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成真》 心动成真 第1节 ?  《心动成真》 作者: 山药可爱多 简介: 浪子回头题材,不喜勿入,请不要在评论区问排雷,实在不喜欢不用勉强自己~一 上中学那会儿,人人都觉得一班那两个常年争年级第一的乖乖女晏宁和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江致知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人。 晏宁生性安静本分,不善言辞,总是远离大家的视线,而江致知却是天生的花孔雀,无论在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但是没人知道,高考结束后,晏宁曾孤身一人,不远万里奔赴菩提寺,一步一个台阶,从山下拜到山顶,只为求一段姻缘。 她想用余生的所有红线。 只换他一人驻足。 晏宁曾以为,她喜欢他,永远只能是她一个人藏在深处不可言说的秘密。 直至那次大学的舞会上。 她于拐角处瞥见那人满身酒气,在走廊的尽头,冲她戏谑轻笑。 他手中捏着她的日记本,把她按在墙上,看她惊慌失措,而后道:“晏宁,你是不是,喜欢我?” 那人漫不经心地轻抬眼眸,接着道:“或许,可以试试?” —— 人这一辈子,总得撞几次南墙。 晏宁想,或许她的南墙撞得轰轰烈烈,彻彻底底。 他原本就不把她的真心当回事,而她,也小心翼翼的将所有过往都珍藏在心里。 只是晏宁却没想到,她想坦然抽身离去,却有人不愿放手。 那位本该和她一刀两断,意气风发的公子哥江致知,酒醉后却红了眼,按着她不肯让她离开。 他声音沙哑,还带着些隐约的偏执。 “晏宁——” “你他妈的能不能看看我,老子求求你看看我,好不好?” —— 【意气风发空军飞行员x乖巧坚韧战地记者】 上天不知道我日夜祈求,只为与你相爱的这一刻。 不是长篇,应该不长。欢迎关注vb山药可爱多巨可爱 男主是浪子人设w有前女友,但是身体上是1v1sc,he 介意勿入。主角都不绝对完美,雷点较多需要排雷者慎入。有关部分专业职业描写方面都是作者搜索+瞎编,要求较高者慎入。 注:本文设置防盗比例,看不到是因为订阅不够,着急看的话可以补订章节,感谢各位花钱的正版读者。 评论区不会再逐一回复,感恩有你。以下是有关本文最常被问的事情几点说明。 1.男主没和前女友接过吻,一共就两个,一个也没有,谢。其他人都是那种随意撩撩,没有别的。 2.也没有莫名其妙爱上女主,女主一直在关心他,细节能看出来,是一点一点的推进的。男主之所以一开始就说乖,是因为他本来就爱撩妹且不放在心上,没觉得女主特别。暧昧期不奇怪,女主无法拒绝自己喜欢的人,又不肯在暧昧期落于下风。 另外我不是女德卫士,男女主在暧昧期安慰对方拉个手拥抱一下,我觉得没什么,说女主不自爱,巴拉巴拉的真的没必要哈。 3.男主没有白月光,分手全是没长嘴和误会,他也没真的喜欢过任何一个人,女主除外。 4.女主的确恋爱脑过,她自己也承认 内容标签: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晏宁,江致知 ┃ 配角:其他人 ┃ 其它:文案苦手求求你看正文,求你 一句话简介:只有上天知道我爱他 立意:一起努力为社会做贡献  ? 第1章 重逢 北城的雨下得很大。 晏宁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么大的雨了。 虽说六月是雨季,但下得这么大雨滂沱,她还是有些不适应。 她手里鼓弄着相机,将sd卡取了出来,一张又一张的翻阅在前线拍的照片。 晏宁懒懒地直起了身子,好不容易回国有闲暇时间,可以休息一阵,她想好好享受一下这漫长的假期。 一般而言,战地记者的生活其实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简单。 她当初选择这个职业的时候,家里人也大多不理解,但晏宁的性格虽然平时温吞,但实际上,她是个再执拗不过的人。 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没有人能够更改她的想法。 她整理照片到一半,手机的铃声应声响起。 屏幕上还闪烁着幽微的蓝光。 晏宁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咽了一口水,将桌旁的手机拿了起来。 是她那位大学时期的闺蜜,陈悠悠。 许是知道了她刚刚回国的消息,便一早做好了电话轰炸的准备。 晏宁的时差还没有完全倒过来,她声音略带疲惫,和陈悠悠中气十足的声音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宁宁!后天是我们中学校友考进t大的同学聚会,你来不来!我已经帮你预留好位置了哦,我们这一届不少人都在,还有很多帅气的小哥哥等待你发掘!怎么样?有兴趣吗?” “倒是——” 不必这句话还没被她完全吐出口,便听到对面的陈悠悠接着道。 “宁宁!大家都很想你,我也很想你,而且,你都单身好几年了吧,真的不打算再谈一个吗?” 陈悠悠太过热情,这样的热情让她有些无法拒绝,就好像又回到了大学时代一起做舍友的那些日子。 晏宁哑然无声。 她确实很久没和大学同学聚过了,也很久没见过陈悠悠了。 而且。 她也的确,诚如陈悠悠所言,单身了很久了。 “那——” 晏宁顿了顿,清了清嗓子道:“他会不会来?” “他?” 陈悠悠顿了顿,恍然意识到晏宁口中的那个他是谁。 “江致知吗?” 晏宁手心又把杯子握得更紧了些,杯子险些被她打翻在桌面。 沉默了一会儿,陈悠悠从电话这边听到她绵长而又急促的呼吸声。 听她这样道:“嗯。” 晏宁向来话少,也喜欢把事情都藏在心里面,她这样的语气,陈悠悠并没有多想。 听她这样开口后,陈悠悠思索了一会儿,接着道:“宁宁……你和他。是不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回忆像过山车一样在脑海中不停浮现,晏宁很少有这样迷茫的时候。 她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就连陈悠悠中间说了什么都记不太清楚。 只记得她最后说了一句:“那个时候,我们都以为,你能是降服这匹野马的主,毕竟江致知头一次那么认真。这么多年,其实他也一直没有忘记过你,你知不知道?” 她的意思,晏宁是明白的,时至今日,陈悠悠其实还是希望她和江致知有重新在一起的可能。 “陈悠悠——” 晏宁笑了笑,接着在电脑上整理稿子,把话题的方向及时转移,接着道:“你想不想喝茶颜悦色?” “唔!想的!你有空要陪我去沙市了吗?” 被奶茶分分钟吸引注意力的陈悠悠放弃了继续在江致知这件事情上追根究底的执念。 “好啊,有假期,就陪你去。” 晏宁将手机的外放打开,又将手伸出去要关窗。 “你说话算话!不过我得先收取下利息,要不等会儿陪我出去上国贸大厦那逛逛街吃点东西?你也颠簸那么久了,不想吃点好的?” 话筒那边的女孩子精力充沛,晏宁轻声笑了笑,接着道:“好,我陪你。” 电话挂断后,雨滴的声音仍然吵得她有些烦躁不安。 但晏宁却不清楚,自己的焦虑是因为烦躁不安,还是因为江致知。 “江致知。” 晏宁轻轻开口,对着雨幕,念出了这三个字。 这个名字。 时隔多年,有些熟悉,却也有些陌生。 她曾经无数次将这个名字誊写在自己的日记本上,这个名字,几乎贯穿了她的整个青春。 晏宁曾以为自己会从有关于江致知的回忆中抽离出来,即便没有他,她的人生也会变得更好。 然而她想,或许她想错了。 心动成真 第2节 有些人的名字一旦刻在心间,便永远也无法抹去。 可那又怎么样呢? 她已经头破血流的去尝试过一回罂粟的味道,便不会再尝试第二次了。 这边陈悠悠的电话刚挂,手机的铃声又重复响了起来,晏宁凝神望了望,是妈妈打来的,她颇有些无奈。 妈妈给晏宁打了好几个电话,催她到了年纪,该找男朋友。 也是时候该看了。 她以工作繁忙为由推脱了多次,但总该不能这样拖个没完没了。 刚接完陈悠悠的电话,又要应付母亲韩艳秋,虽然晏宁觉得很累,却还是把电话接了起来。 她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到母亲开了口:“宁宁,这次回来听说你放了个小长假,过些日子回家,妈妈给你找了年貌相当的男孩子看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总该找找男朋友的。” “妈,我——” 晏宁本想解释,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我还小,没必要急着那么早找男人。” “你都马上二十六了还小?”韩艳秋接着道:“宁宁,就算你不想现在结婚,也该看看了吧?还是说,你心里头藏着什么人,所以不想看?” “妈,你怎么一天天总想些有的没的?”晏宁轻笑出声,接着道:“我这工作性质你也清楚,暂时不太想耽误别人。” “别这么说。”韩艳秋接着道:“你要不过两天抽空回家一趟,先看看,不行就算了。你中学那会儿还知道喜欢男孩,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不应该啊。” 晏宁呼吸猛地一窒,她调整了下状态,开口道:“妈,谁跟你说过,我中学时候喜欢过人了?” “宁宁。”韩艳秋的声音少有的沉了下来:“你当初不想去斯坦福读书的时候,我看到过你的日记,全都是他的名字。那个时候,你和我吵了一架,你还记得吗?” “我没有……”晏宁下意识地想否认。 却听到母亲继续开口说话:“倒也不用那么难为情,谁年轻时候没动过春心,他条件那么好也难为你会喜欢,只是我们是平凡人家,和他家条件差得太远了。” “嗯。”晏宁微微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电话这边是长久绵延的呼吸声。 韩艳秋的意思其实晏宁清楚,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和江致知是有可能的,当初晏宁不信邪,可是现在,她明白了,不是所有暗恋都能够开花结果。 “好,妈,我答应你,我会回去看的,您别担心了,等同学聚会一结束,我就回家。” 晏宁知道韩艳秋一向为这事担心坏了,头一次松了口。 既然她态度缓和,韩艳秋心里便长舒了一口气。 又寒暄了几句,晏宁把电话挂了。 她手指又敲打了一会儿键盘,怎么都觉得不对,索性直接把电脑关掉。 喜欢他。 喜欢江致知。 这些话像被点击了单机循环一样不停地在脑海中回放,直至晏宁承受不住,失控地抱住脑袋,蹲在地上。 等到门铃声响起,晏宁才像是得到了救赎一般,从地上直起身子来。 她方才怕是疯了,不是疯了,也是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陈悠悠推门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晏宁脸色有些苍白,她伸出手,去摸了摸晏宁的脑袋:“怎么,发烧了?” “没有。” 晏宁狼狈地抬起头来,她道:“我没事。” “要不咱们就不去了吧?”陈悠悠道:“宁宁,我带你去医院。” 她摇摇头,用手指将被汗水打湿了的头发拢到一侧,接着道:“没事,悠悠,我们走,就是方才,我妈催我相亲,我不太习惯。” “唉,阿姨也真是的。”陈悠悠表示对晏宁的遭遇深表同情:“我们宁宁这么好,哪里需要相亲?” “别气了,乖宝,我们边走,边路上说。” —— 国贸大厦这地方地处北城市最豪华的地段,这儿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大半夜十点才会关门。 陈悠悠说国贸大厦的三楼最近新开了一家芝士火锅,非常好吃,小红书上看了很久,一直想来。 对此晏宁其实深表怀疑,小红书和抖音这些软件,博主一般接推广的比较多,要说多好吃,也真算不上。 不过也不能完全这么说。 有一些是真不错,但大部分都是平平无奇。 但陈悠悠正在兴头上,晏宁也并不想拂了陈悠悠的面子,偶尔做一回冤大头也不是不可以。 这家芝士火锅店很新,一看便是刚开张没多久,店里坐的人特别多,门口还排着大长队等着叫号预约。 晏宁叹了口气道:“我的小祖宗,这么多人,我们要不,还是换一家?” 这句话刚说完,晏宁便看到陈悠悠得意洋洋的举起了手机:“我已经排好队啦!看大屏幕,马上点的就是我们俩这桌。” 晏宁只顾着听陈悠悠说话,没注意身侧有个年轻俊朗的男人被同伴硬生生的拉进了芝士火锅店。 她和他的肩膀交错,只有一公分的距离,便会擦到他的身体。 “257号请用餐,257号请用餐。” 等到机械电子音响起,晏宁便直接被陈悠悠给拉进了店内。 店内装潢很考究,屋子里熏的香薰味道有点类似于英国梨与小苍兰。 服务员态度倒是很好,给她们两个人每个人送了块蛋糕,一块草莓的,一块巧克力的。 火锅是自助的,想吃多少吃多少,但晏宁觉得她基本吃不回本。 “宁宁,你有没有注意到,右手边第三桌有个帅哥看起来很不错。” “唔?”晏宁刚咬了口蛋糕,便听到陈悠悠这么说话。 芝士火锅还要等一会儿,马苏里拉芝士才会融化,因此她们两个并不急于吃。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要主动去追爱一下?总比相亲碰上随随便便的男人要好。我们打个赌,要是你能要到那个男生的微信的话,这顿饭就我请了。” “?不用,那还是我请。”晏宁道:“直接去冒犯人家,会不会不太礼貌?” “不会吧?”陈悠悠道:“你看,店里面坐的几乎都是一男一女,那桌是两个男的,那个帅哥如果有女朋友,就不会跟男的一起来吃饭了。” 隔着氤氲的雾气和昏暗的灯光,晏宁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觉得他身材修长,侧脸过分的优越,手指纤长,白衬衫被他考究地从手腕上名贵的手表挽了上去,露出了一截白皙的手腕来。 就算看不清他的正脸,也能料想得到,那人该有多好看。 但晏宁一瞬间却觉得那人有些过分的熟悉,可她一时间也不能够确定。 只是就在她游移不定的时候,陈悠悠将她推了出去,接着道:“宁宁,加油!” 算了,知道闺蜜也是好心,没必要再纠结,晏宁认命的叹了口气。 像奔赴刑场一样的朝前大踏步去往男人所在的那桌。 她低着头,深吸了一口气,连头也不敢抬。 踌躇半晌,晏宁才鼓起勇气开了口:“先生,您好。” 空气仿佛在一刹那静止下来。 她的手指被另一只修长而又好看的手捕捉住指尖,随即晏宁的左手颤抖着连手机也拿不稳了。 手机掉落的一瞬间,身前的男人手疾眼快将她的手机接住。 晏宁的心不可遏制的急速跳动起来,如同脱缰的野马,不能由她控制。 她觉得自己真是糟糕透了,哪怕过了一年,两年,三年,四年。 就像是被宿命拷上了枷锁,她的心,还是会不受控制的为他而跳动。 嘈杂喧嚣的人声一瞬间在她耳边全都消失不见,晏宁只听得到那人声音略微带着凉意,却又分外让她熟悉。 “晏宁。” “手机掉了。” 作者有话说: 稍微改了改,因为发现具体情节和后文有些难以衔接了,毕竟中间断更过很长一段时间。 有空记得来找我玩,这本文文笔应该会比上一本现言有进步。 鞠躬,感谢支持我的每一个读者。 是练手文所以更得不是很快。 想静一下开的。 带个预收《故作骄矜》 云城中学的全校女生最受欢迎的名单里,叶嘉禾排名第一,且遥遥领先第二名。 没有人会不对叶嘉禾心动,少年身高腿长,气质清冽,样貌出众,是云城中学常年的年级第一,也是无数女孩子暗恋和心动的对象。 只是可惜,他身边从没有什么女孩子能靠近,他就像一匹孤狼,不会为任何人而停留。 但即便如此,喜欢他的人仍然犹如过江之鲫,前仆后继。 毕业那天,叶嘉禾被选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演讲,女生们欢呼和雀跃的声音此起彼伏,都想趁着最后的狂欢时,对他表述心意,青春一场,这样盛大的暗恋过一个优秀的少年,只要能被他知晓,就不留遗憾了。 周遭喧闹的声音不绝于耳:“等一下可以和叶神说一下我喜欢他吗?反正都要毕业了,就一次,一次也好,或许以后,就见不到他了。” 所有人都知道,跟叶嘉禾表白,几乎是百分百的失败率,但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女生们仍然想将最温柔的心意告知于他。 沈星辰站在台下,低垂着眉睫,神色不明,光影将她的脸隐藏在阴翳之下,她手指捏得几乎泛白,而后落荒而逃。 毕业演讲结束后,无数的玫瑰与情书纷至沓来,将叶嘉禾包围得水泄不通,只是少年却温和的轻声笑了笑,接着将包围他的花束一一拒绝道:“抱歉,我还有事。” 穿过拥挤的人潮,叶嘉禾终于在教学楼里寂静的角落发现了沈星辰。 少年穿着白衬衫,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单手支撑着墙壁,将沈星辰堵在角落里,另一只手轻抚她的脸庞,轻声嗤笑道:“躲什么?嗯?” “还没嫁过来呢,就这么爱吃醋?” * 在青春期漫长的暗恋岁月里,沈星辰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能够摘星星入怀。 心动成真 第3节 她曾以为,她永远不会成为摘星星的人,即便她努力地朝星星走去,星星也永远不会奔她而来。 直到高考出成绩班级聚会的那天夜里。 她被那人抱在怀里,扣住她的手腕,听他轻声道:“沈星辰,之前的那个吻,你还没有还给我。” 她只不过是偷偷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所以…… 其实他早就知道。 * 中学那会儿上语文课的时候,语文老师提及某位大佬写过的一句诗词,有一句她印象极深。 可上九天揽月。 可是她喜欢的人就像天边高高悬挂的月亮,注定高悬天边,与她是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可望而不可即。 只是直到最后,她才知道,她不去摘她的月亮,月亮自会向她奔来。 第2章 抛弃 “宁宁,你怎么回来了?怎么样,微信要到了没有?” 见晏宁回来,陈悠悠抬起头来,往她盘子里放了块牛肉,眼睛熠熠生辉的看着她。 “我没加。” 晏宁顿了顿,接着道:“吃饭吧,吃完之后过两天还要同学聚会呢。” 她变得比方才沉默,陈悠悠看得出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晏宁不主动说,她也不会去问。 “行,那我们就先吃饭,你也别太介意男人的事了,三条腿的癞/□□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 陈悠悠把话头转到了别的方向去。 “江总,刚才那小姑娘谁啊?你怎么扯着人家就不撒手?” 顾楚帆顿了顿,喝了口手边的饮料道:“这么多年,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对哪个小姑娘这么上心来着,这几年在队里,想给你介绍自家姑娘的比比皆是,你看都不看一眼,我以为你是走禁欲系来着,好家伙,江总你可真骚。” “吃你的饭还闭不上嘴?” 江致知轻轻抬眼,瞥了一眼面前的队友,带了几分散漫的用叉子叉了一块土豆,放在盘子里。 “不过……江总,方才那姑娘走得太快,我没来得及看清她的脸,但她长得好像有点像你钱包里夹着的照片上的那个女生。” 顾楚帆好不容易碰上个能让江致知主动的异性,恨不得打破砂锅问到底。 刀叉的响声清脆,叉子应声滚落在地,江致知身上仿佛从刚才那姑娘离开就带着一股冷气,他们俩的氛围还挺奇怪。 不是那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奇怪,而是透露出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这种违和感,顾楚帆自己也说不上来。 江致知这人,从他毕业之后共事到现在,做什么事儿都井井有条,家里是江家的小公子想要什么都有,却偏偏喜欢来历练自己做空军飞行员。 没人搞得懂江致知怎么想的,他这人平常向来对朋友够意思,但对陌生人有礼貌且疏离。 刚进队里那会儿,大家都是年轻人,总会谈一谈关于女朋友的话题。 唯独江致知从没提过。 但他条件那么好,总归不可能找不到,唯一的原因只是他不想找。 顾楚帆是进了队里才认识江致知的,不了解他从前,也没听过他说什么女朋友的事情,只是有一次夜里,他听到江致知说了梦话。 梦里面喊的人名字好像叫宁宁,他方才好像也听江致知喊了一句那女生的名字,结尾那个字也是宁。 “江总,你是不是生气了?嘿,瞧我这破嘴,就当我没说过。” 沉默良久,顾楚帆才听到江致知的回答。 那人声音淡淡,薄唇轻抿,手指轻轻划过手机的屏幕,而后抬起头道:“不是像。” “嗯?”顾楚帆诧异的抬起头来,看着江致知侧目向远处望了一眼。 随即听到那人声音低了几分,情绪带着些晦暗不明的道:“她就是我前女友。” —— 师大附中考进t大的人不算少,但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多,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基本上低头不见抬头见,有校友会,这一届的几乎都能联系上。 程洲愉本来给江致知打了好几个电话,江致知都说没兴趣。 但就在他不报希望的给江致知打了最后一个电话的时候,那人声音里带了几分慵懒,问了他一句:“晏宁回国了?她来吗?” “……”程洲愉顿了顿,接着道:“你不知道她这次也来吗?” “老江,怎么,你俩还是那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我说你小子怎么搞的,人家晏宁那么好,你能让她狠下心做到这份上,说明你这人真不行。” “呵。” 江致知轻声嗤笑,他手指捻着烟头,扔进了垃圾箱:“你说得对,是我不好,是我不配。” 这句回答差点没把程洲愉吓到,江致知什么时候转了性,他这么呛他,对方还认了,他俩发小这么多年,都没看出来江致知有这一面,看来英雄还是难过美人关。 “我去聚会这事。”江致知烦闷的揉了揉头发,接着道:“你别跟别人说。” “偷偷摸摸,做贼心虚,还是怕晏宁听了你要来她不过来?” 难得可以打趣一下江致知,程洲愉当然不会放过。 他笑了笑:“老江啊,为情所迷,为情所困,早知道这样,你当年干嘛去了?” 电话那边是长久的沉默,程洲愉知道不能说太过火,便接着道:“行行行,我帮你瞒着还不行吗?到时候晏宁要是发脾气,我可不负责哄。” 电话那端那人声音里透露着些散漫,接着道:“嗯,我的人,我哄。” 他已经错过她太久了。 自己的小姑娘,怎么有让别人哄的道理? 这么多年。 江致知每日每夜都在想她。 可她从不入梦。 —— 被拉到聚会的时候,ktv的人很多。 大家说唱完k再去吃烧烤,这主意很多人都同意,师大附中考进t大的学生,文科理科加起来,总共有二十多快三十。 晏宁当年其实文科成绩和理科成绩都不错,她作文比赛还总拿一等奖,语文高考成绩也是全校第一名,接近满分的成绩。 读理科那时候,班主任语文老师还道了句可惜,但她后面大学还是选了t大的新闻学院,也算是殊途同归。 晏宁生性安静,就算做了记者之后,在交际这方面也不算是多长袖善舞的性子。 虽然校友们大多在t大的时候都很熟悉,但毕竟很久没见过面,还是有些生疏。 晏宁默了默,看了看周围的校友,他们都在开各种香槟,还叫了服务员上调过的酒。 她坐在其中有些格格不入,最后还是程洲愉给晏宁解了围,他给晏宁递了杯柠檬水,接着开口道:“晏记者最近可是大忙人,之前在新闻里看到你到处奔波,怎么样?累不累?” “还行。” 出于本能的,晏宁对程洲愉说话的时候其实也有点含糊。 程洲愉性格和脾气其实都不错,但是由于之前和江致知有过那么一段,导致她现在和程洲愉说话其实都不太自在。 毕竟在北城,没人不知道程家和江家一向交好,程洲愉和江致知更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唉?晏宁来了,那江致知来没来啊?”有人插了一嘴:“在中学那会儿,我记得理科班的江致知和晏宁两个人老是争第一。” “确实。” 陈悠悠开口道:“我在文科班都知道宁宁和江致知两个人轮着当年级第一的事。” 她语气里略微带了点儿小得意:“我们家宁宁,可厉害来着。” “呦,还你家宁宁。”另一个校友点了点陈悠悠道:“人家晏宁才不是你的,是——” “唉?别这样,晏宁脸皮薄,你们几个这样打趣她,她受不了。” 关键时刻,还是程洲愉靠谱,直接把别人的话头给截了下来。 晏宁轻轻抿了抿唇,在座的人很多都知道晏宁那次t大舞会上和江致知在一起了。 却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后来分手。 如果不是程洲愉刚才拦了下来,想必晏宁可能会说他们两个人已经分手了。 她面前摆着杯鸡尾酒,晏宁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打算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可是就在她打算喝下去的时候,手忽然被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攥住了手腕。 那只酒杯硬生生的被那人夺了过去,晏宁轻轻抬了起头,望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江致知今天穿的很随意,他穿了一身夹克,脖子上还挂着一串项链,项链上面写的是yn两个字。 ktv的灯光昏暗,江致知朝着坐在晏宁左边的女生笑了笑,开口道:“抱歉,能让一让吗?” 他这句话刚说完,那个女生便使劲点了点头,直接把座位让给了江致知。 江致知向来女人缘极好,而且对待女生的态度也温和有礼,况且他的家世摆在那里,只要他说一句话,便能轻而易举的让别人同意他的请求。 晏宁自认没这个本事,她朝着陈悠悠的位置又挪动了一下,只是这动作却被江致知发现,紧箍着她的手腕不肯放开,让晏宁半晌动弹不得。 “江神怎么来了?”有人开口道:“你不是在部队集训吗?程洲愉前几天说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不肯来,我们都以为见不到你了,这小子怎么说话没个准。” “之前确实很忙,但最近放假了。”江致知道:“况且,我有人要陪。” 他从怀里拿了一杯热腾腾的奶茶出来,用奶茶把方才晏宁手里的鸡尾酒替换掉。 “喝这个。” 他神态慵懒而自然,就像他们从来没有分手过。 “呦,江神要陪谁啊?”有人接着打趣道:“是奔着姑娘来了吧。” 心动成真 第4节 江致知笑了笑,望着身边晏宁的侧脸道:“那这么多姑娘我也陪不过来。” 这语气太过于驾轻就熟,晏宁想,或许他们分手的这些日子,他或许也用这样的语气和温柔,哄过很多女生。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她早就清楚,却还在他递给她那杯奶茶的时候去想是不是特意买给她的。 江致知方才那句陪一堆姑娘只是玩笑话,他本想看看晏宁会不会吃醋,可晏宁什么都没做,仍然望着那杯鸡尾酒发呆。 他索性把从晏宁手里抢过来的的鸡尾酒一饮而尽:“这杯酒我替晏宁喝了,你们别为难人家女生。” 晏宁突然就觉得很可笑。 江致知好像总是这样,并不把她想法放在心上,他们之间的关系总是他更为主导,而晏宁就像一尾苦苦挣扎的鱼,总是在被动的位置上。 “顺路买的,没人给。”喝完酒之后,江致知垂下头来,又将奶茶往晏宁手心推了推。 晏宁胃不好,喝不了酒,之前大学时候,她强撑着喝了一杯,就胃疼得半夜睡不着。 江致知把吸管插上,递给面前的晏宁,却看到她把奶茶放在了桌子上。 “没人给的话,你喝吧。别人不要的东西,我也不要。” 晏宁声音很平淡,她轻轻起身,接着道:“我先出去转转。” 江致知本来只是想逗逗晏宁,让她开心点,这杯奶茶是给她买的,并不是随手。 可她这个样子。 明显很不高兴。 晏宁是真的不想再见到他。 江致知的手逐渐攥成了拳头,他胸口像压着块石头一样难受。 好像把他的心放在了油锅里烹炸,一点一点地化成焦炭。 他方才在镁光灯的投射下,注意到了晏宁的眼睛,还是和从前一样清澈明亮。 可是却有什么东西好像发生了变化。 晏宁说那句别人不要的东西,她也不要时候的语气。 和那天夜里,她说我们分手吧的时候的表情一样决绝。 那杯奶茶滚落在地的时候。 江致知好像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的小姑娘,是真的真的要扔掉他了。 作者有话说: 写这种题材orz好像又回到了中学时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这是我头一次换了一种风格尝试写现言,太久不写了,感觉自己驾驭这类题材需要试试w,期待它单机完结。 第3章 乞丐 晏宁刚进t大那会儿,九月份军训结束之后学生会和社团都开始招新。 她填报的是t大传媒学院的国际新闻专业,传媒学院的学生基本都很外向,晏宁为了锻炼自己,选择了参加校学生会的宣传部招新。 校学生会宣传部的招新在逸夫楼举行,各个部门都贴了很大的标识,来面试的学生很多,大家刚进大学校园,对待大学生活和大学的学生会都充满了憧憬。 晏宁把报名表交了上去,就坐在门口等着排队到自己。 附近就是航天航空学院的学院楼,和这次学生会招新的地点很近。 晏宁坐在一楼教室的窗口,听着一个又一个人被叫走,百无聊赖的在纸上画圈。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也很煎熬。 但窗外的争执声却很明显。 听起来像是一男一女在那拉拉扯扯。 “你能不能,别和我分手?我已经做得很好了,我有什么错,我改。如果你不喜欢,我都改掉好了。” 听起来像是烂狗血的晚八点连续剧。 晏宁本来对这个无感,但女生卑微而又脆弱的声音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教学楼外人还挺多,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影响显然有点不太好。 晏宁想着要不要出去劝劝这两位,让他们两个人换个地方继续说分不分手的事情。 对男的还好,对女生而言,未免有些太过残酷了。 晏宁这么想着,盘算着估计还有半个小时面试才轮到她,便起身出了门。 门口站着个女生,显然也是在那看热闹,听八卦的,晏宁看了看,是方才给她递表的学生会学姐。 她清了清嗓子,站在学姐身边,开了口:“好巧,学姐也在这凑热闹?” “晏宁?”那位站在那里的学姐开了口:“小学妹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林蕊,你跑出来,是因为你也有兴趣听八卦吗?” 她很想说她其实没有兴趣,但看着学姐真诚的脸,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还行。”晏宁顿了顿道:“学姐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的?” “哦。”林蕊笑了笑:“这很简单,因为咱们俩是同校的啊,你高考还是全市第一进来的,江致知第二,我自然会留心啦。忘了说,我也是师大附中毕业的。” “你和江致知一班吧?我记得,快。跟我说说,他高三这年是不是也这么浪?” 学姐有些过分的热情,晏宁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来回应。 就在她思考的瞬间,听到那对男女那边又在对话。 “江致知,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真的很残忍。” 一瞬间晏宁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不过结合学姐方才在问江致知的情况。 十有八九是他没有错。 晏宁呼吸猛地一窒。 她的心跳有一瞬间不属于她自己。 男生逆光站着,身材修长,双手插在兜里,靠在树下,斑驳的光影洒在他身上,他手里拎着一瓶矿泉水,身上还穿着一件黑色的松松垮垮的半袖,额头上还沁着汗水,手有一搭无一搭的玩着那瓶快空了的矿泉水。 “赵宛瑜。” 他声音很淡,语气里带了几分散漫:“别这么没意思。” 这句话没什么情绪,更像是在敲打面前的人要适可而止。 连半分哄赵宛瑜的意思都没有。 晏宁见过赵宛瑜几次,她中学时候在文科班的实验班,高三后几个月经常去他们班找江致知。 可赵宛瑜也很早就喜欢江致知了,据晏宁猜测,或许是很久以前,赵宛瑜的视线便和其他女孩子一样,放肆大胆的将目光停留在江致知的身上,并且无法自拔。 本来或许是个明恋成真的故事,但现实,好像没那么美好。 江致知拧开了矿泉水瓶,喝了一口,水顺着喉结蜿蜒而下,也没有管面前的女生红了眼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分手是你说的,我只不过是顺了你的意思。”男生声音很平静,和面前失去理智的女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说过,你受不了,可以走。”他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了,语气比方才还要冷上几分。 江致知一点儿也不在乎赵宛瑜。 赵宛瑜轻轻咬唇道:“是我不好,我不该因为那些女生跟你走得太近生气,你能不能原谅我?是我的错。” 她声音里满是卑微,就算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通过对话基本也能推断个大概。 学姐扫了一眼正在发呆的晏宁道:“怎么了?你又不是头一次知道他渣。” “不是。”晏宁摇摇头,她心慌乱的厉害,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跑出来想劝架。 她现在很后悔,就好像是自己被当众羞辱一样的难受。 晏宁本来想逃,但是她的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 盛夏的风有些燥热,吹拂到脸上都让人难受,晏宁觉得她好像被塞进了一个大火炉里,从里到外的翻转着她在烤。 她那句不是,是下意识地想要为江致知辩解,可话到嘴边又被她吞了回去。 “什么不是?话说回来,江致知身边那个小姑娘挺漂亮的啊,可惜了,非得吊在一颗歪脖子树上。” 林蕊叹叹气:“你们班那个江致知,我记得中学那会儿我就听说过他大名,如雷贯耳,全校小姑娘可多了,梦想着当他一天女朋友也行,他那小姑娘也一个接一个的换。” “嗯。”晏宁垂了头,不敢再去看江致知和赵宛瑜两个人到底怎么样。 她用了很久,心跳也没有完全平复下来。 “有道是,智者不入爱河,寡王一路硕博,你学姐我觉得,小姑娘就应该早点看清这种渣男的本质,你看看,这男朋友做的,就上赶着让女生倒贴的纯纯pua。” “或许他另有苦衷呢?” 晏宁忍不住开口道。 “什么苦衷啊,学妹,你别告诉我,你也对江致知有意思?” 林蕊道:“可别自己想不开。” “没有。” 晏宁的身体几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她尽量把自己的声音变得平淡。 “没有喜欢他。” —— 晏宁回到宿舍,同寝室的陈悠悠在那刚点完外卖,开了平板在看电视剧。 电视剧热播着《古剑奇谭》,最近这剧还挺火的,学校里有好多学生都在追。 军训那会儿也很多同学在休息时间看,电视剧的前奏一响起来,晏宁便知道陈悠悠又开始了追剧模式。 她本来想换件衣服喷喷花露水再去图书馆,不打扰陈悠悠了,陈悠悠却把电视剧按下了暂停键。 “宁宁回来啦?”陈悠悠道:“我刚点了麻辣香锅,你要不要尝尝?怎么样,学生会面试还顺利吗?” 心动成真 第5节 他们寝室一共四个人,陈悠悠是中文系的,另外两个女生,一个叫顾穗是计算机系的,另外一个许嘉是外国语学院学德语的。 晏宁和陈悠悠都是一个高中毕业的,进了t大之后,关系就比其他人更亲近一点。 这个点晚课还没开始。 几个室友都在屋里没出去。 “还行,就是,碰上了熟人。” 晏宁开口道:“过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但通知还没下来,一切待定。” “哦,说到熟人!我今天吃到了个瓜,我班的赵宛瑜考到了北城师范大学,但今天她来咱们学校了,你猜猜她找谁?” 陈悠悠说起八卦就很兴奋,她道:“她去找你们班的江致知去了,你知道吗?” “……知道。” 晏宁不仅知道,还亲眼目睹了。 寝室里另外两个室友听到八卦也都很感兴趣,顾穗直接从床上下来:“谁?江致知?就是那个开学被评为最帅新生航院的那个大帅哥吗?” “是啊,他是这届北城市理科高考第二名,仅次于宁宁,他俩高中一班的。” 陈悠悠开口道:“但这不是重点,重点的是大帅哥怎么到了大学还是能有人让他前仆后继,死去活来的魅力啊?” “有意思。”许嘉开口道:“帅哥刚开学就有八卦了,t大校内网有人发吗?” “还真有。”顾穗用手机划了划:“这照片拍得你别说还挺高清,都在那扒和江致知在一起这漂亮妹子到底是谁,这么好命能和大帅哥谈恋爱。” “不过,我怎么看着远处乱入镜的好像宁宁?”顾穗道:“宁宁,你下午也在那?” “在。”晏宁轻声道:“航天航空学院在逸夫楼附近不远。” 那照片拍得很是暧昧。 她在照片的角落里意外的被拍摄进去,就好像是一个偷窥别人幸福的乞丐。 分明她在场看两个人的对话不是那样的,但晏宁其实也没看完。 或许他们后面真的和好了也说不定。 他们两个争吵到一半的时候,晏宁便进去准备面试了,面试结束出来,江致知和赵宛瑜已经不在那里了。 晏宁胃部有点灼烧感,这种灼烧感侵袭了她的四肢百骸,连同心脏都有些跳得不规律。 赵宛瑜踮起脚尖想要去亲吻江致知的侧脸,那人侧了身,要亲没亲上,在日光的照射之下更显得暧昧无比。 晏宁觉得挺刺眼的,她眼睛很疼,索性把手机的页面直接关掉。 “你还真别说……赵宛瑜长得是挺有几分姿色的,我记得中学那会儿,她就看江致知来劲,想有一天也能做江致知女朋友。我们班还有几个女的都喜欢江致知,那几个女的里面和江致知处过的基本都是一个类型,腰细腿长,身材好。瞧瞧,我们晏宁身材也很好,我觉得不输给江致知的任何一个前任。” 晏宁听着陈悠悠在那里议论,默了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色带着蕾丝边的裙子,将她现在的身材衬托得玲珑有致。 可她从前也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她中学时期的身材偏瘦,胸部发育的也不好,算得上是平平无奇的白板身材。 和赵宛瑜差的很远。 不止和赵宛瑜,而且,就算在普通人里,也是会被一眼忽视掉的存在。 晏宁轻轻垂下头,她摇了摇头,接着道:“悠悠你别抬爱我了。” 如果陈悠悠和中学时候的她熟识,或许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在理科班,除了成绩之外,都是一无是处的普通。 就算陈悠悠在中学时见过她几次,恐怕也会忘的一干二净。 晏宁卑劣的想,她也羡慕赵宛瑜的乖张与大胆,而她却不行。 她甚至都不敢将自己的这种喜欢堂而皇之的发在匿名论坛上,因为害怕被揣测出她的身份,被嘲笑她的喜欢。 这些话,她只能写在日记本里。 她对江致知的喜欢,除了日记本,再无人知晓。 晏宁想。 如果不是父母当初孤注一掷的为了教育资源留在北城市。 或许她的人生会和现在很不一样。 可惜人生从来没有如果。 再来一次。 她仍然会走上同样的路,喜欢上同样一个人。 照片里的江致知逆着光,看不清他的神情。 晏宁却想起,她下午的时候,在那双眼睛里看到的是漫不经心和漠视。 那双眼睛也曾那样在班级里无数次这样匆匆的掠过她。 似鸿爪雪泥,了无踪迹。 作者有话说: 这本文是练手的作品。 可能没那么好。 不要介意。 背景设定入学年份也都是大概估计的数w 14年读大学,上高中就是11年,那个时候分文理,事实上作者在的省份也才从去年入学那批开始实行新高考,我没赶上。 等到正式新高考考试还要两年后,呜呜呜怕被打补丁 第4章 赌博 学生会的招新成绩很快就出来了。 公示栏上面挂着很多人的名字,虽然一早就收到了通过的短信,但按流程来说,还是要把详细名单都公示在公示栏上。 宣传部通过名单上赫然有晏宁的名字,不过,她看了看,江致知也在。 晏宁愣了愣,她猜到了江致知也加入了校学生会,但没想到他会在宣传部。 她的内心忽然有种窃喜,窃喜他和她又有了共同的交集。 被陈悠悠拉着惊讶的时候,她听到室友顾穗来了句:“早知道我不去文艺部了,怎么江致知去宣传部了啊!!!大帅哥唉,宁宁你赚到了!” “你可拉倒吧,顾穗。”许嘉打断她:“人家晏宁三年都跟江致知同班早就对美色免疫了,才不会像我们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人一样,对帅哥垂涎欲滴。” 可晏宁自己却清楚的知道,她并不会知足。 她原来以为她只需要靠近他一点点就够了,每天看得到他,她就会很高兴。 可是时间越久,她越清楚,她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容易知足,像是黑暗中拼命汲取养分的草,一点点,再一点点,渴望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她迫切的盼望着能和他再近一点。 “要是有人一早通知我,江致知会去宣传部!我肯定会去好吧?” 顾穗显然很激动,接着拉着晏宁的手道:“话说江致知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啊?除了身材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 晏宁声音微微顿了顿,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开口道:“我不太清楚,或许,他不喜欢像我这样的好孩子吧。” 她是真的不太清楚。 和江致知同班三年里,他们交谈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与其说是同班同学,不如说是点过头的路人,仅此而已。 她甚至连江致知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江致知在班群里也几乎很少说话,她在班群里每次看到他发言的时候都会偷偷点下收藏的那个按钮。 其实晏宁也厌恶这样的自己,这让她觉得她的行径卑劣不堪,像一个偷窥狂,拼命收集有关他的东西用以满足她日益膨胀的欲/望。 她也曾想过,或许江致知喜欢他过往那些女朋友一样的女孩子。 可他眼里没有爱意,所以晏宁想,她现在也搞不清楚了。 “不过,我说真的。”陈悠悠开口道:“也别太对江致知抱有什么幻想了,我班有个女生之前高二那会儿去晏宁他们班找江致知表白,直接被拒绝了。虽然说勇敢求爱是好事没错,但当众拒绝女生,不管再怎么温柔,还是很让人难为情。宁宁,你说呢?” 又被点了一次名,晏宁愣了愣,把手中的《传播学理论》塞进了书包里:“你说的,也挺有道理。” 那个女孩子晏宁还有印象。 江致知生日是在圣诞节的前几天,高二时候大家都很忙。 晚自习之前是难得的空闲时间,她在外面散步,回到班级里的时候,刚好撞见文科班有个女生跑到他们班门口,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瓶千纸鹤和幸运星。 她在班级门口停住了脚步,看到江致知斜斜地站在门口,少年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而面前的女孩则是满脸通红。 江致知穿了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衬托得他的脖颈越发修长,另一只没插进口袋里的手扶着门框,走廊里没开灯,只能借着教室里的光映照他的侧脸,才看得清他的模样。 “我不喜欢和传统的好孩子谈恋爱,抱歉,礼物很好,但你值得更好的。” 在光影下,江致知嘴角微弯,勾勒起一抹极浅极淡的笑容来,像是工笔勾勒出的写意山水,墨色在宣纸上点点晕染,逐层扩散开来。 晏宁的呼吸猛地一窒。 心跳声无限的在那一瞬间被放大开来,就像是烟火在夜晚爆炸,发出剧烈的轰鸣声让她一时间呆愣在那里。 江致知的眼里还是漫不经心,但语气却很温和,哪怕是拒绝,都无法让人生起气来。 后面江致知说些什么,晏宁大概已经记不太清了。 可她精心准备的飞机模型却被她藏在了书包里。 晏宁想,如果那日她也送了他东西,或许她的心思便再会被堂而皇之的公之于众,她眉眼低垂,深吸了一口气,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走进了班级。 但那句他不喜欢好孩子,她却记忆犹新。 她本就不是他喜欢的那种女生,却仍然阻止不了自己的痴心妄想。 大家闲聊了几句之后,又把话题扯到了别的方向,最后彻底翻页。 可是晏宁的脑子里仍然挥之不去江致知的那个眼神。 心动成真 第6节 极浅极淡,像风一样捉摸不定。 好像从不会为任何人驻足。 —— 校学生会招新结束,过了几天,是全体新干事都要去聚集开会的时间。 阶梯教室里坐的人很多。 等晏宁急匆匆赶到门口的时候,几乎已经座无虚席了。 她晚上有晚课,下得很晚。 虽然说是九点半集合,但实际上大家都很早就跑过来占座位了。 晏宁也没想到过会这么挤。 但联想到是多个部门一起招新,就能理解了,得亏是顾穗提前给她占了个位置,不然她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大家谁都不想坐第一排。 第一排的位置空了出来,晏宁坐在第二排的位置上,从书包里掏出了笔记本。 她把圆珠笔按动了一下,显然是准备记录一下讲话。 顾穗笑了笑道:“你怎么回事啊?今天应该不会讲什么重要的。没有必要做笔记的,况且,上课不都是用笔记本电脑吗?大家现在入学都是用笔记本电脑在做笔记,我看很多同学都这样。不然上课老师讲的太快,记都记不下来。要我说,你下次就用笔记本电脑记吧。” “我没买。” 晏宁顿了顿,接着道:“开学的时候不知道这东西是有需要的。” “可你也不能什么东西都用笔记记吧?我觉得你抽空还是买一个比较好,毕竟笔记本电脑在大学四年中用到的地方很多。” 顾穗理性的给她分析,接着道:“况且你在新闻系,需要用到电脑的地方更多。” 她说的有道理,晏宁全都清楚,但她现在手头并没什么钱,以后的摄影课如果需要单反,她也没有,现在迫在眉睫的是还有一些剪片子的作业,她没有电脑,也不能这么拖小组进度。 其实晏宁本来该跟家里开口的。 但她却并不能这么自私。 父母手头并不宽裕,现如今把她供到了大学,他们两个总算放心的回了北方老家。 一台性能好一点的笔记本电脑都要六七千块钱,父母咬牙给她开学买了部新手机,她说什么不要,但是爸妈还是给她买了。 助学金还要等一段时间发,她找了个奢侈品的柜台周末当柜姐,工资最快也得等月底才能拿到手。 眼下就只能这么拖着。 还好陈悠悠的电脑可以经常借给她用。 但总归还是得买的,晏宁想,等这阵子忙完她就想办法用打工赚的钱把电脑给买了。 顾穗这话刚说完,铃声便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紧接着门口又进来一个人。 显然是踩着点进来的。 离门口比较近的女生已经隐隐约约开始有些躁动起来。 晏宁坐在教室最里面靠在窗边的位置,朝着远处看了一眼,进来的人是江致知。 他把运动服外套随手的搭在肩膀上,穿了件白色的半袖,头发上还有些湿漉漉的,显然看得出来是刚剧烈运动结束,门边女孩子簇拥的声音他显然没往心里去。 江致知径直走进门来,教室内冷风开的有些大,风把他侧脸的头发微微吹起,映照出他俊朗的侧脸,他环视了四周一圈,发现后面没有空位,朝里面走了走。 晏宁前面的座位没有人坐,江致知就干脆坐在了那里。 她的呼吸忽然变得有些急促起来,晏宁开了瓶矿泉水,直直地灌了下去,用来掩饰自己的窘迫。 自从学生会招新结束到这次开会,她已经有快半个月没见到江致知了。 …… 他走过来的时候,或许没怎么注意到她,江致知的眼神只是轻轻扫了过去,而后便坐了下来。 教室里有很多女生的目光都朝着窗边看去,江致知却毫不在意,这阵骚动直到学生会主席来了才完全停止下来。 江致知在晏宁前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他坐下来的时候,晏宁的手指中夹着的笔重重地在那本《传播学理论》的扉页上划了一道很长的线,而她自己却恍然不觉。 她闻到了一阵很清新的薄荷味,混杂着少年身上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很好闻。 一瞬间晏宁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她想,江致知会不会是因为发现了有一个中学时期的老同学坐在这里,所以才走过来,因为同学总比其他人要更熟悉一些。 可是她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江致知回头朝她打招呼。 她彻底明白,方才自己内心的焦虑与躁动,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可她却仍然抱着某种不切实际的期许在其中。 学生会主席的发言是例行发言,对新干事的一些期待和工作嘱咐,其实本来这次开会,就只是个大家见见面的活动,也没什么要紧的,一共讲了二十分钟,这二十分钟对晏宁而言有些度日如年。 因为这二十分钟内,她既盼望着江致知回头,又盼望着江致知不回头。 他们两个人现在的距离这么近,以至于她伸手便能够到他的脊背,或许等江致知回头的时候。 她会强撑着一张笑脸,而后跟他开口道,好久不见,我是晏宁,你在学校的生活过得怎么样? 这些复杂的念头在晏宁脑海里过了无数次,但都被她吞回了嗓子里。 江致知似乎在听,又似乎没在听,他的胳膊搭在了窗台上,像是要越过屋里的光,同窗外的黑暗融为一体。少年的下颌线分明,夜晚的微风轻轻吹拂在他的脸上,他睫毛很长,皮肤也很白,这么近距离的打量江致知的机会很少。 她一边看向主席台,一边又把眼角的余光扫向江致知。 晏宁心里面很不平静,却要装作自己一点也不在意面前坐的人到底是谁。 顾穗戳戳她手指的时候,她也装作不在乎,晏宁从心底里觉得自己虚伪极了。 可她又害怕她直白的不加掩饰的表露她对他的心思,会像他们中学的同学叶文倩一样。 毕竟江致知会对他不感兴趣又不肯放手的人敬而远之。 而晏宁恐惧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她自己身上。 她赌不起。 也不敢赌。 就在她心慌意乱之际,晏宁手中的圆珠笔不小心滚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而后她看到江致知身形微微一顿,将她的笔捡了起来。 转过身来,指尖拿的笔递给了自己。 “同学,你的笔掉了。” 作者有话说: 嘤,作话删除了,所以正文变成二十多万了。 第5章 普通 “谢谢。” 晏宁把声音放得很轻,等她回过神来时发现,教室里大半的人已经往出走了。 方才她的心思全然不在学生会的讲话上,自然忽视了讲话已经结束的事实。 江致知听到她的声音方才抬起头来:“晏宁?” 他方才果然一直没有注意到她。 不是欧亨利的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这件事情本就应该在意料之内的,只是她自己自欺欺人而已。 “好巧,你也没走。”江致知轻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晏宁脸有些发烫,她道:“我刚才在写作业,一时间忘了时间了。” “你方才也没在听讲话是吗,还真巧,我也没听。”江致知开口道:“我该说什么,缘分?” 他轻声嗤笑出来,开口道:“没想到我们在这种事情上还挺有默契的。” “是吗?”晏宁顿了顿:“那就是心有灵犀。” 那句好久不见连同在心理演练过无数次的寒暄胎死腹中。 “你怎么也不走?在等什么人吗?”晏宁顿了顿,见江致知还没走,她也没起来,接着问询道。 “在等程洲愉。”江致知声音有些慵懒的开了口:“他说等会儿过来找我打会球再回宿舍。” “嗯。”她发现他们两个人之间可以交流的共同话题那样少,以至于只说了几句,便停留在那里,相顾无言。 程洲愉和江致知两个人在中学时期就经常形影不离,很多喜欢江致知的姑娘甚至会选择把情书交给程洲愉代为转交。 “方才你旁边应该还坐个女生,你不跟她一起回去吗?” 他不耐烦的扯了扯领口,锁骨上的扣子被江致知扯开,露出了脖颈处的肌肤。 晏宁轻轻垂了头,有些脸红心跳不敢去看面前的场景。 这样的场景在眼前,冲动让她想去看,但是理智却告诉她不应该接着这样沉溺下去,她碰上江致知就像是中了某种毒药,明知道有毒,却还是无法自拔。 “你说顾穗吗?她是我室友,应该是提前走了。”晏宁看了看手机,顾穗给她发了条消息,消息的内容很简短,大意就是,辅导员突如其来的要找她,所以她不能和晏宁等会儿一起回宿舍了,刚才晏宁看书看得专注,她就没叫她。 看到消息的时候,晏宁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天知道她其实心里面是忐忑的,忐忑会被自己的室友见到自己这副窘迫的模样,顾穗不跟她一起回去也好,如果她现在看到她这副紧张兮兮的模样,难免会刨根究底。 到那时,她不晓得自己精心准备的伪装会不会露馅。 晏宁这句话刚说完,江致知的手机就响了,她从手机的屏幕上可以窥见,江致知的来电显示上面是赵宛瑜的名字。 他顿了顿,眸色有些倦怠,抬起头向晏宁表示抱歉,晏宁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在意她,可以接起电话。 “你现在下课了吗?我想你了,方便接电话和我聊聊天吗?” 电话那边是女生甜腻而又诱人的声音,从声音里都听得出来是满满的爱意。 晏宁默默想,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这个模样是不是和好了。 “……我和同学在一起,等会儿要跟程洲愉出去。” 到底是在人面前,江致知还是给赵宛瑜留了几分面子,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直接翻译过来就是不方便。 江致知明显有些不耐烦,他踱步到了窗边,听对面的人接着问:“男的还是女的?” “呵。”他嗤笑一声:“普通同学而已,再说了,我就这德行,你不是乐意跟我,赵宛瑜,我没求着你别跟我分手,我几乎不主动提分手,你这样,我倒是可以考虑破一次例。” 心动成真 第7节 屋子里还剩下一些女生见江致知没走,他们也没走,可是江致知似乎并不在意如何维护自己的形象。 晏宁的全部注意力都被普通同学那四个字吸引,她又轻轻垂下了眼睛。 说不上来的,她心里面又难受起来。 她对于江致知而言只是普通同学,没有更特殊一点,普通同学,或许就是一个比路人强不了多少的存在。 “我还有事。先挂了。” 电话那边的女生明显是还想说些什么,不过江致知这回走得离晏宁有些远,她也不好再走上前去听对方到底说什么。 只能乖巧安静的站在那里等江致知打完电话,再回过头。 而后她听到身后急匆匆的声音传来:“老江!我来啦!” 是程洲愉。 江致知这边刚放下电话,目光越过晏宁看向跑过来的程洲愉。 他抬了眸,瞥了他两眼,话语里带了几分揶揄:“你来得可真快啊,程洲愉。” “这不是天太热?”程洲愉道:“我英语差你也知道啊,我四级还想考个高分呢,怎么也不能四级都过不了吧?” 他这句话刚说完,就又扫了一眼江致知,看江致知的神色不大好,噗嗤笑了出来:“怎么了,老江?那个赵宛瑜又来缠着你了,我就跟你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来着,你不信,怎么,现在自食恶果了。” 江致知直接怼了他头一下,摸了摸程洲愉的头发,拽了一把他的头发道:“消停你得了吧?你买了三瓶冰镇饮料,正好,给晏宁一瓶,人家女孩子也挺热的,大热天的遭不住。” 突如其来的被cue到,晏宁忙抬起头,摇了摇头,开口道:“不用了,程洲愉,你应该是给别人带的,我就不要了。” 她这句话刚刚说完,便看到了江致知修长的手指从程洲愉手中拿过一瓶冰镇饮料,紧接着把瓶盖拧开,递给了晏宁,轻笑道:“不用跟程洲愉客气,他这小子挺有钱的,不喝白不喝。” 江致知懒散地靠在窗户上,接着道:“天气也热,你就别客气了,都是同班同学。大学在一个学校了,互帮互助是难免的。” 这段话被他说得再正常不过,而且瓶盖已经被打开,晏宁再不喝就不像那么回事了,她小心翼翼地从江致知手中将饮料接了过来,她去接饮料的过程中,手指不可避免的与江致知的手指碰撞在一起。 江致知的手指还略微带着些凉意,炎热的夏天里,他的手并不滚烫,而是清凉得如同一片薄荷叶子。 只是晏宁却觉得自己像是触了电一样,她慌张地把手伸了回去。 她明显有些局促不安,但这样的情形,落在江致知眼里却觉得有些可爱,他轻声笑了笑,话语里带了几分调侃,接着道:“怎么?你这么害怕我?” 他声音里的戏谑,晏宁听得出来,她自己也晓得刚才的紧张有些过了头。 江致知是有意在缓和他们之间的气氛,晏宁不是傻子,也自然听得出来,只不过,面对这样的话,她倒是更不好意思了,连忙摇摇头,接着道:“我没有,你别误会,我并不怕你。” 她这样倒是有些越描越黑,紧接着程洲愉倒是走近了前,江致知方才把一口水吞咽进去,便听到程洲愉开口道:“学霸,真的,你方才被老江打趣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他呢?好在我了解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怎么可能看上老江这种人?” 晏宁的指尖把那瓶冰镇饮料握得更紧了,饮料明明很冰凉,握在她手心还很冰凉,冰块并未完全化掉,但她此时此刻却并不觉得冰凉,心里烧得有多烫,只有她自己清楚。 “滚吧你,别老调戏人家姑娘。”江致知骂了程洲愉一句:“快点走。” 他看了晏宁一眼,开口道:“那我们两个人就先走了,你一个人在路上注意安全。对了,这是我微信,如果在学校里有事需要我帮忙,可以联系。” 江致知把二维码递给晏宁的时候,她微微发愣,却还是拿出了手机,扫了一下,接着道:“好。” 他表现得那么自然,对她这个普通同学也算很够意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晏宁一个自认为会待人接物都在及格线之上的人,现在会做得这么荒唐。 她把手心的汗水用手背反反复复蹭了几遍,才把开锁键按开,接着匆匆忙忙的扫了上去,规规矩矩写上了备注,新闻系晏宁。 江致知和程洲随直到把晏宁送到路口的分岔道口才离开,昏黄的路灯下,晏宁朝前走了几步,本该朝着宿舍走去,鬼使神差的,又在阴影处停留了下来,回首看去。 直到江致知和程洲随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路灯的光线下,她才怅然若失的走进夜色深处。 她心跳的速度很厉害,回宿舍的过程中一遍又一遍的划开了手机,等待着验证结果。 就像是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江致知走在路上,手机把屏幕划开,果不其然,微信多了一条好友添加的新验证,备注是新闻系晏宁。 他轻声笑了笑,点了个通过,把手机随意地扔进了兜里。 程洲愉看到他笑了,问了句:“怎么了,老江,什么事这么高兴?你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他是故意打趣江致知的,估计也等不到什么答案,还会被江致知揶揄。 “没什么,就是觉得晏宁这人,中学时候,我没发现她这么有意思。”他摇摇头:“备注写得挺规矩的,生怕我不知道她是谁。” 他们两个人又不是什么陌生人,写上新闻系晏宁这几个字,确实是有些画蛇添足,不过倒是符合晏宁一向严谨的性格。 “那是……”程洲愉吐槽了一句:“你能发现晏宁有意思就怪了,毕竟你中学时候基本上都没怎么用正眼看过晏宁。” 他这句话说得其实没什么问题,毕竟江致知从不跟这种守规矩的女孩子走得多近,况且自从和叶文倩谈恋爱分手了之后,叶文倩对他的态度纠缠不休,让他更对班级里的女生敬而远之,谈恋爱基本上都不会考虑本班的女生。 如果分手,后续的事情,处理起来麻烦得很。 他倒不是个多怕麻烦的人,只不过女生哭,会让他觉得很头疼,他也不愿意见到女生为了他哭。 不过,坦白来说,他确实不会注意到中学时期的晏宁,他对晏宁最深的印象,大概就是高三那年,叶文倩当着他的面问他,觉得同班的那个老跟他争班级第一的女生晏宁怎么样?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来着。 应该是回了一句,还行,没什么出挑的,就普通人。 叶文倩当时的表情他忘了,他记得他只觉得叶文倩莫名其妙来着。 为了晚上的专业课占个好位置,晏宁晚上没吃饭,抢着在图书馆用陈悠悠的电脑剪完视频,回到寝室还给她之后,就急匆匆的跑去教室了,即便到了大学,她也想努力在专业里争取到奖学金,t大身为北城市的名校,学校里藏龙卧虎,晏宁自然要更努力才能有机会拿到专业排名前百分之十五的成绩。 她也不想让爸妈担心。 夜很深了,她跑去食堂打包了一份酸辣粉,打算回寝室吃。 “小姑娘,你的酸辣粉好了。” “哎,好。马上。”她刚准备把酸辣粉接过来,却听到手机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晏宁扫到了微信上的画面。 “知已经通过您的好友申请。” 她手中的酸辣粉差点洒在地上。 作者有话说: 这本文是在练习人设和结构的,包括处理方式,作者笔力很差,所以需要练习。 感谢阅读~ 第6章 冷意 通过好友申请那一瞬间,晏宁觉得自己快要炸成一朵烟花。 就这么拥有了江致知的联系方式,她还觉得有些过分的不真实。 就好像过去日子里吃得很多苦,在这一刻都不苦了,她竟然能从纯黑的巧克力中吃出一丝甜来。 她鼓起勇气在输入框里打出了一行字,想了半天又尽数删掉。 晏宁有很多很多话想说,但最后却觉得怎么都不合适。 …… 消息发出去了,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江致知呢?这些她都没想好。 晏宁一个人抱着手机躺在宿舍床铺久久不能平息。 手机屏幕亮着,陈悠悠也没睡,隔着很远叫了一声晏宁:“宁宁,你怎么回事?感觉从回来就开始魂不守舍的,什么事啊?” “没什么。”晏宁摇了摇头,轻轻开口道:“就是在想一些事情。” 她在想江致知,可这样的话她羞于启齿。 她这句话刚说完,就听到顾穗开了口:“宁宁你怎么回来的比我还晚?是在想江致知那个大帅哥吗?” 被人突如其来戳破了心事,晏宁倒也不气不恼,她把手机放在了床边,接着道:“别瞎说了。” “什么情况?” 陈悠悠向来对八卦很感兴趣,她差点直接从床上直起身来:“顾穗你说,你们两个今晚碰上江致知了?” “何止啊?”顾穗在床下刚做完作业,爬上床去,接着道:“不仅碰上了,他还坐我们两个前面,我走得早,不知道宁宁和他说上话没有,不过他们是中学同学,应该能叙叙旧吧?” “所以呢?”陈悠悠接着道:“快说快说,宁宁你到底,有没有跟他聊上天啊?” 晏宁有些无奈,顿了顿开口道:“说是说上了,不过没聊几句,他跟我们班的程洲愉打球去了。” 她这句话刚刚说完,便发觉手机的震动声响了起来。 知:? 这个问号发过来的时候晏宁才意识到一件事实,她方才给江致知居然无意中轰炸了一大堆表情包过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马上回了一句:“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刚才没仔细看手机,然后手指划到了就发出去了。” 为了害怕对方多想,她接着发了个乖巧的表情过去:“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 “这么不小心?” 江致知回了这句话,隔着屏幕,晏宁没有办法去揣度他的想法。 她试着读了几遍,却还是没有办法猜到对方的心思。 晏宁觉得懊恼极了,她恨自己没什么读心术,没有办法通过文字就轻而易举的能够猜测出,对方到底是什么想法。 只是就在她思来想去的时候,看到对方发过来一条4s的语音。 犹豫了很久,晏宁才鼓起勇气把那条红点点开。 “别瞎想了。乖,早点睡。” 坦白来说,江致知的声音很好听。 晏宁不小心没点耳机播放,旁边的陈悠悠耳朵尖,再加上他们本来就是一个学校的。之前听过江致知在学校的演讲,一下子就听出来是谁了。 “好家伙!晏宁,你和江致知什么关系?他给你发语音了?” 陈悠悠顿了顿接着道:“怪不得你从回来开始就魂不守舍的,原来是因为江致知。” 他那句乖让晏宁的心恍然快速跳动了一下。紧接着对方又发过来一个揉脑袋的表情。 “方才那个乖,不好意思!” 他发过来这句完全是在重复晏宁的语气,倒让晏宁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知道江致知是在用他的办法替自己缓解尴尬,晏宁小心翼翼的回了个晚安的表情包过去,对方也复制了一个同样的表情包和她道晚安。 心动成真 第8节 晏宁这才把手机放在床下的桌子上,重新躺了回去。 她比了一个噓的手势。 “小声点,万一其他寝室的有睡着了的呢?” 顾穗和许嘉两个人看她俩这样也直接起来了,许嘉开口道:“怎么?宁宁这是有故事了?” “没有没有。”晏宁摇摇头:“悠悠她瞎说的,就是同学之间加上好友聊个天而已。” “还说没故事?”陈悠悠道:“你当我是没听过江致知在咱们学校发言不成?” 江致知的确比晏宁要出风头得多。 中学时期学校里的发言,晏宁性子沉闷,几乎很少会轮到她,况且老师知道晏宁不喜欢这种场合,所以大部分时候都是江致知负责出席讲话。 她现在有点紧张到不行。 知道陈悠悠也不是不熟悉江致知,自己现在这样有点像做贼心虚,但她就是害怕自己那点浅显的心思都被人发现。 “宁宁脸皮薄。”许嘉道:“我本来以为宁宁接触这么久了会对美色免疫!没想到还是和我一样,是俗人一个。” “江致知,他人,其实挺好的。”想了好半晌,晏宁才从嘴里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尽管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 “说句实在话。”陈悠悠开了口:“我跟江致知没什么接触,所以我很好奇,那些女孩子到底喜欢他什么啊?宁宁,你跟他同班这么久,你知道吗?” …… 听到这句话,晏宁顿了顿,开口道:“或许喜欢他的坦率和直白吧。” 晏宁轻轻垂眼,她想,他们两个人之间发生过的事情,或许江致知早就忘了,只有她一个人记在心上。 她并不是一直在北城市长大的。 晏宁生活在距离这里更远一点的北方,家里是个十八线的小县城。 初一的时候才跑来北城市上学,起初她对北城市并没有多特殊的印象。 来北城市读书,其实一直都是她父母的心愿,晏宁本人对这件事倒是没什么执念。 她自小生活在最北边的城市,家里比北城市要冷得多,地方小,晏宁从来都没有想过家乡以外的城市到底会是什么模样。 与其说是没想过,倒不如说是不敢想。 北城市对于大部分生活在小地方的人而言,更像是传说里那种遥不可及的梦。 从前晏宁也是这么想的。 知道父母为了她的前途倾尽一切跑到北城市去打工,送她去北城市读书,都是为了让她出人头地。 她最初来北城市的时候,初中那三年并不是在师大附中读的,她父母为了给她凑钱在北城市接受更好的教育,曾经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地下室,她为了让父母多省下一些钱吃些好的,只会拼了命的学习,因为只有拼了命的学习,才能拿到奖学金。 如果拿到奖学金,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减轻她父母的负担,所以晏宁整个中学时代,都只会闷着头学习,实在是一个闷葫芦。 可是也正因为如此,晏宁在初中时会经常被人嘲笑格格不入,因为北城市学校的大多数学生家庭条件都比她好,好像样样精通,只有她,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 晏宁整个中学时代,几乎都是在这样的黑暗中渡过的。 班级里其实就是一个小群体,没有人会为了她出头,时间久了,晏宁便也将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 直到那一天遇见了江致知。 她是中考之前的一个月第一次见到江致知,并不是在师大附中和他同班才见到的江致知。 那天放学以后,班级里有几个男生跟在她身后,挖下水井盖的泥要往她书包上蹭。 晏宁其实很害怕,但是这样的欺辱,在初中这几年,她经历的太多了,下午上学的时候,她刚进门,一桶水就迎面而来浇在了她的头上,把她浇成了一个落汤鸡。 班主任虽然会选择出面帮她,可是在老师惩治了那几个带头捉弄她的学生之后,那几个男生反而会接着变本加厉的去折磨她。 这样的折磨似乎是永无止境的,晏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她仿佛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虽然会有老师的照拂,但班级里的男生会因为她的反抗更加变本加厉的折辱她,班级里面的其他女孩子也不会跟她一起玩耍,他们穿着新鲜而又时髦的衣服,谈论着最新的影视剧和时尚单品。 晏宁就像是一座孤岛,被所有人隔绝在外。 她最初也曾想过去融入他们的小集体,尽她所能的想要去讨好那些同学们,以便能够被接纳。 晏宁很想能够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这样的努力她做过很多次,结果却失败了。 她曾经用勤工俭学攒的钱买了橙子,分给班级里的女生。 那些女孩子们会对这些橙子的品相和个头挑挑拣拣,即便收下了她的橙子还是会对她嗤之以鼻,视作无物。 那些打量的目光过于锐利,以至于晏宁觉得,她们打量和挑选的并不是橙子,而是她自己。 时间久了,她便知道,或许她这个人本身在他们看来就是错,那么无论她怎么样试图挣扎这样的困境,想要同他们融入在一起,都只能是犹如困兽囚笼,徒劳无功罢了。 初三下学其实下得很晚。 放学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晏宁背着书包,走在路上,她回家的这条道是一条崎岖的小路,由于家里条件并不好,也住不起多好的地方,学校附近的地下室已经是她们一家最好的去处。 她书包里满满的塞着一堆习题册,她不像北城市的其他学生一样,可以接受更多的精英教育,他们的英语水平都比她好很多,晏宁只有拼命用功,夜以继日的学习才能把自己的英语口语这些都提到和他们差不多的高度。 许是因为初三压力太大的原因,近些日子捉弄晏宁的男生比之前的频率要来得更高。 已经是仲夏五月,但是北城市的夜晚显然也没有那么暖,那些男生尾随在她的身后,晏宁很害怕,却没办法跑开。 “你们看她多狼狈啊?哈哈哈哈哈。” 天空中还下着雨,那些肮脏的泥巴被他们一块又一块的扔在了晏宁的身上,她想躲,但是没有地方躲,离开了学校,没有老师会去保护她,能保护她的人只有她自己,可是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让她有心无力。 恐惧像蛛丝网一样密密麻麻的包围着她。 晏宁的脑子里像是一瞬间被注入了白噪音,嗡嗡作响,铺天盖地的谩骂声和嘲笑声像潮水一样包围着她。 直到拐角处突然出现了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少年。 他穿着一件皮夹克,左手里拿着个口哨,右手拿着个很大的手电筒,见到那些尾随晏宁的人久久不散,吹了一下手中的口哨。 “你谁啊你?” 那三四个男生看到了陌生人驻足走到晏宁身前,坏了他们的好事,显然很不高兴。 少年歪头轻轻一笑,把皮夹克脱下来,罩在了晏宁的头上,低下头冲她轻声道:“你就躲在我身后好了,没事的。” 他手中的手电筒被他强行塞到了晏宁手里,借着手电筒的光,晏宁可以看到他如玉一般的侧脸,第一次真正明白了古书中形容少年用,濯濯如春月柳,轩轩如朝霞举的意思。 原来容止篇说的那样的人,现实生活里也存在。 他没有嫌弃她脏,还将她护在了身后。 少年出手干净而又利落,一看就是练家子。他径直走了上前,将那个叫得最欢的男生直接给一把拽了过来,手腕干净利落的擒住他的胳膊,将他整个人腾空翻了过去。 其他两个人也忙着上前,想着一个人收拾不了他,三个人总行,但就算是三个人,在他面前,也毫无胜算的可能。 他的动作也很漂亮,不是那种花架子,而是会招招攻击到对方弱点的招式。 少年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目光淡漠的瞥了一眼这几个人,见他们从泥泞的地上爬起来又想去擒住他的脚踝,他的脚直接踹上了对方的肚子,把对方一脚踹开。 “还来?”他歪着头,像是觉得什么事情好笑一样:“就你们几个这点小出息,还欺负人家女生?合着没人收拾你们了是吧?我今天也不介意替天行道一次。” 他的声音很好听,就像是古朴而又温润的编钟的声音,这话听起来很中二,但是却让晏宁难得的有些想笑。 这是自从她来到北城市读书之后,第一次真心想笑。 “你们还有几个人,都叫过来一起上也无所谓。” 少年的话语似乎有些嚣张,但却并不是那种没有由头的嚣张,他的嚣张,晏宁听得出来,是由于对自身实力的信任。 那些人刚被打到滚落在泥泞的地上,浑身泥巴,哪里还能再想别的。 少年这句话刚刚出口,他们便一股脑儿的都溜走了。 只剩下晏宁手里还拿着少年的手电筒发呆。 面前的男生回过头的那一瞬间,没来由的,晏宁就有些紧张。 他的眼睛很好看,像是天边的星辰,身上还有淡淡的青草气息,眉目凌厉,眸色里带了一些漫不经心,晏宁知道自己现在身上很脏,可能会弄脏的他的皮夹克,一时间忐忑不已,想了半天,深深地对着对方鞠了一躬道:“对不起,我很脏,你的衣服,我会洗干净了然后还给你的。” 面前好看的男生难得的皱了皱眉。 这是这个晚上,晏宁第一次见他皱眉,就在她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时候,面前的男生突然笑了笑,接着使劲揉了揉她的脑袋。 “小事儿,你很好。” 他的笑容带着一些迷惑人心智的作用,让晏宁一时间怔在那里。 晏宁手中的手电筒忽然就有些拿不稳了,紧接着少年低下头来,帮她披好他的皮夹克。 男生身上清冽的气息一瞬间盈入她的呼吸,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行镇定住心神,才不至于过分的心神不宁。 胡思乱想中,她却恍然听到面前的人这样开口道。 “别怕,不冷了。” 作者有话说: 写的好慢,也没什么人看,慢慢写。 插叙再插叙。 宁宁中学时期的黑暗其实是一些很真实的故事。 男主本来我觉得骑摩托车比较帅气,但是不行/未成年只能骑自行车上路哦 第7章 同去 像是偶像剧一样的开头,但生活并不能说是偶像剧。 晏宁本来其实还很冷,但是披上了面前人的外套之后却觉得有了些暖意。 少女的脚趾紧紧抓住了鞋底,她努力地直起身子,想要去描摹面前人的模样。 晏宁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沙哑,她道:“谢谢你,我能不能,能不能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实在是太自卑了。 晏宁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对她而言,就像是天空中的繁星一样遥不可及,也像一颗明珠。 虽然总有老师说晏宁也会是一颗明珠,但她或许永远只是一颗蒙了尘的明珠,仅此而已。 心动成真 第9节 来到北城市,她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和北城市绝大多数人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 有些人一出生就在罗马,她比不了,也比不起,或许穷尽一生,她都不能够在北城市买得起一套房子。 但她的父母已经在自己的限度内竭尽所能的把最好的都给她了。 “想报答我吗?”面前的男生声音里带了些散漫:“江致知,这是我的名字。” 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块巧克力,把糖纸剥开,递到晏宁手里,看她眼睛猛地睁大,笑得更开心了,接着道:“不用你报答,我开玩笑的。你晚上没吃东西吧,把这块巧克力吃了吧。” 见晏宁犹豫,江致知先掰了一块,放进嘴里面,接着道:“放心,没毒,也不会讹你要钱,快吃吧。” 晏宁小心翼翼的把巧克力接了过来,这块巧克力上面印着的不是英语,是什么语言她也不认识,但是看起来很高大上,应该是进口的很贵的她压根吃不起的巧克力。 巧克力拿到手里,她又犹豫了。 晏宁抬起头来,眸色亮晶晶的看着面前的人:“它……看起来很贵。” “呵。”江致知喉头溢出一声轻笑,把嘴里叼着的棒棒糖棍给扔了。 “你是想,等我们下次见面,还我巧克力的钱吗?” 江致知扫了一眼面前的女孩,没来由的觉得心情舒畅了很多。 “嗯。”晏宁重重的点了点头:“但我认真的想了想,我可能还不起。” 晚风轻轻吹拂过来,江致知坐在自行车的车座上,看着晏宁认真的模样,不由自主的还想去摸摸她的头,像一只小仓鼠一样。 江致知本来在家里和他爸妈吵了一架,浑身上下都透着不爽,但现在,心情居然比方才要好的多。 他用手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想了一会儿道:“那你先欠着,我不着急让你还。” 少年眼皮轻抬,接着道:“衣服也不用你还了,你就穿着吧。” 他神情似笑非笑,借着手电筒的光线,晏宁能看清他脸上细小的绒毛。 脑海中闪过的念头就是。 他皮肤真好。 “以后找到机会了,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晏宁使劲的摇了摇头道:“我不能白拿你的衣服。” “这么关心我?”江致知看她小心翼翼的把巧克力咽了进去道:“那你先把巧克力都吃了,就当是报答我了。” 这块巧克力并不算特别苦,也不是那种齁人的甜,吞下去之后,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有所缓解。 她晚上没吃饭,撑了一个晚自习学习,下午又受了凉,现在有些发烧,胃里有些东西总归能好受点。 而今江致知给她这块巧克力,一定程度上给她续命了。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他瞥了一眼自行车后座,示意晏宁坐上他的自行车。 晏宁的书包已经被江致知用湿巾擦过了,虽然不脏了,但还是有点淡淡的味道,况且很湿,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坐上江致知的自行车后座,可是见他态度自然,晏宁小心翼翼的坐了上去。 