫。 暗暗在小本本上记轩辕景一笔后,季婈指着屋外正在打斗的轩辕岚,对轩辕开口。 “你要是有心情闲聊,恐怕外面那个就要登极乐去了。” 轩辕景回头一看,可不是呗! 轩辕岚对上神出鬼没的对手,不过眨眼,又多添了几道伤口。 这轩辕岚叶是倔强,心伤加旧伤,都快成血葫芦了,还不开口求援。 轩辕景拧了拧眉,轩辕岚是跟着他一起出来历练的,还真不能让轩辕岚死在外面。 他沉声开口。 “走,我来开道,你们尽快朝厨房跑,找到面粉!” 叶台等人赶紧点头。 他们看到轩辕岚在外面,以一敌二,还能坚持这么久,对轩辕景多了一些信心。 轩辕景一抖手中长剑,屏住呼吸,抱着盒子便往外冲。 官差们赶紧护着叶台和季婈跟在后面。 季婈朝芊芊点点头。 芊芊会意后,带着寸心一路相护,警惕四大恶人会不会突然冲出来,再暗杀几个人。 一直坚持的轩辕岚,此时已是强弩之末,看到轩辕景突然带着人冲出来,脸上骤然绽出大大的笑容。 她看向轩辕景的眼神,充满爱恋,手中的剑招更加凌厉起来。 原本堵在大堂,准备逐一突破的老二和魅三娘,看到屋内的人坐不住了,一起往外冲时,愣了一下。 人都冲出来了,逐一收割人头的打算,只能取消。 老二和魅三娘对视一眼,不再逗弄轩辕岚,俩人分开朝聚集最多人的官差队伍一前一后冲去。 “就是现在!”季婈对轩辕景喊。 轩辕景虽然不喜欢季婈对他下命令,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讲究的时候。 再迟点,对方就杀过来了。 偏偏他们谁也看不清对方的行动轨迹! 轩辕景手一扬,手中的药粉,呼啦啦全都扬撒出去。 药粉扬出去的瞬间,官差们下意识屏住呼吸。 刚才在屋内只打开盒子,就能勾得他们的肠胃翻涌,现在整盒子扬出去,还不定有多臭呢! 不过老二和魅三娘并不知道,对方扬出来的是什么。 老二之前吃过季婈的亏,身法稍有迟疑。 只不过魅三娘就没多少顾忌,正好被药粉撒了一头一脸。 药粉落在身上那瞬间,魅三娘想死的心都有。 她向来爱美,现在她只觉得好像在粪坑里,浸泡了三天三夜一样恶臭难闻。 “你们给老娘撒了什么鬼东西?!”魅三娘铁青着脸,扭曲着五官大声喝问轩辕景。 问完,她也不等人回答,已经气得发疯般,朝季婈等人杀来。 “老娘要杀了你们!!” 芊芊只感觉一阵罡风袭来,她绷着脸赶紧挡在季婈身前,准备应对。 却不想,她身边的寸心比她反应更快,从不离手的烧火棍,对着吹来的罡风猛的砸下。 只听对面突然传来一道短促的痛呼声,袭来的罡风退去。 季婈和芊芊对视一眼,真是傻人有傻福。 寸心凭着感觉,随意一敲,还真打到人了! 只不过…… 俩人看向空无一人的正前方,面色凝重。 就在此时,队伍的另一头,传来两个官兵的惨叫声。 又两个人被刺中了! “快走——进厨房!”季婈大喊,她觉得他们好像激怒了对方,对方已经不管不顾杀红了眼。 一行人冲进厨房,好在很快找到了他们想找的东西——面粉! 足足有五袋面粉,完全可以让他们将整个客栈大堂角角落落,都撒上一遍。 剩下的官差们,因为失了几个兄弟,对四大恶人恨极! 他们紧绷着身上的肌肉,牙齿紧咬,红着眼,一手提着面口袋,一手拿着碗。 一碗面粉,用力的扬出去。 紧接着,第二碗面粉也扬了出去。 正追杀季婈等人进厨房的老二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老二拉住气得快原地发疯的魅三娘,气恼的开口。 “冷静点,他们想抓住我们的踪迹,要是正面跟他们对上,我们没有胜算!” 魅三娘闻言,终于清醒了些。 她虽然想杀了季婈等人,但是在劣势下,还是保命要紧! 老二和魅三娘急急后退,身子虽没沾染到面粉,可脚下却也踏出了脚印。 “他们在那里!” 一个眼尖的官差,指着新出现的脚印,激动的大喊。 一直被压着杀,现在终于找到这些人的踪迹,怎么能不兴奋? 轩辕景将靠在他身上的轩辕岚一把推开,提着剑就往出现脚印的方位刺去。 他的剑招快且凌厉,冷不丁出剑,对方想要逃已有些迟。 轩辕景明显感觉到剑尖出现阻力,他知道刺中了人,手更加加大了劲力,往前狠狠一怼。 “噗——” 一道血线在轩辕景扒剑时,跟着带了出来。 叶台看得呼吸都快了几分,不淡定的问:“是不是刺到人了?刺到人没有?死了没有?” 官差们脸上皆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 他们看到血了,怎么可能会没刺中人? 季婈却没有放松警惕。 之前那个恶人在她屋子里时,她用药粉伤对方那么重,对方还不是能进行一波反杀? 现在对方是两个人,就算轩辕景弄死其中一人,不是还剩下一人吗? 季婈越想越心惊,紧紧抓住芊芊的手,大声喊:“快点将面粉扬出去,快!” 芊芊习惯了季婈的命令,几乎做到行令禁止的地步。 季婈话音刚落,她已条件反射的将手中提着的一袋面粉,全都扬了出去。 力道之大,面粉洋洋散散飘了小半边大堂。 就在此时,一个意料不到的矮小身影,在面粉雨中显露身形。 他此时与手舞足蹈的叶台,近在咫尺。 手中的匕首,正向上挑,刺向叶台的脖颈。 第四百四十七章 一死一伤 季婈瞳孔一缩,大声喊:“小心——” 芊芊和寸心闻言,再看叶台马上要命丧刀下,赶紧出手。 俩人虽然没有联手对敌过,但是莫名默契。 寸心手中的烧火棍直接对准老二的脑袋,狠狠砸下去,芊芊第一时间封住老二的去路。 老二此时再想掩去身形,但是在四周皆遍布面粉的环境中,根本是天方夜谭! 无法隐藏身行轨迹的老二,哪里是芊芊和寸心的对手? 只听砰的一声,怪力女孩寸心直接给老二开了瓢。 叶台此时在惊觉刚才到底有多危险! 差点就成了刀下亡魂了呀! 他就算平日里老成稳重,此时也白了脸,双唇抖了几抖才勉强正常起来。 叶台感激的看了眼季婈。 他明白,刚才要不是季婈机警,恐怕现在血溅三尺的那个人就是他。 此时,老二还来不及惊呼,直接脸色一僵,身子直挺挺往后仰,重重砸在地上。 腹部被刺中,受了重伤的魅三娘,听到重物砸地的声响,下意识看过去。 只见老二眼球凸出,脑袋生生凹陷出一个大坑。 明显死得不能再死了…… 魅三娘呼吸一窒,面色发青。 她没有想到,她与老二逍遥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 今天竟然会在这个小阴沟里翻了船? 魅三娘方寸大乱了一瞬,马上冷静下来。 她捂着肚子上的伤口,暗自思量:对方这么多人,她别说受伤了,就算没负伤,也是打不过的。 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走为上策! 魅三娘刚往客栈大门的方向移动,一直盯着魅三娘轩辕岚,哪里肯依? 她刚才独自对上老二和魅三娘,简直吃尽了苦头,现在身上还到处是伤口。 这些伤口多是眼前的魅三娘弄出来的。 轩辕岚若不是伤得太重,早想亲手宰了魅三娘。 她大声朝轩辕景道:“景哥哥,那个臭女人她想逃,景哥哥赶紧给岚儿报仇啊!” 即使没有听到轩辕岚的求情,轩辕景也不打算放过魅三娘。 不说是阿木的命令,就是他自己都过不了自己心底那关。 他从天族出来,输给阿木就算了,这哪里冒出来的阿猫阿狗,也想欺负到他头上? 轩辕景提着剑,欺身而上,泛着寒光的剑,直追魅三娘后心。 众人看到魅三娘马上就要毙于轩辕景剑下,紧绷的神情缓缓放松懈下来。 今晚之事,实在太惊险! 好在现在都要结束了…… 叶台和官差们暗自庆幸,要不是此间客栈住着几位侠士,他们今晚估计得全军覆没! 芊芊将众官差的神色看在眼底,暗中撇了撇嘴。 要不是姑娘在这,她怎么会出手? 更别说忽悠轩辕景和轩辕岚帮忙了。 芊芊认识轩辕景和轩辕岚的时间不长,但是也能看清这俩人的性格。 根本是不会多管闲事的人。 还没等芊芊吐槽完,客栈大门骤然咚的一声,从外面撞开。 呼啸的风雪卷进客栈内。 一张阴翳的年轻面庞,映入大家眼帘。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来人突然揽住身负重伤的魅三娘,转头朝外遁走。 “哪里逃!” 轩辕景和一众官差们,面色不变! 眼看凶犯就要全部落入网中,临到关头,竟还让人救走? 没有一人甘心! 众人纷纷卯足了力气追上去。 却在此时,变故徒生。 还有无数枚泛着幽光的透骨钉,凌厉的朝众人铺天盖地打来。 望着带着啸音的透骨钉,所有人心中一凛,纷纷躲避。 芊芊更是不敢有任何迟疑,抱住季婈便滚向一边。 其他人各施手段,躲过透骨钉。 等众人从雪地上站起来,哪里还看得到魅三娘等人? 轩辕岚气狠的跺跺脚。 人跑了,那她身上的伤不是白挨了吗? “救人那人的功夫可能在我之上。”轩辕景面色很不好,声音沉闷。 叶台听到轩辕景的话,心中一惊。 片刻后,他面露苦涩,知道想要追下去,也只会折损人手,这事只能从长计议。 他回到客栈,让官差将老二的尸首带上。 此次案件,虽然凶徒没有全部抓获,但是等带回一具尸体,并且差明对方是谁,也算有了交待。 季婈看到叶台晦暗的神色,知道叶大人应该不会再继续追查下去了。 她暗自叹息一声。 叶大人选择这事到此结束,相当理智,毕竟两厢力量悬殊。 只是遗憾的是…… 这事到此结束了话,就与柴明月扯不上关系了。 季婈暗道一声可惜。 不过她相信,只要柴明月再出手,她一定能抓到柴明月的把柄。 以前觉得柴明月手段拙劣,根本伤不到她,何必手沾人血,要柴明月的命? 可是经过验尸,发现柴知州的死和四大恶人有关。 并且现在柴明月和四大恶人走到一起。 季婈很难不将柴知州的死,和柴明月联系起来。 一个连自己父亲都下得去手的人,季婈对柴明月的危险指数,有了新的认知! 叶台与轩辕景和轩辕岚、芊芊等人道谢之后,走到季婈面前,缓声道。 “季姑娘,刚才谢谢你。” 季婈不在意的摆摆手:“刚才大人已经道过谢了。” 叶大人不好意思的笑笑,继续道。 “等天色一亮,我便送你回甄公公那边吧,之后我会带着凶犯先行一步上京,到了京都,季姑娘要是有事,尽可托人给我带话,能帮姑娘的,在下一定会帮。” 季婈知道叶台是感谢她刚才的救命之恩,要是不答应,恐怕对方还会心底嘀咕,还不如大方应下。 至于以后要不要叶台帮忙,季婈觉得也没什么要对方帮的。 叶台见季婈颔首,脸上笑容多了些。 另一边,魅三娘被司寒救走后,吃了一课司寒给的药丸,身上止了血。 她看着小院中,四大恶人只剩下三个,眼突然红了红。 将刚才在客栈中的人,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恨意更深了一些。 司寒看出魅三娘不甘心,冷声警告。 “老二不在就不在了,现在我们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进京,别给我惹事。” 魅三娘难以置信的看着司寒:“老大你不给老二报仇了吗?” 司寒冷哼:“老二身死那是技不如人,你给我安分点,我能救你也能杀了你。” 话音一落,逼人的杀气马上冲向魅三娘。 魅三娘刚缓过点的面色,瞬间清白交加。 她知道司寒没有开玩笑,只是让她越发好奇的是…… 老大到底要上京去干什么? “一会让乌鸦去找柴明月,带点话过去。” 魅三娘面色不好,不明白司寒为何要和柴明月搅和在一起? 在她眼底,柴明月之算有点小聪明,根本没多大的能力。 现在因为柴明月,还折了老二进去…… 不提魅三娘的不满,另一边,刚回到青芦村的谢显容,看着熟悉的乡村,心中松了一口气。 她谢别了两个送她回来的嬷嬷,提步往家走去。 此时,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早起的毛茸茸们互相追逐,打闹着从谢显容身边狂奔而过。 大黑熊的吨位,跑得飞快简直是沙尘暴的制造者。 一行毛茸茸奔跑的阵势庞大,呼啦啦啦过去了,却突然急急刹住脚步。 一时间,飞沙走石,烟尘滚滚。 一个个毛茸茸的面部表情,突然变得太丰富多彩起来。 要不是谢显容对季婈养的毛茸茸们十分熟悉,一定要大喊一句——妖怪啊! 毛茸茸们一个急转身,跑到谢显容身边,热情的朝谢显容身上嗅。 谢显容看着不停凑近自己,耸动鼻头嗅个不停的毛茸茸们,哭笑不得。 这群毛茸茸们,除了对季婈亲昵外,就对村里的孩子们态度要好一些。 平日里,这些毛茸茸们对大伙儿,可是鸟都鸟一眼。 就算有人想要讨好它们,给它们好吃的,毛茸茸们该吃吃该呵呵呵,之后的态度依旧。 简直高傲得不得了! 谢显容很肯定,毛茸茸们现在这么围着她转,肯定不会欢迎她回村的意思。 至于为什么这么热情…… 谢显容表示很懵逼。 果然…… 只见毛茸茸们只对她热情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又自行走到一边,凑到一起是嘀嘀咕咕着什么。 谢显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好像毛茸茸们正在开会一样? 不过谢显容很快将这个荒唐的想法,从脑海里甩出去。 毛茸茸们就算再聪明,应该也不会像人一样会开会吧? 她自嘲一笑,抬脚想继续往前走,回家,想家了。 但是谢显容一动,立刻被小白狼拦住去路。 正当谢显容纳闷不已时,毛茸茸们的叽叽咕咕声停了下来。 鹦鹉霏霏站在大黑熊肩膀上,小眼睛居高临下滴溜溜看着谢显容,用它那粗嘎难听的嗓音开口,问。 “你是不是见到我家美人了呀?” 还没等谢显容说话,鹦鹉霏霏翻了个白眼,继续:“你别诓鸟,我们闻到你身上有我们主人的味道!” 其他毛茸茸们看着谢显容齐齐点头。 谢显容面露惊讶。 她一直知道毛茸茸很聪明,会模仿人的行为。 但是没想到季婈养的毛茸茸们,会聪明到这份上? 这哪叫模仿,是能独立思考了好不好? “真是成精了你们!”谢显容惊叹的喃喃开口。 毛茸茸们对视一眼。 它们之前听从季婈的话,在人前不要表现得太过聪慧,一直以来它们都在遵守这个约定。 可是这么长时间,一直没等到主人出现。 它们急了呀! 第四百四十八章 重新入队 现在突然嗅到主人的味道,哪里还肯放过? 谢显容看着将她围在中间的毛茸茸们,犹豫一阵,,还是打算实话实说。 毕竟对上这么多张,表情丰富的脸,她讲不出假话。 并且此处除了毛茸茸们,没有外人,谢显容觉得应该没有什么不可说的。 谢显容压低声音,将自己遇到季婈后所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毛茸茸们现实得很,将谢显容说的事听完后,立马撇下谢显容走了。 独留在原地的谢显容,看着远去的毛茸茸们:…… 直到见谢显容回去后,毛茸茸再次齐聚,几张大小不一的脸,凑到一起,激烈的讨论。 “嗷呜嗷呜嗷呜……” “嗷哦!” “吱吱吱吱……” …… 霏霏鹦鹉一扇翅膀,傲娇的张合着鸟嘴:“好啦,好啦,争什么争,这次让鸟去找主人!你们都没鸟飞得快。” 大黑熊、小白狼和粉面小猴不约而同看向霏霏鹦鹉,一脸鄙视。 这臭鸟,虽然速度快,但路痴啊,出去别说找到主人,自己都能丢吧? 霏霏鹦鹉的小豆眼滴溜溜转了转,提议:“要不让猴猴跟我去,猴猴肯定不会迷路!” 它在心底打着算盘。 小白狼太霸道,和小白狼一起上路,那不是自己找气受吗? 大黑熊太刚,忽悠不动呀。 只有粉面小猴最天真,又好骗…… 为了计划成行,霏霏鹦鹉不余遗力的给大家洗脑。 “小白你得守着村子不是?大黑你这体型,一出去就吓到别人啦,鸟和猴猴最好躲藏……”巴拉巴拉…… 粉面小猴被霏霏的一寸不烂之舌,忽悠得一张猴脸红光满面,斗志昂扬,跟打了鸡血一样。 觉得不马上带着霏霏出发,都不是猴那种。 大黑熊虽然觉得臭鸟有点不靠谱,但是想到自身确实不方便出村。 小白狼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出去没准会闯下大祸。 还真的得让粉面小猴出去…… “嗷哦嗷哦嗷哦……” 大黑熊点着头,殷殷叮嘱小猴,出去要机灵行事,管住有点中二的霏霏,早日找到主人等等。 粉面小猴怀着激动的心情,将大黑熊的话记下。 霏霏有点不耐烦,一颗鸟心已经飞到十万八千里之外。 …… 刚踏入驿站中的季婈,并不知,因为谢显容回家后,毛茸茸嗅到她的气味,紧急开了一场会议,并派出了粉面小猴和霏霏。 来找她了! 驿站的秀女们,正有说有笑一起床下楼吃朝食,乍然看到季婈与众官差一起回来,神情皆愣住。 叽叽喳喳的说笑声戛然而止,空气突然安静…… 柴明月和万莹莹的脸色,尤其不好。 万莹莹只觉得季婈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不是甄公公都赶季婈走了吗?还回来做什么? 其他秀女也是同样的想法。 只是看到一众官差对季婈的态度亲切得很,一时间有点懵! 柴明月的心底,已是惊涛骇浪! 昨晚老二可是去找季婈的,季婈如今怎会好好的站在她面前? 下场不应该如之前那两个秀女一样吗? 季婈将柴明月明明灭灭的脸色看在眼底,缓缓勾唇一笑。 柴明月看到她,很意外吧? 可惜让柴明月失望了…… 季婈的视线只在柴明月的脸上一扫而过,虽然现在柴明月让她觉得更危险了,和还不足以让她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柴明月身上。 难道因为担心柴明月要害她,就什么都不做只盯着柴明月? 季婈认为,这太得不偿失。 她看向甄公公下楼,顿时款款走过去,在楼梯下立住,微微欠了欠身。 “甄公公,季婈回来了。” 甄公公见到季婈,心中欢喜得加快脚步,来到季婈面前上下打量季婈,看到季婈完好无损,连声颔首笑着开口。 “好好好,回来就好。” 他看了一眼送季婈回来的官差队长,官差队长对甄公公微微颔首。 甄公公脸上的笑意更浓郁了些。 他转身面向一众秀女,脸上带着笑开口解释。 “季婈昨日去做诱饵,帮助叶大人抓捕到贼人,这样的深明大义又有胆色的秀女,是杂家最欣赏的人……” 一众秀女刚开始听甄公公夸赞季婈时,心情犹如惊涛骇浪。 可是听着甄公公没完没了的夸赞,众秀女的神情逐渐麻木。 她们还第一次发现,平日里严厉的甄公公,夸人的本事这么强大? 整整一刻钟,都不带有一句重复的话。 此时她们哪里还不明白,季婈在镇公公心中的地位…… 也知道甄公公说这么多,意在敲打她们。 以后别随便找季婈麻烦,季婈是甄公公罩着的人! 相比众秀女复杂的心情,柴明月仿若五雷轰顶! 她的脑海里仍旧不断回响着甄公公刚才的话…… 季婈昨晚是帮官差,去抓捕贼人的! 昨晚的贼人,会是老二吗? 虽然不确定,但是直觉里,柴明月觉得——是! 再看季婈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柴明月心绪大乱,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老二被抓了? 想法一冒出来,柴明月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骇得不行,心神大乱,甄公公再说什么已没法听进耳朵里,只想赶紧联系四大恶人,问问情况再说。 …… 治化府,骊山书院。 今日又是公布成绩的一天。 众多学子一看到先生拿着写满排名的红纸名单,走向公布栏,赶紧激动的呼啦啦跟上去。 当先生将糊上浆糊的榜单,糊在公布栏上时,几乎所有的学子的视线,不约而同落在榜首的第一位置上。 第一名,谢显华。 六个字再次映入众学子的眼帘。 众学子再次不约而同发出哀叹声。 ——哎,又是考神啊! 如今,整个骊山书院,没有不认识考神谢显华的人。 多数学子,现在最羡慕的就是常年跟在,谢显华身边的朱胖胖和麦离俩人。 谢显华押题台特么的准了! 随便透露一点题,就能把分数冲上去。 更别说谢显华还很会教人。 麦离和朱胖胖现在哪里还是学渣本渣? 人群外,徐编眼神阴沉盯着榜单第一,谢显华的名字,垂在两侧的拳头紧紧攥着。 最近叶山长喊谢显容去自己住的小院,越来越多。 从叶山长小院内打扫的仆妇那打听来的消息,叶山长一直在考谢显话学问上的事。 徐编觉得,叶山长恐怕有收谢显华做弟子的打算。 早之前,叶山长放出口风。 他年纪大了,不愿再多收弟子,要收就只会收一个关门弟子。 要是谢显华真的被叶山长收做关门弟子,那还有他什么事? 本想着这次考试一定考过谢显华,可是又一次,又一次…… 徐编的双拳攥得骨头咯吱咯吱响,自己犹不自知。 面部五官又嫉又恨,扭曲得狰狞,看得身边的陈等和曹文等,皆心惊肉跳起来。 他们知道徐编想入叶山长门下的事,不说徐编,就是他们也想啊! 可是他们一直考不过徐编怎么办? 他们愿以为徐编会真的拜入叶山长门下,哪里知道突然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谢显华? 并且成绩一直死死压着徐编? 就在众学子被谢显华的成绩,虐得心肝肺都疼时,骊山书院的大门,骤然大开。 几辆马车陆续驶进骊山书院。 热闹的学子们顿时安静下来,纳闷的看向突然进去骊山书院的马车队。 骊山书院一直施行封闭式教学,极少有外人会进来。 更别说整个车队了! 等车队驶向叶山长所居的小院后,一众学子们忍不住议论纷纷。 “这些是什么人?” “不知道,但是你们看骑马跟在马车边的人了吗?身上穿着的差服,那可是宫里御林军!” “哇——竟然有御林军的人出现,是有什么任务吗?怎么会来咱们书院?” …… 麦离一直喜欢凑热闹,几乎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麦离。 此时见马车队走远,早已站立不安,抓心挠肺的难受。 他忍了一会,实在忍不住,干脆对谢显华和朱胖胖开口。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打听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 朱胖胖担心的拉住麦离:“那些都是配刀的官差,你这样去没事吧?” 麦离笑嘻嘻的摆手:“放心,没事,再怎么说我家在京中还是有点能量的,他们不会将我怎样。” 朱胖胖见麦离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膛,才半信半疑的松开扯住麦离袖子的手。 谢显华知道拘不住麦离,加上平日里与麦离相处时,多少也能看出麦离的家境不错。 他沉声与麦离嘱咐:“小心。” 麦离嘻嘻哈哈的摆手,快速朝车队的方向跑去。 这一等,便两炷香的时间。 等在公布栏下的学子们,知道麦离去打消息了,一直不愿离去。 骤然,有个学子看到麦离回来,纷纷惊喜的大喊。 “你们看,麦离回来啦!” 众学子纷纷迎上去,想要向麦离打听情况,却发现麦离身后还拽着一个年约二十五六的青年。 迎上去的学子看到陌生人,并且这陌生人身上还穿着四品官服,皆愣了愣,停下了脚步。 麦离不理众人,径自拉着青年来到谢显华和朱胖胖面前,笑嘻嘻的介绍。 “显华兄,胖子,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哥。” 说罢,麦离一指谢显华,对青年开口:“这是我跟表哥说的考神,他叫谢显华……” 话未说完,麦离却发现,表哥的直直盯着谢显华,双唇激动得不停翕动,神情可比见到他这个表弟还亲。 麦离:???感觉有点不对? 第四百四十九章 一起出发去京都 麦离推推青年:“表哥,你怎么这样看着显华兄?” 青年怔怔回神,直愣愣看着谢显华的面容,问麦离:“你不觉得他很像我爷爷吗?” 麦离一脸懵。 他看向谢显华,怎么也没法把谢显华俊朗的面容,与他舅爷那长满皱纹,全是褶子的脸重叠在一起。 青年一把推开麦离:“起开,你没看到你舅爷年轻时骚包的自画像,当然不觉得像,他们完全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好不好。” 麦离:……快要裂开了,还有这样的事? 青年懒得理会中二的表弟麦离,定定看着谢显华,问:“我叫谢越泽,冒昧问个问题,请问你父亲……” 谢越泽不觉得这世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再者家里老一辈的说,家里小叔外出遇到贼人,一直下落不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谢显华自然听到了谢越泽和麦离之间的对话。 他也有点怀疑,老爹到底是不是谢越泽说的人。 老爹是随着难民,流落到的青芦村,入赘谢家,跟他娘在一起,才有的他们哥姐四人。 据他娘亲说,当初老爹来到青芦村时,根本一个人都记不得,并且什么农活都不会做。 要不是当初娘亲看中老爹的皮相俊朗,肯定不会挑老爹入赘。 所以…… 老爹可能真的跟京都的谢家有关? 谢显华虽然有这个猜测,但是还是本着谨慎的性子开口。 “抱歉,我爹当时忘了身世,不知道他是不是你要寻的人。” 谢越泽闻言,眉眼可见的抖了起来。 他笃定,对方就是他堂弟! 不然哪有那么巧的事? “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你父亲?”谢越泽兴奋的问。 谢显华蹙眉:“在下的家远在汾通县青芦村,路途遥远。” 谢越泽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他这次出京还有公事在身,哪里能独离开队伍,前往汾通县? 要是执意前往,等回京肯定有小人给他穿小鞋。 蓦然,他想到这次出京需要办的事,再认真打量谢显华一番,问。 “不知显华你的成绩如何?” 谢显华还没回答,麦离迫不及待抢答。 “那还用说,每次考第一的都是我显华兄,显华兄乃考神也!” 这说话的语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考第一是他自己一样…… 谢越泽没眼看这蠢表弟,无视上蹿下跳的麦离,两眼放光看着谢显华。 能在骊山书院考第一,不用说这堂弟的脑子,肯定是一等一的聪明! 这样的话,也不算他徇私了。 心中有了计较,谢越泽看着谢显华缓缓道。 “这次我来骊山书院,要挑选十名才子前往京都,参加别国使臣交流宴会。” 麦离一脸好奇的拉了拉谢越泽胳膊,问:“表哥,这事你怎么没跟我说?” 谢越泽无语的朝天翻了翻白眼,毫不掩饰脸上的嫌弃。 “就你那见不得人的成绩?让你参加交流宴会,岂不是丢咱们昌焱国的脸?” 麦离顿时不乐意了,虎着脸冷哼:“谢越泽,你别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现在我麦离的成绩,可是能挤进前十的人!” 谢越泽一怔,第一反应便是麦离这小子嘴巴里没实话。 却看到谢显华朝他肯定的点点头,谢越泽这才对麦离刮目相看起来。 麦离看到谢越泽落在他身上,惊奇又意外的眼神,马上傲娇得昂首挺胸。 脸上就差明晃晃写着,看吧,看吧,亮瞎你狗眼。 他一点也不为谢越泽宁愿相信刚认识的谢显华,也不相信他而感到难过。 谢越泽看麦离嘚瑟上了,忍不住啧一声,冷不丁泼冷水。 “这次其他三国都有派遣使臣,带着一批据说非常聪明的人,进行交流。” 谢显华听到这里,眉头忍不住拧了起来。 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果然,想法一闪而过后,马上听到谢越泽继续解释。 “这次别看明面上是交流,可不乏各国的试探,你们也知道边关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听到这里,无论谢显华或者麦离等人,都隐隐明白。 这次交流会其他三国派来的人,除了试探外,就是探清昌焱国虚实。 要是在交流会上应对不佳,那问题可严重了! 轻则丢脸,被皇上怪罪,重则让别国使臣看轻,若起战事…… 麦离整个人僵住,哪里还敢嘚瑟?恨不得夹紧尾巴做人。 甚至拉着谢显华:“要不显华兄咱们就乖乖留在骊山书院吧?那些妖魔鬼怪就让别人对付去。” 谢越泽哼一声,拉开像狗腿一样,不断围着谢显华打转的麦离,看着谢显华。 “显华,没想到你的成绩会是第一,此次京都交流宴会之行,你定是推脱不掉的。” 顿了顿,他再次补充:“除了骊山书院,其他几大书院的人,都会择人前往。” 谢越泽其实想带谢显华回京都,还有一点私心。 他虽然没时间去见,极可能是失踪小叔的。 但是谢显华与爷爷年轻时长得那么像,带谢显华回家给老人看看也是行的吧? 谢显华不知谢越泽心中所想,不过就算知道,心底也不太在意。 毕竟,就算他不想去也逃不掉,还不如迎难而上。 再者,他也想去见识见识,各国那些所谓绝顶聪明的人,到底是怎样个聪明绝顶法? 而且,去的人也不单单是他一个人,不是还有好几个大书院的学子,也一起前往嘛。 “显华知道了。”谢显华淡定的应下。 麦离看谢显华挣扎一下都不曾,顿时丧气的拍拍身旁的朱胖胖。 “还能怎么办?舍命陪君子呗,谁让我们现在的成绩这么好不是?” 这语气,总让人觉得有点贱兮兮的感觉,奈何麦离的脸皮长得厚,反倒是朱胖胖被麦离说得不好意思红了脸。 谢越泽与谢显华说了一会话,便离开回到队伍中去了。 果然,没过半个时辰,书院便让各个管班先生,通知大家要选人上京参加与别国交流宴会的事。 谢显华以第一成绩,毫无悬念中选。 除此之外,还有徐编、陈等、曹文、朱胖胖、麦离,以及另外四名已就读骊山书院三四年,成绩优良的学子们。 别国使者团来势汹汹,谢越泽等人的选人队伍,根本不容骊山书院的学子们磨磨蹭蹭。 刚定下人选,只给学子们一个时辰准备时间,马上出发。 等骊山书院的学子们坐上前往上京的马车,还有点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的感觉…… 另一边。 甄公公所带领的秀女队伍,所在的驿站中。 柴明月忐忑不安的等了一个晚上,终于等来了四大恶人饲养的乌鸦。 乌鸦如往常一样,停在柴明月窗棂上。 柴明月将乌鸦叫上竹筒中卷着的纸条,抽出来展开。 入眼的一行字,便是几个棱角尖锐的狂草。 字如其人,柴明月一看到这字,便猜到是司寒的字迹。 可是一向冷冰冰的司寒怎么会主动给她传递字条?平日里不都是老二和她联系的吗? 就算预感是真的,老二出事了,不是还有魅三娘吗? 柴明月定了定神,蹙着眉看起字条上的内容。 老二身殒,三娘重伤,乌鸦留在你身边,京都再联系,好之为之。 柴明月瞳孔一缩! 怎么会一死一重伤? 司寒什么意思? 到京都再联系? 那这一路呢?谁保护她?谁给她办事? 柴明月心慌意乱的在房间内不停走动着,许久之后才稳住纷乱的情绪。 她看了看犹自窝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乌鸦,缓缓吁出一口气。 不就是上京这一路嘛,她小心点,尽量少惹事,应该没问题。 司寒将驯养的乌鸦留在她身边,肯定没有以后不管她的意思。 只要她坚持到京都再说。 心中有了章程的柴明月狠狠瞪了一眼,季婈所在房间的方向,小声嘀咕。 “真是便宜这贱人了,看来只有到了京都,和司寒等人联系上,才能弄死这贱人了!那就容这贱人再多活一段时间吧……” 季婈所在的房间,她放下手中的医书,按按不断乱跳的眼皮。 老人常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这两边都突突一起跳,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皮跳得难受,季婈没心情看书了,干脆将书收回空间里,准备就寝。 刚合衣睡下,突然听到窗户外,传来一声又一声咚咚咚的敲打声。 季婈的眼睛倏然睁开,谨慎的盯着不断响起敲击声的窗户,沉声喝问:“谁?” 敲打窗户的声音,顿了一下,紧接着马上更激烈的敲打起来。 这样大的笃笃声,季婈觉得要是对方不停下来,恐怕一会整个驿站的人都会被吵过来。 季婈担心是四大恶人前来报复,谨慎的攥着一个药瓶,赤着脚放轻脚步走过去。 她走到发出声响的窗户后,贴着旁边的窗屏息静气,手慢慢抓住窗闩,突然用力拉开。 拉开窗户的瞬间,季婈手中攥着的药粉,迅速朝窗外扬出。 让你吓我!去死! 药粉一扬出去,入眼确是一只羽毛绚烂多彩的胖鸡,晕过去直挺挺坠下。 还有一个浑身金色的小猴子…… 季婈瞪大眼,呆了两息,才反应过来。 刚才吸入药粉,从二楼掉下去的,哪是什么胖鸡? 那是自家养着的二货鹦鹉啊! 只是…… 这二货不在青芦村好好呆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霏霏坠落的声响,并没有发出,很快粉面小猴提着霏霏一只脚,灵活的攀爬上来。 粉面小猴看到季婈那瞬间,眼睛亮晶晶的,片刻后又红起了眼眶。 眼底写满思念。 季婈想要责问的话,对上这双纯净的眼,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看了眼中药后,便瘫成大字像个死鸟的霏霏,嘴角抽抽。 粉面小猴不会说话,只能将霏霏唤醒。 季婈拿出药,在霏霏鼻孔上抹了抹。 “阿嚏——” 霏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一骨碌爬起来,开口想骂刚才谁暗算老子时,骤然看到季婈,到嘴的粗口话马上变得口头花花的情话。 “啊!美人,来亲亲来抱抱,爱你哟……” 屋外。 万莹莹从季婈的房门前路过,骤然听到屋内油腻腻、不要脸的情话,眼倏然睁大,整个人兴奋起来! 她浑身战栗的想:天啊!季婈竟然在屋子里藏着个大男人,还是个声音贼难听的男人! 不行,我要去告诉柴姑娘! 第四百五十章 捉奸 万莹莹怀着激动的心情,一边拼命砰砰砰敲着柴明月的房门,一边喊。 “柴姑娘,你开开门,我有事和你说,天大的事,柴姑娘赶紧开门呀……” 柴明月刚脱衣准备睡下,听到屋门外万莹莹催命的叫门声,一下子拉长了脸。 她没好气的披上外裳,不悦的拉开房门,冷着嗓音警告:“你最好有足够的理由,让本县主留你一条小命!” 万莹莹乍一看到柴明月脸上阴翳的神色,骇了一大跳! 这样的柴明月十分陌生。 从认识柴明月起,柴明月说话一直温言软语,脸上也带着温柔。 与她现在见到的柴明月,简直判若两人。 此时万莹莹才发觉,好像柴明月这人并不像自己所认知的那样和善,甚至可能手段狠辣…… 以前她觉得柴明月对付季婈,是想帮她出气。 现在万莹莹不这么认为了。 她笃定,柴明月与季婈一定有私怨! 柴明月看着万莹莹脸色瞬息的精彩变化,知道不小心将另一面暴露在万莹莹面前了。 她蹙着眉稍微想想,干脆在万莹莹面前释放本性。 万莹莹不过是临时收做手下的玩意,没准什么时候就牺牲掉了,何必在这种小人物面前拘束自己? 再者,让万莹莹知道她厉害也好,免得万莹莹什么时候生出反叛之心。 柴明月不耐烦的晲着万莹莹:“想到半夜敲门的理由了?” 万莹莹对上柴明月的眼,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以前见过的蛇眼。 没有感情、阴冷渗人! 万莹莹有些无措的开口,说话结结巴巴:“我我刚才从季季婈房前路路过,里里面有男人喊她亲亲抱抱抱。” 柴明月烦躁的神色在听到万莹莹提及季婈二字时,心神骤然一凛。 再听万莹莹说季婈的房间内有男人,并且跟季婈说亲亲抱抱? 柴明月第一反应便是不可能! 可是想想,又觉得万莹莹不会无聊到拿这种事来骗她。 会不会……是谢显华找来了? 想到前一世谢显华满心满眼,都是季婈的样子…… 柴明月觉得,谢显华若是知道季婈参加选秀,肯定能做出追到驿站的疯狂举动! 嫉红了双眼的柴明月,阴沉沉的问万莹莹。 “里面那个男人的声音是不是,犹如玉石之声,又温柔得让人着迷?” 万莹莹:…… 季婈屋子里的男声犹如玉石之声? 还温柔得让人着迷? 万莹莹回忆起刚才在季婈屋外,听到那粗嘎得让人记忆深刻得,可能记一辈子的声音,嘴角抽抽。 她神情怪异的开口:“那个男人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难听,简直……辣耳朵。” 柴明月愣住。 声音从未听过的难听? 辣耳朵?? 柴明月脸上露出古怪之色,那肯定不是谢显华! 她难以想象季婈为何会抛弃谢显华,参加选秀不说,还跟一个声音很难听的男人苟且…… 她目光灼灼看着万莹莹紧张的问:“你确定那个男人还没离开季婈的房间?” 万莹莹红着脸,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声若蚊呐。 “那个男人说话极其露骨,又亲又抱的,淫词艳语一堆,可能,可能俩人正在办事,怎么会这么快离开?” “噗呲——”柴明月眉飞色舞的捂嘴笑,心情大好的吩咐。 “你现在去将大家叫过来堵季婈的门,让大家好好看看季婈那烂货是怎样的贱,竟这样缺男人。” 万莹莹也是这么想的,最好让季婈身败名裂,被甄公公打上几十大板再丢出秀女队伍才好! 这种大雪天丢出去,肯定活不下来的。 得到柴明月支持的万莹莹,动力十足跑去叫人。 …… 柴明月匆匆穿好衣裳,朝季婈所在的房间所在位置跑去。 等柴明月赶到季婈的房门外时,季婈屋前已聚集了一众秀女。 甄公公和几个随行嬷嬷,还有几个护送的官差,也刚好来到。 柴明月来到万莹莹身边,朝万莹莹眨眨眼,俩人唱起了双簧。 “哎呀,万一季婈屋子里是歹人怎么办?” “可是刚才我路过听到的说话声,怎么好像是季婈的相好呢?”万莹莹小声又故作为难的开口。 “天啊,没想到季婈竟是这样的人,那岂不是在打甄公公的脸?” …… 其他秀女听得兴致勃勃。 平日里甄公公对季婈另眼相待,在场没有一个人是看不出来的。 可就是因为如此,心底对季婈多多少少总有些羡慕妒忌恨。 现在听到爆出季婈这么猛的料,想不激动都难! 甄公公黑沉着脸。 刚开始听到万莹莹喊人时,说季婈房间藏着男人,心底也是气得不得了。 可是现在慢慢冷静下来,再一细想,又觉得这事有点荒唐。 季婈是什么人? 稳重又不失聪慧! 这份沉稳就连向来喜欢鸡蛋里挑骨头的叶大人,都被季婈折服了。 这样的姑娘会不管不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夜会外男? 甄公公觉得此事肯定有猫腻。 只是现在大家都被惊过来,要是不打开季婈的房门看个究竟,季婈以后难免洗不去身上的污水。 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让大家看个明明白白。 要知道入了宫,身子不干净的话,可是欺君之罪! “撞门吧。”甄公公看了眼万莹莹和柴明月,淡淡开口。 此时,季婈的屋内。 因为二货霏霏鹦鹉和粉面小猴突然到来,哪里能睡下。 将霏霏鹦鹉弄醒后,赶紧问霏霏怎么会突然跑来的原因。 霏霏话没说完,季婈便听到屋外传来吵闹声,赶紧示意霏霏闭嘴。 等她再听到柴明月和万莹莹二人的双簧时,心底哪里不明白,这俩人是听到霏霏的声音误会了。 当甄公公下令撞开门时,季婈下意识将霏霏鹦鹉和粉面小猴,收进空间。 霏霏鹦鹉和粉面小猴喝过灵泉,早已开了灵智,要是被人发现它们与众不同,肯定会有人想将它们抓住,进献给达官贵人逗乐。 季婈刚将霏霏鹦鹉和粉面小猴收进空间里,房门便砰的一声被撞开了。 时间刚刚好! 她抬眸看向冲进屋的众人,一脸疑惑的问。 “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听到屋外吵闹,正想出去看看。” 一众秀女冲进来,看到季婈衣裳整齐,就连发丝都不曾凌乱,面色平常,再看可以一览无遗的屋内摆设…… 那屋里哪有藏男人的地方哟! 再看面色如常的季婈,这哪像刚和男人这样那样过的哟! 所有人的视线皆转向万莹莹。 说季婈屋内有男人,男人呢? 现在怎么解释? 万莹莹整个人懵逼了。 她很肯定,刚才确确实实,在季婈屋外听到有男人说来亲亲抱抱的羞羞话。 万莹莹看看身边柴明月阴翳的目光,再看看不远处甄公公黑沉沉的脸,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双眼通红,就差赌誓发愿的开口:“你们相信我,我真的听到了,这屋内刚才真的有男人。” 柴明月狠狠闭了闭眼。 还以为能抓到季婈的小辫子,哪知道万莹莹就是个蠢的。 捉贼须捉赃,捉奸须捉双,现在屋内哪有男人? 柴明月想起刚才还附和着万莹莹说话,差点呕出一口陈年老血。 她狠狠瞪了眼万莹莹,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蛋! 垂下眼帘再抬起时,柴明月脸上的神情变得泫然欲泣。 她看着万莹莹,失望的问:“你怎么能这么诓骗与我呢?你太让我失望了。” 万莹莹:…… 她想要辩驳,可想到柴明月话中的意思,是让她将这事一人抗下。 不然刚才在屋外,柴明月与她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肯定会让甄公公不喜。 万莹莹内心苦涩,又不敢得罪柴明月,只好低着头喃喃的认错。 “可能刚才我听错了。” 一众秀女气愤的瞪着万莹莹。 就因为万莹莹胡编乱造,她们硬生生吹了半个时辰冷风? 真是可恶! 万莹莹不敢抬头与众秀女对视,更不敢看甄公公。 这苦果她认! 只是,她百思不得其解…… 刚才季婈的屋内,真的有一个很难听的男声呀? 那人绝对与季婈关系不简单! 可是怎么会片刻功夫,就抓不到人呢? 她喊人时,一直留意季婈的房间,并没有人出来。 就算季婈窗外楼下位置,她也拜托两个护送官差蹲守。 就怕季婈屋内的男人听到动静,趁机跳窗逃跑。 只是,为何季婈屋内的男人蒸发了? 甄公公心底很恼火。 他在季婈刚帮叶大人破案归来当天,特地当着众秀女的面,警告众人。 不要搞事!更不是欺负季婈! 甄公公眼神凌厉的瞪向万莹莹,这蠢货当他是死的吗? 这次不重重罚一次,再有别的秀女有样学样怎样办? 他朝身边两个面容刻板的嬷嬷开口。 “容嬷嬷,钱嬷嬷,万莹莹的礼教有所欠缺,为了能让她能更好一些,麻烦两位嬷嬷调教一二。” 容嬷嬷和钱嬷嬷闻言,朝甄公公颔首。 她们最讨厌搅屎精,这么冷的天刚捂暖被窝,就被喊起来,这是折腾她们吗? 两个嬷嬷对视一眼,皆有了要好好教万莹莹如何做人的打算。 万莹莹看到一左一右,狠狠钳住她臂膀的两个冷面嬷嬷,脸色唰的白了。 她虽然没见过宫里嬷嬷如何调教人,但是茶寮里的瞎眼说书先生可没少说富人家的嬷嬷,磋磨人的手段有多狠…… 她求救的看向柴明月,却看到柴明月一双眼阴翳冷冷看着她。 好像在说,要是供出她,就死定了的意思…… 万莹莹生生打了个寒战。 而此时,被季婈收入空间里的霏霏鹦鹉和粉面小猴,一阵天旋地转后,突然发现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有很多稀奇药材,有很多挂着累累果实的树木,有体型夸张大的勤劳蜜蜂不断采蜜,远处还有高高的粮食山…… 第四百五十一章 乌鸦 霏霏鹦鹉和粉面小猴两只都看呆了。 这里是哪里? 怎么像仙境一样? 霏霏鹦鹉骤然发现不远处,汩汩涌动的泉眼。 这泉水…… 曾因泉水开了更多灵智的霏霏鹦鹉,第一时间认出了,这就是季婈常给它们喝的神奇水。 霏霏鹦鹉激动得每根羽毛都在颤抖,大叫一声朝灵泉冲过去。 “鸟神在上,偶滴个乖乖,这里有这么多神奇水!!” 粉面小猴胆子比较小,又谨慎,乍然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第一反应便是不能轻举妄动。 它看到霏霏咋呼呼的往灵泉的方向飞,赶紧伸手抓霏霏鹦鹉。 但是哪里比得上像打了鸡血一样的霏霏? 粉面小猴只来得及吱吱大叫两声,便看到霏霏鹦鹉一头撞在一处透明的光壁上。 只听咚的一声巨响,霏霏鹦鹉悲催直接撞个头晕眼花,满头金星。 等季婈的意识探进空间里,看到空间里的灵泉自行生出保护屏障,将霏霏和粉面小猴隔离在外时,眼底闪过意外的神色。 发现霏霏只是撞晕过去,身边有粉面小猴照顾着,季婈便放了心。 她用意识在灵泉眼中打了两碗水,放在粉面小猴身边。 粉面小猴看到蓦然飘到它面前的两碗灵泉,歪头想了想,取了一碗给霏霏灌下。 季婈见粉面小猴能将自己和霏霏照顾好,意识便退出了空间。 霏霏的性子太过跳脱吵闹,还是让它在空间里呆一晚上再说。 今晚已经引起柴明月等人怀疑,季婈不想再生事。 这一夜,除了柴房中学不会标准礼仪的万莹莹,被容嬷嬷和钱嬷嬷扇肿了面颊,跪青了膝盖外,其他人一夜好眠。 一大清早,梳洗好的季婈,将两小只从空间里提溜出来。 刚出空间的霏霏鹦鹉和粉面小猴,还有些不适应,懵头懵脑打量了一会身边的环境,才发现它们已经不在那方神奇小天地了。 霏霏鹦鹉心底还有些失望。 虽然在那里没法靠近神奇水,但是周围的草药和果子都可以随便吃呀! 并且里面的空气也很舒服…… 季婈看到终于醒神,看到她的霏霏鹦鹉,又要张大嘴巴大声讲一些土味情话,赶紧捏住霏霏鹦鹉的大嘴。 “不许说话,不然一年不给你那水喝。” 霏霏鹦鹉一听,这哪里行? 它吓得不停拍打着翅膀,拼命朝季婈眨眼,点着鸟头“呜呜呜呜……”表示绝对不说话。 季婈这才慢慢放开捏住霏霏大嘴的手,冷哼一声数落。 “昨晚就因为你大喊大叫,我都被人找麻烦了。” 霏霏鹦鹉闻言,害怕季婈赶它走,赶紧用翅膀死死捂住嘴。 模样有些蠢。 季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用手指点了点霏霏的脑袋:“你给我乖乖待在房间里,我去楼下领朝食。” 而后她看了眼粉面小猴:“看好这二货。” 虽然将两只放在空间里不会被人发现,但是季婈看了眼昨晚两小只在空间里啥也不干,一直吃吃吃…… 她担心这两只把肠胃给吃坏了。 就算空间里生长的东西,吃了对身体好,也不是这种吃法吧…… 丢下不省心的两只,季婈打开房门准备下楼祭奠五脏庙。 刚出门,便遇到柴明月去领朝食,俩人正好面对面对上。 季婈看到柴明月的眼神总往她房间内飘,当即啪的一声关上房门。 “这么害怕人看,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的人藏在里面吧?”柴明月冷嘲热讽的开口。 季婈狠狠拧了拧眉。 柴明月怎么就跟个苍蝇一样,生命力很顽强,有时候你不招惹它,但是它却来招惹你。 季婈有时候想,要不是理智尚存,牢记师傅教诲,不得主动用毒药主动取人性命,真想一包毒药,药死柴明月算了。 她冷淡的看了柴明月一眼。 “屋里藏没藏人,昨晚不是已经搜查过了吗?是不是柴县主想去和万莹莹作伴?要不要我去甄公公说一声?” 柴明月脸色一黑,气极反笑:“真是牙尖嘴利,不知道你能笑到什么时候!” 她恨恨的踩着重重的步伐离开。 季婈淡淡的哼了一声,与柴明月斗,她还真没怕过! 季婈屋内,霏霏鹦鹉小声与粉面小猴说话。 “猴猴,你说刚才那个堵住美人说话的臭女人,是不是想害咱们的美人?” 粉面小猴给霏霏鹦鹉翻了个白眼,这还用说? 霏霏鹦鹉的绿豆眼叽里咕噜转了转,暗暗打定主意,要给季婈报仇。 粉面小猴一看霏霏这鬼精鬼精的模样,心头一跳,吱吱警告霏霏,别给主人惹祸! 霏霏点着头,话是左耳进右耳出。 它悄悄来到窗棂后,将窗打开一条缝隙,一边偷偷观察楼下动静,一边思量着阴谋诡计。 倏然,它看到楼下的秀女们,围成一堆,正七嘴八舌的说话,不时发出惊叹声。 霏霏鹦鹉好奇的伸了伸脖子,想将楼下的情况看清楚。 “这是我养的宠物,特别聪明。” 霏霏一听这声音,马上反应过来,这不是刚才堵在屋外,说话威胁美人的臭女人吗? 好像叫什么柴县主? 它磨了磨爪子,想着什么时候挠柴县主一脸。 不过现在它更感兴趣的是,这柴县主到底养了什么宠物,被众人这么稀罕? “哑哑哑哑……” 骤然一阵难听的鸦叫声,传入霏霏鹦鹉的耳朵里,紧接着映入霏霏眼底的,便是一只通体灰黑的乌鸦。 霏霏鹦鹉看到柴明月宝贝的抚摸着,肩膀上的乌鸦时,差点没忍住嘎嘎嘎大笑出声。 想起季婈的警告,赶紧捂住嘴巴,只是浑身的羽毛因为忍笑,生生炸开,不停抖动着,好像得了帕金森。 另一边,刚下楼的季婈看到众秀女围着柴明月,看着柴明月肩膀上的乌鸦,稀奇的叽叽喳喳议论着。 时不时发出惊叹的叫声。 柴明月受到众秀女的追捧,面上谦虚,眼底却露出得意的神光。 季婈打量了一会柴明月肩膀上站立着的乌鸦,意外的挑了挑眉。 她不得不佩服柴明月的好运气。 在鸟类智商排行榜上,乌鸦名列第一,其次才是猎鹰、老鹰、啄木鸟等。 乌鸦的智商,相当于人类孩童五至七岁。 并且柴明月所拥有的乌鸦,是经过人驯养的,已经能听懂人的普通指令,还能与人互动的乌鸦。 在季婈观察乌鸦的同时,柴明月也留意到季婈的目光。 她得意一瞬后,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 于是,柴明月悄悄在肩膀上的乌鸦一阵耳语。 “你看到那边那个姑娘了吧?去,用你的爪子抠掉她一只眼睛。” 乌鸦闻言,抖了抖翅膀。 它喜欢吃腐臭的眼珠子,可以抠下来,存着等臭了再吃。 乌鸦想完,倏然飞起,张开爪子朝季婈飞去。 尖锐的爪子,直取季婈的眼睛。 季婈没想到柴明月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乌鸦下手。 稍微一想,她便明白了。 乌鸦要是得逞的话,柴明月完全可以推脱说畜生不懂事。 她要是废了,甄公公也不会为了没有利用价值的她,与身为县主的柴明月斗起来。 这算盘,真是算得真好! 有时候季婈挺佩服柴明月,真能豁得出去。 只是…… 一只畜生而已! 楼上季婈的房间内,正在偷窥的霏霏鹦鹉看到这一幕,气得差点骂娘,刚要不管不顾飞下来帮忙,骤然被粉面小猴按住。 季婈看了眼被粉面小猴按住的霏霏,暗自松了一口气。 虽然自身的功夫常被戏称三脚猫功夫。 可对付一只乌鸦…… 她眯了眯眼,瞅准时机,指缝的银针狠狠朝冲过来的乌鸦,狠狠扎下。 “哑——” 乌鸦惨叫一声,还没碰到季婈,便跌落在地上。 “你做了什么!” 柴明月的脸色一僵,冲到季婈面前,一把推开季婈,心疼的捡起身子瘫软,两眼紧闭的乌鸦。 “你杀了它?”柴明月眼睛气红了眼。 不是她多心疼乌鸦,只是这是她与司寒等人联络的手段。 要是没了乌鸦,谁帮她联系司寒? 季婈抿了抿唇:“虽然它想攻击我,但是我没下死手,它只是晕过去罢了。” 柴明月一怔,发现乌鸦确实还有呼吸,终于缓缓呼出一口气。 季婈看到周围的秀女们,也因为她的话,神色舒缓起来,暗道还好刚才没对乌鸦下死手。 这乌鸦聪慧,很得众秀女的眼。 主要是这乌鸦确实没真的伤到她,要是柴明月狡辩说乌鸦只是朝她这边飞,不小心挨近了一些的话,确实不好反驳。 加上秀女们正稀奇着,她要是不管不顾直接弄死乌鸦,没准要落个心狠手辣的闲话。 虽然她不怕闲话,但是在找藏宝图面前,什么都可以让步。 先找到藏宝图要紧。 至于这只乌鸦? 这根银针能让它虚软几天,足够它受的了。 不过,看到柴明月因为乌鸦,拉拢一群秀女,季婈有点不爽。 她眸光闪了闪,突然开口,对柴明月道歉。 “对不住,刚才它挨着我太近,我怕被它毁容了,毕竟脸只有一张。” 刚才围着柴明月打转的秀女们听完季婈的话,脸色变了变。 她们刚才只想着柴县主养的这鸟儿,实在聪慧好玩,可是季婈说得不错呀,脸只有一张,万一毁了呢?毕竟畜生就是畜生不是? 一时间,刚才还围在柴明月身边的秀女们,全都神色紧张的远离几大步。 第四百五十二章 由霏霏惹起的闹剧 柴明月看见众秀女突然远离她,忍不住磨了磨牙。 她原以为凭着乌鸦的灵性,能和众秀女交好。 毕竟到了宫里,抱团总比被孤立的好。 更有利于出事时,将身边的人推出去挡灾。 可没想到,季婈轻飘飘一句话,她心中的算计,便成了泡影! 季婈感觉到身侧有人轻轻拍了拍她,转头看去,看到吴娇娥朝她笑着眨眨眼。 就在季婈不明所以时,吴娇娥将季婈拉到身后,抬着下巴轻蔑的看着柴明月,冷嗤。 “刚才要不是季姑娘出手快,脸就被抓伤了,听柴县主刚才说着畜生训练过,莫不是刚才是柴县主对着畜生下的命令?” 其他秀女闻言,皆目露惊讶的看向柴明月,脸上隐有猜疑。 她们在想,万一哪一天柴明月看她们不顺眼,是不是也会让这只扁毛畜生抓伤她们的脸? 迟疑着要不要远离柴明月的秀女们,全部决定以后要对柴明月退避三舍! 先被牙尖嘴利的季婈气得火冒三丈,还没缓过来,又被吴娇娥一阵怼。 柴明月恨不得当场撕了季婈和吴娇娥俩人。 却在此时,她看到甄公公往这里走来,知道有甄公公存在讨不了好,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她狠狠盯了吴娇娥一眼,将吴娇娥得意的神情牢牢记在心底,冷哼一声,朝食叶不吃,径自离开。 季婈看着忿忿离开的柴明月,叹息一声,对吴秀娥道。 “你惹她干嘛,她这人心眼比针尖还小,恐怕已经将你记恨在心底了。” 吴秀娥无所谓的勾唇一笑:“反正我早看她不顺眼了,眼底全是算计,好像全世界她最聪明,别人都是傻子一样,反正她也拿我没办法。” 季婈知道吴秀娥说的是她会进太子府的事。 看到吴秀娥眼底的落寞,季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无奈的闭上。 吴秀娥进太子府是吴家的安排,根本不能抗争,她也做不了什么。 这便是这个时代的女性的悲哀…… 楼上,季婈的房间。 霏霏鹦鹉看完楼下的热闹,在心底暗暗将柴明月的乌鸦记恨上。 它眼珠子转转,看到柴明月将乌鸦送入房间离开后,干脆悄悄跳出窗外,趁着没人偷偷钻进柴明月的屋内。 一进屋,霏霏鹦鹉便一眼看到,卧在桌子上的黑乌鸦。 霏霏的毛瞬间炸开,进入战斗状态。 丑东西,爷爷来了! 被季婈一根银针扎得浑身发软,一点力气使不上,只能无力的卧在桌上的乌鸦,骤然察觉到一股杀气,盯在它身上。 乌鸦转头看到羽毛光鲜油亮的霏霏鹦鹉时,眼底闪过惊讶。 还没等反应过来,为何屋内突然多了只鸟时,只见那只鹦鹉突然朝它扑过来。 “让你嘚瑟!让你抓美人的脸!让你长得这么丑!让你给坏人做鸟腿……” 霏霏鹦鹉不仅两只铁爪上,连尖锐的喙也停不下来。 揪、拔、拉、扯、拽……十八班武艺全都拿出来。 乌鸦认为自己遇到了一只疯鸟! 这疯鸟不仅会说人话,还像泼妇一样揪它的鸟毛。 不光翎毛被拔得七零八落,就连翎毛下的细软绒毛也逃不过被拔的厄运。 身上凉飕飕的感觉,令乌鸦惊恐万分。 它用尽力气大叫着挣扎着,可是浑身虚软无力,只能软趴趴的任由鸟宰割。 就连想大声惨叫两声都有心无力,喊叫出来的声音犹如嘤嘤嘤的蚊呐声。 一刻钟后,霏霏鹦鹉看着面前光秃秃的乌鸦,满意的呸出鸟嘴里的乌鸦毛。 瞪着瑟瑟发抖的乌鸦嘎嘎警告。 “丑东西,你下次再敢对我家美人出爪子,就剁你爪子!” 没了羽毛的乌鸦,看起来格外弱小无助和可怜。 眼底已经汪着惊恐的眼泪。 此时,在乌鸦小小的脑容量里,这世界上最凶残的,就是眼前这只疯鸟。 而疯鸟的主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能招惹的存在! 霏霏鹦鹉看到乌鸦惧怕的点了点,这才满意的迈着八字步,昂首挺胸离开。 不过一出柴明月的屋子,刚才还一脸不可一世的鸟脸,硬生生凹出猥琐的神情。 它小心翼翼左右张望,确定不会被季婈发现它头溜出来后,才心惊胆战的偷偷返回季婈的屋内。 等众秀女回到屋内,季婈刚想问霏霏鹦鹉和粉面小猴乖不乖时,骤然听到不远处柴明月的屋内,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尖叫声。 众人好奇不已,纷纷朝柴明月所在的房间奔去。 季婈看大家都去了,自己不去不好,只好带上房门,跟在众人身后。 刚来到柴明月的房门外,季婈便被早已抢占到最佳视角的吴秀娥,一把拉过去。 吴秀娥笑嘻嘻的指着柴明月屋内,桌面上那只光秃秃的鸟,捂嘴笑道。 “你看看,还认得出来不?这就是那只想抓伤你的那只鸟呀,也不知道被谁扒光了毛,笑死我了!” 季婈看着光溜溜的乌鸦,心底忍不住窝草一声。 这光溜溜的模样,都可以进锅了,到底是哪位大侠伸张了正义? 不烫毛也能拔得那么干净,真是人才啊! 正当季婈震惊得目瞪口呆时,吴秀娥可是毫不掩饰噗呲呲笑出声。 半刻钟前,柴明月从进屋,看到桌上一堆鸟毛,鸟毛旁躺着一只出气多进气少的肉鸟时,差点没认出,这就是四大恶人交给她养的乌鸦。 想到要是乌鸦死了,她肯定没法联系上司寒等人,柴明月便忍不住崩溃的尖声大叫。 现在看到乌鸦一直没咽气,终于冷静下来。 心想好好养养,这鸟毛应该能长出来吧? 冷静下来后,柴明月匆匆用厚衣裳裹住几乎快冻挺了的乌鸦,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阵笑声。 她霍然转头,一眼看到满脸笑意的吴秀娥。 再看到吴秀娥身旁的季婈,顿时将俩人恨上。 柴明月重重踏着步伐,来到季婈面前,扬手就要朝季婈的脸上扇去。 季婈还没有动作,一旁的吴秀娥便不乐意了。 她用力将柴明月撞开,指着柴明月鼻子怒骂:“你是疯狗吗?动不动咬人?” 柴明月恼怒的看着吴秀娥。 若说甄公公的秀女队伍中,最让她没有办法的,便是这吴秀娥了。 还偏偏和她讨厌的季婈搅和在一起! 不过这一次,她要打季婈,谁也拦不住! 柴明月指着屋内被拔秃噜毛得乌鸦,质问:“请问季婈为何恶毒的将本县主养的鸟,活生生拔光了羽毛?” 其他秀女惊讶的看向季婈,虽然她们担心柴明月养的鸟抓伤,远离柴明月。 但这不代表她们不喜欢这只聪慧的鸟呀? 再说,到底心是有多恶毒,才能活生生将一只鸟的羽毛,拔得这么秃哟? 一时间,在场的秀女们看季婈的眼神,像看瘟疫一样。 谁都怕身边有这样心思恶毒到变态的人。 柴明月看到众多秀女,避季婈如蛇蝎的行为,心中畅快。 甚至觉得那只黑鸟,这次被人拔光毛也值得了! 季婈缓缓抬起眸,淡淡看着柴明月,问:“柴县主有证据吗?” 一旁的吴秀娥当即抬起下巴,底气十足的质问柴明月:“对,柴县主有证据吗?没证据我们就告诉甄公公柴县主诬陷!” 柴明月一心认定了季婈是凶手,冷哼一声。 “刚才在楼下,跟本县主起冲突的,只有季婈你把?” 其他秀女闻言皆点头。 “噗呲——” 季婈捂嘴低笑,问柴明月。 “柴县主房间的钥匙交给我了吗?没有钥匙,请问柴县主,我是怎么钻进柴县主的房间,将柴县主的爱宠拔光毛呢?” 柴明月:…… 她刚才气极了,一时间没想到这个问题。 可是不是季婈,还能有谁? 季婈此时大约猜到是谁了…… 要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霏霏那二货。 也只有它的拔毛技术这么好,并且不惧对方锁不锁门。 驿站的房门锁上,一推也能推开一道豁风的大门缝,霏霏肯定能挤进去。 只是这事做都做了,季婈肯定不承认的。 更不可能供出霏霏。 不过以后就不能让霏霏出现在人前了,不然大家一看到霏霏,肯定能猜到谁是凶手。 柴明月一时间不能反驳季婈门锁的问题,可是刚才看到一众秀女已经对季婈的残忍,生出厌恶的情绪。 她哪里愿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 不管是谁拔秃了鸟毛,这事季婈不认也得认! 柴明月眼睛一眯,冷声叱道:“谁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没准你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弄到本县主房间的钥匙呢?” 吴娇娥没想到柴明月会这样胡搅蛮缠。 她担忧的看向季婈。 担心这事影响到季婈,毕竟话说多了,又无法自证清白的话,很多人都会当真了。 到时候季婈只会落到一个,心思歹毒,手段狠辣到变态的形象。 这样的人,怎么能入宫选秀呢? 吴娇娥蹙起了眉。 她不得不承认,柴明月这招够阴险,够不要脸。 但确实有效…… 季婈朝吴娇娥摇摇头,直视柴明月,慢悠悠反问。 “柴县主的门我肯定是进不去的,那为何没人怀疑,是柴县主自己拔光鸟毛再陷害与我呢?” 在场一众秀女:…… 吴秀娥瞪大眼睛看着季婈,恨不得对季婈竖起大拇指。 原来还能这样? 柴明月用一个无法自证的问题来问季婈,季婈不直接找证据自证清白,反其道而行将柴明月拉下水,让柴明月先自证一下再说。 吴秀娥满眼星星眼,季婈怎么能这么有才呢! 第四百五十三章 京都 京都。 地上铺就一层薄薄的银白色霜花后,天气却难得的好了起来。 阳光不像夏日那般刺眼,也不像秋天的高深,只有一层淡淡的玫瑰色,映在天上。 在家里猫了好几天冬的人,陆续涌上街头。 甄公公带着自己的秀女队伍,与今日入城,每个秀女头上皆带着帷帽,遮住了容貌。 并且换上了由甄公公提供的统一衣裳。 鲜艳的套裙,将秀女姣好的身材,展示无疑。 给热闹的京都,添上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而从未看过京都繁华的秀女们,透过朦胧的纱布,将满地繁华的京都街道看在眼底,纷纷迷了眼。 季婈站在秀女队伍中,也透过帷帽悄悄打量着,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京都。 京都确实比她走过任何一座的城池,更加有历史的厚重感。 加上车水马龙,八街九陌,人声鼎沸,说它是最昌焱国最让人向往的城池,绝对不为过。 耳边全是同队秀女们,叽叽喳喳的兴奋议论声。 偶尔听到路边看到秀女队伍,举足不前的青年男子压低嗓音的招呼声。 秀女们纷纷害羞的捂着脸,吃吃笑开。 “都给杂家打起精神,马上要入宫了,再吵闹成何体统?” 甄公公骤然回头,瞪了一眼不矜持的秀女们。 当视线从安静的季婈身上扫过时,在心底微微点了点头。 他看中的人,果然不错! 听到甄公公怒斥声,所有秀女们再也不敢喧哗,安安静静垂着头,在甄公公的带领下,走进巍峨的宫墙。 等她们一行人行,进入宫门时,才发现,还有几支秀女队伍早已抵达。 不过那些秀女见到她们时,脸上露出轻蔑的神情。 甄公公明显与其他秀女队伍的带队公公认识,让大家待在原地等候检查后,便笑着笑容前去与相熟的公公打招呼去了。 吴秀娥挨近季婈,小声与季婈介绍。 “看到没,旁边最近那支秀女队伍,都是从京都各家找出来的。” 说罢,她抬抬下巴,示意季婈往远一些看:“那边是附近各个城池挑选出来的秀女……” 季婈听吴秀娥叨叨一阵子,心底也有了个底。 用吴秀娥的话来说,甄公公带着她们这支队伍,在所有秀女队伍中,是属于中下等的。 几乎可以说,要什么没什么,除了吴秀娥、柴明月,还有几个小吏的女儿外,剩下的都是贫民出身。 季婈微微颔首,终于知道为何甄公公这么看重,她和吴秀娥了。 吴秀娥是早已定好入太子府的人选。 她的话,估计是颜色稍微强一点。 季婈掐了掐自己的腰身,现在虽然还有点胖,但这种胖已经与刚穿越来时,有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现在她只能说是微胖,这种在别人眼里就是有点肉肉的感觉。 加上年纪在这里,五官到底有些稚气未脱,让人看起来很舒服。 季婈抿了抿唇,目光落在远处连绵的宫殿群上,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的光。 入眼可及,皆参天大树,绿树成荫,红墙黄瓦,紫柱金梁,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极尽奢华。 她想到一路走来,沿途所见多数是骨瘦如材、食不果腹的百姓,默默叹息一声。 正出神时,骤然听到一声“参见文瑶公主。” 四周的人相继矮了下去。 季婈回神后反应慢了半拍,并且从她穿越至今,一直没有对谁见面就跪的概念。 等她想要行礼时,却已经鹤立鸡群了。 膝盖还来不及矮下去,季婈的正前往徒然传来一道娇叱声。 “你好大的胆子,见到本宫竟然不跪!” 甄公公看到被盯上的人是季婈,顿时焦急不已。 文瑶公主虽然是宫女所生,但是打下一直寄养在林贵妃膝下。 并且生得娇美,很得皇上的宠爱。 只是有一点…… 骄纵得很,脾气很不好! 特别是对她行礼稍有怠慢的人,皆认为对方看不起她宫女生母的身份。 对方肯定要脱一层皮了! 柴明月和万莹莹看到季婈被公主抓住把柄,脸上不约而同露出兴奋的笑容。 虽然她们对文瑶公主不了解,但是看文瑶公主此刻脸上愤怒的神情,肯定季婈要遭! 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一双色乳烟缎宝相花纹云头鞋出现在季婈眼前。 “掀起你的帷帽来,让本宫瞧瞧。”骄蛮的声音在季婈身前响起。 季婈暗叹一声,真是出师不利。 谁会想到,刚进宫墙,便遇到了骄蛮公主。 她抬起手,缓缓掀开帷帽,露出一张眉目如画的脸。 文瑶公主看到季婈的脸后,眼底迅速闪过一丝惊艳。 片刻后,又变得浓浓的厌恶。 她手中的小红鞭,啪的一声,抽在季婈的手臂上,嫌弃的开口。 “长得像个小妖精,是不是想来跟母妃抢本宫父皇的?” 季婈蹙了蹙眉,看着眼前年约十一二岁,却已显得姿形秀丽,五官艳丽的文瑶公主,抿了抿唇,小声回话:“民女不敢。” 心底却憋屈死,但是一想到藏宝图,季婈狠狠的深吸一口气,将烦闷压下。 “不敢?”文瑶公主冷哼:“我看你是在心底骂本宫吧?” 在抬眼时,骤然一抹黑映入眼帘。 只见文瑶公主身后,穿着黑衣的嬷嬷,心下一惊。 这不是一个月前,从她手中逃走的黑袍妇人吗? 她怎么会在宫里。 不对,这黑袍妇人跟在文瑶公主身后! 不过现在看黑袍妇人的脸色,白中带着青。 明显是重伤未愈! 季婈稍微想了想,便想起当初黑袍妇人从云海山庄逃走时,被寸心一石头砸在身上。 当时只听到黑袍妇人发出一声惨叫,人却借着寸心投掷的力道,远遁出去。 季婈忍住笑意。 没想到寸心这一击蛮狠的,这么久了,黑袍妇人都没缓过来。 在季婈看向黑袍妇人时,黑袍妇人也同样在打量着季婈。 眼前这小丫头长得好生眼熟! 她莫名想起在治化府,见到的那个女扮男装的木公子! 片刻后,黑袍妇人摇摇头。 只觉得最近是不是因为伤势久久不能痊愈的缘故,爱胡思乱想了? 眼前这丫头虽然与那个贱人的女儿像,看这五官也不是一个人呀。 加上眼睛…… 黑袍妇人着重观察季婈的眼睛,看到是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眼前的丫头不是那人又如何,谁让她与那人像呢! 黑袍妇人对季婈十分不喜。 她甚至有种折磨季婈的快感。 将在治化府所受的憋屈,转嫁在季婈身上! “公主,这人要不带回去调教调教?”黑袍妇人小声对文瑶公主提议。 季婈闻言心底只想说——我了个大凸(艹皿艹) 这黑袍妇人真是冤魂不散啊! 带回去调教调教,这是要她的命吗? 她都没让人认出来,这么来说,现在对黑袍妇人而言,她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这都看她不顺眼? 文瑶公主对黑袍妇人的提议,十分感兴趣。 将这人带回公主府,就能好好的玩玩了。 反正还正式选秀,父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将她怎样。 不过一个无权无势的人而已! 一旁的吴秀娥看到文瑶公主眼底闪烁的狠辣,心头一突,赶紧开口求情。 “文瑶公主,还请手下留情,我的姐妹不是无意冒犯公主的。” 季婈听到吴娇娥求情,心底微暖。 可是她知道文瑶公主这人性子刁蛮,怎么可能会因为吴娇娥的求情,就会放过她呢? 因为吴娇娥的分量不够呀! 果然,季婈的念头一过,便听到文瑶公主问吴娇娥的身份。 当听到吴娇娥的身份后,脸上的讽刺更浓了。 显然根本不将吴娇娥看在眼里。 “入太子哥哥的府邸啊?”吴娇娥慢悠悠的开口,上下大量一会吴娇娥,好像再看一块猪肉。 紧接着,啧啧几声,继续道。 “不过一个小妾而已,再说太子哥哥的位置……” 话没说完,但在场众人都知道,文瑶公主说的是什么意思。 太子只是个摆设而已,太子的位置过几年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毕竟皇上最宠的人,可是林贵妃不是? 吴娇娥的脸煞白,却依旧直挺挺跪在地上求情。 “将人带走!” 文瑶公主轻蔑的看了眼吴娇娥,对身后身材高大的嬷嬷下令。 几个嬷嬷对视一眼,马上朝季婈抓去。 季婈哪里愿意和这个刁蛮公主走,正想思量要不要对文瑶公主下毒,直接毒晕文瑶公主先再说. 却在此时,宫门处再次进来几支队伍。 其中四支队伍,全是身穿书院袍服的文人学子。 他们身边跟着几个肃着脸的御林军,还有几个文官。 这行人走过来,一下子吸引了文瑶公主的目光。 她看着众多青年才俊朝她看过来,一时间有些害羞。 她匆忙扫了对面的学子队伍一眼,容貌惊人的谢显华瞬间入了文瑶公主的眼。 脸更红了…… 她突然不想让对面的青年才俊们,看到她刁蛮的一面。 文瑶公主匆匆朝身后的嬷嬷招手,示意赶紧带走季婈回公主府。 至于那个让她脸红心跳,长得特别好看的学子,等下再让人打听打听。 第四百五十四章 宫门冲突 谢显华原本没往秀女队伍的方向看。 对他来说,有这时间看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还不如在脑海里将昨晚读的书再重温一遍呢! 却不想,他徒然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谢显华有些不适的抬眸,眸光淡淡的朝对方看过去。 对上的是一双饶有兴致的桃花眼。 看这双眼睛主人年纪并不大,但通身富贵,身边带着不少嬷嬷。 谢显华便知对方身份不简单。 只是他不喜欢对方想,打量一个货物一样看着他,好像他是待价而沽的物品。 好像刚才有人提及文瑶公主。 他蹙了蹙眉,觉得眼前这位,应该就是大家所议论的文瑶公主了吧? 谢显华将厌恶掩下,漠然的移开视线。 却在视线移开的瞬间,一道熟悉的身影,骤然映入眼帘。 谢显华还以为他出现了幻觉。 那个狠心的丫头,怎么会出现在宫里呢? 他深吸几口气,定睛再看。 正被两个健壮嬷嬷一左一右架住的人,不是季婈是能是谁? 一时间,谢显华又气又急,几乎方寸大乱。 眼看文瑶公主要离开了,两个嬷嬷也跟着将季婈拖走,谢显华来不及多想,第一时间出列阻拦。 季婈不能出事! 他用力极大的意志力,才将纷乱的情绪压下,违心的朝文瑶公主抱拳作揖问一句。 “不知此人如何得罪公主呢?在下观公主秀外慧中,大气端方……不像是会为难人的人。” 文瑶公主没想到,刚才看自己的眼神,冷冷淡淡的俊美才子,会主动跟她说话。 并且夸她的话……实在是太贴心了! 文瑶公主看着谢显华,笑问:“你是不是想让本宫放了她呀?你们认识?” 谢显华明显感觉到,文瑶公主虽然是笑着询问。 可当文瑶公主问到他是不是与季婈认识时,眯了眯眼,眼底露出杀气。 虽然这杀气一闪而逝,但还是被谢显华捕捉到。 他直觉的感到,要是他真的感说与季婈认识,文瑶公主一定不会放过季婈。 “回公主殿下,在下并未与该女子相识。” 文瑶公主闻言满意的点点头,扬眉命令:“看你这么会夸人的份上,那换你跟我去公主府耍耍吧。” 季婈徒然听到熟悉的声音,蓦然怔住。 她慢吞吞转头看去,对面除了芝兰玉树的谢显华外,好像谢显华身边所有人都成了灰白色。 季婈心底惊涛骇浪。 她心在这一瞬间像一团,缠绕混乱不堪的毛线球时,还有种心虚。 季婈本意是,这次通过选秀进宫,将昌焱国皇宫所拥有的藏宝图弄到手,再得个‘急病’出来。 这段时间应该不需两三个月的时间而已,连谢显华都不用知道,她可能就回来了。 哪里知道现在会是这种情况? 被谢显华抓了个正着! 心虚之后,看到谢显华冲动又义无反顾的冲出来,想要救她。 季婈说不感动,那都是假的。 可是正因为感动,她更不能让谢显华陷到这里面来。 宫里的水太深了…… 加上不知为何,听到谢显华不断夸文瑶公主,并且说不认识她,季婈心底有些酸涩。 尽管知道谢显华这是为了她好。 季婈抿了抿唇,觉得最近脾气有点暴躁。 她挣扎了几下,在两个嬷嬷出手用更大的力气钳制她时,给趁人不注意,手指轻弹。 刚从空间里偷渡出来的一点药粉,骤然弹向近前的文瑶公主。 亲眼看着药粉在空间中散开,被文瑶公主吸到鼻孔里后,季婈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啊——好疼啊!御医——,赶紧叫御医!”文瑶公主突然捂着腹部,惨白着脸大叫起来。 钳制住季婈的两个嬷嬷,看到文瑶公主疼得浑身哆嗦,哪里还顾得上管季婈? 要是文瑶公主真的出事了,那她们这些跟在文瑶公主身边的奴仆,都要给文瑶公主陪葬! 两个壮硕的嬷嬷,再也顾不上季婈,纷纷扑向文瑶公主,焦急的询问。 一些人赶紧往御医院跑。 跟着文瑶公主的人,全都惶恐不安起来。 秀女这方忍不住一顿躁动,加上在场的官吏和公公、侍卫们,都担心会波及,场面一度混乱。 季婈看着文瑶公主痛得满地打滚,眸色深了深。 虽然她不想用药害人,但是她要自保! 站在书院才子队伍中的谢显华,看到文瑶公主的变化,眸色闪了闪。 自觉中,文瑶公主这急症,应该是季婈下的手。 他暗暗吁出一口长气。 看着正准备趁人不注意,悄悄退走的季婈,谢显华的唇角微微勾了勾。 知道季婈去哪也不会吃亏。 但是却总忍不住会担心她。 可是一想到季婈不告而别,现在出现在选秀队伍中,谢显华想吐血的感觉,又上来了! 一个满头白发,背着药箱的御医,被文瑶公主身边的侍卫,气喘吁吁的拉来。 大家看到御医终于请来,皆送了一口气。 御医老头气还没喘匀乎,就被黑袍妇人一把拉过去,甩到满地打滚,痛不欲生的文瑶公主面前。 “怎么这么慢?还不赶紧给公主治好!要是治不好公主,要了你的命!” 黑袍妇人强势的威逼着御医老头。 老御医耳边听着黑袍妇人的训斥,还要伸手给文瑶公主探脉,心底苦哇。 可片刻后,老御医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起码不怕被责罚! 这文瑶公主的病,他根本检查不出来! “微微臣无能……”老御医冷汗涔涔的开口。 黑袍妇人一听,这还得了? 她阴狠的眼神扫过全场,沉声开口。 “公主一直好好的,为何突然变成这样?一定是有人给公主下毒!” 季婈闻言差点要给黑袍妇人鼓掌。 怎么猜得这么准呢? 好在黑袍妇人不会怀疑她。 因为公主突然惨叫前,她是被两个嬷嬷钳制住的。 估计公主府的奴仆,都是经过黑袍妇人调教的,十分得她信任。 正当季婈庆幸时,黑袍妇人再次厉声开口。 "刚才与公主的距离三米之内的,皆有可疑,现在这些人都要拿下!谋害皇族,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黑袍妇人的话音一落,文瑶公主府的随行侍卫们,齐齐应下。 季婈心底一咯噔。 看来黑袍妇人在公主府的地位蛮高! 简直到了除公主外,说一不二的地步。 季婈暗自懊恼。 早知道刚才下一种能延迟的药了。 急于求成,反倒害了这么多人。 正在文瑶公主府的侍卫,在到处乱抓人,场面再次陷入混乱时,一辆马车慢悠悠驶进宫门。 可是马车一进宫们,便被人海团团堵住去路。 马车内的人,听到马车外乱糟糟的声音,忍不住皱眉询问。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马车的侍卫闻言,恭敬的回答。 “八皇子,是文瑶公主殿下的人,在抓毒害公主的人……” 将事情听了个大概后,似乎马车内的八皇子听到文瑶公主四个字,生出些不喜。 他低低斥了一句:“真是胡闹!”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攥着一把折扇,挑开马车帘子,不悦的看向眼前混乱的场景。 此时季婈觉得,真是倒霉极了! 本来她药翻文瑶公主后,可以趁机逃掉。 反正今日选秀的秀女这么多,以后文瑶公主想找她,也不一定找得到。 躲过今天的事再说。 可哪里想到黑袍妇人这么厉害,一下子锁定在文瑶公主的三米范围之内。 这时,季婈才想起,好像这黑袍妇人也来自天族。 但凡天族的人,都习武和学医。 虽然这个黑袍妇人学习比较偏科,在医道上比较菜鸡。 但不代表人家没见识啊! 好在刚才她出手隐蔽,并且黑袍妇人绝对想不到,她有空间的事,才没将下毒的人怀疑到她身上。 只是现在再次被一左一右架住了怎么回事? 季婈稍微一想,便知道这是黑袍妇人对她不喜的处理方式。 管她有没有下毒,不喜欢干脆一起处理掉算了的想法。 季婈笃定,黑袍妇人肯定不知道下毒的人,就是她。 要是知道的话,就直接抓了,何必将此地弄的闹哄哄的? 再次被钳制的季婈苦笑一声,暗暗再想,要不要闹得更大一点? 被擒住的季婈,特别显眼。 原本不想管事的八皇子,本想让赶车的侍卫,绕道换个宫门走。 却不想,一张让他偶尔在夜深人静中,忍不住思念的人影,映入他的眼眸。 八皇子一刻也坐不住了,大声下令:“停车!” 还没等马车停稳,他便跳了下去,迈着大步朝再次被两个面部凶狠的嬷嬷,钳制住的季婈走去。 季婈只见迎面有个,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身着大红箭袖长袍。 面庞光洁白皙,五官柔和俊美,双唇如樱花泛着水光,却丝毫不显女气,反倒透着一股矜贵儒雅的气质的人,面色阴沉的朝她走。 这人越走越快,到最后竟然奔跑起来。 当这人跑到她面前时,第一时间扬起手。 季婈差点以为这人是来打她的。 药都准备好了,谁知道只听啪啪两巴掌,钳制她的两个嬷嬷侧飞出,扇倒在地。 画面暴力得很! 季婈眨了眨眼,疑惑的看着正激动与她对视的青年。 陌生又困惑的眼神刺疼了八皇子。 他自从回京后,每个安静的夜晚忍不住想念的姑娘,竟忘了他? 第四百五十五章 挑选 八皇子怔怔看着季婈,看着眼前变得越发好看的人儿,心中又酸又涩,最后扯出一抹苦笑,提醒道。 “你还记得果子税的事吗?” 季婈愣了一下,终于想起以前如何利用眼前这位贵公子,坑别人的事。 不过现在这人打扮得更加贵气了。 “原来是八皇子。” 季婈看了眼刚才,还跟在八皇子身后的几个护卫,开始维护秩序,将文瑶公主府抓的人都放了。 看文瑶公主的表情,虽然小脸黑得像锅底,却敢怒不敢言。 季婈悄悄松了一口气。 有八皇子出手,这糟心事总算要过去了…… 她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感激的朝八皇子欠了欠身:“多谢八皇子相救。” 八皇子目光灼热的看着季婈身上的秀女装扮,突然问了一句:“你要参加选秀?” 季婈眸色闪了闪,点点头,心道:其实我是想来你家偷东西。 八皇子听到季婈承认,心跳骤然加快。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剧烈又欢喜的砰砰心跳声。 季婈看到八皇子突然之间,露出璨烂的笑容,愣了愣。 只是目光落在她身上,太有侵略性,季婈有些不适的移开眼,不想与八皇子对视。 不经意间,却徒然看到,不知何时走到八皇子身后的谢显华。 谢显华黑幽幽的眼里含着愤怒、委屈、难过和失望。 季婈的心狠狠一跳! 刚才她与八皇子的对话,谢显华听到了。 季婈有点心虚,不敢与谢显华对视。 此时更不是解释的好时机。 没有集齐藏宝图,就不能解断魂咒的毒。 她抿了抿唇,垂下头。 八皇子并没有察觉到季婈瞬息间的变化。 他以为季婈这是害羞得低下头。 八皇子心情激动得无以复加。 季婈出现在这里,参加选秀,岂不是与谢显华解除了婚约? 八皇子攥了攥拳头,抬起手,想要牵住季婈的手。 季婈看到伸向自己手的大手,吓了一跳,猛的将手缩到身后。 这只是下意识之举,做完后,无论是季婈还是八皇子,都怔住了。 季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为何有这样过激的反应,干脆继续闭口不言。 八皇子眼底的光,渐渐暗了下去。 他捏了捏抬着的手,脸上露出尴尬的笑:“本宫,本宫。” 张了张嘴,八皇子干脆一咬牙一闭眼,直接开口。 “季姑娘,做本宫的皇子妃吧,你等本宫,本宫一定会选你做八皇子妃的!” 季婈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 八皇子说什么? 八皇子妃! 她刚想劝八皇子别胡闹,却见八皇子已转身快步离开。 八皇子感觉到季婈追着他离开的视线,但是他不想也不愿停下来。 他担心会再次遭到拒绝。 却不曾想,刚走几步,看到一人堵在他前面。 在宫里虽然他不算受宠,但是以他的身份地位,可不是谁想堵他路就能堵他路的。 八皇子看向对方。 入眼是沉着脸的谢显华。 八皇子再次愣住。 刚才他看到季婈后,满心满眼都是季婈,哪还会留意旁边的人? 却不想,会见到谢显华。 以前在汾通县,谢显华曾救过他,并且称兄道弟过。 也曾跟谢显华说,想要撬走他的童养媳季婈。 当时虽然心动,但是还有几分玩笑的成分。 至于对季婈的感情什么时候这么浓烈的? 八皇子自己也想不明白。 只是觉得,想着想着,就成了习惯。 习惯了,就多了些不舍。 回到京都,发现身边所见所遇的女子,都没有季婈特别。 又随着他手中权势越来越大,多了些霸道。 想要的,自然要留在身边。 何况这次,季婈以秀女的身份进宫,也不算撬谢显华墙角不是? 八皇子的脚步顿了顿,而后继续迈开脚步向前走。 在与谢显华擦肩而过时,留在一句。 “谢兄,这次本宫不会再放开她了!”上回他就曾放过一次,是谢显华没抓牢,俩人还解除了婚约。 要是有婚约在身,怎么也不会拥有成为秀女的资格。 俩人的视线在空中撞击,喷溅着无形的电闪雷鸣。 他们心知肚明,她是谁?指的是季婈。 谢显华此时被愤怒和无力,充斥着内心,突然间好像整个人都被冷风穿刺个无数遍。 冷,从心开始蔓延,直至四肢百骸。 他要紧后槽牙,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转身大步离开,沉默的回到书院的队伍中。 八皇子看到谢显华的沉默和隐忍,嘴角勾起,觉得终于掰回一局。 他心情畅快的走到文瑶公主面前,板起脸,拧着眉:“规矩礼仪就这样学的?真是胡闹,还不赶紧回去!” 文瑶公主想顶撞八皇子,可是想想自从八皇子将果子税解决,抓了好几个大臣,给国库添了一大笔银子。 这地位就一日比一日高了起来,也得了父皇的眼。 现在还常常喜欢让八皇子做一些事。 这是她不能得罪的。 虽然她叫最得宠的林贵妃为母妃,可她心底明白…… 林贵妃怎么可能真的,将她当亲生的来看待? 她要是跟八皇子起冲突,林贵妃肯定不会保她。 文瑶公主心中一阵权衡之后,故意一跺脚,气呼呼的嚷嚷:“回去就回去,八哥哥真讨厌!” 模样骄蛮任性,又显得没有心计,想个只会冲动行事,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八皇子不欲与文瑶公主计较。 在他心底,只要保住季婈就好。 见文瑶公主带着随身伺候的下人,呼啦啦走了,他转身对季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摇摇手,钻进马车。 赶车的护卫看了季婈一眼,一甩缰绳,马车轱辘辘朝皇宫深处驶去。 季婈看着远处的马车,心底将八皇子骂了个半死! 这骚包在做什么? 走就走了吧,还当众对她挥手对她笑,这不是给她拉仇恨吗? 虽然没有回头,但是季婈还是敏感的察觉到,身后投射过来无数道目光。 或许目光太过浓烈,她竟还能品出一点情感。 有好奇的,有嫉妒的,有探究的,也有仇视的! 季婈想了想…… 这好奇的,妒忌的,探究的,她都能理解。 那仇视的呢? 季婈苦笑。 没想到刚入宫第一天,就招惹了这么多麻烦! 八皇子是谁? 能没有哪家大臣不想当皇亲国戚吗? 皇上也不可能也会利用八皇子,拉拢大臣的心。 这婚姻…… 季婈敢笃定,这次选秀,皇上肯定会给几个成年皇子指婚。 能让皇上指给八皇子的人,肯定在那边身份显贵的秀女身上。 这就解释得通了。 恐怕她的出现,挡了某些人的路! 分析完八皇子,和身后暗暗将她当成眼中钉的秀女后,季婈再次将心思回到文瑶公主身上。 她总觉得,这个文瑶公主这人,不应该像她表现得那么无脑。 宫里这么多没有亲生母亲的公主,怎么偏偏她得了林贵妃的眼,成功养在林贵妃膝下呢? 文瑶公主……不简单啊! 季婈越想越头疼。 这时,四大书院的才子队伍,开始动了。 领队的文官,小跑着回来,带回一个消息,皇上正在大殿上,等着接见四大书院的才子们。 书院的人一动,秀女队伍也开始在户部安排下,由公公们引入路,从另一条比较幽静的宫道前行。 她们这些人,要经过验明正身,才能领到身份牌子。 在宫里,没有身份牌子,哪里也去不了。 季婈目测秀女队伍,从不同的小道上聚拢过来,浩浩荡荡,目测没有五千也有四千。 秀女队伍很安静,她们被公公们带到一处四面都是围墙,面积空旷的地方。 一个大总管模样的人出现,身后呼啦啦带着一群公公来到。 他扫过在场的秀女后,朝身边的小公公点点头,小公公当即拉长嗓音开口。 “现在开始分组,百人一组。”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又肃穆。 甄公公等人,赶紧让秀女们列队。 每一百人为一组,按年龄的大小站好。 紧接着,一行经验丰富的公公们,开始鱼贯绕着这组秀女转几圈。 很快,有公公开始指选中的秀女。 被指到的秀女,皆被公公们拉出队伍。 不一会便选出一大批人 季婈发现,被公公们指出来的秀女们,皆是长得高的或矮的,长得瘦的或胖的。 紧接着,马上听到刚才负责年唱的小公公大声道。 “稍长、稍短、稍瘦、稍肥,皆扶出之。” 季婈心头一咯噔。 这些人要统统淘汰掉? 已有被挑出的秀女,在小声抽泣。 季婈悄悄捏了捏腰身上的肉肉。 好像有点胖? 难道她也要被淘汰掉? 看着快要绕到她身边的公公,季婈心中暗自焦灼。 万一被淘汰怎么办? 正在季婈心绪不宁时,只见绕过来的公公围着季婈转了一圈。 在她腰身上落下的视线稍微长一些。 就在季婈心道要遭时,谛视她的公公视线落在她脸上。 这位公公眼底明显闪过一丝惊艳。 然后他的视线又回到季婈的腰身上,皱起了眉。 仿佛陷入纠结中。 他在季婈身边停留的时间有点长,引来四周的目光。 季婈觉得,打探她的目光,越来越多了。 甚至引起那位面容严肃的大总管注意。 第四百五十六章 八皇子要人 察觉到周围探究的眼神,季婈当即学着别秀女,低垂下头,露出乖巧害羞。 季婈一低下头,额前的刘海便遮住了她一半容色,众人看了一会,也懒得一直看个木头人,纷纷收回视线。 淘汰掉一批秀女后,又让剩下的秀女再以百为单位分组。 这次内侍们挑选的要求更细致一些。 耳、目、口、鼻、发、肤、胫、肩、背,只要有一点不合适,都会被淘汰掉。 季婈只觉得,只是闪了会神,再抬起头朝四周看去,剩下的人已不足三千。 这淘汰率有点高啊! “稍雄、稍窜、稍浊、稍吃者,皆去之。”负责唱念的小公公,再次拉长尖细的嗓音。 内侍们开始让秀女说自己的籍贯、姓名、年龄。 再仔细听秀女们说话的声音。 但凡声音太粗、太尖,或吐字不清、口吃者,也会被淘汰掉。 这些人会集中在一起,被送出宫门。 季婈看到几个从汾通县一起来的秀女,被内侍挑选出来,带了出去。 看到越来越多的人被挑出来,剩下的秀女们更加紧张了。 “去其腕稍短、趾稍巨者,举止稍轻躁者。”小公公唱念声再次响起。 很多秀女在心底发出哀叹声,害怕自己就是下一个被挑剔出去的人。 季婈心底想着藏宝图,也担心不已。 不过她还是发现了,很多有背景的秀女,面上无畏无惧。 就算外貌条件稍微有点不达标,内侍们也会轻轻放过。 并且客气得很。 季婈心底明白,这些贵女们,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一个内侍拿着量尺,来到季婈面前,仔细测量季婈的手和脚。 季婈看了眼自己的手,十指尖如笋,腕似白莲藕。 脚她的脚秀而翘,腕、踝都肥瘦适度。 她心顿时安了! 再看一些哭哭啼啼的秀女,被人领着从她身边经过。 这些秀女无不是手腕短,或者脚大,还有举止轻佻而浮躁的。 内侍满意的收起尺子,对季婈淡淡的开口。 “麻烦姑娘走一圈儿。” 季婈知道,这大概是想观察她的举止神态。 她深吸一口气,收着腹,抬头挺胸,目不斜视,动的时候脚尖始终在身体的正前方,绷直腿…… 她没有正儿八经学过,身边的人都是打打杀杀的江湖儿女,只能自己揣摩平日里见到的大家闺秀如何行走。 观察季婈的内侍看到季婈的行走仪态后,眉头皱了皱。 虽然不是很好,但是勉强能过关了。 不过后期得让嬷嬷多多调教才行。 思索一番,他在季婈的评价牌子上,勾了个下等。 季婈看到了,嘴角抽抽。 不过她并不在意。 表现太好才药丸! 不仅会引起上面的人注意,还会给自己拉仇恨。 反正她只要偷到藏宝图就可以离开了! 季婈偷偷观察了四周,这个环节过后,现在应该剩下一千人上下。 大总管朝身边的小公公点点头。 紧接着,小公公快步走下来,对字啊长秀女们开口。 “请各位姑娘们移步玉真院。” 季婈不知道这个玉真院是什么地方,看到个别秀女听闻后,脸色骤然爆红,更是一脸莫名。 她只好闷不吭声跟着队伍前行。 小公公带着她们走过一面宫墙,来到一处匾额上题着玉真院三个字的院子前。 小公公一甩拂尘,小跑着前去叩门。 只叩了两声,院门便从里打开了。 一个法令纹特别深,显得格外严肃的嬷嬷看了一眼小公公,再扫一眼院门外的一众秀女们。 她点点头,沉声开口:“一个个来吧。” 小公公哈着腰,脸上带着笑,谢过嬷嬷后,转身翻开记录名册,开始念名字。 “温倩。” 一个肤白貌美的姑娘走了出来。 小公公温声道:“请温姑娘移步入内。” 温倩小脸涨红,声若蚊呐,微微点了点头,才忐忑的入了玉真院。 季婈看到这一幕,倏然想起前世看闲书时,看到关于宫中选秀,需要进入密室,给几个老嬷嬷验明清白之身的事。 想到这里可能,季婈整个人顿时不好了! 听说那些老嬷嬷要探其乳,嗅其液,扪其肌理…… 一想到要脱光光,任由一些老嬷嬷又摸又捏的,季婈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季婈。” 突然一个细长音响起。 季婈几个激灵,抬头看去。 才发现,小公公已经念到她的名字了。 而那个温倩已经出来。 脸上的红,已经从脸上蔓延至脖子根,整个人像红透的虾子。 神情羞愤,眼底通红,显然是哭过。 季婈一边恶寒着,一边迈开沉重的脚步。 一进入玉真院,才看到刚才那个法令纹很深的嬷嬷,正站在门后。 她差点吓一跳。 那个严肃的嬷嬷朝季婈点点头,然后砰的一声将季婈身后的门关上。 “跟老奴来吧。”严肃的嬷嬷开口,声音刻板冷硬。 季婈默默点头,意识悄悄探到空间里翻找。 她怎么也接受不了,一会验证清白的方式,只能想想办法了。 严肃嬷嬷把季婈带到一个屋子里。 进了屋子,季婈发现屋内还有三个老嬷嬷。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木板床,这张床尾有两个撑起的支架,大概是要将双腿架上去,模样类似现代妇产科的检查床。 其中一个嬷嬷打量了季婈一会,面无表情的开口。 “将衣裳褪去。” 季婈深吸一口气,手缓缓落在解扣上,慢慢开始解衣裳。 冬天衣裳穿得比较多,得解一会了。 几个老嬷嬷见季婈解个衣裳解那么久,有点不耐烦。 今天她们四个要看一千个姑娘呢! 哪有时间耗? 法令纹十分深的嬷嬷,不高兴的走向季婈,准备麻利的将季婈脱光。 季婈默默算着时间。 从她刚脱衣时,便不知不觉在屋内下了迷药。 现在迷药应该差不多要起作用了吧? 就在季婈身上只剩下一身单衣时,只听四道砰砰砰砰声。 几个嬷嬷相继倒地。 季婈正在脱衣裳的手一顿,松了一大口气。 她不紧不慢将衣裳再一件件穿好。 穿好衣裳后,默默估摸着时间。 这段时间,季婈也没有干坐着。 将检查的床单弄乱,制造刚才有人在上面躺过翻滚过的迹象后,又在房间里转了转。 这一转,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好像书中记载过,宫中验明正身时,会用细细干灰铺放木桶内。 让秀女光着身子坐于桶上,用绵纸条塞入鼻中,要她打喷嚏。 若不是完璧之身,会上气泄,下气亦泄。 干灰必然吹动。 若是童身,其灰如旧。 季婈将木桶边沿留下一些粉末,木桶边留下脚印。 做好一切好, 她从空间里取出一根银针,挨个嬷嬷行一遍针。 这是她许久不曾动用的针法。 ——忘尘针! 施针完毕,几个嬷嬷幽幽醒来。 她们看到季婈穿戴整齐,脸上闪过一阵茫然。 季婈学着温倩羞愤的神情:“几位嬷嬷既然看完了,那本姑娘就走了。” 几个嬷嬷看季婈的神情没起疑,只是对刚才是否检查过季婈的事,有点记不清。 不过她们万万没想到,会有人又本事,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迷晕她们。 只感觉到底是老了,精神不济。 再看木床上有人折腾过的痕迹,再看木桶边沿,留有脚印。 桶内的细灰平平坦坦。 看完后,几个嬷嬷在记录季婈的那一面,标上合格的记号。 季婈提着的心,等到这一刻,才缓缓落下。 只感觉,想要偷个藏宝图真是不容易。 