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说是恋爱喜剧》


 一、 男女主角初相见(1)

    上午，办公室散发一种正邪能量对抗。

    「刘綺瑄，我说过，早上十点和鋮寳集团顏董有约，会议室准备好，但桌面怎只有饼乾和咖啡？你想丢我面子？」

    身穿黑西装的男子面恶兇煞，把手按在墙壁，靠近略显慌乱的短捲发女子。

    名为「刘綺瑄」的她，个头娇小却丝毫不胆怯，她举着托盘隔开彼此的距离，嘟嚷道：「黎总，您的命令是早上八点多传来，我九点上班，请问东西该如何准备好？」

    「你是秘书，自己想办法。」男子坐回他的宝座，一边滑手机，一边说道：「你该感谢我，短短几秒危机处理，订了顏董喜欢的甜点，直接宅配到他的公司。」

    「喔，谢谢黎总。」她捏紧托盘，准备去收会议室，她刚踏出一步，又被他叫住，「对了。」

    「黎总，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吗？」她转身换了一张虚假的微笑面具，「如果您没什么特别的事，我得去收拾会议室，有一堆文件报告和客户关係要经营。」

    「没有，的确没特别的事，就是如果你能多展现对上司的诚意会更好，我不会每天那么帮你的。」

    「喔，好的，谢谢黎总点醒，我会用努力工作展现对您的诚意。」她侧身点了一下，鞠躬告辞，但门甩得特别大力。

    「你门关小力点，难道我请来的秘书是铁製的？真是够了。」男子开啟他的电脑，在个人小帐「青春记事」提问：「如果惹喜欢的人生气，该如何让对方变得开心？」

    五分鐘后底下陆续有网友回应。首先要釐清她生气的理由，回顾方才的事，他仍认为自己的做法很到位，虽然称不上公私分明，但他出手帮助，已经超级无敌好。他继续写道：「女方做错事，我帮她收尾，还正常邀功，是人之常理吧？」

    他一打完那些字，收到网友暴动似的回应，全在炮轰他难怪女生会生气。他已经不晓得该如何是好，趴在桌面懊恼不已。他暂时关掉讯息通知，改专注公务。

    外面传来轻巧的敲门声，黎总头也不抬瀏览流行趋势的页面，他开着文书软体纪录目前排名前十大的内容。

    一个影子持续逼近，干扰他片刻的安寧，他以馀光睥见那恼人的kol，说道：「是我的秘书让你进来的吗？我现在让她请你出去。」

    「我想你，谁也挡不住我。」女子坐到办公桌，拉住他的领带，「黎总，今天依然非常性感。」

    「你是不是想说现在四下无人，就开始无礼放纵？真不乖。」黎总按下内线通话钮，接到秘书办公处无人接听，他换切到会议室，喊道：「刘秘书，快点把这疯子请出去，否则我要叫警卫了。」

    「是。」不到一秒，刘綺瑄双手戴塑胶手套，衣裙湿透破门而入，「劭小姐，要是您不离开，会违反我们签订的合作条约。」

    「你的看门狗来得真准时。」邵琳梦无视刘綺瑄的逐渐逼近，她把吻亲在掌心，再贴向他的脸颊，「我会离开的，期待后天跟厂商开会，企划很有趣，相信我们会合作愉快。」

    黎总以手背猛擦被她碰过的脸颊，努力维持脸上的营业笑容不崩坏，「慢走不送。」

    「是啊，劭小姐，小心地板打过蜡，当心别滑倒。」刘綺瑄早已开门等邵琳梦自行离去，她见对方刚张开嘴，立即关门撒盐驱邪。

    黎总站在刘綺瑄身后，按住门，「要是没有你，这间办公室恐怕会製造很多不必要的误会。」

    「是啊，您是指『我们之间很安全』，不会有任何误会，那拜託请您让开，我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她感到颈部有一股热气，身后之人不打算挪开他的位置。

    「不要，我让你休息十分鐘。」

    「维持这姿势？我会报警喔！」她转身面对他，气愤地瞪向装无辜的主管，「再过来，我会要你好看。」

    「像这样的抱紧吗？」黎总没有真的抱住她，他弯腰撑着两边手臂，「刘祕……」

    他脑中出现三个选项「抱她」、「亲她」或「耍帅」，不知道选哪一个获得更多刘綺瑄的好感值。他本来选其中一项，没想到她缓缓抬起腿，作势要打击他脆弱的下半身。

    黎总情急之下倒退很多步，刘綺瑄手脚很快开门落跑。她还发现趴在门边偷听他们说话的邵琳梦。

    那个kol故作镇定，拨头发装瀟洒，问道：「你跟你老闆在办公室里偷偷摸摸干嘛？脸那么红，你们肯定有事。」

    「秘书跟老闆说话还会发生什么事？现实中不会上演霸道总裁戏码。」儘管刘綺瑄嘴上那么说，她的耳根已红到比唇膏顏色更深。

    「刘祕，你最好没有任何心动。」邵琳梦这次真的要离开了，她自讨无趣，「要是你没任何感觉，我会用尽全力进攻。」

    刘綺瑄欲言又止，她不理会对方的征战宣言，回到秘书的办公位置，告诉自己不能再谈办公室恋情或喜欢她的老闆，一切公事公办，在这里能好好发挥她的能力，她不想回到之前因为感情和事业双败而心力交瘁的窘境。

    「邵小姐刚刚气势真逼人。」有一名男子站在她身前，放了一杯冰拿铁，「对了，刘祕，我看你在忙，大家又急着团购饮料，我擅自帮你订，请你喝的，今天怪崩溃。」

    「是孙天使，谢谢你。」刘綺瑄失去光芒的眼睛忽然变得有神，她抱着那杯冰拿铁降温，「孙少原，你真的好暖。」

    「还、还好吧？」孙少原坐在桌边，「以前我们课程做小组报告也是这种感觉，待在同一个团队，要互相扶持。」

    「你是好孩子。」刘綺瑄熟稔地摸着他的头，「有学弟的疗癒，我马上补充完所有能量。」

    「刘秘书，你不是说，有很多工作？在我面前，跟另一个男人调情，活得不耐烦？」黎总一开门，两旁墙壁快被他的力道震碎，「忘记跟你说，下午两场会议要准备资料各十份，档案传给你了。」

    「好的。」无话可说。刘綺瑄的世界再次黯淡。要是把黎总比喻为冒险游戏会出现的大魔王，她肯定立即拔刀砍下去，痛快通关到结局。她按紧她的中指，心想如何才能找机会报復回去。

    孙少原看状况不是一杯冰拿铁能解决，想着下午没特别急的任务，随口一问：「需要我的帮忙吗？」

    「不用，我可以解决。」刘綺瑄的表情，一副想杀了黎总似的，悄然说：「黎聿寧，你给我记住。」

    「啊？」孙少原不晓得自己是否听错，那位百依百顺的秘书竟然喊了黎总的全名。这下有好戏看，他可不想放过那么好玩的场面。

    「没事，你快去忙你的，我能hold住。」刘綺瑄浑身燃起烈火，脸部持续维持笑容，「谢谢孙天使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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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男女主角初相见(2)

    「咔！大家表现很好，先给自己鼓掌。」导演下指令让大家停在其中一集，有四名主演出现的内容。在场製片、编剧和相关工作人员排列对座，大家围成一个长方形，以便倾听彼此说话。

    坐在导演和製作人旁，饰演刘綺瑄的视后徐筱晞下戏换另一副表情，嘴角微弯自然许多，「谢谢导演、製片和大家，演傻白甜的部分，我会多加强。」

    「的确，你演得太生硬和做作，难怪大家会说，徐筱晞学姐常演高冷女，比起傻白甜，更适合像邵琳梦的角色。」饰演黎总的新生代男团sydeloun成员「蜃」豪不留情回应她的话，「『您』真是谦虚过头。」

    蜃的经纪人彭悦琴听到他说这句话的瞬间，脸色黑了一半，连忙起身暖场，「我家艺人的意思是，他很喜欢徐天后的作品，需请您多多关照他，因为他只是一个孩子。」

    「不不不，我该反省刚刚演得不够投入的事情，倒是黎总发挥得很好，跟他本人的个性如出一辙，完全是本色出演。」徐筱晞不是省油的灯，不带脏字回呛可是一流，暗地快狠准赏他一精神巴掌。

    蜃的嘴角上扬，伸手示好，「徐天后，以后请多指教。」

    「谢谢黎总，你应该不介意我一直喊这个称呼吧？我想让自己习惯这个角色的日常。」徐筱晞牵着他的小指，回以冷酷的神情。

    现场惟二人对他们感到非常兴奋。导演和製片握手，喜欢这次的选角。

    导演感叹道：「你们请务必一直保持这个火花，直到这部戏拍完，要让观眾相信他们爱的cp是真的！」

    「你们两位交换line没？要实实在在呈现剧想表达的霸道总裁和reallove！要让爱放大再放大，看起来像假戏真做。」製片大动作张开手，要成为将两人牵线的爱天使。

    蜃灵敏地掏出手机，「大导，我跟大家都交换了，剩徐天后，现在立刻加。」

    「没问题。」徐筱晞加了他的line，调侃道：「黎总，可不要下班后半夜传讯息给小秘书。」

    「绝对不会，放心吧！你的黎总半夜也很忙。」蜃撇头说道。

    大导缓和现场气氛，开始逐一调整大家唸台词的感觉，例如蜃将黎总的语气切换分两种，表现出他的外冰内热；徐筱晞卡在对傻白甜的人设不够熟悉，大导请常演这类型的席莹雨进行示范。

    席莹雨下戏后，性格完全跟邵琳梦的人设相反，她害羞地捏紧脚本，声音颤抖地问：「大导，您、您要我演看看徐前辈的角色？恕我、我无法……」

    「怎么无法？你现在表达的感觉就是我想看到的『刘綺瑄』。」大导转向徐筱晞，「你要试着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完美，有时做些白费力气的事，却适时展现聪明的一面。」

    任谁听了大概都会觉得很难，或是认为席莹雨会演的比徐筱晞好。可是，她不可能放弃的，没有一个是她演不出来的角色。

    徐筱晞点了点头，「谢谢莹雨妹妹的示范，我大概抓到一些傻白甜的特色，想请大家跟我再对戏一次，非常感谢。」

    为了到时正式开拍能有好表现，徐筱晞鞠躬拜託大家陪她排练。他们再次对戏时，导演倒数五秒喊「action」开拍，她睁开眼，行为和方才判若两人。

    她举手投足散发一种温柔的魅力，说话的声音轻柔，笑起来的样子很甜。来到她和蜃的段落，他们走到门边，演练黎总的门咚。

    他贴向她的后颈，轻轻拨开发丝，呼出热气，「要是没有你，这间办公室恐怕会製造很多不必要的误会。」

    「是啊，您是指『我们之间很安全』，不会有任何误会，那拜託请您让开，我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她笑着说相同的一句话，转身对他说：「您这么做，是性骚扰喔！」

    「我恰好扶着门也算？刘祕，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蜃没被她的临演吓到，他好好接住剧情，「我们能维持这个姿势休息十分鐘吗？我们只是普通的上司和员工关係。」

    「我、我会报警喔！」

    「像这样的抱紧吗？」

    「不行，黎总！」徐筱晞回想席莹雨慌张和害羞的神情，她想傻白甜的精髓在于，努力不懈、不想认输及超级耿直。她握紧柔软的拳头，随便乱挥，「我会要你好看。」

    她那样詮释完，虽然仅短短一瞬间，见到蜃的表情管理没做好，不过他那种「被萌得死去活来」的表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轻捏他的手臂，要他振作一点。

    他们全套搬演完，令导演和製片非常满意，期待一个月后开机的那天。他们移到休息室换装和卸妆，徐筱晞穿回原本的便服，有些在意地来到蜃的化妆间，他穿着sydeloun的打歌服，准备去隔壁棚跟团员合体拍综艺节目「深夜咖啡，限时营业中」。

    蜃坐在镜子前打手游，闻声头也不抬，不过镜中那对眼静静观察她的举动，「徐天后，如果你是来纠正我刚刚的出戏，这部分我知道，也会改进。」

    「不对，我是好奇，我被你挑剔的人设，换一个方式演出，竟然会让黎总露出那表情，代表我能好好胜任『刘綺瑄』。」徐筱晞坐在化妆台边，「你倒好，有演技，有脸蛋，到时开拍一定很有趣。」

    她不等他回应，逕自离开他的视线，不过是一个没礼貌的傢伙，彼此都是。那些客套话、人设，在短短转身殆尽。

    徐筱晞会选择出演傻白甜，只是想向世人证明她可以，她没被时间和后起新秀替代，她仍留在大家的眼里。

 一、 男女主角初相见(3)

    这一路有多孤独，只有她知道。不像那些男团成员，由娱乐公司老闆从练习生时期精心打造，规划他们的路，自定位到行销策略有一个大公司在背后撑腰打团体战。

    而她，从小当知名演员的替身，一直活在别人的童年或成为谁的青春回忆，大家不会记得她是徐筱晞，仅知道她是饰演某某大明星的小时候。明明童星出身，演技受到导演认可，世人仍不承认她的名字，她总是活在他人的影子下，于是影响到后续的戏路，角色类型越来越雷同。

    可是她不愿放弃，演戏是她想走一辈子的路。国中时期不断试镜，当着各式绿叶陪衬其他明星，渐渐绕完三线的的路，中间遇到贵人和不错的机会，她得到一个像样的配角时，已成为高中生。

    徐筱晞初次因为演技受到重视，接受新闻台的深度访谈，她认真回覆内容，但其他媒体却聚焦于她十年来外型的变化。

    她印象很深。那时电视打开，多间新闻台盘点「童星出身，十年走鐘」的演员，她的名字出现在上头，「近期备受瞩目的徐筱晞出演《最讨厌的你》第一女配，获眾人肯定其渲染力强的演技，然而，她的外表与过去相差甚远，深陷整型疑云，至今未出面回应此事。」

    徐筱晞回忆起往事，或许有人认为她是人生胜利组，走在一条玫瑰铺满的花路。在她时不时回望那条路时，她的脚底踩的是伤口和遍地攀爬的荆棘。

    歷经那么多舆论和网路暴力，认识徐筱晞的人都晓得，她常拿两种面具交替使用，一个是有目的社交，另一个是营销。若少了这些防护，她会试图让自己变得更冷酷，越不易让人接近越好。

    经纪人姚颖带徐筱晞到停车场，他们打算回各自住处休息。一名戴绿色老帽的男子追在后头，喊道：「小晞，等等我。」

    她远远听见那个人的声音，立即认出他。可惜她往前走，没打算停下来的念头。男子气喘吁吁到她身旁，递给她一袋巧克力，「小晞，你故意的。」

    徐筱晞没打算接收他的礼物，「崔贝瑞，你想害我开拍前减肥失败吗？」

    「这是我们前一部戏约好的，冬天合体综艺节目时，我不是游戏玩输欠你巧克力？」

    「啊……想不起来，你继续留着，等我们这次戏拍完再给我，谢谢你还记得。」

    「我不能食言。」崔贝瑞把巧克力硬塞到她手上，他转身跑走，速度之快，连她也追不上。

    徐筱晞在原处叹气，走在她身旁的姚颖发现远方有镜头反光。崔贝瑞比她更快找到，立刻要狗仔交照片。现在是他们开工前重要时刻，他们得提高警觉，任何緋闻和风云会害他们被逐出这部戏。

    徐筱晞坐上车等姚颖处理此事，她把巧克力放一旁，翻着她做了很多标註的剧本《请朝向我走来》，回想方才围读会的场景，嘴角微微勾起，因为她也注意对手研究剧本也很透彻，萤光笔和标籤没做得比她少。

    「真有趣。」她从窗户见姚颖请警察带狗仔离开，崔贝瑞的经纪人协助处理后续事项。要是他送东西画面被拍到，明天娱乐新闻头条无非是他们祕恋中。

    双方娱乐公司有时会以緋闻炒作热播剧。崔贝瑞和她曾一起演许多戏，至今不知道上了多少次新闻，经纪方则澄清数次两人只是朋友。

    徐筱晞滑手机阅览关于男团sydeloun和蜃的资料。他们是选秀节目前五名的练习生，去年刚成团，每个人代表一种精神，蜃取自「海市蜃楼」、代表「迷幻」的意思。

    「那狗仔我想是崔贝瑞的经纪人请来的，筱晞，你自己要小心点。」姚颖表情兇悍坐上车，用力拍转盘，「我不认为崔贝瑞不知情。」

    「颖姐，怎样都好，反正我又不是第一次遭人黑。」比起她演艺之路的惨况，她更在意对手的背景。蜃能唱能跳，那张轮廓深邃的脸居然能做出这些诱惑人心的表情。

    「你回去想吃点地瓜配沙拉吗？这个月忍着点，拍完戏再好好吃一顿。」姚颖快速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见她没回覆，挑高眉间说道：「筱晞，你不会做无聊事吧？例如研究对手，我坐这边听得到sydeloun出道单曲『五舞武』。」

    「我看蜃一边唱歌，一边跳舞，能明白为何台下有那么多粉丝尖叫。」

    「人家可是小鲜肉，今天他说的话别放在心上，这是他第一部主演戏，应该很多地方需要你帮他，蜃的经纪人彭悦琴拜託我了，她是我的前辈，很难拒绝。」

    「我可不一定。」徐筱晞望向窗外绵延的街灯，心想的不是人，是她维持体态，花时间保养皮肤，不然到时画面滤镜不够，会有一群网军嫌她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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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男女主角初相见(4)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製片和导演再次把大家聚集在片厂，演员各自试装、拍摄定妆照，确认外型符合故事形象。

    摄影师在厂内搭棚，徐筱晞的黑发染成栗色，身着米色短袖衬衫配窄裙，她手捧多叠文件，化身总经理的小秘书。

    蜃梳成油头，脸型轮廓更加明显，眉毛锐利地往中心挤，看起来更像黎总应有的冷酷。他从化妆间走出来时，自带一种势不可挡的锐气。他笔挺站在徐筱晞身旁，凛然说道：「刘祕，今天请多指教。」

    「黎总，我们互相。」徐筱晞尽量维持她的人设，深呼吸后，她的表情变了一个样，像是雨后的太阳，露出灿烂的笑靨，说道：「听摄影师说，要拍几张定妆和宣传照，我们走吧！」

    即使导演没指示开演，他们已经进入角色。摄影师先拍了个人照，不过后续的合影更具挑战性，摄影师要求他们的姿势要从搞笑到令人心动的画面。

    「宝贝们，看这边！」摄影师压低身姿，助理到侧面补光，「小晞跟蜃接下来请你们自由发挥动作，第二段会放一些傢俱，第三段偏情境，好了，我们开始囉！」

    第一段办公室场景，蜃坐在总经理位置，她和往常一样捧资料进场。五秒后，她假装跌倒撒出来，刻意望着反方向做恶作剧的表情。下一个五秒，蜃牵她的手拉到身前，两人贴很近，她不敢直视他的双瞳。

    摄影师一脸满意移动大砲，在他们身边绕了一圈，「ok，下一个场景在后面，请两位往后走。」

    第二段剧情来到总经理家加班到深夜，他们完成对外说明的简报，两人坐在沙发，黎总请他的刘祕喝红酒。

    徐筱晞灿烂笑着跟他乾杯，不小心敲得太用力，红酒染红他的白衬衫，渐渐晕开，她吓得拿面纸趴到他身上擦拭，「抱歉黎总。」

    蜃勾住她的下巴，眼里盈满快要溢出的情热，低声说：「刘綺瑄，你是在勾引我吗？」

    「你要是能帮我加薪，我会更感谢你。」她伸指抵住他的唇瓣，「抱歉弄脏你的衬衫，按照『您』的身价，再买一件绝对不成问题。」

    「你真是一点情趣也没有。」

    「过奖了。」徐筱晞听到摄影师喊换场换动作，她压着他的胸膛起身，「这个背心真扎实，黎总平常那么忙碌，都抽什么时间健身？」

    「无聊。」蜃迅速离场换下一套衣服。

    徐筱晞重新调整造型，两人梳妆完毕，前往第三段拍摄位置，仅一张木椅让他们发挥。蜃坐在椅上，徐筱晞站到侧边，两人低头，抬头看不同方向，他牵着她的手，慢慢朝向他，从后方搂住他的颈部。

    摄影师还请助理拿一束乾燥花让他们发挥，「宝贝你们太棒了，但我希望你们的情感能刻画更深，很喜欢对方，却无法太靠近的感觉。」

    徐筱晞没多说话，手持乾燥花，站在一处等蜃靠近，他没真的接近，连弯腰也没有，只是站在她的身旁，「花应该给我拿，这样我不用接近你，也能让你知道我的心意。」

    「这边你也可换个方式，回想黎总高中时暗恋刘祕的过去。」

    「暗恋不就是站在旁边看？没有行动，很难呈现摄影师想要的感觉。」

    两人意见僵持不下，构图变得非常怪异。摄影师拍了许多他们斗嘴的画面，「你们休息五分鐘，我们再补拍一些镜头就好。」

    「好，谢谢您。」他们两人有默契回覆，坐在光滑的地板上，谈方才遇到的状况。她很认真说着自己的想法，「暗恋的话，后来刘綺瑄有相同感受，她不是只有看，眼神和一些小动作都会传达她的喜欢。」

    「我偷偷递花也是同一个意思吧？」蜃看起来很不耐烦，「我不明白。」

    「实际再演练一次如何？上次你说我没抓到刘祕的神韵，多试几次就会抓到。」

    「好吧。」蜃起身站到刚刚的位置，手里拿乾燥花，「偷偷递给你。」

    「你干嘛把动作唸出来？啊啊啊，破坏我刚酝酿好的气氛。」

    「我想说出来，你比较好接。」

    「黎总！」徐筱晞快被蜃这年轻人的无厘头打败时，摄影师在旁边观察他们，不知不觉举起相机拍摄，捕捉许多他们自然互动的画面。

    「看来是我提的要求误导你们，比起暗恋，你们排练的样子更迷人，摄影部分完成，谢谢大家。」摄影师和现场人员替他们鼓掌，希望给个好彩头，「接下来正式开拍，你们绝对ok！」

    「谢谢。」他们鞠躬答谢大家。徐筱晞却注意到蜃的表情不太开心，她跟在他身后至休息室走廊，「你怎么了？根据时间表，拍完我们接下来要准备拜拜，祝开工大吉，接着办公室场景拍摄。」

    搞得她很像蜃的经纪人，操心他的行程。她拉住他的手，「我在跟你说话欸！」

    「我在气自己。」蜃转身说道。他垂头丧气的摸样极像一隻巨型犬。

    她眼里的滤镜将他动物化，忽然觉得这个大块头很可爱，「你气什么？」

    「要是你没提议排练，是不是会因为我的关係，无止尽加长拍摄时间？想到这里，我应该早点听你的话。」蜃和徐筱晞对影视的了解，有一段经验上的差距。

    「你照你的方式走吧！作为一个前辈，我不管你发生什么事，都会尽量接住你，让每一幕延续下去。」徐筱晞按照经纪人姚颖说的，已经释出她最大的善意跟蜃对戏，可惜对方冥顽不灵。

    「不对。」蜃止步，「你也要对我感到信赖，一部戏是由很多人支撑起来的。」

    「黎总，那请你给自己更多的信心囉！」徐筱晞绕过他走向前方，他回以一些碎笑，说道：「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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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男女主角初相见(5)

    片场前，主演群一字排开围绕导演、製片和工作人员，他们烧香拜佛，共同祈求拍摄顺利。桌面摆澎湃的供品，线香和蜃的香水融成特殊的气味。徐筱晞刻意走到他身旁嗅了嗅，依然好闻。

    摄影师帮他们拍了几张宣传用的公关照，意外看见徐筱晞做出许多意义不明的动作，「小晞宝贝，注意形象，不能因为有蜃在这里，变成一个迷妹。」

    徐筱晞尷尬地看着他，「随你们怎么说。」

    蜃半侧身瞧着徐筱晞，手自然搭肩膀，「我不晓得原来徐天后是sydeloun的粉。」

    「我不是，是你的香水味太浓。」徐筱晞挪动肩膀，想挥开他的手，他倒逗她为乐，真看不出来谁是前辈谁是后辈。

    崔贝瑞观察他们的互动，他跑来凑热闹抓住蜃的手臂，「好了，等下这些动作用在拍戏更好。」

    「你也是。」

    蜃原本高昂的情绪一下被浇灭。这几次徐筱晞跟他来往，能更明显知道他的想法。为了缓和气氛，她插好香之后，拍了拍两人的背，「我们等等一起加油吧！」

    祈福仪式结束，剧组开机，调好现场的灯光和场景，他们按着通告表及上面罗列的场次，请演员们站在预定位置。

    今天从上次围读的剧情延伸，导演想尝试一镜到底，在他喊「咔」之前，中间不管发生哪种状况，即便忘词也要想办法带过。

    蜃和徐筱晞站在镜头旁，摄影组会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移动场景。导演手持剧本和分镜图，在附近确认画面和感受人物演绎。

    导演倒数开始，一瞬间夺走整个空间的声音，大家摒气凝神，聚焦演员身上。蜃和徐筱晞并肩走着，他们刚去厂商那边出差回来，她依旧帮他提许多东西，「黎总，恭喜您！那件大案子总算谈下来了。」

    「有什么值得开心的？」蜃阔步向前，显得非常低气压，他拉开领带，开门坐到位子，「刘祕，我要喝无糖奶茶，泡给我喝。」

    「为了您的身材着想，喝茶会比较健康。」徐筱晞帮他把资料堆在桌边，从斜揹包掏出一盒饼乾，「请您吃。」

    「我不要，你拿走，自己留着吃。」蜃仰躺椅背，「帮我调整下午的行程，电话和人通通别进来，我休息半小时就好。」

    「好的，那我不打扰您休息，若有事情，请再找我。」这一段是刘綺瑄入职半年的事，她对上司的情感是爱恨并存，既尊敬他，又非常想除掉那个麻烦人物。她捏着饼乾，坐回她的办公位置休息。

    她替自己泡了杯咖啡，还端着饼乾到处串门跟人分享。那是一天上班下来唯一属于她的时间，但这时光很短暂，三十分鐘一到，黎总准时开门办公。她看着咬到一半饼乾叹气。

    他把一叠资料摆在她桌面，「市场调查麻烦你了。」

    本来剧本没有黎总吃饼乾的描述，蜃瞅了那半块饼乾，顺手放入嘴内，吐舌道：「真难吃。」

    等蜃走回他的办公室，徐筱晞赏了自己一巴掌，声音响亮到其他办公区的人都听见，崔贝瑞还跑到她身前关心她，「綺瑄，有谁打你吗？」

    「没有，我刚刚太困了，把自己彻底打醒，如果没清醒的话，恐怕有自虐倾向。」徐筱晞是真的猛然拍自己的脸颊，打出清晰可见的红肿，「我没事的。」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崔贝瑞饰演的角色孙少原对周遭的人都十分体贴，像中央空调一样向大家放送暖气和温柔，这一段也是他根据角色特性设计出来的。他到茶水间冰箱取碎冰，敷在她的脸部，「希望你能多照顾自己，脸蛋可是珍贵的。」

    「我知道。」徐筱晞得演出一脸茫然的模样，因为刘綺瑄不想重蹈覆辙，她过去在事业和爱情皆惨败，这次面对那个难搞的上司，几次接受他不一样的对待，她开始对他的一些举动產生心跳加快的感受。她明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可是她无法控制。

    「我知道，我下次不会用这种方式打醒自己。」徐筱晞仰头望向崔贝瑞，他的脸忽然靠得很近。不过这个桥段是他们完全没商量过的，她瞪大眼盯着他，「孙天使，你还在担心我的脸吗？」

    崔贝瑞没说话，从他的眼神来看，似乎要她相信这样的动作设计会更好。她看后方的导演也没喊暂停，意思要他们继续往这方向延伸剧情。

    徐筱晞心想，若是刘綺瑄的话，她大概不会连想到被她称为「天使」的孙少原，其实一直以来默默暗恋她。与其说完全不晓得，她会装作没那回事。

    任他端详她那张脸，冰块敷在她的患部降温，他呼出天使之气，企图治疗她发疼的双颊，他动作非常轻巧、柔软，深怕弄疼她，「你再敷一段时间会比较消肿，还需要冰块，找我马上帮你拿。」

    「我自己处理就好，不然你要操心的事情太多。」

    「如果那么担心我，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如何？」

    「你不介意我会加班的话……」

    「我刚好也有事情要忙，你处理完再跟我说，我们去吃居酒屋！那边营业到半夜两点，没问题的。」

    崔贝瑞用她的手扶住冰袋时，他们后方总经理办公室传来细微的关门声，他转头直视黎总的方向，「綺瑄，该不会他想关心你吧？」

    「怎么可能？黎总才不会关心我的死活，他只在意他的成果。」徐筱晞揉着没那么红肿的脸颊，「别管他！孙天使，你快去忙你的事，我们晚上再见。」

    「好吧！有任何事再跟我说。」崔贝瑞离开时，一步三回头，发现那女人已开始进入办公模式，完全忽视周遭的事物。

    徐筱晞放下冰袋，在空中伸展指节，为了晚上的约会，她突然有干劲快点完成手头工作，在电脑边贴满代办事项，并逐条完成。在她忙碌告一段落，她环顾周围，很多人已经准备下班。她桌面角落却放着一条药膏和能量饮料。

    「都说了要孙天使好好忙自己的事，那傢伙居然又过来帮我加油打气，他真是当好人到底。」徐筱晞深深吸气，喝了口茶，继续为他们的约定努力。

    她明明记得是这样，下一秒睁开眼睛，此生竟然能看到她的黎总坐在桌缘帮她擦药，身上披着充满他香水味的西装外套。

    她揉着眼，头从趴着的桌面挪开，一边脸颊黏着便条纸，她嘟嚷道：「我怎么……」

    「你完成事情太累睡着了，孙少原来看过你，是我要他别叫你起来。」蜃眉头紧蹙，「刘祕，你可要好好说明我如何不管你的死活。」

    「啥毁？」徐筱晞挖掉夹在眼头的眼屎，她见办公室暗了大半边，剩黎总在她眼前，他看起来还很生气，她立即起身，喊道：「黎、黎总，您怎还没下班？」

    「为了好好关心睡得一踏糊涂的员工，我可是耗了不少心思。」蜃掐住她的脸，「刘祕，你该怎么赔偿我？」

    「我不知道。」

    「跟我去吃饭吧！你请客。」蜃滑开他的手机，「我知道现在这时间还有一些深夜美食。」

    徐筱晞眼睛睁大发愣，不晓得该如何回应。这段落之后大概停三十秒，他们得靠眼神和脸部表情传达内心情绪，还不能下意识觉得尷尬。

    无ng一次过关。导演一喊「咔」，现场工作人员为他们鼓掌，蜃倒抽一口气，徐筱晞则快速为下一幕做准备。

 二、开拍接招如饮水(1)