这是她从出生开始,第一次坐上除了父亲以外的男人的自行车后座。 她紧张的手指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身前就是少年劲瘦的腰身,隔着白色的校服衬衫,她能够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 有那么一瞬间。 晏宁很想环绕住他的身体,她太冷了,以至于想要环抱住面前这唯一的热源。 但是她的理智又清楚地告诉她,这样子没规矩的把手搭在陌生人的腰上会有不妥。为了防止掉落下去,她只能虚虚的环住面前人的腰身,要触碰上去,又没触碰上。 隔着校服的白衬衣,她能够感觉到少年灼热的体温顺着他的衬衫将温度传递到晏宁的指尖,再蔓延至四肢百骸。 其实晏宁回家的路并不算很短,但是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回家的路那么短,夜晚的清风吹拂在她的脸上,她的脸颊烫得要命,等到下了自行车的时候,觉得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 到达目的地之后,江致知将她放下,夜风将少年的衣服吹起,还没到盛夏,天气有些冷,晏宁看着他白色的校服衬衣被风微微吹起,少年像风一样,又要转身离去。 她红着耳朵,第一次鼓起勇气来,喊了一句:“请等一下!” 少年顿住了蹬车的脚步,见她窘迫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这一笑,在路灯的光影下显得更加魅惑人心,他声音还带着几分低压,但话语里却能听得出玩味之意:“怎么?舍不得我啊?” 晏宁使劲的摇了摇头,而后江致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别鞠躬了,不知道的以为我是你老师呢。” 小姑娘抓紧了怀中的书包,声音嗫嚅,轻轻眨了眨眼睛,好半晌才开口道:“没有,这回没有了,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句谢谢。” 还有,我很想知道,会不会再次遇见你。 —— “宁宁,你是不是也选了法学院的双学位的课啊?” 陈悠悠查了一下学校官网的公告:“我们两个可以一起去上课哎。” “当初还是你拉着我非让我选法学院的,现在还和我说这个。”晏宁揉了揉陈悠悠的头,接着道:“等会儿就是第一堂课,你别给我忘了去上。” “不会不会,我一定会记得的,这不是最近学校的事情太多了,总容易忘事,眼看着就是快四六级考试了,图书馆还挺挤的。还有专业课占座位都要把我脑袋占疯了啊。”陈悠悠扯了扯晏宁的胳膊接着道:“走走走,我们先去食堂,然后早点去占个座位,也不知道法学院的老师讲课到底有没有意思。” t大学校里的食堂还很多,错开了刚下中午课的高峰去吃饭,陈悠悠和晏宁随便找了个味道还算可以的食堂,坐了下来。 由于错过了第一批中午打饭的高峰,她们两个到了食堂之后,很快就打上饭了。 这个点食堂的人并不多,大概大多数学生都在睡午觉,就算这个食堂是t大里最好吃的食堂,人也不多。 陈悠悠往嘴里塞了口饭吞了下去,划了一下手机,接着开口道:“宁宁,这周末,要不要一起出去转一转啊?” “嗯?”晏宁手中的筷子在饭盘里戳了戳,闷了一会儿,又抬头道:“我这周末,还有份工要打,马上结工资了。” 那份奢侈品柜台柜姐的工作,做了一阵,终于要结算第一个月工资了,再加上她暑假去做家教赚的钱,估计能够买一台性能不错的电脑,这样上课什么的都会更方便一些。 “真可惜。”陈悠悠表示遗憾,接着开口道:“我抽中个见面会的门票,不知道是什么小爱豆的,也没仔细看,还想拉你去看看小明星,我们过过瘾呢。” “哎,可惜我没这个福气。”晏宁摇了摇头,故作可惜道:“要不,你换个人找找?” 她这句话话音刚落,便听到有个男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怎么,陈悠悠,要不我跟你搭个伙,也不是不行。” 是程洲愉。 晏宁回过身子去看,发现他就跟她们两个人隔了两张桌子,程洲愉对面还坐着个穿着黑色衬衣的男生,身形熟悉,虽然没回过头来,但晏宁猜得出来应该是江致知没错了。 “你们两个怎么认识的?”晏宁顿了顿:“有故事?” “一言难尽。”陈悠悠吐槽道。 “说来话长。”程洲愉也补了一句:“不过,老江,你说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对不对?晏宁你怎么也跟老江似的,非得跟人家两路,搞反常作息来食堂吃饭?” 江致知背对着晏宁,晏宁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却不由得会在心里忐忑的猜测起来,江致知会不会因为程洲愉的这句话多想。 明明知道江致知现在看不到她的样子,她还是下意识摇了摇头,开口道:“没有没有,我是上午有课,下午也有课,就想着避开高峰,先回寝室休息,再来吃饭。” 晏宁刚刚解释完,就看到江致知起了身,手腕上的手表之上袖子的袖口微微张开,露出他过分好看的手腕,他声音懒洋洋的,弹了一下程洲愉的脑瓜崩接着道:“够了啊你,欺负一个还不够,非得欺负两个。” “痛痛痛,老江,我就打趣晏宁两句,人家也不会随随便便和我生气的。”程洲愉道:“不过你说你,两次见面了,都对晏宁青睐有加,是不是琢磨着对她下手?” 程洲愉这话半点正形也没有,果然江致知怼了他一句:“不会说话就把嘴拉链给拉上,没人当你是哑巴。” 他倒是知道晏宁脸皮薄的事情,晏宁的脸不自觉的有些红了起来,却还是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满脑子都被那天的那句乖占据了。 但她自己心里同时也清楚的知道,江致知说她乖,也等于他们两个人没可能,毕竟他曾说过他从不碰太乖的女孩子。 这么想着,她方才雀跃的心又重新跌到了谷底。 “你和程洲愉到底怎么认识的?”晏宁道:“你俩?” 陈悠悠摇摇头:“这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我上午走错班级了,然后昨晚太困,上午上课就睡着了,上到一半才发现是金融系的课,然后旁边坐的人就是程洲愉。他看我枕着一本古代汉语,把我好顿挖苦,然后我重拳出击回怼了他。幸好我们专业课老师没点名,不然我出勤率就完了,估计平时分就得挨扣。” 听了这话,晏宁也觉得陈悠悠有些可爱,她轻声道:“所以你坐到程洲愉身边了?” “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咱们就此打住吧,英雄。”陈悠悠抱拳道:“太丢人了这事。” 她这句话刚说完,便听到程洲愉那边开了口:“晏宁,你等会儿要去上什么课啊?” 这句话原本只是随口一问。 晏宁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好可隐瞒的,就开口道:“法学院的课,我和悠悠选了法学院的双学位。” “呦。”程洲愉笑了笑:“这可巧了,我和老江选的也是这个,要不一起去?” 这句话刚刚说完,晏宁的心跳就跳得有点快,江致知刚把餐盘端走,他神情淡漠,轻轻抬手,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流畅而又结实。 晏宁看得出来,他还隐约带着一丝倦意,怕他不耐烦,晏宁开口道:“要不,还是——”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 就听到那人声音淡淡的开了口:“嗯,一起去。” 作者有话说: qaq作者她认认真真的在瞎写。 本文涉及到职业部分不要当真啊,因为我后续会写航院的事情,但我确实不太了解航院和空军飞行员,别打我呜呜呜。 悠悠和程洲愉应该是一对儿 第8章 紧张 这句好,是晏宁没想到的。 少年逆着光站在那里,眉眼轻抬,眸色中看不出什么情绪来,晏宁愣了半晌,才起了身:“啊?那我们一起走吧。” 她太过于后知后觉,以至于陈悠悠都发现了不对劲,捅了捅她的胳膊:“你很紧张?” 声音压得很低,晏宁这才发现自己的身子都是僵住的,她回了句:“可能坐着太久了,有点腿麻。” “哦?”陈悠悠又贴近了她:“真的假的?说谎的小孩是匹诺曹。” “其实,要我说。”陈悠悠道:“我觉得,江致知和你在一起也很好,你人这么好又善解人意,他肯定会喜欢你的。” 说得声音很小,但是肯定这两个字又被陈悠悠说得斩钉截铁的,就像是板上钉钉,煮熟的鸭子飞不了一样似的。 “别瞎说,人家有女朋友呢。”晏宁低声道:“这么乱说不好。” “怎么不好了?你难道不知道,江致知和我们班赵宛瑜分手的事情吗?奇了怪了,这回是江致知主动提的分手。” 这句话刚说完,晏宁便愣了愣,抬起头:“他们分手了?” “啊,你怎么不知道这事吗?”陈悠悠道:“你最近真是什么八卦都没看出,咱们学校群里还有人嘲讽她呢,你知道叶文倩吗,我今天上课还看到她了,估计她看到了赵宛瑜被甩,心里乐开花了。” 心动成真 第10节 叶文倩和程洲愉在一个专业,所以陈悠悠上课也碰上了叶文倩。 “唉,瞧你这样子,好像并不吃惊。”陈悠悠接着道。 “我扫了一眼校友会名单,知道叶文倩跟程洲愉他们两个一个专业。” 晏宁顿了顿:“他俩分手的事情,当年在我们班闹得还挺大的。” 她一直把声音压得很低,而后用眼角的余光,去偷偷打量站在离她身前不远的人。 他似乎并不知道晏宁和陈悠悠讨论的话中的当事人是谁,晏宁知道江致知并不会听女生之间的闲聊,他也不屑于偷听别人的谈话。 “宁宁,你中学时期和叶文倩的关系怎么样啊?她当时——” 陈悠悠顿了顿:“听到我是你的室友,表情很奇怪。” “……” 晏宁轻轻垂眸,她的心脏没来由得一紧,想起叶文倩将她堵在角落里质问她的情形,指尖微微颤抖,脚步都不由得慢了几分。 “还行,普通同学的关系。” 她这句话刚说完,就看到陈悠悠点了点头:“我就说。” “怎么了?”晏宁呼吸一窒,声音都有些喑哑:“她,跟你说什么了吗?” “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说你比赵宛瑜还可怜,我没听懂,也没接着问,感觉她对你的敌意挺莫名其妙的,反正我觉得叶文倩八成对江致知还没死心。” 陈悠悠摆摆手,接着道:“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是吗……”晏宁的尾音微微拖长,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沉思。 江致知走在前面,手中提了本书,他身上还沁着汗水,上午刚体能训练结束,高强度的体能训练即便是他也有点吃不消,他始终和身后的人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到了拐角,他去提了杯黑糖金砖奶茶,又拿了三杯常温的金桔柠檬茶。 “你怎么买了三杯常温的金桔柠檬和一杯热奶茶?天也没冷到这份上啊老江。” 江致知顿下脚步,散漫的朝远处看了一眼,晏宁的脸色仍然有些苍白,还冒着汗,看得出来,她很不舒服。 “有人不舒服,给她买的。”江致知顿了顿道:“你今天上午跟晏宁她室友一起上课了?” “是啊。”程洲愉接着道:“我还碰上个有趣的事,你想不想听?你知道,叶文倩跟我一个系吧?她今天对陈悠悠态度不太好,我起初以为陈悠悠或许也是你迷妹呢,但后来发现,她好像针对的人是晏宁。” 江致知修长的手指划过付款码,而后将手机收进兜里:“接着说,她为什么针对晏宁?” 他很少主动过问什么事,这么一问,程洲愉来了接着讲下去的兴趣:“她们女生说话拐弯抹角的,我也听不太懂,但叶文倩刺刺的明里暗里讽刺晏宁虚伪。” “……” 江致知皱了皱眉:“她怎么回事?我跟她的事怎么老能扯到别人身上去?” “那我哪知道?”程洲愉顿了顿:“或许她把晏宁当成假想敌了呗,你也没看她中学时候对晏宁有多酸,不过那时候你也没多注意过人家,可能自然不清楚。” 他这句话刚说完,晏宁和陈悠悠已经走到了附近,江致知走上前,把那杯黑糖奶茶递给了晏宁,奶茶的温度滚烫,握在手心里暖暖的,很舒服。 “你怎么?”奶茶被强行塞到手中的时候,晏宁的脑袋还有那么一瞬间的空洞。 就像当初塞给她巧克力的时候一样态度强硬,容不得她拒绝。 江致知从兜里掏出来一块手帕,递给晏宁道:“擦擦吧。” 明明他自己额头上还都是汗,却把干净的手帕递给了自己。 晏宁走的时候看了看镜子,扫了一眼,没仔细看,现在想一想,自己的脸色确实有够难看的,脸色苍白得像个女鬼。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接着道:“谢谢。” 江致知倒也没回她一句没关系,只是说了句:“下次注意照顾自己。” 晏宁的脸腾地红了起来。 “陈悠悠,来喝老江请的金桔柠檬茶,不喝白不喝。” 这才认识没多久,程洲愉就跟陈悠悠打了个自来熟。 奶茶握在手里,晏宁难得的觉得小腹的疼痛缓解了一些,江致知帮她把吸管插上,接着道:“这几天,别吃凉的了。” 晏宁为她今天中午吃了块西瓜感到内疚,没想到江致知会注意到这个。 她的心跳加速得更厉害了,晏宁努力想把这阵诡异的心跳声抑制住,却无能为力,连面前人的脸都不敢看。 直到江致知起身,她才猛然回神。 “你这两天来例假了?那你还吃冰西瓜,下次不许贪吃了!不过,江致知还挺细心的,我算是知道了为什么这么多女生会喜欢他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真是芳心纵火犯。” 陈悠悠这段话说完,晏宁大口的吸了一下珍珠,软软糯糯的,一口奶茶下去,确实比方才舒服了不少,她手心的手帕似乎还残存着江致知的体温,将她的四肢百骸都烧得灼热。 她这才回过神。 方才,他们两个人的指尖又再次触碰到了一起。 她贪恋他指尖的余温,方才江致知靠近他的时候,她觉得他指腹的温度,比奶茶还要高。 “喂,陈悠悠,快,来陪我走一会儿,我对你们中文系的专业课挺感兴趣的,能不能教教我?” 程洲愉直接开了口,他走到陈悠悠面前接着道:“聊几句吧,看看阳春白雪的文科生都学什么。” “可得了吧你。”陈悠悠吐槽道,但还是走了过去:“那你们金融系能不能教我怎么赚钱?” “他们两个,聊的还挺好。” 晏宁顿了顿,看向再度走向身边的江致知,他们两个人难得有只有两个人这么近距离说话的时候。 “可能投缘。”江致知顿了顿,接着道:“奶茶喝得还习惯吗?” “谢谢。”晏宁似乎对他总有说不完的谢谢,犹豫了半晌,又说了一句谢谢。 江致知忽然轻声笑了笑,他扭头看向晏宁,思索了一会儿道:“你似乎,很喜欢对我说谢谢?你怕我吗?” “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怕你。”晏宁摇摇头,又给他展示了一下被喝了半杯的奶茶,接着道:“真的。” 江致知停下脚步,靠在道旁的香樟树下,少年的头发垂下来挡住了眼睛,他轻声道:“晏宁,你不用和我道歉。” 他声音很好听,眸色深沉,手指中还掐着根烟,烦躁了一会儿又塞了回去。 隔着阳光,他侧脸被镀了一层薄薄的光晕,脸部的轮廓被映照的更加清晰,像是玉石塑造的精美的艺术品。 他的睫毛也很长,像睫毛精一样,晏宁看得有些窒住,手腕被面前的人轻轻扯了过去,由于太过紧张,她一时间差点脱了力,江致知将她拉了回来。 晏宁的后背结结实实的撞在了树上,而后她发现她整个人被江致知环绕在了香樟树的范围之内。 他其实没有抱住她,但这个模样,像极了两个人在一起拥抱,晏宁不由得有些胡思乱想起来,耳根都微微泛红。 “还怕吗?”他道:“这样近,你还会觉得像方才那样不舒服吗?” 方才只顾着害怕,忘了紧张,晏宁拨浪鼓一样的摇摇头。 树叶轻轻落在面前少年的脸颊上,将他的左眼挡住,晏宁忽然很想去亲吻他的眼睛。 他身上淡淡的青草味儿混合着一点点烟草的气息,用的是大吉岭茶的香水。 这些气息混合在一起,构成了她面前的他。 “不怕了。”晏宁顿了顿。 可是事实上,她从来就没有害怕过江致知,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我听程洲愉说,中学时期,叶文倩总是为难你,你跟她道过歉。” 这句话话音响起的时候,晏宁手指抓紧了手心,咬了咬唇,把头低低的垂了下去。 她等了很久,听到面前的人无奈的叹了叹气,双手把她的肩膀扶正。 “晏宁,抬起头。” 她缓缓抬起头,被迫直视他的眼睛。 默了半晌,才听到江致知这样道:“我没有想责怪你,我只是想说。” “你没必要为了任何一个人跟不相干的人道歉,知道吗?” 这句话出口的时候。 江致知就是有这样的能力。 一句话,一个眼神。 都能勾得她无法控制住自己的那颗心脏,想要只为他一个人而跳动。 作者有话说: 会喜欢他呀~ 有没有番外看运气orz 大部分内容都是作者胡写的,除了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不是。 我真的真的都是为了剧情需要,敬请谅解。 你们可以当晏宁读的是全市最好的高中,狗头。设定里是这样的。 第9章 希冀 在法学院上的第一堂课,晏宁就开了小差,但好在她及时调整了一下自己,很快把自己从方才那种紧张的情绪中解脱出来。 本来是想给自己增长一点法学相关的知识,防止以后被骗,但学了之后晏宁才发现,法学跟她想象中的真的一点也不一样。 民法,刑法,国际法,商法等等,确实是浩如烟海,她默默替法学生点了一根蜡烛。 选了双学位,该认真学还是得认真学,自己决定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反悔。 晏宁周六去国贸大厦的路易威登奢侈品柜台打工,从t大要坐几站地铁,再转一路公交,才能到国贸大厦。 学校虽然地段不错,但毕竟北城市太大了,难免出去兼职要花很长时间。 晏宁站在公交上,头稍微有点晕,她刚有点难受,就被身旁的人递过了一瓶矿泉水。 “你没事吧?喝口水。” 秉着对陌生人要保持警惕的态度,晏宁本想摇头,结果抬起头才发现,是她同专业的同学,楚南风。 是陈悠悠他们中学文科班考进来的第一名,和晏宁同在国际新闻专业。 心动成真 第11节 平时由于是一个高中出来的,晏宁和他经常在一个组做作业。 “你怎么也出来坐公交了?”晏宁表示了一句感谢,接过他递过来的矿泉水,楚南风已经把矿泉水瓶拧开了。 “我是周末回家。”他顿了顿,接着道:“你呢?你去哪里?” “找了家店打工,今天能结工资,刚好可以去把准备挑的电脑给挑了。”晏宁喝了口水接着道:“没有意外的话,我就不用再借悠悠的电脑了。” 楚南风看她的目光很柔和,接着道:“其实你用我的也行,没必要非得用悠悠的,不过你能买新的电脑了,还是恭喜你。” 他顿了顿,又道:“你中学时候,有没有丢过什么东西?” 晏宁把着椅子的手忽然一抖。 她确实丢过一本日记,她找了很久,为了那本日记的着落几天几夜没合眼。 第一次滑出年级前十名,就是因为那本日记的丢失。 可她却不能对楚南风讲实话。 晏宁顿了顿开口道:“中学时候的事情那么多,大部分都忘了,丢了东西转头就会忘记,现在我也不太能想得起来。” “是吗?”楚南风看了她一眼,没再多想:“我也丢过很多东西,都忘了。赵宛瑜前些日子在我们班班群里让陈悠悠给你带话说,你有东西丢了,她知道在哪。” “陈悠悠把她给怼了一顿。”楚南风摇了摇头:“我也觉得赵宛瑜不太对劲,没准她之后会来找你。” “……我跟赵宛瑜没什么交情。”晏宁闷着声道:“跟你都是上了大学才认识的。” 这一点楚南风当然知情。 他道:“就是这样我才觉得她无理取闹的,她非得跟你们班的江致知谈恋爱,也知道对方平时什么性子,还是……” 但楚南风毕竟还是楚南风,对这种事情向来不会更多嘴,话到这里便适可而止的打住了。 “你——”楚南风顿了顿道:“中学的时候,打辩论我们曾经见过面。” 晏宁有些茫然,随后便想了起来,楚南风的外表也极其出众,当时同班的女生还说他是温润如玉那种类型的好看。 但她满脑子都是学习,打完辩论赛就忘了。 况且,她当时满心满眼都在身为四辩的江致知身上了,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什么人。 她轻声道:“抱歉,我之前没想起来,现在想起来了。” “我在学生会的学习部。”楚南风接着道:“都是一个高中的,大学还是同系,有麻烦的事你也可以来问我。” “谢谢。”晏宁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对方的好意,思来想去便只有这句话可以说。 楚南风在他们学院也是很受欢迎的那类男孩子,新传院本来男生就少,况且楚南风生得也很出众,引来其他女孩子侧目这件事情不足为奇,但晏宁对此并不感冒。 她的心思本就不在楚南风身上,同他走得近也只不过因为两人中学时期是同校,总比旁人会来得更近一些,仅此而已。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公交车站点到了国贸大厦这一站,晏宁急匆匆的跟楚南风道了别就下了车。 楚南风摇了摇头,晏宁总是对他的接触礼貌中带着疏离。 他也想走近她的心,可是好像怎么都找不到办法。 * 国贸大厦周末的人流量确实很大,奢侈品专柜这边,来得几乎都是有头有脸,出手阔绰的顾客,一般来说,没什么太难的工作,很少会碰到传说中那种极难相与的顾客。 不过其他柜姐都各有不同,有的吃回扣点积分延迟什么的,这些晏宁不懂,也没打算懂,毕竟不打算在这行常做,而且每个顾客都值得尊重,她只需要把自己分内的事做好就成了。 来的次数多的客人一般都喜欢找晏宁做导购,她人甜会说话,录入积分也比别人快得多,而且态度好,就算陪的时间再长,也不会表现出一丁点儿的不耐烦。 刚送走一个客人,晏宁把工资拿了,跟店长说今天还有事,她打算去挑一台性能比较好的电脑,支付宝把钱打过去的瞬间,晏宁心里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总算可以有钱去换台新电脑了,换完新电脑,应该还能剩点钱,剩下的钱可以给妈妈先打过去,等年底的奖学金发了再给自己挑一件好看的衣服。 由于晏宁平时在店里表现不错,店长也清楚她的情况,所以在她提出要早退一会儿的时候,店长犹豫都没犹豫就同意了。 晏宁背着单肩包刚想往出走,迎面便被什么东西撞住了,她低头一看,是个大约六七岁的小男孩。 这孩子长得很可爱,眼睛又大又圆,身上穿的是牛仔的背带裤,抱着她的腿就不撒手,晏宁只得先放下买电脑的心思,蹲下身子先去哄孩子:“怎么啦,小朋友。” 晏宁从中学到大学一直都在校广播站工作,刚读大学就因为声音好听被拉去了校广播站做播音,她的声音很柔和,带着某种安抚的意味,还摸了摸小孩子柔软的头发。 她一向对小孩子和小动物都很有耐心,高考结束后还去做过家教带小孩子,那些孩子跟她都特别亲。 “呜呜呜,婶婶,我小叔叔不见了,我刚才就跑得快了点,他跟别人打电话,我就把他弄丢了。” …… 虽然不知道这孩子的叔叔是谁,但一般情况下,晏宁确实没有给人做便宜婶婶的爱好。 但对孩子要有耐心,晏宁思索了一会儿,接着开口道:“小朋友,婶婶这两个字是不能乱叫的,否则你小叔叔的女朋友会不高兴的哦。” 看着孩子的年纪也不大,他叔叔应该没结婚,家里面条件应该很好,他身上从头到脚穿的都是高奢,但又不至于过于夸张,是需要仔细看才能看出来家境不错的那种衣服。 她把小孩子白白嫩嫩的手认真的牵了起来,接着道:“走,我带你去找你小叔叔。” 晏宁刚扯住小朋友的手往前走的时候,就又听到小孩子奶里奶气的开了口:“姐姐,我小叔叔人很不错的,又帅又有钱,你要不要认真的考虑考虑?” 这事有点没法解决,晏宁觉得孩子童言无忌,一切都可以原谅,她先去买了个甜筒递到小朋友的手里,接着开口道:“你和你叔叔方才是在几层走散的?” 她需要确定个大体范围,这样寻找也好方便一点。 小朋友一本正经的抬起头:“就是这层,我很乖的,绝不乱跑。” 要是绝不乱跑还能把人给甩下? 晏宁在心里叹了口气,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还好,既然是在这层丢的,就不用找大喇叭广播喊人了,估计等会儿这孩子的叔叔就能自己跑过来找到人。 她这么想着,突然听到小朋友对着远处大喊了一声:“小叔叔!我在这!” 晏宁应声抬起头,只见远处跑过来的是熟悉的人,他额头上还沁满了汗水,晏宁空着的那只手不自觉的攥紧了衣袖。 “江瑾年!你又他妈的乱跑!我打个电话你就跑没影了,要是被坏人拐走了怎么办?” 原来这小孩叫江瑾年,他口中的小叔叔是江致知。 晏宁没想到过周末能在这遇上江致知,心里面七上八下的,见他来了,又想起方才江瑾年胡言乱语的那句婶婶。 江致知第一个注意到的不是自己的这件事,晏宁其实早就该有心理准备,可是当这件事情一旦发生的时候,她心里面还是有些酸酸的,像还没完全熟透的芒果。 “叔叔我没事!是小婶婶救了我!!!她人超好,你快娶她回家当老婆。” 等江致知走到近前,江瑾年又是一通言语输出。 走到近前来,确认他安然无恙,江致知才注意到身体还僵硬着的晏宁。 回想起江瑾年方才那一通胡言乱语,江致知有点无语的扶额,把他从晏宁手里扯回来,接着道:“这小子就会胡说八道,你别理他。” …… 方才隐约有些雀跃的心又重新跌到了谷底。 她也清楚地知道那不过是童言无忌。 却还是短暂的有那么一秒希望,江瑾年说的话,江致知不会反驳。 可他一点希望也没有给她。 而且当着晏宁的面,亲手将它打破。 就像是完美的琉璃瓶在阳光下被扔在地上,四分五裂。 作者有话说: 助攻:小叔叔快说谢谢我~ 第10章 妄念 他的道歉态度很真诚。 就像是真的觉得这件事情影响到了晏宁一样,晏宁把指尖掐进肉里,竭尽全力让自己装作若无其事。 她努力把肩膀放松了些,让身子挺得很正,像极了在国/旗下讲话时受训的模样,江致知看她这样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难得的。 他觉得晏宁这个人有些可爱。 江致知摇了摇头,轻声笑了笑:“晏宁,你怎么老是见我就这副模样?我上次跟你说的你都忘了吗?” 是指周一那堂法学院的课之前,他们一起走路时的对话。 “我记得。”晏宁轻声道,随即又把话题转向了别的方向:“你今天怎么在这里?” “来照顾我爷爷弟弟家堂哥的儿子。”江致知插着兜,接着道:“他这小子最近不听话,非要找人玩,老爷子看我闲,就把我打发出来带孩子了。” “真没想到……”晏宁心里想着,就把话脱口而出。 听她这么说,江致知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他神情淡漠,方才的笑像是镜花水月一样消弭殆尽。 “没想到什么?是没想到我会带孩子吗?”江致知把手机揣进兜里,侧着身看向晏宁。 “没有。”晏宁摇摇头,她也轻声笑了笑:“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也会有被家长威胁出来的时候。” “你和你爷爷感情很好吗?”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就边走边聊。 “还不错。”江致知接着道:“你怎么周末也在这里,有什么事吗?” 他看了看面前的晏宁,见她孤身一人,没和室友在一起,猜测她大概是有事。 “在兼职。”晏宁说得很坦荡,她道:“我需要一台新电脑,等会儿要去挑台电脑。” “嗯。”江致知倒也没多问,只是开了口:“你了解配置和性价比吗?” 晏宁诚实的摇摇头,江致知倒是没方才那么淡漠了,但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仍然好像除了这些糟糕透顶的寒暄别无选择。 “不了解你也没找个人帮你看看?今天碰上我了,我带你去挑挑,正好之前玩赛车认识个老板在这卖电脑,先请你喝杯星巴克,等会儿再带你去。” 相比较晏宁的拘谨和局促不安,江致知倒是正常的多。 “好!”晏宁几乎没有犹豫,就直接脱口而出这个好字,她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为情。 去星巴克的路上,江瑾年一直缠着晏宁,要晏宁牵他的手,完全把自己的小叔叔给抛诸脑后了。 对此,江致知倒也不在意,被警告不让乱叫婶婶之后的江瑾年仍旧没有放弃叫晏宁小婶婶的想法,晏宁有点无奈,江致知弹了他两个脑瓜崩之后他才有所收敛。 心动成真 第12节 “姐姐,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小叔叔呀?”江致知去点单的时候,晏宁听到面前的江瑾年这样开口问道。 “怎么会突然这样问?”晏宁的手指用力抓紧了手中的手机,装作若无其事,手心里却在不停的沁着湿哒哒的汗水。 晏宁轻声开口:“你自己都还是个小屁孩,成天什么情啊爱啊的?” “我不小了,姐姐,我今年已经六岁了,也懂大人们之间的喜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江瑾年接着道:“程洲愉哥哥可以作证这件事情。” 他看起来小大人的有点过于可爱了。 晏宁哑然失笑,接着道:“你懂什么说来听听。” 她觉得江瑾年这孩子有趣的很,反正江致知还在那里排队,倒想听他说说他怎么看。 “姐姐,你知不知道。你看我小叔叔的时候,眼睛里有光,怎么说呢,和他以前碰到那些其他女的不一样,你看他,就像我妈妈看我爸爸那样,我妈妈说,是有深切的爱意才会这么看一个人的,我小叔叔看不出来,但我看得出来呀。”江瑾年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拍着胸脯道:“喜欢的话就去搞定他!成年人想要的一定要自己解决。” 晏宁轻轻咬了咬唇瓣,星巴克外面就是商场,因此里面人流量也很大,嘈杂的人声在她耳边沸腾着,但她却全然都听不见。 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无波的湖面,她的心被激荡起了千层涟漪。 她轻轻敛眸,开始反思起自己的态度是否太不自然,都说从眼睛里能够不加掩饰的看出一个人深沉的爱意。 喜欢一个人,自己到底要怎么控制得了?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脑袋和心去怎么做。 高中时候叶文倩对她说过的话她都还记得。 * 叶文倩问她是不是喜欢江致知的时候,她否认了。 当时的情况,晏宁仍然记忆犹新, 那个时候是高三那年冬天,叶文倩和江致知正式分手。 当时的叶文倩自然是不愿意的。 可是她再不愿意也没有用,她没有办法去左右江致知怎么想。 江致知向来很少提分手,大多都是女孩子觉得他花心所以提分手,可很多女孩子不过只是说说,想挽回他而已。 可是江致知明显不吃这一套,他说分手,便分得干净利落,今天能和你难分难舍,明日便能冷淡的跟你提分手。 就算是世交家的叶文倩,也并不在江致知的例外范围之内。 晏宁还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她发了烧,在校外打针,晚自习上了一半她才回到教室。 在操场上的时候,她遇见了同样没回教室的叶文倩。 叶文倩穿着黑色的羽绒服跪坐在雪地里低声抽泣,在寂静而又空旷的操场上,显得特别显眼。 十二月的天气,到了临近元旦,更是冷得有些出奇。 晏宁出于好奇和担心走了过去,从怀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了正在哭泣的女生,女生抬起头来,她才发现是叶文倩。 “我不要你假好心,你现在应该很高兴吧?” 这句话出口,晏宁整个人顿在那里,她整个人的头埋在了毛绒绒的围巾里,低声道:“我没有假好心,你不要哭了,这里天气冷,容易感冒。” 她只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问询,却让叶文倩彻底的歇斯底里:“你明知道我跟江致知分手了,晏宁,你真的很虚伪,你以为你喜欢他伪装的天衣无缝,实际上你自己比谁都清楚,你有多喜欢他。” 良久的寂静无声。 晏宁很少有这么被动的时候,她跟叶文倩在班级里的交集很少,她作为语文课代表也只有在收作业的时候可能会跟叶文倩说说话,除了必要,她一向很少跟她打招呼,毕竟不是自己圈子里的人。 她无法高攀星星,更无法拥抱星星。 星星于她而言,终其一生,都只能是用来仰望的,她对江致知的念头,她从未出口。 没有人不想把星星摘下来,圣艾克絮佩里也想把小王子永远都留在他的身边,可是他也无法做到这一切。 晏宁沉默着听着叶文倩的控诉,轻声开口道:“你现在或许应该冷静冷静,而不是在这里自暴自弃。” 她的声音太过于冷静,就好像叶文倩指责的那个人并不是她一样。 晏宁从未觉得自己的头脑如此清醒过,她能够坦然面对叶文倩的恶意,也能够坦然接受过去那些日子里,其他人因为瞧不起她的出身和木讷带来的恶意的目光。 不能改变这一切,晏宁唯一能够选择的只能是被动的接受。 她不敢承认她喜欢江致知,是因为她本就知道她永远不会是去摘星星的那个人,与其坦然的表达自己的爱意,不如将它们全部埋在心底,也能够保全她的体面与尊严。 在叶文倩眼里,晏宁没有否认她不喜欢江致知,在一定程度上等于默认。 “你知道吗晏宁,其实你比我还可怜,你连喜欢两个字都不敢说,就算江致知现在不跟我在一起,将来我们两家也会联姻,他最后的妻子也一定会是我。而你,只不过是一个连喜欢都不敢说的胆小鬼。” 晏宁不气不恼,眼神平淡的望着面前的人,不起丝毫波澜:“我从没说过这句话,叶文倩,你把我当假想敌了。” 可她面上虽然镇定,但内心却兵荒马乱,犹如一团乱草一样,让她窒息。 晏宁觉得她被放入了大海中,被无尽的水草拖着下沉,她越挣扎,那水草便会缠绕得越紧,将她的命都要尽数要去。 她看着叶文倩从雪地里缓缓地爬起来,站起身,与她平视:“晏宁,你知道吗?你每次扫过江致知的时候,你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是什么样的。” “隐秘,小心,忐忑。” “你觉得,你对其他普通同学,也会是这种眼神吗?” 叶文倩轻声嗤笑出来,接着用鄙夷的目光看向她:“晏宁,你真虚伪,明明喜欢他,却还要装得满不在乎,你不累吗?” 雪花一片又一片的打在了晏宁的脸上,她手指蜷缩着抬起头来。 这雪下得更大了,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晏宁从来没为什么事情哭过,就算被欺辱,尊严被践踏,她也只是会把这些难过都吞在肚子里咽下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睛好像突然进了沙子一样难受。 对普通同学,会是这种眼神吗? 叶文倩那句话在不停地炙烤着她的心。 当然不是。 他对她从来就不是什么普通同学,而是她一整个青春的痴心妄想。 作者有话说: qaq各位巨佬们,有人在看这本书吗,小声qaq,我好像是太单机了。 叶女士后续还有剧情yep 第11章 轻触 江致知回来的时候,晏宁正愣着发呆。 “小叔叔,我真的特别喜欢这个姐姐,下次能不能请她到我家玩呀,你也一起来好不好?”江瑾年突然开口,倒是让晏宁一愣。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扯了扯晏宁的袖子,晏宁有点手足无措。 显然这种情况对于她来说并不熟稔,她眼巴巴的看向江致知,期待他的解围。 只是面前的人却只是轻声笑了笑,依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的开了口:“好啊,你下次考试考班级第一,我就带这个姐姐去你家做客,怎么样?” “啊?”江瑾年有些愁眉苦脸,紧接着道:“那好吧,为了让小姐姐过来陪我玩,我会尽量努力做到的!” 这副信誓旦旦的模样,让人有些想笑。 见江致知点了头,晏宁有些犯了难,结果那人凑到自己耳侧,嘴唇几乎都要贴到耳垂上,轻声开口道:“他很懒的,你不要信他。” 这句话差点让晏宁嗤笑出声,可她随即又注意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似乎过于暧昧。 她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江致知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兵荒马乱的人似乎只有她一个。 他嘴唇方才似乎都要点到了她的耳垂。 是一层薄薄的热意。 从神经末梢一直蔓延至她的脊椎。 他的声音沙哑而又低沉,还隐约带着笑意:“你这么害羞,我会误以为你真的喜欢我。” 江致知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的长袖衬衫,身上还带着点淡淡的雪茄味,将咖啡递过来的那一瞬间,他们两个人手指交叠在一起。 他的指尖温热,而晏宁的指尖又过分的凉,像是熔浆与冰雪结合在一起,一瞬间发生了剧烈的化学反应。 这句话让晏宁方才如同浆糊一样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她连忙挣脱出来,看到江致知哑然失笑的模样后退了一步。 她顿了顿,抬起头来,随即听到江致知若无其事的道:“不是还要去看电脑吗,走吧,往楼上走,我带你去。” 他神态散漫,像是方才只是在开一个无足轻重的玩笑,但晏宁的心方才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江致知在前面带路,晏宁跟在后面,脑子里都是他方才那句若有似无的试探。 她无法凭借直觉去猜测江致知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让自己陷入更深的纠结与忐忑之中,眼见着这些纠结和忐忑将她彻底吞没在漩涡里。 …… 晏宁知道自己现在像个瘾君子,明知道这样下去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却还是想接着靠近,她甚至知道自己的平庸与无能,却还是妄想着能够被他喜欢。 看江致知的背影,都毫无疑问的,会让她心动。 晏宁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她摇摇头,竭尽全力将脑子里那些不该有的想法全部清除掉。 尾随着江致知,晏宁的脚步朝前走了几步,直到到了电脑店的门口。 这家电脑店的装修,隐隐约约能够看出店主的品味来。 店里装成了考究的lofter风格,清新而又别致,屋里还放着古典民谣,晏宁对这些东西没什么鉴赏天分,却也听得出来调子很高雅,应该是有品味的人才淘得到这么小众的音乐的。 与其说是一家电脑店,不如说是一家随性装修的店更为确切,店主好像并不在意是否能盈利,他只是把这家店当做一个交流的平台,仅此而已。 晏宁不由得在想,这家店主的性格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只是就在她思考的时候,从里面的帷幕里出来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他勾了勾江致知的背,轻声笑了笑:“兄弟带女朋友来选电脑?还特意给我发了微信让挑好点的。” 江致知笑着轻声摇摇头,他右耳朵上有一颗黑色的耳钉,衬托得他越发野性不羁。 干净利落的短发,连同他手臂处流露出流畅的曲线,都让晏宁呼吸一窒。 他睫毛轻颤,躲过来人的勾肩搭背道:“不是女朋友,是同学。” “呦,你还有搞不到手的妹妹吗?”店主摇摇头:“江致知,这可不像你。” “少废话,你拿进价给晏宁一台电脑,你店里的东西多少钱我都清楚,别想糊弄我。” 心动成真 第13节 他眼神散漫,声音却多了几分凌厉,带了这几分凌厉在身上,倒是更让人对他念念不忘。 江致知温和和不温和完全是天差地别的两种模样,平素他对晏宁说话的时候还算温和有礼,就让人如同沐浴在了三月的春风里,但他凌厉起来也像是一把冰刀。 他虽然散漫,但却从散漫和漫不经心里能隐约听出些天生上位者的意思来。 “行,我就不问你俩的事了,但这小姑娘人看起来挺好的,你要是跟了人家,可不能像以前那样乱来。” 江致知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嗯了一声接着道:“嗯,我知道。” 他的这声我知道,太过于随意。 晏宁眼角的余光扫过他,见他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后似有所感的抬起头。 她连忙将目光收了回来。 晏宁不清楚江致知方才是否察觉到了她拙劣的小动作,她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脚尖。 店主听了江致知的话,摇摇头,接着转身看向晏宁道:“你叫晏宁是吧,我挑了几款适合女生用的性价比较好的电脑,你过来看看?” “嗯,好。” 晏宁朝里面走去,这几台电脑的颜色都很好看,是那种很适合女孩子的颜色,银白色,粉色,金色,都是女孩子看了会一眼喜欢的,来之前她在网上做过功课,大概了解这些电脑的价位,但店主给她价格基本都是七折往里,她不由得有点心惊。 “没事,晏宁,我给江总的折扣这个价很正常,数码产品没你想象的那么容易亏本,事实上,算个暴利的行业,我就是玩票性质开的这家店,所以赚多少都无所谓,你相中哪台就拿哪台就行。” 店主过分的热络倒是让晏宁有些不太适应,但人家毕竟是好意,这么想着,她就习惯了很多。 她轻声询问道:“我可以试试吗?” 店主愣了愣,咧开嘴笑了:“当然可以,你随便试,本来也没有卖家不让买家试的道理。” “谢谢您。”晏宁轻声道,她打开电脑,在电脑前操作,看向站在橱窗边朝商场外眺望的江致知微微一愣。 他看起来就像是浓重夜色里化不开的那抹黑雾,与外面的繁华格格不入。 有些过分的孤寂,没来由的,她心脏微微一抽,接着道:“您和江致知很熟悉吗?” 这句话问出口,晏宁也觉得很冒昧,她有些犹豫,半晌才接了一句:“如果您觉得让您烦恼了,也可以不必回答这句话。” 店主摇了摇头,接着道:“没什么为难的,你这句话严重了,你说他啊,我前几年刚读大学那会儿就认识了,他一个初三毕业生,非要玩赛车。虽说年纪小的玩的也不在少数,不过,他那样的家庭,能同意他玩,也挺出乎我意料的。” 他似乎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道:“不过,后面我才知道,他爸是不同意他玩这个的,江家独子,怎么舍得去让他玩这种东西,但他似乎和他爸有仇,什么他爸不喜欢,他就去做什么,至于为什么,我也不好意思往深了问。” 隔着有点远,晏宁看到江致知接了个电话,他神情显然是有些烦闷。 她敛了敛眸子,又将几台电脑试了试,敲定了一台性价比最高的电脑,比她预想中会花的钱还便宜了一大部分。 从店里出来之后,她看了看江致知,身边的江瑾年已经不见了。 晏宁轻声道:“江瑾年呢?” 江致知摆了摆手:“他被他爸接走了,方才我爸给我打电话了,又骂了我一顿,说我这周末为什么又不回家。” “你——” 晏宁收拢了手指,犹豫片刻,却还是低声开了口:“和你爸爸相处的,很不愉快吗?” 闻言,江致知轻轻抬眸,接着道:“你怎么了?是方才那小子跟你说了什么吗?” 晏宁犹豫了片刻,摇摇头,又诚实的点点头,她道:“如果你不开心的话,或许可以和我说一说。” “你说特意和他作对吗?”江致知摇摇头:“其实是也不是。起初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后面玩赛车,更多的是追求一种刺激感。” 晏宁心里猛地一颤。 “程洲愉也问过很多次,到底为什么。” 江致知低声道:“我只是觉得在心脏快速跳动的时候,我能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我还活着。可是在疾驰的时候,我有时候也在想。或许是不是下一刻面对死亡的时候,也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恐惧呢? ” “高三背着我爸,去参加了t大飞行员的招飞计划,那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有一天能够死在战场上也很好?” 这句话听着着实让人有一些胆战心惊,可是江致知好像却并不在意。 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扯出一抹很难看的笑,接着道:“晏宁,你觉得,一个从出生开始就不被父母所期待的人,还有资格被人爱吗?” 他的眼神不再像以往一样淡漠,而是带了一抹接近于死亡的颓废。 这声音像在云雾里一样。 让人抓不到,上一秒刚刚听到,下一秒却又消失无踪。 作者有话说: 嘤!或许会有评论吗,求求 第12章 希望 晏宁不知道江致知为什么高三的时候会去参加t大的招飞,事实上,他的成绩足以选择t大的任何一个专业,并不需要通过特殊渠道才能进t大。 当时老师其实也劝过他慎重选择,t大的飞行员毕业后要进空军部队,大学期间也是军事化管理,以后可选择的职业范围就被网格化在那一个区域内,再也没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再者,如果是读了大学之后后悔,那么在t大转专业的难度也非常高。 但江致知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变得有多懊恼。 相反他很看得开,就像是他早就准备如此做一样。 学校的老师不理解他,但晏宁却觉得他无论做什么事,都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她想开口去安慰江致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用尽了所有勇气才伸出手去主动抓住了江致知的手。 少年的手指温热,指腹上还带了一层薄薄的茧,猛然被抓住手,他显然有些错愕。 但这种错愕只维持了片刻,很快江致知便反应了过来。 他溢出了一声轻笑,指尖微微勾了勾晏宁的手心,又换上平素那副满不在乎的神情,刚刚的脆弱就像是错觉,已经全然消失不见。 江致知轻声道:“怎么了,你想关心我吗?” 他手指轻如鸿毛一样的在晏宁的手心触碰,痒痒的,有些电流一样的感觉从手心蔓延,让人心痒难耐。 他眼睛里也透着笑意,看起来很好看,晏宁盯着看了一会儿,就别开了,生怕她的眼神会倾泄出爱意,被他发觉。 晏宁心里暗暗想。 面前这个人的眼睛像宝石,也像繁星,是真的会发光。 “是。”晏宁道:“我希望你开心。” 她很少能够如此坦荡的面对自己的心意,可她更舍不得他难过。 良久,江致知才沉默的笑了笑,他轻声道:“晏宁,无论如何,谢谢。” * 和晏宁分开后,江致知没回家,而是去了爷爷那里。 奶奶去世之后,家里就只有爷爷一个人,还有雇来的佣人。 江野年纪大了,不喜欢住在北城市中心的四合院,觉得有些过分喧嚣。其实北城市中心的那套房子地理位置更优越,但他完全没有继续住在那里的心思。 但新月湾也是富人区,住在这里的非富即贵,这里的绿化做得也很好,江致知是开车过来的,到了院子里,显然平时照顾江野的保姆对他很熟悉,远远地在院子里做绿化时,就叫了江致知的名字。 “致知来了啊,你爷爷在屋里看报纸呢,你快进去吧。”保姆名字叫王芳,对江致知很是熟悉。 江致知进了院子里轻声笑了笑,接着道:“谢谢王姨,我爷爷就是喜欢这些花花草草,麻烦你打理了。” 王芳看着江致知这副模样,欣慰的笑了笑,接着道:“不麻烦,你这孩子总是这么关心人,你吃饭了吗?晚上就留这吃吧,你爷爷还挺想你的,你刚才没待多久就走了,这回多待一会儿吧。” 江致知也没拒绝也没肯定,轻声笑了笑,接着道:“谢谢王姨,我先进去看我爷爷了。” 他起身朝着屋里走去,这个时候,江野喜欢拿着放大镜去看新买回来的报纸,就算上了年纪,眼睛没有以往好用,他还是喜欢看这些东西,年纪轻的时候江野识字不算早,所以对于知识很渴望,也很喜欢读这些东西,更何况新媒体那些东西,他并不算是很熟悉,对他而言,多少有点陌生。 相比较现下流行的电子产品,他更喜欢这种传统的纸质读物。 更何况他已经年近九旬,更没办法去接受这些比较新鲜的电子产品。 江致知走进屋里的时候,正好碰上在屋子里看报纸的江野,他坐在沙发上,认真的戴着眼镜,又拿起放大镜,逐字逐句的读今天新送来的报纸上的内容。 “爷爷,我回来了。” 听到江致知的声音,江野显然非常愉快,他抬起了头,透过金丝边眼睛看向面前的孙子,轻声道:“是致知回来了啊,方才和瑾年玩得怎么样?” “还行。”江致知直接坐在了江野的身旁,他摇摇头,接着道:“江瑾年刚才和他爸走了,我正好乐得清闲。” 可他的样子,确实算不上开心,江致知从小就是在江野身边长大的,他什么情绪,江野自然看得出来。 江野轻声笑了笑,透着眼镜,打量着目前的小孙子,接着道:“你这小子,是不是你爸又惹你生气了?你又不能一直住在学校,假期也不回家吧?从小到大你都住学校里,真打算和你爸妈就这么一直冷战下去吗?” 阳光透过玻璃倾泻进来,打在江致知的侧脸上,他轻声嗤笑,又抬头望了一眼天花板,他在天花板上看到了巨大的玻璃吊灯,这盏吊灯闪着琉璃的光芒,开关按下来的时候格外好看,可是它却也过分的容易碎裂。 只要悬挂着吊灯的那根线断掉,顷刻间这盏美丽的吊灯便会化为乌有。 他又垂下了眼,接着道:“爷爷,我不想跟江礼吵,我觉得没什么意思,我跟他可能八字不合。” 这句话说得很简短,但却瞒不过江野的眼睛,他摇了摇头,接着道:“怎么?你爸又逼着你打理公司了?还是说叶家那个小姑娘缠着你不放,他再次作局撮合你们两个人了?” 江野了解江致知的脾气,如果不是这样,他不可能这么生气,这次来找他说这么多话,十有八九是和他那个爹江礼有关,对于他们两个的事情,江野一向不愿过多评论,但相比较儿子,他显然会更护着自己的孙子江致知。 “二者都有。”江致知深吸一口气,烦闷的去掏兜里的雪茄,摇了摇头:“我选择去t大参加招飞计划,有您的原因,当然,另一件私心就是我并不想去继承家业,更不想联姻,我想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爸……”江野摇摇头:“说实话,我也没那么想让你去做空军,但你毕竟比我那个时候好多了。更何况,我身为党员,也没什么理由阻止你一颗保家卫国的心,可是你父亲的想法,站在他的角度,或许也有一定道理。” 他这句话说得,留有三分余地,没把话往绝路上说,江致知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江致知烦闷地挠了挠头发,把头发尽数抓乱。 “致知,我也是军人。”江野的声音变得有些严肃:“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什么吗?做军人,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一旦做了,你需要肩负起来的责任要比你想象中的多得多。” “我记得。”江致知闷声道:“您问我是否真的准备好了做一个军人。” 高三刚开学那会儿,江致知其实就有打算去参加t大的招飞计划了,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准确地预估。 对于t大,没有悬念的,江致知就知道,那理所应当的应当是他的囊中之物。 他父亲江礼在很久之前其实就曾经跟他说过,希望他选择t大的经管学院,因为以江致知的成绩,进入t大的经管学院其实可以说得上是轻而易举,进入了经管学院,毕业以后还可以回来打理公司。 更早的时候,江礼其实是想将江致知送出国读书,去读排名更加突出的世界top的常青藤盟校的,毕竟以他的成绩,很容易就可以申请到排名相当靠前的学校,可是江致知直接选择了拒绝。 后来江礼做出了让步,江致知可以留在国内,但前提是必须考进t大,但他却并不知道,江致知会违逆他到这个地步,直接没有选择经管学院,而是选择了参与t大的飞行员招飞。 “致知,我这条左腿,就是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废掉的,平心而论,从一个爷爷的角度,我爱护你,并不希望你去做军人,在战场上瞬息万变,如果稍有不测,你面临的会是什么,谁也不清楚。” 心动成真 第14节 江野顿了顿,又意味深长的看向面前的江致知接着道:“但是,出于一个军人的角度,我却理应尊重你的选择,这世上总要有人去保家卫国,我们的国家就应该有这样一批年轻人。所以我既纠结又矛盾,但你真的确定了你的想法,我又为你而感到骄傲。” 江野的声音带了几分沉重:“我永远支持你做你想做的事情,但是你父亲,我只能说,他有他的道理,你有你的道理。” * 晏宁九点的时候才和陈悠悠一起从图书馆里出来,这才没多久,陈悠悠就和程洲愉两个人玩得很开了。 对此晏宁觉得也十分正常,他们两个人本来性格也很好,如果能够走到一起,也未尝不可。 陈悠悠看了看手机上发来的消息,朝着晏宁晃了晃手机开口道:“今晚程洲愉请客,宁宁也一起来吃饭啊?” 学校里有小吃一条街,想都不用想,陈悠悠这个贪吃鬼就是想去吃烧烤,对于这件事情晏宁倒是没有多少抵触,毕竟她也是个有点贪吃的小吃货。 她顿了顿,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能行吗?我们能不能在封寝之前赶回去?” “那必然能啊。”陈悠悠打包票道:“你还不信我的速度?光盘行动从我做起。” 晏宁差点没被她逗笑,刚想开口说答应,下一秒手机的滴滴声却猛然响起。 幽蓝色的灯光从屏幕上闪烁起来。 她望了一眼手机,伴随着垃圾短信的是刚才她聊天时被她忽略的微信消息。 手机上显示的是。 【你有空吗?】 三分钟前。 发消息的人是江致知。 作者有话说: 真的qaq喜欢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啊,宁宁。 求求大佬们赏赐一个评论,让我感觉还有人看,高抬贵手嘤嘤嘤 第13章 交扣 收到消息的时候,晏宁还不太敢确认,恍惚半天才意识到发来消息的人的的确确是江致知,起初她觉得是自己精神错乱,后来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才确定那是真的。 她其实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晏宁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迎面吹来的冷风将她的脑子吹得更清醒了一些,她手指轻动,划开了手机的屏保,斟酌半天,在对话框里打了很多字想要问江致知到底怎么样,可是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或许这么打,江致知会觉得她太过于逾距。 所以到最后还是变成了一句很简略的话。 【你在哪里?回学校了吗?】 【嗯,刚刚回学校,在图书馆附近。】 对面的人应该手中正握着手机,消息回得很快,晏宁握紧手机,手指微顿,心脏又急速的跳动起来。 【好巧,我和悠悠刚出图书馆,程洲愉说要请客,她刚要拉我去。】 这句话刚刚说完,晏宁手机的震动声猝不及防的响了起来,是江致知发过来的语音电话。 几乎是不假思索,她的手指先她的脑子一步,点下了接听的按钮,透过话筒中透露出来的是少年清冷而又略带沙哑的嗓音,他的声音里还隐隐约约的带着浅浅的笑意与无奈。 “晏宁,抬头,看西南方。” 他这句话语音刚落,晏宁便下意识地朝着西南方的方向望去,只是这一望,她方才刚刚平复的心跳又重新快速的跳动起来。 香樟树下,少年骑着一辆山地越野自行车,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他身上穿的还是一身黑,路灯的光晕打在了他的身上,左手还拿着手机贴近了他的耳畔。 是猝不及防的相遇。 就好像这个世界在一瞬间静止下来,她目之所及,只能见得到江致知一个人。 他歪着头轻笑,叶子落在他的身上,晏宁的身子顿时僵住在那里。 明明上午刚刚见过面,可是她却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她怎么也看不够,只要是他,晏宁想,就算看一辈子,她或许也看不够。 “宁宁,你怎么了?又发呆了?”陈悠悠扯了一下她的衣袖,下一秒顺着她的视线朝着远处望去,就懂了。 “所以,方才那个电话,是江致知?”陈悠悠顿了顿,嘴角扯出了一抹笑意,接着道;“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啊?” “对,刚才那个电话,是他打过来的。”晏宁肯定的回答了前半句,对后半句却避而不答,这件事情,陈悠悠却并不在意,她知道晏宁脸皮薄,但是有些事情,是不需要掩饰,也能够看出来的。 比如,不解释不否认,就说明心虚。 江致知把手机放了下来,大跨步地朝前走来,他走过来的时候太过潇洒和随意,路过的女孩子有之前认识他的,胆子很大,想要冲上前去管他要微信号。 “帅哥,你是航院的江致知吧?能给个微信号,之后有空联系一下吗?”拦住江致知脚步的是一个抱着书本,很会打扮的女孩子,看起来过分时髦了一些。 被突然拦住脚步,江致知倒也不气不恼,他眸色淡淡,轻轻抬眼看向来人,声音里还带着一点无奈:“抱歉啊,我对真心话和大冒险这种游戏没什么兴趣。” “不是……”女生顿了顿,接着道:“你在航院开学仪式的讲话我很喜欢,能不能?” 她显然是鼓起勇气才来要江致知的微信号的,虽然确实有真心话大冒险输了的原因,可她心里,其实也很想要江致知的微信号。 只是江致知却双手摊开,装作无奈道:“是真不能给你啊,你看没看到,我女朋友正在远处等我呢。没办法,妻管严。” 他这句话说得太过自然和随意,目光看向晏宁的方向,又轻声道:“她很爱吃醋,如果我给你了,没准回去又得跟我闹了。” “是吗……”女生显然没有方才拦截住他时候那么自信,而是带了几分失望,她垂着头,低声道:“抱歉。” 江致知摇摇头,接着道:“没事。” 等到江致知走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分钟后了,隔得有点远,晏宁没听见江致知方才和那个女生到底说了些什么,但是潜意识里,晏宁方才的心又重重地揪了起来。 方才那个女生显然是对江致知有意思,身体都快要贴上去了,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追求,也不知道江致知到底清不清楚,会不会答应对方交换联系方式的请求。 晏宁的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了很多念头,可是她又清楚地知道,她对江致知而言,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同学罢了,没有立场去嫉妒他和别的女生谈话时的亲密。 她清楚地明白,嫉妒是一种再劣性不过的品质,可她却没有办法让自己在面对江致知和其他人的亲密时,让自己放下嫉妒。她也想肆无忌惮地去拥抱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但是她知道,她并不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随心所欲的去这样做。 “你刚才?”晏宁顿了顿开口道:“方才那个女孩子,你认识吗?” “你猜?”江致知低头看向面前的晏宁,并不回答,而是反问。 “……”晏宁心里早就知道答案,但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 “不逗你了。”江致知低声道:“方才那个女生,我不认识,她应该是和同学玩真心话大冒险输掉了,被人怂恿着来要我的联系方式的,你看,她身边几个女孩子正在揶揄她。” 坦白来说,江致知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突然跟晏宁解释这么多,但他方才见到晏宁不高兴,他想了想,还是没同以往那样以对待别的女生的态度来对待晏宁。 许是因为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他觉得晏宁很特别,和他想象中的那些麻烦的女生不一样,不会干涉他的生活,就像是朋友一样让他感觉舒服,所以他才在烦闷的时候,鬼使神差的给晏宁发了条消息问她是否有空。 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消息已经发了回去,如果撤回,更显得像是他无中生有。 “嗯,我知道了。”晏宁本来很想问那句,所以你到底有没有给她,可是这句话反复在舌尖滚动了很久,她还是没能说出口来。 江致知指尖轻动,将手机揣回兜里道:“程洲愉马上过来了,他刚刚给我发消息了,他先把单子点了,占了个座,所以来得比预期迟了一点儿。” 这句话说完,他又扫了扫晏宁的神色,晏宁低垂着头,没说话,从那句我知道了之后,仿佛整个人就变得特别沉闷,江致知很少有哄女生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女生来迁就他,他向来很少迁就他人。 众星捧月的存在,哪里会低三下气的讨好他人。 但他垂下头,凑近了晏宁,声音里略微带着接近于气声的笑:“怎么?你希望我给她,还是不给她?想问大可以直接问,没必要藏着掖着,大家都是同学。” 江致知本来心情算不上太好,但看到晏宁这副模样,没来由的,觉得她像一只憋着气的河豚,明明生气了,却还要把气往肚子里咽,他有时候不太理解女生,所以不明白晏宁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但他看晏宁的模样,却也不难看出她此时此刻有心事,而这件心事,或许和他方才有关系。 可是晏宁的心却被那一句大家都是同学恍然扎醒了过来。 她低声道:“确实,大家都是同学,既然是同学,这样的事情我也没有必要深入问你,你不愿意说,我也没有理由去问。” 晏宁向来温和,说话很少会这样隐隐约约透着刺头,江致知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来她话里不自觉地委屈。 “我没给。”他摆摆手:“你觉得我是那么闲着没事,会把自己的微信分发人手一个的人吗?” 晏宁抬起头,见到江致知认真的神情,不似作假,他们两个人此时此刻挨着的距离有些过分的近了,她还能够看到他脸上细小的绒毛,和一张过于棱角分明的面孔。 她本来心里面酸涩难忍,像一颗还没有熟透的青杏,可是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又重新从低谷重新回到了顶点。 因为晏宁恍然间意识到了,江致知这是在和她解释些什么。 这样的认知在脑海里一旦形成,她心中的湖面便不断地荡漾起涟漪,向青草更青处漫溯开来,那点酸涩也被消耗殆尽,变成了经年沉淀后透露出来的一丝甜意。 * 程洲愉点的东西实在是有点太多了,晏宁很认真的怀疑,这些东西是否吃得完。 整个桌子上都摆满了烧烤,他还带了几瓶白葡萄酒,那几瓶白葡萄酒光看商标就价值不菲。 她十分佩服程洲愉这种能把几千块一瓶的白葡萄酒当水喝的态度。 “真是万恶的资本家啊。”陈悠悠慨叹道:“程洲愉你这绝对是在浪费钱!” “害,瞧你说的,我爸搞了一大堆,他一个人又喝不完,我拿来给你们喝喝怎么了?这酒不上头,适合女孩喝,你等会儿和晏宁尝尝就知道了。”程洲愉接着道:“你说,陈悠悠,你不是之前说过想试试葡萄酒配烧烤吗?我满足你愿望,你还不高兴?” “我哪里说过?”陈悠悠道:“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 她确实没和程洲愉说过她想用白葡萄酒配烧烤的事,但是她发过朋友圈。 陈悠悠刚想刨根究底的问,就被程洲愉打住了,他道:“你先喝,别问,先看看和你想象的有没有什么出入。” 这酒是他特意挑选的度数并不高,度数高了,程洲愉也怕陈悠悠贪杯会喝醉。 “那行,你给我开酒。”陈悠悠道:“不许耍赖,得陪我喝。” 她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一时兴起,却不会想到,程洲愉为了她的一时兴起,有多绞尽脑汁。 晏宁只是笑笑,没说话,她看到江致知伸手将摆得最远的那盘糖醋干豆腐给她端了过来,他的指节上隐隐约约泛着红肿,还往外渗着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她方才没注意,自然不知道江致知手上渗着血,现如今看到了,她咬了咬唇,书包里还有纱布,她果断地将纱布和酒精都拿了出来,晏宁想,常备这些东西,果然有时候会有点用处。 这盘糖醋干豆腐递过来的时候,晏宁心里还在想怎么大胆果断地出手给江致知上药的事,所以完全没注意到他是要把这盘糖醋干豆腐递到她的面前。 递过来的时候,她才如梦初醒:“谢谢,你怎么……” 晏宁想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呢。 江致知方才看她使劲去想办法够那盘糖醋干豆腐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朝晏宁眨了眨眼睛道:“你猜呢?我神机妙算呗。” 面前的女孩子低垂着头,睫毛很长,她没说话,径直把江致知那只还渗着血的手抓了过来。 “礼尚往来,我也帮帮你。” 她的手指太过柔软,一时间让江致知忘了挣脱开来。 心动成真 第15节 就那么顺从地被她握住了手。 在无人在意的角落,他的手指将晏宁的手指握紧。 十指交扣。 作者有话说: 快乐的单机没人看的我~ :-(超过榜单字数了唉,接着写更新 第14章 奶茶 江致知也不清楚一瞬间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反应。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指尖已经勾住了晏宁的指尖,十一月底的北城很冷,但指尖相触之时,晏宁却觉得手指这样曝光在空气之中,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冷。 指尖被江致知温暖的手心包裹着,晏宁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暖意。 尽管很快她就知道,她这样主动握住他的手,是不对的,可能将自己的心意,仓皇的曝光在自己从未了想过的场景之中。 但是她不后悔。 她心疼他。 希望他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更希望他一世安康。 晏宁轻轻抬头,刚好碰到江致知的眼神与她相触。 那边的陈悠悠还要喝,程洲愉有些无语的想要拉她别喝了,但是她喝起来就没完。 晏宁垂着头,低声道:“我是故意抓住你的,方才我是想那么做。” “嗯,我知道。”江致知散漫的抬眼,就好像牵手对他而言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而已。 他轻声哼笑了一下,微微挑眉:“怎么?你后悔了?” 这句话说得过分的暧昧,一时间让冰冷的空气都变得潮湿而又闷热。 可北城的冬天不是这样的,相比较温暖潮湿的南方,北城市更寒冷而干燥。 方才那一瞬间的错觉,不知道是为什么。 晏宁的唇瓣还有些皲裂,她一到冬天嘴唇就容易干燥起皮,现在更紧张,直接把嘴唇都要咬破了。 脸上燥热得慌,可偏偏面前的江致知不知道自己的言语有多暧昧。 那句你后悔了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解释成很多意思。 暧昧而又引人无尽遐思。 面前的人这句我知道,更像是接近于气音,带着些劲劲的男生味。 “江致知。”晏宁轻声道开了口。 他抬眼,神色自若,轻声道:“嗯?” “你疼不疼?”晏宁道:“我看着很疼。” 江致知看着还要再来一杯的陈悠悠揉了揉太阳穴,接着道:“我们先给他们两个腾个空?出去走走吧?” “好。”晏宁像一只乖巧的小松鼠,不住地点着头,看起来乖巧极了。 她把书包背了起来,又起了身,尾随在江致知身后,像一条小尾巴。 沉默,安静,但却乖巧。 江致知起身拐进了一家便利店,这个点便利店里没什么人,晏宁见他随意地拿了一盒蓝色的唇膜去结账,又重新回到了她面前。 “拿着。”江致知直接把这盒碧唇塞到了她手里,接着道:“你嘴唇出血了。” 没给晏宁拒绝的机会。 晏宁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果然意识到已经出血了,她顿了顿,轻声开了口:“谢谢你。” 面前的这个人似乎总要比她自己来得更细心地多,只是晏宁却很好奇,这个牌子的润唇,江致知怎么会知道好用的? 她把碧唇的盒子打开,用小刷子小心翼翼的涂抹在嘴唇上,接着开口道:“你怎么知道这个牌子的润唇会有用?” 他们男生一向都不会太关心这些事情。 面前少年的鸦羽轻颤,抬眸散漫着望着远方:“之前看叶文倩上中学时候喜欢买奇奇怪怪的东西,她说这个挺好用的。” 话音刚落,晏宁突然有些后悔起来,她为什么要问这种自取其辱的问题了,明明知道结果可能让她难过,她却还是要问,她也许是太不知趣,不够能准确认清自己的定位。 夜晚的校园空旷且安静,只零零散散的聚集了一些人。 晏宁轻声道:“你的手,还能不能给我看看?” 江致知没说什么,把手伸了出去,夜晚的路灯光线昏暗,打在晏宁的额头上,将她侧脸的轮廓映照得姣好。 他本来不在意这个伤口,但晏宁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倒是让他觉得,他好像被人视作珍宝的关怀着。 晏宁一只手去够着碘酒,认真地在灯下为他处理伤口,又把书包里的云南白药气雾剂拿了出来为他喷上,这些步骤做完了之后,又开始为他缠绕着纱布。 “你对这项业务很熟练?”江致知话音微微向上挑了一下:“包扎的还不错。” 晏宁低下头道:“还行,之前总是容易磕磕碰碰的,所以习惯了备点什么东西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还未等江致知接着回应她的话,晏宁又开了口:“你手上的伤怎么弄的?疼吗?” 江致知突然有些发愣,他轻轻摇了摇头:“刚开始还疼,现在好多了,回学校之前,我去打了沙袋,用力过猛,不必担心。” 应该又是他们家里的事情,但是晏宁知道,这跟她没什么关系,只要江致知不肯说,她就永远没有刨根究底的立场。 她手指蜷缩得比方才还要紧,心跳声越发的快速起来,良久才鼓起勇气,抬起头直视江致知的眼睛:“我能不能,求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晏宁这句请求太过于突如其来,以至于江致知没有反应过来,但他却并不会因此而慌张。 他微微抬眸,声音里带着几分散漫与随性:“好啊,我能做得到的话。” 坦白而言,江致知确实很好奇晏宁会和他提什么请求。 可是等了半天,他才等到面前人的声音。 那是一句近乎于请求与呢喃的话语,几近卑微到尘埃里。 “你可以好好照顾自己吗?” * 最后江致知只回了她一个字,好。 但却足以让她的心为了他雀跃不已。 晏宁清楚地知道,江致知的每个举动,都能够牵动她的心跳,陈悠悠贪杯,没彻底喝醉,但也没少喝,程洲愉本想劝她别喝了,但一劝,陈悠悠就拿绝交的事情来和程洲愉接着抬杠。 程洲愉也后悔自己为什么非得挖个坑给自己往里跳,喝了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喝了之后,这个小祖宗估计过几天又会因为喝了太多脑袋疼,而瞧他不顺眼。 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 第二天,果然和程洲愉的预计所差无几,陈悠悠彻底不理他了。 微信不回,打电话也不接,直接把他当成了个空气人。 这情况持续了半个月,直到十二月的中旬,程洲愉终于忍不住了。 他觉得这事得去问情圣江致知,或许他能给个解决办法出来。 但是他心目中的花花公子却回了一句:“我没追过人,我上哪知道?” 程洲愉表示有点无语,他想,怎么以前就没发现自己这个发小这么不靠谱呢? “不过——” 江致知顿了顿,又回了条消息过去:“学生会组织了圣诞一日情侣特定盲选,你要不要问问晏宁,让她劝陈悠悠去,你俩再好好解释解释?” “那老江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啊?要不然我一个人多尴尬啊。”程洲愉道:“听起来挺像相亲活动的。” 微信那边是长久的输入,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江致知还是回了一句:“好。” * 校学生会这个策划宣传提议想出来之后,要宣传部负责宣传,江致知是下学期的学生会副主席备选,况且他性子素来放荡不羁,宣传部部长有心思朝他身上打,但也不敢直接问。 他向来话少,又冷冽。 但不妨碍对他有兴趣的女生排着长队。 晏宁是负责这次宣传活动的人员之一,为了凑数,她必须得参加,陈悠悠听到晏宁有任务,便自告奋勇地帮她做人头凑数。 听说晏宁要参加,楚南风也跟着报了名。 楚南风一报名,整个新传院的妹子也都一传十十传百的凑齐了数,t大其他理工学院的男生也都积极响应了号召,这件事情发酵成了这样是晏宁始料不及的。 她原本以为这个活动会被她办得胎死腹中。 结果反而有了越来越红火的趋势。 这件事情着实让人有点意想不到。 晏宁接到程洲愉的电话时,刚从学生会忙完宣传方案出来,屋外下了场雪。 是十二月份北城市新落的雪。 她脖子上围着一条白色的玉桂狗的围巾,轻轻地朝空气中哈了一口气,很快一团白雾出现在了空气里。 天气确实干冷得有些出奇。 可晏宁很喜欢下雪。 初雪总是让人愉快,微博的热搜上,赫然写着的是初雪的第一杯奶茶。 热搜上的实时广场五花八门,问得大部分都是初雪的第一杯奶茶是谁请你的,或者是,你最想和谁喝? 许是被这条热搜迷了心智,鬼使神差地晏宁就朝着离图书馆最近的一家奶茶店走去。 心动成真 第16节 热搜底下有一条点赞和转发排在广场第一的微博,引起了晏宁的注意。 那条微博的内容算不上是多么新颖,是一个素人博主的碎碎念。 【初雪的第一杯奶茶,我想和我暗恋的人一起喝,我第一次坐男生的自行车,就是他载我的,一晃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很想他,如果有机会,真想和他回到学校,一起喝一杯初雪的第一杯奶茶。】 9299转发,50000+赞。 热门的第一条评论就是,博主世另我。 晏宁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把自己脑海中有关于江致知的念头刨除掉。 她看到这条热搜,和这条微博。 脑海里最先出现的人,只有他。 刚想到这里,手机的铃声突然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程洲愉,晏宁思索了一会儿,接起了电话。 “晏宁,我想问你们学生会那个活动,我还能参加吗?陈悠悠是不是也去了,你帮我跟她分在一组行吗?” 程洲愉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窘迫,但晏宁只是笑笑,她知道陈悠悠和程洲愉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并且,她也乐见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出现缓和。 她轻声道:“好。” “太谢谢你了,晏宁。对了,为了表示诚意,我帮你把老江也拉了过来,这样还能给你增加报名率。”程洲愉干净利落地把话接了下去:“不用太感谢我。” “他怎么会同意?”晏宁顿了顿。 江致知起初被宣传部的部长学姐做了好多次动员都没同意,突如其来的同意,让她的心不可抑制地跳了一下。 请原谅她原不过也只是个有私心的人,如果一定要和别人组队。 那么她真的很希望,和她组队的那个人是他。 “那我哪里知道老江为什么突然这么痛快啊?或许你可以找个机会当面直接问他。” 电话那边程洲愉的声音还在响起,可是晏宁却全都听不到了。 因为就在下一秒。 晏宁看到远处的江致知穿着黑色的羽绒服朝她走来。 少年身形优越,鸦黑的睫羽上还落着雪花,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众人侧目的焦点。 只是今天江致知身上本来有些过于随性散漫的气质,忽然被中和掉了。 因为他手上正好举着两杯奶茶。 作者有话说: 等等我,我觉得应该再等等或许就要谈恋爱+分手一条龙了。狗头。努力狗狗~ 带个预收《故作骄矜》 云城中学的全校女生最受欢迎的名单里,叶嘉禾排名第一,且遥遥领先第二名。 没有人会不对叶嘉禾心动,少年身高腿长,气质清冽,样貌出众,是云城中学常年的年级第一,也是无数女孩子暗恋和心动的对象。 只是可惜,他身边从没有什么女孩子能靠近,他就像一匹孤狼,不会为任何人而停留。 但即便如此,喜欢他的人仍然犹如过江之鲫,前仆后继。 毕业那天,叶嘉禾被选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演讲,女生们欢呼和雀跃的声音此起彼伏,都想趁着最后的狂欢时,对他表述心意,青春一场,这样盛大的暗恋过一个优秀的少年,只要能被他知晓,就不留遗憾了。 周遭喧闹的声音不绝于耳:“等一下可以和叶神说一下我喜欢他吗?反正都要毕业了,就一次,一次也好,或许以后,就见不到他了。” 所有人都知道,跟叶嘉禾表白,几乎是百分百的失败率,但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女生们仍然想将最温柔的心意告知于他。 沈星辰站在台下,低垂着眉睫,神色不明,光影将她的脸隐藏在阴翳之下,她手指捏得几乎泛白,而后落荒而逃。 毕业演讲结束后,无数的玫瑰与情书纷至沓来,将叶嘉禾包围得水泄不通,只是少年却温和的轻声笑了笑,接着将包围他的花束一一拒绝道:“抱歉,我还有事。” 穿过拥挤的人潮,叶嘉禾终于在教学楼里寂静的角落发现了沈星辰。 少年穿着白衬衫,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单手支撑着墙壁,将沈星辰堵在角落里,另一只手轻抚她的脸庞,轻声嗤笑道:“躲什么?嗯?” “还没嫁过来呢,就这么爱吃醋?” * 在青春期漫长的暗恋岁月里,叶嘉禾的名字都是无数女生心中的秘密,没人觉得会有女生摘下他这朵高岭之花。 直到高考出成绩班级聚会的那天夜里,有人出去洗手时看到。 沈星辰被那人抱在怀里,扣住她的手腕,听他轻声道:“沈星辰,之前的那个吻,你还没有还给我。” 她只不过是偷偷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所以…… 其实他早就知道。 * 中学那会儿上语文课的时候,语文老师提及某位大佬写过的一句诗词,有一句沈星辰印象极深。 可上九天揽月。 因为她喜欢的人就像天边高高悬挂的月亮,注定高悬天边,与她是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可望而不可即。 只是直到最后,她才知道,她不去摘她的月亮,月亮自会向她奔来。 【先校园后都市】 第15章 期许 晏宁把程洲愉的电话挂掉了。 可其实挂掉的时候, 她自己也没反应过来,满脑子都是此时此刻朝她走过来的江致知。 