这才是藏宝图的四分之一呢,剩下的还不知道要折腾成什么样? 就在季婈愁绪满怀时,另一边的八皇子,正心情愉悦的走向养心殿。 这是当今皇上休息的地方。 八皇子进入养心殿时,看到皇上正搂着林贵妃,相互喂着葡萄。 他脚步顿了顿。 林贵妃看到他后,眼神淡淡的收了回去,对皇上娇嗔道。 “皇上,你不是说今日都要配臣妾的么?” 意思便是怪皇上怎么会答应接见八皇子? 皇上看到林贵妃别扭的模样,哈哈哈大笑起来。 他最喜欢的便是林贵妃的真性情。 于是小声哄着林贵妃。 “爱妃别闹,最近老八不是给朕办了几件漂亮的事么?得给点甜头。” 林贵妃知道皇上指的是,最近八皇子给国库添了不少进项的事。 她撇撇嘴。 林家确实也挺缺银子的。 林贵妃不情不愿从皇上的怀中撤出来,坐到一边等着。 八皇子见林贵妃的作为,再看皇上并没有赶人的意思,便知道皇上这是允许林贵妃留下来听他说事了。 八皇子想了想,觉得他今天来说的不过是一件小事。 就算林贵妃知道了,应该也不会提出反对意见。 他清了清嗓音,厂袍下摆一甩,抱拳朝皇上跪下,脸上带着笑请求。 “父皇,儿臣看中一个秀女,还请父皇将那个女子给儿臣!” 此话一出,不仅皇上,就连在一边无聊得假寐的林贵妃,都惊了一下。 皇上怔了片刻后,哈哈哈笑着指着八皇子骂:“你这臭小子,以前父皇说要给你指人,你怎么都不要,怎么这次开窍了?” 皇上觉得,不过是一个秀女而已,只要不是早已想好指出去的大臣家闺秀,不关紧要的秀女就随便给八皇子算了。 也算对八皇子最近表现的一种奖赏。 第四百五十七章 自作主张 林贵妃见皇上有些松口的意思,想起对娘家侄女的安排,眸色闪了闪。 她挨近皇上,娇嗔的开口。 “皇上,您可别忘了紫儿的事呀。” 皇上愣了一下,想起林贵妃求他,将娘家侄女林紫指给八皇子做妃的事。 于是,他揉了揉林贵妃的手,笑呵呵道。 "那让林紫做正妃,至于老八想要的那个……" 皇上将目光投注到八皇子身上,问:“你要的那个秀女叫什么?” 八皇子略过心底不舒服。 他知道父皇这个时候问他,意在试探。 父皇太过看重手中的权利,最近倒是分给他一点,这是怕他有外心了呀! 而且父皇也在明确告诉他,想要自己喜欢的女人,就要听话把林紫娶了。 八皇子眸底的光,明灭闪烁不定。 以他的身份,父皇肯定不会让他娶平民女子为正妃。 反正都不是季婈了,娶谁不一样呢? 今天要拒绝林紫了,明天可能还有李紫、张紫等等。 他已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被人陷害,也只能灰溜溜去汾通县查果子税的八皇子了。 还不如顺了父皇的意,将那什么林紫娶进门,到时候放在后院不搭理便是。 现在能给季婈争取的,便是侧妃的位置! 思量一番,八皇子心中主意大定。 他压下心底不悦,扬起笑脸,朝上座的皇上,恭谨的抱拳开口。 “儿臣想要的姑娘叫做季婈,儿臣想替她求一个侧妃之位,剩下的全凭父皇做主。” 皇上闻言,顿时感兴趣的问:“你说那个季婈是哪家姑娘?” 八皇子犹豫了一下,知道就算他胡说,事后父皇也会查出来。 “季婈乃汾通青芦人氏…………” 皇上听完,才知道八皇子要求娶的,是个平民姑娘,并且家中已无双亲。 他的脸色顿时不好起来。 皇子可以一正两侧妃,这三个位置非常重要,怎么能给一个贫民女子呢? 他拧着眉:“要不将她指给你做侍妾?”侍妾的名额可就不那么紧张了。 “父皇!” 八皇子定定看着皇上:“儿臣除此事外,别无所求。” 看到八皇子如此顽固,皇上脸上隐隐不悦,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季婈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能将老八迷得团团转? “明日你将那个姑娘领来给父皇掌掌眼。”皇上既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挥手让八皇子退下。 不过八皇子心中是欢喜的,看父皇这态度,八九不离十了。 反正只要一个侧妃位置而已嘛! 出了养心殿的八皇子,恨不得马上飞到季婈身边,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季婈。 他一刻钟也不想等下去了,当即拦住一个小公公,询问。 “新进宫的秀女,被安排在哪个宫了?” 小公公看到是八皇子问话,赶紧回答:“回八皇子,秀女们都被安置在储秀阁。” 话音刚落,八皇子已经快步离开。 小公公在直起腰来,哪里还看得到八皇子的影子? 小公公抹了抹额前的冷汗,看着八皇子离开的方向,小声嘀咕。 也不知道谁要飞上枝头咯,被八皇子看上,真是好命…… 储秀宫。 管事嬷嬷剩余的秀女,安排在储秀宫中。 季婈被分到乙院中。 同她一起的,大约五十人。 没想到柴明月和万莹莹也同她一样,被分到了乙院。 她们五十人进入乙院后,需要站在院中听乙院的管事嬷嬷训话。 “老奴介绍一下,本人姓万,以后你们可以叫老奴万嬷嬷。“ 说罢,万嬷嬷指着身侧的几个嬷嬷介绍:“张嬷嬷,陈嬷嬷,李嬷嬷。“ 三位嬷嬷微微颔首,与自己的名字对应上。 万嬷嬷声音顿了顿,环视众人,嗓音毫无感情的继续。 “要是没有意外,接下来你们就要跟我们几个嬷嬷住在乙院一个月了。” 说到这,万嬷嬷特意停了一下,眼睛凌厉的看向队伍中间,正小声说话的两个秀女。 直到将在场众人看得头皮发麻,全场鸦雀无声后,万嬷嬷才继续不紧不慢的开口。 “别以为你们通过几道筛选,将来就能一步登天了,这一个月中,老奴和其他嬷嬷们,会根据你们的表现,做出评价,要是评价不好……” 万嬷嬷没有将接下来的话说完,但是在场的人心知肚明。 嬷嬷的评价不好,肯定会被淘汰掉! 季婈没有像其他秀女那样紧张。 她进宫为的是藏宝图,又不是要嫁人,一个月时间,就算嬷嬷们不给她差评,她都会找机会离开。 万嬷嬷将众秀女脸上的忐忑看在眼底,心知已经达到训话的目的。 只要这些秀女不弄出什么幺蛾子,这一个月她们几个嬷嬷也能轻松点。 万嬷嬷刚想满意的点头,却徒然发现秀女队伍中,有个奇葩! 她的目光落在季婈身上,这小丫头到底是胆识过人,还是脑子不灵光? 她训了这么久的话,竟一点都不紧张…… “笃笃笃……” 敲门声骤然响起,打断了万嬷嬷的思路。 她抬眸看向院门,眉心皱着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这时候怎么会有人来? 李嬷嬷去将门打开,一个内侍模样的人,朝院内看了几眼,看到季婈后眼睛一亮,掏出一块碎银,塞进李嬷嬷的手中。 “嬷嬷行个方便,我家爷想见见季姑娘。” 李嬷嬷朝内侍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是八皇子,心头徒然一震。 本想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看了季婈一眼,快步走到万嬷嬷身边,小声在万嬷嬷耳边嘀咕几句。 在此期间,俩人的视线频频落在季婈身上。 季婈神经再大条,也觉得不对劲起来。 还没等季婈想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万嬷嬷突然开口。 “季姑娘,院外有人找,赶紧去赶紧回来。” 其他秀女纷纷看向季婈。 季婈再次在这些目光中,感受到锋芒在背的那道视线。 她疑惑的回头找了找,并没有找到刚才谁在用仇恨的目光看着她。 原本以为是柴明月或者万莹莹的。 但是俩人被嬷嬷分到的站队位置,比较偏,刚才萃了毒的视线,肯定不是她们。 季婈有点头疼,不明白自己安安分分的,又是什么时招惹了人? 她叹了口气,老老实实朝万嬷嬷屈了屈膝,才朝院门外走去。 一出院门,便见到八皇子心情颇好的依墙而立,正等着她。 季婈愣了愣:“八皇子你怎么来了?” 八皇子笑着走向她,伸出手攥住她的手腕,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季婈着实吓了一大跳。 想从八皇子手中,将自己的手腕挣脱出来。 哪知八皇子却罕见的霸道起来,竟不肯放手。 “放手,你攥疼我了!”季婈有些气恼八皇子的孟浪。 八皇子听到季婈的话,只好将手放开,看了看四周的环境。 此处种着两排腊梅树,正开着花,环境空旷,并没有人在附近。 八皇子想起刚才手中滑-嫩的触感,捏了捏手指,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季婈。 “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季婈本来想回去了,听到八皇子的话,不由看了八皇子一眼。 八皇子脸上洋溢着大大的笑容:“我求父皇,让他将你指给我做侧妃了。” 季婈一脸遭雷劈的模样,整个人懵逼了。 八皇子看到呆呆的季婈,笑容更加灿烂起来,殷勤的问。 “是不是很惊喜,是不是很意外?” 季婈木木的点头,呐呐张口:“是挺意外的……” 八皇子还以为季婈高兴坏了,笑出了八颗亮白的牙齿。自顾自继续道。 “你放心,就算我还要娶正妃和另外一个侧妃,但是肯定独宠你,她们肯定不敢欺负你,我会先让你怀上孩子,巩固地位……巴拉巴拉……” 季婈僵硬的转动脖子,看着一直喋喋不休停不下来的八皇子,一口陈年老血差点没喷对方一脸。 她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才将想暴打八皇子成猪头的心思压下。 八皇子见季婈久久不说话,只是阴着脸,终于知道不对。 他脸上的笑容缓缓收起,沉默的看着季婈,片刻后才艰难的张口,问。 “你不愿意?” “不愿意。”季婈抿起唇,一脸抗拒。 八皇子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不甘心的再问:“你是不是还想着谢显华?” 季婈不想说话,脑袋突突的疼。 八皇子额上的青筋直跳,心火如焚,口不择言。 "你参选了秀女,只能等着被指婚的份,还是你想爬我父皇的床?" 季婈这一刻实在忍不住了,扬起手就朝八皇子扇去,被候在一旁的小太监看得小腿肚子直打哆嗦。 这姑娘是谁哟,这么大的担心,竟连八皇子也敢打? 八皇子一手攥住季婈的手腕。 这一次的力道,大得季婈忍不住一抽气。 八皇子看到季婈抽疼时皱起的小巧鼻头,心一软,攥着季婈手腕的手,微微松了松,但是还是不舍得彻底放开。 他也知道刚才他的话,实在难听,只能放软了语气,哄着。 “季婈,我心悦你,明日我带你去见我父皇,你要好好表现啊。” 季婈的脸黑了黑,但是听到八皇子说,明日要带她去见皇上,心不由一动。 进入乙院后,她才知道接下来这一个月,是不能随意出乙院走动的。 难道要等一个月指婚后再找? 季婈浑身一哆嗦,一阵恶寒。 但是明日可以去面见皇上…… 季婈觉得……这或许也是一个机会…… 至于表现,季婈眸色闪了闪。 第四百五十八章 针对 八皇子见他提出明天带季婈去见父皇,季婈没有反对,刚才郁结在心中的气,渐渐散了。 “那明日午时,我来找你。” 似乎担心季婈反悔,说完后,八皇子骤然转身大步流星离开。 季婈看着八皇子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只希望以后她和八皇子不会站在对立面吧…… 可是季婈心底隐隐有种感觉,以后八皇子会恨她。 心情不好的季婈转身朝乙院走去。 “行礼时半蹲,双手放在腰部右侧……跪安的姿势和请安的姿势,相同部分是先端正姿势,左腿向前迈步……动作要节奏均衡。” 当季婈走到乙院门前时,院子里传来嬷嬷给秀女上课的声音。 季婈心头一凛,赶紧推门进去乙。 门一开,院中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季婈看嬷嬷们正给秀女们示范,如何行礼,赶紧加快脚步,返回队伍中,跟着学了起来。 万嬷嬷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瞟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连示范的动作都不曾停。 倒是发现,柴明月和万莹莹,朝她翻了翻白眼。 季婈没忍住,朝俩人动了动唇,无声说了白痴两个字。 她又不是镜子,动不动朝她翻白眼。 柴明月和万莹莹最近朝季婈暗中翻白眼翻习惯了,但是季婈从没有找茬。 她们以为这次季婈也会像往常一样,无视她们。 却不想季婈直接骂她们白痴? 柴明月和万莹莹愣了愣。 万莹莹可没柴明月那么沉得住气,直接问:“你说什么?” 季婈没想到万莹莹会这么经不住激。 现在可是嬷嬷教习的时间,万莹莹没脑子的吗?宫里可是最讲究规矩的地方,竟敢胡乱大喊大叫? 季婈脑海里的念头刚闪过,马上看到竹影一闪,紧接着啪的一声。 声音既响又脆,干脆利落。 只听万莹莹啊的一声痛呼声传来。 季婈怔了一下,怎么也没有想到,万嬷嬷会这么严厉。 不过看到万莹莹捂着抽红的手背,要哭又不敢苦的模样,又心中暗爽。 有了万莹莹的前车之鉴,接下来秀女们再也不敢分心,老老实实跟着教习嬷嬷练习。 一个时辰下来,季婈有点坚持不下来了,再看其他人,脸色惨白,大汗淋漓。 比她惨多了。 好在当大家都快坚持不下去时,万嬷嬷终于叫停,让大家先回去休息。 季婈还没吁出一口气,便看到万嬷嬷突然看着她来一句:“季婈留下。” 在柴明月和万莹莹幸灾乐祸的神情中,季婈抿了抿唇,低垂着头,站在原地。 她知道万嬷嬷一定会问刚才八皇子找她的事。 想到此事,季婈又忍不住在心底,将八皇子狠狠骂了一顿。 眼看四周的人都走光了,院子中只剩下万嬷嬷和她后,万嬷嬷终于开口。 “你早已认识八皇子?” 季婈犹豫了一瞬,还是诚实的点点头。 等了一会,只听万嬷嬷再问。 “你想进八皇子府?” 季婈想起八皇子说以后会娶好几个妃,纳几个侍妾,顿时一阵恶寒。 不说她对八皇子一点感觉都没有,就算她真的和八皇子两情相悦了,听到八皇子这番言论,都会果断踹了八皇子。 她嫌脏! 万嬷嬷看到季婈坚定的摇头,看出季婈真的没有说谎。 她以为这是要进八皇子府做侍妾的,这样对她的教导就要换一换了。 毕竟侍妾有侍妾的规矩不是? 却不想是她想差了。 万嬷嬷沉默了一会,淡淡的劝了一句。 “既然不想进八皇子府,以后最好离八皇子远点,别给自己身上招事。” 季婈脸色微讶。 她看万嬷嬷一直板着脸,冷漠又严肃。 没想到万嬷嬷竟是外冷内热的人。 刚才万嬷嬷的话,也算肺腑之言了。 要是跟八皇子走得进的话,传出闲话,名声会有损。 只是…… 想到明天要应八皇子之约,去面见皇帝,季婈头又疼起来。 “你回去吧,今天的规矩就学到这里,明日卯时三刻起床。” 万嬷嬷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季婈看着秀女们已经自行分配住处,准备洗澡,觉得身上刚才流过汗后,皮肤黏黏的不好受,也赶紧去找自己的床位。 等她来到就寝的屋子时,才发现嬷嬷们只给她们准备五个房间。 每个房间都有一个大通铺。 大通铺上摆放着是个枕头被褥。 她一路走过去,发现前面四个房间,都由秀女们自行分配完了。 只剩下最后一个房间。 季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她走到最后一个房间内,屋内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骤然停止。 季婈打眼看去,果然看到柴明月和万莹莹俩人。 也不知道刚才她不在的时候,这俩人怎么排贬的她。 现在屋内一众秀女,看她的眼神匆忙鄙夷。 好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哪个是我的铺盖?”季婈扬声问。 果然如预料的一样,没人回答她。 她心中啧了一下。 这是要孤立她啊…… 季婈也不管一众秀女是什么态度,径自走到通铺最边的位置,准备整理整理。 却不想,她刚准备抖一下褥子,立刻有人指着她大声责问。 “你干嘛动我的铺盖?” 季婈扫了对方一眼,慢悠悠回答。 “刚才我已经问了,你又没说这个位置是你的,是刻你名字了?” 季婈的声音不大,但是回答得理直气壮,起死人不偿命的那种。 责问季婈的秀女,被季婈怼得满脸涨红,狠狠跺了跺脚,转身趴在身后要好的秀女肩上嘤嘤嘤。 季婈一脸懵。 战斗力这么渣,也敢当出头鸟? 她还一句重话都没来得及说呢! 一个个秀女纷纷白了她一眼,转身安慰起正嘤嘤嘤哭的秀女。 季婈叹了口气,她还以为能舌战三百回合,出一出挤压在心底的郁气呢! 没人搭理她,季婈干脆拿起架子上,没人用过的水盆毛巾等洗漱之物和干净的衣裳,转身去了洗漱间。 洗漱间建了一个大池子。 里面蒸汽朦胧,有几个秀女正泡在池子里,互相泼水嬉戏打闹。 走进了,入眼便是白花花一片。 季婈有点洁癖。 看着大家都在一个池子里洗澡,脸黑了黑。 可是想到身上的黏-腻感,季婈还是咬着牙,选了一个没人的角落,脱衣下了水。 忍着不适,在池子里洗了个战斗澡,季婈赶紧爬上池子,擦干身子穿上衣裳,匆匆出了洗漱间。 她不知道,刚才她脱衣之后,在洗漱间里的人,都忍不住惊了一下。 她们没想到,会有人的肌肤这么白皙粉-嫩,好像发着光。 之前还有人觉得自己的皮肤奶白,今天一比,突然觉得自己这只是普通而已。 甚至有人自卑的缩进池水里,只露出一个头在水面上。 季婈不知道洗漱间内众秀女心中所想,她现在只有一个感觉,就是冷! 刚才满是蒸汽,热浪扑面的洗漱间出来,迎面便是冷冷的寒风,狠狠的拍过来,刺激得牙齿都打颤了。 而身上的发放的秀女服,为了凸显出身段,用料那叫一个薄。 一路哆嗦着回了住处,就连沿途看到吴娇娥都没打招呼,季婈刚进住处第一件事,便是去抓铺盖上的被子,要往身上裹。 却不想,手刚抓到被子,突然指尖便被刺了一下。 季婈收回手,蹙起眉。 被子里怎么会留针? 生性谨慎的季婈,扫了眼屋子,屋内一个人都没有。 她赶紧从空间里弄出一碗灵泉,灌进肚子里。 灵泉下肚,不仅寒冷和刚才练习礼仪酸疼的小腿,也得到了缓解。 感觉不到那么冷后,季婈开始琢磨,被子里为何有针的事。 被子里留针的可能,有两个。 第一,可能是做被子的人,不小心留下了针,忘记收回去了。 第二,有人故意在她被子里放针,目的是想扎她。 季婈用手小心摩挲褥子和枕头。 片刻后,她的脸沉了下来。 这个位置,不仅被子、褥子,就连枕头内,都扎满了许多针。 这要她刚才没有想抓起被子裹在身上,而是直接坐下或者躺下。 还不得扎成刺猬? 这是恨毒了她呀! 季婈第一反应便是怀疑柴明月和万莹莹。 不过她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 柴明月和万莹莹还不至于有这么大的能量! 毕竟进宫门时可是要搜身的。 真是除了一些细软,其他的根本带不进来。 何况她这铺盖上,密密麻麻的针? 加起来起码也有一两斤了吧? 季婈心思急转,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害她的人,肯定身份不简单,不然也不可能在宫里也能弄来这么多针! 她突然想起,八皇子来找时,落在她身上一道令她如芒在背的视线。 季婈微微蹙眉,会是那个人吗? 虽然没有确定那人是谁,但是季婈已经很肯定,这人就在这个寝室内,与她同一屋子的秀女! 不然也不会知道刚才她选了那个铺盖。 只是,这人到底是谁? 季婈想了想,唇角微勾。 想要知道这人是谁,也不是没办法…… 她小心翼翼将被子重新折叠好,放回原来的位置。 枕头和褥子也小心归位。 直到看不出来与别的位置被褥有何区别后,笑着拍拍手,走到大通铺最后一个位置摸了摸。 果然没有针。 她脸上带着笑意,整了整被褥,躺上去盖上被子先假寐一会再说。 第四百五十九章 揪出 大约一刻钟后,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 季婈耳朵动了动,睁开眼。 没一会,这群人果然走进了季婈所在的这间寝室。 刚进屋的秀女们,看到通铺最后一个床位上,高高隆起一个包。 众秀女纷纷怔住。 再看露在被子外那张脸,众秀女神色各异。 “季婈!你怎么换床了?”有人惊诧的大声问。 “真是不要脸,怎么能随便睡别人的床?”有人打抱不平。 …… 季婈将所有人的神情收在眼底。 柴明月和万莹莹脸上先是惊讶,紧接着变成厌恶,不断附和着众秀女的话,数落着她。 季婈眼眸微眯,猜测果然没错,给她铺盖上插针的人,不是柴明月和万莹莹。 不过季婈相信,要是柴明月和万莹莹真的有这个能耐,肯定愿意将她扎成刺猬。 转移视线,她马上注意到一个丹凤眼,唇很薄的秀女,脸色格外气愤,脸气得通红。 季婈猜,现在睡的床铺,应该是这个秀女的。 不过这秀女脸上没有算计失败的懊恼之色。 季婈的视线继续在别的秀女脸上扫过。 扫了一圈,她终于有了两个怀疑对象。 一个面色有些苍白,瓜子脸,身子略显羸弱。 以前觉得芊芊十分合适弱柳扶风这次个词,现在才觉得,眼前这个姑娘,才叫真正的弱柳扶风。 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断腰的那种。 这人看着她的眼神复杂,又赶紧垂下头,显得很不安。 另一个值得怀疑的,是一个容貌平平无奇的秀女。 要是形容的话,顶多算得上清秀二字。 此人虽然面色如常的看着她,可拜托别那么用力攥着手帕啊。 季婈都有些担心,这姑娘会不会将自己的手指,不小心咔吧一声绞折了…… 她眼眸微转,这两个姑娘的身份背景一定不简单! 不然依着俩人外在条件,根本不可能通过考核。 第一个姑娘一看身体就很差。 以医者的眼光来看,这姑娘可能活不过二十五岁。 第二个的长相也太普通了。 要是将这个姑娘长相,放在这一批秀女中排名次。 季婈觉得这姑娘可能会排在末尾。 在宫里能拿到这么多针,这俩人很值得怀疑。 “季婈,你赶紧回你的床位去!”万莹莹一脸代表正义的出头。 季婈翻了个白眼。 “我喜欢这个位置,反正之前那个位置我也没睡过,你们谁喜欢就要去呗。” 众秀女面面相觑。 季婈继续慢悠悠补充:“对了,我现在睡的这个位置,不小心弄湿了。” 说罢,她故意掀起被子一角。 这里刚才她故意弄了些水在上面。 话音一落,刚才怒视季婈的姑娘,顿时眼睛一红。 “那我就跟你换吧。” 这姑娘一说完,便要去那张扎满针的位置坐下。 看她这反应,季婈确定了,这姑娘是个老实人。 并且她现在躺着的床位,确实是这个姑娘。 可是坏人作出来的事,怎么能让老实人顶锅呢? 季婈勾起一抹冷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提议。 “这样多不公平啊,要不我们抓阄吧?” 这话一出,很多姑娘脸上都露出不情愿的神情,但是也能勉强接受,也有人意动,毕竟自己喜欢的位置被人挑走了。 只有身体格外羸弱的姑娘,以及长相普通的姑娘,神情微变。 身体羸弱的姑娘,频频抬头看向长相一般的姑娘。 看到这里,季婈心底已经明了。 看来给她床铺扎针的人,应该是长相一般的姑娘。 不过身体羸弱的姑娘,应该是知情者,或者是参与者? 季婈哼一声,掀被下塌,快速写了二到九的数字,然后揉搓成团。 她将九个纸团放进一个空荷包中,还故意在一众秀女面前晃了晃。 赞同抓阄选床位的秀女,从荷包中一一取走纸团。 不愿意换位置的秀女看这么多姑娘都挑走纸团了,只好撇撇嘴不情不愿的挑走中意的纸团。 季婈故意绕了绕去,等只剩下两个她怀疑的姑娘时,才缓缓踱到俩人面前。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这俩人虽然着急,也不敢催促。 季婈觉得,这俩人应该是抱着侥幸的心理。 觉得这么多个纸团,她们不可能真的抽到扎满针的一号床。 季婈勾唇一笑。 其实她只写了二到九的纸团,一共个纸团。 这个房间里一共有十个床位,她以床湿了的缘由,占了十号床位。 剩下的二至九号床的纸团都可以抓阄。 独独留下一号床没有产于抓阄。 所以…… 季婈将荷包递到身体羸弱的姑娘面前,笑着让她抓阄。 身体羸弱的姑娘忐忑不安的将手伸进荷包中。 当她摸到荷包底时,神情明显怔愣一下。 而后快速将纸团抓了出来。 这时,众秀女开始报号了。 “我是六号。” “我三号。” “二号。” “我的是八号。” “九号。” “啊,我们的再一起,她四号,我五号。” 长相平庸的秀女紧紧咬着唇,她没有抓阄,但是所有人都抓完了,剩下最后一个号码肯定是她的。 现在二、三、四、五、六、八、九号都有人了。 就剩下七号,和扎了针的一号。 长相平庸的秀女,倏然看向身体羸弱的秀女。 现在只剩下身体羸弱的秀女没有报号了。 身体羸弱的秀女抬眸深深看了眼季婈,缓缓摊开手中的纸团——七号。 长相平庸的秀女瞳孔一缩,心倏然乱了。 只剩下扎了针的一号床铺没有被人抽中! 季婈看着对方的脸色,瞬息变老变去,有意思极了。 她本来就没有写一号床位,故意让其他人都抽走八个号码,所以这个一号百分百落在长相普通的秀女身上。 谁让她嫌疑最大呢? “不行,我不要一号,我跟你换!”长相平庸的秀女目光凌厉的看着季婈。 季婈歪了歪头:“可是十号床湿了呀。” “没关系。”长相平庸的秀女咬牙切齿。 季婈状做困惑不解,问:“你好像十分不喜欢一号床?为什么?” 其他秀女也疑惑的看过来。 长相平庸的秀女眸色闪了闪,蛮不讲理:“我不喜欢就不喜欢,你赶紧跟我换。” 季婈点点头,在长相平庸的秀女刚松口气时,直接大步朝外走去。 她这反常的举动,让众秀女一阵纳闷。 不知道季婈为何说着说着就走了? 季婈出了寝室,直奔万嬷嬷所休息的屋子。 万嬷嬷正在纳鞋底,看到季婈突然跑来,脸瞬间板了起来,沉声问。 “不好好休息,跑来作甚,还有明日礼仪加训半个时辰。” 季婈吐吐舌头,知道万嬷嬷最讲究规矩,看不惯她走没走相。 不过今天这事,还真的只能找最重规矩的万嬷嬷。 也因为万嬷嬷最重规矩,她相信这个院子里其他嬷嬷可能是帮凶,但万嬷嬷肯定不是。 只要能将害她的人揪出来,加训半个时辰的惩罚,她认了。 免得什么时候,那人再对她出手。 季婈眨眨眼,努力做出楚楚可怜的模样,朝万嬷嬷开口。 “万嬷嬷,刚才我们屋子分床抓阄,有个姑娘抓到了一号床,却怎么都不愿意要一号床。” 万嬷嬷闻言拧了拧眉。 她最讨厌没规矩的人,无规矩不成方圆,从小事上就能看人品。 既然大家都同意抓阄了,哪有临时反悔的? 万嬷嬷虽然看出来季婈是拿她当木仓使,但是破坏规矩的人,更可恶! “走吧,老奴随你去看看。”万嬷嬷淡淡看了眼季婈,最后补充一句:“明天加训一个时辰。” 季婈神色一僵。 万嬷嬷走在前面,不用季婈领路,便能自己找到季婈所在的寝室。 季婈看着一点犹豫都没有的万嬷嬷,心底赞叹,果然宫里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她们刚分房间不久,万嬷嬷便已知道她们分属哪个房间了。 季婈和万嬷嬷回到寝室时,看到一众秀女已经开始就寝了。 那个长相平庸的秀女,果然一点也不嫌十号床是否湿了,已经去占了十号床。 一众秀女看到季婈带着万嬷嬷回来,神情皆愣了愣,纷纷起身站好。 万嬷嬷视线落在一号床上。 她也好奇,为何有人会那么排斥一号床? 这些秀女的铺盖,都是统一配置的。 没有什么好赖之分。 万嬷嬷走到一号床边,弯下腰,手轻轻掸了掸褥子。 却不想,手刚落下,便被刺了一下。 她蹙起眉,抬起手,看着冒血的指尖,原本就板着的脸,拉得更长了。 万嬷嬷黑着脸将一号床榻上,枕头、褥子、被子,都全抖了一遍。 很快,一根根亮白的绣花针,出现在众人面前。 万嬷嬷将刺穿被褥枕头的绣花针起出,叮叮当当丢在地面上。 而后,她抬眸戾声问:“谁干的?” 没有人回答。 这种事谁敢认? 万嬷嬷见没有人认,骤然冷笑,这种铺盖中藏针的阴损招数,在宫中常见。 只是让她生气的是,这个院中有嬷嬷和某个秀女联手搞事。 在别的院子她不管,但她的院子就不行! 没有规矩的东西,岂不乱套了? 万嬷嬷沉着脸,冷声问:“是谁抽到这张床,又不愿意要的?”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秀女转头不约而同,看向长相平庸的秀女。 第四百六十章 硬杠 万嬷嬷板着脸看着十号床位上的长相平庸秀女,沉声问:“林紫,你有什么话要说?” 林紫怀着侥幸的心理,装糊涂:“我不知道嬷嬷说什么。” 万嬷嬷眼神一厉,指着地上的针。 “要不要老奴将乙院其他嬷嬷,都叫来问问?” 林紫脸一沉,心底将万嬷嬷臭骂一顿。 可是她知道,要是万嬷嬷真要将乙院的嬷嬷都叫来对质,最后肯定兜不住。 要是其他嬷嬷,她倒不怕。 可万嬷嬷却是皇后那边的人…… 林紫垂下眼帘,将狠毒掩下,此时已明白,她落入了季婈布置的局。 什么换床位,什么提议抓阄,都是在给她设局。 为的便是将她在床榻上藏针的事,公之于众。 林紫承认这一局,她输了。 是她太小瞧季婈。 没想到乡下来的丫头,鬼心眼会这么多…… 林紫看了季婈一眼,心道:来日方长,走着瞧! 她放低声音认错。 “万嬷嬷,这事是我干的,不过我并没有错。” 林紫的言论瞬间惊呆了在场众人。 弄那么多针扎在别人的被褥里暗害人,这还不算错,那什么叫做错? 万嬷嬷听完林紫的话,心中骇然。 她知道林紫出自林贵妃的林家,可当着众人的面说这话未免也太狂了吧? 难道林家真的猖狂到这地步了吗? 想起最近林贵妃完全压着皇后的风头,万嬷嬷心中暗恨。 这次选秀女,皇后也想着找几个貌美的姑娘给皇上,好分一分皇上对林贵妃的宠爱。 季婈的容貌,确实出挑,也算在她暗中关注的名单里。 现在林紫对季婈出手,并且还如此大言不惭,万嬷嬷看着林紫气笑了。 “林姑娘,倒是说个一二三四来,不然休怪老奴罚你。” 她心中暗道,林贵妃她弄不了,一个还没登上枝头的林紫,她还不能罚? 林紫高傲的抬起下巴,看着季婈冷嗤。 “本姑娘劝你这事你当做没发生过,不然进了八皇子府,本姑娘为正妃,你一个侍妾的日子可不好过。” 林紫的话一说完,在场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大家都知道,每次选秀,很多都是内定的。 内定的人选,基本出身都比较高。 没想到现在身边就有一个! 众人看向季婈的眼神,变得微妙。 柴明月怔了一下,想到今天八皇子喊季婈出去的事,差点没憋住笑。 她想起上一世,季婈嫁给谢显华后成为一品夫人的风光日子,没想到这一世季婈会和上一世有这么大的差异? 竟要给八皇子做妾了! 还被林紫这个蠢货压在头上。 柴明月憋笑差点憋出内伤,她暗叹一声可惜。 上一世不认识林紫,要是认识的话,这一世就能早早借林紫的手,做点事情。 柴明月遗憾的看着正等着季婈息事宁人的林紫,叹了口气,真是愚不可及。 可是投了好胎。 投在林家,最后嫁八皇子为正妃,虽然八皇子活不了几年,但八皇子府的东西全都落在这个女人手中。 最后养着几个小白脸,日子倒过得惬意。 因为林紫理直气壮的话,整个寝室内,落针可闻。 在场众人纷纷看向季婈,看季婈如何回答。 有的人幸灾乐祸。 今天看到八皇子叫季婈出去,心底还生出妒忌。 可现在转眼看到将要嫁入八皇子府的正妃,狠狠压在季婈头上,莫名有种十分酸爽的感觉。 有人好奇季婈会如何应对。 毕竟以后还得看主母吃饭呢! 有人心生妒忌。 八皇子长得一表人才,而且身份还是皇子,就算给八皇子做妾,她们也愿意啊,总比什么都选不上,留在宫里做宫女苦熬的好。 等宫里再放她们出去,都已经老了。 要是做宫女被分给难伺候的主子身边,还不知道明日能不能活下来。 …… 季婈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底。 好像大家都笃定,她会原谅林紫,选择息事宁人一样。 她想了想,也理解大家的想法,毕竟妾室的命都捏在当家主母的手里。 所以林紫才会这样有恃无恐的说,她没错呀。 季婈倏然笑了。 她朝万嬷嬷屈了屈膝,请求道:“还请万嬷嬷给季婈做主,要是做了错事,得不到惩罚,以后有人有样学样怎么办?” 万嬷嬷之前虽然听过季婈说,不会入八皇子府。 但是这事没准是诓她的呢。 现在看到季婈真的选择正面杠上林紫,万嬷嬷相信了,季婈真的不会进八皇子府。 不然就今天这态度,以后林紫真的当了八皇子妃,当了八皇子侍妾的季婈能有好日子过? 不过万嬷嬷看懂了季婈的想法,其他人并没有。 毕竟今天大家都亲眼所见,季婈被八皇子叫走不是? 所以在众人眼底,将来季婈必进八皇子府! 现在听到季婈如此硬杠上林紫,一部分秀女觉得季婈脑子进水了,一部分人觉得季婈真厉害,一点都不怕死的。 林紫正等季婈妥协,以后到她面前讨好她,却不想,季婈犹豫都不曾犹豫,直接要求万嬷嬷按照规矩办事。 她又气又恨,心底有些忐忑,拿捏不住季婈,她可没有优势了。 “林紫,你可知罪?”万嬷嬷冷声质问。 说罢,也不管林紫接不接话,直接宣读了宫规,林紫触犯的条例,然后喊来李嬷嬷,俩人押着林紫关进禁闭室。 林紫被押走后,季婈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皆有些小心翼翼起来。 季婈对这种情况乐见其成。 反正她过不多久就走人了,跟这些人根本不会有多大的交集。 为了找藏宝图,柴明月和万莹莹她都可以先放一边。 一夜无事。 第二天,天色还不亮,大家便要起床准备上课。 季婈刚出寝室,马上被等在外面的吴娇娥拉住。 吴娇娥上下打量季婈一会,看季婈精神状态不错,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小声的问:“听说昨晚你和林紫起了冲突,最后你硬杠她,让她关禁闭室去了?” 季婈看到吴娇娥眼底关切,心底微暖,脸上也带出了笑意。 “差不多吧。” 吴娇娥闻言顿时兴奋的提高嗓音:“天啊!你太厉害了,她可是林家人!” 兴奋完,她又有些担忧的看着季婈:“可是你这样硬杠她,以后进了八皇子府日子就难了。” “我不会进八皇子府。”季婈平静的看着吴娇娥。 吴娇娥愣了愣。 她看的季婈眼底的认真,叹了口气,为季婈以后的前程忧心不已。 不进八皇子府,难道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起码八皇子这人算不错的,并且八皇子看向季婈的眼神,瞎子都看出来,八皇子喜欢季婈! 吴娇娥想到她将来要进太子府的事,心底难免生出一股惆怅感。 她并没有见过太子,听说太子大她许多,孩子都跟她差不多大了,她进太子府也不过是个八品良娣…… 想到充满未知的未来,吴娇娥努力压下心底的不安,扬起笑脸转移话题,决定聊个开心的。 “季婈,你知道关禁闭是怎样的吗?” 季婈摇摇头。 昨天林紫一听到万嬷嬷要关她禁闭,整个人跟疯了一样,大喊大叫不愿意去。 万嬷嬷叫了李嬷嬷两个人才能押得走林紫。 看林紫抗拒的模样,这禁闭恐怕很不好过吧? 吴娇娥挨近季婈小声的分享。 “我听我娘说过,这宫里的禁闭,就是将人关在一个很小很小,连转身都不能的黑屋子里。” 她见季婈听得认真,讲得更加细致起来。 “据说关进去的人,只能蜷着身子,不能站不能转身,整整三天,三天里每天一碗水一个馒头,出来后走都走不动……” 季婈忍不住咋舌。 这是她听过最严苛的禁闭,说是关黑屋子里,还不如说关在黑箱子里。 怪不得林紫这么抗拒呢! 同时,季婈也暗暗告诫自己,在宫里这段时间,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千万别被人揪住小尾巴受罚。 …… 一早上都在万嬷嬷严苛的教习中度过。 季婈想到昨日八皇子说的,今天午时要带她去见皇上的事,感觉时间过得有点慢。 好不容易熬到太阳高高挂在正中天,突然听到大门外传来叩门声。 季婈猜应该是八皇子来了。 果然,万嬷嬷前去开门后,出现在门口的是昨天那个小太监,他笑着和万嬷嬷说了什么,再指了指季婈。 万嬷嬷回来时,看着季婈的神色复杂,轻声对她道。 “皇上要见你,你随八皇子去吧。” 季婈心情雀跃,面色依旧保持镇定,朝万嬷嬷欠了欠身,这才朝乙院外走去。 出了院门,果然看到八皇子站在台阶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看着她。 季婈原本还因利用了八皇子,心生愧意。 可是因为八皇子,昨天差点被林紫暗算,对八皇子的愧意便没有什么强烈了。 她朝八皇子颔颔首,提着裙摆走了下去。 八皇子想伸手扶季婈一把,季婈微微侧了侧身,避开八皇子的手,客气的道谢:“没关系,我能自己走。” 八皇子失落的收回手,不过想到季婈愿意跟他去见父皇,心底再次欢喜起来。 他目光温柔的看着季婈:“一会见到父皇后,你要好好表现呀。” “现在我们要去哪个宫殿?”季婈觉得藏宝图这种重要的东西,能藏的地方肯定不多。 皇上要么藏在他经常活动的地方,毕竟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不是? 要么就在皇帝的私人金库里。 还有一种可能,就在皇宫的藏宝阁中,那是收藏宝物的地方。 不过季婈更倾向于第一种情况。 毕竟那份藏宝图可是属于天族的藏宝图。 藏宝图上还有一句——得此宝藏得天下的话在呢! 第四百六十一章 初进养心殿 八皇子心情十分愉悦,一边走一边侃侃而谈的给季婈介绍,沿途所经过的景色。 季婈心中一直存着怎么偷藏宝图的事,听到八皇子介绍周边的环境,也兴致勃勃的听着。 万一哪天找到藏宝图后,要跑路呢? 不早早熟悉路径,到时候像一头无头苍蝇乱闯,恐怕会乐极生悲。 八皇子察觉到季婈对他所说的事感兴趣,更加认真的介绍起来。 有时候季婈看到分叉的路,也会问一下。 这样不知不觉,俩人从乙院出来,等他们走到目的地时,已经比预计的时间,多用了大半个时辰。 “到了。” 八皇子提醒季婈朝前看。 季婈依着八皇子的视线看过去,眼前的宫殿为工字型宫殿,黄琉璃瓦,在暖阳的照耀下,泛着耀眼的金光。 “这里主要是我父皇平日里的居所,用于召见群臣、处理政务的地方,养心意为涵养心性的意思。”八皇子温声对季婈介绍。 而后,他看着季婈,温柔的再次叮咛:“一会见到我父皇不要怕,好好表现。” 季婈垂眸回答:“我尽量。”不惊动人偷偷将藏宝图取走。 她在心里补充道。 看到这个建筑群,季婈隐约觉得,她想要的藏宝图,应该就在这里。 “给我介绍介绍养心殿吧。” 季婈突然想八皇子要求。 八皇子愣了一下,不知道季婈为何会对养心殿感兴趣。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说的。 他虽然不太得父皇宠爱,但小时候也常和其他皇子们,一起来养心殿接受父皇的功课考校。 毕竟父皇的后宫中,那些女人都乐衷于攀比。 除了身份地位娘家实力,还有孩子是否聪明,期望与孩子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再凭借孩子重新得宠。 八皇子想起年少时的往事,眼神暗淡了几分。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娓娓道来。 “养心殿前殿面阔三间,通面阔三十六米,进深三间,通深十二米……明间东侧冬暖阁内设宝座,明间西侧的西暖阁为数室,是父皇看阅奏折或与大臣密谈的小室内……” “后殿是父皇的寝室,共五间,东西稍间为寝室,内设床,可供父皇随意居住,后殿两侧各有耳房五间,给东边现在为林贵妃随居之所,四边暂时没人住……” “最后面各设围房十余间,房间比较低矮,陈设简单,是随侍等人临时居住的地方……” 季婈认真听着,八皇子讲得详细,季婈直接在脑海里生成养心殿的地形图。 并且快速圈出几个可能藏着藏宝图的地方。 冬暖阁设有宝座,人来人往,可能性不是很大,不过也需要观察一下。 后殿东西稍间,是皇帝随居的地方,也有可能藏着藏宝图。 但是却没有明间西侧可疑。 明间西侧可是皇帝看阅奏折和大臣密谈的小室。 这地方肯定防卫严密,防卫严密的地方会让主人有安全感,也最可能藏宝。 八皇子说完,便带着季婈走进了养心殿。 他本意是想拉着季婈的手,但想到季婈昨天的抗拒,想了想还是算了。 八皇子打算给季婈一点时间缓缓。 他想,反正人早晚都是自己的,不急于一时。 一想到以后可以拥有季婈,八皇子的心情明媚了几分,连嘴角都带起了弧度。 守在养心殿的侍卫看到八皇子,一人前去通报,没一会去通报的侍卫回来请八皇子和季婈进去,并小声与八皇子道。 “皇上说与八皇子约定的时辰过了,现在正在接见书院的人,八皇子可以带人进去等等。” 一旁的季婈听到书院的人,心头一震。 八皇子也转头看向她,眸色微动,带着不确定的探究与紧张。 季婈掩在袖子中的手,缓缓攥起。 她自从决定以秀女身份进宫时,就没想过会遇到今天这样的局面。 当时只见匆匆来一趟,找到藏宝图后马上全身而退。 这事谢显华根本不用知道,知道了反倒会担心。 她甚至害怕身边的人担心,进宫这事只告诉芊芊一人而已。 谁知道天意弄人,反倒在宫中遇到谢显华,真是浑身张嘴都说不清了…… 谢显华对她的心意,她十分清楚。 可正因为清楚,才担心会对谢显华造成伤害。 季婈承认,她的心乱了…… 八皇子看到季婈走神,急忙催促:“我们进去吧?” 还不待季婈说什么,便见到养心殿内走出一行人。 皇上为首,其他人跟在后面,指着院中的梅花讨论着。 好像是出来即兴赋诗。 突然皇上看到八皇子和季婈,他朝八皇子招招手。 好吧,现在想不过去都不可能了…… 季婈叹息一声,不过她知道就算她逃避也晚了,毕竟在宫门时,谢显华已看到她站在秀女的列队里。 只是现在她有些逃避罢了…… 季婈深吸一口气,提步跟上八皇子。 刚跪地请安,八皇子便被皇上拉着问:“老八,你来得正好,与书院里的才子比比,看看你和他们差在哪里?” 皇上的话音刚落,马上有人恭维起八皇子。 季婈正众人说话时,总觉得有一双眼睛落在她身上。 她不敢抬头,知道这人是谢显华。 突然,一阵香风袭来。 人未到,声已至:“皇上,臣妾见过皇上。” 季婈的余光看到一个长相艳丽妩媚,身段凹凸有致的宫妃,领着六七个宫女从外面行来。 看打扮与头上带着的佩饰,季婈想到万嬷嬷普及的宫内常识,猜到这人应该是名声赫赫的林贵妃。 果然她马上听到皇上乐呵呵的朝对方伸出手,搀扶起对方,口中称爱妃后向众人介绍。 “这是朕的爱妃,林贵妃。” 季婈为了不让林贵妃找茬,赶紧行礼。 一边行礼,季婈在心底一边疯狂吐槽,这万恶的旧社会,动不动要跪,得赶紧拿到藏宝图离开才行,不然膝盖都跪出茧了。 还没吐槽完,骤然听到林贵妃娇滴滴的问:“咦,这是八皇子领过来让皇子册封的姑娘吗?” 季婈这一刻,明显听到身旁传来骨关节紧攥起,摩擦出的咯吱咯吱声。 她微微抬头,入眼是谢显华幽黑的眼,里面蓄积着狂风骤雨。 季婈差点吓得喊出声,同时脑子有点懵,谢显华什么时候挪到她身旁来了? 想到此刻的场合,要是她怪叫一声,恐怕药丸。 她赶紧死死抿住双唇,心底将林贵妃骂个狗血淋头。 相比季婈的郁闷,谢显华的狂躁,八皇子的心情颇好。 他昨天还担心林贵妃会阻拦,今天见林贵妃主动提及册封二字,顿时心花怒放。 要是将季婈指给他做侍妾,根本不可能用册封二字,这是上不了皇室宗蝶的。 只有成为侧妃,才能用得上册封二字! 八皇子温柔的看了眼,再扫了一眼脸色阴沉的谢显华,心情大好。 这墙角还是撬起来了! 他上前一步,认真的回答:“回贵妃,正是如此。” 皇上今天见了书院众学子,考校了学子们的学问,对应对别国前来的使者交流会,有了更多的把握。 他对八皇子的要求,有了些松动,便问林贵妃。 “爱妃意下如何?” 林贵妃眼眸转了转,对皇上娇嗔道。 “臣妾哪里懂得这些,不过是见皇上正忙着和各位才子做学问,正好臣妾无事,不妨由臣妾将这位姑娘带下去随便问问?” 皇上十分满意林贵妃的温柔小意,加上现在确实先忙学子的事要紧,哪里不愿意点头。 “那爱妃便将人领下去吧,老八留下去陪书院的才子们,也研究研究学问。” 季婈此时心理乱糟糟的,一时间猜不透林贵妃的心思。 但是她知道,林贵妃肯定不怀好意。 林贵妃得圣宠,众所周知连皇后都要退避三分。 这样的林贵妃会不知道宫里的风吹草动? 她昨天刚将林贵妃的侄女林紫弄到禁闭室去,今天林贵妃还会巴巴的前来给她册封个名分? 季婈脑子又不是进水了,相信林贵妃的话。 她眼观鼻,鼻观心,做出一副安静听话的模样,轻轻朝林贵妃屈了屈膝,跟在林贵妃身后,朝养心殿后殿走去。 此地季婈的脑海里,早已因八皇子的介绍,生出了地图。 跟着林贵妃往后殿走,经过的地方,季婈暗暗落实了明间东西稍间的位置。 走进后殿东侧,走在最前面的林贵妃突然转过身来,用轻蔑又厌恶的眼神,盯着季婈。 嗓音不再婉转清甜,含着冰冷的煞气,慢悠悠的开口。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本宫的人下手!” 季婈心底暗道:来了! 她就知道林贵妃找来,是兴师问罪的。 不过季婈清楚,这事得装糊涂,不能认。 毕竟这里是林贵妃的地盘,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不是? 季婈抬起头,眨巴眨巴眼,困惑的看着林贵妃,问:“贵妃娘娘说什么,民女不知道呀?” 林贵妃犹豫一群头砸在一团棉花上,更加憋气了。 她昨晚收到消息时,就想不管不顾去找皇后算账。 可是还没出门,就听到皇后身体抱恙的消息,这时候她要是再去闹,皇后再传出病情加重,没准会落到没理的地步,只能生生忍下来。 不过皇后那个贱人暂时弄不了,季婈这个小贱货,只不过是个小虾米,还能从她手上蹦跶出去不成? 今天她就让这祸害,求生不能求死不成! 第四百六十二章 走别人的路 林贵妃看着季婈心底盘算,前几天在皇上那得了一个夜光杯的赏,要是今天季婈不小心将杯子打破了…… 季婈看见林贵妃看她的目光,充满算计,心顿时提得高高的。 她眼眸转了转…… 这里是林贵妃的地盘,就算她有十班武艺,也无济于事。 要是林贵妃真的豁出去,要弄死她,她真的被动。 越想季婈越觉得,不应该继续留在这里。 再看林贵妃朝贴身婢女使了个眼神,贴身婢女马上端着一个玉酒杯过来。 酒杯里盛着应该是酒水,端着酒杯过来的婢女每走一步,玉杯里的水便沿着杯壁晃荡出来,落在托盘上。 端着玉杯的婢女每朝她走近一步,季婈便紧张一分。 直到端着玉杯的婢女走到她面前,唇角微勾,托盘稍微倾斜时,季婈心道一声窝草! 这是要明目张胆的陷害啊! 季婈下一秒转身马上就跑。 一边跑还一边大喊救命。 季婈突然拔腿就跑的举动,顿时将在场所有人,包括高高在上等着看戏的林贵妃,看懵了…… 这季婈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不是该受宠若惊或者战战兢兢的接下杯子吗? 等季婈接杯子的瞬间,正好是做手脚让杯子落到摔碎的最好机会! 可现在季婈跑了,这杯子到底还要不要打碎? 端着玉杯的婢女茫然的看向林贵妃。 林贵妃狠狠瞪了眼贴身女婢,现在人都跑了,还摔什么杯子哟。 这个宫里她也不能全都清理干净,万一有别宫的人存在,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林贵妃第一次琢磨不透一个人。 她想不明白,季婈为何会突然跑了? 越想,林贵妃越坐不住。 人一边喊救命一边从她这里跑出去,会让外边的人怎么说? 而且外殿都是四大书院的人。 她虽然看不上这些穷酸文人,但是这些人一根笔杆子怼天下,她要是想再进一步,这些文人万万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稍一分析,林贵妃坐不住了。 她担心季婈跑出去跟别人一顿乱说,加上救命二字,不让人脑补都难。 “走,你们随本宫出去看看。” 林贵妃沉着脸开口,脸上冷笑,她倒要看看季婈当着她的面,在众人面前,能说出个花来? 如同来时一样,林贵妃再次带丫鬟仆妇们,往外赶。 她担心季婈乱说话,脚步比平时快了不止一倍。 因为平日里注意行走仪态,林贵妃穿的都是软底鞋,今天走得一快,顿时觉得脚下的鹅卵石硌得真是酸爽…… 入宫养尊处优十几年,林贵妃还是第一次这么辛苦,在心底将季婈的祖宗十八代逐个问候个遍。 寒风侵肌的天气,林贵妃生生走得汗流浃背,眼都快绿了。 等她快追上季婈,看到季婈就在她不远处,还没走到四大书院的学子面前时,林贵妃松了一口长长的气。 只要季婈还没有出去无事生非,胡乱说一通,她就有办法解决季婈。 一会一定要在皇上和众学子面前,先告季婈一状,就说季婈不懂礼仪规矩,大喊大叫自己乱跑好了! 林贵妃重拾傲慢,放慢脚步,跟在季婈身后。 好像一只慢悠悠跟随在猎物身后,随时可以扑过去的豺。 季婈听到身后追来的脚步声,知道是林贵妃带着人追来了。 她心底一点也不慌。 这种情况她早已预见。 本来她也不想在书院的学子们或者皇上面前说什么。 毕竟她人单力薄,只有一张嘴,如何能说得过林贵妃身后这么多张嘴? 就是一人一口唾沫,在宫里林贵妃的势力都可以淹死她。 季婈的办法是——什么也不说,让大家脑补去! 她快走几步,其间还不忘悄悄用金针刺激穴位,等季婈奔到前殿众人面前时,已是面色惨白,好像受到极大惊吓一样。 季婈被林贵妃带走,突然自己跑出来,再这样一副模样,着实让人不想多想都难得很! 谢显华和八皇子第一个提起了心。 八皇子先谢显华一步,跑向季婈,焦急的问:“你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吗?” 季婈看了八皇子一眼,惶惶不安的回头。 林贵妃见季婈敢回头看她,登时眼神凶狠的瞪着季婈,想到这一路追来,脚下生疼,没准都已经长水泡了。 她越想,眼神越发凶残,心道:本宫就站在这里,看季婈如何说出个花来? 这一幕看在众人眼里,一个眼神凶残,显得咄咄逼人。 一个面色惨白,显得羸弱可怜。 众人忍不住脑补。 就连皇上都拧起了眉,总觉得今日的林贵妃有点失了分寸。 季婈见时机已成熟,她猜到林贵妃等她开口告状。 可她偏不! 季婈知道越说越错,越说漏洞越多。 本就无中生有,自己说的,总没别人脑补得精彩! 她狠狠掐住至晕的穴道,眼睛一翻,华丽丽晕死过去。 季婈晕得突然,将在场众人看愣了。 特别是气势汹汹的林贵妃,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怎么又不按照套路出牌?不该是哭哭啼啼告状吗? 骤然,林贵妃觉得有些不对? 她将目光从季婈身上抽离,抬眸,顿时看到不止四大书院的人,还是皇上,都用一种谴责的目光看着她。 四大书院的人目光相对要隐晦一些,毕竟她的身份在这里。 但是皇上就直接多了。 好像她刚才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林贵妃:……脑子里茫然了一瞬。 不过以她的脑子,能在宫中混得风生水起,自是不简单。 此时她已明白,季婈这是以身为局,在给她挖坑。 林贵妃这一刻,徒然有种别人走了她的白莲路,让她无路可走的感觉。 心底憋屈极了! 她想不明白,一直以来,都是她将别人玩弄在鼓掌间,今天怎么轮到她有苦说不出了呢? 林贵妃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季婈是她一力带走的,没一会儿,人家自己喊着救命跑回来,这事在谁眼里,都是她刚才在欺负季婈! 林贵妃越想越不甘心。 这季婈明明是无中生有,虽然她一开始也想让贴身女婢摔碎玉杯,再嫁祸在季婈身上,到时候再光明正大给季婈定罪,帮亲侄女报仇。 可这不是还没动手吗? 季婈就给她来了这么一手。 不甘心的林贵妃心中憋着一股气,今天一定要拆穿季婈的阴谋! 她拧眉深思,突然想到一个突破点。 季婈现在一定是装晕的,这套路她熟悉。 因为她平日里也这么干的! 林贵妃在心底暗乐,季婈这贱人这么会装,等下看她还怎么自辩! 心中有了主意,林贵妃心中大定。 她先是朝皇上屈膝行礼,然后朝皇上露出委屈难受的神情。 皇上宠林贵妃多年,林贵妃一露出难受委屈的神情,皇上脸上微沉的神色便减轻了一分。 他也不是真怪林贵妃,只是觉得林贵妃这样任性,有点让人看了笑话。 毕竟这里可是有四大书院的才子们。 不忍林贵妃难受的皇上,放缓了语气,问:“爱妃,你想说什么?” 林贵妃闻言再次委屈的行了个礼,婉转动听的声音隐含哭意,让人闻之心又再怜惜几分。 “皇上,臣妾心底委屈啊,刚才臣妾在好好招待季婈姑娘,哪知这姑娘不知为何突然跑出来,一边喊救命一边跑,这不是陷臣妾不义么?” 顿了顿,林贵妃红了眼眶:“而且臣妾什么都没做,她,她,她却晕了,她分明在装晕!” 皇上看林贵妃说得情真意切,心底又偏了偏。 他拧眉看了一眼,被一旁宫女搀扶依靠在廊柱边上,依旧闭着双目的季婈。 “皇上,草民觉得,应该请个御医前来给这位姑娘把把脉,便能证明这位姑娘是不是所谓的装晕,陷害贵妃娘娘了。” 要是季婈此时清醒着,一定能听出来,这人的声音,正是谢显华。 此时谢显华说完,整个人也愣了一下。 他行动先快于脑。 几乎是本能的,季婈一出事,他便习惯像过去一样,用尽一切办法护着她! 本想着,季婈选择瞒着他入宫选秀,他和她的缘分便尽了。 既然是季婈想要的,他便成全季婈。 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可此时,谢显华知道,过去这些想法,全都是他在自欺欺人。 他对季婈永远不可能放下…… 在看到季婈晕死过去后,第一反应便是想要冲过去,但是马上想到季婈的医术! 以季婈的聪明,她为何要跑到众人面前晕过去? 这事透着违和…… 那就是季婈故意为之! 以季婈的本事,能做到模仿晕过去的人吗? 毫无疑问,完全能做到。 谢显华更倾向于,季婈能将此事,做得天衣无缝! 想法一闪而过,他第一反应便是帮季婈,助季婈成事。 提议一说完,谢显华低垂下头,将一抹苦笑藏起来。 朱胖胖和麦离不知道谢显华为何会突然出头提议,但是他们俩向来很自觉向谢显华看齐。 谢显华一提议,俩人马上争先恐后附和。 其他学子见,都这么积极表现的吗?我也来! 提议的人越来越多。 这样的发展,正中林贵妃下怀,唇角忍不住勾起。 请御医来好啊,当场戳穿季婈装晕,这贱人可是犯了欺君之罪呢! 相比谢显华极力促成此事,八皇子却与谢显华有不同的想法。 第四百六十三章 季婈的计划 虽然八皇子没看出有什么问题,但是他在宫里吃过太多亏。 林贵妃是什么样的人,八皇子十分清楚。 那就是个口蜜腹剑的人,满肚子坏水的人! 一般林贵妃特别先要促成的事,他最好破坏才行。 不然让林贵妃成事,后果会很糟糕。 现在林贵妃拼命想让御医来给季婈检查,八皇子哪里愿意? 他沉着脸提出反对。 “父皇,季姑娘是儿臣带来的,既然现在她不舒服,儿臣带她离开便好,免得耽误大家。” 八皇子指的是,皇上与书院的人讨论别国使者找茬的事。 现在使者已经全部抵达,住在京都驿站中。 如何应对,已是迫在眉睫! 皇上有些犹豫。 季婈正认真晕着,并不知八皇子是个坑货。 谢显华在心底将八皇子喷个狗血淋头,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过他不着急,以林贵妃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怎么可能轻易让八皇子如愿? 果然,想法刚闪过,便听到林贵妃不依不饶的朝皇上撒娇。 “皇上,季姑娘是跟着臣妾离开的,这样不清不楚晕在这,要是今天的事传出去,还不知道别人怎么议论臣妾呢,臣妾还要不要名声呀?” 皇上看林贵妃双眸泛着泪意,顿时心软了。 他一锤定音:“好了,那就喊御医来吧。” 八皇子闻言,心中焦急,担心季婈会被林贵妃陷害。 他赶紧出声:“父皇,还是请肖太医吧,肖太医医术高。” 如八皇子讲,肖太医真的是整个太医院,医术最高的人。 并且肖太医不站队,肖太医是孤家寡人,一生醉心于医道,就算有人想要要挟他也无济于事。 这事在整个宫里,没有人不知道。 皇上无所谓的点头。 林贵妃本想换成她的御医。 但是想想,让肖御医来也好,就肖御医这个老古板,肯定有一说一,一句谎话都不带讲的。 要是换上她的人,到时候说季婈是装晕,难免会有人不服。 想到这,林贵妃也同意了八皇子的提议,好整以暇等着。 一刻钟后,肖御医气喘吁吁的被一个小太监领了过来。 他先给皇上和林贵妃行礼,再走到季婈面前蹲下准备把脉。 这一路上,肖御医通过领着他过来的小太监,了解了大概情况。 一号脉,肖御医便摸出了结果。 肖御医号完脉后,抬眸看了眼,脸上露出得意笑容的林贵妃,在心底摇摇头。 “回皇上。”肖御医朝皇帝跪下,认真回话。 “这位姑娘之所以晕过去,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脉相紧细虚……” 林贵妃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渐渐消失。 她脑子里嗡嗡一阵乱响。 不是应该是假装晕的吗? 她又没怎么那贱人,怎么就受到极大的惊吓了呢? 要不是了解肖御医的为人,她都以为,这肖御医是跟季婈串通好的了。 等肖御医说完,在场所有人看向林贵妃的目光,变得微妙。 刚才林贵妃说季婈装晕,这是装晕吗? 这明明是吓到晕好不好? 他们再看向季婈的目光,变得同情。 这姑娘刚才跟着林贵妃离开,到底受到多大的折磨哟? 太可怜了吧? 林贵妃平日里看着端庄贤淑,没想到是这样心思恶毒的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皇上的脸自从听完肖御医的话后,就黑得没缓过来。 他不介意林贵妃私底下折磨人,可你折磨就折磨吧,还让所有人都知道干嘛? 现在四大书院的才子们,都知道他千宠万宠的妃子,是个满口谎言,喜欢折磨人心思恶毒的女人。 这脸还要不要? 再上升到,他作为皇帝喜欢这样的女人,是不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这个皇帝也是这样的人? 那以后谁还敢给他卖命? “林贵妃,你可知错?”皇帝黑着脸朝林贵妃厉喝。 林贵妃双眼顿时红了,泪水盈满框。 皇上看到林贵妃这幅模样,心头火更加旺了几分。 刚才他不想请御医,就是林贵妃这幅模样,才将事情闹成这一步。 现在林贵妃又这幅委屈的模样给谁看? “林贵妃!你心思恶毒,性情凶暴,恃宠而骄,今罚你禁足静思一个月,以示惩敬,望你引以为戒,毋蹈覆辙,宫中琐事皆交由皇后负责。” 皇帝在四大书院才子面前,力图说明自己公正贤明,不徇私情,以挽回自己的光辉形象。 林贵妃瞪大眼看着皇帝,张口结舌懵了。 自她进宫以来,便牢牢抓住了皇帝的心。 就连皇后都被她踩了一头。 受罚一直是被人的事。 她也没想过,受罚有一天会降临在她头上。 禁足静思一个月? 而且让皇后重新出来管事? 一个月等她解除禁足,整个宫里还有多少人听她的? 林贵妃又气又恨,眼泪唰的流了下来。 这一次是真的委屈,不是装的。 “皇上……” 林贵妃跪在皇上面前。 她知道现在就算多长出来几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反正现在大家看到的结果便是——季婈吓晕! 而且一致认定,吓晕季婈的人是她林贵妃。 林贵妃抽抽噎噎,鬼知道季婈这贱人是被什么吓晕的哟! 现在她要被夺权了,这可不行。 一个月再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并且这次他国使者前来交流,她早和皇上说好,由她和皇上出面接待。 这也是变相的告诉世人,昌焱国的后宫,是她林贵妃说了算。 可现在她一禁足,皇后和皇上并肩出现,皇后的地位以后可就难撼动了。 林贵妃越想越心酸。 她再也顾不得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先认错要紧,等皇上消气,改变禁足的惩罚就好。 “皇上,臣妾知道错了,可能可能刚才臣妾在与季姑娘说话的时候,说错了什么话,让季姑娘误会,才会吓着的。” “皇上,您就被罚臣妾了吧,臣妾以后一定不敢了……” 皇上看林贵妃哭求,也是心软。 只是他惩罚的决定,是做给在场的人看的。 以防四大书院的才子们,说他这个皇帝糊涂。 现在林贵妃哭求了,皇上马上看向四大书院的才子们,只要有人站出来求情,他便可以借坡下驴…… 皇上的反应,谢显华看在眼底。 他在心底叹息一声,上前一步出声道。 “大家都相信皇上是一个英明的皇上,一定会秉公处理的。” 其他人一听,也赶紧附和,高帽一顶接一顶给皇帝戴。 最后皇上听着大家的意思,都不好意思给林贵妃徇私了,只能狠下心来,沉声对林贵妃道。 “林贵妃,朕金口玉言,说出的话怎能更改?一个月禁足现在就去吧。” 林贵妃:…… 她知道事已至此,已无更改的可能,心底将季婈恨的要死。 但是却再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憋屈的朝皇上行礼后,带着贴身婢女们离开,乖乖回自己宫殿禁足去。 林贵妃被一个小秀女坑得禁足一个月的消息,不过两刻钟,马上传遍整个皇宫。 皇宫中所有人都对能坑到林贵妃的秀女,好奇不已。 就连住在长宁宫中的皇后娘娘,都对季婈关注起来。 甚至召见万嬷嬷过去,打听季婈的情况。 …… 季婈自然不知,此时整个皇宫都在谈论关于她的话题。 她正被安排在养心殿后殿围房一室内休息。 这里原属于随侍所居的地方,只是房间太多,安置她的房间,之前便是空的。 季婈是秀女身份,要是安排在后殿东西稍间,对外名声不好。 要是睡了东西稍间,那就是皇帝的女人了。 虽然皇帝对季婈的容貌,多了几分欣赏。 可季婈年纪太小,并且还是自己儿子心喜的姑娘,皇帝又不是没见过女人,没必要和自己儿子争个姑娘。 季婈在皇帝安排她在养心殿歇息时,刺激穴位晕过去的效果已经过去。 她意识清醒后,听到皇帝的安排,赶紧继续保持晕着的状态。 装晕除了想坑林贵妃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要留在养心殿,寻找藏宝图! 此时见事态在朝自己所想的方向,季婈着实松了一口气。 身材壮硕的嬷嬷背着季婈,安置在养心殿围房内后,交待一个小丫头随身照顾,便离开了。 等四周安静下来,季婈小心掀开一条眼缝,打量四周环境。 看清房间内除了她意外,只有一个婢女,心中雀跃。 她闭上眼,嗯了一声,嘴里逸出一声呻吟。 守在一边的婢女闻声,赶紧走到季婈的床边查看。 季婈在女婢走到近前时,手中捏着阵,绕到女婢身后,突然朝女婢后背扎下去。 女婢只感觉后腰处传来蚁咬般刺疼,片刻后一阵天旋地转,晕死过去。 季婈见人晕过去了,赶紧张开眼,将女婢搀扶到床上去。 再快速将女婢身上的宫女服脱下,换上她身上的秀女服。 再将换上粉色秀女服的女婢塞进被子里,盖上。 装成人还在昏迷沉睡的模样。 她则将发髻改成女婢的模样。 再从空间里掏出化妆品,在女婢和自己的脸上涂涂抹抹。 虽然最后效果没有将俩人的容貌,化得十分像。 但是也有六七分。 只要不认真看,也能糊弄过去。 装扮妥帖,季婈看着镜子中,与女婢大约有七分像的脸,微微一笑。 她看了眼被窝中,正陷入昏睡的女婢,狡黠一笑,准备打开门,去找藏宝图。 却不想,刚要打开门,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八皇子和领路太监的说话声。 “本宫就看季姑娘一眼,不然不放心,看完她后本宫再赶回去和书院的学子们交流学问,你不要告诉父皇。” 季婈:…… 第四百六十四章 脱身 眼看门外的八皇子就要推门进来了,季婈赶紧理了理刘海。 刘海垂下来,再低下头,遮住了半边脸。 “吱呀——” 八皇子迈进屋。 扫了眼站在门后的姑娘,低垂着头。 他比对方高,视线下,只看到那个姑娘白皙、线条优美的下巴。 似乎还挺好看? 脑海里的念头一闪,八皇子心头一咯噔。 他为自己的心思震惊到了。 这是怎么了? 难道他是见一个喜欢一个人? 怎么看到一个婢女,就能心潮涌动呢? 八皇子在心底狠狠唾弃自己一番。 再看面前的姑娘,眼底已变得冷淡。 “你不好好伺候季姑娘,像木头人一样杵在门后做什么呢?” 八皇子的声音有些不悦。 季婈暗中翻了个白眼。 尖着嗓音回答:“回八皇子,刚才季姑娘醒过来了,说头还有点晕,想再睡会,不喜欢有人留在旁边。” 季婈只差没说,八皇子,您老赶紧滚吧。 八皇子想和季婈独处,故意忽略面前姑娘的话。 他摸了摸鼻子:“既然季姑娘不喜欢身边留人,那你出去吧,我陪她一会。” 季婈:…… 她要是出去了,八皇子知道床上的人是假的怎么办? 季婈纠结了…… 心焦之下,倏然有一个想法闪过。 她眨眨眼,再次尖着嗓音,放低声音:“八皇子,要是你想讨季姑娘欢心,奴婢或许有办法。” 正往季婈方向走的八皇子脚步顿了顿。 这话真是说到他心坎里。 虽然他有信心,能将季婈弄进八皇子,再给季婈冠上他的姓。 可却不能保证,季婈的心里真的有他。 “你有什么办法?” 八皇子眼睛晶亮的看着面前还不敢看他,一直低垂着头的姑娘。 低垂着头的季婈勾了勾唇。 “季姑娘刚才醒来时,曾说过她每次身体不舒服的时候,都想喝一碗莲子粥,奴婢想,要是一会八皇子将一碗亲手熬制的莲子粥端来给季姑娘喝,季姑娘一定会很感动的。” 八皇子愣了愣。 亲手熬制的莲子粥? 他有些犹豫。 君子远庖厨啊…… 而且刚才父皇还要他跟书院的学子们,一起探讨学问。 不过…… 八皇子觉得,他现在下去吩咐一声,让人帮他熬好,待会亲自端过来,一定也能得季婈欢心。 再说,真要他来熬莲子粥,没准熬糊了,哪里能吃? 主意一定,八皇子马上快步走到床前。 看着躺着被窝中,侧身睡着,背朝他的‘季婈’。 站在门后扮成婢女的季婈,心跳加速,不知道八皇子要做什么。 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办法。 要不一会将八皇子打晕? 要不给八皇子扎几针忘尘针? 要不…… 正当季婈胡思乱想时,八皇子弯腰将‘季婈’的手抓在手心里。 在掌心中,摩挲了几下,恋恋不舍。 站在八皇子身后的季婈,看得眉眼急跳。 再看到八皇子突然伏下身子,将攥在掌心中的手,送到嘴边,狠狠亲上一口,这才慢慢将掌心中的小手放下,温柔的说。 “婈婈,你等我回来。” 将一切看在眼底的季婈,汗毛都竖了起来。 还婈婈…… 季婈强忍住搓双臂的动作。 她心道:还好,还好,现在她站在八皇子身后,被亲的是别人。 正走神间,一双金丝皂靴映入眼帘。 季婈猛然一惊,赶紧欠了欠身:“八皇子有何吩咐?” 八皇子蹙了蹙眉。 刚才他差点又看这个姑娘看走神去,真是邪门。 一而再,再而三的感觉,让八皇子很不高兴,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 “没什么!”八皇子粗声粗气的回答。 说罢,直接转身出门,脚步快得很。 季婈抬起头,看着八皇子匆匆离去的背影,茫然的眨了眨眼,这八皇子又发什么疯? 不过很快,季婈便将八皇子抛在脑后。 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可以去找藏宝图了! 季婈心情雀跃,走路带风。 不过等走到后殿东西间的位置,季婈就不敢嘚瑟了。 因为这边开始有了侍卫! 季婈放慢脚步,眼观鼻,鼻观心,地垂着头往前走,像足了小宫女。 当她安全的从三队巡逻的侍卫面前进过时,终于放下心来。 看来只要小心点,就没问题。 “诶,你过来一下。” 蓦然,耳边传来一个男声。 季婈继续往前走。 却不想,那个声音骤然加大。 “说你呢!前面那个小宫女,你过来一下!” 季婈这时才反应过来,那个男声叫的是她…… 难道是乐极生悲?季婈哀怨的想。 只是现在不能逃。 要是逃的话,那不是不打自招,她有问题吗? 季婈硬着头皮转身。 徒然,一个托盘怼到她面前。 男声不悦的呵斥:“你怎么当奴才的?喊你几声都不知道啊?赶紧的,把这托盘端到前殿去,这是皇上招待各大才子的雨前龙井。” 季婈连忙点头,双手捧过托盘,心底哀叹连连。 怎么这么倒霉,她这个假宫女还要到皇上面前转悠一圈! “快去快去,别让皇上等急咯。”太监模样的人催促季婈。 “是。”季婈乖巧的应下。 端着盘子转身朝前殿走去。 季婈一边走一边思量着,怎么才不到前殿在众人面前转悠呢? 这世上不乏聪明人,季婈没有那么大的信心,能将所有人都骗住。 万一真的有人认出来怎么办? 季婈磨磨蹭蹭走到前殿,已经看到正在前殿高谈阔论的众人,心里那个忐忑。 就在这时,季婈突然看到一个公公走过来。 一看,咦,还是她认识的。 这不是去汾通那边选秀女,然后带着她一路回京的甄公公吗? “甄公公。”季婈快步迎上去。 甄公公闻声朝季婈看过来。 他拧起了眉,总觉得眼前这宫女,长得好眼熟! 只是怎么想,都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是?”他疑惑的看着季婈问。 季婈笑了一下:“甄公公不记得我了呀,以前得甄公公照顾,还没当面谢谢甄公公呢。” 甄公公想了想,还是没什么印象。 不过对方说曾受他照顾过,不管是不是,这个当然要应下。 反正应下,能得对方感激不是。 这种事情多多益善嘛。 甄公公笑呵呵的摇头:“那些都是小事,我随手就帮了。” 季婈笑了笑,更加亲切的将托盘递到甄公公手里。 “甄公公真是个好人,一会公公将这托盘送到书院学子们的手里吧。” 一顶好人的帽子,盖着甄公公脑袋上,甄公公都不好意思拒绝了。 反正他也没什么事。 只是他到现在,依旧想不起来,眼前这正对他笑得甜甜的姑娘,到底是谁? 季婈朝甄公公摆摆手,眼底充满感激。 真心实意的感激。 甄公公帮她送过去,免于她暴露的危险,能不感激吗? …… 这一幕,季婈却不知,已落入不远处正在讨论学问的某人眼睛里。 谢显华不知为何,只扫了一眼,看到不远处一个宫女正和一个公公说话,便上心。 再看那宫女,心不由一提。 那不是季婈是谁? 虽然现在这宫女长得和季婈有些出入。 但是他就知道那人是季婈。 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是世上独一无二的! 谢显华脑子即使再聪明,此刻也有些懵。 他想不明白,季婈怎么会扮成宫女的样子,出现在这里? 季婈要干什么? 而且,她知不知道,在宫里这样乱走会很危险? 越想,谢显华越坐立不安。 最后,他一捂肚子,对身边的谢越泽道。 “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想出恭。” 谢越泽担心的问:“很难受吗?” 谢显华摇摇头:“应该上下茅厕就能好一些。” 谢越泽点点头,招手喊来附近一个小太监,对小太监道。 “你带这位公子去下茅厕。” 谢显华谢过谢越泽,溜着边跟在小太监身后离开。 第四百六十五章 相逢 等谢显华走到季婈刚才与甄公公所在的位置,他已看不到季婈的身影。 左右张望,还是找不到季婈,可是谢显华有些不甘心。 若是之前还想着,季婈入宫参加选秀,是想要攀龙附凤。 可刚才看到乔装打扮的季婈后,谢显华总觉得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他分外懊恼。 要是初初看到季婈时,没有乱了方寸,好好向季婈询问。 是不是他们之间就不会有误会存在了? 此时,谢显华迫切的想要马上见到季婈,问问季婈进宫的目的。 谢显华看了眼跟在身侧,负责领路,带他去茅厕的小太监。 不行,要将这小公公甩掉才行,这样才方便去找季婈。 现在季婈已在宫内,想要见面可不像以前那样方便,今天却是一个好机会。 谢显华打定主意后,想了想,将坠在腰间的荷包收了起来。 他突然哎呀一声。 领路的小太监闻声惊讶的朝他看过来:“谢公子?” 谢显华佯装惊慌,摸着腰带。 “不好意思,我的荷包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你能帮我沿路回去找找吗?虽然不值钱,但是对我很有意义。” 小公公拧着眉看着,正面露难过的谢显华,犹豫一瞬,还是点头答应了。 “请问谢公子的荷包是什么样式的?” “湛蓝色,上面绣着竹纹,谢谢小公公。” 小太监腼腆的摇摇头,他地位低下,很少遇到像谢显华这样对他客气的。 “公子往前再行一百米后,再往左五十米,便能寻到茅厕了,一会奴才寻到公子的荷包,定前来带公子回去。” 谢显华脸上露出感激的笑,顺手将一锭碎银,塞进小公公手里:“这是给公公的茶水费,辛苦了。” 手中攥着碎银,小公公脸上的笑意更真诚了一些。 他匆匆给谢显华躬身行了礼,马上往回走,帮着寻所谓的荷包去了。 谢显华一见领路的小太监走远,赶紧挑了个季婈可能选择的方向,往前追去。 另一边,季婈忽悠甄公公帮她送茶叶走后,用最快的速度摸回东西稍间。 虽然她最想去的是可能性最大的,内设宝座的明间东侧冬暖阁,或者是皇帝用来看阅奏折,亦与大臣密谈的明间西侧西暖阁小内室。 可这两个地方,现在巡逻的侍卫太多。 季婈观察了一阵,发现养心殿的侍卫,以巡逻的方式在养心殿内走动。 现在这些人已经离开东西稍间。 虽然藏宝图在东西稍间的可能性比较低,但是季婈还是想要去探一探。 西稍间大门敞开着,季婈放低脚步声走进去,发现这里还有几个宫女,正在打扫。 这几个宫女小声说着话,完全不是知道有人进了西稍间。 “没想到林贵妃也会被罚。” “是啊,不过这西稍间差不多是林贵妃专属的地方了,现在林贵妃别罚,这里恐怕得空上一个月。” “那我们岂不是轻松一个月?” “轻松什么呀,这西稍间放着都是皇上赏给林贵妃的宝贝,咱们不得每天勤快养护着,要是哪个弄坏了,小心咱们的小命。” 季婈悄悄打量西稍间,这个地方正是刚才林贵妃带她前来,想要坑她的地方。 看了一圈,季婈觉得这里藏宝的可能几乎等于零。 因为这里的宫女实在太勤快,角角落落擦拭得纤尘不染。 要是明面上没有藏宝图,暗格之类的东西,肯定瞒不过这里的打扫女婢。 季婈叹息一声,虽然对西稍间不抱希望,但还是忍不住生出失落感。 她在打扫女婢发现前,赶紧悄悄退出去。 季婈刚出西稍间,隐隐听到身后传来几个打扫女婢的说话声。 “咦?刚才好像看到一个人影出去?” “这里就只有我们几个,哪来的人影呀?” “也是,可能我看花眼了……” 出了西稍间的季婈拍拍心口,吁出一口气。 对面就是东稍间。 相比西稍间的人气,东稍间显得格外冷清。 季婈稍微一想,便明白了。 一般林贵妃住在西稍间,皇帝怎么会独自寝在东稍间? 推开东稍间大门,闪身入内,再轻轻将大门阖上。 入眼全是金黄,属于皇家特有的色泽。 垂落的幔帘随风缓缓荡着。 东稍间落针可闻,好在这里虽然像常年没人居住,但也有人打扫,不会留下脚印。 季婈开始留意可能的暗格。 这里敲敲,那里摸摸。 找了一通,虽然在床侧靠墙的位置,找到一个暗抽,不过打开后看到的只是一些闺房之乐的东西。 季婈脸黑了黑,暗道一声晦气。 她在心底估计了一下时间。 觉得这时候巡逻的队伍,应该马上要离开明间东西暖阁了。 季婈连忙出了东稍间,朝明间东西暖阁的方向走去。 去之前,她找了盆和抹布,装作打扫婢女的模样。 一路上,远远的有宫女或者是太监看到季婈,也不会多看几眼。 一路有惊无险的到了明间东侧冬暖阁内,这里设有皇帝的宝座。 装潢得无比华丽。 汉白玉地砖,金子雕琢的壁柱,镶嵌着宝石主玉的五爪金龙盘旋而上,栩栩如生,十分壮观。 檀香木做梁,水晶玉璧为灯,东珠为帘幕,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 季婈看得眼花缭乱,为皇帝的奢侈,咋舌不已。 她的心跳骤然加快,这里藏着这么多宝贝,没准皇帝可能将藏宝图藏在此处呢? 以防有人突然进来,季婈假装拿着抹布四处打扫,实则翻找可能藏有藏宝图的位置。 时间一分分过去,季婈额头上的汗,也越来越多。 时间拖得越久,对她越不利。 此时,在外面找了季婈一圈,依旧没找到季婈的谢显华,亦心急如焚。 他不知道季婈在做什么,但是总觉得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 …… 季婈将所有可能藏着暗格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心底不由一阵沮丧。 她甚至有些怀疑,当初是不是想得太盲目了? 光一个养心殿,她都需要偷偷摸摸找上半天,却什么也没找到。 要是皇帝将藏宝图藏在一个她根本想不到的地方,皇宫这么大,她岂不是也永远也找不到? 季婈苦笑一声,想到养心殿内,还有一个明间西侧暖阁没有找,赶紧打起精神。 虽然希望是渺茫的,但是来都来了,不找一找到底不甘心不是? 季婈依旧扮成打扫的女婢,往明间西侧暖阁的方向走去。 那里有皇帝看阅奏折或与大臣密谈的小密室。 可是,令季婈没想到的是,她刚走到明间西侧暖阁,还没进去,便看到一队巡逻侍卫迎面走来。 侍卫们看到季婈,眼神瞬间锐利。 领队的队长远远抬起手,指着季婈大喝:“站住,你是干什么的?怎么走到这里了?” 说话间领队已经小跑到季婈面前,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季婈。 “你是哪个宫的,腰牌拿出来给我看一下!” 领队用命令的语气朝季婈说。 季婈闻言暗道一声好险! 幸好在与照顾她的小宫女换衣裳时,还把对方腰牌顺过来了。 季婈将小宫女的腰牌递过去。 领队翻看腰牌,上面写着养心殿三等,李翠。 看到这几个字,领队面色稍缓,不过依旧板着脸质问。 “三等丫鬟,不过是个做杂活的丫鬟,为何出现在明间?你只能在围屋那边活动吧?” 季婈心底咯噔一声。 她刚进宫,哪里知道丫鬟分几等外,还只能在规定的范围内活动? 正焦急的思索措辞时,骤然听到一道温润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这位大人,是草民闹肚子,出恭后迷了路,遇到这位姑娘,才让她领着草民到前殿去的,这位姑娘走得快了一些,草民落几步……” 身后的解释声越来越近,最后走到季婈身侧,看着她。 季婈与谢显华对视一秒,马上移开视线。 她此刻的心绪,再次乱成一团。 谢显华怎么恰好出现在这里? 又为什么会出来帮她解围? 他认出她来了? 季婈清楚记得,之前谢显华看她的目光,失望复杂又冰冷…… 现在谢显华眼底藏着的关切又是怎么回事? 领队拧着眉扫了眼谢显华身上骊山书院的学子服,板着的脸也消失了。 他彻底信了谢显华的话。 不过还是沉着脸开口。 “这里不是可以随意走动的地方,还请速速离去。” 谢显华赶紧笑着抱拳躬身应下:“是是是,我们这就离开。” 说罢,他赶紧拉着季婈的衣袖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喋喋不休。 “你赶紧领我到前殿去吧,去迟了,没准他们刚才那个策论都做完了……” 巡逻队的人看谢显华和季婈离开,又继续巡逻起来。 谢显华拉着季婈背对着巡逻队,压低嗓音,有点生气的问。 “季婈,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季婈叹了口气,果然,谢显华认出她。 即使她装扮成另一个样子…… 谢显华看季婈光叹气不说话,心头的火突突往上蹿。 “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什么都不愿意同我说?” 季婈张了张嘴,嗓子里好似堵了快棉花,难受得很。 半响,才在谢显华焦灼的神情中,低声开口。 “我需要找一件东西。” 谢显华愣了一下,怔怔看着季婈,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季婈呆呆看着谢显华,这孩子不会气傻了吧?怎么突然笑了? “东西找到没有?”谢显华心情极好的问。 季婈摇摇头,指了指近在咫尺的明间西暖阁:“养心殿就还差这个地方。” 第四百六十六章 得手 谢显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巡逻队,看到对方快要走到转角处时,他拉着季婈的手,低声道:“走。” 在季婈还没反应过来前,她已被谢显华拉着走到明间西暖阁的大门前,将她塞进去。 季婈我懵懵看着突然紧跟着挤进来的谢显华,目瞪口呆,问:“你不是着急回前面去嘛?” 谢显华深深看了季婈一眼:“什么事都没有你重要。” 季婈脸倏然一红。 不过还是担心谢显华离开太久,让别人怀疑。 谢显华看出季婈的担忧,捏捏她的手心:“放心,我已找好借口,你想找什么,我帮你找。” 季婈知道谢显华主意一定,便劝不动了,死倔死倔的。 她连忙回道:“是一张藏宝图残片。” 谢显华点点头,并不问季婈为何要进宫,找什么藏宝图残片,自顾自帮忙找起来。 季婈看着谢显华有些怔神。 此时的谢显华身上再也没有阴沉的暴戾感,又好像回到了青芦村问时,俩人相处的状态。 季婈抿抿唇,心道:若是有下次,还是不要瞒着他吧…… “季婈,你看是不是这个?”谢显华突然我从桌子下掏出一张羊皮卷,上面画着一些弯弯绕绕的图案。 季婈加快脚步走过去,看一眼羊皮卷的图案,很肯定的摇头:“不是。” 说罢,她想了想,将玉佩拿出来,熟练的打开,将玉佩中的藏宝图递给谢显华看。 谢显华看季婈对他如此不设防,心涨得满满的。 他眼底的温柔溢出,问出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是不是找到藏宝图,你就会离开皇宫了?” 说完,他期待又紧张的盯着季婈的眼。 季婈在谢显华的注视下,微微颔首。 谢显华倏然笑了。 他将季婈递给他的藏宝图仔细看了一遍,心底惊讶又震惊。 过去他对季婈的身世,多少有些猜想。 可是如今看到这张藏宝图…… 心底除了震撼,还有恐慌。 他担心他太弱小,根本护不住季婈。 天族,那是传说中的存在! 并且季婈想要找天族的宝藏,季婈拥有的这张藏宝图上,明确指明了其他藏宝图的下落。 想要集齐所有藏宝图碎片,何止一个难字能形容的? 可是这是季婈想要的…… 谢显华不知道季婈为何执着于这份天族的宝藏,不过他想帮她! “我会帮你的,以后有事千万要告诉我,别自己抗,虽然……” 谢显华顿了顿,看着季婈认真的开口:“虽然我现在的能力不高,但是给我的时间可好?” 季婈知道谢显华不是在跟她说大话,只是想要集齐藏宝图碎片,何其危险? 她不愿谢显华卷进来,然后丢了命。 “咱们先找藏宝图吧。”季婈岔开话题,将给谢显华看的藏宝图卷起来,叠小,重新塞回玉佩中。 谢显华见季婈避开他的话,眼神黯然,只不过一瞬,他又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季婈正忙着找藏宝图,并不知谢显华所想。 她亦不知,谢显华的未来,因为藏宝图,一人搅动天下风云,将人心,权势玩弄于鼓掌间……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此时俩人正像硕鼠一样,不敢弄出大动静,偷偷在西暖阁内角角落落摩挲翻找着。 俩人找着找着,竟背靠背撞到了一起。 谢显华和季婈对视一眼,眼底皆露出失落的神情。 他们都知道,没寻到! “会不会藏在别的宫殿内?”谢显华问。 季婈苦恼的蹙眉:“有这个可能。” 这一番乱找,加上精神紧绷,俩人都累得很。 正准备铩羽而归,毕竟他们消失太久,情况对他们会不利。 谢显华开出一道门缝,朝外望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人,他们好溜出去时,季婈走在他身后。 “外面没人,咱们走吧。”谢显华观察完情况,小声的通知季婈。 季婈小声应下,猫腰准备离开,就在这时,她不经意一撇,看到阳光从打开的门缝中透进来,落在墙角一幅画上,这幅画有点奇怪。 她赶紧拍拍谢显华的背:“谢显华,你看看那幅画!” 谢显华听出季婈声音中激动的情绪,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他心头一凛,赶紧将门关上。 门一关上,季婈所指的画就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不过季婈已记得了刚才反光的位置。 她小声解释:“那副猛虎下山图,爪子有点奇怪。” 幽暗的环境里,谢显华看猛虎下山图看得不是很真切,遂小声问:“怎么个奇怪法?” 季婈指着老虎左前爪子。 “应该有人经常在这里按压过,次数多了,画纸都有些磨损了,这样看不出来,但是阳光一照,这地方就暗沉了许多。” 谢显华心头一喜,对季婈道。 “你先呆在这里,我去看看,万一有暗器什么的,我是男人皮糙肉厚。” 说罢,谢显华来到画前摩挲起来。 当他在前虎爪上,果然摸到一个不太明显的凸起时,转头看了季婈一眼。 而后,他用力按压下去。 倏然,季婈脚下不远处的一块地砖,突然轰隆隆震了震。 片刻后,徐徐升起。 整块升起后,季婈才发现,地砖中有一块婴儿巴掌大的中空位置。 哪里塞着一块皮子。 看到这块皮子,季婈眉眼一跳! 无论是色泽或者是上面的字,远远看去都与她拥有的藏宝图残卷,十分相似…… 她有预感,这次,他们找到了! 季婈急急走过去,却在伸手要将藏宝图拿出来时,被谢显华攥住了手腕。 要是别人,季婈肯定认为,对方想要抢藏宝图了。 可是这人是谢显华,她知道谢显华这是怕会有什么危险。 季婈无奈一笑。 任由谢显华将疑似藏宝图的皮子取下来。 谢显华拿着皮子拧眉看了一会,然后交给季婈,脸上露出轻松笑容。 “你终于可以离开皇宫了!” 季婈抬眼看了如释重负的谢显华,心底微暖,仔细看过藏宝图。 再将原有的藏宝图拿出来,新的藏宝图拼上去。 果然缝隙严合,没有一丝缝隙。 藏宝图左上角完成! “快收起来。”谢显华温柔的摸摸季婈的脑袋。 季婈同样开心的点点头,小心将藏宝图收到袖中,实则收入空间里放好。 就在这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目的地应该是他们这里。 季婈环视一圈,发现想要从这里跑出去,恐怕有些困难。 “有人来了!”她蹙起眉,心中盘算到底有多少药,破釜沉舟的话,能不能逃出去? 眼看脚步声越来越近,谢显华却一点也不慌。 他攥着季婈的手,还有心情捏了捏,在季婈无语的神情中,领着季婈来到猛虎下山图中,再次按下猛虎的爪子。 刚才藏着藏宝图的地砖缓缓下沉。 等一切恢复,谢显华不慌不忙拉着季婈来到御桌边。 在季婈疑惑的目光中,谢显华笑了笑,拉着季婈弯腰钻进御桌下。 季婈:……藏在桌子底下就能瞒过外面那些人? 听说话声,应该是皇上带着书院的才子们过来了…… 他们躲的地方,可是御桌底下! 等下皇上往这里一坐,一看脚下,就能看到藏在桌子底下的他们…… 季婈脸色微白。 她有些后悔太听谢显华的话。 刚才她要是早早在屋内布置,没准能借着药,带上谢显华逃走。 现在想要布置,也是晚了…… 却在此时,谢显华突然将她搂在怀中。 季婈愣了愣。 谢显华的体温很高,臂膀看着瘦弱,却遒劲有力,衣裳上还带着皂角的清香。 她不知道谢显华为何突然抱她,但她不得不承认,这个拥抱很舒服。 季婈并不抗拒这个怀抱。 若是一会真的要身陷囹圄,这最后的温情,她不忍拒绝谢显华。 谢显华感受到季婈的温顺和乖巧,怔了怔。 他的眼睛倏的明亮起来,酝着温柔和深情。 情深难抑时,谢显华狠狠在季婈的头顶亲了一下,而后伸手重重拍在桌底一个凸起的木头上。 失重感突然袭来! 季婈愕然瞬间,看到谢显华紧紧抱着她,将她护在怀中,俩人顺着一个洞开的甬道,徒然坠落。 头顶上的地砖,在他们坠落之后,缓缓合上,这时季婈隐约听到皇帝带着人走进屋子时的说话声。 季婈暗道好险。 倏然,她和谢显华重重砸在一堆稻草上。 不过谢显华给季婈当了肉盾,季婈并不感觉到疼。 她被谢显华搀扶起来后,只听谢显华紧张的问:“有没有摔伤?哪里疼……” 季婈看着谢显华的后背,全是杂乱的稻草碎屑,抿唇笑着摇摇头,伸手帮谢显华清理头发上的稻草。 等谢显华扫赶紧身上的稻草碎屑,季婈看着此处的环境。 四通八达的地道,互相交错,不知道通向哪里? 她问:“你怎么知道桌子地下有这个暗道的?” 谢显华看季婈蹙着眉打量四周,纵横交错的暗道,脸上藏着担忧。 他笑着反问:“怎么,怕了?” 季婈白了谢显华一眼,看谢显华神情轻松,肯定是心有成竹。 “本来有点担心的,但是你这么一问,我就不怕了。”季婈嘟嘟嘴,小声嘟囔。 找到藏宝图,又险险脱身,心情轻松,加上一路有谢显华陪着护着,小女儿神态便出来了。 谢显华却极喜欢季婈此时对他的依赖,他忍不住用手刮了刮季婈笔挺的小鼻子。 “放心,你还记得刚才找到一张疑似藏宝图的羊皮吗?上面画着就是这个地道,我都记得呢。” 季婈闻言,忍不住咋舌。 刚才谢显华只匆匆看一遍,就全都记住了? 好像她刚才也看过了吧? 可是怎么记不住? 季婈啧一声,看着牵着她,走在前面的谢显华,心底忍不住生出妒忌,这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怪不得读书那么厉害…… 第四百六十七章 离意 谢显华虽然拉着季婈在前面走,但是还是能感觉到季婈投注在他后脑勺上,充满怨念的目光。 他忍不住勾了勾唇,第一次感谢老娘生他生得好,给他这么个好记性。 让他终于有一点在季婈面前,能拿得出手的了。 心情愉悦,就连脚步都轻快起来。 拉着心爱的姑娘,即使走在阴潮的地道中,也犹如在踏青一样。 跟着谢显华往前走的季婈,看到谢显华神情轻松,不管地道里如何七拐八弯,错综复杂,都能精准的找到要走的路线。 她也忍不住笑了笑,任由谢显华牵着走。 不一会,前面便出现了亮光。 季婈发现谢显华带着她,竟走到了一处假山石内,假山石中空,不过空间狭小,俩人只能贴着站在一起。 靠得太近,连呼吸都交融起来。 季婈面若桃红,艳若桃李,抱着季婈的谢显华也有些不好受。 他喉结上下滚动,想将视线从季婈身上撕下来,却又舍得不这瞬间的美好。 季婈不好意思的动了动身子,头顶上却传来谢显华暗哑的声音:“不要动。” 这嗓音太能让人浮想联翩,季婈的脸腾的像烧着一样。 她没吃过猪肉,却是看过猪跑的。 没穿过来前,那是个开放又信息发达的世界,季婈一点也不小白。 谢显华看着怀中窘迫的季婈,闷闷笑出声来,在她耳边低声问。 “刚才假山外有人经过,你想什么呢?现在外面那人走了。” 季婈红着脸抬头,对上的是谢显华促狭的笑容。 季婈承认没有对方脸皮厚,刚才她明显感觉到海绵体的崛起,但哪里好意思说出口。 又羞又窘的季婈气恼的狠狠踩在谢显华脚背上,红着脸跑出去。 谢显华无奈的看了眼鞋面上的印子,抹了抹鼻子,跟着追了出去。 季婈跑出假山,才发现他们在地道中走了许久,却没有走出养心殿。 她再次感叹谢显华的脑子,竟能在如此复杂的地形图中,迅速记住并能找到最正确的路线。 季婈惦记着回到围屋,换回身份,刚辨别好方向,骤然听到一个捏尖的嗓音朝她喊:“诶,你是哪个殿的啊?” 紧接着一个年纪尚小的公公,跑到季婈面前,用审视的目光大上下打量着她。 “刚才是我迷路了,让这位姑娘帮着引路。” 谢显华的声音淡淡的传来。 身穿湛蓝太监服的小太监看到谢显华后,脸上瞬间绽开大大的笑容,连声哎哟。 “公子诶,你这是跑哪儿去了哟,这是让奴才好找。” “不给好意思,迷了路,还请公公领我回去。”谢显华朝小太监抱抱拳。 与此同时,他朝季婈摆摆手,让季婈趁机离开。 季婈红着脸瞟了谢显华一眼,趁小公公顾不上她,赶紧朝围屋的方向走去。 进了屋,看到被她扎晕的宫女,依旧好好的睡在床上,季婈呼的松了口气。 季婈赶紧将她和衣裳和宫女的换好,擦洗去妆容,然后一针扎醒了宫女。 照顾季婈的宫女眨了眨眼,迷迷糊糊看相四周,当她看到季婈的脸后,倏然想起照顾季婈的任务。 “季季姑娘?奴婢奴婢怎么睡着了?”女婢慌慌张张爬起来,疑惑的看着季婈。 季婈当然不会告诉女婢真相。 她装作迷糊的模样,摇头答:“我也不知道呢。” 听到季婈的回答,女婢快哭了。 她吓得扑通一声朝季婈跪下,求道:“求姑娘不要将此事告知别人,不然奴婢就要被罚了,求求姑娘了。” 季婈赶紧将女婢搀扶起来,她又不是傻,这事瞒着别人都来不及,怎么会告诉别人? 女婢感激的看着季婈,看得季婈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干咳一声,对女婢道:“你看我现在身子已经好了,能不能送我回乙院?” 女婢为难的咬咬嘴唇,最后看着季婈下定决心,开口。 “要不奴婢去问问?” 季婈点点头。 她觉得应该没有人会留她。 在养心殿歇息已是不妥,这才不得不安置在围屋这边。 果然,女婢出去一刻钟后回来,笑着对季婈道。 “季姑娘可以回去了,不过八皇子说让姑娘在养心殿外等他一会,他一会亲自送姑娘回去。” 