    「黎总，你和我对看的时候，有学会如何呼吸了吗？」徐筱晞今天和蜃待在同一辆房车化妆，导演要他们尽量于拍戏期间待在同一块，多培养两人之间的默契。

    她最近发现他一个有趣的秘密，拍完每一幕时，气势原本强烈的他，老是像快要窒息的人，原来是他不习惯别人的沉默。

    《请朝向我走来》的导演喜欢在每一幕结束前，留一段可作为下回预告的素材，例如喜欢刻意营造多人对峙的紧张感、差点亲到的两人嘴唇特写。这时，他们像有人按时间暂停，定格在原处，得情绪维持到结束。

    「有，但我好想睡觉，我们从昨夜拍到现在，精神死一半，短暂休息三小时根本不够。」蜃闭眼打嗑睡，他头靠椅背，让化妆师梅美能帮他上妆，「刘祕，你彻夜没睡不累吗？」

    「身为勤奋的小秘书，半夜不睡觉根本不算什么。」徐筱晞喝了一杯咖啡，精神非常好。在她走到视后这位置前，每天很早起来锻鍊身体，上午读剧本，下午试镜，没工作则找打工机会，即使到现在，她仍认为自己是娱乐圈的打工仔，时刻提醒自己要努力提供好作品。

    这个人设跟她所饰演的刘綺瑄不谋而合，纵然对方是傻白甜，不代表她心中空无一物、没有目标。她非常用心工作，接受黎总发布的挑战，尽力活在当下，还有接受过去留下的伤痕。

    徐筱晞望着镜中的刘綺瑄，以及躲在这层角色身后的自己，她们面对面微笑，好比找到失散多年的另一个姐妹。尤其最近的戏带到刘綺瑄如何面对过去的失意，来到这间大公司进行面试。

    「为何你能一直那么有精神？我的身体适应空档就睡，我现在所做的努力，是为了以后可以不用那么努力。」蜃说完这句话，呼吸变得沉着，同他说的，能立即睡到无可自拔的地步。

    徐筱晞没想过这问题，因为「努力」对她来说，已经成为呼吸的一部分。以前她是为了向大家证明，她能摆脱童星和替身的身份，靠演技深耕这圈子。

    如果不努力，不去争取，她该如何达到目的？她缓缓说道：「我跟你一样吧？『努力』这件事情已经刻在我的肉上，即使我想耍废，会变得努力更废？不对，这应该不像我会做的事。」

    「连我也无法想像徐天后宅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做。」蜃没用角色名称喊她，「如果要那么说，我也是吧？团员住在一起，但大家基本上到处跑通告，有时间则培养一些能在社群平台展示的技能。」

    「你连生活都很黎总。」

    「少挖苦我，前辈不是应该多给后辈一些建言？」他打了一个大哈欠，连带影响到她也捂住嘴做同样的事。

    「你真当我是前辈？」她反问。

    蜃沉默，他点了几次头打盹，若不是梅美撑住他的颈部，怕他直接带妆压桌面，毁掉对方早已完成的工作。

    「黎总、黎总，蜃，你也睡太熟了吧！」徐筱晞帮忙梅美喊他的名字，见他没反应还打呼，梅美又一脸为难，她只好起身帮忙，「我来托住他的脖子，不然你还得帮其他演员化妆。」

    「筱晞姐，太感谢你了！」梅美交棒给徐筱晞，那个人当她是寒冬中唯一的曙光，开心地夺门而出，剩他们两人共处一室，没有经纪人或助理跟着。

    徐筱晞俯视蜃睡着的盛世美顏，她挺羡慕，眼下有浅浅一道黑眼圈，仍不损他的外貌。她继续观察，记得网上大家常说这种男人为「撕漫男」。

    「刘祕，你就那么喜欢我的脸吗？」这句话出现在台词，他们对戏时，蜃说过相同的话。不过，这里没有别人，二度听这个台词，加上她现在可疑的举动，她赶紧松手，「我只是喜欢观察大家。」

    「亏你知道『撕漫男』这个流行语。」蜃向上拉筋，「我不睡了，断断续续打盹挺累。」

    她不愿承认自己的年纪比他大，「我当然知道，又不是住在穴里的原始人，偶尔爬文看大家的热门话题多少跟得上时代。」

    「时间差不多，我们要上阵了。」蜃没理会她的辩解，他牵住她的手，「走吧！今天是办香水体验会活动的外景，我们第一次确认彼此的心意。」

    「要出去了？」徐筱晞回握他的手，睁眼换刘綺瑄上身，「黎总，走吧！」

    他们打开门，按照导演安排的走位。儘管他们很体面出场，可这里的剧情是，他们熬夜一整晚帮出包的公关企划部门搬运道具和场佈。

    他们搬着许多箱子和道具，神情看起来很累。徐筱晞黏满灰的手，往脸颊擦，可怜兮兮地说：「车上有多少箱要搬？」

    蜃穿西装打领带，扛两箱吃力走路，「没了，我们从昨晚跟企划部门一起帮忙至现在，他们终于佈置差不多。」

    「太好了。」徐筱晞放完东西，坐在一旁阶梯休息，企划部助理递给她早餐和水，浑身是汗的蜃来她身边，「刘祕，等他们活动开始举办，今天让你休假半天。」

    「不了，我今天答应洺枫他们要帮忙助势，参加他们规划的闯关活动，孙天使晚点下班也会来。」徐筱晞喝了点水，微笑看着他，「不过我得回家换个衣服，一些认识的kol也会参加。」

    「洺枫、孙天使？」蜃左右环顾，悄然靠近她，「为何你的嘴里老是充满别人的名字？」

    「黎总，您太近了，我身上全是汗臭味。」

    「你知道什么样的味道最香吗？」

    徐筱晞摇头，不安地捏紧装了她早餐的纸袋，就算肚子发出咕嚕叫，也没打破他们之间微妙的气氛。

    「你。」蜃贴在她耳旁，「我晚上会参加这场香水盛宴的afterparty，你能当我的女伴吗？不要想其他人，只要想着我。」

    「啥、啥啊？」徐筱晞说话结巴，激动地握住他的手臂，「您在说什么？现场有很多漂亮的kol，找声量跟您相同的，应该有助行销公司……」

    「你还听不懂吗？」

 二、开拍接招如饮水(2)

    蜃演出的黎聿寧眼神具强大的侵略性，直捣她的心坎，不断破坏她的防卫，想要攻略她的心。不过她不至于受到那些甜言蜜语的诱惑。

    她摇头，坚定她的立场。正当她打算去其他地方用餐，蜃拉住她的手，搬演预定外的剧情，他封住那张狂妄的唇，轻贴一会儿，吸走她的反对，使她的心情更加混乱。

    徐筱晞心想蜃豁出去演绎这段爱不得的剧情，她也该好好回应他，用力往他的脸颊挥一巴掌，可惜没成功，那傢伙来了二吻，她也无力招架。她想吃的早餐掉到地面，流了一地的豆浆等她清理。

    「黎总，您不能强迫我。」她推开他，「我们只是上司和员工的关係。」

    「只是？强迫？刘綺瑄，那你好好去想，晚上我会等你来的。」蜃一脸受伤离开她，据其他人说，他自行搭计程车离开。

    导演没喊暂停，要她继续演。剧本有描述刘綺瑄和黎聿寧相爱相杀的情感，这一幕是黎总略表达自己的心意，虽然没明说，不过她多少能感觉到他的想法。

    徐筱晞站着发呆许久，她注意到撒在地面的豆浆，她拿手巾蹲着清理，一脸什么懊恼。导演似乎要的就是这个感觉，她擦完地面，导演喊「咔」，结束这段自由发挥。

    下戏时，主演围绕在导演身旁，确认是否要补拍的镜头。蜃和徐筱晞站一块略显尷尬，没人知道方才的吻是多出来的戏码，他坦白道：「我应该先跟你讨论。」

    「按你的想法做即可，不管你出哪招，我能接住。」她想到这部作品具备所有浪漫元素，「唯独床戏例外，我们需要跟导演商量，再说现在是你们男团涨粉期，滚床什么的，等你三十岁再尝试。」

    「我成年了。」蜃稍微拉开领带，解下第一颗钮扣，「你不相信吗？徐天后。」

    「我要看什么相信？哎呀，导演确认画面都可以，距离晚上开拍有段时间，我要回饭店洗澡睡觉。」徐筱晞躲避他的话，随便搪塞一个理由，想快点逃离现场。

    「胆小鬼。」

    「要你管。」

    她收拾她的东西，打车回她的住处，迅速完成她需要的盥洗，整洁地扑向柔软的被窝，她翻滚好几圈，埋在枕头尖叫，谁叫那孩子竟然看轻他。

    「没礼貌的臭新人。」徐筱晞捶打无辜的枕头，立刻接到经纪人姚颖来电，她一接起来，另一端传来怒斥，「你要回去怎不叫我一声？网路开始流传你仓皇逃跑的照片，两方粉丝争吵说『你们两人不合』、『你们搭在一起没cp感』。」

    「这重要吗？到时剧播出来，他们就知道，亏我特意包很紧，快热死我。」

    「你不能跟蜃友好点吗？晚上让其他粉丝拍到你们互动融洽。」

    「别，要是太和乐融融，我届时收到刀片怎办？粉丝之间的事，我看多了，两方正主别真的吵架就好。」徐筱晞认为她跟蜃的关係还算可以，「颖姐，我要看电视休息了，掰掰。」

    「筱晞，你不能……咔嚓。」

    徐筱晞没听完姚颖的话，飞速掛掉。她躺着滑手机，另一耳听电视播放sydeloun新歌「香味中毒」，是他们五人前天上节目的唱跳歌曲。

    蜃隶属于男团时，跟演戏时不太一样。他的眼神十分勾人，发声更磁性，很难想像他演黎聿寧，同时带蜃的舞蹈动作。他手臂的肌肉线条很紧緻，能约略看见一条条性感的血管盘绕他的手。

    「只想沉浸在你的香气里。」蜃唱这句话时，顺手握住自己的脖子，前额发丝盖住半边眼，他跟着节奏咬唇和变换手势，最后回到团员中心，一致比出扶下巴的手势。

    难怪蜃最近一脸疲惫来拍戏，他们通告多半配合他的行程，他每次急忙跑来，会先跟导演、摄影师等道歉，接着向她描述经纪人把行程排太满，他其实也不太愿意之类。

    「我干嘛同情他？」徐筱晞本来起身坐挺，仔细看他们的影片，回想蜃做过的事，她才不会对那个人有同理心。

    有次，他们拍片间隙时太无聊，开啟一连串改编版的黑白配。要是其中一方，输超过三次，要接受赢方的惩罚。

    「小鸡、小鸡，咕咕叫！」徐筱晞摆出小鸡翅膀，蜃则抬起一隻脚，张开手回覆：「大鸡、大鸡飞上天。」

    旁人看不懂他们充满迷因的动作，甚至找其他演员加入他们幼稚的行为，延续到大前辈也做出许多怪异的搞笑姿势。

    「所以这游戏，你们各自胜负率多少？」饰演刘綺瑄父亲的郭宪，「拍花絮的摄影大哥笑到快岔气，他跟另一个摄影助理还在研究你们的黑白配规则。」

    「宪哥好。」蜃朝他敬礼，「上次谢谢让我们有机会去您的节目打歌。」

    「别那么说，我长期以来投资不少有潜力的团体，你们再客气下去，就无法跟我玩黑白配。」郭宪是一棵长青树，在娱乐圈行走多年，早期以歌手身份活动，后期渐渐转往影视发展，带出许多经典连续剧及主题曲。现多以个人主持的综艺节目为主。

    「亲爱的爸爸！」徐筱晞喊着剧中称呼郭宪的方式，搭肩在他身旁，一如两人于故事里的父女互动，「黎总只在意他的计画，胜率高的人当然是我。」

    郭宪是她心中的大前辈，能不畏各种风雨，持续走在他坚定的路。空档跟他聊一些对于过去的戏路和这次的挑战，她收到很多他中肯的建议及肯定，比收到奖项更开心。

    「瑄瑄，爸不是跟你说过，要离花美男远一点？就算黎总再帅，可不能人家对你有点好，就被拐跑喔！」郭宪的吐槽很道位，平常很少开口笑的蜃一下子被他逗乐。

    「爸，我当然知道，瑄瑄的眼光很高，跟胜率一样，根本不把黎总放眼底。」徐筱晞朝蜃扮鬼脸、吐舌。他一脸想回嘴，但大前辈面前，他乖得像一隻小型犬，安静待着，不敢多言。

 二、开拍接招如饮水(3)

    蜃论辈分的确最低，不过态度最高的人。她现在可得意，儘管她玩游戏输了好几局，他们的惩罚从虎穴掐到快出现指痕，到刚刚那局，要摆出最丑的姿势当照片，当未来宣传这部戏的花絮照，连摄影老师都拍下动态版本。

    外人都觉得她徐筱晞十分高冷、霸气，没想到来这里演戏，她演着傻白甜的同时，她也变得越来越那回事。不知道到时在有线电视或串流平台播出，大家会有何回应？她想，如果能摘掉身上的标籤，她往后的戏路能更宽广。

    在她跟郭宪友好站在一起时，崔贝瑞也来凑热闹，形成二对二的对战状态。蜃偷看徐筱晞一眼，「刘祕跟宪哥一组，我跟孙少原，说好了，这个游戏有惩罚。」

    「听工作人员说是拍丑照。」郭宪立即摆一个很怪的表情和姿势，鼻子还发出猪叫声说话，「平常演惯丑角，这些不算什么。」

    「不愧是我们的大前辈！」崔贝瑞上前跟郭宪击掌，「很期待跟您交手。」

    「你们都能成为我的儿子、女儿了，别客气，我们玩游戏照常即可，有惩罚才好玩。」他眉开眼笑，回握崔贝瑞的手，「我们各自加油啦！」

    「谢谢宪哥。」崔贝瑞回到位置，整个人好像充满能量，握紧双拳彷彿宣示自己绝不认输。

    蜃看着两边，说完他跟徐筱晞定下的规则，基本上跟黑白配，不能照敌队的方向看去，而这里的游戏改为不能做相同的动作，会记丑一。两人一组各佔一分，其中一个输，至少有一分，最快得到六方则为赢方。

    第一轮郭宪比她更能进入状况，摆出非常标准的大鸡飞上天姿势，她却莫名跟蜃撞动作，两人都摆向右版的小鸡咕咕叫。

    崔贝瑞替她记下丑一，接着他们二度喊口号，蜃那队取得分数四。这也代表再失去两分，徐筱晞和郭宪需要接受惩罚。

    徐筱晞觉得压力很大，还愧疚地向郭宪道歉，「抱歉，爸爸，我很不擅长玩这些游戏。」

    她看着那对笑起来非常养眼的主管和员工组，不甘心地指他们说：「你们狼狈为奸。」

    「不然惩罚完，再玩一局。」蜃的手机准备好，「刘祕，第七张了，愿赌服输。」

    「谁怕谁。」徐筱晞迅速拍完个人丑照，跟郭宪假装挖鼻孔、扮成小丑，「我们的色相，黎总你买得起吗？」

    「你的没人想买，我只买宪哥的。」蜃翻白眼的速度令她印象深刻，郭宪还比小爱心给他，她只好转向崔贝瑞求情，最近她的经纪人总要她堤防大家的「孙天使」，在她看来，他跟以前没两样，「救救我。」

    「这次换我跟刘祕一组，黎总跟宪哥，这样的搭配也不错？」崔贝瑞顺势搂肩，动作很亲暱，她却无感，还回搭，喊道：「果然是孙天使。」

    蜃意外「哼」了一声，徐筱晞乾瞪回去。这时助理看时间表来他们身边，提醒道：「抱歉，打扰你们一下，再十五分鐘要开拍下一幕了。」

    「好的。」四人齐声答覆。

    徐筱晞跟崔贝瑞会用手肘推彼此打暗号，她唸口诀，「小鸡小鸡，估估叫！」

    「大鸡大鸡，啄啄飞！」蜃早料到他们可能会耍小聪明，他和郭宪赶紧到一旁小讨论得出这个结果，赋予大鸡一个新的动作－－孔雀开屏。

    动作华丽到他们一时间无法招架，崔贝瑞回神后抓手机拍了一张蜃和郭宪的奇蹟神照。他眼睛笑得挤出好几条鱼尾，「我们输，没有人可超越你们。」

    「我们怎可那么快认输？」徐筱晞跪坐在地，「又、又一张丑照。」

    「我们拍一张。」崔贝瑞拉着她拍两张合照：正常与搞怪版，他们坐在角落把照片签上名字。

    徐筱晞走向前，刚好跟蜃对到眼，她下意识移开，「你干嘛？」

    「五分鐘内，再一局黑白配。」蜃似乎玩到走火入魔，「拜託。」

    她听到那句话，心情大好，一下子答应他的请求。他的动作到刚刚表现很灵敏，单独跟她玩，变得有些迟钝。他输了后，立刻拿他的手机，「你能跟我一起拍照吗？」

    这又是哪招？徐筱晞揉眼看前方的蜃，变成一种巨型犬，垂耳要求跟她的合照。他们蹲在地上，贴近合照，他的双颊微微泛红，身体变得僵硬许多。

    「黎总，你在害羞吗？」她提问此事没别的含意，他的反应却很大，抱着双膝往一旁挪，他用手遮半边，「导演在喊我们，走吧！」

    「他有喊吗？我没听到。」徐筱晞勾住他，「现在真的喊了，我们走！」

    「我能自己走。」蜃移开他的手，又变回黎总的人格，「刘祕，我们工作时千万不能迟到。」

    「是，我有时搞不懂你。」

    「不用懂也没关係。」

    「啊？」

    徐筱晞回忆到这边，她轻拍脑袋，喃喃自语：「想这奇怪的东西干嘛？浪费我美好的休息时间。」

    她关掉电视，翻开明天上午要跟着姚颖去试镜的电影脚本，她想争取到演女杀人魔的机会。在她演过的角色里，推理悬疑和恐怖惊悚类比较少，后天也有一个新尝试，试镜完要回到饭店，调整思绪投入这部剧《请朝向我走来》。

    她望向外头逐渐昏暗的景色，还有席莹雨传来香水盛宴的佈置照片，道具组把掛在空中灯泡点亮，光点缀着夜空，桌面到处放着粉红萤光及白色花卉，营造浪漫又梦幻的场景。

    徐筱晞重新整装，在姚颖打电话前，她认命地搭车抵达剧组，进化妆间换上她的黑绒斜肩晚礼服，化妆师梅美仔细拍去她脸部多馀的蜜粉，「筱晞姐的皮肤保养真好，没什么细纹，妆感很贴。」

    「谢谢，你刚刚有稍微休息一下吗？你跟团队要帮那么多人化妆很不容易。」

    「有的，下礼拜会有一个新人来帮忙，我们到时会轻松很多。」梅美帮她喷定妆喷雾，「筱晞姐，你今天真的好美。」

    「是你的妆和这套衣服的功劳。」徐筱晞转了圈看镜中的自己，「有点小紧张，等下跟主演们有很多互动。」

    说到主演，蜃忽然打开门，见到徐筱晞又关门。她们看着他的蠢样大笑，他又开门走进来把西装外头披在她身上，说道：「等等见。」

 二、开拍接招如饮水(4)

    他快步离开休息室，这些举动令梅美发出少女叫声，「蜃太可爱了，不想让筱晞姐的美肌被其他人看到！他是不是把你当成他的偶像？」

    「应该不可能，他可以在围读那天看我出糗，玩黑白配绝对不让我，不可能的。」她想起来他们拍片时，充满各种刘祕被黎总使唤的画面，还有玩黑白配他们互相不让对方。那种后辈体贴前辈的温情举动，她不敢妄想。

    「凡事都有可能的。」梅美收拾她的化妆工具，「筱晞姐，我想蜃应该是个不太会表达自己想法的孩子，你们只是需要多一点时间相处，已经比刚开始拍戏说更多话了。」

    「也是，记得开拍前，我跟孙天使比较多话聊，黎总在旁边当闷葫芦，他偶尔会插话，把我们吓坏。」徐筱晞看蜃在综艺节目的表现挺自然，到她面前失去幽默，「他真的很黎总，角色一秒上身，是不得了的孩子。」

    她反覆在内心默念这句话「他们之间没有真名，只是演戏」。她不想过度放大蜃的行为，那会超出彼此工作的范围，意识行为太多，容易造成会错意。要是双方有那个意思，倒还好。若没有，她会觉得非常尷尬，难继续演完这齣戏。

    「谢谢黎总的关照。」徐筱晞走出化妆间，把外套还给蜃。导演见演员们就位，他倒数开拍时间，接下来的剧情是她独自现身在宴会里，手里拿碟子装食物吃，嘴巴塞得很鼓，她到处游走间晃。

    「这个看起来好好吃，啊，我也喜欢这个。」徐筱晞饱餐一顿后，她到活动企划部的摊位串门子，「洺枫哥，我来了！你们闯关活动有哪些好康？」

    「其中一个大奖是你最爱的健身环，你之前不是喊着想再买一个回去给刘爸玩？」廖洺枫掏出一个闪亮的包装，「要去每一个摊位找关主完成任务，得到跟这次品牌推出相关的花纹，集满五格即可抽奖。」

    崔贝瑞帮忙抬瓶装水到摊位，见到徐筱晞，周围自带花朵满开的特效，「刘祕，你来了！我把水放好，我们一起逛，两张抽奖券，得奖机会比较大吧？」

    「孙菩萨！」廖洺枫的演员拉住他的手臂狂蹭，崔贝瑞挤眉弄眼强扯回手，嘴角颤抖，「谢、谢谢，请廖老大多加油，我跟刘祕先去逛囉！」

    「好吧，我等你们回来！」他站柜台羡慕地看着能自由移动的他们有说有笑离去。

    「刘祕今天扮得好美，怎没跟黎总一起来？」崔贝瑞扶着徐筱晞的香肩，「我们从这摊开始，了解香水的原料，他们设计理念蛮新颖。」

    徐筱晞有听到他的问话，但她一扯到「黎总」会心生怒火，「他有他的行程，我不方便代管，不提那些，这摊位好香。」

    「夏天很多出水果香，他们这次推五款试管香水的样子。」崔贝瑞跟关主有些认识，两人击掌问好，他招手要徐筱晞靠近点，「这关是记忆力翻牌游戏，要在一分鐘内翻对相同的水果图案，桌面有十六张。」

    「这简单，我是游戏高手。」徐筱晞夸张地张手，第一步先把所有的牌有策略翻开，后面的关主怕她太快破关，还把牌迅速盖回。

    崔贝瑞帮忙记不同水果的相对位置，两人很有默契拿到第一个章。他们往下一个摊位时，宴会外的红毯和看板拍照区传来尖叫声，徐筱晞想起来剧中的黎总有一群小粉丝，部分是公司人员，另一部分是他参加很多活动培养的。

    「黎总来了，你要过去跟他打招呼吗？」

    「好。」徐筱晞拉着崔贝瑞的衣角，让对方使劲拖着她向前走。她心想，那个人肯定会数落她一番。结果他们到入口处等待蜃经过，他西装笔挺进场，右边还挽着打扮艳丽的席莹雨，那妖精得意地跟他展现亲密的感觉，完全让「邵琳梦」得逞。

    那两人见到他们，蜃刻意把左手覆盖右边席莹雨的手，用比平常更拽个九弯十八拐的态度，对他们说话：「喔，你们先来了啊！刘祕，託你的服，我休息很好。」

    「您有得到充分休息很好，不然劳动整天很累。」徐筱晞尽量呈现她的大方，称讚席莹雨，「今天您的女伴邵小姐真是美丽动人。」

    「这是当然的！」席莹雨上戏时变成另一个人格，音色听起来也和平常的温驯不同，「小梦待在黎总身旁，绝对非常称职，哪像某位秘书，啊，不一定是你，换上金装，不一定能成大佛。」

    「邵小姐说的对，我还是那身套装比较合适，毕竟我们走的道路各有各的好。」

    她掐着崔贝瑞的手臂，他发出「咦」一声，侧看她，尽量维持他绅士的表情，「黎总等会要上台致词对吧？那之后您可以跟邵小姐一起逛摊子和玩游戏，最贵的奖项有名牌赞助包。」

    「黎总，听到了吗？名牌包欸！好想要。」席莹雨露出諂媚的神情，娇声喊：「达令，梦宝想要那个，送给人家好不好？亲爱的，嗯？」

    蜃当眾搓开她的手，「我要准备闭幕演讲。」

    他大步往前走，从徐筱晞面前经过，捕捉到他的一个馀光，两人相望，在这间隙她感受眼神流露的演技渲染她的情绪，胸口有些闷痛，不想看他跟邵琳梦有更多互动。

    徐筱晞牵着崔贝瑞预备一起前进。席莹雨詮释剧本描述她「不想认输」，她则用速度表现，快步略过两人，她从后方抱住蜃，「等等我！你走那么快干嘛？」

    徐筱晞当前能做的是，看着他们并肩的背影。她跺脚，拉着崔贝瑞，「我们去完成抽奖的程序，还有四关呢！」

    「你会想听黎总说话吗？纯粹问问，因为我很想跟你待在一起。」崔贝瑞饰演的孙少原不像外表那么天使，他每个行动的背后都有目的。

 二、开拍接招如饮水(5)

    「我也想跟孙天使待一起。」徐筱晞往服务生端的高脚杯看，「是香檳，好想喝。」

    崔贝瑞来不及阻止她，那人儿一次乾完一杯，到一个摊位，接着等服务生路过，她再拿另一杯猛灌。她为了製造夸张效果，心想杯内装得通常是水，她一次灌了很多杯，视线开始摇晃，她才惊觉喝下去那些不是水，是真的酒。

    「呵呵，每一个摊位有我的杯纸呢！」徐筱晞本人有点真的醉了，她软绵绵贴在崔贝瑞的手臂，脑中持续运转剧本内容。即使无法直线走路，她紧抱他的手到服务台写名字和联络方式，投入他们的抽奖券。

    「她醉了吗？」廖洺枫的演员转身时，还朝导演的方向示意突发状况，「我们赞助商提供的酒很好喝吼！」

    导演没打算暂停，从远方比手势要他们继续演。崔贝瑞勾起嘴角，手不安份放到她的腰际，「她应该有点醉，等等我会负责送她回去，别担心。」

    「唉呦！没想到孙菩萨对刘祕那么用心，你们真配，还有呀，你们看那边，黎总身旁女伴是那个kol，两人个性强烈，非常合适。」

    廖洺枫说话的语气像月老庙的庙婆，普通话转到台语一点也不违和，他是个手势特别多的人，这段没台词的徐筱晞帮自己加戏，模仿他的招牌手势跟翘小指说话的行为。

    徐筱晞后来头靠到崔贝瑞的肩膀，像个无尾熊趴着，不太想使力，「孙天使好、好香，喜番，但肩膀如果像枕头那么软就好，吁吁。」

    崔贝瑞忍不住露出本性，低声说：「天哪，好可爱。」

    「是啊，平常那么努力的人，喝酒性格会转变很多，说不定这样才是真的她。」廖洺枫赶紧半改编原台词，顺着他的话把戏演完。

    演员撑到这里，导演还是没停。在另一边没接到讯息的蜃，倒是放开席莹雨的手，把麦克风扔给旁边的助理，他跳下舞台直奔徐筱晞的方向，大喊：「刘祕！」

    他很快跑到崔贝瑞身前，把醉醺醺的徐筱晞拉至怀里，用西装外套遮住她的肩膀，「你这样不行，跟我走。」

    他们意识到镜头仍跟着，即使脱序演出，蜃乾脆接到等下才拍的剧情，他抱起徐筱晞，来到一个可以坐着的角落，他单手打开刚刚跟廖洺枫要的瓶装水，「刘祕，你能喝水吗？」

    「我可以。」徐筱晞整个人头晕目眩靠在他的肩窝，儘管手拿着水，她迟迟无法递到嘴巴里，「瓶口是不是歪了不太准？能看到日光灯照的折射呵呵，豪漂酿嘿嘿。」

    蜃夺走她手中的水，饮了一口含在嘴里，低头往她的唇瓣递去，她眼神迷离望着他，双手捧住他的脸，「我还要。」

    「水吗？」蜃的耳根没化妆，早已半边赤红。他们这段的确有吻戏，本是接在他拉着刘綺瑄到角落，直说不喜欢她跟孙少原太亲密，两人斗嘴斗到亲在一起。他脑袋还在运转如何接回剧本。

    反观徐筱晞，她就算醉到不行，脑中仍有剧本。她向前倾，再次贴住他的唇，「不要，我想要你多看我。」

    「刘綺瑄，我平常有少看你吗？」

    「你没有，你刚刚只在意那女人，你不是邀请我当女伴？」

    「你拒绝我在先，刚好我跟邵小姐有工作会议，顺便邀她参加，她最近……」蜃有种本人快要疯掉的感觉，他多说一句，她便封住他的唇，不打算让他提到任何关于「邵琳梦」的话题，偏偏超出剧本描述的斗嘴之吻尺度。

    蜃乾脆不提那些台词，想办法哄徐筱晞，「刘祕，换我说『孙少原』那傢伙……唔嗯，你这女人……」

    他连「孙少原」也不能提，徐筱晞已经跨坐到他身上，环住他的颈部，邪魅地笑着吻他，贴在他耳旁，「黎总，你以后只能看我。」

    「我要是说『不』呢？你又要惩罚我？」

    「看来是惩罚不够。」徐筱晞深吻着蜃，他搓乱她的发丝，换角度同时换气，汗珠延额边往下流，牙齿些微碰撞，上唇含着下唇，双瓣缠绵。

    她亲到快要断气时，趴往他的肩窝喘息，散发充满酒味的香甜热气，她的眼帘不停下坠，嘟嚷道：「黎总，你的秘书只有我，知道吗？这都是你的错。」

    镜头最后拉近距离拍蜃，他比出一个「嘘」字，以眼神詮释他对「刘綺瑄」的佔有慾，轻抚她的头，对于任何要找他们的人，一律拒绝接见。

    「咔。」导演喊出这句话，比平常任何一个时刻的掌声更热烈。他们更讚叹后面这一段的即兴演出，徐筱晞的经纪人姚颖匆忙到她身前，「你这大朋友赖在人家身上干嘛？快起来！蜃，真的很抱歉啊！筱晞的酒量不好。」

    「多亏徐天后，这段戏才能自然產生，她对剧本熟到就算醉了，也能继续出演，我非常佩服。」蜃起身时，他抿着微热的唇，总觉得这一切来得太快有些可惜。

    姚颖多次鞠躬，「谢谢蜃，等她清醒我再转达。」

    「是姚颖颖，呼嚕嚕……」徐筱晞被姚颖揹到一半睁眼胡乱挣扎，半晌又躺回去任她摆佈。

    「导演和剧组大家谢谢你们！我带这个大朋友快速卸妆，明天见。」她使力将徐筱晞运到化妆间，处理对方整身装扮，快速带差点出大事的那人儿回饭店休息。

    蜃向他们挥手，独自进化妆间冷却方才留在全身的温度，他累得把头埋在双臂间，认为徐筱晞的演技好得太犯规。他滑开手机的第二页，放着她的照片及一串数字「2555」。

    他多次深呼吸，调整凌乱的气息，他的脉搏终于缓和下来，变得平稳许多，但他的脑中满是徐筱晞酒醉的神情。

 三、总裁请左转离开(1)