上一次吃烧烤时的十指相扣,仿佛只是一个意外, 在法学院的双学位课上, 她和江致知也没有过多的交集,只是看他行踪匆匆, 航院的训练强度大,他这样行踪匆匆也实属是情理之中。 晏宁的脑子里其实乱糟糟的,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脑子里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是从哪里出来的, 这两周内, 她对着江致知的聊天框按下了无数次,可是每一次都是看着没有发消息。 而江致知的朋友圈也很平静, 仅一个月可见的朋友圈里一条动态也没有。 晏宁知道自己如果突然给江致知发消息会显得太过于冒昧,或许会让他觉得厌烦,所以话打在指尖又尽数删除,当做从未发生过。 于是两个人的聊天对话就停止在半个月之前。 她没有选择找江致知,而江致知也没有来找过她。 可是想念却不容她躲避,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样包围着晏宁。 这半个多月里, 她只能从每周的法学院的课上, 去偷偷看他的侧脸,待他若有似无的思考转向她的方向时,又立刻收回目光, 把目光聚焦在自己的课本上。 能够在除了课堂之外的地方再次偶遇江致知,她其实是很开心的, 但是这种开心却没办法溢于言表。 江致知没带帽子, 头发上全都落满了雪花, 晏宁深吸了一口气, 在内心做了很多准备,两个人终于走到了对方的面前。 少年轻轻抬眼,将手中的另一杯奶茶递给面前的晏宁,开口道:“诺,初雪的第一杯奶茶。” 就好像是知道她方才到底在想什么一样,伴随着雪花的落下,晏宁伸出去的指尖沾染上了雪花,也沾染上了江致知指腹的温度。雪花太过美丽和晶莹,但也太过脆弱,在指尖一触即化。 “你怎么想到请我喝初雪的第一杯奶茶的?”晏宁顿了顿道:“你对这些也感兴趣吗?” 江致知摇摇头,接着道:“我猜你刚才来这里应该是看到了热搜,不然不会犹豫半晌还是走了过来,那热搜我方才也看到了。” 他这样说,语气再正常不过,让晏宁觉得,或许她的那些小心思,在江致知面前,根本无所遁形,只是他不愿意选择点破而已。 可她还是很高兴能接到他的这杯奶茶,看着江致知没戴帽子,晏宁把头上戴着的红帽子也摘了下来,她搓搓手,轻声道:“嗯,确实,我也看到了那条热搜,所以想来买奶茶,说来很巧,初雪的第一杯奶茶居然是和你一起喝的。” 江致知点点头,接着道:“是很巧,你摘下帽子,不冷吗?” 晏宁脚步顿了顿,接着道:“还好,方才戴太久了,有些闷。” 可她却没有告诉面前的人,有关于她的那些小心思。 有人说,霜雪吹满肩,也算到白头。 他没戴帽子,自己也没戴,那么就这样走完一段路,应该也算与他共白首。 “好久不见。”晏宁小心翼翼地把温热的杨枝甘露捧在手心里,她道:“谢谢你的奶茶。” “嗯。好久不见。”江致知散漫地回了这句,就像是朋友之间再正常不过的寒暄,他声音里能听得出显而易见的沙哑,就好像是得过了一场大病之后的模样。 晏宁想起来,前几天上课的时候,江致知也总是半睡不醒的模样,神情倦怠。 “谢谢你的笔记。”江致知轻声道:“还给你。” 他从斜挎包里拿出一本笔记,还给晏宁。 法学院的老师向来严苛,为了应付考试,即便是他,生了病落下了功课,也没有不补的道理,他本想找人借笔记,却在下了课睡醒的一瞬间,被程洲愉塞了本笔记,说是晏宁委托自己给他的。 这阵子学院里的事情太多,这本笔记就一直压在他的书包里,忘了找时间去还给晏宁,今天恰好在学校里遇到她,就顺理成章的把笔记拿出来还给她了。 “不用谢,你前几天,是生病了吗?”话匣子一旦被打开,后续便没有那么难维持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晏宁询问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试探,生怕哪句话问得过分。 但江致知显然并不在意她问的问题。 “前几天,做完训练结束太热了,穿得很少去上理论课,结果发烧了。”江致知轻声道:“不必在意,没什么要紧的。” 下了下午最后一堂课出来已经很晚了,路灯下的雪花纷纷扬扬,地上的雪也越来越厚,晏宁看着脚下被拉得很长的影子,很想同江致知再多走走路。 隔着路灯的光晕,晏宁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面前人的侧脸,过分白皙的脸庞在灯光的映衬下更显得冷白如玉,薄唇也似乎由于生过一场大病而显得过于苍白了些。 但他整个人的气质仍然是由内而外的冷冽,晏宁觉得江致知这个人很奇怪,他安静的时候有时候就像是浑身上下透着冷,有时候又像是过于桀骜不羁的游侠。 她无法准确的形容这种气质,但毫无疑问,这种气质是神秘而又迷人的。 江致知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高领毛衣,同他身上穿着的黑色羽绒服形成了鲜明对比,更加把这种神秘的气质勾画的淋漓尽致。 “你吃饭了吗?”江致知低声道:“我刚下课不久,没吃饭,要不要我请你去学校附近的一家店吃一口?就当是对你笔记的谢礼。” 这句话的话题转变地有些过于快速,晏宁想,或许是神明听到了她的祈祷,把她的愿望一个接一个的实现。 就好像是在做梦。 她的贪心竟然被一点一点的满足,晏宁心里悲哀的想,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她的胃口会越来越大,直至黑暗将她整个人彻底的蚕食鲸吞掉。 可她现在明知道自己这样放任自己沉溺下去是不对的,但却仍然无法开口拒绝他的任何一个请求。 心动成真 第17节 晏宁默默地把从食堂打包带回寝室吃饭的这个选项从自己的本子里划掉,轻声开口道:“好。” * 这家餐馆晏宁没有来过。 她不知道学校附近还有这样的去处,地处闹市,装修的却很典雅,与学校附近喧嚣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本来是挂着个闭店的招牌,江致知轻轻敲了三下门之后,门就开了。 这家餐馆规模不算大,也不算小,看得出来才装修好不久,并没有正式挂牌营业。 江致知去和老板说了几句话,点了菜,具体点了什么,晏宁也不清楚,但是等他回来的时候,却带着浅淡的笑意。 这和晏宁平素认识的他其实有些差别在其中。 她以前原本以为他那样桀骜不驯的人,无论面对谁应该都是高高在上的如同天之骄子的姿态,可是现如今看来,也不是这样,他对待老板很有礼貌,甚至还会挂着笑意。 后来她轻轻垂下眼眸想,好像也不是这样,中学时期的老师都喜欢江致知的张扬与大胆。 他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不良少年。 起初她之所以会在心里默默记挂他这么多年,不过也就是因为十五岁时的惊鸿一瞥。 像江致知一样的人,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他吧? 他和她不同,他永远向阳而生,以后也会成为比她更好的人。 她本该知足,可是贪心却像野草一样疯涨。 江致知坐在座位上的时候,隐隐约约还能看出来带着倦意,他把羽绒服脱下来挂在一边,开口道:“这家店还没正式开业,我先带你来尝尝吧。” “还没开业,我们是怎么混进来的?”晏宁眨了眨眼睛,努力地说出了一个冷笑话:“是因为你长得太帅,刷脸进来的吗?” 江致知刚想伸手喝杯茶水,却被晏宁这句话给逗笑了,他摇了摇头,认真的思索半晌,才开口道:“你觉得我很好看?” 这句话没有回答方才的那句,而是把问题又像抛皮球一样地抛了回来。 不过,也是在隐晦的表示他并不是靠刷脸进来的这件事。 但晏宁想再逗逗他,况且她心里本来就是这么想的,她轻声道:“你确实很好看呀。中学时期就很多女孩子喜欢你,之前看学校内部论坛上还有人在上面公开向你表白呢。” 她本意只不过是想打趣一下面前的人,可是不知道怎么,说着说着,内心就带上了一股莫名的酸意。 江致知手中的筷子轻点了一下桌面,接着道:“别闹。” “我已经禁欲很久了,论坛上那些八成就是打趣我玩的。”他开口接着道:“暂时还没那个心情,再说,就只是玩玩而已,没人把这种事当真。赵宛瑜之后,我有没有再接受别人,我估计你也知道的。” 晏宁觉得自己把话引到了一个糟糕的方向去。 之前赵宛瑜在校友群里发起过临时会话,问她有没有丢过日记的事,她闭口不提,甚至把对方的会话屏蔽,如今再面对江致知,联想到赵宛瑜的名字,她难免有些心虚。 那本日记上没有写她的名字,她大可以装死说不是她的。 但如果赵宛瑜把这本日记给了江致知呢? 赵宛瑜不认识她的字,但江致知,或许已经认识了。 她的那些被隐藏在日记之中,见不得光的心思,如果被倾泻在阳光之下,就会像泡沫一样,瞬间破裂。 她精心维护的一个普通朋友的假象,就会镜花水月一场空。 而到了那时,恐怕两个人之间,就会彻底断了联系。 或许叶文倩说得对,她的的确确就是如此虚伪。 虚伪的要以朋友之名遮掩对他的爱意。 晏宁竭尽全力把僵直的脊背放松下来,她低声道:“那我们是怎么有幸开的这个特权?” 还没等江致知回话,老板就端了一盘锅包肉和拔丝地瓜上来,还有一盘水饺。 晏宁顿时愣在那里,她已经很久没吃过家乡菜了,但她很少会在朋友圈公开抱怨,她和陈悠悠不同,晏宁的情绪相较于陈悠悠要更加内敛得多。 可是江致知却…… 她薄唇轻抿,听过来的老板开口道:“小江是个好孩子,这店是他借我们钱开的,哎,年纪大了下岗不好找工作,小江说我们做菜做得不错,便借了我们钱给我们开店。这孩子起初说什么都不让我们还,但这样我们也不好意思,他便说当做入股,分期给他分红就行。” 江致知叹了叹气,接着道:“张阿姨您别这么说,这钱给不给我不重要,你们两个人先过好日子才重要,不是吗?再说了,让你们开到t大附近也是有原因的,我很喜欢你们做的东西,也算是让我饱口福了,不是吗?” 他的话句句体贴入微,让人如沐春风。 晏宁正在愣神之时,手机猛地传来了一条临时会话。 是叶文倩。 【晏宁,你最近和江致知走得很近?我告诉你,他不懂得怎么喜欢一个人,就算你处心积虑,他也会无动于衷。】 这条消息让她的脑子有些浑浑噩噩的,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晏宁火速划掉了这条对话框,当做没看到。 可她心里仍然乱糟糟的,惊涛骇浪一旦被掀起,再平复下去,会比想象中的难上太多。 晏宁的指尖都是抖的,她大可以装作没看到,再次屏蔽叶文倩,可是她知道她不能,选择性的自欺欺人,迟早有一天,这份自欺欺人会土崩瓦解。 但现在,她装作没看到,就能躲一时是一时。 “怎么了?不喜欢?”江致知看她半晌没动筷子,开口问了她。 “不是不喜欢,我只是,有点不舒服 。”她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方才看到了点让人不愉快的消息,有点难过而已。” 晏宁连忙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锅包肉到碗里,接着道:“你别在意,我是真的很喜欢。” 她这样匆忙的解释,倒是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 好在江致知没有过多的纠结在这件事情上,他神情散漫,带着些笑意:“怎么了,晏宁?有什么事我不能罩着你,还是你没把我当朋友?谁欺负你了?跟我说。” 话噎在嗓子里半晌还是没法出口,晏宁索性直接把肉吞进了嘴里。 她总不能告诉江致知说,是你前女友过来找我,她说你不会喜欢我。 这些话没办法出口,难以启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更怕会被江致知瞧不起。 她默了半晌,深吸了一口手边的杨枝甘露接着道:“没事儿,我缓一缓就好了,不必太在意,很谢谢你今天来请我吃饭。” 晏宁想了半天,也只想出了这一句来回应江致知的话。 她顿了顿,又接着道:“我已经很久没回过老家了。” “我知道,你不是北城人。”江致知开口道:“我之前跟同学打听过。” 不是他打听过,是他之前高三的时候做信息汇总整理,帮班主任整理了一份,存在了自己的电脑里,他懒得删除,前几天觉得晏宁的口音似乎和地地道道的北城人有点不太一样,才特意去查了查被他存好的那份资料。 这才发现,晏宁不是北城人。 江致知很少撒这种拙劣的谎言,但他又不想伤害晏宁。 其实班级里很少有人会去在意晏宁这个人,但他受到的教育告诉他,面对这样的事情,应该体面。 晏宁的睫毛很长,她垂着眼,想着江致知该是怎么样和别人提起她,晏宁手指紧缩了一下,又舒张开来。 或许叶文倩说得不对。 江致知根本就不是她说的那种人。 “谢谢你,我……”晏宁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感谢江致知,他的热心和体贴,都让她的心蠢蠢欲动,她想说,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好,让我会错了意。 但潜意识又告诉她,她不能这样说。 她是如此的卑劣不堪,以至于明知道这是个蜜糖陷阱,却还是要挖空心思往里跳。 但江致知却恍然不觉,他手指敲了敲啤酒瓶,接着道:“快吃吧,等下凉了就没那么好吃了。” 他实在太懂如何去拿捏一个女孩子的心思。 也太清楚怎样才能让一个人死心塌地的爱上另一个人。 只是他自己或许从不清楚自己的这种魅力。 不得不说,菜的口味确实不错,至少很符合晏宁的口味,很对她的胃口。 许是借着夜色,晏宁壮着胆子,把江致知手里刚打开还没喝的啤酒抢到了自己的手中,猛地喝了一大口。 江致知有些无奈地道:“慢点,我说了女孩子少喝酒,你怎么不听?” 上次吃烧烤的时候,晏宁的白葡萄酒基本上都是他给拦下来的,江致知没想到今天晏宁还能这么大口的直接把啤酒当水喝。 她抢这一下子抢得有些猝不及防。 少女的脸色都变得有些红润起来。 她轻声道:“江致知,我其实——” “嗯?”突然连名带姓的叫他,江致知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带着促狭的笑意,靠近面前的晏宁,开口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是非得喝酒才能跟我说的么?” 他弹了晏宁一个脑瓜崩,他们两个人靠得很近,晏宁觉得自己此时此刻甚至能数清楚他睫毛的根数。 气息交融之间,晏宁觉得她快要溺死在这样的温度之中。 江致知说得没错,她的确是有事情想问江致知。 自从程洲愉跟她讲江致知会去参加学生会在圣诞节的配对活动时,她就想问了。 明知道江致知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是因为她来参加,她还是想知道。 也许,他对她也会有一丁点儿好感。 哪怕只有一丁点儿,也好。 她在期盼的,不过是她对他百分之百的喜欢,能够换来他百分之一的好感。 如果不借着酒精,她恐怕无法宣之于口。 昏暗的灯光打在晏宁的脸上,她生得本就娇小可爱,脸上带了微微的红色,更像是古希腊神话中勾人心魄的美人鱼。 她直起身子,没注意到自己的手指已经按在了江致知的肩膀上。 晏宁轻声道:“我想知道一个问题。” “嗯。”江致知轻声笑了笑,抬眼望着她,没把她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拿走:“多问几个都行,没准我今天心情好,就都回答你了也说不准。” 没来由的,他也有点想打趣面前这个样子的晏宁。 就在他促狭地逗弄面前的女生时,突然感觉晏宁勾住了他的脖颈。 她声音放得很轻很轻,这个声音的分贝,只有她和面前的人才能听清楚。 心动成真 第18节 晏宁直视着面前人的眼睛,薄唇轻启:“你为什么,会答应程洲愉参加学生会的活动?” 作者有话说: 我就知道入v没人看,流泪猫猫头。 关于江致知,我想说他,他其实是不会把感情当真,或者说根本不相信爱情,也不懂怎么喜欢一个人。 他现在对晏宁的情绪是特别,但不足以说服他喜欢晏宁。 orz估计要比我预计的篇幅长了。 第16章 心事 江致知猛地一愣。 他自己都弄不懂自己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像程洲愉说的一样。 他其实从不在女生的身上用什么心思。 程洲愉甚至问他是不是转性了, 对晏宁这种风格的女生有兴趣了。 他果断地否认了。 可他的确清楚自己目前到底在做什么吗?这超过了他以往对待女生的态度。 前些天程洲愉不是没跟他说过,问他对晏宁到底是什么态度,江致知思索了一会儿才给出答案, 是一个很好的同学。 他从未想过把这份关系深入下去。 就像叶文倩所说, 他并没有爱人的能力,他今天可以和这个人谈情说爱, 明天就能够头也不回的提分手。 江致知也从不试图去理解喜欢这两个字究竟代表什么,所有的女生于他而言, 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从未把任何一个人划进到他的人生规划之中。 他不喜欢女生对他提过分的要求, 希望对方能给他足够多的空间,但他扪心自问, 作为一个男朋友,他也无法给人安全感,面对着所有叶文倩和赵宛瑜们的小性子,他唯一的解决方式只是分手。 他很少会这样耐心地去对待一个人,但他还无法判定,晏宁对他是否是最特别的一个。 而江致知, 更多地会觉得自己也许是一种出于聊得来所以很想亲近晏宁的想法, 并不想让这段关系脱离他的掌控之中。 他并不否认,现阶段的他会对晏宁有所特别,但这份特别, 他暂时还看不清,也看不透, 因此没有办法给面前的人一个准确的答案。 “我们是同学, 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我还拉了我们学院的其他男生过来给你撑场子。”江致知低声道:“你觉得不好吗?” 他眸色淡淡的望着面前的晏宁, 漆黑的瞳孔像是浸满了属于夜晚的黑。 他的话已经说得如此直白,再追问下去,反而会显得自己无理取闹。 晏宁是个知道凡事都该适可而止的人,她顿了顿,松开了勾着江致知脖颈的那只手,她睫毛微垂,接着道:“挺好的,方才,抱歉,我不该离你那么近。” 她识时务,知进退。 但这并不代表,她并不会难过。 可是这个结果早就在她意料之中,她在这故作姿态又有什么意思? 明知道是蜉蝣撼树,自不量力,却非要飞蛾扑火的去求一个结果。 她觉得此刻的自己荒唐可笑得像马戏团里涂满了油彩的小丑。 “晏宁。”江致知顿了顿,用指尖的筷子给她夹了一个饺子:“你不必感到抱歉,我并不讨厌。还有,我参加这次活动,不是因为程洲愉,的确是为了帮你。” “嗯。”晏宁没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弱,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 这次配对活动定在平安夜,正好赶上周末双休,学生会拉到了附近游乐园的赞助,大家都很雀跃。 能拿到前三名的三对组员,每个人都能拿到一张学校附近游乐园的全天成人通票,坦白而言,这个对于很多人的诱惑力并不算太小。 一日情侣默契值最高分,取前三名,快问快答知道对方的一些信息,谁也不知道这一日情侣结束后,到底会有什么问题,因为没办法提前确认问题,所以这类拆盲盒一样的游戏更让人肾上腺素增加。 晏宁早上被陈悠悠拉着起了个大早,好在其他两个室友期末周也要去图书馆学习,也在她们两个收拾的时候就走了。 “我跟你说啊,今天,我和你必将是震惊全场的美貌少女!”陈悠悠接着道:“宁宁来化个妆,化化妆让江致知看一看,我就不信他今天选人不选你。” 一日情侣说是盲选,其实也更多的尊重配对双方的意思,如果有一方不同意,那还是不成的。 “你和程洲愉怎么样了?你还生他的气吗?”晏宁没回陈悠悠这句话,而是又开口问了问。 “哦。最近忙着期末考,没怎么搭理他,考完四级就期末考事情还挺多的,我当时其实也不算是完全意义上生他的气。”陈悠悠接着道:“他如果诚心来求我原谅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原谅他。” 晏宁自己不太会涂眼影,她本想素面朝天的去参加活动,但陈悠悠不愿意,于是她就被陈悠悠按在那里化妆。 她听了陈悠悠的话,其实内心有些想笑,陈悠悠和程洲愉之间这种欢喜冤家的相处模式,在她看来,倒是很有趣,只是现在程洲愉喜欢悠悠,但对方可能却未必懂他的心思。 “所以你是不是,今天分组也想和程洲愉一组?你是不是知道他找我走后门想跟你一组的事情了?”晏宁打趣着逗弄了一嘴面前的室友:“别害羞嘛,是不是?” “咳咳,先别说这个了,那提提你吧,你知道叶文倩这次也报名了吧?她是不是琢磨着和江致知旧情复燃啊?我之前听程洲愉说,叶文倩是江致知爸爸世交家的孩子,两家有意让他们两个人日后结婚来着。” 这话题其实并不怎么愉快,但是晏宁也知道,是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陈悠悠自觉说错话,想给自己话找补说点什么,有点为了方才的口不择言而懊悔,但晏宁却笑了笑,接着道:“没什么,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你说了我也不会不高兴。” 陈悠悠给她画的眼影刚好画完最后一笔。 从镜子里,晏宁看得到自己的样子,她平素不化妆的样子更像是素雅的清莲,画上淡妆了之后别有一番独特的风情在其中,不得不说,陈悠悠给她画的这副妆容很适合她。 “大功告成啦,怎么样,宁宁?我就说我的技术还不错吧,相信我,我们今天一定能够秒杀掉围绕江致知那些个妹子,叶文倩算什么啊,她趾高气扬的样子,哪里有你好?”陈悠悠吐槽道:“我一点也不喜欢她。” 这梁子就这么结下来了,晏宁心里也清楚陈悠悠和叶文倩的仇之所以那么根深蒂固,八成是那次课堂上,叶文倩对她出口嘲讽的原因。她轻声道:“算了悠悠,闲谈莫论人非,再说她也没对我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晏宁今天被打扮得像个小公主一样,她自己有点不太习惯这样的穿着,羽绒服里面穿着的是一件修身的白色连衣裙,她踏着一双皮质的马丁靴,整个人的气质像极了参加女团选秀出道的女团成员。 陈悠悠道:“我来给你拍张照片发朋友圈,让别人都看看我家宁宁有多美!” 这件事在晏宁看来怎么看怎么羞耻,但她还是被迫摆了几个陈悠悠认为好看的姿势,依照晏宁的话就是来自黑暗势力的胁迫。 程洲愉和江致知两个人一起去买早餐顺便等着活动集合,程洲愉把手机扔在了江致知这,走得时候没锁屏,刚好陈悠悠这条朋友圈就发了出来。 扫到照片的那一瞬间,江致知原本想熄灭屏幕的手顿了一下。 他没怎么见过化妆的晏宁,也或许是,她中学时的联谊晚会上也化过妆,只是他自己记不得了。 他想了想,随手给陈悠悠的朋友圈点了个赞,评论了一句:“还不错。” 陈悠悠刚发出去就看到了有人给她点赞评论,对方是程洲愉,但她顿了顿,把手机屏幕转向了正准备出门的晏宁道:“我怎么觉得程洲愉这语气像是被江致知魂穿了?” 还不错这句话,的的确确是江致知才能说出的语气。 甚至晏宁都能想到那人是用怎么样漫不经心的态度说出这句话的。 语气很淡,又很慵懒。 却带着致命的蛊惑。 * 现场的人很多,每个组都有不同的今日份需要完成的任务,完成之后打分,再和提问汇总在一起得分,才能够平均出来得分,成为这组注定的分数。 有很多人是到了现场决定临时组队的,毕竟觉得没有自己想要的另一半可能就不浪费这个时间参加了。 不过也有的人是临时起意想要来看看是不是真的能够有属于自己的桃花运。 晏宁刚一进门,就碰上了和她主动打招呼的楚南风。 毫无疑问的来说,楚南风的衣品很好,他今天穿着的是白色系的衣服,和晏宁倒是隐隐约约的有些相配。 “晏宁,我想问,你今天有没有提前组好队,我想——”旁边很多女生本来是奔着想要和楚南风组队的心思才来的,看他过分亲近晏宁,态度自然不算太好。 在新传院楚南风的人气很高,但他偏偏上课喜欢同晏宁靠得更近,长了眼睛的人,几乎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 江致知也刚刚才到,他很随意地把外套敞开,低着头,依靠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什么,晏宁抬头看向他的方向,发现他似有所感的抬头望向她的眼睛。 但这对视只有短短一瞬间,很快便又在空气中交错开来。 江致知的身边还站着他的同专业同学钱文也,见到了晏宁,戳了戳正在发呆的江致知道:“你没跟我说你这老同学这么漂亮啊?她没男朋友的话,可不可以给我介绍一下。” 晏宁很漂亮这件事情,江致知其实没怎么在意过。她底子不差,但是和他喜欢的类型却大相径庭,他交往过的前任,一般都是类似于叶文倩那类的御姐,不会喜欢清纯可爱的那款。 更何况,他现在拿晏宁当朋友,更不会有什么其他想法。 但不得不说,今天早上陈悠悠给她化的妆,让她褪去了一丝学生的清纯,更多了一丝妩媚,是介于少女和成熟女人之间的一种独特的气质。本质仍然乖巧可爱,但是却又另一种明艳动人的美。 所以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间,江致知这个几乎从不评论别人朋友圈的人,才会用程洲愉的号评论了一句,还不错。 他不得不承认,在见到晏宁本人的那一瞬间,这份惊艳更被放大开来。 但江致知一向都是喜怒从不形于色的人,因此这抹惊艳在他的眸色里只短短的停留了一瞬。 稍纵即逝。 “滚。”江致知抬脚踹了他一脚,接着道:“别招惹人家好姑娘,她不适合你。” 一旁的程洲愉笑笑没说话。 钱文也和江致知虽然玩得不错,但毕竟没有程洲愉跟他在一起的时间长,这位爷身上都是低气压,但他自己一点没察觉到,程洲愉也不想提醒他,毕竟他明白江致知如果自己想不清楚,那谁怎么点他都没有用。 钱文也没看出来江致知为什么心情不好,只当做他是因为要给同学撑场子,所以太疲倦了,昨天晚上学院刚体能小测完,他又那么拼命拿了个第一,想必早上还没休息好,犯了什么起床气也说不定。 没来由的,江致知觉得有点烦躁,他想从怀里掏一支烟,可是烦乱的思绪又在告诉他,学校室内禁止吸烟。 他看着晏宁和面前的那个文科班男生说话,就躁得慌。 楚南风他也不是没见过,也知道他很受女生欢迎,中学时期就总有人拿他和楚南风对比,他也没往心里去。 可是现在,江致知却在想,晏宁是不是也对这个类型的感兴趣? 但她那副表情,却很为难,不像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程洲愉见到江致知的眼神飘忽不定的落在远处,轻声嗤笑出来,接着道:“老江,你看晏宁被狼窝给包围了,还不赶快去英雄救美一下?不然等会儿小白兔被群狼都要吃没了。” 他又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陈悠悠方才还问了他一句他回那条朋友圈是不是被江致知附体了才那么回的。 可问题是程洲愉根本就没看过那条朋友圈,真相只有一个,就是他那被委托帮自己拿手机的好友江致知本尊回的。 他无奈地笑了笑,只能给江致知找补。 这句话说着说着,程洲愉意有所指的看向了身旁的钱文也。 心动成真 第19节 钱文也还没反应过来时,江致知已经大踏步的走了出去,晏宁有些局促不安的站在原地,周遭的声音,几乎都是让她快点答应楚南风的,和晏宁交好的学生会成员知道晏宁中学时和楚南风是同一个学校的。 况且楚南风在新传院也是出了名的温和帅气,晏宁跟了他是大家乐见其成的。 面对着面前人真挚的目光,晏宁不知道该怎么样拒绝更为妥当。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下一秒,她的手心忽然被另一只温热的手掌牵住。 那人声音淡淡,将一切喧嚣的声音同她隔绝开来。 “抱歉,她有组了。” 作者有话说: 江少,您真的不会谈恋爱吧。 第17章 羞耻 “宁宁, 你出来之前也没和我说过你和江致知组队了啊,怎么回事?” 晏宁摇摇头,她低声对陈悠悠开口道:“这事问我, 我也不太清楚。” 她心里其实是高兴的, 甚至卑劣的有些感谢楚南风,尽管她知道这样利用别人的好感为自己谋取一些想要的东西是可耻的。 晏宁也曾经希望自己是个没有任何私心的伟光正的人, 可随着年纪的增长她才明白,她并不能做到真正的无欲无求。 年少时她很喜欢看《大明王朝1566》, 至今仍然记得里面的一句台词。 圣人出, 黄河清, 可这黄河的水,又什么时候清过呢? 幼时的她不懂其中的深意, 而今想想才清楚,就连圣人都不可能无欲无求。 那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便也成了一句笑话,高高在上的冷眼旁观他人的欲/望,却丝毫不敢正视自己,才是最愚蠢的行为。 晏宁很真切的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从十五岁起, 她就一直在努力正视自己的这些可耻的行径。 喜欢一个人注定天生低人一头吗? 这样的想法在她脑海里不断盘旋, 又被尽数抹去。 她无法堂而皇之的将自己对江致知的喜欢曝光在阳光之下,却拥有卑劣的喜欢的权利,任何人都无法剥夺。 叶文倩的脸色显然有些不太好, 晏宁从开学到现在很少和她碰面,在江致知也同时在场的情况下更是头一次。 这里面有几个师大附中的学生, 自然知道之前的事是怎么回事, 但也没人站叶文倩, 毕竟江致知和她已经是陈年往事, 现在如何也和她没关系。 “晏宁,你来的时候可没说你已经和人约好组队了,临时来一句,糊弄谁呢?” 中学时期,晏宁就知道叶文倩呛人的本事有一手,如今她这样咄咄逼人,倒是有些对簿公堂的意思。 更多的女生其实是喜欢看热闹,毕竟喜欢看热闹的人哪里都有。 这样修罗场的场面平时不多见,偶尔见一次,就算t大的学生都是尖子生,也并不属于普通人外的存在,他们也都凑在一旁想看看事情会朝着什么样的方向发展。 没人不爱看热闹,这太正常不过了。 江致知轻轻抬眼,神情略带几分慵懒,看起来有些冷漠,且带着一丝不耐烦的情绪,他道:“我跟部长提前报备过了,晏宁她胆子小,没说而已。” 这句话刚说完,宣传部部长林蕊笑眯眯地站了出来:“叶学妹啊,我们这个都是自愿组队原则,江致知确实跟我汇报过,不过我忘记问晏宁的想法了,所以,晏宁,你愿意吗?” 程洲愉看热闹看的笑了,他看了一眼陈悠悠,接着道:“那你愿意跟我吗?” 难得的,这位二世祖公子哥说话带了一丝认真,可陈悠悠却只当他是开玩笑。 “所以江致知真问过部长吗?”陈悠悠看了他一眼,接着道:“老实交代,饶你不死。” 程洲愉无奈的摆摆手,凑到近前去,接着道:“我还真不知道,你如果真想知道,不如我带你去问问江致知?” “滚吧你。”陈悠悠吐槽了他一句:“懒得理你,上次白葡萄酒喝得我脑袋还疼呢。” 其实陈悠悠只不过是开了句玩笑话,用脚趾头想想这事都不可能靠谱。 哪有人头会疼这么久的,但程洲愉却贴得她很近,低声道:“哪里疼,要不要我给你揉揉?” “色狼!闭嘴!”程洲愉只是无奈的笑。 一旁的晏宁对他们的对话却全然不知。 面对着楚南风的眼神,和周围人的目光,晏宁深吸了一口气,攥紧了拳头,接着道:“抱歉,我刚才刚进来就被围住了,所以忘记说了,对不起,楚南风,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连说谎,自己竟然也说的这样滴水不漏了,晏宁自己都觉得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可是面前这个男生紧握着她的手,却给了她从所未有的安全感。 就好像他这样牵着自己,就能所向披靡,无所畏惧。 不是错觉。 而是来自于心底最真实的感受。 她能听到它的声音。 楚南风眸子里闪烁的光芒一下子黯淡了下去,他后退了一步,接着道:“没,是我失礼了。” “你会找到更好的。”晏宁真挚的开口,这并非是她虚情假意,而是她此时此刻最想说的话,她清楚的知道楚南风有好感的并不是真正的晏宁。 晏宁能说的,只是一句深感抱歉,仅此而已。 就像是她,都不敢把真的自己剖开来给江致知看。 恐怕剖开后,他就会对自己敬而远之。 “没事儿。”江致知轻声开了口,将手心虚虚搭在了晏宁的肩膀上:“毕竟我没事先和晏宁通过气,那这事,就这么解决了?” 他的笑像午后炽热而又明媚的阳光,足以融化阿尔卑斯山脉终年不化的积雪。 晏宁知道他只不过是虚空搭着自己的肩膀,没有触碰到。 但从外人的角度看,他们两个人的姿势实在太像拥抱。 像是江致知将她揽在了怀里。 这样的错位,竟也让她生出了些许满足感。 晏宁甚至觉得她不会再去在乎叶文倩怎么看,不会在乎其他人怎么看。 这一刻,哪怕她有一日终将进入坟墓长眠,也会念念不忘。 热闹看完了,其他的人很快也都散去,想参加的继续参加,不想参加的就散了。 每组都会有一个人去抽任务,江致知看晏宁脸色不大好,就选择替她去抽签。 叶文倩并没有走。 她顿住脚步,侧身看向晏宁,接着道:“晏宁,你看到我发的消息了。” 她没有用疑问句,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晏宁本想起身离开,听到这句话,顿住了脚步,回过身去,去看面前的叶文倩。 她声音几乎是冷的,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不反击。 “是,我看到了,所以呢?” 她从未如此平静的说出一段话,晏宁垂下长长的睫毛,接着道:“你是想让我承认什么?承认喜欢江致知吗?那我承认了,你又想做什么呢?” 叶文倩没有见过如此锐利且棱角分明的晏宁,在她眼里,晏宁一贯沉默温吞,就像是什么事都不能够改变她。 可是如今她这副模样。 看起来更像是撕破了假面的猛兽,将锐利的爪子伸出囚禁自己的牢笼。 但是声音又太过于沉着冷静。 以至于叶文倩并不能够准确的分辨出来,她此时此刻到底想表达哪种情绪。 “我跟你说的,你都没记住吗?”叶文倩轻声道:“你记住,他是不会喜欢你的,就算你处心积虑,我也有办法让他和我在一起。” 晏宁轻声笑了出来。 她道:“所以呢?这些话你很久之前就告诉过我,不必再重复。” 她眸色平静,就像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 “我知道你想说,你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个道理,我不是第一天清楚。” 她在走廊里,窗外的冷风顺着窗户吹了进来,还带着雪花飘飘扬扬。 晏宁就那么径直的站在那里。 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你……”叶文倩顿了顿,又接着开口道:“你都知道,那为什么不放弃?” 这句话刚刚说完,晏宁就像听到了一件极为好笑的事情一样。 她夸张地比划着笑意,把自己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你要骂我汉子婊吗?这是你之前说过的,你现在心里还想这么说。” “可是我做错了什么了?中学时期,我甚至从未主动到他面前过,就连大学,我也不敢去主动打扰他。” 想说的话都被晏宁提前说完,叶文倩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之中,她的家教与认知告诉她不该这样咄咄逼人,但另一方面,她又无法否认江致知对她存在着致命的吸引力。 而身为女性的第六感让她觉得,晏宁总有一天会夺走属于她的东西。 但是平心而论,晏宁真的有在江致知和她交往的时候做出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吗? 她自己都清楚的知道,没有。 “叶文倩。”晏宁顿了顿,摸出保温杯,吞了口水,接着道:“你觉得喜欢一个人可耻吗?你觉得暗恋一个人可耻吗?还是说,你只是因为我暗恋的那个人是你心仪的人,所以你觉得我很可耻。” “够了!晏宁,闭嘴。明明虚伪的那个人是你,结果现在你却要来教育我。”叶文倩的情绪显然有些失去了她的控制,偏离了预计的轨道。 但这件事情,开始的人是她,结束却由不得她。 因为晏宁显然不想就这样轻易的结束这个话题。 “我承认,我虚伪,卑劣,可耻。我同样也承认,这么多年来,我对他的喜欢和窥视从未减少。可是叶文倩,我也从未想过把将富士山据为己有。” 感情无法克制。 爱意也无法克制。 心动成真 第20节 但人之所以为人,能够和野兽有所区分,就是因为他们知道,这份爱意不该存在,就该深埋于心底。 她说完这句话,径直转过身去,头也没回。 * 江致知抽完签出来的时候,没看到晏宁去哪了,只看到了失魂落魄的叶文倩。 他皱皱眉,本想起身就走,但却被叶文倩拦住了脚步。 被叶文倩拦下来是在他意料之中,但这并不妨碍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不快。 叶文倩自然也清楚江致知此时此刻什么心情,但她还是恢复了平日里的高傲,开口道:“江致知,有件东西,我想你很感兴趣,听一听么?” 作者有话说: 大半夜的把这章肝出来了,后面的章节字数不定。 晏宁的性格写的我其实有些闷,还很难受。 她和江致知都不算是那种绝对完美的主角性格,两个人其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还有就是,估计三十章左右应该可以在一起qaq然后就可以甜一会儿再分手啦。 这本文连载期日入是最低的一本,大概一千字一毛钱这样,所以希望大家能够支持正版,如果喜欢希望支持。 写的过程里会认认真真写完这个故事。 还有很多话想写。 晏宁真的写的时候我自己都很难过,主角有不完美,敬请谅解。 如果有看文的老爷可以让我知道我不是单机吗流泪 第18章 安宁 晏宁在门口站了很久, 她没打伞,今天的雪起初只是下得很小,而后越来越大。 但她很喜欢这样的雪天, 冷空气可以让她的头脑变得分外清晰。 门口陆陆续续已经出去了一部分人, 她在门口等江致知。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些什么,江致知半晌没有出来, 但她其实等的也不只是他,她还需要整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心情。 陈悠悠出来之后看到正站在雪地里, 身上落满雪花的晏宁, 上前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开口道:“怎么了,宁宁, 今天打扮的这么漂亮,还不开心吗?” 她这句话说完的时候,晏宁其实还可以感受到周遭已经有匹配对象的男生都望向她,或驻足或侧目,与之而来的也是周遭女生或惊艳或鄙夷的目光。 这样打量的目光太过于锐利,以至于她觉得将自己曝光在这样的目光中, 像是被任人宰割的鱼肉一样。 说不上来的烦闷与不适。 晏宁不想让陈悠悠掺和在她和叶文倩的破事里, 而且她也心知肚明,就算再好的朋友,也不能够将自己最脆弱令人厌恶的一面展露出来。这个世界上, 有很多人爱你开朗,爱你善解人意, 但绝不会有人爱你软弱无能, 或者说爱你最阴暗的一面。 她这一生, 几乎都在努力和自己和解。 和自己和解, 让自己变得尽量受人欢迎,或者说,竭尽全力的去试着融入这个社会被更多的人喜欢。 晏宁顿了顿,使劲地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撑起一个她现在所能展示出来的最美好的微笑:“没有,我很开心。” 她化的妆本就不是那种明艳系的大浓妆,更偏向于小家碧玉,睫毛轻眨,更像是误入凡尘的仙女一样。 “说起来。”陈悠悠顿了顿:“你真的和江致知有事先通过气吗?他跟你说过,还是他真的跟部长讲过?”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钱文也刚好出来,没能和晏宁组成对,他心里其实也不太舒服,他还挺喜欢晏宁这款的,不过他想他眼光其实很好,抢晏宁的人还挺多。 江致知从走廊里走出来的时候,钱文也正好蠢蠢欲动的想上前去要晏宁的手机号,江致知自然知道钱文也脚步朝哪迈,他一伸腿,直接把人给挡住了。 钱文也差点没摔个跟头,他也不懂为什么江致知出腿要让他摔一跤,江致知身后的程洲愉倒是憋着笑,一声没吭。 “歇着你得了,你比我还花呢。”江致知吐槽道:“晏宁是个好姑娘,别打歪门邪道的主意。”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隐隐约约还透着一丝冷意。 这种锋芒毕露的冷意倒是与接触晏宁时温和的他显得大相径庭。 小少爷不生气倒还好,生气的时候谁都不敢惹他,钱文也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不就是泡个妹子而已? “江总,不就是个妹子吗?你要什么样的妹子不都好找,非不让我追你同学?该不会是你对人家有意思没法说出口吧?” 至于跟他大惊小怪还非要让他在美女面前出尽洋相吗? 江致知凉凉的瞥了钱文也一眼:“得了吧你,闭嘴。” “我说你也是闭嘴算了。”程洲愉笑着接了一句:“当心等会儿老江再给你一脚。” 他们正在聊天,陈悠悠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出来的江致知和程洲愉。 “宁宁,你看到没有?江致知来了。”陈悠悠接着道:“你说,他今天在大家面前搞得这回事情,是不是有点宣誓主权的意思?我觉得,你跟他或许也并非毫无可能,你要对自己自信一点,看看,你今天就很好看。” 陈悠悠是晏宁在学校里的知心好友,她知道无论怎么瞒天过海,也瞒不住和自己朝夕相处的朋友,索性便坦荡的承认了她喜欢江致知的这件事情。 不过陈悠悠这句赞美是出自真心,并非是安慰她,因为她出现时,屋里面惊艳的目光就可见一斑。 “是吗?”晏宁轻声开口道:“谢谢。” 可她无法自信起来。 她更不敢相信有一天星星也会回头看到沙砾。 晏宁回眸,刚好碰上他极浅极淡的目光,那眸色里不带情绪,她恍然间又想起手指被他捕捉的触感。 她搞不清楚江致知到底方才在打什么主意,但晏宁清楚的知道,江致知或许只是在帮她解围,她并不该抱有过多的期待,却也真的想像一个少女一样,期待着这一天偷来的爱意。 他的确很优秀,哪怕只要站在那里,也能够让人无法侧目,想要目光只为他一个人停留。 目光相接之时,晏宁觉得自己几乎要落败下来。 她几乎是仓皇地将自己的目光别过,深吸一口气才能让自己的内心平复下来。 晏宁知道,她无法通过眼神去揣度一个人的心思,更无法长久的直视他。 因为长久的对视,爱意就更加无法隐藏。 江致知走到她身边没说话,有默契的,晏宁也没有开口。 便签上每个人抽到的任务都不一样,晏宁没主动问,因为她心里清楚,就算不主动问,江致知过一会儿也会告诉她究竟是什么任务。 江致知烦闷的想去寻找打火机,想了一会儿,又把打火机重新塞回了兜里。 旁边的程洲愉已经把陈悠悠拉走了,走之前,还顺手把钱文也给扯走了。 “你。就不问问我,有什么想说的么?”晏宁想了会儿,决定打破面前的僵局。 江致知轻声笑了笑,伸出手将她戴歪了的帽子扶正,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手腕上还系着一条银白色的手链,他穿的黑色外套,手腕之上是深沉而又禁欲的黑。 这种介于黑色与白色之间的诱惑,让晏宁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使劲眨了眨眼睛,她动了动,江致知的手指刚好擦到她有些冰冷的脸颊。 他指腹还带着一层薄薄的茧,摩挲过她的脸颊有些沙沙的,但更多的是火热。 晏宁还没来得及感受更多,江致知的手便垂了下去,他轻声开口道:“抱歉,失礼了。” 这句抱歉说得声音很轻,只有他们两个人之间听得到,晏宁咬了咬唇,开始把话题往别的方向引导开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来帮我解围的?” 她怕她自作多情,会错了意。 “你不喜欢楚南风。”江致知轻声道:“我看得出来。” “那你,还看出什么来了?”晏宁轻声开口道,她走在路上,小心翼翼地低下头,不敢抬头去看江致知的眼睛。 “你有写日记的习惯吗?”江致知开了口,声音淡漠,极其随意,就像是在说什么再正常不过的寒暄一样。 “我中学时候,也写过日记。”他这句话听起来貌似漫不经心,但晏宁的身体却猛地一颤。 “日记吗?”她咬了咬唇:“我确实写过,但都不太重要,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东西罢了。” “是吗?”江致知轻声哼笑出来,低下头看向面前的晏宁,他道:“我写的也是一些无足轻重的东西,这一点,我们倒是很像。” 他这句话突如其来的话锋一转,倒是让晏宁的那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忽然提起日记。 她所能想起来的,都是高三那年,她写满日记本的有关于他的事情。 现在那本日记在赵宛瑜手中,恐怕叶文倩也知道它的存在。 方才那段话,让晏宁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她的那本日记。 面前的人无声的摊了摊手,继而道:“你今天拒绝楚南风,是因为你有心仪的对象了吗?” “……”这样被直白的试探,晏宁不清楚究竟还要把话题深入到什么样的地步。 她顿了顿,接着道:“有没有其实不太重要。我喜欢他,但他一直不知道,也未必会接受我,所以,其实有或者没有都是殊途同归。” 凛冽的寒风吹在晏宁的脸上,她听到身旁的人声音里带着些无奈:“是哪个混蛋,改天哥哥替你教训教训他。” 他这句哥哥说得很自然,晏宁心里却在想,江致知大概应该不知道,他口中那个混蛋,说的就是他自己。 “晏宁,要不要叫我句哥哥?叫我句哥哥,以后就罩着你。”他这句话说得时候语气带了些散漫和随意,晏宁当然听得出来江致知是在和她开玩笑,可是不知道怎么,没来由的,她心里因为这句话有些难受,甚至变得有些不可理喻起来。 她声音顿了顿:“我可没有你这么年轻的哥哥。” “没有也不要紧。”江致知岔开了话题:“你猜猜我抽中的任务是什么?” 纸条被他举得很高,晏宁伸出手去够,鼻子却撞上了他坚硬的胸膛,撞得她有点疼,江致知看她这副模样,心里面某个柔软的角落触动了一下,他低下头,凑近晏宁的耳畔,小声道:“别这样啊,你这样我估计我会以为你可能喜欢我。你看看,你刚才那样,像不像是古代小说里那种投怀送抱的大家小姐?” 江致知和晏宁说话很少会这么轻慢随意,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话都已经说出口了,绝没有再转圜的余地,晏宁的耳朵红了一大片,像天边的火烧云。 他清了清嗓子,装作没发生过这件事情一样,把纸条从高高举起的手上拿了下来,展示给面前的晏宁看:“诺,是要我们一起diy一次烛光晚餐,走吧,我带你去超市,等会儿去我家怎么样?” 这一句去我家让晏宁脑袋里瞬间炸成了一朵烟花,她刚想说些什么,却注意到江致知的目光正在扫过她的手指。 晏宁方才注意到,刚才他们两个人打闹的时候,她去够江致知手心的纸条,径直挽上了他的胳膊,而后忘了放开。 她既懊恼于自己的失态,心里又为了能够跟他这样的接触而悸动不已。 江致知倒是没说什么,没有在意晏宁方才挽住了他胳膊的这件事情,他直直地扣住了晏宁的手心,接着道:“一日情侣嘛,匹配做得要像点样子,你说对不对?” 被喜欢的人主动扣住手心的感觉,有些奇怪,晏宁的手心不断沁出潮湿的汗水,江致知笑着转过头,对她道:“手怎么这么湿,还这么凉?” “我……”晏宁刚想说些什么解释,便听到江致知低声道:“你今天,想不想看一个魔术?” 冬日的阳光将面前的江致知棱角分明的侧脸镀了一层薄薄的光晕,让他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比往日多了一分柔和。 心动成真 第21节 晏宁诚实的点了点头:“想。” “那你闭上眼睛。” 她听得到江致知清冷的略带诱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而后一个圆圆的东西被塞到了她的手中。 她睁开眼,发现手里被塞了一个包装精美的苹果,而面前逆光而立的少年正满含笑意地望着她,一时间,她心跳如擂鼓。 晏宁听到江致知这样轻声道:“晏宁,送你一颗平安果,岁岁平安,夜夜安宁。” 作者有话说: qaq疯狂拉进度条,下学期舞会就可以恋爱啦qaq希望能快点写完。 后续要涉及到一些航院的课程和出早操啥的内容,我招供我真的不太了解,在b站翻了好久纪录片,希望能写得不那么出戏。 晏宁是沈星辰的小学姐~相信我,下本文会有晏宁的中学时代~ 星辰也是江总的小学妹,他俩认识的,狗头 这本文心里描写其实挺多的,宁宁她真的和江总两个人很复杂,不过下学期舞会之后就可以在一起了。 我记得15,16年那会儿应该用歼-10战斗机,后文会提宁宁去航院看江总他们演练和跑操的事,希望我没记错机型 第19章 约会 江致知自己在离t大附近不远的地方有一套房子。 和学校离得很近, 步行基本就能到。 起初晏宁也没有他的住处想过会离得这么近。 房子的装修很简洁大方,屋子的面积也很大,晏宁刚进门的时候, 还有些不太习惯。 倒是江致知落落大方得多, 他给她拿了双拖鞋,接着开口道:“进来吧, 不必太拘束,你去哪里都可以。” “这是我一个人住的地方, 我平时不回家, 就住在这里。” 江致知依靠在门上, 开了口,他把外套脱了下来, 屋里面的暖气很足,他只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手指随意的开了一罐可乐:“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等会儿去超市看看。” 初次到男生的家里,晏宁还是有些拘谨,江致知家的客厅里摆着一台白色的施坦威的三角钢琴,引起了晏宁的注意, 白色的三角钢琴和他屋子里的灰黑色的装潢格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把外套脱了下来, 里面穿着的是针织的白色连衣裙,锁骨上是蕾丝边,将她姣好的锁骨透露得若隐若现, 晏宁淋了雪并没有损害她的美貌,倒是显得她更加楚楚动人。 江致知喉头一紧, 又喝了口冰镇可乐, 走到阳台上, 别过头去。 晏宁新奇的走到了这台钢琴附近, 想要试着弹奏音阶,却发现自己曾经学过的那点曲子几乎都忘光了。 在阳台上站着的江致知听到钢琴的声音,从阳台上走了回来,他嗤笑了一声,看向面前的晏宁:“怎么?你想学钢琴?” 晏宁点点头,又摇摇头,她眼睛直视着面前的江致知,开口道:“你会弹钢琴吗?我以前没见你弹过。” 他修长的指尖把手中空了的易拉罐抛物线一样的扔进了垃圾桶,而后和晏宁一起坐在了琴凳上:“嗯,会,最初是因为我妈,后来,也没什么兴趣了。不过……” 江致知自嘲的笑了笑:“奖倒是拿了一堆,现在想忘记怎么弹,也忘不掉。” “你——”晏宁顿了顿,试探的寻找了一个最合适的措辞:“想要让你妈妈开心吗?” “呵。”江致知手指按下黑白分明的琴键:“倒也不完全是这样,那个时候我只是希望,她能多看我一眼而已。” “可是现在,无所谓了。” 现在确实无所谓了,他再也不是那个需要一点糖果和爱就能付出一切的孩子了。 长大了才发现,成年人的世界里,爱这个字眼,其实是最廉价不过的。 晏宁的指尖抓住了他的手,她轻声道:“其实学音乐,并不一定是要他人高兴,你自己也能够从音乐中获得乐趣。而且,就算你没有取悦到他人,但是在弹奏乐曲的过程中,能让你自己高兴就足够了。不是吗?” 江致知被她握住手的那一瞬间,错愕了一会儿,又看到面前少女认真的眼睛,听她接着道:“你会拥有很多爱,虽然我不知道你和阿姨和叔叔发生过什么,可是我一直相信,你就是最好的。” 他闻言一愣,又将晏宁的手指捉了回来,接着道:“想学什么曲子?我教你。” “如果有机会,或许我也会去你的家乡看一看。”江致知又道:“晏宁,你真的很好。” 这句话其实有点被发好人卡的嫌疑,但是晏宁什么也没说。 她笑了笑,接着道:“好啊,可是,你不要嫌弃我穷。” 江致知摇摇头,他道:“你在说什么糊涂话?我哪里会。”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江致知。”晏宁思索了一会儿,开了口:“刚来北城那会儿,我其实挺想死的。” 江致知忽然想起他之前和晏宁说过想要死在战场上的事。 他皱皱眉,接着道:“别这么乱说。” “没乱说啊。”晏宁很认真的抬头看向面前的人:“我是认真的。” “真的,江致知,你别不信,我其实觉得,我不该来北城市的,我来北城市其实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但好在这场错误里遇见了你。 少年低声地笑了笑,似上好的陶瓷被敲击发出的声响,也似夏日的泠泠山泉。 江致知会心一笑的样子太过好看,以至于晏宁满脑子都是男色惑人这几个字。 他不笑的时候身上的气息太过于冷冽,但笑起来的时候又让人联想到春日里烂漫的山花。 晏宁一时间失了神,但很快又从错愕里脱离出来,她轻声道:“我父母一开始是希望我来北城市有更好的教育资源的,他们觉得t大和北城大学是全国最好的学校,能考上t大就能够改变命运,所以我才来到北城市。” “江致知。”晏宁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唇,接着道:“其实我们不是上了高中才见第一次面,再更早以前,初三的时候,中考前夕,我就见过你。” 这句话她在心里憋了很久,一直无法说出来,等到真的说出来的时候,反而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难受。 “……”江致知顿了顿:“我以前,见过你。” 他本来要说疑问句,又给改成了肯定句,他确确实实见过晏宁,那天晚上他离家出走,去t大附近自己的公寓住,却救下了一个被同学霸凌的小姑娘。 但是他一直没往晏宁身上联想。 毕竟那天夜里的情况,实在太过于糟糕。 而且中学时他同晏宁并不熟络,他并不能够欺骗晏宁说他记得她。 “抱歉。”江致知道:“我刚刚才想起来,之前的事情太多,我一时间想不起来,中学时我们还不算熟悉,但是现在,我们是朋友了。” 他这句话说得态度很真诚,晏宁垂了垂眼眸,接着道:“没事,我一早就明白的。” 晏宁确实一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她从刚进北城师大附中时,就清楚地知道,江致知是天之骄子,而她只不过是在县城里挣扎到大城市拼命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野鸡。 而野鸡就是野鸡,永远没有办法变成真正的凤凰。 而她和江致知本该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可晏宁仍然想做摘月亮的那个人。 可是喜欢就是喜欢了,她没有办法克制自己的心,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爱他。 即便面对他的时候,要将自己的爱意尽数克制起来。 “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晏宁,不必回首过去,这不是你方才说的吗?” 江致知看出来了她心情似乎有些低沉,他接着道:“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谢谢。”晏宁轻声道,可是江致知并不了解她的欲/望与贪心。 她不仅仅是想做他的朋友。 “你后来,中考前那一段时间,还好吗?”江致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 他当时只不过是随意的留了一个名字,却没想到晏宁记了那么久。 刚上高中那会儿,晏宁和他同班,第一次分座位的时候,她小心翼翼地选在了他前桌的位置。 但他们两个人几乎从来没说过话。 现在他想,晏宁当时好像是想主动和他打招呼的,但那个时候有女生主动往他身上贴。 他没拒绝,也没应声。 再回过头时,晏宁已经起身离开。 江致知只不过当她是路过。 “还好。”她顿了顿接着道:“谢谢你的帮助,后面那段日子,我过得没那么难了。” 她把他看做是她黑暗生活里偶然照射进来的一束明媚的阳光。 拼命地想要在各科成绩上都压他一头,为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是为了她的名字能经常被和他的名字一起提起。 晏宁经常会想,或许江致知看成绩单的时候,每次都会扫过晏宁这两个字,多加注意。 可是现如今她才知道。 他并不会,晏宁这两个字于他而言,只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人名。 无足轻重,仅此而已。 她心里有些难言的酸涩,只是片刻,又被她故作坦然的放下。 江致知没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他缓了缓,开口道:“不必害怕,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来找我。” 他刚说完这句,晏宁便听到自己心脏深处传来短暂而又急促的心跳声。 江致知就是这样,对任何人和事,只要他想放在心上,或者说在乎,便会尽自己全力去帮助这个人,可以说得上是热情。 晏宁觉得,她恐怕要溺死在他这样给她带来的温柔里。 即便他前一刻还在说出让她心碎的话,可是这一秒却足够了。 * “宁宁,你和江致知约会约的怎么样啊?”晏宁刚从超市回来,就收到了陈悠悠发来的消息。 晏宁思索了一会儿,在对话框里打下了:“他人真的挺好。” “楚南风刚才还挺失落的,我跟程洲愉出去的时候还碰上他了,他本来就是为了你而来的吧?我们班这个班长,我中学时候总跟他打交道,藏不住事的。”陈悠悠接着道:“刚才程洲愉跟我讲了个事,说江致知和他爸矛盾大着呢,他中学时候没人给他开家长会,真的假的?” “……”晏宁抬了抬眼睛,看向正在厨房里打理牛排的江致知,顿了顿,回了一句:“真的。程洲愉还跟你说什么了?” “嗯,就是……”陈悠悠原原本本的把程洲愉跟她说的话转述了一遍。 心动成真 第22节 高二那个时候,江致知有一阵没来上课,江礼那个时候一心想要他转到国际班去,以江致知的成绩和江家的财力,他想要进斯坦福和哈佛这种学校,简直轻而易举。 但江致知并不想远赴重洋读书,他不喜欢的事情,从来没人强迫他做,就连江礼也一样,他生性放荡不羁,喜欢自由,玩赛车是这样,追求探险野外求生,蹦极越野都是如此。 不过江礼向来看不起他这些行为,他始终觉得作为江家的独子,江致知应该肩负起继承家业的责任,他就应该按照他预设好的道路,过完他的一生,这是江致知的责任。 他生来就该如此的。 提出转去国际班的时候,江致知直接跟江礼起了冲突,江礼打了江致知,将他打得浑身是伤,江致知什么也没说,直接背着书包离家出走。 那天下雨下得很大,江礼发了火,直接拿着茶杯就朝江致知摔了过去,茶杯碰到了他的额头,留出了斑斑血迹,临走时江礼说:“你今天敢离家出走,我就停了你所有的卡。” 可他二话没说,没有回头。 就真这么连课也没去上,去餐厅打了半个月工,直到最后江礼让步妥协。 晏宁似有所思的抬起头,她道:“他高二那年夏天,确实有很久没来上课。” 那段时间的她,几乎每天都在看向江致知的座位,在想他什么时候会回来,等了很久很久,他回来的时候不光瘦了一大圈,身形还有些憔悴。 她有很多担心都憋在心里,没敢问,于是那些担心到最后都变成了转交给他的笔记,只为了听到他那句谢谢。 江致知果然一直都是这样,是一个天生的冒险家,也是一个她永远不能够比肩的存在。 她这样想着,和陈悠悠又寒暄了几句,走到了厨房里去切菜,想要帮江致知的忙。 面前的男生围上了皮卡丘的围裙,配上他过分清冷而又瘦削的侧脸,竟然意外的有些滑稽。 晏宁对西餐一窍不通,她只会做一些拿手的家常菜,她想着想着,就开了口:“江致知,你有什么不喜欢的和需要忌口的东西吗?” 这句话刚刚说完,她就看到面前的人侧过身子来:“我都可以,不过——” 江致知把声音拉得很长,他眸色里带着戏谑,打量了一眼晏宁:“今天不该你下厨的。” “嗯?”晏宁被突如其来的这句话搞得愣了神。 面前的人说话时,声音里还带着一声轻笑,但是说话的语气却又像是带着一丝笃定:“我们不是在约会吗?约会哪有男朋友让女朋友忙碌的道理?” 作者有话说: 骚短腿啦,江总。 我:真切的希望新读者可以给我一个评论,流泪。 第20章 伪装 最后晚餐做得很丰盛, 江致知做了牛排意面和沙拉,还有一些西式点心,晏宁则做了几个北方常见的家常菜。 不得不说, 江致知那句话说得很有诱惑力, 让她的耳朵都烧红了,江致知说是那样说, 但晏宁又不会真的一点儿都不做,毕竟他们现在还不是那样的关系。 而且她的性格也决定了她不会坐享其成。 江致知本要大包大揽, 但实在拗不过晏宁, 只得任由她去做了, 但最后刷碗筷的事情还是由他完成。 他们这样安静的分工完成晚餐,倒是让晏宁难得的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大多数时候, 也是这样沉默不语的完成晚餐的分工。 不得不说,江致知在很多地方都远远强于她,就像是中学时期,她需要用十二万分的努力和一点儿万中无一的幸运,才能在高考仅以一分之差压过他。 江致知在很多地方都有非凡的天分,她本以为他不擅长的事情, 他都能够做得没有纰漏。 就像她本以为像他这样的家境, 做这些事情应该不会习惯,但他却处理得很好。 她和江致知现在这个样子,有些像已经在一起很久了的情侣, 也像是已经步入了婚姻殿堂的夫妻,这个年头一旦在脑海中产生, 便挥之不去。 过了一会儿, 晏宁才如梦初醒地摸了摸自己烧红的脸颊。 直到回到学校晏宁仍然沉浸在这种情绪之中, 她回到寝室的时候还是晕晕乎乎的, 感觉脚像悬空,踩在棉花里一样。 陈悠悠已经到了寝室很久,今天顾穗回来得也不算晚,t大的考核向来很严,如果不是因为学生会的活动,想必晏宁今天也泡在图书馆里,虽然是周末,但是该有的学习一样也不能少。 顾穗就在晏宁前不久进的寝室。 “宁宁,你今天很高兴啊?是不是和帅哥约会导致的神经兴奋?” 刚一进门,晏宁就被室友盘问着,她愣了愣,随即咬唇道:“哪有的事情,你想多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脸上还带着隐约的红晕。 “你方才没往楼下看吗?好多女生都在看热闹。”顾穗顿了顿:“诺,悠悠也回来了,让她给你讲讲方才楼下的盛况。” 晏宁手里拿着卸妆水,转头看向后她一步进门的陈悠悠。 “哦,对,顾穗说得对,你快去阳台上看一眼吧,江致知还没走呢。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他方才告诉我,等你进门了,告诉他一声,天黑了,你一个人不安全,我让程洲愉拽他走了,不知道走没走。”陈悠悠把美乐蒂的抱枕抱在怀里,窝在座位上把作业拿了出来。 晏宁愣了愣,才走到阳台上,昏黄的路灯将江致知的影子拉得很长,有女生凑到他近前看热闹,但他却不为所动地望着楼上晏宁的方向,晏宁住在二楼的宿舍,向下看去,就看到了伫立在那里的少年,他眉目俊朗,冰雪将他身上的清冷气息浸染得比平时更重。 没来由的,晏宁的心软了一下,想到他方才送她回来时,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了江致知的身后,小心翼翼地踩过他在雪地里踩过的足迹,就像是这样就能够和他手挽手的在一起走过一段路。 晏宁从阳台探出头,拿出手机,在微信上按下了几个字:“我进门了,你看得到我吗?” 在楼下等着的少年似有所感的抬起头来,雪落无声,况且隔着这么远,晏宁也不可能听得到他说什么,但是她却觉得,心里面像是被点燃了一团火。 她伸出手,雪从她的指尖飘过,点到指尖,一触即化。 江致知的眸子与她两两相望,她看得到江致知低下头拿起手中的手机,而后抬头看向她,对着手机的话筒轻轻启唇。 而后晏宁听得到手机的滴滴声:“晚安,祝你今夜好梦。” 耳畔还传来了他清浅的呼吸声,这呼吸声近在耳畔,就像那人现在正在她的身边一样。 收到这句话时,晏宁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心境。 太多复杂的情绪从心底蔓延开来,她无法分清自己心里到底蔓延的是苦涩,还是甜意,亦或是二者都有。 她想,或许她像喝了一杯加了糖的摩卡。 前调是苦涩的,而后调却是她从未尝过的甜。 那丝甜意初时并不明显,但却会随着她的味蕾的知觉逐渐蔓延,变成回味悠长的甜。 晏宁转过身回了寝室,江致知的身影才彻底地从宿舍楼下消失掉。 手表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十点的方向,江致知眼皮轻抬,把手机随意地扔进了口袋里,程洲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方才拉你,你怎么还不走?悠悠都说了,你在这傻站着下雪还冷,你也死心眼的不走,怎么?真对晏宁有意思啊?” “你猜?”江致知漫不经心的抬起头,他道:“挺冷的。” “哎我说你。”程洲愉笑了一声:“这么冷这个点了你还不回你的住处?你不住校就在这傻等着啊?我可告诉你,这个点了没人去图书馆啊。” 江致知抬起头轻瞥了他一眼,抬起脚作势踹了下程洲愉的小腿肚。 “我只是觉得,晏宁是个很好的朋友,和她相处起来很舒服,仅此而已。” 江致知顿了一会儿,沉默着从兜里掏出一根烟,随手用zippo的打火机将它点燃。 他看起来比方才多了一分冷峻的气息,程洲愉见他这副模样,八成也能猜得出江致知此时此刻复杂的心情。 程洲愉了解江致知,若非是起初的那一句有趣,不会让他和晏宁有这么多的后续。 江致知这人做事,大多数时候都是因为那一点新鲜感,或者说好玩,才能勾得起他接下去,对女生如果过了那个新鲜感。 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他现下或许是已经联想到了他自己身上,江致知轻抬眉眼,踩在雪地里,压过枯枝轻响,他缓了半晌,声音淡漠:“程洲愉,你觉得我是不是爱无能?” “真要我说?”程洲愉笑了笑,勾上江致知的肩膀:“我要说是,你能打我吗?” 江致知轻瞥了他一眼,眸色里看不出什么情绪,手中的烟还透露着猩红色的火光,在夜色里像电影里的慢镜头,香烟缓慢的燃烧着,江致知微微阖眸,薄唇轻抿:“不会,我没你那么无聊。” “你啊你。”程洲愉叹了口气,他道:“你弄不清你对晏宁的态度,又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没有往日游刃有余的那种姿态了,超出你的控制范围了是吗?” 他凝视了一眼正在缓缓吐出烟雾的江致知,又道:“你最近做的那些事情,别告诉我,真的只是为了帮同学的忙,你没那么爱管女生的闲事。” “晏宁对你是什么态度?你看得出来吗?”程洲愉道:“我感觉你今天有心事。” 江致知不带任何情绪的扫视着面前的程洲愉,脚尖踢了踢路上的积雪,接着道:“是有一点,今天早上,叶文倩找我了。” “哦?她对你还不死心这事我知道,今天找你组队吗?”程洲愉思考了一会儿开口道。 “不是。”江致知烦躁的把抽了两口的烟捻灭,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鸦黑色的睫羽轻轻颤抖着,接着道:“她说赵宛瑜手里有晏宁的日记,里面的东西与我有关。” “……”程洲愉大概听明白了,他接着道:“前一阵子赵宛瑜不是在校友群里堂而皇之的艾特了晏宁问是不是她的日记吗?晏宁不是否认了吗?” “你知道这日记的事?”江致知声音很轻,冷眼打量着程洲愉。 “哎哟我的小少爷,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两耳不闻窗外事啊?那些个妹子为你争风吃醋,你之前可是一眼都不看,现在又关心上晏宁究竟对你是什么态度,你可真能。” 程洲愉吐槽了几句又接着道:“还不是上个月,赵宛瑜回学校去看班主任出的事嘛。她们班班主任就是咱们班语文老师,晏宁是语文课代表这事你还记得吧?” “所以?”江致知眼皮轻抬,示意程洲愉接着讲。 “据说晏宁交错了一次周记,混到了文科班的周记里,然后就没找回来,不过,赵宛瑜上次回学校,偶然发现了一本没署名的周记,她十分笃定是晏宁丢的。” 程洲愉接着道:“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笃定,但我打听了打听,好像赵宛瑜翻过那本日记了,里面全都是大哥你的名字。” 江致知喉头一紧,某种情绪翻涌,像是海浪无尽的席卷而来。 他本就没什么情绪的眸子更显幽暗,深得像是被泼了浓墨一样。 “这样么?”他舌尖轻轻吐出几个字,修长的手指又把手机掏了出来,状若无意的划过显示屏,他慵懒地把对话框划过了赵宛瑜的头像上,指尖轻点,打出一个字:“在?” 一旁还沉浸在对话里的程洲愉现在没有意识到他到底在做什么。 “那倒是,你估计连群都没看过,结果别人还为你死去活来的,不愧是你。”程洲愉摇摇头:“你说,那本日记到底是不是晏宁的?如果是,她为什么不承认?但是,如果是的话,为什么里面全是你?” 这个合理的推断总结下来,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让人欲罢不能,勾引着人往更深处探寻事情的真相。 再联想到中学时期晏宁几乎从没有往江致知身边去过的行为,程洲愉还是一头雾水,他道:“我最开始也怀疑过晏宁以前就喜欢你,可是,如果事情真的是那样的话,她为什么中学时期对你几乎没怎么往上凑过?还一直和你保持距离?” 程洲愉很擅长抽丝剥茧的去寻找问题的原因,说到这里,他瞄了一眼江致知,不予置评。 “我不知道。”江致知望了望下得很大的雪,手掌伸出去,接到一片落在手心里的雪花,他手心的温度很高,雪花一触即化。 他垂了垂眸,轻声道:“或许,我也需要一个答案。” 手机上传来了消息回复,江致知垂眸看去,接着面无表情地打下一行字:“期末考试结束,出来聊聊吧。” * 考完最后一门课时,已经过了元旦,晏宁买了考完试第二天回家的车票,陈悠悠说让她过去她们家住一晚上的提议被晏宁否决了,她总觉得这样不太好。 新传院考完试在全校不算早也不算晚,这个时间段,正好是大部分学院都考完试的时间。 心动成真 第23节 晏宁自觉复习的还可以,刚出考场,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考试的时候手机被她关掉,这些日子忙着准备期末,也没怎么给家里报平安,想到这的时候,晏宁顿了顿,还是接起了手机,耳畔传来母亲熟悉的问询声,韩艳秋已经等了她很久,晏宁一个人在北城市读书,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哪怕她清楚地知道晏宁已经是个十八岁的成年人,出于母性的本能,还是会担心自己的女儿过得是否习惯。 晏宁轻垂眼睫,接起电话:“妈,我刚考完试,明天下午两点半的火车回去,你在家等着我就好。” “等你回家,妈妈给你做好吃的,怎么样,这学期在学校课业还能跟得上吗?觉得吃力吗?”是些老生常谈的问题,晏宁顿了顿,心里清楚地知道妈妈为什么会问这些事情。 其实在t大远比她想象的要辛苦,这里聚集了全国各地的精英,想要在t大脱颖而出,远远比她中学时还要辛苦,况且大学的课程并不算轻松,到了这里之后,晏宁也清楚地明白,很多时候,并不是读了t大,就能够改变命运,可是这一点,她不会告诉韩艳秋。 她习惯了报喜不报忧,晏宁轻轻眨了眨眼睛,接着道:“还好,我在学校功课都能跟得上,同学人都很好,室友对我也不错,在这里真的挺好的。” “宁宁,你别老不要我和你爸给你的那些生活费,你在学校总有需要用钱的地方,我和你爸没什么能力,不能够像那些从小就生活在北城市的人一样,提供给你足够优越的家庭条件,可是,在我们能力范围内,却还是希望能给到你最好的。” 韩艳秋的声音带了几分愧疚:“当初为了追求北城市的教育资源,我们跑去北城市打工带着你,那些年你受苦了,我们都知道。” 晏宁的好强韩艳秋并非没有看到,只是她却也没有办法说什么,她和丈夫孤注一掷的放弃在小县城稳定的工作,跑来北城市拼搏,为的只不过是孤注一掷寻求一个可能被看到的结果。 就是让自己的孩子通过努力学习和北城市尽可能多的考进t大和北城大学的指标,让晏宁留在这两所高校其中的任意一所。 在韩艳秋那个年代,能考上这两所学校就等于逆天改命,能够摆脱小县城人的身份,成为大城市的人。 所以他们想用尽一切办法让孩子不再重复自己底层人的命运。 晏宁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她心里几乎时时刻刻都在悬着一根线,她害怕辜负父母的期待,所以想要做得更好,尽管她读了大学之后,越来越清楚地发现,就算是成为了t大的学生,她也并不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 差距仍然存在,无法被左右,被改变,但她依旧不想让父母难过。 晏宁思索了一会儿,轻声安抚道:“妈,我没事的,你不用太在乎这些事情。” 她刚想再说些什么话,却突然听到熟悉的有些沙哑的声音。 “哦?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是江致知略带气声的轻笑:“你把东西给我,我就走。”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晏宁的脚步微微顿住,她轻声开口,把自己的声音压得尽可能地低:“妈,我碰上同学了,等会儿再跟你接着聊。” 她几乎是屏住呼吸,去偷听别人的谈话,晏宁甚少会去偷听别人的谈话,但如果对方是江致知,那就会变得不太一样。 江致知的面前站着的是赵宛瑜,晏宁记得他们之前已经分手了,可是她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想不到此时此刻,赵宛瑜为什么会出现在江致知面前。 学院楼的这个角落很隐秘,很多学生已经考完试了,这个时间段不会在学校,在这里谈话,倒也不必担心别人发现。 晏宁看得出,赵宛瑜今天过来找江致知化了一个精心设计过的妆容,能将她明艳的长相衬托得更加张扬,远远看上去,这两个人就像是一对儿璧人,说是金童玉女也不为过,晏宁深吸了一口气,想看看赵宛瑜到底跟江致知说什么。 只是她来的时间好像不对,已经无法再听到前情提要了。 赵宛瑜垂着头,似乎有些微微的难堪,她抬头看向江致知:“我以为你来找我是因为……” “哦?”江致知的声音透着轻微的清冷和淡漠,并不把她的情绪放在心上:“你以为什么?” 江致知微微挑了挑眉,眼神中带有绝对的不可侵犯的姿态:“你之前故意做那么多事情,不就是为了让我来找你谈谈的么?你明知道我想要什么,而我猜,你本来就是打算把这个东西给我的,不是么?” 他懒得再给赵宛瑜什么眼神,声音极为慵懒地扔下一句:“别耍花样,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记得把东西给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面前的女生垂眸不语,而江致知的眼神越过面前的赵宛瑜,望向了更远的方向。 透过树林,直直地锁定在了晏宁的身上。 就这一眼,仿佛看穿了她的全部伪装。 作者有话说: 写了五千字出来,orz,我真的觉得五千字好少啊不知道为什么。 我每天都在想多写一点,但是为什么我的手没有我的脑袋勤快呢,我算了算校园要写十二万,在一起再写几万,追妻再写个几万,正文要突破二十万字了,天啊夭寿了。 我到底为什么写这么慢啊悲伤逆流成河 第21章 秘密 晏宁本想抽身离开, 但是走到一半,却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是她熟悉的声音:“刚才不是听得挺起劲, 怎么要走了?” 她顿住脚步, 回头望去,看到江致知和她之间隔了一个合适的距离。 不算近, 也不算远。 她轻轻敛眸,将情绪收敛起来, 接着轻声道:“抱歉, 我刚才不是有意的。” 赵宛瑜已经走远了, 况且她的的确确只是路过,又凑巧听到了他们的后半段对话, 但是只有后半段对话,是没有办法通过这后半段对话去窥视之前到底讲了些什么的。 因此这句抱歉她说得并没有什么心虚。 晏宁听到江致知喉头溢出一声轻笑,又走上前来:“你也考完了?” “嗯。”晏宁点点头:“明天的车票回家,我刚才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她又再次解释了一遍,就像是怕面前的人误会什么一样,竭尽全力的想要给他留下不是窃听者的印象。 江致知只是唇角微弯, 轻轻抬眸, 开口道:“嗯,我信你。” 他没要晏宁解释,轻而易举便将我信你这几个字脱口而出。 晏宁愣了愣, 脚步停下来,回身望向面前少年清隽的脸庞, 轻轻咬了咬唇:“你还什么都没问, 怎么就知道?” “我有点事情找赵宛瑜问问而已。”江致知将手插在兜里, 看晏宁今天戴了一条火红色的围脖。 他眸色平静无波的扫过晏宁今天的装束, 而后轻声道:“很适合你,上次也很好看。” 晏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他是在评判她今天的穿着。 上次的也很好看,是在说她上一次和他“约会”时的穿着。 虽然严格意义上而言,那并不能算是什么约会。 但她还是为了江致知的那句我们不是在约会吗而怦然心动。 晏宁知道自己就是如此容易满足。 但她与此同时也清楚自己的胃口变得与日俱增,明明之前也撞见过很多次女生对他投怀送抱,可现如今再次碰到她只会觉得内心酸涩难忍。 她深吸了一口气,故作坦然:“谢谢。你方才的事情都聊完了吗?” 江致知幽黑的眸子凝视着她,似乎是要从她眼睛里看出什么不一样的情绪来。 可是他什么都没搜寻出来,他轻声笑了笑,接着道:“没什么可聊的,你一来,该说的都说完了。” 江致知无法分辨出晏宁的情绪,她尽力把目光转向别的方向,什么都没问,更没办法分辨出她的态度。 不过既然晏宁没有接着说,他便没有刨根究底的必要。 “是吗?”晏宁整了整书包,将手指插在兜里:“我刚才还以为你们要聊很久。” “嗯。是。”江致知肯定的回答了她的前一个问题,顿了顿,又对后一个问题提出了他自己的质疑:“我和她聊天,你很在意?” 晏宁确确实实很在意,可是这种在意,没办法挑破,她知道她现在的行为近乎于无理取闹,可是理智控制着她,但情绪使然,她能够做出来的行为不由她的大脑所主宰。 尽管晏宁清楚,情绪的冲动,只不过是人在面对野兽的本性时,为了遮掩,给自己找的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如是而已。 但她也开始为自己膨胀的私欲开始寻找借口,她知道这和那些企图占有江致知的其他女生,并没有任何不同。 但野心会膨胀。 唯一能够控制野心的只有逃避,但她尚且做不到逃避,只能饮鸩止渴。 “我在不在意,你会在意吗?”晏宁眼皮轻抬,这句话出口又觉得和她长期以来在江致知面前的形象不符合,又咽了回去:“抱歉,我失态了。” “没事。”江致知没说什么,而是用手指轻轻弹了弹手中的矿泉水瓶,接着道:“如果我说,我在意呢?” 他的这句我在意,更像是信口而来的玩笑话,但却带着试探的意味。 晏宁清楚他的试探只不过是朋友间的玩笑,没有更多深层次的意思,但是仍然想追问这四个字的含义。 哪怕对江致知而言无足轻重,对于她却并不是如此。 她躲过他略带打量的目光,尽量把自己的态度放的平和。 “你也考完了吗?” 又把话题绕回了最初的起点。 