季婈闻言暗暗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要是真的等八皇子,再跟八皇子一起回去,谢显华又要闹情绪了吧? 想到谢显华,季婈眼底的光变得柔和。 她对女婢道:“还是不等八皇子了,万一回去晚了,会被嬷嬷骂的。” 女婢见季婈与她说话和气,心底对季婈十分有好感,听说回去晚了会被嬷嬷骂,当下便应下。 “那奴婢送姑娘回去吧,要是八皇子问起来,奴婢便说姑娘不舒服先回去了?” 季婈赞赏的点点头,催促着女婢赶紧领路。 此时,明间西暖阁内。 皇帝与四大书院的才子们,谈完别国使者来访比试的事。 结果比较满意。 长达一个时辰的谈话,皇帝已有些疲惫。 书院众人纷纷提出告别,八皇子心中还有事,哪里愿意离开? 他对皇帝直直跪下,磕头道:“父皇,儿臣的事,还希望父皇成全。” 皇帝此时已忘了要成全八皇子什么事,拧眉看着八皇子。 八皇子赶紧提醒:“希望父皇将季婈指给儿臣做侧妃。” 他知道正妃的位置,父皇肯定不愿意。 走在队伍后面,还没有迈出西暖阁的谢显华听到八皇子的话,脚步一顿。 他就知道八皇子不安好心! 要是之前不知道季婈进宫是来找藏宝图的,他现在肯定伤心欲绝。 可现在知道季婈心中根本不可能有八皇子,并且季婈已答应,藏宝图一到手,就准备离开皇宫。 他怎么可能让八皇子成事? 谢显华拧着眉,担心皇帝应下八皇子的要求。 所谓金口玉言,真的开了口,就难以挽回了。 他心中暗自焦急,又不能表现出来,不过想到季婈说出宫的…… 谢显华心中突然有了主意。 他放慢脚步,自言自语,却用皇帝足以听到的声音。 “哎,刚才晕倒那个姑娘身子不好,好像是得了什么病?” 皇帝本就不愿意八皇子将一个侧妃位置给季婈,本找不到理由,现在听到谢显华的话,觉得这不是一个现成的理由嘛? 他看着八皇子,不赞同的开口。 “老八,你先等等,反正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呢,要是那个姑娘身子真的不好,那于子嗣不利,不能给皇家开枝散叶,侧妃的位置肯定不能给的。” 皇帝能听到谢显华自言自语的声音,八皇子怎么可能听不到? 他刚才看父皇已经差不多点头了,偏偏谢显华这个搅屎棍跑出来! 八皇子气得后槽牙咬得嘎吱嘎吱响。 皇帝看八皇子神色变换不定,松口问:“要不给个侍妾的身份?” 八皇子说实话心动了。 只要他答应,季婈就是他的人。 可是侍妾…… 八皇子的念头只是刹那之间,便放弃了。 侍妾的身份,对季婈太过侮辱。 并且这个身份太过低贱,以后八皇子府的后院不可能只有季婈一人,这岂不是谁都可以欺负季婈? 他要是待在府中还是护着一二,但是不在府中呢? 八皇子想想,一个月而已,他能等的! 只要一个月后,季婈证明身体无恙,父皇总不好出尔反尔了吧? 暗自思忖一番后,八皇子心中大定:“儿臣愿意等一个月后,再请父皇指婚。” 看到八皇子这幅反应,皇帝叹了口气应下。 反正是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平民女子,老八既然这么执着,一个月后指就指吧。 磨磨蹭蹭走在队伍后面的谢显华,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嘴角勾了勾。 一个月后? 他在心底暗嗤,不用一个月,季婈便出宫了! 谢显华脚步轻快的跟上队伍,离开皇宫。 …… 事情真如谢显华所想的那样,藏宝图已到手,季婈对昌焱国的皇宫,瞬间失去兴趣。 等她回到乙院,看到暗中对她指指点点的秀女们,想离开的心,更加强烈了。 吴娇娥走到季婈身边,脸上神情难过的同时又忿忿不平。 季婈疑惑的看着吴娇娥,问:“怎么了?” 吴娇娥示意季婈看向不远处,正与众秀女打成一片的柴明月和万莹莹,冷哼一声。 “今天她们趁你不在,说了你很多坏话。” 说罢,吴娇娥忧心的看着季婈:“我要搬到甲院去了,以后你自己留在乙院,你又被大家孤立,我不放心。” 季婈闻言惊讶的看向吴娇娥:“怎么好好的搬到甲院?” 吴娇娥脸色微红:“甲院的嬷嬷,与太子的奶嬷嬷是姐妹,太子说这样能照顾我,甲院走了一个姑娘,刚才空出个床位。” 季婈心底微安,拍拍吴娇娥的手:“你安心去吧,她们不能将我怎样。” 吴娇娥反攥住季婈的手,不舍的开口:“要不等我在甲院混熟了,让那边的嬷嬷过来要你过去?” 季婈连忙摇头。 她已打定主意要走了,怎么可能还要吴娇娥想办法把她弄去甲院? 不过吴娇娥这一去甲院,她又想办法离宫,以后还不知能不能见着。 相处这么长时间,季婈已将吴娇娥当成朋友。 她想了想,从空间内偷渡出两个小药瓶,悄悄塞进吴娇娥的手中。 “这东西送给你,当做离别礼。” 吴娇娥闻言笑笑,心想,也不过是一个月不见,季婈还送她离别礼? 不过既然是朋友送的,便收下吧,等以后她有了好东西再送给季婈也行。 吴娇娥笑着收下,塞进袖兜中放好。 她现在等在乙院,就是等季婈回来与她告别,还有提醒季婈柴明月和万莹莹对付季婈的事。 现在已经道好别,吴娇娥只能朝季婈摆摆手,提着小包裹走出乙院。 等出了乙院,乙院的大门缓缓合上,吴娇娥才拿出季婈送给的东西。 可是看到两个小药瓶上分别写着‘天颜膏’‘续命丸’几个字时,她的眼眸倏然睁大! 第四百六十八章 反击 吴娇娥怎么也没想到季婈会送她这么大的礼! 她回头看了眼紧闭的乙院大门,眼眶湿润,手中的两个药瓶攥得死紧。 有了这两种药傍身,在如履薄冰的宫里,不亚于有了大大的保障。 吴娇娥默默告诉自己,心底要记住季婈的恩情,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还! 在心底暗自做下决定后,吴娇娥深吸一口气,背着包裹,迈着坚定的步伐逆着风雪朝甲院的方向走去。 乙院。 季婈这两天在乙院发现了一个,很合适独处的地方。 这里背靠假山,四周种植藤蔓花卉,她往里一钻,绝对安静。 一天的训练结束,季婈窝在蔓藤围成的坐垫上,双手托着下巴思量这几天该如何计划离开的细节。 药她已经服下,只能这两天发作了。 要是单单她一个人有症状,那会引起别人怀疑。 所以季婈这两天,将乙院中,所有说她坏话的姑娘,都下了药。 到时候大家都有症状。 不过大概会乱起来。 季婈眉尾挑高,脸上露出狐狸般的微笑。 这几天在柴明月和万莹莹的煽动下,几乎整乙院将她视为眼中钉。 她又不是木头人,怎么会没脾气? 到时候送她们一个大礼好了。 想到这里,季婈还想起关了禁闭的林贵妃侄女林紫。 决定到时候也送那个刁蛮女一份。 怎能厚此薄彼不是? 正在这时,两个脚步声,由远而近,便随着说话声,隐隐传来。 “那个贱人不收拾了,看得实在碍眼。” “放心,明天可是有一场好戏呢,保证让那个生不如死哦。” “噗呲,真的?快说说!” “我与一个侍卫大哥联系好了,明天留季婈一个人在房间里,让后让那侍卫破了她的身,再让大家都看到……” 俩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蹲在蔓藤后的季婈一脸窝草! 她原以为听的是别人的八卦,没想到自己才是主角? 季婈磨磨牙。 原本她想着,过两天她就离开了,只给这些人一点点小惩罚,就当给这些人一些教训。 可没想到还有人这么毒? 季婈蹙起眉,想了想刚才说话的人。 不是万莹莹是谁? 另一个是最近跟万莹莹在一起玩得很好的秀女。 不过她知道,这里面肯定有柴明月的手笔。 季婈攥了攥拳头,决定将计划改一改。 既然这些人不仁,就别怪她不义了! 季婈从蔓藤后跳了出来,窝在里面太久,干脆伸了个懒腰,而后溜溜达达朝乙院的水井方向走去。 整个乙院的人用水,全都赖于这口小井。 季婈看了眼四周,确定没有人后,先打一木桶水上来,然后再将几包药粉撒进木桶内。 等药粉在水桶中化开,季婈一脚朝木桶踢去。 木桶咚的一声入井,渐渐下沉。 桶中掺了药粉的水,悄无声息融入井水中。 做完这一切的季婈将包药粉的纸收进空间内,拍拍手朝食堂的方向走去。 到点了,该开饭了。 …… 一夜好眠。 季婈从被窝中坐起来,耳边传来同室秀女高兴的说话声。 她们议论着乙院嬷嬷们可能吃错了东西,突然集体腹痛,今天嬷嬷们吩咐大家休息一天。 季婈精神一震,心道:来了! 她昨天还在替万莹莹考虑,怎么才能方便侍卫进乙院呢? 原来是将乙院嬷嬷支开啊! 季婈在心底啧了一声,这皇宫刚进来时,还严谨的搜身。 却不想,多是是人夹带私货进宫嘛! 一阵胡思乱想后,季婈突然发现,好像屋内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季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计划不会现在就开始了吧? 这才大清早诶?未免也太着急了吧? 季婈撇撇嘴,看了眼窗外蒙蒙亮的天,无语的撇撇嘴,耐下心来等待着。 等着万莹莹口中所说的侍卫上门。 却不想,正想着人什么时候会到,门突然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一个五官普通,但是神情十分猥琐的男人,从打开的门缝中挤进来。 男人看到季婈正坐在被窝中,水灵灵的眼与他四目相对。 男人笑得更加猥琐了! “美人,你是不是在等我呀?” 男人双手互搓,咽了咽口水,朝季婈扑过来。 季婈一个利落翻身,从床的另一侧翻出,稳稳站好,扑向床的男子突然扑了空。 他脸一沉,马上张开双臂,朝季婈扑搂去。 动作干净迅速,一看就是练家子! 季婈早有准备。 空间在手,她最不缺对方放东西。 季婈抬眸冷冷看向朝她冲过来的男子,红唇轻启,问:“万莹莹那些人在哪?” 男人愣了愣。 季婈在他眼底看到了茫然,心底不由冷哼一声。 果然万莹莹只是个棋子,这执棋的人,应该就是柴明月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季婈手一扬,手中的药粉撒了出去。 男人看到季婈徒然扬出的粉末,心中警铃大震。 他下意思屏住呼吸,急急后退,并抓住一旁的椅子,准备将季婈先砸个头破血流再说。 季婈看着男子脸上凶神恶煞的神情,气定神闲。 这种药粉就算寸刀都抗不住,就这种小喽喽能抗得住? 念头一落,正高举椅子的男人身体晃了晃。 下一刻,只见他双手骤然变得无力,手中的椅子自由落体,啪的一声砸在男人脑袋上。 本就吸了迷药,晕呼呼的看啥都打转,再遭椅子当头狠砸,满脸猥琐的男子彻底晕死过去。 季婈看着瘫成狗的侍卫男子,撇了撇嘴,嫌弃的踹了对方两脚,这才慢悠悠朝屋外走去。 一走出屋外,季婈的眼睛登的,马上亮了起来。 在屋外鬼鬼祟祟的人,不是万莹莹是谁? 哦,万莹莹身边还跟着一、二、三、四、五、六、七个秀女。 这些人平日里可没少作妖啊! 季婈脸上的笑容大了起来。 其中还有柴明月呢! 在心底乐了一会,她趁万莹莹等人不注意,又悄悄退回屋内。 关上门后,季婈从空间里将霏霏鹦鹉拽了出来。 刚出空间的霏霏鹦鹉一时间有点懵。 它嘴里还叼着一枚红艳艳的樱桃。 霏霏鹦鹉两只眼叽里咕噜打量一圈陌生的房间后,看到季婈马上狗腿的凑过去。 “美人,美人今天怎么将霏霏弄出来了呀?” 季婈用一只手指戳着凑近的霏霏,推远,一脸嫌弃的打量着眼前的胖鸟:“好像你又胖了一圈。” 霏霏鹦鹉闻言,顿时小心肝颤了颤,坚决不承认它胖了的事实。 它狡辩道:“哪有嘛,一点都不胖,每天见不到主银,霏霏小可爱都瘦啦……” 这声啦,被霏霏鹦鹉拉得贼长,缠缠绵绵,还带有颤音,听得季婈狂起一阵鸡皮疙瘩。 主要是声音太粗嘎,偏偏学了个台湾腔? “飞两圈看看。”季婈脸黑。 刚才还信誓旦旦,因为思念瘦了的霏霏鹦鹉,瞬间呆掉。 它悄悄用翅膀抱了抱自己的肚子,然后惊悚的发现,竟然抱住过来了? 最近主人进宫,把它和猴哥丢在那个地方,有吃有喝小日子过得惬意,好像,似乎,应该,飞得比较艰难吧? 季婈冷哼一声. 霏霏鹦鹉听到季婈的冷哼,顿时不敢造次,垂头耷脑站在一旁准备听训。 季婈见霏霏鹦鹉老实了,也没再数落它。 并不是心疼空间里的东西被霏霏吃得多,而是再这样暴饮暴食下去,霏霏的身体会受不住。 “一会你帮我办个事。” 季婈低声将计划与霏霏说了个大概。 霏霏鹦鹉一边听一边煞有其事的点头。 不就是妖精打架时,男人爱说的那些下流话嘛,这个他在行。 想当初它在青芦村里,闲着没事可没少去听人家墙角。 不过以前偷听完后,曾给主人学过,当时便挨了一顿打。 现在主人却让它要用声情并茂的声音,再示范一遍,到底是咋回事捏? 霏霏鹦鹉用它那乒乓球大小的脑瓜子,想了又想,但是发现想不明白,最后索性丢在一边,做就完了! 季婈见霏霏鹦鹉已经领会,便放心的将霏霏鹦鹉留下,含一枚药粉,再拿出一份熏香,暗搓搓在大门后点起来。 等袅袅的白烟在屋内散开,季婈赶紧爬上窗,准备从窗走人,绕到前门坑人去。 可是她刚爬到一半,霏霏鹦鹉的声音已从身后传来。 “哎呀,臭娘们,两条腿再分开一点,啊,爽哟哟……” 季婈脚下一抖,差点没一头栽到窗外去。 她清楚记得上回霏霏学舌时,还没那么黄呀,这是之后又去蹲墙根啦? 季婈手脚并用,快速爬到窗外,将身后的魔音甩得远远的,擦了一下脑门上虚无的汗,吁出一口气,才朝前门走去。 她躲在一侧墙拐角处,看着万莹莹一行人正鬼鬼祟祟走到房门前,将耳朵贴在门上,侧耳探听屋内的动静。 片刻后,只见万莹莹等人脸色鲜红欲滴,不过脸上尽是幸灾乐祸的笑。 有个秀女鄙夷的开口:“季婈好骚的,真恶心。” “啧啧,季婈蛮厉害的嘛,好好一个男人被她弄的,连嗓音都变得这么难听了,这得多激烈啊?” …… 季婈听得一阵牙疼,并蹙起了眉。 她自认进了乙院后,除了去偷藏宝图外,一直安守本分的呀,根本没对乙院的秀女怎样好伐? 正当季婈纳闷不解时,只听刚才还七嘴八舌讨伐她的几个秀女,渐渐开始不对劲了。 她们娇-喘吁吁,双眼迷蒙,再听到屋内霏霏鹦鹉下流的骚话,纷纷开始受不了的扯起了衣裳领口。 第四百六十九章 柴明月的决定 就在季婈考虑要不要想办法,帮柴明月等人把门打开时,门砰的一声,被其中一个秀女砰的一声推开了。 门一开,万莹莹等人瞬间像苍蝇闻到臭肉,争先恐后朝屋内冲去。 季婈感觉到怀中钻进来一物。 低头看才知道是霏霏鹦鹉。 只见它做作的拍着心口,怪腔怪调的叨咕:“嗳喲!真是吓死宝宝了!” 季婈无语望天,也不知道刚才谁口头花花?还宝宝呢? 有这么流氓的宝宝吗?呸! 简直是只喜欢听墙根的色胚鸟! “你怎么跑出来这么快?”季婈手指戳着霏霏的翎毛问。 霏霏鹦鹉故意扭捏的摇了摇屁股,捂着脸:“人家不好意思嘛。” 季婈拍了霏霏鹦鹉一下,哼了一声:“能不能好好说话?方才她们进去后怎么了?” 此时季婈只听到屋内传来撕拉撕拉的声响。 霏霏鹦鹉看季婈真要听,干脆清了清嗓子。 “那些色女一进去,全都扑向房间里那个男人身上,可怜那个男人哟,刚醒过来就被群压……” 季婈终于反应过来,屋内现在撕拉撕拉的声音是什么了。 这不就是撕衣服的声音嘛! 真够生猛激烈的……七个秀女抢一个男人…… 季婈眉尾抽抽。 此时,房间内传来几道能让人浮想联翩的呻吟声。 季婈想起这本来就是这些人,想设计她的,现在她也不过是还回去而已。 这么想后,心底顿时没了负担。 知道柴明月等人设计她,肯定计算好时间,一会绝对有人前来围观,此时不走,还待何时? 季婈直接抓起霏霏鹦鹉,不顾霏霏鹦鹉抗议,利索的塞进空间离,起身拍拍手,快速离开原地。 战况激烈的屋内。 柴明月凭着本能,不断往裸着身子,浑身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的男人身上扑。 她身上的衣裳,已被她自己扯乱。 领口大大敞开,露出身前汹涌。 耳边是靡靡之音,听得柴明月浑身骨头发痒,她只想有一只大手抚平她身上的燥热。 柴明月暴躁的想把挡在前面的女人都推开。 特别是看到万莹莹已经发出愉悦的呻吟声,她急得眼睛都红了。 又急又气的柴明月对着全裸的万莹莹,狠狠一推,想要取而代之。 却不想,她本是大家小姐,哪里有万莹莹这些,常年干活的人手劲大? 看到柴明月推她,万莹莹本能的反击,一巴掌朝柴明月的脸上扇去。 柴明月只听啪的一声,脑袋子嗡嗡作响,本就不稳的双腿一个踉跄,一身失去平衡。 “咚——” 一声巨响。 柴明月摔在地上,脑袋正正好砸在一旁的水盆木架子上。 结实的木架子顿时散了架,断裂的木条尖锐一处猛然刺进柴明月的手臂。 尖锐的疼痛让柴明月清醒过来。 她晃了晃有些混沌的大脑,看着眼前淫-乱又荒诞的一幕,再感觉到身前凉飕飕的,往下一看,差点没当场晕死过去。 中计了! 柴明月脑子里犹如雷鸣,轰隆一片,脸色惨白。 她顾不得手臂上的疼痛,狠狠将刺进手臂上的尖锐断木碎拔出来,草草包扎后,赶紧将胸口大敞的衣裳笼紧。 只是脑子清醒了,身上的药效已经没过去。 柴明月清楚,若不是理智残存,她现在肯定马上扑过去,将坐在男侍卫身上的万莹莹取而代之。 从没栽过这么大跟头的柴明月,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踉踉跄跄爬起身,忍着身体里蚀骨的欲望,艰难的从后窗翻爬出去。 柴明月几乎用了全身所有的力气,逃离现场。 她知道再过不久,嬷嬷们就会回来,还有乙院之前被她设计支出去的秀女们。 要是她还想清清白白的选秀,今天她必须打落牙齿和血吞。 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才行。 咚的一声,柴明月从窗台上砸落在地,疼得额头上的青筋直跳。 她对季婈的仇恨,又加深了一层! 只是身体的欲望,让她不能集中思考。 被逼上绝路的柴明月,闷头往乙院外跑。 她知道,今天她必须找一个,帮她解除药效的男人。 只是这个男人…… 柴明月一边流着泪,一边逃。 她此时多希望会遇到谢显华,让谢显华要了她。 可是她知道不可能。 就算遇到谢显华,谢显华也不可能多看她一眼。 难道要随便找个男人? 柴明月不甘心! 她内心咆哮着,恨天,恨地,恨这世人,更恨毒了季婈! 踉踉跄跄的柴明月倏然看到眼前有台轿子,此时药效又上头的她,只感觉浑身犹如千万只蚂蚁在攀爬。 无从选择的柴明月,咬咬牙,一头向前面的轿子冲去! “什么人?” 华丽轿子前,一个护卫模样的人,抽出随身佩剑,横在柴明月身前。 柴明月要是再往前,准会迎身撞在长剑上。 可柴明月却没有停下来,她此时的脑子又要开始混沌了。 此时柴明月才知道,季婈手中竟有这么厉害的药! 她心底又悔又恨! 要不是低估了季婈,今天怎么可能会落到要当场找男人的地步? 柴明月在赌,赌轿子里的人,身份足够尊贵。 虽然这人不能再挑,但总比什么也没有的侍卫要好吧? 当笔直的长剑,马上要贯穿柴明月心口时,轿子里的人突然出声。 “放她过来。” “爷,万一是刺客?”拦人的护卫迟疑的看向轿内。 轿内的男子声音嘲讽的呵了一声:“就这走三步都要倒的女人?” 护卫闻言看着柴明月,默默收起长剑,眼睁睁看着柴明月一头扑进轿内。 轿子里的人,身量欣长,面庞不算多俊美,但五官棱角分明,一双薄唇,让人感觉不易亲近。 柴明月仰头愣愣看着四平八稳坐在自己面前,淡淡目光落在她身上的中年男子。 她红唇微张,眼底满是惊讶,微呼——“敬王爷!” 中年男子浓眉挑了挑,厚重的嗓音缓缓的问:“你认识本王?” 柴明月咽了咽口水,敬王爷她当然认识! 敬王爷,是当今圣上最小的兄弟,七岁时被送到赤幽国做质,一直活得很凄惨,直到二十五岁,被赤幽国一个死了驸马的公主看上,日子才好过点。 上一世,敬王爷从赤幽国回来后,一直把持昌焱国的朝政,只不过后来被遭叛徒刺死。 不然昌焱国下一任皇帝,还不定是谁的呢! 想到这里,柴明月眼睛一亮! 痴痴看着眼前的敬王爷,要是她跟了敬王爷,借着敬王爷的势,没准还能闯出一条路来。 虽然敬王爷年纪比她大很多,但现在不是没有选择吗? 加上她还能让敬王爷避免刺死,没准这昌焱国的后位,她也可以争一争呢? 越想越觉得前途一片光明,加上体内的灼热,恨不得瘫成一滩水的柴明月,朝敬王爷勾起一抹妩媚的笑。 她一点一点爬过去,缓缓解开身上的衣裳,露出娇媚年轻的身子。 敬王爷任由柴明月的手插进他的衣裳中,嘴角露出玩味一笑。 以他的眼力,怎么看不出眼前的姑娘,身中烈性媚药? 敬王爷自诩不是什么女子送上门就要的。 不过眼前的女子嘛…… 他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眼前,正使用浑身解数勾引他的女子。 眼前这女子怎么知道他是敬王爷? 他刚从赤幽国回来,今天才是正式露面…… 不过抛开其他因数不谈,眼前这女子确实勾起了他的兴趣。 面庞还有几分稚嫩之色,看着应该还是完璧之身。 可行为举止却妩媚美艳到不可方物,像是让人忍不住采撷的,成熟水蜜桃。 敬王爷不再克制自己,大手猛的将柴明月揽进怀中,力道之大,撞得柴明月倒抽一口冷气,双眼沁出了泪意。 这样的媚意,让敬王爷动了欲望。 他眼神渐渐暗沉,不再客气的掠夺,停在路上的轿子猛烈的晃动起来,痛苦和欢愉声交织,一声高过一声…… 乙院。 季婈不想偷看屋内的妖精打架,害怕会长针眼,赶紧走人,却不知柴明月已阴差阳错逃出乙院,并与敬王爷成就一番好事。 她拿着一个瓶子一头扎进乙院门外的花园中,收集露水。 水分为三种。 上品天水,为雨水、雪水。 这种水轻舞飞扬,质地轻,含杂质少,最适合煎茶。 下品地水。 为江水、河水、泉水、井水,地水以奔涌流动的活水为佳,尤其是山泉水最好。 中品之水却是其实最适合人类饮用的水。 因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人居天地之间,天水地水都不适合,只有露水最好。 采集露水,季婈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乙院的嬷嬷都生病了,她出来采集露水正好可以完美的制造不在场证据。 相比那些私自跑出乙院,找各种不在乙院的借口,她这个借口最妥当。 而且她没有离开乙院多远,就在门口呢! 当然,瓶子里其中一大半,都不是露水。 季婈狡黠的勾了勾唇,心想,算算时间,嬷嬷们应该要回来了吧? 念头刚闪过,季婈马上听到一阵脚步声急急行来。 领头的几个秀女,脸色焦急,对身旁的万嬷嬷道。 “万嬷嬷,我们在屋外听到了一些很不好的声音,没想到季婈竟招男人进屋,做那种事……” 万嬷嬷紧抿着唇,脸色铁青。 她虽然不太相信季婈会做这种事,但是这么多姑娘,都异口同声的说,由不得她不相信! 第四百七十章 事态发展 几位嬷嬷今天本就因为身体不适的缘故,心情糟得不行,刚回来就听到这么多人告季婈的状,脸顿时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 一旁不时添油加醋的,给嬷嬷们上眼药的秀女们,看到嬷嬷们黑沉的脸色,心中得意。 她们针对季婈,除了柴明月和万莹莹的影响外,还有两点,让她们不喜。 第一,季婈太傲了,竟然没有巴结她们? 第二,季婈这人长得太好看,和季婈站在一起,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季婈不知道这些秀女心中所想,要是知道也只会无语的翻个白眼,送她们四个字——病得不轻! 季婈眼看着嬷嬷们就在走远了,赶紧攥着装满‘露水’的瓶子,从花丛中走出来。 她一边走一边喊:“万嬷嬷——” 正急急往前走的万嬷嬷,猛然顿住脚步,疑惑的回头。 其他人看到万嬷嬷的反应,也纳闷的停下脚步,顺着万嬷嬷的视线看过去。 入眼是腊梅、三色堇、山茶花、鹤望兰、木棉花……等等,姹紫嫣红的花朵儿。 虽然已入冬,这些合适冬季开花的花卉,在这寒峭的季节,争相斗艳。 花期正好,端丽冠绝的少女,拨开身前拦路的花枝,巧笑倩兮缓缓走来。 花美,人却比花娇。 众人一时间愣神。 等众人回神,脸色倏然变得怪异。 万嬷嬷等人阴沉的神情稍缓,不过依旧冷着脸,看向一众秀女们。 “刚才你们说季婈在干什么?” 一众多舌的秀女们,看着面前的季婈目瞪口呆,脑子有点懵。 刚才她们才信誓旦旦的和嬷嬷们说,季婈现在正在屋内私会外男,并和外男这样那样。 可现在人好端端的站在她们面前。 这不是打脸是什么? 半盏茶前,还口若悬河的一众秀女们,支支吾吾,脸色大变,额头冒着虚汗。 万嬷嬷胸口剧烈起伏,气的! 此时,她方反应过来一件事,当下又黑了脸,看着一众装鹌鹑的秀女问。 “你们不好好呆在乙院,跑出来做什么?” 一众秀女:…… 她们之前早已想好,反正计划成功的话,万嬷嬷只会把精力放在处理季婈的事情上。 肯定没有多余的精力,来盘问她们私自出乙院的事。 毕竟她们要不出乙院,怎么给季婈制造机会不是? 可谁想到,计划会失败? 人家季婈好好的出现在这里,她们只能倒霉催的交待,为何会出乙院一事…… 有人机灵的一指季婈:“万嬷嬷,季婈也出乙院了呢!” 季婈冷眼看着,勾起一抹冷笑。 这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咯? “万嬷嬷,这是季婈给嬷嬷们采集的露水,听说身体不适,用露水入药最好。” 季婈落落大方的走到万嬷嬷跟前,将手中托着的大肚瓷瓶,往万嬷嬷的方向一呈。 万嬷嬷惊讶的看向季婈递过来的大肚瓷瓶。 宫里有专门采集露水的宫女。 每天需要早早起床,在露水刚下来时,就需要穿梭在花丛间采集。 但是就算这样,每天采集到的露水,也供应不上宫内贵人们的用度。 她们这些管事嬷嬷哪里有资格享用? 就算她们可以自己采集,但哪有时间? 季婈却惦记她们身体不适,早早出来采集…… 万嬷嬷手中托着沉甸甸的大肚瓷瓶,看了眼季婈被晨间露水沾湿了的裙摆,心头微暖。 看向季婈的眼光彻底不同了。 这孩子不错,有心了! 其他嬷嬷看向季婈的目光,也变得和善起来。 就连暗中给林紫绣花针的李嬷嬷,也生出以后不要再帮着别人害季婈的想法。 季婈本是要离开的皇宫的人,故意进献一瓶‘晨露’并没想过要讨好嬷嬷们。 她为的不过是给自己出乙院寻一个完美的借口。 并且这番举动,会和其他对她落井下石的秀女们,形成鲜明对比。 这些吃饱了没事干的秀女们,不是喜欢上眼药吗? 切,谁不会呀! 一众秀女看到嬷嬷们看着她们的目光,越来越不善起来,大冷的天气生生激起一后背白毛汗。 她们恨不得将季婈的嘴撕咯。 要不是季婈巴拉巴拉个没完没了,她们至于落到如今这地步吗? 要是季婈乖乖在屋内和人苟且,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季婈将一众秀女乍白乍青的脸色,看在眼底,心里差点没笑翻。 如果不是还惦记着屋内还有一段戏,让嬷嬷们看,她都想继续等下去,看嬷嬷们如何折腾这群秀女了。 “嬷嬷们,天气严寒,你们身子不利爽,还是不要站在外面吹风了吧?”季婈做出关心的神态。 嬷嬷们心中熨帖。 看看,看着这丫头多会说话! 嬷嬷们满意的看着季婈,而后不满的瞥了一眼面色不好的秀女们,这才带着季婈往前走。 秀女们看到季婈与万嬷嬷一路走一路说着话,举止亲密,心情差到极点。 不过想到万嬷嬷等嬷嬷,也不过是奴才而已。 等她们成了妃子,万嬷嬷等人给她们提鞋都不配! 这么一想,心情才好一些。 再看季婈,眼神只剩下轻蔑,不过奴才而已,也上杆子巴结,真是上不得台面! 季婈虽然没有看到身后一众秀女神情,可也能感觉到身后像刀子一样的眼神。 她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引着万嬷嬷往寝室的方向走。 突然,一声又一声高亢的,能令人浮想联翩的呻吟声,蹿入众人耳膜。 这声音,这动静,登时惊得除了季婈以外,在场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 嬷嬷们脸色铁青。 刚才她们回来时,听到一众秀女告状,说季婈怎样怎样。 不过看到季婈好端端出现,心才刚刚放下。 还以为是虚惊一场。 可现在是虚惊吗? 嬷嬷们手都哆嗦了。 乙院出事,她们这些管事嬷嬷肯定难逃罪责! 一众秀女们心情也像嬷嬷们一样,起伏激烈,并且一脸懵逼。 她们齐齐看向站在前方的季婈,茫然又烧脑的想…… 季婈不是在这里吗?那和男人在屋内酿酿锵锵的人是谁哟? 真是活见鬼了! “砰——” 万嬷嬷面色铁青,一脚踹开房间的门。 季婈看了眼,摇摇晃晃,快要坚持不住,半耷拉着的木门,心底有些担心,万嬷嬷看到屋内的场景会不会得心梗? 大门敞开。 一众秀女好奇的探头看向屋内。 入眼是七具交缠在一起,像扭麻花的男女。 第四百七十一章 交锋 刚才在屋外,听到的声音,已让人脸红心跳,却比不上现在直视的画面有冲击感! 不说一干秀女们目瞪口呆,震惊之后纷纷捂脸不敢看。 就连见多识广的嬷嬷们,也忍不住张口结舌起来。 万嬷嬷只觉得一股血液直冲天灵盖,眼睛一黑,要不是理智让她狠狠咬住舌尖,保持清醒。 她能当场晕死过去。 这是出大事了呀! 万嬷嬷哆嗦着唇,指着眼前荒唐的一幕,大吼:“还不赶紧将他们拉开!拉开——” 正在放纵的一男六女,被几个嬷嬷七手八脚扯开后,还有些神志不清。 甚至光溜溜的往嬷嬷身上蹭。 画面太辣眼,季婈都不忍直视。 她学着一干捂脸秀女,站在一旁,紧张又无措。 嬷嬷们看了眼远远躲在一边的一干捂脸秀女们,叹了口气。 就算她们几个嬷嬷对付这些聚众淫-乱的男女,有些人手不足,也歇了让这些秀女帮忙的心。 毕竟这些姑娘还太单纯了,脸上尽是懵懂和惶惑。 万嬷嬷叹了口气,沉着脸用布条将六女一男,捆绑起来丢在一边。 她沉默片刻,沉重的开口:“事情上报吧,已超出我们能处理的范围。” 其他嬷嬷也跟着沉默下来。 她们都知道,接下来她们恐怕做不成教习嬷嬷了。 万嬷嬷留下其他嬷嬷控场,她亲自去上报。 人来得跟快,一队气势凛然伟岸的队伍,迅速冲进乙院,将六女一男带走。 嬷嬷们也全被拉去问话。 整个乙院安静下来,就连平日里对季婈的挤兑,也突然之间消失。 季婈难得过了清净一夜。 躺在少了一半人数的房间里,季婈想着今天的事,脸上带着疑惑…… 柴明月去哪里了? 她清楚看到柴明月跟那六个秀女,冲进屋内,可事发被众人看到时,确实没看到柴明月! 季婈叹息一声,第六感告诉她,柴明月恐怕已经解决了媚药的药效。 不然都好几个时辰过去了,宫里却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这不科学! 季婈盘算着,要不要找机会出去打听打听? 眼看明天就要‘病发’了,没有坑到柴明月就出宫,实在不甘心呐! 季婈在心底碎碎念着渐渐睡去。 一夜无梦。 清晨,季婈在一声声惶惶不安的低泣声醒来。 她从被窝里探出头,入眼皆是一堆堆抱头痛苦的秀女们。 秀女们脸色惨白,眼神痛苦绝望。 季婈再看她们露在衣裳外的肌肤,眼底闪过一道暗芒。 看来药生效了! 现在秀女们身上会出现不同程度的瘙痒,红疹,严重的会出现水泡。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嗯,也有红疹了。 不过她这种红疹纯属排毒作用。 只要七天,红疹褪去,肌肤焕发,犹如剥了鸡蛋壳般嫩白。 季婈估计,不需七天,她便可以站在宫外了! 她装作刚睡醒时,不知状态的揉揉眼睛,问:“大家这是怎么啦?” 此时,同在一屋中的秀女们,已没有心思对付季婈。 天知道为什么,睡了一觉起床,她们身上都长了许多又红又痒的疹子? 这种疹子数量之多,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疹子…… 一个秀女抹了把眼泪,抬眼看向季婈,注意到季婈脖子上也分布着几小片疹子,莫名多了一些快感。 不过痛快之后,又忍不住惶惶不安起来。 倒是愿意回答季婈的问题。 “今早起来,大家身上莫名出现很多红疹,已经有人通知经过乙院的嬷嬷,上报请御医了。” 季婈点点头,起身穿好衣裳,淡定洗漱。 一众秀女看季婈镇定的模样,全都有些懵。 无不在心底疑惑的想,难道季婈一点都不害怕吗? 季婈看到屋内的秀女们,一改往日尖酸刻薄的嘴脸,变得惊魂不定,顿时有些好笑。 不过她并没有下重手,这些人只要熬个十天半个月,还能继续活蹦乱跳。 就当她向这些人收的利息吧。 乙院的情况上报,太医很快过来。 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太医。 季婈一看是个面嫩的小太医,便知道上头根本不重视。 她看着小太医不耐烦的进院,再看到一院子秀女,脸上、脖子上、手背上愈发吓人的红疹,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逃出乙院。 季婈忍不住失笑,没想到这个小太医竟然连脉都不敢把,仅凭猜测,就吓得夺路而逃,这胆儿也忒小了吧? 她老神在在的估算时间,等下一个靠谱点的御医前来看诊。 只要御医看到乙院的人,都莫名患上一种过敏性皮肤病,乙院的秀女就会被赶出皇宫。 毕竟身上都起疹子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落下疤? 还不如早早送出宫外的好。 季婈盘算着出宫后再去查冰厂的事,心情极好的还翻出一块早前嬷嬷让秀女们练习绣技的针线和帕子,准备绣个喜鹊登枝打发时间。 可是一刻钟后,季婈看着乙院大门外,列队整齐的御林军,突然神色冷峻的跑来,并迅速将乙院围上时,脑子有点懵。 季婈蹙着眉,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站住——再过来我就放箭了!” 听到凌厉的喝止声,季婈看了看她与大门的距离,还差三米。 再看乙院大门外,正看着她的御林军们,用大敌当前,严阵以待的紧张情绪看着她。 有一人已拉满了弓,箭头直直对准她的心脏。 季婈的脑海里只剩一句窝草! 这情况她不多想都不行。 刚才那个小太医,不会将乙院秀女身上的红疹,看成瘟疫了吧? 看着誓不将乙院一只苍蝇放出去的御林军,季婈脑子有点晕,觉得好像真相了。 她诚恳的对貌似一个御林军头头道:“烦请这位军爷,帮我们找个医术好的御医来行吗?” 形似小头头的御林军当即铁面无私的回绝。 “抱歉,刚才已经有太医前来看诊,确认是瘟疫,从现在开始乙院许进不许出!” 说罢,他看了眼身侧的两个手下。 那两个人顿时拿出大铁链,直接将门外的铁环绑上。 季婈看着锁上的院门,想说一句瘟疫你妹啊! 可她知道,现在就算她口绽莲花,外面的人也不相信她说的话。 甚至觉得,她这是想从乙院跑出去! 季婈心底有些暴躁。 这都什么和什么呀,怎么有这种庸医? 连把脉都不把脉,便下了定论。 太医能当得这么草率的吗? 突然,季婈想到乙院的禁闭室内,还关着一个重要人物,林贵妃的亲侄女——林紫。 她心道:找林紫出来说话,应该够分量了吧? 反正乙院没有嬷嬷在,季婈直接朝关押林紫的禁闭室走去。 可是等她到禁闭室时,却发现禁闭室内,人去楼空,根本没有什么林紫。 这一刻,季婈脑子里一震电光闪过,想到一个惊骇的可能,顿时嘶的一声,倒抽一口凉气。 她神情懊恼,什么鬼瘟疫,这是一个局啊! 第四百七十二章 闹大 季婈郁闷不已,知道对方给她设了一个局,偏偏条件还是她亲手给对方送过去的。 这种感觉……超级不爽! 与此同时,季婈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了,宫中女人,果然手段凌厉迅速又毒辣。 季婈眯了眯眼。 第一,小太医的行为很可疑。 第二,能迅速调动这么多御林军,没点权利怎么可能? 第三,禁闭期,作为林贵妃的亲侄女林紫,为何离开乙院? 以上几点,她笃定这事一定是林贵妃的手笔。 看着封闭的乙院,季婈有一瞬间想将乙院秀女们身上中的毒,解掉算了。 可这念头也不过是一刹那而已。 她的初衷是要出宫。 要是帮乙院的秀女们,将毒解掉,岂不是要一直呆在宫里? 而且办法试一次就行了,再多试几次,肯定会让人看出不对劲! 季婈揉揉太阳穴,心中暗忖:还是一次性解决吧。 要是再留在宫中,恐怕谢显华那厮得急头秃去。 万一冲动之下,做了什么怎么办? 心底盘算一通后,季婈打算静观其变,看看林贵妃下一步的动作,再做打算。 只是她没想到,事情进展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 一个时辰后,乙院外出现嘈杂声。 季婈悄悄爬上围墙,探头往外看。 竟见到一群内侍忙着抱柴禾,堆在乙院墙外。 季婈眼睛倏然睁大。 这是……要烧死乙院所有人? 她咬咬唇,心里天人交战着,片刻后选择悄无声息爬下院墙,不惊动外面的人。 按说她要是偷偷翻出乙院,凭着手中的药,没准也能逃出宫去。 只是这样一来,真的让人查到她突然从乙院消失,难免会让人起疑。 加上林贵妃肯定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 她要是逃走,林贵妃更有机会在她身上做文章了。 再者,她真的拍拍屁股走人,乙院留下来的秀女全被烧死,也会让她不安。 虽然这些秀女听了柴明月的挑拨,天天没事都能来找她的茬,可也罪不至死…… 思前想后,季婈想到一个主意。 林贵妃不是主张将患有‘瘟疫’的人,全部烧死吗? 那看她胆子到底有多肥! 季婈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将空间中的霏霏鹦鹉和粉面小猴,提溜了出来。 两小只在空间里玩得乐不思蜀,骤然换了个环境,一时间两脸懵逼。 季婈打了个响指,示意两小只回魂。 情况紧急,她开门见山的开口。 “你们一会悄悄的,去其他几个院子,给我把这些药,放到净井水里去,要快!” 季婈就怕投毒投得晚了,乙院先烧起来。 那黄花菜都凉了! 为了药效及时见效,季婈交给霏霏鹦鹉和粉面小猴的药,特地加大分量。 粉面小猴和霏霏鹦鹉看到季婈神情严肃,当即点头应下。 季婈为了让两小只多拿点药,直接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小背包,由粉面小猴背着。 虽然她很想让林贵妃尝尝,中药后的滋味,但是皇宫太大,也担心两小只被抓,想法只好先按下不提。 鹦鹉霏霏为了表现,大包大揽的开口:“美人,这种活就交给最靠谱的霏霏吧,不用泼猴跟着了。” 粉面小猴闻言,顿时气得吱吱直叫。 欺负猴不能说话是不是? 季婈曲起手指,轻轻敲了霏霏脑壳一下:“你出了门就迷路,出去要听粉面小猴的话。” 霏霏鹦鹉听完心底不高兴,不过它不敢和季婈对着干,暗暗把账记在粉面小猴头上。 打算等有机会再坑粉面小猴一把。 季婈一看霏霏的绿豆眼滴溜溜转,就知道它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她并不担心粉面小猴会吃亏,平日里小猴不争不抢,好欺负的样子。 可那是人家大度,让着霏霏而已。 着惹毛了小猴,霏霏得有苦头吃。 看到粉面小猴掂了掂装满药粉的背包,郑重点了点头后,季婈放心的朝小两只挥挥手,目送它们悄悄离开。 粉面小猴手脚灵活,尽管背着对它来说不算小的背包,在房檐边攀爬,也能做到悄无声息。 霏霏鹦鹉煽动翅膀,飞到空中,在前面探路。 要是看到前方有人,会及时发出声音,提示粉面小猴。 小两只知道这事对主人很重要,尽管两只互相嫌弃,但是在此刻却十分默契的放下成见,一丝不苟的合作着。 甲院。 粉面小猴攀在甲院房檐内,将瘦小的身子紧紧藏在阴影中。 霏霏鹦鹉在空中焦急的盘旋。 它们已经在四周所有入住秀女的院落里,投了毒。 就只剩下甲院没有投毒了。 甲院的秀女估计身份背景强大,这边的守卫实在太多,蠢猴尝试往水井的方向探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眼看天色要黑了,事情还没办妥,实在让鸟着急! 粉面小猴抱着房檐内的木头,屏住呼吸,出于动物的直觉,它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等一队守卫路过,它悄悄朝厨房的方向蹿去。 既然水井那边去不得,那就选厨房吧。 它记得厨房也有大水缸的! 粉面小猴动作灵敏,爬上靠近厨房的大树,等确定没人看见它后,赶紧抓住树枝荡过去。 一阵清风拂过,树下一个秀女揉揉眼,迟疑的碰碰身边的闺蜜. "我刚才好像看到一个影子飞过去。" 躲在大树上的粉面小猴,维持姿势不变,大气不敢出。 另一个秀女捂嘴轻笑:“怎么会有影子飞过去,你看错了吧,快走,今晚你得给我画个绣样……” 粉面小猴见树下的人走远,才松了口气,往厨房内一探,顿时咧嘴笑了。 厨房里只有一个厨娘,不过这个厨娘正坐在柴火灶前打盹。 真是天助猴也! 粉面小猴哧溜一声,滑下树干,将背包内最后一包药粉拿出来打开,全都倒进厨房内的大缸内。 并且还用葫芦瓢,在缸水上搅了搅。 确定没人看出什么后,粉面小猴不再逗留,冲天上的霏霏鹦鹉打了个手势,悄悄溜出甲院回到乙院内。 回来时,它们看到季婈还在原地等着它们。 两小只顿时高兴的冲过去,汇报了投毒的情况。 季婈听两小只说已经将附近的几个院子,都投了毒,心终于放了一半。 林贵妃想要借着瘟疫的借口,烧掉整个乙院的人?做梦去吧! 现在所有秀女都得了‘瘟疫’。 看她还怎么下得了令? 她可知道,甲院的秀女,都是不简单的官家女眷。 第四百七十三章 发酵 花玉宫内,精雕细琢的焚香炉内,檀香烟雾缭绕。 林贵妃站在拱门内,向外张望。 看到贴身女婢前来,朝她微微摇了摇头,林贵妃眼底的光倏然暗淡下来。 “皇上今晚真的不过来吗?”她喃喃的自言自语,手中的帕子拧成麻花,脸上五官扭曲,狰狞可怖。 半响,林贵妃幽幽的问。 “乙院那边布置好了吗?” 贴身女婢看了眼林贵妃,赶紧移开视线,不敢与林贵妃对视,缓缓点头。 乙院要一烧的话,可是几十条人命啊…… 林贵妃没注意到贴身女婢眼底的复杂,不过就算注意到,她也不会在意。 宫里命如草芥,每日都会有人死,能力不如人,活该早死而已。 “今晚就烧了吧。”林贵妃的声音淡而平,好像在说今晚点别的菜吃吧一样。 贴身女婢无声的曲了曲膝,无声应下。 林贵妃满意,这个香桂办事向来不错,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每件事都能给她办得妥妥的。 她看向乙院所在的方向,微微勾唇。虽然宫殿连绵,层层叠叠的宫墙挡住了视线,她却好像即将看到乙院火光冲天的景象似的。 一脸兴奋。 甲院。 吃过晚饭的秀女们,晚上没有课,全都聚在各个通炕上,做着自己喜欢的事。 她们身份尊贵,进宫时嬷嬷们并不怎么搜身,这两天还能托家人从外面带点东西进来。 有人崩开绣棚,打算绣个绣屏,有人看着话本,有人对弈…… 好不热闹。 虽然偶有勾心斗角,但是贵女们自不会像庄户人家,没见过世面的村姑似的,在明面上死掐。 她们要斗,自然是能不暴露就不暴露,只在对头后面下黑手,捅刀子就行。 明面上还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起居室内,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突然,有一个秀女指着坐在对面的秀女的脸,惊叫:“啊,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被指着的秀女茫然的抬手,抚上半边面颊。 入手的触感,瞬间有点不对劲! 平日里脸蛋光滑细腻,现在摸上去…… 怎么好像摸到沙子似的? 心底没来由有点恐慌! 她下炕,连鞋也顾不得穿,赶紧扑到梳妆铜镜面前。 镜中的姑娘,瓜子脸,五官清丽,可偏偏脸上布满小疙瘩。 看得她汗毛直竖! “啊——” 看着铜镜的模样,她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屋内其他秀女脸上,有的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有的暗叹一声可惜。 可是,紧接着恐惧像飓风一样,席卷而来。 隔壁房间内,陆续传来尖锐惊恐的尖叫声。 尖叫声让整个甲院人心惶惶。 渐渐的,秀女们陆陆续续在自己身上,发现了红疹子。 一时间,恐慌的啜泣声四起。 身份高贵的贵女们,赶紧派人出去请太医上门看诊。 可请太医的女婢一出甲院,才发现附近的院落灯火通明,隐隐有哭声传来。 女婢听着哭声,心头一凛。。 此女婢,乃左翼前锋营统领嫡次女的贴身丫头,叫白练。 今日刚好送东西进宫给自家小姐,还没来得及回去。 现在看事态有些不对,决定先找人打探打探消息再说。 左翼前锋营统领为朝中二品武将,家族中人多走武这条路子。 白练看到乙院外围着不少御林军的人。 再找找,还真从这些人中,找到一个面熟的。 她悄悄走过去,喊了一声:“表公子。” 正在巡逻的黄力是黄府拐着弯的表亲,当他看到白练时,面上惊讶了一下,问。 “你怎么在宫里?”他记得这是本家表妹的一个贴身女婢,人挺聪慧的,颇得表妹喜欢。 白练小声回答:“进宫来给二小姐送点东西,对了。” 她指了乙院一下,问:“这乙院不是住着好些秀女吗?怎么都给封了?” 黄力左右看了一眼,确认没人听到他们的说话声后,才小声回答。 “里面闹瘟疫,上头下令,今晚火烧乙院,一个也不能放出来。” “嘶——”白练倒抽一口凉气,头皮隐隐发麻的再问。 “真的是瘟疫?” 黄力点点头,面色凝重:“太医院的人说的,我们远远看见,院里的姑娘身上长满红点,看着贼吓人。” 白练脸色愈发惨白,身上长满红点? 这不是? 她想起甲院一众贵女的状况,身形有些不稳。 黄力看出白练有些不对劲,赶紧搀扶一把,皱着眉:“怎么了这是?” 白练不敢将甲院的情况,告诉黄力听,太医更不敢去请了,随意找个借口匆匆告别,朝甲院跑去。 甲院中,左翼前锋营统领的嫡次女,看到贴身丫鬟匆匆回来,赶紧追问。 “太医呢?请来了没有?” 她身上也长了不少红疹子,心慌得一匹。 白练满脸冷汗,拉着自家小姐,瘪瘪嘴,用着哭腔将外面的事讲了一遍。 包括今晚要火烧乙院的事。 白练说的话,并没有可以压低声音。 这院中,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一众秀女结结实实被白练口中的瘟疫,吓了一大跳。 胆子小的人,直接瘫软在地上,六神无主。 “小姐,要是再不想办法,是不是甲院也会被烧……”白练心惊肉跳的问自家小姐。 左翼前锋营统领嫡次女登时美目一瞪,大喝:“怎么可能!” 其实可不可能,她心底也没谱。 万一直接先赐死,再给家里报信,说她在宫中病死的,那爹娘也无法。 毕竟皇室犹如头顶上这片天。 难道要造反不成?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左翼前锋营统领嫡次女紧紧攥着白练的手臂,厉声吩咐。 “你现在不要去请太医了,立刻出宫,将这里的事告诉我爹,让我爹快点想办法救我,知道没有?” 白练眼底含泪,心慌意乱的点头,泪水顺着力道甩了出去,像断线的珠子。 其他贵女也咬着唇,死死压制住哭声。 她们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好死不如赖活。 她们不想死! 秀女们自发写上条-子,塞到白练手中。 “麻烦你也往我家跑一趟,将事情与我家人说说。” “我也给你一张条-子。” “还有我的。” …… 片刻后,白练手中攥满条-子,深深看了一眼在场一众贵女们。 她噗通一声跪地,重重磕了三下头,掷地有声的承诺。 “请大家放心,白练必定完成大家的嘱咐!” 第四百七十四章 各路心思 花玉宫内,林贵妃信手拨面前的古筝,曲调深厚的音符从指尖泻-出,汇成悠长的曲调。 看到贴身女婢掀开珠帘进来,她莹白的玉手按在丝弦上,悠扬的曲调刹那间安静下来。 林贵妃心情极好的问:“是不是烧完了?” 女婢闻言,脸色骤然煞白。 她眼睫微颤,噗通一声,跪地告罪:“娘娘,女婢有负娘娘托付,请娘娘责罚。” 林贵妃脸上的笑倏然僵住,勾起的唇角往下耷拉,眼底不悦 ,嗓音冷淡的问:“出了什么事?” 她一想起在养心殿,遭季婈算计,最后被皇上当着众才子的面关禁闭,心底的火顿时突突往上拱! 季婈这个小贱人,必须死! “可是,可是,现在宫外闹起来了,消息可能马上要传入皇上的耳朵里。”贴身女婢神情忐忑的解释。 林贵妃神情一凝:“怎么说?” 贴身女婢咽了咽口唾沫,声音有些哑:“甲、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等院子,都出现了乙院同等病症。” 林贵妃腾的站起身来,脸上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症状一样?” 贴身女婢心情沉重的点头。 林贵妃脑子不笨,结合之前贴身女婢说宫外闹起来的事,她马上猜到,恐怕她要火烧乙院的事泄露了出去。 其他院落的秀女担心落到乙院一样的结果,肯定想办法通知各自的家族。 林贵妃脸色乍青乍白,心底隐隐有一丝不安。 甲院的秀女,身份非富既贵,身后关系错综复杂。 最令她心塞的是,现在甲院的秀女,肯定认定了她对她们赶尽杀绝的事。 这才匆匆想办法通知家里的吧? 此刻,林贵妃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她要是知道如今各个入住秀女的院子,都会生出与乙院一样的病。 之前就不会刚一听到乙院出事的消息,马上布置并引导事态往瘟疫的方向发展。 “你现在赶紧去叫人将乙院墙外的柴禾撤了,对外解释这只是误会。”林贵妃妥协的开口。 看到贴身女婢转身要走,赶紧再补充两句。 “你找人出宫跟闹事的人解释,这只是个误会,再找几个太医去给秀女看诊,还有皇上那边……” 林贵妃心中挣扎片刻,最终还是狠了狠心,吩咐道。 “你把芝月引过去,让她今晚缠住皇上。” 贴身女婢闻言心中大骇,脱口而出:“娘娘,芝月可是家族培养出来让勾引敬王爷的啊!” 林贵妃神情懊恼。 她何曾不知芝月的重要性? 芝月容色与她不相上下,并且比她还要年轻有活力,家族中秘密培养芝月,就是想用芝月勾引敬王爷。 让敬王爷为林家所用。 可见芝月的魅力会有多大? 但是她现在不得不动用芝月这个棋子,去勾引皇上,以求避过今晚的事。 这事若落进皇上的耳朵里,皇上为了给朝中各位大臣交待,一定会将她送到冷宫。 只要她进了冷宫,一旁虎视眈眈的皇后,岂会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 尽管林贵妃心如刀割,也不得不在权衡之后,做出割肉求生的举动! 贴身女婢看着咬牙切齿的林贵妃,面无表情的心底却忍不住生出一股同情来。 她家世代都是林家的家奴,早早便被送到林贵妃身边伺候着。 自然清楚芝月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她敢说,只要芝月攀上了皇上,肯定能分薄了皇上对林贵妃的宠爱。 并且芝月这人,虽然看起来老实怯懦,可她知道,芝月野心大着呢! 若是给芝月机会…… 贴身女婢骤然打了个寒颤。 只是这些话她也不可能跟林贵妃说,林贵妃向来不喜欢别人质疑她的决定,要是多嘴,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贴身女婢将想法狠狠压在心底,行色匆匆往宫门外走。 今晚要是不能将乱局压下,查到林贵妃头上,没准林贵妃会推她出去顶罪! …… 宫中秀女暂住的院落,出现瘟疫被封院的消息,一个时辰内,几乎传遍宫外。 文瑶公主府中,文瑶公主听到消息,怔了怔后当场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她眼眸微转,问给她送消息的方脸侍卫:“查到那天宫门处那个男子的信息了吗?” 方脸侍卫当然知道文瑶公主所指的人是谁? 他想到这两天的调查结果,迟疑的回复。 “那人姓谢,名为显华,是骊山书院的学子,好像与谢府有些关系,谢越泽喊他为堂弟。” 文瑶公主拧了拧眉,谢府?那个总出才子的谢府? 那就不能用强掳的办法了。 她原以为谢显华不过是乡下来的呢! 毕竟脚下那双鞋,都已经洗得泛白了。 “继续盯着吧。”文瑶公主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她看中的人,别管什么身份,得到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此时的谢显华正拉着谢越泽,站在宫墙外聚集的人群中。 他目测,目前宫门前差不多有五百人。 最前面站位的,都是一些面色焦急,身上有品级的官员的夫人们。 谢显华想,要不是这皇宫有门禁的缘故,估计这些人都要冲进去了。 谢越泽看见谢显华兴致勃勃的看戏,心塞得一匹。 他幽幽的问:“你说你来跟这些人凑什么热闹呀,家里阿爷正等着你回去呢,这可是你第一次上门,你非得听到宫中秀女宫闹瘟疫封院,要烧院子又跑了回来。” 叨叨一阵后,谢越泽看谢显华还一直瞅着宫门,登时一乐,继续开口。 “你这眼巴巴的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等媳妇呢!” 谢显华嗯了一声,只是这时候宫门前一阵大吵,他的声音彻底淹没在鼎沸的人声中。 谢越泽隐约觉得好像谢显华说了什么,但是听得不真切。 身边围着的谢家子弟都是他叫来的,谢家人喜欢看书,不太喜欢这种喧闹的环境。 有几个子弟已经在拉他的衣袍,小声问什么时候才能离开了。 谢越泽看谢显华颇有等到天荒地老的架势,挠了挠头,拉着谢显华追问。 “你叫我喊族里的几十个子弟过来,难道是来凑人数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秀女宫中有我们的姐妹呢?” 谢显华看了谢越泽一眼,心道:不是姐妹,是未来娘子! 正在此时,厚重的宫门吱呀一声开启,拿着林贵妃玉牌的贴身女婢,从宫内走了出来。 第四百七十五章 逼迫 林贵妃的贴身女婢从厚重的宫门内走出来,入眼便是密密麻麻的人群,不远处还有闻讯赶来凑热闹的百姓。 这场面,要是说有人逼宫都有人信! 她心中聚集起来的气势,瞬间像漏气的气球,瘪了下去。 脑子甚至出现片刻空白。 直到看到有人想要往宫内闯,她才立即惊醒。 这些事是林贵妃搞出来的,现在皇上还不知道,要是真让这些人闯入宫内,那她还有没有命活? 几个念头在脑海里转了转,贴身女婢脸色难看的开口。 “诸位请听奴婢解释几句,宫内确实有多位秀女出现奇怪病症,不过现在已经得到妥善的安排。” “怎么安排啊?听到都要烧死人了!”有人愤怒的质问。 贴身女婢脸白了白,面前这些都是朝中各位大臣,她只能委婉的解释,不能跟他们顶。 “应该是有什么误会,贵妃娘娘又派了不少太医前往秀女院,一定会治好患病的秀女们,还请大人们放心。” “这谁知道呢?听说治不好的,都会没命出宫呀。” 人群中,谢显华突然开口,惊得谢越泽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他这个堂弟在搞什么事情? 站在队伍前头朝廷大臣们,全都纷纷点头认同谢显华的说法。 现在人进了宫里,还没几天呢,就闹这么大事,他们这些当长辈的,想见一面都不行。 万一真的病不好治,是不是就要死在宫里? 林贵妃的贴身女婢听到人群中,传来一道清越的男声,打眼找去,入眼去是密密麻麻的人。 却没认出来刚才那话到底是谁说的。 她只知道,原本差点压下去的舆论,又因此人,瞬间变了风向。 贴身女婢恨得牙痒痒,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为了保命,她不得不先斩后奏做出承诺。 “要是真的是治不好的病,那些秀女自然会送出宫去,不会选择私下处置。” “你说的话作数吗?”谢显华暗戳戳点火。 其他人再次点头,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只不过是个女婢,有什么本事做处承诺? 贴身女婢咬咬唇,为难的从荷包中拿出一块玉牌。 “奴婢乃花玉宫一等是侍女。” 大家认出,眼前的女婢手中高举的玉牌,是林贵妃的信物。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有林贵妃担保,这事应该就没问题了。 站在人群中的谢显华,此时方缓缓勾起唇角。 他刚听到秀女宫出现瘟疫,有人要烧宫时,也慌得不行。 不过冷静下来,他才想到,或许这就是季婈离开皇宫的捷径。 毕竟季婈医术这么好,就算全皇宫的人得病,她也不会得病。 这也是谢显华对季婈的过分盲目信任了,人吃五谷杂粮,哪里不生病的道理? 况且医者不自医。 不过季婈有灵泉,不生病这事,她只要每天把灵泉当水喝,确实是想生病都难得很! …… 乙院内季婈不知道谢显华猜到了她的计划,并且利用谢越泽的关系,号召了许多人,加入宫门前队伍, 并且顺着季婈出宫的计划,提前铺路! 季婈看着眼前几位太医,装模作样的给乙院的秀女看诊。 明明眼底藏着对‘病症’的疑惑,面上却端着,好像说不知道是什么病,不会治后会死一样。 这些太医诊完脉后,头碰头聚集在一起,小声嘀咕。 最后联合在一起,开了个凉血的方子。 季婈看着凉血方子,差点没笑出声来。 再看这些鼻孔几乎长在头顶上的太医们,好像给她们看病就是她们祖坟冒青烟似的,季婈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季婈不确定这些太医医术如何,但是没有医德却是真的。 那就…… 季婈眸色闪了闪,手指轻快的一弹,藏在指甲缝中的药粉飞了出去。 药粉悄无声息被几个太医顺着呼吸,吸进身体里。 …… 半个时辰后,查不出什么的太医们,收拾药箱准备回去。 走到乙院大门处,刚抬起手要跟守门的侍卫打声招呼,却不想两个守门的侍卫看到他们后,顿时面色大变,露出惊骇的神色。 “你你你你……脖子……” 看到守门的侍卫语无伦次的状况,众人纷纷朝那名守门侍卫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入眼时一个太医沾满疹子的脖子! 在场众人登时被眼前这惊悚的一幕,吓得头皮发麻。 其他太医面色不好的撸起衣袖查看。 果然又发现了三例! 太医们面面相觑,说心底不慌,那都是假的。 可他们根本诊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症状啊? 门外的御林军瞬间面色凝重,再次将乙院层层保卫,并且手中的大刀,齐齐对准太医一行人。 颇有你们敢出来,就就地格杀的意思! 太医们不敢出去了,乖乖龟缩在乙院内。 季婈看了场热闹,便将这些眼高于顶的太医们,丢在脑后。 她之所以出手小小惩罚了太医一下,那是看不惯这些太医们的行为作风。 按照上一世葛老头的说法,这些人都不配当大夫! 刚从宫门外安抚好闹事的一泼人后,林贵妃的贴身女婢匆匆回到乙院外,听守门侍卫说之前的事。 听到有太医进去不到半个时辰,出来时,人也患上了和秀女一样的病时。 贴身女婢身子一晃,腿肚子酸软得哆嗦,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去。 她本不想闹大,可偏偏事与愿违,现在还带上几个太医。 并且要被关在乙院,跟乙院的秀女们在一起…… 男男女女女被关在一个院子中,就算没事,也会被人传有事呢! 一瞬间,贴身女婢明白,乙院的秀女留不住了,只能送出宫去。 这些人送出去也算堵住宫外闹事一行人的口。 看吧,病得这么严重的,我们都不杀,人除了有点病外,其他都好好的呢! 意思是各领各娃,各回各家。 至于这些秀女回去会不会传染给父母,并不在林贵妃的贴身女婢考虑范围之内。 她主要不高兴在于刚才在宫外,被一些人胁迫,不得不妥协放一些久治不愈的患者出去。 这事她回去还不知道怎么跟林贵妃交待呢! “乙院的人,想出宫的,现在可以跟奴婢走了。”贴身女婢远远站在乙院大门外,不敢靠近,朝乙院内喊。 第四百七十六章 出宫 皇宫外,谢显华伸长脖子看着宫门内,期盼着下一刻,他心中的姑娘会出现在视线里。 谢越泽看谢显华颇有等到海枯石烂的势头,心底暗自焦急,家里长辈都在等着呢! 要是让长辈们久等,回头还不得招一顿骂? 再说也会让长辈们对谢显华的印象不好! 他咬咬牙,对身边几个族兄弟眨眨眼,比划一阵。 几个谢家兄弟骤然扑向谢显华,抬手的抬手,扛脚的扛脚。 动作迅速的让谢显华都没有反对的余地,就被谢家兄弟们闹哄哄的抬走了。 被抬出的一段距离,谢显华知道反抗无效,并且也清楚他答应了却迟迟不去,确实失礼。 加上他也知道季婈这人,一旦做什么事情,都会将后手准备好。 如今已在谋划出宫,一定会有落脚之处。 只是他私心里想早点见到季婈罢了! 谢显华很无奈的对谢越泽等人开口。 “行了,放我下来吧,我随你们一起回去就是了,这样抬着影响不好。” 谢家子弟全是读书人,说实话抬着谢显华这么个人在街上狂奔,不说形象崩塌,就是身体素质也不台允许。 他们本就憋着一口气来着,还不是怕死倔死倔的谢显华一得了自由要跑么? 谢显华刚离开皇宫大门外大街,骑着快马的八皇子便匆匆而来。 他看到在一个女婢引领下,走出皇宫的一行秀女,顿时急急拉住缰绳。 马蹄高高扬起,嘶鸣声引起正走出宫门一众秀女的注意。 有些秀女看到俊宇非凡的八皇子,眼眶微微有些红。 这一出宫,她们就彻底与这样丰神俊朗的皇子无缘了…… 有人甚至想,要是八皇子让她留下多好。 正想着,突然见到八皇子目光灼灼的看过来,几个不甘心的秀女眼睛顿时一亮,心底生出几分希望。 只见八皇子纵身下马,大步走过来,脸上露出希冀神色的秀女,心忍不住砰砰跳。 走到出宫秀女队伍中的季婈看到八皇子,沉着脸大步走过来,脸色微微变了变。 她微微低头,希望八皇子没有看到她,免得生出不必要的事情。 可当她看到一双云纹盘龙皂靴停在她面前,季婈只能叹了一口气。 原以为会出现奇迹,被八皇子留下的几个秀女,看到八皇子目不斜视的从她们身边路过,再立在季婈面前时,顿时嫉恨得眼珠子冒火! “季婈,本宫带你回去。”八皇子深情的对季婈道。 季婈:……真想一巴掌糊八皇子脸上。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满是疹子的脸,故意往前迈一步,让自己的脸离八皇子更近一些。 “你看民女的脸,已经不合适再留下来了。” 季婈刚才一直低着头,八皇子并没有见到季婈的脸,只看到一个乌溜溜的头顶。 此时乍然看到一张长满疹子的脸,虽然早已做好心理建设,但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 “没关系,本宫带你回去,宫里御医的医术比外面高多了,并且还有好多秀女院没出来,看来这病是可以治的。” 季婈看八皇子一门心思让她留下,心底窝火。 好不容易设计出宫的,她怎么可能会回去? 反正藏宝图都到手了! 季婈看到了八皇子眼底的执拗,心底不明白八皇子到底喜欢她什么? 不过现在明显不是纠结此事的时候。 放她们出宫之事,没准下一刻宫里就传来别的消息。 现在不抓紧机会出宫,等上头改变注意,倒霉的还是她。 季婈心思急转,倏然怔怔看着八皇子,双手捂脸,装作伤心难过的神情与语气,悠悠道。 “可是民女已经毁容,配不上殿下了。”说罢,她捂着脸故作伤心欲绝的跑离。 季婈对八皇子一直不咸不淡的,现在突然透露出因为毁容,感觉配不上他的心声,八皇子的心骤然狠狠一跳。 他甚至喜悦的想,是不是季婈心底是有他的? 若是没有他的话,季婈也不会因为容貌有损,就那么伤心的捂脸跑掉……跑掉? 八皇子傻傻的回头,看向身后的大街,哪里还有季婈的影子? 他的脸马上黑如锅底,这是被耍了? 八皇子对着身后一群护卫声嘶力竭的大吼。 “你们给本宫去找,快点,将整个京都翻过来也要找到她!” 八皇子何曾看到过这样气急败坏的八皇子? 所有随从惶恐的点头,转身心急火燎的朝季婈离开的方向追去。 季婈跑离宫门外大街,一道八皇子视线死角处,马上将身上的外裳脱掉,从空间里掏出一套衣裳和鞋子。 她换上一件土了吧唧的黑外套,再用一张灰扑扑的帕子将头发包起来。 换上鞋子后,将换下来的衣裳全都一股脑,塞进空间里。 除此之外,并从空间里提出一个包裹,跨在手腕上。 这一打扮,就好像是乡下中年大妈前来城里,投奔亲戚的人一样。 更装扮好,八皇子的随从护卫马上从她身边匆匆跑过。 他们见到紧挨着路边走,一身灰扑扑装扮,看起来土里土气的大婶,哪里想得到,这正是他们要找的人? 季婈看一队人呼啦啦跑过去,没有认出她,顿时心情愉悦的加快了脚步。 她的目的地是续命医馆。 没上京前,她已让芊芊和轩辕景带着轩辕岚,来到京都将续命医馆开起来。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季婈不相信他们没能将医馆开起来。 并且轩辕景和轩辕岚从天族出来,都是懂得医术的人,芊芊跟她的日子不短,抓药绝对没问题。 这样三个人,要是没能将续命医馆开起来,那才叫天大的笑话! 只是…… 夜渐深,这三人将续命医馆开在哪里呢? 季婈在大街上茫然的地处张望。 可京都实在太大了,哪里是她能轻轻看几眼就能找到的? 季婈有心想找几个路人问问,却不想路人看到街道上一队队凶神恶煞的护卫,纷纷白着脸推却,只想快点回家将门关得死死的。 另一处,谢宅门前。 谢显华看了眼门口两个石雕狮子,再看看显得十分厚重的大红门,最后转身视线落在谢府对面的宅子匾额上。 续命医馆。 他的眉眼挑了挑,唇角缓缓勾起! 续命医馆啊? 行,不需要出去找,只要留在这里守株待兔就行了。 只是谢显华不知道,他这只兔子,根本没地址,也迷了路…… 第四百七十七章 相认 谢府。 位于朱雀大街的四进大宅子,在京都评一句泼天富贵,都不为过。 只是谢宅,守着四进的祖宅,却属于清贫之列。 谢家代代文人,嗜书如命,尽管不少人在朝有一官半职,也是两袖清风。 总之,谢家子弟对钻营和赚钱之事,一直热衷不起来。 颇有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意境。 导致这偌大的四进宅子,破败了也没有足够的银钱来翻修。 谢家下人很少,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仆妇。 谢显华跟着谢家一众子弟进入谢宅大门,绕过影壁,行过一个天井,便进了大堂。 不期然闯入大堂内,男女老少几十口人的视线内。 刚入门的谢家子弟大家都认识,唯有谢显华是个生面孔,想到今日谢家众人齐聚一堂的目的,众人不约而同打量起谢显华。 个子蛮高,肤色如蜜,温润中透着一丝不羁,一身书院学子服衬得气质卓绝。 “像!实在是太像了!” 突然有人感叹,打破平静。 众人回神,纷纷附和。 一时间,大堂内吵吵嚷嚷,好像一下子关起来几百只鸭子。 “咳咳。”骤然,一道干咳声响起,正争论不休的众鸭子,仿佛被掐住了嗓子。 谢显华这才注意到,一个清瘦,气质十分儒雅的老者,被人扶着从偏室走出来。 谢显华和老者睿智的目光对上,身子徒然一震。 俩人眼底皆有着震惊的神色。 他们仿若在对方身上看到了,年轻版和老年版的跨越。 俩人早已从谢越泽口中听到不少次,十分相像这个话题。 可他们都没有想过,会如此的相似。 谢老爷子看着谢显华,神情恍惚,还以为见到了几十年前的自己。 谢显华看着谢老爷子,怔怔的想,等他老了,满脸皱纹是不是就是眼前这幅模样? 只是提前知道自己老后的样子,有点惊悚好不好? 围观的谢家众人,则看看谢显华,再看看谢老爷子,脸上皆是兴奋的神色,看着正四目相对的一老一少。 这么相像的两个人,要说没有血缘关系,还真没有人相信! 有一个上了年纪的族老,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张画卷展开,兴致勃勃招呼大家过来观看。 大家这才发现,这张画上的人,简直与谢显华一模一样。 这是老爷子少年时的画像。 不过那时候老爷子的肤色比谢显华的白多了。 族老们煞有介事的点评。 谢老爷子有些不适应太吵闹的环境,朝谢显华招招手,让谢显华随他离开。 谢显华知道这是老爷子有事问他。 他亦十分好奇,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们有血缘关系? 谢显华随着谢老爷子来到一个,堆满书的书房中。 谢老爷子看着谢显华,一时间思绪万千。 谢显华一直等老爷子开口,他看得出来面前的老人情绪很激动,不过可能性格内敛,没有表达出来。 只是垂在身侧的拇指,微微颤抖暴露了而已。 “我爹后背左肩胛骨处,有一块红色胎记。”谢显华主动开口。 隐隐的,他有预感,眼前的老者,真的是他的亲人! 话音刚落,只见对面的老者倏然直起身板,眼底迸着光和泪意。 谢老爷子张了张嘴,直到能发出声音,才艰难的开口:“我是你亲爷爷。” 话说完,谢老爷子眼底已泛水光,再问:“你爹好吗?” 谢显华轻吁一口气,点点头:“爹很好,身体健康,胃口也好,就是……” 他看向谢老爷子:“就是记不起来以前的事了。” 谢显华看谢老爷子喜欢听老爹的事,干脆把谢老爹如何随着难民到青芦村,如何被谢大娘的爹娘看上,招做上门女婿等事讲了一遍。 谢老爷子从谢显华的描述中,可以听出他那个儿子,在遥远的小山村过得很惬意。 虽然以前很苦,但是一家人互相扶持,现在日子好了,更是自在。 聊完青芦村,聊这次别国使臣前来交流的事。 谢显华与谢老爷子聊得越多,越佩服谢老爷子。 老爷子简直就是本活词典,问什么都能答得上来。 谢老爷子也十分满意谢显华。 别看谢家全是读书人,但是能将书读得十分好的子弟,确是凤毛麟角。 并且这两代,几乎没有太出彩的。 有人还幸灾乐祸的说,谢府眼瞧着就要落魄了。 可他现在在谢显华身上,看到了希望! 记忆力惊人的好,目光新颖,看问题刁钻,一但通了,还能举一反三,说明脑子灵活。 唯一欠缺的是,没有一个领路人带带。 谢显华这块璞玉稍微打磨,将来必定成为一方文豪大儒,重振谢家指日可待! 该聊的聊完,谢老爷子带着谢显华走出书房。 书房外,齐聚的谢家众人一脸激动的等答案。 谢老爷子干咳一声,笑了笑,拍拍身侧谢显华的肩,看向正翘首以盼的众人。 “以后显华就是家中一员了,你们以后要互相扶持,共同振兴谢家……” 平日里话很少的谢老爷子,今天明显高兴成了话痨。 众人以为是找到谢显华这一房的缘故,却不知老爷子还看见谢家会在谢显华手中,变得辉煌的可能。 谢显华心底惦记着季婈,总分出一份心神,时刻听着谢宅对面的动静。 不知道季婈逃出皇宫没有?续命医馆就在对门,他这样守株待兔的方法也不知道对不对? 而此时的季婈,正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街道上瞎逛。 夜色已深,她独自一人在大街上晃荡,实在显眼。 不远处仙居客栈二楼内,一个身材匀称,肌肉线条优美,面容五官深邃,仪态出众,气度不凡,正独自倚窗品酒的男子目光,便落在了季婈身上。 他刚开始,只是随意一撇,感觉有些熟悉后,视线开始忍不住继续追着季婈走。 越看熟悉感越强烈。 男子觉得,那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楼下街道上正走远的女子,他认识! 男子顿时感兴趣起来。 他叩了叩桌面。 两个彪形大汉走到男子身后听令。 男子随意指向季婈,漫不经心的下令:“你们去把这人给本王绑上来。” 第四百七十八章 论口才的重要性 季婈发现被人堵住去路时,已经晚了。 两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一前一后盯着季婈。 季婈再看一眼不远处,一队正在找她的八皇子手下,蹙起了眉。 她现在要是闹出点动静,肯定会被八皇子那些手下发现。 “走吧。” 季婈淡定的对拦路的两个大汉开口,主要是她没有在这两个大汉身上,感受到杀意。 并且这两个大汉身上有一股羊膻气,面部轮廓也不太像昌焱国人。 她蛮好奇,到底是谁找她? 两个大汉看到季婈配合,心底松了一大口气。 虽然他们能强掳,但是这毕竟是京都,这次他们过来是有大事要做,要是惊动了别人,那可不好了。 季婈平静的走在两个大汉中间,来到不远处一间客栈二楼。 天色已黑,屋内只点着一根蜡烛,光线昏暗让人看得不真切。 她眯了眯眼,只觉得坐在阴影处的人,身材高大,体格健硕,年纪不大。 像一头潜伏在暗中,随时会扑出来的恶虎。 青年男子看到季婈迈进屋后,便顿住脚步不再前行,他嗤的一笑。 原本倚躺在长椅上的人突然坐直,身子往前倾。 青年男子的相貌堂堂的脸,顿时让季婈看清。 只见青年男子两弯眉浑如刷漆,一双眼光射寒星,眼窝深邃,鼻梁高挺。 季婈微微一怔。 这是她曾经坑了对方五十匹,上好宝马的赤幽国三王子! 屋内空气有些安静…… 赤幽国三王子野凛也认出了季婈。 尽管季婈现在在做妇人装扮。 但是因为时间太短,她的伪装并不完美。 刚才八皇子的人着急,只是稍微扫了一眼而已,并没有细细打量。 除此之外,三王子野凛一直对,坑了他几十匹宝马的人,耿耿于怀! 虽然他狼狈的回赤幽国,但一直在查季婈。 这次主动请命过来参加交流会,除了办正事外,还有找季婈! “呵呵呵呵……” 三王子野凛低头轻轻笑了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 笑声在这冰冷的夜,让人听着耳朵格外难受。 像长耳鸮。 季婈警惕的挪了挪脚。 只是她一动,身后两个大汉也同时动了动,健硕的身板直接将门堵得死死的。 季婈抿了抿唇,她知道赤幽国三王子恐怕是认出她来了。 想起养在青芦山下的宝马们,有灵泉加持,现在的宝马显得更加神骏,并且聪慧许多。 并且有好些已经怀上了小马驹。 季婈眸色闪了闪。 到手的东西怎么舍得还回去? 再说这匹坑来的骏马,要是还回去,对方岂不看出马匹有巨大变化? 只不过一年不到的时间,已经是上品的宝马,就被她养成如此极品,传出去是嫌麻烦太少吗? 这个时代,人们热衷于掠夺。 战马、兵器与人口,成为强权者攻城略地的筹码。 季婈打了个寒颤,那些马匹一定要捂死才行! “给你两条路。”倏然,三王子野凛止住低笑声,盯着季婈开口。 “什么?”季婈眨眨眼,暗暗警惕,肯定两条路都不是好路。 野凛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一,归顺本王子,为本王子所用。二。”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不怀疑的坏笑,薄唇轻启:“去死。” 季婈想问可不可以两条路都不要选? 可看到对方脸上的冷笑,她果断闭上嘴。 她现在处于弱势,贸然惹怒对方,很不明智。 季婈眸光微闪,再开口时,已是一口流利的赤幽语。 虽然她想不起原身为何会赤幽国的语言,但是并不不妨碍她此时忽悠人。 “三王子,其实……我是赤幽国的人。” 季婈咬着唇,慢吞吞开口,好像在吐露一个极大的秘密一样。 一口字正腔圆的赤幽国语,说得三王子野凛怔了怔。 这话的意思是……她本就是赤幽国的人,对三王子效忠,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嘛! 三王子野凛意外之后,心底更是得意。 可是他骤然想起一事! 眼前这扮做妇人的小丫头片子,可是坑过他五十几匹顶级战马的人啊,说什么效忠呢? 要是真效忠还会当着他的面坑走那些马吗? 他成立赤幽骑兵营,没了这些极品战马,还叫什么骑兵营? 想当时,他们差点被抓,生生用两条腿跑回了赤幽,也被他那些王兄王弟们,当成笑话笑到现在! 这才有这次他请命前来焱昌国,准备一雪前耻的决心! 想起这段不堪回首的血泪史,野凛后槽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他红着眼瞪着季婈,语气悲愤:“先把老子那些战马还给老子再说!” 野凛只知道,当初凑那批顶级战马,真心不容易,每一匹战马的血统都能亮瞎人的眼! 现在这个骑兵营的战马,都是找来凑数的,跑起来不快不说,还没组织没纪律,进攻和防守的方阵队伍,练了半年还是差强人意。 三王子野凛越想越心酸,他觉得要不是眼前的人,还有点用,现在能生啃了。 季婈暗中撇撇嘴,要战马?做梦呢? 她十分光棍的开口:“那些马跑了。” “跑了——?”野凛霍然站起来,呼吸粗重,气的。 季婈故作无辜的点头:“那些战马难控制得很,一眨眼都跑没影啦。” 这话野凛是信的,五十几匹战马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烈性马。 只是现在很暴躁,想杀人…… 倏然感觉到后颈有些凉的季婈,干咳一声:“不过你不想要图腾圣兽了吗?” 之前闯进郊区小村庄,赤幽国三王子带着骑兵营落脚的地方。 她曾听到这些赤幽国人,十分兴奋的讨论赤幽图腾圣兽的事。 显然他们将小白狼当成了他们赤幽国的图腾圣兽。 想必现在提及小白狼,三王子一定会感兴趣,这样也能拖延一下时间。 等有机会再溜…… 果然,季婈发现,她一提及小白狼,对面赤幽国三王子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她心底对能从赤幽国三王子手中逃走之事,更有了几分把握。 此时,三王子野凛的心情激动不已。 赤幽国一直有一个传说,谁能寻到赤幽国图腾上的神兽白狼,将来必定能引领整个赤幽国,走向辉煌。 王族中,也一直遵照一个规矩。 王子中,谁寻到赤幽国的图腾神兽,谁就能成为王位第一顺位继承人。 第四百七十九章 脑补 三王子野凛心怦怦跳,说不心动是假的。 图腾圣兽啊!有了图腾圣兽,离他登上大宝的位置还远吗? 只是野凛心中还有疑虑。 当初季婈能坑他,难说这次不会坑他? 季婈看三王子脸上神情明显意动,但眼底还保持警惕,赶紧再接再厉。 “告诉殿下一个秘密。”她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 野凛心底惦记着小白狼,忍着耐心听季婈能说出什么来再做打算。 季婈干咳一声,小声开口。 “我来到焱昌国是带任务来的。”顿了顿,她直视野凛的眼:“为了寻找图腾圣兽!” 野凛眼睛倏然睁大,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一个荒唐的想法…… 他难以置信的问:“你是我王兄的人?” 季婈闻言,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这样的反应,在三王子野凛的认知中,完全坐实了他的猜测。 同时,他也能理解,为何当初季婈会坑他那些宝马的事。 那些王兄都不是省油的灯,肖想他那批千挑万选出来的宝马,可是全赤幽国都知道的事! “看来你是个忠心的属下。”他看着季婈冷嗤。 季婈看三王子野凛满脸讽刺,便知他肯定又想起那批宝马的事,意难平呢! 为了让三王子相信她的胡说八道,季婈讪笑。 “当初也是身不由己。” “哦?你现在说帮本王子找到图腾圣兽,难道不怕你主子责怪于你?”三王子冷哼。 季婈眸色微闪,三王子这是不信她呢! “哎!”她故作难过的解释:“上回那批马没弄回去,主上已经不信任我了。” 三王子野凛已相信季婈的话。 不过他还是好奇,到底是哪位王兄这么早就将手,伸到了焱昌国。 早早布下季婈这样的暗棋? 季婈只是犯了一次错就能舍弃,是不是意味着像季婈这样的棋子,那位王兄还有很多,所有才一点也不心疼? 越想他越觉得真相了,并且有种深深的危机感。 他心底直打鼓,那位王兄真特么厉害,悄无声息做那么多事,要是人家把他放在第一个要对付的人,岂不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三王子野凛盯着季婈,问:“告诉我你以前的主子是谁,我就信你。” 季婈:……鬼知道赤幽国几个王子叫什么名字哦! 有钱难买早知道。 要是知道今天有这一出,她早就让夜莺的人查一查,提前将赤幽国王室成员的资料背个滚瓜烂熟好了。 可是现在三王子的问题,不能不回答。 季婈艰难胡诌。 “跟我联系的人,那人个子不算高,眼睛不大,蓄着须,鼻梁笔挺,唇比较薄……” 季婈描述时,野凛的脑子里,全部将平日互相厮杀的王兄王弟们过了一遍。 越听到后面,他脸色越黑。 “啪——”蓦然,他拍案而起,气得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季婈看他这公牛愤怒的架势,赶紧闭上嘴。 所谓多说多错。 她虽然不认识赤幽国各个王子,但是不妨碍她通过眼前的三王子,去描述其他王子的样貌。 毕竟他们是血缘上的兄弟嘛。 肯定有相像之处! 果然,三王子还真的给她脑补出一个假想敌。 暴跳如雷的三王子,骂骂咧咧。 “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枉我拿他当兄弟,他却这样我!简直是猪狗不如,呸!平日里装模作样的狗东西……”巴拉巴拉…… 季婈嘴角抽抽,无论多么俊朗的男子,一旦学会泼妇骂街的本事,都让人觉得十分幻灭。 好在一刻钟后,三王子终于结束了不带重复的谩骂,似乎才发现季婈一直沉默着,顿时有些不自在。 他清咳一声,看向季婈时,表情缓了缓。 “只要你将图腾圣兽-交给我,我可以将你收入麾下。” 季婈心头一跳! 鱼儿这是上钩了? 季婈对对手指,支支吾吾开口:“图腾圣兽可以给三王子,但是……” 但是什么季婈还没有说,三王子已经急了! “图腾圣兽呢?别告诉我,你也将图腾圣兽弄丢了?” 季婈双唇翕动,支支吾吾。 三王子野凛的心倏然下沉,脸色不好:“你不会说图腾圣兽不知道去哪了吧?” 季婈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只是只是它被我抵押了,在一个叫夜莺的组织里。” 野凛听到季婈竟将图腾圣兽抵押出去,差点气个昂倒。 再一想到夜莺这个组织,头开始疼了。 夜莺不是普通的组织,要是一般的组织,他带着人就能砸上门去。 就算没理也能掰扯出半分理来。 要是贸然对上夜莺,除非一夕之间斩草除根。 不然的话,就得供着。 夜莺的门徒遍布四方,如果确定不能一夕之间将夜莺斩草除根,那就最好不要碰夜莺。 遇到对方也要客客气气的。 三王子野凛脸色臭得一匹,不过图腾圣兽的诱惑太大,沉声对季婈下令。 “你去赎回来。” 季婈摊摊手:“可是我没钱啊!” 三王子野凛:…… “没钱我给,需要多少银子?”他咬牙切齿的问,相比其他事,还是先弄到图腾圣兽要紧,其他都靠边站。 季婈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野凛试探的问。 季婈单独伸出来的手指,晃了晃。 野凛磨磨牙:“一千?” 季婈再次晃晃手指。 野林觉得气都不会喘了,双唇微颤,眼睛睁大:“难道是一万两银子?这不是抢劫么?” 季婈再次摇摇白得发光的纤纤手指:“不对,是一万两黄金!” 这一次,野凛想原地去世。 一万两黄金? 这在别的国家,让王室拿出一万两黄金,都不算事。 可赤幽国…… 野凛糟心的想,赤幽国本来就穷,当初他为了凑赤幽骑兵营,可是将家底都投进去了。 不然能这么心疼吗? 一万两黄金对赤幽国来说,真的有点多。 但是眼看图腾圣兽就要站在眼前了,他怎么舍得不要? “能不能便宜一点?”三王子野凛第一次跟人低声下气。 季婈憋着笑,故意皱起眉头:“这恐怕不太行,再说价格太低,也不符合图腾圣兽的价值了对吧?” 三王子野凛想反驳,却看到季婈伸到他面前嫩生生的手。 “三王子,给钱吧。” 野凛肤色涨红。 他敢肯定,他包括隐在四周的护卫们,身上的钱加在一起,都不一定凑得齐。 第四百八十章 又坑了一次 一万两黄金啊! 要不是赤幽国穷得吃土,用得着每年去别人地盘上打秋风吗? 如果他随随便便就可以出手一万两黄金,可能是他们赤幽国吞下了别国的领土一夜暴富。 或者是梦中还没睡醒…… 季婈看三王子面部涨红,一脸羞愤,囊中羞涩的模样,眼珠一转便明白了。 原来眼前这个,有着王子身份的人,是个穷鬼! 季婈嘴角抽抽,没想到堂堂一大国的王子,竟还没她有钱? “要不您先给我八千两黄金?剩下的我帮您想想办法,也算我投诚的诚意了。”她纠结的开口。 “八千两黄金也没有。”野凛支支吾吾,感觉里子面子都没了。 季婈无语,摊手:“那您有多少吧?有多少凑多少,我去试试。” 三王子野凛闻言也顾不得羞臊,赶紧把身边的明卫暗卫都叫过来,开始凑银子。 至于担心季婈会不会骗他? 三王子野凛倒不是太担心。 他把季婈的底都查清楚了。 治化府,汾通县,青芦村。 要是季婈敢欺骗她,他肯定带人去抄季婈老窝! 季婈老神在在的看着三王子和一群手下,围在一起,头碰头凑银子。 直到所有明卫暗卫的口袋,全被掏空,季婈看着面前一堆大大小小的碎银以及银票,脸上笑容渐大。 确定三王子等人再也掏不出一个铜板来了,季婈用布将银子和银票包裹起来,甩在背上,对三王子等人摆摆手,说道。 “等我的好消息。”说罢,季婈迈开大步,朝远处走去。 三王子身边的明暗卫们,摸了摸空空的口袋,眼巴巴的看季婈远去的背影,神情寥落。 那可是他们的全部身家了啊…… “三王子,咱们不去跟着她?”有人不甘心的问三王子。 三王子慢悠悠吩咐:“出一人远远吊在后面就行。” 顿了顿,他自信的补充。 “季婈没有那个胆子敢骗本王子,她都自爆身份,是我赤幽安插在焱昌的棋子了,并且落脚点本王子都知道。” 毕竟若不是赤幽人,怎么可能将赤幽语说得这么标准? 此话一出,立刻有一明卫高兴的一拍大腿:“好哇,要是这个季婈敢骗我们,我们就把她的身份曝光出去。” 还有人脑海里闪过常年跟着三王子身边,一脸阴沉沉的谋士,心中迟疑。 要是这次文先生跟着过来,是不是就阻止季婈拿走这么多银子了? 他总觉得心底不太踏实。 不过三王子终归是主子,他们这些人又都是脑子简单,四肢发达的之辈,除了心底不踏实外,实在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三王子野凛看有几个护卫,脸上藏不住担忧的神色。 他知道这些人是担心季婈拿走的那些银子。 三王子心底不满。 这些莽夫懂什么? 要是能拿到图腾圣兽,那他离王位还远吗? 等他登上大宝,还在乎今天这点银子? 虽然赤幽国的国库也没多少银两,但是总的来说,还是够他挥霍的。 再说到时候手中有权有兵,只要日子不好过,他便可以大臂一挥,去其他几个国家打秋风就好了嘛。 抢回来的粮草金银珠宝又可以挥霍一阵了! 三王子已经被脑海中畅想出的未来,刺激得通体舒坦。 他十分大方的开口:“等图腾圣兽到手,咱们立刻回赤幽,待本王子荣登大宝,今日在你们这借的银子,本王子定十倍奉还!” 若是此时季婈知道三王子野凛心底的想法,一定会呵呵两声。 她虽然知道三王子已经查到她的身份,但一点也不慌。 知道又能怎样? 就算三王子向人吐露她是赤幽国的人,也要看别人信不信。 她对焱昌国的上位者来说,不过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人物。 再者,季婈猜测,要开战了! 一旦开战,这些上位者们,哪有时间和精力放在她身上? 别看京都风平浪静,可久居治化,还是能感觉到了边关平静下的汹涌。 季婈背着一大包裹银子和银票,七拐八弯,来到一座破旧的土地庙里。 左右观察一阵,确定跟踪在后面的人没有进来后,马上将大包裹丢进空间里,并将一身行头取出来。 一刻钟后,再从土地庙后门走出来的,赫然是以为粉雕玉琢的小公子。 若是治化府的人在此,看到这个小公子,一定会惊呼出声。 这不是一个月前,在治化府名声震天的续命医馆馆主——木公子吗? 不过此时的木公子,显然比一个月前治化府的木公子,要瘦许多。 好像身子抽条一样。 季婈背负着手,慢悠悠朝附近一家客栈走去。 她目不斜视,路过她身边的八皇子手下们,都没能将她认出来。 当季婈走进四海客栈时,不远处的土地庙内,突然闯进去一个人。 此人身材魁梧,脸生横肉。 一看就是外邦之人。 他急急忙忙将破庙巡视一通,没发现一直跟踪过来的季婈。 再看到破庙墙壁上,季婈留下的两个字,顿时气得哎呀一声,狠狠跺跺脚,面沉如水的往回狂奔。 显然是回去报信去了。 豪宜客栈。 三王子野凛等人还未歇下,乍然看到一个壮得像熊一样的汉子冲了进来,顿时吓了一大跳。 一众护卫还以为出了刺客,急哄哄大喊着:“保护主子,保护主子!” 等他们团团将三王子护在中间后,才发现原来闯进来的人,竟是之前悄悄跟在季婈身后离开的兄弟。 一众护卫松了一口气,纷纷放下武器,纳闷的问。 “你不是跟着那个小娘们吗?” “是啊。怎么突然回来了?” “不会是领着图腾圣兽回来了吧?”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朝门外探头。 赶着回来,气喘吁吁的壮汉欲哭无泪,大吼一声:“人丢啦!” 闹哄哄的赤幽国一众护卫们,神情呆了呆,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三王子野凛心底倏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只是他有些不想承认,怔怔的看着壮汉问。 “托布,你说什么?什么人丢了?” 壮汉托布抹了一把脸,悲愤的回复。 “属下跟着姓季的一路到破庙,哪里知道属下等在破庙外一直没等到人出来,便进庙探个究竟,可进了庙里哪还看到人!” 顿了顿,他哄着眼咬牙切齿,脸上横肉直颤:“咱们被耍了呀!” 三王子野凛还是有些不愿意接受,他被人耍了的事实。 沉默半响,他替季婈找借口。 “可能季婈独自去找图腾圣兽了呢,她也不知道你跟在后面是吧?” 托布听到三王子的话,差点气出猪叫声。 “主子,那个姓季的,在破庙上留下两个字送给咱们。” 野凛:嗯? 托布面沉如水,环视一圈在场众兄弟,答:“——傻-逼!” 第四百八十一章 使坏 三王子野凛有点懵,若说刚才他还能欺骗自己,可现在傻-逼两个字都出来了,哪还有欺骗自己的理由? 连刚才向明暗卫门许诺回头以十倍偿还借来的银子,也成了假大空的话。 也凛不敢看一众明暗卫们,实在丢人得很! 偏偏刚才,在楼下打盹的客栈掌柜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喧哗的声音,从睡梦中醒来。 再一听到二楼上传来没银子,银子被人坑完了的话,顿时一激灵,瞌睡马上醒了。 没银子怎么行? 二楼那伙人可是有好几十人呢! 难道要给她们白住不成? 客栈掌柜觉也不睡了,当即领着伙计们噔噔噔噔黑着脸冲上楼,来到三王子野凛的房门前。 他知道这一伙人的头头就住在这间屋子里! 掌柜推门而入,沉声开口:“各位客官,麻烦你们把食宿费叫一下。” 三王子野凛以及他的一众护卫们:…… 他们现在兜比脸干净! 想想姓季的真狠啊,竟一个铜板都没有给他们留下…… 客栈掌柜一看三王子等人脸色阴沉,动都不动,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些人掏不出银子了. 掌柜气坏了。 这些人还想吃霸王餐,睡霸王觉不成? 他一巴掌拍在一旁的木门上,薄薄的木门被他拍得砰砰响。 “你们这样的人我见多了,想来我这里耍横,也要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你们出去问问爷爷以前是做什么出身的!” 掌柜横得一匹。 一旁的几个伙计看到三王子等人拳头攥得咯吱咯吱响,眼露凶光,吓得不行,心底纷纷对老掌柜暑期大拇指。 真是要钱不要命啊,老掌柜牛批! 三王子等人脸阴沉得能滴水。 焱昌国的人,在他们眼里就是很容易宰杀的羊。 现在竟有一头羊敢在他们面前叫嚣了? 真是叔可忍婶不可以忍! 一群汉子纷纷拔刀。 “好了。我们走!”三王子冷声开口:“现在还不是打打杀杀的时候。” 一众大汉们这时候才想起来,没有图腾圣兽他们就不能回赤幽国以出其不意的姿态,助三王子登上大宝。 所以他们现在只能老老实实参加交流会,并且将事情办好才行。 一众大汉不情不愿将刀收了起来,憋屈的跟在三王子野凛身后离开客栈,前往不花钱的驿站。 等三王子等人离开后,客栈伙计们纷纷对老掌柜投去崇拜的目光。 客栈掌柜抹了把额头上虚无的汗,要说不怕那是假的,但是老话不是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嘛。 …… 在四海客栈一夜好眠的季婈,一大清早出了客栈,在附近卖早点的小摊上,点了一碗阳春面慢慢吃着。 耳边时不时传来路人的说话声。 “咱们要赶紧去占个位置,不然可找不到好位置看边关军将进城了。” “你说这边关军将突然进城干啥呀?” “咦,你不知道?