    徐筱晞和蜃今天坐同辆巴士到一所中部高中进行拍摄。他们一路没什么说话，她看剧本，蜃听歌，自上次她酒醉失误后，他似乎有意跟她拉开距离。

    她想，反正他们只是同事，又不是朋友，没必要搞好关係，况且就算她很想知道那天发生的事，他怎样都闭嘴不说，还呛她没酒量别乱喝，更受气的是，在她醉个半死，周围人竟然称讚她当时超自然的演技。

    希望到时正式播映影集，她不会让人轰击她的演技。徐筱晞担心再多也无用，尽量让自己放下那天的事，投入下一幕拍摄，不然表情过度在意，会影响她的演技和口碑。

    「你叹气大声到我戴耳机都听见了，刘祕。」蜃所饰演的讨厌鬼总经理，几乎往本人的血液刻入灵魂，不管在戏里，还是戏外，见到他，徐筱晞感觉他是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的讨人厌。

    「你又没买我全天，连叹气你也要管？真有事。」她到另一边背那个大块头翻剧本。要是有其他主演，她能有聊天对象，可惜在这里她跟他的命运绑在一起。

    后来徐筱晞读到无聊，开始玩起崔贝瑞推荐她的手游，因为刘綺瑄下班喜欢打电玩，儘管这几次拍戏很少拍她玩游戏的画面，但下週导演提过会拍那段剧情，要她提早熟悉使用手游或任天堂游戏机。

    她玩的游戏是到地下世界当矿工，玩家每天展开的生活即挖矿赚钱，沿途会遇到许多魔兽，打败牠们会累积她的经验值，其他时间要多挖素材，建造属于自己的房子和领地。

    她常和崔贝瑞约游戏相见，两人会一起打游戏，不过好玩的是，最近她认识一个新的网友，也会陪她玩，教她如何收集粉色的材质。她在这游戏收穫很多日常没有的乐趣。

    他们来到外拍地点，没任何休息的片刻，大家加紧脚步准备拍摄事宜。美妆组帮演员们做造型跟梳妆，引导演员们至化妆间和教室待命。他们预计在这里花几天的时间拍摄，晚上至附近民宿休息。

    现在时值学生放暑假的时间，剩剧组和演员们挤满半边校舍拍摄《请朝向我走来》。他们歷经密集录製两个月，进度终于接近杀青，所以大家精神十足，预备做后续衝刺。

    「筱晞，你今天保养很赶？眼下皮肤水份有点不足，容易產生皱褶。」新化妆师程星尚负责徐筱晞的妆容两星期，大致能掌握她的肤况。他帮忙让精华液的化妆棉服贴皮肤，手势轻拍让物质吸收，「你眼睛稍微闭起来，休息一下，每次有这种事，是不是在车上看剧本或打手游？」

    徐筱晞按着他的话闔眼，不敢跟料事如神的他顶嘴，她坦诚道：「对，打手游，我来得及补救吗？现在拍片高画质，细纹和血管都特别明显，等等可是演高中生……」

    他盖住她的嘴，在她眼睛上方敷着微温的毛巾，「别说话，你在敷脸，我会尽可能帮你抱佛脚。」

    徐筱晞几次跟程星尚合作，莫名信任他的话，或许是因为她的心里有一个对照组，所以潜意识认为比那傢伙温柔的都好。

    她闭眼期间，耳边传来他手机放的轻音乐，全身慢慢放松，像飘浮云端，心情出乎意料变好，她的睡意也跟着窜出来，实在太不可思议。好一会儿，她醒来时，发现她的气色相较之下好了很多。

    「星尚，你对我施展什么魔法吗？我皮肤好q弹。」

    徐筱晞感到很不可思议，程星尚的确是一位彩妆魔法师，将她摇身一变，成了学生妹稚嫩的模样。

    程星尚露出理所当然的微笑，「有什么好奇怪？我可是在你睡得东倒西歪，一边托住你的下巴，一边画完全妆。」

    「你能倒着画？」

    「坐你面前画，你适合留长发。」程星尚可疑地咧嘴，「换作是我的女朋友，看太入迷，会很想亲下去，可惜我没有，仍单身。」

    「还好，我目前只爱演戏！我们这里一举一动，外面都有人监视，经纪人到处有眼线。」徐筱晞因为他说的话有太多暗示，差点无话可说，幸好她嘴皮子动得快，搬出姚颖的招牌解救她。

    「我家经纪人盯特别特别紧。」

    她其实还想到另一位，那位讨厌鬼马上敲门喊：「刘祕，你的上班时间到了，该不会偷偷睡着？要不我们集体翘班找地方睡懒觉……」

    「说人人到，蜃每天会准时叫你过去呢！」程星尚帮她开门，「你们关係真好。」

    「我、我的经纪人不是他，是另外一位叫姚颖，你见过面，也打过招呼。」她急忙辩解，他笑盈盈单手推她出去，挥手再见。

    开门那剎那，蜃对程星尚的眼神总是非常不友善。他若是一隻狗，肯定会为了主人衝出去咬住程星尚的小腿不放。幸好她不是他的主人，他也不是她的狗，省去很多成为家人的培养过程。

    徐筱晞差点忘了，现实跟想像相反，「你不要每次叫我过去，我又不是你的狗。」

    「我没当你是狗。」他走在前头，双手插在口袋，「刘祕，你想像力真丰富，当宠物没什么不好。」

    「你以为我想？」她追到他跟后，小跑一下子超出他一个步伐。

    「我想。」

    「那你吠一声来听听？」

    「旺。」蜃快步到她身旁，她听见那一声，整个人变得轻飘飘，春心荡漾，脑中全是小狗的画面。

    他拉住陷在自己想像中的她，说道：「我是说『哇！你快踩到狗屎，这种草地狗最容易留下牠们的礼物』。」

    「你是牠们的一员吗？」

    「对，我是牠们的老大。」

    「我们简直像幼稚园小朋友。」徐筱晞戴妹妹头假发，身穿高中制服，连她的心境也回到学生时期。可惜她真实的高中生活是面对各种大眾舆论，心里并不好受，或许这次逆龄出演这角色，也能展现她的蜕变。

    蜃耸肩，视线依然常常回避徐筱晞的眼睛，他护送来她到拍摄场地，「你今天遇到什么好事吗？」

    「你不觉得穿制服会变年轻吗？」

    「我本来就很年轻。」

    「你不算毕业太久，我已经离开校园很长时间。」她改口问：「你比较喜欢我长头发还是短发？平常拍戏的模样才是我本人的真发，今天戴假发挺闷。」

 三、总裁请左转离开(2)

    「都可以。」他明明习惯偷偷看她，能让他正大光明看个够，又适时移开眼睛。

    「黎同学真不可爱。」

    「喔、对，现在我们是同学。」

    「你不能喊『刘祕』，这几天喊同学会比较入戏。」

    徐筱晞跟他来到导演前，他们站着围读剧本，确认教室动线，另一栋大楼捕捉许多临演的画面。

    导演描述今日预备拍摄的场次及剧情，「刘祕跟黎总学生时期的角色地位相反，一个人见人爱，另一个是鲁蛇却偷偷暗恋她，你们都有当学生的经验吧？」

    「有，我穿制服勾起超多回忆。」徐筱晞兴奋地回覆：「这几天能演学生真好。」

    蜃反常沉默，导演见他没什么反应，直接点名他，「蜃，你呢？我记得练习生很少待在学校，很多时候是靠其他方式多做一些报告，每週可能固定到校两、三天，有些人甚至请比较有弹性时间的家教把缺课内容补齐。」

    「差不多，学校有去，放学去舞蹈教室练到很晚。」

    「反正学校生活跟团员互动一样。」导演确认他对这才剧情掌握度，安心地拍手击中大家注意力，「好了，大家要准备各就各位，蜃在教室里面，筱晞和女同学们在走廊，等下拍完画面，再单独拍风扇吹起窗帘，蜃盯着外头。」

    他们照导演说的站在安排好的位置。徐筱晞听见导演倒数和下指令，脑中看的场景回到她的高中时代，她的学生生活少了剧本的梦幻滤镜，留下的是她每天练习读剧本的画面。

    她突然懂为何蜃对高中生活变得沉默，之所以他对学生时期较无感，恐怕回想起来，辛苦成分较多。他们哪一个不是很早奠定未来想走的路，想早点得到关注和喜爱，活在光亮聚光灯下，接受大家的掌声。

    不论是蜃，还是她都非常努力想追赶到他们的目标，想多被人记得而加倍练习试镜或试音作品。徐筱晞这才注意到自己说了多么失礼的话，她和他的高中生活即使没有交集，现在回顾他们的确有很多共同点，在这个时间和相同的剧本呈现过去的经验。

    不知道是不是顿悟这个道理，徐筱晞和其他女同学从教室经过时，她和蜃对到眼时，予以浅浅一笑，这段在剧本多描述「黎聿寧」的心理状态，他总是远远望着「刘綺瑄」。

    蜃注意到她的加戏，但他回应仍是那么真实自然。他迅速撇头，没勇气看第二次。她想，刘綺瑄高中时一定有留意黎聿寧的视线，就算内心多少意识那个人的喜欢，也不会道破他们眼神之间的秘密。

    导演直接以这条过关，蜃单独的画面也很快结束，两人在旁边等待导演新的指令。蜃以手肘轻轻推了一把她的手臂，「我们应该有一些默契，现在互相接对方的招顺利很多。」

    「真想听你这臭屁的孩子喊声『前辈』或『姐姐』。」徐筱晞回覆时，也幼稚地推了推他的手臂，「蜃，我们这几天透过角色好好创造高中美好的回忆吧！一般高中生会谈恋爱、去补习班上课，认识其他学校的人，或是跟朋友出去玩，我们却没这样的机会。」

    「还是有，偶尔录製综艺节目，心情会比较放松。」他感叹道。

    徐筱晞相较之下没太多上综艺节目的机会，经纪人怕会坏了她的形象跟人设，只准她参加特定的节目，以谈话类型为主，任何做菜、旅行或搞笑类的都跟她无关。

    「你参加过哪些？」她有点好奇什么样的综艺能让他放松，很多时候参加综艺节目需要製造笑果和衝突点，会比拍戏更累。

    「唱歌跳舞、旅行、煮菜、谈话、运动和做任务闯关。」蜃跟他的团员几乎包下所有类型，「没有拍戏的话，越多通告越好。」

    「不然我们像打工仔。」她自嘲道。

    「不可否认。」他勾起嘴角，趴在栏杆边，「说起来，天气真好，如果我们是高中生，下课会赶快逃出教室吧？」

    她也到他身旁做相同的动作，「以前当高中生的确常像这样靠在栏杆和朋友聊天。」

    「我和同学们会去打球，上课不太认真，可是后面越忙，越没时间跟他们做这些事。」

    「我也是，身边会联络的很多是圈内人跟大学朋友。」

    「我觉得你刚刚说的对，今天要好好留下高中美好的回忆。」蜃眺望校园中景，「徐天后会后悔当演员吗？」

    「不会，我一直想当演员。」徐筱晞指向蔚蓝的天空，「有些机师开飞机会想靠近天空，太空人乘坐火箭想探索宇宙，我则是想登上世界舞台，演更棒的作品。」

    「前辈真的好厉害。」

    「你再喊一次『前辈』。」

    「我不要。」蜃跟着伸手，覆盖在她的手背，「或许你听起来会感到难以致信，我从以前就很想跟徐天后一起演戏，我想跟你待在同一个舞台。」

    「什么？」徐筱晞不认为那是笑话，可是他说出来时，很难让人信以为真，「你这阵子跟我保持距离，到头来居然是我的粉丝？」

    「我不想多说了，你手伸出来。」

    「你想干嘛？」

    「黑白配，男生女生配，你输了。」蜃把手缩回来，打算盖过他刚刚提出来的话，「快点刘祕，你不能发呆。」

    「再一次！」她想，等这部戏演完，那傢伙应该会从实招来。不，她会逼他说出来演这部戏的原因。据她所知，女角很早预定是她，男角在他和崔贝瑞之间决择，不知道有什么原因打动导演，换他接下这个主演。

    「筱晞和蜃，我们要拍接下来的情节。」导演喊他们的名字，两人回到教室就位，听导演解说等会儿的拍摄重点，他们各自描述一些重新设计过的细节，让角色的情感能更顺利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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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总裁请左转离开(3)

    或许，刘綺瑄忘了，但黎聿寧仍记得高中时期两人曾同班的往事。他总是远远注视她的一举一动，默默观察她的神情及笑容。儘管他抗拒很多次，目光依旧追着她跑。

    黎聿寧在班上的成绩非常好，可身边没几个能称得上朋友的人。反倒刘綺瑄常让很多老师感到无奈，听数学课会睡着，英文课讲出来的话是外星语，但班上同学很喜欢她，拱她为学艺股长。

    他记得高二开学时，老师立即出一个作业要她完成。她接下任务时，脸部表情绝对不是非常快乐那种，她哀嚎了好几声，开始寻找她的同伴们，思考跟大家完成佈告栏的画面，规划经费如何使用，老师还帮她报名佈置比赛。

    刘琦瑄的能力不怎样，不过她能召见一群愿意帮她的人，待在她身边能得到很多欢乐，她个性开朗还会做一些蠢事及搞笑。

    黎聿寧如往常坐在原位，与世间隔绝，她却跑来找他帮忙。她带着午休时间偷跑去福利社买的十元铝箔包果汁，放在他桌上，双手合十说道：「黎同学，我朋友他们说你很会美工，对数字也很敏感，所以我想请你帮忙，拜託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黎聿寧比较想在下课时间完成作业，那天回家才能打游戏或读其他书，不然一週有几天要去上补习班，功课只会累积更多，不会更减少。

    刘琦瑄思考一分鐘，坐到他前方的位子，「不只是帮我，是为了全班，而且老师说，如果我们的佈置能帮班上争取到前三名，有奖状之外，老师会请我们吃鸡排配奶茶。」

    「听起来一点也不吸引人。」他大可用零用钱去买无糖茶配沙拉，健康又美味。再说，他的人生少这件事情不会有任何影响。

    「你答应我好不好？拜託啦！」刘琦瑄不死心地拜託他，就算他拒绝五十次，她会继续厚着脸皮要他加入，一天到晚挡住他的去路，尾随他的步伐，甚至不惜进入男厕也要试着说服他。

    他被跟踪到很累，放学后主动加入他们的製作。她见到他，露出傻呼呼的笑容，「太好了！我们多一个主力，一定能完成老师说的工作。」

    「你们目前做到哪边？有草稿吗？」黎聿寧明明是最晚加入的队员，说话比刘琦瑄更像早待在这里指挥的队长。

    她双手奉上跟大家画出的草图，他大致看了一下，开始拿多把长尺丈量佈告栏，照纸稿写的顏色拿海报纸打底，他很快帮大家分类好纸张，「刘琦瑄，你跟其他人开始分工吧！我回去安排一下每天的进度，大家早点做完，别太晚回家。」

    「啊啊啊，是魔王，压力好大。」其中一位同学半开完笑说道。

    他走到那个同学身前，「刘琦瑄聘我的，有事找她。」

    「对，是我把学霸找来，他帮我们规划好，按部就班做，我们会比较顺利完成。」她帮忙缓颊道。

    「听到没？」黎聿寧还不服输要那位同学认可他。

    「好啦。」那位同学耸肩到一旁绘製海报纸的草稿。

    大伙们差不多处理到下午五点半结束。有一个隔壁班的男同学会跑来找刘琦瑄，两人向大家说「今天辛苦了！谢谢大家」之后，沿路逗嘴走出校门。

    黎聿寧骑脚踏车转弯时，看见他们静静待在角落抱着彼此，刘琦瑄脸部泛红，露出他没见过的表情，仰头与那名男同学对视。

    他不愿往下看，骑车仓皇逃跑，脑中却忘不了胸口残留的酸涩感。他一直抑制这样的情绪，到他们完场佈告栏佈置的那天。

    老师跟同组成员拍大合照，请大家吃披萨配可乐。大家在地板围成一圈，吃着相同的食物和饮料，有说有笑。明明那是他很喜欢的餐点，不过刘琦瑄坐在他身旁，他无法冷静吃完一块披萨。

    他吃到一半，受不了心脏跃动过快，将剩下披萨一口塞入嘴里，没跟大家说「再见」，便带着书包直接走出教室，奔去骑他的爱车。他一路鬼吼鬼叫，笑称自己是「孬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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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筱晞趴在栏杆望着蜃骑脚踏车出校门的场景。等导演喊「咔」，她跑去把自己那块披萨吃完，再用面纸帮蜃包了一块放旁边。他们等待拍戏时，她记得他说过喜欢吃章鱼烧口味。

    她走楼梯去找蜃，他满身大汗躺在穿堂冰凉的地板。导演想拍出好看的角度和他浑身冒汗的画面，要他骑了很多次的脚踏车。

    「黎同学，辛苦啦！」徐筱晞站在遮阳处朝蜃挥手，他往她的方向走去，接过她准备的瓶装水，大口大口喝着。跟在他们后头的摄影师见状，帮他们拍了几张花絮和影片。

    「制服威力真大，你们在学校拍的场景非常有恋爱气氛，蜃跟筱晞也很有化学作用。」摄影师说道。

    蜃从口袋掏几张面纸擦汗，尽量站阴影处避免晒伤，「我们今天拍摄进度剩我在教室辅导你的课业吧？刘同学，等等认真点。」

    「取笑同班同学是很可耻的事，要是刘琦瑄有一个姐姐叫『徐筱晞』，她就不用求没良心的黎同学。」她以前可是拍戏和试镜之馀，都在读书的好学生，凭藉好成绩考上国立大学。

    「姐姐。」蜃改口喊她这称呼，她瞪大眼外，靠着演技挡住内心真实的慌乱。

    「你称我为前辈时，多半没有好事。」

    「你之前还说想听？我在想怎样才能像徐天后一样做事有动力。」他倚在墙边休息，「演戏的确很有趣。」

    「很像体验别人的人生吧？」

    「我目前演的还没那么多，不过确实像你说的。」他回覆。

    徐筱晞回顾她的生涯，「沉浸在编剧製造的世界，设定既现实又虚构，我演过很多职业像总裁、恶女、小三或医师，谈着别人的恋爱，最后跟演员玩办家家酒，组成一个偽家庭，有别人生的小可爱当我的孩子，呵呵……」

    「这句话哪里好笑？」

    「就觉得这些角色的人生真是轰轰烈烈，我老是想着要摆脱别人的影子，结果到头来我仍躲在他们的身后，没有活出自己。」

    徐筱晞拍打她的双颊，「我在说什么呢！蜃，我们上去吃披萨吧！特定留一块给亲爱的『黎同学』」

    「你说这句话很一人分饰两角。」

    「我们都是，快走吧！」徐筱晞勾住蜃的手臂，拉他上楼，「导演确认完刚刚拍的画面，我们可把道具吃掉，你应该很饿？」

    「章鱼烧口味绝讚。」

    「你用那个表情说话，根本听起来不好吃。」

    徐筱晞回想蜃之前表现怪异的事，怕是自己意识两人的距离过多，瞧他们和当初见面没两样，互相嘴砲对方功力丝毫没减弱。

 三、总裁请左转离开(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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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某日的午后，微风轻轻吹起教室的窗帘。

    室内灯光虽亮，不过外头染成莓红的夕日在桌面洒了些金粉，让木头纹路看起来更明显，还替刘琦瑄的脸庞开啟梦幻的滤镜，在黎聿寧眼里变得更动人。

    「真是太神奇，我第一次看到有人数学上下学期被当，自费上补救班，甚至找我当课后辅导……刘琦瑄，你的脑袋平常用来干嘛的？」

    黎聿寧坐在她面前，指导她快被当掉的学科。班导师担心她连暑辅也补不完，要她找同学留校一小时半加强练习数学题。

    「我文科很强，数学加减乘除超厉害，三角函数和xyz到底……为何那么魔王？我打怪能拿第一，这……」刘琦瑄崩溃地捏着铅笔袋，趴在桌面嚎叫，「黎同学，黎同学，救救我。」

    「这要看资质的，我最多教你如何钓鱼，其他看你个人造化。」黎聿寧搬出补习班的讲义，提前预习及写下面练习题，到时能专注听老师上课。

    「你怎么还有心情钓鱼？呜呜呜，你狠心看你的同学垂死岸边吗？」她抓着他的手臂，「数学要是能像打游戏那么好理解，我哪需要在这里！」

    「快写，你再写三页，我们五点半下课回家。」他单独跟刘琦瑄待在一块儿，心脏快得快要弹出胸口，幸好他多带一些能转移他注意力的题目，解题能镇静他内心那隻乱撞的小鹿。

    「给我一点奖励，打怪的时候，系统会设定一些积分或礼物机制，我打到一定程度能获得回馈，我我我会更有动力！」

    「你快留级的人，跟我谈什么奖励。」

    「我要奖励。」

    「你继续写，我想想等到补救班最后一天，我再跟你说。」

    「黎聿寧，你不能骗我。」

    「我不会，你快点写。」他用讲义遮住她的脸，埋头做他的事，不然眼前的致命魔力快将他带入一个充满果香的森林，那里有一位美丽又傻里傻气的妖精在采果，顺便摘掉他的心。

    每天黎聿寧陪刘琦瑄读书，当她的教练，让他有种真正在修炼的是自己，宛如他在大瀑布下静坐，修身养性，然后那位妖精又蹦出来干扰他的思绪。他得学会心情平静如止水，任何太漂亮的魔物都无法干扰他。

    「……才怪。」黎聿寧放下他的讲义，他想对面那位有一段时间没振笔的声音，不知道第几次写到坐直入睡，她睡觉的姿势堪称是大师等级。

    他低头看一下表订时间，让她休息十分鐘。他轻压她的肩膀，帮她改为趴姿睡觉。他左右环视确认无人经过，悄然用滑盖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收藏。

    他盯着她的脸，看得十分入迷。她熟睡地发出可爱的咕噥声，不知道她梦到何种数学怪物，眉毛会皱成一条深渠，那样勇者可不会走去帮她杀掉怪物。

    他紧张伸手揉开她的眉心，恣意轻戳她的脸颊。他时刻都想着到底该如何把她捕获至怀中，不被任何人夺去。只是当他那么想，脑中会传出隔壁男同学远远跑来找她的足音，将他的幻想狠狠打回转原状。

    黎聿寧摇醒她，「快点写，你男朋友快来找你了。」

    她揉眼起身，「你说他……他不是，目前不是。」

    「最好不是，我对你们怎样都没兴趣。」

    「魔鬼！休息一下下就碎念，还讨论我的八卦。」

    「快写！」

    「好啦，黎同学，你别再逼我，在写了。」她卯起来把剩下一页花三十分鐘完成，额头红印还未消失，颧骨附近黏着可笑的橡皮擦屑。

    黎聿寧看不下去帮她拿掉，她吓到差点从座位倒头栽，「你干嘛？」

    「做善事，救一个笨蛋，积一个阴德。」

    「题目写完，我要回家了，哼。」

    「我也是。」

    「我们一起回家？」刘琦瑄顺话题提议。

    「蛤啊？」黎聿寧愣了大概十秒，「你、你自己回家，要不找你的男友。」

    「他不是，走啦！我看你每天陪我写数学，想请你喝饮料，这样也不行？」

    「就这一次。」他抓起书包揹带，用这一次的相处当作他们最后相处的饯别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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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园戏码转眼间再两天就拍完，他们隔天要回大楼继续拍室内场景。对于黎聿寧莫名的疏离，徐筱晞读剧本越来越入戏，「黎同学这死脑筋，刘琦瑄放那么多线给他，还不赶快把握！」

    她生气到打电话给蜃，记得他说，这几天住饭店会练舞，可她就想找他抱怨黎同学的事。她躺在床上拨电话，「黎同学，你现在能说话吗？」

    「干嘛？刘祕肯定又为了无聊事烦我，怎不找邵琳梦聊天？」另一端呼吸沉重，能听见他的喘息，他在踏步的声音。

    「她是我的情敌，暂时不会找她谈心！找你是有剧本的事，想问你。」

    「喔，你说。」

    「我真的很纳闷，黎同学脑袋太死板，不知道刘琦瑄之前约他放学一起走，是给他机会吗？」

    「我想黎同学即使知道，他也不懂如何回应，面对偶像是这种感觉，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想过于疏离。」

    「你是用这种方式经营粉丝吗？」徐筱晞回想她跟粉丝互动似乎不是那样，她在社群平台发文，会停留十分鐘看大家的回应，然后一个个翻牌回覆他们。

    到后来，粉丝跟她的关係变成斗智，开始有人为了得到她的回覆，用各种创意发想，例如「今天是我生日，如果女神愿意祝我生日快乐，我要请十位朋友吃牛排！」，或者「徐大大，我要考一个脑筋急转弯，如果你向前走，会遇到什么？」，这问题最可恶的是，绝非急转弯那么简单，她掉入陷阱回答「不知道」，网友在下方回「是我的怀里」，因此掀起一个风潮，新闻也曾採访过此事。

    蜃莫名停下脚步大笑，「啊，抱歉，我想到你的粉丝留言，你们真是相爱相杀，还好我的粉把我们捧在手心。」

    「是的，姚颖还提醒我，回覆粉丝前要三思。」徐筱晞狂踢棉被，「不对啦！这不是重点，黎同学，你要是早点明白刘琦瑄的心意，这十几年单恋根本不会发生。」

    「很难说，谁知道要是他们提早心意相通，接下来这部剧会变成『请教我如何分手』。」

    「噗。」

    「噗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同时在电话中大笑，蜃笑到背后传来其他朋友的声音，那些人不明白他的笑点在哪。

    「不说了，跟前辈说话，会让我掉人设。」

    「哪有，那我跟弟弟说话，是掉智商吗？」

    「你觉得真实的我会是什么个性？」

    「一样讨人厌。」

    「前辈。」他突然换了一种音调说话，压低声音，变得磁性许多，「前辈，如果你只把我当成弟弟看待，小心有天会……」

    「会怎样？」

    他的气音回盪于耳边，「会倒大霉。」

    「这不容易。」徐筱晞亦换一个方式说话，她的内心慌乱之馀找了一个之前饰演的角色上身，演完即掛电话。

    演员的入戏仅到角色，不能上升至真人。他们在作秀，做观眾想看的互动，表现他们的人设。就算是演员之间，他们纯属工作关係――要是彼此清楚明白这件事，她也不用担心至此。

    「反正拍完戏，我们也不太有联络，综艺节目那些还得看收视率才有邀约，算起来我们至少半年不再接触。」她数着指头，抱紧枕头于床铺翻滚。

 三、总裁请左转离开(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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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今天要拍高三那年的毕业季，也是他们最后一天穿制服。大礼堂有隆重的佈置和花卉，现场聚集许多临演，他们排成正式典礼的佈景，找来资深绿叶担任重要师长。

    导演解说他们各自的心境变化，「黎聿寧接到毕业证书后，坐回位子，他见徐筱晞跟隔壁男同学十指紧扣，两人无视周遭，沉溺在他们的甜蜜世界。这几段特别需要蜃透过眼神和表情演绎。」

    「了解。」蜃和徐筱晞的位子坐在对角。他看着剧本，想着这不知道是黎聿寧第几次失恋了。他本来打算在毕业时跟她告白，因为他们一直像朋友那样往来，他以为自己有机会，哪知刘琦瑄很快被其他男同学告白就接受对方。

    「黎同学，你感受到我的愤怒没，这是你不行动的下场。」徐筱晞隔空跟蜃喊话，她刻意勾着隔壁演员的手臂，往他的方向使出激将法。

    蜃鼓掌，回覆道：「刘琦瑄，祝你们幸福。」

    他望着徐筱晞，回想剧本的内容：黎聿寧不晓得刘琦瑄的视线有意无意停留在他身上，她发现他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心情，还有那些她刻意留下的时间。在她的想法里，他们大概不适合，只能当朋友。

    徐筱晞读剧本时，倒认为黎聿寧早已认定刘琦瑄不会变心，可他误判她的心意。在那些他们错过的日子里，黎聿寧有空时会搜寻刘琦瑄的脸书，看她发的动态或转贴的消息。她大学生活非常热闹，假日总是跟很多人出去玩。高三那年交往的对象在大四前，两人分手。他大概追到这边，出社会工作，没多少时间能潜水在社群平台。

    而刘琦瑄偶尔会看以前高中同学的脸书消息，她好奇班上大家的大学生活，包括黎聿寧的事情。他就像一座难以攻略的高塔，即使到大学，他的日子充满数据、电脑和课程，他只会放人生胜利组的日志，及认识哪些教授或名人。相较她的，贴文滑下来全是吃喝玩乐，每天快乐过活。

    而她成为社会新鲜人那会儿，越来越没动力更新她的动态。每天出门上班，下班累得不想做任何跟说话和社交相关的活动，连交往也渐渐变成一种情感消耗和负担。

    黎聿寧再次见到刘琦瑄，已经是他们年纪近三十的时候。他看着前任秘书离职前协助整理的面试资料，大略翻着那些文件，忽然有一人身影令他印象深刻。

    「刘琦瑄。」他唸着她的名字，反覆确认履歷表和作品集，还有她附在报表的照片。他抬高嘴角，拨了通电话请人资协助，「关于您拿来的资料，我已经筛选完，这次面试一个人做最后确认即可。」

    大学和办公室的剧情，导演预计明天拍摄，他们再撑一下，这部戏快拍完了。徐筱晞趁导演正式开拍前，拋下她的男伴，坐到蜃身边，她掏出个人手机，「我们拍一张毕业前的合照吧！至今我收藏很多，想等上映最后一集时，好好跟『刘琦瑄』和黎总说再见。」

    「嗯，你再传给我。」蜃每次跟她拍照会说同一句话，他很少拿自己的手机拍照，多半掏出时，绝对是她出糗或做蠢事。

    他们开心比剪刀手，徐筱晞手速很快按了好几次，把他们拍照的过程变成一系列动图。她低头看萤幕，发出细碎的笑声，感叹道：「太可爱了。」

    「好了，我要酝酿情绪。」蜃拿剧本起身，他站在窗边，表情越来越凝重。导演喊各自就位，预备拍摄，他坐回位子像另一个人。

    他不时以馀光偷瞄徐筱晞，见她饰演的角色和男伴打情骂翘，内心很不是滋味。受到典礼压抑的气氛影响，他快捏坏手里的证书。

    这段原先他们的视线不该有交集，可是他们莫名在一个时间点对上彼此的眼。徐筱晞瞪着他，迅速移开视线，转移到男伴身上，他们说起悄悄话，在典礼闭幕后，他们便溜走了。

    剩蜃一人驻足在徐筱晞空档的座位，他趁大家不注意时，坐在和她相同的位置，摸着她留下来的馀温。导演在外围激动的握拳，他想要的就是这种感觉：想爱却爱不到。

    不过徐筱晞看到之后的感受，跟剧本传达的不太相似。蜃所表达的更空虚，好像他们过去当朋友的时光都是假的。他困惑地往她离开的方向凝视，准备站起来又坐回去，他双手捧头在内心默唸那些无法说出口的话。

    导演拍完这幕，又请演员们补拍群体的画面。学校场次便正式收工，游览车依旧坐满人。徐筱晞搭着姚颖开的车离去，她一边在车上卸妆，一边跟经纪人报告这几天的日常。

    「蜃真的不简单，我还以为他不太会揣摩黎同学的心境。」徐筱晞在后座迅速换好私服，等会儿有一个代言广告拍摄。

    姚颖狐疑地问：「你是不是很喜欢这个小鲜肉？从你拍这部戏到现在，嘴里说的全是『黎总』、『黎同学』和『蜃』，是不是除了他，你没别的朋友。」

    「不是，谁喜欢那个嘴叼的孩子！」

    「你说的孩子上次还非常贴心照顾酒鬼姐姐。」

    「我唯独想不起来那天的事。」徐筱晞抱住她的包，「谁叫最近跟蜃是搭档，自然话题全是他，不过明天有其他演员，我会说黎总之外的人物。」

    「对了，广告这次走双代言，另一个人是席莹雨，她还获得新生代女演员的封号。」

    「了解。」徐筱晞倚着后座靠垫，翻着广告商发来的脚本，果然她又是冷酷的人设，席莹雨则是可爱教主的代表。

    随她手机震动，滑开一看，蜃传来一张他拍的照片。他们拍校园景时，有个人场，那角度应该是她跑运动会摔跤的瞬间。

    「你留这张照片干嘛？」她立即打字留言。

    「好笑。」

    「黎同学，请自行左转离开。」

    「我还有很多。」蜃贴给她一张态度非常跩的笑脸。

    她回传一条语音，说道：「你明天自行请罪。」

    「我不会的。」依旧很黎总的答覆。

    徐筱晞把手机丢一旁，独自生闷气。坐驾驶座的姚颖笑到快岔气，「你们真像小学生吵架。」

    「他才是！幼稚。」她手机又传来震动，这次的照片让她掩住脸，不想多说。

 四、你干扰世界安寧(1)

    徐筱晞勉强拍完跟席莹雨的广告，还得发道歉讯息给广告商和品牌主道歉，她今天真的很不在状况内，脑中有太多奇怪的思绪乱飞。

    「你今天早点休息，别胡思乱想，知道吗？」经纪人姚颖叮嘱。

    「知道。」徐筱晞累得像游魂，勉强拖着身体入屋。

    她睡前习惯读剧本，不过今天她什么事情也不想做，只想放松打游戏。她登入手游，今天崔贝瑞没上线，而那位网友ts2555的在线绿灯高掛讯息栏。

    徐筱晞会认识这位网友，是她有天在世界大厅发文求救：「游戏小白不知道如何获得粉色素材，想请教各位大神！」

    她这伸手文一发果然被大家骂翻，很多人贴游戏规则给她看，唯一伸出温暖救援的就是ts2555。

    他直接私讯她，教她先採一堆红花和白花製成染料，透过器具製作台混合素材，才能得到粉色砖块。她按照他说的去做，可製作出来的砖块顏色怪异，只好再次私讯询问。

    一来一返下，两人变成朋友。他经常到她的领地当打工仔，帮忙製造素材。这几天他们终于联手完成一座粉色城堡。

    她堆完最后一块砖，看一下时间，赶紧留言给他，「惨了，ts大人，我明早要上班，准备睡了。」

    「没事的，你快睡，我也该下线，晚安。」这网友对她出奇好，让她内心有点不踏实，毕竟在网路上没人知道她是徐筱晞。

    「晚安。」她敲下这个词送出，原本混沌的脑袋堆满瞌睡虫，渐渐吃掉她的烦闷。她抱着手机，沉沉睡去。

    ?