江致知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人,接着道:“我们之间的话题似乎又回到了最初,我当然已经考完了。” 晏宁从恍惚中抽离出来,她下意识的那句抱歉刚想脱口而出,便听到面前人轻声笑了出来:“没必要抱歉,我想你方才或许是太累了。不是吗?” 他意有所指,但没有继续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 “我给你讲个之前我看到过的很有趣的话,有兴趣听一听吗?”晏宁抱着书本,并没有回头看江致知。 “洗耳恭听。”江致知言简意赅。 “是村上春树写的一句话,他说,喜欢一个人,就像是得了一种不在医保范围内的疾病,这句话,你怎么看?” 晏宁的语气很平淡,没有把目光转向身侧的江致知,而是试图用一种极其平和的状态去试探对方的态度。 “我倒是觉得,这种说法挺有趣的。”江致知轻声道:“但我还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用中学时期语文课的说法,或许就是,形容的非常生动。” 两个人像是在无声的交锋,但剑尖只是轻轻一点,便火速的偃旗息鼓。 “你说得对。”晏宁默然点了点头:“有的人得了这种病,一直也好不起来,但有的人却能够自我开解。我想我很羡慕擅长于自我开解的那种人,我经常很难做到。” “对了。”说话说到半晌,江致知突然像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晏宁:“你还记得江瑾年吗?这孩子吵着要见你,你有空吗?” 话说到这里,晏宁便想起了那个喊她小婶婶的小男孩,她记性并非很差,况且那么明晃晃的小婶婶让她想忘记都难,她点点头:“嗯,他考试考得不错?” “嗯。”江致知有些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接着道:“没想到你还记得这茬。” 晏宁确实记得很清楚,她轻声道:“这次他考班级第一了?” “考了,本来他爸妈让我带人去他家玩的,我前一阵子忙期末考把这事给忘了,今天想起来,你却要回家了。”江致知勾了勾指尖,将矿泉水瓶拧开喝了一口,水流顺着他的喉结向下滚动,而后他将瓶盖又重新拧上,看向面前的晏宁。 “下次吧。”晏宁轻声道:“或许,他也可以加我微信?” 江致知无声的挑眉,看向她安静的侧脸,晏宁的手上还系了一根红色的细线。 上面还挂着檀香木的珠子。 江致知愣了愣,开了口:“你带这珠子,是求神佛庇佑吗?” 面前的少女顿住脚步,狡黠的眨了眨眼睛:“你猜我信不信神佛?” “……”这哪里猜的出来? 心动成真 第24节 江致知索性盲选给出了一个答案,他道:“我不信,你或许也不信。” 晏宁了然的点点头。 “你猜的确实不错,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她亮了亮手中的红绳:“我是唯物主义者,但在某些地方,我还是想把愿望寄托在神佛的身上,人总要有一些尽我所能却不能及的事情。有个念想在,其实总归是好的,你想,这比什么都寄托不了要强得多。” “的确,你的后半句我很认同。想不到你也信这个?”江致知轻笑出声:“那你同神佛都求了些什么,说来听听?听说菩提寺求财求名求学业运很灵,你之前有去求过什么吗?” 他自然而然的问出了这个问题,晏宁愣了愣,眨了眨眼睛,看向他:“秘密,或许等哪一天你就知道了。” 少女眸色亮晶晶的,从中看不出她到底想要说什么,但隐隐约约江致知好像听到了心脏急速跳动的声音。 他点头,眸色里带着一丝打量,但却轻声又笑了笑:“好,我等你告诉我秘密的那一天。” 晏宁想,或许他永远都不会清楚。 她确实曾不远万里奔赴菩提寺。 不求财,不求名,不为利。 一步台阶一拜,只为了求一个遥不可及的人,回头就能一眼望见她。 她愿意用余生的所有红线,只换他一人停驻。 * 第二天中午离开学校,是陈悠悠送她走的。 晏宁和她说了不必送她,火车站虽然离学校有一段距离,但她又不是没坐过火车,不会找不到方向。 但是陈悠悠硬要送她离开,她也没办法拒绝。 坐地铁回家的方案其实倒是可行,但是提着一大堆行李,在火车站外奔波提上去,实在不太方便。 但晏宁并不是很在意这个,她并不是什么纡尊降贵的大小姐,从小到大和父母经常会在临近年关在北城市和家乡的小镇之间来回坐车,她已经习惯了帮父母分担沉重的行李。 这些事情于她而言,再正常不过,倒是陈悠悠叹了口气,接着道:“你东西这么多,要不我叫我爸妈过来开车送你去?” “不用了……”晏宁沉默的摇摇头,她道:“我一个人可以的。” 女生宿舍楼下,几乎都是往出走的同学,北城市的冬天,经常会下雪,每次下雪,都会结冰,路上结冰并不好走,就算穿着防滑鞋也得注意安全,更别提拿着这么多行李了。 但是晏宁知道,随便去麻烦别人的家长不好,陈悠悠的父母于陈悠悠有义务和责任,但于她并无。 她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麻烦人。 只是就在晏宁想一个人拖着行李走出校门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沙哑又带着些浅淡的笑意:“你就这么不爱麻烦人?我开了车,你跟我走。” 是江致知。 他怎么会来? 第22章 恐惧 “你怎么?”晏宁显然是没意识到江致知此时此刻会在这里。 “我猜到你会去车站了, 别打车了,坐我的吧,我车技还可以, 要不要试试?” 江致知抬头看着面前的晏宁, 自然而然的把她手中的行李箱拎了过来,开口道:“走吧, 我把车停在了离你们宿舍楼最近的校门口。” 这一点其实很简单,江致知是个聪明人, 他从中学时期开始, 就很善于查找细节。 知道晏宁坐哪一列时间的火车回去, 这并不是一件难事,但他不会告诉她。 只要查找了晏宁家乡的地点, 再去搜时间,就相当好办。 北城市通往她家乡小镇的火车并不多,每天只有那一列火车可以回去,因此江致知并没有费什么力气。 就在面前的少年拖着行李箱朝前走的一瞬间,陈悠悠贴近了晏宁的耳边轻声道:“宁宁,我觉得或许你并不是完全的单相思呢, 以前江致知也没对其他女生这么热情过啊。” 这句话是女生之间的低语, 声音压得很低,晏宁可以确切的知道江致知不会听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但她却还是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晏宁今天背的是国家地理的书包,她很喜欢这个书包。 书包是蓝绿色的, 和她的气质意外的相符,晏宁低声道:“别乱说, 我。” “哦。”陈悠悠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她接着道:“我倒是想不说呢, 但你看这么多人呢, 大家都走,总有看到会觉得你们两个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的吧。” 晏宁的书包容量很大,她装了很多东西在里面,江致知帮她拎过行李箱的瞬间,她顿觉手中一轻,只剩下书包背着,虽然还有些沉,却比方才的狼狈强了很多。 她轻轻揉了揉已经泛了红的手指,低声道:“谢谢,不过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间走?” “你说呢?”江致知回过头望了晏宁一眼:“想知道?秘密。” 这句话简直就是他们两个人昨天那段对话的翻版。 也有之前在师大附中的同学遇见了他俩,江致知在学校那阵儿向来很出风头,他在学生会也是受大家欢迎的人,认识他的同级学生不在少数。 遇见的就和他打了个招呼,这样过分热络的场景,倒是晏宁有些不太能够适应这样的热闹,她本来应该之后做记者,对人多的场合应该应付自如。 但她尚且没有修炼完整。 不能以一颗平常心来面对来自其他人或多或少不同审视的目光。 在学校里,由于出众的外表,搭讪江致知的女生一向不少,有胆子大的女生果断上前想去搭讪,她道:“同学,你能给个联系方式,以后有什么事情在学校里可以互帮互助吗?” 这个互帮互助的借口很拙劣,一看就是奔着江致知本人去的,女生长得倒是明艳大方,看上去是江致知喜欢的那一款。 晏宁把头低得很低,尽量让自己装成缩头乌龟。 晏宁自己心里很清楚,是由于她站在江致知身旁,这样的忐忑与恐惧才被无限放大开来。 她怕被其他人的目光指指点点,也恐惧会被他人瞧不起, 她害怕他人的目光。 江致知似有所感的将她维护在身后,他的动作并不能够算很明显。 他走在晏宁身前,不经意的替她拦住他人的目光,客套而又疏离的面对他人的问询。 他语气散漫而又随意,隐隐约约带着丝笑意:“还是算了,你没看我身后还跟着个妹妹吗?我这样是要被挂校园论坛的,同学。” 这就是明晃晃的拒绝,女生垂眸,知道自己要不到联系方式,只好转身走开。 陈悠悠看着他俩憋着笑意,而后冲晏宁摆摆手:“好好过假期哦!宁宁!” 不知道为什么,晏宁突然觉得心里有些猝不及防的开心。 她转身冲陈悠悠打招呼:“你也是!再见!” 一路上两个人都很安静,江致知其实并不是话很多的那种性格。 但和晏宁在一起的时候,偶尔会多讲几句。 他不讲话的时候,通常都是神情淡漠,没什么情绪。 但无论是什么样的他,晏宁觉得,都能够牵动她的所有情思。 江致知走在前面,他没回头,晏宁却能听到他轻声开口:“刚才很不习惯吗?” “啊?”突然被点到,晏宁愣了愣,随即意识到他方才在和自己说什么。 她身子有点僵硬,动了动麻木的四肢,而后道:“有一点,但还在可以接受范围内。” 晏宁的声音有些不自然,但她在努力调整自己,江致知将她的手握紧,接着道:“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他的手心温热而又潮湿。 没有过多的问询,顺理成章的把晏宁的手牵在掌心。 晏宁微冷的手心被他触碰,感觉到了一股奇异的暖意,十指相扣之中,温度顺着掌心蔓延开来。 她道:“谢谢。” 这两个字言简意赅,江致知却感觉到她指尖微微蜷缩,似乎是不敢扣紧。 他没说什么,直接把手指扣了上去,握得更紧,替晏宁握紧。 “你当时,为什么大学会读新闻学?” 这句话顺的其实很不自然,与之前他们两个人的话题简直是背道而驰。 但是晏宁却知道江致知想问什么。 她思索了一会儿,强行将自己跳如擂鼓的心跳声压了下去,接着道:“总要面对的,不是吗?” 这个世界上总有很多恐惧,需要你当面去战胜它。 晏宁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因而她想选择亲自去面对。 她道:“江致知,你有没有听说过,喜欢一个人就是想竭尽全力走到他身边去这样一种说法,想要站在最高处,熠熠生辉,被他一眼就能看到,那样,或许那个人就能够看到自己。” 江致知睫毛轻颤,他对女生们的说法其实很少了解。 他本身对这些也并不感兴趣。 但晏宁同他讲这些,他出乎意料的没有反感,而是认真的听她把这段话讲完。 “听过一点儿。”他颔首,有人在校园里开车,离他们两个只有一小段距离,他下意识地把晏宁拉至身侧。 汽车从他们身侧擦过。 汽笛声逐渐远去,他才回眸望她,眸色漆黑,看不出什么情绪,声音仍是极浅极淡:“你是为了那个人吗?” 他听得出晏宁的言外之意。 他黑眸中的情绪翻涌,带着些说不出的烦躁,但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烦躁些什么。 江致知一贯不是那种为了小事会让自己陷入漩涡的人,他通常对任何事情都不算在意,可方才却有一瞬间觉得,他自己失控了。 他道:“晏宁,是吗?” 短短四个字被他说的铿锵有力,几乎让人没有反应的余地。 江致知的指尖握得更紧了。 晏宁咬咬唇瓣,轻轻眨了眨眼睛,她道:“又说回了那句老话,你想我是,还是不想我是呢?” 她不愿这么轻易地承认自己喜欢他,也畏惧于他突如其来的质问到底是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不配喜欢他。 心动成真 第25节 晏宁自己心里很清楚。 他不过是以一种对待朋友的随意的,负责的态度,来对待自己。 她舌尖轻抵上牙膛,缓了缓,接着道:“江致知,我们是朋友,有些事情,可以不必追问。” 那句我们是朋友,被她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但是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异性朋友,是不可能做这种随意又撩人的动作。 但晏宁知道。 江致知可以和很多暧昧他的女生做出同样的举动,她并不是例外。 但她却贪心的想要将这份温热以朋友之名霸占的更久一点。 好在江致知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结的时间过长,他轻笑道:“我只不过是想给你把把关,你既然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他面上那一抹自然而浅淡的笑意,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很难再从他脸上看到之前透露出来的稀薄的怒意。 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晏宁心里的悸动也彻底烟消云散。 她自己心里无比清楚地知道,她所幻想的他的怒意或许与她有关,果然只是错觉。 喜欢江致知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紧接着他放开了她的手,将停在校门口的车子打开,晏宁虽然不太熟悉车,但却认得出来这是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和江致知的气质很符合,他沉稳内敛时的黑同这辆车的黑相得益彰。 他放开她时,手心里的潮湿与温热已经完全消退掉了,就像是她自己的一场梦。 她轻轻垂下眼睫,坐在车的后座上,没再和江致知搭话。 晏宁其实明白,叶文倩说得并不无道理。 她和江致知之间存在着天壤之别,她的家境,远远比不上他。 就像是他随随便便开的这一辆车,她或许在北城市要努力很多年才能有希望够得上攒钱买这一辆车的价格。 他的随意,于她而言,却是天文数字。 他们两个人之间存在着云泥之别,她不该痴心妄想。 但是喜欢这件事情,并不是理智所能够控制。 爱意之所以区别于理智,就是因为冲动的优先级。 它永远不能被你的大脑所掌控。 一路上,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就像是刚开始江致知去接她时也没有通知过她一样,晏宁现在即便想知道,也无从知晓。 在江致知停下车的那一瞬间,他听到晏宁轻声开口,她道:“江致知,其实我之前,有社交恐惧症的。” 那人本来只是慵懒的打着方向盘,两个人没有交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顿了顿。 离火车检票还有一段时间,晏宁想,或许她应该勇敢一点,她道:“你会瞧不起我吗?” 第23章 电话 晏宁打算起身下车。 她说出口这句话才意识到自己方才问了一个多愚蠢的问题。 但是话已出口, 便没有转圜的余地,晏宁尽量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平和。她手指轻顿,接着下意识要推开车门, 却听到车门被反扣的声音。 晏宁心下一惊, 而后看到江致知从前座回过头来。 他面上的神情仍旧淡漠,看不出什么情绪, 晏宁咬了咬唇,开始后悔为何要跟他坦白这样的事情。 本身就不光彩。 她开始试图揣测对方的心思, 也试图将自己逐渐紊乱的心跳声平复下去。 “晏宁。”江致知轻轻勾了勾唇角, 眸色淡淡, 像是在看她,也像是没在看她。 他顿了顿, 轻抬眼皮:“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瞧不起你?” 江致知没有果断的说我不会瞧不起你,他用了一个反问句的句式,在新闻写作的课上,晏宁学过,这其实是一种类似于加强语气的询问方式。 但很清楚的表达了他的态度。 他那双漫不经心的眼睛就这样淡淡的扫过她, 晏宁知道她或许应该躲避江致知的眼睛, 以免自己的神色无所遁形,但她还是没有。 今天出门的时候,其实天气并不算很好。 外面的天气已经变得阴沉沉, 有种山雨欲来之前的寂静。 应该又要落雪。 晏宁调整了一下呼吸,握紧了车门的门框, 她垂下头, 尽量让自己变得平和。 “我只是——” 车内开着暖气, 江致知和她靠得很近, 车门刚被她推开,又被江致知大力的合上。 这声关门的声音很响,晏宁觉得自己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她一瞬间什么都看不到。 只觉得自己呼吸都要停滞下来。 那人声音略带一丝玩味儿,但却很平静,晏宁听得见他道:“你只是?” 他在重复她的话。 这个认知,在晏宁的脑海中变得尤为清晰。 江致知轻声嗤笑,他道:“晏宁,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可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我不会。” 他很少会对什么人这么耐心。 感情对于他并不是必需品,都是任人消遣的玩意儿。 坦白的说,江致知并不相信感情。 但他并不缺乏能够观察人的能力,晏宁对他态度奇怪,他看得出来。 但他并不觉得这和所谓的喜欢有关系。 江致知实在看不出晏宁喜欢他。 对于叶文倩和赵宛瑜的话,他半信半疑。 可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他没必要去纠结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观察得到,晏宁的指尖在发抖,就像他当年去帮她的时候一样,那年夏天,她的手指也在发抖。 晏宁抬起头,深吸口气,她道:“是我想得太多,抱歉。” 她的语气尽量变得很自然,接着道:“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了,开学见。” 江致知没说话,他沉默地看着她,然而车门已经重新被锁上,晏宁无法下车,除非他主动去打开车门。 那人单手撑着椅背,以一种考究的目光看着她,车内空调开得很大,晏宁觉得她从内到外都透着一股燥热。 她不会那么自以为是的觉得对方喜欢自己,江致知本来喜欢的也不是她这个类型,但她偶尔也期盼过,他会对自己有一点儿的心动。 “晏宁。”江致知指节轻抬,在空气中擦着她皮肤的表面描绘出她侧脸的轮廓。 他靠得很近,但却没有贴上。 准确的来说是两个人一直都没有肢体上的接触。 但她却恐惧被窥视透底。 那人的手指挑了一下她鬓角的头发,笑着后退了一步,又重新退到了安全范围。 他轻声哼笑出来:“害怕了?” 刚才的行为于他而言就像是个无足轻重的恶作剧。 倒是晏宁想强行扳回一城,她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软弱,直起身子来。 她指尖轻点,点住了江致知的衣领,眼神比方才倒是多了一种过分的平静。 车外还在下着雪,车内温暖,玻璃将车内的热气与车外的冷气隔绝开来。 晏宁的手掌心落在了车窗上,印下了一个明显的手掌印,温热的手也变得湿冷起来。 她抬起下巴,看向面前的人,将手毫不顾忌的覆盖住他的手,又将江致知的手覆盖到他自己的脖颈处。 晏宁的手则划过他修长的指尖,顺着修长的指尖向内摩挲,直直地摸进他的袖口。 衬衫的袖口被她解开,袖扣顺着车座滑落下去。 她眸色里没有躲闪,倒是比方才更为大胆,一动不动的直视着面前人的眼睛。 动作过于暧昧。 但车内却听不见心跳加速的声音。 江致知明显有些错愕,他对晏宁的动作始料未及,然而皮肤的触感确实真实存在的。 她冰凉的掌心在触碰到他的手掌之后迅速变得火热起来,而那阵冰凉却浸透了他的手掌。 两个人之间的温度形成了一种奇特的交换,温度彼此传递,但感知却并没有传递。 晏宁目不转睛的直视他,另一只手趁他不注意够了上去,将他手中的车钥匙抢走。 她道:“我下车了,江致知,再见,开学见。” 整套动作太过于行云流水,以至于钥匙被还到江致知手中的时候他还有些许的错愕。 那阵温度很快就散去了。 江致知没有下车,而是重新正回原位,慵懒的依靠在车座上,将车窗摇了下来,倒灌的冷空气顺着被摇下来的车窗鱼贯而入,他眸色里看不出情绪,但唇角微弯,抬起头望向晏宁,声音清浅。 “开学见。” * 火车上的时间漫长而又无聊。 心动成真 第26节 晏宁的老家在一个很偏僻的小县城,这个地方很少有人来,旅游业经济自然也是带不动的,只这一遭火车能够到她的家。 直达只有这一列,火车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是回家的,时间漫长而又无聊。 晏宁无聊的划过手机屏幕,车上没什么信号,她趴在床上往下看,收到了江致知迟来的消息。 很简短,是他的风格。 “假期愉快。” 隔着屏幕,晏宁甚至能想起他淡漠的神情,以及侧脸明晰的轮廓。 甚至是他靠近她时候的淡淡的烟草气息。 让人悸动之余却也能够被突如其来的冷空气将神智唤回。 她俯身在火车的玻璃上,用手指轻轻打转,而后画了一个圈。 玻璃上印迹很快化开,晏宁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描画什么,只隐隐约约看着像团模糊不清的雾气。 她顿了顿,想要去回复江致知的微信消息,却不知道回复什么,车上错综复杂的回忆让她大脑难得的有些放空,患得患失的情感也让她欲罢不能。 一方面晏宁渴望自己在他面前是平等的,另一方面又知道自己和他的云泥之别,因此思绪辗转,变得更加复杂。 最后她只打下了那句:“谢谢,你到家了吗?” 话语里带着隐隐约约的斟酌,文字和江致知的一样简略,文字相比较语言而言,会显得更加精炼而不具有引人遐想的成分,所以无法从屏幕里窥见晏宁此时此刻的心情到底如何,火车一路行驶平稳,没有钻什么山洞,所以信号较好,她能够及时收到江致知的回信。 那人似乎正在摆弄手机,她回消息隔了十几分钟的思考与放空 ,江致知却回得很快。 “早到了。” 能窥见他言语简略中带着的漫不经心与淡漠的态度,但这态度似乎有带了些过于随意与放松,不像他们之前的寒暄。 很久之前晏宁便知道,江致知该是一块冷玉,他随意与漫不经心中带着的是天然的淡漠,可她却还是因为那些小细节对他没办法放下,她固然知道理性与情感应该分开来看待。 但感情有它无法被控制的理由,就是由于它永远无法被理智所完全操纵。 晏宁想了想,对话框停在那里,似乎是由于这边过于长久的正在输入中,两边都是一样,她听得到手机突如其来的响起,晚上八点钟,车内声音嘈杂,偶有昏暗的灯光在走廊过道,十点才熄灯,现在也不算太晚,所以晏宁接了起来。 “晚上好,你,在忙吗?”少女的声音带着些试探与忐忑,这份情绪被她竭力压制在声音里,越往北走,天气便越冷。她轻轻把哈气喷在了玻璃上,覆盖住了她方才涂鸦过的痕迹,隐隐约约,竟然觉得这形状像心。 “你方才是有些委屈吗?我以为你会无聊的看手机,怎么,声音都变得有些脆弱了么?”江致知的声音带着轻薄的笑意,虽然不明显,但晏宁却听得出来。 “没有。” 晏宁的声音又变得平和起来,似乎方才的情绪只是一闪而过。 “我方才在忙,想着你上车在收拾行李,所以打算等你稳定些再给你打电话问你怎么样了,你该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生气了吧?”江致知声音带着些浅淡的倦意,听得出来,他那边声音很安静。 没有嘈杂,与她这边的世界彻底的隔绝开来。 “不是,我没有生气。”晏宁摇摇头,她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可是方才却觉得有几分委屈,但在江致知的电话响起后,她却有意外的惊喜在其中。 但她的情绪其实也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况且感情之中交锋永远你来我往,她并不愿意被对方识破自己的喜欢,从而落于下风。 江致知唇角微弯,将手中的《纯粹理性批判》随意的扔在电脑桌上,接着道:“是吗?我本来以为你很无聊,需要有人陪你聊天。” 他说的话过于苏了,但晏宁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往其他旖旎的方向去想。 “如果你无聊的话,或许我可以陪你一会儿,直到祝你晚安,好梦。” 电话中江致知略带倦意与沙哑的嗓音仍然在响起,晏宁却觉得自己的头脑变得无比的清晰起来。 似乎冗杂的声音她都无法听见。 只能听见他的声音与火车行驶的声音,在深夜里持续的响起。 作者有话说: 我最近在追别人的文……真的虐死我了。 完全无心写文,调整下状态,把自己的文写完吧。我呜呜呜真的我劝大家不要去追不保证he的文,当事人就是非常后悔。 文风会和前文有改变,因为我最近经历了很多,希望见谅。 就我个人而言真的不建议各位来追不保证he的连载,就是说在我追另外一本文,明知道文案没有写结局走向的时候还是入了坑,现在没办法从这个坑里解脱出来,作为作者,因为这本文带给我的负面情绪,已经断更了一个月。 我个人十分的清楚不应该沉浸在这种情绪里,但却因为对主角的喜爱没办法从这种感情之中摆脱出来,现在心情还是很复杂,我已经在我自己连载的作话里写了不要再追不保证he的连载了,一口气看完he或者be和这样持续的用刀子扎心其实真的是不同的。 第24章 新年 到家的时候已是夜里三点多。 出站时, 只有一盏微弱的灯光,人群鱼贯而出,晏宁提着行李箱往阶梯下面走。 恍惚觉得这台阶并没有她幼时觉得的那样高了, 也或许, 是她在变,而阶梯没有变化。 晏宁的父亲驱车去接她, 她家乡虽然是县城,但却只有一个火车站。 永宁县这个地方和它的名字没什么区别, 这里很安宁。 常年都没有什么事情。 即使是战乱和瘟疫, 也未曾波及过这里。 但它毕竟只是一座小城, 晏宁虽然生长在这里,却也清楚的明白, 小城虽好,但是是属于陶渊明《桃花源记》里世外桃源一样的存在,这里太过于落后了。 每年偶有一个优秀的学生能考到t大或者北城大学,就已经会让县里所有人敲锣打鼓的宣扬和羡慕,和北城市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晏宁的身体沉沉的靠在车窗上,长时间的火车行驶, 导致她身体上的极度疲惫。 夜色昏昏沉沉, 永宁县也下着繁密的雪,相比较北城市的小雪,这雪下得倒是更厚也更重, 雨刷器在不停地将霜雪刮下,却又无法阻挡它们再次覆盖上来。 少女的头靠着车窗, 热气吹散了车窗上的雾气。手机灯光明暗不定, 手机的页面停留在八点多钟对话的那个页面。 江致知在路上和她聊天, 聊的都是些她感兴趣又不至于陷入无话的话题。 他似乎生来便是人群之中的佼佼者, 有能够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的能力,即便是制造话题,都不会让人觉得刻意。 对话框停留在语音记录三十分钟那里,晏宁的脑袋虽然极度疲倦,却对对话内容记得深沉,哪怕现在回想起来,都能够记得一清二楚,困倦并不能够影响她对江致知同她聊天内容的记忆能力。 似乎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外面的光影,汽笛声,周遭的热气,只有他是轮廓分明的。 这路上并不算太好走,一路雪下得又急又凶,天已经变得阴郁,厚重的雪花裹挟着冷风,在江致知车里的不真实感完全消除,坐在晏则清的车里,她才有种回归到真实生活的感觉。 北城市大多数人纸醉金迷的生活,与江致知和她身份家庭过分悬殊的差距,在这一刻,晏宁才有遗忘掉的想法。 似乎这才是她本就该有的生活,不必再去考虑其他。 江致知的生活和她本应该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而她却将自己往沼泽地里越陷越深,以至于被水草缠住双腿,无法自拔,车里的暖空气给她冰冷的脚带来了一丝热度,晏宁听到韩艳秋在和她说话。 “宁宁,你上学有没有受什么委屈啊?在学校过得还好吗?让你一个人留在外地,我和你爸爸回来,你自己照顾自己还习惯吗?”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接踵而来。 晏宁轻轻阖眸,接着道:“没什么习惯不习惯的,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好,我在t大过得也很顺遂。” 她向来是习惯报喜不报忧的性格,况且人或多或少都该遇到一些不如意的事情,晏宁并不会因此而自怨自艾。 一路上闲话了一些家常,晏宁到了家沾着枕头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间,晏宁又开始做一些冗杂而又繁复的梦。 梦境大多和中学时代有关,间或穿插了她去菩提寺的一些回忆。 晏宁经常做梦,但大部分是没有意义的梦境,与鬼怪有关。 她幼时身体不好,父母求医问药不得其法,有神婆来给晏宁看病,神婆让她认大仙做干妈,说这孩子八字太轻了,有佛缘,如果不求神拜佛,很可能活不过第一个本命年。 韩艳秋和晏则清虽然并不是出身什么大户人家,在晏宁出生之前,去过最远的地方只是省城长市,但也都算得上是那个年代里难得的大专生,也是文化人,受过高等教育,知道不该封建迷信,却也为了她信了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不过晏宁自己是不信的,在她眼里,生了病要去医院,该看医生,不该去信那些用来骗人钱财的东西,现在是社会主义社会,早已经破四旧,神婆所言,或许只是为了求财。 她没见过鬼,这一辈子应该也不会见到鬼。鬼只是唯心主义里的一个概念化的概念,没有必要为了这些困住自己。 坦白而言,晏宁从没想到她会真的去菩提寺求神拜佛,只为了一个与自己本不可能的人。 可是这世界上基本没有预估,也没有早知道,事物发展到了一定地步,并不由自己的大脑所操控。 她高考结束的时候,是一个人去的菩提寺,菩提寺在南方的一座小镇上,地处江南水乡。 去菩提寺与其说是一时兴起,不如说是因为她抱着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并且对它期待某种可能性。 她基本上没信过这种东西,但是说它灵验的人太多了,晏宁便也抱着司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了。 起码有个念想总比没有好,她生平第一次信神佛,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江致知。 她早上五点钟起来去寺庙,天还雾蒙蒙的,但已经有亮光。 清晨温度还没那么高,她一步一个阶梯爬上去,一步一许愿。 听人说心诚则灵,她抱着一颗最虔诚的心,一步一拜,直直拜到了山顶。 将许愿的木牌用红绳挂在寺庙的大树上,闻着香火气,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少年好看的侧脸与漫不经心的模样在她脑海中重复上演,变得愈发的清晰。 晏宁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之上,虔诚的跪拜下去。 跪拜下去的一瞬间,她脑子里闪现过很多回忆。 晏宁想,如果实现一个心愿注定要用什么东西来交换的话,那她希望,可以用余生的所有姻缘,只换他一个人来喜欢她。 * 在永宁县的日子变得简单而又明快,小城虽小,但晏宁过得也怡然自得,她并没有什么一定觉得北城市比永宁县好太多的想法,相比较父母的执拗与努力,她显得更加随遇而安。 过年之前的寒假部分,她几乎都在看一些闲书,温习专业课,加上和陈悠悠还有另外两个室友闲聊。 江致知大概也很忙,他们两个人本来交集就不是特别多,现如今更是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地步,晏宁并不会特意的制造话题给江致知,她偶尔会分享给他一些电影和书籍,等他只言片语的评价与讨论。 她虽然喜欢一个人,却也时时刻刻的记得,爱一个人的前提是更爱自己。 临近新年,永宁县里新年的氛围越发浓重起来,除夕夜,晏宁帮父母贴完春联,在包饺子,手机微信的铃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是视频通话,来自江致知。 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和他联系了,不是不想,而是觉得这样突兀的打扰对两个人都不好,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错愕,母亲韩艳秋看到她的失神,先晏宁之前开了口,她询问道:“宁宁,是谁的电话?你可以先不用包饺子,去接电话吧。” 少女的嗓子有些轻微的痒意,她略微抬起头,喝了口水,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嗓子,接着道:“谢谢妈妈,是同学,那我先回屋子里接电话了。” 她手上还带着面粉的痕迹,晏宁几乎是跑着出去的,她将手上轻微的面粉痕迹擦拭掉,仰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深吸了一口气,做了点心理准备,看了看自己的仪容是否不整,短短几十秒,却像过了很久。 手机视频通话接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不是江致知。 心动成真 第27节 是江瑾年。 一颗悬着的心落下来的同时,她心情也很复杂。她就说,江致知不可能主动给她打微信视频通话的,他们现在的关系算什么呢? 其实什么都不是,只是她自己自作多情,自以为是的想要跟他产生更多的羁绊。 所以人真是一种再贪心不过的生物。 吃过了一点点甜,就再也吃不下苦了,甚至希望自己的生活里能有更多的甜在其中。 但晏宁对小孩子素来很有耐心,她仰起头,少女的脖颈白皙而又修长,江致知躺在床侧被江瑾年弄得过大的声音给吵醒,一抬头,就望见了屏幕中少女素净的脸庞以及修长的脖颈。 他喉结滚动,轻声训斥道:“江瑾年,你拿我手机做什么?” 不设防的,晏宁就听到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眸色里闪过一瞬间的错愕,接着听到江瑾年奶里奶气的声音:“找漂亮姐姐诶,我和你说了好久要你手机你都不给我,只能我自己拿。” “呵。”江致知轻声哼笑出声,用手提着江瑾年的脖颈将他提了起来,接着道:“胆子不小,小叔叔的手机你都敢随便拿了?” 他单手握住江瑾年的脖颈,手机屏幕迅速的翻转过来,晏宁见到他瘦削而又清隽的侧脸出现在她面前,他头发略微有些凌乱,穿着一袭黑衬衫,眸色里带着些散漫,黑衬衫的领口略微张开,露出精致的锁骨。 太久没见,但似乎他的模样在她记忆中一直都很清晰,少年鼻梁高挺,侧脸的轮廓被晏宁用眼角的余光勾勒出来。 晏宁眸色有些慌乱,连带着舌尖都微微的泛着一点苦意。 她说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想了半天,只能轻轻咬了咬唇瓣,而后故作镇定的开口道:“新年快乐,江致知。”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少年唇角微扬,目光透过屏幕,打量着她,他目光中似乎有深不可测的光,能将晏宁的心牢牢地抓住。 神思恍惚之中,她听得到他略带沙哑的嗓音这样同她开口道:“你也是,新年快乐,晏宁。” 第25章 焰火 听到他的声音祝她新年快乐之时, 晏宁的心几不可查的快速跳动了一下。 “在家?”江致知微微扬眉,他眉目间的倦意显而易见,晏宁想问他到底怎么了, 话在嘴边又吞了回去。 他手腕处的衬衫扣子是解开的, 卷上去的部分之下是好看的腕骨,能看到结实有力的小臂, 晏宁在心里深吸一口气,装作看不到。 但实际上已经看到了的东西还是锁入了她的脑海里。 晏宁想, 他这副散漫随意的样子, 是不是也给其他的女生看过? 她本不该联想这么多, 联想这么多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 脑子却不受自己控制。 江致知薄唇轻抿,又微微上扬起了一个弧度,他靠在软垫上,揉了揉江瑾年的头发:“你把人招来了,要说什么,嗯?” 他轻声用了一个嗯, 带着慵懒的意味, 晏宁恍惚间有种感觉,他们两个人之间应该靠得比之前更近了一些。 前一句是招来了,这句话的意味在阅读理解里可以理解成是情侣之间的用词, 虽然面前的人未必有这个意思。 他丝毫不设防的模样被她看到,或许她不是第一个, 也不是最后一个, 但是于她而言, 这一秒足够了。 晏宁听到江瑾年软糯的声音从手机外放的话筒中传出:“姐姐, 小叔叔就欺负我,之前说好了我考了班级第一就带你来找我玩的,可是他没有。” 江致知眸里带着一点笑意,他唇角微扬,按住江瑾年的手,接着轻轻抬眸,与视频这边的晏宁相对:“这事赖我吗?” 他嗓音清冷动人,晏宁觉得她每次和他对话都是一种折磨。 视觉听觉以及心理上的三重折磨。 不过对于刚才的那句反问,晏宁觉得她有必要老老实实的回答,她道:“的确不怪你,怪我。” 她思索片刻决定向江瑾年道歉,少女的声音甜腻而又软糯,带着些她身上特有的气质:“江瑾年小朋友,因为我急着回家,事先也不清楚,所以没能去看你,带你玩,是我不对。” 晏宁性格只是看起来像个乖乖女,实际上棱角分明,江致知偶然听叶文倩提过她的棱角,在他们接触的过程里,他也能感知到晏宁的棱角,只不过这棱角大多数时候被她隐藏起来,在无人窥见的角落。 她与他交锋时的不甘示弱让他很难去相信叶文倩说过的她喜欢自己。 那本日记他还没拿到手,坦白而言,江致知并不是喜欢窥探他人隐私亦或是将他人的喜欢用来放在面前剖开玩弄的人。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选择和晏宁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触,如果是有趣这一点,他大可以找很多更有趣的东西。 如果她真的喜欢他,那么她未免表现得也太好了,江致知一向擅长洞悉人心,也能够从别人的言谈举止里感觉到他人的爱意,尽管他并不珍惜。 晏宁的话刚刚说完,就听到江致知很轻的笑声自话筒那边传来,紧接着他直起身子,开口道:“我说了不是我的问题,这回你信了吗?江瑾年。” 他笑起来很勾人,带着些气声,像是可乐瓶子被拧开,溢出的气泡声音。 笑声很轻,他手指还把玩着耳机,旁边的电脑开着,江瑾年想爬上他的床,又被他一把拽了下来。 “凭什么不让我上床,我就是要上!你的床怎么比我的高贵?”江瑾年道:“我要告诉我爸爸你欺负我。” 江致知轻轻挑眉,凝视着他:“我不介意你现在就去。” 他薄唇轻抿,晏宁又想起那天午后阳光正好,开学时赵宛瑜贴近他的唇,若有似无的暧昧,在光晕之下,那时她只觉得神念微晃。 现如今想起来却觉得有些刺眼。 别人都说唇生得薄而好看的人大部分都情感淡漠且不容易陷入爱情,江致知的确要什么样的人都能得到。 这双唇吻过别人。 可尚未吻过她,晏宁想,她有些想感触一下江致知薄唇的温度。 是否和他的人一样,太过冰凉。 这种念头出现时,晏宁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片混乱。 她竟然会想到同他接吻。 这是她本不该去想的事情了。 但她方才的的确确在想这件事。 晏宁没再往下想,她把自己脑子里不真切的想法扔掉,望着视频里的江瑾年道:“等我回来就去找你玩,所以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她声音软糯,是安慰且爱抚的口吻,让江致知一时之间有轻微的错愕。 他侧着身子听晏宁和江瑾年对话,江瑾年无非是聊一些学校的事情以及一些有的没的,江致知对应付小孩子没什么经验,更没什么耐心,晏宁在面对他的时候有棱角,但面对江瑾年的时候却出乎意料的耐心。 她毫不示弱的撩拨只像是一个意外,而那之后虽然两个人照常聊天,但她和他都保持一致的没再去提这件事情。 但方才,江致知又想起了她若有似无的反抗与撩拨。 她的撩拨并不高明,甚至相较于他过往遇到的人都再平凡不过,但是有那一瞬间却让他感觉很有意思。 “好的!”江瑾年似乎很兴奋,他雀跃道:“我等你,姐姐,这回可不许失约了,不然我找我小叔叔算账!” 窗外是炮竹的声音,不断地响起,晏宁鬓侧的一缕头发落下,将她整个人修饰得更为脆弱,但江致知清楚的明白,脆弱与乖巧只不过是表象,她有隐藏在骨子里更深的东西,并未为人所知晓。 外面下了很大的雪,但是大家庆祝新年的喜悦并没有散去,与之相对的是江致知那边的过分安静。 在北城市,别墅区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不只是别墅区,其他地方也一样,永宁县是个小地方,地处偏远,没什么人管,因此声音大了些。 江瑾年被晏宁哄了一会儿之后便被江致知无情的从房间里赶了出去,他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江致知没再让他说,直接把他关到了门外,喊他堂哥过来把江瑾年接走。 门被关掉后,他屋子里显得更安静了,少年的头发微微有些卷起,看得出来是刚才侧卧太久的事情,但是他看起来更多了几分狂放不羁的好看。 由于门被关掉,晏宁那边的烟花炮竹的声音变得更为明显,江致知微微挑眉道:“挺喜庆的,比我们这边好。” 晏宁轻轻眨了眨眼睛,接着道:“的确挺喜庆的,不过,我刚才还怕吵到你。” “没有很吵。”他轻声哼笑出来,接着道:“挺有意思的,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过过年放烟火炮竹的声音了。” “你今天……”晏宁顿了顿,接着道:“有人给你拜年吗?” 她说得很隐晦,是有人给你拜年吗,但潜藏的疑问却是有没有女孩子约他出去。 问询礼貌而又克制,很难被人猜出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江致知听到她这句话,轻轻扬眉,没有正面回应,接着道:“你希望有还是没有呢?” 他在问她希望有还是没有,这样暧昧,这句话里如果换成是其他女孩子或许会给出撒娇的答案,但是晏宁不会,她知道江致知在感情里太过于春风得意,他被女孩子宠坏了,如果按照他的思路走,她恐怕会坠入他温柔的陷阱而无法抽离。 江致知无数前任就是她的影子。 她喜欢他,但又不愿意成为他无数前任的一员,晏宁喜欢一个人,但永远不会为了喜欢而失去尊严。 不过江致知不知道晏宁的内心想法,他只是懒洋洋的侧靠在床背上,见她沉默,又开口:“有很多人给你发新年祝福吧?” 的确有很多人,但江致知没什么想法一一回复,赵宛瑜和叶文倩同他在一起时,他也不会认真回复,更何况一些再普通不过的新年祝福。 他道:“的确有很多新年祝福,不过——”江致知凝望着视频对面的晏宁,接着道:“没有你的祝福。” 少年语意不明,晏宁轻微的一怔,她不知道该不该往其他方面想,不过思维只是短暂的放空了一下。 “你需要我的祝福吗?”她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也看不出是委屈亦或是其他,在乎和不在乎甚至也看不出来,晏宁思索了一会儿,又接着道:“你有很多祝福。” 因此并不需要她的,江致知没说话,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而后又道:“晏宁,你怎么知道,我不需要呢?” 他的声音很轻,从话筒中传过来的时候,像羽毛一样撩拨过她的心弦,晏宁微微抬头,继而看到他神色淡漠,接着道:“我很缺你的祝福,唯独缺你的,等了很久,你都不肯给么?” 不肯给这几个字被他咬得很轻,紧接着晏宁听他开口:“我现在不太高兴,你肯哄江瑾年,却不愿意给我新年祝福吗?” 声音有些过分的撩拨,晏宁的耳垂都变得有些灼热,窗外的焰火从地平线升起,屋子里爸爸妈妈还放着春晚,她心跳得跟擂鼓似的,久久无法平复,所有的焦点都汇聚在了他那一句不肯给么上。 她睫毛微微颤动,眼神闪烁,挣扎了许久,晏宁还是看向了面前的人:“江瑾年是孩子,你是大人,不过。” 晏宁思索了一会儿,顿了顿,还是道:“我。” 少女本来甜腻清脆的嗓音略微变得沙哑起来,她道:“我希望你凡有所想皆有所成,好吗?” 江致知微微抬眸,接着道:“好。” 他眸子里似有闪烁的星光,能将她深吸进去,让她无法自拔。 晏宁有话噎在喉咙之中,想问却停滞在那里,她想问他是否也这样哄过很多女生,这样的甜言蜜语,是否对很多人都说过,让她们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江致知凝望着她的眼睛,似乎是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焰火声停息的片刻,她看到视频对面的少年狡黠的眨了眨眼睛,接着像是羽毛在抓挠她的心肝。 因为她听得到江致知嗓音略带沙哑,有些委屈的开口道:“没有对过别人,只有你。” 作者有话说: 前后文文风不太一样,我最近qaq文风有很大改动,希望大家不要介意,不过我估计也没人看,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喜欢。 第26章 等待 心动成真 第28节 开学回到学校时, 晏宁的心还沉浸在江致知同她假期的对话上。 大一下学期刚开学,学校里的事情不多,校学生会宣传部有负责影像拍摄的工作要做, 另外, 晏宁还要写一些相关的文章发表在校报上,接到学姐任务的时候晏宁有一瞬间的愣神。 她要去航院观看飞行专业学生们的模拟飞行, 然后写采访稿。 单反沉甸甸地交到了晏宁的手里面,她和江致知有一段时间没怎么联系了, 虽然新年那天两个人的对话过于暧昧, 但是晏宁心里清楚的知道, 或许这只是江致知迷惑女孩子的一种手段。 他对她从来没有表示出过所谓的喜欢的情绪,甚至也没有怎么主动找过她。 晏宁想,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好像更多的都是她单方面的期待,而这种期待,并不怎么能够有回音。 在学校里,晏宁也能偶尔偶遇江致知,但她没有上前, 她想, 就算上前,她恐怕也不知道该和他以何种方式开始对话。 叶文倩还是没有死心,她仍然在试图挽回江致知, 而很多其他的女孩子,也还是会在江致知面前大胆而又果敢的问询他的联系方式, 他们两个人本该是两个世界的人, 晏宁心里清楚这一点, 该放弃的或许迟早要放弃。 可是在接到宣传部发来的任务时, 她心里却也有一种隐秘的欢喜在其中。 她想,这样名正言顺的联结,会不会更好一点。 法学院的双学位课的课间,晏宁整理着学生会学姐发来的一些时间地点和报道要求,想着如何在学校的公众号上更好的写飞行专业的模拟飞行汇报时,陈悠悠凑近她和她说话。 她向来和程洲愉走得很近,但是什么关系,陈悠悠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她简单的给出了一个好朋友的定义,可能所有人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陈悠悠将书整齐的放在桌子上,看向晏宁安静的侧脸,缓缓开口:“你最近,怎么没怎么和江致知说话?他方才还在看你。” 晏宁有轻微的错愕,她身体几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而后转回身,看向斜对面江致知的方向,少年神情倦怠而又散漫,修长的手指随意的翻着面前的书。 有女生想和他说话,但看到他眉目里透着疏离,又缩了回去。 许是注意到了有人在看他,江致知似有所感的朝着晏宁的方向看去。 目光对视之间,晏宁看到他略微侧着身,打量她,眸色里还带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这种打量其实没有那么直白,但在对视的时候会让人心脏抑制不了的跳。 这是他们回学校后第一次这样平静的对视,晏宁竭尽全力让自己心脏跳动的频率趋于平和。 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难以克制,晏宁想,应该是她之前没怎么试过控制自己的心,只要想,总归是能的。 江致知这样的人,其实没必要喜欢,真的会很痛苦。 赵宛瑜他可以想甩就甩,叶文倩他说断的干净就一点情面也不留,就算她真的和他在一起了,真的能够长久么? 更何况,她或许并不是他会喜欢的那类女生。人能够短暂的沉浸在甜言蜜语里,但不能一直。 之前日记的问题让她现在没有办法和江致知正式面对面毫无芥蒂的聊天,况且她无法去感知他的内心深处到底在想些什么。 晏宁回过神,她现在脑子里有很多东西不太能想得明白。 上一次两个人在春节那段简短的对话,她能感觉得出来,江致知是把他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屋子里,至于为什么,她不清楚,也没有问。 那天他似乎是和别人打了一架,反应过来的时候晏宁想去追问,但已经来不及了。 微信电话已经被她挂掉,后续也没有别的契机再去追问江致知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样。 他现下这副散漫而又随意的模样,没来由的,让晏宁心里颤抖了一下。 * 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鱼贯而出,程洲愉戳了一下将外套随意披在肩膀上又没动弹的江致知道:“你们晚上还出操吗?” 江致知手中的zippo打火机被他拿出来把玩,他轻声嗤笑:“出,还体测呢。” “遗憾。”程洲愉摆摆手:“晚上不能找你玩了,我今天本来还想约你打篮球。谁知道你们早上要早起,晚上还要跑操呢。”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了去了。”江致知眉眼轻抬,接着道:“你以后又不当兵。” 他的烟攥在手里,没有点火,只是轻轻地擦过指缝,慢条斯理的站在那里,领口微开,将指尖划过屏幕。 不经意转回身的一瞬间,他望到了晏宁的目光与她交汇。 晏宁没想到江致知会回头,少女轻轻抿唇,没有说话。 两个人之间距离不算远,但也没有很近。 这些日子以来没怎么和江致知接触过,陈悠悠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先走了,回寝室再见,你不是学生会还有事?” 晏宁本来想说没有,整个人刚温吞着想要开口,便望见陈悠悠别有深意的目光。 教室里不能抽烟,zippo打火机被他随手塞进口袋里,初春北城的气温乍暖还寒,不算很冷,但也没有很热。 晏宁慢吞吞地整理着书籍,看到少年手上露出了一块青紫色的印记,她深吸一口气。 知道陈悠悠大抵是想给他们两个人创造一个环境,江致知转过身,率先走出后面,晏宁跟在后面,也走出了教室。 走到走廊里的时候,江致知停住脚步,回过头来道:“好久不见,晏宁。” 对方先开了口,晏宁也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她深吸一口气,将整个人的状态拉回正常状态道:“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江致知整个人看起来极为倦怠,他头发也有些凌乱,今天下午只有法学院的双学位有课,接下来要放五一长假,因此走廊里的学生们几乎都走光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站在那里。 “你觉得呢?”江致知本来心情不大好,可是被面前小姑娘的模样逗笑,眼底多了几分笑意,道:“如果我说不好呢?” 他太会说情话,一时间,晏宁有些错愕,她缓了半天才迟钝的开口:“那,我能帮你什么吗?” 江致知挑眉,他没想到晏宁会这样回话,接着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和家里老头子打了一架。” 哦,这样啊,晏宁有些许的低落,她思索了一会儿接着道:“只是这样吗?” “嗯。”江致知点头道:“常事,没你的事儿。别瞎操心了。” 是不是言外之意是不想让她担心?可他身上的伤的的确确看着不太像小事儿。 初夏的天气微冷,晏宁看着面前的江致知穿着皮扣外套,恍然间想起中考之前的那个夜晚,比现在的天气还要冷。 阳光倾泻在江致知的头发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比以往多了一分柔和。 “你爸爸?”晏宁接着道:“之前没大事吧?” 进教室之前,她在路上碰到了江致知,那个时候他正在打电话,没有注意到他。 尽管离得很远,晏宁还是能注意到江致知脸色不是很好,大概谈的不太愉快。 两个人边说话边走出了教室。 他今天的伤好像很重,整个人透着一股低气压和痞里痞气的味道。 两个人走着走着,江致知听晏宁这样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很吓人?” “嗯……”晏宁想了一会儿回答道:“是有一点儿,今天没什么女生来搭讪你。” “呵。”江致知轻声嗤笑出来,接着转过头来道:“有没有人搭讪我,是你评定我可怕的关键吗?” 晏宁一愣,接着道:“那倒没有。我只是说,你平时的桃花运很好。” “行。”他没有反驳:“你说了算。” 晏宁还是心有犹豫道:“你身上的伤,不碍事吗?” 看起来就很疼。 但面前的少年只是低下头,黑眸凝视着她道:“你是在关心我么?是因为什么?” 这句话一出口,晏宁吓得后退了一步,强行镇定才让自己稳定心神。 “我不是,我没有。” 是被他察觉了什么吗,一时间,晏宁的脸红得如同天边的火烧云。 她以为自己藏得挺好的,但是实际上还是很拙劣。 晏宁难得有这么吃瘪的时候,江致知觉得有些有趣,但也没有过多的揶揄她。 “没事儿。”江致知笑了笑,双手插兜,语气中意味不明:“那就别瞎操心。” 晏宁还微微发愣,便听到面前的人下一句话接着道:“走啦,下次见。” 几近黄昏,阳光却更加刺眼,少年逆着光,大踏步朝前走去。 晏宁想了一会儿,顿了顿道:“等我一会儿,马上回来。” 少女起身奔往离校门口最近的校车,奔往校医院。 * 校医院的医生听晏宁描述症状的时候,顿了顿,在病历本上写了几笔,接着道:“小同学,你没有外伤,怎么替别人挂号?” 想了半天,晏宁只得诚恳道:“我那个朋友他,他有事情,不太方便来。” “听起来像是打架引起的外伤。”医生将纸贴塞回挂号本上道:“是男朋友?告诉他,打架可不好。” “啊?”晏宁有些错愕,没太反应过来前一句,她强行镇定住心神,道:“不是。” “不是没打架?”医生接着道:“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最喜欢干这些事了,你也不用替他遮遮掩掩。” 医生似乎笃定了晏宁在遮掩,这么多人,她也不好反驳什么,于是她轻声道:“谢谢医生。” “不用谢,记得回去告诉你男朋友,按时上药,别再让你这么好的女孩子为他操心了。” * 晏宁几乎忘了她是怎么逃出校医院门口的。 女朋友这件事,在她的字典里,充其量只是个奢望。 就算江致知有那么多女朋友,她也不会觉得她能够成为其中的一个。 她在面对江致知时,总是患得患失,可是喜欢一个人不是隐藏就能藏得住的。 喜欢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自己想克制就可以,她提着药袋子,满脑子都是医生的那句男朋友。 脑子里感觉乱糟糟的,快要炸掉了一样,明明天气还是冷的,晏宁却觉得自己热得厉害。 她站在路边,想着重新拦一辆路过的校车回校门口,但是又不知道江致知会不会等自己。 晏宁站在路旁,低着头,思量片刻又抬起头,不经意的望向远处的香樟树。 树影摇晃,初夏的蝉鸣声聒噪不停,好看的光影映照在面前人的侧脸上。 晏宁嘴唇微动,犹豫片刻,开口道:“江致知。” 作者有话说: 过几章大概就在一起啦,三十章出头的样子~然后就分手,愉快的我。 这几天可以有空每天更新啦。 另外如果这边断更就是因为隔壁跟榜,我会优先填坑完这本的。 心动成真 第29节 第27章 护着 晏宁没想到他会在这里, 手里提着袋子,整个人还是恍惚的。 她突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 连周围的温度也跟着升高。 晏宁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会动弹了, 双脚麻木着等着江致知走过来。 “你方才让我等一会儿,就是为了买这些东西吗?” 江致知挑眉, 轻声开口:“给我买的?” 虽然是疑问,但晏宁能够感受到他语气里的笃定。少女猛地回神道:“对, 不过, 你怎么知道?” 晏宁不算笨, 但在有关于江致知的事情上时,总是反应的过分迟钝。 “走吧。”江致知道:“还是, 你想在这里站着给我擦药?” “好。”走在路上的时候,她还是难免有些精神恍惚,在猜测江致知怎么能够这么容易就猜出她在想什么,连手里被塞了一瓶橘子汽水都没留神到。 “你刚才是不是在想,我怎么知道的?”江致知转过头来,手指将面前少女额前的碎发撩去, 晏宁愣了愣, 身子僵硬了一下。 他怎么总是这样……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够让她心动的无法自拔。 “很明显吗?”晏宁后知后觉的问。 江致知的又忍不住想笑, 他觉得晏宁有些过份的可爱,和原本安静羞怯的她形成了两个极端。 他道:“不然你提着这么大个袋子还让我等一等, 是去见谁?我傻?” 江致知自然不傻, 两个人争着考第一的时候晏宁就清楚了, 她心中有些懊恼, 接着道:“对,你的伤快给我看看。” 她智商也不算低,但遇见江致知的事,就容易栽跟头,变得脑子不灵光。 “还行,不太明显。”见晏宁松了一口气,江致知又玩笑道:“你信吗?” 他轻笑,将外套脱了搭在肩上,少年流畅的肌肉曲线出现在晏宁面前,他道:“不是要上药吗?你快点。” 他并不是在催促,而是在让晏宁放松,他这样一插科打诨,晏宁的状态好了不少,江致知身材极好,但是身上的伤新新旧旧,看起来不是一天造成的。 江致知家里的事晏宁不了解,也不好过多去评判,她想问,又止住了。 “真的不用去医院?”晏宁顿了顿道:“就这样处理可以吗?” “行。”他倒是回答得很痛快,可是伤还在那里呢,晏宁看得出来他额头的汗珠,但他表现得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就好像没什么东西能够伤害到他。 汗珠顺着他侧脸的轮廓滚落下来,有那么一瞬间,晏宁很想吻去这滴汗珠,却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轻浮。 犹豫了半晌,晏宁别过头去。将心底里旖旎的念头扔掉,接着仔细而又认真的一遍一遍地把药涂在江致知的身上。 她其实有些心疼,但没办法直说,只能委婉的开口道:“还疼不疼?” 江致知本来背对着她,听到晏宁开口转过身来道:“你帮我涂药之后,好多了。” 算是礼貌的道谢。 “上次,学校发的券你还记不记得?”晏宁道:“游乐园的券。” 沉默良久,少女才在江致知要离开之前,鼓起勇气抬头问他。 “这个假期,你有空吗?” 江致知刚刚抬起的脚顿在那里。 “没有。” 她以为是她太过唐突,晏宁的心一下子从天堂跌到地狱,她轻轻抿唇,接着道:“没有就算了,那就……” “你先别说话。”江致知黑眸静静凝望着面前的人,晏宁本来自顾自地接着往前走,却意外的撞入了面前人的胸膛。 温热却又坚硬,让她扑了个满怀。 少女的长发轻轻扫过江致知裸/露在外的肌肤,酥酥的,痒痒的,像是一片羽毛轻轻扫过了江致知的心。 晏宁只觉得血液从脚趾向上翻涌,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溺死在这样的温度里。 “晏宁。我是说……”江致知轻声道:“我这周家里有事,但是下周可以。” 话还没说完,电话的铃声响起,晏宁几乎是手忙脚乱,溃不成军的从江致知的怀里退出来。 是顾穗给她打来的电话。 手指划开屏幕的时候,晏宁用了好几次,才将将划开。 “宁宁,我晚上不想出去,帮我去学校附近的小店带碗牛肉面吧,要微辣的。” “好。” 晏宁的语气有些不对,顾穗听得出来,她道:“宁宁你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 “没有。”她又道:“一碗牛肉面是吧?好。” 晏宁飞速地挂掉了电话。 江致知轻声笑,接着道:“再见。” 晏宁把跳动不安的心脏尽量重新安放回去,接着道:“再见。” * 五一假期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太短,t大里很多学生家里离学校都比较远,因此很多人没有回家。 晏宁在食堂吃完饭绕路去附近顾穗点名的一家店给她买牛肉面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没有什么人,天也彻底的黑了下来。 北城的治安一向不错,很少能遇到什么事,不过这条路路灯坏了,还没来得及修,晏宁准备骑共享单车回去。 她从巷子里出来,还没走几步路,共享单车还没碰到,就遇上了一群人。 晏宁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为首的人走过来给按住了。 那人语气恶劣道:“你叫晏宁,t大新闻系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样问,对方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人,晏宁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一步。 但是后面的路也被人堵上了。 她手里的手机被她攥紧,牛肉面还在另一只手里。 呼吸错愕中,她已经不自觉的按下了紧急联系人键,可晏宁却恍然未觉。 这条路人走得很少,为了尽快回学校,晏宁选了捷径,却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少女脸庞明净,目光里带了几分警觉道:“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为首的人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接着道:“干/你啊。” 是一群粗俗不堪的醉汉,说的话不堪入耳。 这些人太多,晏宁只是一个女孩子,就算在这里真的发生了什么,也没有还手之力。 她清楚现在没有机会报警,但是就算是虚与委蛇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她。 另一个有些清醒的人接着道:“别啊,就是给她个教训而已,让她别再黏着江……” 他话音未落,便被为首的人打断,接着道:“可这小姑娘长得确实挺好看。” 晏宁就算再没有常识,也能够清楚的知道,这群人是因为江致知冲她来的。 她神色依旧冷静道:“你们这么过来打我,是要进监狱的,现在是法治社会。” “呵。”为首的人笑了出来:“把你打成轻伤二级也不过是拘留几天的事,你以为我会害怕?” 晏宁深吸一口气,她虽然学过一点基础的防身术,但是在这样多的人面前毫无胜算。 她太过紧张,连手机被接通了一段时间也没有发现。 屏幕的显示灯亮起,晏宁听不到任何声音。 分针一分一分的过去,晏宁知道她再拖也拖不了更长时间。 僵持中,那人朝着晏宁走来,直接粗鲁地扯过她的胳膊,几乎是拖行,晏宁手指翻转,想要将这人腕骨掰到一侧,结果被扯她的人察觉,将她翻转,直直地摔在地上。 刺痛感从膝盖传来,小腿有血液流出,她整个人的身体都落在地上,却还是不让牛肉面洒出来。 晏宁挣扎着想要起身,手指却被人几乎用脚要碾压。 就在她濒临绝望的时候,她听见机车突突的声音,摩托车的闪光灯开得很大,有人从上面下来,砰的一声一拳将欺辱晏宁的人打倒。 耳边有风声呼啸而过,来的不只有江致知,还有程洲愉和之前见过的钱文也。 面前的江致知,是晏宁从没有见过的低气压,她想着他说他假期有事,却能够出现在这里,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整个人还处在一团迷雾中的时候,晏宁被江致知扶了起来。 少年侧脸清俊,机车的头盔被他扔在地上,他手指上还带有薄薄的茧,怒意几乎被完整的写在脸上,犹如暴雨将至。 他阴沉着一张脸,开口道:“你他妈的刚才怎么对她的?用的哪只手?” 江致知是练家子,又是航院的飞行员专业出身,普通人对他而言没什么难度,但十几个人靠他们三个人还是很吃力。 他放狠话的时候,人是冷的,可回头看晏宁的时候又是平静的。 江致知道:“晏宁,你去报警,这里我来。” 他声音很轻,但这样轻的声音,却能够给晏宁带来安定感。 晏宁的呼吸都停滞住,虽然刚才看起来很重,是钻心的疼,但走路还是能走的。 只是小腿依然在流血。 晏宁将自己的手机捡了起来,拨打通了警察的电话。 她迅速地将地址报了出来,电话刚通话结束,晏宁便看到江致知直直地冲上去,一拳又一拳地打着方才的那个人,直接把他的手背过去,踩在地上和他们扭打在一起。 晏宁从未见过江致知暴怒得像个狮子的样子,他向来看上去都是游刃有余,没有任何纰漏,几乎从未让人感知到他真正的情绪。 少年回过头,望向晏宁道:“疼吗?” 晏宁本不想让他担心,但只有一秒,她便肯定的点了头:“疼。” 话音刚落,晏宁便看到江致知将人按在墙上,将那人的衣领提起,胳膊直接扼到那人的咽喉。 心动成真 第30节 苍茫的夜色里,只有摩托车机车的闪光灯映照着江致知带着血迹的侧脸。 恍惚间,晏宁听到他开了口,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她哪里疼。” “我他妈让你疼十倍。” 第28章 悸动 从警察局做完笔录出来, 警察给那帮人定了个寻衅滋事罪。 至于江致知他们,灰头土脸的浑身是伤,但总体伤得比那帮人轻得多。 “t大的学生?学飞行的?”警察看了一眼江致知道:“身手不错, 都知道挑地方把人打不死还能疼个一段时间, 下手够狠啊。” “没。”江致知坦然道:“这叫正当防卫,我没有下手够狠。他打我, 我还不能回手吗?” “成。”警察道:“你这属于正当防卫,见义勇为, 小伙子挺会说。为了保护女朋友还叫上了几个哥们, 是真男人。” 其实要算的话, 不能够完全算是正当防卫,毕竟人都不打了, 江致知还在动手。 要不是警察来了,估计江致知还会接着打,程洲愉和钱文也下的手也不轻。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晏宁也没想过她生平第一次来警察局,居然是来做笔录。 轻伤二级构不成什么伤残,更何况定性质正当防卫就无需承担法律责任, 因此也不会因此被拘留。 晏宁修法学院双学位有的事情还是懂的, 她相信程洲愉和江致知也不会不懂。 必须是在正在施暴的过程中反击才叫正当防卫,他们那是干什么,人都不打了他们还在揍人。 晏宁着实捏了把汗。 记处分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江致知显然没把这事当回事。 好在警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这事过去了,也大概知道什么情况, 人也没打怎么严重, 都是避开要害打的, 更何况正当防卫那帮混子也没有地方说理去。 晏宁没怎么见过江致知集训时候的样子, 看他格斗更没有,唯一一次见他见义勇为还是她中考前那一次。 江致知额头上还冒着血,几个人里,他伤得最重,替程洲愉和钱文也承担了绝大部分火力,毕竟人是他找去的,他不能让别人受伤严重。 “你小子倒是好身手。”警察给江致知递了杯茶道:“以后在部队里,也能是个好兵。” 面条是没了,顾穗听到也没说什么,先关心了一下她怎么样,问用不用去医院接她。 晏宁委婉的选择了拒绝。 那些个围着晏宁要给她下马威的人,也没说到底是谁指使的,一口咬定是酒后乱事,谁也没办法拿他们怎么样。 * 出了警察局,晏宁也没回学校,这折腾来折腾去,就到了宿舍关门的点。 现在回学校八成是回不去了。 她正愁着去哪的时候,江致知开了口,他声音很随意道:“来我家?” “啊?”晏宁顿了顿:“你方便吗?” “挺方便的,我怕你不方便。” 江致知回应道。 还没来得及反应多久,晏宁身体先于脑子替她做出了决定,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夜风清凉,晏宁还记得上一次坐他的车是很久以前,那时候还不是摩托机车,是自行车,只有那一次。 晚上出门的时候天还是晴朗的,现在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江致知将摩托车停在晏宁的面前,把头盔递给她道:“上车。” 晏宁顿了顿,腿在原地像灌铅了一样没法动弹,踌躇半晌还是迈出了第一步。江致知手中拿着另一个头盔递给晏宁,路灯下,晏宁看得清楚江致知纤长又白皙的手指将头盔递到她手上。 他的手指很好看,像是精致的艺术品,雨下得并不大,初夏毛毛的细雨扑在人脸上,有些痒痒的,晏宁的腿有些疼,她上机车不太利索,江致知见她半晌没上来,从机车上下去,他的手直接从晏宁的腿弯处穿过,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肩膀,江致知的声音有些轻微的沙哑,像是责怪,但晏宁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 少年的手始终保持一个礼貌的距离,而后问晏宁道:“上不来,不知道求助别人?” 靠得近了,能闻得到江致知身上近乎于海风的那种咸咸的气息,晏宁温吞地低着头,这样的距离太近,她曾经无数次在自己的梦中想过,什么时候能和他靠得这样近,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时候。 他声音慵懒,却能听得出带着些许歉意:“没带雨衣,骑摩托没法打伞,你只能将就一下了。” “嗯。” 意识先于头脑,一句嗯很快地便被她说出来,只是晏宁有些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雨滴很凉,夜风的温度也很低,路灯下,晏宁的身体局促不安的靠在后座上,尽量试图让自己和江致知拉开一个距离,她怕和他拥抱,过多的肢体接触担心他会厌烦。 机车的灯开得很大,晏宁听得到机车发动的声音,但是摩托车并没有开走,沉默了一会儿,天地间只听得到雨点滴落的声音和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 “江致知。” 晏宁试探着轻声开口道:“你怎么还不走?在想什么吗?” “……” 江致知没有应声,晏宁听得到他绵长而又平静的呼吸声,紧接着他开口道:“晏宁,你不抓着我,等着一会儿被颠簸的不舒服吗?” 思索了一会儿,晏宁才反应过来,脸不自觉地有些烧,她的手抓住了江致知的衬衫,摩托车这才发动起来。 隔着薄薄的衬衫,晏宁能够感受到江致知腰腹灼热的温度,她觉得自己的手心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这一路上并不好挨,雨势并不算大,但晏宁的心却乱了。 她能听得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如同擂鼓,雨水打在脸上的温度是冰凉的,可她所感受到的体温却是灼热的。 挨到下车的时候,晏宁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脑袋完全变成了一团浆糊。 晏宁本来是想自己走的,但是她小腿的伤口触目惊心,她自己还没试探着从摩托车上蹦下来,便又进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江致知不由分说的把她给抱了起来。 抱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这一次没有必要再惺惺作态的说拒绝,晏宁把头低得不能再低,她声音放得很轻。 江致知依稀可闻这两个字是谢谢。 * 电梯里灯光昏暗,和他待在一起的每一秒,晏宁都觉得很难挨。 江致知一只手抱着晏宁,另一只空出来的手去按电梯的按钮。 被人这样抱着,晏宁显然有些不太习惯。这样亲密的距离,已经超出了她往日里对与异性接触交往距离的认知。 “江致知,你放我下来吧。我现在能自己走了。” 但是面前的少年没有回话。晏宁心里清楚的知道,劝是估计没法劝了。只能让他把自己抱上去。 江致知强有力的臂弯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晏宁的手只能勾住他的脖颈。 这样的距离实在太近了,两个人的呼吸都要交织在一起。 晏宁有些不太自在,这一路其实很短,但晏宁却觉得很漫长。 因为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少年身上海风的味道盈入呼吸,连同他身上皂角的味道,竟然意外的有些让人迷醉。 到了江致知家门口的时候,晏宁终于像一条回到海里面的鱼,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江致知将门打开,纤长的手指把玄关客厅的开关打开。 灯光昏暗,少年精致的面孔就在眼前。 晏宁一时间看得有些愣了神,虽然晏宁的体重在女生的体重里也算是轻的,但是折腾这一路,也很耗费体力。 江致知的鬓角有汗珠溢出,顺着他的下颌流淌到锁骨,晏宁被他放在沙发上,茶几上还有一个袋子装的是处理伤口的纱布以及药物。 是她下午买给他的,剩余的江致知没有扔掉,仍旧留在家里的茶几上。 面前的少年起了身,走到浴室去,留下晏宁一个人在客厅,多少有点局促不安,就在她发愣的时候,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晏宁接起电话。 是陈悠悠的电话,她本来应该假期在家,电话声一响起来,晏宁便听到了陈悠悠极其充满活力的声音。 “宁宁宁宁!”陈悠悠声音有些着急:“你好点了吗?听说你去买牛肉面的过程中遇到不法分子了,怎么样?现在还好吗?顾穗还有程洲愉跟我讲这事了,我好担心你。” 晏宁将声音压低道:“我还好,幸亏江致知及时赶到了。” “英雄救美。”陈悠悠接着道:“听起来似乎很不错,你现在在哪里啊?要照顾好自己啊。” “好。”听着陈悠悠的话,晏宁心头涌起一阵暖意,她道:“我现在在江致知家里,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陈悠悠的语气变得奇怪起来:“最适合发生故事了。” “陈悠悠!”晏宁道:“别乱说。” 也不知道江致知在浴室里有没有出来,晏宁觉得自己耳根发烫。 “行,我不说了。”陈悠悠轻声笑了出来道:“祝你早日修成正果,我看好你,我嗑的cp一定是真的!” 电话刚一落下,江致知也从浴室里出来了,像是特意给晏宁留出了接电话的时间。 他走过来,换了一套睡衣,袖子被他挽起,露出了结实有力的小臂,他的头发似乎刚刚洗过,还带着好闻的茉莉味的洗发水的味道,身上有淡淡的苦茶气息。 面前的人蹲在晏宁身前,将茶几上的纱布和药水拿下来,手指触摸过晏宁裸/露在外的肌肤。面前的人掌心很热,所过之处,有一种触电般的感觉。 “江致知。” 少女轻声开口,看到面前的人小心翼翼地蹲在自己面前,将她小腿处的裤子挽了起来道:“麻烦你了,不过我自己可以。” 江致知没抬头,手上的动作仍旧在继续,他的力道很轻,但晏宁还是没忍住,唇边逸出了闷哼的声音。 “别逞强。”江致知仰起头看着她,黑眸深邃,像是满天星河都落进了他的眼睛。 晏宁有一瞬间的失神。 屋子里很安静,天公好像很给他们面子,直到两个人进了屋子里,雨势才逐渐变大。 江致知的动作很轻,似乎是特意避开让她疼痛的地方,其实本来还疼得厉害,可是很奇怪,此时此刻有别的旖旎的心思涌上晏宁的心头,她尽力想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风声雨声都在她耳边不停地作祟,恍然之间,晏宁居然生出了一种勇气,她也低下了头,恰好江致知正好完成最后一步,刚刚好抬起头想问她疼不疼。 四目相对之间,两个人的距离靠得很近,几乎是接吻的距离。 晏宁恍惚间朝后退了一下,头刚好撞到沙发的靠背。 面前的人轻声嗤笑一声,言语里带着些戏谑的味道:“这么笨?” “不是。我没有。”晏宁下意识的就想反驳。 心动成真 第31节 江致知倒也没说什么,他起了身,坐在晏宁对面开口道:“你好点了吗?” 昏暗的灯光映照在江致知脸上,让他看起来像是艺术家一副完美的画像,晏宁点点头,又摇摇头,接着道:“谢谢你救我,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哪里的?” 江致知看得出来晏宁有些紧张,他倒了杯温开水给她,安抚她的情绪。 “你给我打电话了,然后,我用了gps定位找到你的。” 他似乎有些烦闷,慢吞吞的点了一支烟,放到嘴边,云雾缭绕之间,晏宁看到他起了身,侧靠在玄关那边,将一袋子衣物扔给她道:“你等下试试合不合身,我按照目测买的,未必准。” 晏宁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和他爸爸吵架,江礼让他回家吃饭,但他刚回到家,便是听到要让他继续接触叶文倩,服从商业联姻的消息。 他当时心情有些烦躁,但江野有心脏病,江致知不想让江野生气,便强忍着在饭桌上,谁知道接到了晏宁的电话,知道了她的事情。 江致知几乎是第一时间起身离座,完全没有管江礼到底怎么想的。 他本来也厌恶这样的聚会。 找晏宁的定位并不好找,在电话里江致知询问了晏宁无数次,都听不到她的回答,被逼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求助计算机专业的朋友,将晏宁所在的位置找到。 在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对江致知而言都是煎熬,这种情绪,从前他从未有过。 他有些烦闷不安,是因为江致知无法说清自己这种情绪从何而来。 之前之所以很久没联系过晏宁,也是因为江致知发现,在与她相处的过程中,他变得越来越不像他自己。 只是他没有联系她,晏宁也不会主动联系他。整整三个月,两个人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你……”晏宁几乎是下意识的发愣,她轻声开口:“你刚才去便利店就是为了买这个吗?” 回来的路上遇到便利店,江致知停一下带着东西出来的时候,晏宁还没有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以为他只是去随便买点什么东西,也没有留心。 “你衣服坏了,还有今天晚上住在这里没有睡衣穿,我不给你买衣服,你穿什么?” 江致知唇角微勾,轻笑出声,这段话被他说得顺理成章。 