最近不是朝廷弄一个什么交流大会嘛,听说除了文比,还有武比呢!” “奇怪,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 “嗨,还不是我家有人在朝中做事嘛!” …… 大半碗阳春面进肚,季婈已经差不多饱了,心底开始琢磨起刚才听到的消息。 边关军进城了。 这次交流会除了文比,还有武比? 季婈撇撇嘴,她不相信这里面没有什么猫腻。 不过这关她什么事呢? 她将热闹抛在脑后,打算先弄出点动静。 原本季婈以为轩辕景等人来到京都,很快将续命医馆打出名声,毕竟早有治化府的名声做基础了不是? 哪里知道都半个月过去了,续命医馆在京都却一点名声也不显。 季婈郁闷的同时,又有些无语。 难道天族就这水平? 季婈叹了口气,既然找不到续命医馆在哪,只能让轩辕景来找她了。 正在琢磨着该怎么制造个大动静时,一行人倏然进入季婈的视线之内。 只见一行身材高大的人在驿站门口排排蹲,眼巴巴看着她所在的这个面摊。 这模样让季婈想起家里大黑熊肚子饿馋嘴时的样子,就差嘴边没淌下口水了。 这一行人不是赤幽国三王子一行人还能是谁? 季婈想到昨晚一个铜板都没给这行人留下,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特别是她现在正在面摊上吃着热腾腾香喷喷的阳春面,而对面那些大汉们只能看着,并且还认不出她来,这感觉……莫名的爽怎么办? 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传来。 厚重的轰隆声,让大地跟着震颤。 人声骤然鼎沸。 人们欢喜的朝马蹄踢踏的来处涌去。 季婈学着小摊上的客人,站在长凳上,踮脚朝人流涌动处看去。 只见-一行年纪大约二十左右的青年兵将,身穿甲胄,骑在高头大马上,列队前行。 街道两旁百姓拥簇欢呼,时不时有姑娘的帕子朝兵将的身上抛去。 季婈眼睛眨了眨,突然发现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 他骑着马走在队伍中间,肤色比以前黑了许多,现在已是古铜色,微挑高的眉眼以前总给人一个浪荡公子的感觉。 现在却让人感到几分凌厉。 季婈摸了摸下巴,喃喃道:“看来毕五这厮成长不少。” 跟着队伍前行的毕五骤然察觉到一股熟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连忙直起腰身四处看去。 只是找了一圈,却发现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他皱了皱眉头,怀疑自己看错了。 季婈直到毕五收回视线,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心底暗忖,没想到这毕五现在竟如此敏锐了,差点就被发现了呢! 她刚想离开,却在此时,变故突生! 只见两枚炮仗突然丢进马群脚下。 轰隆—— 轰隆—— 两道震天响,骤然让在场的马惊得失控。 原本整齐的列队,突然乱了! 所有马匹像疯了一样乱蹿,马蹄高高抬起,重重踏下,充满戾气。 烈马的嘶鸣声,百姓惊慌四措的尖叫声,孩童无助的哭泣声…… 乱了,一切都乱了! 季婈却看到刚才蹲在驿站门外的赤幽国大汉们,脸上露出笑意来。 再看其中一大汉拇指上明显有一些黑色粉末,腰间挂着一个布袋,布袋里鼓鼓囊囊的,看形状应该是一个个炮仗的形状。 季婈心底倏然生出一股怒气。 刚才那两个炮仗,是赤幽国的人放的!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不过不管这些人要做什么,季婈都看明白了一件事,三王子等人见不得焱昌国好就对了。 只是这些人心太毒,连几岁的奶娃娃都不放过。 现在马匹再继续沿着道路冲过去,肯定会造成很大的伤亡。 季婈咬咬牙,徒然朝毕五的方向奔去。 她冲到毕五面前,对正在用全力控马的毕五喊道:“毕五,你现在朝驿站那边冲过去。” 季婈神情严肃,语气不容置疑。 等毕五听话的调转马头朝驿站那边冲时才反应过来,为啥要听一个陌生人的话? 难道是莫名的熟悉感? 不过现在他想后悔已经晚了。 身下的马没了刚才的束缚,死命朝驿站的方向冲。 毕五眼看奔跑的大马马上要撞到驿站前的人,登时吓得朝对方大喊:“让开,都让开,要撞过去了,撞过去了——” 驿站前,三王子没想到正看着热闹呢,这把火会烧到他身上。 他之所有让一明卫丢两颗炮仗,不过是想看焱昌国的笑话罢了,不过是临时起意而已。 刚才看到大街上人挺多的,百姓夹道欢迎焱昌国的年轻将是归来,他看着十分不爽。 加上昨晚被坑得一个铜板都没有剩下,不出一口恶气,饭都吃不香了,这才让人悄悄的丢炮仗。 眼前红了眼的马就要撞上来,耳边还一连串传来快让开,快让开,要撞过去的大喊声,三王子野凛气得像骂人祖宗。 这里密密麻麻的人,是想躲开就能躲开的吗? 他瞪着毕五破口大骂:“你能躲开你咋不原地升天呢?” 骂骂咧咧之后,三王子认命的朝冲过去的马撞了过来。 有人看到这一幕,已经控制不住发出尖叫声,预想到一会可能看到一个胸骨被踏凹陷,口吐学沫的人出现。 却不想,当众人以为三王子就要撞到马时,他脚下一扭,生生将身子绕过冲过去的马头。 他迅速绕到马身侧,出手利落攥住缰绳,跟着发狂的马助跑几步,徒然纵身翻跃上马背。 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不愧是从出生开始就一直生活在马背上的人。 正辛苦控制发狂马匹的焱昌国的年轻将士们看到三王子这漂亮的一手,眼睛徒然一亮! 他们不是不会控制发狂的马,只是没有刚才那人那样利落,并且他们心中有些顾忌。 就怕不小心让周围百姓受了伤。 这才束手束脚施展不开。 如今看到有人这么厉害,当即默契的将发狂的马全都引向三王子等人。 三王子野凛和他一众手下们看着冲过来的大批狂躁的马:……好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过看到周围百姓像看英雄一样,正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三王子等人心底莫名很受用。 他朝手下们眨眨眼,使了个眼神。 意思是这忙可以帮。 帮忙后相当于打脸焱昌国这些将士内,一对比,焱昌国的将士多无能啊! 这也相当于提前将交流会第一炮打响了。 并且事后还能朝这些将士们索要报酬。 毕竟他们现在一穷二白,白送上门让他讹诈的机会不要才是傻子。 第四百八十二章 识破 三王子野凛等人心底有了成算后,不再含糊,纷纷挑上就近疯狂的马匹,用他们娴熟的技术控制马。 一匹匹疯狂的马安静下来,它们虽然还有些焦躁,但是已能待在原地不再疯跑。 三王子等人看到一众,看着他们目露感激的焱昌国百姓,顿时骄傲的挺了挺胸膛。 “你们看你们怎么都搞不定疯马吧?还是我们帮你们把疯马安抚住了,你们是不是要付些报酬?” 跟在三王子身边的谋士文先生不在,出头的任务便落在三王子野凛的近卫安身上。 安一说完,焱昌国的兵将们脸色变了变。 赤幽国这人说话真打脸。 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说,焱昌国的兵将没有他们赤幽国的强吗? 不过马匹已经被赤幽国的人控制住了,这话他们确实没法反驳。 只是,莫名的憋屈…… “哦,对了,报酬也不需要多少,随随便便给他们来个十万两黄金就行。”三王子野凛的亲卫,嘴角含笑着补充。 十万两?还是黄金? 在场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好大的胃口! 兵将中不乏脾气耿直暴躁的人,一听到赤幽国的人不要脸讹诈,顿时气得青筋鼓起。 有人指着赤幽国的人谩骂:“你们还要不要脸?就控制这么几匹马,就狮子大张口要十万两黄金,你们怎么不上天呢?” 眼看两方人马要打起来,三王子野凛慢悠悠开口,问。 “难道在你们的眼里,在场的百姓都不值钱吗?” 焱昌国的将士们被激得想回答,是,在场的百姓哪里值十万两黄金哦! 可是这话不能说。 尽管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明着说,这不是制造阶级矛盾吗? 一时间,焱昌国这边陷入静默中,赤幽国等人面露得意。 季婈见不得赤幽国等人,小人得志的模样。 并且怎么说,毕五也算划拉到她圈子内的人。 季婈有一个毛病,那就是护短! 她走到毕五身边,拍了拍毕五的手臂。 毕五抬眼看到季婈,想起这是刚才提醒他将发狂的马,赶至赤幽国人所在方向的人。 只是现在情况变成这样,有点让人一言难尽。 季婈看懂了毕五眼底的一言难尽,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开口。 “我再给你支一招,你要不要听?” 毕五闻言瞬间神色一凛! 刚才听了这小公子的话后,现在被人讹上了十万两黄金。 现在还听小公子的意见? 毕五有些犹豫。 季婈当即恨铁不成钢的,一脚朝毕五的小腿肚上踹去。 “你现在还有别的办法吗?难道真想着赔十万两黄金?” 毕五脸色微红。 就算毕五鼎盛时期,也没有十万两黄金可赔的。 现在事情闹成这样,说不准这十万两黄金最后还摊到他身上。 谁让他第一个将马冲向赤幽国人所在的位置呢? “什么办法?”毕五眼神幽怨的看了眼季婈。 还不是这小白脸,要不是莫名其妙听了他的话,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毕五心底怨是怨,但是却不恨。 他心底十分明白。 刚才要是不及时将发狂的马,赶至赤幽国人所在的位置,后果肯定会造成场面失控,出现踩踏,更有可能会有人身死! 季婈见毕五服软,当即小声叮嘱。 “你看到那边那个人了吧?”她悄悄指了指站在三王子野凛左侧,间隔三人身的位置。 毕五顺着季婈所指,微微点点头:“你说的是那个脸上长着络腮胡,眉毛上有个刀疤的圆脸大汉?” 季婈微微颔首,压低嗓音:“你看到那人的腰间,挂着一个布袋了没有?” 毕五奇怪的看了面前的小公子一眼,他有不是瞎! 季婈拍拍毕五,递出一个点燃的火折子。 毕五一脸莫名。 虽然直觉中,眼前的小公子不会害他。 但是他一直跟不上这小公子的思路,要不是还有理智在,他都以为眼前这小公子是没事耍他玩了。 要是再阴暗点,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跟赤幽国那些人一伙了! “火折子给我干嘛?”毕五尽管疑惑,还是接下了火折子。 季婈一脸兴奋的推了推毕五,催促。 “你赶紧悄悄过去,把这个火折子丢到,刚才给你指的那个布兜里。” 毕五知道对方说的布兜,是赤幽国阵营中,那个络腮胡子,刀疤眉大汉腰间的布兜。 “为什么?”毕五一脸懵。 朝人家丢火折子,这举动好像是几岁的小孩吵架,吵不赢后随便捡个东西就朝对方丢过去一样。 有点幼稚…… “赶紧去。”季婈又给毕五一脚。 毕五看着面前毫不客气对他下令的小公子,既好气又好笑。 不过现在事已至此。 他觉得就算他不朝赤幽国那边丢东西,对方也不想这么轻松善了。 毕五神情一定,真的攥着季婈给的火折子,悄悄靠近赤幽国等人的阵营。 此时,赤幽国的人正两眼放光,一脸兴奋的在逼迫焱昌国的将士应下十万两黄金的事。 但是焱昌国的将士们没有一个人敢应下,也不愿应下。 这样一来,双方都在扯皮。 一时间,谁也没注意到毕五的举动,只有季婈的视线一直追着毕五走。 只见毕五小心翼翼凑近赤幽国等人,瞄准那个络腮胡,刀疤眉壮汉腰间的布袋。 原本此人朝马群丢出两枚炮仗时,便是听了三王子野凛的话,顺手从腰间布袋中掏出来。 这会布袋还微微敞着口。 毕五以前当公子哥时,身体羸弱,无所事事倒是练了一个本领。 ——投壶! 他眼力极好,手上的准头也不错。 最近在军中加强锻炼,更是朝百发百中的势头狂奔。 毕五手一抬,手腕微甩,手中带着火星的火折子从指间飞掷出去。 成了一道靓丽的,带有火星的抛弧线,精准的落入微微敞着小口的布袋中。 火折子一落入布袋的瞬间,络腮胡、刀疤眉的圆脸壮汉顿时意识到,腰间的布袋不对劲。 好像刚才动了一下。 这布袋中可是放着,刚才陷害焱昌国将士的炮仗啊。 整整大半口袋子! 这些念头犹如闪电般,在壮汉的脑海里划过。 可是下一刻,一道轰隆声,炸得他脑子一片空白,髋部一片血肉模糊。 腰间的布袋,瞬间崩裂,布袋中的炮仗飞了出来。 更可怕的是,引线全都嘶嘶作响,显然全都点燃了。 突然发生的变故,骇得众人心头一颤。 怎么还有炮仗? 飞出来的炮仗离赤幽国众人最近,直接在三王子野凛等人身上炸开。 一时间,三王子等人被炸得直跳脚。 在场众人看到狼狈不堪的三王子等人,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刚才朝马脚下丢炮仗的人,竟是这些赤幽国的人! 众人怒了! 这些人怎么有脸,自己丢了炮仗不说,还厚颜无耻的想要讹诈十万两黄金! 三王子野凛一边躲避着嘣过来的炮仗,一边咬牙切齿。 看到炮仗暴露那一刻,他便知道…… 事情败露了! 他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正捂着胯下哀嚎打滚的手下,脸色阴沉如水。 其他赤幽国的人,仓皇躲开炮仗后,不约而同看向络腮胡刀疤眉壮汉。 刚才那炮仗嘣的,估计炸到子孙根了吧,毕竟那地方离得那么近…… 不过让他们更难受的是,十万两黄金没戏了。 看着周围指指点点,还有暗中朝他们吐痰的焱昌国百姓,三王子野凛一行人脸黑如墨。 他们想不到以前在他们眼里,如同待宰羔羊的焱昌国百姓,竟敢朝他们吐口水了? 若不是理智残存,他们一定大开杀戒! “放心,现在马匹听到炮仗声,又要发狂了,咱们等他们跪求我们出手再说。” 三王子野凛恼怒过后,听到马匹的狂躁的嘶鸣声,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 赤幽国人听到三王子的话,脸上一扫愤恨狰狞,笑得猖狂。 焱昌国的将士,包括毕五,都在拼命的攥紧了缰绳,试图让马匹安静下来。 好在这一次,周围的百姓有了经验,发现不对立刻撤到远处。 不过马匹上一次收到惊吓,本就没有完全平静下来,此刻再次受惊,毕五等人真的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 季婈想了想,借着宽大的袖兜,从空间里掏出一把草药,走到近前一匹焦躁,正不断踢踏着脚步的高头大马面前。 她抓着草药,凑到马鼻子下。 带着清香的草药味,一下子吸引住狂躁的大马。 它渐渐安静下来,疑惑的眼睛盯着季婈攥着草药的手,猛瞧了片刻。 然后它试探的伸出舌头,卷了卷季婈手中的草药。 几根草药被卷走,大马吃得津津有味,哪里还见一丝狂躁的样子? 毕五等将士看到这一幕,心中顿时一喜,纷纷讨好的看向季婈。 季婈也不含糊,直接又借着袖兜的遮掩,抓出几把草药分了出去。 这些草药在空间灵泉旁生长。 长得太多,她便拔了一些,晾得有些干了。 以前这些都是家里战马的口粮。 …… 一刻钟后。 毕五等焱昌过将士看着正甩着尾巴,惬意打着响鼻,慢腾腾嚼着干草药的马匹们:…… 说好的,发狂马匹很难控制呢? 正准备借着马群再发狂,等着焱昌国将士跪求上门的赤幽国众人:…… 说好的跪求呢? 第四百八十三章 鸠占鹊巢 在场所有人皆目光灼灼看向季婈。 他们可是很清楚,刚才是这个小公子拿出的药草,这些狂躁的马才会突然温顺下来。 没有人不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药草,能瞬间控制得了发狂的马? 这是一种能颠覆他们认知的存在! 与毕五比较好的小将安耐不住好奇心,悄悄用胳膊肘撞了撞毕五。 “喂,认识这小公子?” 毕五茫然的摇摇头:“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问话的人显然不信:“不认识人家干嘛这么帮我们?” 毕五结舌,他隐隐有种感觉,好像那个小公子认识他,只是他想破了脑袋,却没有一点小公子的印象。 另一边,三王子野凛也用探究的眼神盯着季婈。 此人是何方人物?竟突然出现坏本王子计划! “请问这位公子姓甚名谁?”野凛磨着后槽牙问。 季婈正等人问他呢,不然怎么把名声打出去? 名声不打出去,怎么引轩辕景等人来? 她抬起下巴,干咳一声清清嗓音:“本公子乃续命医馆的馆主。” 续命医馆馆主几个字一出,消息不灵通的人依旧茫然。 消息灵通的人,则眼睛骤然一亮! 三王子野凛呼吸重了几分。 真是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这次前来焱昌国,也有找到续命医馆馆主,并将此人带回赤幽国的打算。 “原来是木公子,幸会幸会,真是久仰大名,简直闻名不如见面,不知道能不能请木公子喝杯茶?” 若是前一刻,季婈还从三王子野凛那里感受到,浓烈的杀意,此时,便感觉到三王子朝她释放出浓烈的善意了。 季婈觉得此刻三王子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块鲜美的肉。 她忍不住想,要是三王子知道知道她真正的身份,会不会气出个半身不遂来? 焱昌国的将士看到赤幽国的三王子,正热情的邀请季婈,脸顿时黑了黑。 这次交流大会,其中也有能人异士的比拼,赤幽国的三王子这是要干什么? 当他们的面挖墙角吗? 木公子一出现就帮的他们,肯定是焱昌国的人,这些赤幽国的人要不要脸? 赤幽国一众人看到焱昌国将士们恼怒的神情,顿时露出不屑之色。 像木公子这种能力拔尖的人,当然是能者得之。 眼看双方新仇旧恨,剑拔弩张,马上要打起来时,突然一道轻软的嗓音响起。 “小公子——” 紧接着,一道弱柳扶风般的女子,推开人群朝季婈冲过来。 直扑到季婈面前,泪眼朦胧的看着季婈的脸,嗓音哽咽:“小公子,属下,属下终于找到你了。” 季婈皱了皱眉,看着比她进宫前瘦了一圈的芊芊,担忧的问。 “怎么瘦这么多?” 芊芊激动的摇摇头。 这段时间一直担心姑娘在宫里会不会被欺负,会不会出事,吃得好不好,住得好不好…… 加上外面的神情也不顺,总觉得愧对姑娘的托付。 “走吧,我们回医馆。”季婈折腾一场,不过是为了引轩辕景出来。 没想到出现的人是芊芊。 不过这也没差别,只要回续命医馆的目的达到就行了。 芊芊听到季婈要回续命医馆,神色僵了僵。 只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她将到嘴边的话生生忍下,微微点头,安静的在面前带路。 在场的焱昌国将士还是赤幽国三王子等人,看季婈要离开了,顿时有些焦急。 “木公子……” 竟是两遍同时开口。 季婈想了想,脚步一顿,回身看向在场众人:“你们有事尽管可以上续命医馆寻我。” 这话另一层意思是:现在没空。 要是一般人敢这么说话,在场身份不一般的人早已找麻烦了。 可如今说这话的人,是声名在外,身份背景神秘的续命医馆馆主木公子。 就连平日里嚣张的赤幽国的三王子野凛,也做出了让步。 他笑着抱拳朝季婈拱拱手:“那就改日再上门叨扰木公子了。” 季婈含笑点点头,等三王子上门再宰。 不过也不知道三王子能不能在短时间内,凑够让她宰的银子呢? …… 等季婈和芊芊走到僻静处,季婈停下脚步开口。 “说说吧,出了什么事?” 芊芊确定周围没有人会偷听到她们的讲话后,绷着的肩膀徒然一垮下来,哭丧着脸回禀。 “姑娘,出事了,续命医馆易主了。” 季婈:……谁这么大胆? “轩辕景和轩辕岚昂想独占续命医馆?” 芊芊摇摇头,片刻后又点点头,最后干脆焦急的开口。 “不是的,是刚布置好医馆,就有一波人上门,直接以医馆主人的身份自居,轩辕景和轩辕岚都听他们的话。” 顿两顿,芊芊惭愧的低下头:“属下打不过他们。” 季婈挑了挑眉梢,觉得事情有些有趣呢。 “带我去看看。” 芊芊猛的摇头:“姑娘不行的,他们很厉害,万一……” 她怕季婈落入对方手里。 没看到轩辕景和轩辕岚对上那些人,一点都不反抗吗? “没事。人家都鸠占鹊巢了,哪能不认识一下。”季婈笑了笑。 芊芊看到季婈轻松的神色,一直提着的心倏然松了下来。 好像只要和姑娘在一起,就有了主心骨。 季婈面色平静的跟在芊芊身后,实则内心一点也不平静。 她之所以故作镇定,是知道她若慌了手脚,肯定会让芊芊更加慌乱。 既然对方已经光明正大进驻了续命医馆,不弄清楚对方是人是鬼,怎么甘心? 再者,她心底也有些猜测。 只是还有些不确定,唯有去亲眼证实一番才行。 两刻钟后。 一辆马车停在朱雀大街上。 芊芊先从马车内出来,再掀起帘子,伺候着季婈下马车。 这是京城中马车行内可以租赁到的马车,送俩人到目的地后,收取一定的马车费,便可以离开了。 等马车离开,季婈看向两边大门牌匾。 一家大红木门,门前坐着两个石雕狮子,门头上的牌匾,书写着谢府两个大字。 另一边,门前种着两颗松树,松树大概是新移植过来的,显得有些没精神。 拾阶而上,是敞开的木门,内里风景被一影壁挡住了视线。 不过院中热热闹闹,是不是看到丫鬟家丁走动的身影。 季婈不确定的抬头看向门上的匾额。 大黑的匾额上龙飞凤舞写着四个字——续命医馆。 唰,芊芊抽出身上的软剑,神情严肃,大有视死如归的架势。 正在此时,正在走动打扫的丫鬟看到刚迈进门,提着冷光闪闪的剑时,纷纷惊得面色大变,大声喊叫起来。 “杀人啊!” “救命,蓝姑娘杀回来啦!” …… 走在芊芊身后的季婈微微挑眉,看这院中下人的反应,最近芊芊肯定没少来找事。 不过按照芊芊的说法,她打不过那些人。 可现在芊芊还能好胳膊好腿的…… 说明什么? 说明这些强占了续命医馆的人并不想伤害芊芊,并且放芊芊离开,只为引她前来。 季婈心定了定。 对自己的猜测又肯定了几分,眼底露出几分玩味的笑意。 这次交流会,有意思了! “叫你们主子来见我!”芊芊攒着怒意一剑斩断身侧一株碗口粗的树。 围在不远处的下人们唯唯诺诺点头。 季婈知道刚才在他们刚进门时,便有人悄悄离开,估计是去通风报信去了。 现在只要好好等着就行。 那人做了这么多故弄玄虚的事情,肯定不会不见她。 果然,念头刚落,便看到一行人拥簇着,一个身穿穿了一件黑色松索金丝挑线衣裙,下衣微微摆动间露出亮珊瑚色蹙金八吉祥锦华裙,外罩青色绞形针月华缎斗篷。 乌黑的发绾成飞天髻,耳上是錾花蔷薇辉石玦,云鬓别致更点缀着红宝石錾金簪子。 白皙的手上戴着编丝文石玉指甲扣,腰间系着黑绿色留宿绦,轻挂着绣白鹤展翅的荷包,一双绣玉兰花重瓣莲花锦绣双色芙蓉鞋子。 整一个贵气逼人的女子。 看仪态和露在外面的肌肤,年纪应该不大,应该不到双十。 为何年龄猜得不准,那是因为该排场十分大的女子,正面上戴纱,纱外还有一层用细细金丝制成的流苏。 将女子大半张脸罩得严严实实。 季婈将目光落在女子身上,慢慢打量。 突然,一道尖锐的嗓音传来:“放肆!圣女岂是你能窥探的?” 季婈淡淡将视线从女子身上移开,转到女子右侧,长得白胖的嬷嬷身上。 只是此人虽长得白胖,只是颧骨太高,却显得有些刻薄。 季婈从此白胖嬷嬷身上划过,直接落在白胖嬷嬷身后的俩人身上,缓缓开口。 “轩辕景,轩辕岚,你们没有什么解释的吗?” 轩辕景神情复杂,阿木交待他要完成的事,他没有做好。 并且还引来了族人,并且这圣女…… 轩辕岚则冷哼一声,好像找到了家中大人,有了靠山,再也不怕季婈的架势。 季婈眯了眯眼,眼神渐冷,直到将轩辕岚看得不自在,才收回冷凝的视线。 “天族?”季婈双唇微动,吐出两个字。 站在中间被众人拥簇的女子闻言,微微抬起下巴,一脸高傲得不可一世的模样。 女子身侧白胖的嬷嬷则站了出来,指着季婈施恩一般开口。 “知道本家来人,还不赶紧跪下,这次交流会天族要参加,圣女挑中你当马前卒,还要感恩。” 第四百八十四章 故人与牌子 季婈看着面前骄傲得不可一世的盛装女子,神色微妙。 天族圣女? 她要是没有记错的话,据得到的消息,她亲生母亲才是圣女。 并且天族圣女的血脉,乃一脉单传,按说她娘亲失踪后,圣女的位置便会落在她的身上…… 而她好好的站在这里,这天族圣女哪里来的? 哦,之前她让季秀红假扮她的身份,跟影一回去。 那眼前这位…… 季婈看着遮住面容的女子,勾了勾唇角。 虽然看不清五官,不过身形果然很相似呢! 原来是季秀红在她面前装大尾巴狼啊。 不过看季秀红如今的排场,难道季秀红在天族内过得很好? 季婈脑海里这一个想法突然冒出来后,马上又给否决掉。 季秀红要是在天族真的过得顺风顺水,估计也是她自我感觉良好罢了。 要是人家天族真的拿她当回事,也不可能支使她出来,并参加危机四伏的交流会。 毕竟天族在四大国中,还是比较敏感的存在。 明面上四大国对天族人客气有理,但是暗地里却想要抹去天族的存在。 而季秀红此刻又顶着,天族圣女的身份出现在大众面前…… 季婈忍不住啧了一声。 这是将季秀红放在火上烤啊! 不过,这又关她什么事呢? 她现在只是续命医馆的木公子而已,这么容易招刺杀的天族圣女,还是让季秀红好好当吧。 “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倏然,白胖的嬷嬷厉声打断季婈的思绪。 季婈眨眨眼,回神,神色淡淡的开口。 “对不住,我不明白你们什么意思,这续命医馆恐怕还轮不到你们当家吧?毕竟,这是本公子的续命医馆。” 她的话一落,便看到白胖的嬷嬷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脸上讥讽更甚。 “你一个天族流落在外的旁系子弟,今后为我圣女所用是你的的福气,你竟敢大不敬。” 季婈听到这里终于听明白了一件事。 这白胖嬷嬷话里的意思是,季秀红作为圣女来到续命医馆,是她这个续命医馆的福气呗。 并且以后不仅要以季秀红唯命是从,续命医馆也是季秀红说了算。 “啪啪啪……”季婈鼓掌,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你们真是好算计。” 季秀红面上不悦。 她自从被带到天族后,才发现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那样的存在。 令她欣喜若狂的是,她竟是天族的圣女! 那段时间,她成天好吃好喝,奴仆成群,日子过得潇洒极了。 突然有一天,族老们跟她说,需要带她去一个地方,取一些血救活一些人。 但是害怕极了,但是又害怕失去现有的生活。 有一天她答应下来,跟着几个族老去了一次后山。 哪里知道这个后山,却要走进一个非常大的古墓里面。 古墓里有一个很神秘的祭台,有一个长老用一把匕首割了她的手腕,取走一碗热乎乎的血。 可是血一倒在祭坛上,长老们看向她的眼神就变了。 紧接着长老们沉默的带着她下山,虽然还是丫鬟仆妇成群,但是她能从那些族老的眼中,看出了审视和淡漠。 这种感觉令她十分恐慌。 也让她迫切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有一次偷听到族老们在商议焱昌国要举行交流会的事,提及族中没有人代表天族出现时,她突然冲了出去。 她觉得,这是上天给她的一个机会,一个证明自己价值的机会。 族老们很好,给了她很多很多银票。 还有身边这个能照顾她的嬷嬷。 可是来到京都才发现,事情不像她想象中那么顺利。 不过她是天族的圣女,又有银钱,并不耽误她先享受生活。 先找牙婆子买下百来个下人伺候起来再说。 幸运的是,她在京中大街上碰巧遇到轩辕景和轩辕岚二人,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并且从轩辕岚的口中知道了木公子的存在。 季秀红高傲的看着季婈:“你给本圣女办事,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等这里的事了,自会带你回族内,免得你流落在外无根无萍。” 季婈懒得跟季秀红扯嘴皮子。 当初问明季秀红要不要代替她的身份跟影一走时,季秀红答应后,她便用了忘尘针,将季秀红的过往记忆封存。 现在的季秀红已经认定自己是天族的圣女,并且当得乐不思蜀。 季婈抬眸冷晲季秀红:“这就是你要人帮你办事的态度?” 这一双手抱胸,冷晲浅笑,又拽又狂的态度让季秀红一愣。 她心头懊恼,要是在族中,眼前这个人敢这么跟她说话,早让护卫一巴掌糊过去了。 可这次她为了证明自己,身边除了白嬷嬷外,再没带能打的人。 季秀红看向轩辕景和轩辕岚。 轩辕景和轩辕岚赶紧将头转向一边。 族中圣女不好惹,但是阿木更不好惹。 之前阿木不回来,也不知道阿木的归期,恰巧看到族中圣女找上门来,这才不得不听圣女吩咐做事。 圣女看不上阿木身边的侍女蓝蓝,要将蓝蓝赶走,他们也只能听圣女的。 现在阿木回来了,并且跟圣女直接对上,他们肯定是两边都不想得罪的。 季秀红见支使不动轩辕景和轩辕岚,气得眼红。 她再一次后悔,当初不该跟族中长老们话赶话后,一个护卫都不带,只带着一个起居嬷嬷就出来了。 现在竟连对付一个流落在族外的旁支血脉,都力不从心起来。 “你想要怎样?”季秀红愤恨的瞪着季婈,问。 季婈嗤的一笑,感觉季秀红去了天族那么久,智商还是没长。 还是那么蠢…… “这话应该本公子问你吧?你想怎样?” 在季秀红开口之前,季婈诶了一声,补充道:“你想好再说,你那些吓唬人的话,说真的本公子一点都不怕。” 季婈心道:一个天族推出来当靶子的蠢货而已。 并且看天族那边的态度,恐怕季秀红冒牌的事已经暴露。 不然以前天族拼命找的圣女血脉,为何这么轻飘飘的送出来参加什么交流大会? 不过,在闹不明白天族人最终目的前,季婈打算顺其自然。 将季秀红放在眼皮子地下观察。 这才有了自她进门开始,没有马上将季秀红赶走,一直耐着新跟季秀红扯皮到现在的事。 季婈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只是季秀红这人做事说话一点都不利爽,她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季秀红看到眼前的木公子,简直油盐不进,又强势得很。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再蠢她也知道眼前的木公子,不能跟轩辕景和轩辕岚俩人相提并论。 她咬咬唇。 看来不妥协是不行了。 季秀红绷起脸:“我想参加交流会,你要陪我去,并且……交流会的请柬你得弄回来。” 季婈愕然的瞪大眼。 她怎么也不相信,都信誓旦旦要参加交流会的人了,竟连请柬都没弄回来一张? 不过和季秀红一起去参加交流会的事嘛…… 季婈沉吟。 这事也不是不行。 毕竟这次交流会看起来好像有些危险的样子。 谢显华参加交流会是板上钉钉的事。 要是只有她一个人进宫,随时准备捞谢显华好像不太容易。 但是要用天族的身份…… 那可做的文章就多了。 最起码的一点,就是可以安排很多自己的人进宫。 以前一直是谢显华护着她,现在看到谢显华可能被卷入旋涡中,怎么能无动于衷。 并且这次毕五也会参加呢。 再说,冰场的事还没解决,天族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季婈抬头,目光灼灼生辉:“好,我答应了。” 季秀红原本还要长篇大论一番,闻言脸上一喜。 季婈脸上一冷,警告道:“不过万事你得听本公子的。” 季秀红脸上的笑容一垮,气呼呼的质问:“凭什么!” 季婈脸上冷哼,轻讽:“凭本公子能弄到交流会的请柬。” 季秀红一噎,狠狠的瞪了季婈一眼,带着一大群人呼啦啦朝后院走去。 这态度是妥协了。 可季婈是那么好说话的吗? 她扬声朝季秀红道:“你把族内给你的银钱交出来,我要用。” 季秀红脚下一踉跄,五官逐渐狰狞,转头看向季婈:“凭什么?” 季婈满不在乎的开口。 “出去打点不要银子的吗?要雇佣人手不要银子的吗?” 她笃定季秀红从天族出来,一定带了大笔的银钱。 不然就季秀红这抠门劲,哪里会弄这么大排场,下人多得都像遍地梅花桩了。 看季秀红迟迟不肯将银钱交出来,季婈冷哼:“既然你不愿意,那这事你自己去办吧。” 季婈潇洒的转身,大有甩手走人的架势。 季秀红大急,这事要是能办成,她早办了。 之前找轩辕景和轩辕岚俩人,这俩人看着听话,小事倒不含糊,但是大事上却死活不愿沾手。 还说他们俩人现在已经卖身给木公子了等等等等。 “好,东西给你。”季秀红憋屈的将一个牌子丢给季婈。 季婈身后的芊芊倏然往前,出手接住巴掌大的牌子。 确定没有危险后,才递给季婈。 木牌一入手,季婈便感觉到这是一块十分沉的牌子,质感也十分细腻,或许年代久远,牌子被人盘包了浆似的。 似木非木,又似玉非玉的感觉,看不出什么材质。 看起来十分有光泽,并且一股清香沁人心脾。 木牌上写着一个财字。 下角有一个符号,很像她的双莲玉佩上的图案。 只第一眼,她便喜欢上了这个木牌。 她有一种很荒唐的感觉——这东西就是她的! 第四百八十五章 重逢 季秀红看季婈一直在把玩她丢出去的牌子,脸色微沉。 她从天族出来后,想取银子只要用这个牌子,前往大钱庄就能取出银子。 现在却给了别人! 季婈抬眸看了季秀红一眼,问。 “靠这张牌子,能在何处能取得银子?又能取出多少银子?” 季秀红动了动唇,不情不愿的回答。 “只要找大钱庄就可以依靠牌子取银子了。” 说到这里,她徒然想起从族中出来时,族中长老告知她这张牌子能取出的银钱,有一定的上限额度。 想到这里,季秀红心情又好了不少。 这段时间以来,自她出了天族,就一直大手大脚挥霍。 想必这张牌子的上限额度,已经被她挥霍得差不多了吧? 一想到被逼迫着交出牌子,最后轩辕木拿着牌子前往钱庄取银子,却只能取出她花剩下的一点点,心情顿时高兴不少。 季秀红心情愉悦的继续:“你想知道能取出多少银子,你带着牌子去钱庄问问不就行了,这种小事你也要问本圣女?” 说罢,她冷哼一声,带着一群奴仆呼啦啦朝后院走去。 轩辕岚和轩辕景没有跟着季秀红走,他们依旧留在原地,有点不敢看季婈。 芊芊还没等季婈开口,已经忍不住指着轩辕景和轩辕岚骂起来。 “你们俩倒是像前两天那样赶我啊!” 季婈看芊芊难得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便知道这段时间估计在轩辕景和轩辕岚这里受气不少。 不然以芊芊温柔的性子,根本做不出这么大反应。 说实在的,芊芊才是跟她的人。 轩辕景和轩辕岚不过是临时抓在手里干活的人。 若论孰亲孰疏? 当然非芊芊莫属! 季婈沉下脸,眼神静静的看着轩辕景和轩辕岚:“你们有什么要解释的?” 顿了顿,她环视一圈,问:“还有,寸心呢?” 提到寸心,轩辕景和轩辕岚脸色变了变。 此时他们才觉得,之前他们想差了。 不应该顾及圣女的身份,任由着圣女乱来。 当初便想着阿木一直不出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现在先对付一阵子,等圣女离开了再说。 轩辕景和轩辕岚沉默,芊芊却不惯着他们,直接冷嗤。 “寸心在哪里这就要问轩辕景和轩辕岚了,他们仗着身手了得,联手对付寸心……” 季婈狠狠蹙了蹙眉。 轩辕景和轩辕岚这两个蠢货,竟听季秀红的意思,把寸心关起来了! 还将芊芊打了出去! 芊芊在一旁叭叭叭告状。 “那个什么圣女还以为所有人都要围着她转,寸心那丫头哪里懂恭维她,这才让那劳什子圣女讨厌寸心的。” “轩辕景和轩辕岚这俩蠢货,一听到圣女说要抓住寸心,连忙帮忙,属下去阻拦他们又朝属下出手,还好属下跑得快,不然公子就见不到属下了……” 轩辕景和轩辕岚俩人听得心惊胆战。 特别是轩辕岚想到木公子给她吃下的毒,现在惹木公子生气了,木公子以后会不会不给她解药? 季婈一看轩辕岚发白的脸色,额头上冒的虚汗,便知道轩辕岚在想些什么。 不过当初说给轩辕岚下药,不过是吓唬轩辕岚而已。 只是之前没有下药,不代表他们欺负了芊芊,她就没手段惩戒他们! 季婈冷冷的看了轩辕景和轩辕岚一眼:“带我去看看寸心。” 俩人不敢反驳,乖乖在一旁领路。 季婈在走动间,一只手背在身后,将一颗药丸提给芊芊。 芊芊一看到季婈悄悄递过来的药丸,眼睛倏然亮了起来。 以往次姑娘悄悄给她们递药丸,就是要动手了。 姑娘擅于用药。 下药时更是神不知鬼不觉,谈笑着对方已经中药了,也不知道姑娘是什么时候下手的。 芊芊愉快的将药丸快速塞进嘴里,连日来受的憋屈,在此刻全部散退! 尽管姑娘不会绝世武功,但是还是特别厉害的。 这种被人珍视,被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芊芊一边感叹,一边下定决心,以后要更加努力练武才行。 只要再强大一些,才能帮上姑娘,而不是像现在出了事,还要让姑娘出手。 在芊芊思绪纷乱之际,季婈整了整宽大的袖摆。 一阵风吹过,宽大的袖摆在整理间随风摆了摆。 香风随着袖头的摆动,若隐若无,无声无息转进轩辕景和轩辕岚的鼻孔内。 “到了,寸心就在里面。”轩辕景不好意思的对季婈道。 芊芊急忙一脚踹开了门。 这是一间柴房,门被踹开,里头徒然蹿出来一个黑影。 黑影拿着一根烧过棍,直冲轩辕景和轩辕岚砸去。 轩辕景和轩辕岚原本想躲开的,可想到阿木还在一旁冷冷的看着,瞬间不敢动了。 他们将吵闹不休的寸心关在柴房中,确实不太地道。 现在当着阿木的面,被寸心砸两棍子就放抵消之前他们犯的错了吧。 俩人咬牙不动,打算用苦肉计,让前债一笔勾销,打得一手好算盘。 与此同时,轩辕景和轩辕岚心底也无比庆幸,还好之前给寸心的饭菜中,添了一些药,让寸心不能使出内力。 没有内力,不过轻飘飘的两棍子而已,他们受起来根本一点事都没有。 “砰——” “砰——” 两声巨响。 轩辕景和轩辕岚只觉得两眼冒金星,脑袋里不断嗡嗡作响,好像坏掉了一样。 他们只剩下两个念头:原本有人没了内力,还能天生力大如牛…… 还有,为啥那个傻子用这么大力气敲了他们之后,那条黑乎乎,丑不拉几的烧火棍为什么没折掉? 季婈看轩辕景和轩辕岚生生受了两棍后,两眼发直,身子前后摇摆,便知道这两个不好受。 没准还脑震荡了! 季婈将手指叩在寸心的手腕上,静静把了会脉,知道等身上的药效过去,便没什么大碍后,才松了一口气。 寸心跟着她,在寸刀没回来前,可不能让寸心在她手里出事。 她看了一眼,五官开始狰狞,额头冷汗涔涔的轩辕景和轩辕岚,知道刚才她下的药,开始发作了。 这不过是一种让人感受五脏六腑绞痛的药,时间不到半个时辰自然消失。 “这是我对你们的警告。” 季婈留下这句话时,人已牵着寸心带着芊芊朝续命医馆外走去。 独留下轩辕景和轩辕岚抱着腹部,痛苦忍受着。 俩人看着季婈远去的背影,心底涌上后悔之意,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这次疼痛只是警告,警告的话说明阿木还会继续用他们,不会一下子弄死他们吧…… 寸心被季婈一路牵着出了续命医馆,脸上的笑容一直落下过。 季婈看到寸心脸上纯真的笑容,一路叽叽喳喳的说着话,依旧精神奕奕的,好像没有受过什么委屈一样,终于放了心。 若是寸心知道季婈此时所想,一定会告诉季婈。 有啥不开心的?见到姑娘就很开心了,之前的委屈?有仇当场就报了咧,刚才那两棍子可是用了她最大的力气!! 三人走到续命医馆外,正好看到对面谢府的大门,突然咿呀一声打开。 两个家丁模样的人,脸上带笑引路,送一个身穿蓝色学子服的青年出门。 季婈的视线骤然对上了青年学子的眼。 俩人不约而同止住脚步,大眼瞪小眼愣住原地。 谢显华! 季婈! 俩人脸上同时漾开笑意。 谢显华倏然加快脚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季婈面前,定定看了季婈几息,而后伸出手,抓住季婈的手牵着走。 季婈眨眨眼,没想到她穿女装的时候,谢显华不敢逾越。 现在她一身男子打扮,谢显华倒是牵得那么自然。 只是…… 看到路人是不是投过来奇怪的目光,季婈有些囧囧的感觉。 她挣了挣,没挣开。 无奈下,她将食指曲起,在谢显华的掌心挠了挠。 牵着季婈的谢显华倏然感觉,季婈这一挠,好像就挠在他的心底一样。 让他身后上下血液突然朝头上涌去,红了耳尖。 季婈见到谢显华的反应,闷头暗笑。 没想到谢显华敢大起胆子,牵着她的手在大街上走,却这么经不起撩。 她快走几步,与谢显华并肩,小声问:“你怎么在谢府?” 谢显华攥了攥季婈的手,不舍得放开,一边回答季婈的话。 “此话说来话长,我爹其实是京都谢家人……” 谢显华将他与谢家认亲的事说了一遍。 季婈看着谢显华脸上淡淡的神情,便知他在这个新家估计过得不舒服。 但是具体是何原因,谢显华不说,她就不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季婈问起一事:“谢显华,你留在谢家的原因,是不是在等我?” 谢显华勾了勾唇:“你这能猜到?” 片刻后,他皱起眉头:“之前我猜你可能很快过来,可是一直没等到你,悄悄打探了对面的续命医馆,却发现来了个什么圣女。” 他看着季婈,脸上露出疑惑之色:“我总觉得那个什么圣女,在哪里见过一样?” 季婈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谢显华对那个圣女肯定有熟悉感啊。 季婈朝谢显华眨眨眼:“那是季秀红。” 谢显华:…… 第四百八十六章 小牌子果然不简单 谢显华沉默了好一会,才将季秀红一转眼就变成什么圣女的消息消化完。 季婈看到谢显华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季婈笑着摆摆手,自傲的抬了抬下巴:“就算她再多披一身凤袍,也不是我的对手。” 她脸上好不谦虚的小得意逗笑了谢显华。 谢显华好笑地揉揉季婈的脑袋,眼底的溺着宠溺星光:“是是是,你是最厉害的。” 季婈毫不客气的点头:“那是。” 说罢晃了晃手中的牌子,在谢显华不明所以时,拉着谢显华朝附近一家大钱庄跑去。 谢显华的目光落在被季婈主动拉着的手上。 他的手大又修长,衬得季婈的手小小的,骨形很美。 一个古铜色,一个白皙得泛光。 两相对比,却显得格外相配。 等季婈拉着渐渐停下来,他才蓦然发觉,他们此时所处的地方,是整个焱昌国都有名的四方钱庄。 据说四方钱庄不仅仅焱昌国有开分号,就是赤幽、夏元等等其他国,都有四方钱庄的分号。 季婈拿出小牌子,放在柜台上,甜而不腻的嗓音不疾不徐开口:“取些银子。” 说罢,季婈转头对谢显华小声解释:“这牌子我是从季秀红那弄来的。” 谢显华闻音知雅意,再次忍不住揉揉面前一脸狡黠的姑娘,很没有原则的点头。 “你做的都对。” 季婈抿唇笑开。 她自从拿到这个牌子,莫名有种这个牌子合该是她的强烈感觉后,就没打算再将牌子还给季秀红了。 来钱庄查账户上到底能提多少银钱外,还想找找,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原主身份复杂,她总有要面对的一天。 现在不做好准备,岂不是傻子? 正在柜台后快速打着算盘的伙计,抽空抬头看向柜台台面。 伙计的视线落在季婈放在柜台台面的牌子上。 小巧的牌子,像女孩子的把玩件,材质似玉非玉,却泛着淡淡的荧光。 牌子上镌刻着栩栩如生的莲花,只看一眼就好像能看到花骨朵徐徐绽放的瞬间。 这样的信物牌子,伙计如何不记忆深刻? 看到牌子,再看看持着牌子前来的人,竟与之前来的蒙面女子不同。 此人年岁看起来虽小,可气质却胜出之前那蒙面女子百倍! 伙计眸光闪了闪,扬起笑脸,问:“请问客观,要取多少现银?” 季婈的食指在柜台面上,叩了叩,好像经过一番思考的样子后,答。 “先帮我看看,最多能提多少银子。” 伙计闻言,攥着牌子的手为我颤了一下。 尽管这个反应很小,但是却被细心的季婈和谢显华,全部收进眼里。 俩人心头一动! 看来这小牌子果然不简单。 伙计将牌子双手递到季婈面前,上身微微躬了些,语速微快:“容小子前去请掌柜过来,与公子当面说说。” 季婈点点头,任由伙计离开。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刚才离开的伙计匆匆领着一个,面白留着短须,面微圆,看起来很有亲和力的中年男子归来。 中年男子的视线先是落在季婈手中正攥着的牌子上,才将目光移到季婈的脸上。 季婈留意到,这人的视线特意停留在她的眼睛上,许久! 不过片刻后,中年男子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虽然过程很快,中年男子也极力掩饰,但无论是季婈还是谢显华,都不动声色的看在了眼底。 俩人都不是笨人,纷纷对牌子后面的意义,生出极大的兴趣。 季婈手中把玩着牌子,牌子在她指间翻飞,看得中年男子眼睛生疼。 哎哟,这块牌子搁几十年前,那可是人人争相抢夺的宝贝。 现在竟在这无名小子手中,还这么不爱惜。 中年男子一脸便秘的神色,问身边的伙计:“我记得这牌子前几天还在另一个蒙面姑娘手上?” 伙计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叔父这话说的。 前几天那个蒙面姑娘前来取银子,还是叔父兴冲冲前来操办的呢! 他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看来眼前这人也不是他们家族要等的人。 之前觉得此人气质出众,还以为他们终于等到了人呢。 却不想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正在伙计心底感慨时,便听到他叔父恢复成平日里,无欲无求,带着一张假面状态时,假假的声音。 “客官,凭着这张牌子可以还在四方钱庄,取走现银子三十万两。” 三十万两,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就是京中那些纨绔子弟,一下子也难以拿出这么多银子。 伙计还以为马上就能在,手持牌子的小公子脸上看出惊讶,欢喜的神色。 却不想,这如玉的小公子,刚才是什么神色,现在依旧是什么神色。 好像三十万这个数目,只是一堆石头一样! 伙计惊讶的看向自家叔父。 只见他叔父也朝他看过来,脸上露出意外的神色。 这个数目,他们之前也曾向那个蒙面姑娘报过。 当时那个蒙面姑娘面上露出的是什么神情? 惊讶、喜形于色,就连蒙着脸都掩饰不住了。 这些天,那个蒙面姑娘陆陆续续拿着牌子前来支取银票。 已经支取了二十多万两,这才消停。 季婈越看面前的掌柜和伙计,便越觉得有趣。 这俩人意外的神情,生生写在脸上。 若说这两人要不知道点什么,关于牌子后的什么事,她都不信。 只是现在她与对方互相不信任,怎么才能套套话呢? 倏然,季婈想到一个她忽略的问题。 掌柜告诉她的是,这个牌子还能取现银三十万两。 若是真的能再取这么多银子,季秀红会这么好心且干脆的给她牌子? 季婈觉得季秀红不会! 那为何四方钱庄的掌柜会对她说,还能取走银钱三十万两呢? 季婈突然觉得,她抓到了什么…… 好像这个牌子上的银钱,并不是她,也并不是季秀红所认定的钱数! 再想起刚才四方钱庄掌柜悄悄观察她的眼睛。 季婈脑子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 牌子能在四方钱庄取走的银子,肯定比三十万两还多得多! 只是好像想要多取走银钱,还需要一些额外的条件? 那是什么呢? 季婈看向谢显华,只见谢显华也紧锁起眉。 看来也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只是谢显华对天族,以及她的身份不太清楚,所以更想不透罢了。 季婈徒然一怔。 身份? 四方钱庄掌柜急于确认她的眼睛。 她要是没有伪装,戴上黑色美瞳,眼睛的瞳仁应该是独有的浅褐色。 呼—— 季婈呼出一口气,确定没有在四方钱庄掌柜这里感受到一丝恶意后,她借着宽大袖头遮掩,从空间中取出双莲玉佩,与牌子一同放在柜台面上。 “如果再加上这块玉佩,能取多少银钱呢?” 玉佩与牌子微微相撞,发出清脆的金石之声,搁置在柜台台面上。 四方钱庄掌柜和伙计两人四只眼,自从玉佩和牌子一出现在柜台面上,连呼吸都忘了。 直到憋出两张大红脸,伙计方大口大口猛吸气。 等将脑袋里的氧气供足,他迅速转头看向自家叔父。 “叔父?”伙计急切的问。 四方钱庄掌柜不问在家侄儿,都知道自家侄儿想说什么。 他也很想知道,这玉佩到底是不是真的? 就着长袍两侧,四方钱庄掌柜将手心的汗抹掉,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到双莲玉佩前,双手虔诚的捧起双莲玉佩仔细端详。 就着光线,四方掌柜一点一点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渐渐的他的食指颤抖起来。 等他再抬起头来,众人发觉他已红了眼眶。 突然,四方钱庄掌柜开口下令。 “清场!” 远处正在支取银钱的客人,还不明白什么清场,四方钱庄内骤然冒出来一些冷面黑衣人,将这些客人请出去。 徒然的变故,以及黑衣人肃杀的气场,令满腹抱怨的客人不敢表示出不满,只好黑着脸离开。 四方钱庄很快上了门板,落了门闩。 现在,季婈一行人完全被关在四方钱庄内了。 看着一直笑呵呵,亲和力百分百的四方钱庄掌柜,骤然变得杀伐果决,气场强大。 芊芊和谢显华不约而同靠近季婈,目露警惕。 就连脑子不太灵光的寸心,也紧张的攥紧了乌漆嘛黑的烧火棍。 好像只要有人敢挨进来,就赏他一烧火棍一样。 反倒是季婈,一如既往的淡定。 这令四方钱庄掌柜和伙计,这对叔侄俩惊讶不已。 “你是什么人?” 四方钱庄掌柜一改笑面,眯着眼看着季婈冷声问。 季婈径自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下,不惧不惊的回视四方钱庄掌柜。 她脸上露出浅笑,问:“你又是何人?” 两方气场对撞。 明明四方钱庄掌柜这边,在一众冷煞的黑衣人加持下,对上形单影只,独自坐在太师椅上的季婈。 却被秒了…… 伙计咽了咽唾沫,看向自家叔父,无声眨眨眼。 叔父,或许他就是我们要等的人呢? 四方钱庄掌柜想一口老血喷在自家蠢侄儿脸上。 狗屁,没看到这个小公子的眼睛是纯黑的吗? 不行,这玉佩不能落在外人手上!说什么都要抢过来! 第四百八十七章 被药折服的一群人 芊芊看到封锁住他们所有逃生去路的黑衣人,紧张的抿了抿唇,对季婈道。 “公子,一会属下尝试撕开一个口子,你赶紧跑出去!” 季婈摇摇头,直觉告诉她,事情还没有到这么糟糕的时候。 虽然四方钱庄掌柜针对她,但是却隐隐表露出对玉佩真正的主人,一种刻入骨子里的敬意。 而季婈很清楚,她正是玉佩的主人! 这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季婈站了起来,看向四方钱庄掌柜,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更请问掌柜,你是否要寻找这莲花玉佩的主人?” 她的话一落,四方钱庄掌柜神情骤然一变,朝围着季婈的黑衣人抬抬手。 黑衣人缓缓移动,让开一条路。 四方钱庄掌柜快步走到季婈面前,在离季婈有三米之外的距离时站定,急急的问。 “你认识这玉佩的主人?” 顿了顿,又皱着眉头补充一句:“你可别说是前几天来这里的那个蒙面女人,她根本不可能!” 季婈微讶,好奇四方钱庄掌柜为何能一眼识破,季秀红是个冒牌货? 毕竟季秀红代替她回到天族,这么长时间没动静,并且看季秀红怡然自得的模样。 肯定是在天族过了一段很舒心的日子。 能过得舒心,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一定骗得过天族那些人一阵子了。 不过如今季秀红能出现在京都,并且要代表天族人参加那劳什子交流会,应该是身份暴露了吧。 季婈压下心底纷乱的思绪,再次抬眸看向四方钱庄掌柜,认真的问。 “我若说认识玉佩原主人当如何?说不认识又当如何?” 四方钱庄掌柜深深的打量着季婈,好似想从季婈脸上看出机灵的心思。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小公子实在太让人琢磨不透了。 任他和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不少交道,却还是看不透眼前这,看起来十分青涩的小公子。 不过令四方钱庄掌柜请心动的是,这么多年都没有人说认识莲花玉佩原主人的人出现。 现在却出现了一个,尽管可以先令人拿下此人,再逼迫对方说出来。 可他怕对方会胡乱说一个假的信息,这还不如好好利诱一番? 想到这里,四方钱庄掌柜脸上神色缓了缓,露出招牌微笑,亲和力十足的问。 “若是小公子认识这玉佩真正的主人,劳烦你告知,在下感激不尽!” 芊芊见四方钱庄掌柜变脸如翻书,忍不住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在芊芊翻白眼这段时间,季婈也在谨慎思考一个问题。 四方钱庄掌柜可不可信? 不过从种种迹象来看,从见到四方钱庄掌柜到现在,他都是可信的。 季婈想到将来到来的交流会。 再看围在四周不曾离开的一干黑衣人,她决定赌上一次! 季婈朝四方钱庄掌柜点点头,双唇轻启:“稍等。” 说罢,她犹自背过身去。 四方钱庄的伙计丈二摸不着头脑的看向自家叔父,一脸问号。 只见他叔父也微微摇摇头,不明白面前这粉雕玉琢的小公子要做什么。 就连一直当背景墙的黑衣人们,也陷入一脸懵的状态中。 季婈转身后,先将手指清洁干净,再小心的将眼中的美瞳捏出来。 她将两个薄薄的,仿真度极高的美瞳一被摘取出来后,小心借着宽袖,收进空间内。 现在身在这未知的朝代,美瞳这种东西可是不可生资源,丢一副少一副,小心清洁下次还能用用。 就在四方钱庄等人一脸疑惑看着季婈的背影时,季婈倏然转过来身来。 众人蓦然对上季婈那双晶莹透澈,宛如两潭秋水的浅褐色眸子。 对上这双神采焕发的眸子,四方钱庄众人的心神忍不住一震。 好像这眸子的眸光,能直击灵魂一样。 四方钱庄掌柜的嘴巴,长得大大的,愕然的看着季婈。 “您是,您是……” 这都用上敬语了。 季婈心底瞬间有了底,她这是赌对了呢! 她朝四方钱庄掌柜微微颔首,承认了四方钱庄掌柜心中的猜想。 四方钱庄掌柜看到季婈承认了身份,整个人都不好了,抖得不像样。 激动和难以置信的。 季婈皱着眉头,丢给四方钱庄掌柜一枚药丸。 “吃了它。” 四方钱庄掌柜怔了怔,手忙脚乱接住药丸,毫不犹豫将黑乎乎,不知道是何功效的药丸丢进嘴巴里,水都不用喝,囫囵咽了下去。 动作利索得,连站在一旁的四方钱庄伙计像阻止都来不及。 他以为季婈给自家叔父吃下去的是,能那种个别势力用来控制手下的药丸。 这种药丸绝大多数不仅含瘾,还有毒性。 他当即又急又怕,还气得脸黑如锅底。 叔父打小将他抚养长大,叔父在他心里就像父亲一样。 若不是叔父迂腐,一定要报恩,等什么劳什子恩人后代出现。 如今也会被人喂了毒药。 四方钱庄伙计越想越气,黑着脸扶着自家叔父吼。 “您怎么这么糊涂,人家叫您敢什么您就干什么?”吼完还气不过的朝季婈喊。 “你的心怎么这么恶毒?我叔父一片忠心,却换来狼心狗肺……” 他还想再喷一会,却不想后脑勺突然遭到一顿拍。 “小峰,不许胡说,赶紧跪下给小主子道歉。” 小峰本想骂谁打他,看到是自家叔父的大掌后,只好憋着。 只是脸上神情依旧十分恼火,根本不接受自家叔父的说法,更别说要道歉了。 四方钱庄掌柜又急又尴尬的朝季婈笑笑,希望季婈别跟自家蠢侄儿一般见识。 刚才他也奇怪小主子为何要叫他吃药。 不过小主子让他吃药,他当然不会反抗,反正他这条命早已卖给小主子这一支了。 可药丸下肚,他才发现,这药与他想的不一样! 他本有眩晕症,情绪一受到刺激就会忍不住晕过去。 可是药丸在肚子里化开,就好像五脏六腑都被温和的抚过一样。 舒坦得不得了。 脑子里眩晕的感觉,也瞬间得到缓解,胸口也不闷了,两眼也明亮了。 这种浑身通透舒爽的感觉,好像他还年轻时的精神状态一样。 好像马上出去劈出一屋子柴都不带累的。 他这才知道,原本小主子给他的是宝贝。 正是刚才感受到药效后不可思议,导致怔愣半响没反应过来,这才没阻止了自家愣侄儿对小主子开骂。 “小主子,小峰的性子有些急,其实与属下一样特别忠心,求小主子给小峰赐药。” 四方钱庄掌柜本着有好处忘不了自家蠢侄儿的想法,并且他觉得他说得再好,也不会比自家蠢侄儿亲自体会药效好处,来得直观。 所以,他这才大着胆子求季婈赐药。 只是,四方钱庄掌柜的心思,季婈明白,他的蠢侄儿小峰却不明白。 他只听到自家憨憨叔父,自己吃药毒药就算了,还要帮他也求一颗。 头顶有一万头羊驼跑过去怎么办? 季婈看小峰一脸苦逼相,突然生出一丝恶趣味,真的递给四方钱庄掌柜一枚药丸。 四方钱庄掌柜当即喜笑颜开,乐颠颠双手接过药丸。 小峰看到自家叔父,犹如捧着绝世宝贝一般回来,一脸绝望。 叔父脑子中毒太深,没救了! 他再看向季婈的眼神,已变得心惊胆战。 这到底是什么药哟,竟能将一个正常人变得这样? “小峰,快吃了。”四方钱庄掌柜回到自家侄儿身边,兴冲冲的催促。 小峰看到自家叔父傻不愣登的样子,心底悲哀又难过。 他心道:罢了,罢了,叔父吃这药都吃傻了,要是他不陪着叔父,没准对方还有什么手段折腾叔父呢。 对方用药的本事,实在太可怕了…… 小峰视死如归的取过药丸,一口吞咽,心底将季婈恨得不要不要的。 只是,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紧闭双眼等待惨剧到来的他,蓦然睁开眼,眼底尽是不可思议! 这药…… 他的腿脚小时候摔伤过,落下了病根。 平日里总会有些许酸疼,可这药一下肚,腿脚的短疼感竟在缓缓减弱。 要知道以前为了这双腿脚,叔父没少给他找名医看过。 药估计都吃了半屋子了,也没见好。 可刚刚只是一颗药丸下肚而已? “小子,是不是通体舒坦?叔父没害你吧?赶紧的去谢谢小主子!” 四方钱庄掌柜笑得像偷了一罐子油的老鼠,一脸得意。 四方钱庄的黑衣人也反应过来了,原来这些药丸,都是好东西耶! 同时他们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怪不得掌柜能当掌柜,而他们只能当打手…… 之前他们也以为是不好的药丸,谁知道会这么神奇? 好久没看到行动这么利索的掌柜了。 就连小峰也像吃了十全大补丸一样。 在场的黑衣人全都目光灼灼看向季婈,心想:他们是掌柜的属下,掌柜是小公子的属下,那这样算起来…… 他们好像也是小公子的属下吧?是不是也能厚着脸皮向小公子,讨要一枚了不得的药丸? 被几十双热切的眼睛看着,季婈又不是木头人,怎么没感觉? 她哭笑不得的将两个药瓶交给身侧的芊芊。 “一会你给他们分分,我与掌柜谈些事。” 第四百八十八章 来由 一间不大不小的房间里,堆满大大小小的箱子。 有的箱子落了锁,叠在一起,有的箱子大敞着。 敞开的箱子上,堆满没有整理出来的大小金银。 季婈嘴角抽抽,她与四方钱庄掌柜说找个合适说话的地方,没想到掌柜竟将她带到了四方钱庄藏银钱的地方。 不过看这房间外,全都用粗铁制成的门,她很确定不会有人打扰他们说话。 还没等季婈想好措辞,只听扑通一声,四方钱庄掌柜骤然跪在季婈面前。 “小主子,属下等小主子,等得好久!” 说着说着,竟泪涕横流起来。 一个中年老男人跪在她面前,突然哭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季婈无语的同时又有点哭笑不得。 她侧开身子,没受四方钱庄掌柜一跪,却不想四方钱庄掌柜却是个实诚人。 竟随着她挪动脚步的房间,膝行几步,大有小主子不让他跪,他就原地哭死的架势。 季婈抚了抚额,干脆蹲下身子,双臂抱膝,看着四方钱庄掌柜,问。 “你起来我问你一些事。” “小主人您问。”四方钱庄掌柜起是不会起的,好不容易找到小主子,要是不把主仆关系做实咯,万一小主人又悄悄跑了怎么办? 季婈看四方钱庄掌柜如此固执,只好由着他,开门见山的问。 “你怎么认定我就是你的小主子的?” 四方钱庄掌柜小心看了季婈一眼:“眼睛,只有主子一脉,才会生出浅褐色的眼眸,还有双莲玉佩。” 季婈心底想说,那是你没见过大洋彼岸的人,那边估计不止有浅褐色眼睛,还有绿色的,湖蓝色的等等…… “你的主人是谁?”季婈问。 四方钱庄掌柜喊她为小主人,那肯定还有一个主人在前头。 “主人正是小主人您啊。”四方钱庄掌柜答。 季婈抿了抿唇,这四方钱庄掌柜明显是在装傻充愣。 她蹙了蹙眉,试探的问:“你的主人是我娘亲?” 四方钱庄掌柜摇摇头,神色坦然。 季婈盯着四方钱庄掌柜的眼:“那是我爹?” 话音刚落,四方钱庄掌柜马上摇头否认。 季婈笑了。 若一个人说谎,想要极力隐瞒的话,反应会异于常人的否认。 这恰恰说明,四方钱庄是她这具身体的生父,留给她的。 “我爹什么时候给我置办的四方钱庄?他为何给我置办四方钱庄?” 四方钱庄掌柜额头忍不住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主人当初可是说过,不要让小主人知道是他给小主人置办四方钱庄的事啊。 可是现在要是不回答可以吗? “如果你不说,我就走了。”季婈眼眸一转,冷哼道。 四方钱庄掌柜一听这话,额头上的汗,又沁出了一层。 小主子太精明,不好糊弄! “除了四方钱庄,还有永兴,万茂,丰荣钱庄,都是小主子的资产。”四方钱庄掌柜索性转移话题。 四方,永兴,万茂,丰荣? 季婈眸色闪了闪。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几个钱庄都已经做强做大了。 都是她的产业? 这个突然砸下来的馅饼,好像有些大…… 没想到没见过面的便宜老爹,竟给她置办下这么多产业! 想到影一提及,原身生父身死的事,季婈眼底的光泽黯然。 她喃喃的叹息一声,问。 “我爹给我置办这么庞大的产业,不容易吧?”并且这几个钱庄遍布几个大国。 简直可以搅动各国风云。 生身父亲也算有雄才大略了,可惜没能见上一面。 季婈神色黯然。 四方钱庄掌柜看到季婈情绪低落,这样一个玉人儿在面前难过,让他突然有些不忍,鬼使神差的开口。 “五年前主子叮嘱属下,一定在京都等到小主人,并全力辅佐小主子,小主子安心,只要活着,一定会帮小主人夺回其他钱庄。” 季婈神情一怔,眯眼看向四方钱庄掌柜郑大义。 正在煽情的郑大义徒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完蛋,刚才那些话透露的信息太多了怎么办? 他看到季婈犹自陷入沉思中,不敢打扰,心底不断盘算着一会怎么将说出的话圆回来。 主人说过,有些事不要告诉小主子,小主子知道太多反倒不利于成长。 他只要在一旁辅佐就好,却不想见到小主子后心情太激动,反倒不小心漏了话。 季婈此时面色虽平静,但内心却掀起了巨浪! 郑大义刚才说的是,郑大义五年前见过她的生身父亲? 并且生身父亲还给郑大义下了命令? 五年前? 她的生身父亲还活着? 那影一为何说她爹在七八年前已仙逝?还告诉她要隐忍,再慢慢壮大势力,为她爹报仇雪恨。 到底是谁在说谎? 季婈紧紧拧起眉。 她无论在影一身上,还是在郑大义身上,都感受到赤诚的忠心。 季婈觉得脑子乱了! 若是生身父亲五年前还活着,并在京都埋下郑大义这条线,为何会笃定她终有一天会找上门呢? 并且找上门相认的条件,还是拿着那个牌子和双莲玉佩。 这次要不是恰巧从季秀红手中坑来牌子,她去哪凑够这两样东西? 想不通,又想得头疼的季婈揉揉太阳穴,疲惫的看着郑大义问。 “那我爹现在在哪里?” 她想见这具身子的父亲,丁是丁卯是卯摊开来说,不想一直像现在这样犹如陷入一张大网中,看不到方向。 并且,她讨厌被利用! 郑大义摇摇头:“主子交待完属下后就离开了,当时他受很重的内伤。” 说到这,郑大义倏然捂住嘴,暗自懊恼,怎么又秃噜嘴了呢? 季婈轻哼一声,慢悠悠道。 “我起码有不下三种有段,让你将肚子里的话吐出来,你最好是自己交待,否则……” 郑大义听到季婈的威胁,都快哭出来了。 小主人好可怕! 可是…… “小主子,属下是真的不知道主子去哪了呀,就算小主子杀了属下,属下也不知道呀!” 季婈这次看出来了,郑大义没有说谎,他是真的不知道她的生身父亲在哪。 季婈淡淡的看了郑大义一眼:“那你说说,刚才你说一定会帮我夺回其他钱庄是怎么一回事?” 郑大义一听到季婈问这件事,一张圆脸气得更圆了,五官也狰狞起来。 “当初属下还是一个小镖局里的镖师,和其他师兄弟一起送镖局,却不想半路遇到盗匪抢劫,当时属下生中数刀,是主子出现救下了属下。” “同时救下的还有其他三个师兄弟,我们都奄奄一息,要不是主子出现,我们几个肯定是活不成了。” “主子问我们可不可以给他办一件事,我们答应后,主子同时运作,开了四家钱庄,让我们几个师兄弟分别经营……” 季婈思绪随着郑大义的话,在脑海里自动生成画面。 心底也忍不住为生身父亲的风采与魄力震撼。 只是,看郑大义刚才说其他钱庄…… 估计是财帛动人心吧。 郑大义依旧在忿忿不平中。 “那几个狗日的,良心都冒坏水呢,看主子好几年不出现,就想贪下钱庄,现在一个个住豪宅子,美妾纳了一个又一个,挥金如土……也不怕天打雷劈。” 季婈可以理解,毕竟这么多银钱的诱惑太大,并且救命恩人一直不出现,心也越来越大。 她倒是挺庆幸的,一来就进了四方钱庄。 要是去别的钱庄,拿出那两样信物…… 季婈觉得,现在可能是在大开杀戒? “小主子?咱们什么时候杀上门去,把那几个钱庄抢回来?”郑大义热血朝正蹙眉深思的季婈问。 季婈白了郑大义一眼:“你确定咱们杀上门,他们就会将钱庄还给我们?” 郑大义咬咬牙:“自从属下知道他们开始生出外心时,就秘密培养起一批暗卫,他们武功不俗……” 季婈抬手阻住郑大义的话,反问:“你知道培养打手,他们难道就不会?那些可不是小产业。” 郑大义愣了一下,脸倏然红了,臊的。 是他想简单了。 而且他还想到一个可怕的问题…… 那几个不要脸的,要是知道小主子出现,是不是为了不被小主子拿回钱庄,会联手对付小主子? 一想到那些人的无耻,郑大义越发觉得,这个设想可能会成真! 郑大义心底倏然感到一阵后怕。 要不是小主子聪慧,真的听了他的安排,岂不是害了小主子? 季婈倒是通过这段时间与郑大义的接触,大概了解了郑大义是怎样的一个人。 忠心,固执,却不老聪明。 但是这样一个人,却守住了四方钱庄,并且还经营者有声有色。 隐隐还压过其他钱庄一头。 季婈徒然想起郑大义的侄儿,大堂中那个叫做小峰的伙计。 看来这四方钱庄中,小峰出不少力呢! 不过想要小峰真心实意臣服于她,倒是不太容易。 如今小峰肯听话,那是他十分孝顺而已。 季婈一时间想了很多,最终结果是,不止四方钱庄她不动免得打草惊蛇,其他钱庄也不是动的时候。 她空间里还有不少银子,倒是花销不愁。 至于另外那几个生了反骨的钱庄,她先让那些人先帮她攒银子先,时机成熟再动手不迟。 心中有了谋算,季婈就想解决目前要解决的事情。 眼看没几天就要举行交流会了,她要进宫带的人还没定下来呢,今日倒是可以向郑大义借点人。 第四百八十九章 再开业 郑大义一听自家小主子要跟他借人,当即二话不说就出去点人。 刚从芊芊手中分得药丸服用后,正震撼药效的一众糙汉们,乍一听到掌柜要点人,跟随小主子。 一群糙汉子顿时激动了! 一个个好像脚下长弹簧似的,站都站不老实,跟个毛头小子一样,喜庆感十足! 干他们这一行的人,哪个人身上没有点暗伤啊? 每到天气大变的时候,身子都不太好受。 哪里知道,刚才一枚药丸下去,骤然浑身舒坦。 虽然暗伤没有完全治愈,但是他们相信,只要继续服用药物,一定会有痊愈的那一天。 郑大义见他一手辛苦培养出来的暗卫们,对他一点榴莲也没有,全都急哄哄要走,心情不仅不觉得不爽,还颇为欣慰。 这群暗卫没有聪明,不死板,想必跟着小主子一定能帮上小主子的忙。 他顺口敲打道:“你们跟着小主子后,一定要尽力给小主子办事,绝不能生出二心……” 一群糙汉已经被季婈拿出来的药丸折服,哪里会不愿意? 等季婈回到续命医馆时,身后已跟着二十多个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各个身上带着煞气,生人勿进的模样,顿时吓坏了续命医馆内一干季秀红买回来的家丁仆妇丫鬟。 就连季秀红也吓得收敛起身上的傲慢,躲着季婈走。 生怕季婈小心眼,记得之前她下季婈面子的仇,让一群黑衣人揍她。 轩辕景和轩辕岚看到季婈出门不过小半天,回来就带回来一群十分听话的黑衣人,心惊不已。 对季婈的敬畏更深了一些。 他们之前总觉得,已经摸到了阿木的底,却不想没几天阿木又给他们露出来一些。 这种感觉,实在太深不可测! 季婈见无论轩辕岚还是季秀红,这两天都变得老老实实,不再出来作妖,终于有心情开始想怎么弄到交流会的请柬了。 交流会顾名思义,便是用自家最两眼的长处,向对方展示的同同时,要是能打脸对方就更好。 季婈知道这段时间,朝廷不仅将各大书院的才子都召唤回来,并且军中出色的将士,也召回了京都。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不再朝的大才子以及能人异士,都受到了邀请。 为焱昌对战各国交流会出战! 季婈觉得,她完全可以凭借医术,让宫里给她从请柬过来。 若是宫里不送请柬怎么办? 那是名声不够响亮! 季婈一拍桌,续命医馆开起来呀! …… 鞭炮齐鸣,锣鼓喧天,舞狮队闹起来。 续命医馆门前一热闹,远远的便将附近的路人以及居民,都勾了过来。 有人看到续命医馆这狂得没边的匾额撇撇嘴,觉得续命医馆的东家是不是做梦没醒? 还续命呢? 要是谁的命都能续,还不成神了? 有人则觉得这个医馆的名字分外熟悉,拧眉思索一阵,倏然想起几个月前从治化府传来的消息…… 这一想起的人,顿时嘶的一声,倒抽一口气,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 这些人悄悄看了看四周看热闹的人,发觉很多人都不知道续命医馆的来路,赶紧悄悄离开。 谁家要是没个头疼脑热的,身患常年旧疾的,还有亲戚朋友或者认识的人需要呢! 听说之前治化府开的续命医馆,可是治好不少快断气的人。 还有还有治化府的续命医馆,排号的单子,可是被人炒到了天价。 有人从中转一道手,就能赚个盆满钵满。 所有想起续命医馆消息的人,全都默契的秘而不宣,悄悄忙活起来。 然而续命医馆开馆的消息,是想掩藏就能掩藏的吗? 不出半日,这个消息便已经传遍了整个京都。 有信的,也有不信,但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全都带着重病不治的病患,赶往续命医馆。 续命医馆谢宅。 一大早,谢宅的人便听到宅院大门外,传来一阵阵鞭炮声。 好奇之下,打开房门一探究竟,才知道对面的医馆今日正式开张。 他们觉得对门起的医馆名字,有点狂,早晚会被打脸,也对对门的东家有些不喜。 一大早,是谢家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朝食的时间。 谢家的朝食样式不太多。 清粥,小菜,包子,油条,鸡蛋,还有一碟腌制的萝卜干。 一家子围坐在一起,等待长辈一声开动,才能端起碗筷进事。 谢家人全都是一家子文人,娶的媳妇也尽是温温柔柔的性子。 一家人都喜静,今日乍然听到宅院外,不断的喧闹声,全都皱紧了眉头。 谢公烦躁的拧着眉,看到坐在下首安静喝粥的谢显华,脸上神情柔和了一些,递给谢显华一个鸡蛋。 “多吃点,一会去书房,我考校考校你。” 谢显华将碗里的粥水往肚子里倒,他知道今日续命医馆要开业,昨日便于季婈早早说好会过去帮忙。 这时听到新认回来的血亲爷爷,说要考校学问,登时一愣。 他微微皱了皱眉。 在谢宅这几天,老爷子每天不落考校他的学问。 今日他与季婈可是说好的…… “爷爷,能不能让显华一天假?” 老爷子微微一愣。 在谢家,老爷子的学问做得最好,当初可是状元出身,要不是不会经营…… 谢家没有一个儿孙不想得到老爷子亲自辅导的。 并且以得到老爷子辅导为荣! 在场的谢家子弟们听到谢显华拒绝,全都震惊的看向谢显华。 “显华这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去忙吗?”说话的是谢显华血缘上的姑姑,语气有些不悦。 她也是谢老爹一辈,最小的妹妹。 谢姑姑命运坎坷,打她在娘胎起,便与另一望族嫡子指腹为婚。 哪想那个小未婚夫还没出生,便夭折了。 谢姑姑长至十岁,生得白净秀丽,跟随家中长辈出席一次赏花宴,便被宫里贵人将她指给了另一三品嫡出子弟。 谁想这未婚夫,一次与同窗乘舟泛游,却意外落水没救回来。 十三岁那年定了一户二品庶子,与家人一起回故里,半途中遇到洪涝灾害,一家人惶惶跟着逃难的队伍。 哪想半途被人掳去,好几天才找回来,大病了一场。 逃回京都治病时,谢姑姑高烧说了一些胡话,被人听了去,名声一夜之间便臭了。 大家都传谢姑姑身子已不清白。 加上定亲那家二品庶子,自从与谢姑姑定亲后,突然身患重病。 这下子,京中大家议论谢姑姑什么话的都有。 大多数人都说谢姑姑命硬,克夫! 那家二品人家的夫人,早早便带人上门亲事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亲事一推,那边重病的庶子却慢慢好了起来。 这一下,谢姑姑更是浑身张嘴也洗不清克夫的名声了。 谢姑姑也绝了嫁人的念头。 谢家人无法,只能养着谢姑姑。 谢老夫人自从二儿子(谢老爹)在逃难中失去音讯,谢姑姑又大病难愈,最后名声尽毁。 几番打击之下,谢老夫人终是没熬住。 拖了几年便杀手人寰。 谢姑姑自母亲离世后,便接过谢家中馈。 至此,家中所有的酒食、吃穿用度的分配和开支,都需要谢姑姑来打理。 谢姑姑在谢府的地位,也仅在谢老爷子之下。 家中几个兄弟没有分家,弟兄们觉得谢姑姑一生凄苦,全都主动让着她,并且教训家中妻儿不得惹谢姑姑生气。 谢家几个兄弟娶回来的娘子,全是绵软的性子,夫君怎么说,他们便怎么听着。 长年累月下,谢姑姑的性子越发强势起来。 不过大家都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谢家众人没觉得谢姑姑有什么不妥,但是初入谢家的谢显华却难以理解这些血亲们的相处方式。 他自认为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想去哪里还需要向姑姑请示的吗? 而且听姑姑的意思,是不想他出去的。 谢显华想到这两天谢姑姑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消息,常与他旁听侧敲,而后还极力想要撮合他与文瑶公主。 还说要是当场驸马会如何如何好,能拉扯谢家,谢家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如此拮据云云…… 谢显华呼出一口气。 他待在谢府,一是看老爷子确实心疼他,想替家中老爹尽尽孝。 免得等回青芦村与老爹说起京中之事后,老爹知道他不尽孝,会心底不舒服。 二是他留在谢府,也为等季婈找上对门的续命医馆。 现在他已与季婈见面,再呆着谢府,好像也没什么必要了。 至于对老爷子尽孝,也不是不能抽时间回来承欢膝下。 谢显华放下碗筷,看向谢老爷子,缓缓道。 “爷爷,显华与对面续命医馆的馆主是莫逆之交,今日他们医馆开业,显华想前去帮忙。” 谢老爷子还未说什么,谢姑姑马上不乐意了。 她柳眉一竖,啪的一声将筷子重重搁在桌面上,不容拒绝的开口。 “不行!今天你哪里也不许去!” 谢显华的眉头紧紧皱起,沉声问:“姑姑这般说又是为何?” 谢姑姑深深看了谢显华一眼,脑海里浮现文瑶公主说的那些话…… “本宫很欣赏谢郎,若是他能当本宫的驸马,定会让他前程锦绣……本宫明日自会登门,希望谢郎会在谢家等本宫……” 第四百九十章 强势的林姑姑 谢显华眉头皱得死紧。 说实话,京都谢家这么多人,唯一让他感官不好的,便是这个姑姑。 不仅什么事都想插一手,而且控制欲望极强。 这个姑姑对平辈,还有所收敛。 但是只要是小辈,稍微不听她的话,她都要闹腾一阵,直到小辈服软才行。 几个长辈觉得林姑姑命运坎坷,活着不易,倒一味的纵着。 谢显华可不惯着林姑姑这个毛病。 在谢显华的认知中,除了爹娘,其他事情只要遇到季婈的事,一律让路! “姑姑,人无信不立,显华已经答应了的事,反悔不好。”谢显华眼眸淡淡的看着林姑姑。 林姑姑在谢家向来说一不二,哪里会被个小辈当面驳过? 她的脸倏然沉了下来,心底委屈的吼。 “养不熟,真的养不熟,她要不是为谢显华好,至于这么上杆子吗?只是这个白眼狼侄儿却是直接打了她的脸!” 谢家一众小辈们全都面面相觑着。 他们从没想过,还有人敢当面杠上林姑姑? 并且还杠得理直气壮的! 莫名的,年岁小一些的孩子,看向谢显华的眼神,充满敬佩和崇拜。 林姑姑看到谢家一众小娃儿,看谢显华的眼神,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口。 这是立了个坏榜样啊! 要是今天不能将谢显华打压下去,以后家里的孩子都有样学样,她还有什么威信? 以后谁还会听她的话? 林姑姑气的发抖,一拍桌面,厉声朝谢显华开口。 “你今天要是出了这个门就是不孝,以后也别认这谢家门了!” 她心道:谢家在京都虽然不算顶级世家,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总比得上那什么青芦村的小破地方吧? 谢显华要不是有谢家的帮扶,怎么可能上得了京,参加什么交流会? 谢家可以没有谢显华,但谢显华不能没有谢家! 林姑姑越想越心中大定,好像已经捏住了谢显华的七寸。 她得意的看着谢显华,等待谢显华服软道歉。 谢老爷子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幺女和刚认回来的孙儿,心底叹气不已。 他没想到这姑侄俩会这么相处不来? 谢老爷子没有开口。 其实他也希望谢显华能服个软,家和万事兴嘛,再说这毕竟是谢显华嫡嫡亲的姑姑。 谢显华不喜欢谢老爷子和稀泥的处事方法。 虽然看着好像解决了矛盾,但是压抑久了早晚会出事。 谢显华霍然站起身来。 他知道自己的性格,除了对自己在乎的几个人,愿意捧上一颗真心外,其他人他根本不想多管。 来京都谢家只是想帮老爹探探谢家的底罢了。 但如今看来,若是他们一家人与京都谢家合成一家,有林姑姑胡乱指挥,日子恐怕还没在青芦村自在! 谢显华看着低垂着眼帘,好似不知道姑侄俩剑拔弩张的谢老爷子,深吸一口气,问。 “爷爷,你也觉得显华应该听姑姑的话?” 谢老爷子闻言微微一怔。 他没想到谢显华会将问题抛给他。 原本想和稀泥一会,总有一方会服软的,自家闺女命不好,人也强势,最后应该是显华这个刚认回来的孙儿服软。 哪里想到谢显华竟不直接对上他姑姑了,反倒来问他该不该听他姑姑的话不出去…… 谢老爷子如坐针毡,屁股在椅子上挪了挪。 这个问题实在太难回答。 说同意谢显华留在府中,那岂不是说可以不讲信用? 谢显华都拿人无信不立来堵他了。 若说同意谢显华出门去续命医馆帮忙,不用想女儿一会肯定要闹腾得天翻地覆。 以后等谢老二那一房搬回来,还怎么相处? 此时,谢老爷子反倒有点怪谢显华了。 这孩子也太不懂事! 谢显华看谢老爷子沉默,心底生出一股失望。 之前他对祖父之情,还是有点期待的。 不然这几天也不会留在谢府。 “爷爷,显华去隔壁帮忙了,您保重。”谢显华抱拳朝谢老爷子深深作揖。 而后,利落起身,甩甩袖摆,大步朝大门外走去。 谢家一众子弟愕然的看着,走得无比潇洒的谢显华背影,一时间心思各异。 谢老爷子看到谢显华如此决绝的离开,想到刚才女儿说出去了就不要认谢家门的话,顿时有些慌起来。 这是失而复得的老二一房啊,还是这么优秀的孙子。 于此同时,他也暗怪谢显华太绝情。 本来一件极小的事,怎么话赶话就闹成这个地步? 谢老爷子却不知,谢显华这人极其聪明,并且见微知著。 他刚开始不知道林姑姑性子,但是相处几天,已经摸了个大概。 加上林姑姑今日急切的举动,以及眼底的贪欲。 谢显华觉得,他趁着事情没发生之前离开,那是成全双方的体面,以后与京都谢家还是能礼尚往的走动,全了这份血缘关系。 但是他今天乖乖听了林姑姑的话,真闹出什么事来,那就是要撕破脸,以后老死不往来都有可能。 出了谢家们,谢显华直接进了续命医馆。 今日续命医馆开张,听到动静的人,已开始张罗着往续命医馆抬人。 谢显华的视线在大厅中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角落里,正与病人家属说着医嘱的季婈。 谢显华眼底的冷芒在遇到季婈那瞬间,渐渐融化,眸底蕴藏着浓烈的情谊,放缓朝季婈走去。 季婈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身看到谢显华,顿时展颜一笑:“你来啦?”她问。 谢显华刚才在谢宅中生出的冰冷铠甲,在面对季婈暖暖的笑意时,瞬间软化。 他“嗯”一声,犹自走到一旁季婈的医药箱旁,动手帮季婈整理医药箱。 病人太多,季婈若是之前想在京都,打响续命医馆的名声,让续命医馆在京都一炮而红的话…… 如今看到这么多求医无门,只能忍受着病痛折磨等死的患者,到底还是医者父母心般心软了。 不知不觉收治的有点多。 药箱中许多药已经用尽,器具也摆放在桌面上,有些凌乱。 此时季婈见谢显华一样一样将东西重新归置好,并且将她消耗完的药,都填补完整,季婈不由得一愣。 谢显华收拾完,看到季婈惊讶的看着她,他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以前看你整理得多了,就记下来了,我没有放错位置吧?” 季婈笑着摇摇头。 谢显华归置的东西,十分贴合她使用时的习惯。 最常用的器具和药品,都放在十分显眼的位置,伸手便能拿到。 甚至比芊芊整理的还要好。 谢显华看真的能帮上忙,心中高兴,脸上忍不住带住笑来。 不枉他以前偷偷观察,并记下这些琐事,看来以后还要更加努力才行。 尽管续命医馆开业这一天,前来生命垂危的病患不少,但是多是需要慢慢将病灶拔除的病。 一天之内哪里见到成效。 但是季婈不急。 她知道今日续命医馆一开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一定会有人注意上续命医馆了。 第二天,续命医馆外,依旧人山人海。 不过众人多是观望态度。 有人小声聊天。 “也不知道这医馆吹出的牛,会不会实现。” 另一人嘲笑:“你都说是吹出的牛啦,怎么会实现?” 一路人反驳:“人家没准真能治得好呢?没看到这么多人将患者往续命医馆里送吗?” 之前嘲笑的人马上讥讽的回怼:“那你看到昨天进入这么多病人,有一个病人治好出来了吗?没有吧?” 被怼一顿的路人不忿,反唇相讥。 “你也说是昨天才进去的,那些进去的人可都是躺着让人抬进去,出气多进气少的人呐,怎么会这么快好?” 类似这样的议论或者争吵,续命医馆外不在少数。 一个抱着孩子老妇人,一遍给自家孙儿喂枣子,一边将八卦当故事听,听得津津有味。 突然,老妇人身侧的一妇人,大叫一声哎呀,并焦急的指着老妇人怀中的男童。 “你这娃怎么了?脸都黑完啦!好像要断气一样。” 老妇人家三代单传,好不容易才得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虽然长得黑了点,但自家孩子哪有嫌的? 她听对面妇人说自家孙儿脸黑,还以为这妇人笑话她家孙儿,还嘴贱的说她家孙儿要断气? 这不是捅她的肺嗓子吗? 老妇人重重推对方一把,耷拉着脸怒骂:“你这口舌生疮烂了下巴的贱人,竟赌咒我家孙儿!老娘跟你没完!看老娘不撕了你这贱皮子!” 出于好心提醒老妇人的中年妇人,看到老太太战斗力十足,顿时懊悔的啐了一声。 早知道不那么好心了,反倒招惹这种不分四六的人! 在老妇人指着中年妇人吵时,周围的人也注意到了这里。 在场的人也看出了老妇人怀中抱着的娃儿,脸色有些不对。 但是看到老妇人的战斗力这么凶悍,众人十分默契的闭了嘴。 要是提醒老妇人的话,没准这老妇人就朝她们喷了……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正骂人骂得过瘾的老妇人,看到被她骂的中年妇人快步离开,心中顿时得意不已。 突然,她感觉肩上一沉,却发现刚才吧唧吧唧吃这红枣的孙儿,正软倒在她肩上。 老妇人的心,徒然一咯噔! 第四百九十一章 救命 老妇人紧张的晃了晃怀中的孙儿,无果,顿时心慌的将孙儿放在地上,不断叫喊着。 众人耳边全是老妇人哭喊声。 “宝啊,宝啊,你这是怎么啦啊?别吓奶呀,宝啊宝,你张开眼睛看看奶啊……” 围在四周的人,看着嚎啕大哭,手脚颤抖的老妇人,皆忍不住摇摇头。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果不其然。 刚才要是这老妇人听人家一句劝,或许也不会酿成如今这悲剧。 只可惜了这稚儿…… 心软的人已别开眼,不忍再看下去。 在场很多人一致认定,老妇人家的孙儿活不成了。 没看到胸口已经没有一丁点起伏了吗? 却不想,突然有人开口。 “咦,续命医馆不是说可以给人续命吗?何不去试试?” 有人嗤笑:“续命医馆那是吹牛皮,想要多拉一些病患吧?再说那孩子都没气了,怎么可能救得回来?” 这话说得,刚才提建议的人顿时哑口无言。 对啊,续命医馆要续的,也是还剩下一口气的那种病患。 怎么可能是连气都没了的人呢? 那还不成神仙了? 但是说者有心,听者有意。 老妇人现在只想让自家孙儿活过来,哪管这方法荒不荒唐? 她狠狠抹了把泪涕,抱起已经没了呼吸的孙儿,迈开腿朝续命医馆内狂冲。 老妇人这一举动顿时惊到在场众人。 大家都知道这是老妇人不甘心,带着孙儿寻续命医馆的人救命呢! 尽管大家都觉得老妇人做的是无用功,还是忍不住跟着老妇人的脚步,涌进续命医馆内。 大家都想看看,这续命医馆到底能不能创造奇迹? 一大批人涌入续命医馆内后,顿时造成续命医馆大堂变得拥挤起来。 续命医馆,一刻钟前。 季婈正给一个瘫痪患者针灸,患者与同窗们喝酒,半夜回家没走好,一跤摔进水沟里。 也是此人倒霉,只一跤,便造成了小半身瘫痪。 这家人就这个孩子会读书,还期盼着这孩子能考取功名,光耀门楣。 可哪想到…… 今日能来续命医馆,正是这家亲戚去过治化府,曾感受过治化府的续命医馆一号难求的场面。 昨日续命医馆开张,他家亲戚刚好路过,一打听,想到家里有一侄儿瘫痪在床。 这段时间求遍京都的郎中,却束手无策,天天闹着自尽呢。 这人回去一说,一家人赶紧将患者往续命医馆搬。 此时,季婈的金针已在患者脑袋上扎了个遍,像个金刺猬。 远远看去,贼吓人。 病患打心底不相信季婈,依旧生无可恋的模样。 一是医治他的郎中是个面嫩的小郎中,也不知道出师了没有? 二是,这病他爹娘也不是没请过名医,都说没有可能站起来了。 病患家属则看着颤巍巍的金针,大气都不敢出。 季婈手捻金针,不时轻弹,金针会发出嗡嗡声。 刚才还一脸我要死了的患者,突然大汗淋淋起来,倏然他眼睛亮了起来,朝一旁的爹娘惊喜的喊。 “爹,娘,我我,我的脚指头能动了!” 患者家属一听,差点给季婈跪了。 季婈看到患者和家属激动得有点忘形,当即绷起小脸,严肃的开口。 “现在正是行针关键的时刻,不能打扰,万一出了差错,他就真的要瘫一辈子了。” 季婈话一说,患者和家属当即吓得不敢说话不敢动,只眼巴巴的看着季婈。 却在此时,医馆外突然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哭嚎声。 紧接着,哭嚎声一顿,等再次响起时,已是越来越近。 季婈抽空抬眼看去,只见一老妇人抱着一个浑身瘫软,年岁大约三四岁的幼儿冲了进来。 冲进来后便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乱蹿。 老妇人身后还跟着一群看热闹的人。 此时续命医馆的病患太多,就连谢显华都忙得脚不沾地。 每一个患者都急着救命,根本顾不上老妇人。 季婈的位置,在最角落里,老妇人也看到季婈了,但是她觉得一个面嫩的小公子而已,肯定医术不行,赶紧抱着孙儿找你年长的郎中。 可续命医馆现在哪有什么年长的郎中,无论懂医术的轩辕景或者轩辕岚,都与年长占不到边。 季婈不忍看老妇人像无头苍蝇一样跑,蹙着眉扬声问。 “你怀中的孩子怎么了?”问这话时,她顺便喊刚忙完一个病患的轩辕岚:“轩辕岚,你去帮她看看。” 轩辕岚刚救回一个病患,正得意不已。 她觉得她也是很行的,医术不比变态木差多少。 此时见季婈这么说,当即点头,甚至还挑衅的扬起下巴小声哼了一下。 季婈一阵无语,这是又飘了? 不过轩辕景和轩辕岚的医术,确实别外面的郎中好不少。 只要能多救一些人,轩辕岚此时飘就飘吧。 念头一落,季婈再次专心给手下的患者施针。 金针全部刺进头内,这需要医者很熟悉人脑的结构,脑部神经发达,要是稍微出现点差错,不仅治不了患者,还会对患者造成不可弥补的伤害! 却不想,季婈在进行二次针颤时,刚才还一脸傲娇的轩辕岚,突然顶着一张便秘脸回来。 她身后还呼啦啦带着一群人。 其中就有怀抱幼儿的老妇人。 周围人一逼近,甚至出现推搡的情况,季婈的额头顿时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子。 “都离远一点!” 季婈有些气恼的喊。 正在施金针的患者家属,看到冲过来这么多人,差点害了自家孩子,脸顿时黑了。 赶紧出手推搡抱孩子的老妇人。 “赶紧走走走,我家孩子正在关键时刻,别让你给害咯!” 老妇人的脾气爆,若是平日里,有人敢推她,她能呸人家一脸。 但如今她怀中正抱着已经没了呼吸的宝贝孙儿,指着续命医馆的郎中给续续命,顿时低声下气求起来。 “求你让神医看看我家孙儿吧,他还这不丁点大啊,这世上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都没看过呢,我的心啊呜呜呜……” 扎满头金针的患者家属,本来心中气急。 可看到老妇人眼泪滂沱,伤心欲绝的模样,再看老妇人怀中的孩儿,已经嘴唇或脸色发黑,气息全无。 他们想到之前知道自家孩子,以后无法站起来后,那天塌了一样的感觉,心不由有些软。 真的给老妇人让出道来。 不过也不是盲目的心善,还是会紧紧跟在一旁,以防老妇人突然扑向季婈。 此时,轩辕岚红着脸,将老妇人家的孙儿情况告知了季婈。 轩辕岚觉得在变态木面前丢脸,似乎丢着丢着就习惯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丢人了是? 不知为何,她给小娃儿诊断完后,自认自己救不了,却觉得变态木能救这孩子! 于是,她带着人来了。 季婈一心二用,看向老妇人怀中的孩子。 此时,孩子已经没有了呼吸,症状像异物窒息。 季婈心头一凛,厉声问老妇人:“这情况多长时间了?” 她也不是神仙,人真死透了,就算泡在灵泉里都没法活过来。 老妇人颤抖着唇,想张口,声音却哑在嗓子里。 季婈知道这是紧张的。 幸好跟进来的路人,有人帮着回答。 “就刚刚,大概二十息左右。” 二十息? 季婈眼睛一亮。 这个时代,一呼一吸谓之息,用一呼一吸作为计算单位。 基本上一息差不多六点四秒。 二十息,差不多是两分钟左右。 这孩子还有救! 心脏骤停后四分钟,神经系统会发生不可逆转的损伤,此时间前进行心肺复苏抢救是最佳的时机,因此也称为“黄金4分钟。 心脏骤停后10分钟后,脑死亡基本已成定局,这即意味着在心脏骤停后10分钟后再行抢救意义已然不大。 可她现在正是行针的关键时刻。 每一根针颤,必须要掐准间隔的时间。 难道要放弃老妇人怀中的孩子? “神医求求你救救我家孙儿吧,以后你让老太婆当牛做马都行啊!” 老妇人也是人精,看到季婈犹豫的神情,便猜到眼前这人看着面嫩,没准真有什么手段? 她也是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的心理了。 根本没有时间容季婈多考虑,时间拖得越久,孩子就越危险! 跟进来看热闹的人,纷纷摇头,觉得老妇人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人都断气那么久了,救什么救,赶紧抱回家去找块好地埋了吧。 就在众人忍不住议论纷纷时,季婈突然开口。 她小脸严肃,朝轩辕岚吩咐:“你把孩子翻过来躺在坚固表面上,仅用两根手指在胸骨间迅速推四下。” 