    「筱晞，你有心事？每次帮你化妆，能注意到你的心情变好、睡得好不好，因为这些会影响妆感。」程星尚替徐筱晞化妆，能察觉到她演不了的神情。

    「你是算命师吗？为何我想的，你多半知道？我……」她居然因为蜃传的一张照片，思绪受他的扰乱，还做一个「黎总吃掉兔子头蛋糕」的恶梦。

    那张照片是她趴在教室桌面睡着，蜃坐她前方滑手机，等导演召唤他们上阵。他传这张图给她，大概没检查她手机的反光，正好倒映他的侧顏。

    蜃之前露出那副着迷的样子，演绎着黎总的喜欢，还有之前她喝醉后，他逗弄她也是如此。不过这些构不成她烦恼的原因，她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动摇，因为他们感受太多来自剧情和角色的情感。

    「筱晞，你随时想说的话，我愿意听。」程星尚见她不太愿意说出她的烦恼，捏了捏她的肩膀，要她放松，「事先跟你说一声，我晚上有空，要是你拍完戏，我带你去秘境看夜景。」

    「星尚，谢谢你每次当我的听眾，可惜我的去向要报备经纪人，你也知道她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去哪里都会紧紧跟着，因为之前发生过狗仔偷拍我的私生活。」

    儘管有些艺人仍可正常外出或购物，他们可邀一些朋友聚会，这也得看公司是否善于操作媒体，让公关压下新闻。姚颖提醒过她，要拥有一个正面的形象，须好好控管外在，否则他们只要做错一件事，过去的努力会毁于一旦。

    程星尚能理解，「我随口问问，你别太有压力。」

    「你有联络方式吗？我们可以打电话。」徐筱晞有很多朋友，可是聊得投机的很少，「当朋友，没问题。」

    「能被筱晞要电话，我上辈子烧很多好香吧？」

    「谢谢你喜欢，在这部戏结束后，你会去哪里帮忙？」

    「我会跟着梅美的团队回店里或去其他剧组工作，你呢？应该会给自己一点休假时间吧！」他轻拍她脸上的蜜粉，妆感和上礼拜做出区别，刘祕的画法偏成熟稳重。

    徐筱晞翻着她存的行事历，一週日程非常拥挤，「拍新戏、上节目和广告，可能到八月会请姚颖调整行程，来一趟小旅行。」

    「能出去玩的话，你想去哪里？」

    「台南或花东，找一间民宿住，然后放慢一天的步调。」她想不起来上次出去玩是何时，拍综艺节目有时算放假，但她想像成名之前的暑假，她跟其他朋友会搭巴士或火车旅行，也曾到日本观光，「那些玩乐时光，变得很稀有呢！」

    「我未来工作目标是一边玩，一边工作。」程星尚收拾他的化妆用具，「我之前曾做过很热血的事，大学生身上没什么现金，申请到日本打工度假的工作证，于是靠着打工，玩遍各个城市。」

    「你太厉害了，学生时期真的痛苦又快乐，很怀念那时期，现在要考虑的事情好多。」

    「筱晞，我都试着不想太遥远的事，专注当下，因为眼前所做的决定，应该都是我认为最好的选择。」他拍着她的肩膀，「太好了，你笑起来非常好看，谢谢你赏我一个微笑。」

    徐筱晞确实受到他的话，获得开朗的心情，「星尚，有人说过，你很暖吗？」

    「如果你认同我说的，比起发给我好人卡，不如跟我出去玩。」

    「我会好好考虑。」她伸懒腰起身，外头传来例行的敲门声，她急忙出去应门。

    程星尚似乎从她跟蜃说话的模样，略明白她的烦恼，他叹了口气，喊道：「筱晞，你要记得听内心的声音和想法。」

    徐筱晞走到一半，回头挥手说：「我会的。」

    蜃也停下脚步，她直接往他的背部撞去，她揉着鼻子问：「黎总，你干嘛不好好走路？」

    「那个化妆师跟你聊什么？」

    「我们普通聊天，聊以前学生时期做过什么很热血的事情。」她拉着他的衣角，「今天拍面试、我跟邵琳梦打架，还有孙天使的告白，感觉是个很热闹的一天。」

    「我倒是很期待用游戏吸引你注意的戏码。」蜃看起来很想知道她和程星尚的对话，可他没打算往下深问，她只好顺话题聊下去。

    「你喜欢那些把我当猫耍的桥段。」

    「可惜猫比较可爱。」

    「又来了！你在算前天我说『你请的西瓜一点也不甜』的帐吗？」徐筱晞记得拍摄学校场景很热，蜃听到她想吃西瓜，叫外送带来很多水果盒当下午茶，她偏偏不想多夸那孩子贴心的举动，于是说了那句话。

    「你怎么想都好。」蜃突然握住徐筱晞的手，「前辈，别忘记我们今天有很多恋爱戏码，你得多教我如何演『甜到掉牙』的感觉，所以我们不能吵架。」

    「我没想跟你吵，是、是你太欠人唸。」

    「我们要快点和好，用小学生的方式。」

    「小学生会如何和好？」

    「像这样。」蜃纤长的指尖扣住她的指缝，向她的掌心进攻，她想挣脱他的束缚，他会握得更密，「你不会跟一个弟弟计较太多吧？」

 四、你干扰世界安寧(2)

    「你是我弟吗？」

    「是也不算是，那我有其他身份？」

    「黎总，少调戏一个领月薪的小秘书。」

    徐筱晞甩开他的手，远远看到席莹雨兴奋挥手，喊她的名字，「莹雨妹妹，虽然昨天刚看到你，但有种大家好久不见的感觉。」

    「刘祕真禁不起我的恶作剧。」蜃直接被无视，低头望着他空荡的手，自讨没趣的来到办公室坐着。

    徐筱晞用馀光找到蜃，确认他的位置和反应。她总觉得演学生时期那段时间，本来他们之间生疏的关係，得到解药，慢慢磨得有默契，他们会习惯照料彼此，接着两人开的玩笑越多，肢体接触也更频繁。

    席莹雨注意到她视线的方向，小声问：「上次拍完宴会，你跟蜃不是变得有点尷尬？后来问题解决了？」

    「我跟他没尷尬，不然会很难合作。」她搂着席莹雨的肩膀，「说起来昨天很抱歉，我没那么快进入状况，给你和金主爸爸添不少麻烦。」

    「没事没事，人不可能一直维持好状态，筱晞前辈若觉得累，记得适时休息。」席莹雨用那张无害的脸道出略有杀伤力的话。

    徐筱晞松手跟她保持距离，她几乎接手许多知名艺人的广告代言，近期在电视曝光率也提高。作为新生代，她真的令人畏惧。

    前辈像是推着新人出场的陪衬，表面徐筱晞是女主角，但娱乐公司实则想透过她的流量，顺道捧红席莹雨。每个人一生中活跃于萤幕前不过短短几年，后方永远有更年轻、活力的新人从幕后到台上，替换前辈的风采。

    可徐筱晞还不打算把这位置让给任何人。她压低声音，勾起弧线，像一个反派角色，「谢谢妹妹的关心，我能再战好几回，平时很注重身体保养。」

    「太好了，本来我还想带新代言的保健食品给你，我也是看广告公司给的资料才知道，女人过三十岁要更注重体内保养，减少对身体的负担。」

    「我平时就有吃，你可能不太研究保养这方面，不是到三十岁才要注意，从二十岁开始，就要好好照顾健康。」她比了一个小爱心送席莹雨，「妹妹实在太可爱，有你的关心，我可要振作点。」

    「我明明不是那意思。」

    「你下次可要好好表达想说的话。」徐筱晞耍完嘴皮子，至少没丢了她身为大家前辈的姿态，反而她在蜃面前用不上这些字汇，她的气势比他低一阶。

    「你们聊什么呢？我们几个好久没聚一块，上次拍完密集的戏，你们去拍学校景那一个礼拜，我跟莹雨都跑其他工作。」崔贝瑞换好装走向她们，徐筱晞激动喊着「孙天使」，跟他友好拥抱。

    本来一个人坐总经理宝座的蜃见他们站一起，闻声而来，「呦，你们好。」

    其他人交换眼神大笑，徐筱晞模仿蜃的声音，「『呦，你们好』这句话，就算没带入黎总，他还是很黎总，蜃真的是很有趣的人。」

    「是你们笑点奇怪。」蜃的手肘倚在她的肩膀，「话说，这部戏快结束，我们是不是要好好更新黑白配的胜利排名？」

    「又来了。」大家齐声回覆。席莹雨仰头看他们，「好啊，目前我排在第三吧？紧紧跟着筱晞。」

    「有妹妹贴着，好兴奋。」徐筱晞火热的眼神注视席莹雨，令她害怕地移开视线。

    蜃侧头说：「刘祕，你得再加把劲，不然哪天直接被我跟莹雨干掉。」

    「臭黎总，你干嘛破坏我的好心情？」徐筱晞挪开他的手，肘击崔贝瑞，「默默守护我们的天使，应该好好惩罚那个恶魔，给他好看。」

    「我的黑白配一直没强到哪去，大家玩开心比较重要。话说，筱晞是不是最近开始准备新作品了？」崔贝瑞似乎很在意大家的近况。

    「对，昨天工作室和剧组开始官宣，收工后我要赶另一个片场拍戏。不说这些，我们应该要许愿，例如这部作品到时播出来，会不会推周边综艺节目？我蛮想看黑白配搬到抬面，大家是否仍玩得很起劲。」徐筱晞为自己设定目标，很多时候是许愿，然后执行，这样她才能一直有拍戏的热忱。

    蜃仗着他人高马大，继续盖掌于她的头上，说道：「要是有那种大家同住屋簷的机会，半夜听你打呼，录起来隔天笑你。」

    「韩国蛮流行那种，製作人邀请几位艺人到山上或海边短期居住，要靠他们的力量生出三餐。」崔贝瑞勾住左右两边的手，微笑看着徐筱晞和席莹雨，「你们在家会煮饭吗？」

    说来惭愧，徐筱晞会的事情很多，惟缺当厨师的能力。她之前拍的一部美食爱情喜剧，每到做菜镜头，导演得派真正会做菜的演员接手，不然她光是切菜、烹调，没有一样她做得顺手，真正镜头下的料理成一团黑的不明物体。

    儘管如此，她也不会认输，遇到不会的事情，只要花时间学习，就会变得比较上手的。徐筱晞打开她存的照片，「我会煮泡麵和做甜点。」

    「筱晞前辈真厉害，我会做的都是一些家常菜、汤品。」席莹雨挤眉，样貌变得很楚楚可怜，「不过要是能提早知道拍摄档期，我一定抓几个休息日把料理练的更熟。」

    徐筱晞的嘴角颤抖，她的想法跟席莹雨相同，但她做的第一件事情是说谎。隔壁那位喜欢嘲讽她的朋友正打量她说的话，蜃微微鼓掌，「太好了，要是我们拍这样的节目，每天会吃饱喝足。我跟莹雨一样，不太做菜，要麻烦大家多多见谅。」

    「那料理部分，我能跟筱晞一起搭档，我跟你拍戏那么久，第一次听到你会下厨。」崔贝瑞平常在社群会分享他做料理的照片，底下有许多粉丝想吃他做的料理，他近期还有一些做菜的综艺邀约。

    蜃憋住笑意，玩起徐筱晞的发梢，「希望这节目能拍成，我会拭目已待。」

    「是啊，真期待。」她一点也不期待，回去要练习的技能增加了。

    席莹雨左右摆动身体，「的确像贝瑞说的，许下这种愿望，等等拍戏会比较积极，你们会不会有种『终于快拍完』，然后动力减弱的感觉？」

    「多少会吧！」崔贝瑞也跟着做相同的动作，「啊，对了，筱晞，你在饭店玩手游还顺利吗？上次你说自己不太打游戏，我还陪你在地下世界当矿工。」

    「有，但你最近都没时间跟我玩，贝瑞只帮我造一个小花园，结果新认识的网友ts2555陪我建了一座粉色城堡。」她认真地说出网友名称，大家纷纷发出噗哧声，她不觉得这哪里好笑。

 四、你干扰世界安寧(3)

    席莹雨掏出手机，「筱晞，我们互加好友吧！我太好奇你的作品。」

    「好啊！我也想跟莹雨一起玩游戏。」撇除徐筱晞跟席莹雨工作上有敌对关係，她仍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妹妹。

    「你暱称也太可爱，称自己是『稀有宝贝』。」

    「崔贝瑞建议我用本名延伸暱称，自己听起来比较不奇怪。」

    「ts2555也太有心，不知道你是徐筱晞，还那么帮你！他是不是经常在线？我想应该是资深玩家之类，你下次可问能不能去他的领地看看，说不定他会造很多新玩意。」崔贝瑞对那名网友发出邀请，「他这人真有福气，跟艺人当朋友。」

    他们热烈讨论那款游戏，蜃站在一旁听，彷彿置身世外，「刘祕，你太容易相信陌生人，怎知道那位网友到底想干嘛？」

    「没想干嘛吧！我跟他在线上完全不提工作，只聊游戏。」徐筱晞收起手机，「黎总，你有玩当矿工的手机游戏吗？」

    「我不会玩那种需要创造力的游戏，多人连线对战、射击类的比较适合我。」蜃双手插口袋，「区区一个网友对你示好，你就乖乖跟他走，真是刘祕呀刘祕。」

    「要你管。」她明白他的担心，但她就是直觉网友ts2555能够信任。

    ?

    导演喊着要他们就位，徐筱晞今天这幕要演刘琦瑄应徵秘书职位的场景。现场惟她一人跟黎聿寧面试，他们坐在沙发相对位置，彼此对看，他尽量挑许多难回答的题目考她。

    她冷静答题，完成后会给他一个笑容。但考验她的临场反应时，她答错很多回应。试着在她端茶时刁难她，他还假装成非常不客气的大老闆，仗势欺人，翻倒桌面茶饮，「好了，看你怎么办？」

    蜃试着演出讨人厌的贯老闆，因为他真正想测试的是「刘琦瑄是否记得高中时的模样」。她明明和以前没两样，不管其他人怎么说她，脸上的笑容不会减少，对待周围的人依旧很温柔。

    「我是新来的，对于没呈现尊荣服务，深感抱歉，我会再加强内部教育训练，恳请您见谅。」她没有更多回应，默默承受他的怒骂，即使如此，那张笑容越看越假，她的眼泪几乎快掉出来。

    蜃叹了口气，将徐筱晞拉至面前，「刘琦瑄，以后你遇到这样的人，不要因为我或公司而忍耐，要是他不懂彼此尊重，我也不会跟这样的厂商往来，适时展现脾气是必要的。」

    「是。」徐筱晞明白刘琦瑄的别无选择。她歷经办公室恋爱、分手，其他公司有前男友认识的人，剩这间公司能给她好的待遇和机会，「黎总，我会改进。」

    「明天早上九点前报到。」蜃扮着黎聿寧时，他低头看着她不差的资歷，不明白为何刘琦瑄拿不出自信面对他的考验，「你记得高中时期的你吗？」

    「我？」

    「对，高中时期大家充满活力和热情，你记得当时的样子吗？」

    蜃应该是顺着剧情线询问她这句话，黎总一直记得刘琦瑄，偏偏她已把他遗忘，于是他不甘心想知道她究竟记得当年什么样的高中记忆。

    可惜刘琦瑄有一个不敢对他人说的秘密。她跟前男友分手后，她一边哭，一边开车，结果出了事故。她不太记得高中的事情，所以无法回答他想听的话。

    「我应该记得，现在的我也很有活力喔！」徐筱晞摆出大动作，「明天会准时来上班的，谢谢黎总的认可。」

    「你果然忘得很彻底。」蜃用一种非常失望的语气说话，又带一些愤怒。按照剧本台词，这里会加一些内心旁白，例如「我会让你想起来谁是『黎聿寧』」。

    这段拍完，导演顺利喊「咔」，接着他们要转换心情拍下一个部分，是黎聿寧陈述面试前，他老早认出刘琦瑄，打定主意要追回她的芳心。

    他们休息时间很短，蜃身为重要大男主，他一幕接一幕拍，前面导演先拍席雨莹跟蜃的对峙。她饰演的邵琳梦拍完广告，应是闯入黎聿寧的办公室，把门锁上，铁心想要把他变成所有物。

    邵琳梦很努力跟黎聿寧告白，她倾尽这些日子对他的想法，不单纯只是外表，更多是他暖意的举动、照顾，慢慢认为他是一个不错的对象。

    「你和我明明看起来更般配。」席莹雨带哭腔吼出这句话，「我不明白到底刘琦瑄哪里好？她明明一点也不在乎你。」

    「就算刘祕不喜欢我，她也比你好一百万倍。你跟我只是工作关係，别多想。」蜃转往门口，「我不会记得今天发生的事，当作你发牢骚，不然我会找其他人合作。」

    「黎聿寧，你当真对我没任何心动？」

    「永远不会。」

    「你给我记住，这不过是几百次告白称最久的一次，我会想其他办法攻略你。」席莹雨哭着跑出门外，啜泣声仍回盪于走廊。

    徐筱晞站在旁边看席雨莹跟蜃对戏，他们台词照剧本唸，但两人重新设计许多更符合角色的小动作。她看得心头痒，也很想有机会跟他们过招，不过他们剩下没几幕就杀青了。

    席雨莹拍完办公室的戏，接下来有一场大楼外的人工雨，会是她跟徐筱晞吵架、互赏巴掌的经典画面。导演打算在室内景拍差不多，再移到室外拍。

    「好，蜃你休息十分鐘，等拍午休时间跟刘祕玩手游的画面，今天有准备另一个游戏的景，你们会需要角色扮演。」导演转方向和另外两人说话，「崔贝瑞你要拍一些跟席莹雨的互动，换你们。」

    孙少原和邵琳梦是本作的副cp，他们有很多主线外的互动。每次邵琳梦来公司，第一个遇到的是孙少原。他们现在要拍孙少原安慰她的画面，他带她坐在楼梯间聊天。剧组挤在一个小空间拍摄，灯光调弱，增加他们之间的曖昧气氛。

    徐筱晞悄然跟去看戏，灯具和机台塞满她可偷窥的缝隙，她改跟在蜃身旁，他接连拍三幕戏，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他喝着能量饮料，走去游戏场景，讚叹道：「刚刚进来有看到奇幻森林的装置艺术，我以为这是其他广告用，没想到是我们的戏。」

    「我的女骑士刀也做得很精緻。」徐筱晞握着放墙边的道具，「那把匕首应该是蜃的，话说猫的外型，会如何做到？该不会黎总会穿全身娃娃装？」

 四、你干扰世界安寧(4)

    「你那么期待我扮一隻狗？刘祕，你真是病入膏肓。」

    「黎总，你要是乖乖的，我肯定赏糖。」至于是什么糖，徐筱晞暂时没想好。

    蜃哼了一声回覆她的话。没多久轮到他们开拍，导演又想尝试一镜到底，前景会是蜃和徐筱晞在各自的办公位置打手游，两人打到一半，办公场景拆掉，他们放下手机，前往游戏场景，换上装备。

    一群穿绿衣的工作人员帮他们在现场换上战斗服，蜃被迫戴狗耳和尾巴，徐筱晞强忍笑意，把她的台词说完，他们手牵手前去冒险。

    「寧可不要」是黎聿寧的游戏暱称，他的脖子还掛皮带写这个名称。他一脸死气地跟在她身旁，她穿得非常可爱，披着一个粉色披风，「要要，我们去打那边的怪，感觉很好打，能获得的经验值和宝物也高。」

    「琦瑄想去哪就去哪。」

    刘琦瑄的网名没多大变化，「要要午休到何时？」

    「跟你一样。」

    「为何你做任何事都跟我一样？」

    「因为……」蜃握紧拳头，注视她的眼，「因为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跟要要一起玩游戏的时间。」

    「不对，不是那样的。」蜃抱住徐筱晞，「我们从很久以前就认识，是你忘记那段回忆。」

    「我们在现实中见过面？你应该认不出我。」徐筱晞推开蜃，不断向后退，象徵她要登出这个游戏，「我们公司的休息时间快结束。」

    蜃追着她跑，「不、等等，刘琦瑄！」

    「咦！」徐筱晞走回办公室前，绿人再次出现帮他们脱去身上的装扮，她恢復原样发出惊叹，「奇怪，要要怎会知道我的全名？我名字很菜市场吗？」

    「刘琦瑄。」蜃把门甩开，当着眾人的面抱住徐筱晞，他俯身予以一吻，认真说道：「我不想再偽装我的身份了，要是不说清楚，你这脑袋怕是永远无法解开我留给你的谜团。」

    「你做、做了何种好事？你该不会经营地下赌场，还是我们拨电话给客户像在诈欺？」

    「不是，我们真的从很久之前就认识。」

    「我听过其他人说相同的话，我到底忘了哪件事？」

    「真要命。」蜃夸张地捧住她的脸颊，「我是寧可不要！你没看出来我们说话方式很像吗？再说，你上线时间，我都在，很清楚你的行踪。」

    「黎总，您还好吗？你刚刚该不会偷喝藏在柜子第三格的红酒？」徐筱晞捧回去，当蜃已经没任何台词，在找要回覆什么话，她反过来封住他的唇瓣。

    「刘、刘祕！」

    「我好像知道你是谁了。」

    「绕了那么大一圈，你真的记住我吗？」

    「嗯，你是黎聿寧。」

    「然后？」

    「然后，全部人都在看你。」徐筱晞语毕，其他人鼓掌，恭喜老爷和夫人。他们尷尬地站原处接受掌声。导演在此喊停，让徐筱晞能接着拍出大楼的景。

    蜃的指腹轻轻抚摸徐筱晞的嘴唇，拍了拍她的肩膀，「现在有倒数杀青的感觉。」

    「是呀，我们歷经三个月的磨合，要是未来能二搭，我想默契依然会在。」她搂着战友的肩，这一刻他们放下互呛，享受结局。

    「很不想扫大家的兴，不过今天最后两幕要开拍了，请筱晞、贝瑞和莹雨就位。」导演拿着对讲机跟大楼外的工程车联系，「好了，大雨可先开始下。」

    大伙们移至大楼门口，席莹雨下楼时缓慢培养情绪，这本是接她从黎总的办公室跑出去的故事。只是他们习惯把相似的景先拍，接着处理不同的景。演员则需凝聚心神，沉浸在当下拍的内容。

    徐筱晞得追在席莹雨身后，她为了快点进入情绪，想到高中那个没自信的自己，垂头丧气走在没有人认识她的街道。她拉住席莹雨的手臂，「你要去哪里？邵小姐。」

    「小梦我不想得到刘祕的同情，我不会认输的。」席莹雨挣脱她的手，快步淋雨走出大门。

    提着伞的崔贝瑞略过徐筱晞，衝到外头替席莹雨撑伞，还目击她滑倒在地，他伸手拉她站起来，却发现她的鞋跟断掉，那完全不是剧本预料的事故。

    席莹雨被断掉的鞋跟影响情绪，忘记下一句台词。导演站远处给助理打暗号，要确认她能否继续演。崔贝瑞接着她的台词，「邵小姐，你这样出来会感冒的。」

    「你管我，放我一个人在这里，对你们不会有任何损失，因为我是一个能被随意取代的人。」

    「你不是。」崔贝瑞提起她的手臂，「我们都是非常重要的人，首先要对自己诚实，爱自己，我们才有能力去爱别人。」

    「我知道，我站不起来。」席莹雨揉着脚踝，她刚刚操作摔跤，没选好角度而扭伤，「很痛。」

    崔贝瑞见周围的人没打暗号，大概是要他们往下演。他临机应变蹲到她身前，「我揹你去看医生，上来吧！」

    「你真的愿意那么做？」她哽咽地扶着他的肩膀起身，然后贴到他身后，说话态度放软许多，「我会不会很重？」

    崔贝瑞把雨伞给她，「不会，你负责撑伞，我专心看路。」

    「难怪公司里的大家喜欢叫你『天使』。」

    「能被你称讚，我好事做对。」

    「就这一次，小梦认可你的努力。」她搂住他的颈部，「脚快痛死，带我去看医生。」

    「是是是。」崔贝瑞揹着她向前步行一段路，终于听见导演喊「咔」，他赶紧带她往回走，喊道：「莹雨的脚扭到了。」

    「快带演员们去大厅疗伤跟换衣服。」导演跟助理们随着他们到休息处，崔贝瑞放下席莹雨，她的经纪人立刻用两层大浴巾包住她。

    崔贝瑞则拿一瓶水给她，「辛苦了。」

    「谢谢你。」她以为他只向着徐筱晞，演艺圈多少听过他们常演同一部戏，两人也有不少緋闻，于是刚刚她并非在求救，是跟旁边的摄影师和助理说明她的状况，结果他协助她继续演完这段，不用再重拍。说一次谢谢，总觉得不够。

 四、你干扰世界安寧(5)

    「今天有护理师跟着剧组吗？」徐筱晞找来冰块敷着席莹雨的脚踝，「敷着会比较舒服。」

    蜃掏出随身携带的弹力绷带绕住她的腿，「我们跳舞常扭伤，基本上冷敷和固定，应该能减缓一些痛感。」

    席莹雨忽然受到大家的关爱，她双颊泛红，「谢谢你们。」

    「真的谢谢大家，我去开车载她看医生。」经纪人也跟着她向剧组及演员致谢。

    席莹雨裹紧浴巾，受人工雨淋湿的身子不再打颤，她不是这里重要的角色，如邵琳梦说的那句话。可是这个剧组和演员们给她很多鼓励和温暖。

    很多人喜欢称剧组为家，她一直不太认同这说法，今天多少有些好感。

    ?