晏宁沉默着,小心翼翼地把衣服塞进怀里,她声音嗫嚅:“谢谢你。” “你就只会说一句谢谢?水温我刚才调试好了,你等下进去洗个澡吧,你可以坐着洗。我在里面放了凳子。” 所以他刚才进去,是帮她调试水温,晏宁觉得自己的心上的暖意又多了几分。 在江致知身上,晏宁有许许多多的第一次,第一次来异性家里,第一次和异性亲密接触,第一次被别的男孩子买衣服给自己,也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呵护以待。 晏宁手心不自觉浸出了薄薄的一层汗珠,她抬起头,声音有些沙哑:“江致知,你为什么……为什么要?” 踌躇良久,她终于把这句话完整的说出来:“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有些人一旦吃过了糖,就无法再吃苦了,晏宁害怕这是一种幻觉。 说着说着,晏宁的声音带了一丝哭腔,她从未在外人眼中示过弱。 在她的认知范围内,她只能靠自己。 江致知顿住,面对面,轻声嗤笑的看着晏宁,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日记他知道赵宛瑜给了叶文倩,他本着替晏宁保守秘密的想法,想要拿回来交还给她。 可是现在他却想窥探她的秘密。 江致知明白,晏宁的情绪仍然不平稳,他很耐心地靠近面前的人,将她的手握在手心,十指紧扣。 “没事了,别害怕,我在这里。”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用纸巾擦拭掉她眼角溢出的泪花。 “以后有任何事情,只要你找我,我都会第一时间在你身边。” 离得很近,晏宁听得到那人这样说。 他声音微哑:“没有原因。” 作者有话说: 话说回来三章左右就要在一起啦,真好。 然后四十多章分手,大概是七十章以内完结吧。 这本文很短,正文我会控制在二十万这样,尽量九月完结,如果拖的话,也就是十月份差不多的样子。 第29章 勇气 晏宁觉得自己脑子都有些不太清醒。 她觉得自己浑浑噩噩的, 说不清楚脑子里到底在装着什么东西,只知道睡觉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第二天她回到学校的时候,几乎是落荒而逃。她只在微信上给江致知留言, 告知他自己已经回了学校。 晏宁觉得自己的脸还在发烫, 幸亏她躲开了江致知。 好在江致知没有因为她的逃走产生怨言,而是很正常的回复了她的消息, 让她回去注意换药,照顾好自己。 晏宁长舒了一口气。 她走得匆忙, 拖江致知的福, 恢复的还不错, 不过对于是谁要因为江致知的事情教训她,她一时间也想不到。 不过就算想得到, 那群人没有亲口承认,晏宁也只不过是猜测,而猜测,并不能将对方怎么样。 * 回到学校的日子过得很快,陈悠悠陪晏宁一起去了宣传部组织的去航院拍照的活动。 起初晏宁觉得自己一个人就行了,但是顾穗和许嘉觉得陈悠悠给晏宁当狗头军师也不错。 活动开始的时候已经快要期末了, 学校里学生会决定在期末考试结束, 举办一场舞会,在等待拍照的间隙,陈悠悠开口问:“晏宁, 这次舞会所有校学生会干事都会参加,你准备好约谁了吗?” 准备好约谁跳第一支舞。 “对了, 我们班的楚南风不是约你了?你怎么没答应他啊?” 话说到一半, 陈悠悠反应过来道:“我想起来了, 你是不是在等江致知啊?上一次你们两个还在一起呢。” “悠悠, 你别瞎说。”晏宁道:“这里人很多。我们是来工作的。” “好吧。”陈悠悠摆手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模拟驾驶舱,好新奇。” 航院今天是模拟飞行活动,这堂课本来不是大一开的,但是打算让他们提前适应。 模拟飞行的驾驶舱晏宁没接触过,要不是因为江致知选了这个专业,她对这个专业几乎是一无所知。 她向往万米之上的蓝天,却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做不了翱翔于蓝天之上的雄鹰,但江致知不一样,他或许生来就该属于万米之上的高空。 与雄鹰搏击。 模拟飞行驾驶舱的各类软件很复杂,显示屏就在晏宁面前,不过她很难看得懂这些仪器的各项指数都代表什么。 “好复杂呀。”陈悠悠道:“宁宁,你看得懂吗?” 晏宁停下正在按快门的手道:“我也看不太懂,但是感觉好像很厉害。” 江致知的操作极其娴熟,晏宁可以看得到相比较其他人的生涩,江致知显得游刃有余,看起来以后会成为一个技巧娴熟的飞行员。 晏宁不算很了解空军,但却知道,身为一个空军飞行员,要掌握各种各样的飞行技巧,显然江致知并不是纸上谈兵。 他操作得很认真,并没有注意到晏宁的存在,晏宁手指按下的快门迟疑了片刻,还是偷偷摸摸的选择拍下了正在认真进行飞行模拟的江致知。 江致知真的很好看。 她心跳得很厉害,看到他认真的模样,那颗心跳动得更快了,晏宁努力让自己变得平静下来,听他报参数与飞行状况。 她心里住了一个不能说的人,这个人是她眼里全天下最好的人,晏宁想,喜欢一个人就是这么无可救药,她喜欢上江致知,就没办法拒绝自己的心意。 这个世界上的人总是这样,在自己喜欢和喜欢自己的人里,都更愿意选择前者,哪怕选择前者会让她头破血流。 晏宁不知道江致知有没有注意到她,等到这次模拟活动结束的时候,她才发现,有好多张照片都与江致知有关,尽管江致知并不是摄影的中心,但大多数照片都有他的出现。 “江总?你有没有看到,晏宁今天过来了?是不是专程来看你的?” 活动结束,江致知操作完成,副驾驶上的钱文也开了口,示意江致知朝远处看去,江致知手指将显示器的屏幕关掉,微微挑眉,捅了一下钱文也的胳膊道:“话挺多?” “不多,不多。”钱文也道:“学院老师那边的事儿正好也完成了,你要不要过去说说话?” 今天带队的是副院长,教授他们航空动力学理论这门课,对江致知很熟悉。 江致知上学年的成绩很优秀,绩点是全院第一,头脑聪明又肯费心思认真学习,今天的模拟飞行表现好,属实是意料之中。 方才江致知在操作的时候,他在一旁观摩,而后对他的操作进行了表扬,之后的实战演练,想必他表现的也不会逊色。 聊了一会儿,差不多该说的话也说完了,在院长再次过来的时候,江致知举手打了个报告说有事先离开一会儿,院长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就让他离开了。 模拟飞行活动结束,晏宁本来看到江致知和老师相谈甚欢,默默地收拾自己的单反和平板电脑打算先行离开,却看到少年正逆着光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陈悠悠倒是很机灵,看到江致知走过来拍了拍晏宁的肩膀,示意她把单反还有平板电脑拿给自己。 “好久不见。” 晏宁连回过神都很迟缓,她轻轻眨眼道:“你怎么不和老师继续聊了?” 陈悠悠觉得她这位闺蜜一遇到江致知,再聪明的脑子都变得迟缓起来。 江致知轻声嗤笑,又看了一眼陈悠悠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果然做红娘是不会被人疼惜的,陈悠悠心里叹气。 江致知什么意思陈悠悠用脚趾头想都能想明白,无非是觉得她太碍事。 好吧,嫌她烦人,那她走就是了。陈悠悠轻轻拍了拍晏宁的肩膀道:“我学院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两个人慢慢聊。” “好。” 晏宁缓慢的点了点头,手中的东西被陈悠悠拿走,她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好在江致知没有注意到她拍的照片的那些反常。 这个单反相机,对她而言,就像是烫手的山芋,早解决早脱身。 晏宁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一瞬。 * 晚上吃饭,江致知选了家学校附近新开的日式烧烤店,晏宁起初怕他忙,没有时间,就选择了拒绝。 不过江致知却表示对他没什么影响,于是晏宁选择了接受。 心动成真 第32节 晏宁看着面前的少年用夹子将烤肉一块一块的翻转,烤肉翻烤滋滋的冒着热气,烟火的气息给江致知略微有些冰冷的眉眼,平添了几分暖意。 江致知在翻烤烤肉,晏宁这边手机的微信也响了起来,是楚南风。 两个人在学院里面由于合作,经常要在一起,但一般时候都只是谈一些和组里选题有关系的事情。 但今天显然不是。 楚南风在微信那边发消息问她说:“宁宁,听说你期末考试学生会的舞会伴侣一直没找到人是吗?” “……”对方问话恳切而又礼貌,两个人相处很少有不愉快的时候,因此面对这样的问话,晏宁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顿了顿,回复道:“你听谁说的?” “我偶然在学生会的统计名单上看到的。”对方显示正在输入后,这样回复道。 晏宁有轻微的愣神,连烤肉已经被用剪子剪好放到她的碗里都没什么察觉。 “宁宁,如果你找不到人,我可以邀请你,做我的舞会伴侣吗?” 对方态度很诚恳,而且楚南风也是个好人,只不过越是这个样子,就越让晏宁为难。 他主动选择靠近自己晏宁并不是不清楚,但在她心里,有一个更为重要的人,除了江致知,其他的人对晏宁而言都是将就,而她不想将就的选择别人。 自己不喜欢这个人,就不该给他回应,可以/喜欢和爱是不同层面上的词语理解,差之毫厘,却谬以千里。 晏宁清楚的明白这几者之间的差距,而她不能够违背自己的本心,这样也是对楚南风的不负责。 这句话晏宁还是没能选择回复,她不知道如何体贴而有礼貌的拒绝楚南风第二次,晏宁合上手机,抬起头,碰到江致知的黑眸正在凝望着她。 “刚才夹到你盘子里的肉,你怎么不吃?是没有胃口吗?” 少年声音慵懒,带着一丝体贴。 他没问出口的后半句是,或者是有什么心事。 晏宁沉默的摇摇头。 她不知道该怎么样把事情和盘托出说给江致知听。 之前她又不是没见过一群女生去找江致知邀请他,想要让他成为自己舞伴的样子,可他都礼貌的选择了拒绝。 晏宁沮丧的想,或许他的的确确对这件事情并不感冒。 可是她想选择的舞伴,就只有他一个。 可是他看上去对这件事情并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晏宁长舒了一口气,在江致知打量的目光中摇了摇头。 “没事。” 她故作镇定的开口道:“江致知,学校的舞会,你会去参加吗?” 江致知微微一顿,他道:“会去。但是我对这些交际不太感兴趣。” “哦。”晏宁点点头,在她意料之外,毕竟江致知已经拒绝了好几个女生的邀请。 说不出来的失落,在意料之内,也是情理之中,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那么再往下说也没有必要。 晏宁的心沉得不行,空气中突然陷入了沉默,倒是江致知没说什么,把肉又夹了一块给她道:“肉已经烤好了,赶快趁热吃。” 坦白来说,肉烤的的确不错,只不过,晏宁却觉得自己吃得索然无味。 可能是察觉到了面前的人情绪有异样,江致知将未开封的波子汽水递给晏宁。 是柑橘味的波子汽水,晏宁有些轻微的发愣,她一直喜欢喝橘子味的东西,江致知好像一直都很清楚她的喜好。 之前在学校一起走的时候,递给她的也是一瓶橘子味儿的汽水。 “心情不好吗?喝一瓶汽水就好了。”他轻声笑了一下,微微挑眉道:“如果有什么事情瞒在心里,也可以选择跟我说。” 晏宁微微咬了咬唇,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到江致知手机响起。 他皱着眉头,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他语气是显而易见的冷:“叶文倩,你有什么事儿?” 对方似乎并不想这么轻易的结束这段对话,江致知起初是不厌烦的,而后顿了顿,耐心的把对话听完。 晏宁的手指深深地扣进了掌心里。 她看到江致知先是皱了皱眉,又用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最后开口回应道:“好,我答应你。” 虽然不知道答应了叶文倩什么,晏宁一贯觉得自己可以用理性来支配感情,可其实,她一直都在高估自己。 晏宁突然觉得,她没办法这么坦然的面对江致知了。 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恐惧,恐惧他又重新和别人在一起。 可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以前觉得,能被他看到就好,可是贪心在不断积累,晏宁觉得她的脑袋都快要炸开了。 可能就如同叶文倩所说的,她的确很虚伪,以朋友的名义接近他。 但自己又不想,仅止步于朋友。 方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想要问询的那句你可以做我的舞会邀请对象吗,已经胎死腹中。 一瞬间,晏宁觉得自己所有的勇气都消耗殆尽。 她无法知道他答应了叶文倩什么。 可晏宁这一刻却清清楚楚的明白,或许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如同天堑,永远都无法跨越。 这场喜欢,可能从来都是她一个人的痴心妄想。 江致知眸中晦暗不明,他黑眸紧锁着她,开口问道:“晏宁,你怎么了?” “没事……” 她摇摇头。 两个人之间或许只是朋友,她不应该生出这么多不切实际的期许。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就是文案梗啦,然后就在一起了,我在火速拉进度中。 什么叫蜗牛速度,说的就是我本人吧orz,十一万多字男女主才在一起。 然后就在一起十章左右就分手了,可能会四万多字。 对啦,明天的更新大概是6k多字的一章,好久没日六了,认认真真不看数据写完这本书真快乐呀。 疫情前的时候去清华和北大蹭课过一段时间,但是我是个路痴完全想不起学校具体建筑什么样子了。这个月为了完结会尽量日更的,如果不更新一定是我当天有事,但是第二天会补上。整本书正文内容有可能是二十万出头,为了交代江总家的一些事情和分手的原因,这段可能每章都稍微长一些,写完成真我会休息一两个月再考虑其他的文。 第30章 喜欢 回去的路上很安静。 吃饭吃到最后, 晏宁都不清楚自己稀里糊涂的到底说了些什么。 由于这家烤肉店就在学校附近,所以两个人没有骑车回去,而是步行。 夜风习习, 盛夏夜晚的凉风将燥热吹散了些许, 晏宁明明没有喝酒,却觉得自己有些燥热难耐。 她抬起头, 北城市长期被雾霾环绕,晏宁很难看到清澈的天空, 而今天晚上, 她看到了很多星星。 晏宁顿住脚步, 站在街头,街灯照耀在她的身上, 周遭都是喧闹的,唯有面前的人是安静的。 街头上人声鼎沸,车水马龙,路灯的光倾斜着打在江致知的脸上,晏宁的鞋底轻轻摩挲着地面,她扬起脸道:“江致知,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如果你有一个特别特别喜欢的人,但你知道他不属于你,你会勇敢的去尝试吗?” 这句话刚刚说完。 江致知愣住, 空气清冷,他双手插兜, 看到面前少女倔强又不服输的眼睛很认真的看向自己。 许是今夜夜色太好, 也或许是方才的失落郁结于心, 找不到一个宣泄口, 晏宁的胆子比以往都要大。 她明明没有喝酒,整个人的状态却并没有比喝酒好上太多。 江致知沉默地望着她,他不太擅长回答这个问题,所以,回答对他都显得困难。 昏黄的路灯下,少女就那样执着的看着他,想寻求一个答案,她生得并不算是美艳那一款,和他众多所谓的前女友比起来,甚至有些太过清淡。 像是一枝从水中成长起来的清莲,清淡素雅,不刻意修饰,却可以比拟雍容而又华贵的牡丹花。 少女眸色清亮,一头乌发又黑又密,乖巧的垂了下去,贴在她的耳畔。 江致知从前未认真注意过晏宁,和她相处的时间久了,才恍然发觉,其实她也是好看的,只是他并不喜欢素雅的女孩子。 他从前看到的都是玫瑰,比如叶文倩,比如赵宛瑜,光彩夺目,美得明媚,但是晏宁和她们都不一样。 江致知轻轻阖眸,之前钱文也让他把晏宁让给他做同组一日情侣的伴侣时,他下意识的选择了拒绝。 学校里碰到女生管他要联系方式的时候,是他从前喜欢的类型,他应该把联系方式说给就给的,但是在看到晏宁走过来的时候,他对对方笑着说,抱歉,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并不是简单的揶揄,他是在意她的感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越来越不像从前的自己。 江致知没回话,t大在海淀区,学校附近人来人往,周遭人声鼎沸,车水马龙,汽笛的声音与行人喧闹嬉笑的声音都在耳边,晏宁却听不到。 她轻轻垂下眸子,努力试图让自己变得轻松,少女耸耸肩,接着道:“算了,没什么,你就当我没说。” 江致知向来在感情里都是更骄傲的那一个,她提的这个问题对他而言,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匪夷所思的笑话。 向来高高在上的被动接受他人喜爱的人,或许永远也无法暗恋一个人的苦楚。 “晏宁。”江致知看着她,轻声开口道:“我没办法给出你确切的答案。” 因为没真正的喜欢过,所以不知道给出什么样的答案,他曾以为游戏人间,和不同的女生享受短暂的一段感情,就足够了,可他现在才发觉,这两者的区别好像很大。 他声音压得很低,夜风将少年鬓边的碎发吹起,江致知嘴唇轻启道:“你喜欢他什么呢?喜欢他什么,非他不可呢?” 江致知没有说让她主动去争取,也没有劝她不去,他只是这样说了一段话。 坦白而言,江致知觉得自己没有爱一个人的能力,爱这个词对他而言太过陌生。 叶文倩曾直白的对他说过,他不懂爱是什么,不会去主动爱一个人。 他过去的那些女朋友和他提分手的时候,江致知的态度的都很明确。 “分手,好啊。” 心动成真 第33节 在不在一起对他而言都无所谓,总会有新的人想要来做他的女朋友。 在这样的关系里,能得到什么,江致知自己也不清楚,但他从没有想过改变这种现状。 他沉默着,望向晏宁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他黑眸深邃,看不出什么情绪,晏宁忽然觉得有些抓心一样的窒息。 晏宁深吸一口气道:“如果我说有,方才举例子的那个人是我,你会给出我什么样的意见呢?” 江致知没说话,夜风吹在他的脸上,他突然有些茫然。 他想起其中一个喜欢过他的女孩子对他的控诉,说他根本不明白爱到底是什么,他的心底根本就没有爱。 或许的确如是。 他觉得他没有爱也能活得很好,不需要这个东西也能够跟她们维持一段关系,却忽视了人对感情的需求。 一直以来,他都活得冷漠而又清醒。 江致知心中好像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但他不敢确定。 “下次,我会给你答案。” * 程洲愉期末考试结束,没想回家,跑到了江致知那里。 他从冰箱里随手拿了一罐可乐,然后瘫在了沙发上,看着江致知鼓捣飞机模型。 是歼-20的战斗机模型,这架飞机还没正式投入使用。 他家里还有黑鹰战斗机的模型,程洲愉把那架黑鹰战斗机的模型把玩在手心里,转头看向江致知道:“期末考试都结束了,你怎么还闷闷不乐的?院学生会的事你不都处理完了?只差校学生会的舞会要去应付了。” “嗯。”江致知声音散漫而又随意,带着点轻微的沙哑:“我知道了。” “你怎么这么无精打采的?不会是学院训练日子过太苦了失去人生乐趣了吧?”程洲愉喝了一大口可乐,拍了拍江致知的肩膀道:“我觉得,你不太对劲,肯定,有事情。” “去你的。”江致知直接把一个抱枕砸在了程洲愉头上道:“闭嘴吧你。” “不然你这么玩深沉干嘛?游戏都不打了,你那些军事理论的书也不看了,在这整出一副深沉的模样,谁看了不觉得你有事啊?” 程洲愉按着手中的战斗机模型接着道:“你也不怕这玩意坏了,买的时候还挺贵呢。” 贵不贵的,江致知并不算很在乎,他回到沙发上坐下,接着道:“你舞会找到伴了吗?” “就跟陈悠悠啊,不会吧大哥?”程洲愉回头道:“你还没找到伴?” 江致知眉头轻皱,并不答话。 只是程洲愉却在一旁接着开口:“说起来,前几天围着你的小姑娘不挺多的吗?你一个也没看中?还是说,你心中另有人选,但那个人没来找你?” “……”江致知有些烦闷,他接着道:“喝可乐还不能让你闭嘴?” “也不是。”程洲愉接着道:“该说的话江总,你总得让我说不是?” 他一脸坏笑,接着把黑鹰战斗机的模型放在了桌子上道:“你平时不挺会的吗,怎么今天就沉默了?玩不转了吧?” 江致知并不太在意他说些什么,他眼皮轻抬道:“我们中学那会儿,你对晏宁有印象吗?她和我有过交集吗?” 原本程洲愉还在笑,现在他没笑了,程洲愉思索了一会儿道:“你还别说,我对她真没什么特别的印象,我说你和她有什么交集,我也不清楚。” “国旗下讲话的交集算吗?” 倒也不是程洲愉贵人多忘事,实在是他对晏宁没什么印象,除了是个大榜上的名字之外,程洲愉对她没什么了解。 平时在班级里,晏宁也是不声不响的。 他对晏宁的印象,也只有好学生这三个字,江致知跟她的关系,更是八竿子打不到一撇。如果不是因为大学都在t大和后面偶然的相遇,她和江致知本应该是变成两条互不相交的平行线。 “叶文倩之前把晏宁在赵宛瑜那的日记拿走了。”江致知道:“然后她跟我说,晏宁接近我是别有用心。” “你怎么看?”程洲愉道:“我看不太像,她也没从你这得到些什么。不对,晏宁她,该不会是喜欢你吧?” “我想不明白。”江致知倒了一杯柠檬水,喝了一口,接着道:“她到底喜欢我什么。” 他只是有这个猜测,不敢完全确定。 江致知觉得,也可能是他会错了意,或许晏宁有另外喜欢的人。 原本说的游乐园之行,后续晏宁也没有来找他,这次舞会邀请,他拒绝了所有来邀请他的人,但是晏宁也没有来邀请他。 江致知轻垂眼睫。 他道:“我到时候再去听听叶文倩怎么说吧,先把晏宁的日记拿回来,不然对她影响不好。” “行。”程洲愉接着开口:“不管怎么样,晏宁那本日记记录了她的个人隐私,被别人拿手里不好,你还是赶紧拿回来吧。” “嗯。” 江致知将水杯放在桌子上。 * 校学生会在学校礼堂里举办舞会,来的人很多,这次舞会主要还是让大家变得更熟悉,马上大四的学姐要把部长退下来,因此校学生会原本的副部变成了正部,晏宁就成了副部长。 礼堂中间的水晶灯有些过分的耀眼,大家都在吃一些学生会准备的零食,当然准备的饮品有啤酒和鸡尾酒以及一些果汁。 晏宁不会喝酒。 她拿起了一杯果汁,站在原地,身上穿着的白色抹胸礼服,多少让她有点不太适应,总觉得身上的抹胸礼服要往下掉。 同样是穿礼服,比起陈悠悠的大方自在,晏宁显然有些不太习惯。 回想起来之前,陈悠悠对她说的话,晏宁抿了一口果汁,尽力让自己放松下来,穿着高跟鞋站在礼堂中间。 陈悠悠让晏宁穿这套白色抹胸礼服,起初她是不太愿意穿的,实在是太暴露了,尽管穿着胸贴,但半个乳/房/裸/露在外,晏宁还是觉得有点窒息。 她下意识的想要用手去挡住胸前的风景,却被陈悠悠拦住了:“宁宁,抹胸就是穿的这种性感,你紧张个什么劲?瞧瞧,你身体被衬托得多好。” 这件白色的抹胸礼服剪裁得体,确实很衬晏宁的身材。她本来就肤若凝脂,穿上这件礼服,显得她的肌肤更加的白皙。 “我……”晏宁声音很低,她似乎有些不确定,踌躇半晌道:“我这样穿,真的好看吗?” “怎么不好看啦?”陈悠悠接着道:“没看到这帮男人全都在盯着你看吗?你要是不好看,他们盯着你看干嘛?” “真的吗?”晏宁又确定的重复问询。 她底子很好,是那种小白花的美感,看起来像纯洁而又高贵的白玫瑰,但她自己却恍然不觉。 陈悠悠知道晏宁不太自信,她把晏宁推出去道:“真的,这里有穿衣镜,你看看是不是很好看?” 礼堂的侧面有试衣间,因为礼堂经常有学生来参加文艺汇演,试衣间里面有一面大大的落地镜。 晏宁被迫站到试衣镜面前,重新审视全然陌生的她自己。 面前的人嘴唇上是娇嫩的红,身材比例完美,抹胸礼服将她的身材衬托得越发玲珑有致。她的眼睛里还带着一丝胆怯,像是初生的小鹿刚刚睁开的眼睛。 陈悠悠一直都知道晏宁很好看,她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现在这样,让人的目光都无法移开。刚才在大厅的时候就有很多人的眼睛盯着晏宁看。 “不知道是谁有荣幸能请我们家宁宁跳一支舞呀?”陈悠悠揽着晏宁的肩膀道:“相信我,等下出去,你绝对是全场最靓的仔。” 晏宁差点没被她逗乐。 她心里跳得厉害,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声平复下来,接着对陈悠悠开口道:“借你吉言。” “我是说真的。”陈悠悠认真道:“你没看到镜子里你身材有多好吗?我都羡慕呢,晏宁,自信点,你真的挺好看。” 被这样直白的夸奖,晏宁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她比较脸皮比较薄。 更何况,别人喜欢不喜欢可能并没有那么重要,她其实很迫切的希望能得到江致知的肯定。 以前读书的时候,在《报任安书》里读了司马迁的那句,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初读这句时,晏宁还没有什么心上人,觉得为悦己者只不过是一句闲谈的趣事,而今她才明白,她想被江致知看到。 也想被他侧目。 * 礼堂里喧嚣热闹,钱文也给江致知灌了杯鸡尾酒加冰块。 叶文倩朝他走了过来,她今天穿着很美艳,手中举着杯莫吉托,朝江致知示意道:“你来了?” 江致知黑眸凝视着叶文倩,没有回话。他开口道:“你来说什么?” 叶文倩将波浪的长发向后撩了一下。 她把手中的本子交给了江致知,而后道:“你不是要这个吗?” “……”江致知将本子接了过来,接着开口道:“条件是什么?” “还没想好,先欠着。之后再告诉你。” 叶文倩接着道:“晏宁接近你是因为什么,你还不知道吗?她也和我一样对你有所图谋。你为什么会留心她?” “叶文倩。”江致知平静的抬起头开口道:“我们已经是过去式了。” “我没说是过去式,江致知,当初虽然是我提的分手,但你自己也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我主动和你说的分手,是你想让我分手。” 叶文倩轻声冷笑出来:“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转性了,对一个处心积虑想要和你接近的你以前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人多加关注,还是说,你对她感兴趣了?不要忘了,你父亲也不可能同意你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玩玩还可以,其他,当我没说。” “我已经答应了你,同意你的一个要求,原则之内,随你提,我们扯平了。”江致知接着道:“我想我们之间没有别的可以说,不是么?你今天也有舞伴吧?” 叶文倩轻声笑了出来,她道:“刚替晏宁拿到日记就想让我走,是么?放心,我不会把这个要求放在和你今晚跳一支舞上。江致知,她和我没什么区别,甚至比我还居心叵测。” “我还有事情,先告辞。”这句话说完,江致知没有继续再听她说什么,径直离开了这里。 只剩下叶文倩一个人在原地,手指泛白地捏着酒杯。 * 江致知有些烦躁的拿着日记本踱步走了出去,礼堂外夜风习习,他将日记本翻开。 无一例外,这本日记本上写满了他的名字,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晏宁就开始关注他了,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晏宁会喜欢他,虽然之前有所猜测,但这种猜测一旦被印证的时候,江致知还是有些错愕。 之前赵宛瑜在群里一直说晏宁丢了东西的时候,她说什么都不肯承认,或许也是因为这个。 日记本上虽然没有写她的名字,但是是晏宁的字迹,江致知还是一眼就认得出来。 他不清楚为什么晏宁不愿意承认这本日记是她的,或许,她喜欢他的这件事,也从来没想过告诉他, 江致知忽然发觉,他和晏宁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却还是看不懂她。 他想起上次和晏宁对话结束,他答应下一次会给她答案,现在他拿到了晏宁的日记本,知道了她那些写在日记里不为人知的故事,便不能再装作不知道。 可他自己的心呢? 心动成真 第34节 江致知不知道他自己是否真的有爱人的能力,酒精的刺激感让他觉得脑袋比以往更加清醒了些。 他将喝完的易拉罐扔进了垃圾桶,起身回到礼堂内。 * 晏宁不太会跳舞,也疲于应付这样的交际。 礼堂内邀请她跳舞的男生不在少数,她都一一选择了拒绝。 手机里是妈妈给她发的微信,问她暑假什么时候回家,楚南风过来想找晏宁跳舞的时候,刚好看到她在用手机回复消息。 “晏宁,你怎么不跳舞呢?” “抱歉。”晏宁带了些歉意,轻声笑了笑:“我不太会跳,怕给别人拖后腿。”、 “没关系。”楚南风接着道:“如果你不熟悉的话,我可以带你一起跳。” 晏宁把手中的手机举起来,示意给楚南风道:“我先回我妈妈消息,她有事情找我。” “这样。”楚南风仍旧没打算放弃:“那等你之后回来的时候,可以和我跳舞吗?” “等下再说吧。”晏宁竭力掩盖下自己心中的失落道:“我先出去一趟,失陪了。” 她没能在人群里看到江致知,明明她很想让江致知看到她今天的样子的,晏宁今天盘了发,头发上还别着碎钻发卡,白色的抹胸礼服能将她的锁骨以及精致的肩膀裸/露出来,少女挺直身体,露出白皙光滑的天鹅颈。 或许应该出去碰碰运气。 回妈妈的消息只是一个借口,她其实是想出去找江致知,晏宁突然很想见他。她觉得自己现在是穿着水晶鞋的灰姑娘,虽然有南瓜车,但是一过了十二点就会被打回原形,晏宁想让江致知看到自己现在最好的样子。 她从礼堂的侧门溜走,侧门外,有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上没有什么人,大家几乎都在礼堂内,没有人会在这样热闹的场合出来躲清静,走廊里灯光昏暗,晏宁将脚步的声音尽量放轻。 走廊里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清晰,晏宁拿起手机,手机荧屏昏暗的灯光亮起,她在和江致知的对话框里,犹豫了片刻,还是输入了一句话:“你在哪里?” 这句话发出去的时候,晏宁并没有抱着能收到回复的想法。 只是在她刚准备收起手机的时候,听到手机的震动声响了起来,而后不远处传来脚步的声音。 “在你不远处,晏宁,抬头。” 这句话晏宁刚刚看完,便下意识地抬起了头,隔着昏暗的灯光,她看得到走廊的尽头,江致知眉眼淡漠而又疏离,黑眸静静凝望着她。 他手中还捏着一个本子,晏宁视力很好,能够感觉得出那人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本子。 几乎是瞬间,晏宁的脑子里便已经回想出这个本子里到底写了些什么,她本来要上前的脚步顿时顿住在那里,晏宁转身想要逃跑,却听到了江致知戏谑的轻笑声。 他大踏步上前,将晏宁回去的路拦住。 靠得近了,晏宁能闻得到江致知身上的酒气,他应该是喝了很多酒。 “你……”她硬着头皮,靠在角落里,抬起头看着将她堵在角落里的江致知:“你看到了吗?” 事已至此,再多说其他的也没什么用,是她的日记,江致知认识她的字,她否认只不过是欲盖弥彰。 江致知将日记本捏在手中,接着道:“你那天和我说的话,我还记得,你和我说,如果我有一个特别喜欢的人,但是我知道她不属于我,我还会去主动么?” 晏宁呼吸猛地一窒。 抬头,撞见面前人深邃的黑眸,他眸色中的情绪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这是今天晚上,江致知第一次见到晏宁,他之前就看到过晏宁认真装扮后的模样,很好看,但没有见过她穿白色抹胸礼服的模样,她今天穿得很好看,画的妆并不浓重,只是淡妆,却能够将她的美貌勾勒得淋漓尽致,离得近了,江致知能够看得到晏宁饱满的胸部轮廓,他知道这样看她并不礼貌,但他却还是不自觉地扫视到了。 江致知别开目光,将视线重新聚焦到了晏宁的脸上, 他将声音放得很轻,接着道:“你那天,说的那个你喜欢的人,是我吗?” 晏宁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试图让自己重新变得镇定下来。 “我……” 她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样的情况,更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对方自己心底的想法。 晏宁的心底像长了一堆乱草,缠绕得她心底发麻。 就在她睫毛轻颤,紧咬薄唇,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听到面前的人轻声嗤笑出来。 “晏宁,你是不是,喜欢我?” 作者有话说: 写的字数一下子有点多呜呜呜,所以很晚才赶出来。还有很多东西没交代,后续在一起江致知的家庭我会交代的。 第31章 甜意 晏宁的心几乎要提到嗓子眼里, 她不自觉地向朝后退,可是身后是墙壁,她退无可退。 从没有想到自己的心事会这样直白的被人戳破, 她有些慌乱, 夜风从附近的窗户吹进来,吹到晏宁的脸上, 她轻轻抬头,冲着江致知开口道:“你知道了?” 她声音放得很低, 江致知却听得一清二楚, 少年唇角微勾, 微微挑眉看她:“我知道了,所以,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有什么话想对江致知说吗?晏宁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胸膛来了,她感觉自己的脸也烫得厉害。 晏宁以眼代笔,目光描绘过江致知英挺的轮廓,他睫毛纤长,五官端正,鼻梁挺拔, 一双眼睛里仿佛盛进了星空, 一不留神就会让人沉溺进去。 她中学时期曾经无数次把这个人写进她的日记,盼望着有朝一日,自己能够有机会告知他, 自己曾经喜欢过他。 晏宁漫长的青春期里,她所感知到的校园生活是黑白的, 唯有他是彩色的。 “江致知。”晏宁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她鬓边的碎发挡住了她的眼睛, 晏宁低着头, 江致知看不清楚她的神情。 “你是不是……”她声音越来越弱, 心都要沉到海底:“不想让我喜欢你?对不起,我。” 这句对不起说完,晏宁才恍然意识到,她其实没有必要说这句对不起。 晏宁很难再故作镇定,微微颤抖的指尖出卖了她,她轻轻咬唇,接着抬起头道:“我从不觉得喜欢一个人有什么可耻的,但是,我还是害怕。” 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晏宁竭尽全力不让它落下来,她明白,纸包不住火,她喜欢江致知的事情总有一天会被他知道,却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 晏宁一向是个不太在意这些事情的人,她觉得喜欢就是喜欢,并不会因为自己喜欢对方就低人一等,可她确实卑劣的想过,或许不捅破就有一直做朋友的可能。 她无法摸准江致知的态度。 自尊不允许她选择低头,晏宁也不会求着江致知喜欢自己。 她虽然喜欢他,但却明白自己更重要的道理。可晏宁尽管明白这些道理,却也恐惧过被江致知了解她的喜欢,会瞧不起她,甚至会远离她。 “呵。” 江致知轻声嗤笑出来,他的手指摩挲过晏宁的脸颊,接着道:“或许,可以试试?” “……”晏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愣在原地,接着道:“你说什么?” 巨大的欣喜像从天而降的糖果一样包围着她,有些酸酸甜甜的味道。 先是隐隐约约的酸,又变成了带着苦意的甜。她直直地望着江致知,又接着道:“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晏宁。”江致知声音很轻,他揉了揉她的头,接着道:“我是说,要不要考虑做我女朋友试试?” 她差点以为是她的错觉。 “我……” 明明先义正言辞的说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是她,想跟他说她喜欢他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从没想过打扰的人也是她。 “江致知,你是认真的吗?”晏宁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些不确定。 她很少有这样游移不定的时候,只有面对江致知才如此。 惊喜来得太快,也太突然,晏宁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手被江致知牵住,听他这样道:“你没有听错,我也没有喝醉,所以,你愿意吗?” 她怎么会不愿意? 恍惚间,晏宁听到自己脱口而出的那个字:“好。” 面前少年的黑眸里似有星河璀璨,晏宁直直地跌入了这汪深潭。 * 晏宁觉得自己的心跳要不属于自己了,这一个晚上,她反反复复在回味江致知的那段话。 她从礼堂的走廊回来的时候,舞会已经接近尾声,陈悠悠过来找她,接着道:“你刚才和江致知一起回来的,你们两个人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呀,就是随便聊了聊。”晏宁抿唇道:“回去再说吧。” 至于她是怎么离开的,晏宁想,她几乎是稀里糊涂的回到宿舍的。 一路上陈悠悠都在盘问晏宁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这么魂不守舍的。 晏宁感觉她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找不到着力点,整个人还飘飘悠悠的。 到了宿舍,陈悠悠不像在路上那么克制,话匣子直接打开。 “宁宁,你之前去哪了?”陈悠悠接着道:“我怎么找你好半天没找到,问了顾穗和许嘉,他们两个人说你没回寝室,给我担心坏了。” “你不用担心。”晏宁轻声道:“悠悠,我和江致知出去了。然后聊了聊,我们在一起了。” 许嘉本来在用电脑看德语电影,听到这句话马上把电脑关了道:“怪不得刚才有快递员来送东西,原来是江致知送的啊?” 被她这么一起哄,晏宁愣了一下,开口道:“什么东西?” “诺,你看。”顾穗接着开口道:“玫瑰花,刚才我和嘉嘉在宿舍里的时候有人突然送了九十九朵玫瑰过来,嘉嘉还问是不是送错了,人家说没有送错,是给你的。” “对对对。”许嘉接着道:“我还在想是哪个追你的小男生送的?原来是江致知,太大方了吧?” 江致知送的是粉玫瑰,看样子是新下单没多久的,这一束花完整的摆在晏宁的桌子上,很漂亮,花瓣上还带着晶莹剔透的露水。 晏宁想起临走前,她仍然有些觉得自己在做梦,倒是江致知凑近了她的脸,几乎要吻到她的唇,而后道:“现在你还觉得你是在做梦吗?” 她曾经想过很多次与他在一起会怎么样,而今终于成真,她的脑子里却都是不敢相信。 很难不觉得这是在做梦,高考结束的时候,晏宁跟韩艳秋说,她有一个喜欢的男孩子,可她不知道和他有没有可能。 韩艳秋说,两个人在一起,要讲究缘分才行,喜欢什么样的人都可以,但一定不要去喜欢不喜欢自己的人,那样会很痛苦。 她当时没回话,因为她已经喜欢上了江致知,而喜欢这种情感是没有办法控制的。晏宁明明知道江致知是毒药,却还是不可抑制的喜欢上了他。 和江致知说告别的时候,晏宁心里还是忐忑的,她认真地抬起头对他说:“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该怎么样做别人的女朋友,如果做得不好,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她实在太乖了,明明骨子里是倔强得不行的性格,但有些话被她说出来,就显得奶里奶气,江致知觉得他都想把晏宁揣在兜里。 他微微挑眉:“巧了,我也不一定是个合格的男朋友,我们半斤对八两。” 半斤对八两这样的词用在他身上,显然不太合适,但江致知并不介意,又接着开口道:“至于谈恋爱的事情,我可以慢慢教你。可以先从,亲我一下开始。” 心动成真 第35节 晏宁的脸腾地红了起来,却看到那人漫不经心又促狭的笑意。 “我是认真的。”晏宁道:“不要打趣我。” “我也是认真的。”江致知凝眸回望她。 回忆到这里晏宁才如梦初醒的回过神来。 “说起来。宁宁,你之前在寝室真心话大冒险说的那个你一直以来暗恋的人,不会就是江致知吧?”顾穗接着道:“是不是啊?” 许嘉转过身来道:“你是不是傻啊,顾穗?如果不是的话,宁宁能同意和他在一起吗?我们美丽善良又可爱的宁宁是不会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的。” “我……”晏宁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们都知道了啊?” “不是。”许嘉摇摇头:“那个时候不敢确定,现在才知道正主原来是江致知,你藏得挺深啊。” 当时寝室几个人真心话大冒险,问晏宁有没有喜欢的人,晏宁准确的回了一句有。 “我……”晏宁顿了顿,又摇摇头,将一大束粉玫瑰抱在怀里,说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和江致知在一起。像一场梦一样,更像是奢望了很久的事情终于成真,幻梦走入现实。 她不知道还能说些别的什么,其他的都藏在心里。 “真羡慕你啊,宁宁。”许嘉轻快的开口道:“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真好。” “要是以后江致知敢欺负你,我们宿舍的姐妹们绝不会轻松他,一定替你讨回公道!”许嘉接着道:“不让他欺负宁宁!” “去去去。”陈悠悠接着道:“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啊?我们得盼着人家好不是?” 这句话说完,陈悠悠的身体贴近了晏宁的身体,俯身在她耳边道:“恭喜宁宁成功结束暗恋,如愿以偿。” 晏宁的身体轻轻一颤,她喜欢了江致知这么久,只有陈悠悠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谢谢。”晏宁知道陈悠悠是真心替她高兴的,也是她一直在鼓励她不要放弃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手机的震动声突然响起,晏宁低头看去。 知:玫瑰花,收到了么? 晏宁想了想回复了一句:“谢谢,很好看。” “你就只想说这个?”江致知又打下这句话:“叫声男朋友来听听?” 隔着屏幕,晏宁没办法判断江致知的态度到底是什么,但却能想象得到那人似笑非笑的语气:“嗯?害羞了?” 晏宁脸皮薄,叫不出来,她犹豫了半晌。打下了一行字:“江致知,晚安。” 屏幕那边的人倒也没催她,直接回复了两个字,好梦。 宿舍熄灯之后,晏宁躺在床上,手里还攥着一块柑橘味的水果糖。 是江致知塞给她的。 告诉她,吃了糖就不会觉得苦了。 她现在心里满满的都是甜。 * 舞会结束以后,t大学生的暑假也正式开始了。 晏宁没有做过别人的女朋友,对这件事不是很熟,江致知假期有他的打算,她在微信上问他暑假到底想做什么。 她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这样的相处方式到底对不对,江致知不会主动找她聊天,而她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和她开始一个话题。 想了半天,晏宁还是选择了主动出击。 她打开微信界面,按下发送键道:“你有事情在忙吗?” 江致知回复道:“怎么?这么关心我啊?” “我没有……”晏宁犹豫了半晌接着道:“我去你们学院找你,你不在学院。” 他确实不在学院。 “晏宁。”江致知顿了顿道:“你现在在哪?” “在你们学院楼的前面。”她回应道:“你在哪里?我……做了个小蛋糕给你。” 盛夏的天气很热,晏宁和陈悠悠出去玩,做了个冰淇淋蛋糕,想着送给江致知吃,或许也能减少一点暑气的燥热。 但却没能等到他。 “你在原地站着别动,我让钱文也去找你。”江致知道:“他马上就到。” 说不上来的,晏宁心里的情绪有些低落,明明已经变成了男女朋友,可她好像还是和江致知有距离。 这是他问她要不要做他女朋友的第四天,但是这几天,两个人几乎没什么交集,晏宁骗了妈妈说她在学校有事晚几天回去,她想多看江致知一会儿,但是两个人之间好像没什么进展。 她不知道别人的男女朋友之间的相处是什么样的,但是大概,总不会像他们两个人一样吧…… 晏宁还在思索间,便看到了远处跑过来的钱文也的身影,他满头大汗道:“嫂子来啦?” 这一句嫂子,多少让晏宁有些不太习惯。她道:“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那哪行啊?”钱文也接着道:“江总的女朋友那就是大嫂,叫声嫂子没什么毛病。对了,你是来找江总的吧?他不在学校,在附近最近的战区,得坐一段时间的车才能到呢,我带你去找他吧?” 这句话说完,晏宁愣了愣,开口道:“战区?他去那里做什么?” “江总表现挺优秀的,院里这边让他提前去战区观摩学习来着,我本来也要去看看他们鼓捣什么,正好,你要找他,我们就顺路了。”钱文也接着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空军飞行员培训。” 听到空军培训,晏宁其实挺好奇的,但她也有点犹豫:“你们那边空军培训,我能去么?” “怎么不能?”钱文也爽朗的笑了出来:“你是未来空军飞行员的家属,自然没问题。” 虽然心里面还有疑惑,但是晏宁毕竟对部队的训练很好奇,就应了下来。 部队进行训练一般都在郊外,离市中心很远,过去并不算容易,路程比较遥远。 一路上,钱文也就在和晏宁有一搭无一搭的聊天。 “嫂子,我跟你说,江总在学院里可优秀了,他这次期末考试又拿了门门功课绩点都很高,害,平日里训练出操什么的,他也是最认真的那个。所以这次去战区观摩学习,和其他新飞行员一起,我还真不稀奇。” 去战区观摩学习如何成为飞行员,的确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他……”晏宁顿了顿,轻轻眨了眨眼,接着道:“很用功吗?” “对啊,别看他成日里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其实用起功来,很努力的,江总他比谁都能吃苦。” 男生们的友情就是这样,不打不相识,闹着闹着就玩一块去了,钱文也最开始觉得江致知一个富家弟子不过是来玩票的,没想到航院的艰苦训练他全都坚持下来了。 “我知道,他一直都很好。”晏宁轻垂眼睛,接着道:“江致知很好。” 她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在重申自己的坚持。 * 到了空军部队训练的地方,晏宁才发现,这里视野开阔,面积很大,她没有办法从这里准确的找到江致知。 一架架战斗机停靠在飞机坪上,也有战斗机在空中不停地飞行盘旋。 晏宁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战斗机,心里面一种震撼的心情涌上心头。 她抬起头,听到周围有人在汇报天气情况:微风,多云,能见度一般。 “天气听起来不像是很好。” 晏宁轻声开口:“你们以后上课实操什么样的环境都要经历吗?” 数架歼击机从云层中穿过上升,又穿过下降,晏宁听得到飞机轰鸣的声音就在耳边不断响起。 “这样的天气很正常。”钱文也开口道:“飞行员在独自驾驶的时候需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天气情况,以及突发事件的发生。” “会有什么样的突发情况?”晏宁接着开口道。 “突发事件挺多的,比如天气恶劣,比如敌军侦查,2001年南海撞机事件就是突发事件了,空军飞行员必须时刻警惕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钱文也接着道:“平时的训练就是为了规避这些情况。” 晏宁似懂非懂。 “所以无论什么样的天气都要执行任务对吗?和客机不太一样。我能问一下,南海撞机事件是怎么回事吗?” “你要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钱文也回道:“至于南海的事。” 他轻声一笑:“等江总下来,让他跟你说。” * 万米以上的蓝天,天气并不算很好。 汇报时说的是能见度一般,实际上的能见度很低,教练机是双座驾驶,江致知熟练的操纵飞机在云中进行穿云。 理论接触了很多,自己实际操纵飞机,和理论还是两码事。 江致知的地面飞行准备工作做得极好,因此在空中飞行的时候,他成功地按照地面预演的路线绕过障碍物和场站附近的重要设施,完成了飞行任务。 他一旁的教官流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这次试飞距离并不远,主要还是让江致知练手,考察他的理论与实际操作能力。 飞机穿云以及绕过障碍物的时候,教官其实为江致知捏了把汗,因为在能见度低的情况下,并不利于飞行,更何况江致知还是一个新人飞行员。 离目标障碍物的距离很近,几乎是贴着飞行,江致知却能够将这段飞行控制得很稳。 “做得不错。”教官开口道:“第一次尝试飞行,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 触目可及的是蓝天之上的白云,江致知想起晏宁写的那篇文章,与雄鹰搏击,翱翔与蓝天之上。 从前他未曾知道蓝天之上的风景,而今他知道了,也想让她看到这样的风景。 江致知的手稳稳的按住了战斗机的操纵杆,在空中迅速急转直下,绕过最后一个障碍,飞机漂亮的以一个冲刺再转上的方式,平稳落地。 少年一身天蓝色的军装,从飞机上跳了下来,他头上还带着头盔,胸前还带着五星,江致知朝着教官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隔得很远,晏宁看得到他轻松的神情,江致知将头盔摘了下来,还想跟教官再寒暄些什么,抬头却看到不远处的晏宁。 “小江?你怎么不接着说飞行心得了?”教官笑着道:“没别的要补充了?” “报告教官,没有!我女朋友来了,我先去找她。” 教官轻声笑了出来:“你们年轻人就这么急,一刻也等不了?去吧去吧,别让家属等着急了。” 晏宁还在发愣的时候,看到远处的少年朝着她的方向,抱着头盔跑了过来。 他跑得速度很快,还带起了阵阵微风,晏宁没看到过江致知穿军装的模样,而今看到他穿军装,她才发觉,他身上的这种气质也是令她心动的。 张扬狂野自信,这几种性格,在他身上得到了集中体现,张扬与狂野本不受人喜欢,如果是没有能力的人,会让人厌恶。 心动成真 第36节 只是毫无疑问,江致知是有这个能力自信的。所以这几种性格在他身上,只会让人更喜欢他。 “等着急了?”江致知跑到晏宁面前,顿住脚步道:“你是不是在这站了半天?” “没有。”晏宁摇摇头:“没有着急。” 江致知轻轻地嗤笑出声,将晏宁拉进自己怀里道:“真没有?” “……”要说完全没有都是假的,毕竟刚刚确立男女朋友关系,两个人就很长时间不见面,但是晏宁心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江致知不喜欢过多干扰他生活的女孩子,而她不想让他厌恶。 见到晏宁没说话,江致知明白自己心中的猜测大概是准了十之八九,他微微挑眉:“晏宁同学,有不满意的可以直说,不然是谁一声不吭的把准备给我的冰淇淋蛋糕直接扔掉了?” 晏宁微微睁大双眼。 听到面前的人接着笑:“钱文也都告诉我了,怎么,你是不是埋怨我来学习试飞,不告诉你?” “我只是怕找不到你。”晏宁将声音压得很低:“那个蛋糕做得并不算太好,而且都化了,没必要吃了。” 来的路上太远,就算她不扔,那个蛋糕也会彻底地坏掉。 她把头低下:“是我不好,应该先问问你的。” 不该擅作主张,想给他一个惊喜。 这件事情准确的来说也不能完全怪江致知,他微微挑眉,轻声嗤笑了出来:“晏宁?谁用你道歉啊?我没告诉你的原因是因为我以为你已经回家了,没想到你会来特意找我。” “……”晏宁微微抬头,心里有轻微的颤抖,江致知,这是不是和她在解释? 盛夏燥热的风吹到她的脸上,她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一同燥热起来。 江致知把晏宁的手攥在手心里道:“所以你特意不回家,就是因为想跟我在一起?” 他眼神里带着些戏谑的笑意打量面前的晏宁。 “不是!”晏宁下意识的反应道,她脸皮有点发烫,江致知的话总是这么过分直白。 她刚想把手从江致知的手中抽出去,就听到那人嗓音微哑,唇瓣贴着她的耳垂:“别动,让我拍张照。嗯?” 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晏宁仍然乖乖的选择了被动接受。 “好。”晏宁看他举起手机,对着他们交握的手按下了快门。 被她大手覆盖住手掌的那一瞬间,晏宁觉得她的手微微的有些发烫。 不知道是由于盛夏的风太过滚烫,亦或是面前少年的掌心过热,也或许是两者都有。 晏宁觉得她的脸应该变红了。 紧接着她听到江致知轻声发笑的声音,将手摩挲在她的脸颊上:“这样脸就这么烫了,以后吻你的时候,怎么办?” 晏宁心头莫名一颤,而后看到江致知的指尖划过屏保,微信朋友圈的界面出现在她眼前。 知在朋友圈提到了您。 “媳妇来看我学习飞行。” 配图是他紧握着她的那只手。 作者有话说: qaq这几章不知道为什么我都好能写,呜呜呜。没刹住车。 对了,这章的内容现实生活里根本不可能让马上大二的学生去试着开战斗机,纯属剧情需要,想写在后面,但是成为了正式飞行员就没有学习飞行的事了,下一章还要接着讲他俩关于谈论学习飞行的事,小声。 第32章 交谈 晏宁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烧。 “你怎么……乱发?”晏宁脸皮薄, 声音都有些弱,但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江致知含着笑意的眼睛凝望着她,他歪着头, 开口道:“不喜欢?” 倒也不是不喜欢, 有些东西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知道江致知一贯的性格便是如此, 但是这并不妨碍晏宁由于脸皮薄觉得不好意思。 晏宁诚实的摇摇头,接着开口道:“没有不喜欢。只是……” 不太习惯。 江致知似乎看出了晏宁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的局促不安。 他微微挑眉, 接着嗓音喑哑道:“以后会习惯的。” “你要在这里呆多久?”晏宁看着他开口道:“我明天就要回家了。” “我嘛……”江致知陪晏宁走出训练基地, 接着道:“可能要呆一段时间。” “这样啊。”晏宁轻轻低头, 心底溢出了满满的酸涩,不知道为什么, 听他这样亲口说出来她有一点点失望,这大概意味着他这一个假期都会很忙,可能没有时间和她交流。 她没问过江致知为什么会不回家,在他们两个人的交流之中,家这个字,好像成为了某种禁忌词。 不知道为什么, 虽然已经说了在一起, 但晏宁仍旧觉得她与他很遥远。 “走吧,我带你去附近走走。今天我能忙里偷闲一下。” 江致知似乎察觉到了晏宁的低落,将她的手握在手中。 “怎么了?又不高兴。”他轻声嗤笑, 揉了揉她的头:“你明天回家,我送你。” “可是你不是很忙……”晏宁抬起头接着道:“我不想麻烦你。” “可是你不开心。”江致知说得理直气壮:“我不想让你接着不开心。” 他这话说的顺理成章, 但偏偏又好像不觉得自己说的是情话。 “你这个假期, 不打算回家了吗?”晏宁接着道:“打算在这里待一个暑假吗?” 少年插着兜, 逆着光看晏宁:“倒也不是。我不会在这里呆一个暑假, 但是学校老师那边还有事情找我。至于回家,反正我爸他们我也不在乎。我妈的话,我也没什么话好跟她说。” 前几天听陈悠悠说,江致知他妈妈要从国外回来。 她妈妈和江致知的妈妈是高中同学,关系一直不错,不过陈悠悠和江致知来往却并不频繁,这一点晏宁很奇怪。 说起这事的时候,陈悠悠咽了口可乐接着说:“唔,他妈妈不怎么管他的,感觉他们家庭关系好像不太好的样子,至于为什么,我也不好讲,等哪天江致知主动跟你说吧。” 是别人的秘密,晏宁无意主动去询问,每个人都有秘密,因此晏宁也明白应该尊重别人秘密的道理。 只是她还是想了解关于他的事情多一点。 但江致知不去说,晏宁也不会主动问。但就算陈悠悠不说,晏宁心里其实也清楚,江致知和他母亲的关系可能并不好。 空气中寂静无声,刺眼的阳光从茂密的树荫下透了过来,晏宁坐在树下,江致知用手把刺眼的阳光为她遮挡住,接着将她的身体揽了过去,轻笑道:“这么笨?不知道过来吗?晒的刺眼都不知道说?” 晏宁还是头一次被人说笨,但出乎意料的,心里并不反感,甚至有些微微的躁动,她的心跳声过分的明显。 树荫茂密,北城市的夏天很热,晏宁被江致知塞了一瓶冰水,他含笑看着晏宁道:“用冰水敷一敷脑袋,会舒服一些。” 晏宁坐在树下,午后的微风吹来,将灼热微微吹散了些许,聊了半天,她才想起来方才和钱文也聊天时候说过的话,而且,是钱文也给她引路到这里来的,她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对对方说,思衬片刻,晏宁轻声开口道:“江致知,我还没跟钱文也说谢谢。” 她其实生性拘谨,不跟别人说谢谢,她总是不安心,晏宁不太习惯亏欠别人,自己讲不讲礼貌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钱文也是江致知的朋友,她也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不太体面,从而给江致知丢面子。 江致知闻言转过头来,轻声笑了出来,黑眸凝视着晏宁,眼睛里也带着笑意:“小事儿,你不用觉得亏欠或者麻烦,他的事是我让他做的,你不用放在心上。更何况……” 语气突然的停顿,让晏宁微微的愣了一下。江致知倾身靠近面前的人。 两个人的距离靠得很近,江致知的唇瓣靠近晏宁的耳垂,几乎就要吻上去。 为了防止距离过近,晏宁身体感觉有些僵硬,她手猝不及防的向后靠拢,不自觉地摸到了有些过硬的触感在其中。 她的脸一下子烧红了起来,反倒是江致知轻声笑了出来,他微微挑眉,接着道:“晏宁,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试试我行不行?” 有些过分暧昧让人心悸了,意识到的时候晏宁才触电一般的退后道:“我不是故意的。” 江致知自然清楚晏宁不是故意的,以她那样的性格,也不可能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但他有些想笑,将面前的女生扯了过来,声音低沉道:“是故意的也没关系。” 【救命,能不能不要瞎锁?什么也没有】 他声音里能听出一种亲昵在其中,晏宁的心脏几不可察的在颤抖。 看到晏宁的身体发烫,江致知的手稍微放松了些,接着他按下手机的黑屏键,将手机放在兜里开口道:“好了,不逗你了。” 香樟树枝繁叶茂,阴影与光晕交错,晏宁轻轻吸了一口气,稳定住心神,转过身看向江致知道:“刚才钱文也和我聊天,聊起了南海撞机事件是突发事件,我问他是什么,他没有解释,让我来问你。” 虽然没有直白的得到解答,但晏宁隐隐约约听到撞机这两个字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江致知轻声发笑,他侧过身子,将晏宁揽在怀里,接着道:“你担心我?” 他看起来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晏宁皱了皱眉头,接着道:“严肃一点儿。” 江致知侧靠在树上,眉眼慵懒,语气有些散漫:“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如果说严重,也挺严重的,因为南海撞机事件的飞行员在那次事故中丧生了。” 他其实并不想和晏宁讲这些沉重的事情,作为军人,可能每时每刻都要为这份职业承担他应该有的风险,他一早就做好了准备。 晏宁听了这句话呆愣在原地,抬起头看向江致知道:“那他……” 小姑娘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抓了一样,有点痒,其他奇怪的感觉也说不上来。 江致知知道她要说什么,他揉了揉晏宁的头发接着道:“钱文也那小子话真多,是不是他跟你聊了训练特殊情况的事儿提起来的?” “是。”晏宁很诚实,接着道:“是我主动想知道的,他没有透露。” 沉思了半晌,晏宁还是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望着面前人黑曜石般的瞳孔接着道:“江致知,那你呢?你也会有危险吗?” 两个人并肩朝前走去,江致知有意走在晏宁前面,让她踩在他影子的范围里。 江致知足够细心,这样的细微的举动是将晏宁笼罩在了相对阴凉的地方。 他只要想做,就能够做得很好,没来由的,晏宁觉得心头隐隐约约泛起了淡淡的一丝甜意,但这甜意很快又被方才提起南海撞机事件的阴影遮盖下去。 江致知的脚步猛地一顿。 被人这样直白的问询会不会有事,还是第一次。 都说军人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职业,但却无人想过背后可能承受的风险。 江致知嘴角的笑意微微僵住,他缓了缓,又挂上习惯的轻笑:“怎么?这么着急啊?是怕我万一出事了,你守寡吗?还没嫁过来,就这么着急了?” 晏宁的脸蹭得红了起来,她不太擅长接这样的话题,只能沉默地把头低下。 他能够感觉到晏宁应该是真的关心她,但是他自己也无法给出她一个准确的承诺,而且,他对未来的规划也是一片迷茫。 可他不想让她担心。 哪怕随时随地准备牺牲都是军人的常态。 心动成真 第37节 * 走到休息的地方,屋子里终于有了空调,晏宁局促不安的坐在座位上接着道:“你这样陪我,不会有事吗?” 这句话问得很突兀,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江致知想到方才晏宁沉默了一阵儿,以为她是不适应或者因为他来这里没有通知她,还在生气,但目前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他中学那会儿没怎么和晏宁接触,现在时间越久,越发现她的有趣。 原本江致知只是觉得晏宁该是寻常意义上的乖乖女,现在才发现,她还有些可爱。 江致知哑然失笑出声,开了一罐北冰洋递给晏宁道:“如果我说有事,你现在会不会让我回去?” 他其实走的时候就已经和教官请过假了,但是没来由的,他挺想见见晏宁惊慌失措的模样,逗弄逗弄她。 晏宁果然有片刻的失神。 但她愣了愣后,又咬唇开口道:“如果你现在有急事,那我一个人也可以回去的。” 江致知这回没忍住笑,北冰洋的易拉环被他扔进垃圾桶,他把还带着冰气的罐子递给了晏宁,坐在她身边道:“这回不舍不得我了?” “你的事情比较重要。”晏宁轻声开口道:“如果你有事,先去忙你的,不要管我。” 江致知其实看得出来,晏宁跑这么远也是因为想见他,她其实可以更理直气壮的以女朋友的身份要求占用他的时间,但是她没有。 冰镇的橘子汽水吞咽在口中,空调吹在屋子里,有一阵凉爽和惬意,晏宁却觉得手心里汗涔涔的,她只知道自己心里面好像燃烧了一团火。 江致知凑了过去,将额头抵在了北冰洋的罐子上,两个人之间额头彼此都抵在了橘子汽水的罐头上,晏宁听到面前的人轻声笑了出来,声音喑哑,手指摩挲着她光滑裸/露的后脖颈,缓缓移动着。 他声音很低,晏宁却听得一清二楚:“就这么大度,嗯?” 就在她错愕之间,感觉大脑里有烟火炸开,紧接着听到面前的人声音略带了一些无奈,接着道。 “晏宁,你都不会吃醋吗?”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拥抱 突如其来的这句, 晏宁没反应过来,杏眼圆睁看着面前的人。 她顿了顿道:“我其实……” 这要怎么解释,她其实并不是不会吃醋, 只是觉得江致知如果有事要放在更重要的位置上, 所以哪怕她失落,她也将这份情绪选择深埋心底。 北冰洋的罐子被江致知拿了下去, 他无奈道:“你为什么不把真实的想法说出来,比如, 让我陪陪你?” 晏宁的心跳声又急促地响了起来, 她手指将北冰洋的罐子捏得更紧, 接着开口道:“我可以吗?你不是有事吗?” 她的手被江致知扣住,紧接着看他微微挑眉, 听他轻声哼笑出来:“晏宁,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乖呢?乖得让我发不出脾气。” 江致知原意不过是想逗弄逗弄晏宁,没想到她认真了。 他其实看得出来,她挺想让他多留身边一会儿,但她什么都没说,安静得像个瓷娃娃, 只有闪烁的目光出卖了她。 晏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的身体已经被面前的人笼罩住,江致知将头埋在她的颈间, 声音喑哑,接着道:“骗你的, 我早就跟教官请过假了, 而且, 我只是来参观学习的, 并不需要和他们一样按时归队。更何况,家属来了这个理由,教官觉得也很正当。” 他的呼吸还倾吐在她的耳畔,晏宁垂下来的头发挡住了她的眼睛,这样整个人被他环抱住的姿势,让人莫名其妙的有些安心。 晏宁虽然精神恍惚了一会儿,但很快捕捉到了江致知话语里面的重点,她微微咬唇,接着低声道:“所以,你是不是,可以不用走了?” 这句话的声音很轻,江致知依稀可辨她的语气中有轻微的释然。 “你说呢?”江致知的手轻松刮蹭了一下晏宁的鼻子接着道:“如果我不说,你是不是就让我走了?” 被戳中心事,晏宁低着头把罐子重新塞回去给江致知接着道:“我没有这么说。” 见到晏宁这样,江致知也不再继续为难她,接着道:“你回家是什么时候,需不需要我送你?” 他这句话刚说完,晏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顿了顿,把电话接了起来,对面是陈悠悠打来的电话,她没有不接的理由。 电话很快接了起来,晏宁听到对面陈悠悠的声音道:“宁宁,你回到家了吗?” 晏宁顿了顿道:“我还没回家,明天回。” 听到这句话陈悠悠心中了然道:“你和江致知在一起吗?听说他去军队里训练了,你现在也在部队里?” “嗯。”晏宁顿了顿道:“我明天的火车。” 她打工刚结了一笔钱,还能给妈妈买点什么东西。 另外,她也想给江致知挑点什么做下学期的开学礼物,尽管她清楚江致知并不需要那些东西,但她总想给他也买点什么。 陈悠悠闻言接着道:“你明天的火车呀,那我明天去送你吧,对了,本来还想跟你聊点什么的,不过你和江致知在一块的话,我就先不掺和你们两个小情侣之间谈话了,拜拜了您。” 晏宁知道陈悠悠一向是这么雷厉风行,所以她也没说什么,而是轻快地开口道:“明天见。” 电话很快的挂断了,晏宁回过神来的时候手指被江致知握在了手中,她听到他声音带着些许的笑意,眸色里也带着光:“所以,看来是不用我明天送你了?” “我……”晏宁顿了顿,接着轻声开口道:“不用了,悠悠会送我。” 她本来也没有准备让江致知送她回去,今天她来这里已经扰乱了他原本的计划,晏宁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做拖他后腿的那个人。 江致知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些什么,把她的手拢在掌心接着道:“你不用担心我,你过来,我很高兴。” 他的每一句话似乎都能够掀起她心中的涟漪,晏宁觉得她的那些小心思在面前的人眼中好像无处遁形。 屋子里空调的温度开得很低,晏宁却只能够感觉到江致知手心仿佛能够灼烧一切的温度,他将晏宁揽在怀里,轻柔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他没有去吻她的唇。 但这已经能够让晏宁心跳加速得比以往更厉害。 似乎每次和他在一起,她心里都会涌起惊涛骇浪。 确定关系的这几天,晏宁其实很害怕,她是个畏首畏尾的人,暗恋这种事情她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成真,她也承认她对江致知的居心叵测。 那天江致知拿着她的日记本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其实她很忐忑。 对于江致知的态度,晏宁一向都不太能摸得准,她知道他的细心,却也因为他的若即若离而感到纠结和挣扎,在江致知和她说要不要试一试之前,她甚至都以为那天晚上的舞会,江致知堵住她,是为了选择拒绝她。 但好在其实没有,也不是她想象的这样,但这并不能够完全缓解晏宁患得患失的情绪。 她其实很自卑,尽管晏宁一直将这份自卑的情绪隐藏起来,可是隐藏,并不能够解决问题,她虽然外表看起来是乖乖女,但骨子里却有一股不服输的倔劲儿。 即便是那天晚上想到可能面临的结果是被拒绝,她也只是在心里失落了,但随即告诉自己的就是,即便这段感情注定无疾而终,那她也不是没努力走到他面前过。 如果他不会选择她,那她付出过,勇敢过,就足够对得起她自己。 无需旁人质疑,但晏宁也恐惧过她的努力会被江致知认为是别有居心,就像同叶文倩对话那一次一样,和叶文倩的对话,她可以坦坦荡荡,无愧于心,喜欢一个人并不代表就要低人一等。 可是她怕被江致知怀疑她的用心。 她害怕自己日记里写下的那么多只言片语,会被江致知认为她是一个偷窥狂。 良久的沉默,晏宁没有开口,江致知察觉到了她的失落,轻声嗤笑出来,接着道:“晏宁,怎么话都不会说了?” 晏宁觉得自己的心像一团乱草,接着道:“江致知,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之前就和陈悠悠认识?” 她其实想问的并不是这个,晏宁想说她的行为举止在他眼里看来是不是像偷窥狂,就连她自己都厌恶自己这样的行为,虽然喜欢一个人并不可耻,也不算有罪论,但是,把一个人的全部都一点一滴的融入自己的日记,是会有些过分窥探别人生活的嫌疑。 晏宁所有的情思和寄托都与江致知有关,她不知道对方是否会因为她的日记引发她所不知道的态度,更害怕江致知是因为觉得她可怜才喜欢她。 情感冲昏头脑的时候,没有想过那么多,等到理智回笼的时候,她已经答应了江致知的那句试一试好不好。 可她到底也不知道这样的试一试会得来什么样的结果,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只能接着向前走,这段感情从一开始,晏宁就已经想象过它会结束的样子。 她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卑微的以一种摇尾乞怜的姿态去恳求对方的回心转意,如果有注定分开的那一天,她一定会先江致知一步,主动斩断这段关系。 长痛不如短痛,晏宁清楚,或许他只是一时兴起,她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也害怕她同赵宛瑜和叶文倩那样偏执,如果她决定了放手,那么就算再疼,她也不会主动选择回头。 江致知并不清楚晏宁心里在想什么,见她精神有些许的恍惚,他用手在晏宁面前轻轻晃了晃,好半晌晏宁才回过神来。 “你说陈悠悠吗?”他坐在椅子上面对着晏宁,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让我捋一捋,我确实跟她很久之前就认识了。怎么,她也没跟你说过吗?” 晏宁摇摇头,又点点头:“她前些日子跟我说了,你们之前就认识。” 她没有提及陈悠悠和她讲过,江致知的妈妈要回国这件事。 江致知微微垂眸,唇角上翘,接着道:“是啊,我们是很久之前就认识,我跟陈悠悠应该算是维持了很久一段时间的童年玩伴关系吧,只不过后来就没以前来往得那么频繁了,抱歉,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闻言,晏宁摇摇头道:“你不必道歉,我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生气。” 她只是想更多的了解他一点。 有关于江致知家庭的情况,他不提及,晏宁也没办法主动去询问,方才听到江致知说和他妈妈没什么好谈的,她已经清楚了大概有不太愉快的一段过往,晏宁虽然想了解有关于他的一切,却也不愿意强人所难。 空气中过分的寂静,阳光顺着半开的窗帘倾泻进来,日光的光晕洒在面前少年的黑发上,他嘴角笑意依然,但是笑意却不达眼底,江致知将矿泉水瓶拧开,倚靠在窗边,将瓶子中的水饮下,水滴顺着他的下颌滑落到他的喉咙又没入他的衣领,隐藏起来。 “我好像没怎么跟你说过我的妈妈,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去我家,我家里放置的那台斯坦威三角钢琴吗?”他声音淡淡,晏宁能通过丁达尔效应看到空气中光晕形成的光柱,投射在江致知的身上,让他此时此刻看起来更多了一种扑朔迷离感。 “她是个钢琴家。”江致知轻声道:“或许,你可能知道她,她叫慕倾然。” 晏宁从未听其他人说起过江致知的妈妈的名字,她中学时期帮助老师组织家长会的时候,也从未见过江致知的父母出席,所以无从得知江致知的母亲到底是谁。 这还是她第一次知道江致知的妈妈到底叫什么名字,慕倾然是近些年来最出众的中国钢琴家,她就算不了解钢琴,也在一些国内有关钢琴的报道上见过慕倾然的名字,但她从未将她与江致知联系在一起。 “其实,从我小的时候,我对她的印象最多的就是,她对我要求挺严格的,小的时候以为对我的严厉就是爱,可是现在看来,却未必如此。” 江致知睫毛轻颤,继而无奈的笑笑:“我之所以那么努力地学钢琴,就是因为想着把钢琴弹好了或许她就能够多看我几眼,我其实,没那么喜欢弹钢琴的。” 或许这是有些畸形的家庭关系,江致知唯一能够感受到慕倾然真的存在在他的生活中的时候,反而是因为弹钢琴被她注意的时候。 江致知的黑眸平静地望着晏宁接着开口道: “我有的时候有些不明白我爸和我妈为什么会选择走到一起。至于他们两个,我觉得还挺无奈的。 江致知声音微顿,在窗前静立:“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我对他们两个人印象最深的就是冷漠,他们之间的对话往往都是有必要才会沟通。” 除了必要,江致知几乎没有怎么见到过他的父母聊天。 尽管是夫妻,却和陌路人没什么区别。 他们聊天时间最长的那一次,应该是他十岁那年,双方拟定离婚协议的时候。 晏宁静静地听着江致知叙述,眸色平静而又认真,她思索了一会儿接着道:“所以……但是,这可能是不同的父母有不同的爱人的方式而已。” “是吗?”江致知轻声笑了出来,接着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和我妈为什么关系不好吗?我告诉你了,所以,你还会生我的气吗?” 晏宁愣了愣,她与面前的人对视,发现注视着面前的人,她会觉得自己撞入了星河深处。 明明起初说那段话是她想安慰江致知的,最后却变成了江致知来安慰她。 深吸了一口气,晏宁抬起头,主动踮起脚尖,在江致知错愕的目光中,环绕住面前人的腰身,抱住了他。 心动成真 第38节 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力量。 “如果你需要拥抱,我随时会在你身旁。” 第34章 亲吻 做这个举动的时候, 几乎是自然而然的,晏宁也没有想到她会主动这样做。 等到整个人的身体都埋在江致知怀中时,她才猛然意识到她在同她拥抱。 晏宁愣了愣, 然后被面前的人桎梏得更紧, 她把头埋进他怀中,江致知的怀里有一种淡淡的雪松气息, 很是清冽,让她的大脑从浑浑噩噩里恍惚回来。 “刚才抱我的时候那么理直气壮?现在害羞了?”江致知笑着打趣她, 将她的手放在他的腰间。 晏宁觉得很烫手, 他肌肤的温度实在太高了, 像是能融化一切,而且还很紧实, 看得出来身材应该不错。 大脑乱七八糟的过了一大堆东西之后,晏宁才想到自己的脑子里已经上演了一大堆黄色废弃物。 以前想过和江致知接吻会是什么感觉,但是她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但好像应该是迟早要经历的。 她之前没谈过恋爱,想过是想过,但和真的发生仍然有很大的区别。 晏宁摇摇头, 接着道:“我之前……”她该怎么说, 她之前就是脑袋一热就直接抱上去了,好像越描越黑。 但江致知却并不在意,他把晏宁的手用他的手覆盖住, 接着轻声笑了出来道:“总要习惯的。” “嗯……”晏宁红了脸,决定放开手, 不再搂着江致知, 却被面前的人桎梏得更紧了些。 江致知把头蹭在她的脸颊上, 轻声开口道:“别动, 再让我抱会儿。” 她从前也没看到过江致知是这么个黏人的性格,简直就像一只纯情的大狗,非要粘在她身上一样。 晏宁想了想,垂下头去,她摸了摸江致知的后背道:“你想抱多久都可以。” 少女睫毛纤长,表情安静而又平和,在日光下整个人的轮廓显得更为平和。 “你假期有什么打算?”江致知开口道:“就在家里呆着吗?” “没有。”晏宁摇了摇头道:“打算多学一点东西,提前学习一下下学期的功课,顺便准备考gre,另外,还有一些事情……就是我很想申请学院里的出国实习记者的项目,要刷一点成绩出来才行。” 新闻学院的学生,一般都有自己的规划,以后准备从事什么样的领域,大多都要想好,大类之后要进行分流。 少女的眸子亮晶晶的,她直视着面前的江致知道:“我希望,以后能做一名出色的战地记者。” 江致知微微愣住,他没有想到晏宁会这样说,其实晏宁的成绩本可以选择经管院,但她却选择了新传院,缓了一会儿,他又重新开口道:“现在该我问你了,为什么想做战地记者?” 他询问的理由其实很简单,之前晏宁问他为什么想做飞行员,他没有回答最真实的原因,但他却也开始没来由的担心起晏宁想选择战地记者这个职业是否只是一时冲动。 “想做战地记者吗?”晏宁顿了顿,接着道:“其实也没什么原因。” 她想做战地记者一方面有江致知当年选择空军飞行员的原因,另一方面则是,她自己的梦想与这个有关。 “我小的时候曾经看过一些有关于战争的纪录片和资料以及一些书。”她咬了咬唇:“我想记录一些最真实的东西,以及,我也想能够在祖国的最前线,还有能在战场上记录下那些痛苦,我希望能够用这些呼吁世界的和平。” 最后她的声音变得很轻:“以及,走你走过的路,完成你和我一起想完成的事。” 话说完,晏宁看到江致知有些恍惚,她轻轻扯了扯江致知的衣袖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太过于理想主义?” 她的手心有些湿润,扯住他衣角的力度很轻,很容易能够看得出她惴惴不安的情绪来,江致知这才从恍惚里回过神来:“没有。” 他轻声道:“我觉得并不理想主义。” 江致知看得出来,晏宁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把话宣之于口的。 “我最开始想做战地记者的时候。”