轩辕岚不知季婈叫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当时季婈脸色相当严肃,气场不知不觉强大得摄人,轩辕岚下意识便按照季婈的吩咐行事去了。 等做完后,还没看到孩童有好转,轩辕岚忍不住看向季婈。 季婈再次有条不紊的吩咐:“提颚张开气管,看看有没有异物?” 她一提点,轩辕岚顿时眼睛一亮,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 轩辕岚用出给人卸下巴的巧劲,真的在孩童气管中看到了一个又红又大的枣子! “我看到东西了,看到东西了。” 轩辕岚小心将卡在孩童嗓子里的枣子夹出来。 好在她手上功夫了得,做这种活,轻巧得很,没有将枣子捅到更深处。 不过轩辕岚发现,枣子是取出来了,可孩子还是没有呼吸啊? 第四百九十二章 名声造势 她茫然的看向季婈。 季婈此时已经将针颤完成,当即看向一旁头部扎满金针的患者家属。 “现在需要留针,一会我离开,你们不要动这些金针,等我回来处理。” 头部扎满金针的患者家属忙不迭点头,看到自家孩子一脑袋金闪闪的针,就算叫他们动,他们也不敢动呀! 季婈看到患者家属都听明白了,不再耽搁,马上蹲下身子,对异物窒息的小患者施救。 此时窒息的幼儿已经没有呼吸三分钟。 之前她已让轩辕岚问取出幼儿喉咙间的异物,给她节省了不少时间。 季婈捏着幼儿下颚,深吸一口气,朝幼儿的嘴内吹去…… 在场众人看到季婈给没了呼吸的幼儿吹气,顿时惊呆了! 就连幼儿的奶奶,也愣在当场。 骤然,一道微弱的咳嗽声传来。 众人只见刚才已经五绝身亡的小童,突然发出咳嗽声,睁开了眼。 季婈停止了对小童的心肺复苏术,吁出一口长气。 总算是救回来了! 小童一阵剧烈的咳嗽后,看到围在四周的人,当即吓得嚎啕大哭起来。 声音也逐渐变得响亮。 小童的奶奶难以置信的眨眨眼,再眨眨眼,看着面前生机十足的小孙儿,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 等脸上的疼痛袭来,老妇人才意识到,她现在并不是在做梦! 情绪激动之下,老妇人膝行几步,上前搂住自家孙儿,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倒是老妇人的哭声惊到了小童,竟停止了哭泣,但是哭声止得太急,忍不住打起嗝。 模样看着有些呆萌。 众人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脸上露出善意笑容的同时,皆惊疑不定的看着季婈。 有人小声嘀咕。 “刚才那个小童醒过来,是因为这个小郎中往小童嘴里吹气了吧?” 有人附和,一脸惊异:“难道这个小郎中往小童的嘴里,吹的是仙气不成?不然人怎么就活过来了呢?” 热议的人越来越多,目光皆灼灼的看着季婈。 真不愧是续命医馆啊! 人家真的没吹牛…… 真的能续命呀! 众人好像在看一个能行走的绝世大宝贝一样,看着季婈。 这些火热的目光,让季婈徒然生出了一种,要是不小心就被在场的人抢去的错觉。 头上扎满金针的患者,以及家属们脸上情不自禁露出大大的笑容,眼底的兴奋全都溢出来。 他们之前来续命医馆,也没有觉得一定能治好。 心中依旧有些存疑。 那里知道,人家是真的有本事! 此时,头上扎满金针的患者,以及他的家属们,突然觉得,好像他们家这病,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没看到这小郎中,连死人都能救活了吗? 谢显华虽然一直在忙,但是还是会时不时留意一下季婈的状况。 之前看季婈忙着救人没过来。 现在见到季婈救完人后,立马被众人包围,谢显华当即走了过来。 知道大家都在议论着什么后,谢显华看向季婈的眼神,变得与有荣焉。 他觉得此时站在众人中的季婈,身上好像闪烁着耀眼光芒,这种光让他的心跳徒然加速,不能自己。 谢显华拨开人群,走到季婈面前,询问有没有事? 季婈宽慰的摇摇头,能救回一条人命,她的心情还是很愉悦的。 谢显华看到季婈好心情,也勾起了唇角。 他主动跟众人解释,这种施救并不合适所有失去呼吸的病人…… 这种心肺复苏术以前季婈也教过他,俩人还联手救过人。 现在解释起来,越算熟悉。 谢显华目的很简单,希望大家不要给续命医馆太神话。 要是众人以讹传讹,到最后没准会说只要季婈朝已经死了很久的人,吹一口气,对方就能马上活蹦乱跳起来。 那季婈可就有大-麻烦了! 这世上不缺有权有势之人。 谁心中没有不舍的已逝亲属? 万一有人异想天开,把死了好几年的坟起了,将死人往续命医馆抬,最后倒霉的还是季婈。 季婈不时附和谢显华的话。 众人听了一阵,终于听明白,原来断气太久是救不回来的。 而且身上有致命的大病,以及重伤,用这种心肺复舒法,就算当时让人回一口气,最后也可能因为种种原因,人还会逝去…… 众人听后,说不失望也是假的。 其中真的有人,想今天晚上就去挖坟来着。 不过众人失望过后,还是觉得续命医馆很厉害。 续命医馆里的这个面嫩的小郎中,医术非常非常的高! 一直站在一旁的轩辕岚,看到季婈真的将一个没了呼吸的人救了回来,整个人都呆住了。 当她看到一个来帮忙的书生,竟也对这种施救手法,如数家珍说得头头是道时,顿时生出怀疑人生的感觉。 她一直以为,她在天族内学的医术,是最高的。 可怎么现实给她一巴掌后,又一巴掌? 这外面一个书生都懂这么高超的医术了吗? 她期期艾艾靠近季婈,实在想学这种救人的手法。 季婈哪里看不出来轩辕岚的想法,她一边婉言回应老妇人的感谢,一边在心底思量起来。 她对教轩辕岚心肺复苏术,并不太排斥。 这个救人手段,她在青芦村时,已和输血一道教给了众人。 将来真的开战,这些人要是上战场,肯定会在外面用出来,并且也会很快传出去。 只是之前轩辕岚在季秀红这事上,行事得不漂亮,让芊芊和寸心受了委屈。 要不是她想办法出宫,还不知道芊芊和寸心还要受多少委屈? 现在岂能便宜了轩辕岚? 教是可以教,但是起码要轩辕岚付出点代价吧? 季婈想了想,对轩辕岚道:“你将天族族地的地图画给我做交换,我就教你。” 轩辕岚没想到季婈会提这个要求,脸色变了变。 “你不愿意就算了。”季婈一看轩辕岚犹豫,故作无所谓的态度。 轩辕岚原本不愿意给季婈画天族族地地图的心,不由松了松。 她很想要这种神乎其神的救人手法,不由自己给季婈找借口。 ‘变态木本就是天族的一份子,以变态木的医术,天族族老们肯定不会让变态木留在外面……’ ‘到时候变态木不需要她画天族族地地图,也会拥有,何不现在用来跟变态木做交换?’ 主意一定,轩辕岚当即痛快的点头。 “行,我同意跟你换,等我晚上将图画出来给你。” 季婈唇角勾了勾,跟满意轩辕岚的答复。 此时留针的时间已到,季婈将瘫痪患者脑袋上的金针,依次取了下来放妥。 “小神医,我家孩子多久能站起来?”瘫痪的患者家属紧张的看着季婈问。 季婈沉吟片刻:“再来施十次针灸差不多了,回去要配合着吃药和按摩,一会我会将按摩手法教给你们。” 今日第一针,瘫痪的患者的脚指头已能动了几下。 并且现在他整个腰部以下,都有点暖烘烘的,不像以前一直无知无觉。 瘫痪的患者信心百倍,心态极好,脸上不再是暮色沉沉,此时已重新换发出小青年才有的生机勃勃! 季婈心中满意。 患者积极乐观的心态,对病情十分有利呢! 此时,随着老妇人闯进续命医馆的吃瓜群众,也不好意思继续留在续命医馆占地方。 他们三三两两离开,嘴里还意犹未尽的说着续命医馆神奇的支之处。 其中赞叹最多的,便是续命医馆内,叫做木公子的小神医…… 仿佛一夜之间,关于续命医馆的神奇,就像一股无可阻挡的飓风,吹遍整个京都。 并且由着来京都的商队,远远的朝天南海北辐射出去! 一直收集消息的各大府邸,包括皇宫,以及前来参加交流会的各国使者们,今夜都是一个无眠夜。 他们的案头上,今夜皆摆放着一份关于续命医馆的调查。 皇宫内,皇帝皱着眉头看完续命医馆的消息,手指点饶有兴致在木公子这几个字上。 “这人突然冒出来的?” 寝殿中,跪着一个冷面黑衣人。 黑衣人犹豫一瞬,回答:“几个月前在治化府突然出现,名声极响,一个月前,生意极好的医馆突然关张了,不知为何突然开在了京都。” 皇帝英眉皱得越发紧起来。 他沉吟道:“这个木公子有没有说是哪里人?” 黑衣人沉声回禀:“未曾,不过这人的口音,是治化一带的人。” 皇帝徒然坐直身子,脸上露出笑容:“那就是说,此人是咱焱昌国的人!” 想到交流会上,焱昌国紧缺的青年才俊,皇帝心情大好。 “你明天亲自去给这个木公子送一张请柬。” 黑衣人心中犹觉得不妥。 只是又不知何处不妥,并且现在皇帝已开了金口,他正好应下,叩头后退下准备请柬去了。 而此时,京都西南郊。 一个十岁左右,身穿乞丐服,端着一个缺了口的瓷碗的孩子,悄悄回到一处破庙中。 瓷碗中有半碗稀粥。 这是男孩乞讨来的食物。 男孩抹了一把鼻涕,贼头贼脑看了看破庙四周,确定无人跟踪后,快速钻进庙中残缺大佛的座下。 这个地方若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此处还有一个洞。 男孩钻进去后,用稻草将洞口掩好,吹亮火折子,小心端着碗摸到深处。 当他摸到一个热乎乎的人后,脸上咧开一笑,絮絮叨叨开口。 “今日给你讨来了半碗粥呢,你知道吗,今天京中可热闹了,还有一个医馆开张,叫什么续,续命医馆。” 原本重伤的人,听到男孩的话,倏然睁眼。 续命医馆! 第四百九十三章 小鱼儿找上门 满脸病容的青年男子霍然坐起来,只是身子到底虚弱,又重重跌了回去。 他顾不得磕疼的后脑勺,紧紧攥住小乞丐:“你刚才说续命医馆?” 小乞丐不知道青年男子为何会这么激动,但还是诚实的点点头,重复道:“是续命医馆。” 说罢,小乞丐眼睛一亮,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振奋的问:“公子你认识续命医馆的人?” 青年男子嘴唇哆嗦了几下,而后缓缓点头,眼眶微红,声音哽咽:“认识的。” 小乞丐没想到眼前这人真的认识续命医馆的人,他欣喜的一拍大腿。 “哎呀!公子不早说,听说那医馆贼神呢,公子身上的伤他们肯定能医好,原来我还想着没有银子,既然公子认识就好办了。” 说着说着,小乞丐开始收拾起衣服来。 青年公子看到小乞丐一副要搬家的样子,微微一愣,迟疑的问。 “你再干什么?” 小乞丐朝青年公子翻了个白眼:“当然是带你过去啊,顺便搬家,嘿嘿……”他贼笑。 青年公子脸色变了变,半响才艰难的开口。 “我没脸见他们。” 季婈是多么信任他啊,将冰厂交到他手里,他却一时大意,将冰厂输了出去…… 小乞丐见青年公子一副无颜面见江东父老的神情,有些傻眼了。 以前他一个人乞讨,勉强填饱肚子,现在多照顾一个大人,基本上每天饥肠辘辘的。 要不是他欠了那位大小姐一个人情,怎么也不管这个辛子行的。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了,这破庙也不顶事,要是不找好去处,他们没准真的要冻死,饿死! 小乞丐眼珠子转了转,心底顿时有了主意。 辛子行不愿意找过去,也不妨碍他悄悄去通知续命医馆的人啊? 打定主意后,小乞丐不急着收拾东西了,免得辛子行猜到他要自己找续命医馆,起了阻拦的心思。 虽然小乞丐觉得,就算他要跑,以辛子行现在这双断腿,也拿他没有办法。 不过这不是怕辛子行想不开嘛! 毕竟那位大小姐的恩情在这呢,要是辛子行真的再出事,他怎么跟人家大小姐交待? 小乞丐龇了龇牙,在心底默默告诉自己:做人呢,一定要知恩图报,要讲义气,他人虽小,但这些道理还是懂的! 辛子行看到叫做小鱼儿的小乞丐,不再念叨着要带他去续命医馆了,也不再收拾这些破破烂烂的家当,闹着搬家的事了。 他终于呼出一口长气,眼神既暗淡又愧疚…… 小鱼儿第二天天不亮便醒了过来,昨晚那碗粥被他连哄带骗添了辛子行的肚子,他此时肠子已饿得唱起了大戏。 翻来覆去睡不着之后,小鱼儿估摸一下时辰,觉得离天亮也不会多久了,干脆起身,蹑手蹑脚出了西南破庙。 出了破庙后,小鱼儿抬头看了眼破开云层的月亮,笑着勒紧裤腰绳子,觉得不那么饿后,迈开大步朝续命医馆所在的位置赶去。 等小鱼儿赶到续命医馆,街面上的早点摊子正陆续出来支摊。 只是天色尚早,街面上还没有行人,周围的店铺紧紧关着,包括续命医馆。 小鱼儿摸了摸唱得响亮的肚子,叹了口气,走到续命医馆大门外,倚着门强迫自己再睡会。 只要睡着了,就不饿了…… 鸡叫三遍时,芊芊端着个大碗,正准备出门去打一碗豆腐脑。 她知道自家姑娘喜欢吃这口,正好续命医馆不远就有一家豆腐摊子。 一打开大门,徒然一重物随着大门的开启,倒了进来。 芊芊本想抬脚踹出去,脚都抬起来了,还好看到倒进门槛内的,是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 她看着从美梦中惊醒,正揉着眼睛的小乞丐,淡淡的开口。 “这里不是睡觉的地方。” 芊芊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好人,做不来见谁可怜就塞点银子的事。 她还是杀手出身呢,要不是跟了姑娘,平日里行事会更加随心所欲。 芊芊单手提起小乞丐,将倒进医馆门槛内的小乞丐提到门槛外,利索关上门,直奔豆腐摊子去了。 根本瞧都不瞧一眼正想跟她说话的小乞丐。 她要赶着回来,让姑娘一醒来就有冷热适宜的豆腐脑吃。 满心满眼都是自家姑娘的芊芊走得飞快,甚至用上了轻功。 小鱼儿见好不容易从续命医馆出来一个人,正满心欢喜,可哪里还没开口,人便已匆匆离开。 他虽然年岁小,但当乞丐这些年,也学会了看人看事。 刚才提着他像丢垃圾一样丢出来的姑娘,一定不是善茬。 不过也没有恶意。 只是现在续命医馆还没有到看诊的时辰,等到了看诊的时辰,外面的病人闻声赶来,肯定比昨天还多。 到时候他还想找机会见续命医馆的人,与他们说说辛子行的事,恐怕人家都没时间理会他。 小鱼儿暗暗告诉自己,想找人,要趁早! 再看芊芊行走如风,刚才还有点困倦的小乞丐,看着芊芊的背影眼都直了。 他小小的心里还生出一个念头,要是以后能跟续命医馆的人混多好啊。 那样的话,他是不是也能学到这种,脚下一点,就能嗖一下蹿出好远的功夫? 等芊芊买好热腾腾的豆腐脑,正要往回走时,突然看到身后跟着一个小孩。 她再定睛一看,这不是刚才睡在续命医馆门口的小乞丐吗? 难道这小乞丐饿了? 芊芊拧了拧眉,想到自家姑娘的心善,要是姑娘现在看到这个正巴巴望着她,满脸渴望的小乞丐,一定会发善心吧? 她不乐意的丢出去一块碎银。 这是刚才买豆腐脑剩下的,不过可以买几个大包子,虽然如今的粮价高得不像话。 小鱼儿没想到芊芊会丢给他一块碎银,知道自己猜测是对的。 眼前这位功夫了得的大姐姐,对他没恶意。 小鱼儿对自己要说的事,就更有信心了! 他撒丫子朝芊芊追去。 在芊芊进了续命医馆,堪堪将门掩上之际,砰砰拍响了大门。 “大姐姐,等等,我有事要说,你认识不认识一个叫做辛子行的公子?” 芊芊一开始还以为小乞丐贪心,追着她还想多讨点钱。 哪里知道,在大门将要闩上时,竟听到了辛子行这三个字? 一想到因为辛子行,姑娘日进斗金的冰厂,徒然就易了主,心底不由生出一股怒火! 芊芊心道:好哇,姑娘来京都这么久了,这辛子行却不出来见姑娘,这是想干嘛?躲着有意思吗? 她狠狠拉开门,低头看着小鱼儿,板着俏脸问。 “你说辛子行?” 小鱼儿一看他一提及辛子行,这门就开了,心情顿时一阵激动。 可再看清芊芊脸上绷着的神情,心头忍不住一咯噔! 他总觉得,好像眼前这大姐姐,恨不得拿刀片了辛子行一样。 小鱼儿咽了咽唾沫,不敢吱声。 小鱼儿不吱声,芊芊可没啥顾虑,她还担心一会送到自家姑娘嘴边的豆腐脑凉了呢! 芊芊记得好像以前趁与辛子行透露过,续命医馆也是姑娘产业的事。 想到这里,芊芊眯了眯眼,顿时辛子行将这事透露出去。 反正她现在一百个不相信辛子行! 芊芊冷声问小鱼儿:“你说辛子行怎么了?他让你找到这里的?” 小鱼儿突然觉得眼前的大姐姐,气场突然涨了三丈,吓得他一哆嗦,急急开口。 “辛公子身受重伤……” 话没说完,芊芊马上哈了一声,心情愉悦得很,想要重新锁上门。 辛子行怎样,她才懒得管呢! 正在这时,芊芊徒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甜而不腻的声音。 “谁在门外?我好像听到什么辛子行?” 芊芊一听这声音,便知道辛子行这事,瞒不住了。 她本心疼姑娘这两日看诊辛苦,不想让姑娘再操心别的事。 再者不管辛子行是不是背叛了姑娘,都不影响这人办事能力不行的事实。 在芊芊眼里,一个属下要是不能替主子排忧解难,还要主子帮忙收拾烂摊子,那根本没有留下的价值! 所以这才想着瞒下辛子行的事。 可现在被姑娘听个正着,芊芊是万不敢隐瞒的。 她直接开门放门外的小鱼儿进门,朝季婈回禀。 “公子,这个小孩儿好像知道辛子行的下落。” 季婈闻言,温和的看着小鱼儿,问:“你认识辛公子啊?能跟哥哥说说辛公子的事吗?” 小鱼儿看到芊芊对季婈恭谨的态度,心知这是遇到真正管事的了。 再看季婈,一身华服,唇红齿白,年纪与他差不了多少。 这两天他走街串巷,听到不少续命医馆的消息。 听说续命医馆的主子,是一个年纪很小很小的小公子。 小鱼儿看着季婈倏然瞪大眼,意识到,好像被人称之为小神医的小公子,正在和他说话。 意识到这一点,小鱼儿突然沮丧起来。 他只不过比续命医馆的小神医小那么一点点,可他如今只能天天在大街上乞讨,偶尔还跟野狗抢东西吃。 可人家小公子呢,小小年级就已经成为神医,还拥有这么大一家续命医馆…… 强大的心理落差让小鱼儿回答起季婈的话,变得有气无力。 好在小鱼儿语言通顺,条理清晰,将他与辛子行之间的事,说了一遍。 季婈听完小鱼儿说的话,神情有些呆滞…… 第四百九十四章 接人 季婈怎么也想不到辛子行京都之行,竟发生了那么多事。 并且身体残疾后对方还不放过他,逮住打成了重伤,好在得贵人相救,现在藏身在西南破庙中…… 季婈觉得,无论如何她都要去见一见辛子行。 半个时辰后。 季婈和谢显华带着芊芊,在小鱼儿的引领下,来到西南城破庙外。 看着凛冽寒风吹得呜呜作响的破庙,他们都没想到辛子行会落到这个境地。 小鱼儿原本害怕季婈等人嫌弃,直到确定季婈脸上没有厌恶之色,终是松了一口气。 他动作迅速将辛子行藏身的洞口稻草掀开,朝季婈示意这里面就是辛子行。 一早醒来,没发现小鱼儿人踪迹的辛子行正纳闷,这么早小鱼儿会去哪里? 正想着,便看到堵住洞口的稻草被掀开。 小鱼儿喜气洋洋的小脸探了进来。 辛子行看小鱼儿眉宇间的神情,显得格外喜庆。 乍一看,还以为遇到什么天大的好事了呢! 知道小鱼儿没事,辛子行心中略宽。 最近天气越发寒冷,出外乞食也越来越难了,甚至出现拉帮结派斗殴的现象。 他怕小鱼儿吃亏啊! 正胡思乱想之际,只见一脸喜气洋洋的小鱼儿朝他邀功般眨眨眼,而后让开身子。 小鱼儿一没有堵住洞口,躺在幽暗破洞中的辛子行,霍然看到站在破洞外,正似笑非笑看着他的一个贵小公子。 小公子生得唇红齿白,嘴角噙着笑意,一身贵气让人侧目。 辛子行疑惑的问:“你是?” “怎么,一段时间不见,不认识了?” 季婈没有故意压低声音,嗓音甜而不腻,格外有记忆点。 辛子行猛的起身,目光难以置信的看着季婈。 虽然他没从眼前的小公子容貌上,看出季婈的影子。 但是季婈一开口,他已笃定,眼前这个用熟悉目光看着他的人,一定是季婈! 可季婈为何如此打扮? 并且,要是季婈不自己承认,他一定认不出来。 简直比他见过的那些贵公子,更像一个身份高贵的小公子。 辛子行眸色一闪,对了,之前季婈给他递消息,说已开个续命医馆。 所以在小鱼儿提及续命医馆时,他才这么激动。 辛子行突然明白季婈如今为何这般装扮…… 这世道女子活得格外艰难,做男子打扮在外行走,确实方便。 辛子行看着季婈,苍白开裂的唇微微翕动,一时间尴尬,愧疚等多面情绪袭上心头。 他狼狈的避开季婈的目光,不再敢直视季婈。 想当初来京都开冰厂时,他多么的意气风发,又是怎样跟季婈打包票的? 现在却弄成如今这样难以收场的局面。 并且,还落下个残疾。 他对季婈……心中有愧! 季婈的视线落在辛子行的双腿上。 此时,辛子行的双腿正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扭曲的。 好像一双鸡脚生生让人往上掰断一样。 季婈瞳孔一缩,冷声问:“谁干的?” 辛子行闻言,心中一暖。 只是想起那人的背景,辛子行摇摇头,不愿多说。 那人背景强大,季婈万一和对方对上,在京都地界,恐怕吃亏的还是季婈。 季婈看到问起这个话题后,辛子行越发惨白的脸,以及抗拒的情绪,默默抿起了唇。 虽然对辛子行有恨铁不成钢的心理,但是也理解这次的事,对辛子行的打击有多大。 可芊芊最见不得这么怂的人,要是旁人她看都不待看上一眼的。 但现在看样子,姑娘还是不忍不管辛子行。 芊芊一想到日进斗金的冰厂,在辛子行手里就这么没了,顿时气得直接上前,一弯腰钻进辛子行所避的洞内,连拖带拽将辛子行弄出了洞。 而后,她一松手,直接将辛子行丢在地上。 “出息!”她嗤道。 多日不见阳光的辛子行皮肤有种病态的苍白,加上扭曲的双腿上血迹斑斑,模样看起来格外凄惨。 辛子行被芊芊讽刺得面红耳赤,可又理亏在前,只能沉默的低下头不语。 季婈叹息一声,拍拍芊芊的肩,让芊芊消消气,而后蹲下身子,伸手给辛子行把脉,而后检查一下断腿。 半响,季婈收回手,看着辛子行缓缓道。 “你的双腿因为伤得太久,又没好好接骨,现在断裂处已有闭合的迹象,如果想要治好,只能重新将闭合处打断,你……” 原本心怀愧疚,又残疾心如死灰的辛子行听到季婈的话,登时瞪大眼看向季婈。 “还有得治?” 季婈点头:“不难。”就是受罪。 一旁的小鱼儿和辛子行听到季婈轻飘飘的说不难时,心头一时间五味陈杂。 刚出事时,辛子行还是有能力请郎中的,并且还有那位大小姐相帮。 可是郎中请了无数个,都没有一个人给出能治的答案。 最后那些人越发肆无忌惮对付他们,那位大小姐也进了宫选秀,他们才一路路沦落到如今这地步。 辛子行之所以如此颓废,自然觉得,他已残疾,人生无望。 现在听到季婈自信的说能治后,他顿时觉得枯槁的躯体,瞬间注入生机! “求您帮我。”辛子行眼含热泪看着季婈恳求。 季婈看到辛子行眼底的不甘与坚毅,在心底微微点头。 还算孺子可教。 要是辛子行还要死要活的,她也会将辛子行带回来,交给轩辕景治好他的腿,然后给上一点路费打发他离开。 她身边不需要懦夫,懦夫只会让自己以及同伴陷入险境,还不如早早离开过上相对平凡安静的日子。 出来的时间已不短,季婈想到今天应该有交流会请柬的消息了,得在续命医馆等着。 若今天还没有消息,那肯定要另想办法。 “咱们回去吧。”季婈看了眼辛子行,对谢显华歉意道:“还请你帮我把他背回去。” 谢显华笑着揉揉季婈的头,他在村里也不是没干过活,背个人回去而已,能有多辛苦? 他利落的蹲下身子,让芊芊将辛子行架到他背上。 这时,季婈发现小鱼儿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她一想,便知道了小鱼儿的想法,只是小鱼儿到底不好意思,没直接开口说跟着他们。 不过之前她与辛子行说话时,便没避讳着小鱼儿,让这孩子听了不少去。 虽然她有忘尘针的手段,但是到底这种针法对大脑都有些损伤,特别对一个发育还没有完全的孩子。 “你也跟着吧。”季婈朝小鱼儿笑笑,不过是多一双筷子的事,加上小鱼儿的品性不错,没看到这孩子都这么难了,却没将辛子行这拖油瓶丢掉吗? 季婈眼眸微转,倒是个可以培养的。 小鱼儿闻言,眼睛顿时一亮! 第四百九十五章 请柬到手 季婈等人回到续命医馆时,续命医馆外已排起了长龙队伍。 这两天季婈在续命医馆内救人,很多人都认识了季婈现在这张面孔。 众人见到季婈回来,顿时热情的打起招呼。 刚被候诊众人吵醒,耷拉着脸的季秀红看到被众人恭维的季婈,一张脸拉得更长了。 她冷哼一声,看着季婈不满的问。 “你还有心情在外面撩骚,交流会请柬呢?要是还弄不到咱们怎么去?” 季婈淡淡的看了季秀红一眼,若不是还惦记着这傻货还有挡枪的作用,现在她就能教教这傻货怎么做个人。 季秀红对上季婈淡漠的视线,不知为何总觉得好像对上一支出出鞘的利刃,让她头皮一紧。 想起她现在到底还要倚靠对方,季秀红嘴唇动了动,到底不敢再冷嘲热讽半句,只是怂怂的提醒。 “你记得就好,别误了时机。” 这次族内交给她的任务,就是要在交流会上,一举扬名。 族内长老说,天族人已经太久没有出世了,导致世人都忘了天族的存在。 天族人蛰伏太久,也是时候出现在世人面前了! 季婈若是知道季秀红千方百计出席各国交流会,为的是这件事情,一定会送对方一句——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季秀红只带一个嬷嬷前来,就算再加上一群从世井中买来的仆妇下人,也想在交流会上扬名立万? 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两说! 可是季婈现在并不知道季秀红的心思。 她只是隐约猜到,天族人将季秀红当成弃子,叮嘱季秀红进交流会的目的,只为最后利用一把季秀红,让她发挥一点余热罢了。 不过季婈十分感兴趣的是…… 天族人的目的是什么? 正在走神的季婈,倏然被一道娘气的声音惊醒。 回神后,看到芊芊正朝她眨眨眼,指了指她身后。 季婈挑了挑眉,一转身,入眼便是一行侍卫,领头的是一个面白无须的公公。 公公看到季婈后,脸上马上扯开谄媚的笑。 “这位就是闻名整个京都的续命医馆馆主,木公子吧?” 季婈扬了扬眉:“请问公公有何贵干?”这是变相的承认了。 “杂家姓白,今日来此,是奉皇上之命给木公子送一张交流会的请柬,希望木公子……” 季婈耐着性子听了一会,总体这个宫里来的公公嘚啵嘚一堆,大概意思就是恭维她之后,便想着让她参加交流会时,代表焱昌国出力。 季婈接过描金请柬,点头应承:“进宫的话,是不是可以带自己的随从和护卫?” 白公公神情一僵。 按道理来说,这可是不合规矩的。 季婈看出白公公的不情愿,但有犹豫就是事情还有考虑的余地。 她心头一松,不知为何,这次的交流会让她有种危机感,要是不多带点人进去,她怕是不能全须全尾出来。 “听说其他使者进宫,带的人不少。”季婈笑着开口。 白公公一噎,好像是这么回事。 他想起打听来的消息。 好像这次交流会也有医术对决。 焱昌这边拿得出手的医者真的不多,并且这医术…… 白公公目光火热的看着季婈,心中暗忖:要是木公子代表焱昌出战,以木公子的神奇一定能给焱昌好好长长脸。 这么一想,白公公不在与季婈计较,他总觉得,不过带几个随从而已,一个医馆的馆主应该也没几个随从吧? 顶天了也就五六个? “行,那就说好了,杂家现在就回宫去向圣上请示。” 季婈看白公公虽说是请示,但神情轻松,知道这事估计也就白公公回去说一嘴的功夫而已。 不过想到自己将要带进宫里的人数,季婈果断闭上嘴。 傻子才会往外说自己要带多少人进宫呢! 白公公满意而归后,季秀红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冲到季婈跟前,伸手就要抢走季婈手中的请柬。 季婈刚穿过来时,季秀红都没从季婈手中讨过好,更别说现在。 她手腕一翻,请柬收回袖袋中,淡淡晲着季秀红开口。 “等那天你想进去跟着就行,这请柬就别想了。” 说罢,直接绕过气得浑身发抖的季秀红,自顾自忙去。 季秀红看着季婈的背影,气到五官变形。 她自从去了天族后,身边都是恭维她的人,哪里有人敢这么驳她面子? 季婈在心底将季婈狠狠记上一笔。 打算等回到天族后,再行使她圣女的权利,将这个让她第一眼看到就打从心底厌恶的人,好好脱一层皮! 身后如芒的目光,季婈如何不知? 她微微勾唇,一点也没将季秀红放在心上。 季秀红与她一点威胁也没有,顶多就是在身后瞪瞪眼而已。 …… 又过了几日,辛子行的双腿渐好,只不过季婈不敢用太大剂量的灵泉,辛子行还得养一段时间才行。 小鱼儿换了一身干净的湛蓝色的短袄,头上扎了个髻,精神十足。 虽然小鱼儿懂的药材不多,但他每天都在认真的学习。 加上人机灵,会来事,眼里总有活,已是续命医馆内一个见习小药童。 转天,便是交流会的时间。 这一天晚上,季婈在跟从四方钱庄借来的黑衣护卫们训话。 所有黑衣人全是一脸恭敬的看着季婈。 他们来续命医馆前,掌柜已经跟他们说,以后眼前的木公子,就是他们的主子了。 再者,来了续命医馆后,木公子对他们是真的好。 有些人因为身体有陈年旧伤的缘故,武功一直补得寸进。 哪里知道才来续命医馆短短几天,服用一些药丸,用了一些药浴,不仅旧伤痊愈,内力也是噌噌噌上涨。 这种感觉,只有一个字——爽! 这次他们知道,木公子带他们进宫,可能是要干一件大事。 所有人都准备好,摩拳擦掌着呢! 季婈一番训话完毕,才发现好像这些黑衣卫全都不再状态,恨不得她说今晚就进宫才好。 这热血沸腾的,让季婈忍不住怀疑四方掌柜是不是给这些汉子,灌输了什么奇怪的想法? 想不明白,季婈也没深想,因为辛子行过来了。 她看着艰难杵着拐杖,挪到她面前的辛子行,一双好看的眉皱得死紧。 “你不好好在床上躺着,嫌腿好得太快?” 不听医嘱的病人,真是让人不喜欢! 辛子行不敢看季婈的脸,纠纠结结半天,红着脸才咬牙小声的请求。 “你能不能,能不能,也带我进宫?我,我想要见一个人。” 第四百九十六章 进宫受阻 季婈还没有说话,芊芊已经忍不住开喷。 “你当我们进宫是去玩儿啊?没准后面还有逃命的可能,你怎么跑?” 辛子行面色发白,身形微晃。 季婈虽然极其认同芊芊的话,但是看到辛子行渴望,还是多嘴问一句。 “为什么你想跟我们进宫?” 辛子行攥了攥拳头:“因为莫小姐。” “莫小姐?”季婈一头雾水。 这又是哪个人物? 芊芊倒是查过毕子行,毕子行之前跟姓莫的有接触,也就那位从三品的指挥同知? 她记得之前查到莫家与辛子行有些交往的,就是莫家嫡出大小姐——莫怀嫣。 可是要是她没记错的话…… 这个莫怀嫣可是跟柴明月是极好的手帕交呢! 芊芊小声将这些弯弯绕绕的关系,说与季婈听。 季婈听罢,神情微怔。 她没想到,这里面还能和柴明月扯到一起? 辛子行忐忑的看着季婈,心里像吊着十五个吊瓶,七上八下。 “你想跟我们进宫就去吧。”季婈笑着回答。 她觉得不管辛子行与柴明月搅和到什么程度,反正堵不如疏。 辛子行还以为季婈会拒绝呢,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惊喜! “谢,谢,谢谢您。”辛子行高兴得敬语都出来了。 季婈看着一瘸一拐的辛子行,没好气的开口。 “明天我让人给你弄个轮椅,自己推着进宫。” 辛子行狂点头,只要季婈答应带他进宫,就算要他爬着进去,他也愿意。 …… 交流会这天,天突然下起了雪。 漫天雪花像是一团团被撕碎的棉花,从天上往下扔。 不一会,屋顶,树冠上,马路上,全都覆上一层白。 这样的天气,似乎上天给大家昭示着……不宜出门。 季婈坐着马车,在宫门前停下,接受检查。 她这一行队伍人数,实在壮观。 宫门前负责检查的侍卫还以为季婈一行人,是哪一国的使臣。 小队长来到比较像主事的轩辕景面前,问。 “公子,请出示入宫凭证。” 轩辕景看向季婈。 刚出马车的季婈从袖兜中拿出描金请柬,递给小队长。 小队长看到主事人是一个面容稚嫩的少年,登时大敢意外。 再看到递过来的请柬是一张描金请柬,顿时一阵无语。 “这位,小……公子,描金请柬应该是咱焱昌国的人吧?” 季婈抬了抬眼:“有什么问题?” 小队长看对面的小公子,好像真的不知道他的意思,只好直白的开口。 “小公子,这进宫的人数,小公子是不是想缩减一些?” “不想。”季婈直接回绝:“别国使臣都能带几十号人进宫,我为什么不可以?” 小队长脸皮抽了抽,心底不停腹诽:别国使臣带那么多人进宫,那还不是害怕咱们焱昌国的人害他们? 咱自己人进宫,带那么多人,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季婈不知道小队长心中所想,要是知道,一定会忍不住呵呵两声。 不过尽管不知对方所想,也能看出小队长不愿意放这么多人进宫。 只是,季婈信不过朝廷这些上位者,可不想去当炮灰。 她信的,只有自己人。 “白公公已经同意本公子的要求了。”季婈老神在在的补充。 负责检查的小队长脸上意外之色一闪而过。 既然白公公已经应下,应该没什么事了,他心想。 还不知道季婈偷换概念,带了浩浩荡荡队伍进宫的白公公: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不过等小队长看到季婈要进宫的队伍中,有坐着两个轮子椅子的辛子行,还有看起来明显有些异于常人的寸心,整个人再次振奋起来。 他当这小队长以来,还从没这么被人下面子过。 今天一定要掰回来一局! 他强硬的拦住季婈,点出辛子行和寸心,冷声问。 “小公子,参加交流会这一残一傻有什么用?” 季婈挑眉:“可是他们都是有大能力的人呢!” 小队长明显不信。 绝大部分的健全人都是混吃等死的无用之人,这一傻一残能有啥才能? 季婈看到小队长脸上明晃晃的看不起人,她想了想,开口。 “若是他们能证明自己有过人的才能,是不是就能放行了?” 小队长冷哼着点头,心底笃定了眼前这一傻一残是两废物! 他傲然的抬起下巴:“当然。” “好。”季婈颔首,指着小队长腰间的佩刀:“借刀鞘一用。” 小队长不明所以,但对方只借刀鞘而已,伤不了人,他没说什么直接将刀鞘抽出来,递给季婈。 季婈示意一旁的寸心收下:“你给他展示一下力量。” 她记得寸心的臂力不错。 当初在云海山庄时,黑袍妇人来杀她,被她反杀,黑袍妇人逃走时,寸心一块石头丢过去,石头飞出好远一下子砸中黑袍妇人。 季婈恶趣味的想,等会寸心一扬手臂,这小队长的刀鞘能飞出老远,让这烦人的小队长自个跑去捡。 正想着,她突然听到寸心的方向,传来一阵咯吱咯吱声。 季婈看过去,入眼是寸心将小队长的刀鞘,像橡皮泥一样揉成一团,捏来捏去…… 季婈:……还是低估了寸心的力气…… 小队长:……我的刀鞘…… 也不知道寸心什么审美,将一柄造型华丽的刀鞘,揉成一团还不行,还捏成一团螺旋上升粑粑样子的造型,塞回小队长的手里。 寸心看着小队长一脸憨笑:“这是给你的礼物。” 小队长狠狠压下一口老血:神你妹的礼物…… 他想反击,可想起面前这傻傻的丫头,是个怪力丫头,头皮顿时一阵发麻。 季婈勾着唇,心情极好,又指向坐在轮椅上的辛子行。 “我出个题,你来答。” 辛子行有些紧张,他可没寸心这么大的力气,万一给季婈丢脸了怎么办? 正慌张之际,季婈已经在念题。 辛子行赶紧深吸一口气,凝神静气听题。 而负责检查的小队长,以及他一干手下们,也皱着眉头认真听起来。 刚才小队长输了,这次一定要掰回来一局! 季婈故意压低的声音,低沉得犹如大提琴低缓轻柔音律。 “三个秀才住客栈,每人每天的价格十两,每人付了十两,总共给了掌柜三十两。 后来掌柜优惠五两,让小二退给他们,结果小二贪污了二两,剩下三两每人退了一两,也就是说每人消费了九两。 那三个秀才总共花了27两,加上小二贪污的二两总共29两,问,那一两到哪去了?” 第四百九十七章 进场 辛子行听完题,神情一松,他跟着季婈做买卖许久,这种算数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只是辛子行没问题,小队长那一边的人,全都满头冒汗。 他们每一个人不在想,那一两银子去哪里了呢? 怎么不见了一两银子? 此时,进宫的队伍,已不止季婈这一支队伍。 其他几国的使臣,也陆续抵达,并堵在了宫门口,正好听到季婈出的题。 听懂焱昌国语的,开始忍不住思索,见鬼的,这一两银子怎么消失了呢? 听不懂焱昌国语的,看到周围的人不停的议论纷纷,连忙问出了什么事? 当翻译将季婈的题复述一遍后,也加入了思索的队伍。 赤幽国的三王子人长得不错,就是脑子不太精明,脑子里一直在想,那一两银子怎么会不翼而飞了? 倒是跟在赤幽国三王子后面过来的南丹国小王子,看向季婈的眼神,闪过一丝奇异的神采。 他一笑起来,奶白的脸上,隐隐窝出两个酒窝。 看起来乖得不得了。 他身旁坐着一个面色严肃的老者。 老者看向南丹国小王子时,严肃的神情中藏着慈爱,缓缓的问。 “小王子算出来了是吗?” 小王子笑着颔首,兴致勃勃的开口。 “方先生,三个秀才在住客栈每人每天十两银子,那一共三两。每人退回一两,即每人花了9两,三人一共花了27两。” 方先生满意的点头,示意小王子继续说下去。 小王子信心满满的继续:“这二十七两里客栈掌柜留下二十五两,小二私自留下二两,再加上退回的两,结果正好是三十两。” 他皱起眉,语气变得缓慢。 “这道题迷惑人主要是,它把那二两从二十七两当中分离了出来,原题的算法错误的认为,小二私自留下的二两不包含在二十七两当中。 所以也就有了少一两的错误结果,而实际上私自留下的二两就包含在这二十七两内,再加上退回的三两,结果正好是三十两。” 小王子说完,一双探究的眼神落在季婈身上,兴趣十足。 能想出这么有趣的题,一定是个很有趣的人吧? 感觉到一道灼灼的视线,季婈回头。 对上的是一个年纪大约比她小两岁,生得皮肤白皙,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笑起来奶甜奶甜少年,灵动的眼。 小王子看到季婈朝他看过来,连忙咧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季婈虽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年看着不讨厌,但是总觉得对方热情过了头。 加上,这里的人差不离都是非富即贵的人,这样的人即使再小,也和天真沾不上一丁点关系。 季婈敷衍的朝对方点点头,便转开头去,示意辛子行把答案说出来。 辛子行一点都不怵,回答得与南丹国小王子差不多,众人一听辛子行的解释,终于明白原来是题目里有陷阱。 一理解,顿时觉得这题也不难了。 其中便有赤幽国的三王子,理解了之后,只觉得这也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而已。 他冷哼一声,吩咐身边的护卫:“咱们先走,耗在这里浪费时间。” 这神情不屑至极。 好像季婈只是一个只会耍小聪明的瘪三一样。 季婈哪里没看到赤幽国三王子不屑的眼神? 她不在意的移开视线,切,手下败将而已,等诓得了这二货一次,两次,第三次还会远吗? 南丹国小王子看到赤幽国的人已先行一步,他笑笑,朝季婈拱拱手,跟上赤幽国的步伐。 坐在南丹国小王子身边的方先生,看到小王子对季婈与对别人截然不同的态度,忍不住好奇的问。 “小王子对此人的态度……为何如此……”他斟酌片刻,用了一个词:“亲切?” 南丹国小王子闻言,眼底恍惚闪过一丝疑惑。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见到此人,心底会忍不住生出亲近之意? 只是这事怎么好意思告知别人? 南丹国小王子掩饰自己的不自在,狡辩一句:“哪里有,先生一定感觉错了。” 他心底却道:下次一定要找个机会,在方先生不在时,去找刚才那个人玩…… 其他小国的人看到赤幽国和南丹国的人,都已陆续进场,哪里还敢耽搁时辰,赶紧跟上。 不大一会儿,整个宫门前顿时宽阔起来。 原先拦住季婈一行人的小队长,看到还没有进场的季婈一行人,面色僵硬。 犹豫片刻,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再抱拳朝季婈深深一揖,求饶道。 “都是在下眼拙,还请诸位原谅在下的唐突,得罪之处,事后在下定当携重礼上门赔罪!” 季婈知道这个小队长是怕她一气之下,带着人离开呢。 万一交流会对阵他国失利,上面追究下来,查到他这里,没准要吃挂落。 之前小队长没想到寸心和辛子行都是人才,现在见识过俩人不凡之处,这是服软了呢! …… 最终,季婈还是带着她的团队进了宫。 谢显华没有和季婈一道,他需要跟着书院的队伍。 自从谢显华毫不犹豫拒绝了谢姑姑的提议,没留在谢府中等文瑶公主上门,已彻底得罪了谢姑姑。 谢显华每天留在续命医馆,没回对门去,倒也乐不思蜀。 谢家小辈们没有话语权,谢姑姑想晾一晾谢显华。 她认为谢显华想走仕途,不依靠京都谢家的帮扶,一定会四处碰壁。 等谢显华碰个头破血流,就知道她的良苦用心了。 到得那时,自会有谢显华哭着上门求她的时候! 所以,谢家小辈们全都被勒令,从今开始,不准帮谢显华。 这让谢家一众小辈们也很无奈。 今日,谢显华一身崭新的湛蓝色书院长袍,走在书院队伍间,来到清风亭外。 清风亭位于清风殿。 这里曲廊环绕庭院,缀以花木奇峰,中间平铺一整片平台,平台下环以百多个长几和坐垫。 这便是这次各国交流会的场地! 入场的人分别由侍女引着来到座位上。 由于这次比试项目繁多,几个书院的学子们被安排在焱昌国近乎末位。 一众学子并不知朝廷的意思,正兴奋的探讨着一会要怎样替国争光。 第四百九十八章 都是熟人诶 季婈带着人进清风殿时,座位几乎已经坐满。 脸上戴着面纱,打扮精致的季秀红不满的沉下了脸,不停抱怨着碎碎念。 “这都什么人?怎么一点事都不懂,这后面的位置能坐人吗?不行,本圣女要找人说说去!” 她在天族族地住的时间不长,却已将天族人刻在骨子里的傲慢,学了个十层十。 不过她还有点脑子,这种得罪人的事,当然是让别人去做。 季秀红看向季婈,脸上催促的意思明显。 季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忍不住自我反思一下:难道在季秀红眼里,她长得像很蠢的样子? 芊芊冷哼一声,直接横在季婈和季秀红中间,将季秀红的目光遮挡个严严实实,并故意对季婈道。 “公子,既然她不喜欢这个位置,肯定不会跟我们坐在一起的豁?” 季婈看着芊芊脸上促狭的笑,知道芊芊这是看不上季秀红,逮住机会便拼命挤兑人家。 人有远近亲疏,季婈当然不会拆芊芊的台,很是赞同的点头,径自带着芊芊等人便朝剩余的座位走去。 剩余的座位旁,站在的宫女看到季婈出示的请柬后,连忙伺候着季婈入座。 季秀红看到季婈真的敢将她抛下,顿时气得脸色发青,嘴唇直打颤。 她带在身边的嬷嬷小心扯了扯季秀红的衣袖:“圣女,现在怎么办?” 季秀红闻言狠狠瞪了季婈一眼,心道:还能怎么办?这个没眼力见,又没有尊卑的狗东西,她现在拿捏不住怎么办? “去那边坐。”她恨恨跺了跺脚,咬牙切齿的朝季婈所在的方向走去。 这模样,好似要将季婈生嚼活吞了一样! 季秀红愤恨的走到季婈身旁,看着季婈所在的几面没剩多少位置,她伸出手,推向季婈,想把季婈推开。 狗东西,也不看看尊卑,只配坐桌角的狗东西! 可她的手还没有碰到季婈,就被一旁伺候人的宫女,一把拦住。 被安排在席位边伺候的宫女,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面人。 起码手脚上有点功夫的。 不然茶杯掉了,抢救不了怎么办? 这种国与国之间的交流,好几年都难得遇上一回。 要是中间因为摔了一个茶杯,出了岔子,那可是丢大脸的事! 季秀红没想到,还没碰到季婈一根汗毛,手腕便已经被人牢牢攥住。 手腕一紧,甚至传来骨关节嘎吱嘎吱作响声,疼得季秀红连连抽冷气:“嘶——你你你,放手,啊,疼……” 宫女鄙夷的看了季秀红一眼,放开了季秀红的手,嘴角含笑着问。 “这位姑娘,要是奴婢没有记错的话,你是跟这位公子进来的吧?” 这话季秀红没法否认,请柬上邀请的人,确实是木公子。 她没好气的揉着刺疼的手腕,将这仇狠狠记在季婈身上。 只是这犀利的眼神,好巧又被宫女发现了。 她蹙了蹙眉,总觉得眼前这个蒙着面纱的姑娘,不是安分的主。 万一一会交流会开始后,这位突然做出什么奇葩的事情,连累她怎么办? 忧心不已的宫女决定接下来的时间,她要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在季秀红身上。 怎样才能看好一个,随时可能出状况的人呢? 宫女心中暗忖——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最安全! 她轻轻嗓子,嘴角含着无可挑剔的笑容,对季秀红开口。 “姑娘,还请你站在这位木公子身后的位置,你没有请帖,是没有资格坐下的。” 说罢,宫女也不等季秀红回答或者提出抗议,直接动手强硬的拉着季秀红退到季婈身后站定。 并且‘亲切的’手拉着手。 季秀红挣了挣,没挣开,顿时气得恨不得原地爆炸。 季婈回头淡淡看了季秀红一眼,警告道。 “你要想被提前请出去,我可以成全你。” 季秀红闻言手上挣扎的力道顿时一泄。 她想起临来前,族老们对她说的话…… “一定要想办法在交流会上,将天族重新出世的事传扬出去,要是能做一两件震惊别人眼球的事,就更好了……” 季秀红打量着一圈在场的人,嗯,现在人比较吵,就算她现在公布身份没准都被这嘈杂的声音淹没。 还是等交流会进行至一半时,再找机会公布的好。 至于族老说的,做一两件轰动的事,季秀红一点也不着急,她觉得以她的聪明才智,一定是手到擒来。 天族中不是流传着一句话吗? 天族的圣女,都拥有让人仰望的才智。 她是天族圣女,怎么可能会差? 自信心爆棚的季秀红冷哼一声,不再挣扎,端出高冷范,与宫女并排站在季婈身后。 她在心底盘算着,等事情办妥,再收拾这些狗东西不迟! 季婈见季秀红不再闹腾,便将落在季秀红身上的视线收回来,转向交流会上已经入坐的人身上。 这么一看,季婈才发现,竟有不少熟人! 隔壁就是四大书院的学子们方阵,再过去,是毕五等从军营里选拔出来的兵将们方阵。 再再过去,还是熟人…… 其中有一人跟她还有仇。 赫然是之前被拐到乌风国挖矿,最后被她顺手救回来,毕知府亲自送回京都。 最后却因赶路赶得不舒服,这人去林贵妃那告了黑状,最后恩将仇报将毕知府关了起来。 此人亦是林贵妃的弟弟,林家六脉单传的嫡子——林景。 季婈看林景周围,全都是与他一般神态,打扮相仿的青年公子哥。 这一看,季婈便猜到,这一堆聚在一起的,应该都是一些世家公子。 只是……季婈失笑。 朝廷要用林景之流赢其他国,这是假酒喝多了? 比谁更纨绔不讲理谁更无耻还差不多…… 季婈再往上席位看。 突然,她咦了一声。 芊芊闻声,好奇的看过去,同样惊讶的眨了眨眼。 只见柴明月已倌发,衣着华丽性感,尽管是冬天,身上穿着狐裘,狐裘下依旧只着一身薄薄贴身的粉裙。 裙子上身紧贴身段,领头开得极低,两团鼓鼓被勒挤出傲人的弧度。 令季婈和芊芊惊愕的是,昔日这端着白莲花人设的柴明月,正紧贴着一个身材健硕的中年男人身边坐着。 她看向中年男子的眼神,妩媚中带着一丝讨好。 季婈脑子有些木木的看着,柴明月时不时悄悄用那鼓鼓的两团,压在那个中年男子手臂上。 并毫不犹豫的就着男子的手,将男子杯中喝剩的酒水喝掉。 似乎察觉到身后的目光,柴明月朝敬王爷笑笑,转过头看,朝身后视线来处看去。 不期然的,骤然对上季婈的眼。 她神情徒然一僵! 第四百九十九章 开场 敬王爷看到柴明月面色不对,好奇的顺着柴明月的视线看过去。 他扫了季婈一眼,拧着眉头问。 “他是什么人?” 柴明月沉着脸开口:“是妾身最讨厌的人之一!” 敬王爷挑挑眉,将柴明月的手抓进掌心里,漫不经心的揉捏着,随意道。 “那么讨厌的话,本王帮你教训他?” 柴明月闻言脸色骤然露出娇羞的神情,倚靠在敬王爷手臂上,小声且得意。 “之前那些棉花,可是从这人的庄子上拿回来的呢。” 敬王爷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赞道:“这事你做得不错。放心,本王自不会亏待你。” 这次交流会,他作为刚回焱昌国的王爷,如何不想一鸣惊人? 这棉花不错,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这么好的东西存在。 季婈并不知道云海山庄前几天遭到了一轮洗劫,只是觉得柴明月看向她的眼神充满奸计得逞的得意。 以及坐在柴明月身边的男子,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季婈想不明白其中缘由,只能打起精神心中警惕。 对面坐着的全是来焱昌国,参加交流会的各国使者团队成员。 为首的是南丹国,她看过去时,坐在主位上,长得唇红齿白的小公子立马朝他露齿一笑,笑容阳光亲切。 季婈认出来,这人正是在宫门外对她示好的小公子。 当时她看这个小公子衣着华丽,举手投足间彰显着贵气,一看就不是个身份简单的人。 没想到这人竟然是国力最强盛的南丹国人。 再看他周围的人对这小公子敬意…… 盛传南丹国国王最疼宠小儿子,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想必这人就是那个传闻中的小王子吧。 南丹国依次往下,是赤幽国。 赤幽国三王子季婈没少打交道,直接略过。 再往下便是乌风国等小国。 突然,一道尖锐的嗓音传来:“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在场众人顿时站起身来,焱昌国众人跪地行礼高呼皇上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季婈自然不想跟着跪,只是虚虚的欠了欠膝。 其他国的使臣们,自然也不会跪地,纷纷抱拳表示站着行礼。 站在高位上的焱昌国皇帝,看着一众朝他行礼的各国使臣们,心中有些遗憾。 要是焱昌国能统一,那现在下首这些使臣就不是站着给他行礼,而是与他的那些大臣一样,跪在下首了。 稍做遗憾之后,皇帝佯装热情的朝各国使臣们抬了抬手。 “各位使臣请起,你们不远千里前来,乃吾焱昌之荣……” 一番冗长的讲话后,皇帝终于宣布交流会开始。 皇帝的话音一落,一支荡人心魂的曲子骤然响起。 几十个曼妙女子翩然入场,诸女随着乐曲长袖漫舞,舞姿飘逸,若灵若仙。 随着鼓点骤急,翩翩起舞的诸女以足为轴,娇柔的身躯随之旋转,越转越快,突然整个大殿中花瓣翩然落下,此人此景,美成一幅画。 焱昌国多出肤质白皙细腻,五官精致,身段柔美的女子,加上今天这支特别能凸显焱昌国女子秀美,外来的使臣一时间竟全呆了去。 高座上的皇帝看到他国使臣发直的眼,心中畅快,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随着乐曲结束,献舞的诸女纷纷行礼退到一边落座。 这时,季婈才认出,这些人都是今年的秀女。 认出人后,季婈忍不住有些愕然。 她怀疑焱昌国的皇帝,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难道泱泱焱昌国还找不出来几个舞女吗?非得让这些秀女穿着轻薄的衣裙来献舞? 说不好听的,现在那些使臣色眯眯的眼神,心底还不知道在怎样意淫呢! 要知道这一批秀女,将来不是皇帝的小老婆,就是一群王公大臣的妻妾。 现在却像个舞女般,任人品头论足,真的好么? 包括这段日子,所听所见的,季婈越想眉头拧得越紧。 见微知著,以前听到旁人如何评价皇帝,季婈总觉得,这人能当上皇帝,并稳坐这些年,应该有些本事。 就算有些百姓流离失所,她也告诉自己,因为天灾太过频繁的因数。 可现在,季婈忍不住推翻之前的想法。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像皇帝这样四六不分,只看眼前的人,真的值得大家拥护吗? 此时,季婈甚至有个想法,像焱昌皇帝这样野性治国,对焱昌国的百姓真的好吗? 就在季婈走神时,蓦然感觉到袖摆被扯了几下。 她回头,只见芊芊指着殿外,小声道:“小公子,辛子行刚才出去了,属下不放心,想跟去看看。” 季婈知道芊芊不放心辛子行,担心辛子行叛变,毕竟现在辛子行喜欢的人,可是跟柴明月是手帕交。 “去吧。”她微微颔首。 虽然她觉得辛子行不是那样的人,不过芊芊既然起了疑心,如果不让芊芊解开疑团,以后俩人恐怕难以相处。 芊芊一出去时,又有人登台。 这次不是娱乐性质的歌舞,而是正式比试。 先登台的人,是赤幽国的人。 此人身高季婈目测,足有两米三,膀大腰圆,跟她家的大黑熊有得一拼。 这人上台时,他身后跟着八个人,这八个人正用力抬着一庞然大物上台。 看这几个人脸上憋出的红与青筋,虽然此物正被红布包裹着,但还是能猜出,抬上来的东西,十分之重! 随着咚的一声,被人吃力抬着的大物,重重被放在地上,震起一片烟尘。 身材壮硕的猛汉大手一抓,一把扯下红布。 红布罩着的大物突然呈现在众人面前。 呈墨黑色,刻画着各种古老而神秘的生物。 有长相奇怪的三足大鸟,粗壮盘绕的狰狞古藤,诡异盛开的神奇花朵,繁复而生的双耳三足大鼎! 猛汉蒲扇大的厚实手掌,拍在大鼎上,震得一阵嗡嗡作响。 回音厚重的荡开。 赤幽国三王子指着大鼎,向众人介绍。 “此鼎叫护龙鼎,乃我们赤幽国的国宝,重八百百斤,今日我们赤幽国第一比,便是举这护龙鼎。” 八百斤! “嘶——” 在场众人全都倒抽一口凉气。 季婈倒是知道,有人创造过吉尼斯举重五百斤的纪录。 这个时代,有些人还身怀内力,这八百斤也不是不能举的。 季婈念头刚过,便听到赤幽国的三王子补充。 “当然,举此鼎的条件也是有的,上场的人不许身怀内力。” 此话一出,场下一阵嘘声。 这没有内力的人,如何能举起八百斤? 三王子冷哼一声,指着台上的猛汉:“当然,我这边的人也没有内力,不信大家尽管查。” 说罢,他继续道。 “不过比试总归需要一些彩头,不知盐湖能不能做彩头?” 盐湖? 众人呼吸骤重。 赤幽国的盐湖! 可是出产盐最多的湖! 这好大的手笔! 要玩这么大的吗? 第五百章 交流会一 在场没有哪一国不想要盐湖的。 只是大家心底清楚,赤幽国拿那么大的彩头下场,与赤幽国鄙视,肯定要添上同等分量的彩头才 毕竟,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行。 只是盐湖的诱惑太大,已经有人迫不及待下场。 乌风国这次来的是乌风的国舅爷。 虽然这人是国舅爷,但手中有的是实权。 只是这人和乌风国一水的矿工式男子汉们,长得有点差距。 乌风国国舅爷胎里带着毒,自小身娇体弱,秀气得一匹。 他笑着问赤幽国三王子:“我们乌风国虽然不大,但有机会得到盐湖的话,还是想想争一争的。” 顿了顿,乌风国舅让身边一侍从捧上来一张地图。 当地图展开,乌风国舅爷拿笔在地图上圈了一个圈。 “此处乃乌风国还未开采的一处铁矿,大概能开采两年,请问三王子,这可做得比试的彩头?” 铁矿? 在场的人心头狠狠一跳! 手笔真是越来越大了。 一些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小国打了退堂鼓。 赤幽国三王子倒是很满意乌风国的提议。 虽然他的目的,是坑焱昌国一把,但是乌风国的铁矿他确实眼馋。 “可以。”三王子已经胜券在握。 为了公平起见,赤幽国这边出一难题,应战这边的乌风国也要出一道难题,给对方挑战。 要是一方不仅把自己这方的难题解决了,还将对方出的难题也解决掉,便被判为胜方。 若是他们只能解决已方的问题,却被对方出的题给难住,则打成平手,需要再增加比试题目。 或者彩头累加,等待其他国的选手挑战,就像闯关一样,全部挑战成功,会成为这次交流会上最大的赢家! 听完规则的季婈,忍不住有些心动。 要是她能得到这些彩头…… 不过她也就想一想而已。 季婈脑子很清醒的知道,这是国与国之间的交流会,不论输赢都以国为单位。 她是个人,怎能在国与国之间,生出整锅端的奇葩想法呢? 不行不行! 季婈深吸一口气,使劲拍飞脑海里疯狂想法,挺直腰板,专心看台上斗法。 这时,乌风国的人也开始呈上自己要比试的内容了。 是一个漆红色的木头桩子。 看起来挺普通的。 季婈蹙了蹙眉,有点想不通。 难道乌风国不战而降? 倏然,季婈注意到这个树桩子好像有点奇怪? 这树桩子上的纹理,有点太规整了。 好像是被人刻画出的线条一样。 这线条…… 就在季婈脑海里灵光一闪时,乌风国舅爷解释道。 “这个是我们集全乌风国之力,打造出来的机关木。” “机关木?这又是何物?”赤幽国三王子疑声问。 乌风国舅爷指着木桩子笑着介绍。 “此物乃我们乌风国集全国之才智,研究出来的锁。” 季婈闻言,终于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再看整个木桩子一样的机关锁,竟没有一处可以下手的地方,她忍不住在心底感叹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觑。 只是……做机关什么样式不好,弄个木桩子,这审美…… 季婈饶有兴致的看向赤幽国三王子,只见三王子听完乌风国舅爷的介绍后,马上询问他带来的人。 结果无不例外,全都皱着眉头直摇头。 这下就尴尬了! 只听赤幽国有人给三王子献计:“三王子,按照规矩咱们不是可以要求乌风国的人与咱们一起进行比试吗?” 三王子挑眉:“比如?” “比如咱们的勇士在举起大鼎时,让赤幽国的人也破解那机关锁,咱们这是力量,不是他们想学就能学的,可他们解锁,只要我们记得住他们的步骤……” 在场听到赤幽国算计的人,全都在心底大喊——窝草,阴险啊! 相比赤幽国三王子的眉开眼笑,乌风国舅爷则黑了脸。 不过乌风国的谋士在乌风国舅爷耳边低语:“国舅爷,他们想靠着只看一眼,就能记下解锁的过程,未免也太自信了点。” 国舅爷一想,确实如此。 这机关锁就算他看过巧匠们解过不下十几次,也没记得住啊? 这么一想,乌风国舅顿时安心了。 像他这样,不算太笨的人,都对这机关锁却还是摸不着头脑。 他吩咐:“找个力大无穷的勇士上来。” 虽然他们没有尝试过举起重八百斤的大鼎,但是他们乌风国以挖矿和打铁为生,不会比赤幽国的人差太多吧? 这次,他们务必将赤幽国的盐湖拿下。 乌风国一直不产盐,要是能将赤幽国的盐湖收入手中,以后也不会让他国扼制住脖子。 “那就来吧。”乌风国舅摩拳擦掌。 赤幽国众人也打起精神,准备将乌风国巧匠的解锁步骤记下。 他们已经打算好,他们这边出五十个记性好的人,一人只负责记住三个步骤,不信就记不住! 气氛瞬间高涨起来,众人都想看一看,乌风和赤幽相遇,到底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 焱昌皇帝也兴致勃勃的看起了热闹。 焱昌虽然也眼馋赤幽的盐湖,乌风的铁矿,不过焱昌自家就出产这些。 虽然不量不大,但是省省,再买一些还是够的,他并不着急。 不过要是赤幽和乌风都奈何不得对方,彩头被留下来叠加,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毕竟焱昌也是有拿的出手压箱子的比试项目的。 焱昌皇帝的目光扫了一遍焱昌这边阵营的人,特意在季婈身上顿了顿,眼神中充满算计。 感受到不怀好意的目光,季婈猛然抬头,却没找到人。 不过在场这么多人,哪个人对她不安好心,稍微一想也能数出一二三来,季婈心底一点都不怵。 既然进了宫,就已经做好了直面困境的勇气! 这时,台上一阵鼓声传来。 原来是乌风国的勇士也上台了。 也不知道乌风国的勇士去哪里找的,竟生得也像铁塔一样高壮,和赤幽国的勇士站在一起……却丝毫不逊色。 吃瓜看客们激动了! 难道事情出现大反转? 顿时,吃点心的不吃点心了。 喝茶水的将杯子丢向一旁的随侍了。 现场一片安静。 有人甚至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第五百零一章 “呔——起——” 赤幽国的勇士马步稳扎,浑身筋肉紧绷,大喊两声,抱着大鼎一鼓作气高举。 重八百斤的大鼎颤颤巍巍,赤幽国的勇士汗淋漓,浑身颤抖,大鼎倏然举过头顶! “好——” 众人看到这精彩的瞬间,忍不住送上一阵喝彩声。 “咚——”的一声,赤幽国勇士将大鼎重重放在地上,发出一阵厚重的撞击声。 整个比试台顿时被震得颤了颤,激起一片尘土。 这震撼的人心的回响,顿时令喝彩声更加响亮起来。 赤幽国成功举起大鼎,证明了这个大鼎是能被人举起来的。 众人的目光再次转到挑战人,乌风国勇士身上。 只见乌风国勇士看到赤幽国勇士举鼎成功后,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神色。 他觉得既然赤幽国的人能举起这个大鼎,他应该也没问题。 至于八百斤? 呵,估计是故意夸大的说辞吧。 “呸,呸。”乌风国勇士朝手心吐两口唾沫,再伸展一下肩胛,而后张开双臂抱住大鼎。 第一次使劲,大鼎没抱起来,乌风国勇士脸上跃跃欲试的神情僵了一下。 他不甘心的扎稳马步,深吸一口气,继续使劲。 “嘿——起!” 大鼎颤了颤,稍微离开地面几公分。 此时乌风国勇士的脸已经用劲得红中带着黑,季婈看着眉眼一跳,心道一声不好! 下一瞬,果然不出季婈所料,只见乌风国勇士的气一泄,手中的大鼎突然重重掉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乌风国勇士的口中骤然喷出一大口血,高大的身子猛然往后倒,直挺挺砸在地上。 众人再看,却看到乌风国的勇士已经大眼圆睁,气绝身亡! 在场的女眷们哪里经得起这种吓?掩嘴惊呼声连成一片。 可是场面只乱了一下,就有人上台将乌风国身死的勇士,抬了下去。 乌风国舅爷脸上只露出遗憾的神色。 一切都好像,刚才死的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牲畜般。 交流会仍在继续着。 这次比试的是乌风国的机关锁。 或许是在举鼎时,乌风国这边失了面子,在机会锁上励志要扳回来一局。 上台的巧匠知道赤幽国的人,正瞪大眼准备记下他的解锁步骤呢。 他当即手速翻飞,并且为了起到迷惑别人的目的,还特意故意走了一些多余的步骤。 生生把一个机关锁的解锁过程,解得花样百出。 不过季婈看着看着,渐渐觉得这人解锁的手法,有些熟悉? 再想想,猛然想起好像这手法,跟她解双莲玉佩的手法,有些相似? 只是这人的手法更加的繁琐…… 季婈有些疑惑了。 这种解机关的手法,这么大众的吗? 怎么来个人就能露一手? 隐隐的,季婈又觉得有些不对! 天族对玉佩解锁的手段,那是顶顶保密的。 要是谁都能解开玉佩,那证明天族人身份的手段就失去了。 这让高傲的天族人怎么能接受? 想到这里,季婈忍不住皱起眉头。 心底生出一个荒唐的想法…… 难道教会乌风国制这机关锁的人,是天族人? 这个想法有点离谱,但是却又是最合理的解释。 甚至细细想来,季婈发现,好像到处都有天族人的影子。 难道天族人以天下为棋局,在下一盘大棋不成? 她抬眸,看向在场诸人,心底忍不住暗忖:这里,到底有多少个天族傀儡? “咔哒——” 骤然,一声撞针的响声从机关锁中传来,原本还像个树桩子的机关锁徒然打开。 出现一个首饰盒,首饰盒内放着一枚珠圆玉润的黑珍珠。 当然,大家在意的不是这枚黑珍珠,虽然这么大的黑珍珠实属罕见。 但,大家想看的是怎么能会是机关锁内的一枚珍珠?大家想看的,不过是如何解这巧夺天工的机关锁而已! 赤幽国三王子满面红光的看着,他带来的一干下属们,扬声催促。 “你们赶紧上去,把乌风国的铁矿给本王子赢回来!快去,快去!” 原本信心满满的赤幽国众人,听到自家三王子的催促后,有一个算一个面如菜色。 他们之前觉得一人记三个步骤,这是妥妥的稳了! 哪里想到,就是这样,他们的脑子也追不上对方手的变幻速度…… 因为太快了,最后想要速记步骤的人出现的抢记,漏记的现象。 越慌越乱,越乱越慌…… 节奏被打乱后,后面的全部崩盘。 赤幽国三王子看到他寄予厚望的属下们,神色惶惶,满头冷汗,哪里还不明白到手的铁矿长翅膀飞走了? 他的脸瞬间黑如锅底,这变脸速度让人看得叹为观止,有人忍不住噗呲一下笑出声来。 这一笑,就像起了个头,大家想到赤幽国的人刚才胸有成竹的模样,全后放声笑出来。 其中就以南丹国的小王子笑声最大。 他肆无忌惮的下边拍桌子下边笑的前俯后仰,差点没让赤幽国三王子气得原地螺旋升天,脸上的神色越发的阴狠起来。 乌风国和赤幽国打成平手,双方这一场比试的选手只能先退场。 这时,季婈发现,乌风国上台比试的巧匠看她的眼神很奇怪,目光中带走浓郁的情感。 季婈敛起脸上的笑,疑惑的看过去。 对方的五官长得十分普通,就像是让人一眼就忘的长相。 季婈皱了皱眉,她很确定,自己的记忆中绝对没有见过这个人。 那他到底是谁? 可是还不等季婈再探究的看过去,那人已匆匆转身离去。 季婈发现,这人回到乌风国阵营里后,乌风国舅对此人的态度恭敬中,带走一丝讨好。 恭敬又讨好? 季婈的眉皱得更紧了。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这个乌风国的巧匠身份实在让人不得不遐想一番。 只是不容季婈多想,台上的比试已经进入另一个阶段。 原因是赤幽国和乌风国打成平手后,这时就有两个选择。 一,再加试题,钢到对方认怂为止。 二,暂时放弃,让彩头叠加,最后再卷土重来。 哪里知道,无论赤幽国和乌风国,都选择了第二个选项——彩头叠加! 一个盐湖一个铁矿场啊! 在场的人无不振奋起来,彩头没落入哪一方的口袋,谁都有机会不是? 有铁矿场和盐湖两个大彩头,顿时又勾得两个小国下场。 第五百零二章 不断加码的彩头 只见一个身着黑白长袍,披散着一头白发,身上带着拂尘,十分像巫师的人走上台前。 此人走到台上站定,用他那眼白比较多,黑眼珠子比较小的眼睛环视众人一圈,而后缓缓介绍自己。 “鄙人乃日照国的国师,今日我们带来一个幻术,若是有人能勘破这幻术的玄妙之处,这局算我们日照国输。” 日照国是一个十分小的国家,面积不过只有乌风国的一半大小,更不要说与赤幽、南丹以及焱昌相比了。 日照东靠乌风,西靠赤幽,却能坚挺着的存活着,不被欺负死,自然有他过人之处。 日照国人擅长行巫事。 他们国家的孩童,大小入学开始,便要开始学习一门为巫的课程。 这门课程学好了,没准被混上国师这个位置,一朝登天,改换门楣,整个家族都能成为收益人。 在日照一旦在巫术上有所建树,格外受到当地人的崇拜的尊敬。 因此,巫术在日照国,也成为日照国民们最吹捧的学科。 季婈竖起耳朵听隔壁书院先生,小声像学生们科普。 以此同时,也忍不住对这日照国的巫术,生出一些兴趣来。 只听,台上的日照国师举着一把匕首,对众人道。 “今日,本巫在此给大家展示一次,断舍再生术。” 说罢,也不等在场众人反应,他直接将匕首伸出自己嘴里,用力一挑! 突然,一截舌头从他的嘴里掉了出来。 这半截舌头掉在地上,还在不断的跳来跳去,看起来十分渗人。 有人已经惊得忍不住啊的一声大叫出声来。 日照国师这时也应景的张开嘴给众人看。 众人入眼全是日照国师一口血。 有人已吓得白了脸,不敢再看。 却不想,下一刻,让人断舌,在日照国师闭上嘴,再张开后,竟重新长好了? 在场众人难以置信的揉揉眼,要不是地上还有一截断舌,他们还以为他们刚才看到的,是幻觉呢! 日照国师很满意在场众人的反应。 在场众人越是迷糊,他的胜率越高。 不想要彩头的比试者,不是好比试者。 日照国师笑着开口:“刚才本巫的幻术,为断舌再生术,在场的人可有破解出来的?” 绝大多数人已摇头,没有摇头否认的,正懵着呢。 怎么好好的舌头说割就割,说长好就长好了呢? 简直太神奇了! 若说整个场中最能看出门道来的,非季婈莫属。 经过现代爆炸式的信息时代,这种在古人眼里十分神奇的幻术,在现在有个词,叫做魔术! 并且网上还有一群乐衷与给粉丝揭秘的网红们,别说断舌再生了,就是把人切块再组合起来,依旧活蹦乱跳的都有。 这些,在季婈这,真是一点新鲜感都没有。 并且,季婈还知道,这断舌,断的只是一截猪舌头而已。 其实就是这人之前趁人不注意,将一截猪舌头含在嘴里,再吐出来,制造被匕首挑断舌的假象。 而掉在地上依然还能动来动去的,不过这截猪的断舌内,被缝进了力气比较大的甲虫而已。 至于日照国师给众人展示的口腔,已是满口血,让人看着头皮发麻。 他展示的时间又短,在场众人哪里会仔细盯着人家的口腔看? 季婈就算看出来了,也不会中二的直接广而告之。 另一个是叫做曲作国,这个国家的人比较崇尚浪漫,又天生乐观派。 就算经常被战火荼毒,依旧能载歌载舞。 这在别国眼里,就是脑子缺根弦的样子。 不过该国的人在乐曲舞技方面确实有着,令人难于超越的天赋。 这次上台的有一身着绯色舞衣,材婀娜的女子,还有一个壮汉。 该女子头插羽翎,赤着莹白小巧的脚,脚踝上带着银色细链,链子上挂着一圈圆润精巧的铃铛。 一震细细的叮铃铃作响声下,莹白的小脚缓缓踩在壮汉伸出的手掌上。 壮汉慢慢托起手掌,站在壮汉手掌上的舞女,也慢慢踮起脚尖。 而后旋转,旋转,再旋转,裙裾飘飞,叮铃铃的铃铛声越来越急。 壮汉嘴里不知何时含着一片树叶,蓦然,悠扬的乐曲响起,与银铃声糅合成一首十分有异域风情的悦耳乐曲。 舞女的舞姿轻盈,身段如云絮,双臂柔弱无骨,仿佛像一个落入人间的精灵。 在场众人全都看呆了。 这是什么操作? 不仅男人看得叹为观止,就连在场的女眷们,也张口结舌。 竟然有人能在一个成人男子手掌心上……跳舞? 她怎么能立得住? 还能在那巴掌大的地方,不断旋转?旋转? 直到一曲结束,舞女从壮汉手掌上下来谢幕,在场众人依旧没能发出一个多余的声音。 现场落针可闻。 就连季婈也觉得惊叹不已。 这种在人手掌心上跳舞的事,她以前只在古书上看到过只言片语。 以前她以为这是古人夸大的说法,可她却看到了一场现实版的表演。 想不惊叹都难。 曲作国这次来的使者见这一支舞,直接震住了在场诸国,再稳妥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来。 “我们曲作国也没别的要求,只要能复制得了我们公主的舞蹈,就算对方赢。” 众人一阵哗然,没想到跳出惊艳众人舞姿的人,竟是曲作国的公主! 知道曲作国情况的人,稍微一想,便心中了然。 但是不知道情况的人,顿时诧异不已。 一国公主诶?竟要身着料子这么少的裙子取悦大众? 难道曲作国的境况这么难了吗? 窃窃私语声虽然小,却也有只言片语传入,曲作国的公主和使者耳朵里。 他们脸上的神情有些僵。 要是他们还有选择,谁会走这一步? 这时,主位上的焱昌皇帝,饶有兴致的看着曲作国的公主问。 “那么,刚才日照国的彩头是一座城池,那么曲作国的彩头是什么?” 众人发现焱昌国皇帝的目光,一直在曲作国公主身上流连,哪里不知道焱昌皇帝是什么意思。 看来,焱昌皇帝这是对曲作公主感兴趣了呢! 曲作国公主皱了皱眉,忍下心底的厌恶,轻声细语道。 “曲作一直经受战乱,民生多艰,这次的彩头是本宫,不过有个条件,得彩头者需庇护曲作国,当然……” 曲作国公主顿了顿,掩下痛苦的神色,故作轻快的继续:“本宫的嫁妆是整个曲作。” 第五百零三章 藏宝残图再现 这一次,几乎全场的男子,都忍不住心跳加速。 焱昌国皇帝脸上也露出势在必得的神色。 鬼使神差,季婈转头朝隔壁书院方阵的谢显华看去。 相比在场众人两眼放光,一副被权势也欲望支配的嘴脸,谢显华双目清明,一脸平静。 甚至目光都没有落在曲作国公主身上。 似乎感觉到季婈的视线,他转身头来,骤然与季婈的目光对上。 他有些意外的怔了一下,而后眼底的光倏然亮了起来,温柔缓缓溢出眸子。 季婈的脸慢慢红了起来,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转回头,只是动作有些快。 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谢显华眼底的笑更加多了起来,季婈甚至能听到低低的笑声。 季婈脸上的红晕轰的一下,开始蔓延至天鹅颈,给她的容貌多添了几分妩媚。 谢显华的目光忍不住幽暗了一瞬。 季婈就算转过头来,也无法忽略谢显华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她羞恼的再次转过头去,狠狠瞪了谢显华一眼。 谢显华知道再盯着季婈,肯定会让季婈恼羞成怒了。 他唇角抿着笑意,掩饰的摸了摸鼻子,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转回头去。 四周隐隐传来众人的议论声。 全都在议论曲作国为何做出,整个曲作当陪嫁之事。 最后有人小声道出了原因。 曲作不擅战,连年被人侵略,再这样下去,离亡国不远。 曲作这么做,也是希望将摇摇欲坠的曲作捆绑上一大国。 季婈想了想,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救国的办法。 只是这不亚于与虎相伴,曲作国早晚会被人家嚼得渣都不剩。 并且挑选的大国,必须是与曲作国相邻才行。 不然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真的找了个比较远的大国捆绑,到时候真的出事了,那倒是救还是不救? 季婈在心底摇摇头,很不赞成曲作国的打算。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自己不立起来,到最后肯定要吃大亏。 不过她也没有什么立场去与曲作国提议。 此时,比试台上,无论日照国还是曲作国,都拿对方没有办法。 谁也没想到,今天的交流会竟然陷入如此僵局。 每一国都拿出压箱底的绝技。 曲作国的彩头虽然让几个大国都怦然心动,可是正因为大家都心动。 这就不好出头了。 几个大国上位者默契的将心思压下。 现在彩头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诱人! 如今比试的趋势,众人心底隐约有个预感。 可能到最后彩头会叠加出一个恐怖的高度! 众人默契的将目光放在最后的大比试上。 赛事的制度是,叠加的彩头到最后,比拼的便是看哪一国解的题最多,为胜方。 此时,几个大国的上位者们都对最后叠加的彩头,势在必得! 接下来,陆陆续续一些小国上台,不过接下来的题目并不太难,彩头自然没之前的亮眼。 这也让一些人松了一口气。 这才正常嘛,要是每一国展现出来的题,都差不多一个水平的难,那就算比到明年都比不出一个结果来。 等大家吃过午饭,再开场时,就剩下你南丹国和焱昌国还没展示了。 南丹国小王子站起身来,很随意的说。 “我们南丹这次带来的是一头雄狮,要是谁能让这雄狮认主,我们不仅将雄狮送给他,而且将这张藏宝残图赠与他。” 众人听罢,一脸茫然。 送狮子便罢了,藏宝图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谁知道是真是假? 并且还是一张残图。 就算得到这张藏宝残图,这辈子能不能凑齐整张藏宝图,再寻到宝藏都是个迷! 在场绝大多数人都失去了兴趣。 他们只想等着看看,到底有没有能训狮,或者去训狮的人会不会被训狮不成,被狮子吃掉? 不过有人看到南丹国小王子手中高高举着的,宝藏残图,顿时心头一跳! 包括见过宝藏残图的季婈和谢显华。 他们怎么也不相信,南丹国竟将这个给拿出来当彩头了! 俩人对视一眼。 谢显华无声的问:想要? 季婈微微点头。 原本她也只想当个看客,这场交流会走个过场就行,并不想掺和进去。 谁知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阴谋? 可是见到藏宝残图后,季婈便知道,这趟浑水,她必须淌! 藏宝残图的集齐,意味着她身上断魂咒的解药。 这关乎她的性命,怎能置身事外? 俩人无声交流间,只见南丹国的侍卫,抬着一个打铁笼上台,铁笼被一张黑布盖着。 铁笼一放在台上,黑布还未掀开,众人骤然听到一阵野兽低沉的吼叫声从中传来。 有胆小的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一南丹国将士,伸手一抓罩在笼子上的黑布,用力一掀。 闯入众人眼底的是一头体型十分健壮的雄狮。 雄狮还长着很长的淡棕色鬃毛,长长的鬃毛一直延伸到肩部和胸部,身长足有两米。 头部巨大,脸型颇宽,鼻骨较长,黑色的鼻头,细细的眼睛,炯炯有神,发出令人胆寒的光。 它的腿又直又粗,走起路来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似乎察觉到众人看它的视线,雄狮暴躁的用尾巴甩来甩去,不停走动着,恶狠狠的咆哮着,全部的鬃毛都在晃动着,脸部的肌肉在扭曲着。 好像随时要冲出铁笼,将众人撕碎! 有人已经紧张的朝后靠去,十分担心关着雄狮的铁笼没关牢。 不知道藏宝残图价值的人,对南丹国的比试题,一点兴趣也没有。 然而知道藏宝残图价值的人,尽管觉得雄狮凶残可怖,也起了赌一赌的心态。 藏宝残图谁不想要? 要是能凑够所有的残图,那将会得到整个天族的宝藏! 但凡有人手中有一张的,都好好藏起来。 南丹国也不知道怎么抽了风,突然将这藏宝残图拿出来当彩头。 不过大家都乐见其成。 无论是焱昌皇帝,还是赤幽国三王子,都心动不已! 他们抱着侥幸的心态,指了两个勇士上台去挑战。 在他们心底,挑战成功,能训得雄狮自然是好。 就算训不了雄狮,人死了,也没太大损失。 不过是一个属下而已,他们最不缺的便是属下! 焱昌皇帝指的是一个武将。 这个武将完全凭着自身努力当上了四品武官,背景简单。 当他看到皇帝临时任命他为勇士上台时,这名武将顿时脸如菜色。 可他就算不想上台,也知道没有任何退路。 他要是抗旨,家中父母妻儿自然都活不成了。 焱昌国的四品武将托着沉重的脚步上台。 赤幽国三王子指着的勇士,倒是一脸平静。 他们本是三王子的死士,武功也不错,对训服一头狮子,还是有一些信心的。 本来南丹国弄出当场训狮的比试题,按照规矩,自是南丹国先训狮成功的。 不过这次南丹国拿出来的彩头实在是太诱人。 并且南丹国小王子说了,只要训服雄狮,不止雄狮送出,并将藏宝残图一并送与。 无论赤幽国三王子还是焱昌国皇帝,都急于训狮成功,一点也不介意南丹国是否能训服雄狮。 南丹国小王子倒也干脆,看到焱昌国和赤幽国都派了勇士上台挑战,当即问:“你们是一起进笼子里训狮,还是轮流进去?” 焱昌国和赤幽国的勇士互相看了一眼,最后一致决定,一起进去! 这头雄狮生得实在健壮,面部表情狰狞,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 要是两个人进去,起码有人帮着牵制一下。 俩人都打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算盘。 南丹小王子见俩人意见一致,当即朝守在铁笼前的两个侍卫点点头。 两个侍卫收到命令后,提示来挑战的俩人,站在铁笼前。 他们一人拿着铁叉,一人拉起铁门的升降绳索。 粗-大的绳索瞬间将铁笼门拉起,与此同时,另一个侍卫用手中的铁叉狠狠朝欲冲出来的雄狮叉过去。 雄狮明显吃过铁叉的亏,看到刺过来的铁叉,脚步骤然一顿。 就在这时,焱昌国和赤幽国两个挑战者,被推进铁笼。 “砰——”的一声,笼门重重落下,将一狮俩人关在一起。 有人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惊呼出声。 惊呼声似乎刺激到了雄狮,他视线冰冷且凶狠的盯在赤幽和焱昌国两个挑战者身上。 一声狮吼声响起,雄狮龇起牙,咆哮着朝两个挑战者扑过去。 铁笼不大,俩人在外面与入内,完全是两种感受。 雄狮再一扑过来,他们骤然感觉到逼仄感,甚至能闻到雄狮口齿间泛腥的气味。 就在焱昌国勇士浑身汗毛直竖,神情大骇时,身子骤然被人重重一推。 他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血盆狮口,眼睛蓦然睁大。 在铁笼外的众人只听到焱昌国那个武官,惊恐又急促的高喊一声:“不要——” 喊声戛然而止时,众人只见一股血从狮口中喷溅出来,染红了一小片铁笼栏杆。 雄狮将口中咬死的人吐出,丢在地上,眼底的凶戾更盛,晲向铁笼外一脸惊惧的人类。 它恨这些人类,若不是这些人类,它不会被关在这里! 早晚有一天,它要冲出铁笼,将外面这些人统统咬死!它如是想。 蓦然,它冰冷的视线与铁笼外,坐在席位末尾一座,一个长得好看的小公子视线对上。 这道目光里没有惧怕,只有平静。 第五百零四章 瘟疫后续 雄狮示威似的朝季婈大声一吼,而后转身专心对付剩下的赤幽国勇士。 原本赤幽国勇士没进兽笼前,还对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 只是人在兽笼内,他徒然发现兽笼空间有限,竟然施展不开,情况对他很不利! 众人发现,走入兽笼的赤幽国勇士慌了。 他脚步凌乱,闪躲得毫无章法。 偶尔击中雄狮,力道越因为慌乱而失去本身的水准。 渐渐的,和雄狮关在一起的赤幽国勇士,身上伤口越来越多。 而他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最后只见雄狮朝冷汗涔涔的赤幽国勇士,猛的一扑,尖利的牙齿骤然咬在赤幽国勇士的喉咙上。 鲜血瞬间呈喷射状,嗞了雄狮满脸。 赤幽国的勇士只来得及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呼声,便已经气绝身亡。 众人看到这惨烈的一幕,忍不住头皮一阵发麻。 雄狮咬死挑战它的两个勇士后,再次暴躁的在兽笼中来回踱步。 坐在南丹国小王子身边的谋士站起身来,看向在场众人,问:“还有人想要挑战的吗?” 现场一片静谧。 季婈闻言,慢慢攥起了拳。 她心动啊! 那可是藏宝残图! 她现在集齐了两张。 一张是从随身戴着的双莲玉佩中发现的,一张是从焱昌国皇帝的暗室中偷盗的。 要是今天再将南丹国这张藏宝残图收入囊中,那她就集齐三张藏宝残图啦! 况且,别人搞不定雄狮,对她来说,灵泉在手,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季婈咬咬唇,一脸懊恼。 可她现在坐在这里,代表的可是焱昌国的选手。 要是她忙慌出面去争夺藏宝残图,就算藏宝残图到手,最后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自己收起来。 肯定要上交给焱昌皇帝的。 那岂不是给别人做嫁衣? 接下来,季婈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将藏宝残图弄到手,再也没有心思去看台上到底又有哪几个小国的人上台。 也没心思去看到底是谁赢了对方。 恍恍惚惚,两个时辰便过去了,冬日的夜晚总来得特别快。 等天色暗下来,宫女点上华灯时,季婈才恍然回神。 因为比试的项目比较多,常规的射箭、摔跤、斗诗、医术大比拼等等项目,还没有进行。 交流会要延期至明天。 各国选手们只能出宫前往驿站休息,明日再进宫参加比试。 季婈出宫后,自然朝续命医馆走去。 谢显华跟书院的人告别后,跟上季婈的脚步,一起走。 他最近呆在续命医馆帮忙,已经在续命医馆混上一个单间。 单间都混上了,再让谢显华离开,谢显华那里愿意? 至于男女大防? 谢显华表示,续命医馆里除了他,还有轩辕景,以及一干季秀红买回来的家丁们。 又不止他一个男的。 媳妇还是放在眼前看着才放心不是? 等他们回到续命医馆后,谢显华本还想与季婈说说话,但看到芊芊跟着季婈欲言又止的模样,只好作罢。 季婈领着芊芊回屋,看到憋了一路,一直皱着眉头的芊芊,笑着询问。 “你想说什么就做吧,这里又没有别人,你跟着辛子行出去,真的看到辛子行哪里有不妥之处?” 芊芊一边伺候季婈更衣,一边面带疑惑的回答。 “倒是没看出辛子行有什么不妥,只是……” 季婈挑眉:“只是什么?” 芊芊抿了抿唇:“辛子行好像和莫小姐私定了终身。” 季婈:? 这真是个令人意外的发现! 虽然她之前也有过猜想,但又觉得有些异想天开,哪里知道原来这事还真发生了。 就在季婈愣神间,芊芊谈及她尾随辛子行到殿外,听到辛子行与莫小姐之间的谈话内容。 季婈虽然不太愿意打探别人的隐私,但是芊芊提及宫里瘟疫这几个字时,季婈阻止的话又默默咽了回去,忍不住竖起耳朵聆听。 之前她为了出宫,在宫内制造了一场‘瘟疫’。 只是出宫后便再也没听到宫中的消息了。 也不知道最后事情怎么个发展法? 不过今天看到几十个秀女出来跳个大齐舞,她想这场‘瘟疫’应该结束了才对。 “属下听莫小姐说因为瘟疫甲院死了很多秀女,她本来也有了瘟疫的症状,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症状渐渐就消失了。” “她不想嫁给别人,想继续装病,但她察觉到有人想对她不利,但心再装下去,会给别人机会制造她死于瘟疫……” 季婈听到这里,微微抬手阻止芊芊,而后疑惑的开口,问。 “你是说这场瘟疫,甲院死了很多秀女?” 芊芊点头,笃定自己没听错。 季婈蹙起眉。 若说乙院死很多秀女,那还有可能,毕竟她也不是善男信女,别人打了左脸,还要伸右脸出去给别人打。 当初乙院那些秀女既然能干得出那些肮脏的事,就要做好她反击的准备。 只是甲院…… 季婈眉心拧了拧。 她很肯定,以及确定,给甲院投的毒,并不能至死。 毕竟甲院的那些秀女,跟她又没有什么过节不是? 她只是想制造混乱,好早日出宫而已,何必要乱杀无辜? 正如莫小姐所说的,中了毒之后,过一段时间症状会逐渐消失。 可现在竟有消息说,甲院死了很多人? 季婈猜到可能是有秀女扫清障碍的举动。 毕竟有的人能当妃子,有的人却当贵妾。 这差距使人疯狂! 若是本该选上妃子的人突然暴毙了呢? 那空出来的妃位,没准能争一争…… 季婈一阵暗叹,虽然知道就算她不制造出一张‘瘟疫’,该动手的人还是会动手。 但是她心底还有些不好受…… “莫小姐有没有叫辛子行帮她出宫?”季婈突然问。 芊芊摇摇头:“莫小姐让辛子行以后不是去找她了,会很危险,说家族里有消息,皇帝会将她指给八皇子,莫小姐说下辈子再在一起。” 季婈点点头,怪不得辛子行回来时,整个人好像失了魂一样。 看季婈出神,芊芊提醒:“姑娘,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参加交流会呢,明天焱昌国可是要下场的。” 季婈微微点头,心底还有些惦记着宝藏残图的事。 芊芊伺候季婈睡下,掖好被子,放下帐子,将烛光拨暗,这才悄悄退出房内,子行去洗漱。 躺在床上的季婈脑海里不断琢磨着,如何将宝藏残图弄到手的事,突然屋内桌边的烛火一阵摇曳。 季婈顿时警惕起来,屋内根本没有风,为何烛火会无风自动? 她将手伸到枕头下,用力攥紧枕头下的匕首。 第五百零五章 月夜来人 可是季婈刚攥住枕头下的匕首,屋内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中音。 “我要是你,就识趣的不会去摸那把匕首。” 季婈心头一凛! 她躺在床上,隔着帐子,那人怎么知道她在掏匕首? 而且…… 这人怎么进的屋?芊芊呢? 她了解芊芊,就算芊芊去做别的事,还是会分神注意她这里。 可现在已经有人悄悄进屋了,芊芊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季婈的心微沉——芊芊出事了! “呵。”低沉的男中音再次响起:“你放心,你那婢女只是需要昏睡一会而已,等我离开后,她自然会醒来。” 季婈心中骇然! 为何她在想什么,对方都知道! “你到底是谁?”这是穿越到这里以后,她第一次心里没底。 对方沉默了片刻,季婈已经受不住空气中的沉闷,猛的一把掀开帐子。 可惜,她还未看清对方的长相,那人已极快的闪进阴影里。 季婈只隐约看到一个人形轮廓。 她眯了眯眼,故作激将的问:“你这样藏头露尾,是见不得人?” 良久,阴影处传来一阵压低的噗呲忍笑声。 季婈听得满脑子迷糊。 不过她就算现在脑子再不在线,也认知到一件事…… 这人对她没有恶意。 可没有恶意的一个人,为何会全力避开人群,夜半来寻她? 最方便的办法不是白天来见她吗? 甚至扮做患者进续命医馆,都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眼下最有可能的断论,应该是这人并不想让她见到他的真容吧? 季婈只是纳闷一瞬,便将想法丢开。 既然对方对她没恶意,她也不必与对方针锋相对。 并且以这人能悄无声息潜进来,想要对她不利,便早已动手,何必等到现在。 放下心来的季婈,收起一身防备,更是大着胆子往前一步。 却不想这个行为,却把藏在阴影里的人吓了一大跳,忙慌着提了声调:“你你别过来!” 突然有些怂的劝阻声,登时将季婈萌得有点傻。 阴影里的人似乎也察觉到形象有些损,干咳一声试图化解尴尬。 “我今天过来是想告诉你,南丹国拿出来的藏宝残图,你一定要拿到,这个给你。” 说罢,也不管季婈什么反应,直接将一物抛到季婈怀中。 在季婈低头看向怀中之物时,藏在阴影里的人突然向窗外蹿出去。 季婈听到动静抬眼看去,入眼是一道仓皇得有些怂怂的伟岸背影。 这种感觉,莫名让她想笑。 不过,月色中,那人两鬓的白发十分抢眼。 这时季婈才知道,这人的年纪应该不小。 看这人身手矫健,应该处于中年阶段。 她捏了捏怀中中年男子抛给她的布袋。 感觉里面装的东西很杂。 季婈一头雾水的想不明白,今晚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中年男子怎么莫名其妙跟她说那么一句话,然后就落跑了呢? 并且,她似乎在这人身上感受到一丝……隐忍的关怀? 想不明白的季婈揉揉太阳穴,将烛火点亮,才打开布袋。 布袋打开,入眼的感觉是,布袋中的东西果然如她所料,很杂! 不过里面竟有个薄薄的册子. 季婈首先将册子拿出来翻开,入目是一手笔力雄厚且霸气。 她很难将能写出这笔气势磅礴好字的人,与刚才那怂怂的中年男人联系在一起。 却不知为何,第一眼,第六感还是告诉她,这册子是那个中年男子写的。 季婈凑到烛火前,细细品读起册子上的内容。 刚看第一页,她顿时惊了! 这册子上所写的内容,竟是今天宫中各国比试的内容解析。 甚至乌风国的机关木分解,都一步步详细到发指! 而让季婈惊叹的掌心舞,册子中还相对应的给出一个功法,与掌心舞的每一个分解动作。 就算季婈这种内力小白也能看得懂。 虽然她一时半会练不出内力,但是她可以找一个已经有内力的人学啊! 手中拿着通关册子,季婈的感觉就像她同样和别人在考场上,但她却已经拿到了标准答案一样。 季婈:(ΩДΩ)! 她越发好奇,刚才那人是谁了。 为何会将这份,足以让所有人都疯狂的东西交给她? 有这份通关秘籍,想不拿下大满贯都难! 只是……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让她感觉有些不真实。 随即,她苦笑一声。 交流会又不能以个人名义去参加,恐怕要让那人白费心思了。 “公子,公子,你有没有事?”蓦然,芊芊大力推开屋内,一脸焦急的出现在季婈面前。 季婈见芊芊脸色苍白,不放心攥住芊芊的手腕号脉。 诊出芊芊只是惊吓之下后的反应而已,身体并无大碍,终于放下了心。 看来刚才那人没有骗她。 芊芊贴身伺候季婈,季婈屋内有什么东西,自然一清二楚。 现在屋内徒然多了一个布袋,顿时疑惑的问。 “公子,这些什么?” 她想起刚才她隐隐察觉到有陌生人出现在周边,可还不待她再细细探查,却徒然晕死过去。 芊芊脸色再次刷的白上一个度,焦急的问:“刚才是不是有陌生人进屋了?” 季婈拍拍芊芊的手背,以示安慰:“我没事,那人没恶意,他已离开。” 这话芊芊不太信。 打她心底里,就觉得自家姑娘那那都好,就是心太软,又涉世未深,见过黑暗的人和事太少了。 这样的姑娘怎么了解人性的黑暗呢? 芊芊拿起季婈放在桌面上的册子检查。 她打定主意,要是真有什么不好,害人的东西,就算被姑娘骂,她也要先处理掉! 却不想,当她看明白手中册子里的内容,整个人都懵逼了…… “姑,姑娘,这这这是个什么?” 季婈好笑地将芊芊手中册子拿回来,笑着回答:“就是你认为的那样。” 芊芊看自家姑娘依旧淡然如斯的模样,顿时急得直跺脚。 “姑娘,这可是能拿到藏宝残图的秘籍呢!” 跟着季婈参加交流会后,哪里不知道自家姑眼多么馋,南丹国拿出来的藏宝残图。 芊芊见季婈还是微微蹙着眉,赶紧激情的提建议。 “胡娘,那个季秀红不是想要搞事吗?” 季婈挑眉,心底开始思忖着可能性。 季秀红好像要在交流会挑明,她是天族人的身份,如果她作为天族人出手,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念头刚生出,季婈马上狠狠压下去。 