    拍摄最后一天，大家搭赞助商的车来到佈置好的婚礼现场。女主角和第一女配角同车，席莹雨故意让邵琳梦上身，指着她说：「黎总暂时让给你，要是你让他不幸福，我随时能抢回来。」

    「邵小姐不是有新对象？」徐筱晞看席莹雨要演到哪时，「孙天使真的很棒喔！」

    「我开玩笑的。」席莹雨恢復本人的模样，「好期待看到你的婚纱。」

    「我在剧里结婚很多次，对婚纱已经没特别的感觉。」徐筱晞也遇过上一秒开心办婚礼，下一秒新娘发现真正爱的是别人，于是她成了落跑新娘。

    「筱晞前辈，你对自己的呢？」

    「没怎么想过，在事业上升期，要准时结婚真难，也要先有对象。」

    「说得也是。」席莹雨偷偷戳着徐筱晞的手臂，「你觉得『蜃』如何？」

    「很好的弟弟，你也是我很好的妹妹。」

    「我很喜欢他们那团的歌，回去有空都会追。」

    「果然是年轻人。」徐筱晞现在回去很少追男团，多半看剧本跟玩手游，要不做瑜珈，早点睡觉养顏。

    「你是年轻姐姐！」

    「莹雨，你今天吃错什么药，嘴甜成这样。」

    「我很正常，就是参加婚礼情绪很嗨。」

    「剧中婚礼很普通。」

    他们下车后，徐筱晞依然那么想，但换上那套剧组为她准备的婚纱，心情再次转变。

    化妆间程星尚替她画新娘妆，放上半透明婚纱，他忍不住说：「要是新娘那么漂亮，我绝不会让她出去这里。」

    「那样我会很困扰，再说我是结过很多婚的新娘，如果不出去，我们会无法杀青。」

    到了演绎的时间，徐筱晞以长发造型现身，她跟穿着白西装的蜃对看，他显得有些害羞及不自在，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在萤幕上的婚礼。

    她靠过去糗他，「黎总，你紧张吗？跟我结婚成家，你打算在这之后有几个孩子？」

    「我只是想好好揣摩一场婚礼，这不好笑。」蜃撇头，「孩子不能乱生。」

    「你喜欢哪种性别的宝宝？我想一次满足，来个双胞胎。」

    「你别再挑战我的耐性了，刘祕。」他身子侧向另一边，「如果刘琦瑄跟黎聿寧要生孩子，需要做一个长期规划，对孩子未来的教育……有在听吗？」

    徐筱晞不想听他的长篇大论，跑去跟工作人员聊天和拍照。在场的演员和剧组每个人面态轻松，准备以这场大婚正式结束为期快三个月的拍摄时光。

    他们的婚礼在一个拥有户外场地的婚宴馆举办。午后光线柔和，工作人员佈置好场地，周围缀满粉红花卉。导演今天也有一个重要任务，要当黎聿寧的父亲，他老早换好黑西装，一边调整镜头和反光板，一边确认动线。

    「好了，大家，我们再加一把劲，拍完这场就结束了！晚上记得空时间参加杀青宴，把握相处时光，谢谢大家这些日子的努力。」导演带着蜃来到舞台中央，音乐随他的指示开始响起，两人等待饰演刘爸的郭宪牵着徐筱晞进场。

    花童在她的脚前撒玫瑰花瓣，周围的人们排在红毯两边拍手祝贺。郭宪把徐筱晞的手交给蜃，叮嘱他要好好对待他女儿。

    蜃握住他的手宣示，「我一定会带给刘琦瑄幸福！」

    「要好好对待她，若她哭着来找我，到时难受的会是你。」

    「是，我不会辜负她。」

    「很好，两人要好好扶持彼此。」郭宪听到这个满意的答案，和导演退到一旁作为证婚人。蜃颤抖地牵着徐筱晞的手，唸着誓词，帮她戴上戒指。

    「我，黎聿寧，作为刘琦瑄的丈夫，会跟她白头偕老，不离不弃，我爱你。」

    「我，刘琦瑄，作为黎聿寧的妻子，不论生老病死，我会永远陪在他身边，我也爱你。」

    轮到她讲话时，把他的手翻至手背，缓缓用指环套住他的无名指。按照剧本安排的动作，将他拉至身前，霸道地垫脚亲吻他。

    他扶着她的腰，深吻他的新娘。而背后的亲朋好友打开手中的拉砲，空中飘浮许多彩带和亮粉，蜃临时将她公主抱，走到红毯接受他们的祝福。

    有一瞬间，她真的认为自己是「刘綺瑄」，享受大家给予的祝福。彩带和亮粉滞空时间很长，在她的眼里，连蜃的微笑都看起来那么耀眼。

    她半瞇起右眼，多不想就那么结束这场戏。可是，不论是哪部剧，终会走到结局。导演确认这段拍好，工作人员接着送出好多花束给主演们，排队形拍大合照。

    他们推出的结婚蛋糕写着「《请朝向我走来》恭喜杀青！祝福作品热卖，演员未来可期」，上头用翻糖做了很多演员的q版人型。拍完各式宣传及留恋照，主演手持塑胶刀切蛋糕，象徵作品及演员们的前途会更高升。

    ?

    这一别，长达半年那么久。

    「筱晞，你最近不要太常玩手游，蓝光伤眼又伤皮肤，你蔬菜摄取要多一点。」经纪人姚颖的声音从电话窜出来，满是说不完的嘮叨。

    「我知道。」她一脸埋怨，放下手机，她躺在床铺左右滚动，还是耐不住手痒，她掏出来登入游戏前，小声地跟远方的姚颖道歉。

    徐筱晞刚切换页面，立刻收到《请朝向我走来》的官宣公告，这段时间没白等，主演们开始在社群分享之前的拍片心得。她滑着放在电脑里的照片，其实她不怎么开心。

    徐筱晞好不容易淡忘下戏的失落，现在那个感觉捲土重来，空虚变得更严重，就像海浪凶涛扑来捲走岸边的沙，连她的心也慢慢掏空。

    每次演完一个角色，一部分特质会留在她身上，跟着她前行，除此之外她也少一个能逗她开心和耍嘴砲的弟弟。

    为了排解这些情绪，她空档都在玩当矿工的手游，崔贝瑞和席莹雨后来很少上线。主演们各忙各的，共同话题变少，剩她和ts2555会一起採矿和打怪。

    「幸好这部戏是快乐结局，要是很不幸，我会不容易抽身，肯定也不愿回想悲剧。」儘管她那么想，她的世界仍收到许多干扰，无法维持内心的平静。

    ts2555来讯，「稀儿，在吗？世界大厅正徵人一起收集稀有的极光素材。」

    「在，ts大人要去吗？」

    「嗯，我的领地需要建造特别的屋子，玩一小时你。ok吗？」

    「可以，我们走吧！」

    「好。」

 五、记得那年的夏天(1)

    在这后疫情时代，天空灰濛濛，人们依旧选择逗留街道，大家悠然走着，惟一名男子行跡可疑。潭柛包覆非常紧密，出门全副武装，帽子、口罩和护目镜一个也不能少，因为他有不能被发现的秘密，所以很少单独待在外头。

    他经过捷运外的大楼，听见熟悉的歌。抬头一看，广告看板正播放男团sydeloun的新单曲＜理想束缚＞，男子们歌声激昂，他们穿着病人用的束缚衣待在牢笼挣扎，表现出善于满足他人的模样。

    「于是，我们总是活成他人……」蜃唱这句歌词露出痛苦的神情，他绕到其他队员身后，带到另一个成员单独的画面。潭柛短暂看了几秒，再次拉紧帽子，迅速逃离现场。

    他奔出街道跟经纪人彭悦琴碰面，卸下一些防心。他一上车，全身喷酒精，把多馀的配备摘除，疲惫地躺在椅上，感叹道：「能呼吸新鲜空气真好。」

    潭柛不晓得为何他走在街道，无法舒坦呼吸。他的疑心病很重，认为四周非常可疑，狗仔或私生饭恐怕待在角落覬覦他。

    他本来没那么猜忌，自从之前发生一些事，让他失去待在人群中的自在。他确实感到身为公眾人物的压力。

    彭悦琴往后座一探，「抱歉，我今天去送团员们参加节目，他们工作内容各不同，等等上完访谈节目，回公寓休息的应该只有你。」

    「没关係，他们在，反而太吵。」他见隔壁座位有一套衣服，「这是录製节目穿的？」

    「对，你慢慢换，到那边有一些时间，今天主要谈即将上映的影集《请朝向我走来》，明后天跟徐筱晞双人排程出来，会有超过五场你们同时出现的综艺和访谈。」

    「了解。」他好长一段时间没跟徐筱晞见面，他们仅在新年时，短暂跟剧组视讯拜年。他心情略雀跃，想起拍电视剧的时光非常宝贵，每天跟不同的演员交流，离开那座办公大楼，他的社交圈变得非常限缩。

    「蜃，你现在还无法适应出门吗？」彭悦琴从后视镜观察他的状况，她担心地问：「明明你出道前是一个非常开朗的孩子，公司帮你增加那些人设后，你变得不太一样。」

    「琴姐，我没事的，不用太担心。」潭柛在后座换上她准备的私服，简单的黑衬衫、西装裤和黑皮鞋，为他的皮肤提亮一阶级。

    他重新打理全身，气质瞬间改变。他不再是素人潭柛，是征服全国的男团sydeloun成员「蜃」。他抵达电视台大楼，车外聚集许多粉丝。

    「我等下会帮你们争取一个很好的演出机会，在音乐节登场表演，还有新聘的助理最近会来，这样就不会让你们落单，不然我快变成八爪章鱼。」彭悦琴拉住他的手，「你有任何事情想让我知道，随时call我，再忙也会听你说话。」

    「我知道，谢谢琴姐。」他打开衬衫第一颗钮扣，整理头发后，眼神带自信出门，周围旋即响起粉丝的尖叫声，人手一支手机对着他录影和拍照。

    「蜃，我们爱你！」

    「期待你跟姐姐演的新戏！」

    「听说会有制服场景是真的吗？」

    「乌利蜃沙郎嘿呦！请朝向我走来喔！祝收视长红！」

    「蜃总大人，请朝向我们走来。」有粉丝拉着布条，喊口号要他注视他们。他一眼也没看过去，警卫挡两边，方便他快速进入大楼跟製作方会合。

    製作人和助理远远看到他，外面那些狂粉还想挤进来，他们加派人手阻挡粉丝夸张的行径。他叹气，往另一旁走去。

    製作人叫住蜃，「我们这档节目是《前进新剧大解密》，我是製作人阿q，她是助理小芳，等等我们会带你去化妆间。」

    「谢谢阿q和小芳，希望外面的粉丝没给你们添太多麻烦。」他为他的粉丝道歉，儘管不是每一个粉丝都做相同的事，他遇到夸张的事跡不止一桩，从新剧释放预告片起，他涨粉速度飞快，其中有一些人还会伺机接近他，想得到合照机会。

    製作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这种情况我们也遇到很多，特别是这次你跟徐筱晞的新剧在串流平台上架，大家很期待你们会带来什么样的化学作用。」

    「总裁和秘书的戏码老梗，若操作得当，加入一些跟以前不一样的内容，普遍来说，大家会蛮喜欢看。」助理翻着她手中的数据说道。

    「谢谢你们那么用心！我能理解为何大家喜欢看你们製作的节目。」蜃喜欢跟功课做得好的伙伴一起合作。

    他们直上电梯至专属节目的录製空间，许多工作人员等他们进来，製作人阿q介绍蜃，他跟大家打招呼，随后进化妆间坐着，他隐约听见门外工作人员的耳语。

    「我还以为经纪人会跟着他，身边连助理也没有，他现在真的是大势明星吗？」

    「是啊，他也真衰，粉丝很多激进派，会不会跟他个性有关？今天实际见到他，感觉高冷。」

    「不太爱说话，等下访谈节目会不会很难带气氛？」

    「该担心他的超直白吧！听其他电视台前辈说，他很毒舌，不太照节目流程走，主持人心脏要大颗。」

    「嘘、小声点，他会听见。」

    「他们的经纪人一个人管五人，公司不算大，现在大家受到疫情影响，能省则省，还有兼当直播主经营个人频道，增加额外收入。」

    「你们有时间说这些，不如去做拍摄准备，真是的。」製作人把化妆间的门关起来，蜃坐在化妆台前发呆，没把他们的话放心里。

    太多人说相同的话，蜃反而对此感到麻痺。经纪人彭悦琴也要他左耳听右耳出，别对他们的话做回应。可惜粉丝似乎会因为他的冷，做出更多夸张举动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转行当演员的第一部作品拍摄完，也有一些网路剧找他，不像影集那样的大製作团队，剧组身兼多职，演员间的互动普通，下戏后大家很少说话，也没成立群组联系感情。拍摄时间比他设想的短许多，他没留恋的事能分享。

    蜃把更多空间时间花在滑手机，查看「稀有宝贝」是否上线。他趴在平台，无聊地重整手机页面，喃喃自语，「这时间大家都在工作，不可能玩手游。」

    「你想跟谁玩呢？」这次製作方请来程星尚担任化妆师，他进门时，蜃看起来心情很差，「饰演『黎总』的男主角可不能那么愁眉苦脸，你之前还年轻气盛，时常打扰我跟筱晞谈情。」

 五、记得那年的夏天(2)

    「是你。」蜃立刻抬头，面对他的敌人，「没你的事，你来这边干嘛？」

    「工作啊！来帮你化妆和整理造型。」程星尚习惯蜃的冷言冷语，他不会对这孩子生气，再说，他也知道对方这半年遇到的事。

    蜃再不甘愿还是坐直身体，方便程星尚打理他的外表，「你记得帮我用帅一点。」

    「蜃，我的名字是什么？」

    「不知道。」

    「后面要加哥哥，我会让你帅气上场。」

    「程星尚、大叔。」

    「没礼貌的毛小子。」程星尚搓乱他的头发，「你下次小心点，我要是心情不好，往你脸颊乱涂鸦喔！」

    「你少作梦，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难说喔！」

    「我会睁大眼不睡着。」蜃难得跟人说话那么开心，他很久没听到自己的笑声，现在他才意识到原来他还知道如何笑。

    「睡眠很重要。」程星尚把他的头摆正，开始碎念他的脸部保养，「筱晞之前跟你说过，我会通灵吗？」

    「我怎不知你是灵媒？」

    「观察面向就会知道你的状态，你最近应该睡得不好，有心事，然后工作多又忙，周遭环境不太好，常需要戴口罩，你看你的眼周暗沉，皮肤老化很多，嘴巴附近还有粉刺，今天请务必好好照顾自己。」

    「我不该喊你『大叔』。」

    「你发现良心了吗？」

    「我该对妈妈级别给予尊重。」蜃调皮地说出这句话，程星尚立刻用沾了化妆水的面膜纸，盖住他全脸，眼皮的部分替他敷温毛巾。

    「敷八分鐘，别说话。」

    「好的，妈妈。」

    「得了吧！」程星尚取另一个温毛巾盖住他的嘴，「你好好休息一会儿，等下上场脑袋才清晰，很能收敛嘴皮子。」

    蜃的确跟程星尚斗嘴后，心情莫名放松。短暂不说话的八分鐘，对方还放爵士乐，像是在一间咖啡厅渡过愉快的下午。

    ?

    蜃从化妆间走出来，大家很讶异刚刚充满忧鬱气息的王子去哪，他变得神清气爽，跟在製作人和助理身后，听他们讲解节目流程及访谈内容。

    一名烫着大波浪捲发的女子捧着节目卡进来时，外头的工作人员发出惊呼，她伸手向他问好，「蜃，今天请多指教。」

    「您好。」蜃动作僵硬回握问好，毕竟眼前的是跟徐筱晞齐名的大前辈「苏蕾依」，她过去或许以强硬的个性和手段在娱乐圈存活，但她转往电影界发展后，她的风格变得温婉许多。

    「我跟筱晞是朋友，昨天传讯息告诉她，我会来主持这档节目，她拜託我要好好照顾你，不能用太犀利的话吓跑弟弟。」

    「那我可要好好谢谢您和筱晞前辈。」蜃莫名紧张，他把手摆背后，不想被察觉此刻的心情。

    苏蕾依似乎读懂他的情绪和行为，靠近他小声地说：「没事的，放轻松点，我很期待等下跟你聊新作品，我男友之前也是男团成员，现在他转演员也发展不错，但他还是喜欢唱歌，跟你的情形蛮像的，我想我们能当朋友。」

    「好的。」蜃不晓得如何回应更好，不过他记得她提到的男团当年非常有名，很多认识的朋友都会购买他们的专辑。

    製作人阿q到他们旁边，「太好了，你们现在认识彼此，蜃等等放松回答，表达你想说的话即可，我们做这个节目的用意，不是刁难来宾製造话题流量，我们更着重深度访谈。」

    「蜃之前在一些综艺节目比较沉默，或者担任吐槽、难搞的高冷人设，今天你能暂时放下那些设定，跟我们说说故事，也帮助你跟粉丝之间的误会。」

    助理小芳继续说：「身为sydeloun的粉丝，真的很希望之前事件的负面影响能减少，外面那群粉丝观看你的访谈，或许会降低过度的行为。」

    「这是我们跟你的经纪人彭悦琴的约定，她很诚恳跟我们说『你是一个开朗又努力的孩子』。」阿q补充说明。

    「谢谢您们。」蜃知道自己要振作，他想满足所有人的期待，回应尽量符合他的人设，可是实际操作往往不如他预期，他会找不到自己的模样。

    蜃点头致意，按照製作方安排进入佈景。阿q确认导播设定好镜头，对准节目佈景和两位主角。蜃和苏蕾依坐在一个舒服的布质沙发，营造像家一样的访谈环境。他再退到一旁，等待苏蕾依指示他进去的时间。

    「5、4、3、2……开始。」导播倒数完，加入音乐和开场动画。播放完毕，导播比「ok」的手势，苏蕾依挥手向大家问好，「欢迎收看《前进新剧大解密》，我是这期主持人苏蕾依rei，很高兴能接下主持棒，替大家询问新剧男女主角。」

    「我想大家应该有追一些新闻，最近有一个榜上有名的夯剧即将上映，是什么呢？」苏蕾依比出要听到大家喊名称的手势，工作人员齐声喊「请朝向我走来」，她拍手说：「对，今天我们邀请热播剧《请朝向我走来》的男主角『蜃』来到本节目，请大家热烈欢迎！」

    蜃小跑步进场，一边说道：「哈囉哈囉！」

    「嗨，蜃！欢迎来作客，请坐。」

    「蕾依姐和观眾朋友们大家好，我是sydeloun的蜃！」他向苏蕾依和镜头打招呼，比着他专属的手势，再多次点头致意。

    他看外头的製作人有些担心，小芳随即用大字报写「蜃不要太紧张，你的动作要放开点」。他瞧一眼，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做比较好，苏蕾依轻拍她的背，要他振作一点。

    「你好你好，欢迎蜃来我们的节目。」苏蕾依翻着手中的节目卡，改以自己的方式提问：「蜃，在我们聊到新剧之前，我想先带大家了解你和男团sydeloun之前没在节目说过的故事，很多人知道你们一路从练习生到正式出道，歷经很多困难和挑战，你能跟我们说说印象最深的吗？」

    「出道前，我们曾在一个小舞台表演过。」他回忆起那段时光，有一个人总是给他许多鼓励，在他们没什么名气时，一句温暖的话可以留在记忆深处很久。

    那年夏天，云堆砌厚厚的高度，染出专属午后的红橘渐层。他们五人高中毕业准备以男团sydeloun出道，想趁主流出道前唱他们写的歌，于是背着经纪公司到街头的小舞台暖身，是一场没有收入的表演，周围零星观眾，无不交头接耳，询问那几个男孩究竟是谁。

    他们默默无名，仍尽全力表演，挥洒热汗，唱着他们拚尽全力想传达的意念，无论是对理想，还是喜欢的对象，那都代表他们出道前的自由吶喊，他们表演一首歌就快闪离开。

    人群中，有一名女子用力鼓掌叫好，要他们不要向人气低头、继续往梦想前进。她那一出声，大家望着她，认出那个人是影视女星徐筱晞。

 五、记得那年的夏天(3)

    「她的吆喝、要他们别认输」这句话，一拳打入他们的灵魂深处，震盪身体的各个关节，给予许多力量。

    「嗯，真好奇！」苏蕾依往下追问：「当时是一个怎样的场合呢？为什么觉得印象深刻？从你的表情来看，似乎有很多故事。」

    「那一个人或许忘记我们，可是我永远记得她说的话，要我们坚持做喜欢的事，唱喜欢的歌，即使台下剩一个任何观眾，也要努力为她燃尽灵魂。」

    回想在街道热唱的曾经，他忽然觉得他们唱得的确不怎么样，无法和现在定位非常精准的男团相比，现在词曲为他们量身订製，歌词和编曲技术提高很多，可是内心比不上当时完成一次演出的悸动。

    他有一千万个理由，嫌弃那年夏天齐聚街头的队友，那热得快要将人烧死的酷暑，蝉声还故意跟他们尬声，看谁能引来更多群眾，环境喧闹到他们快听不见自己的音乐。

    即使那天的事情过了那么多年，每当蜃轻轻闭上眼，那些蝉声、汗水和吶喊犹如在耳，呼应他的念想，他知道那是他需要前进的方向。他知道，不过他无法逃出现在制式的规划。

    「那个人看来对你很重要，你有对他想说的话吗？说不定在看节目的他，会发现你是当年演唱的五人之一。」苏蕾依请镜头对准蜃，要他说些感性的话。

    蜃捏着裤边，咳几声清喉咙，「这边吗？好的。谢谢当时鼓励我们五人的你，要是没有你说那些温暖的话，我们也没办法走那么远，而我还在努力，成为一个能配得上那些祝福的人。」

    「蜃真的是一个很纯真的人，你说的内容听起来很诚恳，难怪会有那么多粉丝喜欢你。」苏蕾依再次拉回主题，「那我们接着谈谈你跟徐筱晞的新戏《请朝向我走来》，你能稍微跟大家介绍这部剧在讲什么吗？」

    「这是在讲一对互看不顺眼的总经理跟秘书的故事，有过去，也有现在，还有我跟筱晞穿高中制服、各种角色扮演的杀必斯。」

    「是一个极尽全力不剧透大家的介绍呢！我听筱晞说，这是你们第一次合作，我蛮好奇在片场你们都进行哪些互动。」

    蜃思考半晌，「有蛮多的，我们会设计奇怪的黑白配玩法，邀请演员跟我们一起玩，口号不是『黑白配，男生女生配』，而是『小鸡咕咕叫』之类。」

    「你们在片场真热闹，我觉得演戏时製片、导演、编剧这些都很重要，但很多时候如果跟同事处得开心，内心信任那个环境，自然能提升演技。」苏蕾依以多年经验来回覆：「你们跟其他演员呢？」

    「还不错，我们有成立小群，偶尔发些好笑的表情符号，我们相处模式就是这样，负责活络气氛的是筱晞，她真的对我们大家都很好。」

    「那的确很徐筱晞的作风，除此之外，想问你是如何詮释黎聿寧这个角色？像我演比较霸气的角色，但本身个性不是那样，我会参考一些喜欢的影视作品学习，加强自己的个性。」

    「蕾依姐问到一个蛮有趣的话题，我是读很多总裁小说和影集，有稍微研究如何夸张表现出来黎总的彆扭。」他回答时，忍不住笑出声，他想演好那个角色，时常跟徐筱晞讨论剧情，两人会互相接招让剧情延续下去。

    苏蕾依反问：「你认为你的黎总个性会差很多吗？虽然我们常演与自己相反个性、职业别不同的角色，但多少会参杂几分我们的原貌。」

    「有点吧，筱晞说我根本黎总本色出演。」

    「那亲爱的粉丝朋友们要睁大眼睛，验证他的话是否属实。」

    「我可稍微演一段。」

    「好啊好啊！」

    蜃咳了几声，改变眼神状态，切换成黎总模式，「刘祕，没有我的准许不可离开我的视线，你是我的。」

    「天哪，姐姐忽然心动了一下。」

    「是的，请大家记得多支持，我会多强健大家的心脏。」

    「节目到这边，当然要请蜃为这部新剧打广告，也可顺便说说之后的规划。」

    「大家记得准时收看《请朝向我走来》，我会好好检查你们的追剧进度。」

    「果然很黎总，那你会用什么黎式作风说明未来规划？」

    「我们sydeloun会尽快出专辑和办签唱会。」

    「就这样？」

    「就这样。」

    「不然，我们有请蜃自己开一个话题，呜呜姐姐我今天被句点太严重，当然是说笑，最后想请蜃对粉丝说话。」

    苏蕾依、製作人阿q和助理小芳有提醒蜃，要准备跟粉丝说的话，他思考了好几天，应该要和他们好好沟通。

    「好的。」他声音颤抖地对着镜头说话，「粉丝朋友，我想我们已经很久没聊天，我尽量对每个人一视同仁，想对你们很好，可是这个好让你们有所误会，超过我们之间友好的界线，我想大家看到那么多事件，我实在不希望你们受伤，也不希望破坏我们之间的信任。」

    蜃回想那天发生的事，仍心存馀悸。

    那天和今天一样经纪人无法开车接送，他便选择搭捷运、走在街上，其实和一般人的上下班行为相同，他想靠自己的力量抵达广告拍摄地点，顺便去周围逛街，本来是很悠间的行程，结果他遇到一个狂粉。

    「蜃，居然能在这里遇到你，我超喜欢你的！」粉丝认出他后，扑向她的怀里直接自拍，他下意识推了她，她摔倒在地。

    「抱、抱歉，我不是有意要这样做。」

    「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为何不给粉丝多一点福利？我支持你那么久，你今天成就有一部分是因为我。」

    「对不起。」当他察觉这样的处理方式不好，赶紧拉她起身，她非常生气，扬言要毁了他，还说了许多仇恨的言论。路人闻声而来，甲乙丙丁不分青红皂白将他们包围，所有人指责他的不是，跟踪他的狗仔有机会用这些素材操作媒体。

 五、记得那年的夏天(4)

    狂粉那样的行为毁掉当天的工作，事件发生的影音、照片迅速在网上流通，接着他被炎上，网友骂到一个极致。不知道是不是那样的缘故，造成他现在无法正常走在街道，他怕有相同的事情毁掉他建立好几年的成果。

    经纪人彭悦琴主张蜃没有错，碰到陌生人突如其来的行为，正常人都会选择反抗，就算艺人也是如此。不过网路普遍认为「抱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逼得公司做出选择，让他道歉推人的行为，坚持暴力不对，其他不多做说明，只能靠公关操作媒体和舆论，渐渐平息风波。

    这个事件发生一阵子，第一个公开支持他的是徐筱晞。她除了在社群放她对事件的看法，也呼吁大家把他们当人看，需要大家以同理心看待蜃的反应。后续才越来越多艺人站出来，挺他面对网暴和谴责私生。

    她私讯蜃，留意他的情形。他没回覆什么特别的话，一句「谢谢」囊括对她的心情。他不想在她面前失去形象，他只希望能在她身前呈现最好的一面。

    蜃看着镜头，没想多表达的内容。苏蕾依搂着他的肩膀，「你很棒，已经尽最大力量处理这些事，我们是公眾人物没错，同时也是人，希望粉丝朋友能理解，那么今天节目到这里，谢谢蜃来到《前进新剧大解密》，我们下次再见。」

    「谢谢大家，辛苦了。」蜃鞠躬向每个人道谢，助理小芳莫名哭了，她身为粉丝，能看见正主现身说法，感到无比欣慰。

    他离开前，还帮她签名，要是没有她的帮忙，今天他也不会有机会，能为之前的事件发声。

    彭悦琴大概从节目录製一半，开始站在製作人阿q身旁。蜃跟苏蕾依结束话题，两人握手时，彭悦琴大概是全场鼓掌最大声的。

    他们离开电视台，彭悦琴特别讚赏他这次发挥稳定的说话能力，不靠人设让话题变冷，而是诚恳地面对问题，会增加更多好感。

    蜃下节目，彭悦琴将他接回公寓。接下来没行程的他，待在房间读下一部作品的剧本，他准备演高校男神，搭档席莹雨，网路已经传他们要二搭，更期待两人在待播剧的火花。

    「我只是希望能更接近你一点。」他望向贴满海报的墙面，从练习生时期他便蒐集很多明星的周边，虽然绝大部分是他喜欢的韩流男团，但有一个区块专属他的女神。

    墙上有好几张徐筱晞和现在的他同龄时期的画报，彷彿存在不同时空的他们能因为留影而靠近彼此。

    可惜现实往往无法称心如意，待在花周边的苍蝇们往往比她，更明白蜜蜂的心意。在她的眼里，他终究是眾多採蜜者之一，是个常常待在她身旁的工具人。

    蜃越想越没自信，连对她说声「谢谢」也那么胆怯。她也是行事神秘的人，偷偷叮嘱苏蕾依要多照顾他，却不通知当事人有此事。

    这时，他的手机传来震动。他点开一看，是徐筱晞传的讯息，写道：「黎总，你今天录节目还顺利吗？蕾依一听到你是男团成员，她非常兴奋。」

    「还可以。」他读完讯息过几分鐘，思考出来这三字的回应。

    徐筱晞传一个贴图，「期待后天一起录综艺，想许愿能看你穿西装跳舞。」

    「下週收视高就有可能，那刘祕要立什么旗？」

    「我唱歌，要是到时唱不好，你不能取笑我。」

    「会不会到时你的五音不全有高收视？」

    「黎总，下次见面你会完蛋。」

    「我期待。」他输入这些文字，躺床打滚还偷笑。他想，她没继续回讯息，这时间点可能有空档，他赶紧登入游戏，果然稀有宝贝上线了。

    他以「ts2555」登入时，换一个语气跟她说话，「你今天有空一起打游戏了？」

    「对，我真没想过一个游戏能玩那么久，你竟然都在。」

    「我可是忠实玩家。」那里是他唯一能卸下艺人身份，安心接触她的地方。要是换作实体见面，隔天各大娱乐头条会是知名女星私会小鲜肉的大标。

    「ts2555，今天我们要去哪个区域逛呢？」

    「我们去上个月建的农场，看看作物和动物们，我这几天进去，玉米都长出来。」

    「好啊！我们走。」

    蜃看着他和徐筱晞的像素模型并列，像是两人牵手到他们的小天地约会。他忽然回忆去年夏天拍摄高中时期的场景。

    ?