晏宁轻垂眼睫:“我只和我爸爸妈妈说过,他们觉得我太理想主义,而做一名战地记者需要承担的风险并不是我能接受的。可我还是想这样做,做我最想选择的事情,就像我没有办法控制我喜欢你,我会尽我所能的去努力和你并肩,我也觉得喜欢你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她很少能这样理直气壮的直接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晏宁道:“喜欢是平等的,也都是要留有余地的,但是这其中我要有自己掌控的范围,我决定了的事情,不会回头。我想做战地记者也不仅仅是因为你,我希望能够成为一名为战争发声的记者。” 她选择的人,只要确定,就会一直是他,哪怕别人都认为不对,不可能,她也会坚定不移,但后半句她没有告知江致知。 如果她不喜欢了,也不会委屈自己。 江致知嗤笑出声,紧接着晏宁的怀里猝不及防的被塞了一个玉桂狗,玉桂狗头上带着蓝色的帽子,手里还有一个气球,非常可爱。 她拿到之后有些说不出的欣喜,而后又有些诧异:“这个玉桂狗,哪里来的?” “你猜……”江致知语调略带了一丝神秘,他尾音拖长,少年立在光影里,整个人显得清隽又让人心动。 “是我之前说喜欢吗?”晏宁试探着开口接着道:“谢谢你还记得。” 江致知说等一等给她答案的那天晚上,两个人途径学校附近的游戏城,游戏城里有娃娃机,有一台里面放了好多三丽鸥的周边。 晏宁一贯喜欢玉桂狗的玩偶,那天游戏城刚开业,搞营销活动,一块钱十个游戏币,她带着江致知一起去抓娃娃,想抓到玉桂狗的玩偶。 但是二十个游戏币都用光了,还是没抓到,江致知本来想再买一些游戏币抓的,可是被晏宁拉走了。 把他拉走的时候,晏宁跟他说:“还好,其实也没有很喜欢。” 但江致知却留意到了她别扭的情绪,他想了想,那天虽然走了。 可是期末考试结束后,他不知道怎么的,又鬼使神差的跑回去接着抓她那天看了很久的玉桂狗玩偶。 他那天一直抓了两个小时才抓上来这个玩偶,店主都觉得他花的钱不知道能直接买多少个玩偶了。 但那一瞬间,江致知什么都没有想,他想的只是,晏宁拿到这个玩偶,或许会变得开心起来。 晏宁的记忆很快回到了那个夜晚,她都快忘了有这个插曲,但江致知好像足够细心,能记得她所有的喜好。 她有些腼腆的想起了那天夜里的回忆,紧接着觉得心里莫名其妙得暖了起来,江致知看着她双手抓紧了玉桂狗,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轻声笑了出来,他把她抵在了墙角,看着她把玉桂狗高高举起来放在两个人中间失笑道:“你就只会说谢谢吗?” “那……”晏宁把声音尽可能的放低,她思索着开口道:“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我尽量给你。” 她想,只要江致知不提出太离谱的要求,她大概都能满足他。 但是少年却举起手臂轻而易举地将晏宁挡在脸前的玉桂狗给取了下来:“晏宁,看着我。这些不是要用嘴说的,是要用做的。” 江致知眼底溢出了散漫的笑意,他声音微哑,还带着点坏笑劲儿:“比如,亲我一下?”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带了点儿尾音,引人遐思,晏宁有些为难,她没试过亲任何人,这样还是头一次。 她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如同小鹿乱跳,心里面有两个小人不停在天人交战,一个是告诉她要矜持,另一个则是告诉她在喜欢的人面前为什么要故作矜持? 纠结半天,晏宁还是选择了鼓起勇气,飞速在江致知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离开。 “晏宁。”江致知喉结滚动,轻轻挑了一下她的头发接着道:“这种程度可不够。” 他眼角散漫的笑意里似乎夹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等到最后,他还是看着晏宁疑惑的目光叹了口气,骨节分明的手指拢过她的头发,扣在她的后脖颈上,轻声叹气道:“等暑假结束回来,我教你什么程度才够。” 他的声音到最后变得有些无奈,江致知垂眸,纤长的睫毛又黑又密,离得很近,似乎都能查清楚他睫毛的根数,晏宁呼吸猛地一窒,呼吸交织在一处,她忙垂下头道:“好了,我也该回去了,还要收拾行李明天回家。” 江致知清楚晏宁在逃避什么,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和他接吻。 不过他倒也不着急,晏宁和他之前相处过的女孩子都不一样,她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而他愿意遵循她的想法。 僵持了一会儿,江致知松开了圈着她腰肢的那只手,而后将揽住她脖颈的那只手拢到她的头发里,慵懒地插着她的头发轻声道:“明天真不用我送?” “不用。”晏宁道:“悠悠说好了会送我。” 而且她不想再麻烦江致知,就算两个人已经确立了情侣关系,晏宁也不想太过依赖他,她懂得自己要独立的道理,以及两个人相处都要给对方足够多的空间。 “好吧。”江致知也知道晏宁决定了的事情通常没有再回旋的余地,他微微挑眉,缓了缓接着道:“到家了记得给我报平安。” “嗯。”晏宁低着头,没敢再去看他。 其实倒也说不上是不敢,准确的来说是害怕,晏宁觉得她有点不像她自己。 还没有离开,她就害怕自己会想他,但她知道,他们都有各自要努力的事情。 在转身离去的前一刻。 晏宁踮起脚尖,勾住江致知的脖颈,将唇瓣轻轻覆盖上去。 稍纵即逝。 但江致知感觉得出来。 她的唇瓣很柔软,还带着橘子汽水的味道。 在空调工作的声音里,江致知听到她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要被空调运转的声音覆盖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听得一清二楚。 那几个字像羽毛一样打在他的心上。, 他听她这样开口道:“再见,男朋友。” 第35章 星星 回到寝室的时候, 晏宁的心还是满满的溢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来。 那句再见男朋友说完她就觉得不好意思,钱文也见到她的时候她脸还是红的要命。 被打趣的时候江致知笑而不语,紧接着虚虚的踹了钱文也一脚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小子话别那么多。” 晏宁没吭声, 只是低着头,她虽然觉得喜欢一个人没什么可耻的, 在一起的情侣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但她面对这样的打趣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这一天晚上晏宁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刷了好多遍朋友圈, 无一例外的她被艾特的那条江致知的朋友圈下面充满了他们两个共同认识的人的回复。 江致知人缘很好, 晏宁一直都很清楚,身为江家的小公子, 他人脉在北城也非常广泛,在高中的时候就一堆人抢着想和江致知做朋友,晏宁由于从中学到大学都在学生会工作的原因,加了不少校友,这些校友和晏宁没什么往来,但和江致知却好像比和她更熟悉。 钱文也是第一个在底下评论回复的。 一看就是打趣的话:“嫂子今天去看江总第一次飞行了, 这太有纪念意义了!” 陈悠悠跟在后面:“恭喜恭喜, 一直装不认识你装得挺累的,谁叫我们家宁宁喜欢你呢?” 还有一些中学校友在下面的回复,程洲愉在下面说:“江总头一次官宣女友, 祝99,下学期开学记得发红包~” 评论区大部分都是乱七八糟的, 晏宁在床上翻了身, 又在放空思绪。 她辗转反侧的睡不好,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发烧了, 但是明明没有着凉,因此并不存在发烧的可能性。 就在她辗转反侧睡不着的时候,江致知发来了一条消息。 荧光屏在黑暗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瞩目。 知:“睡不着?在看手机?” 突如其来的震动把晏宁的心拉了回来,她回复道:“嗯,确实没睡着。” “没睡觉,是在想我?”江致知没发语音,打的是文字,但哪怕是文字,晏宁都能隔着屏幕想出他的语气。 心动成真 第39节 这要她怎么回复? 她刚才的的确确是在想他,但又不是完全有在想他。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朋友圈?”晏宁犹豫半晌打下来这句。 “呵。”江致知轻声嗤笑出来,而后认真的在屏幕另一侧打下回复道:“你怎么和我在一起之后就变笨了?你刚才手滑都没注意?” 被江致知这样一提醒,晏宁才猛然发现她刚才给江致知的朋友圈点了个赞。 “抱歉……”晏宁思索了一会儿,回复道:“我刚才没仔细看。” 她回复了一个流泪猫猫头的表情,江致知手中点着烟,猩红的火光在他手中燃烧着,他抬起头望了望夜空,而后给晏宁打了语音电话。 电话很快的被接通,江致知侧靠在树上,声音低沉而又喑哑:“在忙什么?” 晏宁从宿舍的床上坐了起来,将小夜灯打开道:“这么晚了,你还打电话给我,明天不训练了吗?” 晏宁听得到周遭蝉鸣的声音,她微微抬头望着空荡荡的寝室,心下突然有点柔软,想起江致知牵她手的温度,以及最后那个几乎不能算得上是吻的亲吻。 在江致知想要加深那个吻的时候,晏宁就几乎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现在回忆起来,她都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烧。晏宁从床上下来,接了一杯水,抿了一口,希望能缓解自己复杂的情绪。 江致知听到她那边细碎的声音,将手中的烟碾灭,起身将它扔进垃圾桶,接着开口道:“我睡不着,在想你。” 这句话话音刚落,晏宁觉得自己手中的玉桂狗杯子就快拿不稳了,她顿了顿道:“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没什么。”江致知轻声的笑透过电波传到晏宁的耳边:“陈悠悠顾穗和许嘉他们是不是都走了?” “你怎么知道的?”晏宁开口道:“确实现在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 “陈悠悠跟我说她前天就回家了,明天要送你得特意去学校,我问过她了,许嘉和顾穗也走了,你就为了陪我,不害怕?” 江致知的声音听起来带了些玩笑的意味:“大一的学生基本都走光了,宿舍楼里空荡荡的,你确定你真的能行?” 晏宁大概能想象的出来他带着笑意开口说话的模样,明明是语音通话,她却好像已经能够勾勒出他此时此刻的模样。 “倒也不是不行。”晏宁坚持道:“也没什么可怕的。” 江致知细碎的笑声从屏幕那边传过来,晏宁知道他在笑,却不清楚他到底因为什么而发笑。 “你笑什么?”晏宁开口道:“明明就是。我是唯物主义者,哪有什么好怕的?” “哦。”江致知轻轻应了声,又接着道:“那是谁那天在我家半夜在我床上喊着害怕的?” 思绪很快回到那天夜里,她洗过澡之后睡在了江致知的床上,而江致知跑到了次卧去睡。 她其实本来不想睡江致知的床的,但他说他床上的被褥比较齐全,床也比次卧的柔软,所以让她睡了他的房间。 那天夜里的记忆本已经变得越来越淡,但是被江致知这样一提醒,死去的回忆又重新攻击了晏宁。 她轻声道:“我是害怕打雷,不是怕黑。” 那天夜里起初只是蒙蒙细雨,而后雨势逐渐蔓延起来,是夏日来势汹汹的暴雨。 雷声很大,雨声也过分喧闹,晏宁听得到雨滴打在玻璃上发出几近碎裂的声音。 小雨本会让人安眠,但暴雨来临,闪电与雷声交织在一处,她反而开始做噩梦。 那一夜做得梦似乎特别的多,晏宁记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样从梦魇里逃脱出来的,只记得清醒过来的时候,江致知正在床头看着她,手指和她的手紧扣在一起。 床头昏暗的阅读灯以及窗外的闪电将面前人侧脸的轮廓映照得格外清晰。 是江致知将一杯热水递给她,而后开口道:“做噩梦了吗?” 她额头上几乎一直在冒着冷汗。 少年身上穿着宽松的睡衣,已经被她抓得皱皱巴巴的,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平静地望着晏宁。 江致知并不会一遍又一遍的安抚她的情绪,但却会任由她抓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在昏暗的阅读灯的灯光下也看得让人心动,但一向如玉石一样的手指却出现了明晃晃的红印。 晏宁其实心里有些愧疚,如果不是因为她,江致知不会在傍晚去和别人打架还进了公安局,明明他受得伤远远比她还要严重,但是他却先考虑了她的感受。 犹豫了一会儿,晏宁还是用手轻轻拂过江致知指尖的红印开口道:“抱歉,我是不是抓疼了你?” 灯光昏暗,但晏宁却能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楚江致知此时此刻的神情。 他从来都是散漫随意惯了的,意气风发的时候见得多了,很难见到他这幅不修边幅的模样。 江致知似乎是累极了,眼眶上明显带着青色的痕迹,他眉眼倦怠,松开的衣领下面扣错了几颗扣子都没有注意到。 刚才同她说话的时候,声音里透露出的那股懒劲儿已经证明了他此时此刻的状态不太好,可是他却还是守在了晏宁的床前。 他揉了揉发皱的眉心,说话的声音都比以往迟钝了一些,接着道:“还成,你的力道抓我,我还可以接受。” 虽然在能够忍受的范围内,但这并不意味着会不疼。 但江致知似乎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他只是用一只手扶住了额头,努力让他从困倦中变得清醒一些。 他陪了她几乎一整晚。 所以后面江致知好不容易睡着了的时候,晏宁几乎是落荒而逃。 晏宁一向害怕雷雨天,这会给她带来不好的记忆,但是江致知这样好像让她退却了一些关于雷雨天的恐怖回忆。 思绪放空,重新回来,晏宁才意识到原来江致知是怕她害怕,看她睡不着给朋友圈不小心点了的那个赞,以为她是因为一个人在宿舍恐惧。 说不清楚此时此刻心底里涌现出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但是心头莫名暖暖的。 “我不会害怕了。”晏宁道:“也不能每一次害怕都要你来管。” 夏季的夜风带着些许凉意,将白日里的燥热尽数拂去,江致知轻声笑了笑,接着道:“如果我说,我能一直管呢?” 这个词让晏宁的心跳突如其来的加速跳动起来,一直管。 她也想和他一直在一起。 “你现在在外面吗?”知道论情话晏宁无法说过江致知,她将话题调转到别的方向。 “嗯。” 江致知轻声回应道:“在楼下散步,你现在可以去阳台看一看。” 晏宁已经将床下的台灯打开,坐在书桌前,听江致知这样道,她愣了愣,却还是走到了宿舍的阳台上。 “我是想跟你说,今天晚上夜色很好。”江致知接着开口道。 江致知一向对观看天文现象这些事情没什么兴趣,但他记得,晏宁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壁纸就是一张很漂亮的星空图。 他之前偶然搜到了与气象有关的新闻,得知今天的这个时间是观测星空最好的时间。 晏宁穿着拖鞋,走到阳台上,一抬头,看到的就是瑰丽而又浩瀚的星空。 她很久没有在北城市看到这么多这样好看的星星了。 晏宁仰着头,望着闪烁的繁星,听到话筒那边平静的呼吸声。 她声音里带着细微的雀跃:“谢谢你告诉我现在的星星这么好看。” 江致知也轻声笑了出来,他的心情似乎也变得格外的好。 寂静无言之中,他听得到晏宁这样问他道:“你也喜欢看星星吗?” 周围是窸窸窣窣的声音,蝉鸣和知了在附近发出细碎的声响,晏宁没有听到江致知回应。 过了很久,就在她以为听不到面前的人回应的时候。 晏宁听到江致知这样回应她道。 “是喜欢和你一起看星星。” 第36章 了解 晏宁几乎忘了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入睡的。 第二天早上,她醒得也很早,陈悠悠把寝室的门打开的时候, 晏宁已经穿戴整齐。 早上起来的时候天气还没有那么热, 晏宁已经把行李箱都装好,准备回家, 韩艳秋已经给她打过电话,告知她, 她和晏则清会在家里那边的火车站等她。 尽管晏宁说了不用, 但是韩艳秋几番坚持, 她也没有什么理由选择拒绝,索性还是答应下来了。 “宁宁!”陈悠悠上来扯住了她的胳膊道:“怎么样?和暗恋对象谈恋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快老实交代!恭喜你, 成为本寝室第一个脱单的美女。” 晏宁脑子里还迷迷糊糊的,陈悠悠突如其来的这句,她好半晌没想到该怎么样回应。 这种感觉其实很复杂,晏宁觉得很难形容,她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心里满满的那种感觉。” “什么呀?”陈悠悠摆摆手接着道:“你这个形容可太哲学了啊,纯属是在敷衍我。我本来以为你可能会睡个懒觉, 结果发现你起的好早, 是不是太兴奋了呀?” 晏宁摇摇头,虽然或许有这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是她在家养成了严于律己的习惯, 习惯什么事情都要早早准备好,但是…… 不得不说, 她这一夜脑子里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睡着的时候都睡得不太安稳。 也可能是由于肾上腺素作祟, 所以晏宁觉得她现在整个人还比较精神, 大概多亏了江致知要她看星星,所以她才会晚上没怎么睡,但是早上仍然如此有精神。 “悠悠,我就是回趟家,还要麻烦你特意过来送我一次。”晏宁开口道:“有些麻烦你,总归是不好意思的。” “我们之间还客套什么。”陈悠悠开口道:“又不是别人。走吧,我今天开车送你。” “你驾驶技术怎么样?”晏宁开口道,她实在是没坐过陈悠悠的车,怀疑她的驾驶技术也很正常。 陈悠悠很快看出晏宁是在担心她的驾驶技术不行,她决定给晏宁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我去年暑假就拿到驾照了!只是开得少一点,不代表我的驾驶技术就比江致知要差劲。” 她拍了拍晏宁的肩膀,接着道:“放心吧,我的驾驶技术是毋庸置疑的。” 既然陈悠悠这么说了,晏宁也只能选择相信。东西已经收拾完成,剩下的就是下楼坐陈悠悠的车去车站。 这个时间段同年级的人基本都走得差不多了,因此下楼的时候比较安静,楼梯里几乎没有别的声音。 这一次回去和上一次回去其实没什么区别,但晏宁却觉得她的心态,发生了一点儿微妙的变化。 也许是因为这一次,在她心里可望而不及的那个人终于走到了她的身边。 想到这里,晏宁觉得心里面微小的雀跃像火苗一样不停地滋长着,直至充斥她的整个心房。 一路上几乎都是陈悠悠在说,晏宁在听,已经暑假,校园里没什么人,但在学校里拖着行李的过程中,晏宁却意外的遇到了楚南风。 空气中是一片寂静。 晏宁深吸了一口气,望着站在她面前的楚南风,愣了愣神,接着开口道:“放假了,你不是该回家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心动成真 第40节 她显然很意外。 但是楚南风没说什么,只是立在那里道:“晏宁,你没回我微信。” 没回微信,不是因为没看到,而是因为晏宁压根就没有想回复楚南风微信的想法,她也不是傻子,看不出对方对自己有好感才奇怪,但是…… 她既然不能选择接受,那么礼貌的选择躲避也未尝不是一个好主意。 晏宁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我那天晚上不是故意不和你一起跳舞的,如果你想问这件事情的话,那我只能说我很抱歉。” 她对自己该分辨清楚的事情一向能够很好的把握分寸。 晏宁虽然不愿意拒绝别人,但也清楚的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 “晏宁,你为什么和江致知在一起了?他有哪里好?你是不是,真和他谈恋爱了?” 楚南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诧异:“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他?” 他固执地强调这句话,想从晏宁这里得到答案,江致知的朋友圈楚南风固然有看到,却更想从晏宁这里得到更为准确的答案。 晏宁这一回没有迟疑,她坦白地站在楚南风的面前开口道:“为什么不能是他?” 楚南风和晏宁虽然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也知道她的性格平时温温软软,很少有这么直白的时候。 “你……”楚南风顿了顿又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江致知是个什么人?你们两个人中学就一个班级,我就不信你了解了他之后还会选择和他在一起。” 话说得越来越朝着离谱的方向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晏宁没和他在一起或者是真的对她选择江致知感到不满,楚南风不像以往那样沉稳,他声音里都能听得出显而易见的怀疑,似乎是笃定了晏宁知道江致知是个什么样的人就不会和他在一起一样。 “楚南风。”陈悠悠都有点听不下去了:“愿赌服输好吧,宁宁既然没选择你,也不要这么难看,你也有自己该有的尊严,不是吗?再说了,江致知怎么了?我小时候就和他认识,他是个很讲义气的人,和他在一起又有什么问题?” “悠悠。”晏宁开了口,接着道:“这是我和楚南风之间的事情,我不想麻烦你。” 她和楚南风是同专业的同学,而楚南风和陈悠悠中学的时候又是同班级的同学,不管怎么说,陈悠悠掺和进来都不太好,更何况这件事情本来也跟她没什么关系。 “陈悠悠!”楚南风接着开口道:“既然你和江致知认识的时间长,也把晏宁当做你的朋友,你就更不应该让晏宁和他在一起,他爸爸成天逼着他要他商业联姻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妈妈什么样子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江致知那些个前女友我想你也不是没有耳闻,你如果对晏宁负责,就应该劝晏宁远离他。” 晏宁和楚南风中学时期曾经在办公室帮助老师工作有过交集,但真正有交集更多的其实是在大学,考到同一个学校的同一个专业。 她知道楚南风很少会有这样失态的时刻,也清楚江致知身上一定有她不清楚也不了解的事情。 但是她一旦下定决心去喜欢一个人,就会坚定不移的只选择他,更何况,江致知的家庭如何,并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也不应该被别人拿出来堂而皇之的作为攻讦的手段,哪怕对方本意与初衷并不是如此。 “楚南风。”晏宁让自己平和下来接着道:“我选择他是我的事情,是我自己愿意的,我知道他不够完美,也不够好,或许就像你说的,他有前女友,他的前任和他有过过去,但是,我还是想选择他,谢谢你,但是,我有我自己想选择的人,还有,江致知在我眼里,我觉得他足够好。” 周遭的空气逐渐变得燥热起来,昨夜没有下雨,清晨的雾气很快消散在空气里,晏宁把这一长段话说完之后,觉得心里比之前变得更加轻快。 楚南风皱了皱眉,而后听到晏宁在转身离开之前这样开口道:“我不想听到别人在我面前说我男朋友不好。” 她用的词语是男朋友。 楚南风很敏锐的感知到这个词。 在他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陈悠悠已经把车门打开,晏宁也跟着上了车,紧接着扬长而去。 * 离开了学校,坐上了车,晏宁长舒了一口气,显然方才的对话让她感觉有些吃力。 陈悠悠开着车,其实心里面也隐隐约约的泛着嘀咕,去火车站的路程不算短也不算长,路程已经行驶过半,晏宁却还是沉默地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沉默了半晌,倒还是陈悠悠先撑不住了,她轻声开口道:“宁宁,你刚才,是不是被楚南风说的话有点介意到了?” “没有。”晏宁摇摇头,她在喜欢江致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不会是他的唯一,也永远不可能是他的唯一,她一早就知道江致知和那些前女友的过往,但还是喜欢他了,既然是她选择的,那么无论什么,晏宁都甘之如饴。 “其实——”陈悠悠把控着方向盘,试图把话题对有利江致知的方向去说,他们两个认识的时间也挺久了,而且晏宁还是她的闺蜜,两边看谁难受她心里都不舒服。 “我之前之所以没告诉你我和江致知很久之前就认识,是因为我看出了你喜欢他,怕你觉得和我说那些事情尴尬,宁宁,你不会怪我吧?另外,我对天发誓,你喜欢他的事情,我从来没有对他透露过半分。” 看到陈悠悠这副火急火燎的样子,晏宁摇了摇头,回应道:“悠悠,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怪你,我只是觉得。” 她还不够了解江致知。 他的家庭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到目前为止,她还一无所知,这段感情里她似乎永远是更为被动的一方,尽管晏宁知道每个人都有秘密和不想被对方知道的事情,却还是希望有朝一日江致知能对她和盘托出。 陈悠悠没明白晏宁的意思, 她接着道:“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是既然你和他在一起了,我觉得有的事情我还是透露一点比较好,他父母之前就离婚的事情,江致知应该告诉过你了。” “他其实,”陈悠悠顿了顿:“过得没他们想得那么潇洒,那么好。尽管我知道这很不好,但我还是要说,宁宁,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你喜欢的人,或许……” 空气中陷入了沉寂,而后陈悠悠的声音在密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并不会爱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没什么问题的话大概下个月就完结我看看什么时间,应该是十一假期结束就能完结啦大佬们orz,我明天试图多写点更新吧,拖得好晚,拖延症又犯了。t_t 第37章 隐瞒 晏宁几乎是下意识的愣住, 她开了口:“什么意思?” 她并没有把不会爱人这几个字和江致知联系在一起过,也不会主动想象把这几个字和他联系到一起。 车厢里很寂静,正好有一个很长的红灯, 陈悠悠停在那里, 把握住方向盘接着说:“他的家庭情况,原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车窗外车水马龙, 车内也整洁而又干净,但是没来由的, 晏宁就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我之前没跟你详细说过他的情况, 其实现在也不太好讲, 只能说一说我了解的,其实像楚南风说得那样, 我应该劝阻你喜欢他,这件事,我的确做不到。” 陈悠悠说得很认真,她难得有这么认真的时候,她知道晏宁脾气向来都很好,不会因为她刻意隐瞒和江致知认识的事情而生气, 但对于隐瞒她一些事情的情况, 陈悠悠仍然会感到抱歉。 但是江致知的一些她了解的情况,她也没办法在对方没有准备告知的情况下告诉晏宁,毕竟那属于他的个人隐私, 陈悠悠只能尽可能的在能透露的范围内和晏宁聊。 “我明白你的意思。”晏宁知道陈悠悠的顾虑,她的秘密一向被自己埋藏在心底, 到了大学, 能够和她分享这个秘密的人只有陈悠悠, 而陈悠悠为了让她放心, 装作和江致知不熟的模样情有可原。 况且,一个人一旦死心塌地的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便满心满眼都是他,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人,更何况,喜欢一个人并不是劝阻过就能够不喜欢的。 红灯很快过去,陈悠悠重新将车启动,将车行驶出去。 “宁宁,其实江致知他和他妈妈的关系相处得并不是很好,他十岁的时候江伯父和他母亲就离婚了,虽然在外人眼里看来江家的小公子风光无限,但于他而言,并不如此,他之所以会选择出去住,也是因为和他父亲还有后妈相处得并不算很理想。” 陈悠悠话讲到这里的时候,前方刚好是火车站靠近停车的站点,她顿了顿接着道:“我觉得他,或许对那些女生都没有爱,但宁宁,我感觉得出来,他对你是特别的。” * 对话中止在这里,晏宁觉得她好像知道了什么,又好像不知道什么。 在火车上打发时间,晏宁用了kinndle看书,看了一些与专业相关的书,还有一些国内外的新闻资讯。 但看这些的时候,她脑子总是不能把注意力集中到一起去,满脑子都是江致知的事情,以至于半夜到家的时候,稀里糊涂的被列车员叫到,才回过神来,从车上下来,见到晏则清和韩艳秋的时候她整个人才变得正常起来。 坐在车里的时候,晏宁精神还恍恍惚惚的,韩艳秋跟她说什么她也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手机的震动声将魂游天外的晏宁拽得回过神来。 “晏宁。”晏则清听到韩艳秋说话好半晌晏宁都只是偶尔嗯一两声,没有多余的回答,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妈妈跟你说话,你怎么只会一直嗯嗯的,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啊。”晏宁回过神来道:“我有在听的。” 然后她还是偷偷摸摸的把手机的屏幕按亮,是江致知发过来的消息。 知:到家了吗? 晏宁看了看时间,是凌晨三点半。 她觉得她现在有点像做贼心虚一样的拿起了手机。 那边的韩艳秋还在和晏则清对话:“哎呀,宁宁或许是困了,你看这都几点了,她在火车上一定没睡好。” 晏宁趁父母还在那里说话的功夫,小心翼翼地按下了键盘,在上面打字道:“你怎么现在问我到家没有,好晚了,你没睡觉吗?” 手机滴滴的震动声又一次的响了起来:“你想我睡还是想我不睡?” 这句话是文字打出来的,不是用语音发出来的,但晏宁却能够想象得到那人说这句话时候的尾音。 “我想你睡。”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她就打下了这句话回应他。 只是发出去了之后,晏宁才缓过来,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有点歧义。 想睡他还是不想睡他? 晏宁在心里纠结了很久。 要不要解释一下,不然江致知会不会误会? 只是对面那人却没有体会她的心路历程,直接回复了一句:“这么着急啊?放心吧,以后,随你怎么睡都成。” 晏宁本来开了一瓶矿泉水,刚吞咽到嗓子里,就看到了对面发来这么一条消息,她口中的水一下子呛到了气管中。 韩艳秋听到晏宁剧烈咳嗽的声音,从副驾驶上回过头来:“宁宁,你怎么喝个水都能被呛到?老晏,肯定是你刚才把宁宁训了一顿,所以她才喝水呛到的。” 其实跟这个毫无关系,晏宁顺了口气, 而后又听晏则清接着道:“她能有什么事,你看她玩手机还玩得不亦乐乎,没准是看什么短视频笑出来呛到了。”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晏宁,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和父母说话的时候不要玩手机,这是对人对事最起码的尊重。” “我知道了,爸爸。”晏则清总是这样,对晏宁的要求和管束都极其严苛,在他那里,有一套独特的家庭教育理论,他认为棍棒底下出孝子,而严厉的教育能够让晏宁更快速的成长起来。 晏宁闷着声没说话,将屏幕藏得更小心翼翼了一些,接着道:“是我同学,问我到没到家的事情。” 晏则清和韩艳秋都比较反对晏宁在大学毕业之前谈恋爱,原因很简单,晏宁姑姑家的表姐曾经在大学读书的时候谈过恋爱,然后意外怀孕,对方不想负责,最后导致她去一家不正规的私人医院做了流产手术,整个人差点没从手术台上下来,而后失去了生育能力。 他们怕晏宁年纪尚轻,识人不明,也发生类似的现象,所以下意识的,晏宁就选择了隐瞒和江致知谈恋爱的这件事情。 更何况,如果说了在谈恋爱,韩艳秋和晏则清严肃的事情姑且不说,她还会被他们两个按着盘问对方的家庭状况到底如何,还有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亦或者,韩艳秋还会告诉她,她同江致知本来就不合适,两个人的家境相差甚远,没办法最终走到一起。 一想到这些,脑子里就变得更乱了,她烦躁的低下头,晏宁很少有这样感觉束手无策的时候,韩艳秋接着晏宁的话开口道:“同学?宁宁,看来你在学校和同学相处得不错,这么晚发消息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啊?” 晏宁闷闷的想着,是男朋友,也是同学,应该总没说错吧? 但是问到对方是男是女的时候,她就有些犹豫了,正思索着怎么回复的时候,她手机的页面不小心被她按到了语音输入键,晏宁这边还恍若未觉,她虽然有些心虚,却还是故作镇定的回应道:“是女同学。跟我玩得很好的,叫陈悠悠,开学那天,你们见过的,就是我的新室友。” 这样回答,韩艳秋的疑心多少下去了些,她回应道:“同学之间,相处得不错,是好事,那个女孩子人也挺好的。” “嗯。”晏宁点点头,接着道:“我这次去火车站,本来打算坐地铁的,是悠悠送我去火车站的。” “那你也别在这么黑的车里玩手机,回家再跟她报个平安,告诉人家别等你了,大半夜的还发消息问你到没到家,看来这个小姑娘人还真挺不错。” “好。” * 为了防止韩艳秋和晏则清想多,一路上,微信又震动了几次,晏宁也小心翼翼地没敢再去看手机。 她觉得自己心脏跳得七上八下的,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一样不得安宁。 心动成真 第41节 进了家门口,换了双鞋子,晏宁就急匆匆地跑回了自己的屋子,她拿出手机,距离江致知的上一条消息已经过了十分钟,然后在他上一条消息是她发出的长达十几秒的语音。 江致知也是用语音回复她的,为了怕晏则清和韩艳秋发现她还猫在被窝里看手机,她点了话筒播放,又把声音调得很小。 话筒那边是江致知略带戏谑的笑声,他道:“晏宁,我什么时候变成女同学了,还是陈悠悠?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你的地下情人?” 原本晏宁还在疑惑自己到底发了什么,这回晏宁觉得她不用疑惑了,因为她想起来为了和爸妈揶揄过去这个话题,所以选择了撒谎说江致知是她的女同学的事情。 语音那边,那人的声音还透露出一股懒劲儿来,带着些许撩拨的意味:“你给我变性了,那你后半辈子怎么办?” 寂静的黑夜里,晏宁只听得到自己心脏砰砰急速跳动的声音,她没想到在这种话题上还能引入到这个地方去,江致知似乎特别喜欢逗弄她,晏宁虽然平素在老师眼里看起来稳重得体,但实际上是个有些害羞的性格。 她又陷入了迷茫和苦恼,以及想起开学第一天的时候,同校出身也同在t大的学姐和她说过的那句,智者不入爱河,寡王一路硕博。 好像的确有几分道理,她才谈恋爱,业务也不算熟练,在面对这些似是而非的话语时,仍然会感觉脸红心跳。 想了半晌,晏宁还是顶着空调被,窝在里面,穿着她的玉桂狗睡衣,打下一串文字道:“我只是为了应付我爸妈而已,不是故意的,还有,那串语音是我不小心发出去的,江致知,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呀?” “没有。” 江致知顿了顿:“我没有不高兴。还有,你终于舍得回我消息了?” 虽然说着没有不高兴,可是话里话外怎么看怎么好像都是在说,我不高兴啦,你快来哄我吧。 晏宁把自己屋子里的门又检查一遍是否有没有关好,又回复道:“刚才和爸爸妈妈在车上,所以不太方便回你消息,另外,对不起呀,我不是故意说你是女同学的,只是事出紧急。” 她这段话发出去后,对方很快显示正在输入中,似乎是页面一直停留在聊天对话框一样:“我就这么见不得人么?嗯?” 江致知倒也不是生气,或者非要逼晏宁作出一个表态,他只是觉得现在这样的她,软软的,很可爱,像一只等待被rua的小兔子,想要让她展示出更多不一样的一面。 虽然发送的是文字消息,但那人说话时微微上挑的尾音,晏宁却能想象的出来。 晏宁陷入了沉思,她好像不太清楚男孩子生气要怎么哄,他这样的语气,会不会就是生气了?晏宁很擅长换位思考,她想了想,如果今天晚上发消息的是她给江致知,而江致知在他家里人面前把她说成是程洲愉的话,她可能也会不开心。 这么想着,愧疚感又比方才重了几分。 她很认真的想了想怎么解释:“不是你见不得人。” 而是……他太见得人了。 这要怎么解释,好像怎么解释都不太合理,有一种想隐藏却欲盖弥彰的味道,屋内没开空调,夜风微凉,周遭蝉鸣的声音让人有些心烦意乱。 晏宁把头从空调被里钻出来,捏着江致知送给她的那只玉桂狗的脑袋,认真的思索,或许江致知不会明白。 就是因为他太见得人,所以晏宁才更没有办法告诉韩艳秋,她怕被母亲直白的告知两个人之间是云泥之别,怀疑江致知只是为了玩弄她的感情,晏则清更是会毫不留情的说,她只不过是人家解闷儿处的随手一个女朋友而已。 上中学那会儿,韩艳秋去开家长会的时候就已经把江致知的名字听得七七八八,如果她说是江致知,韩艳秋应该马上就想得起来。 在北城中学读书的时候,晏宁和江致知是经常被老师提起的两个人,两个人在班级里同样成绩出众,两个人一起争夺第一第二是常有的事情,但是晏宁知道,江致知和她不一样。 他是那种可以游戏学习两不误的人,而她不行,江致知既可以用一半多的努力就学得很好,也可以受很多人喜欢,可是晏宁只能竭尽全力,才能和他站在同样的高度上,也没有他一样,会被很多人喜欢。 为了考t大,她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进了t大之后,为了变得更好,她要比中学时期更加努力。 她没告诉过江致知,在高三最后的一段日子,她过得很艰难,父母的期盼给了她巨大的压力,成绩下滑的时候,她整夜整夜的睡不好,会偷偷躲避宿舍舍管在深夜跑到教学楼的天台上面,一遍又一遍的在日记本上许愿。 晏宁希望能够考进t大,也希望能够与他并肩。 她原以为江致知会比她过得自在很多,可是后来才发现,他过得其实也没有那么好,晏宁轻垂眉睫,认真的想,她以后一定要对他更好一点才行。 陈悠悠说自己对他是特别的那一个,所以,会不会,努力一点,就能让他真的懂得喜欢和爱一个人到底是怎么样一种感觉? 就在晏宁还在漫天胡思乱想的时候,江致知的消息又发过来:“如果不是我见不得人,那你为什么不敢说?” 江致知的消息来得比刚才慢了一些。 平静地陈述的一句话,带了问号,有点像是质问的语气,这件事情,晏宁也知道自己没有道理,她说:“我妈妈不想让我大学谈恋爱,原本高中毕业的时候,她和我商量过的。” 不只是因为害怕重蹈表姐的覆辙,还有其他的原因是怕谈恋爱之后羁绊变得更多。 原本她选择国际新闻专业的时候,就已经打算过大三选择出国交换,去国外交换学习新闻专业,再读一个本专业的硕士,晏则清和韩艳秋虽然家境一般,但是在培养晏宁的这件事情上,却下了很大的力气。 他们攒了一笔钱,打算让晏宁有进一步深造的机会,不过,就算资金没那么充足,以晏宁的成绩申请到国家奖学金以项目交换的方式,国家公派留学也是可行的。 那是她原本的打算,只是现在晏宁却觉得,留在t大,好像也不错。 她没有跟江致知说她原来的想法,顿了顿又听得到手机的震动声响起。 屏幕那边江致知又发送过来了一串文字,不长,但晏宁却觉得看完之后,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江致知有些无奈,他大概能理解晏宁不想和父母说,横生枝节的想法,但没来由的,却还是觉得心里某一处堵得慌。 理解归理解,至于其他的方面,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他手指微顿,在对话框里打下一句:“妹妹,我真是败给你了。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能?” 也不知道是不是很生气,他一向很少用这种语气和自己对话,晏宁觉得自己好像怎么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看这语气的样子,好像不太好,不过是她有错在先,对方生气也在所难免。 不知道真诚的道歉,江致知会不会看在她态度诚恳的份上,把这页直接掀过去。 【对方正在输入中】 看到对话框显示的输入中,晏宁突然变得很没有底气,她也反复的敲击手机,想了很多的道歉方法来解决问题。 但好像怎么打出来,都不能使她满意。 只是就在她咬唇抱着玉桂狗内心不断纠结复杂怎么道歉的时候,那人的后半句话接踵而至。 “能让哥哥我心甘情愿的做你的地下情人。” 作者有话说: 边写边修~晏宁她生日比较小,所以现在还是十八岁,大一和江致知过的生日是十八岁生日。 我看看我一认真走剧情的时候一章就变得长了起来,对啦,我没申请过出国留学,所以这个也不要太当回事,学校的具体项目估计还是要查一下。但是我写小说嘛,大家就看看就好呜呜呜,不要和三次元对接,因为漏洞百出。 第38章 承诺 这样撩人真的很犯法。 晏宁觉得她再跟江致知聊下去, 恐怕没有心脏病也要硬生生的得了心脏病。 “我……”晏宁顿了顿接着打道:“我不是故意的,也没有想让你一直做我的地下情人,如果真的等到合适的时机, 我会和爸爸妈妈说的, 你没来过我家吧,有机会的话, 可以来我家看看呀,我初中就去了北城中学读书, 当时还觉得挺陌生的, 我家和北城很不一样的,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她很难得的说这么长的一串话,晏宁的性格其实很复杂, 表现出来的无论哪一部分都不完全是真实的她。 最开始江致知在大学了解的她,性格沉稳内敛,现在了解的她会因为他的话而脸红心跳,也会小心翼翼地像一只可爱的兔子,但实际上可能不是兔子,准确的来说是小刺猬更为妥帖。 她这副急匆匆的想要解释清楚的模样, 让江致知觉得有些好笑。 “之前陈悠悠跟我讲你的事情的时候, 还装作不认识你,说是程洲愉说的,这件事情我都没有计较, 所以,你也不许因为地下情人的事情生气。还有, 你是不是又抽烟了呀, 抽烟抽多了对身体不好, 生物课上老师之前说过, 抽烟抽多了会增加致癌率,那你少抽一点好不好?” 江致知哑然失笑出声,语气里是明晃晃的试探。 他已经将军装穿好,准备如果聊到很晚的话,就直接去参加早上部队里面的晨训,他和那天带着他试飞的教官住在同一个屋子里,因为怕打扰教官,他几乎一整夜没怎么合眼,因为怕醒不过来问晏宁是否平安到家。 和他住在一起的教官张维,是他爷爷曾经的学生,为了照顾他,把他拉到了自己那屋去住。 已经麻烦别人特意照顾了自己,总不能总是麻烦别人。 天还没完全亮起来,江致知半依靠在门前的墙壁上,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他一回头,见到张维出来。 七月的夜里,比白日多了几分凉爽,张维见他手里还捏着一只烟头,瞧他来了,江致知手中猩红的火光被他掐灭,张维笑着道:“又犯烟瘾了?是出来抽烟的?” “嗯。”他把烟头扔进了垃圾桶,捏着手机道:“是有点,毕竟这几天有时候不能抽,顶多一天只能抽一根,不过,以后,可能会戒掉。” 晏宁好像不太喜欢他身上的烟味儿,江致知能感觉得出来,即使她没有说,但江致知也清楚,她不喜欢,为她戒烟也无所谓。更何况,她都说了,是为了他的健康着想。 张维笑了笑,走上前去,拍了一下江致知的肩膀接着道:“别跟我扯有的没的,是前两天你试飞时候来找你那姑娘不?行啊你,打算什么时候带人去见老师?” 天色还未破晓,路灯仍然闪烁,江致知低着头轻笑,手指按着键盘,在上面打字回复晏宁:“那是陈悠悠装得太好了,她的事,你还能埋怨到我头上?一码归一码,妹妹,哥哥可不为不是我做的事情买单。” 清晨的风还是微凉,四点多钟夜色弥漫,六点半才去进行晨训,三点多的时候江致知起床说要抽根烟,结果这烟一抽就是将近一个小时,张维都怕他到晨训的时候没什么精神,结果这人精神奕奕,虽然懒懒地靠在墙上,但却能看得出心情不错。 前几天刚下了飞机,汗都没擦,就跑过去见了女朋友,还说是家属,能让他这么大半夜的跑出来回消息的看来也只有那个姑娘。 江致知回完消息,轻声笑了笑,回过身开口道:“教官您猜得真没错,是我媳妇儿,放暑假回家了,半夜的火车到的,所以我给她发个消息问问她到家了怎么样。至于见我爷爷的事儿,她胆小,还害羞,等寒假了,我再带她去见。” 他身上的那股子散漫劲在看到了张维之后收敛起来,变得荡然无存,昏暗的路灯下,少年肩宽腿长,比例显得格外优越,还带着些凛冽的清冷感。 张维知道,江致知认了真,张维只不过是随口说说,打趣打趣他而已,但江致知能说把人带回去给他爷爷瞧一瞧,说明他是想和这个小姑娘走下去的。 少年身上的天空蓝军装一点儿褶皱都没有,这个年纪的男生,有种正处在少年与成年人之间的独特气质。 这样的气质,让江致知显得成熟而惑人,少年清晰的下颌线被月色照耀,嘴角是隐匿不下的笑意,张维摇了摇头,接着道:“我看你啊,不是馋烟了吧,说着要出来抽一根烟,其实是给小女友发消息去了。你们这个年纪的人啊,我最懂了,毕竟我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热恋期嘛,可以理解,但是你要不要身体了?前两天晚上你都半夜出来打电话,今天又凌晨特意为了她起来,只想听一句报平安?” 为了怕睡过头,江致知特意定了凌晨三点的闹钟,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张维并非听不到,因为害怕打扰他睡觉,江致知特意在闹钟刚刚响起来的时候,就将闹钟关闭掉, 张维大概料到,江致知这一夜睡得都不太安稳,出于为他的健康考虑,他还是要提醒他,这样的作息是不健康的:“就算谈恋爱,也不能把自己身体搞垮吧?早上还要训练,你就睡这么会儿,真没事?” “放心吧,教官。”江致知手指拨了拨手中的手机,笑意有些散漫,孤寂的月光洒在他身上,将他侧脸的轮廓映照的更加明晰,少年手指纤长而又好看,就连笑意都很耀眼,他保证道:“我不会因为睡得少就懈怠的。” 张维只得笑着摇摇头,叹气道:“你呀,算了,早点回来睡觉。” 江致知立刻站直立正,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接着道:“是,长官。” 手机的滴滴声又重新响起,晏宁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可是你也装作不认识陈悠悠了呀,这难道要都怪我吗?好吧,既然今天是我错了,那,你要怎么样才不生气啊?我今天晚上还抱着你给我的玉桂狗在被窝里呢。你会不会高兴一点?】 江致知笑着摇头,回复道:【玉桂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是男孩子吧?妹妹,你确定不是在火上浇油吗?】 隔着文字,江致知都能看得出晏宁的局促不安来,果然,对面的回复回得很快,带着些小心翼翼。 【是你送我的玉桂狗,而且它还只是一个公仔,你怎么连一个公仔的醋都吃呀?】 看得出来,小姑娘应该是较真了,还一本正经地跟他解释,不知道为什么,江致知就是喜欢晏宁这个模样,比刚开始试着熟悉她的时候那副样子可爱多了。 如果把晏宁形容成是刺猬,那么原来刚开始知晓的晏宁展露给他的应该是刺猬浑身是刺的那一面,现在展露出的应该是柔软的肚皮。 【qaq我记得你好像并不是什么爱吃醋的人。】 晏宁难得的在和他的对话中用到了颜文字的表情。 【我确实不是爱吃醋的人,但是,你除外。还有,妹妹,是谁跟你说的,我不能嫉妒一个公仔呢?】 江致知骨节分明的手,飞速的按下了键盘。 【它能进你被窝,我不能,所以,我嫉妒了,不行吗?】 * 最后怎么睡着的,晏宁都忘记了,还是她先说的晚安,想到了江致知六点多好像还有集训,在四点半率先结束了这段对话。 心动成真 第42节 可是,真的好难不让人多想啊…… 她觉得自己有些不太争气,明明一直表现出来的是一副要强的模样,最开始也不想在他面前示弱,更不想因为喜欢对方而被对方完全支配住自己的心,可是现在,好像一切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就好像,因为巨大的欣喜,所以整颗心脏被蜂蜜包裹住了一样,所以,她是不是也和他一起看过凌晨四点的天了呢? 江致知不让她把玉桂狗放在被子里,可是玉桂狗是他送给她的,而且,她真的很喜欢玉桂狗。 犹豫了很久到底要不要把玉桂狗放在怀里,天人交战之后,晏宁还是把玉桂狗放在了书桌上,然后赤着脚回到了被窝,赶在五点之前闭上了眼睛。 唔,幸好没有告诉江致知,自己的睡衣也是玉桂狗,如果说了的话,可能,算了,不想他会说什么了。 第二天,晏宁难得的睡到了中午才起床,顶着巨大的黑眼圈,幸好韩艳秋和晏则清没怀疑什么,否则,她解释起来估计很麻烦。 晏宁中午吃饭的时候都吃得小心翼翼,观察父母的脸色,见到没什么异样,才放心的吃下了饭。 但总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明明两个人谈得是正正经经的恋爱,为什么要这么心虚呢? 或许,如果两个人真的可以长长久久的在一起,那么,到时候,她就能够堂堂正正的把江致知介绍给父母了。 一整个暑假,晏宁都在忙忙碌碌中度过,准备gre考试的时间不算短,而且学校有一个全国性的大学生比赛,是做新闻通讯报道写作的比赛,如果运气好,成功在这次比赛中取得名次,就能够在大二的寒假得到去央视或者人民日报跟着其他记者前辈学习的机会,这对晏宁而言很宝贵。 一边在准备英语的学习,一边在准备大二上学期的这场比赛。 暑假不算短,也不算长,在忙忙碌碌里,很快就过去,自从那天和江致知聊过天之后,晏宁其实有一段时间和他在微信上都没怎么聊天,她知道他忙,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她也有她要忙碌的事情,他们都在努力变成更好的自己。 她也希望能够以自己的努力,进入央视,成为央视的一名优秀的战地记者,能够与他比肩,江致知的立志是为了保卫祖国和边疆,她的梦想也与他一样,希望能够为祖国做些什么。 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不止是江致知的梦想,也是晏宁的梦想。 穿越烽火狼烟,祖国是她和他共同的理想和信念,她想去五星红旗能插到最远的地方,唯有祖国与信仰不可辜负。 临近九月份开学,晏宁把东西收拾好,然后把玉桂狗玩偶又重新装回了箱子里。 韩艳秋刚在家里做完家务活,见到晏宁把玉桂狗玩偶塞进了行李箱,有些无奈地开了口:“宁宁,你说你回来就带着这个玩偶,怎么回学校还带着这个玩偶啊?放在家里不行吗?行李箱就那么大点地方,你把它放进去了,其他冬天的衣物怎么装,这个玩偶很占地方的。” 话说得晏宁心里都清楚,但是断舍离容不容易,就是另外的事情了,她轻轻擦了擦鼻子,接着道:“妈妈,我就是,很喜欢这个玩偶,它挺可爱的,我需要它在我身边。” 韩艳秋露出了狐疑的目光,接着道:“就是个玩偶,不至于吧?也没有到需要形影不离的地步啊,还是说这个玩偶,是你哪个男同学送给你的?我前几天帮你整理中学时期的课本,看着扉页里夹着个男生的名字,那个男生我有点印象,是不是现在也和你一个学校,考了飞行员的那个?” “妈,你怎么随便翻我东西啊?”晏宁有些无奈道,她说:“那就只是随便写写而已,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哦。”韩艳秋接着道:“不是我随便翻你东西。你那些书拿回来总要收拾收拾吧,我意外看到的还不行吗?怎么,还真被我猜中了?我就说你没事写别的男生名字干什么,按我说,除了暗恋对方,还有什么别的原因?这玩偶,是不是他送给你的?” 好像越说越乱,晏宁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总而言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算了,你别问了,越描越黑。”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让晏宁有点喘不过气来。就知道被韩艳秋知道,事情会变得麻烦和棘手起来,她才会选择隐瞒的,否则还不知道会盘问到天荒地老,但即便没有坦诚,现在这样接二连三的逼问也够棘手了。 韩艳秋还比晏则清好对付一些,如果换做是晏则清,恐怕连女孩子家家,不知羞耻这样的词都用得出来。 从小到大,晏宁不可否认,在外人眼中,晏则清做得还算不错,但实际上他是个控制欲极强以及望女成凤的父亲,晏宁时常会觉得压迫得她喘不过气来。 好在不是爸爸看到,晏宁低垂着眉睫,这样想道。 东西好不容易收拾结束,要等晚上坐火车第二天早上到北城,晏宁把房门关上,随便扫了一眼手机,发现已经沉寂了很久的北城中学的群突然变得活络起来。 这个群自从他们这一届的人毕业之后,基本已经不怎么投入使用了,除了晏宁上一次丢了日记本,被赵宛瑜拿到群里面说之外,后面就没人发过消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九月份和教师节正好赶到一块,所以已经沉寂了许久的群又重新恢复到了正常。 “王老师,先提前预祝您教师节快乐!” 是班级里之前一个同学发的,晏宁读北城中学的班主任的名字叫王振强,带了他们三年,这群里还有别的老师和年级的同学,属于一个大群,不知道这个同学为什么跑到大群里发,不私聊老师,或许是可能觉得尴尬。 其他的同学也都陆陆续续的排队在后面,祝其他的老师节日快乐,老师们也都一一回复过去。 本来晏宁刷到这就该停止的,也没什么其他可看的,她也打算复制一下队形然后把手机聊天界面给退出,结果群里突然有人艾特她和江致知。 “哎?王老师,听说你们班的晏宁和你们班的江致知在一起谈恋爱了,你知不知道呀?” 又一个回复顶了上去:“真的吗?他们两个在一起了?什么?我磕过的学霸组合居然是真的。” 就是谈个恋爱而已,晏宁也没想搞得这么兴师动众,还是在学校的校友群里,一届那么多人在群里,这下好了,连老师都被一起艾特上了。晏宁真的是不知道该怎样回复,她在是选择回复还是直接装死之间陷入了沉默。 群内刷屏刷个不停,晏宁一个没留神的功夫,群消息已经变成99+。 【我去,大兄弟,你一定是在骗我。】 【骗你什么啊?不信让两个当事人出来说说,我加了江神朋友圈,他刚放暑假那会儿还搁那秀恩爱,艾特了晏宁了,哎?群里好不容易活跃一次,这两个人呢?】 【楼上废物,让我来@晏宁,@江致知】 【不是说要祝老师教师节快乐吗,话题怎么逐渐朝着歪了的方向发展?】 【那你要问问是谁先提起来的这个话题啊,八卦之心不死懂?】 【安静点,没看人家班主任都被我们吓跑了吗?论北城中学校友的集体吃瓜能力到底有多强,上能拳打鹰酱,下可脚踢毛熊。】 群里面一片乱七八糟的消息,上次这么热闹,还是高考出分结束之后。 晏宁不知道怎么回复,想了半天还是决定算了,但是就在她决定退出聊天界面的时候。 突然看到一条回复,来自江致知。 【嗯,在一起了,有什么问题吗?我明天还要接她回学校呢,你们这群人,当年学习的时候怎么没见这么积极,八卦起我来倒是没完没了了?】 【卧槽,好久不见,江神,未来的大军官,让我膜拜一下,tat,当年你可是我们年级无数少女心中的偶像啊。】 【如果我没记错,叶文倩她当时都没这个待遇吧,晏宁这是被认领了?】 果然和晏宁想得没什么区别,这群人一聊起来就纠缠得没完没了,她本来以为江致知也会选择性看不到,没想到他居然会出来回复这种无聊的消息。 怎么办,这下子好像真的闹得满城风雨了,可是她还没有准备好,更何况,谈个恋爱还被这么多人知道,怎么想,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可是,如果江致知不出来回复的话,又好像是在欲盖弥彰。 犹豫了一会儿,晏宁还是打开了私聊的对话框,她按下键盘,输入道:“你怎么出去回复啦?你这一出去回复,肯定又得聊个99+” 江致知回复得很快:【怎么,我说错了吗?】 晏宁:【那倒没有,只是觉得会不会影响到你……群里面肯定议论得都要开锅了。】 知:【为什么会影响到我?难道我认领媳妇还不对了?还是,你害羞了?】 被说中心事,晏宁连忙岔开话题道:【你怎么突然说明天要来接我,我只是昨天告诉了你,我今天会回学校qaq,你特意过来接我的话,还要绕路,我记得你明天要去爷爷家吃饭的。】 前一天晚上,晏宁和江致知聊天,临近开学,也到了回学校的时间,江致知问了她什么时候到学校,晏宁也问了他有什么安排。江致知要去家庭聚餐的时间刚好和晏宁回学校这一天撞了车。 本来江致知说要去火车站接她回学校,但是想了想,晏宁还是拒绝了这个提议,她又不是小孩子,不是非得需要男朋友来接自己回学校,更何况,本来她也没有主动要求江致知来接她。 知:【你说那个啊,没事,我说了会去接你,就一定会去。妹妹,哥哥在你这里,可是要有可信度的。】 【对别人,或许我可能会食言。】 【但是对你,晏宁,我决不食言。】 晏宁的心突如其来的漏跳了一拍。 第39章 认错 和晏宁聊天的时候, 程洲愉正和江致知混在一块,对面直接拿着他的笔记本电脑趴在沙发上,在弗雷尔卓德区打英雄联盟。 酒吧的包厢里灯光昏暗, 最后一把游戏赢了之后, 程洲愉直接把游戏的页面关了。 他点了杯威士忌,江致知点的是一杯长岛冰茶。 游戏玩完了之后, 程洲愉靠在沙发的软枕上,笑着看了一眼江致知:“聊完了?我就说群里瞎聊, 你还非得出来回应, 怎么, 晏宁害羞了?” “我说小江少爷,我被迫跟你拉来和那些以前的狐朋狗友聚会, 你让我招呼外面缠着你的妹妹们,以前也没看你这么不怜香惜玉啊,至少之前你还能笑着拒绝,现在倒好,人面你都不见了,是不是见了, 也要作出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啊?” 这圈里的公子哥都是一群一群的玩, 以前都带着江致知,现在他自然也不太好选择拒绝。 “你话多?”江致知瞥了他一眼,眸色淡淡:“要不要出去再加几个姑娘微信?” “别。你明知道我在追陈悠悠, 搞成这样,我该怎么追啊?” 外面组局的人是秦家少爷秦瑄, 本来是在这家隐秘性极强的酒吧里组个常规酒局, 带上几个圈内玩得好的伙伴, 在这里虽然知道他们身份的人寥寥无几, 但由于江致知外表出众,总能收获这样那样的搭讪。 秦瑄对加微信的漂亮妹子没什么抗拒力,江致知一般会笑着打趣,委婉的拒绝,或者以前碰到合眼缘的同意几个好友申请,但都没什么下文。 酒吧内灯光昏暗,江致知借着秦瑄和另一个留学回来的公子哥聊天的机会,偷溜了出来,原本被他打发去应付那些姑娘的程洲愉看他跑路,也跟着跑路。 长岛冰茶是用一只晶莹剔透的玻璃高脚杯装着的,在晦暗不明的灯光里流动出斑驳的痕迹。江致知微微垂眸,接着道:“你真觉得你能追到陈悠悠?还是说你觉得你爸真的会同意你和她在一起?” 程洲愉不笑了,回他道:“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那你和晏宁呢?你爸也未必能同意吧?” 这个话题,提起来是有点不愉快,但江致知只是把高脚杯举了起来,抿了一口酒接着道:“我跟我爸关系一直不好,你和你爸,不一样。” 而且,陈悠悠还不清楚程洲愉的心意,一直只把他当做一个好朋友。 讲到这里,江致知轻撩眼皮,手指把玩着酒杯,漫不经心的开口道:“而且,她现在好像只把你当男闺蜜。” 程洲愉没话说了,他一向皮得不行,但话题进行到这份上,再接着谈下去,不知道江致知还得把他给损成什么样。 如果陈悠悠喜欢他还好,但她一直只把自己当男闺蜜,家里同不同意还另说,主要他也不敢把心思直白的捅明,好像怎么都不对。 “算了。”程洲愉喝了口威士忌接着道:“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妈回国,你真不去看看?我跟你说,你如果不去见她,我觉得她也会找上你的。你没按照他们的期望选择道路,你妈肯定不高兴啊,还有你真打算去驻扎边疆啊……那你以后和晏宁见面怎么办,还是说,她跟你四处漂泊,到处流浪?” “我听陈悠悠说,晏宁在备考gre,怎么,她有留美的打算吗?学校有一个斯坦福的全奖项目,如果她能在国际比赛里取得名次,以她的绩点大三出国交换肯定没什么问题,你怎么想的?” 江致知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嗓音沙哑而倦怠:“我又不会拦着她,大三之后,我也不能怎么在学校,也要去部队实地训练。更何况,我不会阻拦她的任何决定。” 包厢里墙壁上昏暗的灯光打在江致知的侧脸上,程洲愉分辨不清楚江致知的神情。 他侧脸的线条轮廓硬晰而明朗,小臂上黑衬衫的袖口微微上卷,程洲愉笑了声道:“成,你俩这恋爱谈的挺有意思,都准备往外走,也都不跟对方商量。江总,我可真没看过你俩这么谈恋爱的,你就没问过晏宁乐不乐意离开你啊?” 江致知不置可否。 谈恋爱并非意味着要为对方改变自己既定的轨道和路线,既然晏宁有去斯坦福深造的机会,他自然不会阻拦。 更何况,如果一段感情会被时间和空间阻拦住,那么这段感情也经不起考验。 而且他相信晏宁不是会感性用事的人,不会因为他就放弃得来不易的去斯坦福读书的机会,她有她的考量,江致知选择尊重并理解。 见他没回话,程洲愉知道江致知心里早就有打量,接着道:“之前我爸做了个项目,对方给了大概六七张海南的四天三夜的畅游券,他让我把这圈子朋友带着去玩玩,怎么样?要不我们什么时候抽空去玩玩?顺便你把晏宁带上,住的地方是三亚的亚特兰蒂斯酒店,我看地方还成。” 江致知微微勾唇,他自然知道程洲愉是什么意思,要是晏宁不去,估计陈悠悠也不会跟着他们一堆大男人一起出去玩,他也是想找个借口把陈悠悠拐出去。 话刚说到这里,秦瑄从走廊里拐了进来,他侧靠在门口,笑骂道:“呦,我说两个爷跑哪去了?原来是在这躲清闲了,你们什么时候出去玩,确定不带我一个?” 欧阳修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理的确是这么个理儿,虽然江致知没谈过几个女友,但他特招女孩儿喜欢,秦瑄和程洲愉这几个货也是,秦瑄比江致知夸张多了。 女生往怀里送是一个接一个的换。 简称,月抛女友。 但即便这样,追他的女生还是层出不穷,秦大少长相标志给钱又大方,虽然是个十成十的渣男,但秦瑄觉得你情我愿的事,没什么好值得外人多嘴的。 心动成真 第43节 他还想过给江致知多介绍几个,但江致知口味很挑剔,送上门来的小姑娘都不怎么放在心上。 “带你。怎么都不带你?”程洲愉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兄弟都谁跟谁啊?” 秦瑄挑了挑眉,接着道:“还知道都是兄弟啊,那你和江总怎么跑这来躲清静了?江总,外面吧台那妹妹还问我呢,说怎么好久没见你和我们一起来了?刚才你进来打架子鼓那会儿,就有妹妹想问我要你联系方式,谁承想你打完就跑啊?” 江致知坐着斜靠在沙发垫上,手指勾了勾杯子细长的尾部,眼神潦草地望了过去,声音带了几分勾人的漫不经心:“没办法,妻管严。” 灯光将他周身的气质衬托得更为冷冽,显得与周遭略微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 秦瑄刚喝了一口玛格丽特,差点没直接呛进嗓子眼:“你以前和赵宛瑜叶文倩她们谈的时候,我也没见你这么收心啊?那时候别的小姑娘来找你加微信,你还能看着加几个,现在怎么回事,程洲愉,他真改性收心了?这小嫂子得是何方神圣啊?” 江致知冷冷的扫过秦瑄一眼,这一眼有点冷,秦瑄差点以为自己要过冬天了。 …… 不会吧,就这么说两句,就生气了? “叫嫂子成,叫小嫂子不成。”江致知的嗓音略微有些低沉沙哑,透露出些许性感来。 “听起来不太正经。” 秦瑄有点无语,搁这圈里混的公子哥有几个是正经人? 江致知虽然洁身自好了点儿,但也没少招姑娘,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 “我说小江总,你什么时候把嫂子领来给大家伙掌掌眼?总得让大家看看是何方神圣吧?你都这么收心了。” 秦瑄接着道:“军区你爷爷战友那孙女追了你那么久你都不看在眼里,这回怎么就死心塌地了呢?” 他想不明白,这玩意儿秦瑄觉得想破头都想不清楚。 秦瑄觉得,他一定不要变成江致知这么可怕的样子。 这是什么上头又让人麻木的恋爱啊。 江致知披上衣服道:“成,等什么时候我把她拉过来给大家看看,但你别吓着她,毕竟你不是什么好人。” 这就是来自亲友的背刺吗? 在江致知出门前,秦瑄这样想到。 * 晏宁是中午到的北城站,下火车的时候刚好是正中午十一点半。 火车站里人来人往的,正值开学的时间,晏宁老家那边不少来北城上大学的学生,都是坐这趟火车。 快到了燕郊那会儿,晏宁就接到了江致知的电话,她看了看时间,大约还有二十分钟火车进站。 火车上穿山洞的时候信号不太好,但快进北城市里的时候,由于道路平缓,信号也变得比之前强。 晏宁把电话接起来,听到那边江致知好听的嗓音:“晏宁,你是不是快到了?” “嗯。”晏宁点了点头。 “你可能得稍微等会儿,我一会就到,我先跟我爷爷说声中午不在家吃了,我们等会儿见。抱歉,比我预计的可能得晚一会儿了。”江致知语气中明显听得出抱歉。 晏宁轻垂眉睫,接着开口道:“没关系的,我本来也没有想让你来接我,来接我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和爷爷一起吃饭比较重要。” 江致知轻声嗤笑出声,他从客厅走到院子里的葡萄藤下,特意避开了人道:“你这么大度,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昨天才说过对你不食言,现在怎么就这样了?你也不埋怨埋怨哥哥两句。”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江致知的爷爷家住朝阳区那头,离机场那里特近,他赶过来也来不及。而且,也没有必要因为这种事来非得让他过来。 “要不,你就别来了吧?” 晏宁顿了顿,接着道:“我马上就回学校啦,我晚上就去见你!这不算你食言,是我自己主动要求回去的。” 江致知的笑意露了出来,接着道:“妹妹,你就不想我吗?嗯?我很想你。” 嗯的那个词带了一点他独特的上翘的尾音,晏宁想说点什么,却听到电话那边突兀地响起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 “江致知,你不去吃饭,跑来这里做什么?还是说,你还要走?” 晏宁听得出来对面的声音是叶文倩,她对叶文倩的声音并不陌生。 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叶文倩会在江致知家里面…… 晏宁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为什么还会和叶文倩在一起,明明她才是他的女朋友。 江致知的脚步声走远,晏宁在话筒里听得很清楚,见她半晌没有回话,江致知开口道:“怎么了吗?晏宁。” “没什么。” 察觉出晏宁的声音有些闷,江致知带着些气声的声音比平时略微带了几分焦急。 “我过一会儿就去找你。” 可是好像也没什么意思,他也没有选择和她解释为什么会和叶文倩在一起,晏宁心里面乱糟糟的,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感觉,就像是胸口压着块石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不用了,你忙吧,我坐地铁也可以回学校,没这么麻烦。” 怕再说下去就会直接不争气的哭出来,晏宁选择了率先挂断电话。 等到江致知再打过去,已经是打不通在忙线中了。 明明是知道他就是这样子,也告诉了自己好多次不要在意这些事情,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不争气的想哭呢? 她是不是太贪心了,明明以前想要的没有这么多,可是现在,她怎么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电话挂断之后,江致知收敛起笑意,转过身面带冷意地看着面前的叶文倩:“江礼让你来是江礼的事情,我不希望在我爷爷家惹他生气才没有跟你吵架,但我希望,我的事你少管,听懂了吗?” 本来只不过是江野举行的一场家宴而已,没想到江礼和慕倾然竟然齐刷刷地聚到了一起,江礼还自作主张的把叶文倩邀请了过来。 一个屋子里,人心各异,都不知道打着什么样的算盘。 他今天是被江礼给诳来的,江礼一大早就告诉他江野心脏病犯了,所以他才急匆匆的赶来,没想到一来,就被扣在这里走不了了。 打这通电话,他是甩下了江礼的面子,跑出来打的,却没想到叶文倩会跟出来。 他如果再找晏宁,不知道要花多少力气,怎么样才能把事情解释清楚。 江致知揉了揉发皱的眉心,将叶文倩甩在原地。 * 九月初的天气,北城比八月的温度能低了些,但对比晏宁家那边,还是挺热。 晏宁慢吞吞的拿着纸质车票跟随拥挤的人潮,往火车站出口走去,到了火车站站口,晏宁把车票塞进去,读口显示车票验证成功。 去换乘地铁的时候,晏宁几乎是一直垂着头,全程是低气压,直到有一个女生把她叫住:“麻烦问下,去t大怎么走?” 晏宁抬了头,回应道:“你跟我一起走吧,我刚好要坐2号线去,换乘的话你也跟我就行,正好我也要回学校。” “好。”女生点点头,接着道:“多亏了你,不然我还真的找不到,因为手机没电了。不然等会儿就不知道怎么才能到地方了。” “你是今年的新生吗?”晏宁回复道。 “嗯,我自己来的,没让爸妈送我,本来好像有接站的地方的,但我找了半天没找到,就只能自己去学校了,学姐你怎么眼睛有点红红的?” 被这样一说,晏宁才注意到,虽然刚才没有哭,但是她的眼睛却已经红了一圈,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只是没有掉落出来而已。 “没什么。可能是风太大,迷了眼睛。”晏宁回复道:“没什么要紧的。” 可是她这个模样,却委实不像什么不要紧的样子,这个学妹看起来倒是很健谈。 “学姐,你刚才那么委屈和心情低落,是不是因为和男朋友吵架了呀?” 她一本正经的开口道:“我来给你做感情专家分析一下好不好?” 可能是因为实在心里委屈,或者是面前的人太可爱,晏宁想了想,还是闷声开口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就是他临时有事不能接我回学校了,想跟我解释,被我把电话挂掉了。” 她选择了隐瞒一部分事实,是听到江致知身边有叶文倩的声音,没来由的,即便是在外人面前,她也想维护江致知的形象。 她不想让江致知被别人说成是渣男。 晏宁的手机被她按下了静音模式,她虽然不是什么无理取闹的人,却也觉得现在的她自己需要静一静再来重新审视一下自己对这段关系的定义。 明明一开始想的就是,即便再喜欢江致知,她也是她自己,不会因为一段感情而迷失了自我,更不会因为这段感情而变得不受控,但现在这一切都好像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失去了控制。 “学姐,我问你个问题,你在意那位学长吗?”少女眼睛亮晶晶的,笑吟吟的问道。 这个问题…… 晏宁轻垂眉睫,想了想,内心两个小人几乎要打起来,天平不停地在在意他和不在意他之间左右摇摆起来。 最后还是邪恶的偏向了在意的那一侧。 晏宁温吞地点了点头,然后她听到身边的少女这样道:“所以嘛,学姐,你就给他一次机会,也是给你自己一次机会。听他到底怎么解释再伤心也不迟,对不对?” 被她这样一说,晏宁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战胜了自己的内心。 将手机屏幕划开。 是十几通未接电话和几十条微信留言。 全都来自于一个人。 就是江致知。 最后一条消息是。 【宝宝,我想你了,是我错了。】 【疼疼我好不好?】 【您的男友快递将火速打包至五道口新闻学院,请注意查收。】 作者有话说: 是我高估了我准备让他俩分手的时间orz,我争取45章分手,我人麻了啊,为什么写了这么多字啊,哭了,最近每章断章都很费时间,就感觉一章的内容量要写很多。 所以最近的更新量基本都会保持这几天的速度,希望qaq有读者朋友在看这本文,努力完结中。 明后天可能会一章磨蹭到六千字了,还是最少,因为剧情点真的很难断。寒假要去三亚啦,接下来的时间线会拉得非常快,估摸着我争取45章让宁宁提分手,最晚超不过48。 第40章 教学 江致知打了很多个电话, 发了很多条微信,晏宁没有回复之后,他回到了屋子里。 桌子上摆了二十多个菜, 色香味俱全, 种类丰富,由于江瑾年的父亲江跃一向孝顺, 和江野这边走得很近,自然也受了邀请。 心动成真 第44节 江致知走进屋子里的时候, 江礼扫了他一眼, 声音冷冷道:“你干什么去了?要这一大桌子人等你吃饭?虽然这是家宴, 但你叶伯父家的女儿也受邀前来,你不多陪陪人家, 反倒自己出去躲清静?” 江致知眸色浅淡,淡淡的扫过江礼一眼,眼神里看不出情绪与温度。 慕倾然保养得很好,明明已经快到五十岁的年纪,看起来也宛若三十多岁的女性,穿着一身白色小西装, 显得知性优雅而又干练。 距离上一次和慕倾然见面得有一年多, 他们这对母子的相处氛围很奇怪,即便见面也没有那么多话可以聊。 “江致知。”慕倾然道:“我是不是太惯着你点了?之前说过要你本科去斯坦福读商科,回来继承公司和家业, 结果你倒好,给我留在国内还学了飞行, 而且我这次回来, 你也没有主动和我见面。你对未来, 到底有什么规划?还是你觉得你真能保卫祖国, 建功立业,像你爷爷那样混到高级军衔吗?” 和江致知说话,慕倾然向来直接而不留情面,她在分析问题的时候,更偏向以一种利益最大化的角度去思考,而不会以江致知的考虑为优先。 她虽然语气里带着嘲讽,但是不难听出,她的确只是从最实际的角度去思考。 慕倾然这些年一直在柯蒂斯音乐学院从事客座教授的教学工作,大部分时间都在美国,已经入籍,她知道常青藤盟校的教学水平比国内要优越得多,江致知去斯坦福读商科,回来可以继承江礼的公司。 江礼和慕倾然当时的联姻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虽然那个时候已经逐渐开始追逐自由恋爱,但其实,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结合在一起的,并不算少数。 当时两个人只是觉得合适,慕倾然理智而又果决,觉得婚姻并不需要所谓的爱去维持,两相结合之下的利益要更为重要。 江致知转身回头,他轻轻勾了勾唇角,接着道:“妈,我人生的这么多年你几乎从未参与过,所以我也没有必要按照你的意思去选择我今后想要走的路。” 少年声音微微泛着冷意,慕倾然向来强势,见到江致知这副模样将声音压低:“江致知,你就是这么和我说话的吗?江礼这些年的教育真是越发的失败了。” 慕倾然对江致知要求高很好理解,至于要求他按照自己想让他走的既定的轨道向前走,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同江礼当年协议离婚时,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两家以后的财产都要由江致知继承。 江礼选择再婚可以,但后面的妻子不能为他生育子女,是慕倾然最基本的要求,否则慕家同江家稍晚一辈的联系就此切断,江野对此并没有表示过异议,所以当时江礼和慕倾然的协定就此生效。 慕倾然生来强势,对很多事情都会有自己的主张,她想做的事干净利落,想斩断一份羁绊也是如此,不留一点情面。 与其说她和江致知是母子的关系,不如说是公事公办的关系更为妥帖一点儿。 “你和江礼都没怎么教育过我,所以谈不上教育失败。”江致知轻声嗤笑道:“你们两个都是一样的自私自利,根本不会考虑感情这种东西在你们心里的比重。” 江致知并不会去谈论爱和感情这种东西,在他十九年的人生里,他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 记忆里最多的就是江礼和慕倾然常年的不在家,偶尔在家的时候也是无休止的相敬如宾和冷战。 两个人都极其强势,谁也不愿意后退一步,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对待婚姻,即便能维持一时,也不能维持一世。 他出生不是因为爱而出生,只是因为被需要才出生。 当时觉得势均力敌和合适的婚姻,不因为爱而维系,时间越长,越变得两两生厌。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段婚姻在没有感情的基础上能够维持,即便可以维持,也只能是短期。 日子越长,越无法长久。 “江致知!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江礼冲上前去,要甩他一巴掌。 江野沉沉的拐棍声响了起来,他冷着一张脸,看向高高举起手的江礼道:“你把手给我放下来,听到没有,你今天把人家叶家的小姑娘叫来,还让外人看这种笑话吗?” “爷爷。”江致知的声音冷冽,宛如泉水敲击石头的质地:“他要打就打,当我欠他的,就这么还了。” “江致知,你他妈的有种。”江礼气急了:“你今天就诚心想找打是不是?” 如果真要拼打架,江礼上了年纪,体能也都不如江致知,是打不过他的,但江致知说了让他随便打。 平时江礼在江野面前还顾忌点,但今天显然是被气急了,连场面都不愿意应付了,他直接拿起一根藤条抽在江致知的背上。 江跃用眼神示意让江致知服个软,但他恍若未觉。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和江野组织家宴的初心相悖甚远,实际上这次聚会非常不好,江野也阴沉着一张脸看着江礼。 闹成这副模样显然不太好看。 江致知被藤条抽打,咬着牙,一声不吭,硬是挨过了十几鞭。 第二十道鞭子即将落下来的时候,江致知冷着眼,用手抓住了鞭子道:“江礼,你打也打了,该够了吧,我不想陪你玩了。” 他手直接抓住即将打在身上的藤条,手被藤条打过来的惯性和凌厉的风带起来一道明晃晃的血痕。 “叶文倩和我妈是你带来的,我不伺候了。你自己负责。” 他神情淡漠的将手上溢出的血迹擦去,接着转向江野道:“爷爷,我先走了,您记得按时吃药。” * 道歉道得这么真诚,不知道是不是要原谅他。