暗暗骂自己,真是听了芊芊的怂恿了,这种馊主意也想试试? 明知道季秀红是以为身份暴露,被天族丢在交流会当吸引火力的炮灰。 她还上杆子和季秀红作伴不成? 第五百零六章 阴谋与冷箭 第二场交流会依旧如火如荼进行着。 季婈再次带着原班人马进宫,这次进宫没有第一次那么麻烦,只需出示上次出宫时,宫内发放的身份牌便可以进宫。 这次季婈还以为辛子行见过莫家小姐,且莫家小姐已跟辛子行说明以后不要联系的话,辛子行应该不会跟着进宫了。 可季婈没想到的是,这一次辛子行竟默默跟上进宫的队伍。 季婈想了想,也没再阻止辛子行。 她总有预感,今天这一趟宫里之行,没有上一回那么轻松了! 若是真的发展到,要临时跑路的话,将辛子行丢下也不太好。 …… 今日交流会相较于昨日,要中规中矩一点。 交流会一开始,第一个比试,便是武比。 武比的内容包括骑、射、御、摔跤、小组对抗赛和个人比武等等。 小组对抗赛则每国出一小组,在校场上分别饰演进攻和防守两组,进行比拼,最终择出胜组。 除了武比,还有文比。 文比的内容包含诗、书、乐、数、医等比拼。 焱昌国皇帝在四大书院召集,最有学问,最聪明才智的青年才俊,前来参加交流会。 为的便是一举夺得诗、书、乐、数第一。 诗为对诗,书为书画、乐为奏乐、数为计算、数学,方数等。 而医,焱昌国皇帝则寄希望在季婈身上。 续命医馆的光环实在太耀眼! 若不是交流会在即,焱昌国皇帝还想将季婈召进宫,以后专门伺候他就行了。 毕竟皇帝的龙椅,他还没有坐够呢! 季婈一边听着台上焱昌国二品礼部尚书的慷慨陈词,一边分神去看站在身侧的季秀红。 今天的季秀红与昨日不太一样! 她似乎很焦躁? 正想着季秀红酝酿了这么久,到底要在交流会上怎么突出时,季秀红突然朝前走出几步。 季婈看到芊芊要出手拦住季秀红的举动,轻蹙眉头,微微摇摇头。 芊芊愣了愣,收回了阻拦季秀红的手,用眼神询问季婈。 ‘姑娘,要是季秀红说她是那什么天族人怎么办?’ 季婈耸耸肩。 季秀红自我感觉太良好,更不知道世道险恶。 她先是失去记忆,忘了自己的出身,并且在天族被人灌输天族至上,其他种族都是低贱之人的思想。 能自报家门,说自己天族圣女的可能,应该是百分之两百。 芊芊看季婈如此淡定的模样,心中暗中焦急。 季秀红可是跟着姑娘一起进的宫,要是季秀红爆出她是天族人,并对外人说姑娘也是天族人。 那等季秀红倒霉的时候,姑娘岂不是也要倒霉? 季婈看懂了芊芊眼底的意思,想起那本神秘人送来的手写秘籍,笑了笑,示意芊芊放宽心。 尽管季婈如此平静,芊芊还是纠起了心,紧盯着季秀红。 她已决定好,要是季秀红真的造成什么不可控的局面,她一定要下手为强! 季秀红虽然察觉到身后来自芊芊的杀气,但是她一点都不怵。 芊芊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婢女而已,就算开着续命医馆的木公子都不敢拿她怎样。 她让木公子弄张请柬,木公子便乖乖听话弄来了。她让木公子领她进宫,木公子不还是听话照做了? 蓦然,季秀红想到虽然木公子带她进宫,但是她在被宫女刁难时,木公子并没有出声阻止,心底再次腾生出一股恨意! 她暗暗发誓,等她在交流会上大放异彩,光芒万丈时,她一定要让这个碍眼的木公子,以及一干不听她话的人,不得好死! 越想越兴奋的季秀红,忍不住激动得颤抖起手来。 季婈看着季秀红,看到季秀红莫名其妙突然兴奋得不行,季婈怀疑季秀红脑子是不是瓦特了。 季秀红走到人前的举动,终于引起台上激情主持的礼部尚书的注意。 他疑惑的将目光投注在季秀红身上。 主要是季秀红一身穿着不俗,并且还特立独行带着面纱。 礼部尚书迟疑的看着季秀红问:“这位姑娘?” 季秀红抬起下巴,高傲的开口:“请叫我圣女!” 交流会一片寂静,而后众人发出大片哄笑声。 季婈耳边传来许多议论声,她总结出一个意思,大约是说——哈哈哈哈,什么圣女?不会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吧? 她嘴巴抽抽,十分认同的点头。 这季秀红只想当场公布天族圣女的身份,却没有什么震慑众人的手段,可不被人当成笑话看? 再说,天族隐世已久,圣女是个什么东西?大家恐怕已经没啥概念了。 不过自信心强大的季秀红,不理会众人的嘲笑,也不理会身后轩辕景和轩辕岚如何焦灼色变。 她自顾自继续:“尔等低等贱人,见到本圣女,还不过来跪拜见礼?” 交流会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中。 不过这一次众人不再爆笑,而是阴沉了脸。 甚至看向将季秀红带进宫里的季婈,也目光锐利起来。 季婈眼睛眨了眨,忍不住感叹一句,季秀红这仇恨值拉得真足! 要是目光可以杀死人,她现在恐怕要成筛子了! 芊芊看到众人犹如淬了毒的目光,落在自家姑娘身上,顿时急得要向季秀红下毒手,却被季婈一把攥住手腕。 季婈现在很好奇,天族人放季秀红这个白痴出来,目的到底是什么? 难道只是给人看一场笑话? 此时,季秀红看到众人的目光,大多数都落在木公子身上,心底不悦极了。 她觉得现在是她的主场,她应该是最闪耀的存在,那些人眼瞎啊,主角是她又不是木贱人! 季秀红语速极快的公布身份:“本圣女乃天族圣女!” 她话音一落,知道天族的人,瞬间将目光收回,再次落在季秀红身上。 他们的眸子晃动,显然震惊不已! 天族人出现了! 而且还是个圣女! 以前这片大陆可是天族的天下,现在虽然被各国分割,可他们知道天族必不会甘心。 他们对天族人,表面亲和,暗地里哪国人不秘密诛杀天族人? 这是个不是秘密的秘密! 现在天族圣女竟出现在交流会上,这,怎么想怎么诡异! 季秀红很得意看到众人被她震慑住的呆滞模样,她得意洋洋抬着下巴,嘴角扬起愉悦的笑。 倏然,一道破空声传来,一支羽翎黑箭,带着乌光徒然出现,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朝季秀红的心口射来。 这支箭快得让众人反应不过来,冲劲之大,令在场所有习武之人看到,都知道射出此箭之人,一定是个高手! 笑意还在脸上的季秀红,看到急速射向她的冷箭,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快得好像她一个呼吸,箭便已经近在眼前! 她惊骇得笑容还没有消失掉,瞳孔已经放大。 第五百零七章 落棋 在场的护卫们,见到突然出现的冷箭,神色骤变,连忙抽出身上的佩剑,英勇的挡在自家主子身前。 被护卫们护住中间的上位者们,狠狠吁出一口长气。 特别是焱昌国皇帝,更是一边抚着砰砰乱跳的心脏,一边抬手擦拭额头的冷汗。 完全没有一丝一国之帝的从容淡定。 不过看到射来的冷箭,目标不是他们后,提着的心又放下一半。 不过想到将要被箭射中的蒙面女人,自称是天族圣女,他们神情又变了变。 刚开始蒙面女说这话,他们是不信的,可是一说完,就有人朝她放冷箭。 这怎么看怎么诡异…… 各国上位者们心底惊疑不定,一个念头突然在脑海里闪过——如果这个蒙面女子所说的是真的呢? 一想到这个可能,在场的上位者们顿时紧张起来。 他们虽然私底下对付天族人,可明面上却没有啊! 天族人手段多端,要是天族圣女真的在交流会上被人刺杀身亡,那他们岂不是要给天族一个说法? 不然天族一个他们刺杀天族圣女的帽子扣下来,就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快!快!阻止这支箭!” 几乎各国的上位者都喊起来。 南丹国小王子虽然没有嚷嚷,但是他身边的明显官职不小的一个官员,也急哄哄下令。 可是早已预谋的冷箭,谁能阻拦? 众人只听一道刺破皮肉的声响传来,眼睛睁得溜圆,被冷箭强大的冲击力,一下子掼倒在地。 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在场所有人护卫都来不及阻拦。 季秀红倒地的瞬间,脸上还挂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族老们不是告诉她,等第二天交流会进行时,将自己的天族圣女身份公布出去,她一定会光芒四射吗? 不是说,天族人的血脉至上,这些人都是贱民,只要公布她天族圣女的身份,这些人一定会对她恭敬有加吗? 季秀红摸了摸被利箭刺中,无比疼痛的地方,入手的触感粘稠,伴随着一股刺鼻的铁锈猩气。 这种气味她十分熟悉。 只要哪个伺候不好她的下人,她定让人打一顿,被打的人皮开肉绽,一身血后,就是这个味…… 季秀红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受伤? 恐惧就像张开牙齿参差不齐的怪兽大嘴,瞬间将她吞没,竟眼一黑,彻底晕死过去。 离季秀红十分近的季婈,仍十分震惊。 她第一反应是,何人想要季秀红的命? 可是片刻后,季婈骤然反应过来。 是谁拼命鼓动季秀红参加交流会的? 季秀红这样脑子里只长草的人,参加交流会又什么用? 难道她还能解题不成? 此时,她似乎反应过来,季秀红来交流会的作用,可能天族人只需要她在交流会上……死而已! 季秀红今天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可也有她推波助澜的作用。 如今看到季秀红越来越弱的呼吸,季婈一时间有些五味陈杂。 此时,在场众人看季婈淡漠的表现,终于明白,好像他们刚才误会续命医馆的木公子了。 木公子哪里是和天族人一伙的,要是他们真的是一伙的,也不至于现在一点也不关心,那自称圣女的女人安危吧? 众人面面相觑,现在最迫切想要知道的问题是……到底这个已经出气多的人,是不是天族圣女? 就在众人猜疑不断时,倏然不远处传来一道匆忙的脚步声。 一个身穿甲胄的将士一脸凝重,闯进交流会。 他乍一见到焱昌皇帝,马上跪地抱拳禀报:“参见皇上,宫外突然来了一行人,自称是天族人……” 话还没有说完,在场众人已经惊了! 前脚自称天族圣女的人被刺杀,后脚天族的人就出现了呢? 在场之人,唯有季婈心如明镜一样。 天族人出现得这么及时,看来是准备兴师问罪了呢! 她兴味的环视各国特使,心中暗忖:一会杀死天族圣女这口大锅,到底会让哪一国背呢? 正思忖间,殿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季婈循着声音望去,倏然一行身着文士长袍的一行人,出现在眼前。 这些人大约有十四五人,最前面的是两个老者,后面跟着的全是一水的中青年。 这行人,不论任何年纪的人,都长得十分俊朗。 看起来精神极了! 若不是他们从头发丝到鞋底,都散发出高人一等,尔等皆是贱民的气场,这形象分,季婈还能再多加一些。 刚进殿的一行人,似乎若有所感,视线转向最靠近大门位置的季婈身上。 视线骤然与季婈撞到一起。 季婈则淡淡的与他们对视,第一眼,季婈便猜到,这些人正是天族人。 若没有错的话,也是她这具身体的族人! 不过这些人只是晲了季婈一眼,便转移视线。 显然,季婈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只蝼蚁而已,不值得他们浪费时间关注。 季婈倒是对这些天族人,一会会如何发难,十分感兴趣。 他干脆单手支撑着下巴,眼含期待,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天族人果然不出季婈所料,刚进殿,视线马上落在季秀红身上。 而后一行人面色不善地看向,主座上的焱昌皇帝,视线转一圈,在各国使臣身上都停顿了一瞬,气愤的开口。 “听闻你们杀了我们天族的圣女?” 不大的声音,却通过雄厚的内力,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众人面色难看,他们没想到,刚才那个俗气的蒙面女子,竟真的是天族圣女? 想起天族人的强大,哪有人敢承认? 一时间,各国使臣都没有说话。 焱昌国皇帝心底气得不行,这些天族人真当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通报的人还没说完话呢,这些天族人就自己进来了! 皇宫是自己家的不成? 其他国的使臣们,脸上神色各异。 天族这行人,走在最前面那两位上了年纪的老者,有些人认识。 甚至很多年前,还打过交道。 同时,他们也知道,这俩个天族老者,看着面上和气,可心却如针尖那么点。 得罪了他们,真的不好收场。 有人开始恨起带天族圣女进宫的续命医馆东家——木公子。 突然,有人指向季婈,大声开口。 “杀圣女的人——是他!” 第五百零八章 季秀红必死的原因 季婈猛的抬眸,看向说她是凶手的人。 一个长相秀丽的秀女,她没什么印象。 不过看这个秀女频频看向柴明月的举动,季婈还有什么不明白? 啧,柴明月又收一个傻货手下。 再看在场众人,一副默许的模样,好像巴不得马上有人将这口,从天而降的巨锅背走一样。 季婈思绪翻涌,刚进殿的天族人,明明是凶手,他们会怎么个反应? 随即,她看到天族人,假模假样的将目光落回她身上,好像在责问,她为何杀人似的。 季婈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当她是软柿子好捏么? 两片嘴皮子一碰,想说什么就什么不成? 察觉到谢显华看过来焦灼的眼神,季婈朝谢显华微微摇头,表示没事。 她相信天族人折腾这么多,看不是为了陷害她。 毕竟到现在为止,她并没有正面与天族人交手过,估计在天族族老的眼里,她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罢了。 所以,天族人费那么老鼻子劲,专门对付一个在他们眼里,可有可无的小人物? 又不是脑子有坑。 自诩聪明绝顶的天族人,怎么会做这种傻事? 季婈眼观鼻,鼻观心,不争不辩,任由任由天族人打量。 交流会上的说话声渐渐低下来。 众人的目光忍不住转向季婈这一角。 他们心底无一不在猜测,一会天族人要对续命医馆的木公子,如何发难呢? 有的人幸灾乐祸,有的人唯恐天下不乱,有的人暗自庆幸有人扛锅…… 南丹国小王子则目露忧虑的看着季婈,不知为何,他不想眼前这人受到伤害。 要不是他身边教导他的先生,死命拦着,并拿出他母后来威胁他,他一定站出去替那人说话…… 正盯着季婈的天族族老们,看着安静得过分的季婈,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他们现在很头秃! 这种情况下,人受到冤枉,不是应该焦急的替自己辩解吗? 为何这人一点反驳的话都不说,好像要认命一样? 可是这人要是认命了,背上刺杀天族圣女的罪名,那他们怎么办? 他们做这么大的局,可不是来对付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子的! 天族两个族老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季婈,怎么想怎么憋屈! 在外人看来,天族圣女被人刺死了,他们这些天族族老们不仅不质问怪罪嫌疑人,反倒想着法给他开脱。 这不是拿起石头砸自家的脚吗? 天族两族老虽然气得不行,但是为了计划顺利进行,还是黑着脸替季婈辩驳。 其中一个天族族老指着刚才说季婈是凶手的秀女,直接开喷。 “你说他是凶手,你证据?还是说你频频看向那个女的有证据?” 他直接点明柴明月。 空气突然安静…… 落在季婈身上的目光,刷刷飞快的转移到柴明月身上,气氛徒然变得诡异。 正半倚半靠的敬王爷身上的柴明月,察觉到自己徒然成为全场的焦点,身子渐渐僵硬起来。 就连她脸上的笑意都垮掉了…… 发僵的五官,突然失去美感,好像戴着一张假皮一样。 搂着柴明月的敬王爷什么美人没见过? 他对柴明月有些兴趣,那是柴明月算有些姿色外,还有些小聪明。 可是这聪明却聪明过头的话…… 敬王爷将柴明月从自己的怀中推开,并眯着眼睛看着柴明月。 锐利的眼底充满警告! 柴明月的脸倏然一白。 她现在完全将未来押在敬王爷身上,要是连敬王爷她都抓不住,那她的未来又在哪里? 柴明月心底很清楚,她现在必须将自己从陷害木公子这件事中摘出来。 不然连累了敬王爷,敬王爷可不会念在他睡了她,就能不与她计较! 柴明月很快调整好状态,手指上捻着手绢,垂下头来按了按眼角。 她再抬头时,眼眶与鼻头已经通红,声音哽咽(这完全是被敬王爷的态度吓的!) “明月不知这位先生在说什么?明月与木公子既没有新仇,也没有旧恨,怎么会指使人害他呢?” 柴明月泪水涟涟,看起来可怜楚楚,在场已有一部分男人对她生了怜惜之情。 天族族老闻言,鼻息轻哼,再问:“那你说,既不是木公子害吾族圣女,又是谁?” 柴明月蓦然被问到这个问题,顿时像是被架到火上烤一样。 她怎么知道是谁杀了那劳什子圣女哟! 只不过刚才她看来人气势汹汹,便想着收拾收拾续命医馆馆主而已。 哪里知道,脏水没泼成,倒惹来一身骚? 眼看身旁敬王爷的气压越来越低,柴明月的手心禁不住冒出一些冷汗来。 这完全是吓的! 此时她有些后悔了,早知如此,就不要早早将自己交给敬王爷。 现在进退不得,那四大恶人,因为秃毛乌鸦突然死了,也没法联系上他们。 不,现在已经是三大恶人了…… 柴明月越想越沮丧,只想早早摆脱被逼问的现状,气恼的提了一倍音量,回答天族族老的问话。 “谁知道是谁杀的,反正在场这么多人,都有嫌疑吧?” 说罢,她祸水东引的将目光转到,前来交流会的诸国使臣身上。 柴明月话音一落,天族族老的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一直对柴明月咄咄相逼,正是因为看到柴明月这人是个十足的小人。 这种人遇到危机时,最容易做的事情,便是危机转嫁。 而天族,最想做的事情便是,将矛头指向在场诸国。 果然柴明月不负众望,终于将问题,重新掰到他们天族设计的正轨上! 天族族老感慨的叹了口气,天族已经许久不入世了。 这么多年,这些贱民们已经忘记天族的光辉。 现在也是像他们展示的时候了! 他们天族,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啊! 当柴明月将杀死天族圣女的嫌疑人范围再扩大,几乎每个国家的使臣,都黑了脸。 谁敢承认自己是凶手? 天族人才辈出,要是承认了,还不等于捅了马蜂窝? 可天族族老却马上将罪名按在诸国使臣身上,用电焊焊死的那种。 只有天族圣女被某一国的人杀了,他们天族人才好借着圣女被刺死的事,回到这片大陆来搅动风云。 至于这事诸国不认? 天族族老冷哼,心底得意,这可由不得人! 他们天族为了让这个世道更加乱起来,还特意给在场的各国使臣,都准备了一份礼物呢! 第五百零九章 攻心为上 交流会上诸国头一次默契的,谁也不说话。 暗杀天族圣女的锅,没人想背! 天族族老满是算计的目光从在场诸国使臣身上扫过,蓦然开口打破平静。 “在场诸位,你们说你们没有刺杀吾族圣女,可有证据证明?” 众人听罢,心底隐隐发愁。 这怎么证明? 有人心道:难道是证明他对天族人没有恶意? 毕竟,对天族没有恶意的话,何必去刺杀天族圣女是吧? 曲作国的使臣比较焦急。 他们曲作国本来国力就弱,这次参加交流会的目的,便是和亲,以整个曲作国为嫁妆,寻得另一强国庇护下去。 这么弱势的曲作国,要是再去招惹神秘的天族人,是嫌死不够快吗? 曲作国使臣焦急的自辩:“我们曲作国向来谨小慎微,轻易不敢招惹外敌,更何况去主动刺杀贵族圣女呢!” 天族族老闻言,定定看着曲作国使臣。 “谨小慎微?”他反问的同时脸上露出讽刺的笑:“不知曲作国的谨小慎微,包不包括在落雁山偷挖银矿的事呢?” 天族族老的话音一落,整个交流会瞬间嘈杂起来。 “什么?落雁山有银矿?” “天啊!曲作国岂不是要发了?” “不对,曲作国是要当公主嫁妆的嘛,那谁家娶曲作公主,岂不是抱回一个金娃娃?” “狗屁!那落雁山根本就不是曲作国的好不好!”一声大喝将众人乱糟糟的议论声打断。 众人不约而同朝大吼的人看去,咦?这人不是乌风国的使臣吗? 此时,有人终于反应过来,好像落雁山真是属于乌风国呀! 众人难以置信的看向曲作国和乌风国两国使臣。 乌风国的使臣眼珠圆睁,脸上肌肉气得一颤一颤的,好像恨不得扒曲作国使臣的皮一样! 而曲作国的使臣目光闪躲,不敢直视乌风国的方向,神情有被揭穿秘密的慌乱与无措。 众人此时哪里不明白,天族族老爆的料,竟是真的! 落雁山临近曲作国,属于乌风国的银矿,可一向胆小如鼠的曲作国竟然敢去偷采? 这个认知,瞬间将曲作国胆小的形象在众人心底彻底颠覆。 他们看向曲作国的方向,眼神都变了,心底不清楚,他们到底了解曲作国多少? 曲作国使臣们察觉到周围指指点点,一时间想辩又不知该如何辩,一张脸乍青乍白,实在精彩。 天族族老干咳一声,继续刚才的话题,他问曲作国使臣:“你们说,就你们这样明了一套背地里一套的人,你说的话能信吗?” 众人点头觉得天族族老时候得对。 曲作国使臣闻言又气又怒,却一点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并且一旁还有乌风国的人,还用杀人般的眼神瞪着他们。 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天族族老的目的没有达到,反驳了曲作国的使臣后,再次看向在场诸国使臣。 “还有谁能自证清白?” 赤幽国三王子虽然有野心,但也不想搅和进天族的事里面去。 他大大咧咧站起身来,双手抱臂,声音颇大,有点理直气壮。 “我们赤幽国行事光明磊落,一是一,二是二,反正我们是没杀你们天族的圣女。” 赤幽国三王子的话一落,很多人都认同的点头。 赤幽国虽然行事鲁莽,但是确实没在后面做什么阴招,简直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 三王子看他一番话,瞬间得到这么多人的应和,心底得意得不行。 天族族老心底冷哼,怎么会放过赤幽国呢? 他哈的一笑,好像赤幽国三王子刚才讲了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 脸上正挂着笑意的赤幽国三王子,脸上的笑渐渐绷不住了。 正恭维赤幽国三王子的人,渐渐恭维不下去了…… 气氛陷入一种诡异的尴尬中。 有人心底忍不住嘀咕:天族族老笑成这样……不会这赤幽国又要翻车了吧? 赤幽国三王子看到众人异样的眼神,当即黑着脸环顾自周,眼底冷芒犹如冷利的匕刃。 正在窃窃私语议论赤幽国的人,对上三王子的视线后,都忍不住被三王子的目光吓到,匆匆别开眼,不敢与三王子对视。 对于自己造成的震慑,三王子十分满意。 却在这时,天族族老突然开口。 “赤幽国么,哎,最近赤幽国总往其他国投放瘟疫啊,也不知道大家怎么认为赤幽国行事光明磊落的。” 简直是一句话石破惊天! 众人脑子都是懵的。 什么? 最近各国突然爆发的瘟疫,是赤幽国的手笔? 有的国家此时正忍受着疫病的库困扰,一听到这个消息就炸了! 这人哪还管赤幽国强大不强大,家中亲人都被坑害得整天提心吊胆的。 要是他一点场子都找不回来,心底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人总有从众心理。 当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讨伐赤幽国的行列中,众人肉眼可见的赤幽国三王子五官狰狞起来! 他嘶声大吼着威胁:“你们那是什么眼神?小心本王子将你们的眼睛挖掉!” 既霸道又蛮横得不行! 要是平时,在场众人肯定有一大半都像赤幽三王子妥协。 毕竟赤幽三王子暴躁起来,连他自己都害怕。 可这次的事情牵扯太大,其中失去亲人的情绪最激动! 不断有人冲到赤幽国的阵营,大声讨伐赤幽国三王子。 谁让他是赤幽国的三王子呢? 三王子可是现在交流会上,赤幽国方阵里,最大的头衔呢! 不找他找谁? 赤幽国三王子没想到,这些不如赤幽国的小国,竟敢指着他的鼻子质问! 三王子本是个暴脾气,耳边的叽叽喳喳声令他整个暴躁得不行! 暴躁让他失去理智,吵着吵着,气血上头,心底的话忍不住往外喷。 他同样用手指着讨伐他的众人,口沫横飞的喊。 “就是我们赤幽国放的瘟疫,你们能怎样?再烦老子,弄死你们!领兵屠了你们的国家!” 在场所有人都惊得合不拢嘴,脑子里因为赤幽三王子的话,乱成一团麻! 赤幽国竟能做出这等缺德、倒霉的事来? 简直太毁三观了好不好? 第五百一十章 拽炸天的一行人 季婈沉默的将交流会上所发生的事都一一看在眼底。 心底也对天族人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虽说天族人傲慢,可确实有傲慢的资本。 不过一个时辰,经由天族族老搅和的交流会,现场气氛已经犹如装满了火药。 好像只要一点火星,就能将整个交流会炸翻! 以前交好的兄弟国,突然翻脸。 以前有仇的国,如今新仇旧恨,恨不得当场生啃了对方! 每一国不为人知的事,都被天族族老赤-裸裸的摆在了明面上。 各国形象颠覆的同时,仇恨值也拉得满满的。 有银矿被别国偷偷挖的,有悄悄向他国投发瘟疫,有和亲公主在和亲国被虐待至死,有的甚至让自家士兵乔装成匪类,去他国夺掠…… 季婈吃瓜吃得惊叹连连,还以为众国再也忍不住,当场就要拼杀起来。 却想不到,这些人真是能忍,不过之前还表面客客气气的交流会,现在却已针尖对麦芒。 大家仿佛都默契的撕破了脸,不再难为自己维持表面功夫。 此时,季婈要是再看不出,季秀红对天族族老们的作用,那就是白痴了。 季秀红的死,应该是能让天族人光明正大的,挑起各国仇恨。 没看到现在天族族老们见各国仇恨的种子已经种下,就算明面上没问出是谁杀了天族圣女,天族族老们也不再纠结此事。 诡异的,交流会得以继续。 季婈想,大约大家都对比试叠加的彩头,念念不忘吧? 想到比试彩头,季婈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说实话,她其实也念念不忘。 并且在手中还掌握着‘秘籍’的情况下,却没有立场去争,实在是抓心挠肺的难受…… 就在季婈神游天外时,台上再次接上,上回没说完的比赛规则。 很快,第一批团体赛成员上场。 季婈注意到,毕五迅速跟着队伍出列。 她吃瓜的心情马上绷了起来。 这是一场国与国之间的团体大比武。 很快,擂台上站满五十人为一团体的,各国团体兵将。 看着擂台上精神奕奕的各国兵将们,各国使臣们暂时停下与别国使臣吹胡子瞪眼,专心看向比武擂台。 交流会上的气氛瞬间变得热血起来! “预备——” 充当场控的焱昌国二品礼部尚书,刚扬起手,准备重重落下。 “慢着!” 突然,一行人匆匆进殿,打断礼部尚书的话。 众人顿时一懵! 怎么搞的? 这交流会还进行不进行得下去了? 一会一波人来,一会议波人来。 这是要做什么? 焱昌国以外的诸国使臣们,都用一种戏谑的笑看向主坐上的,焱昌国皇帝。 作为交流会的主办方,竟然是谁想进就进,想打断就打断的。 这焱昌国皇帝当得也太没威信了吧? 焱昌国皇帝被诸国使臣的目光,看得有些发臊。 打脸,实在打脸,贼特么的打脸! 焱昌国皇帝耷拉着脸,眼神中充满杀意的看向,刚随着新来的一队人进殿的小将。 这个小将正是刚才天族人进宫时,跑来禀报的人。 第一次没拦住天族人,这第二次还连不住闯宫的人! 他的皇宫是这么好进的吗? 要不是理智还在,焱昌国皇帝差点以为自己睡着,正在做梦呢! 负责禀报情况的小将被焱昌国皇帝噬人的眼神,看得后背激得一层白毛汗。 好像下一刻,他就会拖下去砍头。 小将心跳如鼓,求生欲极强的辩解:“皇上,末将有罪,但是这些人的身手太厉害,末将拦不住呀,求皇上饶命。” 焱昌国皇帝都要被自家小将的话气笑了。 什么叫做拦不住? 要是来个谁都拦不住,他不得天天担心脖子上的脑袋,哪一天会被人割了去? 周围蓦然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 紧接着,有个笑声突兀的大了起来。 正是赤幽国三王子。 刚才天族族老揭穿赤幽国向多国投毒之事,丢了脸面。 现在乍一见焱昌皇帝的脸,直接被人丢地上踩来踩去,差点鼻涕都笑出来了。 当自己过得很惨的时候,见到比自己更惨的人,这种感觉莫名很爽…… 焱昌国皇帝听着赤幽国三王子,肆无忌惮的笑声,脸又黑了几分! 他攥在椅子扶手上的手,紧了又紧,差点把指甲抠劈了,才生生压下当场杀人的暴脾气。 理智告诉他,能进后花园一样,随意闯进宫里的人,都不是简单人。 焱昌皇帝绷着脸,咽下一口老血,看着站在一行不明来意的黑衣人,问。 “你们……又是何人?” 在场众人也十分好奇的看着这一行生面孔。 每个人整齐的黑衣,一样长短的佩剑,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如出一撤的严肃。 每一个人单单挑出来,看着都很普通。 但不知为何,一行人整整齐齐站在一起,却让人感觉到一股锐不可当的气势。 犹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在场的老将们,看到这一行人,眼睛顿时一亮。 同时,心底更加好奇,这些人到底是谁?又是谁训练出来的? 被焱昌国皇帝问话的一行人,看都不看焱昌国皇帝。 一个字——拽! 两个字——很拽! 三个字——非常拽! 就在焱昌皇帝五官逐渐扭曲,差点六亲不认时,拽得一匹的一行人,终于动了。 他们步伐整齐,不步走向就近的席位。 这个席位上,坐着一个面容精致,长相俊美的小公子。 他们直视着眼前的小公子,眼眸的光微颤,压抑着激动。 一行人来路太过神秘,并且一点面子都不给焱昌皇帝。 众人的心神忍不住被勾住,特别是方才冷冰冰的一行人,现在站在续命医馆木公子面前,竟然有情绪波动了? 而且这情绪,还隐隐有激动的成分? 好奇,实在是好奇! 这行人到底和续命医馆的木公子,有什么关系呢? 季婈也一头雾水,她根本不认识这些人啊! 这行人见她激动个毛线哟? 就在季婈一头雾水,怎么想也想不通时,只见这行既神秘又拽炸天的一行人,突然双腿并拢,神情严肃又恭谨。 他们将右手攥拳,重重叩在心脏的位置,骤然弯腰成九十度,朝季婈鞠躬。 “参见吾皇!”声音整齐又响亮! 第五百一十一章 再提无人区 众人都被这一行人的‘吾皇’二字,惊到。 他们更是一脸懵逼的看向,整被一行黑衣人恭谨行礼的季婈。 季婈瞬间成为全场最闪亮的星! 她眨眨眼,再眨眨眼,懵的程度,其实一点也不比在场众人少多少。 第一反应,就是这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可看着自向她躬身行礼后,没等到她应声,就一直保持标准九十五鞠躬,一直不曾起身的一行黑衣人眼底,那真挚恭谨情感…… 季婈下意识便相信了,这些人并不是在做戏! 可这就无解了…… 她怎么就成了皇了呢? 季婈有些迷糊,但看着一行黑衣人脸上隐晦的神情,她便知,现在不是问这事的时候。 大概就算问了,这些人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 季婈压下心底抓心挠肺的好奇心,抬了抬手,朝一众黑衣人道。 “咳咳,都起来吧。” “谢吾皇,吾皇千秋万代!”回应季婈的,又是洪亮又整整齐齐声音。 季婈闻言,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一听千秋万代,莫名觉得自己是个邪-教头头,这些黑衣人都是她的狂热信徒…… 一众黑衣人直起腰身,自觉走到季婈身后位置站定。 唯有一黑衣人出列,站在季婈下首位置,郑重与季婈道。 “属下十六,主上这次若想争得彩头,属下们定当为主上赴汤蹈火。” 十六说话声音虽然小,但是在场耳力好的人,不在少数。 当他们听到十六话中的语气,对交流会彩头势在必得,众人一时间脸色巨变! 顿时,有人不乐意了。 本来他们争交流会彩头的国,就不少。 现在还要再加一国? 这不是胜算更小了吗? 而且……令他们心底有些不安的是…… 这一行黑衣人,看着十分不简单! 他们勾心斗角表面融洽,到跳脚大骂这么久,都没想过要离开交流会。 为的不过是这叠加的大彩头! 现在可别被人摘了桃子,到时候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脾气最暴躁的赤幽国三王子,最先大声反驳。 “呸!凭什么你们说要参加交流会大比,就给你们参加?你们谁啊?” “什么皇?有国土吗?我们怎么不知道?别是一个村,百来号人也敢自封为皇吧?哈哈哈哈……” 在场诸国使臣皆忍不住对赤幽三王子的言论,拍手叫好。 这话说得好啊!简直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最好能马上灰溜溜走掉才好,免得留下真的途胜变故。 有人看向主位上的焱昌皇帝,抱拳问:“那位不还你们焱昌国请来作为医比选手的吗?” 这话十分打脸,话里的意思是,你这皇帝多眼瞎哟,人家是不是个皇,你这个皇帝都没查出来吗? 焱昌皇帝三番两次被人嘲讽,差点没原地螺旋升天。 他咬牙切齿的瞪着季婈,一字一顿,冷声质问。 “不知,阁下又是何国的国君?” 季婈看到在场众人皆用十分好奇的目光看着她。 她也很懵啊,可是怎么可能表露出来呢? 拼演技的时候到了! 季婈心里有底的是……这些黑衣人不会害她! 虽然这种判定来源于直觉,但她的直觉从未出错过。 甚至,她忍不住将这些黑衣人与昨夜,那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有关。 不然为何昨日那人将一本堪称,揭秘全集的手札给她? 并且,好像这个交流会的彩头,只要她想要,就唾手可得一样。 好笑的是,完全不考虑她能不能以国的名义的争抢。 偏偏,今日就有人给她捏造一个皇的身份。 不是巧合谁信? 这时,天族一人悄悄走到季婈所在的位置。 不过他并没有靠近季婈,而是走到轩辕景和轩辕岚身边,小声的问。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不是说这个姓木的吗,是我族流落在外的血脉吗?” “族老还想冷落他一阵子,杀杀他的锐气再说,现在怎么变成什么皇了?” 轩辕景和轩辕岚面对族人的质问,只能回以两脸懵逼。 他们也很冤的好不好?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呢!他们几乎每天都和阿木在一起,哪里知道阿木是怎么变成皇的? 天族人见在轩辕景和轩辕岚这里,什么也问不出来,只能回头朝不远处等着消息的天族族老摇摇头。 两个天族族老等到的是一问三不知的结果,再看向轩辕景和轩辕岚时,脸上就差没写你两个废物的字了。 瞪完轩辕景和轩辕岚,两天族族老互相对视一眼,眼底皆闪烁着算计。 他们不喜欢任何人和任何事,脱离他们的掌控。 这个木公子,要是能为天族所用就能活,不能的话,必须死! 两个天族族老决定一致后,准备先静观其变再说。 此时,众人都在等着季婈的回答。 不过,不等季婈回应焱昌皇帝的话,十六便从怀中掏出一张舆图,手臂一抖,皮质的舆图骤然抖开。 一张绘制精细的舆图徒然展现在众人眼前。 令人震惊的是,这张舆图上,在场诸国的山川河流,城池乡镇,都一一精绘在舆图上。 十六伸出手指,指向舆图上一处位置。 “我们的国土在这!” 众人怀着好奇心看过去。 只见所指的位置,竟是无人区! 众人突然想起些什么,神色骤变。 无人区,南临焱昌国治化府,东临乌风国,北临赤幽国,西临南丹国。 无人区面积虽然不太大,属于砾质荒漠的戈壁,但与多国接镶,并不是没有人眼馋。 可这块土地,却没有哪一国敢强行收入手中。 因为,无人区有主! 这个主人是谁,没人清楚。 只知道在天族人统领整片大陆时,那片土地便被当时的王,给划分了出去,赠与一人。 至于这人是谁?做什么的?在哪里? 没有人知道! 当初此事的轰动,甚至已被载入史册中。 据说,就算天族族老们提出反对,也不能改变王的决定。 直到天族嫡系出事,有人忍不住对无人区出手时,突然出了一些很奇怪的事。 那就是,但凡打无人区主意的人,没有一人能善终,无一不是暴毙而亡。 好像这块土地受到了诅咒一般。 渐渐的,人们不再惦念着这块受到诅咒的土地,并忌讳莫深,极少谈起。 就算商队必须从无人区路过,也会选择不留宿无人区。 近些年来,反倒成了一些流犯,或者武林中得罪人的亡徒的栖息地。 可今天,竟有人说……无人区的主人出现了? 第五百一十二章 添彩头 让季婈自己证明她就是无人区的皇,这是不可能的。 她自己都不清楚,无人区怎么就成她的了? 季婈看向十六,眼底露出威胁之意。 十六被季婈瞪了一眼,顿觉小主子真可爱。 不过他也不敢真惹得小主子生气。 十六挺直腰杆,环视众人,沉声开口:“大家有什么话只管来问我便可,至于证明……” 他顿了顿,而后转身朝身后的伸出双手。 两个黑衣人迅速上前,将一个木头匣子打开,一人双手从中捧出一个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的雕龙玉玺。 十六双手郑重接过玉玺,将玉玺底部一翻,章印面向众人展示。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文映入众人眼底。 看出这个玉玺猫腻的人,瞳孔正经受着巨大的震动! 这个雕龙玉玺的玉,是由一整块暖玉,请雕工大师日以继日,用了九九八十一天,才完成的雕龙玉玺。 雕龙玉玺上的五条龙,形态各异,将龙的威严和神韵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 并且,这块玉玺据说具有除中热,润心肺,滋毛发,养五脏,安魂魄,疏血脉,明耳目等功效。 当初这枚玉玺的拥有者,乃天族圣君,后来无人区被分出去后,据记载,这枚玉玺也随着无人区一起赠予了出去,成为无人区皇的身份象征。 天族圣君将这枚玉玺赠出去后,又令玉雕师重新雕琢了一枚玉玺自用。 但是后来玉雕大师们再也没能雕出,比这雕龙玉佩更加出彩的玉玺来。 天族统治崩裂后,天族人退隐,群雄骤起,建立诸国。 直致现在,诸国所用之玉玺,全仿造这枚雕龙玉玺! 雕龙玉佩在世人脑海里,一直是个传说。 毕竟,无人区一直没有人出来整顿管理…… 哪里知道,雕龙玉佩真有出世的一天!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不想承认,但他们心底清楚,雕龙玉佩出,无人区皇的身份,已毋庸置疑! “现在我们能惨叫交流会了吧?”十六嘴角噙着笑问。 “能是能,只是……”有人还想出来阻拦。 多一个势力争夺交流会彩头,可就多一份风险啊! “只是什么?”季婈主动开口询问。 她要是一直不开口,让十六继续代言下去,恐怕在场诸位还以为她是个傀儡呢! 再者,季婈此举也是告诉十六等人,她不会做傀儡。 虽然直觉中,十六等人不会害她,但是这天上掉的馅饼太大了,丑话怎么也要先说明白才好。 十六被选出来留在季婈身边,自然不是庸才。 季婈话里的意思,他怎么会不明白。 听完季婈的话后,他在心底感叹小主子实在太可爱一句后,果断低下头走到季婈身后一步位置。 完全以季婈为主导的位置,来告诉在场诸国使臣们,他家小主子在他们心中的位置。 季婈看到十六的举动,眼眸微微一闪。 她没想到,十六会如此干脆的对她恭敬有度。 这种恭敬好像是刻在骨子里一样…… 若是十六等人知道季婈此时所想,一定会忍不住边笑边感慨:小主子真可爱,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伺奉小主子。 对小主子好难道不应该吗? 我们能有什么坏心呢? 就算有坏心,也是想争得小主子的宠而已。 诸国使臣商量了一下,而后由南丹国使臣作为代表开口。 他看着季婈,提出质疑:“我们大家都添了彩头和挑战项目,你们无人国想要参加,是不是也要添点彩头才行?” 季婈闻言嘴角忍不住抽抽,无人国…… 但是她想想,无人区改做国的话,叫这个名字还蛮贴近现实的。 据她说知,无人区因为诅咒的传说,很少有人会留在无人区居住。 只有一些被朝廷通缉,没有地方可去的流窜犯,以及江湖中被人追杀的亡命之徒,才会选择在无人区定居。 可以说,无人区没有正常人,只有穷凶极恶之徒! 思维稍微发散一会,季婈便回了神,她微微蹙起眉。 能做彩头的东西,她有很多。 有能解百毒的解毒丸,能祛疤焕肤驻颜的药膏,能让习武之人洗筋伐髓的洗髓丸…… 可是,这些与之前那些使臣们拿出来的彩头,都不太有看头。 毕竟,她这些东西,针对的个人。 而诸国使臣们拿出来的彩头,都是利国利民影响重大的彩头。 季婈思前想后,终于想起一物。 她微微一笑,手伸进袖兜中,实则从空间内取出一把棉花。 “总所周知,人活于世,逃不开温饱二字,没有有效抵御严寒的手段,于是严寒和饥饿一样,严重制约着人口数量的发展。” 在场诸国使臣闻言,眼睛徒然一亮! 温饱二字听着简单,但是每年能解决这两个问题的国家,真的少之又少。 甚至没有一个君主敢拍着胸脯保证,明年会过个不愁温饱的安逸年。 每年冻死,饿死的百姓不知其数。 若这两个问题能解决,那可是造福全天下人啊! 有人注意到季婈手中拿着的一团白如絮状的东西,再联想到刚才提及的温饱问题,忍不住好奇起来。 难道这人手中之物,真的能有大作用不成? 想到这样一点的人,顿时目光灼灼看向季婈手中的棉花,恨不得马上抢过来研究一下。 季婈没有搭理正用火辣辣目光看着她的人,继续进行自己的演说。 “我们现在的衣料主要是葛、麻与丝、絮,以及兽皮裘衣、毛毡等,可能保暖之物,唯兽皮裘衣尔。” 众人闻言赞同的点点头。 季婈将手中的棉花高举。 “此物名为棉花,能抽绎出类于丝绵之物,捻成线,织成布,或充作内胆,制成衣,穿在身上极其轻暖,不亚于兽皮裘衣!却比皮毛、丝绸便宜得多……” 一席话,宛如在平静的湖水中,生出一股巨风,生生将湖水搅得翻天覆地。 季婈的话不断在诸国使臣们脑海里反复回响,每个人除了震惊还有兴奋。 世界上竟还有这么好的东西存在? 他们看向季婈的眼神,更加火热了。 “这个彩头,的确可以。”诸国代表南丹国使臣,在集齐诸国意见后,给了季婈答案。 季婈闻言,勾了勾唇,她就知道,棉花一拿出来,绝对能让在场很多使臣们疯狂。 然而,交流会上,还有俩人脸色不太好看。 “慢着!” 柴明月耐不住性子,霍然起身。 第五百一十三章 买卖 在场众人皆因季婈所说的棉花,正激动得不行,却突然被一道女声打断,诸国使臣的脸上神情,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当众人看清,喊‘慢着’二字的人,是刚才诬陷木公子的柴明月时,众人脸上顿时显出不耐。 “怎么又是你?” “就是,你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好想着怎么得到男人的恩宠,天天出来掺和什么事?”这是比较大男子主义的人说的。 有和敬王爷相熟的,干脆问敬王爷。 “敬王爷,女人就该管管,否则明天就该骑到自己头上啦!” …… 敬王爷本来还觉得柴明月这种争抢好胜的性子,有些新鲜。 只是,现在听到众人含沙射影的话,顿时有些腻歪了。 他也觉得柴明月有些不顾忌她的面子,狠狠瞪了眼柴明月后,脸上露出一抹假笑。 “本王这小野猫性子有些急啊,不过这事也有缘由的,那不是本王的小野猫怕大伙被骗嘛!” 被骗? 众人心头一凛! 他们已经被季婈说的棉花勾得心头火热,现在听到敬王爷暗示的意思是…… 这里面有假? 这还了得! 一众使臣们吹胡子瞪眼的看向季婈,七嘴八舌,语气十分不好的质问。 “木皇,这是怎么回事?” “对,木皇能解释解释吗?” “木皇当我们这些人都是消遣逗乐的吗?” …… 一声声,一句句,唾沫横飞,好像不把季婈说到忏悔下跪谢罪才行似的。 “噗呲……” 季婈看着联手起来,咄咄逼人的一众使臣们,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一笑,顿时将一众使臣笑愣了。 赤幽国三王子冷哼一声,问:“你笑什么?” 季婈等笑够后方止住笑,眉稍微挑:“笑你们笨啊!” 哦豁,这一句话顿时像捅了马蜂窝。 这可是无差别攻击啊! 就连一直站在边上看热闹的南丹国小王子,都忍俊不禁的捂嘴吃吃笑起来。 听得他身旁的一众南丹老使臣们,满脸无奈。 这是自家小王子,虽然有点二,但也是打不得骂不得的。 怎么办?受着呗…… 季婈听到一道少年独有,刚变声期的沙哑声。 她朝少年看去,看到少年发现她看去时,情绪马上变得激动,还朝她示好的眨眨眼。 好像在说,骂得好,我身边的人真的不老聪明哈。 季婈蹙了蹙眉,虽然对南丹国小王子的亲近有些奇怪,但明显现在不是细究的时候。 她继续刚才的话题,一点也不怕得罪人的开口。 “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我真难以想象像你们的君王,用你们这样的臣子,会不会天天被坑?” 不过,季婈怼诸国使臣的同时,心底也忍不住嘀咕。 刚才她提及棉花时,柴明月突然蹦出来。 以她对柴明月的了解,柴明月手中要不是没有什么筹码,一定不会这么着急跳出来的。 季婈的心微沉。 难道云海庄园出事了? 此时,诸国使臣的目光,不断在敬王爷和季婈之间来回徘徊。 他们也想知道,到底谁说的话是真话,谁说的话是假话! 敬王爷自交流会始,一直没有参与进来。 他等到,便是一个机会,一个能一鸣惊人的机会! 他本是焱昌国送到赤幽国质子,近日才得以归来,若不能做出成绩,怎么去争焱昌国的帝位? 敬王爷看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等着他解释,顿时坐直身子,沉声开口。 “据闻十日前,治化府一叫做云海庄园的庄子,突然遭到山匪洗劫……” 季婈霍然抬头看过去,眼神锐利。 云海庄园果然出事了! 至于什么山匪? 季婈全然不信的,要是真有匪,那就是眼前的柴明月和敬王爷。 她相信,这俩人后面还会给她‘惊喜’。 季婈凌厉的眼神渐渐变得平静,淡淡的看着敬王爷和正用挑衅得意眼神看着她的柴明月。 她安静等着敬王爷揭开谜底。 敬王爷看了季婈一眼,这一眼意味深长的得。 他慢悠悠的开口:“很幸运的是,前几天有商队来京兜售一物,恰好本王向商队买下一物。” 顿了顿,敬王爷接续道:“据说,这些……都是从治化府云海庄园来的棉花!” 季婈听完后,心中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至于敬王爷说向商队买的棉花,季婈是不信的,这里面没有柴明月的算计,她才不信! 若是没有空间,柴明月这釜底抽薪的一手,确实有可能让她焦头烂额。 其实,她上回就将云海山庄里收的棉花,悄悄将一部分收进空间内。 而且,她不仅在空间里有种植棉花,就连青芦村也种植不少。 离开青芦村时,还嘱咐强子帮着照看着。 所以…… 云海山庄被洗劫的棉花,真没让季婈有多心疼。 她比较担心的是云海庄园的庄户们,有没有受伤? 自从敬王爷说云海庄园的棉花,已被他买下后,柴明月得意的看着季婈。 她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云海庄园,好不容易可以靠着棉花名扬天下了,哪里知道会被人摘了果子? 以前她还想着拿回来,但是知道无望后,干脆直接将这个消息送给了敬王爷。 一是可以讨敬王爷欢喜,二是,既然她得不到,肯定也不会让自己视为眼中钉的人得到! 季婈淡淡的瞥了柴明月一眼,脸上神情格外平静。 不过这种反应,看在柴明月眼里,她十分笃定,这肯定是装的,指不定心底怎么滴血呢! 柴明月满意的看向,已经转变态度,过来与敬王爷攀交情交谈的诸国使臣们。 芊芊看到诸国使臣们的表现,心底暗暗焦急。 她可是十分清楚,自家姑娘对云海庄园那些棉花,有多上心! 芊芊内心焦灼的看着季婈,可却愕然的发现,自家姑娘淡定得很? 莫名的,芊芊一点也不急了。 哪一次姑娘这种运筹帷幄的状态,倒霉的往往都是别人。 安下心的芊芊甚至有心情看起戏来。 此时,敬王爷已经跟诸国使臣谈好了价格。 他出售部分棉花与种子。 价格单位以黄金计算。 甚至达到一两黄金一两种子的价格! 诸国使臣虽然对棉花的天价,咬牙切齿。 但是他们想着,种子也不用每年都买,今年买回去一些,等摸索着培育出来了,以后就不用再向敬王爷买种子了。 就连天族,都想买点种子回去研究研究。 只不过碍于高贵的人设没有动弹。 等敬王爷和诸国使臣谈成初步协议时,季婈微微勾唇,骤然扬声向诸国使臣问。 “我这里也有棉花与棉花种子,还有棉花苗,价格嘛……” 季婈故意顿了一下,回视敬王爷与柴明月,而后微微勾唇:“价格只要半两黄金一两种子的价格而已。” “不可能!”季婈话没有说完,柴明月便忍不住惊呼。 她可是让敬王爷下令,搬空云海庄园的,怎么还有剩余的棉花种子? 在敬王爷和柴明月错愕的神情中,季婈嘴角含笑,看着诸国使臣补充一句。 “种子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只要你们出得起价格。” 能不笑吗?这昂贵的价格,可都是敬王爷和柴明月拼命谈下来! 就算只要一半,也是天价了好不好…… 第五百一十四章 大乱斗 季婈一席话,将在场众人整懵了。 就连刚才还志得意满的敬王爷,和脸上露出报复快感的柴明月,也露出茫然的神色。 敬王爷皱着眉头,面色微沉的看着柴明月,问。 “你不是说,将云海庄园的棉花和种子都搬完了吗?怎么人家还说,种子要多少有多少?” 他想到刚才以物以稀为贵,生生将棉花种子的价格抬得高高的。 谁知道现在却给人做了嫁衣! 柴明月直面敬王爷的怒火,心底实在委屈。 她明明吩咐下去,一定不能给云海庄园留下一粒棉花种子了呀? 怎么可能还剩下呢? 并且,她看过抢回来的棉花和种子,确实不少。 柴明月骤然眼睛一亮:“难道他在说谎?” 敬王爷听罢,气得差点当场给柴明月一巴掌。 “他会像你这么蠢,胆子大到骗所有人,将每个国家的使臣,或皇子都得罪一遍?” 柴明月看到敬王爷眼底的隐怒和轻蔑,瞳孔猛的一缩! 她知道在敬王爷心底,她的分量不会有多重,却没想到还是高估了自己…… 柴明月再次后悔将宝押在敬王爷身上,可是事已至此,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在场诸国使臣们疑惑的看看敬王爷,又看看季婈,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该信谁的话。 有人疑惑的问季婈。 “之前不是说棉花是作为比试彩头的吗?现在又说拿来买卖,到底哪句是真的?” 季婈看到众使臣犹疑不定,顿时勾了勾唇角。 “我拿来能买卖,并且不定量的棉花和种子,只是一种普通的棉花而已,而作为彩头的棉花,却是改良过的作物。” 有人听不懂,小声嘀咕:“植物就是植物了,不都是埋在地里吗?还能改良?别是糊弄人的吧?” 季婈虽然听不到正在嘀咕的人,在嘀咕些什么。 但是观这些人的表情,她也能猜个不八九不离十。 季婈慢悠悠解释。 “我们都知道,农人种田选种,挑选的种子都选饱满圆润,稍有些光泽的,这样的种子是健康。” “而这些种子种出来的作物会更好,作为彩头的棉花种子,我能保证就算在极其恶劣的环境里,也能种得活。” 季婈发现,只要提前浸泡过稀释的灵泉,种子的生命力会变得十分强。 她话一落,有不少使臣眼睛亮了! 他们之前还担心,他们国家的土壤不合适种植棉花。 却不想棉花种子还分两种! 充做司仪的礼部尚书,看到众人已达成共识,同意让季婈加进来,当即询问季婈。 “请问木皇,不知木皇要派什么人上台比试?” 季婈身后,除了黑衣人之外,还有四方钱庄送给她的一些护卫们。 这些人个顶个都是好手。 不过季婈觉得,十六等人更合适上台。 因为这一次的比试,更像是小型的军事对抗。 而十六等人给她的感觉,更像一个训练有素,十分默契的将士! 季婈对十六点点头。 十六没想到自家小主子竟会将任务派给他们? 他还以为小主子会将这任务派给,那些从四方钱庄弄来的小子们呢! 害得他担心了好一会! 十六领了任务,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说明什么? 说明小主子信任他们啊! 十六等人喜滋滋上台。 比试的规则,不管台上有多少个队伍私下组成队伍都行,反正到最后只决出一二三名来,计入积分。 第一名为三分,第二名为二分,第三名为一分。 而之前诸国出的比试题,每题为两分,只要挑战成功,也能赚取积分,进行叠加。 待全部的比试项目结束,再计算谁的积分最多为胜方。 胜者获得叠加的所有彩头。 有些使臣早已对之前诸国展示的比试题,不抱太大的希望。 他们纷纷将目光放在这些常规比试上。 这些人无不在想,反正那些比试题,已经难出天际,大家都不会,只要在常规的比试项目中取得高分,没准真的能拔得头筹呢? 有这想法的人,情绪都调动起来了。 没这想法的人,也被周围紧张的氛围,强行的打了一支鸡血。 一直拖拖拉拉,状态频出的交流会,终于进入了紧张刺激的比试环节! 各国使臣们,和没有上场的人,全都占据比试台下各个阵营,挥手朝台上自家的选手们呐喊助威。 台上齐聚各国英姿飒爽的选手们,在各自的方阵中严阵以待。 只待一声令下,马上发起攻击。 整个比试台上,没有一处躲藏地点,只有将除了自己队伍外的人打倒逼下比试台,才算成功。 当然,等上两炷香,比试时间结束,还要看自家在比试台上,还剩多少人。 人数越多,名次越靠前! 虽然比试规则,大家都烂熟于心,但是作为司仪的礼部尚书,还是按照流程将规则说了一遍。 流程说完,礼部尚书高举的手,骤然重重落下。 “开始!” 礼部尚书一说完,赶紧脚下生风,快速朝台下跑去。 六十好几的人,生生跑出追风少年的速度! 他生怕跑慢一点,会遭到像牛犊附体的各路选手们,无差别撞飞到台下去。 十六一听到‘开始’二字,当即举高手,手徒然攥拳,绕了一圈,而后像后晃了晃。 跟在十六身后的黑衣人们,队形迅速变换,他们之间的距离以最快的速度聚拢。 他们沉默得犹如一柄凝聚力量的尖刀,力量全都揉在一处,成为一个整体。 并一个不落的退到比试台一角。 然后气息沉浸下来,与这个比试台一角融为一体。 好像处处散发着我十分不好惹的信号! 在十六等人安全推举一隅的同时,比试台上已经陷入了大乱斗的状态。 就算有的队伍,想要学十六等人一起退到一角,却发现身边的战友已被冲散,在不远处各自为战…… 台上比试的人数很多,导致被丢下比试台的人,也像下饺子一样多。 任你武功再高,也难挡住四面八方的偷袭。 而有的队伍选择趁着大乱斗阶段,优先挑选出最具威胁的人,几人围剿一人,将其逼下擂台! 赤幽国最善战,此刻却成为全民公敌。 当第十个赤幽国选手被人合力丢下擂台时,赤幽国众人终于觉得不对。 赤幽国副将一边手忙脚乱,救着赤幽国被围殴的选手,一边狼狈防止有人对他下黑手。 至于为何是副将忙着救人,呃……赤幽国主将已经被人合力丢下台了。 赤幽国副将心底憋屈又悲愤,特别是看到偏安一隅,还闲情逸致对台上众多选手评论一番的十六等人,眼睛都气红了。 他朝围攻他的一众选手们,嘶声大吼:…… 第五百一十五章 祸水东引 “你们都疯了吗?专门群殴我们赤幽国,你们看那边,看那边……” 赤幽国副将悲愤,委屈又撕心裂肺的大吼声。 无论台上的参赛选手,还是台下的观众们,皆不约而同顺着赤幽国副将的话,朝赤幽副将所指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可不得了! 擂台上的比试,为何画风会有这么大的区别? 一边以赤幽国为代表,正负隅顽抗,垂死挣扎着。 一边以无人区黑衣人为特例,正勾肩搭背,悠闲的对擂台上一众选手评头论足。 更让人目瞪口呆的是,天知道这些人从哪里摸出一把肉干,几把瓜子…… 台下的观众们一阵无语。 台上的参赛选手们面容逐渐扭曲,这特么还是人么?都是畜生吧! 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赤幽国副将看到刚才一起围殴他的选手们,终于受了刺激一般,停下殴打他的疯狂举动。 他重重吁出一大口气,总算逃过一劫! 赤幽国副将连忙趁机将台上残存的小兵们,全都集合起来,一起退到一角。 等他再数剩下的赤幽国武比选手,顿时气得想骂娘! 靠!只剩下十八人了。 并且每个人都挂了彩。 而让他妒忌的无人区黑衣人,竟一个人都没损失,五十个,一个都不少! 最可恶的是,这些人精神没有遭到摧残,体力没有一丝消耗! 这不是妥妥的独占鳌头之相吗? 赤幽国副将嫉妒得眼红,豁出去的朝众选手大喊。 “你们不知道吧,无人国的队伍才是最厉害的,你们只盯着我们赤幽国,却不知等我们两败俱伤,人家才是坐收渔翁之利的赢家!” 为了拱起大家的怒火,赤幽国副将不余遗力黑十六的等人。 “他们这是将大家当猴耍,当猪看,当狗欺负呢!” 一众参赛选手,本是习武之人,性子多冲动且暴躁。 乍一听赤幽国副将的煽风点火,看向十六等,顿时目露凶光! 正作壁上观津津有味看戏的十六等人,徒然对上这么多双森然的目光,再好吃的肉干和瓜子也不香了…… 十六拍拍手,对身后的一众兄弟们道:“干活了,干活了,都收起来,欺负狗去,别说我们欺负他们。” 一众黑衣兄弟听到十六的话,顿时嘻嘻哈哈将零食收起来。 台上的选手们,听到十六真的称呼他们为狗。 还打狗? 嚣张!实在太嚣张了! 选手们的鼻子,差点没气歪去。 他们一瞬间超默契度的摒弃前嫌,一致仇恨的看着十六等人。 十六身边一黑衣兄弟,看到空前团结的一群选手,悄悄数起人数。 “一、二、三、四……二百三十六、两百三十七!” 数完后,他咽了咽口水,用手肘撞了撞十六:“十六哥,咱们是不是捅马蜂窝了,一共两百三十七个呢!” 十六转头晲了身旁的的六十六,慢悠悠反问:“你知道你为啥不是十六而是六十六吗?” 六十六一脸茫然:“为什么?” 十六还没有回答,站在他们身后的十八抢答:“因为你是最后一名,一个人只能打两只狗,而十六哥可以打十只狗。” 六十六:……所以被哥哥们鄙视了? 十六拍拍六十六的肩膀,将六十六推到十八身后:“护好六十六。” 说罢,十六将双手举高,攥紧拳头,两个拳头骤然撞击在一起。 看到手令的一众黑衣兄弟们,身上的懒散突然消失,取代他们的是冷凝的气息。 不过一眨眼,他们的队形已有变化,本来懒散的方阵,徒然变成尖刀队形。 他们像一柄无坚不摧的尖刀,迅速朝台上的选手们冲去。 台上其他参赛选手们哪里料到,这些黑衣人招呼都不打一个,说开干就开干! 二百三十七人脸色变了变。 不过,他们反应过来后,也马上像十六等人一样,组成一个战斗队形,用以对抗十六等人战队的冲击。 台下的各国使臣和随行团们,看到这一幕,脸上顿时露出欣慰的神情。 他们各国之间虽然生出很多龌龊,但是这突然冒出来的无人国,实在太狂了! 狂到谁看见都想打他一顿! 竟敢说诸国的比试选手们,都是狗? 那选手们是狗,他们这些陪选手们一起来的使臣和随行团是什么? 也是狗吗? 诸国使臣们暗暗做下一个决定…… 等将无人国的黑衣人打败,一定要要求这些手下败将们,整整齐齐跪在他们面前,学狗叫! 季婈等人不知道诸国使臣们心中所想,但是看到诸国使臣们便秘一样的脸部神情,便知道这些人正憋着坏呢! 芊芊有些担心的看着季婈,小声问。 “公子,十六他们会不会吃亏啊?毕竟那些人可有二百三十七人呢!” 季婈摇摇头,脸上一点也不担心。 她倒是心情颇好的小声与芊芊分析。 “不应该算两百三十七人,应该只有两百人左右。” 芊芊不解的眨眨眼,脸上尽是疑惑。 季婈微微一笑:“毕五等人不会对十六动手。” 芊芊闻言看向擂台,寻找毕五的身影。 果然,没一会她真的在擂台上看到毕五的身影。 一身戎装的毕五看起来比以前壮硕许多,也黑了许多,不过看起来很精神。 他身边一直跟着十几个将士,隐隐以毕五为首。 不过他们现在并没有冲在战斗队形前,而是慢慢缩在战斗队形后。 芊芊看出毕五不想掺和的想法,在心底忍不住赞了毕五一下,暗道:总算不是只白眼狼,姑娘可是送不少好药给毕五呢。 想必现在隐隐以毕五为首的那些将士们,应该是也毕五用那些好药笼络来的吧? 欣慰之余,芊芊还是有些担心:“不过,就算毕五等人不会对付十六他们,十六他们要对付的人也有二百余人呢!" 季婈闻言,还是胸有成竹的摇头,评价道:“不过是一群散沙尔。” 几乎是印证季婈的话,季婈的话音一落,台上的战况立刻出现了非常刺激的变化。 只见由十六等人组成的大三才阵, 十六持牌居中,左右各一狼铣,狼铣左右为两长枪拥一牌,短兵在后…… 严谨却灵活的战斗队形小而疏散,前后重叠,犹如一把尖刀,一个冲击,立刻将好不容易组建成的联盟战斗阵型,撕开一个口子! 第五百一十六章 人心 临时组合起来的大型战阵谁也想不到,竟扛不住无人国区区五十人的小战阵! 临时联盟的战阵一被冲垮,十六马上下令:“后曲变前曲!给我冲——” 命令一下,刚横冲联盟战阵的队形,骤然发生运转,首尾相替,首变成尾,尾为首,再次对着联盟战阵,杀个回马枪! 临时联盟的选手们,还没从刚才的冲杀中缓过神,看见十六等人又杀回来了,纷纷忍不住骂娘。 这群禽兽!还让不让人喘口气? 骂归骂,该抵抗还是要抵抗的。 他们以为第一次冲击,战阵之所以被冲散,是因为他们大意了。 不然两百多人对上五十人,怎么可能会输? “这次我们打起精神来,教教无人国这些孙子怎么做人! 其中几个激进分子,大声嘶吼着。 一众选手纷纷响应,发誓一定要找回场子! 只是口号一落,一道充满杀伐的“杀——”声,震耳欲聋响起。 再集合起来的联盟战阵,瞬间被十六等人以摧拉枯朽的方式,冲击摔了一地。 什么叫做打脸? 这简直是应验最快的打脸! 台下的使臣们全都惊得站了起来,直愣愣看着台上像猛兽出笼似的十六等人。 南丹国小王子身边老谋士,浑浊的眼里泛起亮光。 他欣赏的看着台上单方面暴虐的局势,一边轻捋着花白的胡须子,一边与自家小王子分析战况。 “这种如锥形的战斗队形,前锋尖锐迅速,两翼坚强有力,可以通过前锋在狭窄的正面攻击敌人,突破和割裂敌人的阵型。” 小王子闻言也眼睛一亮,领悟道:“还可以两翼扩大战果,是一种强调进攻和突破的阵型!高!真是高!” “那当然,这一局,定了!”老谋士呵呵笑着定言。 俩人说话声并没有收敛,听得在场诸国使臣们,和焱昌皇帝一阵酸。 使臣们酸酸就算了,偏偏台上正忙慌着和十六等人对抗的选手们,也听到了这两货的话…… 刹那间,台上选手人心涣散! 诸国使臣气得当场指着南丹国小王子,和小王子身边的老谋士跳脚大骂。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无人国安插在我们这边的奸细呢!" 其他人同样气到自闭的点头。 本来台上还能挺一阵的,谁知道后面有没有反转? 哪知道自己这方先给了己方选手一记,心灵暴击…… 要不是见南丹国这两个,一个小,一个老,打一拳估计就能去了半条命。 并且南丹国十分强大的情况下,不然他们一定上去群殴了这一老一小解解气。 台下叫骂间,台上的比试胜负已分。 十六带领的无人国战队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整个擂台。 季婈发现毕五等人只是假装稍做抵抗,便自己跳下了擂台。 相比诸国挂彩的选手,他们算是唯一毫发无损的人了。 充当司仪的礼部尚书,两腿发软的走上台,宣布结果以及下一个比试项目。 至始至终,礼部尚书都离十六等人远远的,就怕十六等人杀红了眼,误把他当参赛选手丢下台去。 “……下面,进行单人比武……” 礼部尚书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一宣布完,顿时像鬼追一样逃下擂台。 对于获胜这个结果,十六等人早已心中有数,脸上并无一丝兴奋的情绪。 十六朝一众黑衣兄弟们摆摆手,让大伙下去,剩下的单人武比,他一人应付就足够了。 黑衣兄弟们知道十六的能力,一点也不担心十六会输,勾肩搭背说说笑笑下台去了。 这轻松的模样,好像十六一会只是参加一场茶话会一样,而不是单人擂台赛。 要知道,以前这种单人擂台赛可是允许打死人的。 诸国使臣们见到黑衣兄弟们的表现,脸色渐渐难看。 不过想到单人赛和团体赛还是有些区别。 不是你带领的团队打得厉害,个人也这么能打的。 想到一会找回场子,诸国使臣的脸色才好起来。 他们纷纷吩咐身边的侍从,让他们去跟参加单人物武比的选手,一会遇到十六,一定不要留手,就算打死打残都没关系…… 这些人的说话声一点也不收敛,眨眼间,便有八九个想要十六命的人上台。 这次单人武比,虽说是单人,可也是全部参加单人武比的选手,一起站在擂台上对决。 厮杀最后一名为止。 意思是越最后下擂台的选手,离名次越近。 前三名的名次,只要最后两个被逼下擂台的人,以及台上最后一名选手。 十六看到一众朝他逼近的选手们,默默摸了摸鼻头,看来绝大多数选手是打算联手对付他了? 这一幕让台下原本嘻嘻哈哈,又掏出零食的黑衣兄弟们,脸色都凝重起来。 季婈蹙了蹙眉,对站在她身旁的十八吩咐:“你去跟十六说,输赢无所谓,你好好的回来就行。” 十八闻言心底生出一股暖意,暗道他们跟了一个很好的小主子。 不过他知道十六不会同意的,这次他们来,自然是要帮小主子树立起威信。 让那些躲在暗处想对小主子出手的人,也掂量掂量,小主子不是没人的人。 单人赛不出众人所料,一开场便精彩得让人轻呼出声。 选手们果然如十六预判的那样,将他团团为住。 十六知道这种情况下,只有速战速决才有可能获得名次。 拖得越久,越会消耗他的体力。 十六揪准就近一名选手,身子猛的蹿出去的同时,迅速出招,手攥成拳,指关节狠狠击打在对方的痛穴上。 在对方嗷的一声惨叫中,十六两只大手一抓,一只抓在对方的胸前衣襟上,一手抓在对方结实的腰带上。 十六一声大喝,生生将那人高举起,遒劲的手臂肌肉隆起,他用力一甩。 高举起来的人,猛的向擂台下甩去。 这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十六丢下擂台,在丢下擂台时,还顺便连累两个身后的选手,一起摔了下去。 十六反应太快,不过一瞬间便解决三人,这速度顿时惊到台上台下一群人。 原本将十六围在包围圈中的选手们面面相觑,刚才想要一拥而上的脚步稍微迟疑。 他们都想弄死十六,但更想获得比赛名次。 十六一看围堵他的众选手反应,暗中松了一口气。 他本来还怕这些人团结一致呢,现在却散沙一般,只想别人上,自己留下捡漏吃现成的。 十六勾勾唇角,这样的对手根本不足为惧。 他眼睛一眯,再次果断出手! 第五百一十七章 文比 擂台上的战况再次出乎众人意料! 谁也想不到,突然冒出来的无人国十六,身手竟然如此之好。 他不仅一人单挑全场,更加令人心惊的是…… 即使十六腹背受敌,身上挂了彩,但是依旧勇猛的拼杀着。 十六就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一次一次又一次抵挡住众多选手的截杀,强悍得让人心底生畏。 所有使臣们和焱昌皇帝心惊之余,皆暗暗庆幸不已。 幸好无人国没有什么人,要是无人国的人口与他们一样,人人的本事都像台上的十六一样,那无人国还不上天? 众使臣和焱昌国皇帝庆幸的同时,暗暗决定,既然武比杀出无人国这黑马,看来还是要把精力放在文比上的好。 无人国多少年都不出世,搞得大家都以为没有这个国家存在。 现在好不容易出了一些莽夫,难道还能有比文不成? 又不是老天的亲儿子,岂能文武都拔头筹? 他们却忘了,武比没有开始之前,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武比结束,爆了个大黑马,在场绝大多数人兴致都不高,气氛蓦然有些低迷起来。 负责司仪的礼部尚书顶着僵硬的笑,在台上宣布,文比正式开始! 话音一落,参加文比的选手们陆续上台,尽管一水的气质卓越文人才子,谢显华站在其中,却也能一眼看出他的卓尔不凡来。 几道灼灼的视线落在谢显华身上,他微微拧眉,不太喜欢这种任人打量的状态。 他抬头时,蓦然对上一双具有侵略性的眼。 看清对方的容貌后,谢显华的脸顿时黑了几分。 这你时候文瑶公主还能是谁? 不过文瑶公主昨天的交流会不是没来吗? 这一打量不打紧,他竟然看到皇家的皇子公主们全都来了,整整齐齐坐在焱昌皇帝下首位置。 除了黑着一张脸的八皇子外,还有一脸病容的太子,也到了场。 而由林贵妃所出的十皇子最为活泼,现在已端着酒壶,游走各桌,与人攀谈。 从他的言谈举止上来看,十皇子被林贵妃精心教育得很好。 简直可是说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再加上口才了得,真让他容纳进一些小圈子里。 谢显华观焱昌国皇帝看向十皇子的眼神,充满慈爱,看此刻皇帝的神情,应该是十分赞成是十皇子的行为。 看到这里,谢显华不由得想起一个传闻…… 听闻皇帝意属将皇位传给十皇子。 只是由皇后所出的太子,占了嫡长的身份,不好越过太子而已。 并且皇后的娘家在朝中势力不算小,想要废太子,还是有些困难…… 坊间还有一传闻,据说太子身子不好,是皇帝给太子下的毒。 以前没见过皇帝,谢显华也就将坊间的传闻,听听便算了。 可这几天常见到皇帝,渐渐开始觉得坊间的传闻也未必不是假的。 只是,皇帝给太子下毒,为的是给十皇子铺路,这个观点谢显华表示怀疑! 焱昌皇帝眼底全是对权势的掌控欲。 谢显华隐隐有个感觉,焱昌皇帝收拾太子可能是真的,但是说是为十皇子铺路,这话也有点不真实。 或许…… 焱昌皇帝单纯只是为了他自己而已? 这个猜测一起,谢显华直觉里,这应该是最接近答案的答案! “显华兄,想什么呢?开始了!” 蓦然,谢显华的手臂被人轻轻撞了一下,原来是朱胖胖见谢显华走神,好意提醒。 “没想什么。”谢显华笑着朝朱胖胖道谢,而后抬眼看了一下比试题目。 原来第一题是对对联。 上联为: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求对出下联。 此时台上一众学子们已经开始冥思苦想。 朱胖胖一看到这试题,早已放弃了。 他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 虽然这次也被选来参加交流会,不过朱胖胖很有自知之明。 他的成绩都是谢显华教出来的,底子本就薄,像这种对对联,出了要有敏捷的思维外,还需要渊博的知识做储备,才能对出惊艳人的诗句! 一心陪跑的朱胖胖再次用手肘拐了拐谢显华,笑嘻嘻的小声问:“考神,这次又要拿第一了吧?” 朱胖胖可是知道,只要是考试,谢显华都能写得出来。 要是有写不出答案来的…… 那就是题目出错了! 正如朱胖胖所想,谢显华将上联在心底默读一遍后,脑海里顿时有了下联的答案。 只是…… 谢显华看了眼台下季婈的位置。 他现在要是还不知道季婈想争彩头才怪! 既然季婈想争彩头,他怎么能赢呢? 这一刻,谢显华直接做下决定,他要帮季婈。 只是,怎么才能帮得上? 谢显华正准备冥思苦想,却突然发现,咦,紧邻他身后的位置,坐着一个黑衣人,这人明显对这道对对联,有点捉急上火。 他心底顿时有了主意。 于是,谢显华提笔在草稿纸上挥笔写下下联——赛诗台,赛诗才,赛诗台上赛诗才,诗台绝世,诗才绝世。 写完后,身子还故意往旁边挪了挪,以便后面那哥们偷抄。 谢显华身后的黑衣六十六,确实正为不会写下联而头疼不已。 他本来不想上台的,可谁让哪个哥哥都打不过呢…… 不过小主子和十六老大对他说,能不能写出下联都没关系,反正文比我们是弱项,就算都丢了分,也不怕黑。 此时,坐在谢显华身后的黑衣人,正准备抓耳挠腮,要是让他出去厮杀个把时辰,他都觉得比枯坐在这里的自在! 就在他苦闷不已时,骤然看到前桌正给他传纸条。 黑衣六十六顿时惊呆了! 他对这对联束手无策,给他传纸条让他写答案上去,确定脑子没抽风? 六十六看着纸条眯了眯眼,片刻后,六十六的瞌睡瞬间清醒。 前面那傻子递纸条过来不是给别的男人看,且不想竟是对方给她答案…… 六十六虽然不太懂鉴赏,但是整体通读下来,连他这个对对子的门外汉,都觉得这是个好联。 他满心欢喜,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他个枕头! 六十六笑逐颜开提笔,准备将答案抄下来。 可是刚提起笔,他猛然惊觉,要是她将这答案写了,那前排给他答案的那人怎么办? 他一看这答案,简直是标准答案好不好! 但凡有人做对子,能做到这水平足以! 要是他不抄,坐他前面这人,一定能拔得头筹。 谢显华一看六十六退缩的意图,猜到六十六所想。 他想了想,直接拿出一张纸来挥笔写上——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又又又是一个下联!! 六十六震惊的看着谢显华,好像能看到谢显华的脑子里去一样。 这一点都不暇思索的速度,随便写写就能惊艳到人能力,忍不住让盯着谢显华的六十六目瞪狗呆起来…… 第五百一十八章 又一个第一 六十六犹豫要不要抄…… 来追随小主子之前,他们曾背过小主子的资料,哪里不知道谢显华是谁? 那可是占了小主子未婚夫位置好几年的谢显华! 可谢显华怎么配得上小主子? 虽然谢显华的脑子看起来,好像很好用的样子…… 但俩人的身份差得也太大了吧? 六十六纠结起来。 这时,有人开始交答卷了。 六十六脸上纠结的情绪瞬间抛在脑后! 暗道自己是不是傻了?抄谢显华的诗吃亏的又不是小主子,有啥好纠结的? 再说,这可是谢显华主动让他抄的! 六十六说服自己后,提笔刷刷刷将谢显华给的诗句抄下。 等他再抬起头时,发现坐在他前桌的谢显华已经去交卷子了。 六十六压下心底的别扭,赶紧起身去交卷。 很快,就到了评比的时间。 为了表示公平性,所有选手的卷子都用不透光的纸糊住名字,将卷子夹在一根绳子上,一一排开,供在场所有人投票。 一开始,众人以为这次评比要用很长的时间,却不想等卷子一挂起来,众人马上被两张卷子所吸引。 一个卷子上,字迹端方,稳重,写着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先看到这张卷子的,都觉得这应该能夺得头筹了。 却不想,很快又发现附近的一张卷子,卷面上的字迹是不拘一格的飘逸。 ‘赛诗台,赛诗才,赛诗台上赛诗才,诗台绝世,诗才绝世’ 一看这字迹,就知道这卷子的主人是个跳脱,性子活泼好动之人。 可卷面上对出来的下联,却对仗工整,与上联相互衔接,内容呼应,格调一致! 加上现在正是赛诗的环节,完全是场景的真实写照。 相比之前那句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显得更加有意境和急才之能。 众人绝大多数人将票投给了赛诗台这句下联。 六十六看到他的那张卷子下,贴上一个又一个代表票数的红印子,一眼望去,几乎遍布整张卷子! 再观场上诸多卷子,除了一些卷子上又零零星星的票数外,还有一张卷子比较的票数比较突出。 六十六知道,这张卷子是谢显华的。 不过谢显华上交的这个下联,票数明显没有给他抄的下联票数多。 六十六心情逐渐复杂…… 这时,作为司仪的礼部尚书在众人的期待下,慢慢揭开了票数最多的卷子上,遮盖住名字的厚纸片。 厚纸片慢慢显露出一角,出现一个六字。 众人脸上出现茫然之色,有人姓六的吗? 有脑子灵活的,倏然想起好像之前参加武比,拔得头筹的人也是一个叫做十六的人。 那不是也是个用数字做名的人吗? 而用数字做名的传统,今天在交流会上,好像也只有突然冒出来的无人国的人! 想到这一点的人,脸色顿时不好了…… 难道无人国拿了武比头筹还不行,连文比也将头筹抱走? 他们几乎屏住呼吸,暗暗祈祷是自己想多了,一会真有一个姓六的人出来认领,而不是什么突然冒出来的无人国。 只是,他们的祈祷注定一点用都没有,当名字揭开的瞬间,六十六,无人国六个字映入众人眼帘! 充做司仪的焱昌国礼部尚书,看到揭晓的答案,也吃惊得瞪大眼。 焱昌国尚文,以前文比,大多数都是焱昌国赢。 这次没比试之前,他早已看好几个召回来的书院才子。 特别是那个叫做谢显华的。 他看过谢显华以前的卷子,前几天皇上召集才子进宫面圣时,他也曾考校过才子们。 当时谢显华急智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 焱昌礼部尚书无奈的叹息一声,虽然这次谢显华的下联很好,但是却略逊这个六十六一筹。 礼部尚书感叹之余,认命的扬声宣布名次。 此次文比胜出的人有,第三名南丹国,第二名焱昌国,第一名。 他顿了顿,最后大声宣布:“无人国—— “嘶——又是无人国!”有人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众人视线刷刷刷,齐齐转向季婈所在的方向。 天老爷诶,无人国这是又开挂了吗? 被众人目光洗礼的十六等人,脸上皆露出茫然之色。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六十六怎么会拔得文比头筹? 别人不了解六十六就算了,可他们天天和六十六在一起。 就算六十六身上多长个痣,他们都知道,六十六肚子到底有多少墨水,他们能不知道? 就六十六这个多看两页书,都能瞌睡的主,是能一笔压过在场众多学子,夺下头筹的人吗? 这怎么可能! 又不是让六十六将在场的才子们,暴锤一阵。 他们之前让六十六上台,只是觉得他们文笔应该胜不了,派谁上去都一样。 反正他们已经拿下武比,加上知道老主子给了小主子一本‘秘籍’。 他们不求能拿下所有比试项目的头筹,只要比在场诸国得胜的项目多,就可以获得最后的叠加彩头了。 所以,这才一半消遣一半看好戏的心态,忽悠了六十六上台。 可事实却生生让他们开了眼界…… 六十六是金光护体怎么的,真的拔得了文比头筹! 台上的六十六听到礼部尚书公布的结果后,脑子也开始宕机。 他怎么也想不到,只是抄抄而已,就弄个第一回来了…… 六十六震惊的转头看向站在身侧,一脸淡定的谢显华。 谢显华察觉到六十六的目光粘在了他身上,他则淡淡的回视一眼六十六,而后嘴角勾了勾,缓缓道:“恭喜。” 六十六:…… 突然有种哔了狗的心情,恭喜什么,恭喜个毛哦,这第一名明明是抄你的呀? 难道你不嫉妒,不发狂的吗? 谢显华笑笑,将视线从六十六震惊的脸上收回来。 现在这个结果,才是他想要的。 从诱使六十六抄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头筹会落在六十六头上。 这个结果,他……很满意! 六十六看到谢显华脸上意味深长的笑,一向不太灵光的脑袋突然悟了! 这第一是谢显华故意给他的…… 为什么? 谢显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哇! 谢显华这头色猪,明显想拱自家嫩生生的小白菜主子了呀。 六十六顿时为自己的愚蠢,泪流满面。 明明没上台前,哥哥们都叮嘱他,上去走个过场而已,他非得手贱抄。 抄就抄吧,还抄回来个第一…… 第五百一十九章 诸国的算计 六十六心里苦,他能想象得到,等回去后,哥哥们知道真相,是他让小主子欠下谢显华一天大人情,恐怕要揍他。 最主要的是,虽然他比较笨,却也察觉到谢显华到底有多腹黑。 要不是谢显华引诱他上当,他哪想着要去抄? 更让六十六不安的还有一点,谢显华太腹黑了,他怕小主子不敌谢显华腹黑,也被哄骗了去…… 一想到这种可能,六十六顿时汗毛直竖。 诸国使臣看到六十六愁眉苦脸的走下台,忍不住多想。 为何无人国得了文比第一还能耷拉着脸? 要是他们早已喜形于色了。 诸国使臣开始脑补…… 无人国这都不满意,野心到底有多大? 越想,诸国使臣越发紧张起来。 对季婈等人的戒备,顿时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就连天族的两个族老,看向季婈等人,面色也阴沉了许多。 他们这次出来,本想出尽风头,让世人感受一下来自天族的碾压。 哪里知道,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个无人国的,竟狠狠给了他们一巴掌! 这种脱离掌控外的人和事,实在太让他们恼火! 可他们也十分忌惮。 虽然天族避世,却不曾真正脱离世事,天族每年分布在内陆的暗柱都会将大事小事汇总到族地。 可至今为止,他们都没有收到关于无人国的消息…… 一想到无人国竟可以悄无声息绕开天族,就让他们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季婈察觉到周围别有意味的目光,想到如今被顶到风口浪尖的位置,忍不住再次磨了磨牙。 她有些不明白,为何那个神秘的中年男人会将她推到这个位置。 并且还一路保驾护航。 季婈虽然想不通,但也知道,那人对她没有恶意。 这是这种被人安排人生的感觉,让季婈有些不爽…… 这时,夺得文比桂冠的六十六磨磨蹭蹭回来了,十八等人高兴的上前,一拳锤在六十六的肩膀上,哈哈大笑着调侃。 “行啊你六十六,没想到你还能得个第一,说说你怎么得这第一的?” 六十六面对哥哥们灼灼的目光,心底苦哇,这问题怎么回答? 这简直是送命题好不好…… 面对哥哥们的审问,六十六哪里敢瞒? 他支支吾吾,磕磕巴巴的开口:“是是,是谢显华,他,他让我抄抄的答答案。” 十六等人闻言眉头微拧,季婈听后眼底滑过一丝惊讶,而后噗呲一声,轻笑出声。 听到季婈的笑声,十六等人狠狠瞪了一眼六十六。 咱们这次只是上去走个过场就行,谁让你秀的?再秀就把小主子秀没了! 十六自持稳重,只是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六十六一眼而已,剩下的四十八个哥哥可没那么好说话。 “废铁!” “没用!” “废料!” …… 六十六:…… 四十八个哥哥,骂六十六的词都不带重样的。 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对,他们非得修理六十六一下不可! 充做司仪的焱昌礼部尚书再次上台,郑重扬声宣布。 “下面进入的环节——争夺彩头大比拼,现在开始!” 季婈闻言,眸色闪了闪,继而唇角勾起一抹讽笑。 原本按照交流会的流程,接下来的比拼,应该是医比。 现在却直接取消了,进入彩头争夺的环节。 看来为了对付她,现在已经有不少人联盟了呀! 不然也不会不声不响就换了流程。 芊芊更是毫不掩饰的嗤之以鼻,冷哼一声。 “属下看他们这是怕输不起吧?” 季婈猜,估计是续命医馆的名声过于响亮,之前无人国这边不仅武比,就连文比都弄走了桂冠,要是医比也落在无人国上…… 那诸国的脸面岂不是要丢尽了? 恐怕他们想马上进入彩头大比拼环节,笃定她也没有办法挑战,甚至可能为了挤兑她,同盟间还有可能互相透露了答案…… 季婈的脑海里想法一闪而过,就看到对面诸国几个使者,在声说着什么。 之前的剑拔弩张似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一般。 季婈微微勾唇,看来她所想几乎没错,这些人还真的是又联盟了呢! 她好笑的叹了口气,只是可惜啊,这些人满肚子算计,终是要落空了…… 为了藏宝图,她还是要争一争的! 司仪礼部尚书宣布进入争夺彩头大比拼时,特意看了一眼季婈。 看到季婈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头,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好似接受了这个流程一样。 礼部尚书重重的呼出一口长气,还好还好,没有闹起来,现在大家都没有真正撕破脸,要是提出反对,免不得要废口舌一番。 没有人反对,交流会得以顺利的进入下一个环节。 第一个比拼项目为举鼎! 相比其他比拼项目,举鼎算是比较简单的。 举鼎只需要力气就行,可别的项目不是比拼脑力,就是比拼绝技。 昨日交流会结束后,诸国使臣一离开皇宫,马上派人花重金去找能举起大鼎的人来参赛。 此时,一公布马上进行举鼎比拼,各国找来的举鼎选手开始陆续上台。 季婈这边,十六点了一人:“四十五,你去。” 五官坚毅,浑身都是肌肉疙瘩的四十五闻言,痛快的双手攥拳,对击记下,开开心心朝台上冲去。 四十五号没有上台前,众人看无人国的选手没有人上台,顿时忘了打脸的疼,笑着讲。 “这无人国不是怂了吧?一个人都不敢上呢!” “是谁叫你爷爷我啊?”四十五嚣张的走了出去。 众人听四十五的声音洪亮,心忍不住提了起来,以为将要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铁塔一般高大的壮汉。 可当四十五出列,走到台上与诸多选手站在一起时,在场众人才发现,这无人国上来的举鼎选手,身材好娇小啊! “噗呲……哈哈哈哈……” 有人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以为无人国是美人,随便找个人上台凑数的。 他们不认为一个身材如此‘娇小’的人,真能举起大鼎? 呸!不被大鼎砸成肉饼都不错了! 其实四十五身材并不娇小,站在十六等人中,还稍微比十六等人更加伟岸一些罢了。 只是他上台跟那些选手比,给人的视觉效果确实有些像……娇娇男与野兽? 第五百二十章 势不可挡 隐隐的,台下有人发出一阵阵笑声,众人一致认为,无人国这次应该是与头筹无缘了! 台上的四十五给听到众人的议论声,皆是说他不行的,脸逐渐黑了起来。 你们才不行,你们全家都不行! 十六听到周围不好的声音,担心自家小主子多想,遂向季婈解释。 “小主子,别看四十五长得没那些人壮,但是他的力气,是属下见过最大的。” 季婈挑眉,四十五能被十六选上去,肯定力气不小,但是却没想到十六口气这么大! 听十六的意思,这次也想争第一? 说话间,台上的比试已经开始。 众人认为上台陪跑的四十五,被一众选手看不起的同时,齐齐挤到一比试台边缘。 选手们争先恐后挤到大鼎旁,准备大展身手。 可是当他们开始尝试抱起大鼎时,才知道……原来他们高估了自己。 力气大的,大鼎稍微离开地面,力气小的,大鼎甚至晃都不晃一下。 一时间,比试台上,陷入了空前绝后的寂静中。 众选手面面相觑,台下的使臣们不虞的面色不再掩饰。 “诶,让让,让让。” 蓦然,有个声音打破平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之前被他们鄙夷的四十五,大刺刺越过众多选手,走到大鼎面前。 绝大多数人都愣住了,心中暗忖:难道这个叫做四十五的人,仍旧觉得他能举起大鼎不成? 没有人再将注意力放在四十五身上,在他们的印象中,这口大鼎是能挑战成功的。 只有无人国方的十六等人,大声的向四十五喊加油。 这样的表现,在整个交流会上,显得无比的突兀。 众人看十六等人的眼神,就像在看二傻子似的。 却在此时,有人高呼出声,嗓音中充满难以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 众人闻言,刚纳闷,这人咋咋呼呼喊什么呢?什么可能不可能的啊? 漫不经心的转头,却骤然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住。 只见他们之前还笃定不能被人挑战成功的大鼎,正被一双手举起。 虽然整个大鼎颤颤巍巍的晃动,却不影响那双手将厚重的大鼎,缓缓举过头顶! 看到这一幕的人,下巴差点砸到脚面上。 这特么太太太惊悚了好不好? 长得还没有之前那些选手壮硕,体型看起来只有人家选手的一半,被众人最不看好的四十五,竟真的将大鼎……举起来了! 整个交流会变得鸦雀无声。 “咚——”四十五举着大鼎高过头顶,坚持十个呼吸后,便将高举的大鼎重重放下。 大鼎与地面撞击,震动之下扬起灰尘的同时,发出一道轰鸣声。 “我赢了。”四十五喘着粗气淡定开口,提醒司仪礼部尚书该公布结果。 震惊到怀疑人生的礼部尚书,看着厚重的大鼎,咽了咽口水,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的开口。 “此次,挑战举大鼎的无人国选手四十五,斩获桂冠!” 诸国使臣和焱昌国皇帝闻言,犹如吞了一百只绿头苍蝇一样难受。 赤幽国三王子看着季婈的方向,阴沉着脸,对身边的心腹道:“真是邪了门!下一场不会还是无人国出彩吧?” 一旁的心腹见三王子心中不快,只能小心陪着,当他听到台上司仪宣布接下来挑战的是曲作国的掌心舞时,当即干巴巴的对三王子道。 “三王子,这个挑战应该没人能争得了,咱们后面再努力一把,也不是没机会不是?” 赤幽三王子听到是掌心舞后,脸色阴沉的程度又深了一些。 不过想到这个挑战,估计无人能拿下,心情又好了一些。 他心底十分认同心腹的话,只要无人国赢的场次不多,后面追追还是有希望的。 充当司仪的礼部尚书报完掌心舞后,抖了抖手中的纸,准备继续往下报幕。 他觉得掌心舞这个挑战应该没有人来了。 毕竟难度那么大,并且整支舞蹈虽然只在一个掌心上完成,但并不代表肢体动作就少了去。 甚至因为足下落点就巴掌大的地方,为了让整支舞蹈赏心悦目,细碎的舞蹈动作药比一般的舞蹈动作更多。 “接下来,我们进行下个挑战……” 哪里知道报幕还没有报完,台下徒然传来一声“等一下!” 报幕的礼部尚书报幕的话一顿,疑惑的朝台下声音来处看去。 当他看到打断他报幕的人,是无人国所在的位置,内心一阵复杂,又隐隐觉得理所当然。 无人国这次交流会出尽风头,一路碾压诸国立了起来,好像无人国说能挑战掌心舞也没什么了? 尽管心中有了猜测,但他还是谨慎的询问一番:“请问尊国是要挑战掌心舞吗?” 早已从季婈那拿到掌心舞分解动作的芊芊,当即点了点,自信心满满的回答:“正是!” 芊芊话音一落,四周隐约传来抽气声。 就连最先将掌心舞跳出来的曲作国公主,也愕然的看向芊芊。 她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掌心舞是她偶得一本秘籍,苦练许久才有如今这惊艳的效果。 那本秘籍……她将掌心舞练会后,就一把火烧掉了。 其他人的脸上也露出惊诧的神色。 原以为无人国之前那些头筹,就已经很厉害了,可现在这么难的掌心舞也要挑战? 那无人国还有什么不会的? 在场众人却不知,他们现在看待无人国的态度,已经和之前有了天壤之别! 之前他们看无人国时,脸上带着不屑和嘲笑。 现在听到无人国挑战,众人一致认为大家挑战不了的掌心舞,无人国恐怕会成功啊…… 芊芊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走向高台。 来到台上后,她叫住准备下台,将舞台让给她的礼部尚书。 “大人还请留步。” 礼部尚书疑惑的看向芊芊,还不待询问,便听到芊芊直接道。 “是否可借大人手掌一用?” 礼部尚书脸上的神情直接裂开。 他一个糟老头子,还是个文人,手上能有多少力气,能够撑起一个姑娘? 并且更可怕的是……这个姑娘还要在他的手掌上跳舞! 第五百二十一章 来自无人国的危机感 礼部尚书颤颤巍巍的摆手:“不行,不行,老朽体弱多病,没力气托起姑娘。” 芊芊闻言微微一笑:“这掌心舞根本不需要托举之人,用多少力气,尚书尽管放心便是。” 台下众人闻言,顿时觉得无人国的人太过自大了吧? 之前曲作国公主在跳掌心舞时,还不是让一个强壮的大汉托着? 就连曲作国公主也觉得芊芊在说大话。 她练习掌心舞也将近十年,刚开始那几年,可是天天摔过来的。 而她很笃定,在她没有将掌心舞展现在世人面前,还没有听说有谁跳过掌心舞! 这说明,无人国挑战掌心舞的选手,一定是昨天看了她的掌心舞,再现学现卖。 这样怎么可能挑战成功呢? 曲作公主脑海里的想法过了一遍后,终于放心了。 若是没人能挑战成功的话,曲作国在交流会上也不会输得很不好看。 芊芊不知道曲作公主心中的自得,正一门心思想着赢! 十六等人可是近日才投到姑娘门下,她可是跟着姑娘很久的老人,要是被十六等人比下去,岂不是很没面子? 芊芊轻轻呼出一口气,脚尖轻点,身法犹如彩蝶般翩跹飞上台,脚尖直立,轻轻落在作为司仪的礼部尚书手掌上。 礼部尚书只觉得掌心沉了沉,等反应过来,发现他的掌心上竟已立了一人? “嗬嗬嗬嗬……”礼部尚书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用手掌托起一个成年人,吓得一口气喘不上气,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芊芊眼看礼部尚书要抽过去,顿时急了,出声提醒:“麻烦大人站好了。” 