    他们住的位置离拍摄场地很近，所以他们常拍到很晚才下戏。蜃跟徐筱晞拍完放学场景，剧组工作人员将他们包围，从后方推出一个生日蛋糕，左右插了很多仙女棒，所以出来时很浮夸，顶层有画了q版黎总和狮子的模样。

    「蜃，祝你生日快乐！」大伙齐声唱着祝福歌曲，徐筱晞大力推了他一把，本来想叫他吹蜡烛，谁知道这力道一个没控制好，直接推他埋入蛋糕。

    他起身时，抓了一把奶油抹她的脸，「寿星给你的礼物。」

    她自认倒楣，任他涂脸，「黎总，你的礼物还真大份！真是谢谢您。」

    「不过这个蛋糕真好吃。」他舔着指尖的奶油，「我好久没吃甜食。」

    「我也是！我们等戏演完，就可以小小放纵。」

    「在那之前，我们先整理一下脸吧！」

    助理们赶紧递给他们毛巾，他们慢慢走去洗手台擦脸，蜃悄然从镜面反射注视徐筱晞，他紧张地偷窥她的侧脸。

    徐筱晞每次说到下戏，她会像赶下班一样，想快点卸妆离开片场。蜃不觉得那样不对，是有点难过，他很珍惜跟她相处的时光，儘管他外表看不出来，内心的确有很多小剧场。

    蜃握着洗手台边缘，打算对她说「其实一直很想跟她合作」的事，想表达她是今年的最大礼，但才一转眼，她人不知道跑去哪儿。

 五、记得那年的夏天(5)

    蜃稳定心情，他走回原处没有其他人在，接着换徐筱晞从角落出场，捧着另一块小蛋糕，上面插了几根蜡烛，她的手臂绑许多气球，她说：「我查网路的，你喜欢玩手游，所以把礼物给你的经纪人，你回去再看。」

    「谢谢徐天后。」

    「就这样？」她开玩笑地回覆。

    「嗯，不然我要许愿？差点忘记刚刚有一个人，把我推去撞蛋糕，我连愿望都还没许。」蜃调侃道：「某人欠我三个愿望。」

    「小礼物不能算一个吗？」

    「算，你还是欠我两个。」

    「精明鬼。」徐筱晞默默想把蛋糕收回，蜃抓住她的手，低头吹熄蜡烛，「记得你要帮我完成另外两个愿望。」

    「你说吧！看我心情帮你。」

    「等我想到再说。」如果心愿只有两个，他会耍赖让愿望变得更多，最好能让她永远还不完。

    至于现在，她最好别知道太多。他好不容易走到她身边，可不想轻易放她走，就像照顾一盆玫瑰花，要小心呵护。

    蜃正尷尬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延续他们的话题，后方天空响起放烟花的声音。徐筱晞激动拍他的手臂，「你快看！天空很美。」

    「这也是你们的安排？」蜃站在她身旁，他并不在意烟花在夜空绽放的艳丽，只在乎此刻的她看起来非常开心。

    「不是，代表黎总你今天特别幸运。」

    「我想到一个愿望。」

    「什么？」

    「在我们下戏之后，希望你能喊我的名字。」他已经厌倦听到「黎总」这个称呼。

    徐筱晞露出不解的表情，「这个很简单，你真的要把这么容易做到的事当愿望？」

    他点头，「前提是你敢喊吗？」

    「我可以。」徐筱晞吸饱气，大喊：「蜃，祝你生日快乐！」

    他着急地摀住她的嘴巴，「我叫你喊，不是用吼的，等下大家会以为我欺负前辈。」

    「你就是，不然要在什么样的场合说？蜃小弟。」她扯开他的手，顺便把蛋糕给他。

    他吃着蛋糕，没好气说：「随便你。」

    「黎总，我会看着办。」徐筱晞似乎把他当成大型犬，不自觉踮起脚尖，抚摸他的头。

    他们收工回家，蜃难得收拾动作超快，因为他想快点看到底徐筱晞送他什么礼物。一到房间，他着急脱鞋子，堆得乱七八糟，加快步伐，他从来没那么期待自己的生日。

    那个大盒子放在他客厅桌上，他小心地打开来看，有一个拿游戏控制器的布偶、旅行用的舒眠记忆枕，还有一张卡片。

    她写道：「亲爱的蜃，恭喜你往更成熟的男孩前进，跟你对戏时，我想到年轻时的自己也跟你一样，对演戏充满热情，谢谢你总是非常认真跟我对戏，以后有机会多合作。你就像我的弟弟，以后有遇到什么困难，要想到有我在。祝生日快乐，万事顺利。love徐筱晞。」

    他到沙发坐下，双手夹着那张卡片，时不时飘来她身上浅浅的香水味，好似她站在他眼前，说着那些内容。他嗅着香气，喃喃自语：「我才不是弟弟，如果是手足，待在你身边，不会有那么多想亲你的念头。」

    完全不知道他内心想法的徐筱晞掐紧时间点，拨了通关心的电话，「怎样？收到礼物，是不是很感动？跟你说，那个记忆枕超好用，我去任何地方拍戏都会带着。我记得你常睡眠不足，有个好的枕头，精神也会比较好。」

    「很徐筱晞的风格。」蜃回望自己一路走到她身边的过程，他哼着以前曾在她面前表演过的歌，「谢谢你，不论过去，还是现在，都给我很多勇气。」

    「这首歌好像在哪听过，是你们的歌曲？」

    「嗯，出道前的歌。」他知道她早就忘记那群在街道表演无人问津的小伙子，「徐天后大概不会知道。」

    「我从现在开始知道也行，而且你们那团的歌很常在电视播，我听过蛮多首，果然你唱歌跳舞跟演戏完全不同。」

    「都是同一个人，怎会不同？」

    「充满活力，毕竟演戏时都是表现剧本的人设。」她仔细分析，「黎总不会有太多情绪表现，不过蜃可以，要是我们收视很好，想看你跳《babebadlove》，一定很有趣。」

    「你又乱立旗，也要看到时播出的情形。」

    「要给大家多点信心。」她结束话题前，还是说了声：「蜃，祝你生日快乐，别太晚睡觉，明天见。」

    她说了那么多次，就这次最敲击他的心脏。他掛掉电话，紧抓抱枕在沙发翻滚。他想，要是对她的欣赏和喜欢超过一个界线，就能说明一切心跳加快的原因。

    他得用厚重的演技裹住心跳声，不让她发现每次肢体接触频率提高，是因为他很难控制这份心意。再说，他们能互动时间所剩不多，戏结束，或许他对她的感觉也会慢慢消散。

    他希望如此，可事与愿违，他仍在对抗快要包不住的沸腾心情，好比黎总在他脑内训话，要他大胆点表达他的喜欢。

    蜃哼着歌到阳台吹风，「徐筱晞，你知道吗？生日愿望前两个能说出来，最后一个永远只能放心底，不然不会实现。」

    夏日湿热的天气，连他的胸口也跟着烦闷。

 六、收视击破的立旗(1)

    今天一早，蜃莫名忙碌。他跟在彭悦琴身后到公司见他们的老闆，因为这两週娱乐头条全是《请朝向我走来》的收视榜单，难得有台剧在影视串流平台开出红盘，在各家排名前三。

    「我们旗下艺人这次终于出影视奇才了，蜃做得很好，要继续保持，我很看好你接下来的新剧，最近很多製作人来找我们谈合作，很快有好消息。」老闆捧着他的大肚，仰头大笑。

    彭悦琴也藏不住笑意，周围还装了很多隐藏镜头，他想这大概又是哪个製作人端出的奇招。他假装不知道这些事，继续往他们设下的陷阱，自愿跳入洞里，「老闆会给什么奖赏吗？」

    「一定有的。」老闆给他一个行李箱和后背包，「这是琴姐帮你准备的，我们打算放你几天假，去拍一档节目。」

    接着，他的身后冒出许多穿黑衣的工作人员，如他所预料，那些人把他架上车。老闆和彭悦琴互相击掌，打电话跟那档节目的製作人说：「他上当了，快带他去深山进修，他这阵子没休息，我们也头疼。」

    「包在我身上，其他主演的时间也乔好。」电话另一端回覆，这个人正坐副驾驶座，看着一脸茫然的蜃。

    又是製作人阿q。

    到底有多少节目是他做的？开车当然是迷妹助理小芳。蜃没认出来后面那辆车，坐的是上次说间话的那群工作人员。

    「其实，我从《请朝向我走来》这部剧结束，一直跟你们的经纪人都有联络，相信你们有听说收视好，大家要设定一些福利回馈粉丝，我们也有做调查，观眾想看你们四位主演同居和共食的画面。」阿q仔细解释。

    蜃一点也不意外，这内容他跟其他演员讨论过，因为综艺节目会用的梗，很少完全原创，更多是借镜海外拍得好的素材，换成在台可使用的情节。

    小芳兴奋地说：「我们会沿路接主演们上车，好期待看蜃跟筱晞姐的互动，儘管仍有一半的人觉得你们不配，我看完第一集，整个少女心爆发。」

    「谢谢。」蜃根本忘记第一集的内容，昨天忙着跟团员练新曲的舞蹈，没追首播，也不敢多看粉丝在最新贴文的留言。

    不过，他半遮住脸，掩饰他的开心，能见到徐筱晞，甚至跟她住一起，那是多奢侈的愿望。他们大概有一个月时间会合作拍许多访谈节目和综艺，留一些物料随剧的进展释放彩蛋。他也想偷留几张照片，以后回味用。

    「好了，我们第二站是接筱晞姐，她要我们停在这里。」小芳怕蜃误会他们捉弄他，用绑架方式骗他上车，又补一句，「工作人员会下去带她上车，因为她气场很强，我们手段会更温和。」

    根本是欺善怕恶。蜃懒得吐槽他们，不以为然地说：「对，毕竟是徐天后，不能架住她的四肢扛上车，不然她会臭骂你们一顿。」

    「感觉现实中的设定跟剧相反。」阿q爽朗的声音回覆。

    他们远远看到徐筱晞那头红棕长发飘逸，戴着墨镜，搭配修长的风衣显得非常有女明星的架势。她朝他们挥手，蜃帮她拉开车门，靦腆笑道：「筱晞姐，好久不……」

    徐筱晞略过踏垫，直接扑向蜃，抱住他说：「好久不见，你感觉变高了一些些。」

    其他工作人员帮她搬行李到后座，她兴致高昂地坐在蜃的身旁，搂着他的手臂，「蜃，你最近过得如何？上次苏蕾依那傢伙说你很可爱，用力忍着别欺负你。」

    「很好，离我远一点。」蜃光是被她碰触，他感到快要窒息，哪可能一路维持同一个姿势，让她自由抱。

    徐筱晞松手，「是，黎总不喜欢跟人有过多接触，还以为我们变得比较亲近了。」

    「我们要保持1.5公尺的安全距离。」蜃拉紧口罩，空间盈满她身上的香气，他浑身轻飘飘，体温好像升高了一点。

    徐筱晞也戴好口罩，嘟嚷道：「我们那么久没见，我以为你也想我。」

    他听到这句话，用力按住左胸。他当然超级想徐筱晞，只是有太多不能外显的因素，导致他要极力隐瞒他慌张的手和过于喧哗的心跳。

    「蜃，你干嘛转去左侧？」

    「我喜欢靠窗看外面。」

    「你不跟我聊天吗？」徐筱晞的热情让他不太适应，明明之前她饰演刘綺瑄没那么吵闹，看来是她演的新角色有一些影响个性。

    蜃无奈地转头，「你想聊什么？」

    「你的近况，做了哪些事，这段期间我们偶尔会传讯息，看新闻也会留意相关资讯，这些都比不上跟你聊天，不过我的语气好像心理医生。」

    「那是你新剧的角色吗？」

    「演一个泼辣的心理医生，这角色的个性也跟我之前出演的角色不太一样，我蛮喜欢的。」

    「什么职业都难不倒徐天后。」

    「你跟席莹雨快二搭，这次演什么设定？」

    「高冷男神。」他挑高眉宇，「大家真爱这种人设。」

    「因为越是高冷，反差越大，像你也是，虽然冷冷的，说话偶尔很毒，但你温柔的地方也非常明显。」

    「像什么……」每次蜃想了解她说的话，总会有其他事情搅局。他们抵达第三个停靠点，席莹雨穿一身白洋装、戴草帽，完全是日杂风格的穿搭。

    她刚拍完专访，困惑地在经纪人说的位置等车。蜃跟徐筱晞隔着车窗偷看和窃笑。他们压低身体，她撇头小声说：「莹雨妹妹的表情好呆，她应该不知道这辆车要载她去远方。」

    「我是被工作人员架到车上。」蜃心想大概那些工作人员也不晓得，原来他非常了解阿q的操作模式。

    徐筱晞安慰他，「我比较像自愿来，很怀念之前大家一起拍戏的感觉，气氛非常好。」

    他点头回应。在席莹雨上车后，徐筱晞坐到后方，方便跟她聊天。接着，他们一行人载走受工作人员强压上车的崔贝瑞，直接踏上高速公路往花东前进。

    崔贝瑞惊魂未定，阿q还特写他的画面，「你上车的感想是什么？」

    「你们是专业绑架团队吧？今天经纪人说中午要请吃大餐，我准备跟他一起出办公大楼，结果那群疯子staff带我上车，这些行李不知道何时就有，太扯了。」他四处打招呼，寻找相同经验的倒楣人。

    蜃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是过来人。」

    「被你一同情，这个经歷变得更惨。」崔贝瑞回头看笑得开怀的徐筱晞，「你也一样！」

 六、收视击破的立旗(2)

    「我是主动想参与，跟你们的被动不同。」徐筱晞推着她的墨镜。

    崔贝瑞皱起眉头，嘴角上扬，「那煮饭就交给你了。」

    「如果你们想吃烧焦味的锅巴饭和半生不熟的肉，儘管交给我吧！不知道你们吃到第几天还活着？」徐筱晞微微拉下墨镜，「我开玩笑的，我们有莹雨妹妹，能活得长久。」

    阿q听到他们说的话，朝他们说：「等下第一餐不会让你们吃太差的，会跟你们说明这三天两夜的行程，待在山村生活，还会体验当地一些活动。」

    「你们是不是也有算开播时间？想看我们对《请朝向我走来》的反应。」蜃提问道。

    「的确有这个用意，稍后用餐会跟你们说更清楚，不过我们这档节目跟其他综艺不太一样，很多考验你们临时反应和平时生活习惯。」

    「了解。」蜃的眼神有一丝忧虑，看向高速公路往国道五号行驶，耳边听着崔贝瑞和大家的聊天，他没打算加入他们的话题。

    他的心思随浮云飘动，不安悬掛在窗边。

    ?

    他们住在一个花莲山区的民宿，房主不在家，仅一个厨房和四个房间。蜃沉默地看着厨房用具，不知该如何是好。徐筱晞看起来一派轻松，到墙角玩三花猫。席莹雨选择一个美景自拍，传到社群跟她的粉丝互动，而崔贝瑞自行挑房间放行李，还喊道：「我要这间，你们快选喔！」

    「你太贼了。」徐筱晞一手抱猫，另一手拖行李，「崔贝瑞，你那间阳台面山，景色特别好。」

    「不然你要跟我睡一间吗？」他半开玩笑地说。

    「我自己一间。」她撇头找了浅粉墙面的房间，把行李安置，走出来发现蜃住她的对面。

    蜃盯着她不语，直接掉头走人。他有很多想说的话，可见到她全忘记，脑袋只记得叫身体向左转离开。他发愣地坐在沙发，周遭工作人员只认为他心不在焉。

    阿q也来关心他，「等大家到齐，镜头开了，你要记得说话，不然我们节目开播时，大家会想黎总怎没声音。」

    「我会的。」他拍打左胸要心脏坚强点。

    演员陆续来至沙发，四人并肩齐坐，桌面摆了一些当地特色茶点、粽子和果汁。阿q坐另一侧，方便和他们谈话，「好囉，我要开拍倒数了，记得大家一起喊『来去花东住几晚』，五、四、三……」

    小芳打板，镜头对准他们，片头声音喊完，阿q负责讲解促成这个节目的原因，「今天才把这四位演员拐到这间民宿，所有行程只有我们跟他们的经纪公司知道，连老闆也帮忙设局，让他们在毫不知情下，上了我们的车，然后我得说，这不是恶作剧，演员都很精明。」

    大家一致看向徐筱晞，她笑着拍手说：「这会是一次有趣的企划，因为最开始想这么做的是我，在一部剧跟大家感情不错，收视又好，难免想给粉丝多看一些杀必斯，还有黎总起床的模样。」

    「是啊，还没任何粉丝看过我刚睡醒的蠢样，刘祕你给我记住，大家也可看看她睡相，大字躺跟翻滚。」蜃以黎总的语气说话，没有一丝尷尬。

    崔贝瑞吃醋地拉着她的手，「我也很想看。」

    「你根本不是孙天使，是崔恶魔。」徐筱晞甩开他的手，捧住席莹雨的臂膀，「好期待妹妹的料理。」

    「这里先不提剧情，很好奇莹雨会做什么料理？」阿q提问。

    她数着指头，「台式、焗烤和烘焙都有一些基础，毕竟在家里也常自己煮。」

    他鼓掌道：「太好了，谢谢你拯救我们的节目。」

    「阿q你太小看我们了。」崔贝瑞不服气地搭着他的肩膀，「现场大概除了男女主角，其他人绝对是大厨。」

    徐筱晞打算辩解，蜃在这时出声冷静地说：「没事的，我们有电锅和泡麵，饿不死。」

    「不对吧！黎总，你好歹期待一下我们的手艺。」她回覆：「我们至少在镜头看不到的地方，可偷偷订外送，说不定有到这间民宿。」

    「你们几个不能点外送，那算作弊喔！」阿q补充说明：「我们拍这档综艺，主要想延续你们拍戏的默契，很多粉丝想知道你们生活一起会是什么情形。」

    阿q说明节目内容时，蜃的背部有一股压力在上头，指尖滑了又滑，写道：「我会煮。」

    他用馀光瞧了一眼正在假笑的徐筱晞，她能一边表现自然地回覆阿q的话，一边捉弄身旁的人。她继续写：「look阿q。」

    他悄然伸手到她腰部，回覆她的留言：「烦。」

    「u2（你也是）。」

    「我吃。」

    「吃啥？」

    他们在录製节目时，自己开啟一个小对话框，在各自身后无聊地写着没头没脑的话。蜃经常觉得很神奇，徐筱晞总有办法让一件无趣的事变得好玩，像他们每次在片场玩的黑白配进阶版、那些斗嘴的话，让周遭气氛很愉快。

    他们听阿q总结节目内容，「那我们来期待一下演员们会擦出什么火花吧！你们要不要为剧和这个节目的收视来信心喊话？筱晞从你开始吧！」

    徐筱晞迅速瞧了蜃一眼，「要是我们的剧《请朝向我走来》开出红盘，大家想不想看黎总穿西装跳舞？还要一边演黎总的性格喔！话说，黎总应该是不会跳舞型。」

    「黎总经过蜃的训练，会跳超好！要是收视率高，我们来听听刘祕唱歌如何？她唱起来说不定五音不全，这里可加上海獭尖叫声。」蜃调侃道。

    阿q用力击掌，「你们说的，节目都录起来了，那孙天使和邵琳梦呢？」

    崔贝瑞手肘推了推席莹雨，「邵小姐先说吧！她拥有万人粉军，大家一定很想看什么特别的。」

    「例如女团的舞。」阿q补充说：「排除人设，莹雨妹妹常在自媒体放跳舞影片，我们蛮想看你跟蜃一起跳舞。」

    「这样邵琳梦的心愿会达成哈哈。」席莹雨换一个坐姿，「蜃愿意跟我一起跳舞吗？」

    蜃突然接到这问题，他停下跟徐筱晞说悄悄话的手，看着周遭气氛似乎都逼着他回覆唯一答案，他只好点头，「收视好，要我跳舞，还是唱歌都可，我会精心准备。」

    徐筱晞转向崔贝瑞，「孙天使，妹妹都帮你争取思考时间，你想好没？」

 六、收视击破的立旗(3)

    「你们都唱歌跳舞，那我表演冷笑话。」他说得不是很认真，「好啦！我唱饶舌歌，从今天开始练，你们想听的话，最好给我衝破收视率。」

    阿q指向镜头，「大家听到了吼！他们立那么多旗，一定要兑换到他们的表演。」

    蜃跟着大家一起鼓掌，在阿q主持下，结束他们今天第一场录製。接着是短暂休息，他们吃着桌面的料理，虽然不用特别製造综艺效果，但镜头仍对着他们拍摄。

    蜃吃得很少，徐筱晞怕他不习惯这种节目模式，夹了许多菜到他的碗里，「你要多吃点，减肥都是明天的事，趁我们煮菜前，好好享受美食。」

    「筱晞，我们更怕吃到你煮的，不过我会装作非常好吃。」崔贝瑞的碗内餐点堆得特高，他好像一餐当两餐吃，需要吃得很饱。

    席莹雨吃得很安静，徐筱晞也夹很多菜给她，结果自己的碗没放多少食物。蜃看不下去，夹许多肉到她的碗，「你才需要认真吃。」

    「天哪，太感动了，蜃居然会照顾我。」徐筱晞吃着肉，又忍不住拿公筷夹其他菜色给蜃，「等下我们还有很多行程。」

    蜃没回应，他低头把碗内的食物吃完，便起身到房间整理行李跟简单梳理。住在这间民宿期间，不会有造型师帮忙打理外型，他得时刻注意外在形象。

    ?

    蜃第一天睡得不太好，不习惯的床铺、味道和空间，他半夜反覆翻身，即使很累，他的意识很清楚，躺着发呆时，他登入游戏发现徐筱晞也没睡。

    他敲打键盘传讯息问道：「你怎在线上？」

    「我严重认床，今天在外出差，很难睡。」她似乎回覆完有翻身，住在对面的蜃也能听见挤压床铺的声音。

    「既然我们都睡不着，要打一局吗？这次搭船去限定区域取得素材。」

    「好啊！我可能再玩一下就想睡。」

    「我也是，打游戏最放松。」

    「有时我很好奇ts2555到底做什么工作？或者，你是学生？每天在线的时间跟我很像。」

    蜃手指颤抖地回应，「我就是一个踏实的上班族，回家喜欢打游戏。」

    「那你取ts2555有什么特殊含意吗？其实比起打游戏，我想多跟你聊天。」

    蜃转了一个方向，不知该如何回答这道题目，半晌努力打着几个字回覆：「没什么特别的用意，就是仰慕一个人长达2555天，她是我前进的动力。」

    「真羡慕你心中有这样的人。」

    「稀有宝贝身边没有？」

    「我一路走来都是想向别人证明自己的能力，有时回头一看，那条路很扭曲，好像没人肯定，我什么都不是。」

    蜃望向对面的房间，他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自己，「你相信你的能力吗？」

    「当然相信。」

    「那就没问题！你已经做得非常好。」蜃在文字后方加了拥抱的英文，要是他们现在进行这个对话，他即使想抱，动作也无法自然呈现。

    他深呼吸再次敲打内容，「你今天心情不好？我可陪你聊天。」

    「我很开心哦！见到很多许久没见的同事，大家吃饭聊天，我特别关照的弟弟变得更成熟，听到他有新的合作对象，很替他高兴。」

    蜃不晓得徐筱晞是否读出那句话的言下之意，「弟弟的合作对象不是你，所以心情很复杂？」

    「不知道，我心眼没那么小，再说我也会跟别人合作，我们不可能总是在一起。」

    「还是，你觉得分开半年，他应该要非常想你？」他大胆输入一些问题，心脏跳得很勤劳，就像喝了可乐浑身充满清爽的气体，曖昧不明的心情飘盪夜空。

    「也许吧！」徐筱晞输入这几字，又快速开下一个话题，「你还有见到那位非常欣赏的偶像吗？」

    「嗯，她是我的大前辈，基本上工作场合都会见到。」蜃谨慎地填入适合的字词，不能让对方辨认他的真身。

    「你对她只有仰慕？没有其他更进一步的情感？」

    「不好说，办公室不适合谈感情。」这句话曾出现在台词里，不过一般上班男女应该都不太希望发展办公室恋情，处理不好后续会有很多麻烦，这道理同样适合用在圈内生态。

    「这世界上没那么多适合和不适合，如果喜欢的话，你应该试试看，不要管那么多后果。」

    「那你呢？你身边有这样的人吗？」

    「你可猜猜看，宝贝稀有，所以人人想得到。」

    「我跟你说那么多，竟然糊弄我。」

    「我想想看应该从哪边说起。」

    徐筱晞也没真的把她的情史摊开，说给一个陌生网友听，她更多在描述每一段感情后，她变得越来越不敢放开本来的模样。

    蜃试着引导她多信任身旁的弟弟，就算有私心，那也是因为他仰慕的人就是她的缘故，「听起来你身边的弟弟挺好的，非常照顾你。」

    「他是高冷，没什么心眼，说话非常直，我第一次跟他说话，他会明白告诉我哪边可更好。」

    「你要好好把握。」可是蜃回覆完，后悔想收回这句话，徐筱晞已经秒读。

    ?

    他们一来一回聊天，连天亮都不晓得，还是小芳敲门，他们才赶紧互道再见下线。蜃和徐筱晞同时间开门，她的眼睛有些浮肿，鼻头泛红，她尷尬地用头发遮住脸，喊道：「我还没化妆，别看我。」

    「哦喔。」蜃退回他的房间，蹲在墙角发懵，他不记得自己说了会让人难过的话，或者，昨天徐筱晞的心情不好，他还没头没脑扯想知道对方的情史跟推荐她「留意身边的弟弟」。

    蜃叹气之馀，带着低气压做好录製节目前的准备，换上经纪人彭悦琴帮他准备的整套衣服，他头发抓个大概，便到客厅吃早餐和其他人会合。

    「早安！」席莹雨端着替大家准备的蔬果汁到桌面，蜃顺手拿了一杯，当作他的早餐，「谢谢。」

    昨天吃太多让他有身材管理的压力，彭悦琴还特别传讯息，要他吃饭定时定量，就算减肥可明天开始，他一餐吃过多，后续想降体重会更辛苦。

    蜃滑手机看新闻和回讯息，徐筱晞装扮好出来，眼睛浮肿消除许多，她鲜红的唇瓣衬托好气色。她穿着红洋装，来到他身旁，「这顏色很适合我，对吧？」

 六、收视击破的立旗(4)

    蜃点头回应，崔贝瑞抢说话，「筱晞，等下如果我们去农地，你这身打扮很快都是土。」

    「要你管，我穿小白鞋，要做什么粗重的事情也可以。」她吃着一颗水煮蛋配蔬果汁，继续和崔贝瑞斗嘴。

    蜃好几次想加入他们的战局，快开口前，他又打退堂鼓。席莹雨倒是递给他一盘水果沙拉，「蜃，吃这个比较有足够体力，酱料是淋一些蔬果汁，肚子有饱足感，工作也会有精神。」

    「谢谢。」

    「没什么，等下我们一起加油。」席莹雨也在为新戏控制体重，「不知道阿q会出什么任务？」

    「一定是我们能完成又有综艺效果的。」

    蜃虽然这么说，不过他没把握阿q会如何规划他们的活动。或许那傢伙听到他们的召唤，外头门铃立刻响起两声。

    崔贝瑞开门，阿q递给他今日第一个关卡「到农场体验餵牛、挤牛奶和捣麻糬」，还有一个备註是「中餐会回民宿自行料理」，等于他们累到不行要想三餐怎么煮。

    「製作单位到底是省钱还是做效果？」他感叹道，不太情愿收下他们的任务卡，「阿q，中午我们能吃牛排吗？」

    「不行，你们今天的食材会由助理去菜市场随机採买，等完成任务有集到自由时间的点数，你们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阿q解释。

    他们听到这项不可能的任务，只有蜃淡定的回应：「了解。」

    「黎总果然直爽，等下大家要好好表现，任务不难，主要看大家的默契跟团队合作。」阿q指向停在外头的九人座车辆，「好了，准备好要上工囉！」

    他们收拾桌面杯盘，蜃负责清洗碗盘，崔贝瑞收进烘碗机。徐筱晞和席莹雨整理外观，迅速上车，坐最后一排，而男子组坐中间，听阿q说明关卡细节。

    车子有些摇晃，蜃没多久开始打哈欠，眼睛疲惫眨着，崔贝瑞不时用手肘点他，因为他这些行径，镜头都拍下来。

    「你好像特别累，昨天不会都没睡觉吧？」崔贝瑞小声询问。

    蜃摇头，「我没事。」

    「不会吧？连筱晞也在打盹，你们俩约好的吗？」崔贝瑞从后照镜看到徐筱晞拿草帽遮脸，已经睡到半个魂魄离开身体。但她有听到些微声响，回击道：「孙天使，你好吵。」

    「我昨天可是睡足八小时，还泡澡养顏。」他的脸颊的确保养很好。

    蜃的脸撇向另一边，他听阿q和席莹雨、崔贝瑞说话，他的内心有点得意其他事，因为昨天他是全场唯一跟徐筱晞聊到彻夜未眠的人。

    蜃的嘴角略为勾起，可一想到他是因为ts2555，对方才放心和他说话，他微弯的唇立即下沉。要是哪天徐筱晞意识到她一直以来的说话对象是他，到底会觉得开心，还是矇骗？他光想便觉得可怕。

    抵达农场后，崔贝瑞把蜃摇醒，大家站在树荫下，已感受到阳光多炽热。农家老闆先介绍这个园区有哪些设施，他们特色是有自產乳製品、麵包和农產品。随后，他们还没休息够，立即进入实作。

    他们步行至乳牛饲养的区域，老闆手持牧草，给他们一人一束，让他们餵食牛隻。徐筱晞牵着席莹雨的手到小牛前，惊叹道：「好可爱喔！牠在吃我的草了。」

    「天哪，快、快吃到我的手。」席莹雨害怕地缩起手，掌心沾了一些小牛的口水，她露出厌恶的神情。

    蜃和崔贝瑞像两个恶霸调戏牛群，刻意把草离牠们有些距离。崔贝瑞拍手大笑，「黎总，别玩了，让牠们吃吧！」

    「有啦，我没那么狠心。」蜃把牧草束全送给牛群，他拉扯领口加速散热。虽然他们刚录製今天的内容，但背后已经汗水淋漓。

    随后老闆带他们体验挤压牛奶、起司製作过程和品嚐刚出炉的鲜奶麵包，他们来到一个营区，阿q帮他们准备煮咖哩的食材，不过肉品要靠玩游戏取得。

    崔贝瑞拉长下巴，一脸世界末日看着没有肉的晚餐，誓言一定要拿第一。徐筱晞和席莹雨同时耸肩，她们晚餐没想多吃，光昨天已经超过身材控制的标准。

    蜃站在他们身后，一副无所谓地看着阿q，「有什么游戏规则？」

    「你们要含着汤匙，接力传橡皮糖到碗里。」阿q刚说完，崔贝瑞气势更旺，他用力拍手，喊道：「来吧！这个游戏我在很多节目玩过。」

    阿q指挥摄影师，小芳把汤匙传给每个人，蜃眉头微皱当第一玩家，牙齿咬住汤匙握柄，前端掛左右摇晃的橡皮糖，准备传给徐筱晞。

    他摒住气息凑到她脸前，调整角度将橡皮糖勾过去时，他注视着徐筱晞的双瞳，气忽然憋不住，他松口瞬间橡皮糖和汤匙直接坠地，但他们的距离仍非常近。

    徐筱晞下意识撇开视线，她摸着脸颊，躲到队伍最后，「黎总，你要好好玩，我们才有肉吃。」

    「换我。」崔贝瑞自愿当第一，他跟席莹雨交换位置，传给蜃的时候，两人传递速度超快。蜃传给席莹雨时，也不像传给徐筱晞那么紧张。

    游戏结束，阿q赠送两公斤的猪肉片。崔贝瑞高喊万岁，蜃默默地到一旁切菜，席莹雨跟在他身旁处理食材，「蜃，你可切再小块一点，等等会比较快熟。」

    「好。」他下手剁碎多个蔬菜，不小心切到食指皮肤。席莹雨见状立即惊呼，抽了许多张面纸包住他流血的手，阿q暂停拍摄，让小芳带他去包扎伤口。

    后来，阿q请助理们协助切菜，咖哩在席莹雨和崔贝瑞烹调下终于完成，蜃回到拍摄地，指尖包成一团，他尷尬笑着，「这段阿q还是会放进去吧？现在大家都知道我的厨艺。」

    「不会啦，地狱厨神徐天后没发威，你都只是她旁边的小嘍囉。」崔贝瑞盛了一碗咖哩盖到饭上，「肚子好饿。」

    「没事的，我会煮泡麵，明天煮火锅和泡麵，我绝对没问题。」徐筱晞的饭量大概半匙，配大量蔬菜和肉。

    蜃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诚实点，没事的，至少邵琳梦很会煮。」

 六、收视击破的立旗(5)

    「明天我来做早餐吧！保证让你们满意。」崔贝瑞自夸道。

    徐筱晞坐到他身旁，「要很好吃，才能开啟美好的一天。」

    蜃望向他们迅速把咖哩饭吃完，没多说几句话，便开始收拾厨房和整理周边。他在其他综艺节目也是，少说话多做事。

    他们拍完这天的内容，回到住处大家轮流去洗澡。不知怎地，刚好轮到蜃洗澡时，徐筱晞浑身是热气走出来，发梢掛水珠，她走出来正巧跟蜃撞在一块儿。

    「蜃，地板有水，很滑，你要小心。」她这时做出戏剧性地向前扑，蜃接住她，两人搂住彼此，好比之前拍戏的桥段。

    他没打算轻易放开那么无防备的徐筱晞，「你知道这里没有摄影机吗？」

    「知道，所以你想趁没人注意时，对我做什么吗？」她抬起头，「姐姐没那么容易上当。」

    蜃不太明白他为何今天特别想捉弄她，明明此时是他们唯一的独处时间，有好几次看着她和崔贝瑞的互动，他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蜃，你还好吗？你的手差不多可以放开了。」

    「抱歉。」蜃松手后，立即逃到浴室。他不知所措地面对心中已经膨胀到没有空间的念想。他懊恼地冲澡回想掌心留下的触感，自语道：「你要振作点，不能洩漏心思。」

    他擦除镜子的雾气，看清楚裹在他外层的真实模样，嘲讽道：「潭柛，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你真的太孬！想方设法用多少身份接近她，可是她为什么会选你？」

    别妄想了！徐筱晞是影视天后，哪会看上随时被潮流轰走的男团成员？他深吸了一口气，洗完澡便将埋入枕头山。

    ?