可如果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选择了原谅,好像心里面又不太舒服。 直到下车回到宿舍的时候,晏宁心里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回复江致知。 回复还是不回复,这是个问题。 在宿舍书桌的座位上,她想了想,还是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我没有生气。” 但是对面没有秒回,晏宁也没有想什么,直接把手机放在了座位上,打开笔记本电脑,搜集一下国内外新闻时政的有关报道。 身为新传院的学生,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战地记者,了解国际形势是必不可少的,晏宁敲击键盘,看了路透社和bbc以及华尔街日报的英文原文,把分析的情况摘要下来,又戴上耳机听英语听力。 这个过程中间,晏宁等了很久,还是没能等到江致知的回复。 直到过了一个多小时,微信的铃声突兀的响起,备注是奶团子,晏宁想起来,是江瑾年。之前加了江瑾年微信之后就偶尔跟他聊聊天,小朋友很乖又可爱,但从没有不提前发消息就直接打电话的情况发生。 晏宁纳闷着接起了电话,听到江瑾年奶里奶气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响了起来:“不好啦,小婶婶,小叔叔跟她爸爸和妈妈吵起来了。他现在好像要离家出走,怎么办?” “……”晏宁深吸了一口气,又道:“你小叔叔刚才和他们吵架了?” “是呀,好热闹的,我还头一次见,多亏了三太爷爷把我和爸爸妈妈叫过去吃饭,我才知道原来小叔叔和他爸爸关系并不好。” 江致知家族庞大,关系乱了点属实再正常不过,晏宁本来心里面方才还因为他不回消息七上八下的。 现在看来,大概明白了,江致知是有事绊住脚了,可能情况还不太好。 “你小叔叔人出去了么?”晏宁开口道。 “出去了,但他什么也没拿,刚才被他爸爸打还没还手,受了伤,好像还挺重的。小婶婶,你能找到我小叔叔吗?我爸爸很担心他,刚才劝他也没劝住。” 江瑾年这样说,晏宁心里也着急,但她也没别的办法,想到江致知当时找得到自己,但是轮到她找江致知的时候,她就觉得束手无策。 她只能凭借直觉去试一试,江致知在不在他自己在外面住的房子里。 但试着碰运气之前,她还是决定先给江致知打电话。 意料之中的,您拨打的用户忙,请稍后再拨。晏宁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懊恼,如果她早一点回复江致知的笑意,或许事情就不会变得这样严重和糟糕。 可是懊恼归懊恼。 找人的事情该提上日程还是得提上日程,晏宁把耳机摘了下来,选择关闭电脑,准备出门,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冷静下来道:“你先别着急,我出去找他,就这样,我先挂了,找到他我再告诉你。” 晏宁将笔记本电脑锁进柜子里,接着道:“嘉嘉,我先走了。” 许嘉从论文里回过神来,接着道:“你怎么走了呀?不是说好晚上等悠悠和穗穗她们回来一起去吃火锅的吗?” 原定打算是这样的,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晏宁有点抱歉的开口道:“我要去找一下江致知,你们先去吃吧,不用管我了。” “找男朋友呀。”许嘉感叹的开口道:“那你快去吧,热恋期嘛,我懂的。” 虽然说的不太有道理,但现在也不是好和她认真解释的时机。 晏宁几乎是用跑得跑下了楼,江致知的住处就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 冲出宿舍楼路过教学楼的时候楚南风刚好碰到晏宁,他手里提着一摞资料,叫住她:“晏宁,老师让我们准备参赛的资料,你做什么去?” “不好意思,楚南风,我还有事,原定今天说的去找新闻写作老师的事情可能要推迟了。”晏宁顿住脚步,接着道:“我要去找人。” “你又要去找谁?江致知吗?”楚南风接着道:“你为什么就非他不可?” “抱歉。”晏宁低声道:“我现在有点着急,回来我们再聊学习的事。今天晚上整理资料可能要先麻烦你了。” 她没有回答楚南风的问题。 和晏宁接触这么长的时间,楚南风是了解她的。 她虽然看起来温和沉静内敛,实际上内心却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刚上大一那会儿,晏宁的表现在系里很优异,作为班里的团支书和辅导员助理,处理事情大方而又得体,写得新闻稿也让老师赏识,楚南风经常和晏宁一起被当成课上表彰的模范被老师夸赞。 有一天老师问大家日后专业想要从事的新闻方向的时候,班级里面的女孩子们大部分都是中规中矩的一些记者类型,亦或是没有做好决定,日后到底要做什么,但晏宁语出惊人,她坚定不移的想要选择做战地记者,眼中的光璀璨而又坚定。 从那个时候起,楚南风便知道晏宁是个外表柔弱但是内心却又力量的女孩子。 中学时期,他之所以注意到她,或许也是因为她身上这种和别人不一样的独特气质。 她想选择的人,就会从头到尾都是那个人,而他站在原地,永远不会被她注视。 告别了楚南风,晏宁接着朝前跑,她不知道他在哪里,所以只能碰碰运气,晏宁在心里向上天祈祷许愿。 从前向佛祖求的签灵验了,她成功的用余生的红线,换来了他一人的驻足。 所以现在,如果上天听得到她急切的心声的话,能不能让她快一点,再快一点,找到江致知。 拜托了。 * 江致知的住处,晏宁之前去过,是在海淀区的一家私人高档别墅区。 之前是和江致知一起去的,这个高档别墅区的隐蔽性很好,进门都是要刷门禁的。 无论是进小区还是要上楼,都是要刷层层门禁。 临到小区前的时候,天色变得阴沉下来,是要下雨的前奏。 将她载到这里的司机师傅望着阴沉如墨的天空,试探着开了口道:“小姑娘,你确定要下去吗?我看马上就要下雨,万一你要找的人没回来呢?” 司机师傅说的这些事情晏宁不是不清楚,她出来的匆忙,没有带伞。 如果下雨,她一定会被淋湿。 风刮得越来越大,本来北城下午五点多的天气不会阴沉成这样,但由于大雨将至,已经黑得快要像夜色暗涌,空气中都透露着微微的冷意。 天空阴沉得像一张泼了墨的宣纸,空气裹挟着些许的凉意,也带来了噼里啪啦滴落的雨滴,晏宁没有犹豫,将钱递给出租车司机,又轻声开口道:“谢谢您。” 少女将车门打开,起身下车,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雨滴淋透了她的头发和裙子。 不知道江致知现在在不在这里,跑出来的时候只是单单凭借着一腔孤勇而已。 晏宁明白,只要是江致知,无论任何时候,她都会选择坚定不移的朝他走去。 因为玫瑰无原则,而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心动至上。 这一路上,晏宁的心一直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她做出了很多猜想和假设。 自从江瑾年那个电话打到她的手机里,她就变得无法平静下来。 心动成真 第45节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抓握住了一样,有一根细密的线不断的纠缠盘旋,直至将她整个人都收紧,让她喘不过来气。 其实她不是故意不理他的,她只是难过,怕她好不容易做的梦到头来都是假的。 中学时期的无数个课堂后的日子,他没有注意过她,她都是偷偷地去看他,能考到t大,在高考中超常发挥,考过他,出成绩的那一刻她是开心的。 因为她知道,这样,她的名字就可以和他一起被人提起,她甚至有想过,是不是她的高考成绩超过了他,他就能记住她的名字。 尽管晏宁知道,江致知并不在意这些。 电话打到第七个的时候,江致知终于接了起来,雨幕疏离,少年沙哑的嗓音从话筒那边响起:“晏宁。” 听得到那边的大雨滂沱的声音,江致知的声音略带几分焦急:“你在哪儿?” 他和江礼吵完了架走得匆忙,手机没有电,等到回来才充上电,一开机就看到许多未接电话和短信都来自晏宁。 他本来很累,想要静一静,但是看到晏宁的消息,马上回了过去。 “我在你家楼下。”少女声音略微带了些哽咽:“江致知,我好想你。” 和晏宁相识这样长的时间,江致知从未在她口中听到如此直白而又直接的感情表述。 大多数时候,晏宁都是克制而又隐忍。 “你在原地别动,我马上下去找你。”江致知轻声道:“晏宁,我也想见你。” 晏宁听得出来,江致知是认真的。 他的语气,和平时戏谑逗弄她时都不太一样。 在江致知不知道的时候,晏宁一直都选择努力主动靠近他。 但是在他知道的时候,这是她第一次直接的表述自己的心意。 天地间除了雨声之外,晏宁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她觉得眼前雾茫茫的一片,墨色的天空倾泻下雨滴,轰隆隆的雷声和刺眼的闪电比上一次她在江致知家里的时候还要让她恐惧。 晏宁脸色已经隐约泛白,但她仍然坚持站在原地没动,直到手电筒的光将她的脸庞照亮。 少年身上穿着黑色的衬衫,打着一把黑色的伞,他几乎是跑过来的,将晏宁拥入怀里,力道之大,仿佛要撺掇走晏宁的所有呼吸。 周遭嘈杂而又喧闹的雨声在这一刻全都隔绝在伞外,晏宁听得到江致知略带清冷而沙哑的嗓音,他似乎是疲倦极了,晏宁搂着他的腰身,将脑袋死死地埋在他的胸前。 “江致知。我……”她后半句话几乎是哭着说出来的:“你有没有事,疼不疼?” 少女柔软的嗓音像小猫的爪子一样挠在江致知的心上,所以她跑来这么远,宁可淋雨,也要找到他,只是为了问一句他疼不疼,小姑娘的眼睛里还有水雾弥漫。 江致知叹了口气,抚摸她湿透了的头发,紧接着道:“跟我上楼。” 他声音柔和,把她禁锢在怀里:“我的事情不重要,你再这样淋雨,生病了,我会担心的。” * 晏宁是被江致知牵着手拉上楼的。 进了门,江致知将浴巾和毛巾拿了过来,他将她按在沙发上,侧坐在她身后,用柔软的毛巾去擦拭她的头发,声音略微带了些无奈:“我和我爸吵架的事情,谁跟你说的,江瑾年吗?” 除了江瑾年,也没有别的人能联系得上晏宁,更不会有人想到给她打电话,江致知几乎是第一时刻就猜出了答案。 “你别怪他,他也是担心你,是我自作主张要跑来找你的。所以,你疼不疼?”晏宁声音放得很低,她在楼下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江致知手上长长的一道血痕,她低着头,很认真的在想手上的水会不会把他的伤口弄疼。 “我习惯了。”江致知声音淡然,接着用双手托住她的脸颊,声音略微带了些严肃:“晏宁,你都不害怕感冒的吗?你就这样跑过来,如果生病了怎么办?我不在家,不回你电话的话,你是不是就这么打算一直傻等下去?” 晏宁从来没见过江致知这么严肃的样子,他同她说话时,向来都是戏谑打闹的成分更多一些,这样严肃的时候,还是头一次。 小姑娘像一只小兔子一样,由于刚哭过,眼睛还是红彤彤的,她把手伸出去,轻轻勾了勾江致知的小指道:“江致知,你生气了对不对?可是,我们是情侣,我喜欢你,所以,我担心你,你有什么事情,可不可以不要自己一个人藏着掖着,我也想知道。” 她眸色清亮,能看得出来她态度的坚定与认真,江致知微微愣了神:“我喜欢你,所以想坚定不移的走向你,既然你向我已经迈出了这一步,那剩下的九十九步,就是我们一起走完,不能单单是你一个人的,你手上受了伤,我也会心疼,也会难过。” 江致知的黑色衬衫已经被晏宁弄湿,他手上的伤口还在隐隐约约往外渗透着鲜血,之前的两次受伤,如果不是因为晏宁撞上了,他压根就不会选择去照顾自己。 这一次,他也忍着疼就这么过去了。 江致知低垂眉睫,胸口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让他心里泛着些许的酸意,从小到大,从未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 他选择谈多段不同的恋爱,其实也是想从那些女孩子身上感受到爱究竟是什么情绪,可他从未成功的感知到这种情绪,他不会付出,只会索取,而一段真正的恋爱到底是什么样的,他其实很不清楚。 他从来没有被爱过,也没有被选择过,江礼和慕倾然之所以生他只是因为需要一个孩子,他不因爱的出生,自然也没有体会过爱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 江致知声音微哑,黑眸静静地凝视着晏宁,握住她的后颈,轻声开口道:“就那么喜欢我?” 晏宁毫不避讳的直视着他的目光,声音很轻,但却很坚定:“喜欢啊,怎么会不喜欢呢?” 喜欢极了他,是很多个日夜都没办法控制的喜欢,不知道怎么伪装,才能压抑住那些情绪。 可是这些伪装,一旦到了他面前,就变得荡然无存。 似乎是为了证明这句话,晏宁主动直起身,搂住江致知的脖颈,扯住了他衬衫的领口,将她的唇瓣印了上去。 江致知轻微的错愕,感觉到晏宁只是轻柔的生涩的吻住他的唇瓣,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房间里没有开灯,加湿器的蓝光隐约闪烁着,窗外的雨声交织成乐曲,江致知喉头一滚,黑眸深邃,凝视着她,手指摩挲她的下巴,又扣住她的脖颈,反客为主的将晏宁按在沙发上,撬开她的唇瓣,将舌尖探入她的口中,与她的唇舌纠缠在一处,仿佛要掠夺走她所有的呼吸。 晏宁觉得自己仿佛要变成一尾缺水的鱼,挣扎在沙滩上,不能够汲取属于自己的氧气,就快溺死在这样的亲吻里。 空气里显得寂静而潮湿,弥漫的水声不断地在耳畔交织开来。 在晏宁感觉自己快要缺氧的前夕,他将她放开,现场白皙的手指从她衣裙的下摆探入,停滞在那里,看她脸色泛红,急促的喘息,眼中还氤氲着弥漫的水汽。 江致知轻声嗤笑道:“晏宁,是你自找的。” 他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显得沙哑而又惑人,少年用手指抹去她唇瓣残存的水渍,眼神略带阴沉,像是自然界的雄性动物在凝视着被他选为配偶的雌性一样,极具诱惑力与侵略性。 江致知清冷的下颌线被闪电划过的光照耀得清晰而又明朗,晏宁看到他唇瓣殷红,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有些像个中世纪的吸血鬼。 江致知的指腹过于滚/烫,让晏宁觉得好像要将她的理智都在这一刻燃烧殆尽。 这句话话音刚落,他又急促地覆盖住她的唇瓣,将她整个人按在柔软的沙发之中,晏宁的头发陷入了沙发柔软的靠背,江致知的舌尖又重新探入,扣住她的腰肢,让她无法动弹。 就在大脑已经变得混沌且无法思考的时候,晏宁感觉自己终于被放开,重新喘过气来。 她听到江致知这样开口道:“妹妹,哥哥有没有说过,要教会你,什么样的才叫亲吻?” “所以,你学会了吗?” 【审核你好,我已经过审了,只是修改错别字和接吻,谢】 作者有话说: 这几张字数越来越多啦,努力更新中!fighting,加油46章分手了。 第41章 爱你 之前的亲吻只是蜻蜓点水, 但这次的亲吻有些…… 过于热烈。 晏宁其实不太习惯。 屋子里静悄悄的,窗外的雨还在一直下,从窗外传来滴滴嗒嗒的雨声。 上次来这里还是几个月前, 那个时候晏宁还只是把心意藏在心里, 两个人之间处境微妙,现在却变得与之前的关系截然不同。 晏宁心脏处传来扑通扑通的跳声,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脏,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她的唇瓣已经变得红肿起来, 裙子上也有褶皱, 江致知的身上也由于浸透了雨水, 已经变得湿哒哒的,少年声音沙哑, 眸色已经不复方才的清冷,将身体侧靠在她身上,搂她入怀,用单手去挑拨她的肩带。 他手掌的温度极高,与她冰凉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晏宁头发柔顺,身体最柔软的地方紧贴着面前人的胸膛, 能感受到他胸膛的坚硬, 由于过度拉扯,整个人的身子贴近他的怀中,双手被迫缠住他的腰身, 这样亲密的距离,唇舌湿/润的交/缠, 让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这个吻最先开始的人是她, 最先迷离的人也是她。 晏宁的的腿被江致知抱住, 勾到他的腿弯, 被迫感受到他身体最为特别的感知。 起初只是一个吻而已,但两个人之间暧昧的气氛又在不断地进行升温。 还没接着说话,晏宁便感觉自己的鼻尖又被他轻轻的咬了一下,而后他又去寻找她的唇,想要勾住她的舌尖,小姑娘刚想躲开,又被迫被拉了回去。 江致知把额头抵上她的额头,他托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微微抬起,少年俯低身体,回望着晏宁。两个人之间距离过近,她的唇再次被他凶狠的捕捉,唇舌被他吸吮,再度陷入混乱的纠缠。 晏宁用手推拒他的胸膛,她感觉脑子飘飘忽忽的,就像踩在一团柔软的棉花糖中间,而且舌吻怎么看怎么色情。 她声音压得很低,轻咬薄唇道:“今天,不可以,你身上有伤,而且,没有……那个。” 对于和江致知发生关系,晏宁心里其实并不抵触。虽然父母一直告诉她,婚前不能和别人发生性行为,但是没来由的,她就是想把自己郑重其事的交付给眼前这个人。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安全措施还是一定要做好的,今天还没有安全措施,所以不可以,在生物学上不存在安全期的这个说法,所以晏宁觉得她还是要珍视自己。 再这样下去,恐怕擦枪走火是迟早的事。 江致知声音沙哑,抚摸过面前少女的侧脸,低声谓叹道:“放心,我不会做的。” 他眸光不复方才的清亮,将她的头发撩了起来,江致知把晏宁整个人小小的身体搂入怀里,接着道:“我刚才只是,有点没控制住,抱歉。” 江致知并不是对这种事热衷的人,他一向对这些事情看得很淡漠,所以从没想过和谁发生关系,但是晏宁。 他觉得太阳穴有些生疼,怎么什么事情到了她身上都成了例外,他方才,是真的想把她拆吃入腹,整个人揉碎了融入自己的身体。 江致知也知道没有保护措施是行不通的,况且他本来也没想过要做下去,他本不是重欲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唯独对晏宁,是个例外。 方才他的失控,是他的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江致知轻声嗤笑出来:“晏宁,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单纯?嗯?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我,什么都愿意?你方才那么主动,对男人来说,真的很危险。” 他轻轻挑眉,手心出的血逐渐凝固起来,却还有心思逗晏宁笑。 方才一直在做别的事情,晏宁没注意,现在缓和下来才发现,江致知黑色的衬衫后,她方才抓了他的后背,现如今手伸了回来,看到自己的手上都是红色的印记,略微带着腥气。 是他受了伤,流的血。 晏宁鼻尖微酸,眼眶都有些红,觉得是控制不住的难过。 江致知明明后背上受了伤,却没有告诉她,让她抓挠自己的后背,只是为了不让她担心,仅此而已。 她声音微涩,拉着他的手,将上次没用完的纱布和碘酒以及一些常备的伤药拿了过来,咬着唇瓣道:“江致知,你说我傻,你是不是才傻?什么都不告诉我,你真的不疼吗?” 方才晏宁抓挠得那么用力,他都一声没吭,原因只不过是怕她会内疚。 江致知明白,晏宁其实最敏感,又在意他,如果她知道,恐怕又会难过和自责,而他不想让她难过。 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唇边流露出一抹戏谑的笑意,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抹过她的唇瓣,轻声安慰道:“没事的,我也不疼,妹妹,你自责个什么劲儿?” 江致知看起来蛮不在意,但是晏宁却有些着急,她有些心疼,心里难受得紧:“你怎么不疼呢?为什么不说。你好好坐着,我给你上药,不许再胡闹了。” “成,你上吧。”江致知把手递给晏宁,又道:“我身上的伤得脱衣服,你确定也要一起给我上药吗?” 心动成真 第46节 其实方才,并不是不疼,只是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江致知的痛觉神经因为平时受的伤也不算少,早已经形成了习惯性的痛觉迟钝。可是即便如此,也不代表他并不会觉得疼痛,但他不想让晏宁为他过度担心。 提及此处,晏宁的脸又蹭得窜红起来,她没有见过江致知裸/着上身的模样。 阅读灯被打开,江致知看得到昏黄的灯光下,少女姣好的侧脸,方才的回忆又变得重新活跃起来。 江致知喉结微滚,吞咽了一口玻璃杯中的水,接着眼神变得晦暗不明,用手指去摩挲晏宁的后颈,迫使她抬头望向自己,少女的一双鹿眼直直地撞入他的心房。 他声音低沉,捂住面前少女的眼睛道:“晏宁,别看我。” 江致知怕自己刚刚平复下来的情绪再度燃烧,他低声道:“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老子怕自己再想亲你。” 晏宁低下头,她轻轻咬唇,接着道:“我得看着你才能给你上药的啊。” 江致知将挡住她的手放下来,低声喟叹道:“算了,我转过身去,不看你,你上药就好了。” “没事儿。”晏宁扯住了他没受伤的那只手,接着道:“你手还没好全。单手解扣子能行吗?” 江致知微微勾唇,接着俯身靠近她道:“怎么不成?哥哥这就给你看看我单手怎么解扣子。” 少年手指骨节分明,白皙如玉。晏宁一直都知道江致知是好看的,但是没想到,此时此刻的他显得更加的让人心颤,少年神情淡漠,单手将锁骨上方最上面的那颗扣子解开,接着慢条斯理的一颗一颗的扣子被他解开,他手指很灵活。 不得不说,江致知的身材很好,少年腰腹紧实,曲线流畅,且比例完美,称得上是绘画中的黄金比例。 晏宁没敢正眼去瞧,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偷瞄江致知,她似乎是觉得有些心虚,但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江致知唇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他轻声嗤笑出来:“妹妹,怎么看老公换衣服都不敢正眼看?想看随便你看。” “闭嘴。”晏宁有点恼羞成怒,她嗔怒道:“没正经的。” 江致知微微眯眼,神情有点像在调戏她,看晏宁这么说,摆摆手接着道:“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少女白色的连衣裙被雨淋湿,勾勒出她蜜桃一样姣好的身材曲线,她看上去很纤瘦,但实际上该有的地方全都有。 晏宁安静地坐在那里,接着道:“你转过去,我给你换药。” 江致知笑着点头,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她道:“你轻点儿,我怕疼。” 晏宁抿着唇,没有说话,江致知后背上是用尖锐的藤条抽出的一道一道的血痕。 黑色的衬衣看不出他受伤,但是脱了衬衣之后,就看得一清二楚。 这些道红痕,晏宁看得都触目惊心,她一道又一道的抚摸过去,用指尖带过,心疼得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来,总而言之就是很难过但又不能哭。 她其实不太敢哭,她怕她哭了江致知也会心疼。 晏宁紧紧咬着唇瓣,将药一点一点的涂在江致知的身上。 这人方才说着不疼,等真正上药的时候又和她说要她轻一点儿,撒娇都把她拿捏得透透的。 空气中变得沉寂无声,阅读灯的灯光昏暗,窗外的雨幕持续,像大提琴沉重的琴弦拉出来的声响,整座城市都是昏暗的,唯有他是明亮的。 少年的身上还带着凛冽的雪松气息,他侧脸是冷峻的,背对着她的时候,看不到他的表情,没有平时的那份玩世不恭,更多的是一种孤寂苍茫感,就好像天地之间只有他孤身一人。 良久的沉默无声,晏宁听到江致知哑着嗓子,轻声道:“晏宁,你冷吗?等一下给我涂完药,你去洗个澡吧,上次给你买的衣服你拿走了,这里没有备用的,你介意穿我的衬衫吗?” 都这个时候了,他想的居然还是她会不会感冒,怕她着凉,明明自己的伤都这样严重了,第一时刻脑子里想的还满满的都是她。 晏宁觉得自己几乎要溺死在这样的温柔里,她控制住自己哽咽的声音,接着道:“江致知,你不疼吗?” 这句话说完,晏宁感觉面前人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似乎是有轻微的错愕。 好像有细微的电流顺着晏宁的指尖,传递到他的脊髓,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心脏柔软的地方被她触动。 他声音微顿,听起来有些苦涩:“还成,习惯了。晏宁,你知道吗?很多时候,有很多事,习惯了就好了。” 江致知叹口气,接着道:“你是不是哭了?别为我哭,我不值得你心疼。你疼了,我胸口也跟着疼儿。” 他听觉感知敏锐,知晓晏宁声音哽咽,极力掩盖也能听得出哭腔。 江致知不会安慰人,确切的说,他从来都没安慰过女孩子,他只能笨拙的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他不值得,别为他难过。 可是听了这段话,晏宁哽咽得更厉害了,她低声道:“不值得……你怎么不值得?” 是她心仪已久的少年,她的青春期里的光满满的都是他,她曾暗恋仰望他整个青春,她才是那个卑微试探恐惧自己到底值不值得的那个人。 晏宁在江致知面前从来没哭过,就算害怕他拒绝的时候也一样,可是今天哭得好凶,就像开了闸的洪水,怎么样都止不住。 江致知苦笑着回过头,用被她包住纱布的那只手握住她的手道:“晏宁,答应我,无论为了谁,都不可以哭得这么凶,你就是你自己,不要为了任何人这么难过。” 他轻轻擦拭掉她的眼泪,接着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出生的时候,其实就不是被期待的出生,我父亲他对我一直都很严格,他和我母亲希望我按照他们的想法去走既定的道路。我的出生,其实就是两个不相爱的人结合所得出的产物。” 江致知从来没和晏宁说过这些。 “我印象里,小的时候最多的记忆就是被一个人锁在家里面,他们没有人在家,很小的时候,我整日整夜看到的都是无尽的黑白,空旷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其实如果说是家,根本不像一个家。我想和母亲拥抱,但是她总是严厉的训诫我不该如此。” 那些日子其实黯淡无光,他只有在努力弹钢琴,弹好的时候才能得到赞许。 江礼对慕倾然没有爱,慕倾然也亦复如是,两个人长久的分居和冷战,至于江致知,从来都是不被注意的存在。 他很小的时候,就被长时间的关在密闭的屋子里,小时候没有孩子不贪玩,他曾经因为没能按时完成功课,被江礼惩罚一夜不许睡觉,站在墙角,打他用折了一根铁棍。 好像他的出生,只不过是父母的附庸品,慕倾然从来不会过问他到底怎么样,只是会在他取得优异成绩的时候进行一番客观的点评,这就是他们母子最常用到的接触方式。 有很长一段时间,江致知都觉得天下父母和孩子的接触方式应该都是这样的。 直到后面,他才发现。 好像不是的。 别人家的父母在他那个年纪,会带着孩子去游乐场,会谈笑风生,而他的父母,从来都与众不同。 等到后面,有女生追他喜欢他的时候,他其实答应的时候都是随随便便看什么样的外形是他的审美,去试着接触。 那些女孩子在向他索取爱的时候,他是茫然且不知所措的。 他有时候甚至在想,他自己都厌恶这样的自己,男女朋友之间的接触和感情应对使他觉得疲惫且厌倦。 到底什么样的才叫做喜欢? 晏宁在喜欢他的时候,他最开始有感知,但他不能够确信。 准确的来说,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他到底有什么值得她喜欢的。 叶文倩说他是爱无能,应对赵宛瑜让他觉得疲惫不堪。 这样的他,自己都无法爱自己。 怎么值得晏宁这样喜欢,将一颗心赤忱的捧到他面前。 江致知平静地跟她叙述他的那些经历,就好像这些事情都不是他亲身经历的一样,他轻轻用指腹擦去她的眼泪,苦笑着开口:“所以,父母都不爱我,我也不会爱一个人,这样的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 他声音淡漠,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所以,别为我哭,我不值得。” 江致知其实想说,他虽然不会爱一个人,但可以为了她,学着怎么样爱一个人。 他没有爱过这个世界,没有爱过任何一个人,但却想为了她,学会感知爱是怎么样一种情绪,可是他怕她又接着哭,话到嘴边,想对晏宁说的话变成了,他不值得,不可惜,不必为他难过。 只是少年话音刚落,他便感觉到怀里被面前的人凶狠地扑了进去,她的眼泪都蹭到了他赤/裸的胸/膛。 潮湿得一塌糊涂。 恍惚之中,江致知听到晏宁这样同他开口道:“江致知,我喜欢你,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的人。” 她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声音微顿,却铿锵有力:“你没有不被爱,你值得被爱。如果这个世界不爱你,那么我来爱你。”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对话 大二开学的头一段时间, 学校里没什么事情,除了准备比赛和处理学生会的工作之外,晏宁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课业其实并不繁忙。 但是准备的比赛和学生会的事情就让她有些力不从心。 自从上一次和江致知分开, 两个人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在一起碰面。 晏宁其实不是爱黏人的性格, 但是对江致知,就很不一样。 好像对真正喜欢的人, 就希望,每时每刻都能见到他。 她开始把每天在做的事情都分享给江致知, 其实也不是黏着他, 要给他打电话, 亦或是非要得到一个回应,她只是想把她的日常分享给他。 好像小情侣谈恋爱就是这个样子的, 见不到对方的时候,就希望对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江致知其实是个挺冷的人,晏宁能感觉得出来,他虽然看起来很好接近的样子,其实只是出于最基本的礼貌。 在和前任分手的时候,比如赵宛瑜, 能断的干净利落, 不给她丝毫念想。 只是叶文倩的事情…… 让晏宁一直想不明白,江致知没有和她主动解释那天叶文倩为什么会在他家,她也没有去问。 但其实, 晏宁希望能得到江致知的一个解释。好像听陈悠悠说过叶文倩是江致知父亲心仪的那个联姻对象,一直希望江致知能最后和她在一起。 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感觉。 中学的时候, 叶文倩就是江致知的前女友。她知道自己对江致知的心思, 在她和江致知谈恋爱的时候就清楚地知道自己对江致知有意。 可她从没有成过谁的第三者。 在江致知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 她都是把自己的爱意深埋心底的。 怎么想…… 怎么觉得有些别扭。 晏宁觉得自己矛盾极了, 她很想和江致知说让他不要和叶文倩接着来往,可是又觉得这样的自己是不是太过小气? 她能感觉得到江致知对叶文倩无意,可是,没来由的,心里就是不舒服。 这种嫉妒的情绪在心里像野草一样的疯涨,无法压抑,但她又不想变成因为爱情失去理性的人。 于是只能让学习来麻痹她的大脑神经。 课业整理得差不多了,和许嘉一起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晏宁整个人还是低沉的,江致知最近好像很忙,她发消息过去,对方只是偶尔的只言片语的回复。 但今天好像不太一样。 她抱着笔记本电脑把剪辑好的视频导入了u盘之后,手机微信的震动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明天是周末,我觉得你学了这么久,也该放松了,今晚我带你出去玩玩?” 心动成真 第47节 是江致知的消息。 已经十一月底,北城的冬天干燥而寒冷,第一场雪虽然尚未落下。 晏宁的心跳加速了一拍,她顿了顿回复道:“你忙完了么?” “还成。”对面的消息又发了过来:“最近训练有点累,但还坚持得住,倒是你,不是在忙老师交代的任务吗?忙得怎么样了?” 最开始开学的时候,晏宁和江致知聊过这个。她本来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想到他会记在心上。 这么长时间他没怎么回复她消息的不安的情绪也稍稍减轻了一些。 见到晏宁停住脚步,许嘉轻声开了口:“宁宁,你怎么不走啦?” 许嘉这句话刚说完,就看到晏宁拿着手机在打字,明白她在跟别人聊天,凑到她附近,拍了拍她的肩膀接着道:“呦。我们小姑娘这是和谁聊天呢?是不是江致知?” “嗯。”晏宁点点头:“他约我晚上出去。” 被许嘉这么一打趣,晏宁耳朵根都有点红,她强行镇定下来,让自己变得没有那么局促不安。 “热恋期嘛。”许嘉回应道:“我都能理解的。对了,宁宁,你的比赛准备的怎么样了?” “还成。楚南风是我合作搭档,我们两个人定的标题是以近些年来国际战争作为切入点还有边境安全,就是从国际关系这方面入手去做的选题,导师提了一些意见,还在修改,应该可以更深入研究这个。” 她话说到这里,许嘉感叹了一句道:“我听说你是有去斯坦福交换的计划来着,如果拿到了国奖这个比赛你再胜出,应该就有希望了,还有,楚南风上次跟你说的我听到了,你们导师是不是建议你申请哥大的硕士?” 晏宁眨了眨眼,把手中的消息回复完,接着道:“是有这么回事。” 导师觉得晏宁的各项成绩优异,也能够在学院取得很靠前的成绩,她有两个选择,一是留在国内选择保研本校或者隔壁的p大,另外一个选择就是申请出国的学校。 毫无意义,以晏宁的成绩,在斯坦福交换结束,再去申请哥大的新闻学硕士是没什么问题的。 就算这次比赛结束,不去斯坦福交换,以她本科的这些课题经历都能够拿到哥大的offer,之前楚南风就和她说过这件事情。 因为大一的时候商讨过这件事,楚南风也有意向申请哥大的研究生,所以和老师做课题的时候,老师又再次提到了这个话题。 大三有一年出去交换的机会,现在提申请的前期准备,也不算为时过早。 “那你现在怎么打算的?还想出国吗?我反正肯定得去德国了……毕竟德语专业也就是在国内继续读这个专业要不然就出国,我想以后进外交部。”许嘉接着道:“虽然知道外交部的理想很远大,但是我还是要有梦想的,你呢宁宁,想去央视吗?” “嗯。”晏宁点点头:“不过,斯坦福的话,我不一定会去了。” “之前的确有这个打算,不过现在觉得,去隔壁p大读研其实也不错的。” 她话音刚落,又听许嘉接着道:“啊?那多可惜啊,读国际新闻的话,出去见见世面其实更好,而且斯坦福的话,国际排名很高的呀。你不觉得遗憾吗?” 晏宁摇摇头,轻声笑了笑,接着道:“没什么可遗憾的,在国内的话,实习可以更多的接洽国内的前辈啊,不是非得出国才行,再说了,我不觉得我们的教学水平会比斯坦福和哥大差,不必为我可惜。” 她计算过出国的费用,即便有奖学金覆盖,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更何况,她其实觉得国内也没什么不好,而且,江致知也在国内。 “宁宁,我说~”许嘉轻声笑了笑,又接着开口:“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心事没说?比如,你舍不得江致知。不过说来也是,如果我有男朋友了,我想我也就不会这么毫不犹豫的想着毕业去德国接着读研吧。” 被猜中心思,晏宁一时间有些语塞,她低着头接着道:“不完全是因为他,我确实觉得国内有国内的好处。” “哦,我懂嘛。”许嘉接着道:“国内是还不错啦,我也觉得我们学校很好。” 晏宁其实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这样任性过,她一直循规蹈矩的按照父母期望的模样努力走下去。 而且去斯坦福交换去哥大读研,也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 但是她现在突然不想去了。 她知道,或许在别人眼中前途更为重要,再喜欢一个人也没必要拿自己的前程作为赌注,但是怎么办? 她就是不可自拔的喜欢他。 想留在他的身边。 晏宁想。 或许人这辈子总得为自己任性一次,就这一次,她想鼓足勇气走向她喜欢的人。 不论结局如何,这一刻就够了。 * 说好了晚上接她去玩,等到晏宁上完下午的最后一堂课,看到了江致知等在教室门口。 十一月的北城,下午六点多已经黑了天,天气冷得出奇。 少年一身驼色的厚绒大衣站在了教学楼前,晏宁抱着书本出门的时候刚好看到他。 “晏宁,十二月份就是要提交这次比赛的材料了,老师说我们这一次获奖的概率其实还挺高的。” 楚南风开口道:“其实我觉得……” 他话刚刚说到一半,就听到晏宁打断了他的话,接着道:“抱歉,有什么事,等下次回来再聊,我男朋友来接我了。” 少年立在寒风中,身形修长,侧脸的轮廓分明,被月色映衬得多出了几分孤寂感。 晏宁几乎是小跑着扑进江致知的怀里的,她把头埋进他的胸膛,双手环绕住他的腰身,轻声开口道:“江致知,我好想你。” 其实也没多久没见,两个人总会见面,只是不能够每天都面对面而已,但是晏宁却觉得,她很想他。 江致知用手轻轻抚摸她的发端,刚好看到楚南风凝望着他怀里的晏宁,少年轻声嗤笑出来,回望过去,神色淡漠而冰冷。 楚南风慢慢将手指收紧,他知道江致知的敌意,也明白晏宁终究喜欢的不是他。 他觉得江致知不适合晏宁,楚南风更希望自己才是站在晏宁身边的那个人,他不明白江致知这样的人到底有什么好。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晏宁喜欢的人是江致知,不是他。 晏宁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的波涛汹涌,她轻轻地用手扯了扯江致知的袖子道:“今天晚上,我们去哪里玩啊?” 江致知收回看向楚南风的目光,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轻声开口道:“去打枪,是程洲愉和秦瑄组的局,我把钱文也顺便也给叫上了,你没打过枪,我教你。” “嗯……”晏宁顿了顿:“我确实不会打枪,但是有你带着的话,我觉得我还能接受。” 她没想到江致知会带着她去见他的朋友们,之前听他提过秦瑄这个人,是他们那伙人里和他玩得比较好的,但是晏宁从没见过他。 其实去见江致知那群朋友们,晏宁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但是她觉得,她其实没有拒绝的道理。江致知想带她去见他的朋友们,也是因为想让他融入他的圈子里。 既然这样,她也会努力追随他的脚步,适应他的生活。 “晏宁。”江致知挑了挑眉,接着握住她暴露在外面的手,开口道:“手怎么这么凉?哥哥给你捂一下。还有,不用担心秦瑄他们的事,有我在,他们不敢欺负你的,听见了吗?” 小姑娘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没来由的,江致知觉得小姑娘这副迷迷糊糊的样子很可爱,她轻轻眨了眨眼睛,睫毛像蝴蝶轻薄的双翼一样不停地扑闪着。 晏宁大部分时候其实是个挺安静又很有主见的女孩子,只有在江致知面前的时候,才会表现出这样的反差萌,少年一只手牵着她冰凉的手,另一只空出来的手轻轻蹭了蹭晏宁的鼻尖道:“你怎么围巾都没带?” 提到这,晏宁才想起来,她那条红色的围巾被她搭在了胳膊上,因为着急出来,所以没有戴上,她是有点怕江致知等着急了的。 出来之后也的确发现,江致知在教学楼前已经等了很久。 晏宁微微低下头,接着低声道:“我只是,有点很想见你。” 因为迫不及待的想来见他,所以要用跑的。 只有在奔赴向他的时候,晏宁才会这样鼓起勇气。 记得中学时期,读曹刿论战那会儿,印象最深的是那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她怕自己的勇气也会有干涸的那一刻,如果有衰竭的那一刻,她想她和他的缘分或许不会有后续。 所以,她才会竭尽全力,争取让每一次的奔赴都能够成功地跑到他的面前,让他一定能够看到自己。 她这样努力,是因为知道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让他们的缘分延续下去。 江致知微微眯眼,低下头,晏宁听到他轻声的笑,紧接着她感觉得到自己的脖颈被他温柔地系上围巾。 他声音很温柔,没有嘲笑她,他神色仍然是那副淡漠而又清冷的模样,只是嘴角挂着的笑意出卖了他,月色掩映下,晏宁感受到她的手被面前的人牵引着继续朝前走,那人的手温热,坚定而又有力。 恍惚之间,她听到江致知这样开了口:“晏宁,你在怕什么?” 他声音很轻,飘飘忽忽的,隔着清冷的月色,就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样。 晏宁觉得自己都有些恍惚,就在她想回应江致知脱口而出的这句话的时候,她感觉得到面前的人长臂一伸,将她扯进怀里,她整个人猝不及防的跌入面前人温暖的怀抱。 在雪花吹落到她头顶之前,晏宁感觉到她整个人被江致知温柔地环抱住,接着那人低声的呢喃在她耳畔响起:“明明经常见面,你今天却说了这么多句想我,是受了什么委屈吗?” 他感知力敏锐,明显的能察觉得出晏宁情绪低落,她这样同他撒娇,无非是因为害怕,可他不清楚她为什么这么害怕。 “没什么。”晏宁摇摇头,接着道:“走吧,你朋友还在等着我们。” 江致知的车就停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冬日里天气干燥寒冷,昏黄的路灯将面前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被江致知拉着的时候,晏宁轻轻咬唇,看向少年清冷的侧脸,他其实好像一直都是很自由的人,就连谈恋爱也是,她总觉得他像风一样,让她无法抓住。 从前,她觉得赵宛瑜和叶文倩的患得患失,恐惧和爱耍小性子,绝对不会发生在她的身上,而现在,她竟然也有几分理解她们的样子了,因为江致知本来就是像风一样无法让人抓得住的人。 他自由而散漫,带着一种天生的注定翱翔于九天之上的气场。 晏宁想,或许她的少年,合该成为翱翔于九天之上的雄鹰,而她好像怎么追也无法追上他。追风筝的人再怎么努力,只要风筝的线一旦断掉,那么风筝就会永远的脱离他。 可是风筝的线那么细,谁也无法笃定在放风筝的过程中,风筝线不会因牵扯而断掉。 天空阴沉沉的,晏宁觉得阴沉如墨色的天空,就如同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这样坏的天气,或许很快就要落雪。 晏宁用小拇指轻轻勾住江致知的小拇指,思索了一会儿,试探着开口道:“江致知,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出国了的话……你觉得怎么样?” 她其实不确定是否要离开,晏宁其实很想知道,如果他是自己,会做出怎么样的决定,还有,他会不会在意自己离开。 快要走到停车的地方,江致知听到晏宁这样突兀的开口道。 他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联想到前一阵子和程洲愉还有陈悠悠的聊天内容,或多或少也能猜得出晏宁到底想说的是什么。 他顿了顿,在即将打开车门的前一刻转过身,侧靠在车门上,面色沉静而平和,用手轻轻将她鬓角的碎发整理好,接着漫不经心地开口道:“那很好啊。晏宁,我们又不可能一直在一起的。” 作者有话说: orz别打我,他俩有信息差,并不是江致知真的想分手啦。 但我要为分手提前做准备。明天那章会长一点,因为分手前我要把事情讲清楚。 江总他爸妈还要出来捣乱以及宁宁的爸妈。 第43章 质疑 一路上晏宁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接着聊下去, 她其实说不清楚心里面到底是什么感觉。 射击的地方有点远,是在一座类似于庄园的地方,下了车的时候雪已经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 心动成真 第48节 雪花厚重, 寂静的夜里, 昏黄的路灯将人影拉得很长。 晏宁觉得胸口闷得有些发酸,说不出来的难受, 雪花落下来到手心的时候,一触即化, 她其实挺想和江致知说点什么, 但是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对。 开车门的时候, 脚落在雪地里,带过枯枝轻响, 踩下去的感觉厚实而又绵柔,雪被路灯的光照耀反射出刺眼的白色。 晏宁一不留神,就要摔在地上,江致知手疾眼快,大踏步迈了过去,将她扯进怀里。 江致知手指修长而又漂亮, 手指指腹有轻微的粗糙感。由于动作来得太猝不及防, 晏宁差点惊呼出声,张开口的瞬间,飘落的雪花吹进了口中, 舌尖尝到的是雪花轻微的冷意与苦意,与那人把她桎梏在怀中带来的炙热的温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雪天路滑, 好不容易站稳身形后, 晏宁挣扎着想要离开江致知的怀抱, 却感觉得到那人单手固定住了她的腰身, 声音浅淡,语气中能听出来明显的笃定:“晏宁,你生气了。” 晏宁的眼眶有些泛红,强忍着没掉出眼泪,指尖扣在手心里,轻咬薄唇,深吸一口气道:“没有。” 她尽量试图把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缓,少女眼睫低垂,开口道:“江致知,我没有生气,你说得对,我们又不可能一直在一起。” 其实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晏宁都觉得自己很累,那种患得患失的情绪终日里压迫着她的神经,人总是贪心的,一旦吃过了一颗糖,就再也吃不得苦了。 她曾以为她能够成为他的最后一任女朋友,结果好像不是这样的。 是啊,迟早都是要分开的,这段日子对她而言,不过是偷来的时光,能长一些就是一些,可她竟然也舍不得离开了。其实她有很多话想跟江致知说,比如,她其实没有很大度,也想让他不要再和叶文倩有牵扯,希望他能够跟她解释清楚叶文倩那天为什么会在他家。 这些话堵在嗓子眼,想了半天,晏宁还是止住了,她不想变成会无理取闹的那种人,可是心底里的难过还是无法彻底的平复下来。晏宁觉得,她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像她自己,她早就明白和江致知或许不会长久的走下去,却还是天真的想过会与他有未来。 “晏宁。”江致知的声音从雪幕中传来,夹杂在风中,风声让他的声音变得不甚明晰:“我的意思是说,你该走你自己的路,我们都有各自的路要走,不能够因为对方,而放弃自己本就决定的规划。” 他声音冷清,面庞沉静,路灯映衬下,轮廓分明的侧脸仿若被精心雕刻过,这声音极浅极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晏宁抬起头才发觉,江致知其实一直在凝望着她,他这段话其实是在和她平心静气的去叙述一件事情的事实,带着他惯有的冷淡与沉静的风格。 “我明白你的意思。”晏宁点点头,顺着江致知牵扯她的脚步接着往前走去。 事到如今,他话已经说得这样明白了,她还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他的未来规划里并没有她,现在只不过是在委婉的告知她,让她也想清楚,不要在分手的时候做无谓的挣扎。 可她本来就不是会委曲求全去死缠烂打挽回另一半的性格。 相比较江致知的过分冷淡与理智,她好像整个人显得很恋爱脑一样。 江致知轻轻挑眉,将晏宁的手扯在手心里,又接着道:“算了,不说扫兴的话了,我们一起去玩射击吧,对了,陈悠悠也过来了,等会儿你要觉得无聊了可以找她玩。” 一群大老爷们在一起玩实弹射击,江致知也觉得就晏宁一个小姑娘不太好,可能会觉得没意思,更何况程洲愉那家伙还在,想要让陈悠悠来,所以就顺便把陈悠悠也给叫上了。 晏宁顿了顿脚步,接着道:“悠悠也在吗?她什么时候来的?” 江致知声音很轻,他的手指轻轻把晏宁的指尖捉住,捏在手心里,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嗯,陈悠悠来了,她今天下午没课,来了得有一会了。对了,我刚才让她给你点了份豚骨拉面,你下课晚肯定没吃晚饭,外卖现在应该到了。” “哦,好。”晏宁说不清楚自己现在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有点像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 她胃其实不是很好,每日三餐虽然吃的不多,但都要按时吃,否则会犯胃病,大二刚开学那会儿,有一天晚上,因为赶课题进度,晏宁中午和晚上都没吃饭,一直忙到后半夜。 结果刚躺下准备睡觉的时候,她突然发觉她胃疼的受不了,是陈悠悠给江致知发消息告诉了对方,对方夜里在宿舍楼下背着她去了校医院。晏宁觉得自己低沉的情绪好像回升了一些,江致知就是这样的人,他想留心想在意的事情,都会记得清清楚楚。 她其实恨自己的不争气,每一次在面对江致知的时候,她都没有办法让自己爱他少一些,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方才发生了那样的对话,可是在想到他记挂自己没吃饭,让陈悠悠特意帮她带了份面的时候,她心里面就好像没那么难过了。 * 进室内的时候,晏宁看到已经有大概七八个人在屋子里了,除了钱文也和程洲愉之外,还有几个她不认识的男生。 其中最耀眼的那个男生长得很好看,由于室内开得暖气够足,晏宁看到他穿着的是一件单薄的深蓝色衬衫,领口微微开着,袖口也被他挽到手腕上方,带着一股儿天生的痞帅的劲儿,看着比江致知还要随性。 见江致知领着晏宁过来,那个男生放下手中的枪,走了过来,笑吟吟的开口道:“哎,我江哥终于舍得把嫂子领过来给我看看了?嫂子好,我是秦瑄,估计江总和你应该提过我。” 晏宁确实听过江致知提秦瑄,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秦瑄本人,不得不说,长相也十分出众,秦瑄在p大读书,读的是医学系,晏宁看到他再联想起他的专业,觉得她并不能够把秦瑄和医生这个神圣的字眼联系到一起,他看起来,实在是太吊儿郎当了。 实在无法想象秦瑄这种公子哥拿着手术刀给人做手术的样子。 “你好,我是晏宁。”尽管对秦瑄的热情不太习惯,但是出于礼貌,晏宁还是做了自我介绍:“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这段自我介绍差点没让秦瑄直接笑出声来,他伸出手道:“嫂子你真的挺可爱的,可爱到犯规,这自我介绍做得可太正经了啊,要不是你是江总媳妇,我还真想把你骗过来,跟我谈个恋爱。” 秦瑄伸出手的意思很明确,是礼节性的握手,但是他前一句的打趣太过直白,晏宁犹豫了一会儿,才决定把手伸出来,只是就在她刚要伸出手的时候,江致知挡到了她身前,直接拍掉了秦瑄的手道:“差不多得了,我的人,你还这么动手动脚的,秦瑄,你还要点脸吗?” 江致知虽然神情还是漫不经心的,语气里只是像常规的打趣,但秦瑄却听得出来是警告,他笑着摇摇头,接着道:“我怎么不要脸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况且,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晏宁,少搭理他,他不是什么正经人。”江致知没理他,转过身对晏宁开了口:“你先去和陈悠悠把饭吃了,吃过之后,我再教你打枪。” “害我说江总,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维护一个女的,还有,你要教嫂子打枪啊?我记得叶文倩之前跟咱们一起玩的时候,她都是自己打枪,从来没被你手把手指导过,今天你突然要亲手教嫂子打枪,够行的啊。” 秦瑄顿了顿又含着笑意转头看向晏宁道:“别听你家江总胡说八道,我可是个地地道道的好人,对了,嫂子,你今天可赚到了,江总的枪打的是我们所有人里最好的,他今天来教你打枪,保管你学会。” 这句话秦瑄说得倒是认真的,江致知射击的技术很绝,中学那会儿他就经常来玩实弹射击,气手/枪和气步/枪他也玩得很好,在射击这个领域,江致知虽然是玩票,但却玩得很在行。 但是晏宁的重点完全不在这个上面。 她觉得心里微微地泛着苦意,少女敏锐地感知到叶文倩这个名字。 她轻轻咬唇,试探着开口道:“以前,叶文倩总跟你们在一起玩吗?” 收到江致知的眼神警告,秦瑄无奈地耸了耸肩,接着道:“倒也不是经常了,算了,嫂子你先去吃饭吧。” 看到秦瑄欲言又止和江致知警告的眼神,晏宁想就算她是个傻子也差不多明白了,江致知不想让她知道他和叶文倩的过往。 好像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的,和江致知更般配的人是叶文倩,她会打枪,而且学得很快,长得也是那种明艳挂的大美女,敢爱敢恨,更重要的是叶文倩的父亲好像和江致知的家里是世交。 怎么看怎么好像都是,她才是最多余的那一个。 所以叶文倩当时警告过她,就算她和江致知现在在一起,也不能够长久的在一起。 在喜欢江致知这件事情面前,她好像永远都比自己更有底气。 豚骨拉面还是温热的,这份豚骨拉面里多加了几块叉烧肉,其实豚骨拉面的卖相很好,但不知道为什么,晏宁就是觉得自己提不起来胃口,陈悠悠把波子汽水递给她开口道:“宁宁,你怎么好像闷闷不乐的样子?” 远处的江致知正在和程洲愉打枪,少年举起枪的姿势很标准,每一发子弹射出几乎都能在接近靶心的位置上。 他射击的时候神情是冷峻而又淡漠的,带着一种让人迷恋的感觉,专注而又认真,好像光看他的侧脸和动作,就能够让人心跳漏跳一拍,不得不说,他的枪打的的确很好。 江致知有让无数女生前仆后继,迷恋他的资本,晏宁其实心里一直都很清楚,或许他们两个人之间不可能有未来。 但她贪心的希望,在一起的时间可以久一点,更久一点,所以她也变得患得患失起来,会每天都给江致知发消息,问他在做什么,好不好,也把自己的日常分享给他。 说到底,晏宁清楚,从一开始,她就是一个没什么安全感的人。 这场美梦来得太过迅速,让她想要抓紧江致知,以便能够让幻梦持续得更久一点。 秦瑄并没有夸张的成分在,晏宁看得出来,江致知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 她虽然没看过他在学校训练课程里打枪的模样,却也不难想象,即便是在航院的众多空军飞行员里,他也会是最显眼的那一个。 有的人好像就是有这样的魅力,天生就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江致知就是其中之一。 “没什么,悠悠,我只是在想。”晏宁顿了顿又道:“刚才秦瑄说叶文倩之前也和他们一起打过枪,他们几个人,还有叶文倩,玩得很好吗?” 她问的小心翼翼,带着明显的试探。 陈悠悠喝了一口波子汽水,思索了一会儿,接着回应道:“嗯,好像是有一阵啦,不过,不是江致知主动的,是叶文倩每一次都要跟上去的,她家和江致知家有一些特别的关系上的往来,所以,她打小也跟秦瑄他们认识,算是一起在军区大院长大的吧,会打枪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见她情绪有些低落,陈悠悠又接着补充道:“你不用担心,江致知和她都是过去式了,再说了,他现在真正上心的人,是宁宁你啊。” 室内很安静,听得到子弹从空中飞过,穿透空气射中靶心发出来的声响,晏宁沉默的低下了头。 “嗯。”她轻轻的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其实室内温度很高,但是没来由的,晏宁就觉得心里某个角落凉凉的,不是因为温度低,是因为心里难受。 所以叶文倩之前和她说那些话的时候,都是有底气的,她的确比她接触了江致知更长时间,她曾经做过他的前女友,或许两个人还是青梅竹马,而且叶文倩还是江礼亲自点过头为江致知把关的女生。 和叶文倩比起来,她好像什么都不是。 除了有一腔喜欢他的热血之外,其余一无所有。 作者有话说: 明天是江总教宁宁射击qaq然后去海南!(^-^)v去海南回来就要分手了宝贝们。 这章补了点字和情节。 分手的话可能要46~48之间了,我再甜一甜,争取进度拉快一点。 第44章 开枪 一顿饭晏宁吃的心不在焉的, 明明她平时很喜欢吃豚骨拉面,但今天却觉得怎么吃都不对胃口。 最后草草的吃了几口,好算和陈悠悠一起把一份面成功的消化了。 江致知把手下的枪放了下去, 转回身走向远处的晏宁。 他身形修长, 放下枪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完全放松下来, 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整个人的气质是冷冽的, 射击瞄准的时候就如同天空中的雄鹰在瞄准猎物时带给人的危机感, 但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江致知走了过来, 淡淡的看了一眼晏宁开口道:“你今天怎么穿这么少?” “有吗?”晏宁的声音变得很轻,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道:“还好, 在这屋子里还挺暖和的。” 江致知皱了皱眉,把她扯进了怀里开口道:“你里面只穿了一件薄的针织连衣裙,怪不得出来的时候手那么凉。” 从学校里教学楼走路到停车的地方的地方要走十几分钟的路,当时江致知只觉得晏宁的手凉得吓人,知道她平时就体寒,一到冬天手脚就会变得冰冷, 也没有往多了想。 打完了枪见她在屋里把外面的格子大衣脱掉, 才发觉原来晏宁里面穿得这样少,怪不得会冻的手凉得跟块冰块一样,偏生这小妮子自己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还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 见江致知不说话,晏宁知道他是有点生气, 连忙低声道:“其实也没有很冷了, 大部分时间都在教学楼里, 就只是出来的时候冻了那么一会儿而已, 没什么事情。” 她声音轻柔,尽量把问题的错误揽到自己身上,更何况,穿得这样少,也的的确确是她自己的注意,晏宁中午没有午睡,她平日里在学校上课不怎么会化妆,但今天特地化了个精致的妆容。 江致知微微挑眉,接着用指腹轻轻擦了擦晏宁的鼻尖道:“少诳我,你是不是特意为了见我才穿得这么少的,嗯?” 他语气尾音有明显的上扬,实际上晏宁也的确是因为不想打扮得太难看,给江致知丢面子才穿得这样少的,这件针织连衣裙款式修身,晏宁本来身材就不错,这回更能将她整个人的漂亮勾勒得更深几分。 晏宁咬了咬唇,没敢再反驳,她低声道:“这是你第一次带我来见你朋友,我不想让你觉得丢脸。” 江致知听了晏宁这句话,轻声嗤笑出来接着道:“晏宁,你不化妆不特意装扮自己就已经很好看了,弄得这么招人,是要给谁看,嗯?” 晏宁的脸蹭地红了起来,她连忙解释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江致知笑着摇摇头,接着扯着她的手往前走:“你没打过枪,我今天来教你打,以后如果你上战场了,如果有紧急情况,还是要会开枪的,听到了吗?” 他一直都知道晏宁的梦想是之后去做战地记者,今天带她来这个局不光是因为秦瑄他们一直嚷嚷着要见晏宁,更重要的是,他想借着这个机会教会晏宁如何使用枪支。 江致知不清楚晏宁之后作为战地记者会遇到什么样的险境,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在她每一次奔赴不同的战场时是否能在她身边,他们两个人的梦想虽然都与这片土地有关,但注定要奔赴不同的方向,聚少离多。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提前教会她该如何自保。 让她在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之前,都能够拥有躲避危险的能力,尽管他知道,晏宁会好好照顾自己,也不会让自己置身于陷阱之中,但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谁也不能够预料到最后会发生什么,哪怕有万分之一的要她置身于险境的几率存在,江致知也不愿意承担这份风险。 心动成真 第49节 少年修长而又漂亮的手指将枪膛打开,把新的子弹送入枪膛,他动作灵活而又熟练,就好像经历了无数次一样。 换好新的子弹后,江致知把手中的枪递给晏宁,开口道:“你拿起来,试试合不合手?” 他给晏宁选的是一款小巧的适合女生使用的西格尔公司出的手/枪,这把枪做工精致而小巧。拿在手里不会过重,对于新手女生来说,刚好算适用,也容易上手。 晏宁从来没拿过枪,枪从江致知手中递给她的时候,她手指还有点轻微的发抖,她深吸了一口气,却还是觉得真正的手/枪放在手里是和玩具枪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 晏宁直觉知道这件东西很危险,但是她也明白江致知的用意,这是她不得不去做,也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可是她同时也清楚的知晓,要战胜自己的恐惧,再以一个标准的姿势拿枪对自己而言,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抱歉,江致知,我……”晏宁刚想开口说她不行,便感觉到那人以一种强势的姿态,自她身后将她环绕住,把她桎梏在怀里。 江致知用手握住她拿枪的那只手,纠正她的姿势,使得两个人紧密地贴合在一处。 “肩膀放松,把枪和肩膀平齐。”与暧昧的动作截然不同的是两个人之间的姿势。 江致知声音低沉,眉目凛冽而专注,与之相反的却是晏宁的开小差,平日里在学校晏宁还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好学生,但是在这样的贴身教学之下,很难不让人心跳加速,想些别的事情。 旁边秦瑄的打趣声响了起来,他翘着个二郎腿,声音带着戏谑:“哎,少见的我们江总这么温柔的教人打枪,我记得我刚来玩实弹射击那会儿,江总打的就很好了,我当时让他教我,被他骂了一句滚,果然是不同人不同命。” 晏宁脸皮薄,本来已经聚精会神好了被纠正了错误的姿势,被秦瑄这么一闹,手指又没能扣准扳机。 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声惊得吓人,耳边好像听不到除了江致知呼吸声以外的任何声响。 距离太贴近了,几乎是身体与身体紧密结合的距离,她能够感知到身后是紧紧贴着她身体的江致知。 江致知身上的体温很高,隔着薄薄的衣物,不能够阻隔这样炙热的温度传递的速度,热流似乎很快要顺着她的脊髓,再度传递到她的四肢百骸。 少年的嗓音低沉而又沙哑,他没理会在一旁说话的秦瑄,而是接着道:“晏宁,放松,我握着你的手,不要怕,就这样对准,然后,开枪。” 他的声音似乎有强烈的安抚力,能够驱逐她的紧张,焦虑与不安。 晏宁方才浮躁的心重新变得安定下来。 她顺着那人的手覆盖的方向,调整好姿势,对准远处的靶心射了出去。 这第一枪虽然打的并不算很好,但距离靶心的位置也没有多远。 晏宁是个很聪明的学生,江致知的指导之下,她很快就掌握了射击的窍门。 等到再射击第六枪第七枪的时候,晏宁已经不需要江致知再去握住她的手,她自己便能够熟练的握住枪,将枪上膛,再瞄准靶心进行射击。 江致知微微眯眼,侧靠在沙发上,看着晏宁能够自己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握住手/枪开始射击的时候,微微勾唇,轻声的笑了出来。 那边程洲愉在找陈悠悠黏着,秦瑄开了瓶红酒,加了冰块,把酒杯递给江致知道:“难得看你不发脾气,这么认真的教别人射击。我说,你真要带她去见你爷爷呀?你确定江老爷子能满意?” 自从知道江致知想把晏宁领着去见他爷爷的时候,秦瑄先是诧异,而后是了然。 他一向清楚,江家老爷子地位很高,就连有些有头有脸的人去了都未必会给面子见上一面,而现在江致知却要带着晏宁去。 江致知微微皱眉,接着不屑地轻瞥了一眼秦瑄道:“为什么你觉得他会不满意?” 他犹豫了一会儿,接着开口道:“我喜欢的人,我爷爷不会不满意的。” “算了。”秦瑄抿了一口酒接着道:“我从前以为你是一个和我一样没什么心的人,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原来你也会对一个人上心,挺好的,祝福你,不过你爸那头你怎么办?他不是一直希望你和叶文倩有结果吗?” 江致知讥笑一声,冷冷道:“我的事情,他管不着。” 他的确不在意江礼的意思,对于江致知而言,他只需要江野的点头,江野早年在三大战役立下了功劳,抗美援朝战争的时候又荣立了一等功,可谓是赫赫功勋,江致知之所以想做军人,多少也有点因为江野的原因。 江野是对他最好,也是影响他最深的人。江老爷子名声在外,这附近圈里的人是知道的,脾气也是一直倔强的要命,他坚持的事情绝对不会有所更改。 秦瑄心里清楚,江致知这算盘打得门清,他其实是想让江礼给他背书,先把人领着见过江老爷子之后,先取得江老爷子的认可,那么江礼就算再反对也无法拗过江野的意思。 秦瑄笑了笑,和江致知轻轻干了干杯,看了一眼远处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拿枪会变得手抖的晏宁,玩味的说道:“只是不知道,你的这番心意她清不清楚?”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我说,你是真的想和她走下去的吧,那她学校导师想要她出国这事,你怎么就不拦着?她大三出国一年,你在国内,等到她大四回来,你又要去部队。江致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江致知明白秦瑄的意思,他说的其实他都有考虑到,他和晏宁才谈恋爱没多久,不过就半年的时间,如果他选择放手,同意晏宁出国,那么他会一整年见不到她,等到晏宁重新回国,他又会在部队集训,那么两个人还是整日分离,异地对于任何情侣来说都是考验,对于他和晏宁也亦复如是。 之所以会想让晏宁跟着他去见爷爷,先获得爷爷的认可,也是因为,他不知道以后会走到哪一步,他相信晏宁,也相信他自己。但是,还是要先把人给定下来,他才安心。 面对秦瑄的质问,江致知只是笑而不语,接着回了一句:“你猜?” 他知道他不可能一直陪在晏宁身边,他们两个人的梦想都是祖国与边疆,他不想让晏宁为了他折断自己的翅膀。 而他既然选择了这个专业,选择了从事空军这份职业,就注定不能够和她一直在一起,江致知不是没想过当时如果对晏宁说抱歉会怎么样,可人终究还是自私的。 是因为他喜欢她,所以明知道自己以后会和她注定聚少离多,还是会问她,要不要试试? 同样,也正是因为喜欢她,所以他无法对晏宁说出,你留下来吧这样的话,他做不到为了一己私欲再去折断晏宁的双翼。 他喜欢的姑娘,前途要灿烂光明,要去成为最优秀的她自己。 晏宁想做的事情,只要他能够成全,他就会选择成全她。 江致知轻垂眼睫,轻声笑了下,又接着回应道:“秦瑄,只是出国交换而已,又不是分手。” 不是不会想她,只是他更希望晏宁能够收获除了爱情之外更多的东西,他会一直留在原地等她,可是这样的机会或许不会再有第二次,更何况,在他们以前聊天的时候,他记得,晏宁提起自己梦想中的学校,眼睛里都是光芒。 她该去看这世界的山河湖海,去看不同的人文风光,走遍不同的角落,江致知愿意放手,即便这条路上没有他,他也想要晏宁得偿所愿,多年以后想起来,不会后悔。 “算了。”秦瑄摇摇头,接着道:“你怎么想我也管不着,是你们小情侣的事,对了,程洲愉刚才说春节后出去旅行你知道吗?” 提起这事来,江致知倒是没忘记,他轻轻点头,接着低声道:“我记得,行,那就等春节假期我带晏宁一起去吧。” “行,你可别忘了。”秦瑄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个人刚聊到这里,江致知便看到晏宁朝他走了过来,她刚打完枪,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少女眸色清亮,出过汗后,整个人的肌肤显得更加的白皙,她抿着唇,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江致知,我打的好不好?” “挺好的。”江致知手指揽过她的肩膀,声音懒散:“你打的不错,刚才我觉得,你好像其实不是在往靶上打枪,是在朝着哥哥心里头开枪呢。” 江致知轻挑了一下眉,微微勾唇,看着她坏笑,他刚才说话突然大喘气,那句不是在往靶上打枪的话,让晏宁愣了一下,她想的是,不是往靶上打枪的话,那她朝着哪打呢? 她虽然没像江致知技术那么好,可也没到脱靶的程度,他后半句转折过来的时候,晏宁才知道,原来江致知是在打趣她。 土味情话说得很土,但不得不说,晏宁很受用。 她低着头,用小拇指勾了勾江致知的手,接着道:“江致知,你可不可以正经点儿?我刚才还以为……” 还以为自己打的不好,要被训斥。 晏宁话还没说完,江致知便好像看清楚她心里到底想着什么,他无奈地轻笑出声,接着把人揽进怀里道:“以为什么?以为打的不好?” 他这句话说完,面前的小姑娘沉默地点点头,紧接着江致知看到她的耳垂难得的红了起来。 江致知起了坏心思,把人抱在了大腿上,贴近她的耳畔,轻声开口道:“没有觉得你打的不好,是觉得,你打的太好了。” “让我恨不得,让你往我心上开一枪。”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雪地 寒假来临之前的圣诞节, 晏宁在自习室复习的间隙,收到了江致知发给她的消息。 “春节之后的假期,有空一起去海南度假吗?” 晏宁刚把剪辑课的作业做完, 和楚南风共同完成的要参加新闻写作技能比赛的准备材料也已经交上去了, 现在唯一要等的就是评选结果,由于她平时足够努力, 所以期末复习的也比较轻松,如果再加上平时的绩点的话, 拿到第二年的国奖应该也有希望。 上一次江致知带她练习实弹射击结束的时候, 提了一次这件事情, 晏宁当时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现在他再次提起这件事情,晏宁心里面清楚,这次旅行,不只是她和江致知两个人,安全系数其实也可以放心。 在晏宁看来,大家一起出去玩其实挺好的, 她当时也想同意来着, 但是如何跟父母解释,成了她眼下最大的难题。 约好的时间是准备在大年初三出去,这样的时间其实很方便, 因为毕竟也能在家过完春节。 但是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在春节假期期间和别人一起, 在没有父母陪同的情况下出去旅行, 所以怎么说服他们, 让他们能够同意这件事情的问题, 让晏宁很是头疼。 这只是其中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晏宁担心的是,如果让父母知道随行的有她的男朋友,还不知道两个人会搞得怎样天翻地覆。 她拿着笔顿了顿,有些懊恼的趴在了桌子上,陈悠悠在一旁刚好把作业的最后一道习题做完,她将笔放下,戳了戳晏宁,轻声道:“宁宁,怎么了?看你好像有点懊恼的样子。” “没什么,我问你个问题,悠悠。”晏宁轻声开了口:“你说,假期一起去海南旅行,你会不会去?” “这个问题——”陈悠悠顿了顿,又开口道:“这取决于你,如果你不去的话,我跟他们一群男生去什么呀,如果你去,我肯定就去。怎么,这件事情有什么烦心的吗?” 晏宁摇摇头。她觉得她应该好像没办法跟陈悠悠解释清楚,她到底为什么这样烦恼的原因。 她刚刚已经过了十九岁的生日,无论是在法理上还是在生理上亦或是在情感上,都已经是一个思想成熟的成年人,该有自己独立思考择友的能力和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的权利。 但是在晏则清和韩艳秋眼里,晏宁还是需要他们来替她进行把关,做决定的一个不成熟的,隶属于晏则清和韩艳秋意志的附属品。 她也曾委婉的在电话中透露出,在春节可不可以和同学一起出去玩,晏则清和韩艳秋对她进行了长时间并且全方位的盘问。 “没什么。”晏宁摇摇头,接着道:“我回去和我爸妈说一下。” * 过完除夕的永宁县,到处都是张灯结彩,晏宁早上起来帮韩艳秋在包饺子,面对如何说服韩艳秋去海南的这件事情,她决定先斩后奏,所以晏宁先答应了陈悠悠会和大家一起去旅游,等到走的时候大不了就偷偷走。 和面结束之后,要包饺子,大年初一的春节,韩艳秋和晏则清起的很早,晏则清跑去屋外放鞭炮,韩艳秋则在屋子里和晏宁一起包饺子,看晏宁心不在焉的模样,韩艳秋开口问道:“晏宁,你之前不是说学校有去美国交换一年的项目吗,准备得怎么样了?” “……”晏宁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接着道:“妈,要不然,这交换项目我还是不去了吧?我算了算,就算学校的奖学金全覆盖上,我在那边生活一年也是不小的开支,而且,我们学校教学质量也挺好的。” “晏宁。”韩艳秋语气变得凝重起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说的好好的吗,这个钱爸爸妈妈这些年攒的并非不能够让你出去留学,而且斯坦福的排名我也是清楚的,你读国际新闻专业,想要做战地记者,我们都妥协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想要去做战地记者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 其实最开始,晏宁想当战地记者那会儿,韩艳秋和晏则清没少了生气,因为这事吵了得有一段时间,奈何晏宁心性坚定,并不会因为他们的否定而更改自己的主意,最后晏则清也就选择了妥协。 韩艳秋心里清楚,晏宁肯定有她自己的秘密,所以才会临时决定更改主意,而不单单是因为去斯坦福交换的花销大而突然改变自己原有的计划,在高中毕业那会儿,谈及对未来的规划时,晏宁思维缜密而又逻辑清晰,现如今做出这样的选择,其实等同于全盘否定她最初的想法与计划。 “晏宁。”韩艳秋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她放下手中的饺子,语气严厉道:“你需要给我一个理由,家庭负担过重这不是我能够接受的理由,我们培养你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想要你出人头地,去更好的地方,不是现在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够解决的。” “妈妈。”晏宁接着开口道:“我有慎重的思考过这件事情,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我想留在国内从事新闻工作,在国内的学校同样可以接触到更好的资源,如果去美国读书的话,那么我也没有办法同样接触到国内的资源,况且这笔花销对于我们而言的确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你要相信我的判断能力。” “你的判断能力?”韩艳秋冷笑一声:“老实交代,是不是因为你日记本里那个男生,所以你突然要改变主意了?你知道江家是什么人家,是我们能高攀的起的吗?” 她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愠怒,又接着开口道:“晏宁,我从你小的时候就告诉你一件事情,不要做太恋爱脑的人。你是真的觉得他们那种家世的人和你有可能吗?与其在这去给我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人,不如给我想一下你自己的前途和未来。” 韩艳秋很少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和晏宁说话,这次明显是气急了。 “我一向告诉你,人要为自己选择的前途和未来负责,你觉得,你喜欢的那个男生是能够为你前途和未来负责任的人吗?” 没来由的,晏宁的心突如其来的沉了一下,她知道韩艳秋一直秉持着门当户对的想法,也知道她这样做很难不会被人说是恋爱脑。 她心里乱糟糟的,像长了野草一样,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感觉,低落的情绪让晏宁难受得无法呼吸。 和江致知真的有走下去的可能吗这件事情一直是她选择性逃避的问题,她知道很多事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也理性的知道什么人该选择,什么人不该选择,可人总是这样,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是没有人逃得过的诅咒。 她轻咬薄唇,努力忽视掉韩艳秋话语中的质疑与否定,倔强地抬起头开口道:“不需要他为我负责,妈妈,我的人生是由我自己做主的,至于我的选择,也从不需要别人为它负责,我自己会承担代价。” 心动成真 第50节 韩艳秋很少会见到晏宁以一种这样坚定而强硬的语气与她对话,在她眼里,晏宁好像永远都是柔柔弱弱的,会按照他们为她选择的路,他们所期待她成长的模样,成为他们希望她成为的人。 难得的一次意见不同是在大学选择专业上,虽然更倾向于要晏宁选择t大的经管院,但晏宁自己要选择新闻学,也不是不行。 自那之后,很少爆发这样激烈的争辩,韩艳秋沉默地望着晏宁,发现她眸色清亮,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似乎是不会为自己当下的选择而后悔。 她叹了口气,接着道:“晏宁,你就那么喜欢他?觉得他值得吗?哪怕你的付出可能得不到任何回报?” 想了半晌,晏宁还是没有说出那句,她的选择与江致知无关,因为她本就心虚,做不到坦荡的将这句选择与他无关的话脱口而出。 