或许是芊芊这一眼盯过来时,有些凌厉,十分有威慑力,礼部尚书憋着的那口气终于顺了过来,老老实实站在当桩子。 不过,若是看得仔细些,还能发现他这个桩子,有些抖得慌…… 乐声舒缓悠扬,犹如在众人的脑海里展开一张绝美的画卷。 芊芊脚尖忽而轻点,忽而微旋。 台下众人只觉得轻盈绿腰舞,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若只用一个句话形容,那就是仿若天外飞仙,惊鸿艳影! 曲作公主霍的站在身,难以置信的看着台上惊艳了时光的芊芊。 “这……怎么可能!”她震惊的直了眼。 不止曲作公主感到意外,就连季婈的脸上也露出微讶的神色。 芊芊留在她身边后,一直默默的照顾着她的饮食起居,这样的芊芊仿若将自己的光芒全部掩下,甚至有时候让人忽略相她的存在。 却不想,芊芊也有如此让人风采的一面。 季婈暗暗自我检讨,以后是不是应该放身边的人出去? 正在季婈恍神间,芊芊已经完成掌心舞的挑战,并直接从台上飞掠到季婈身边。 “姑娘,之前要暗杀目标人物,舞技是杀手必须磨炼的功课。“芊芊看出季婈的纠结,赶紧开口解释。 相比在外面执行任务,她更喜欢跟着姑娘。 将姑娘伺候好,才有成就感呢! 直到芊芊下台好久,台上充当司仪的礼部尚书才回过神来,看到台下众人皆目瞪口呆的神情,终于有种不是自己一个人丢人的感觉。 实在是无人国的操作太骚,竟没有一项挑战难得倒的。 “咳咳。”礼部尚书清了清嗓子,宣布:“无人国挑战掌心舞成功!” 一般这个时候,台下必定要来一阵掌声。 可是礼部尚书宣布完,台下依旧落针可闻的——静! 这就尴尬了…… 礼部尚书再次干巴巴的咳两声,继续道:“那,那接下来我们进行的比试……” “等下!” 突然,台下有人出声打断礼部尚书的话。 礼部尚书怔了怔,看向台下焱昌国的位置。 他看到焱昌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朝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先暂停比赛。 礼部尚书也觉得,现在的现场氛围有点……暗潮汹涌的压抑感! 他仔细想想,为什么本该热火朝天,热情高涨的比赛氛围,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过了一会,礼部尚书终于想明白,现在交流会所有比赛的头筹,竟都被无人国囊括在怀中。 在场诸国可不难受呗…… 礼部尚书干脆利落的宣布:“现在交流会中场休息,半个时辰后再进行。” 话音一落,交流会凝滞的气氛,终于活了过来,礼部尚书松了口气,赶紧擦擦汗。 就在这时,诸国使臣不约而同起身,聚集在一起离开。 好像之前天族揭穿大家表面平和下的龌龊时,剑拔弩张,恨不得掘对方祖坟的事,都是幻觉一样。 整个交流会场,只剩下寥寥无几的人。 十六面露隐忧,问季婈:“小主子,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季婈唇角勾出一抹讽笑。 “他们这是慌了而已,咱们赢得太多了,没看到本来不该有的中场休息,都没通知我们一声就决定下来了吗?” “那他们这是……”十六皱着眉头,嗓音愠怒:“要私下结盟对付我们?” 季婈冷哼一声:“也只是暂时的结盟而已,咱们只要再赢下一场,就稳了。” 十六听罢,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目光铮的亮了起来! 激动的十六看到依旧淡定如初的季婈,忍不住在心底惊叹连连…… 小主子不愧是小主子,小小年级就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而此时,在不远处的偏殿中,离开交流会后聚集起来的诸国使臣,以及焱昌国皇帝及其大臣们,正紧急想对策。 南丹国谋臣面色沉重的开口:“目前我们的状况很不乐观啊。” 曲作国公主点点头:“还有一场,无人国要是还夺得头筹,他就赢了!” 另外几个大小国的使臣也七嘴八舌开口。 甚至有人开始责怪曲作国公主:“你那掌心舞不会是提前教过无人国的人吧?” 曲作国公主闻言顿时气得面色铁青:“本公主练了整整十二年,半年前才大成。” 这话的意思大伙都听出来了,曲作国公主说她练这舞都需要十二载,且刚学会掌心舞,想教别人这半年也教不出来的。 众人闻言,顿时不说话了。 与此同时,都在心底暗骂一声,无人国怎么出那么多妖孽! “好了,现在我们不是讨论追究问题的时候,而是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解决才行。”焱昌皇帝仗着年纪大身份高开口。 众人闻言互相对视一眼,皆叹了口气,他们知道,接下来的一场比试,至关重要,起码……绝对不能让无人国赢! 第五百二十二章 脑子是个好东西 就在众使臣一筹莫展之时,赤幽国三王子突然出声:“本王子有个主意。” 众使臣闻言眼睛一亮,纷纷看向赤幽三王子,脸上露出迫切的询问。 在众人心中,要说阴险,赤幽国三王子可是排得上号的人! 他们相信,只要是赤幽国三王子出的主意,一定是一个‘好主意’! 赤幽三王子嘴角勾起阴险的笑。 “我们不如互相公布我们的答案,这样就可以和无人国争了,到时候在台上我们比比试速度,最先挑战成功的获胜怎样?”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惊! 为什么突然觉得,听了赤幽三王子的话,觉得交流会像过家似的? 不过这个主意,对什么也不知道的无人国来说……确实阴险得过分啊! 可是,这个主意……他们喜欢! 几乎在场的人,都露出愉悦的笑容。 他们笃定,只要他们众志成城一起作弊,一定能力压无人国,让无人国败北! “那我们下一个我们比什么?”一小国使臣问。 赤幽三王子沉吟:“要不比开机关锁吧。” 在他的印象中,机关锁很烧脑子,上回赤幽国和乌风国比,就没有破解得了。 这次再上台,赢面仍旧为零。 所以,还不如让乌风国将机关锁的破解步骤公开了好。 或许公开了,还能与别国争一争长短呢。 乌风国的使臣被诸国使臣看着,心底暗骂赤幽三王子阴险,但是他知道拒绝不了。 再说,现在的形式也不是乌风国自己公开比试答案,其他国的比试答案也是要公开的。 现在大家比的就是谁记性最好,在台上行动最快了。 乌风国使臣慢吞吞将自家,机关木解锁步骤的册子掏出来,摊在桌面上供众人研究。 众人早已好奇,那么复杂的机关木到底怎样解锁,一股脑拥过来,围着解锁机关木的册子研读。 在场的人之前乍一看到乌风国机关木时,就觉得乌风国的机关木十分玄奥。 现在再看机关木的解锁图解步骤,更觉得能制造出机关木的人,真乃神人也! 因为就算如今机关木的解锁机关图,放在他们面前,他们都觉得很难看得懂。 赤幽国三王子不愿意承认自己脑子不好,直接发了脾气,一拍桌子,质问乌风国使臣。 “你是不是拿一张假图给糊弄我们?” 乌风国使臣闻言鼻子差点没气歪。 自己看不懂,说他们的图是假的,那是不是拉不出粑粑,怪地球没吸力? 乌风国使臣朝身边的选手点点头,示意选手给大家展示一遍。 乌风国选手微微颔首,为了自证清白,还特地放慢了开机关锁的速度。 只是速度虽然慢了,步骤却没有少,单单一百零八个步骤,就让在场诸多使臣晕了头。 拆解完机关木的乌风国选手看到,一众想学拆解手法的诸国使臣和诸国选手们面如菜色,心中忍不住得意一笑。 虽然当初他也学了十几天才学会,但是他肯定是不会告诉这些人的。 此时,准备现学现卖上台解锁机关木的选手们,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半个时辰,根本记不住机关木的解锁步骤! 诸国使臣皆开始后悔,早知道这么难,就不会要求暂停半个时辰了,延后多好? 唯独赤幽国三王子不太着急,他直接指着身侧一人,下令。 “你将机关木的解锁步骤手抄一份,一会带上台去,反正交流会也没规定不准带东西上台不是?” 众人一听,顿觉赤幽三王子真无耻! 不过他们也赶紧找出合适的空白册子,奋笔疾书起来。 …… 半个时辰一过,离开交流会现场的人陆续回来。 他们脸上一扫阴沉,变得兴致勃勃。 季婈发现,他们看向她的目光变得别有意味,好像正在酝酿着什么大招似的? 突然,一个小纸团从旁桌斜飞过来,落在季婈的衣摆上。 乍然飞过来的小纸团,令十六等人紧张起来,并暗暗自责。 他们大意了! 要是刚才飞过来的是暗器,小主子岂不是受伤了? 再看丢纸团过来的人,十六等黑衣人面色瞬间严峻起来,贼统一的那种。 谢显华! 又是那厮! 相比十六等人的紧张,季婈觉得十分好笑,传小纸团什么的,好像还是她当小朋友的时候曾发生过。 知道是谢显华丢过来的,季婈十分好奇谢显华到底在小纸条上写了什么? 小纸团打开,一行字缓缓展现在季婈眼底。 ‘诸国选手人手一份机关木解锁步骤,小心!’ 季婈眨了眨眼,好像谢显华刚才也跟着诸国使臣,以及焱昌皇帝等人一起离开过? 原来谢显华是去给她当卧底去的啊…… 季婈抿唇笑了笑,将纸条收进空间里,抬眸看向侧桌的谢显华。 对上谢显华担忧的目光,季婈笑着摇摇头,表示她没事。 就算这些选手将参考答案带上台去,她一点也不怵。 她虽然没有谢显华过目不忘的本事,但记一百零百道解锁步骤,还是可以的。 她本就有正确的答案,原本还觉得有些胜之不武,但现在大家都有了,顿时没了心理负担。 “一会我亲自上场会会他们。”季婈开口对身旁的芊芊道。 实则这话是说给谢显华听的。 谢显华一听到季婈的打算,原本提着的心,顿时安稳下来。 在谢显华的认知中,季婈不会打没准备的仗,既然季婈说等下她亲自下场,那就没问题了! 谢显华彻底放松下来,该喝茶喝茶,该吃点心吃点心,准备一会看心中的姑娘上台,完虐各路参赛选手。 “噹——” 一声铜钟的撞击声响起,苦逼的司仪礼部尚书再次上台,宣布:“下半场交流会正式开始,接下来比试的项目是机关木……” 季婈起身整了整衣裳下摆,抚平长袍上的褶皱,神情泰然自若,一步步朝比试台走去。 她这一举动,顿时引起在场众人的主意。 众人没想到,这次上台比试的,竟是令他们感到十分神秘的木公子! 原本还有些忌惮,不过现在上台比试的选手们,人手一本解锁步骤册子,诸国使臣看向季婈的目光渐渐流露出怜悯之色。 哎呀,这可是无人国的国君呀,要是一会输了,会不会在台上哭鼻子呢? 台上的选手们,看到季婈两手空空上台,再看看自己手中的解锁册子,顿时安全感满满! 台上的选手们皆忍不住兴奋的想,一会自己再台上打败无人国国君,这辈子都可以拿这事出去吹牛了呀!哈哈哈…… 第五百二十三章 终极比试 季婈上台后,其他选手已经踌躇满志的站在成一排,只待机关木送上来,一起比试。 她淡定自若的站在边沿位置,这个位置是相当不起眼,一般众人的目光都会放在c位上。 可季婈刚站好,就察觉到台下的目光几乎全落在她身上。 季婈能感觉到我,这些目光中,多为看笑话的成分。 她无语的勾勾唇,十分纳闷那些人到底是有多看不起她,才这么笃定她会输? 季婈摊开十指,做了做伸展运动。 上一世,每当她无聊时,多会玩高阶魔方,论手速,她还真不怵。 并且…… 季婈淡淡的晲了一眼,同在台上选手面前,明目张胆放着的机关木解锁步骤图解。 正在此时,季婈身侧的几个选手发现季婈看过去的目光,顿时紧张的将面前抄好的机关木解锁册子,匆匆收起来。 好像害怕季婈看到册子后,学会上面的解锁步骤一样。 季婈怔了一下,而后忍不住嗤的一笑。 哼,就你们有解锁的图解吗?她也有啊,并且还早早被人送到手上,已经牢记在脑海里。 不过季婈还是好心的没有说出这个事实,打击同台选手了。 先让这些选手,以及台下诸国使臣在得意一阵吧。 …… 机关木一一送上台,放置在比试选手面前。 随着一声‘开始’令下,所有选手迅速动了起来。 季婈拿起面前的好似没有一丝缝隙的机关木,微微一笑,手指翻飞,拨、推、提、压,每一个动作干净利落。 当季婈那双神奇的手在飞快转动时,机关木也在发生着变化。 并且这变化,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原本台下众人将视线放在季婈身上,就是想看个笑话。 看到季婈随着比赛令下时,也跟着动起来,机关木也在季婈手中发生变化时,不由感叹一句,这个木皇真是运气好。 随便转转,都能让机关木出现变化。 不过台下的诸国使臣们一点也不担心,季婈能解出机关木。 他们都看过机关木解锁分解图,到底有多复杂,他们都体会过。 没看到同台上,拥有解锁分解图册子的选手们,依旧一脸便秘样?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个机关木就算有解锁图解,也很难。 可是,笃定季婈只是胡乱折腾的机关木的众人,渐渐觉得不对劲起来…… 为何无人国的木皇,解锁的步骤……好像和在场众多有解锁分解图的选手……一样? 并且更可怕的是…… 好像无人国的木皇,进度好像在赶超同台选手? “他超了!超了!” 众人怔愣间,有人骤然指着季婈大声喊。 “嘶——” 抽气声四起…… 在场众人想不明白,无人国难道是老天的私生子吗?怎么再不可能的事情,在无人国上都会发生? 并且,每次好处都占得够够的。 台下的动静终于影响了台上正在比试的选手们。 选手们听到台下众人议论无人国的选手,好奇之下,打眼看去。 却不想,看到的一幕,差点直接将他们送走! 他们看到了什么? 无人国的选手,木皇正在破解机关木! 并且机关木每个零件在木皇手中闪转腾挪,每个在他们手里十分不听话的棱角块,在木皇手中却犹如无比听话的小娃娃。 让它往哪儿走就往哪儿走! 随着一声棱角转动时发出的咔哒咔哒声,眼看机关木的快要解锁成功了,一众同台选手慌得额头上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他们不约而同埋头去解锁面前的机关木。 可是越慌越乱。 “咔嚓!” 有人慌中出错,弄错了步骤,整个机关木锁死! 这人顿时失去了比试资格。 就像诺米骨牌效应一样,很快出现第二个失误选手,第三个失误选手,第四个失误选手…… 一脸惨白退下比试台的选手越来越多。 最后,台上只剩下两个选手,仍在坚持与季婈比试。 这俩人状态已疯魔,嘴里念念有词:“快点,再快点,快点啊……” 可是台下众人已看得很清楚,这俩人输了。 因为,无人国的选手木皇,只剩下最后几步,只听几道咔咔声,原本看不出缝隙的机关木,突然打开,露出里面装着的珠子。 季婈淡定的取出珠子,高高举起,扬声:“我解开了。” “什么?”坚持留在台上的两个选手,心头一突,陆续传来两道咔嚓声。 这两人的机关木也进入失误锁死状态。 他们难以置信的看向季婈,嘴里喃喃自语:“木皇,你是怎么做到的?” 似乎他们也不需要季婈给他们答案,问过后便失魂落魄的朝台下走去。 季婈摸摸鼻子,好像给这俩人的打击有点大? 其实她看到这两个选手还在苦苦坚持着,已经特地放慢了速度…… 此时,不止参赛的选手难受,就是台下的诸国使臣,以及焱昌皇帝,也自闭了。 交流会已没有继续比下去的必要,就算后面有人赢了,可赢的数量也比不上无人国的多…… 无人国——赢了! 尽管诸国使臣咬牙切齿,生啃了无人国等人的心都有,可也不得不将他们押上去的彩头,交给无人国。 季婈早已眼巴巴等着南丹国的藏宝图。 当南丹国使臣将装着藏宝图的盒子,亲手递给她的时候,季婈恨不得当场将藏宝图拿出来,与她现有的两块藏宝图残片拼接在一起。 只是现场人太多,要是她一出手就拿出两块藏宝图残片,估计在场任何一个上位者,都不会让她走出皇宫。 为了少惹事,季婈生生按下冲动! 拥有一片藏宝图残片,找到藏宝之地的可能不是很大。 但是拥有三片藏宝图残片,这可是集齐一大半藏宝图了,找到藏宝之地的比例能不大吗? 将藏宝图残片收好,季婈对剩下的彩头,并没多大兴趣。 虽然剩下的彩头看着都很让人眼红,但对于她这种要人手没人手的人,想去他国挖作为彩头的矿山? 这是有命挖,没命运回来吧! 她肯定,只要她敢挖,后脚就有官方的人装作土匪来打劫。 剩下的彩头,季婈让芊芊和十六负责接受,至于后续该如何安排,她还没想好…… 交流会到这里,也算结束了,不过还有一个宴会,也就是作为东家的焱昌国请大家吃吃喝喝再离开,以显示焱昌大气好客的气度。 折腾了一天,季婈肚子早已饥肠辘辘,正准备祭祭五脏庙,还没下筷呢,却不想一阵香风吹来。 她淡淡抬眸,朝身侧的不速之客看去。 第五百二十四章 逼婚 季婈抬眸看到正一脸娇羞看着她的曲作国公主,突然想起,好像忽略了什么事? 曲作国公主朝季婈眨了眨漂亮的卡姿兰大眼睛,红嘟嘟的唇抿了抿,而后深吸一口气,喊道:“夫君。” 嘴里刚含一口茶,还没来得及吞咽下去的季婈,骤然被这一声夫君呛住。 同样被茶水呛住的,还有隔壁邻座的谢显华。 谢显华整张脸已被撕心裂肺的呛咳声,咳得涨红如煮熟的虾子。 俩人对视一眼,谢显华用眼神询问季婈:你要娶? 季婈白了谢显华一眼:我有那功能吗我娶? 谢显华默默将头转回去。 还是不要影响季婈解决烂桃花吧,虽然对方是女的,但是凡是惦记上季婈的,他心底有不太舒服怎么办? 季婈看到谢显华别扭的模样,忍不住抿唇笑了笑。 想到身边还杵着一个曲作国公主,季婈顿时敛起笑容,干咳一声,坐直了身姿,看向曲作公主,认真的说。 “我没有想娶你的打算,公主。”顿了顿,季婈又道:“而且,公主的年纪应该比我大不少。” 目测曲作公主已经十八,而她这具身子也就十三而已,并且扮做少年郎后,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加小一些。 若要别人猜,恐怕也就十一岁。 曲作公主被季婈拒绝后,心底不知是高兴还是沮丧好。 以她心底的想法,她是不想做这无人国木皇的皇后的。 无人国这次虽然横空出世,在交流会上大放异彩,可到底无人国还真是无人国啊! 去无人国的国土上走走,出了黄沙还是黄沙,简直是寸草不生,千里渺无人烟。 这样的无人国,就算国主和百多个手下能力不错,又能怎样呢? 说不好听的,这是国,说难听点,被称为私人组建的小势力还差不多。 曲作再怎么羸弱,被周边国家欺负,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光国民就有几十万人口。 这才叫国。 再者,她这年纪,与无人国主,确实相差极大。 想必无人国主如今还不知情事,嫁给这么一个夫君,和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芳华易逝,等无人国主风华正茂时,她已芳华不再,到时候又怎么办? 可是曲作公主再不乐意,也不得不前来…… 之前交流会上向外公布的是,只要剩得曲作的掌心舞,曲作公主将携整个曲作为嫁妆嫁过去。 无人国赢了,作为彩头,她应该嫁的人,只能是——无人国主! 好在有一点,这个无人国主实在聪明,若是将他带回曲作国去入赘曲作,让他帮着她治理曲作国,没准也是曲作一个生机? 只是,现在的情况有些尴尬…… 无人国主对她不感兴趣。 曲作公主咬咬嘴唇,憋着一口气:“我可以等你长大。” 季婈抚额:就算我长大,也娶不了你啊…… 她已看出曲作公主的执拗,想必今日一定要个答案。 看到一旁十六等人看戏的眼神,季婈就忍不住狠狠瞪了十六等人一眼。 这都什么下属哟,看见主子被为难,也不知道出来救场。 季婈叹了口气,我迂回的对曲作公主道:“这事有些突然,容我想想。” 说完后,并做出你别逼我,再逼我我就疯给你看的架势! 曲作公主本没想这么轻巧放过无人国主,可看到无人国主坚决的态度,总有种逼良为娼的错觉。 十六看到自家小主子真的要恼了,不敢再看戏,上前拦住曲作公主,劝一句。 “公主,我们国主性子执拗,这种事也得你情我愿不是?” 曲作公主闻言,气得双眼通红,狠狠跺了跺脚,最后倔强的看着季婈开口。 “国主可是说想想的,那桑桑就等国主答复!”说罢,才气鼓鼓的离开,同时眉宇间也藏着忧虑。 曲作国再不找个出路,真的要国破家亡了…… 芊芊见曲作公主总算走了,赶紧伺候自家姑娘吃饭,可现在天气严寒,虽然此时四周都点着炭火,可桌面上的饭菜还是没了多少温度。 她一边给季婈布菜,一边问。 “公子真的要娶那公主?” 季婈咕嘟咕嘟喝了半碗汤,感觉饥肠辘辘的肚子终于缓过来后,才苦着脸摇头。 “我怎么可能娶得了她哟,再说那公主本就不怀好意。” 一听到曲作公主不怀好意,不仅芊芊,就是十六等人也神情一凛,身子绷了起来。 好像只要她一声令下,他们就能冲到曲作的阵营了杀个来回一样。 季婈看他们杀气腾腾的模样,顿时好笑的摆摆手,解释:“曲作公主是想把我们哄到曲作去,给她和曲作卖命罢了。” 芊芊和十六等人闻言,莫名觉得曲作公主很有眼光。 要是自家(姑娘)小主子,真的愿意去作曲鞠躬尽瘁的话,没准曲作国真的能做强做大呢! “那公子的意思……”芊芊看十六等人好奇两个字,都快写脸上了,她好心的帮着问。 季婈闻言,抬眸晲了一眼附近几个诸国使臣,只见他们正跟自家心腹小声说着什么。 “我总觉得最近会不太平。”季婈给出了个不是答案的答案。 芊芊和十六等人没听懂,但是却不影响他们的决定。 他们只管跟着自家(姑娘)小主子就是,主子想做什么,他们只需保驾护航便可。 而季婈却不知,她的预感并没有出错,这天下,要乱了!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赤幽三王子正与心腹秘密商议。 “三王子,我们的计划提前,真是妥吗?”心腹忧心的看着赤幽三王子问。 三王子的脸上露出阴狠的神色。 “这次过来参加交流会,为的不过是摸清诸国之间的关系,还有各国之间的战力,哪知会被天族和无人国扰成这样。” 心腹闻言,都忍不住为自家三王子掬一把同情泪。 别看三王子表面大大咧咧,有勇无谋的样子,这不过是因为国内环境艰难,在人前做出的假象罢了。 赤幽国主实行的是将几个儿子当蛊养,几个儿子之间的争斗从不插手,他只要最后那个能胜出的儿子! 三王子这次前来交流会也是逼不得已,这次在交流会上竟一个头筹都没得到,还被天族爆出赤幽到处给别国投瘟疫的事。 这事的主谋可是三王子,若是这次在焱昌真的一点成绩都做不出来,等回了赤幽,等三王子的还不知是什么…… 第五百二十五章 游说 赤幽三王子的信心腹知道三王子的打算后,将最后一点疑虑说出。 “我们现在没有多少人手,咱们的计划太庞大,真的实施起来……” 赤幽三王子唇角勾起阴笑,慢悠悠开口:“那就找人合作。” 他的心腹顺着赤幽三王子的视线方向看去,只见三王子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焱昌国敬王爷身上。 “属下这就去办。”心腹秒领会,微微弯下腰低声应下。 交流会已进入尾声,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事情要加紧办才行。 赤幽三王子的心腹匆匆离去…… 柴明月被个小宫女不小心洒了些酒水在衣裙上,前去换身新衣衣裙回来时,看到有人挡在她回去的路上。 那人一身劲装打扮,正背对着她。 柴明月微微拧起眉时,背对着她的青年缓缓转身。 “柴姑娘。”劲装青年嘴角含笑,礼貌的抱拳拱拱手。 此时柴明月哪里还不知,小宫女是故意将酒水洒在她身上的? 她向来喜欢算计别人,这会让她有种能掌控别人生死的满足感。 但这并不代表她喜欢被人算计! 柴明月的脸沉了沉,故意不搭理拦在前方的劲装青年,想带着侍女直接绕过去。 却不想,她刚从劲装青年身边绕过去时,劲装青年再次开口,声音中充满蛊惑。 “柴姑娘难道不想当人上人?” 柴明月扫了留着络腮须的劲装青年一眼,启唇淡淡回答:“本姑娘现在已经是人上人了。” 说罢,她带着身边侍女继续往前行去。 可身后劲装青年的声音再次不疾不徐传来。 “柴姑娘所谓的人上人,只是依附敬王爷而活的蔓藤?” 柴明月脚步顿了顿,转身深沉的看着劲装青年,蹙眉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已想起眼前的劲装青年为何如此面熟。 原来这个劲装青年是赤幽三王子身边的人。 只听劲装青年朝她笑着提议:“若是柴姑娘有时间,不妨与在下聊会?” 柴明月知道,这劲装青年是想与她私下说些话,不想让外人听见。 她蹙眉想了想,虽然现在跟着敬王爷,但是敬王爷并没有给她任何名分,并且她还要处处看敬王爷行事。 没到想到这些,柴明月心底便忍不住暴躁,她堂堂重生者,是这个世界的宠儿,怎么能活得如此憋屈? 深吸一口气,柴明月对身边的侍女挥挥手:“你去那边等会我。” 她身边的侍女不敢违抗命令,安静的欠了欠身,朝远处走去。 柴明月看向依旧浅笑看着她的劲装青年:“好了,现在这里没有别人,可以说了吧?” 劲装青年笑着点头,凑近柴明月,在柴明月不自在,想要后退时,劲装青年才压低嗓音缓缓开口。 “我家主子有个计划,若果姑娘愿意帮忙,我家主子定当助姑娘扶摇直上,这个计划是……” 随着劲装青年的计划一点点透露出来,柴明月的心也跟着加快速度狂跳起来。 甚至就连喉舌也感到了干燥。 柴明月不适的咽了咽口水,眼眸震动的看着已经退开一步的劲装青年,想起刚才劲装青年透露出的疯狂计划,心惊肉跳的摇摇头。 “抱歉,这事我做不了。” 若这个计划成型,这世界将会大乱! 柴明月不是担心这世道会变成怎样,她怕的是,万一计划失败,她是否还有重生的一次机会? 柴明月心慌意乱的想离开,她有些后悔了,今日听了这么大的计划,却不愿配合,对方会不会担心她泄露生出歹意? 她却不知,身后的劲装青年则是一脸笃定,柴明月会妥协。 “听说,敬王爷在软香苑养着一个美人,这个美人善嫉,且刚查出怀有身孕……” 劲装青年的话还没有说完,正准备疾步离开的柴明月霍然转身。 她看着劲装青年脸上的坦然,知道这事劲装青年英美没有骗她。 并且这种事,知道哪位姑娘在哪后,就好查多了。 所以,对方根本没必要骗她。 柴明月骤然有股危机感。 这种危机感就像一柄悬在后颈上的刀,好像下一秒就会落下来。 她咬牙切齿的问:“你说怎么合作?” 劲装青年递给柴明月几个纸包:“希望姑娘能说服敬王爷,给这个名单上的人下药。” 柴明月看了眼劲装青年又递过来的纸条。 这张纸条上的名字,密密麻麻,且都是诸国来交流会,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还有一些是焱昌国的。 柴明月就算政治嗅觉不敏锐,也能猜到,这些人要是出事,天下真的要大乱了…… “如果我帮了你,我会得到什么好处?”柴明月眸色闪了闪问。 劲装青年闻言,脸上的笑意骤浓。 “让敬王爷上位,后宫之主必是姑娘的如何?” “让我想想。”柴明月手中绞着手帕,有些不安。 劲装青年眼睛一眯,声音低沉的提醒:“柴姑娘,机会可不等人啊。” 说罢,径自将手中的药粉包,全塞进柴明月手中。 柴明月虽纠结,但这一次没有再拒绝。 劲装青年看到柴明月收下药粉包,知道这事妥了! 他的目标自然不是柴明月,而是敬王爷。 只是时间紧迫,敬王爷不好接触,最便捷的办法,自然是从敬王爷身边的柴明月下手。 只要柴明月行动了,自然可以将敬王爷拖下水! 看着柴明月匆匆离去的背影,劲装青年嘴角的笑意加深,转身朝赤幽三王子所在的方向走去。 回到敬王爷身边的柴明月,手拢在袖中,手中紧攥着药粉包,脸上神情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敬王爷察觉到柴明月的神色有些不对,难得关心一句:“怎么了?” “没什么。”柴明月被敬王爷询问,骤然吓了一大跳,下意识隐瞒了刚才遇到劲装青年之事。 她的手再次攥了攥药粉包。 突然,柴明月留意到敬王爷身上的荷包,荷包上绣着明艳的双鱼图案。 柴明月的瞳孔缩了缩。 成双的双鱼图,通常被作为两性相爱相恋的象征。 她忍不住再次想起劲装青年对她说的话,敬王爷还养着一个女人…… 虽然她不在意敬王爷到底有几个女人,但她在意的是有没有人可以取代她的位置。 若敬王爷上位,后位必须是她的才行! 但是她想要那个位置,却没有助力,简直陷入泥沼中。 加上四大恶人因为乌鸦死的缘故,迟迟联系不上…… 想到这,柴明月终于下定了决心。 劲装青年将药粉包给她时,在回来的路上,她已经将每包的效用弄清楚。 柴明月用指甲勾出一点昏睡药粉,然后端起敬王爷酒杯时,藏着药粉的手指甲悄悄的浸在酒水中…… 第五百二十六章 风起 柴明月看着敬王爷一点一点将杯中加了药的酒水饮下,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不一会,敬王爷打了个哈欠。 柴明月心中一喜,看来是药起作用了! 她温声细语的对敬王爷道:“妾身看王爷是累了,要不妾身扶王爷去歇会?” 敬王爷本觉得擅自离开交流会,有些不妥。 但体内的倦意像层层浪潮一样扑过来,越来越难以坚持。 他心情不佳的点点头,也没有想太多,因为这两天天气骤变,他有些伤寒,有点困倦之意应该是正常的。 敬王爷捏了捏眉心,朝柴明月点了点头。 柴明月提着的心,终于缓缓落下。 她搀扶着敬王爷离开席位,朝宫中给他们准备的临时歇息点走去。 将敬王爷安顿在床榻上,给敬王爷盖上被子后,见敬王爷的呼吸变得悠长。 看起来像睡沉了一样。 谨慎之下,柴明月故意用手推了推熟睡中的敬王爷,轻轻唤了一句:“王爷?王爷?” 回答柴明月的,依旧是悠长的呼吸声。 柴明月呼出一口长气,卸下一身防备,重重坐在床沿。 稍微缓一口气,柴明月开始在敬王爷身上翻找。 半响,终于在敬王爷的袖兜中,找到一块玉佩。 这块玉佩能代表敬王爷身份。 想起那份名单,柴明月不得不动用敬王爷的人。 不然以她现在的势力,根本没办法。 拿着代表敬王爷身份牌的柴明月走出休息间,交待身边侍女留在此地照顾敬王爷,她则匆匆离去。 柴明月来到敬王爷几个能力不错的手下面前,沉声吩咐:“现在敬王爷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们。” 几个敬王爷的手下闻言一愣。 就在他们怔愣间,柴明月将几个药粉包,和写着几个名字的纸条,递给他们。 “将这些药粉,下到这几个人的吃食中。” 说罢,给柴明月为了取信这些人,将从敬王爷身上搜来的身份玉佩,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敬王爷的手下们自然认识敬王爷的玉佩,只是这种秘密任务一般都是敬王爷亲自给他们下。 何曾是由敬王爷身边的女人下的? 再说,敬王爷还没给柴县主名分呢! “这般重要的事情,为何不是敬王爷亲口对我们下命令?” 有人提出质疑。 柴明月心头一凛,她就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 好在她早已想好了怎么回答。 柴明月皱着眉头,脸上绷出严肃的神情,叱道:“见令牌如见王爷,若你们不信的话,大不了本县主现在就去喊王爷过来?” 敬王爷的手下们见柴明月一点都不心虚不说,还理直气壮的责问他们。 一时间,这些手下们都迟疑起来,难道真是误会了柴县主? 柴明月见到这些敬王爷的手下们,脸上露出的怀疑之色渐消,心中一喜。 她再接再厉的开口:“王爷早早避开,装作身体不适去歇息,就是等会这些人药性发作时,能将自己与这事撇干净。” 这理由顿时将在场的敬王爷手下们说服了。 他们郑重收好名单条-子,以及柴明月递给他们的药粉包,开始行动。 …… 季婈在芊芊的伺候下,终于填饱了肚子。 正在此时,一个宫女端着一杯热茶过来,态度恭敬的将盛着热茶的杯子放在季婈的桌上。 放下热茶后,宫女规规矩矩行完礼,才慢慢退下。 季婈有饭后喝一点茶水的习惯,芊芊刚才还怨饭菜失了热气,现在见有热茶,赶紧端到季婈面前。 “公子,喝点热茶吧。” 季婈轻轻点头,接过茶杯。 可她的嘴唇刚贴上茶杯边沿,一双好看的眉便忍不住蹙了起来。 季婈谨慎的闻了闻茶水,而后将手中的茶杯放下。 “这茶水不合公子口味?”芊芊纳闷的问。 “这茶水有问题!”季婈答。 芊芊愣了一下,愤怒骤然涌上心头。 是谁要害她家姑娘?! 她凌厉的眼看向在场众人。 却再也没找到刚才给季婈端热茶过来的宫女。 季婈也开始观察整个交流会场。 这一看,还真的让她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不止她这桌,有宫女送了热茶过来,场中还有不少桌上,都放着与她一样花色的茶杯。 并且,绝大多数都已将热茶喝下。 试想一下,这么冷的天气,加上吃一些凉了的饭菜,胃口总会有些不舒服。 有人端来一杯热茶,谁都会受不了诱惑吧? 现在的问题是…… 到底有多少杯热茶是加了料的? 又有多少人喝下了加了料的热茶? 芊芊看到季婈脸上的古怪的神色,当即顺着季婈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了今日之事不简单。 “公子,我们怎么办?”芊芊紧张的问。 季婈看了芊芊一眼,淡淡的答了四个字:“静观其变。” 就连芊芊都看出这事不简单,她怎么会淌这趟浑水? “啊——”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发出一道惨叫声。 惨叫声太过痛苦,让人想不注意都不行。 众人只见一国使臣正捂着肚子,倒在地上,七窍流血。 竟已气绝身亡! 众人面色大骇! 七窍流血的这惨相,谁都知道,这是身中剧毒的反应。 众人慌了起来——有人在交流会上下毒? 可是更令众人惊恐的是,又一人倒地而亡。 众人的恐慌感,越来越重。 就在此时,南丹国小王子也捂着肚子呻吟起来。 南丹国的使臣看到自家小王子也有中毒的症状,顿时吓得手脚发软,面色惨白。 他第一时间将随身带着的药,给自家小王子服下。 这种药基本有解百毒的作用。 可是服下解药的南丹国小王子,虽然唇色不再青黑青黑的吓人,可腹痛的症状还是没有少。 这只能缓解毒性,并不能完全解除毒药的毒性啊! 南丹国使臣脑子里一片空白,急出脑门子汗。 就连被称为至宝的解百毒药丸,都不能解开小王子身上的毒性,这可如何是好? “怎么办?怎么办?御医!御医!”南丹国使臣撕扯着嗓子,朝已经懵逼的焱昌国皇帝喊。 焱昌国皇帝听到南丹使臣的嘶吼声后,终于回神,同时狠狠打了个激灵。 南丹国小王子是南丹国帝后最疼爱的孩子,要是南丹小王子在他这里出事,南丹国岂会放过焱昌国? “快,快,快!御医,御医在哪里——”焱昌皇帝嘶吼的声音,比南丹使臣的还要大。 可是,意外还在继续。 片刻间,御医还赶到之前,又有几人陆续倒下。 第五百二十七章 贼船 敬王爷揉揉抽疼的头,缓缓张开眼帘。 入眼是刚才他暂时歇息的休息室,他叹了口气,刚想坐起,突然觉得不对。 这屋内有人! 至于为何是个生人,那是他能感觉到,此人气场十分强大。 有这种气场的人,不会是柴明月,也不可能是他那些手下。 敬王爷想到他已经在这躺那么久了,这人都没有动手,应该不会要他性命才对。 这么想后,他顿时放下心来,慢条斯理整理好衣裳,才缓缓开口。 “不知阁下潜进本王的屋内,是为何意?” “自然是想来瞻仰一下,敬王爷面临生死会怎样。”对方淡淡的开口。 敬王爷闻言倏然一惊! 难道猜错了?对方真的是来要他命的?也不知道守着他身边的那些护卫现在怎么样了? 怎么都没守在他身边呢? 敬王爷压下心悸,朝对方看去。 入眼的人,却令他感到极其意外! “三王子!”敬王爷吃惊之后,拧着眉,沉声问:“是三王子想要本王的性命?” 敬王爷开始回忆,到底在哪里得罪了赤幽国的三王子? 可是思来想去,都没找到到底哪里得罪赤幽三王子的事。 他打小在赤幽为质,一直小心谨慎,今年才回的焱昌,回焱昌之事还是三王子支持的。 想了很久,依旧像不出赤幽三王子为何要取他性命的敬王爷,还是打算打开天窗说亮话。 知道原因,才能应对不是? 就算赤幽三王子真的要取他性命,他也能做出反抗。 若是还在赤幽为质,想要反抗赤幽三王子,会很难。 但是他现在已经回到焱昌了,并经营出一定的人脉,只要今日能从这间屋子逃出去,之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本王是否在哪里得罪了三王子?”敬王爷绷着脸问。 赤幽三王子呵的一笑,大大咧咧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犹自倒一杯茶水,慢慢饮着。 等一杯茶下肚,才慢悠悠开口。 “本王子怎么会想要敬王爷的命呢?想要敬王爷命的人,可是外面起码五、六,不对,本王子数数……” 赤幽三王子故作玄虚的数了数,最后伸出手指,朝敬王爷晃了晃,打趣的继续。 “哎呀!好像敬王爷要上八国的必杀名单了呢!” 敬王爷有点不再状态,粗眉拧紧,不悦的问:“三王子到底想说什么?本王听不懂!” 他只是睡一觉而已,怎么一觉醒来,就上八国必杀名单了? 哼!别欺负本王没见过世面! 赤幽三王子见敬王爷不信他的话,顿时哈哈哈笑了起来。 这莫名其妙的笑声,在这安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魔性。 也笑得敬王爷心底发毛。 过了许久,赤幽三王子终于不再捧腹大笑。。 他擦掉眼角笑出来的泪,干咳一声,突然十分认真的对敬王爷道。 “敬王爷还不知道吧?在你昏睡的时候,你的一干手下正在给交流会上各国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投毒!” 敬王爷听罢,一脸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懵逼神情。 怎么赤幽三王子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合在一起成为句子后,他反倒理解不了意思了? “什么叫做本王一干手下给各国有身份的人投毒?” 赤幽三王子呵笑:“如果敬王爷不相信,可以去交流会上看看,现在一地中毒身亡的死尸呢,哦,对了,南丹国小王子也中毒了。” 敬王爷摇头:“不可能!” 可他见赤幽三王子似笑非笑的神情,心底忍不住咯噔一声! 敬王爷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 他知道自己的手下,肯定不会去干这么荒唐的事。 除非…… 敬王爷看向赤幽三王子的眼神,徒然一厉! “是你!你陷害本王!” 敬王爷一想到赤幽三王子刚才透露的信息,哪里还淡定得了? 更没有心情维持与赤幽三王子的表面亲和,若是可以,他恨不得当场活撕了赤幽三王子。 赤幽三王子见敬王爷气得眼睛都冒红血丝了,赶紧笑着上前拍拍敬王爷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姿态。 敬王爷肩膀一抖,甩开赤幽三王子的手,冷哼一声,恶狠狠的问。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直接说了。” 赤幽三王子呵呵一笑:“本王子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是想和敬王爷合作一把罢了。” 敬王爷黑着脸,看向惺惺作态,阴险的赤幽三王子,质问:“这就是你所谓的合作?” 他笃定,赤幽三王子手中一定有,他手下给各国投毒的证据! 赤幽三王子依旧一脸笑意,好像敬王爷脸再怎么黑,也影响不到他的好心情,并劝敬王爷一句。 “咱们只注重结果,何必关心过程?反正最后本王子能助王爷登上焱昌皇位便好,不是吗?” 敬王爷气呼呼的打开们,朝外看去,没有看到他一个手下,也不知道被赤幽三王子弄到哪里去了。 他只能招呼远处一个太监过来。 “你跑一趟交流会场,将看到的,听到的都回禀给本王,快去快回!”敬王爷对跑腿太监下令。 …… 支使完跑腿太监,敬王爷沉着脸回到屋内,并砰的一声,将门重重关上。 进了屋的敬王爷,也不理赤幽三王子,径自坐在离赤幽三王子最远的椅子上,坐等消息。 赤幽三王子上下打量会敬王爷,知道敬王爷没有亲耳听到消息,会不甘心。 他干脆陪着一起等着。 反正他在离开交流会前,已做出喝醉的状况,在外面多呆一会也不会引起大家疑心。 毕竟现在整个交流会因为投毒之事,已经乱套了吧? 休息室内重新陷入安静,直到跑腿太监匆匆回来,才打破这份安静。 “王爷,交流会那边出事了,死,死了好多人……”跑腿太监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回话的声音抖得不成样。 刚站起来的敬王爷,双腿一软,一屁股墩坐回椅子上。 过了半响,敬王爷才打起精神,挥手让跪在面前,不敢擅自离开的太监离开。 等屋内再次只剩下他和赤幽三王子后,敬王爷才咬着牙,问赤幽三王子。 “三王子的计划?” 虽然他气赤幽三王子阴狠算计他,但现在事已至此,还不如真上了赤幽三王子的贼船,干票大的再说! 不然赤幽三王子将他支使手下,给各国投毒的事往外一说,那些人还不生吞活剥了他? 第五百二十八章 疯狂 赤幽三王子见敬王爷不再负隅挣扎,终于满意的勾了勾唇。 这世上还没有他算计不来的! 这个得意的念头一起,蓦然,他脑海里闪过一双慧黠的眼。 一想到这双眼的主人,赤幽三王子野凛脸上的笑容猛的一僵! 他向来觉得自己的脑子够用,可以遇到那双眼睛的主人,就会被坑得很惨很惨! 第一次,被她坑了所有的宝马! 第二次,被她坑走身上所有的钱不说,连同他手下的也一并骗得一干二净。 导致他和他的手下们,只是过起苦哈哈的日子。 若不是还有驿站可以住,赤幽三王子都怀疑,他是不是要带着手下们露宿街头了! 一想起季婈,三王子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他磨了磨牙,暗暗发誓,等他拿下整个焱昌,一定要将焱昌翻过来,将那个小女人找到,留在身边狠狠折磨一辈子才解气! 敬王爷看到赤幽三王子徒然变得难看的脸色,心中憋屈的想,这人又抽什么风? 是的,在敬王爷心底,赤幽三王子野凛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要是不疯,怎么会想到给各国有身份的人投毒? 这要是被发现,还不得死无全尸? 可令敬王爷憋屈的是,就算他十二分不愿与赤幽三王子合作,也不得不上了贼船。 赤幽三王子察觉到敬王爷不虞的目光,这才将发散的思维收回来谈正事。 “本王子需要敬王爷出兵乌风国。” 敬王爷猛的瞪大眼,急急反问:“你没开玩笑?” 赤幽三王子野凛则一本正经再反问回来。 “王爷怎么会觉得本王子在开玩笑?” 敬王爷看到赤幽王子无不认真,不是以商量的态度,而是通知的语气。 他便知,赤幽三王子真的没开玩笑。 敬王爷气得直想爆粗口,将赤幽三王子的祖宗十八代都拉出来喷个遍才解气。 这都什么事? 焱昌国善文,已经很多年不出征了。 更别说要跨越无人区,攻打乌风国。 那不是吃饱了撑的,活久了疯了么? “不行,焱昌各朝臣不会同意的。” 赤幽三王子眯了眯眼,嗓音陡然阴冷:“本王子劝王爷想好了再说。” 敬王爷哪里听不出赤幽三王子的威胁? 可这事在他这难于登天啊。 他气急败坏的发牢骚:“这事根本不可能,那些大臣唾沫都能淹死本王,除非将那些大臣的家眷都抓起来!” “啪、啪、啪、啪……”赤幽三王子的脸色多云转晴,赞同道:“那就将那些大臣的家眷抓起来当质吧。” 敬王爷听罢,当场傻! 他只是随口抱怨,随口说说罢啦,哪里想到赤幽三王子当真了? “不,不行,这事不可行。”敬王爷连忙阻止,他苦口婆心的分析。 “要是将这些大臣都得罪完,本王还怎么争上面那个位置?” 赤幽三王子看着敬王爷嗤笑:“王爷难道不知道,出征是最好夺兵权的时候?” 看到敬王爷若有所思,赤幽三王子继续循循善诱:“王爷,手中有了兵权,才有话语权啊,到时候还怕什么争不来?” 说罢,赤幽三王子伸手拍拍敬王爷的肩膀。 这一次,敬王爷没有像上回一样,甩开赤幽三王子的手。 赤幽三王子知道,敬王爷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 “王爷好好想想吧,本王子离开交流会太久不好,这就回去了,若是王爷想动手,可得尽快,本王子还能借点人手给王爷使唤使唤。” 说罢,赤幽三王子掸了掸衣裳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抬头迈开长腿离开休息室。 交流会上。 焱昌国的太医全都赶赴交流会场。 有沐休在家的,都被锦衣卫快马从家中提了回来。 当太医们抵达交流会场后,才发现……情况比他们预想的要严重多得多! 等他们开始给中毒,还未断气的人把脉后,更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这些毒,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人下的? 怎么各种毒都有,并且好几种他们甚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过! 这还怎么解? 要是解不开,皇帝还不得把他们砍咯? 所有太医都吓得冒出一身白毛汗。 活着真难! 现在问题是,毒性烈的,都死得差不多了。 还没死的,像南丹国小王子这类的,基本都是有保命的解药缓解毒药药性,但是若一直不解毒,也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可中了毒,还活着的人,他们也解不了毒啊! “扑通——” 一众太医面如土灰,排排跪在焱昌皇帝面前:“皇上,微臣有罪,微臣解不了这些毒,求皇上饶命啊——” 十几号,年龄不一的太医跪地求饶。 太医们没来之前,焱昌皇帝急得高血压都出来了,并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众太医身上。 期盼着太医们能力缆狂澜,可没想到太医们来是来齐了,却给了他一个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什么叫不能解?你们这群废物,给朕去医好他们,不然诛你们九族!”焱昌皇帝着急上火的怒吼着威胁。 哪知道,焱昌皇帝诛九族的话一说出来,当场就有五个太医晕死过去,一人活生生吓死了。 这下可好,本来太医就少,又少了六个商量的人。 前来参加交流会,还没中毒的诸国人看焱昌皇帝这骚操作,顿时气个昂倒。 有人气得口不遮拦,哪管什么邦交礼仪,直接指着焱昌皇帝大骂。 “焱昌国君,你是不是故意不想让太医给中毒的人医治?你是不是就是下毒的主使者?” 诸国有身份的人在焱昌出事,焱昌皇帝本就怕担责任,现在见有人指着他的鼻子说他是凶手。 就怕三人成虎,到时候全大陆都指认他是凶手,那焱昌国离灭亡还远吗? 焱昌皇帝本就年纪大了,加上热衷床笫之事,早被掏空了身子,现在气急攻心,眼前一黑,有些虚胖的身子直挺挺朝后倒去。 “皇上——” 焱昌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看到轰然倒在地上,面色青白的皇帝,登时吓了一大跳。 “太医,太医!” 一阵兵荒马乱。 焱昌皇帝被抬了下去,整个交流会场骤然被御林军围住。 第五百二十九章 求医 被围困在交流会场上的各国人自然不愿意,纷纷扯着嗓子提出抗议。 但是现在焱昌国皇帝已经昏迷不醒,御林军自然不敢放松。 他们想,里面有投毒的凶手,只要把交流会场围住,凶手跑不出来,等皇上醒了再做决定也不迟。 若是他们将凶手放走了,到时候诸国将账算在焱昌国上,到时候才是真正的要遭! 只是御林军的做法,在交流会上的各国人并不理解。 特么的我们都是受害者了,你们焱昌国不说不好好安抚,现在还将我们像犯人一样关起来,这是想干什么!这是想干什么!! 此时南丹国小王子的为状况很不好。 看着气息越来越微弱的小王子,南丹国使臣急得手脚发凉。 倏然,他想起关于天族的传闻,据说天族擅医,若是天族都医治不好的病证,那这世上就没人能医治得好了。 想到这,南丹国使臣快步走到天族长老的面前,双手抱拳,一揖到底,请求道。 “我国小王子身中剧毒,还望天族长老出手救治,南丹上下一定会感激长老的,过后必定厚礼相谢!” 南丹使臣也不是随便给出承诺,依南丹帝后对小王子的疼爱,就算倾全国之力,也会毫不犹豫的救治小王子。 天族长老们看到有人毒发时,已做好有人求上门的准备。 他们对自己的医术信心十足。 所有态度也准备拿乔一下。 谁让本该出风头的交流会,却被人搅和成了陪衬呢? 可等啊等啊,却等到焱昌皇帝没有第一时间想起他们来,反倒是去召什么太医。 果然这些太医没一个成事的。 只是这种被人习惯性遗忘的感觉,非常不好! 南丹使臣求了半响,却没听到天族长老的答复,心中越发焦急起来。 不过他若知道,天族长老现在正在报复之前被众人忽略的事,一定会忍不住吐槽一番。 天族隐世多年,他们都习惯没有天族存在的状态,一下子谁能想起来哟。 再说,天族人也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这更让人遗忘了。 天族长老拿乔了一阵,等周围各国人都反应过来,焦急忙慌都冲到他面前,请求他们救人时,才满意的松口。 “好吧,看在你们这么有诚意的份上,那我们就勉为其难看一下,只是……” 一天族长老顿了顿。 在他的话音止住时,众人的心再次忍不住提了起来。 天族长老们十分享受众人瞩目,他们高高在上的感觉,吊足众人胃口后,才慢悠悠继续之前未完成的话题。 “只是,我们天族用的药十分稀有昂贵,这价格……” 在场诸人听罢,知道这回要是不大出血,天族人定然不会出手的。 可这救命钱能不出吗?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而后齐声道:“请天族出手救人!” 天族两个长老视线交汇,眼底都有得逞的笑意。 “好吧,那我们现在就去帮患者看看。” 几个天族人分开,分别朝不同的患者走去。 他们脸上的神情,皆自信满满。 不远处的十六等人有些看不惯天族这些人,认为天族这些人实在太会算计。 十六忍不住小声问季婈:“小主子为何不去帮他们解毒呀?” 他对自家小主子的资料倒背如流,自然觉得十分了解自家小主子。 自家小主子实在心软,一般遇到了能随手治就治了。 很多疑难杂症在别人那里都是天大的病案,可在小主子这,却是信手拈来般轻松。 再者,南丹国小王子一直对自家小主子表露善意,他不信小主子不想出手救南丹小王子。 季婈笑着看了十六一眼,缓缓开口。 “你家主子我虽然铭记医者仁心,可也不是那么冲动的人,他们都没上门求医,若上杆子帮忙,医好了没什么,要是医不好,岂不是落人口舌?” 芊芊在一旁听了,顿时朝十六翻了个白眼。 “上杆子的不是买卖,再说现在主子的身份可是无人国君,他们恐怕还怕咱主子害让他们,他们防着咱们呢!怎么可能求上门?” 十六惊讶的看向芊芊,没想到这个丫头竟还有如此见地?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芊芊骤然对上十六欣赏的目光,顿时觉得有些难为情,娇俏的脸轰的红了起来。 她不敢再与十六对视,急急转身。 这犹如受惊兔子的模样,顿时逗乐十六,他只觉得这个丫头真是有趣,可爱得紧。 季婈正关注着天族给人看诊的情况,突然看到芊芊一惊一乍的,顿时疑惑的问芊芊。 “怎么了?” 芊芊哪好意思说,为何难为情啊,赶紧摇头表示没事,却不想她的脸更红了。 季婈的视线落在芊芊绯红的脸庞上,虽然心底还是好奇得紧,可想着芊芊既然不愿意说,就由着她吧。 这样想罢,季婈的主意力再次回到天族看诊的事上。 给南丹国小王子看诊的,是天族一长老。 他先看小王子的舌苔,眼睑,再将手指叩在小王子的手腕上,细细把脉。 片刻后,天族长老原本轻松的脸色,骤然变了,这毒…… 南丹使臣一直在留意天族长老的神情,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也能让南丹使臣的心高高提起。 现在看到天族长老脸上的轻松不再,是剩下凝重。 南丹使臣的心顿时咯噔一声,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长长老,小王子的毒能解吗?”他紧张的问。 天族长老一双长眉紧紧皱起。 南丹小王子的毒,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情况十分棘手,一时半会还真难办。 若想治好南丹小王子的毒,也不是没有办法。 天族的历史悠久,底蕴雄厚,自然有一些保命的东西存在。 可将这些至宝拿出来救一个外族人? 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给南丹小王子看诊的天族长老摇摇头,一脸淡漠:“没救了。” 南丹国众人只觉得五雷轰顶,天像是要塌了一样。 “小王子……” 有人已经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既然天族的人都说小王子没救了,那肯定是真的没救了。 第五百三十章 躺平的日照国师 十六看着南丹小王子的方向,惊讶的喃喃自语:“天族人竟然解不了这些毒?” 季婈早在坑了轩辕景和轩辕岚时,就知道俩人的医术到底有多少水准。 只不过她觉得轩辕景和轩辕岚还年轻,恐怕天族长老们的医术,要高一些吧? 却不想,真是让人失望啊…… 而此时日照国的国师也被毒得眼前出现重影。 再听到身边跟他一起来参加交流会的日照人,哭得像死了爹妈似的,顿时觉得自己快命不久矣。 连天族的神医圣手们,都觉得他中的毒没救了,那肯定是没希望了。 日照国师想到自己少时吃尽了苦头,成年后也没几天好日子过,每日禅精竭虑为国为民,好不容易当上国师,却没几天就要归西。 一想到这,日照国师很不甘心。 突然,他想起他曾救过的一江湖人,为了答谢他,送给他一枚解百毒药丸。 不过他没将这枚药丸放在心上,毕竟对方夸得太过玄乎。 日照国师只觉得,对方是想要借着夸大解毒丸的功效,好还清他的救命之情。 他也没与那江湖人计较,反正救人不过是顺手的事,本就不求回报,便接过对方送来的解百毒丸,虽随手收了起来。 现在已命不久矣,日照国师突然想起那枚被他随手收起来的解百毒丸,总觉得好不试一试? 反正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一死了…… 还能再坏到哪里去吗? 躺在冰凉地砖上的日照国师气息奄奄,努力回想,当初那枚解百毒丸到底收到哪里去了? 突然,他想到,好像那枚解百毒丸,他随手收进了香囊中。 然后再也没管过。 “香囊……" 日照国颤颤巍巍扯下腰间随身携带的香囊,抖了半天,终于将夹在香囊最底层的解百毒药丸拿到手中。 药丸一拿出来,散发着一股冷冽的幽香。 日照国师本已重得好像被巨石压着,呼吸不顺畅的胸膛,骤然觉得轻松许多。 本已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日照国师,再看向手中的乌黑药丸,神情变了! 他的心跳,跳得飞快,甚至预感,没准今日这枚曾经被他不在意的药丸,真的能救他的命! 药丸放入口中,日照国师安静的闭上眼,静静等待着,是否会有奇迹出现? 刚给日照国师看诊的一天族青年,已判定日照国师命不久矣,却一错眼看到日照国师吞了个什么东西? 他不悦的拧起眉,质问道:“你吃了什么?给我吐出来!” 日照国师听闻天族青年的质问,再被推了几下,想安静等待结果都不行了。 他只好睁开眼,好脾气的回答天族青年的话。 “这是我以前偶然得到的一枚解毒丸。” 天族青年闻言,不赞同的拧了拧眉。 “怎能胡乱吃药,吐出来吧。” 日照国师一听,尽管脾气一顶一的好,也被气得差点当场去世。 你治不好我的病,还不让我自救了? 这是何道理? 日照国师气得直接咕嘟一声,将口中的解百毒丸彻底咽进肚子里。 天族青年看日照国师这样不听话,当即气得冷哼一声,怼道。 “见过找死的,没见过上杆子早死的,随你吧。” 日照国师将怼怼怼天族青年说的话,当耳旁风,坦然又安静的等待着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正围在日照国师身边哭唧唧的人,哭了好久却发现,他们的国师的起色,好像在慢慢变好? 并且急促的呼吸也变得悠长起来。 正嗷嗷大哭的日照众人,好像有点哭不下去了,一个个全都木鸡一样瞪着闭目等待结果的国师大人。 日照国师原本听着围在他身边的日照众人哭声,还觉得上头得很,但是现在这么一停,反倒有些不习惯起来。 他睁开眼,看向众人,好奇的问:“是本国师要死了吗?” 日照众人:…… 国师面色红润,声音中气十足,精神奕奕,这像是快死的人吗?国师您别开玩笑了! “国国师,您还是起来吧,地上凉。” 一日照人磕磕巴巴的开口,心底则吐槽,要知道国师一点事都没有,刚才就不掉这么多眼泪了,现在眼睛真疼…… 日照国师见日照众人一脸你无理取闹,赔我眼泪的神情,脑海里的光唰的一闪而过。 他一个鱼打挺起身,心情振奋的看着自己灵活的手脚,手摸在砰砰有力跳动的心脏上。 此时,日照国国师十分确定——他不用死了! “哦——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国师好了!” 一些性情耿直的日照人,高兴的欢呼起来。 欢呼得太快,快到日照国师都没来得及阻止。 等整个交流会场出了日照的欢呼声外,再也没有另外一个声响时,正欢呼的日照人这才反应过来…… 好像他们给自家国师找事了? 日照国师面对四周看过来的灼灼目光,面露尴尬。 “不知国师是怎么将毒解掉的,还请告知,我等必将重谢!”南丹国使臣眼底的希冀之光犹如实质。 日照国师看了眼,气息奄奄的南丹国小王子,心生同情,但是…… 他抱歉的朝南丹使臣拱拱手:“我服用了一枚解毒丸,这枚解毒丸是一位江湖人赠与我的。” 南丹使臣闻言,眼睛一亮,根本不领正惊呼说不可能的天族众人,他激动且殷切看着日照国师,问。 “那,还有没有……” 其他人也目光灼灼的看着日照国师。 日照国师抱歉的摇摇头:“仅此一枚而已。” 什么叫做痛苦? 那是有了希望后再次失望…… 若是一直看不到希望,还不至于让人难以接受。 除了天族人仍不愿接受,这世上还有人的医术比天族高的事实,仍在喃喃自语外。 整个交流会场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中。 不过其中轩辕景和轩辕岚,既没有像天族众人一样难以接受现实,也没有像众人一样震惊到失语。 俩人的视线忍不住偷偷看向不远处的季婈。 他们怀疑,刚才日照国师服用的解百毒丸,可能出自阿木之手。 若说谁的医术能凌驾在天族族老之上? 他们见过医术最厉害的人,唯阿木也! 可是,还有一点令他们不解的是,能制出这些毒的人,到底是谁? 竟连族老们都难住了。 或许这解药是制出这毒药的人,制出来的呢? 正以为有这点疑虑,他们没有将心中的怀疑说出口。 而相比轩辕景和轩辕岚的不确定,比他们更了解季婈的芊芊,看到日照国师拿出药丸的那一瞬间,便已经十分肯定…… 这解百毒丸,正是出自自家姑娘之手,也不知道日照国师怎么这么好运气,竟得了去? 第五百三十一章 江湖一直有姑娘的传说 就在众人陷入颓丧之时,突然有道虚弱的少年音响起。 “李大人,你,问问国师,那药丸,有没有什么,线索?” 南丹使臣听到自家小王子的话,知道自家小王子求生的欲望强烈,鼻子忍不住一酸。 他强忍着心底的难过,暗中做下决定,就算要跪求,也要拼尽全力,让小王子活下来。 小王子一直怀有一颗赤子之心,对谁都很好,这是个好孩子。 他忍下眼底的泪意,向日照国师开口。 “若是国师有什么线索,还望国师告知,南丹上下一定铭记国师大恩。” 其他人也纷纷开口附和:“是啊,国师要是知道什么线索,一定要告知呀!” “求国师告知。” “求国师告知。” “求国师知无不言。” …… 日照国师心里苦,他哪里知道这枚神奇的解百毒丸,出处在哪里哟! 可是看到这么多双期盼的眼神,心善的日照国师还是不忍说出残忍的话。 众人看日照国师不说话,忍不住鼓励道:“国师,你努力想,努力想想啊!” 日照国师被众人催促得额头直冒汗。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努力回忆当初那位赠予他解百毒丸的江湖人,都说过些什么话? 一阵冥思苦想之后,还真让他回忆起当初一些只言片语。 “这可是能解百毒的神药。” “我们江湖人都抢疯了,我这有两颗,一颗给你……” “哎,很难买的,只能找夜莺,还得做任务……” 日照国师一边回忆,一遍缓慢的复述着。 在场众人不约而同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着。 生怕错漏掉任何一个关键词。 当有人听到夜莺、任务、抢疯了等词时,脑海里灵光一闪。 “我好想知道了——” 众人纷纷朝这人看去。 见是一个面生的,也不知道是哪国人。 于是,有人急急问:“小兄弟,你说你知道了,能跟我们说说吗?” 那人激动得脸色涨红,手舞足蹈:“我是北麓国人,要是我猜得不错的话,此神秘药丸出自我们江湖中一传奇人物之手!” 众人激动,总算是有线索了! 一直关注这边的季婈眨眨眼,疑惑的看向身旁的芊芊,无声的问。 ‘我是江湖中人?我怎么不知道?’ 芊芊看着自家姑娘一脸懵的神色,暗自觉得好笑,姑娘还不知道自己在江湖中的名声吧? 虽然姑娘不在江湖,但江湖一直有姑娘的传说。 不说别的,就姑娘对百鬼门下的追杀令,就能让整个江湖中人记得姑娘一辈子! 更不用说,最后还推出那么多让人趋之若鹜的药了。 现在江湖中人,还要有一枚姑娘出手的药丸,那可能羡煞旁人。 当然,也要有能力保得住才行,不然大家都轻易不会将药丸示人。 此时,众人在催促那位北麓国人。 “你别吊大家胃口啊,快说说你说的江湖中那传奇人物到底是谁啊!” 北麓国人青年闻言,尴尬的挠头干笑:“其实我也好奇,大家都没见过他的面。” 众人:…… 这说了跟没说一样,害大家白高兴一场! 季婈看大家在她面前,猜来猜去,就是没猜到她身上,不由觉得好笑。 再看南丹国小王子的状况有点恶化的迹象,她叹了口气,不知为何,她对南丹国这小子真的狠不下心来。 于是,季婈站起身来,缓缓揭晓答案。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大家说的是和夜莺合作的续命医馆。” 整个交流会场,骤然静下来。 “噗——哈哈哈哈……”突然,有人发出嘲讽的大笑。 “怎么可能?续命医馆虽然厉害,但天族都解不了的毒,你们续命医馆就能解?别博眼球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季婈闻声,淡淡看过去。 看到这人正是之前劝阻日照国师,不要吃解百毒丸的天族青年。 发现是此人后,季婈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人能发出嘲讽的笑声了。 与此同时,季婈不得不感叹一句,天族人的优越感实在太强大,这种强大甚至到了宁愿蒙蔽双眼,不去听不去看的状态。 而且,从老到少,全都一个德行! 季婈突然对天族人的感官,前所未有的差。 想到她这具身子出身天族,而面前这些蠢人,都是她的族人,季婈连和天族青年争辩的欲望都没有了。 她径自朝南丹国所在的位置走去。 期间,天族的青年想出手拦下季婈,却被十六和南丹国人联手架到一边。 这种一点面子都不给的举动,顿时将在场所有天族人,都气个昂倒。 但现在他们人少势寡,只能将憋屈咽下,只盼望着,季婈给南丹国小王子疗毒的时候出大错。 两个天族长老想得比天族青年们多,他们走到轩辕景和轩辕岚身边,小声问。 “他的医术真的很好?好到能治好南丹小王子?” 轩辕景和轩辕岚知道长老口中的他,指的是阿木。 想到这些日子所见到的阿木,他们沉重的点头。 “那他是天族人?”两个长老目光灼灼的问. 若是以前,天族长老问这个问题,轩辕景和轩辕岚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说是! 可如今他们熟悉的阿木,竟是无人国的王。 这就让他们看不懂了…… 此时,阿木在他们眼里成了谜,甚至有可能连阿木这个名字,都是骗他们的。 想想这段时间,和阿木日夜相处,如今再想想,让他们汗毛直竖的是…… 他们将底全都透给了阿木,但关于阿木的信息,他们出了知道阿木的医术很好外,其他的一无所知! 轩辕景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不敢直视长老们,忐忑不安的回答。 “不太确定他是不是天族血脉……” 两长老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又气得闭过气去。 再看已经着手给南丹国小王子解毒的季婈,那些金针刺穴的逼毒手法,老辣得让他们心惊! “废物!” “蠢货!” 两个长老怒斥轩辕景和轩辕岚。 挨骂的轩辕景和轩辕岚不敢说话,做鹌鹑状。 只是他们心底却有种,原来长老们也有无计可施,被人按在地上摩擦的时候? 这种感觉真是……有点新奇? 他们甚至生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若是阿木真的是他们天族人就好了,这样以长老们的道行,肯定干不过阿木。 如果阿木成为天族的统治者,天族是否又会变得不一样了呢? 第五百三十二章 威望 南丹国小王子的精神越来越好,眼前的虚影渐渐变得清晰。 当他看清正在给他施针的人,是让他十分有好感的季婈时,一双流光泛彩的眼珠子,充满好奇直勾勾看着季婈。 “姐姐,你真好看。”突然,南丹国小王子看着季婈赞道。 正在给南丹国小王子施针的季婈手下一顿,好悬没扎错穴位。 一旁正认真看季婈给南丹小王子扎针的南丹使臣,听到自家小王子的话,差点一头栽在地上,成为倒栽葱。 他担心季婈生气,治到一半,就不给小王子治了。 南丹使臣连忙尴尬的补救,小声对自家小王子道。 “小王子,不能见到个好看的人,都叫姐姐的,这样木皇会生气。” 一边尴尬说教,他还不忘小心抬眸观察季婈的神色,生怕季婈甩袖子走人。 季婈将最后一支金针落下的后,终于给坐立不安的南丹使臣施舍一眼,而后开恩的附和一声:“恩,叫哥哥。” 南丹小王子闻言,沉默的垂下眼眸。 他自小有个秘密,这个秘密除了母后,就没有别人知道。 那就是他可以通过嗅觉识人。 更可以区别男女。 像眼前正在救他的人,身上就很香。 这种香,是他从小到现在,嗅到过最好闻的香味。 他敢笃定,眼前之人,肯定是姐姐,而不是哥哥! 只是…… 南丹小王子看看正一脸苦大深仇的李大人,还有一脸淡然的漂亮姐姐。 好吧,既然李大人和漂亮姐姐都不愿,他叫漂亮姐姐为姐姐,那就叫哥哥好了…… "哥哥。"南丹小王子嘟囔着妥协。 季婈看南丹小王子一脸勉为其难的神色,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还好这小子没有再坚持叫她姐姐,不然她真的会一针将这小子扎晕。 没看到因为这小子一声姐姐,顿时引来好几道探究的视线了吗? 不过,令季婈心有疑惑的是……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南丹小王子竟知道她是个女的? 季婈百思不得其解,她自认易容很小心了,加上这具身子年纪尚小,扮做少年郎完全没问题。 就算熟悉她的人,也很难认出来。 可南丹小王子会叫她姐姐呢? 虽然季婈百爪挠心的好奇,可现在旁人太多,还真不好询问。 别看这小子改口叫她哥哥,但还是一脸不情愿的神情。 说明这小子是确定,以及肯定,她是姐姐而不是哥哥。 “好了。”季婈将南丹小王子身上的金针取下,准备起身离开。 却不想,刚迈开脚,就发现裤脚被南丹小王子拽住。 季婈忍者翻白眼的冲动,问:“小王子,你还有事吗?” 南丹小王子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季婈,语气骤然十分认真,一字一顿:“星耀,哥哥我的名字叫做星耀。” 季婈看着倔强让她记下名字的南丹小王子,笑着点头:“好的,我记住了,星耀。” 星耀顿时笑了,眉尾飞扬,嘴角显出一对梨涡。 他开心的问:“等出宫后,星耀能去找哥哥玩吗?” 季婈忍住想抚额的冲动,敷衍的点头。 她不认为等交流会散场后,他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没看到南丹使臣现在恨不得直接插上翅膀,带着小王子飞回南丹吗? 小王子这一中毒,瞧把南丹使臣给吓的…… 不过这回小王子终于放开了季婈的裤脚,开心的目送季婈离开。 等季婈走远后,南丹使臣才一脸纳闷的问自家小王子。 “小殿下为何这么喜欢木皇呀?” 星耀闻言怔了一下,歪了歪头,片刻,他也想不明白,干脆很光棍的回答。 “反正就是喜欢,她是除了我父皇母后外,我最喜欢的人。” 南丹使臣闻言,忍不住倒抽一口长气。 他想到自家小王子喜欢木皇,却想不到会喜欢到这种程度! 南丹使臣有些不解。 小王子在南丹可以说是团宠的存在。 上面也有哥哥姐姐,虽然不是一母所出,但那些王子和公主,都受了小王子母后的恩,对小王子可是真心实意的好。 加上小王子自打出生后,皇后就明确表示,小王子不会争南丹的皇位。 所以在南丹,那些王子公主们,都争相对小王子好。 可这么多哥哥姐姐多年的相处下来,都不及才见过几面的木皇得小王子喜欢? 要不是眼前的小王子眼神清明灵动,他还以为小王子是被人下降头了呢! 南丹使臣暗暗将这匪夷所思的事记在心底,想着回去一定要将这事说与皇后听。 而此时,季婈已被各国派来的代表围上。 他们见证了季婈如何救治南丹小王子,对季婈的医术不再质疑,而是后悔怎么不早点去求上门呢? 之前是听说木皇开了家续命医馆,以为木皇医术也就还行,却不想这行是真行! 甚至还能将天族摁在地上摩擦的那种…… 季婈看着围在周围祈求的众人,想了想,在袖兜中从空间里偷渡出一瓶解百毒丸,递了过去。 “瓶内药丸与日照国师所服的解百毒丸一样,你们可拿去给患者服用,一枚即可。” 众人闻言,连忙将药瓶接过去,打开药瓶后,日照国师嗅到药香,很肯定的开口。 “没错,正是这药味!” 众人喜不自胜,连忙将药分了给中毒的人服下。 中毒的人服用解药后,症状逐渐消失。 有人心中好奇,为何这么好用的药丸,木皇没有直接给南丹小王子服用,而是费心费力去施针呢? 看木皇这么随手送出来一瓶解百毒丸,根本不是担心解百毒丸不够的样子? 季婈知道众人心中多惑,但肯定不会告诉众人。 因为对于这种烈性毒药,解百毒丸虽然能解毒,但到底是会伤到身子。 由于南丹小王子莫名的合了眼缘,加上南丹小王子身子尚小,她不忍小王子伤了身子骨,这才费心费力用金针给小王子拔毒。 不过就算众人心底不解,还是不太敢向季婈询问。 现在季婈在他们的心中高度,已拔到非常高的高度。 他们统一的认知是:木皇是谁?那可是医术比天族还牛掰的人,交好的话,以后没准还能求上门救一命。 人吃五谷杂粮,谁没个病没个灾的呢? 季婈发现,在场众人无论是面熟的,还是面生的,对她的态度骤然变得热情起来。 有人的手臂甚至想搭上她的肩膀,做出哥俩好的态度。 还好十六和芊芊等人眼明手快,直接将季婈从众人热情的恭维中解救出来。 交流会一改之前的死气沉沉,欢喜的众人却不知,有人一直在暗中窥视着他们。 从众人求天族出手开始,直至季婈出手救回南丹国小王子,都被暗中之人收在眼底。 而后,眼神阴沉恶毒的看了季婈一眼,才脸色难看的离开。 第五百三十三章 秘密 “啪——” 敬王爷一巴掌将柴明月扇倒在地,犹不解气,抬起脚就往柴明月身上跺去。 柴明月咬着唇,痛苦呻吟着,小心避开身上的要害,尽量闪躲得不那么明显,以免拱火起敬王爷更大的怒意。 她知道算计敬王爷,盗取敬王爷的身份牌,等敬王爷醒来一定会教训她一顿。 毕竟这事真经过不起查。 敬王爷随便将办事的那些手下找来一问,便什么都明白了。 柴明月没想到的是,敬王爷下手会如此之重! 她都怀疑是不是肋骨给敬王爷踹断了? 说不会后悔,那是假的。 柴明月暗恨自己做事太着急,若是能重来一遍,她一定能做得更加周全! 看着敬王爷噬人的眼神,柴明月的心凉得透顶。 一日夫妻百日恩啊,可敬王爷却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 “噗——” 柴明月骤然喉间一甜,呕出一口殷红的血。 这一吐血,顿时将柴明月吓得够呛。 难道今日要被打死了吗? 一阵心悸之后,柴明月神情一凛,恍惚的眼神骤然变得坚定。 不行!重生一世,这是上天给她的恩宠,怎么能随便轻易说放弃? 还有筹码的,对,还有筹码! 只是这次能活下去,她一定一定断情绝爱,以后只为权而活! 凡是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骗我之人,必取其性命! 柴明月将眼底的恨意收起,膝行至敬王爷脚下,抱着敬王爷的双腿大喊。 “王爷,饶了妾身吧,妾身知道错了,妾身有个秘密要告诉王爷。” 敬王爷此时已打红了眼,哪里管柴明月如何哀嚎求饶? 柴明月也知道此时若不能阻止敬王爷下狠手,恐怕就没有明天了,谈何明日如何? 柴明月咬咬牙,将她此生最大的秘密脱口而出。 “王爷,别打了,妾身能帮得上王爷的,因为,因为妾身是重生的呀。” 敬王爷闻言,脸上露出讽刺的笑,手上动作越发重了起来。 “真真是个笑话,没想到你不仅喜欢擅自替本王下命令,还喜欢满口谎言?” 柴明月听罢欲哭无泪。 她说的都是真的呀,怎么敬王爷就不相信她呢? 倏然,她想到一些可以证明自己话的事。 这些事都是前世发生过后,她从别人那听说来的。 “王爷,王爷听妾身说,妾身能证明自己,郑大学士的嫡子并不是他亲生的,还有还有文瑶公主养了五个面首,对了,早上,今早太安寺的匾额突然被雷击中,寺庙被烧了一半……” 柴明月已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了,混乱的思绪里,她只能想起一件事便说一件事。 奈何…… 柴明月惊恐的发现,她说了那么多,敬王爷竟一点都不信?! 再次陷入绝境的柴明月,倏然摸到脚下掉落的一支簪子。 她紧紧攥住簪子,打算做最后的挣扎,跟敬王爷拼了! 柴明月此刻重新变得冷静,甚至在计算起簪子刺向敬王爷的角度,怎样才能用最巧的力道,杀死毫无防备的敬王爷。 却在此时,关着的房门骤然被人一脚踹开。 青年男子逆光而来。 他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两弯眉浑如刷漆,一双眼光射寒星。 此人不是赤幽三王子还能是谁? 打人打得上头的敬王爷停下了挥舞的手臂。 正准备弄死敬王爷的柴明月收起簪子。 俩人有些傻眼的看着不请自来的‘访客’。 敬王爷看到赤幽三王子后,有点气恼三王子一点也不尊重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当他这里是茅厕怎么的? 再者,现在他在教训自己的女人,三王子突然闯进来,算怎么一回事? 这还打不打得下去? 柴明月傻眼的是,好像在赤幽三王子还未进门前,她说了很多重生的事…… 这些可都是秘密呀! 她眼睫剧烈的颤抖着,抬眸看向赤幽三王子,果然看到赤幽三王子盯着她看。 她一抬眼,便撞进了三王子探究,惊叹,以及难以置信和见猎心起的复杂的眸子里。 这双眸子就像深不见底的潭水,带着深不可测的意味。 柴明月心头一颤,重生以来,这是她最无措的一次。 她说的那些秘密,敬王爷不相信,然而从赤幽三王子的神情中,柴明月知道,赤幽三王子——信了! 赤幽三王子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柴明月。 之前他一直留在交流会外,暗中偷窥着。 当他发现无人国皇开始救治好中毒的人后,顿时气得气血差点逆行。 正准备回来与敬王爷商量下对策,却不想竟恰好听到一件天大的秘密! 重生者啊——!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刚开始听到柴明月说时,他也以为是柴明月害怕挨打,胡编乱造的。 但是等柴明月提及太安寺的匾额今早被雷劈中,导致整个太安寺着火,烧毁一半寺庙时,他便信了! 他这次来焱昌,可是带着一支队伍的。 这支队伍就藏身在离京不远的太安寺中。 太安寺出事,两个时辰后他才收到了消息。 这是太安寺通往京都的山道,被大雪封住了,根本过不来。 所以,赤幽三王子相信柴明月的话。 他刚收到的消息,柴明月怎么可能知道? 赤幽三王子眼底闪过异色,看向柴明月的眸色志在必得! 敬王爷并不知赤幽三王子所想,他语气不好的问:“不知三王子又有什么事?” 赤幽三王子一点也不介意敬王爷的语气,他看了柴明月一眼,好心情的开口。 “事情有变,交流会上各国中毒的人,已经被续命医馆那人救回来了。” 无论是敬王爷还是柴明月皆大惊! 柴明月心底徒然升起一股戾气,可想到现在她自己的处境,又生出一种无力感。 而敬王爷惊诧之后,看到赤幽三王子脸上的笑容,只觉得三王子是不是真的脑子不太正常? 不然计划被人破坏了,为何三王子还能笑得那么开心? 跟一个疯子合作,真的好吗? 敬王爷骤然生出退出的念头。 “那些人既然已经好了,那么我们的计划是否可以取消了?”敬王爷期待的看着赤幽三王子。 说到底,虽然他想要整个焱昌,但这次是被赤幽三王子强行捆绑起来搞事的。 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他不愿冒险! 赤幽三王子看到敬王爷想要退出,徒然呵的一声冷笑,问。 “王爷觉得那些人好了之后,之前中毒的事就会不去查,一笔勾销了吗?真是……” 他斜晲着敬王爷,薄薄的唇勾起:“天真!” 第五百三十四章 要人 敬王爷脸色难看,他知道,这事赤幽三王子不放手,他就退不出去。 而赤幽三王子这个疯子,是铁了心的要拉着他一起上天下地! 此时,敬王爷有一种抓狂的感觉。 “焱昌皇帝刚才晕死过去了,御林军的主力全在交流会布防,本王子的人可以借给王爷行事。”赤幽三王子慢悠悠的开口。 低语的嗓音像恶魔的呢喃,既黑暗又充满诱惑…… 敬王爷怔了一下。 他的眸色剧烈的颤动着,内心拼命挣扎。 片刻后,还是欲望站在了上风。 “好,我们合作!”敬王爷破釜沉舟的应下。 “等等,本王子还有一个条件。” 敬王爷的脸黑了黑。 “三王子是在耍本王不成?” 赤幽三王子笑了笑,伸出食指朝敬王爷摇了摇:“怎么能够呢?不过本王想像王爷讨要一人罢了,而这人……”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笑道:“而这人对敬王爷,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 敬王爷先是狐疑的看了赤幽三王子片刻,最后实在么你能从赤幽三王子脸上看出什么。 他再想赤幽三王子说的,不过是一个对他可有可无的人…… 敬王爷无所谓的点头:“如三王子所愿。” 赤幽三王子满意的点头,骤然双手重重拍了两下,一身形矫健,五官坚毅的男人徒然推门而入。 来人恭敬的跪在赤幽三王子脚下,出声询问:“殿下?” “你先跟着敬王爷去办点事,记得保护好敬王爷。”赤幽三王子郑重吩咐。 这话终于适当的安抚住了敬王爷。 敬王爷却不知,没进屋之前,赤幽三王子已向心腹下达了真正的命令。 务必促成敬王爷取得焱昌狗皇帝老命之事! 必要的时候,可以丢下敬王爷,不得有损失。 敬王爷带着赤幽三王子借给他的手下,以及自己一些心腹,整装待发。 在临行前,敬王爷想起三王子之前向他要一人之事,可直到现在,依旧没见三王子开口让他将那人带过来。 他不由纳闷的问正准备目送他们离开的三王子。 “不知三王子向本王索要的人是?” 赤幽三王子闻言笑了笑,往边上走几步,来到柴明月跟前,有力的臂膀猛的将柴明月搂在怀中。 “这就是本王子向王爷讨要的人。 柴明月在赤幽三王子刚搂上她的腰时,稍微惊了一下,便很快接受了现实。 其实在她猜测到,赤幽三王子有可能听到她是重生者之事后,便隐隐有了这个预感…… 现在预感成真,倒也不是那么难接受。 柴明月甚至觉得,相比敬王爷,或许跟着赤幽三王子更有前途。 毕竟敬王爷这人暴躁又优柔寡断。 而赤幽三王子既然信了她是重生者,一定会好好善待她。 这样也方便她以后的算计…… 敬王爷有些愕然。 他想过赤幽三王子有可能会向他索要的人很多,唯独没将柴明月考虑在内。 不知为何,敬王爷有些不乐意。 柴明月虽然不是他身边女人最漂亮的,但足够热别。 她的特别在于胆子特别大,并且很会算计,甚至有些思路都让他惊艳。 虽然有时候做的事,让人想当场弄死她,但相比不好的地方,柴明月的优点让他对柴明月还没到腻歪的时候。 “怎么?敬王爷舍不得?” 赤幽三王子的手指在柴明月脖颈上轻轻划过,动作轻浮又暧昧。 敬王爷看得一阵刺眼,想到柴明月当初送上门时的随意。 现在看到柴明月在赤幽三王子怀中,就算被抚摸,也不闪不躲。 敬王爷顿时觉得头上长出了一大片草原。 他厌弃的看了安静垂着头的柴明月一眼,恶言恶语:“不过是玩脏的玩意,三王子看得起,就拿去玩玩有何不可?” 柴明月虽然早已猜到敬王爷会放弃她,但当敬王爷用这种鄙夷厌恶的语气贬低她时,柴明月的心还是觉得堵得难受。 毕竟这辈子,她的新生里,敬王爷可是她第一个男人…… 等敬王爷带着人匆匆离开后,柴明月用手掰开搂在她腰身上的手。 她冷冷看着赤幽三王子,嗤笑:“我知道三王子想在我这要什么,以后明月也会尽全力帮三王子,还希望三王子给明月该有的尊重。” 赤幽三王子看着面前一身淤青,却依旧倔强瞪着他的柴明月,饶有兴致的摸了摸下巴。 就在柴明月开始不安时,只听赤幽三王子笑着对她点头:“好,如你所愿,不过,你可不要让本王子失望哦。” 说罢,赤幽三王子率先走出屋子。 行了八九步,没听到身后有跟上的脚步,他回头扫了柴明月一眼,淡淡开口:“还不跟上?” 这次,赤幽三王子不再放慢脚步。 柴明月看着渐行渐远的赤幽三王子背影,吁出一口长气,脸上重新绽放出久违的笑容。 她觉得她这次赌对了。 以前她以为找个强大的男人,并依附在那人身上,一定能将日子过得很好。 所以她在抢不来谢显华后,将目光落在焱昌将来的掌权者敬王爷身上。 却不想,日子却并不像她所想的那般美好。 吃一堑长一智。 今日,柴明月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自己有的,才能长长久久。 想通后,柴明月只觉得一直以来混沌的脑子,骤然清明起来。 好像一刹那拨开了迷雾,前路变得清晰起来。 她提起两边裙摆,加快脚步,追上赤幽三王子的脚步。 养心殿。 敬王爷目光复杂的看着龙塌上昏睡的焱昌帝。 养心殿外,原本的御林军已经不见,代替守在养心殿外的是,敬王爷带来的心腹。 养心殿内,赤幽三王子的心腹见敬王爷站在龙塌前许久,却迟迟不动手,于是出声催促。 “王爷,该送皇上上路了。” 跪在养心殿内的宫女、太监以及三个御医闻言,身子忍不住抖了抖。 这……是弑君啊! 而他们今日目睹了秘密,还有命活吗? 有两个小太监吓得直接从地上蹿起来,把腿就往外跑。 可他们再快怎么能快得过飞掠过来的利剑呢? 两柄泛着寒光的长剑带着啸声,噗的一声,穿透两个逃命的小太监胸腔。 两个小太监只发出两道短促的啊,便倒地气绝身亡。 血腥气瞬间弥漫开。 似乎是血腥气,以及小太监的惊呼声,惊醒了龙塌上的焱昌帝。 他皱了皱眉头,口中逸出呻吟后,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 第五百三十五章 宾天 敬王爷看到焱昌皇帝的眼皮一阵剧烈抖动后,缓缓睁开时,心骤然一咯噔。 这一刻,敬王爷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皇兄要知道他想谋反了! 下意识的,敬王爷抓起一旁的靠枕,直接按压在焱昌皇帝口鼻上。 刚刚苏醒过来的焱昌皇帝,浑身发软,没有力气。 意识正慢慢回笼,骤然感到一阵窒息,人瞬间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他本能挣扎的同时,瞪大眼去看到底是何人,竟敢对他大不敬! 可当他看清眼前那抱枕,死死按住他口鼻,导致他不能呼吸的人,是满面狰狞的敬王爷时,哪里还不明白他此时的处境? 敬王爷……反了! “唔唔唔……” 焱昌皇帝怒急,垂死挣扎着,想大声质问敬王爷,这到底是为什么? 敬王爷看着焱昌皇帝虚胖的脸色,因为缺氧逐渐从红变成黑紫。 眼珠子像金鱼一样凸起,血丝一点点蔓延整个眼球。 他的心,砰砰直跳,几乎用快要跳出胸腔的力度。 可敬王爷不敢放手,就算他的两条手臂和手背,被焱昌皇帝抓挠得血肉模糊,也不敢放手。 感觉到焱昌皇帝越来越弱的挣扎,敬王爷不由想起小时候的事。 皇兄大他许多,他小时候被母妃罚跪,皇兄知道后,还曾给他求过情。 有一会,他调皮落入荷池中,还是皇兄出手将他捞了上来。 被选为质子那天,他坐上出宫的马车,皇兄跑来将一个荷包塞进他手中,里面有皇兄攒下的银钱。 皇兄说:“皇弟,等为兄有能力,一定会接你回来……” 焱昌皇帝的呼吸越来越弱,抓挠着敬王爷手腕的手,砰的一声无力的垂下,砸在龙塌上。 “对不起……”敬王爷呢喃。 一滴泪,从敬王爷眼中聚集,坠下,砸在焱昌皇帝的额头上,啪的一声碎裂开来,却又慢慢汇聚在一起,顺着焱昌皇帝的眼角滑落。 这一刻,刚才还力大无比的敬王爷,突然脱力,脚下踉跄两步,控不住后退着,最后一下子摔坐在地上。 他不敢再去看,龙塌上依旧睁着眼,死相可怖的焱昌皇帝。 好像这样,就能证明刚才那个捂死焱昌皇帝的人,就不是他一样…… 一直看着这一幕的赤幽三王子心腹,暗中嗤了一下。 看向敬王爷的眼神,多了些鄙夷。 真是又怂又毒! 他估计敬王爷是没心思收尾了,干脆大方的抬抬手。 顷刻间,早已等候在一旁的部下们,提着幽冷的长剑鱼贯而出。 他们每途径一太监或宫女或太医身边,都会利落的出剑收剑。 下手迅速又狠辣! 不过小半刻钟,整个养心殿内,除了他们的人和敬王爷外,再无外人。 血在养心殿的白玉转上流动,慢慢渗入白玉砖缝隙中,连成线,绘成一副邪恶的勾魂图。 “剩下的事情,还希望王爷尽管完成。”赤幽三王子的心腹严肃的提醒正发呆的敬王爷。 敬王爷回神,入眼是满室死尸。 他瞳孔缩了缩,知道如今再也没有回头路。 这么想后,敬王爷倒是打起了精神,沉声回道:“本王知道了。” 说罢,他起身整整衣裳,抬脚往殿外走去,不再看满殿血污。 守在养心殿外的敬王爷手下们,原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隐约听到紧闭着大门的养心殿内传来,一道道惨呼声。 此时,敬王爷一打开们,满殿的死尸,以及幔帘随风晃荡间,龙塌上隐约可见的,皇帝狰狞的死相。 敬王爷手下们的心,在这一刻,差点没被刺激得当场炸掉。 他们面面相觑,却什么也不敢问,什么也不敢说。 只是心底暗道:跟了这么一个主子,这辈子估计得完…… 可他们不是孤家寡人,亲人都捏在敬王爷手中,哪里敢不从? 一行人心事重重跟着敬王爷匆匆离宫。 他们知道,焱昌国这天,今天就要变了! 与此同时,秀女中有个人,并没有留在交流会上。 这人正是曾经和辛子行私定终身的莫姑娘。 她自从昨天劝辛子行忘了她,回去后,晚上闷在被子里无声哭了半宿。 今早起来,一双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 这幅模样,是怎么也不能再参加交流会的。 她一人呆在甲院半天,却怎么也静不下来,满脑子都是辛子行黯然伤神的模样。 最后,她对自己说,再看看他吧,最后一次,远远的也好…… 一入宫门深似海,谁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再见的时候呢? 说服自己后,莫怀嫣用重金在宫女那借来一身宫女服饰,离开甲院,朝交流会的方向走去。 可是,行到半路,她就察觉到宫内的氛围不对! 并且远远看去,好像交流会场那边在戒严? 谨慎起见,莫怀嫣不敢再贸然前往交流会。 她发现附近有个假山群,干脆悄悄躲了进去,想等辛子行离开时,偷偷看上一眼就好。 莫怀嫣刚藏好,便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莫怀嫣担心她假扮宫女被人发现,不敢出声。 等人走过去后,才悄悄探出头朝走远的人看去。 只一眼,莫怀嫣便认出了,刚才一起走过去的俩人,正是赤幽三王子和柴明月。 莫怀嫣脸上浮现惊讶之色,暗自嘀咕:“这俩人怎么混在一起了?” 刚腹诽完不久,又一队人气场肃杀的走过。 莫怀嫣偷偷打量。 发现这一行人,是敬王爷和一个陌生的青年领队,浑身肃杀,也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莫怀嫣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将自己藏好,不敢再随意出去。 这一等,等了好久,莫怀嫣再次听到一行沉重的脚步声时,也嗅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这一次,直到一行人走得很远,她才敢偷偷探出头看去。 虽然看得不太真切,莫怀嫣还是看出到了,离开的这行人身上带有斑斑点点的血迹。 想到刚才她隐约中,听到这一行人提及养心殿、处理,等词,莫怀嫣瞳孔骤然一缩。 猜到一个可能,莫怀嫣惊恐万分。 这敬王爷是要造反啊! 打小在武将世家长大的莫怀嫣,眼界并不小。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后,她第一时间便猜到,敬王领着这一群人直奔宫门的方向,意在何为。 第五百三十六章 消息与猜测 窥探到一个可怕的秘密的莫怀嫣,心悸的同时,只想将这消息早早送出去。 但是将消息说与谁听,成了莫怀嫣最大的苦恼! 加上这个秘密,多数是自己猜测的,虽然她觉得与真是情况可能差不离。 但也没有证据不是? 莫怀嫣陷入了巨大的焦虑中。 这事若是一个处理不好,不仅是她,就连莫家,也会受她连累,被卷入这场腥风血雨中。 突然,她想到辛子行。 每次辛子行与她在一起时,都与她提及一个人。 此人正是辛子行的恩人。 不仅救了辛子行一命,还让辛子行来京都管理整个冰场。 以前她挺好奇,辛子行的恩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辛子行每次都说,等将来有一天,一定带她去见见他的恩人。 不过这一次,当她见到辛子行用崇拜的目光看续命医馆,那位很年轻的馆主时,她便知道…… 这个年轻得过分的馆主,应该就是辛子行口中,那位神秘的恩人! 此时,一个想法涌现在莫怀嫣心头。 现在宫门出不去,其他人不可信任,何不找上辛子行的恩人? 毕竟在辛子行口中,这位恩人可是一位才智绝顶的人。 说干就干,莫怀嫣从假山群中出来,暗暗攥了攥拳头,给自己鼓劲。 可是交流会外围,全都是禁严的御林军。 莫怀嫣不清楚,这些御林军是不是敬王爷的人? 她不敢贸然被这些人发现,她知道了敬王爷的秘密。 莫怀嫣深呼一口气,给自己打好气候,才硬着头皮低头快步朝交流会场走去。 “站住,干什么的?” 果然,在进入交流会场时,被守在外面的御林军拦住。 莫怀嫣咬咬唇,急中生智,连忙朝众将士欠了欠身,嗓音凄苦的回答。 “回各位大人的话,奴婢是被莫秀女支使来的,莫秀女昨日在会场掉了一对耳环,若是奴婢找不回去,会挨打的。” 说罢,莫怀嫣怯怯的抬起头来。 正询问莫怀嫣的御林军兵将骤然看到她那双,肿得好似核桃一样的双眼。 一众御林军兵将骤然对上一双肿大的和讨厌,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们脸上皆露出同情与忍笑的神情。 众兵将一致被莫怀嫣误导,因为莫秀女的耳环不见了,将气撒在眼前这宫女身上,这才让这宫女哭成核桃眼。 真是……有点好笑…… 若说御林军们怎么就信了莫怀嫣的话。 因为他们知道,现在宫中剩下的秀女,多是祖宗呢! 一个个的,全是有身份有背景的。 至于那些没身份没背景的,大多在‘瘟疫’出现时,就大清理清理出去了。 所以,有几个秀女蛮不讲理,绝对情有可原。 至于为何认不出,眼前之人是莫怀嫣假扮的? 