    很快来到最后一天，蜃有种终于从痛苦中解脱的感觉。他们完成阿q交代的任务，领取食材回民宿烹煮，弄到一半，还有里长伯送一块肥美山猪肉。

    席莹雨确实很会料理，三两下切好肉块下油锅乾煎，崔贝瑞帮忙清洗生菜，弄出一道韩风的生菜包肉。

    「你们都用好了吗？要注意时间喔！」徐筱晞叮嚀大家，因为他们难得聚在一起，回顾半年前拍摄的情形，许多回忆一下子涌上心头。

    「好啦！」崔贝瑞忙着摆盘，结果大家快速吃饭，根本没留意他摆得多用心，只有阿q称讚他让拍摄画面更好看。

    徐筱晞收拾她的碗盘，喊道：「快快快，要开始了。」

    「筱晞，你在紧张什么？从刚刚狂摧我们。」崔贝瑞把肉一口塞，说话不太清楚。

    蜃和席莹雨吃饭很安静，速度差不多跟徐筱晞一样，餐桌大概只剩崔贝瑞扫光最后的烤肉。

    「欸，是我们拍的片头mv。」席莹雨指向电视说道。

    很快到《请朝向我走来》最新一集开播时间，他们在客厅沙发上观看，蜃和徐筱晞坐一块儿，他抱着那罐冰凉的无糖绿茶，缓解紧张的情绪。他记得这集似乎会播徐筱晞真的喝醉的画面。

    崔贝瑞抽很多张面纸擦嘴，他坐在沙发手把，「这集是黎总跟刘祕定情的瞬间吧？我有点忘了。」

    「我是负责干扰他们的神助攻。」席莹雨搂住抱枕，「那时黎总的眼神超杀。」

    「你们越说，我越紧张。」蜃的手碰到旁边的徐筱晞，她反射性地收回她的手。

    蜃看着导演剪辑的画面，想起那天徐筱晞喝醉，变成接吻狂魔，可是她仍记得自己饰演的角色，他则差点本性出演。

    他不得不佩服电视剧的修饰，让剧情变得更令人脸红心跳。他搧着领口，那些画面使他的体温升高，他不知道是天气太热，还是情绪使然，脑袋无法顺利思考他们之间的距离。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两边指节缓慢靠近，一根一根探入指缝。蜃不经意地朝她看了一眼，她下意识跟他对望，两人没说一句话，又移开彼此的视线。

    心脏的声音盖过他们剧中的对白，起了最好的降噪效果，彷彿周围的人逐渐淡化，仅存他和徐筱晞两人共享这个世界。

    他们看完那一集，藏在背后的手不自觉握紧彼此，直到片尾曲播完，他们才缓慢松手。

    「天哪，我们当时拍没这种起鸡皮疙瘩的感觉。」席莹雨捂住双眼，双颊明显泛红。

    崔贝瑞稀疏平常，淡定地说：「是你们少女心太旺盛，我看了没什么想法，倒是孙天使真可怜，没人跟他谈恋爱。」

    「你在说自己吗？贝瑞。」徐筱晞一口气乾了蜃放在桌面的无糖绿，「我要去厕所。」

    他们拍摄画面停留在这里，剩明天拍节目尾声。蜃趁大家不注意时，他往徐筱晞离开的方向追去。发现她刚刚说谎，躲在没有摄影机的地方，拉着他的衣领到角落。

    看来她时隔半年回顾画面时，才想起来她是如何出演酒醉的戏码，「你其实都知道，对吧？那天发生的事。」

    蜃反制她，将她压在墙壁，「我无法狡辩。」

    「天啊，我也太丢脸了，虽然拍出来的效果很好……」

    她慌张的表情在他眼里很可爱，脸颊摸起来像一块柔软的蛋糕，他忍不住亲吻脸颊安抚她，「我不在意。」

    「你、你忘记我们在拍摄节目吗？」她左右看，把他推到更隐密的墙角，说道：「黎总，我们该下戏了。」

    蜃听不进去她说的任何话，忍了好几天的心意，在她的近距离接触，彻底突破他的防护罩。他吞了吞口水，往前一凑，覆盖她湿润的唇瓣。

    她没拒绝，还环住他的颈部，回应他的吻。他们抱着对方的背，她轻轻说道：「今天之后，我不是刘綺瑄，你也不是黎聿寧，知道吗？」

    这个吻原来对她而言，是一个未完再续的演出。

    蜃像做错事的孩子，微微点头。他有些不服气，不过他仍得在最后一天跟她道别。

 七、黑夜里独自坠落(1)

    「今天节目欢迎萤幕cp黎刘组合到现场，我们一起欢迎他们。」

    「我们这次邀请欢喜冤家徐筱晞和蜃来聊聊剧中有趣的故事。」

    「哈囉哈囉！他们是现在国民最支持的cp，大家相信cp是真的吗？快快赐粮给我们。」

    等待今天一档节目，蜃无聊滑着影音频道，看他们最近的访谈，徐筱晞跟他的互动还是很自然，没因为之前的综艺而感到尷尬。

    她到底在想什么？蜃见到徐筱晞，他会反覆在心中问这个问题。她看起来也不像对他毫无兴趣，但她在每次接触完，会拉开两人的距离。

    成天扰乱他心灵的人正坐在另一边化妆台练舞，正确来说，是上半身随意舞动。徐筱晞用化妆包撑着手机，看视频练习女团的舞。她嘟嚷道：「怎那么难？手势也太多。」

    「你要跟着节奏，肩膀太僵硬。」蜃忍不住出声指导，「要我帮你吗？」

    「不、不用，谁知道你会不会……总之，我可以的。」

    徐筱晞勤奋练着下週综艺节目的开场舞，蜃默默在后头模仿，后来乾脆站她旁边跟着一起跳，「筱晞，你的手要提高一点。」

    「这样呢？」

    「不是。」蜃从后方抓住她的手，移动到正确位置，「要放在这里，镜头拍起来会比较好看。」

    「我知道啦！你放手。」徐筱晞转身看着蜃，指向他的鼻子，将他逼到墙角，「你会对每个跟你搭戏的女演员都做相同的事情吗？」

    「不会，再说我为何要那样做。」

    「已经有一个人非常喜欢我，总在我需要人陪伴时，每天都等我。」

    「是谁？我只是很好奇到底是哪个勇者看上徐天后。」蜃内心有些焦急，他付出那么多时间来到她身边，担心会不会他的什么攻略都没施展，女神就被人夺走。

    徐筱晞按着墙壁，「之前跟你提过『ts2555』，你记得吗？我现在多亏他，变得超会玩游戏。」

    蜃强忍笑意，他曾大略看过徐筱晞手机载的软体，唯一的手游是他们一起玩的那款，要称得上很会玩，她还需要一些时间磨练。

    徐筱晞瞪眼问道：「你笑什么？」

    「徐天后真的是很有趣的人，可惜我们这週参加完庆功宴，短暂的两个月组合要解散。」蜃搓揉她的发丝，「你真的认为上次拍出游，我是上戏才亲你？」

    徐筱晞捂住他的嘴巴，「这是不能说的秘密，知道吗？如果你不想毁了事业，就不要执着这之前的事，很多时候演戏是这样，你分不清楚心中此刻的喜欢是角色使然，还是自己本身的情感。」

    「所以你觉得我是被角色影响？」

    「不然还有什么原因可解释你的行为？」徐筱晞说话的语气变得很像教导主任，要他别陷在角色的情感，甚至不认为那份感情是真的。

    「有，可是现在我不能说。」蜃抱住徐筱晞，「如果我们隔几天再见面，到时我会把这个秘密解开。」

    「我不会等你哦！姐姐有太多想实现的事。」徐筱晞回覆道。

    「我知道。」蜃更明白她这一路走来有多煎熬，经歷很多困难和舆论，拿到一个视后的宝座，得到世人的认可。

    外头传来敲门声，助理喊道：「蜃跟筱晞姐，要准备录製节目了。」

    「好的。」他们应声完，赶紧做最后的梳理，到外头进行他们今天的任务。

    蜃牵起徐筱晞的手，步入摄影棚，他们的眼神瞬间换成另一个角色。他告诉自己，现在的他是黎聿寧，她是刘綺瑄，两人要做到在萤幕前零缺失的演技。

    摄影棚佈置成一个能喝下午茶的花园，花朵围绕桌椅，他们坐到访谈的位置，等主持人就位。他眼神锐利盯着徐筱晞，「刘祕，我上戏的话，你有把握接下每一句我说的话吗？」

    「当然可以。」徐筱晞身姿端庄，挺直背脊，一如她拍戏时，每次待在她办公桌的作风。

    蜃在脑中倒数梦回电视剧角色的次数，大约剩两次，他们会一一告别角色，同时换掉社群大头照，发一篇最终回的感想文，接着完全脱离那部剧了。

    多数电视剧拍完是如此，红的会有粉丝见面会、上综艺和访谈，普通的会做其中一、两项，其馀结束就是结束，演员得拍下一部，持续维持生计和声量。

    主持人孟仙坐定，镜头对准倒数开拍，「嗨，今天邀请了两位非常有名的演员，参加我们的『仙仙鲜什么』下午茶派对！呜呼！」

    他说完介绍词，双手举高，还怪里怪气往桌缘靠近，「请你们跟亲爱的观眾自我介绍吧！」

    「仙仙好，我是男团sydeloun的蜃，饰演《请朝向我走来》男主角黎聿寧。」蜃比着男团的手势，不想让大家认为他是演员，更要记得他的歌手身份。

    徐筱晞向镜头温婉地挥手，「午安，我是徐筱晞，饰演经常被黎总欺负，企图扳回一成的刘綺瑄，剧中都称『刘祕』。」

    「黎总，我记得剧中有一幕，你嫌弃刘祕的下午茶准备不好，那么今天我们送上厂商独家赞助的茶点，放上来给大家品嚐，我们都是一边吃一边聊天。」

    藏在刘祕外皮的徐筱晞似乎跑出来，「天哪！谢谢仙仙跟节目组，我最爱吃甜食了。」

    「刘祕，小心点，你再吃，肚子可不只有三层肥肉喔！虽然我从背后抱你，顺便掐肉会很有安全感。」蜃吐槽道。

    「黎总，你也是，上了年纪，要小心新陈代谢，甜食不能吃太多，不然啤酒肚会跑出来。」

    「我们甜食送上去，其实会玩一个小游戏，输的人要餵对方吃蛋糕。」孟仙望着助理送来的点心组合，「天哪，两人玩之前就那么多火花，真期待看他们更多互动，是吧？cp真爱粉。」

    徐筱晞用力拍掌，「不管是哪种游戏，通通来吧！」

    「我简单说一下规则，这边会准备猜猜看的题目，计时两分鐘，露出剧中演员的五官，要猜他们是谁，看谁答对最多题。」

    「简单，我赢定了。」徐筱晞自信满满，「黎总，你汤匙拿好，很快接受惩罚的。」

    「不好说。」蜃扭动脖子，「仙仙，快点开始，我耐性没那么好。」

 七、黑夜里独自坠落(2)

    「黎总果然很霸道，好囉，我出第一题喔！」孟仙翻着手中的照片，出题所露的五官是耳朵、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巴，仰赖这些提示思考答案。

    徐筱晞发愣地看着题目，「说好的五官呢？根本不足五个吧？」

    「有啦，你再数一次。」蜃低头思考一会儿，「我知道答案了，是崔贝瑞。」

    「不愧是黎总，秒答啊！这下刘祕要担心了。」

    「居然是孙天使，我好恨。」

    「想赢我还早。」

    「下一题，我一定赢你。」

    孟仙换题时，蜃抢先回答，徐筱晞想到答案时，已经不知道在第几题去，结果明显是，蜃获得这一轮的胜利。

    孟仙说话变得很兴奋，「到了刘祕要兑现她的诺言，大家期待吗？看她会一口一口餵食黎总，想到少女心爆发。」

    「我愿赌服输的。」徐筱晞抢走蜃手中的汤匙，挖了一口沾满鲜奶油的蛋糕，「啊？」

    「你再过来一点点，我吃不到。」

    「这样呢？」

    徐筱晞往前挪位置，蜃仍觉得不够，乾脆握她的手，将蛋糕送入自己的嘴里。他做这一个动作时，在场许多人发出惊呼。

    「太浪漫了，你们。」孟仙孤单吃着他的蛋糕，「想问製作单位何时有女主持跟我搭？没有啦，开玩笑的，你们放闪放够囉！我们还有夫妻快问快答，这次祭出用两根吸管喝同杯饮料的惩罚，就是要你们秀恩爱。」

    「这惩罚也太贴心。」蜃的嘴角沾到奶油，徐筱晞伸手抹去，她塞了一口蛋糕到嘴里，「黎总，别太得意，我可是随时会反攻你的。」

    蜃不知该如何回应她的强势攻击，「好啊，儘管放马过来。」

    「好了，惩罚结束，我们来点温和的游戏，问一些大家都想知道的内容。」孟仙掏出一块板子，上面有一条一条的问答题，他撕开第一条，「请问在拍摄过程中，谁ng最多次？」

    「应该没有。」蜃答得很不肯定，他回想半年前的情形，他们各自有一些ng，不过徐筱晞大概是次数最少，她总能置身在所演的角色中。

    徐筱晞灿烂笑答：「大家都演得很好，我现在回头看当时的演出，常觉得自己能有更多改善的空间。」

    「不好说，你要这样讲，我更不敢看自己的演技，你忘了拍校园发生的事情吗？」蜃重拍最多次的场景在校园，年纪差根本不是距离，因为徐筱晞那张逆龄的脸蛋即使配上高中制服，也一点都不违和。

    「记得你吃冰棒滴到鞋子，然后你吃了很多根冰棒，肚子全是冰。」

    「太糗了，别在节目爆料我的蠢事。」

    徐筱晞笑起来时，瞇出好几条令人深陷其中的鱼尾，带着一个充满自信的微笑勾走他的心跟灵魂。他看的出神，脑袋本来记着的台词瞬间空白。

    孟仙发现他的眼神有着超出工作关係的执迷，「我接着问另一题，是大家很想知道的。」

    「什么问题？」徐筱晞背脊挺直认真听他的提问。

    孟仙掀开第二题，「谁拍吻戏的功力比较好？我们先来回顾剧中几段经典画面。」

    「我不敢看。」徐筱晞掩住双眼，蜃面无表情看着萤幕。

    好不容易捱过那些令人害羞的画面，孟仙满脸写着期待，抓着他们两人问：「有些娱乐公司会忌讳自家爱豆拍偶像剧亲吻画面，怕会引起粉丝反弹，那蜃的想法呢？」

    「应该还好。」蜃拍吻戏时，脑中尽量不塞太过复杂的情绪，不然吻完对视时，会非常尷尬。

    徐筱晞接着补充，「不知道这能不能说，有一幕我是真的喝醉，观眾看到那集，还留言说，人家打醉拳，我醉戏，醉到整个变成『刘綺瑄』。」

    「我知道！那一集还炎上，大家很热烈讨论你跟蜃的对戏，尤其是蜃的眼神完全想把你吃掉。」孟仙发出少女式惊呼。

    徐筱晞捂嘴，「快点下一题吧！我开始觉得冷气不够强。」

    「好啦，我们继续……」

    孟仙连番问了几道题目，徐筱晞跟蜃几次差点招架不住，他们努力回答一些观眾想了解的题目后，来到最后跟手游的业配环节，「大家都知道剧中的刘祕很喜欢打游戏，是的，那个游戏找我们合作了！」

    「太好了！我平常也超爱玩『到地下世界当矿工』。」徐筱晞兴奋地拿手机说道。

    孟仙在桌面摆了三个礼物，「今天会请黎总跟刘祕携手收集一个传说中的特殊材质，用来建造你们爱的小屋，限时完成会抽一些观眾送好礼。」

    「是的，我来介绍一下今天的奖品。」蜃顺着他的话说道：「由游戏厂商出的周边娃娃、装备和点数，将依据两位演员的功力，决定送出多少好礼，当然粉丝朋友要在留言区刷留言，方便工作人员抽奖。」

    「简单来说，我们玩得越起劲，粉丝得到的礼物更多。」徐筱晞替他总结，「黎总，我们要加油！」

    「我尽力。」蜃掏出节目组替他准备的手机，跟徐筱晞连线对打，他登入一支新办的帐号，「刘祕应该可以带我玩。」

    「才怪，你明明也蛮会打游戏，虽然我跟你一起玩的次数不多，但你看起来就很厉害。」徐筱晞已经着装完毕，使用她个人帐号，「我平常有练习打，会比较顺。」

    「你最好会天天在线！你种的作物还忘记定时浇水，都快枯掉说。」他忍不住懟她，在讯息栏打字回话。

    徐筱晞瞪着他，「你在我旁边干嘛不开口说话？」

    「要我开金口很难的。」

    「你、你就继续打字打到天荒地老，我会用说的，说到你烦。」

    「你开心就好。」蜃打字回覆，孟仙在后方笑到不行，不过他作为主持人，该有的场控得好好把关。

    孟仙在大萤幕开了一个计时器，「现在倒数十分鐘，看你们能找到多少宝物。」

    徐筱晞开始集中精神玩，她习惯针对一个特定区域採集。蜃来到她周围帮她吸收那些宝物和材质，放到专属的收藏箱。

    这个关卡不是平时玩的和平模式。四周有许多玄武岩，还有殭尸会从旁边跳出来攻击他们。即使徐筱晞很少打赢那些怪物，蜃跟她有绝佳默契，他迅速製作掷石器，躲在岩石后方远攻，跟她一起击退眼前的妖魔鬼怪。

    「真奇怪，我们很少一起玩手游，为何演戏没有的默契，在这里发生了？」徐筱晞喃喃问道。

 七、黑夜里独自坠落(3)

    蜃没有回覆。他想，要是徐筱晞知道他平常隐藏的真实身份，她铁定不再那么自然对他，甚至不会跟他一起玩游戏。

    孟仙见他们玩得起劲，可现场太沉默，他为了活络这关卡的气氛，在旁边吆喝：「快快快，杀那些丧尸，讚啦！黎总攻击力真强。」

    「倒数时间囉！剩十秒，九、八、七……」

    「黎总！你别打怪，快帮我敲石头，我们血质还够，那个传说中的素材在这里。」

    「我在打了，等一下！」

    「不能等，快点！」

    「我来了。」蜃儘管手指动得很快，却低估秒数流失的速度。他打到快戳破萤幕，那个传说中的素材还是没得到。

    徐筱晞拉着孟仙的手，撒娇说：「拜託啦！小仙仙，让黎总唱一小段歌，当作惩罚，但礼物还是会送给粉丝们。」

    「唱跳没问题。」蜃附和道。

    孟仙假装若有所思，看着站在导播旁的製作人比可以，他立刻回答：「行，听你们的，各位粉丝朋友，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留言刷好刷满，接下来黎总要为大家带来精彩表演。」

    蜃一握着麦克风，耳旁响起节奏轻快的歌，他声音一发出来，立刻改变他原来的气场，所有人仰头注视他。徐筱晞坐沙发用力鼓掌，「上啊！黎总，你最帅了。」

    他跳到一半将她拉向前，他们随音乐舞动身子，她双手高举欢呼，气氛炒热到最高点，孟仙也加入他们的舞蹈，「好吧，我很想让你们说些感性的话，那些就留到你们的庆功宴再说吧！听说，你们下节目还有行程，不耽误你们，只要记得今天跟仙仙渡过一个愉快的时光就好。」

    蜃按曲风来一段临时发挥的rap，「嘿呦，参加仙仙的节目非常新鲜，我们坐在这边，回答各种问题太多太多，秘密只在这里显现，用真诚的态度回应大家谢谢，谢谢仙仙，谢谢《请朝向我走来》的剧组和大家。」

    「谢谢蜃，谢谢徐筱晞，孟仙祝你们未来可期，带来更多作品回来。」孟仙说完这句话，结尾音乐响起，他们手舞足道离开镜头。

    徐筱晞拉着蜃向节目组道谢，他们立刻衝到化妆室卸妆，准备赶下一个访谈节目，之后才是今日重头戏——庆功宴。

    他们时隔半年没跟剧组见面，其实每个人蛮期待的。更别提，下週六有两小时的粉丝见面会，正式从这个剧的cp毕业。

    ?

    这一週蜃跟徐筱晞根本没时间见面，他们各自用琐碎时间练习见面会的歌曲和舞蹈，多在视讯中进行。他们手头仍有这部剧之外的事，同步进行，可怕的满档行程还压缩到开演前的彩排时间。

    徐筱晞比蜃早一天预演，她站在舞台中央唱角色单曲，附近有一些粉丝替她加油，她唱完比一个大爱心送他们。

    隔天社群最新动态消息全是徐筱晞的爱心手势。蜃滑手机滑到一半，忍不住笑出来，还传给当事人，称她粉丝杀必斯做得很够。

    蜃抵达见面会现场，徐筱晞立刻给他拥抱。她贴近他耳旁说：「这张照片会比我那张厉害的，满足cp粉的愿望。」

    「你是官方逼死同人的代表。」他轻拍她的背，「真拿你没办法。」

    「是啊，谁叫你那么死心蹋地喜欢我，黎总。」她用角色名替代他们在庆功宴发生的失误。

    他掩住半张脸，「别说了，那天我喝得太醉。」

    「这笔帐我还没时间跟你好好算，你好好等着。」徐筱晞摸了摸他遮脸的手，「我们各自加油吧！」

    他握拳轻击，「这是当然的，我们努力多久才有那么好的结果。」

    他们何曾想过会因为一部爱情喜剧得到那么热烈的回响？女主角是一个不会演傻白甜的视后，另一个是男团偶像，戏剧作品很少的新人；刚开始这部剧打广告，获得一堆网友的唱衰，如今他们成就大家一个最值得热恋的盛夏。

    这部剧连带配角的声量也很旺，许多邵琳梦的粉丝期待她以剧中造型回归舞台，有人帮她准备等身立牌，让大家在等待进场时可到拍照墙留念。

    沿途风景都是他们剧中角色的立牌，公车广告是粉丝对角色的应援，当中声量最大不外乎是身处男团的蜃，还有粉丝在车尾插上小旗子，来回在户外见面会的外围徘徊。

    见面会台下限量一百名摇滚区付费观眾，椅子排排站，两侧用铁栏杆围绕，怕人潮汹涌，会破坏活动气氛。

    躲在房车休息的蜃，悄然开一个缝，看向外头壮观的景象，有些诧异，「大家真是疯狂。」

    街头甚至看到好几个穿着跟黎总相同的coser在拍照，他们举布条写「要是黎总没看我们，就fire掉你！」的标语，让他不得不多瞧几眼。

    上台时间快到，助理分别至各个演员的房车敲门。大家依序开门走向红毯，席莹雨今天穿着剧中那套俏丽的粉色西装外套搭短裙，她边走边送飞吻，「小梦最爱大家，等等要用最热情的声音支持我喔！」

    崔贝瑞从后方勾住她的手臂，「邵小姐，走快点，不然会错过上工时间。」

    「孙天使，有什么关係，今天你的粉丝很多也在现场，能让我听听你们对『孙少原』的爱吗？」席莹雨情绪特别高昂。

    粉丝也很捧场，大喊道：「孙天使、孙天使，你最棒，我们爱你。」

    「说的真是直白。」崔贝瑞拉着席莹雨向前跑，他一路双颊发红，嚷道：「没事让我害羞干嘛？」

    这句话惹得她不顾形象大笑，「你太可爱了。」

    「别说我，快点到舞台等黎总和刘祕。」

    他们回头看从同一个房车出来的蜃和徐筱晞，粉丝尖叫声快要掀翻场地，两侧保全张手顶住围栏，仍有一些粉丝挤向前，伸手想递花和卡片。

    蜃一个也没手，他冷酷地朝他们挥手，带徐筱晞快速向前。她小声问：「你这样淡定的开场会不会让他们很失望？」

 七、黑夜里独自坠落(4)

    「他们要是挤在这里出事、受伤，对我们之后的表演没有好处。」

    「你的耿直都用在不同的地方呢！」徐筱晞抱住他的手臂，「黎总，我们快点到舞台，那些问候等握手会再进行。」

    蜃没看向她，倒是一直想把手抽出来。脑袋有很多胡思乱想，他很想赏自己一巴掌，让思绪变得清晰，才不会像庆功宴那回做了不像平常会做的事。

    他们四人站在舞台，跳着片尾曲的齐舞，台下和场外的粉丝跟着一起跳，各家唯粉喊着他们支持的艺人，于是见面会很热闹地展开了。

    他们带来如梦似幻的演出，重现剧中的片段，从重遇、争执、识爱、回忆到缔结，背景以五色动画表现那些单词的意象。除主演群外，曾跟他们一起对戏的前辈也陆续登场。

    中场有几个游戏抽选座位区的粉丝进行互动，体验剧中的桥段。蜃以黎总霸道的行为来壁咚粉丝，连一个简单的后方拥抱也能引起许多尖叫。

    很有趣的是，他抽到互动的粉丝有位刚好陪女友来，号码不能交换，男友只好代女友体验何谓被总裁攻略，台下笑成一团，徐筱晞特别站台下帮忙拍照。

    「孙天使，看你手气好不好。」蜃把特製的萤光棒交给崔贝瑞，他抽出来清一色是女孩。有一位奶奶粉开心地抱住他，喊他为「乖孙」，莫名上演家庭剧。

    短暂休息十分鐘整顿，工作人员搬大桌子和沙发到舞台，他们坐在一块，回答粉丝好奇的拍摄情形。男女主持人站在两侧询问，麦克风递到蜃面前，他不知道回答多少次相同的问题，「我跟刘祕在围读会时，我们气氛没像现在那么好。」

    「是什么契机让你们从陌生人到朋友呢？」

    蜃侧看徐筱晞，嘴角微微上扬，「不好说，我们应该先成为工作上的战友，之后关係才变好。」

    「我帮黎总补充他想说的意思，之前我们最担心的是『彼此的默契』，后来慢慢养成一个习惯，不管对方演戏出什么招，我们都要继续演下去，让每一个情绪和动作更合理更到位。」徐筱晞说完，蜃立刻朝她比一个「讚」。

    男主持拍手称道：「不愧是刘祕，帮我们更了解黎总想表达的意思，那对于这题，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对啊，刘祕后期跟黎总搭戏cp感超强，那些充满少女心的画面，我们看了超心动。」女主持发出一声小惊呼，底下时不时有人想撮合他们，也有一派比较喜欢看他和崔贝瑞对峙。

    「我想，让大家真正有感的部分是，我跟黎总非常相信彼此吧！」徐筱晞借这次机会表达心中的话，「蜃，谢谢你让我重新找回演戏的乐趣，能跟你和大家一起搭戏，真是太好了。」

    「筱晞，我们后面还很多桥段，你一下子就点燃最催泪的段落。」蜃牵着她的手，「我也有很多想说的话……」

    她回握，「现在还不到上演泪戏的时候，我们以后有机会再二搭，到时再让大家看看彼此演技又成长多少。」

    蜃不多说话，他看到她眼底泛泪光，透明珍珠快要渗出眼线，她努力噙着，不让泪珠太快落下。他握手的力道加大，她缓缓松手。

    她一个转身，迅速擦去泪水。回头时，她嘴巴弯成姣好弧形，「我们有一个说好要兑现的表演，对吧？黎总。」

    「嗯，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本来是男子组的表演，后来徐筱晞和席莹雨接连练舞，准备跳sydeloun成名单曲「五舞武」，在此处蜃加入一个没有表演过的巧思。他直到彩排前，请导演安插一段自弹自唱，让这场表演变得更不留遗憾。

    工作人员把沙发和桌子撤走，背景换成大萤幕打字，要大家拿手灯跟着摆动作。蜃和其他人蹲在舞台中央，音乐一响，大家一字排开，跳着经典的舞蹈。

    徐筱晞抿着下唇，努力挤出敬业的笑。崔贝瑞跳得很认真，他想展现自己也有舞蹈实力。席莹雨没有太多情绪的波动，她甜美地勾起嘴角，想给观眾一场难忘的回忆。

    蜃跳得若有所思。儘管他的舞蹈和歌唱非常到位，他跳到间奏时，其他人退到两边，等他的独唱。

    他揹起工作人员递上的吉他，弹几个音，唱道：「那年夏天，我们默默无名街头歌唱；零星人群，连蝉鸣都吵得高昂；我们唱得很辛苦，苦在心头唱不开，连蚂蚁都在热锅打转；有一个人用力喊着，唱吧唱吧，你们唱都吧！打开大嘴巴，吶喊，吓到流星都坠落，许愿梦想会实现。」

    他的歌声融化在一道风里，强劲地拂过徐筱晞的发丝。她目不转睛盯着蜃，他亦如此。他眨眼时，眼前的不是现在的模样，是七年前他们第一次相遇时，他歌唱，她于台下吼叫支持的场景。

    声音慢慢回到原来的主节奏，他把吉他放到一旁，音乐混了这次剧中常响起的旋律，他和徐筱晞渐渐接近对方。

    崔贝瑞和席莹雨从另一个方向靠近他们，四人结尾动作是围成一个圆，搭着双方的肩膀，头靠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仅能感受热气从心中蔓延到手臂，传达给隔壁的人，不停传下去。

    全场没有响起掌声，大家啜泣的啜泣，拿面纸起来吸鼻水。隔了几秒，一个人开始鼓掌，接着越来越多人起身叫好。

    他们从那个圆散开，抬头一望，原来周围有那么多粉丝在场观看，有些人是闻声而来，有些人慕名前来，甚至有几名警察在两旁道路进行管制。

    闪烁的舞台灯慢慢熄灭，火红的尖叫声如雷贯耳，这些景象对他们而言，如梦似幻，有些不太真实。

    「再见，黎聿寧。」

    「谢谢你，刘綺瑄，下次见啦！」

    「孙天使，人别太好，要把握小梦，掰掰。」

    「小梦会永远留在舞台，爱大家。」

    他们牵着彼此的手，放眼望去，台下的人潮化为一颗颗星点，围绕他们身边，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感动的泪，液化了前景。

    蜃看着徐筱晞，贴近她的耳悄悄说道：「能跟你一起演对手戏，真是太好了。」

    欢乐时间很快迎来终点，站在台上的他们一人一句道别角色，回到后台没有回应粉丝的安可请求，他们把更多的福利留到握手会回馈给购票者。

    这场经过半年发酵的热播剧，席捲了三个月，终于在盛大的场合，让主演有机会好好卸下剧中的角色，迈向他们下一个好作品和合作。

    儘管电视台仍播着见面会的片段，新闻也会企图分析找出这部剧火红的原因。

    电视轮流播放这则报导，说道：「《请朝向我走来》的每一个角色起初不是这些人，听说其他知名艺人、偶像也想演，女主角确定是徐筱晞，男角有很多选择，幸好导演没放弃原定计画，让蜃演霸道总裁，他初试啼声，就有不错的成绩。」

    ?

    夜里，有一人声称是主演的助理，将庆功宴的影片外流社群平台。

 七、黑夜里独自坠落(5)

    短短十分鐘已达到万人转发，下方有一堆彻夜不眠的网军出征。网军一号留言，「对呀！大家别被蜃骗了，他外表冷漠，对搭戏的知名某c女星可热情，我可给大家看看证据，他平常还会私讯女粉丝，要line伴游，每个时间跟不同女人在一起，根本时间管理大师。」

    「想拜他为师，连最近大势女星莹雨都是受害者，有人拍到她站在他的化妆室外，等待可以进去的时间，结果一等好几分鐘，真可怜。」网军二号是席莹雨的唯粉，特别怜惜他的爱豆。

    一个称自己是商业杂志摄影师的阿飞，气愤写着：「终于有人发声，我早知道蜃有一天会出大事，拜託他的粉丝睁大眼，看看你们喜欢的是什么样子的人，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耍大牌，有时他还会迟到很久，超级公主病好嘛！甚至要经纪人服侍他，够了，够了！再下去，我都要吐，之前他推粉丝的事件是一个警讯啊！」

    「在此呼吁，切勿听信非官方的说辞，最好的办法就是勿看勿听。」蜃的唯粉立刻动员多人洗版跟回覆留言，坚持他们爱的明星没任何过错。

    蜃的粉丝瞬间分裂多派，一派冷静要大家躺平别信谣言；一派相信他们的cp是真的，信者得真相；另一派如黑粉和那些网军，拚命号召人马把许多照片、对话纪录放到留言板，跟那些支持者比拚。

    此次事件一触击发，蜃的经纪方完全措手不及，没有第一时间缓和粉丝言论，之后他们任何一个跳出来的发言，对蜃的观感都是火上加油，使舆论越烧越烈，许多网友纷纷出面指责蜃的行为偏差。

    有鑑于事情闹到各新闻媒体全是蜃，彭悦琴让蜃写信道歉部分属实的事，他写道：「我是sydeloun的蜃，最近正值疫情期间，我却因为个人私事佔据各大版面，对此深感抱歉，那天在庆功宴说的内容，是饮酒过量的疯言疯语，抱歉让搭戏的演员们跟着受害，不过其馀网路谣言，一概只是网军编出来的谎言，在此严正声明，发在网路的言论是要自行负责，我方将採取更进一步法律行为，绝不宽待。」

    这封信的确让那些八卦变少，而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他为他在庆功宴的不成熟举动致歉，并要求那些不实片段和照片下架，竟然事情会闹得更大。

    部分网友把这封信视为一个宣战，大量粉丝开始抵制他相关作品，造成他的工作完全停摆，部分代言依序发出解约声明。

    彭悦琴带蜃从公司逃回公寓，他一进门便把自己锁在房间。他连灯也没开，双眼失焦仰头直视掛在墙面的海报。

    他多希望时光能倒流，回到最初相见的场景，要那时仍是「潭柛」的少年别喜爱唱歌，更别爱上女演员，别想成为偶像。

    要是没那么做，他可以逃离这些痛苦的结果。

    儘管他那么想，仍喃喃自语，「我不是艺人的话，这一生就能幸福？」

    他对空气说话，无人回应，而外头惟彭悦琴来回踱步的声音。

    ?

    「我在男团sydeloun所属的娱乐公司大楼前，现场聚集大量抗议的粉丝，他们拉着红布条说『蜃欺骗他们的感情』、『假戏真做，超噁心』，据悉目前仅徐筱晞的经纪人发出声明，表示当日蜃的言辞是喝醉后开完笑说的，澄清两人无交往一事。」

    好几家电视台记者从各个角度，还原一场在庆功宴发生的意外，还有对蜃的各种网路暴力。他因此停工一个月半，没有人知道他此刻身在何处，毕竟到哪里都是挞伐他的人，或是被记者追着跑。

    本来他因为跟徐筱晞搭戏取得不错的影视成绩，但这个名气泡泡非常脆弱，至今新闻及网路一片骂声，直接影响到男团的工作，经纪公司忙着处理粉丝的抗议声浪。

    反观徐筱晞，她的生活一切正常运作，她戴墨镜进去电视棚拍新作，没人觉得她的神色有异状。她进去化妆室，遇到他们共同好友程星尚，摘下镜框和口罩时，能见她的眼袋十分浮肿，没什么唇色。

    「你这样出去绝对会被误会。」程星尚立刻拿冰毛巾敷她的眼部，「你刚刚是不是靠演技骗过所有人？」

    她回话时，声音略带鼻音，「蜃发生那样的事，我怎么可能会感到开心？他是我认可的对手，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根本不像网友说的那么糟糕。」

    「你们这阵子肯定很煎熬。」他帮她按摩过于僵硬的肩膀，「可是筱晞，我们能做的很少，只能传讯息告诉他不是一个人，现在出面说话都不是最好的方式。」

    「经纪人也是这么说，如果我出来澄清，我之前做的那些努力会毁于一旦。」

    徐筱晞曾经有一个艺人朋友，因为舆论而抹去他过去十年的影视作品，名字不再出现于台面。虽然他后来转战电商，不再演戏，但她比谁都清楚能在演艺圈坚持十年，非常不容易，可是网路暴力却能轻易毁坏一个人的名誉。

    「你先担心自己就好。」程星尚抚平她浮躁的毛发，「事情有一天会船到桥头自然直，你现在想再多，也比不过经纪公司的处理，不如好好调整心情，比较好进入演戏状态。」

    「好难。」徐筱晞也不太明白为何会有这种坐立难安的感觉，她怕会从此失去一个很好的战友。她拉下毛巾，眼眶泛红，说道：「我到底……」

    「你如果没对他那么用心就好，代表我更有机会安慰到你。」程星尚伸手拍着她的背，「需要抱一抱吗？」

    「当然好。」徐筱晞主动回以拥抱，程星尚温柔的话，总能在这些日子予以慰藉，他搓着她的发丝，「别管那个臭小子，你要是能看看我，朝我走来，日子肯定会比较快乐吧！」

    徐筱晞无法给答覆，她知道那个意思是「选程星尚比较没负担」，他半开玩笑松开手，「我只是羡慕黎总真好命，筱晞你快点弄一弄去拍戏，晚点我们再制定计画。」

    「什么计画？」

    「让你开心的事。」程星尚卖关子说道。

 八、愿你朝向我走来(1)

    「不要再说谎了，你不知道鼻子会变长吗？」一名女子说道，她淋着雨，与前方穿小丑衣的街头艺人隔着一条马路，双眼相交。

    男子脸上画的白妆受到雨的刷洗，那张笑脸的嘴角下沉，原来一直让人感到开心的小丑，只是戴着妆容而展现人们想看到的样子。

    女子等红灯时，越过那条马路，扑向他紧紧相拥，男子手中握紧的气球全飞到天空，他仰头看它们越飞越远。

    女子摸着他的头，轻柔说道：「你不用一直装得很高兴，你也不是真的小丑，需要让人欺负或愚弄，你是那个才华洋溢又幽默的孙文，是个活生生的人，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你不是被叫回家要继承家业？上次你家人都不愿看到我们俩在一起，今天怎么突然找我？」

    「我是逃跑出来的。」

    「不行，你给我回去，不能让你的家人担心。」男子推开她，想拉着她的手，带她回到真正适合她的场所。

    「我不要。」她把他的手拉到胸口，「你看，我的心只要遇到你，就会跳得那么快，不管是睡觉，还是工作，我想的都是你，已经病得这么严重，你还捨得推开我？」

    「不要再挑战我的极限。」男子默默收回他的手，驻足原处，「正如你见到的，我是一名小丑，是一个街头艺人，怎配得上财团的大小姐？」

    啪滋。画面显示零电力，手机自动关机。

    蜃摇着手机，试图再开机一次，他想把看了很多次的《你的专属小丑》播完，但他的手机宣告罢工。他只好把手机丢到一旁，起身伸展全身。

    蜃走向窗户，拉开一些窗帘，找一个缝观察待在大楼门口的媒体。有些人还拿望远镜窥视他的方向，见他窗帘有波动，摄影师立即对准方向拍摄照片。

    他把帘子拉拢，缩在床边角落。他看着一旁没电的手机，叹了很长一息，他没办法继续看徐筱晞主演的剧来解闷。环顾他的房间，桌面的cd、创作音乐的纸张和剧本被他甩到桌下，玻璃酒瓶堆叠床角，零食包装塞得到处都是。

    他活在一个快变成垃圾堆的空间，却什么也不想做。他趴到双膝，戴着剩下抗躁功能的耳机，外头不时有其他团员和彭悦琴的暖心问候，他们怕他独自待着会饿死，常放食物和水在门口。

    「蜃，你要记得吃饭和喝水。」彭悦琴敲门喊道。

    「别管他了，他一生气，没有人能把他赶出房间，除非他肯走出来。」一个团员说道：「比较需要担心的是我们吧？没工作，等着啃老本吃土，蜃真是把好事做尽。」

    「一个老鼠屎，坏整锅粥，真衰小。」没有团员会说他的好话，每天经过数落他几句，看他何时出来面对他们的损失。

    彭悦琴斥道：「你们够了，一个团体是一起承担，越是遇到事情，越要团结，后续復出大家会更认同你们。」

    外头声音逐渐减弱，他还是没打算走出去，更没理会他们的呼喊。他躲到更深沉的黑暗之中，闔眼仰头，回想几个礼拜前伴在他身边的那些星点，以及徐筱晞手部传来的温度。

    她紧紧牵住他的手，低声说：「蜃，你听清楚，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永远都在，不管是玩游戏，还是出去玩，或者需要我当前辈给你一些演戏的建议，你都能跟我说。」

    她的身影透明，却依然美丽动人。他握住她的手，沙哑地说：「快带我离开所有的痛苦，我好累，好累，为何我的世界有那么多声音？就算戴耳机，我还是听得见他们的嘲笑声。」

    「他们都说，我空有一张脸，唱跳不行，演戏更不在话下，觉得我们搭戏不配，觉得我凭什么获得超人气……」

    他瞇眼望前方，周围变得模糊，所有东西摇晃和旋转，他以为是地震，想找更安全的地方躲时，他伴到脚摔落床铺，只能躺在地面，这才发现晃动的其实是他的身体和眼球，转呀转，他体力透支趴着，意识随眼皮眨着眨着，忽然闭紧不再浮动。

    ?

    蝉声唧唧──叫得清响，树影正好摇醒仍在趴睡的潭柛，他揉了揉眼，发现耳旁传来数学老师喊着他的名字，「潭同学，你睡醒了吗？这一题三角函数，你来帮大家解题。」

    「徐、徐筱晞！」潭柛神志不清地拍桌站起来，发现其他同学哄堂大笑，指着他喊：「哈哈哈，你怎么会把答案弄成影视天后的名字！」

    「潭、同、学！回家作业再加二十题。」数学老师等鐘声一响，立刻蹬腿走出教室。

    潭柛坐下来，脑子瞬间清楚许多。他怕再次被笑，急忙跑出去，他来到一处熟悉的树荫下，坐在长椅，仰头望着夏日有些刺眼的艷阳，心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感觉原先身处的娱乐圈深潭，很像一块镜面，正面如此时，他的世界是那么明亮，反之，颠倒的那面盈满人们的恶言恶语，好似他跟一个女星告白，等于毁了自己的一生，每一个人拚命诅咒他，要他活不成。

    他不想回去。他待在这里，至少心灵很平静。耳边的声音很单纯，是篮球场的拍球，校园间同学们的嬉闹，还有老师经过穿堂，发现学生在走廊奔跑，略略斥责他们的吆喝。这些音色令他倍感怀念，变得不想离开此处。

    「潭柛，你在这里发什么呆？」

    「对啊，不要因为全校都知道你喜欢徐筱晞，就逃跑好吗？」

    「原来数学答案可以是徐筱晞，没想到你那么浪漫。」

    「想模仿你刚刚的回答，你是这样啪、拍桌坐起来，大喊徐天后，我超喜欢你！」

    「好羞耻喔！」

    「根本是惩罚。」

    一群人靠近潭柛，他遮着光线，从指缝隐约看着他们的轮廓。是sydeloun团员。他快忘记他们曾经一起同进同出，他们的脸庞非常稚嫩，不是佔据记忆的脸带浓厚的妆容。

    「你们很烦欸！」潭柛道出这句话时，眼泪忽然不由自主落下，其他人见他这反常的举动，吓一大跳外，不免亏他是个戏精。

    「哭屁啦！你以为在上戏剧课吗？」

    「对啊，哭屁啦！」

    「我哪知道你们随便一句话，我都能哭。」潭柛捂住眼，不想要破坏现在的气氛，喊道：「走啦，福利社，我们去喝个奶茶。」

    「顺便看学妹。」

    「隔壁班的同学也蛮正，前天我还邀她一起逛逛。」

    「逛哪里啦？你心术不正。」

    「逛福利社啊！」

    「你们也太北七。」潭柛很快露出笑容，擦去眼角的尾泪，勾着他兄弟们的肩膀四处间晃。

    咚咚咚咚咚咚。

 八、愿你朝向我走来(2)

    潭柛回头张望，他听到远方传来像太鼓用力敲击的声响。他怕那是不好的徵兆，例如眼前这一切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他才能重返那个什么都不用担心的日子。

    面对现实的那团乌烟瘴气，他实在不想回去。

    「我们绕去空地吧！」潭柛向他们建议道。

    团员们似乎把他的话当耳边风，其中一位说：「放学后我们一起去练团室好不好？阿琴说，要准备最近的小型演出，我们必须拿出百分百实力。」

    「好，我们要好好唱阿柛写的歌。」

    「不对啦，舞步也要记得，经纪人不是说，我们出道见面会需要唱跳？」

    「manager的确那么说。」团员的身影随鼓声波动而变得模糊，「还有，我们表演经验那么少，要不要试着去街头快闪表演？」

    潭柛握住左右两边的手臂，「算了吧，街头没什么好去的，我们去其他地方，总比待在练团室好。」

    咚咚咚咚咚咚。

    所有人往鼓声的方向看，潭柛周遭的团员如一阵烟雾消散，剩他一个人，甚至场景忽然换成街头的舞台，没有人看他们的表演，仅一名女孩为他们拍手叫好，他凑近一看──

    蜃趴在地上，眼睛睁开还有些痠涩。他缓慢起身，看向时间已是傍晚，他走至窗帘再次拉开一个缝，电视台记者减少很多。

    他靠在墙边，心想这样地狱般的日子还要多久才结束。每天反覆被媒体和公司骚扰，外头不时传来敲门声，他戒备躲到反向的位置，从门缝倒影猜测对方的身份。

    一名女声喊道：「蜃，你要把自己关在房间到何时？」

    这声音他认得。不是彭悦琴，也不是其他人，是他至今称作「偶像」的女星徐筱晞。他怯懦地转开门把，一时间傻了眼。

    「你是徐天后？」他反问。他眼前的不是她原来的模样，她的妆感变得很man，眉毛画很粗，看起来比他帅上好几倍。

    她摘下鸭舌帽，拔掉假发，张开手说：「程星尚帮我打扮的，当然还有其他人的帮忙，崔贝瑞非常有话跟你说。」

    「为何？」

    她表情变得严肃，「我说过，他的经纪公司很擅长操作舆论，他们会派人拍照或录影，擷取片段愚弄网友，让大家以为那些假的才是真的。」

    「崔贝瑞为什么要帮我？」蜃困惑地问，毕竟崔贝瑞跟他是竞争对手，应该恨不得他因为这些鸟事被影视圈排除。

    「贝瑞发现身旁的女助理滑手机时，相簿也蒐集很多他跟女星的接触，角度不是很自然，于是直接逼问她。」

    徐筱晞打开一则娱乐消息给他看，「他准备跟前东家解约，现在闹得很大，快盖过你的新闻。」

    「就算真相是这样，也比不过那些存心要害死你的酸民。」

    「有什么关係？」

    「有关係，我们不就是靠那些粉丝才能立足演艺圈？」他自暴自弃说道。

    「就算他们是老闆，也不代表我们什么都听他们的。」徐筱晞拨开他的发丝，捧住他的双颊，他们直视彼此的双眸，「蜃，你要记住，比起舞台上的发光发热，更重要的是，你的每一天都要好好活着，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蜃发出啜泣声，他挥开她的手，「你别过来，我现在超逊的。」

    「你觉得我是看你帅、很有担当才来找你吗？」徐筱晞握住他的手，俯身一吻，「你再继续这样伤害自己，我绝对不会理你。」

    蜃反握她的手，将她压在地上，「你还记得那部剧的最后一句台词吗？」

    「我们结婚吧？」

    「不对，这句话再下一句。」

    「我好想你。」

    「这是你想说的，你没认真回答，扣分。」

    「你公布答案吧！我记忆力没那么厉害。」

    「是这句……」蜃抱住她，轻声说：「谢谢你陪我一起面对这一切。」

    这世界再多的喧扰，也比不过她的轻轻一笑。

    她抚着他的后颈，两人相拥好一会儿，她哼着那首曾经让她热血沸腾的旋律，他回以一个爽朗的笑声，细唱那首他们初遇的歌曲。

    ?

    蜃吃完饭，枕在徐筱晞的腿上熟睡。她搓揉他的毛发，看他变得平静的侧顏，她开始有时间回想到这里之前的事。

    她记得，蜃把个人的社群平台暂时关闭，他怕殃及到相关艺人，所以把自己的事情上锁，不让网军有机会延伸更多莫须有的罪名到他人身上。

    不管徐筱晞传讯息到哪个帐号，几天下来没一个是已读的状态。她内心非常着急，虽然跟蜃认识的日子不长，但他们之间有种奇怪的吸引力，不管他做了什么事，哪怕是提东西或一个回头，她的目光会随他摆动。

    姚颖十分担心她，要她别去看网路新闻，更别深入了解每篇消息底下的留言。儘管有心疼蜃的粉丝，更多是好事者，希望他就此消失。

    彭悦琴曾向姚颖透露好几次，蜃的状况不太好。刚开始他会待在客厅，重覆看徐筱晞演过的剧，他只要心情不好，常做出这个举动，其他团员后来把他赶去房间。

    他一进去，就没出来过。彭悦琴趴在门边听内部的情形，东西摔得到处都是。她怕他做出更惊人的举动，暂时要大家别过度刺激他的情绪。

    耐不住彭悦琴多次请託，姚颖开始跟徐筱晞提起这件事。姚颖说，连平常看起来很精明的彭悦琴，也快受不了外界及内部的双重夹击。不过，姚颖希望她别参与这件事，避免生涯受到波击。

    可惜徐筱晞不是一个那么好掌控的人。几个小时前，程星尚说的会帮她，原来是指乔装。她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她会把演技运用在这上面，还带两个同剧组的演员，一起到蜃的公寓，拜託彭悦琴开门让他们进去。

    「话说我再会演，碰到ts2555，世界级演技的网友，我还是输得彻底。」她小声碎碎唸时，发现蜃的眼皮有些波动，她捏了捏他的脸颊，「再装睡啊！」

 八、愿你朝向我走来(3)

    「这样叫我怎么睡？」他反过来搂住她的腰，「我隐藏的那么好，你应该很难发现。」

    「要是那天录製节目，你没露出太多习惯，我一定不太发现的。」

    之前在录製综艺，她跟蜃有一个玩线上游戏的环节，她从他蒐集素材的手法、留言的语气，辨认出他就是ts2555。

    知道这个真相，她有点气愤，毕竟这阵子她跟网友ts2555说最多心里话。她猜，每次他们见面，他默默知道很多他的事，她却不晓得他真正的想法。

    「蜃，网名ts2555有什么特别含意吗？我知道你说过，还是想再问你一次。」

    「有啊……」蜃停顿了一会儿，「代表我喜欢你的时间。」

    「2555天……七年？你这么早就暗恋我？」

    「我不想多说。」

    「快告诉我。」

    「我在节目说的故事，有一个女孩在台下叫我们要加油，那个人就是你。」蜃手指捲着她的发梢，「我说的都是真的，在那些日子里，看着你变得越来越强的演技，还有站在台上领奖，每一幕原本只是旁观，现在我终于来到你眼前了。」

    徐筱晞握住他调皮的手，「你真的那么喜欢我？是谁在我们初次见面，百般为难我？」

    「我只是希望你能更认真看我。」蜃坐挺身姿，向前抱住她，「如果我不那么做，徐天后的眼里永远不会有我。」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是什么？」

    徐筱晞拉开他们的距离，捧住他的双颊，要他别移开视线，「你逃过这次就算了，以后不准从我面前消失，你要尽力追赶我，因为我不会让你有机会超越我。」

    「知道了。」蜃狡猾地将她压在身下，「你记得第八集我说的话吗？」

    「我记忆差，你别再考我之前的内容。」徐筱晞一边拉开他的嘴角，一边向前倾，「我不会上当说出那句话。」

    「哪句？我的台词好多，可是最耐听的只有四个字。」

    「我不想说，刚好四个字。」

    「你快说。」

    「我不要。」

    「嘘，有人在外面。」

    蜃闭紧嘴巴，不敢说话。

    徐筱晞忽然想起她外头还有帮手，赶紧说：「我该走了，不然外面的双胞胎下次不会再帮忙。」

    「谁？」

    「还会有谁？你等下就见到他们。」

    外面传来多次敲门声，徐筱晞起身走向门外，有两位跟徐筱晞相同装扮的人，蹲在蜃公寓的门外，体型明显是一男一女。

    「别敲了，我来了。」徐筱晞一脸准备好接受他们的责骂。

    「喔，是你们。」蜃从后方抱住徐筱晞，「我们下次哪时再见？」

    「等街上的广告都是你。」徐筱晞跟他下了一个战帖，「好好努力吧！」

    「拜託顾虑这里有其他人。」崔贝瑞打断他们聊天，一脸哀怨看向那两人恩爱的画面，他捂着嘴，乾噁几声，「吼，真不该那么对得起我的良心，我干嘛来这里受罪？看别人恩爱，还没我的份。」

    「别说了，我也是，他们大概不晓得，这道门没厚到可以盖住所有声音。」席莹雨拉紧帽子，「我们三胞胎快点离开这里，不然明天通通上新闻。」

    「你说的对。」徐筱晞再给蜃一个拥抱后，他们快速从楼梯下去，三人一起出现扰乱媒体的注意力。他们迅速被各自的经纪人带走，结束这场闹剧。

    ?

    那是一个礼拜后的下午——

    街道大型电视墙、网路直播及有线电视，各家媒体发布一则快讯，连线时隔多日终于现身说法的蜃，许多人停下脚步，看他事件的后续。

    在彭悦琴陪同下，蜃盛装出席记者会，他西装笔挺站在最中间向大眾致歉，「因为个人私事缘故，佔据各大版面，滥用社会资源，为此我深感抱歉，但对于我私生活的部分，无可奉告。」

    台下的记者紧接问：「你目前跟徐筱晞在交往吗？我们已经拍到很多次，你跟徐演员拍戏时，有说有笑，关係根本不像朋友。」

    「感谢提问，我对徐筱晞比起朋友和恋人，更像仰慕，我会踏上演绎圈，也是因为当初默默无名时，她大声支持我们，才有今天sydeloun的诞生。」

    另一台的记者不死心，「你那天为何会在庆功宴的时候告白？」

    「这位记者朋友大概没看我们的新剧，功课做得不够，忘了最后一集黎总对刘祕说的话。」蜃微微握紧拳头，「我这几天不多做回应，怕的是你们会曲解我的意思，但这件事剖开来看，是一连串莫名的网暴。」

    彭悦琴从他身旁站出来说明，「目前我们已经针对几名网友提告，打算走法律途径，寻求协助。」

    「我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想说，我不会离开sydeloun，也不会放弃演戏，无论你们攻击我什么，我还是会走出自己的路。」蜃手持那一堆乱留言的名单，霸气放在桌面，摄影师立刻向前围绕他拍照。

    蜃扬起得意的嘴角，阔步离开这个会场。他难得认为自己做对了一件事，是面对那些莫名的暴力，他能挺身而出。

    他立刻打了通电话给徐筱晞，「我成功说完想说的了。」

    「你终于又往前一步，接下来应该会復出演艺活动吧？」徐筱晞待的地方传来许多声响，天后此时仍在拍一部新剧。在他休息这段时间，她离他更远了。

    「你放心吧！我会继续追着你的背影。」

    蜃仰看会场外的蓝天，想着他还要迈进多少步，才能真正站在徐筱晞的身旁，让别人不再对他们的感情指手画脚。

    「我不会认输的。」他低声说道。反正他已经暗恋了七年，再多一些时间也无妨。

    他们仍然在遥远的两端，向中心点追逐，就像拚命想见到十二点的零时，永远在昼夜交替间，寻找彼此的身影。

    ?

    时针悄然向前推移了26280圈，空中出现一道白色的弧线，指向太平洋的另一方——

 八、愿你朝向我走来(4)

    这里的时间与台湾相反，徐筱晞刚起床，贴在窗边接电话，对方大声问道：「徐筱晞，你去美国打算深造多久才回来？」

    「再一些日子。」她冷淡地回应，「你忙那么久，打这一通电话，只是想骂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然你想说，我们绝交？」她半开玩笑说道。她没想到三年前闯入蜃的家，那天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后来各忙各的，顶多有空打电话联系感情，偶尔约打游戏，或是视讯聊天。

    情侣的约会、吃饭，他们一次都没有，连参加同个综艺节目，也要表现得没交流。即使直播带货，有粉丝提到他们cp的爱称，也要消音跳过。他们一起演一齣剧的事，彷彿从这个地球抹去痕跡。

    说起来，他们从来没有明说那四个字，两人的关係是八字少一撇，朋友以上，恋人不足。严格地评论，就是一个作家会收到刀子的励志剧本，完全谈不到恋爱该有的环节。

    徐筱晞总是用「闺蜜」来代称这段曖昧不明的状态。至少她来美国后，那位红粉知己似乎意识到某种警讯，三天两头会打来关心她。

    蜃沉默一段时间，选择不说话，她耳旁传来他的气音，他深呼吸多次，缓缓说：「你不回来，我怎么跟你同台演出？」

    「这世界有那么多好演员，不一定要跟我尬演技。」徐筱晞希望他能多跟别人演对手戏，演的类型能更多元，如此一来，她下次当颁奖人，就能把新人奖给他，顺便跟大家宣告他们的关係，不然时机未成熟，太快曝光的恋情也死得比较快。

    蜃这次回覆很乾脆，「筱晞，你不要无理取闹，要是那么爱试探我的心意，直接回来爱怎么试都没关係。」

    「不要，我累了。」徐筱晞立刻掛断电话。她躺回床上，眼泪竟然扑簌簌坠落。她知道真正让她不开心的，不是远距离的恋爱，是演技无法有更多突破。

    新人演员不断崛起，影视的市场需求会转变。通常大家会喜欢看外貌年轻的艺人，不会一直追着剩下演技的青年演员。

    徐筱晞有决心可一直演到老，但现在通告越接越少，她从影视第一线的位置，转战电影配角、女主角，拿过一座电影节的最佳女角，然后就没她的份了。

    演到后来，徐筱晞有天看着剧本，心情却很难融入其中，导读会时连导演都看不下去，当眾质问她的演员态度到哪，她无法回答。隔天，经纪人告诉她，主演的位置被换成其他人。

    接下来报导标题全是「影视徐天后失宠，演员态度不再，正式结束她的时代」，然后是一系列的节目特辑，探讨她这一路如何从高峰走入沙漠。

    娱乐公司发现事态不对，赶紧通知她去出国避避风头，顺便让放个长假找回当演员的热情。她也顺着公司的意思，入住美国旧金山的一间民宿，去附近的语言学校上课，放学就到处乱逛。

    徐筱晞刚来到美国，特别有渡假的感觉，也很想回到学生时期的生活。可是这种新鲜感维持不久，放假一个月，她从网路看到新剧上映，有「蜃」的名字，她会非常不甘心。

    他们约定好，她不会让他超越影视天后的头衔，可是看他努力的程度，他復出一年后，失去的广告代言和演戏机会慢慢回来，而她则越来越少。

    徐筱晞想着要精进自己的演技，多报名以前不太注重的街舞、声乐和表演课程。她以为课程那样的强度，能为她带来更多的机会和热忱，结果却是她太过逞强，导致膝盖受伤。

    这件事仅她的经纪人知道，连蜃也不晓得。今天已经是她停工第n日，她有种想退出演艺圈，不想继续努力的念头。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她的低气压，蜃再次致电。她接电话的声音，带厚重的鼻音，「你干嘛？别烦我。」

    「你接起来，代表希望有人吵你。」他的背景传来踏步声，「你在家吗？」

    「我不知道。」徐筱晞的状态不好，她茫然地把手机放在一旁，她换到沙发上坐着啜泣，试着想微笑打起精神，没多久嘴角变得有压力而下垂。

    她抱住头，有那么一刻，她希望蜃能出现在她面前，给她一个问候也好，或者像以前玩游戏时无话不聊，不然陪她说些无聊的话，驱赶侵蚀内心的孤单。

    她没留意门把的转动，直到她听见用力撞击门扇的声音，外头好像聚集不少男人，很多声音交杂，还有对讲机说一连串英文的电子音。她不晓得自己又惹到何种麻烦，只管躲到棉被，警戒那些吵杂的源头。

    后来，门被打开，身穿黑衣的男子大喊：「徐筱晞，你在哪里？你还好吗？」

    是她熟悉的声音。

    她拉开被子，激动地注视着男子，「你怎么来了？」

    「啊，抱歉，是虚惊一场。」他跟陪同进来的美警道歉，「女友没接电话，我以为她被坏人绑架。」

    「下次打电话多确认几次，幸好你女友平安无事。」警察慢慢从房间撤离，陪同他们进来的民宿房东把门盖好，留下他们独处。

    徐筱晞走到他面前，搂住他的腰，「要说再发生三年前的事情该怎么办？你这些日子，会不会被毁掉？」

    「跟你分开时，我思考很多事。」男子摘下帽子，搓揉他的黑发，与以往不同的事，那张稚嫩的脸多了几分沉稳内敛，问道：「你喜欢现在这样不明不白的关係吗？」

    「没压力，挺好的。」徐筱晞环抱他的手被解开，他按住她的肩膀，认真说道：「我不想，只希望我们身份证背后是一样的。」

    「这是求婚吗？我们省略约会，直达最后一步，蜃你可真行。」她倒退几步，「可惜我不认为现在是最好的时候。」

    「你要我等多久？」

    「你不想等，要走就走，反正我们从来没说要在一起。」

    「徐筱晞。」

    「我不想听。」

    「我以为自己来到这里，可多给你一些刺激，没想到我太高估我的能力。」

    「所以你想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