那得归功为一双哭成核桃的眼…… “那你进去吧,不过进去后就暂时不能出来了啊,能上面通知,解禁了再放你出来。”一禁卫军小队长对莫怀嫣道。 莫怀嫣为的不过是能光明正大进入交流会场,找人商量对策,又不是着急出来。 她忙不迭点头,急急往交流会场内冲。 这慌忙的架势,顿时引起身后一众禁卫军看着莫怀嫣的背影,露出同情的眼神。 天老爷诶,现在的贵女真厉害,瞧把小宫女给吓的…… 莫怀嫣并没有听到身后一众御林军的感慨,她进入交流会场后,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冲向季婈所在的位置。 坐在季婈身后位置上的辛子行乍一看到,朝他们急走过来的宫女,正是他日思夜想的莫怀嫣后,眼睛骤然一亮。 可看到莫怀嫣哭肿的核桃眼,心不由一疼。 他终于忍不住起身迎过去。 不过他的腿脚还未痊愈,动作有些慢。 却不想,他以为的是双向奔赴,莫怀嫣却直接忽略了他,直奔到季婈面前。 辛子行:…… 正被莫怀嫣灼灼目光看着的季婈:…… 季婈认出了莫怀嫣,她干咳两声,指了指正一脸茫然的辛子行,对莫怀嫣开口。 “我想你要找的人在那边。” “不,我要找的就是你。”莫怀嫣认真的说。 季婈一脸古怪,看了眼辛子行。 辛子行摇摇头,同样一脸茫然。 “我有很重要的事与你们说,很重要!”莫怀嫣心事重重,不敢浪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的低声与季婈说。 见莫怀嫣神色不对,季婈脸上的笑也收了起来,蹙着眉看了眼身旁的十六等人。 十六会意,立刻向其他兄弟们打了几个手势。 刹那间,三十几个兄弟立刻散开,将季婈所在的位置,合围了起来。 将这个位置挡得严严实实。 这样只要他们低声说话,外人也不会听到他们说什么,更不能从口型上知道猜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莫怀嫣只是昨天来过交流会,今日因为眼睛浮肿没有来,现在乍然看到季婈身边这些训练有素的十六等人,顿觉得好像情况有些不对? 辛子行不是说他的恩人是个医馆馆主吗? 怎么看这一行气息凝练,训练有素的人,有股铁血的味道? 若说这些人像什么? 莫怀嫣认为,这些人像是经过很多次战场洗礼的兵将。 并且还是以一敌百的里良兵强将。 莫怀嫣总觉得……好像她今日没参加交流会,应该错过些什么似的? “莫姑娘,怎么了?” 莫怀嫣涣散的思绪,被季婈温和的声音唤回。 她怔了怔,看到面前的季婈面带微笑,眼神包容的看着她。 这一刻,莫怀嫣不再想去探究自己错过了什么,而眼前这个小公子又是什么身份了。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 能有这样一双透彻的眼眸,她相信…… 眼前的小公子就算听了她的怀疑后,无所作为,也不会动了害她的心思。 “是这样……” 莫怀嫣将自己今日所闻所见所怀疑的事,从头到尾详细说了一遍。 等说完后,见众人都不说话,她抬起头来第一个看向季婈。 其实她不知,在场出了季婈外,都被她猜测的事,惊到了! 皇帝可能已经被敬王爷杀了? 季婈之前便有预测,这次交流会可能会出事。 却不想,这事会出得这般大! 若是莫怀嫣所说的话都是真的,那她很认同莫怀嫣的观点。 “莫小姐觉得,敬王爷这时候带兵出宫是为了什么?”季婈抬起明亮的眸,看向莫怀嫣。 莫怀嫣咬咬唇,当她看到身侧辛子行鼓励的目光,再次大胆猜测。 “敬王爷现在带兵出宫,可能是通往各个府邸,带走各大官员家眷,以此威胁各大官员,最后,最后……” 最后什么,莫怀嫣还有些想不明白,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敬王爷和赤幽三王子联手了。”季婈只稍微点了点。 她听说莫怀嫣出身武将世家,打小没有被家中长辈当姑娘家娇养。 反倒常混迹与校场。 季婈想看看,莫怀嫣的眼光到底有多敏锐? 若是可以,也不是不能拉一把,将她和辛子行凑成对。 毕竟这俩人,一见面,虽然之间没有多少互动,但是恋爱的酸臭味还是扑面而来。 莫怀嫣口中默念着季婈提点的话,敬王爷和赤幽三王子联手了,联手了,联手了…… 倏然,她眼睛一亮! 季婈微微勾唇,问:“想到了?” 莫怀嫣看着季婈眼神充满崇拜的星星之光,将猜到的话脱口而出。 “敬王爷应该有把柄在赤幽三王子手中,而赤幽三王子的野心……应该要让敬王爷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刀。” 顿了顿,莫怀嫣又大胆分析:“可能敬王爷弑君,是赤幽三王子的算计?” 季婈赞赏的点头:“应该就是这样了。” 莫怀嫣因为季婈赞赏的目光,脸顿时绯红起来。 她觉得能得到一个聪明绝顶的人认同,超级有成就感怎么办? 倏然,莫怀嫣的脸色巨变,焦急的说。 “怎么办?敬王爷一定会去莫府的,莫府一家老小若被敬王爷控制在手中,我爹爹和哥哥一定会老实给敬王爷卖命的呀!” 辛子行听罢,也跟着焦急起来,看着季婈恳求:“主子,你能帮着想想办法吗?” 从这次在京都,再次被季婈所救,辛子行已经改口,称季婈为主子了。 季婈看了面前焦急二人组,想了想,才开口:“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就不知道莫小姐愿不愿意了。” 从莫怀嫣能跟上她思路,分析出敬王爷和赤幽三王子的目的后,季婈便起了惜才的心思。 不过若是真的让莫怀嫣死心塌地跟他们走的话,还得带上莫府这一大家子。 想要在这乱局,将莫家一大家子全须全尾带出京,可不容易。 莫怀嫣先是因为季婈的问题一愣,而后很肯定的点头。 她不清楚今后事态会如何发展,但很肯定的一点便是…… 京都必乱,焱昌必乱! 她不愿,也不许自家爹爹和疼爱她的大哥,被人利用最后冤死在沙场。 爹爹和哥哥铮铮铁骨,一心保家卫国,不能死得那么窝囊。 现在将爹爹和哥哥从这个乱局中摘出来,带着全家老小安安稳稳度过这场乱局,才最重要! 想到这,莫怀嫣拿出破釜沉舟的气势,看着季婈重重点头。 “小女子单凭小公子安排,不管最后结局如何,小女子亦不悔!” 季婈微微诧异的扬了扬眉,没想到莫怀嫣竟有如此气魄! 也不知道该说莫怀嫣性子耿直的好,还是该说傻白甜的好,竟这么相信她? 不过对方如此真诚,季婈也做不来坑人的事,再加上旁边还有辛子行呢…… 食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季婈沉吟片刻,将计划在脑海里推敲一遍后,终于做下最终的决定! 第五百三十七章 规劝 季婈看向众人,提出建议:“我觉得我们应该把这件事情,告知众人。” 众人神情微怔。 季婈解释:“凭着我们自己闯出宫门,可能也会成功,但肯定会有伤亡。” 十六等人闻言,心底微暖。 不过十六还是提出心底的疑虑。 “小主子,若是那些人不信呢?” 季婈勾唇笑了笑:“不信就不信呗,反正留下来可能面对的情况更糟糕。” 她没说的是,赤幽三王子这人太疯,留下来若是落入赤幽三王子手里,想要不损一丝一毫脱身,恐怕难。 毕竟若不是疯子,怎么能做出这么大胆的事呢? 事情决定下来后,季婈第一时间让芊芊去跟谢显华讲一声。 她则朝南丹国的方向走去。 南丹国国力强盛,在诸国间比较有话语权。 最主要的是,南丹国这次来的人是十分受宠的小王子,南丹使臣一定希望,小王子不会有任何闪失。 南丹小王子星耀看到季婈走过来,脸上的笑容顿时绽得大大的,一双晶晶亮的眼睛笑出了卧蚕。 模样看起来既亲切又可爱。 “哥哥。” 季婈笑了笑,不知为何,与小王子相处时,总有一种舒适感。 她无意识的将手伸出去,想要揉揉小王子的头。 当季婈的手落在小王子头顶上时,无论是季婈,还是小王子都愣了一下。 季婈这时才反应过来,这举动有些唐突了。 她刚想装作无事般,将手收回。 却不想,掌心处传来一阵柔软。 却是小王子将脑袋顶在她掌心处,并亲昵的蹭了蹭。 季婈怔了一下,看到小王子水润润的眼,像一只求摸的小奶狗一样,可爱得紧。 她骤然失笑,并如小王子所愿,手下用力揉了揉。 俩人互动的一幕,不止惊到了各国人士,还吓到了南丹使臣。 南丹使臣回神后,心底忍不住暗叹一声:看来小王子真的很喜欢木皇呢。 在南丹,就连小王子的母后想揉揉小王子的脑袋,小王子都会跑开。 现在竟自己将脑袋送到木皇的掌心下。 季婈虽然觉得手下触感不错,但也揉两下便收回了手,怎么说对方年纪再小,也是一个王子不是? “咳。”季婈干咳一声,看向有些不再状况中的南丹使臣,说明来意。 “我来是有要事与你们相商……” 季婈缓缓将事情说了一遍,并着重强调一句:“这些都是我们猜测出来的……” 南丹使臣没等季婈说完,已经抱拳朝季婈拱手:“木皇虽是猜测,但能前来提醒我们,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再说……” 他皱着眉头顿了顿:“其实,听了你们的分析,在下也觉得,你们猜测得八九不离十。” 季婈和南丹使臣之间的对话,并没有收着声。 周围听到他们俩对话的各国人,脑子都有些宕机。 有人信了,但有人却是不信的。 最先吵起来的,竟是焱昌国众人。 “你别以为你是什么无人国的皇,就可以在这无的放矢,说得好听你是个皇,说不好听你们无人国不过一地黄沙,皇屁啊皇!” 这话几乎说到在场一些人心底。 特别是交流会彩头都被季婈一人包揽,心生不满的人。 不过之前他们碍于季婈的医术高明,不太想开罪季婈,默不作声罢了。 现在听到有人指着季婈的鼻子骂,这一批人虽然脸上不显,心底却尤为痛快! 季婈朝正指着她口沫横飞的人看去。 第一眼,这人生得人模狗样。 再一眼,季婈终于认出,这人不就是林贵妃最疼爱的胞弟——林景嘛! 还有一些围绕在林景身边的纨绔子弟们。 季婈稍微一想,便知为何林景会这么抵触刚才她所说的话题了。 若是焱昌皇帝真的死了,那么林贵妃定然失势。 要是林贵妃都威风不起来,靠着林贵妃作威作福的林景,怎么还有好日子过? 季婈懒得搭理林景的跳脚叫嚣,现在他们这里的动静大了起来,一会围在外面的御林军肯定会前来询问。 能不能冲出去,就看大家动作够不够快了! 不过季婈不愿搭理林景这个跳梁小丑,却有很多人看不的有人骂季婈。 比如:谢显华、芊芊、十六等人,以及星耀…… 谢显华悄悄伸出脚,横在不断跳脚指着季婈哔哔的林景面前。 正骂得投入的林景根本没想到,会有人敢暗中绊他。 骤然,他脚下一趔趄,整个人重重扑倒在地。 倒霉的是,一口白牙好巧不巧磕在前面的石桌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林景捂着嘴发出凄厉的哀嚎。 等他再张开嘴时,众人才发觉,林景整齐的门牙,竟已磕掉了两颗。 黑洞洞的显得格外滑稽! “你——” 不知道谢显华暗下黑手的林景,将怒火全都发泄在季婈身上,眼神恨不得噬了季婈一样。 这眼神看得呆在季婈身边的星耀想打他。 星耀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狡黠一笑,指着林景,大声对李大人道。 “李大人,你看这人瞪本王子!” 这状告得李大人哭笑不得,小王子诶,人家明明瞪的是你身边的木皇呀。 不过他想想,觉得小王子这话说得也没毛病,小王子和木皇站在一起,谁知道那狗东西到底瞪的是谁不是? 李大人在安排人准备突围的同时,还抽空上道的帮自家小王子怼林景。 “我说林大人,我家小王子招你惹你,瞪我们小王子作甚?” 林景顿时被李大人颠倒黑白的话气到了,但是他敢指着季婈骂,却不敢太都得罪南丹国。 在他的认知中,无人国要什么没什么,还是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小崽子,也敢称皇? 他堂堂焱昌大国的国舅爷,还没当皇呢! 这纯属羡慕嫉妒恨作祟罢了。 这时,经过讨论,相信季婈的话,愿意跟季婈等人闯出宫门的人,已经陆续决定下来。 不过仍有一部分人不愿意相信季婈的话,他们无法理解,怎么好好的焱昌皇帝说死就死了呢? 其中就以林景等人为代表。 而一些秀女队伍中,一众秀女看到站在季婈阵营中的莫怀嫣,一部分面露迟疑,但绝大多数人,都抱着看笑话的态度。 季婈看了眼秀女的队伍,发现吴秀娥并没有过来,依旧站在秀女队伍后面。 她想起选秀上京这一路上,与吴秀娥的相处,忍不住开口。 “吴秀娥,你要不要跟我出宫?” 吴秀娥显然没想到季婈会点到她,微微愣住。 秀女们也惊讶的看向吴秀娥,眼底充满探究。 她们不明白,吴秀娥怎么会认识无人国的皇? 吴秀娥面对身边八卦的目光,连忙红着脸摇头:“我不认识他。” 季婈知道吴秀娥没认出装扮成男子的她。 她再次开口:“知道你想离开,我便让人护着你离开。” 吴秀娥闻言,红着脸再次摇头,谢道:“谢谢木皇,我不会离开的。” 季婈沉思一会,尊重吴秀娥的决定。 她觉得就算整个焱昌落在敬王爷手中,也应该不会对一个秀女做什么。 毕竟吴秀娥长得也不属于很绝色的类型。 再者,吴秀娥家中有父母兄弟在朝中为官,虽然官位不算高,但这样反倒更安全一些。 这么想后,季婈朝吴秀娥点点头,而后带着愿意一起突围的人,开始朝殿外走去。 愿意跟季婈等人离开的,陆续跟上。 其中南丹国是走得最干净的。 众人看到南丹国的决绝,个别犹豫的,也动了心。 谢显华看众人走得差不多了,剩下不动的,大概率是不会离开了。 他看向一旁同在交流会场的谢家子弟们,而后拍拍身侧的朱胖胖以及麦离两个好友,问。 “你们都跟我走吧?” 这一次,还不待谢家子弟以及朱胖胖和麦离等回答,早已急了一肚子气的林景,再次叫嚣起来。 “贱骨头,谁让你走的?你想走还要拉人一起走?你到底什么意思?想造反不成?” 这大帽子一顶比一顶重,扣在谢显华头上。 谢显华懒得搭理林景,不过是一个要倒霉的人,何必跟他计较? 若是敬王爷掌权,岂能不收拾狂妄的林家? 谢显华这种当他是个屁的神情,瞬间将林景激怒。 他恶狠狠的扫视众人,大喝:“我看谁敢跟他走!出了门,明天就同等最谋逆罪处理!” 原本想跟谢显华走的一部分犹豫了。 就连谢越泽这位作为谢家这一代青年代表,眼底也呈现出挣扎之色。 谢家本已势弱,应以稳为主! 他抬眸看向谢显华,眼底流露出歉意:“抱歉,我,就不和你走了。” 谢显华闻言眸色微动,而后叹息一声,点点头表示理解。 他转头看向朱胖胖和麦离:“那你们俩呢?也要留下?” 朱胖胖和麦离闻言马上摇头,异口同声。 “不不不,我当然要跟着显华兄的,好兄弟一起走。” “还有我。”毕五突然出列。 紧跟着,和毕五交好的开个兵将也跟着毕五走了出来。 谢显华朝几人点点头,而后环视众人,见再没有人跟他离开,也不再劝导,带着朱胖胖等人追上季婈等人的脚步。 他们身后,隐隐传来林景冷嘲热讽声:“今日大家留下来是对的,别信这些脑子不正常的人,皇上怎么可能出事?哼!” 第五百三十八章 圣旨下 季婈等人往殿外走的同时,他们这边的动静,也惊动了守在殿外的御林军。 御林军队长派两个手下过来查看,正好与季婈等人迎面装上。 “你们……” 两个御林军看到本应该在殿内的人,现在都快要走到殿外了,登时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抽出身上佩戴的长刀。 在场的各国使臣,哪一个不是出身尊贵的人物。 被人拿刀这么指着,不要面子的吗? 几乎不约而同,各国使臣所带的护卫,也全部站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 这时,守在殿外的其余御林军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龙行虎步走过来。 当他们看到对峙的两方后,当即加快了脚步,走到季婈等人对面,挡住去路,并沉声开口。 “还请各位回到交流会场。” 南丹使臣见各国代表都看着他,等他拿主意。 虽然他不想当这出头人,但看着在场的诸国代表都不顶事的样子,只好自己上了。 至于季婈? 南丹使臣一是觉得木皇年纪还小,让一个小孩子冲在最前面,这事有点做不来。 二是,自家小王子特别喜欢木皇,要是真的事事让木皇出头,到最后小王子还不得找他算账? 南丹使臣能代表南丹出使,还能带上南丹宝贝的小王子,自然不是简单的人物! 他的气势拿捏得死死的,看着拦住前路的御林军,沉着脸质问。 “你们再给我们下命令让我们回去?继续软禁我们?你们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你们能承担得起吗?想两个交战?” 一声高过一声的五问,将原本气势汹汹的御林军问得哑口无言。 季婈听得忍不住在心底赞李大人一声,姜还是老的辣,问题犀利尖锐,这要是一个回答不好,就会引起非常严重的后果。 御林军们犹豫了,面面相觑。 小队长坚持了片刻,最后还是妥协的征求一下意见:“要不你们先在这等等,我们去请示一下?” 话刚落下,御林军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 “不必请示了,我带着圣旨过来了。” 御林军小队长闻言,脸上紧张的神情顿时一松,连忙前去接旨。 他们临时将交流会围住,也是顶着很大压力的好不好? 相比御林军小队长松了口气,季婈则蹙起了眉。 来人是柴明月! 虽然柴明月看起来情况好像有些遭,身上多处淤青。 但奇怪的是,柴明月笑得实在太开怀了。 明明受了罪,却这么开心,实在太反常! 反常即为妖。 “哥哥,怎么了?” 骤然,季婈听到身旁的星耀小声询问。 季婈想了想,还是告诉星耀。 “这个人叫柴明月,总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我觉得那个圣旨里的内容,肯定不利于我们,我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星耀闻言眯起眼打量起不远处,正笑得很假的柴明月。 他记得,就是这个人,从交流会上一再为难漂亮姐姐,虽然每次都被漂亮姐姐反击回去。 可现在看到这人,他心底还是忍不住生出戾气。 虽然星耀与人为善,可到底出生在皇室,该受到的教育和熏陶,可没少一点。 真的论算计人,在场的人,也没几个是他的对手。 只是他平日里收敛了锋芒罢了。 星耀盯着柴明月手中明黄色的圣旨,勾起唇笑了起来。 他突然玩笑一般,朝身后一长相普通的中年男子说。 “末叔,我想看看那圣旨长啥样?会不会与咱们南丹国的圣旨不一样呢?” 季婈听到星耀孩子气般的话,忍不住失笑。 再顺着星耀的视线,朝那所谓的末叔看去,发现是一个让人觉得存在感十分低的人。 这种人不说丢在人堆中,会让人忽略的问题。 而是,好像与此人说过话,回头也大概回忆不起这人的长相一样。 季婈眸色微微闪了闪,这人是个高手! 与此同时,季婈也意识到,星耀刚才貌似玩笑的孩子话,却是认真的。 她仔细想了想,大约猜到星耀的目的,不由莞尔一笑。 虽说星耀这办法有点赖皮,却很有效的探到对方的底,不错。 星耀看到季婈脸上恍然了悟的神情,知道他的算计被季婈知道了,顿时紧张的看着季婈,担心季婈觉得他诡计多端。 以后不会愿意让他在靠近了。 “哥哥会不会怪星耀?”星耀纠着眉,呐呐的问。 季婈倏然一笑,摇摇头:“星耀这是在保护大家呢。” 星耀闻言,眼睛骤然一亮,好像真的点缀了最亮的星。 他笑容干净又纯粹的扬了起来:“星耀会一直保护哥哥的。” 季婈再次被逗笑,纠正道:“星耀还小,而且哥哥能自己保护自己。” 星耀闻言,有点不高兴的噘噘了嘴,不过不敢让季婈知道,干脆催促起末叔。 “末叔,我现在就要看圣旨。” 这次末叔动了。 季婈只觉得一道虚影从眼前掠过,人已经不在原地。 她忍不住咋舌,这末叔的本事真不赖,因为快,所以才让人觉得是道残影吧…… 而正在此时,柴明月已经示意捧着圣旨的公公,准备宣读圣旨。 她此刻的心情有些激动。 这圣旨可是能除掉异己的圣旨,只要圣旨下,让令众将士取走那些可能会阻碍三王子命令的人头。 这事只要做得迅速,就不会出现差错,三王子也能对她高看一眼。 还有一事,她光想想,就觉得血液沸腾! 这次,她可以顺手将续命医馆的人,全都斩于刀下。 谁让这些人一直不让她痛快呢? 特别是续命医馆的木公子! 柴明月眼神阴狠的看了季婈一眼,而后意味深长的勾起了唇角。 季婈察觉到柴明月阴毒的目光过来,她眉眼微动,毫不犹豫的对视回去。 她眼角的余光则看到,一道虚影已晃到柴明月身后。 季婈知道,这是末叔! 她也勾了勾唇,朝柴明月笑了笑。 柴明月看到季婈脸上,没有惊慌,而是毫无所惧的笑了起来。 她不相信对方没有察觉到她深深的恶意。 但是还是能笑? 柴明月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对? 不顾耳边传来宣读圣旨的太监,昂扬顿挫的‘奉天承运,皇帝召约……’声。 柴明月提着的心慢慢放下,并暗自嘲笑自己,最近是不是在姓木的身上吃瘪太多了?现在竟疑神疑鬼起来。 却不想,念头刚落,徒然听到宣读圣旨的太监一道惊呼声。 柴明月皱着眉头看过去。 这一看,顿时大惊失色,恨不得揪住宣读圣旨的太监问:圣旨呢?去哪里了? 不过很快,柴明月便不需要问了。 实在是圣旨的明黄色,太过显眼! 等她看到,南丹国的小王子手拿一份明黄圣旨时,哪里还反应不过来——圣旨被人偷了! 柴明月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怎么会有人偷圣旨呢? 而且还偷得这么光明正大? 她一时间,还没弄清楚,星耀为何要偷圣旨。 下一刻,柴明月便看到星耀吹亮一个火折子。 她脸上倏然一惊。 这是要做什么? 星耀很快给了她答案。 火顺着圣旨一角,迅速燃了起来。 等火势大了起来,星耀才将圣旨丢下地上,任由圣旨一点点燃尽。 柴明月和御林军等人,完全被星耀的骚操作给看懵。 御林军们忍不住思考…… 南丹小王子这么猖狂的吗?随意去烧别国的圣旨?还想不想好好做朋友了? 还好今日做出烧圣旨的人,是南国小王子,要是任何一个身份稍低一点的,今日可就血溅当场! 御林军们完全用看一个熊孩子的眼神,看着南丹小王子。 而柴明月虽然未猜到南丹小王子烧圣旨的用意,心底已隐约有些不安起来。 季婈却不想跟柴明月玩你猜我猜的游戏。 现在他们还在宫内,要是不能早点出宫,万一敬王爷和赤幽三王子将外面的事情处理完,再折回来。 那他们这点武力,再想出去就有些难了! 季婈直接问星耀:“星耀啊,你刚才在烧圣旨之前,看完圣旨里的内容了吗?” 星耀则配合着重重点头:“当然,圣旨上说,要他们恭敬的送我们离开,虽然还说要准备一些礼物,但是我们就大方的不要了吧。” 柴明月听到这里,终于知道自己觉得不妥在哪里。 也明白了,南丹小王子抢走圣旨,烧掉圣旨的恶毒心思! 这圣旨上明明写着,要拿下一些人的。 可现在南丹小王子却和某人一唱一和,臭不要脸的说恭敬的送他们离开不说,还要送上一些礼物? 真是屁咧! 柴明月气得两眼发黑,指着季婈和南丹小王子,手指不停的抖。 “你们说谎!圣旨的内容不是这样的!” 星耀和季婈闻言,扬眉一笑。 星耀当即拿出小霸王不讲理的架势,双手叉腰,回怼柴明月。 “你时候圣旨内容不一样,那是怎样?你去将焱昌皇帝叫来,只要将焱昌皇帝叫来,不用下什么圣旨,他说句话我们都配合。” 星耀的话一落,与星耀站在同一阵营的人,都不是蠢人,马上领会到星耀和季婈的用意。 他们马上配合着起哄。 “是啊,我们就见见焱昌皇帝,既然你说圣旨内容不符,那让焱昌皇帝亲口跟我们说不就好了?” 柴明月闻言,脑袋一阵阵抽疼。 叫个屁焱昌帝来哟,焱昌皇帝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可现在这群人,却是认定了之前的圣旨,是南丹小王子所说的内容,不然就见焱昌皇帝! 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柴明月急得快要厥过去时,身旁传来御林军小队长的建议。 “柴县主,我看还是让他们见见皇上吧。” 柴明月:…… 第五百三十九章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看着认真提议,一脸邀功的御林军小队长,柴明月真想抢过一旁宣旨太监的拂尘,塞进御林军小队长嘴里。 提议让他们见皇上?嫌别人不知道皇上没了是吧? 柴明月气不打一处来,却不敢将真正原因说出口,生生将一张脸憋出酱紫色。 “皇上身体不适,暂时不能见人。”柴明月咬牙切齿的说。 听到柴明月的话,以及反应,季婈便知,他们的猜测没有错。 焱昌皇帝应该已经不在了! 真没想到柴明月等人的胆子竟如此之大,做出弑君之事…… 感慨一番,季婈看向柴明月再问。 “焱昌帝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柴明月已经被气得不想动脑子了。 第一反应便是,昏迷状态不就是不能见人吗? 她果断回答:“对。” 季婈笑了,再问。 “你说焱昌帝一直昏迷着,那你怎么拿到圣旨的?还是……” 她的视线转到已经变成一团灰烬的圣旨上,笑道:“这份圣旨是柴明月你伪造的?” 季婈一问完,在场多人皆忍不住发出一阵呲呲笑声。 这真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既然承认焱昌皇帝一直处于昏迷状态,那焱昌皇帝怎么起来写圣旨的? 难道真的要承认,这份圣旨是伪造的不成? 除非息事宁人,承认这份内容的圣旨,正是南丹小王子所说的那样。 恭敬的送他们离开,并送上一份精美的礼物。 柴明月:…… 她觉得跟眼前这些人再多呆会,都可能会被气到原地螺旋升天。 如今她的话语被人抓住漏洞,只能先让这些人离开,再做打算了。 柴明月阴冷的视线,深深盯了季婈几眼,心底暗道:等出了宫也不是没有机会,等着瞧吧! 她脸上扬起僵硬的笑:“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圣旨内容,南丹王子说的应该是对的。” 说罢,她沉了沉脸,不悦的再次开口:“可是这不表明,南丹小王子能随便烧我国的圣旨吧?” 季婈闻言微微挑眉,这柴明月还想搞事? 这是不甘心就这么放他们离开吗? “你想怎样?要抓我们小王子吗?”柴明月的话,简直戳中南丹使臣的肺管子,惹得一众南丹人指着柴明月怼。 柴明月看着气势汹汹的南丹人,心头一堵。 她哪有胆子敢抓南丹小王子哟,不过是想让南丹国的人道歉,将刚才丢掉的面子找回来一点而已。 哪里知道南丹人一点都不按照常理出牌。 都这么横的吗? 柴明月骤然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南丹小王子看着柴明月嗤的一声,若不是不好在宫中长时间逗留,他一定要教教柴明月怎么做个人。 “哥哥,我们出宫吧。”星耀对季婈道。 季婈点点头,她有预感,以后肯定还会与柴明月交手,所以不急。 她淡淡的看了一脸阴郁的柴明月一眼,与十六等人道:“咱们走。” 一行人跟着季婈,朝宫门的方向走去。 这一次,御林军们不再敢阻拦。 他们总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 并且这事,可能有些严重? 正北宫门。 众人出来了,正对面是宽阔的正门大街。 南丹使臣李大人,对季婈道:“现在我们要去和我们的人汇合,不知木皇?” 听到李大人的话,一直粘着季婈的星耀,顿时不舍的看着季婈:“哥哥,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季婈虽然不懂为何南丹小王子对她这么亲昵,但这份赤诚和维护,她记下了。 她摇摇头:“哥哥也有要去的地方。” 星耀脸上露出失落之色:“那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这依依不舍的模样,看得一直伴随在季婈身边的谢显华,忍不住磨牙。 若不是眼前的南丹小王子年纪尚小,他都要控制不住要多想了。 感受到前后夹击的怨念,季婈忍不住抚额失笑。 她借着袖袋的便利,从空间里偷渡出几个瓷瓶,而后塞到星耀的怀中。 “这些都是我平日里闲时所制的药,效用的话,药瓶上贴着的字条有写。” 顿了顿,季婈最后揉揉星耀的头发:“有缘的话,终会相见的,再见了,星耀。” 星耀垂下眼帘,情绪不高的点点头。 季婈转头与李大人点点头,而后带着芊芊十六等人,朝续命医馆的方向行去。 星耀听到离开的脚步声,这才抬起头,看着季婈离开的背影,将怀中几个药瓶抱紧,眼底涌现出浓浓的不舍之情。 李大人轻轻拍拍星耀的肩,心疼的开口:“木皇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得呢,我们也走吧?” 星耀深深将季婈的背影记在心底,这才沉默的点点头,将怀中几瓶药小心递给一直沉默跟在他身边,时刻保护他的末叔,叮嘱道。 “末叔,你帮我把这些药收好。” 当星耀将季婈给他的药瓶递出去时,还没离开的各国人,都眼巴巴的看向星耀手中的药瓶。 若是以前,他们肯定不会这样失态。 可这可是出自医术比天族还厉害的木皇之手啊! 一枚药丸就能保一命的药,谁不想要? 众人看着南丹小王子,希望南丹小王子会见者有份。 却不想,南丹小王子一个眼神都不给他们…… 等末叔将几个药瓶都小心收进怀中后,众人才失望的收回视线。 他们十分清楚,这个末叔的身手到底如何,就是想抢,也看有没有能打得过末叔的? 纵使众人不甘,也只好匆匆别过,各奔东西。 而此时,季婈的队伍,刚过两条街。 他们的队伍人数颇为庞大。 谢显华自然要跟着季婈的,加上朱胖胖、麦离以及毕五、辛子行,以及之前从四方钱庄借来的人等等。 一路掩饰行踪,不想引起宫外领着人,出入各大府邸行事的敬王爷和赤幽三王子注意,实在有些难。 骤然,他们听到前方有嘈杂的打斗声,以及哭喊声。 季婈带着人,躲在拐角处,而后朝队伍中的莫怀嫣招招手。 等莫怀嫣挪到她身旁,季婈悄悄指了指传来嘈杂声的方向,问莫怀嫣。 “你看看是哪个府邸?” 莫怀嫣听话探头悄悄看去。 片刻后,她将头缩回来,脸色难看。 第五百四十章 救人与缘由 莫怀嫣眼底露出伤感之色:“是仲太傅府。” 季婈眸色缩了缩。 仲太傅是个很正直的人,仲老夫人人也不错。 她身边不少人,都或多或少承过两位老人的恩。 没想到敬王爷和赤幽三王子连仲府都下手! 季婈只觉得一股怒意在心头盘桓。 十六察觉到季婈的神色不对,小声问:“小主子,要不要救仲府的人?” 季婈咬咬唇,而后反问十六:“会不会很难?” 听动静,闯入仲府的人不少。 想想也是,仲太傅学识渊博,门生遍地,若是拿下仲太傅,逼得仲太傅支持,便能不废一刀一剑,收服天下一大批文人。 敬王爷和赤幽三王子何乐而不为? 十六认真思考一阵,知道小主子担心这边营救仲府后,会惊动敬王爷和赤幽三王子之流,导致他们不能及时将莫府的人救出。 毕竟之前已经答应莫怀嫣。 “这样,咱们的人太多有点惹眼,还不如分为三个队伍,一队人前往莫府营救,一对去仲府,剩下的跟着小主子?” 季婈点点头,这个主意不错,就不知道这队伍怎么分? 十六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在他心底,什么都没有自家小主子的命重要,他和他的兄弟当然想跟小主子一队。 可这个队伍的人,别看人数庞大,但真能杀的人,却不是太多。 “我们去莫家吧。”突然,一人走到季婈面前开口。 此人出身四方钱庄,是他们这一批人的领队钱方。 他们刚跟着小主子时,总觉得能帮得上小主子很多忙。 但自从十六等人来了后,他们除了当背景外,什么也做不了。 十六看到钱方主动领任务,想了想,对季婈赞同道。 “咱们主要是救人,不跟他们硬拼,莫府离这边远,要是行动快一些,估计还能赶在他们前面,属下赞同让钱方带队前往莫府。” 季婈知道此事,需尽快做下决定,不然不说莫府,就是眼前的仲太傅府都要坚持不住了。 “好,钱方你带队前往莫府,一个时辰后城外十里亭碰头。” 顿了顿,季婈郑重吩咐:“尽量不要与他们正面冲突,还有带多少人去,就给我带多少人回来。” 季婈隐约察觉到钱方隐隐与十六较劲的心思,担心钱方冒进,会折了人手。 钱方听了季婈的话后怔了一下,而后重重点头。 莫怀嫣感激的看了季婈一眼,赶紧给钱方带路。 辛子行不放心,想跟莫怀嫣去,可还有余伤的腿脚不允许,只能用担忧的目光目送莫怀嫣离开。 等钱方一离开,十六招手让十七上前,问。 “我不放心将小主子交给别人保护,这样,你带走四十人去仲府救人,能不能将事情做好?” 十七郑重点头:“老大,没问题,最多一个时辰,城外十里亭碰头。” 十六拍拍十七的肩膀:“兄弟保重。” 说罢,他开始清点人手,只留下四十人给十七,而后带上季婈匆匆离开。 等季婈等人离开之后,十七一行人扯下脖子上的黑巾,围住口鼻,拔出佩剑。 所有动作做得悄无声息,肃杀的气息瞬间蔓延开来。 他们绕到仲府后墙,直接飞身上墙,轻盈的跳进院中…… 十六带着季婈,绕过两条巷子,远离打斗声,才慢下脚步,沉声下令:“五十三,你先去前面探一下路。” 一直跟在十六身后的五十三,无声越过十六,身形如鬼魅一般迅速向前掠去。 十六等人配合默契,行令禁止的举动,彻底惊艳了毕五等人。 毕五等人出身军营,他们一直觉得自己挺厉害的,但是今日与十六等人相处,才发现不是他们弱,是对方太强! 毕五朝谢显华眨眨眼,小声的问:“这些人是打哪来的?怎么这么厉害?” 谢显华摇摇头,本来想和季婈在一起,就很有压力了,现在莫名觉得压力更重了怎么办? 毕五看到谢显华愁眉苦脸的模样,同情的拍了拍谢显华的肩膀。 之前还有些不确定眼前的木皇,就是季婈,不过现在确定了。 他不由有些感叹…… 谢显华想与这样一个姑娘齐头并进,很难吧? 还好他没有喜欢的姑娘。 季婈不知道谢显华心中所想,她现在突然想起一事还没解决。 这次上京,除了将焱昌国的藏宝图弄到手外,便是寻仇! 敢对她的冰场下手,就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之前不知道冰场到底是谁动的手,现在嘛…… 季婈向辛子行招手。 “之前我曾问过你,你在京都这段时间到对发生了什么事?并且落到重伤的结果,可你并没有说。” “现在我们将要离京了,并且你看我身边的战力也没有一搏之力,现在可以说了吧?” 辛子行闻言,当即正了脸色,以前他不想说,是因为那人背景强大,但是季婈会受到伤害。 不过通过这阵子对季婈的认知,他发现自己想差了。 季婈就是个对敌人,吃什么也不会吃亏的主,再瞒着只会放过那些坏人! 辛垂在伤腿边的手攥成拳,吐出一口气,将那段时间再京都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是林贵妃的娘家,林府的手笔!属下偶然救了莫姑娘一次,之后来往渐密,最后慢慢互相心生爱慕……” 说到这,辛子行脸色微微泛红,颇为不好意思。 干咳一声,辛子行接上刚才的话。 “后来有人抓了莫姑娘,逼属下与他们赛马,赢了便放了莫姑娘,输了……” 一旁的芊芊闻言冷哼一声:“输了是不是就拿主子的冰场去抵?” 辛子行面色骤然发白。 这事是他做得不妥。 “当初属下觉得应该是必赢的,可对方偷偷给属下的马匹做了手脚。” 辛子行惭愧极了。 “属下不仅输了冰场,还摔断了腿,还害死了蓝衣……” 季婈闻言,想起以前一直跟在辛子行身边,会些拳脚,总是一身蓝衣,脸上总挂着笑容的小厮蓝衣。 没想到,蓝衣竟死了,怪不得这次没有见到他跟在辛子行身边呢…… 季婈忍不住一声唏嘘。 林府吗? 她眯起眼,怪不得呢! 有林贵妃撑腰的林府,在京都可不就是横着走吗?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以后的林府,没了受宠的林贵妃,还能翘得起尾巴? 而现在她要不让林府雪上加霜一把,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季婈勾了勾唇角,对十六道。 “十六,我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十六立马领会季婈话里的意思。 他了然的问:“林府?” 第五百四十一章 撤退前 季婈点了点头,拿了她的就给她还回来,吃了她的就给她吐出来。 临走前,不教教林府做人,怎么甘心? 看到季婈肯定的点头,围在季婈身边的人,骤然眼睛一亮,就差磨拳搽掌了。 季婈看着众人的反应,突然察觉到,好像面前这一群人,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好战分子啊…… 这模样,哪像要逃出京城的逃亡人士? “嗯,你们等我一下,我一会就回来。”季婈对众人道。 十六脸色变了变,小主子这是要单独离开?这怎么行! “这是命令。”季婈看出十六的不愿,赶紧端起主子的架子。 在十六超碎了心的凄苦表情包中,季婈朝众人摆摆手,走到临街巷内。 这里周围比较破落,显得比较凄凉,根本没有外人。 季婈赶紧将空间里的粉面小猴和霏霏鹦鹉放出来。 这两小只刚从空间里出来时,还有点懵。 当他们看到眼前站着笑盈盈的季婈后,差点哭出声来。 主人啊,你终于想起我们啦—— 刚开始它们进入空间时,面对满空间的水果,还有让身体变好的空气。 虽然它们触摸不到灵泉,但靠近灵泉,对它们的好处也是大大的。 可再好的东西,也有腻歪的时候呀…… 特别是它们将空间逛了一遍一遍又一遍一遍……后,就有点像坐牢了…… 看到脸上凄凄惨惨戚戚的粉面小猴和霏霏鹦鹉,季婈有些理亏的摸了摸鼻子。 这段时间太忙,就将它们忘了。 “咳咳。”她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 “你们能不能帮我做点事?” 霏霏鹦鹉和粉面小猴闻言,顿时高兴得手舞足蹈。 季婈愣了一下,还以为它们被关久了,会跟她闹脾气呢。 她却不知,粉面小猴和霏霏鹦鹉哪里敢闹脾气哟,要是主子再将他们关进里面去不放出来,那才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它们巴不得能有多多的事情做,这样主人就不会想到要将它们送进空间里面去了。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很快十六等人的身影出现在季婈视线内。 季婈看到十六见到她后,明显松了一口气的神情,再次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她将粉面小猴往前推了推,再将霏霏鹦鹉往十六面前一递,介绍道。 “这是我们的小伙伴,刚才我听到它们的动静,才过来找它们的。” 十六惊奇的接过明显十分有灵性的霏霏鹦鹉,又有些怀疑,他刚才明明什么动静都察觉不到,小主子怎么察觉到的? 不过想到小主子特意避开他们的举动,十六很本分的知道,就算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也要掐掉好奇心才好。 而且小主子能有些保命的小手段,这是好事不是吗? 季婈看到十六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暗暗松了一口气。 芊芊等早一批跟着她的属下,都隐约猜到她有秘密,但是都很本分的没有探究。 她不想说的,芊芊等人察觉到她的态度后,也学会了不过问。 这种相处方式她很轻松。 若是十六不能做到像芊芊等人一样,就算十六的本事再强,她也是不敢太重用的。 “走,我们去林府。” 为了一个时辰后,和另外两队在城外十里亭碰头,季婈打算加快速度。 …… 林府。 季婈看了眼高高的林府围墙,隐隐能听到林府内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 不过这些大大小小的声音,不像仲太傅府内传来的打斗声,而是收拾箱笼的声音。 季婈神情一凛,林府这是收到消息,打算举家跑路了? 之前还想着,该怎么混进林府去,现在林府正在忙慌着收拾行囊,季婈觉得这简直是个坑林府的好机会啊! 她拉过粉面小猴和霏霏鹦鹉,小声嘀咕:“你们进去找找,林府将金银珠宝都藏在何处?” 粉面小猴和霏霏鹦鹉都是贼精贼精的两只,脸上表情更是拟人似的丰富。 听到季婈的吩咐后,两小只眼底露出坏笑,然后悄悄爬上林府的围墙…… 大约过了两刻钟,粉面小猴从刚进去的墙头位置探出头来,吱吱叫了两声。 季婈眼睛一亮,拍拍芊芊的手臂:“走,它们找到东西了。” 芊芊当即揽住季婈的腰身,脚下一点,纵身跃进林府院内。 季婈身后,十六等人紧跟着它们的路线进来。 谢显华虽然想时刻陪在季婈身边,但他知道他合适动脑子,这种拼武力的,他大概率会拖后腿,干脆留在外面的好。 等季婈等人都进入林府后,谢显华想了想,觉得这么呆在这里,有点浪费时间。 他与毕五商量:“要不,我们去续命医馆接人,顺便把该带走的东西都收拾过来。” 毕五现在的境况,他认为应该是投在季婈门下了。 他看了眼身边的几个兄弟,心想,而且是拖家带口的投在季婈门下。 这样不做点事,岂不是要被十六等人看轻? 毕五当即认可谢显华的决定,对三个兄弟道:“你们在这照子行,并替他们守好这里,我和显华兄去去就来。” 交待下去后,毕五和谢显华不再耽搁,直奔续命医馆。 俩人的队伍人少,反倒容易在街头巷尾穿行。 很快,他们就来到续命医馆外面。 仔细观察一下,确定敬王爷和赤幽三王子的人,还没有将魔爪伸像续命医馆时,俩人快速进入续命医馆。 医馆内飘着药香,小鱼儿正在小声读着医书。 小鱼儿听到响动后,还沉浸在书中,不舍得将视线从医书中拔出,随口道。 “医馆的郎中都不在,今日医馆不营业,患者明日再来吧。” “小鱼儿,是我。”谢显华出声。 小鱼儿终于将视线从书中抽回来,看向入门处。 他是认识谢显华的,之前谢显华一直在续命医馆帮忙。 “是谢公子啊!”小鱼儿热情的从柜台后走出来。 谢显华言简意赅:“一会我们和你馆主要出京了,你赶紧收拾东西,什么药材该带的,赶紧打包,我们马上走。” 小鱼儿微微愣了一下,焦急的问:“那辛公子也跟馆主走吗?” 谢显华知道小鱼儿问的是辛子行,辛子行落魄时,多亏了小鱼儿在破庙中照顾,两人相依为命一段时间,感情倒是处得极好。 他点点头:“子行也会跟馆主问一起走的。” 小鱼儿听罢,终于放了心。 他很满意现在的日子。 所以既不想离开馆主,也不想离开辛公子。 小鱼儿高兴开始收拾包裹。 之前馆主已经吩咐将一些贵重的药材收拾打包,现在他收拾行囊并不需要花多长时间。 第五百四十二章 天要亡我 谢显华和毕五,一人背着一个大行囊,带上小鱼儿刚走出续命医馆不远,身后便传来一阵疾行而来的脚步声。 三人面色一变,加快脚步,快速冲到死角处。 等他们躲好,回头朝续命医馆看去时,心底忍不住一阵庆幸。 还好他们动作快,不然真的被堵在医馆内! 谢显华稍微一想,便知道敬王爷和赤幽三王子的人,为何来迟一步了。 敬王爷和赤幽三王子肯定认为,季婈这个续命医馆馆主还被困在宫中。 现在他们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先控制好朝中各大臣的家眷,好用这些家眷牵制住大臣们。 所以续命医馆才会被他们放在后面。 当谢显华和毕五以及小鱼儿听到,刚冲进续命医馆内的领队,骂骂咧咧摔摔打打的声音后,三人笑着对视一眼,起身朝林府的方向跑去。 既然敬王爷和赤幽三王子已经将魔爪伸向续命医馆了,那他们肯定离林府不远了。 想必季婈等人也该撤退了吧?现在过去,刚好和季婈等人汇合。 谢显华所料不错,当他和毕五带着小鱼儿赶到林府外时,恰好看到季婈等,每人身后都背着一个包裹从林府院内翻出。 季婈看到谢显华和毕五身后硕大的行囊,以及身边的小鱼儿时,眉眼弯了弯,问:“你去医馆啦?” 谢显华轻轻嗯了一声:“也不知道都需要带走什么,凡是贵的都没留下。” 毕五在一旁将他们走后,敬王爷和赤幽三王子的人冲进医馆的事,补充了一下。 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谢显华看了眼,十六等人身后的包裹,眉头一挑:“看来你们的收获很大.” 和季婈一起闯林府的人脸上都露出一阵感慨。 这林府不探不知道,一探吓一跳! 真是富得流油哇!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将这么一大笔财富,收刮来的…… 他们去的时候正好,林府听到风声要举家出逃,这些平日里见不得人财富都搬了出来,集中在十几辆马车上。 他们还是挑挑拣拣,收拾出来一人一包裹。 顺便给林府的马车内,换上一堆石头,气死他们。 只是想到他们不得不舍弃的一些金银元宝,众人还是忍不住露出一脸可惜之色。 只是他们却不知,其实那些东西,早已被故意落在他们身后一步的季婈,悄悄收进空间里。 现在林府摆在院中,那十几辆马车的上,代替这些金银珠宝的,真的全部是石头了…… 知道敬王爷和赤幽三王子的人,会很快往林府这边来,他们不再耽搁,朝城外赶去。 而另外两支队伍,也完成了任务,前后带着莫家人以及仲太傅一家,出了城。 季婈等人不知,他们刚出城之际,敬王爷和赤幽三王子方大致将整个京都控制在手中。 这时,敬王爷给守城门的将士们,下的第一道命令便是——封城。三日之内,只准进不准出! 而此时,赤幽三王子正在敬王府,等分撒出去的手下们,将消息汇总过来。 看到手下们,个个精神饱满,一脸喜气的模样,赤幽三王子的脸色也忍不住高兴了几分。 他心情愉快的噙了一口热茶,整个人都暖和起来,这才抬眼看向站在他面前的一排手下们。 “都说说吧。” 第一个手下上前一步,朝三王子抱拳:“京中各大官员的家眷都已经控制起来了。” 这种结果赤幽三王子很早便预料到,他满意的点点头,朝正回禀的手下问。 “那有没有漏网之鱼?” 他也只不过随口问问而已,因为按照他的部署,这种事情根本不会发生的嘛! 却不想,赤幽三王子一问完,本来喜气洋洋回禀的手下,脸上神情微微一僵。 赤幽三王子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英挺的眉皱起,沉声问:“还真有漏网之鱼?” 回话的手下心底稍微有些忐忑,不过想想,只是逃了仲府和莫府两家而已,他们这么多家都控制下来了,三王子应该不会说什么吧? 这么想后,回话的手下内心稍安。 “回三王子,只有仲太傅府和莫府。” “啪——” 赤幽三王子手中的茶杯飞了出去,砸在回话的手下额头上。 力道之大,整个茶杯撞击在额头上时,瞬间吧迸裂开来。 “只有仲太傅府和莫府?”赤幽三王子黑着脸重复。 他深吸几口气,才问刚进门的柴明月:“你说说,拿下这两府的意义在哪?” 柴明月被问得心头一跳,她知道若是回答得好,赤幽三王子一定不会太责怪她没守住宫门,将众使臣放走的事。 她认真想了想,而后才谨慎回答。 “仲太傅虽说不得焱昌皇帝重用许久,但架不住仲太傅门生众多,在文人的队伍中皆有一呼百应的架势,所以拿下中仲太傅,就相当于拿下文人的半壁江山。” 说到这,柴明月抬头小心看了赤幽三王子一眼,发现赤幽三王子脸色微缓,顿时心头一松,更有信心的继续道。 “而莫府,虽说莫将军只是三品召勇将军,但领兵打仗颇有一手,并且很得军中将士爱戴,嫡子也非常骁勇善战。” 说完后,柴明月看到三王子满意的神情后老实退到一边,她不敢邀功,毕竟一会还要跟三王子禀报,她将宫里那群人放走的事呢…… 赤幽三王子看到柴明月能这么犀利的分析出,仲府和莫府的重要性,并且脸上没有一丝骄傲的邀功之意,对柴明月跟更满意了几分。 他抬眼冷冷看向站在最前面的手下,沉声问:“这下清楚自己错在哪了?” 被问话的手下吓得噗通一声跪下,懊悔道:“属下愚钝,早知这两府的重要性,属下们一定会拼死将救他们的人拦下。” 赤幽三王子一听,一双眉又忍不住皱起。 他抬手指着回话的手下:“你等等,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原本他以为仲太傅府和莫府是听到风声,自己找哪个隐蔽的角落藏起来了呢! 没想到的,却是有人去救他们了? 赤幽三王子一脸不解,问。 “京中各大势力,我们都已经算计得妥妥的了,甚至很多人都被算计着关在宫中,哪来的人去救这两家人?” 负责将人拦在宫中的柴明月:……看赤幽三王子的脸色,天要亡我! 第五百四十三章 好大一笔偏财 赤幽三王子看到柴明月脸色露出便秘状,一双英挺的眉再次拧紧。 他没好气的呵斥:“有什么事就赶紧我,本王子的人可不兴将事情说一般留一般的,本王子没时间玩你猜我猜大家猜的游戏。” 柴明月虽然害怕,但是也知道,现在只能跟着赤幽三王子,这才是她的出路。 她在焱昌已没有家人父母,说是县主,却有名无实。 若还留在焱昌国,等敬王爷上位,肯定也讨不了好。 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 柴明月狠狠闭了闭眼,一咬牙,下定决定开口。 “三王子,被绊在宫中参加交流会上的那些人……” 赤幽三王子看到柴明月说话顿住,顿时有一众不好的预感。 他没耐心的追问:“交流会上的那些人怎么了?” 柴明月咽了口唾沫,脖子一梗:“几乎都跑了。” “你说什么?”赤幽三王子想一茶杯朝柴明月砸过去,奈何刚才的茶杯已经先一步砸了之前的手下。 他气得大口呼吸,他怕他再不赶紧多吸几口气,一会得被眼前这些蠢蛋气得闭过气去。 过了好一会,赤幽三王子才觉得缓过来,指着柴明月黑着脸问:“他们是怎么跑的?跑了几个?” 说到这个话题,柴明月也觉得很是委屈。 明明是三王子让她带着圣旨,前去阻拦加选择性的清洗的。 可谁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那些人脑袋不知道怎么长的,她真的怼不过那些人啊,还被人家给下了套…… 赤幽三王子听完柴明月的话,生气的同时也知道自己对柴明月的期望有点高。 若说柴明月有错,他这个制定计划的人也有错。 只是希望还能补救。 “那交流会上还剩什么人?”赤幽三王子问这话时,暗暗祈祷若是剩下的人还很多,那么事情还有得补救。 他满怀期待的看向柴明月。 柴明月不敢隐瞒,眼神闪躲的避开了三王子期待的眼神,支支吾吾回答。 “大概,也许,应该,可能剩下几个偏远小国使臣,与林景一流……” “好了,不要说了。”赤幽三王子额角青筋直跳,重要的人都溜了,留几个小虾米干什么? 柴明月见三王子脸色实在不好,想到一事,或许能补救也说不定? 她重振旗鼓的开口。 “三王子,听说林府的财富,比焱昌国库里的财富还多……” 柴明月的话还未说完,就有另一个三王子的手下接话。 “三王子,这次我们回来禀报的,关于林府的事,听动静林府好像准备出逃,马车都整理出几十辆了。” 赤幽三王子觉得,总算听到一个好消息! 林府富可敌国,现在又准备出逃,那肯定会将银钱带走啊? 他霍然起身:“点人,咱们去拦截林府的队伍!” 三王子的手下们闻言,顿时在心底磨刀霍霍,脸上露出喜色。 这可是好事! 三王子虽然有些穷,但向来出手大方。 他们干下林府这一票,肯定有不少油水! 再说,他们要不弄林府,将来也是会让敬王爷盯上的,这种好处当然是自己占着才好! 点好人手,赤幽三王子带着一队人马,骑上快马朝林府的方向赶去。 这一次,柴明月也挑选了一匹母马,虽然她骑术不太好,也努力跟上。 放走交流会上的人,已是她一大过,若不能找机会立功,并多在三王子面前刷存在感,她有预感总有一天会被三王子遗忘的。 一行人很快抵达林府附近的大街。 远远的,看到林府的马车尾,正消失在街尾处。 一行人忍不住暗自庆幸,还好还好,他们来得及时,不然没准还真能让这么一大笔财富溜走…… “追!” 赤幽三王子看着路上,被林家马车压过的车印子,微微一笑。 穷了太久,都忘了有钱是个什么感觉了…… 看这车印子,就连大街上的石板路,有些都压出了裂痕来。 看来马车上堆积的金银一定不少! 赤幽三王子带着手下们,打马直追。 马蹄落在石板路上,发出哒哒哒的敲击声,仿若密集的鼓点。 此时林家的家主,正在与守城门的小将交涉。 看到戒严的城门,林家家主在心底暗道一声,好险! 若不是他在多府安插了内线,也不可能那么快收到京中大乱的消息。 至于留在宫中的林贵妃和林景? 林家主虽然觉得有些可惜,可每个家族发展,不都是需要一些牺牲的人吗? 为了家族的兴盛牺牲,家族会记住他们的。 至于别人认为的,他只有林景一个儿子? 呵,这怎么可能? 只不过偷偷养在外面罢了…… 林家主将一包沉甸甸的布包,塞到守门小将手中。 守城门小将,顺手捏了捏布包中装着的物件,确认是元宝。 在掂了掂,布包内传来一阵噗嗒噗嗒声,声低闷且无韵。 守门小将确定,这是金元宝无误了! 若是银元宝声稍尖微高,稍有短韵。 这么一大包金元宝,除了分给守城门的兄弟们外,他还能留不少。 守门小将朝几个手下打了个手势。 这是放行的手势。 林家主脸上露出轻松的笑意,没有什么门是金元宝敲不开的,如果一百个元宝不行,那就两百个! “启程——”林家主意气风发。 只要出了京,远离这场动-乱,待一切恢复平静,他再回来。 有了这些金银珠宝,林家想要崛起,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林家的长龙车队相应的动了起来,骤然,一阵犹如疾风骤雨的马蹄声越过车队,然后缓缓停下,堵在城门口。 这一变故,令在场所有人面色大变! 林家主看到骑行队伍为首的是一个,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两弯眉浑如刷漆,一双眼光射寒星的青年男子。 而青年左右手边分别跟着几个气息沉稳的护卫。 林家主的脊背绷了起来,面露警惕的看着正翻身下马的青年,戒备的质问。 “不知赤幽三王子拦截我们林家车队,意欲何为?” 赤幽三王子右手上的马鞭,漫不经心的敲在左手心上,别有意味的视线从林家主身后一排马车上扫过。 他嘴角突然扬起一抹戏谑的笑:“当然是来取本王子之物。” 林家主看到赤幽三王子的眼神,以及志在必得的神态,哪里还不明白…… 林家这是被赤幽三王子盯上了! 他气的两边面颊上的肉,不停的抖:“光天化日之下,三王子这是想强抢吗?” 赤幽三王子笑笑,他就强抢了,又怎么样? 他抬手往前招了招,身后骑在马背上的属下们,全部行动一致的翻身下马,抽出腰间大刀,直奔马车的方向。 第五百四十四章 不见的财物 林家主见赤幽三王子的人一股明抢的架势,顿时急了! 他一面朝林府的护卫高喊“给本老爷拦住他们!”一面质问守门的将士们“你们都没看到吗?怎么不帮着管管?” 林府护卫捧着的是林府的饭碗,林家主发话,虽然他们面对煞气逼人的赤幽人发怵,还是铭记自身额职责,硬着头皮攥紧手中武器迎上去。 然而守城门的将士们,则面面相觑一会,似乎在衡量得失后,果断当没看见,任由赤幽人攻向林家护卫。 林家护卫平日里赶赶地痞流氓混混,甚至是夜晚偷溜进林家的梁上君子还行。 真要与常年刀口舔血,配合默契的幽冥游骑兵们正面交锋,哪里够看? 不到一刻钟,林家护卫全部败北! 林家主看到被赤幽游骑兵打倒在地,不断哀嚎的林家护卫,眼前一黑,差点被背过气去。 他手指颤抖的指着赤幽三王子,愤然大喊:“你们!你们,就是强盗!强盗!” 赤幽三王子一点也不介意强盗这个称谓,他饶有兴致的盯着林府马车厢,淡淡下令。 “动手!” 离马车最近的一个手下朝赤幽三王子点点头。 他攥住就近一辆看起来很有重量的马车帘子,用力一扯。 “嘶——” 布帘不堪拉扯,直接开裂。 站在这辆马车周围的赤幽游骑兵们,不约而同探头朝马车内看去。 他们都好奇,到底林府一辆马车装多少金银财宝,才导致这车印子都压那么深? 一群人心砰砰直跳,一会肯定满车的珠光宝气! 好做马上要被闪瞎眼的准备,他们定睛一看。 下一瞬,所有人傻眼…… 入眼不是他们想象中的珠光宝气,而是……石头? 而且是一车厢的石头? 难道是睁眼的姿势不对,需要闭眼再睁一次? 几个赤幽游骑兵们狠狠闭上眼,再睁开。 没有!还是石头! 他们眨了眨眼,集体呆若木鸡。 赤幽三王子和剩下的赤幽游骑兵们,离他们比较远,不过仍意识到,好像情况不太对? 难道是车厢内的东西太值钱,让这群没见过市面的二货们,说都不会话了? 确认好车厢中的财物,不应该赶紧知会一声,向三王子报喜吗? 赤幽游骑兵队长沉着脸急步走过去。 他要在三王子发火之前,提醒这群没见识的二货们。 赤幽游骑兵队长走到这辆敞开帘子的马车前,正准备开口训斥几个手下,可当他的视线不经意从马车厢中滑过时,整个人也斯巴达了。 这是什什么? 石头? 赤幽游骑兵队长努力掰回扭曲的面部表情,给仍处于呆滞中的几个手下,没人赏一脚,催促道。 “去,将林家马车都掀了,看看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几个手下被自家队长一脚踹回神,赶紧冲向其余马车。 而被拦在远处的林家主,还不知道林府的马车厢中装的石头,看到赤幽兵毫不客气的向其余马车进攻,开始怒火攻心的挣扎起来。 那可是林府的再次崛起的根基啊! 挣扎哭喊的林家主终于令赤幽三王子厌烦。 他皱了皱眉头,看向钳制住林家主的手下。 那名游骑兵被三王子盯了一眼,头皮顿时一阵发麻,哪敢还让林家主扰到三王子。 他一个刀柄朝林家主的脑袋上砸去。 林家主只觉得脑袋被敲得嗡了一下,眼帘被一层红色的遮住。 他下意识一抹。 当他朝自己的手看去时,入眼是满手殷红的血,林家主顿时骇得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林家主一晕死过去,感觉这个世界都安静了。 赤幽三王子有点不适应的皱了皱眉。 他沉声问游骑队长:“怎么还没有检查完?” 此时,游骑兵队长已不知该怎么回答赤幽三王子的话了。 他们掀开了所有的马车帘子,除了几辆马车上坐着瑟瑟发抖的林府人,以及他们的随身行李外,剩下的全都是……石头! “都哑了不成?”赤幽三王子看到游骑兵们支支吾吾的神情,不耐烦的喝问。 站在他身侧的柴明月想了想,朝就近的马车走去。 她拨开挡在马车前的两个游骑兵,朝车厢内看去。 而后,柴明月瞳孔缩了缩,脸色难看的转身看向还被蒙在鼓里的赤幽三王子。 “三王子,这里面……全都是石头。” 赤幽三王子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全都是石头? 怎么会全都是石头? 难道林府的人脑子都不正常吗?举家逃离时,还要带着好几十车石头? 赤幽三王子不信邪的走过去。 可入眼车厢中,堆满一堆灰不拉几的东西,真的全都是石头! 有些石头还沾着泥土,显然是刚从土表撬出来的新鲜石头…… 赤幽三王子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 他垂着两侧的手,慢慢攥紧。 难道他被林府的人耍了? 游骑兵们和柴明月从赤幽三王子黑沉的脸上,感受到风暴的来临。 所有人都寒蝉若禁起来。 赤幽三王子霍然转身,锐利的目光落在晕死过去,瘫软后如同死狗一样,被丢在地的林家主身上。 “把人给本王子泼醒!”他咬牙切齿的下令。 一赤幽兵赶紧解下腰间的羊皮水袋,扒开木塞,将水倾倒在林家主脸上。 林家主只觉得脸上一凉,意识回笼,慢悠悠醒了过来。 他捂着疼痛欲裂的头,呻吟一声,缓缓睁开眼,眼神中依旧带着一丝迷茫。 当他看到正冷着脸的赤幽三王子时,瞬间忆起晕死过去前的记忆。 这一次,吃过苦头的林家主不敢再像之前那样,不断叫嚣了。 他缩了缩微胖的身子,哆嗦的问:“财物都被你们抢去了,你们还想干什么?” 赤幽三王子闻言,徒然失笑,阴仄仄的看着林家主,问:“财物?” 说罢,还不待林家主反应过来,便亲手提着林家主的后衣领,一路拖着朝就近的马车走去。 等到了马车前,赤幽三王子将林家主重重甩在车厢前,嗓音阴冷,问。 “这就是你说的财物?” 林家主看着眼前堆得满满车厢的石头,一脸茫然,傻傻的回头看向赤幽三王子,反问。 “为什么会是一车石头?” 三王子顿时被气笑了,他强忍着杀人的冲动,指着车厢中的石头,抖着威胁。 “你要不要让本王子帮你好好回忆一下,为什么会是一车石头?” 他以为是林家主将财物藏在另外一处,这里的车队,只是在打掩护而已。 而林家主则认为车厢中的石头,是赤幽三王子换掉了,更是一脸委屈。 并在心底吐槽赤幽三王子,抢了他的财物,还装作什么也没拿,简直是又当又立。 而身为女儿身的柴明月,比较心细,察觉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她咬咬牙,大着胆子开口。 “等等,我有些问题想问问林家主可以吗?” 赤幽三王子冰冷的眼神扫了柴明月一眼,而后忍住暴虐的冲动,抿紧唇点头。 他怕再跟林家主多说两句,还不待问出藏起来的财物在哪,就忍不住先弄死林家主,让柴明月先问问也好。 柴明月见三王子没有将怒火转移到她身上,暗暗松了一口气,看向林家主,问。 “我观你神情,之前这些马车上,装的都是财物?” 林家主一想到这么多财物,都不再属于他了,顿时心如刀割。 他不敢怼赤幽三王子,却大男子主义使然,敢喷柴明月。 “呸,你们都将我的财物抢走了,还不断往我心底扎刀子,要是我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柴明月看歇斯底里的林家主,确定了一件事! 她面朝赤幽三王子,神情沉重的开口。 “林家的车队,之前车厢中装载着的是一批财物,只是这批财物,可能被另一波人,捷足先登了!” 赤幽三王子看了眼林家主,拧了拧眉,而后沉声下令:“找出线索!” 游骑兵们闻言,动作迅速的散开,柴明月也跟在他们后面仔细寻找线索。 “咦?这是……”柴明月眼尖见到一个车厢角落里,有一根颜色十分艳丽的羽毛,忍不住捡起来。 赤幽三王子听到柴明月自言自语的说话声,便拧眉看去。 这一看,视线顿时被柴明月手中拿着的羽毛吸引住。 这跟羽毛看样子应该是一种鸟的翼羽。 只是这根翼羽色泽实在艳丽,并油脂丰富,导致在阳光照耀下,还能晕出一层七彩光晕,实在好看得紧。 大概见过的人,都会被它吸引,且难以忘记吧…… 赤幽三王子隐隐觉得,他在哪里见过拥有这种羽毛的鸟类? 他迈开大步朝柴明月走过去,将翼羽拿过来,倏然,他的脑海里灵光一闪。 记忆瞬间回到半年前…… 半年前,他与手下的游骑兵们勇入焱昌,悄悄落脚在郊外一个小山村里,计划对焱昌京都进行投毒。 期间曾抓住过一只小白狼,以及一只会说话的鸟儿…… 想到这里,赤幽三王子的脸瞬间黑如锅底,手指用力捏着的翼羽,生生被他蹂躏成一团。 他尤不解恨的攥紧了拳,咬牙切齿之后,脖子缓缓动了动,骨关节发出一阵咔吧吧声,而后他缓缓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阴仄仄的开口。 “本王子知道是谁拿走林府财物了。” 赤幽三王子倏然看向城门外的官道,这一刻,好似所有零碎的线索都在他脑海里连接起来。 第五百四十五章 汇合 当初的小山村里,第一次见面,那人假扮他的属下,个头不高,脸上一片污渍,看不清面容,但给他一种违和感。 他问那人,你叫什么名字?那人张口便一口流利的赤幽语,说他叫班图。 当他戳穿她,让她选择一个死法时,那人却十分张狂的告诉他,她不小心牵走了他所有的战马。 这不过是有计划的拖延时间,让焱昌官兵来围剿他,导致他狼狈而逃。 这是他与那人第一次交锋,以惨败告终…… 第二次,在京都客栈,他见天色已黑,那人则鬼鬼祟祟在大街上出没,于是让两个手下将那人‘请’了上来。 这一次,他决定无论如何,都不再给这人活下去的机会。 却不想,那人一阵花言巧语,并用图腾兽做饵,不仅说服他放了她,还坑走他和手下们身上所有的银钱。 导致他和手下们差点露宿街头…… 第三次,也就是这次! 竟早他一步,将林府的财物换走,留下几十车石头嘲笑他! 甚至有可能连莫府和仲太傅府,都有可能有那人的手笔…… 赤幽三王子磨了磨牙,现在整个京都信息都掌控在他和敬王爷手中。 若是莫府和仲太傅府的人,还留在京中,他们一定会收到消息。 可现在一点音讯都无,除非……他们已不在京都!若是他们出城,那应该还走不远! 赤幽三王子的心砰砰剧烈跳动起来,这一次,他一定要讲那人抓住! 他霍然转身问守门的小将。 “一个时辰之内,是不是有一支队伍匆匆出城?” 守门小将本不想搭理赤幽三王子,再怎么说,他们焱昌的将士怎么能听赤幽的人指手画脚呢? 但他知道现在将焱昌大权掌控在手中的是敬王爷,而敬王爷现在正与赤幽三王子合作。 守门小将不情不愿的回答。 “出城的不是一支队伍,而是九支队伍。” 赤幽三王子:…… 守门小将见赤幽三王子脸上出现愕然的神情,不由生出一些爽感来,不过还是将赤幽三王子想要知道的消息说了。 “不过其中六支队伍,都有标志,应该是来参加交流会的诸国使臣队伍,唯有三支队伍,是没有任何识别标志的。” 赤幽三王子听到,有一些队伍是有各国标识到时,刚准备松一口气,却听到没有标识的队伍,竟还有三支! 他顿时烦躁的捏了捏眉心,难道是他想差了不成?莫府和仲太傅府不是那人派人救走的? 若不是那人,还会有谁的胆子如此之大? 赤幽三王子想不没明白,又不甘心,最后干脆问守门小将。 “不可知,那三支没有标识的队伍,是打哪条路走的?” “那边。”小将只想赶紧将赤幽三王子送走,省得在他面前颐指气使。 加上他之前见过那三队人马,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小将心中暗忖:赤幽三王子找上去,到时候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赤幽三王子听完小将的指点后,发现这三支队伍当即翻身上马,迫不及待拉扯缰绳,手中马鞭在马的臀部上狠狠一甩“驾——!” 其他游骑兵赶紧骑马跟上,一行人行如风,不一会便消失在官道上。 直到确定赤幽三王子等人已经走远,守门的将士们皆松了一口气。 而林家一行人一改刚才的瑟瑟不安,破口大骂起来,并且开始互相指责,吵闹不休…… 而此时。 季婈所在的队伍刚赶到十里亭。 十里亭内外,正不断徘徊着两支队伍。 一队人马,正是四方钱庄的钱方的人,他们正照顾一些面生的人。 这些人有老有少,应该就是莫府之人。 一队人马,正是十六的数字手下们。 而亭子内,一对面色和善的老夫妻正在歇息,他们脸上带着疲惫之色。 想必这对夫妻就是仲太傅和仲老妇人了。 这时,有人眼尖看到季婈等人,顿时面上一喜,大喊“小主子到了”提醒众人。 先一步抵达十里亭的众人纷纷起身,看向走向他们的季婈。 仲太傅年纪最大,获得最先发言权。 他感激的看着走到近前的季婈,刚要抱拳作揖,便被季婈推过来的谢显华搀扶住。 “太傅不需多礼,我们都是小辈,若是真的承了您的大礼,岂不是折了福气?” 众人听罢,脸上皆露出和善的笑容。 仲老妇人不像仲太傅那般严肃,拉着季婈上下打量一番,忍不住夸道。 “果然是人中龙凤的人物,这次我们老两口可要带累你照顾了。” 季婈毫无架子的笑着回答:“谈不及什么带累照顾的,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们的阅历浅,还需老妇人和太傅多看着点呢。” 一席话说得仲老妇人眼眶泛红,只觉得眼前这孩子心思太过通透,这是拿话安慰他们呢。 这世上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啊,若是这孩子将来需要他们,他们这把老骨头,怎么也要努力放光发热下去。 这时,莫怀嫣带着家人来到季婈面前。 “恩人,这是我的母亲和弟弟。” 季婈闻言朝莫怀嫣身边一温婉妇人点头,再看一眼,长相与莫怀嫣相似的十岁左右小男孩。 对小男孩道:“我们队伍中有个孩子与你的年纪相仿,叫做小鱼儿,你平日里可以找他一起玩。” 小男孩摇摇头,用清脆的嗓音一本正经回答:“我是要上战场杀敌的,有那时间还不如多站些马步呢!” 季婈微微惊诧,这孩子这是过分的早熟,一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不都是正好玩的年纪吗? 莫夫人看到自家小儿子反驳季婈的话,面色当即变了变,赶紧将小男孩拉到身后,尴尬的朝季婈道歉。 “小南不太懂事,还请恩人不要见怪,我会好好教他的。” 季婈摇摇头,既然她愿意让人去莫府救人了,就表示没将莫府当外人看。 “莫夫人不必用恩人这个词称呼我,叫我季婈便可。” ‘季婈’二字一出,仲太傅便若有所思的看过来。 季婈察觉到仲太傅的眼神,她知道仲太傅与她那便宜师傅有些交情,肯定从便宜师傅那里听说过她的名字。 不过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虽然他们出了京城,但并不代表安全了。 季婈招呼十六过来,吩咐道:“整队启程吧。” 十六点头:“正想与小主子说这事,咱们只要加快行程,在天黑之前,能赶到一个叫山坪的小镇歇息。” 第五百四十六章 拦截 赤幽三王子带着游骑兵们,急行了大概半个时辰,通过路边新鲜的马粪,以及马车压出来的印子,以及路边被踩过的草推测出。 就在刚刚,有一支不小的队伍,从这里经过。 赤幽三王子神情振奋,一马当先继续往前追去。 他们虽然撤离匆忙,但该准备的东西也没少,若按照之前制定的行程,如果他们 却在此时,负责侦查的一个斥候面露急色,匆匆来到季婈面前。 “小主子,后方大概距离我们两里地,有一队训练有素的马队,正朝我们追来,看身影,应该是赤幽三王子亲自带队!” 季婈脸色微讶,没想到赤幽三王子反应这么快,竟追上来了? 她微微沉吟,队伍中带着仲太傅等人,肯定不能跟赤幽三王子的人正面冲突。 不然吃亏的还是自己这边。 “这样,分一部分人带着仲太傅等人先走……” “往哪里走呢?”骤然,一道阴笑传来。 季婈猛然转身,看向声音来处。 一身形矫健的青年,正骑在马背上慢悠悠从拐角处行出。 此人不是赤幽三王子是谁? 而赤幽三王子坐骑的蹄子上,正裹着一层厚厚的布。 怪不得大家都没有听到动静呢! 十六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回来禀报的斥候兄弟。 兄弟,你就是你说的离我们还有两里地的追兵? 斥候兄弟现在哪里还不明白,当他发现对方的时候,人家也发现了他。 并且还悄悄顺着他的路线跟了上来。 亏他还特地绕了几个圈子呢…… 十六看低垂着头,装鸵鸟的蠢兄弟,叹了口气。 赤幽三王子的幽冥游骑兵这一会以来,名声都极其响亮,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今日想要带着所有人全身而退,恐怕有些难了…… 十六走到季婈身侧,小声请命:“小主子,属下带着兄弟留下来拦住他们,小主子先跟大家一起撤吧?” 季婈微微沉吟,而后缓缓摇头,不认为赤幽三王子能这么容易放过她。 她坑了赤幽三王子多次,赤幽三王子岂能咽得下这口气? 现在赤幽三王子带来的人,明显是占了优势的。 却对他们围而不攻。 这就是有得聊? 只是赤幽三王子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让她十分不适。 像在看所有物一样…… 季婈拧起眉,看着赤幽三王子笑意不达眼底的问。 “不知三王子追着我们做什么?我想我和你还没好到要千里相送的地步吧?” “哈哈哈哈……” 赤幽三王子突然仰头大笑。 等笑够后,他阴翳的盯着季婈慢悠悠的问。 “看来你的记性不太好啊,拿走本王子这么多东西,你说本王子为何追这你不放?” 说罢,赤幽三王子的目光从季婈身上移开,扫向季婈身后,从十六等身上划过,最后落在仲府和莫府等人身上。 季婈留意到赤幽三王子看到仲太傅以及莫府的人后,露出了然的神色,便知道她的马甲恐怕藏不住了。 不过她也没打算继续隐瞒下去,看敬王爷和赤幽三王子的作为,以后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乱局。 她现在只要能甩开赤幽三王子,以后赤幽三王子忙起来,哪会顾得上她? 季婈看了眼,赤幽三王子身后正蓄势待发的马队,开始思索对策。 想要不损一丝一毫,从赤幽三王子手中逃脱,好像也不是没有办法…… 心中衡量一阵后,季婈做下一个决定。 她抬眸看向赤幽三王子,淡淡的问:“那三王子想怎么办吧?” 赤幽三王子看到季婈脸上没有露出一丝恐惧的神色,心底莫名不爽。 他倏然一笑,手中马鞭指着季婈:“本王子只要你便可,其他人本王子可以放他们离开。” “不可以!”十六、钱方、毕五等人,异口同声反对。 而谢显华此时看到季婈意动的神色,尽管知道季婈的决定很难改变,但还是不赞同的朝季婈摇摇头,意图规劝。 相比季婈这边人情绪的抵触,赤幽三王子那边人也同样露出错愕的,难以置信的神色。 此刻,他们满脑袋皆一个念头…… 难道三王子被降头了不成? 仲太傅和莫家人抓回去不香吗? 不过他们不敢反驳三王子的决定…… 季婈却猜到了赤幽三王子的打算,这算盘打得也真响。 赤幽三王子想的是,想要她替他卖命呢! 试想想,若是她愿意替赤幽三王子卖命的话,就算今日放走仲太傅、莫府的人,因为有她在,这些受过她恩惠的人,还算计不来吗? 除此之外,赤幽三王子恐怕还惦记着所谓的圣兽图腾——小白狼吧? 她若愿意卖命,小白狼还不是要双手俸上? 还有那一批,已经开始繁衍的顶级战马群…… 季婈眯了眯眼,赤幽三王子想得很美! 她转身拉过十六、谢显华等人,小声开口:“一会我留下跟他们走……” 话还没说完,季婈瞬间被不认同的声音淹没。 “他们想要带走你,除非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我们没有那么弱,想要突围还是可以做到的。” …… 季婈无奈一笑,她知道只要她一句话,眼前这些人都能够毫不犹豫的冲过去,和赤幽三王子的拼了。 可如果有更加完美的办法为什么不用? “我有办法的,相信我。” 季婈沉声道,见谢显华眼底依旧透着担忧,她想了想,将声音压得更低一些。 “一会我留下后,你们带着仲太傅等人离开,然后再分出一我小队人,回来接应我,我会在沿途给你们留下标记。” 听季婈稍微妥协,众人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们也看出赤幽三王子暂时不会要季婈的性命,但怕季婈在赤幽三王子那吃苦头啊。 怎么看赤幽三王子都像个疯子,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相比十六等人,唯有谢显华最了解季婈,知道季婈这么安排后,肯定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只是了解归了解,还是做不到不担心。 他突然出手将季婈的手攥住,看着季婈的眼睛认真的说。 “这边我会照顾好,而你一定要毫发无伤的回来,不然,我不知道我能做出什么事来。” 此时谢显华深黯的眼底,风暴在凝聚,酝酿着一种叫做疯狂的情绪。 季婈对上这双眼,心不由一颤,她相信,若是有一天她真的出事了,谢显华真的会说到做到,他会疯。 以谢显华的学习能力,和精明的脑子,可能做出的事,甚至会比赤幽三王子还可怕…… 第五百四十七章 真容 一众游骑兵看到季婈背着他们,正与谢显华等人嘀嘀咕咕个不停。 有人还是忍不住了,靠近赤幽三王子,小声的问。 “三王子,他们是不是在商量什么阴谋诡计啊?” 赤幽三王子脸上露出自傲的神情,势在必得的视线落在季婈身上,慢悠悠开口。 “放心,她逃不出本王子的手掌心!” 赤幽三王子算准了季婈,心太软! 若是换了他,管这些人死活? 反正自己逃了就行。 不是还有一批好手能护着逃走么?其实只要不带着累赘,绝对是能逃的…… 而此时,季婈终于说服了众人,暗暗吁出一口长气。 她做下留下的决定,其实没有多少冒险成分。 赤幽三王子在她还未表示出绝对不妥协前,不会要她性命。 而她隐隐有种感觉…… 许久没有动静的空间,要升级了! 每次空间升级的规律就是她需要多救人,救的人越多,空间升级越快。 每次升级时,她都能进空间。 季婈猜这次空间升级,应该是她救了星耀等人的缘故,若是这些人真的出事了,恐怕还会引起更大的战争。 到时候死的人就更多了…… 季婈转身抬眸看向赤幽三王子:“我同意你的要求,我留下,放他们走。” 赤幽三王子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自得神情。 “不过,你身边还跟着一只会说话的鸟儿吧?也一起留下来吧。” 说罢,赤幽三王子特地将从林家马车上,寻到的,已经被他捏得快秃噜毛的翼羽拿出来给季婈看。 表示他已经知道霏霏鹦鹉,季婈就带在身边,别想骗他说不在! 季婈看到赤幽三王子把霏霏鹦鹉掉的鸟毛都拿出来了,知道糊弄不过去,只好朝身后一马车厢的方向喊了一声。 “霏霏过来。” 正躲在马车厢中的霏霏鹦鹉听到季婈的呼声,起身张开翅膀拍拍还偷偷猫着的粉面小猴。 一如既往粗嘎的嗓音,还知道防止粉面小猴暴露,特地压得低低的。 “老子跟漂亮主人去虐渣渣去了,你就不用送了吧。” 粉面小猴已经习惯了霏霏的不要脸,无语的抓起霏霏,丢出车厢外。 走你,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乍然被丢出来,做自由落地动作的霏霏鹦鹉慌得都忘记,它是只鸟这回事了。 一脑壳砸在地上,看起来不老聪明的样子。 本来赤幽三王子看到霏霏鹦鹉出现,精神都振奋起来了,谁知道就给他看这个? 赤幽三王子开始怀疑…… 是不是那只让他念念不忘的圣兽白狼,也是这蠢样? “三王子,可以放他们离开了吧?”季婈提醒有些走神的赤幽三王子。 三王子回神,不再纠结圣兽白狼是否聪明的事。 聪不明聪明赤幽上下国民都认,只要他将圣兽带回去,自然会多出很多支持者! 他挥挥手,让游骑兵将的包围圈,放开一个缺口,让十六等人离开。 车队重新出发,众人频频回头,目光落在那道独自留下的背影。 红红的夕阳将季婈的影子拉长,在她的身上洒下淡淡的余晖,美得像一副水墨画。 若不是水墨画中乱入一只胖鸟就更美了…… 等十六等人都离开后,赤幽三王子将一个羊皮水袋,丢在季婈脚下。 就在季婈不明所以时,赤幽三王子抬抬下巴,示意季婈捡起脚下的羊皮水袋。 等季婈捡起羊皮水袋后,赤幽三王子淡淡下令。 “把易容给本王子洗干净。” 季婈不动:“易容所用的材料,需要用特定的材料才能洗干净。” 赤幽三王子眯起眼,用极其危险的目光看着季婈,冷声道。 “如果你不愿意,那本王也不介意,让人直接用刀,将你脸上一层皮刮下来。” 季婈骤然攥紧手中的羊皮水袋。 还不待她有所动作,赤幽三王子再次警告出声。 “别想着用毒对付我们,本王子在你手中吃过亏后,就掳了不少医术厉害的郎中,你若对本王子用毒,一下子毒不死本王子,也足够本王子将你千刀万剐了。” 季婈知道赤幽三王子是铁了心要看她真容了。 她颇为不解,故意说道。 “我本来的容貌不好,怕吓到三王子。” 赤幽三王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季婈,慢悠悠开口:“可是本王子人听你那鸟儿,喊你美人呢!” 季婈闻言低头瞪了一眼脚下的霏霏鹦鹉。 霏霏鹦鹉:……总有贱人想害我! 季婈看赤幽三王子非得和她拧上了,不将易容洗干净不罢休的模样。 若是不听,真的要吃些苦头不可,不然就是直接与赤幽三王子撕破脸,只是车队还未走远,她一人对上赤幽三王子也会吃亏…… 季婈咬咬牙,不就是洗掉妆容嘛。 她借着袖兜,取出药水,不客气的兑进羊皮水袋中,而后拿出帕子将水袋中水倾出,润湿帕子,一点一点擦掉脸上的妆容。 当季婈脸上和脖子的颜色,在药水的擦洗下,恢复原样时。 赛雪的肌肤,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 虽然还未张开,却已能让人初见神女之姿! 赤幽三王子看着眼睛骤然一亮。 他总觉得,此时的季婈才是最顺眼的。 季婈察觉到,赤幽三王子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突然,又一道马蹄声,匆匆而来。 季婈抬眸看去,却骤然与匆匆赶来之人的视线对上。 柴明月! 季婈! 俩人几乎是同时蹙眉。 柴明月翻身下马,沉着脸上下打量季婈一番后,问赤幽三王子:“她怎么在这里?” 赤幽三王子挑了挑眉,反问柴明月:“你认识她?” 他说的是还原真容的季婈。 柴明月带有恨意的再次看向季婈,冷冷开口:“当然。”若不是眼前这人,她怎么不会得不到谢显华? 若能得到谢显华,她这辈子又何必如此辛苦? “这可是我的仇人!”柴明月咬牙脱口而出。 赤幽三王子意外的看了柴明月一眼,淡淡警告一句。 “她现在与本王子有用,你可不能动她。” 柴明月闻言,心中暗恨! 怎么一个个都护着这个贱人? 以前这个贱人胖得没法看,也能将谢显华勾得死心塌地,虽然最后不知道为何脑抽了参加选秀,放弃掉谢显华。 现在看赤幽三王子这么在意这个贱人,不会三王子的魂勾走了吧? 第五百四十八章 造谣 柴明月恨季婈恨不得当场将季婈挫骨扬灰。 刚见到季婈时,发现一段时间不见,季婈变得更美后,整个人更觉得好似被滔天的怒火给吞没。 现在听到赤幽三王子对季婈的维护,柴明月的理智终于稍微回血。 毕竟她还牢记,现在的她要靠三王子恰饭的呢! 倏然,她察觉到,好像刚才她错漏了一个问题。 为什季婈身上这身衣裳……与交流会上,那个木皇所穿的一模一样? 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在她的脑海里生成! 难道所谓的木皇,就是眼前的季婈假扮的? 而且,木皇还是续命医馆馆主,医术更是让宫中的太医们,望其项背! 柴明月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 她魔怔一般摇头,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该这样的,不该怎样的才对,怎么不一样了……” “柴明月,你到底怎么了?”突然,柴明月的耳边传来赤幽三王子的喝问声。 精神受到极大冲击,正处于崩溃边沿的柴明月蓦然惊醒。 理智缓缓回笼,她下意识摇头。 柴明月觉得,她不能让赤幽三王子知道,这一世与上一世有很大的变数。 只有让赤幽三王子认为,这一世和上一世一样,她在赤幽三王子这里,才会更有话语权…… 镇定下来的柴明月突然计上心来,虽然暂时不能弄死季婈,恶心恶心总可以的吧? 她眼珠子转一转,走到赤幽三王子面前,小声开口。 “三王子,刚才我想起一些前世的事,所以才失态,不过有些话,我思来想去,还是说与三王子听比较好,毕竟能影响三王子的大业呢!” 赤幽三王子看柴明月的神情,好似想起了上一世什么重要的事情,顿时语速加快,感兴趣的开口,问。 “你说你想起什么了?” 柴明月见赤幽三王子果然上钩了,心底顿时一喜。 她咬咬唇,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 半响,刚好拿捏在三王子不耐烦之前,才支支吾吾开口。 “上一世,季婈是有名的黑寡妇,但凡和她在一起的男人,都都……” 柴明月悄悄抬眸,看了赤幽三王子一眼,看到三王子的脸色有越来越黑的架势,心底几乎乐翻了。 “都什么?”赤幽三王子语气很不好的问。 柴明月才不怕赤幽三王子此时的心情会有多糟糕,反正越糟糕就代表着,他以后会离季婈更远而已。 不过为了不让赤幽三王子看出破绽,柴明月还是将戏一演到底。 她装作一副被赤幽三王子逼问,才不得不回答的样子,缓缓道。 “上一世,先后有五个男人跟季婈在一起,都横死了!” 她故意将男人的人数多说一些,能给季婈抹黑,实在是太爽啦! 赤幽三王子听罢,眼神微闪。 横死? 刚才见到季婈真容时,心底生出的涟漪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甚至想到,上一世季婈竟和五个男人都有关系,顿时心底膈应得不行。 他再看向季婈时,眼底再也无怜惜! 季婈对上赤幽三王子的眼神,莫名觉得现在赤幽三王子看她的眼神正常多了。 她十分好奇,到底刚才柴明月在跟赤幽三王子说了什么,才让赤幽三王子有了这么良好的改变。 若不是季婈清楚记得她与柴明月俩人不对付,现在都恨不得当场过去给柴明月大大一个拥抱。 柴明月正悄悄看着季婈与赤幽三王子对视。 她此时很肯定,赤幽三王子听了她的话后,对季婈已没了男人看女人的那种眼神。 柴明月顿时激动得不行,忍不住在心底念叨,一会赤幽三王子该弄死季婈了吧? 毕竟季婈扮成木皇后,可是破坏了三王子很多计划。 三王子最好让她来动手就好了。 她一定会让季婈感受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心底正不断yy的柴明月等了好半响,却没听到赤幽三王子对属下下令,要取季婈的命。 她顿时急了,忍不住朝赤幽三王子问。 “三王子,季婈坏三王子这么多事,咱们现在何不……” 她做一个割喉的动作。 季婈:……给柴明月拥抱什么的,当她脑抽了。 …… 赤幽三王子虽然对季婈没了怜惜,但对柴明月也没多少好脸。 他虽然不惦记季婈的身子了,但还是惦记季婈的脑子的。 季婈这么聪明,当然要为他所用的好。 没看到为了让季婈能放松警惕,连林府那一批财物,他都没有着急逼问季婈吗? 不过其中有一个原因,便是他观察过季婈所在的车队,车厢门都是敞开的,能放多少东西,自然一幕了然。 然而林家主所交待的那一大批财物,根本没在刚才的车队中。 也不知道季婈将这么一大笔财物,都藏在了哪里? 赤幽三王子没好气的冷盯了柴明月一眼,呵斥道。 “她本王子还有用,如果你的脑子有她的一半聪明,现在杀了她也行。” 这话真是变相的骂柴明月蠢笨了。 柴明月差点没气出恶龙咆哮声。 原来使了计谋让赤幽三王子不被季婈的美貌勾上,三王子还看上了季婈的脑子…… 这一刻,柴明月感受到了生活对她深深的恶意。 她不甘心的,再接再厉进言。 “三王子,季婈诡计多端,并且医毒让人防不胜防,咱们何不拿根绳子将她绑起来,这样也不影响她的脑子不是?” 赤幽三王子拧眉想了想,也有意试探季婈到底是不是真的愿意臣服与他,便朝身边一游骑兵下令。 “去,拿根麻绳将她的手绑起来。” 季婈看到一游骑兵拿着根粗麻绳朝她走来,顿时拧起眉,没好气的嗤了一声,看向赤幽三王子讽刺道。 “三王子就这么怕我?” “是啊,本王子多次栽在你手中,这让本王子不得不防,等本王子确定你真正效忠本王子,自然会对你好礼相待。”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 “到时候,本王子给你割一块地,让你当王,总好过你那寸草不生的无人国吧?” 倏然,他话题一转,好奇的看着季婈,问。 “话说你怎么将无人国的国玺拿到手的?真是让我好奇。” 第五百四十九章 熬鹰与博弈 季婈朝赤幽三王子翻了个白眼,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得的玉玺。 赤幽三王子见季婈没有如他所愿,告诉他玉玺到底打哪来的,心底不悦。 季婈见赤幽三王子黑沉下来的脸色,眼眸微微闪了闪,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若一味的下三王子的面子,恐怕会讨不了好。 她叹了口气,再抬头时,脸上已换成犹豫又放不下面子的别扭劲。 “若果三王子给我几天时间,我应该能想起来是怎么得到玉玺的。” 赤幽三王子在季婈这里,没少吃大亏,本能的戒备起来,对季婈说的话也半信半疑居多。 季婈一看赤幽三王子这幅谨慎的模样,暗暗叹了一声,早知道不就逮住一只羊使劲薅羊毛了。 哪里知道这头羊被薅毛薅多了,也变聪明了…… 季婈不得不加重筹码,她勾唇一笑,慢悠悠开口。 “哎呀,好像我快要记起来林府那些财物,我藏在哪里了,还有那一批战马,圣兽白……” “好了!”赤幽三王子沉声喝止季婈的话,一脸便秘样,憋屈得不行。 季婈眼睫一弯,知道赤幽三王子妥协了,至少在接下来的几天内,赤幽三王子不会对她用强硬的手段。 不过也仅限这几天而已。 而这几天,她只需再救一些人,让空间升级跑路就好。 计划越来越趋于完美,季婈即使双手被麻绳束缚着,也影响不到她的好心情。 不是眼瞎的人,都能看出季婈心情大好。 这在柴明月眼里,简直如鲠在喉! 她狠狠压下心底的不满,努力不用尖锐的声音,向赤幽三王子提议。 “三王子,现在季婈已经是我们的阶下囚,想要什么,只要动了刑,还怕她不吐口?” 这话柴明月说得一点都不小声,听得季婈一脸窝草! 她暗暗磨牙,在心底的小本本的狠狠记下一笔,并暗戳戳计划着怎么报复回去。 老虎不发威,当她是hellokitty? 其实赤幽三王子何曾没想过,要对季婈用刑? 只是他想要的更多而已。 他打小还没栽过这么多次,这说明什么? 说明季婈比他想象中的要聪明得多。 这种人才,若真心为他所用,将来一定会让他的大业加速腾飞! 更何况,季婈只向他要几天的适应期。 几天而已,这时间他完全等得起。 毕竟这么聪明且高傲的一个人,让她真心屈居人下,为人所用,也需要一个过程来适应吧? 可以说,赤幽三王子心底有一把打得啪啪作响的算盘。 现在听到柴明月想将他看中的,未来一能士给折了? 这哪里行? 再说,他已和季婈谈好条件,现在柴明月这是做什么? 是挑战他的权威! 赤幽三王子脸黑如滴墨,若不是及时想到柴明月重生的特殊存在,在一把刀砍过去。 柴明月骤然对上赤幽三王子锐利的目光,心头一颤,知道她的打算不会成功了。 想要弄死季婈,只能徐徐图之…… 现实教会柴明月能屈能伸,她看赤幽三王子脸色不对,当即欠了身,抱歉道:“是我思虑不周,逾越了,三王子恕罪。” 看到低眉顺眼的柴明月,赤幽三王子的心情,这才好转一些。 想到若是几天后,季婈也能像柴明月一样,那就更好了。 到时候,他借季婈的才智,柴明月重生的先知优势,还怕什么大业不能成? 对未来无限憧憬的赤幽三王子,翻身上马,抬手一挥,豪气万丈的开口。 “启程!” 季婈的双手被缚跟在马后,长长麻绳另一端,攥在赤幽三王子手中。 她知道,赤幽三王子这种行为叫做熬鹰。 熬鹰是训练猎鹰的方式之一。 就是不让猎鹰睡觉,熬着它,使它困乏,鹰的习性凶猛,刚捉回来后不让鹰睡觉,一连几天,鹰的野性被消磨,渐渐会被驯服。 赤幽三王子还有一个目的,震慑和警告。 告诉她,几天之后,若还不配合,就不是这种小打小闹的手段了。 季婈对赤幽三王子的心思洞若观火,心底稳得一匹,一点都不待怕的。 好在赤幽三王子的马走得不快,她慢悠悠跟在后面。 除了身后时不时传开柴明月的嘲笑声,有点丢脸外,季婈觉得情况比预想的好多了,甚至还有心情看起沿途的风景。 昨夜一场大雪,放眼望去白色将这天地间万物连成一片,劲瘦挺拔的松树也穿上了胖胖的雪衣,戴上雪帽,一下子憨态可掬起来…… 正在赏景的人,倏然看到斜坡下,有一个小鼓包。 由于鼓包没有被雪完全覆盖,露出灰扑扑的衣裳料子,看衣裳还能随着人的呼吸缓慢起伏。 季婈心一提。 不说空间需要升级的事,就算没空间这事,见死不救也不是她一个医者能做的事。 “等等!” 季婈出声喊住前面赤幽三王子。 赤幽三王子勒住缰绳,调转马头,看向季婈,笑着问。 “怎么,你的几日之期决定取消了,打算现在就和本王子真正合作了吗?” 季婈同样扬眉,笑着反问:“三王子不会这么几天都等不及吧?” 赤幽三王子脸上的笑容消失,警告道:“本王子的耐心有限,三日,只给你三日时间。” 季婈虽然觉得三日的时间有点少,但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救人要紧。 她指着官道斜坡下:“那有个人受伤了,劳烦三王子叫个人下去将人救上来。” 赤幽三王子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伸出小手指掏了掏耳朵,问:“你自身都难保了,还想着救别人?” 季婈勾唇一笑:“我比较有爱心。” 赤幽三王子想起季婈还有一个医者的身份,了然的点点头。 刚才他不是没有见到斜坡下,躺着一个人。 但是他可没有那闲心救人。 “若本王不愿意救人呢?”赤幽三王子眼底流过漠视,季婈相信赤幽三王子真的不想救人。 季婈咬咬唇:“那,那我就自杀。” 赤幽三王子:……季婈要是自杀,他算计那么多岂不是什么都得不到? 他的脸色骤然难看,看着季婈狠狠的点头,咬牙切齿的开口。 “你真是好样的,本王子且容你三天。” 说罢,他声音骤提,下令:“下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