记得小的时候,第一次看倚天屠龙记的时候,晏宁其实心里面一直很欣赏赵敏的敢爱敢恨。 那时候,印象最深的就是赵敏在张无忌婚礼上抢婚的那段对话。 郡主,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何必勉强呢? 赵敏回答的是,我偏要勉强。中学时,晏宁一直都希望她能够成为赵敏那样的人,敢爱敢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也能够说出我偏要勉强这样的话。可是后来晏宁才清楚,赵敏之所以能够说出我偏要勉强这几个字,前提也是因为张无忌也喜欢她。 轮到周芷若的时候,就是那句,倘若我问心有愧呢? 爱与不爱,从来区别都是泾渭分明,生活中所有人或许想做的都是敢爱敢恨的赵敏,但是到了最后,大部分人或许都只能是,问心有愧的周芷若。 其实韩艳秋说的不无道理,她和江致知本就有着云泥之别,很难被人看好。 斯坦福的机会在所有人眼中看起来都是不可错失的良机,可是现在,她却要因为自己喜欢的人放弃这个机会,无论是谁,或许都会让她选择更好的未来。 因为江致知未必能对她的未来负责。 同样,晏宁也清楚地明白,韩艳秋并不信任江致知真的会给晏宁幸福,或者是真的能够长长久久的和她在一起。 本已经卡到嗓子眼里的那句,他是我男朋友,又被晏宁硬生生的吞回了肚子里,因为她知道如果这样说,事情只会变得更加糟糕,让韩艳秋更加笃定自己是因为江致知的原因才打算更改原定的计划。 “晏宁,我要告诉你,除了你自己,没有人会对你负责,算了,你之前不是说大年初三要和陈悠悠出去玩吗?我希望她能劝劝你,既然是那个女孩子的话,我能放心一点。” 话讲到了这里,韩艳秋也知道再继续说下去,可能反而会适得其反,晏宁之前一直有意无意的透露和请求要和陈悠悠一起去海南玩,韩艳秋没松口,但是现在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她也知道晏宁的心野了,是非去不可,她没有理由阻止她。 本来前半段的对话,她和韩艳秋两个人都不太理智,到了后面,也是韩艳秋先退了一步,同意了晏宁去海南玩,并且事先确认了航班行程以及陈悠悠和晏宁的座位号。 虽然管得很严,好在最终还是让晏宁成功的蒙混过关。 * 从大年初一到初三,其实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两天,晏宁事先和江致知说好,不用他过来接自己,她和陈悠悠会面就行了。 毕竟她不敢在现在让韩艳秋知道她在和江致知谈恋爱,这一次难得是通过了复杂的盘问才得以出行,如果被韩艳秋知道她是和江致知一起出来的话,那么,她估计就甭想太平了,这次旅行可以说是就此作罢。 收拾完行李和衣物准备出门的时候,晏宁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江致知发过来的微信。 知:准备出门了吗? 晏宁打下了一句:嗯,现在就要出门了,对了,我给悠悠发消息,她怎么没回我?不是说好了让她来接我的吗? 早上给陈悠悠发消息的时候,陈悠悠回复说可能晚点到,结果过了一会儿,晏宁再给她发消息,她就完全没回复了。 在火车站刚把韩艳秋和晏则清给送走,火车还得等一会儿才能开,晏宁打算从家里先坐车去省会,再从省会坐飞机去海南和他们碰面,说好了的陈悠悠顺便要来玩,结果大年初二一整天也没见到她,现在更是人影都没有。 火车站内人来人往,晏宁进了门之后也一直没直接进去检票,她侧靠在靠近门的地方,冷风顺着门吹了进来,让她浑浑噩噩的思维变得越发的清晰起来。 “陈悠悠吗?”对方回应道:“她应该是来不了了。” 等了半天,晏宁等到江致知这个答复:“她昨天吃海鲜吃多了,生病去打了点滴,所以就直接坐今天早上去海南的飞机先走了。” “不过——”对方的语气转折了一下,又接着打字道:“晏宁,你怎么就没想过,遇见这事不该找陈悠悠来接你,而是应该问问我?男朋友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我不太方便而已,我家里人今天早上送我来的,我和他们说我是和陈悠悠要一起出去玩,所以就。那这样,既然悠悠已经先过去了,那我就不等她了,我直接自己坐火车走吧。” 陈悠悠一向都不是会主动放晏宁鸽子的人,想必可能昨天是真的不舒服,晏宁倒也不计较这件事,毕竟她这个年纪,又不是小孩子,不太需要别人来接送自己。 “算了。”江致知又这样打下一句话:“接电话。” 晏宁有轻微的错愕,她本想说还有半个小时,火车就要开车了,两个人之间或许聊不了什么,但是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手机的铃声便在安静的火车站里突兀的响了起来。 大年初三这个时间,永宁县几乎没什么人会选择外出,因此火车站的人流量比平时小了不少,整个火车站变得空旷而又安静。因此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晏宁将微信电话接了起来,对面那人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慵懒,是熟悉的沙哑:“晏宁,你往对面看。老子来接你了。” 这句话的声音很清晰,在寂静的雪天显得格外清晰,晏宁将火车站的大门推开,外面是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而江致知身穿一件黑色的羽绒服,正站在对面,手指都冻得通红,漆黑的瞳孔平静地凝望着她。 这雪下得又深又重,路边的枯树都被压上了厚厚的雪,天地间的一切都是白色的,而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羽绒服,在这纯白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显眼,少年身材修长,看着她微微勾勒起了漫不经心的笑意。 他左手拿着电话,右手插着兜,立在那里,过分优越的外表让他变得格外引人注目,火车站里面几个一起在等车的女生都被他吸引,顺着晏宁的目光望了过去。 “你怎么……”晏宁的声音噎在喉咙里,半晌说不出话:“我不是叫你别来了吗?” 空气沉寂而清冷,那人清冽的声音自话筒那边传来,晏宁听得见他轻声的嗤笑:“你叫我别来我就别来啊?我跟你说,有我媳妇我不来接,让别人接的道理吗?为了躲你爸妈,你知道老子在这附近蹲了多久吗?等到他们都走了,我才敢给你发消息,你说说,晏宁妹妹,打算怎么补偿哥哥?” 江致知的声音,带着轻微的笑意,似笑非笑地看着远处的晏宁,声音很轻:“怎么?哑巴了?是太感动了吗?我给你五秒钟的时间,在这等你过来接我。五,四……” 他还没往下查完,便看到晏宁跨越厚重的雪雾,漫天的飞雪飘在少女的身上,她从马路对面飞奔过去,扑在他的怀里。 晏宁是扑在江致知的怀里的,她扑过来的速度很快,江致知下意识的低下头想抱住她时,少女冰凉的嘴唇贴合在他的嘴唇上。 这是一个带着雪花凉意的吻,江致知撬开她的嘴唇,从她的舌尖尝到了雪花的凉意。 晏宁被他桎梏在怀里,他的吻带着几乎能够掠夺一切的力量,将她整个人吻得喘不过气来。 江致知在外面不知道站了多久,身上还泛着冷气,过了很久,他才把晏宁放开。 他擦了擦晏宁被吻得红肿的唇瓣,声音变得很低:“宁宁,从海南回来,下学期暑假,我带你去见我爷爷,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爷爷是肯定见不成的,因为在见爷爷之前就会分手了。 第46章 海边 飞机的头等舱位置还算舒服, 晏宁这几天夜里想得很多,所以没怎么好好睡觉,到了飞机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压太高的缘故, 还是怎么一回事,竟然突然的有些难受想吐。 江致知摸了摸她的脑袋, 把她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轻声道:“怎么了, 之前也没见你晕机。” 她之前的确是没怎么晕过机, 不过那也是之前,自从那天和韩艳秋聊过天后, 晏宁的情绪便变得低沉起来,之所以会扑到江致知怀里,也是因为她很害怕,这些日子,每一天晏宁都是在患得患失的情绪中度过的。 飞机上比较暖和,再加上目的地是三亚, 所以并不需要穿那么多, 江致知把羽绒服脱掉,晏宁看到他里面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衫。 其实认识了江致知这样长的时间,晏宁很少见到他穿白衬衫, 他大部分时候都是喜欢穿黑色的衬衣,不过他穿白色的时候也有一种分外让她迷恋的感觉。 晏宁精神不太好, 她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江致知从怀里掏出来晕机贴, 贴在她耳朵的后方, 又朝空姐要了杯水,他声音很好听,长相又过分优越,空姐被要水的时候,看了一眼他怀中的晏宁,羡慕的说了一句:“您和您女朋友关系真好。” 江致知把水杯接了过来,轻声笑了一下,接着道:“谢谢,我和她感情的确是很好。” 头等舱机位宽阔,晏宁被江致知贴上晕车贴之后感觉好了些许,咽下了一口白开水,江致知又用湿毛巾帮她擦了擦额头,她感觉精神好了些许。 浑浑噩噩之中,她轻声开口道:“江致知,你怎么会带了晕机贴?” 她平日里其实是不晕机的,所以江致知准备了晕机贴,是晏宁意料之外的事情。 江致知轻声笑了一下,将她揽在怀里,接着她的话开口道:“顺手拿的,谁知道正好你晕机就用上了?” 其实上飞机之前,江致知就看到晏宁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明显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休息不好的情况下很容易晕机,他趁着去晏宁候机的功夫,去买了晕机贴然后回来。 因为用了晕机贴,缓解了晕机的感觉,乘坐飞机的后半段时间,晏宁晕机的症状有明显的减轻。 江致知把空调毯盖在她身上,为她盖好,晏宁沉沉地睡了过去。 到达海南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左右,海南天气不错,比永宁县要好得多,下了飞机,厚的衣物完全不能穿了。 天气潮湿而又温暖,外面落了雨,是淅淅沥沥的蒙蒙细雨,晏宁没有带伞,是江致知把夹克外套拿出来给她披上的。 江致知淋着雨,似乎毫不在意的模样,晏宁愣了愣,轻声问询道:“江致知,你这样都不会害怕感冒的吗?” 一路上晏宁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接着聊下去,她其实说不清楚心里面到底是什么感觉。 雨势虽然不大,但是江致知的白衬衣不可避免的被雨水打湿,将他好看的身材突出,晏宁的脸微微的红了一下,她刚想避开江致知,却被那人强势的把身子扭转过来。 江致知眸色深沉,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他低声道:“宁宁,你为什么不敢看我,嗯?迟早都是要看的,不是吗?” 这话实在太让人眼红心热,晏宁的手被迫摸到他湿透的衣服,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腰腹肌肉紧实,看得出,他平时很善于锻炼身体。 江致知看她耳朵红了起来,声音变得慢吞吞的,还有一丝慵懒,晏宁听得到他轻叹一声,又接着道:“你刚才那么看着我,不就是想摸吗?哥哥给你摸个够。” 手感其实是真的不错…… 但是这么直白的被江致知给说出来,晏宁还是觉得整个人燥热得要命。 程洲愉预约的是波塞冬水底套房,江致知和晏宁住在一间,房间很大,该有的东西都有,卧室里可以直接透过玻璃窗看到水里面的水中生物。 像在置身于海底世界一样,非常神秘而有趣。 晏宁没来过这样的房间,房间大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这样的卧室设计让她觉得非常有趣。江致知去水疗室换了件衣服出来,晏宁手中拿了本在家随手带出来的书读。 她趴在床上,穿着吊带睡衣,面对着的是在水中到处游动的平时只有在水族馆才能见到的生物。 江致知换了件白色的衬衫出来,原来的那件被他放在洗衣机里甩干,他领口是微微打开的,露出精致而又漂亮的锁骨。 屋子里很安静,除了水不断地被鱼游走发出的声响外,只能听得到沙沙的翻书声。 晏宁看书看得很认真,以至于江致知走过来的时候,她都没有发现。 江致知只得轻声地叹了一口气,自她身后将她揽住,纤长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抚摸她的肌肤。 空调的风温度被江致知调到适中,加湿器潮湿的温度,是最适宜的体温。 晏宁的身体由于空调风吹来,带来的冷热交替,几不可查的颤抖了一瞬,江致知吻住她的耳朵,低声道:“在看什么书?” 这一下子,本来晏宁看得很认真,就算再认真也看不下去了。 她不自然的往后退了退,却被那人变本加厉的揉搓在怀里,晏宁只得低声道:“在看《霍乱时期的爱情》。” 江致知的指尖轻轻将她的肩带挑开,声音变得低沉而又惑人:“就那么好看?比你男朋友还好看吗?” 他声音慵懒,微微挑眉,看到晏宁紧咬着薄唇,轻声嗤笑出来:“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看小说?” 实在太热了,明明这个季节的海南温度适宜,而且房间里还开着空调,但是晏宁却觉得血往上涌,热得她哪里都难受。 她整个人被江致知抱着坐了起来,他轻轻地抵着晏宁的额头,笑着开了口:“你看霍乱时期的爱情,想起了什么?” 江致知的声音沙哑而低沉,耳膜捕捉到这样的声音,难得的陷入了短暂的愉悦。 晏宁的身体越发地僵硬起来,被迫抬起头,被他注视着,不能呼吸。 其实晏宁在来的路上就已经被他撩拨得心烦意乱,现在更加觉得整个人脑袋空空,完全不能思考,她整个人被困在江致知的怀里,紧紧的被他桎梏住,完全不能动弹。 江致知的手指很冰凉,可是摩挲过肌肤的地方却能让她感觉到和空调凉风带来的不一样的温度。 心动成真 第51节 她眼睛都变得有点红,这些天对这段感情的担忧在此时此刻让她有些不受控,却还是咬着牙开口道:“男主是个浪子,年轻的时候不懂爱,就像你一样。” 晏宁听得到,水管流动造成水壁里流动的水声越发地清晰起来,透过可视玻璃,鱼儿还在水中不断地游动。 鱼从水底钻到水面上换气,带出层层气泡,以一点为中心,逐渐扩散开来,掀起阵阵涟漪。房间里的排气管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突然坏了,一抽一抽的声音惯是让人烦恼。 窗外传来节奏感规律的附近酒吧打击乐的声音,起初只是一点,而后变得越发地明显而极具规律性,寂静的夜漫长的让人不安。 鼓风机不停地吹着,乱糟糟的惹人烦躁而又不安。 鱼儿们的眼睛都是睁开的,晏宁有些好奇,少女的手按在了水壁上,她弯着腰,站在那里,看得到,水墙里的鱼在水中游荡,荡漾出不规律的节奏感,越发地强烈。 它们像是在要从水墙中翻荡出来一样,鱼的动作也变得激烈起来,冲撞着玻璃的墙壁。 可能是由于温度过低,她觉得自己的头脑昏昏沉沉的,又有些说不出来的其他的感觉。 江致知眸色低沉,在晏宁头脑昏沉的时候,把她的身体扭转过来,注视着她的眼睛,将她湿润的鬓发撩开,在她唇上留下印记,这一切的力道过分的沉重,晏宁的头脑忽然变得格外清醒起来。 他声音放得很低,摩挲晏宁红润的唇瓣:“宁宁,你说谁像他一样?” 晏宁不肯认输,他使劲地掐了一下她的肌肤,让她有些疼得惊呼出声。 她水润的眼睛倔强的看着面前的人,低声道:“是你。你像他。” 空气都是寂静而又潮湿的,加湿器打开得更大了,屋子里并不能够缓解江致知此时此刻的不适,他微微挑眉,按着她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接着道:“你是认真的?” 晏宁抿着唇,接着道:“江致知,你说我们会不会像故事里的人一样?” 江致知低声轻叹出来,吻住她的眼睛,安抚她的情绪,将书本扔在地上,书本由于突如其来的落地节奏,敲击在地面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他声音放得很轻,但晏宁却听得格外清晰。 江致知是一点一点的吻住她眼角溢出的泪水,紧接着低声叹气道:“不会,我们永远不会成为他们,至少,我可以用生命对你保证。” * 这一夜几乎都没有睡觉。 晏宁感觉到她几乎是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可能是由于没睡好,被迫翻来覆去的一整夜都没有消停。 最后一次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三点,窗外的天还是黑的,晏宁觉得嗓子有些难耐的干疼。 她想下床接杯水,但整个人的身体都是酸软不堪的。 江致知的手穿过她的长发,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他笑声很轻,水墙里的鱼还在不停地游动着,空气中传来一点腥味,晏宁的鼻子有些过敏,她低声道:“水墙里的腥味也会透进来吗?” 江致知轻轻挑眉,显然心情很好,愉悦的看着她,低声道:“你猜?” 晏宁没说话,想去洗澡,花洒开着,是江致知把她抱进去的。 她本来想拒绝,奈何对方态度过于强硬。 落地窗外天色还是昏暗的,只零星几盏路灯斑驳的亮起,隐隐约约,宛如天空中的繁星。 全程是江致知帮晏宁洗完的澡,她从来没被别人这么事无巨细的服侍过。 她本来想拒绝,却被江致知按住了身体,不能动弹。 他低声道:“你确定能洗好?” 江致知洗得太过仔细,以至于洗澡最后还是没有彻底洗完, 水由温变冷,又重新换成新的水,浴缸里的水换了两遍,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停息。 第二天一早,晏宁是被手机的滴滴声给唤了起来的,发消息的人是陈悠悠。 对方一连发了好多条消息,晏宁查看消息的时候,手都是不自在的。 “宁宁?我们去海边玩呀?去沙滩好不好,我买了两件泳衣!我们可以一起下海。” “哎?你为什么不回复我?你平时不是起的挺早嘛,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我消息?” 晏宁蓬松的头发松散散落开来,陷入了柔软的枕头,她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眼看到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边的江致知,他修长的手指抚摸过她柔顺的发梢,笑意也逐渐变得明晰起来。 “昨天不是说累吗?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他声音里夹杂着一些愉悦的情绪,看得出心情很好。 “不睡了,悠悠还找我出去玩……不过。”她长长的眉睫垂了下来,陷入了困恼。 昨晚的记忆太过深刻,她肚子还有些疼,她身体上还有些青紫色的印记,如果穿泳衣,一定会暴露出来。 怎么看怎么都不能以这副模样出去。 她轻垂眉睫抱着肩膀,找了件长袖白衬衫穿上,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的。 江致知轻声嗤笑出来:“就这么去海滩?” 晏宁把他推开道:“不然呢?” 她语气是嗔怪的,但却没有生气,江致知将她揽在怀里,低声凑近她的发梢开口道:“是,都怪我,嗯?别生气了,好不好,宝宝,是我克制不住。” 他态度太过真诚,晏宁一时间生不起气来,只得红着脸跑掉。 江致知叼着根棒棒糖,走在沙滩上,显得格外不符合他平时的画风。 秦瑄带着个墨镜,穿着花裤衩,看着江致知跟着个公孔雀开屏一样,陷入了深深的无语。 再看另一边程洲愉跟在陈悠悠身后没完没了,他觉得他被爱情的酸臭味给包围了。 晏宁慢吞吞的跟在江致知后面,裹得严严实实的,实在不像来沙滩冲浪的样子。 秦瑄本来躺在躺椅上,看到这副模样,好奇的抬起了头,对着晏宁开口道:“宁宁妹妹,你这怎么了?紫外线过敏?怎么穿得这么严实?” 和其他人比起来,晏宁确实穿得太严实了。恨不得把脖子都不露出来。 这样独特的样子,难怪秦瑄不会多问。 晏宁不自在的扯住了江致知的手,她被江致知护在身后,江致知用手挡住了晏宁的眼睛,低声道:“别看他,会长针眼。” “……” 秦瑄翻了个白眼,他暴躁道:“江致知!我去你大爷!看谁会长针眼?老子身材也很好好吗?” 晏宁之前在射击结束后,也偶尔看过秦瑄身穿白大衣冷冽而专注的模样,但这幅暴躁的模样,却是第一次见。 她小拇指被江致知勾住,听到秦瑄接着开口道:“你怎么不抽烟,改叼着棒棒糖了?这是老虎不吃肉改吃草了?” 习惯了手指夹着烟,这样其实也不太好受,但江致知明白晏宁不喜欢他抽烟,所以才选择戒烟。 但是最开始戒烟的效果并不理想,习惯了抽烟,总要叼点什么东西,所以他选择了棒棒糖,尽管看上去和他的形象不太符合,但实际上江致知是有他自己的想法。 日光倾斜下来,细碎的光晕打在江致知的黑发上,他语气带着无所谓的态度,接着道:“哥哥乐意,你管得着吗你?” 他转回身,似笑非笑的看着晏宁,接着把人扯进了怀中,不再去理炸了毛的秦瑄。 晏宁的手被他坚定的牵引着,一步一步的踏在柔软的沙滩上,顺着午后的阳光朝前走去。 空气中是海风咸腥的气息,晏宁的手被江致知包裹在手里,他脚步起初很快,察觉到了晏宁的缓慢,也将脚步放缓,低声道:“怎么,还是小腹疼吗?” 晏宁迟疑了一会儿,诚恳的点点头,接着道:“是有点,但是,还可以忍受。” 她这句话话音刚落,便被江致知抱了起来,一瞬间突如其来的失重迫使她不得不环绕住面前人的脖颈。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怀里的她,低声道:“我带你去看海。” 晏宁体重很轻,但并非是很轻的物体,但是江致知还是稳定地将她托在自己的怀里,带她去看海。 海平面一望无垠。 平静的海岸线里蕴藏着不断起伏的危机,海鸥从远处的海面飞起,大海带给人的感觉宁静而又平和,晏宁在江致知的怀里看海看得入了神, 在她愣神的瞬间,手腕处被那人突兀的戴上了银质的手链。 银质手链冰凉的触感让晏宁从看海的愣神中抽离出来,她低头看去,手腕上被那人戴上的是很漂亮的刻着月亮与星星的手链,手链的隐藏处还刻着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江致知x晏宁。 晏宁眉睫低垂,将手腕抬起,望着面前的人,轻声开口道:“这是什么?” 江致知将隐藏在白色衬衣里的项链掏了出来,项链上的缩写是yn。 他声音慵懒,轻声道:“是我给你做的项链,刻上了我们两个人的名字,你觉得怎么样?” “……”晏宁鼻头难得的一酸。 之前和江致知去城郊的寺庙玩的时候,有人说只要把两个人的名字由男方亲自刻在一起,作为贴身首饰,带在身边,两个人就能够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江致知其实是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但是晏宁其实想试一试的。 自从她在菩提寺许的愿成功以后,她就变成了一个不那么纯粹的唯物主义者。这些实情,哪怕成功的概率没那么高,可是她还是想试一试,因为,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概率可能成功,她也希望有可能实现。 她希望她能够长长久久的和江致知在一起。 明明知道两个人其实走下去的概率真的很渺茫,但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和他在一起的愿望。 所以她当时其实是想的,但是江致知不信,所以只能作罢,但是她没有想到,江致知会折返回去,亲自做一个银质的手链给她,他不善于手工,打磨得这样精致,应该是废了不少时间。 而他脖子上带着的银质项链,居然也是以自己的名字为开头。 她的眼眶开始变得红了起来,晏宁轻声道:“江致知,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 江致知漫不经心的笑,黑眸静静凝望着她,她说一句,他答一句:“嗯。” “这也是我第一次来看海。” “我知道。” 在这句话话音结束的时候,晏宁看到,澄澈的日光下,面前的人俯身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江致知声音沙哑而又动听:“晏宁,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在一起好不好?” 他语气坚定而又认真。 “你会有许许多多的礼物,也会和我走遍这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甜吗甜吗,下一章就提分手啦,但是未必一章能够写完,所以可能分成两章。 第47章 疼痛 时间临近七月, 大二的暑假即将来临。 心动成真 第52节 盛夏的蝉鸣声不绝于耳,晏宁抱着一份写好的新闻采访到了老师的办公室,楚南风也正在办公室里等着。 北城的六月逐渐变得燥热起来, 屋子里开了空调, 才不至于过分让人难以忍耐。 晏宁站在走廊里轻轻敲了敲门,听到导师回答肯定的一句请进后才走进了屋子里。 新闻写作课的老师是一位快五十岁的女教授, 曾经有在央视做过记者的经历,为人向来比较温和, 喜欢勤奋而又努力的学生, 所以一向对晏宁极为看重, 这次比赛带队,就是由她做晏宁和楚南风的指导老师, 并且取得了优异的成绩。 晏宁走进屋子里的时候,楚南风正在填写准备申请去斯坦福的表格,而新闻写作课的导师陈越正在和一个打扮得非常时髦的女性聊天,这位女性看起来应该是三十多岁不到四十的模样,气质和容貌都是姣好的,晏宁想起偶然在报纸上见过这个女人, 她是慕倾然, 是江致知的母亲。 这还是晏宁第一次见到慕倾然本人,但是慕倾然应该还不知道她和江致知的关系,她坐在办公室靠近窗户的位置, 与陈越相谈甚欢。晏宁慢吞吞地把打印出来的新闻稿放到陈越面前,轻声开口道:“老师, 这是我交给您的新闻稿。” “嗯?晏宁来了?坐下喝杯茶, 倾然, 你在这里先坐一会儿吧, 我和这个同学有点话要说,等下再跟你接着聊。”陈越转身对慕倾然开口道,慕倾然倒也不介意陈越这个行为,毕竟是多年的好友,工作上有事情要处理她可以理解。 “你先忙吧,我坐着看会儿书,正好你桌上不是有本教材嘛,我随便看看。”她手指纤长而又好看,侧脸的轮廓被窗外映射进来的日光照耀得格外好看,晏宁轻垂眼睫,想着慕倾然和江致知好像生得同样好看,江致知大概就是遗传了他母亲的外貌与气质,无论在哪里都能吸引人的眼睛。 偷偷打量完慕倾然,晏宁不安地坐在了陈越的面前,轻声开口道:“老师,您突然留我下来有什么事情吗?” “这么害怕?”陈越轻声笑了出来:“我很令人害怕吗?晏宁,上了我一年课,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这么怕我,不愿意见我?” 陈越的语气明显是开玩笑的,但晏宁却有点紧张,她轻咬薄唇,而后抬头开口道:“不是的……老师,我没有这个意思,没有不愿意见您,很谢谢您这段时间对我的提拔和照顾,我很尊敬您也很喜欢您。” “好吧。”陈越低头抿了一口茶,接着道:“系里面只有两个名额能去斯坦福交换,其他能交换的学校都没有斯坦福好,大家抢破了头,这个名额本来是你的,但是我听楚南风和你们的辅导员说,你并不愿意去,为什么?” 她微微扬头,直视着晏宁的眼睛,声音很是平静:“你应该需要这个机会,我记得,你之前的愿望是做战地记者,对吧?” “……”空气中陷入突如其来的沉默,晏宁深吸一口气,将情绪尽量平缓下来,轻声开口道:“对,但是老师,我觉得在我们学校接着上学也不错,我们专业的教学质量也很好的。” 慕倾然微微抬了起头,将手中的书放了下来,看了一眼晏宁,开口道:“你知不知道,斯坦福的机会有多难得?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有这样的机会不想去,要留在国内的,虽然你们学校的教学质量也很好,但是想从事国际新闻工作,按理说,见更多的世面比较好。” 陈越不置可否,慕倾然一向喜欢分析利弊,做出当下最符合利益的决定,因此听到她开口劝晏宁也是情理之中。 她顿了顿,接着开口道:“晏宁,我听楚南风说,你在谈恋爱?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你是不是因为男朋友的原因,所以才不想出国留学的?” 晏宁有轻微的错愕,她轻轻眨了眨眼睛,轻咬薄唇,接着开口道:“老师,我……” 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陈越的问题,好像她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陈越说得都是真的,她之所以想放弃这个机会,的的确确与江致知有关系,她无法预知以后会不会后悔,可是这一刻,她无比的想为了自己喜欢的人任性一次。 在上一次韩艳秋和她促膝长谈后,她其实也想了很久,可是晏宁还是想放弃这次机会,因为江致知大四也要去部队集训,如果她再选择出国一年,那么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只会更少。 她无比贪恋与江致知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喜欢一个人就好像是沾染了砒/霜,她很想能够和他在一起更多时间,在一起的时间越多,她越贪心,越不想离开他。 “你先别接着反驳。”陈越继续说:“这个名额,我和院里面打过报告了,先为你预留一段时间,我希望你想好再做决定,不要轻易为任何一个人做出你日后会无比后悔的决定,晏宁,我希望你能对自己负责,不要为了短暂的一时谈恋爱带给你的快乐,而影响了你未来的道路,知道吗?” 她揉了揉发皱的眉心,看到晏宁的脸色有些泛白,只得叹气接着道:“算了,我看你有点难受,先回去休息吧。对了,期末考试结束后,记得来找我,你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好好考虑清楚。” “好的,老师。”晏宁点了点头,她忙着期末复习和写新闻稿,早上和中午都没有吃饭,胃酸得厉害,和陈越聊完天,才意识到,她难受得很厉害,胃疼得直冒冷汗,只得对陈越草率的鞠了一躬,退出了办公室。 “哎。”晏宁退出办公室后,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陈越把教案放在桌上,谈了一口气,她回头看了看正在喝茶的慕倾然,开口道:“为什么我这个学生就不能像你这么冷静理智呢?现在的孩子都怎么了?谈个恋爱就这么冲动?” 慕倾然摇摇头,她眼神有点无奈:“倒是和我那个儿子一样不听话,我觉得谈恋爱谈到这种昏头的地步,真是大可不必。” 她起了身,把书放在桌子上,接着开口道:“算了,我先去趟洗手间,等回来再接着和你叙旧。” * 出了办公室,晏宁走到洗手间的池子里,洗了洗脸,胃疼得她刚才就要在办公室里面干呕出来,一直强忍着,到了洗手间,她终于吐了出来。 晏宁把洗手间的水龙头打开,清洗了一下脸颊,让自己的神智重新恢复清醒。 她思索了一会儿,还是给江致知打了一个电话,对方很快就接听了。 电话里传来对方懒洋洋的略带宠溺的声音:“晏宁,什么事?你不是在复习吗?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晏宁顿了顿,想了一会儿接着开口道:“江致知,我有点不太舒服,你能不能下午陪我去一趟医院看一看?” 对方的声音有片刻的停顿。 晏宁听得出来,这代表着犹豫与不果断,果然,对方在短暂的停顿之后,接着开口回应了晏宁的话:“宁宁,我今天下午还有点事儿,抱歉,应该不能陪你去医院了。” “……”虽然在江致知停顿的时候,晏宁就已经意识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等到他真的把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晏宁还是难得的有点失落,她脸色苍白,虚弱地靠在洗手间的门框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不那样颤抖。 “算了。”她其实并不是很想让江致知变得为难。 虽然她这个时候很需要江致知的陪伴,但并非没有他在身边就不行,只是难过时在所难免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在对方回应之前率先开口道:“既然你有事要忙,先去忙你的吧,等你忙完,我再给你打电话。” 晏宁其实很少有这样脆弱和失态的时候,更多的时候,她都是伪装成坚强的模样,像是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影响到她一样。 但是打完这个电话,她突然觉得有点累。 她与韩艳秋说过,她会为了自己的选择而负责,晏宁无意告知江致知自己的选择与决定。 因为在她看来,这些事情都只与她自己有关系,她愿意为了这段感情的维持在一定量的程度上做出一些必要的牺牲。 但是现在,晏宁突然觉得有点难过。 她很少会有这样需要江致知的时刻,也很少会对他提出这样或者那样的要求,她其实很盼望着江致知能够果决的答应她,但是现在,江致知并没有按照她期望的方式去做出回应。 晏宁知道江致知没有这个义务,可她是他的女朋友,心酸的情绪让她难受得有点说不出话。 她把水龙头关掉,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把眼泪全部都吞了回去。 她强撑着身体,从洗手间离开。 就在她离开洗手间的时候,慕倾然也从洗手间的隔间走了出来。 慕倾然望着晏宁离开的背影,陷入了若有所思的沉思。 * 走出了教学楼,外面燥热得有点难耐,北城临近七月的夏季,少雨,炎热得让人难受。 晏宁本来胃疼得就厉害,又畏惧高温,暑热导致的中暑和本就让她难受的胃病,导致她整个人上了地铁都是昏昏沉沉的,差点坐过站,还是因为同路有人要一起去市中心的那家三甲医院,晏宁才迷迷糊糊的跟着对方下了地铁。 地铁里的温度其实相对外面,并没有那么高,但是晏宁由于中暑加上胃疼,地铁里稍微有一点点气味,都让她难以忍受,她觉得自己的胃胆汁都要吐了出来。 走出地铁,刺眼的阳光让她有些睁不开眼,晏宁浑浑噩噩的走在马路上,下意识地用手去挡刺眼的太阳光,因为意识太过恍惚,差点撞上疾驰而来的车辆。 这一路上,晏宁几乎是跌跌撞撞,凭着记忆的本能才走到医院的。 市中心的医院很大,晏宁排着队挂完号之后,顺着挂号里指引的科室,准备去做一个胃镜检查。 她顺着长长的走廊,漫无边际的走着,由于身体太过虚弱,晏宁只能扶着墙自己走。 走得累了,她停下来想要休息一会儿。 迷迷糊糊之间,她好像听到了耳熟的声音在对话,里面好像有江致知的声音。 “你这孩子,哎,辛苦你和文倩一起过来看我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低沉着开口道:“你爷爷江野最近还好吗?” 江致知轻声笑了笑,接着道:“没事,他挺好的,叶爷爷也多注意下身体健康,我爷爷他还老惦记着您呢,您啊,就放心的和他一起活到长命百岁再一起玩。” “害。”叶老爷子从床上强行起了身:“人老了,不中用了,想当年打仗的时候,身体素质和现在完全不能比啊。想想文倩和你都是我一起看着长大的,我这心里啊,就希望你们两个日后有机会走到一起去。” 江致知低垂眼睫,轻声无奈地笑了笑,接着道:“您老还是先把身体养好再说这些事吧。” “爷爷。”叶文倩的声音又甜又飒,带着些嗔怒,也带着点小女孩的情态:“您先别说这个了,先休息一会儿吧。” 走廊里空旷而又寂静,晏宁的腿突如其来的软了下来。 路过的行人撞到了她,匆匆忙忙的说了一句抱歉,可是晏宁的痛感却好像被麻痹了一样。 她的眼泪不争气的一颗一颗滚落下来,靠着医院冰冷的墙壁,闻着消毒水的味道,让她整个人越发的难受起来。 所以江致知说的有事情,不能够陪她一起来医院,就是因为在陪着别的女生去看那个女生的爷爷。 她最难过,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之所以不在她的身边,不是因为学校有事情要忙,只是因为他要陪着他的前女友,而且叶文倩爷爷说得那样似是而非的话,江致知也没有予以否认。 可是她才是他现在的正牌女友。 心里面好像突如其来的有一角被撕裂开来。 情绪上的感知比任何时刻来得都要更加剧烈,晏宁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傻子。 她为了和他更长时间的在一起,选择了放弃出国交换的机会,只是因为贪恋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还郑重其事的想过两个人的以后,可是这么长时间,好像一直都是她在不停的单方面的,自以为是的想着只要她足够努力,两个人就能够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可是她忘了。 在她试探着问他,她出国好不好的时候,江致知是漫不经心的回应她,为什么不好? 原来他计划和期盼的未来里从来都没有过她,她也从未被放进过他的人生规划里。 所以,到头来,一切的喜欢,不过是她自己一场自作多情的笑话。 作者有话说: 好耶,明天正式分手。 宁宁orz的视角和江致知的视角很不一样。我累了,跑了 第48章 分手 晏宁的眼泪不争气的滚落下来, 走廊里空旷而又寂静,行走的人大多都是沉默的。 她一个小姑娘蹲在地上哭,显得特别扎眼, 晏宁的声音都是隐忍的, 却还是被一旁坐在走廊里等待打印调查报告结果的老大爷给发现了,那人走了上去, 递给了她一张纸,声音都变得有些无奈:“我说姑娘, 你别搁这地上哭啊?有什么事起来好好说不行吗?地上挺凉的。” 晏宁红着眼, 扶着走廊的墙壁站了起来, 低声道:“我没事儿,谢谢您。” 她这句话说完, 感觉到隔壁的病房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晏宁抬起头,眼睛里已经被水雾浸湿,看到那人身材修长,逆着黄昏的光影站在她面前,身后站着的是叶文倩。 再联想到她当下的处境, 好像怎么看都怎么狼狈。 江致知的身体有明显的僵硬, 他顿下脚步,转身朝向把纸巾递给晏宁的大爷,轻声道了句谢:“谢谢您, 她没事,我带她走。” “哎……”大爷看着江致知的眸色都有几分不快, 大概也能猜得出是什么狗血八点档剧情, 他轻声叹了口气道:“你啊, 算了, 我也不说了,好好安慰你女朋友吧。” “好。”江致知薄唇轻抿,低下头来,接着道:“我会照顾好她的。” 他声音低哑,眸色也变得深沉起来,没再看向叶文倩,拉起晏宁的手,带她往出走,晏宁没再继续哭,也没有抗拒他的接近。 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江致知终于停下脚步,他转过身看向晏宁,轻叹一声,想将人拥在怀里,但是晏宁却侧过身子躲掉了。 她眸色变得很平静,哪怕眼睛还是红肿的,脸色也很苍白,但却出乎意料地镇定。 没来由的,江致知突然变得有些不安起来,他修长的手指伸在空中,意料之外的落空,手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抓不住,晏宁从来没有这样抵触过他的接触。 她声音冷静而平和,窗外的风从走廊的尽头吹进来,消毒水的味道刺鼻而又让人清醒,晏宁单薄而瘦削的身体就那样静静地伫立在原地,她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江致知,我们。分手吧。” “……”她声音平和,感觉头脑比刚才理智多了,晏宁站直身体,看到江致知还想再说些什么,她率先打断了对方:“其实,和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有过开心的时候,也有过不开心的时候,我现在觉得,快乐总比悲伤更短暂。” 晏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用了很大的力气,她很少会用这么强硬的态度和江致知说话,江致知揉了揉发皱的眉心,扯住她的手,接着道:“宁宁,你先别冲动,有什么事情我可以跟你解释,我之前没跟你说是怕你多想,但是。” 心动成真 第53节 他从来没有尝试过跟别人解释过这么多话,也很少有这么认真的说些什么,但是此时此刻,江致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声音都变得沙哑开来:“叶文倩的事情,我现在可以跟你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是晏宁只是冷静地重复道:“江致知,其实不用解释了,上一次你说你在爷爷家的时候,我听到了叶文倩叫你的声音。” 声音很轻,只有一句,但做了几年同学,总不会连对方的声音都辨认不出来。 晏宁低垂眉睫,忍着疼痛,接着开口道:“其实那一次,我一直在等你和我主动来解释,但是你没有来。” 她没有谈过恋爱,却也知道,一段正常的关系,不应该总是她沉默等待的时候,对方不会主动来解释。 “你既然当时就不舒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主动和我讲?”江致知微微皱眉,他把晏宁的肩膀按住,扣在了医院冰凉的墙壁上:“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问,我不会不告诉你。” 少女的蝴蝶骨纤薄而又脆弱,她咬着牙,直起身体道:“那你呢,江致知,为什么每一次……” 她的声音明显有些哽咽,但还是控制自己的情绪,让它努力变得平静下来:“为什么每一次,都要我向你主动走过去呢?你知不知道,我也会累的……” 江致知看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手腕处的力气放松了一点,接着开口道:“宁宁,你现在情绪激动,先冷静下来一点,我们两个人都冷静下来,我再和你解释清楚这件事好吗?” 晏宁的眼眶还是红肿的,像一只小兔子一样,她轻咬薄唇,接着道:“江致知,你有没有想过,你问我为什么没有主动问你,可你也没有主动告诉过我,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来陪我,是和你的前女友在一起,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该事先和我解释,也许我不会误会,我会听呢?” 晏宁的指甲紧紧扣在肉里,她抬起头,稳定住身形,望着江致知凝视她的黑眸,接着开口道:“你其实,一直都不会爱一个人。我没谈过恋爱,却也知道,别人的男朋友不会这样藕断丝连的和前女友有联系。” 江致知深吸一口气,他无力的垂下手,他这样和前女友有联系,确实是他的问题。 他也知道,别人的男朋友不会甩下生病的女友去看前女友的爷爷。 他沉默道:“叶文倩的爷爷是我爷爷的战友,我们两家从小交集就挺多的,我这次来,是因为我爷爷的原因。” 还有叶文倩曾经提出的要江致知答应她一件事,在现在她要求兑现,那件事其实就是,要他陪她去看重病住院的爷爷。 江致知答应了,而且他没有反对的理由,叶逸在他小的时候也经常在军区大院逗他玩,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但是他没有想到,会因为隐瞒这件事情,闹出这样大的误会。 他突然有些后悔,或许事先就应该和晏宁解释清楚,但是叶文倩是他的前女友的确是不争的事实,虽然他和她除了必要的一些事情外,基本没什么联系。 可是他却不得不承认,晏宁说的这几件事的确都是真的。 “江致知。叶文倩还喜欢你的这件事情,你清楚吗?”晏宁咬了咬唇,接着凝视着面前人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她还在喜欢你,和她保持距离的这件事,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难吗?她爷爷问你和她有没有可能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反驳?” 他从来没有觉得这样无奈过,江致知不想惹叶逸难过和生气,这样复杂的关系,短时间内,他无法逐一和晏宁解释,他的手想要牵过面前人的手,却被她躲开,江致知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冷静而缜密的开口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听,晏宁,我觉得,分手这件事情,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随便提出来?” 江致知追到这里,是想和她好好解释,可是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会变成这样,晏宁不管不顾的想跟他分手。 他知道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什么都不肯听他说,但是即便如此,也不应该将分手这两个字这么轻易的对他提出来。 江致知从来没有这样努力的试图挽留过一个人,在所有的关系里,一向都是别人想挽留他,而他对分手这件事都是漫不经心的。 对于真正的恋爱该是什么样,他其实是充满了茫然与未知的,因为他也从来没有试图跟什么人建立这样长期的感情关系,或许他做得还不够好,但他已经开始慢慢努力学着爱一个人。 江致知一向明白晏宁是一个敏感的女生,如果知道他今天下午是来做什么,一定会想多,所以他自作主张的选择了没有告知她,结果事情却变得越来越糟糕,开始朝着一个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去发展。 他处理任何事情,一向都是游刃有余的,从来都没有觉得这么无奈过。 江致知沉默了一瞬,轻声开口道:“宁宁,我先去送你做胃镜,等下我们去我家再好好聊行吗?你别这么任性。” 晏宁不想在医院丢人,可是她方才控制住的眼泪,此时此刻还是终于无法克制住,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泄了出来。 她强行不让自己的哭声溢出唇边,头脑都变得不清晰起来,声音里隐隐约约的变成了控诉:“江致知,是不是到了现在,你还是觉得我和你那些前女友一样,你觉得我在拿乔,在故作姿态,只是因为我想挽回你,事到如今,你还是觉得我在任性?” 她顿了顿,接着道:“我们之间的隔阂,是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可能裂缝最初只是那么一点,但是等到你发现它的时候,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和江致知的一开始,对方用的词就是,要不要和他试一试? 只是试一试,并不是说真的要和她建立起一段长期的亲密而又稳定的关系,她明白,江致知一向在感情里都是天之骄子,恐怕永远不会明白她情绪这样激动的原因。 江致知这个人,一向骄傲惯了,或许永远都不会清楚的知晓,在这段感情里,她有多难受,多煎熬,多患得患失。 因为在这段感情里,她一向都是更为劣势的那个存在。 晏宁其实,一直都很害怕失去他,可是等到真的要提分手的这一刻,她却觉得无比的轻松。 折磨她这么久的恐惧与患得患失,终于要离开她了,她不知道该庆幸亦或是该难过。 他曾经是她一整个青春里用来暗恋与仰望的存在,她曾恋爱脑的想过,为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可以更稳固一些,所以适当的选择牺牲一些是值得的,不需要别人来骂她恋爱脑,她自己就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情。 被人说无知,愚蠢,拿自己的未来当儿戏,这些她全都清楚。 可是怎么办呢? 她就是没有什么出息的喜欢他,并且无法克制自己的大脑只为他一个人思考。 如果感情可以被理智所控制,那它还叫做感情么? “江致知。”晏宁吸了一下鼻子,接着道:“我不是随随便便的跟你提出分手这件事情,我是认真的。” 她哽咽了一下,似乎说完这句话要用尽她所有的力气:“不是说暂时的冷静一下,而是,真的,我们分手吧。” 一段长时间的,单方向的,得不到回报的感情,一向都是不对等的,其实早该结束,只是她太贪心,太舍不得,所以才会僵持到现在,晏宁将江致知整个人推离她的身体,医院里人来人往,她冲过走廊的对面,朝着电梯的方向奔跑过去。 江致知想要追过去,一辆手术车正好横穿在两个人的中间,寂静的走廊突然变得嘈杂和喧闹起来,等到手术车过去的时候,电梯的门已经关上了。 只是这么一眨眼儿的功夫,晏宁的身体就已经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而他再也捕捉不到她了。 * 晏宁最后,还是没有选择去做胃镜看医生。 她回到学校,在洗手间里吐得稀里哗啦,六月的天像娃娃的脸一样说变就变,夜里突如其来的下起了一场大雨,这是北城2016年的夏季,下过最大的一场雨。 晏宁抱着书本,坐在床下,其他的室友都不在寝室,时间是周五晚上,许嘉和顾穗都回了家,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低着头,没开灯,陈悠悠开门进宿舍的时候,差点吓了一跳,她低声靠近晏宁,开口道:“宁宁,你怎么啦?一个人在寝室也不开灯,还有,你是不是和江致知吵架了?他站在咱们宿舍楼下,一直不肯走,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他也不肯回复我,所以你和他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晏宁低着头,她顿了顿,接着道:“我们分手了,我提的。” 她其实一早就看到外面下了雨,并且雨势变得越来越大,但是她没有下去给江致知送伞,雨幕疏离,那人身材修长,孤寂而冷清的站在雨幕里,陈悠悠想要把伞给他,但是江致知却拒绝了。 他说,除非晏宁下来见他,否则他不会接下陈悠悠的伞。 如果是以前,或许她会傻傻的跑下去陪江致知淋雨,可是现在不会了,哪怕她不去见他,看到他淋雨,她心里也疼。 但是晏宁心里清楚的知道,长痛不如短痛。 该结束的,如果不及时结束,会让她越来越泥足深陷,并且沉浸在这种痛苦中无法自拔。 晏宁低下头,抱着书,轻轻垂下了眼睫,她明白,此时此刻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该选择自救。 而能成功自救的唯一方法,就是去选择逃避,她眼眶都变得有些红。 这天夜里的雨下得很大,或许是由于精神不太好,哭得太多导致的身体负荷过重。 晏宁夜里突然发起烧来,还是陈悠悠先注意到的她发烧,她把晏宁扶了起来,从药盒里翻出退烧药,要喂给晏宁,但是却遭到了拒绝。 少女的声音变得干涩,扁桃体都红肿发炎,意识迷糊的时候,她低声开了口:“悠悠,他走了吗?” 这雨一夜都没有停,陈悠悠抱着晏宁哭了起来,低声道:“江致知也发烧了,是我通知程洲愉把他带走的,他刚才死都不肯走,一直叫着你的名字,最后还是秦瑄也被程洲愉找了过来,才把他拉走的。” 晏宁低声地笑,再次拒绝了陈悠悠递过来的水,她轻声道:“走了就好,悠悠,我心里好疼,不想再见到他了。” 她其实是在自虐似的报复自己,报复自己的愚蠢,天真,和被所有人说的恋爱脑。 晏宁的身体变得很烫,她把整个人的脸埋在陈悠悠的怀里,接着开口道:“悠悠,我有点舍不得你,我决定了,参与系里的交换,然后等毕业再去哥大读研,老师和我妈妈说的都对,他并不能够为我的未来负责。” 年少时的一眼心动,好像只是一眼心动而已。 晏宁突然明白,不是所有人的喜欢最终都能够修成正果,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都无疾而终,她突然觉得,比起互相纠缠,彼此蹉跎,两个人都痛苦,相忘于江湖其实是她和江致知所能够拥有的最好的结局。 大一的时候,在校辩论队打辩论,晏宁记得学姐让她选择自己的辩方,那个辩题,晏宁记得很清楚,是从未得到更痛苦,还是曾经拥有,当时的她果断的选择了前者,而今她才清楚地知道,痛苦的其实是曾经拥有。 记得年少时,最喜欢看王家卫的电影,晏宁现在想起来,菠萝罐头会过期,感情也会过期,所以她该成长为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 盛夏的风总会过去,海水涨潮也总会平息,而她的感情也注定会走向尾声。 就像一场电影,播出的时候再声势浩大,结尾的时候有多不舍,也注定要走向落幕。 北城一连多天的燥热终于被平息下来,再次见到江致知的时候,他满脸胡茬,整个人都消沉了一圈,晏宁在辅导员办公室里填完了申请出国交换的表格,看到他就站在她面前,整个人距离她认知里的意气风发的模样相距甚远。 她发烧的那几天,江致知也在发烧。 晏宁拉黑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除了通过程洲愉和陈悠悠,他无法再得知她的任何动态,更无法联系到她,网络时代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好像就是如此脆弱。 当你喜欢的人把你拉黑之后,你和她本就脆弱的关系就此画上句号,在茫茫人海里想再找到她,都要花光自己的所有力气。 晏宁的情绪已经变得平和下来,她没再看他,别过身子,想要离开他,却被那人按住不能离开,江致知的声音都变得沙哑起来,他眼睛还是红的,不知道多少天没有合眼。 “你就那么恨我,要拉黑我的所有联系方式吗?我听陈悠悠说,你下学期要出国了,对吗?”江致知深吸一口气,接着道:“你之前,问过我,你不想出国读书,是不是因为我?” 他高烧住院的这几天,慕倾然难得的过去了医院照顾了他几天,但她其实是觉得江致知不成器的,因为谈恋爱能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两个人的对话里,江致知浑浑噩噩之中,捕捉到慕倾然和他对话的关键点。 也是因为那段对话,所以他知道了,晏宁反反复复的和学院里的辅导员以及老师,拒绝过这次出国去斯坦福交换的机会,就是因为,她舍不得他,想要和他长久的待在一起。 所以那天她才会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之间的隔阂早就存在,只是越来越大,是因为她一开始就为这段恋情做出了牺牲一些东西的准备,可是在她试探着问他要不要出国的时候,他是漫不经心的回应她,那其实很好。 她一向那么敏感,那么倔强,在他面前,又一向是自卑的不得了的性格,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想想都知道,该自己在被窝里难受了多久,两个人理解上的偏差导致他们两个人注定会渐行渐远。 江致知的手紧紧桎梏住晏宁的手腕,他声音沙哑:“晏宁,你冷静下来了吗?我们可不可以好好地谈谈,你出国不要紧,但是可不可以,不要和我分手?” 他声音里带着晏宁从未听到过的卑微和祈求,认识他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到他这样脆弱的情态,期末考试已经结束,她暑假要去央视实习,然后九月份就会离开这里,该忘记的人她也要忘记。 夕阳西下,少女面对着他,温婉的轻声笑了出来,她笑得很好看,但不知道为什么,眸色里却有些伤感,晏宁声音很轻,像是从云雾里传来,她低声说:“不重要了,江致知,重要的是,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该祝我前途光明盛大,即便没有你,我也是最好的我自己。” 已经到了现在,什么原因都已经不重要了,在她选择说分手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就已经尘埃落地,空气里的光束被夕阳的余晖照耀,映照出漂亮的光晕,是中学课堂上曾经学过的丁达尔效应。 下课铃声响起,广播站开始播放乐曲,窗外传来熟悉的粤语歌曲。 是陈奕迅的《明年今日》。 中学的时候,晏宁有一段时间,每天看到江致知,心里隐秘的欢喜都会更多一些,同样,难过也会与日俱增,那段时间,她喜欢听陈奕迅的歌,《明年今日》就是她听的次数最多的一首歌曲。 “余生都不会再悲哀/人总需要勇敢生存/我还是重新许愿/例如学会,承受失恋” “临别亦听得到你讲再见/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竟花光所有运气/到这日才发现/曾呼吸过空气” 教学楼内空空荡荡,只有零星的几个人行走在走廊里,广播里歌曲的声音从窗外飘进来,晏宁抬起头,望着即将落下西山的太阳,轻声笑了笑,将手伸出了窗外,盛夏燥热的风吹拂在她的手上,她没转过身再去看江致知,而是低垂眉睫,轻声接着开口道:“你瞧,多应景,我以前喜欢你的时候,也喜欢听这首歌,或许你已经不记得了。” 高三江致知生日那天,她曾经在广播站为他点过一首歌。 那时广播站里的喇叭曾经响起:“高三一班的晏宁为高三一班的江致知点播一首《明年今日》。” 这是晏宁中学时代做过最勇敢的一件事情。 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竟花光所有力气。 她的喜欢,一直被她小心翼翼的藏在角落里,不见天光,在那么多的漫长的日子里,她想靠近他而不敢,直到大学时,她与他同校,在觉得自己已经变得和他一样优秀时,才敢一点一点的靠近他。 心动成真 第54节 每次的靠近一点点,她都要比之前更努力很多才可以做到。 因为她明白,如果她不足够努力,就无法克制住自己自卑又倔强的性格,她一方面拼了命的想要靠近他,一方面又不希望自己的自卑被他发现,无所遁形,这么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每时每刻都活在痛苦里,可她还是无法抗拒自己想要与他贴近的欲/望。 “你之前问我,中学时代,我做过最勇敢的一件事情是什么?其实是,我为你在你生日那天点了一首歌,也是《明年今日》。” 可是那个时候,他同别的女生在暧昧,他的生日,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凑到他身边陪他过,班级里人声嘈杂,广播播放歌曲的声音也就停滞在那里,他没有听到。 江致知有一瞬间的错愕,他抬起头,停滞在那里,记忆像幻灯片一样播放,可他怎么样,也无法想起晏宁为他点播过一首歌曲的这件事情,他低声道:“抱歉,我忘记了。” 可是晏宁只是低垂着头,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我知道你记不住,也从来没指望过你记住。” 那段漫长的,苦涩的,几乎要充斥她一整个青春期的喜欢,好像在这一刻,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 其实晏宁知道,并不完全都是江致知的错,他一向都被别的女生高高地捧在手心,即便开始学着喜欢一个人,也很难一时间内转变过来,真正的成为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可是她累了,她和他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或许他最开始说试一试的时候,都是同情和怜悯,施舍给她的那一点喜欢。 他们之间的喜欢本来就不对等,他一向都冷静理智果决,或许在他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他也已经带有了和他母亲身上一样的特质。 晏宁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成长的方向好像就是逐渐学会专注自我。 不要对别人保持期待,就不会难过。 她之前没能做到,可是现在,可以学会做到了。 少女的声音带了轻微的笑意,接着道:“再见啦,江致知,或许这一次,就是再也不见了。以前都是我目送你离开我的视线,这一次,我先离开,答应我,不要拉住我的手。” 这一次是真的说再见了。 有些人的再见,就是一辈子的再也不见, 她不想每一次都是她目送江致知的离开,这一次,她要率先离开。 江致知声音沙哑,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他知道,晏宁的这句话说出口,是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祝你前途盛大,光明耀眼。 祝我和你,分手快乐,再也不见。 * 九月份乘坐飞机去美国读书的时候,是一个艳阳天,离开的时候,晏宁没有告诉任何人,过来送她的只有陈悠悠。 两个小姑娘抱在了一起,陈悠悠擦了擦眼睛,声音压得很低:“宁宁,你这次出去,要一年的时间,等到大四,我们都出去实习工作,我要保本校的研究生,你还要接着去哥大读研,我们又要聚少离多了。” 她声音里带着哭腔,倒是晏宁坦坦荡荡,她笑着掐了掐陈悠悠的脸颊,低声道:“又不是再也不见了,哭什么?” 楚南风帮晏宁拿着行李箱,温声提醒道:“晏宁,该准备托运登机了。” “好。”晏宁转头抱了抱陈悠悠,在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她听到陈悠悠这样问她。 “宁宁,你和江致知以后真的不会在一起了吗?” 她没回话,就代表着默认。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更何况,她决定放下的事情,就再也不会回头。 心动起始于夏天,也终结于夏天。 夏天总会结束。 所以她的喜欢,也注定停止在这里。 江致知,愿我明年今日,别要再失眠。 也别要再梦见你。 【上卷完】 作者有话说: 写完啦orz,上卷结束了,马上开始下卷。 用了明年今日的歌词。 第49章 雨夜 北城又开始下雨, 一连连绵多日的雨水,让整座城市都变得温和而又潮湿起来,褪去了以往的锋利。 夜色浓重, 晏宁从电视台出来, 并肩和她走着的人是楚南风,两个人并肩打着伞, 偶尔聊几句闲散打发时间。 “晏宁,我是说……”楚南风顿了顿, 又犹豫着开口道:“听说你在准备相亲, 那么, 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我,其实。” 雨滴顺着雨伞滑落,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横着停在离晏宁不远处的地方,明黄色的灯光一闪一闪的照耀着她的侧脸。 少年时期的爱与恨都太过于泾渭分明,以至于现在想想,好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境,她沉浸在这样的梦境里不愿醒来,但总要面对。 为什么总是在下雨天呢? 上一次这样难过, 也是在下雨天。 下午在台里被叫过去的时候, 晏宁在会议室里坐了很久,她摸过手中的采访稿的时候,才清楚地意识到, 原来她已经告别了少年时代那样久的时间。 久到她自己都开始逐渐记忆模糊起来,但是杂乱无章的记忆里, 唯有少年灼热的体温与明净的脸庞是鲜活的, 在美国待的那几年, 其实晏宁过得一直都不太好。 她有胃病, 不适应异国他乡的饮食习惯,夜里偶尔会疼得从床上爬起来,楚南风想要陪在她身边照顾她,但晏宁经常性的会选择拒绝。 在斯坦福的那一年,她拼了命地努力学习,在图书馆没日没夜的泡着,就是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尽可能的,避免自己去想起江致知的模样。 等到后来,大四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能够做到心平气和的接受从别人口中提起他的名字。 从哥大读研结束,她进了央视,成为了她中学时代最想成为的人,但是却没有少年时代的那份憧憬与喜悦。 这些年来,她去过这个世界上战火纷飞的许多地方,见到过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她看到战场上的士兵随时随地都会出现生命危险,一条鲜活的生命可能瞬间就会被炮火夺走。 她偶尔也会想起江致知,想起他当时笑着和她说,为了她,他也会好好的活下去。 最开始见到血肉横飞被炸弹炸飞的尸/体的时候,晏宁做过噩梦,梦见江致知也死在了战场上,而她守着他的墓碑,哭得悲痛欲绝。 那段时间,她患上了严重的睡眠障碍,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原来有的人,绝口不提不是因为遗忘,而是因为,一旦提及,就触及心底。 她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起他,可是每一次想起,都会在她的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晏宁顿了顿脚步,轻声笑了笑,转身看向楚南风道:“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只是我,并不会去相亲,那只是为了应付我妈。” 她笑容温婉而又平静,与少年时代的倔强,敏感,不服输已经有了很明显的不同。 从离开t大的那一年,晏宁就已经清楚,成长或许就是不停地磨平自己的棱角,不断地去试图和这个世界和解。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十八岁时会为了对方的一句试试而怦然心动的少女,也不会为了一朵不属于自己的玫瑰而倾其所有。 没来由的,楚南风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他低声道:“宁宁。这么多年,我在你这里,还是只有一句,我很好吗?” 他那一年陪她跨越太平洋,跨越几万里的距离,在美国陪她读书,在晏宁申请了哥大的研究生之后,楚南风又在哥大也陪在她的身边,晏宁选择的paper也大多都是和他一起完成,战地记者也并非是他本来想要从事的职业的第一顺位,但是因为晏宁在,所以他一次又一次的选择了和她并肩。 楚南风曾以为,只要他足够努力,晏宁就会回过身来,注意到他的好。 可是这么多年了,她从未有一次为了他回身。 明知道是一次又一次的期待落空,但楚南风并没有放弃,他还是喜欢她,还想要为了她而等待。 “你是不是,还没有忘记他?”楚南风握紧了手中的雨伞,声音都变得有些隐忍。 这么些年,晏宁不是没想过试图去接受他,但是她自己也清楚,用一段新的感情去遗忘上一个人,是对对方的不尊重,而她尊重楚南风,所以不会去这样做。 她低声笑笑:“与他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你其实,值得更好的。” * 顾楚帆本来想蹭江致知的车回家,结果看着这哥们路过到了这里,就直接把车停了下来,他本来还不清楚怎么回事儿,然后看到那天吃饭碰到那姑娘就全清楚了。 “哎,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脑袋头秃。”顾楚帆轻叹一声,看到江致知本来盯着远处那对聊天男女的眸色变得越来越深沉,直到最后把车门砰地打开,又砰地一声狠狠关上。 江致知其实并没有想到,在这里能碰上晏宁和楚南风在聊天,这些年来,他不是没跟程洲愉和陈悠悠打听过晏宁的消息。 他也无时无刻不在想她。 这些年,他驻扎在边境,是为了让自己在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守护他们共同的梦想。 西藏的风吹过他的脸,也将他打磨得比少年时更加坚毅。 在每一次他走过雪山,飞越过山河湖海的时候,都会想起晏宁。 会想她这么些年,会不会偶尔也会想起他。 他的姑娘,成长成为了一朵坚韧不拔的玫瑰花,只是她的身边,陪伴的人已经不再是他。 夜风安静的吹拂,雨滴一滴一滴的滴落在柏油马路上,地上的水逐渐汇聚在一起,又重新散落开来,晏宁话音刚落,看到远处的劳斯莱斯车门打开,那人穿着一袭黑色的衬衫,从车上迈步下来,他手中的伞也是黑色的。 江致知眉目凛冽,冷冷地望着晏宁的方向。自从上次的聚会,晏宁和他不欢而散,这几天就一直没见过他,但是没想到此时此刻,江致知会出现在这里。 他和六年前分别的时候,有了很大的差别,岁月没能磨平他的棱角,江致知仍然是桀骜不驯的天之骄子,意气风发的模样不减当年,只是轮廓却变得更成熟了。 褪去了少年的青涩,留下的是属于成熟男性的成熟,他五官锋利而好看,撑着伞站在雨幕里,孤寂而又冷清,就那样直直地凝望着她。 隔着疏离的雨幕,晏宁与他平静而又短暂的对视,紧接着又错开视线。 她手指有着轻微的颤抖,思索了一会儿,转身向楚南风开口道:“我还有事,先走了,台里面如果有事情,还麻烦你在微信上告诉我。” 晏宁下意识地想逃避江致知,但是她还没走多远,身体便被那人强有力地挡住,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桎梏在原地。 两柄伞在冰凉的雨幕中碰撞交叠在一起,伞面上的雨珠全都飞了出去,晏宁感觉她无法挣脱开江致知的手,她顿住要往前接着走的脚步,声音冷清而又无奈:“江致知,放开我。” 晏宁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她不想再沉浸在和他的纠缠里无法自拔,只是下一秒,她感觉一只带着银质戒指的手冰凉的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与面前的人对视。 他黑眸紧锁,眼睛里深邃而又空旷,浑身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嚣张劲儿,散漫中却能感受到那人拼命压抑着的愤怒,但他脸上明明还是笑着的:“晏宁,就这么讨厌我?看到我就要跑么?” 天空都是阴郁的,连绵不断的雨滴缠绵而又多情,而她感受到肌肤微凉的寒意,雨滴渗入她的肌肤,江致知指腹摩挲过的地方却与之是冰火两重天。 “……”晏宁有轻微的错愕,这样的距离让她整个人都觉得恍惚,就好像又回到了他们当年没有分手的时候。 “我没有见到你要跑,只是我刚好准备回家,你不要想多。”晏宁声音冷淡而又平静:“我们现在没有什么关系,还请你放开我,否则你这是骚扰。” 说这句话的时候,天晓得她是用了多大的勇气。 江致知冷着眼,没有说话,只是唇边的笑意变得更明显,他把车门的后座打开,将晏宁塞进了车里,直直地开口道:“上车。” 晏宁有些头疼,江致知这根本不是在问询她是否想要上他的车,而是让她必须上他的车,多年未见,这人耍无赖和强买强卖的本事倒是更上一层楼。 刚被江致知给扔上车,晏宁其实就想下来,但她刚想去用手拉车门的把手,就听到电子锁落锁的声音。 心动成真 第55节 晏宁觉得自己的头疼得厉害,她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来,但却是明晃晃的控诉:“江致知,你这样,有意思吗?” “你说呢?”那人轻撩眼皮,语气里带着漫不经心:“我不这么把你弄上来。你会坐我的车吗?” “……” 晏宁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密闭的车厢内还有另外一个人,她还没说话,就听到顾楚帆轻声开口道:“晏记者好,想不到你和我们江哥,关系还……” 他顿了顿,看到江致知眉头紧皱,忙换成:“还挺好的。晏记者,你不要太在意江哥方才的举动,他只是担心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回家不安全,想送你回家。” 江致知身上的冷意散了几分,他手打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晏宁看得到他侧脸明晰的轮廓和修长的手指,在她从后视镜里窥视他的时候,她看得出来,江致知的黑眸也同样在回望着她。 碍于有旁人在这里,晏宁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更何况,车上都上来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不可能说中途停车就中途停车。 她将方才翻涌的情绪平复下去,安静的坐在车后面,将视线移开车的后视镜,避免与他视线再度交错在一起。 顾楚帆太过热情,话说得很多,晏宁不好意思去拂了他的面子,接着他方才的话头,平静的开口:“是吗?他倒是一直这么热心。” “哪能呢?”江致知唇角微勾,他的笑还是那么漫不经心,带着几分勾人:“我这么多年也没对别的女的热情过,你这可是污蔑我了,妹妹。” 这话说得轻微的能听出来咬牙切齿的味道,但更为直白的是他在逗她。 如果不是因为时间地点身份,一切的一切都不对,她似乎要以为自己回到了他们恋爱那一年。 他抱着她在落地鱼缸前压着她做了一晚上,快到天明时,又在落地窗前做了没完没了,直到天光乍泄,他才放过她。 那个时候,江致知反反复复的要她叫他的名字,在两个人交欢的时候,头发湿淋淋的咬着她的耳朵,一遍一遍的说,妹妹,叫老公。 可是他们现在,已经不是那样亲密的关系。所以这句妹妹的打趣,其实是很没有必要的,但是他这样一提,却难免让她想起一些被她封锁的回忆。 六年没见,原本以为有些记忆已经不会再被想起,现在想来,仍然是惊涛骇浪,原来她从来就没有忘记过。 “我对你这些年什么样没兴趣。”晏宁低垂眉睫轻声道:“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无所谓。”江致知吊儿郎当的笑着,他低声地笑听起来很好听,被耳膜捕捉到是一种享受:“我在乎你怎么样就成了。” 看这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模样,顾楚帆想想都知道,当初的分开有多难看,现在的形式经过他粗浅的分析,已经有了初步预知,就是,明显他们老大对这姑娘念念不忘,可人家姑娘并不想理会他,和他重温旧梦。 顾楚帆直觉觉得他需要助攻一下他们老大,他想了一会儿开口道:“晏记者,其实吧,我们老大这些年来挺洁身自好的,我告诉你,军区大院那帮姑娘们不少看着老大都动心的想往上扑。他没一个同意的,你想想,他这是为你守着男性最宝贵的贞操呢,他这些年,就差点把男德手册往脸上拍了。” 晏宁其实觉得这事有点夸张,她实在想象不出来江致知手里拿着男德手册的样子。 他也不像是会拿着这种东西的人,空气中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尴尬。 “哎?晏记者您怎么不说话了?我说的可都是真的,掏心挖肺的,你得信我,我在我们队里可是有保障的,江哥的事我最清楚了,你知不知道他?” 晏宁平静地打断了顾楚帆的话,她嗓子突然有点痒,心里也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声音变得平和而又温吞:“他不是会拿男德手册的人,别开玩笑了。” 路边的灯火从车窗外映照进来,晏宁的头低得很低,灯光让她整个人的身体,在这样的光中,折射出不规律的投影。 车厢内又重新陷入了沉默。 车在转弯处停下来,是一个长达120s的红灯。 就在这漫长的沉寂里,晏宁看到坐在前排的人懒散的释放了方向盘,声音还带着点勾人的慵懒。 他转过身,黑眸平静的凝视她,将声音压得很低:“你又怎么知道,他说的不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 嘿嘿嘿,对了,去军区的话还得等几章,这几章是过渡,没那么快。 先提前说一下,另外就是本月会正文完结。 第50章 撒娇 江致知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 让顾楚帆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要是搁以前,他江哥估计会直接踹他一脚,让他滚下车, 但是今天, 他说这么不男子气概的话居然什么事儿都没有,还附和了他。 顾楚帆不知道是不是该感慨一句, 爱情使人疯魔。 男德手册这玩意儿就是他信口一句胡说八道,结果江致知还顺坡下驴了。 短暂的停顿, 晏宁抬起头, 深吸一口气, 她低声道:“江致知,我们回不到过去, 所以,也别再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比如……” 面前的男人轻笑出声,他微微侧了身子,一只手放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抓住晏宁的手腕, 低声道:“比如什么?我这么些年, 一直很想你吗?” 他眉眼轻抬,看得出来带着些轻微的倦意,整个人仍然是冷冽的, 身上的雪松气息让晏宁似乎回到了当时交缠的那个夜晚。 “晏宁,你真的这么恨我, 为什么还带着我送你的这个手链?” 手腕处的手链被不经意的展露出来, 看得出来, 这条手链已经带了有些年头, 但是被保养得依旧很好,手链的主人应该很精心爱护它。 晏宁有轻微的错愕,又将手重新从他的手里抽了回来道:“你别想太多,只是这条手链的款式我挺喜欢的,与你无关。” 她声音带着冷漠与疏离,是明显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如果说刚才还只是警戒的状态,现在晏宁已经切换到了防御模式,江致知倒也不着急攻破她心里的防线,他明白晏宁虽然对他还有点留恋,但那点留恋不足以让她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江致知漫不经心的重新回过身,将手搭在方向盘上:“算了。” 她不想说的事情,就不强求她去说。 江致知心里明白,如果一而再再而三的选择逼她,只会把晏宁越来越往反方向推。 漫长的红灯终于过去。 “你住哪?”江致知声音懒散,像是隔着云雾里传来,他身上的那股子锐气不减当年,仿若还是当初那个让她一眼心动的少年。 晏宁报了地址,然后听江致知接着道:“晏宁,你这次回来,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是什么?” 江致知没再叫她宁宁,印象里,就算是两个人关系最好的时候,他也只是偶尔叫她宁宁,更别提如今这样的情形。 晏宁顿了顿,老老实实的交代出来:“听说西藏和新疆那边的军区要和其他边境的国家举行联合军演,所以这次,我不会出国了,就跟这次联合军演就行。” 江致知没发话,倒是顾楚帆先开了口:“这样吗?晏记者,你知不知道,我和江哥就在那边呢。” 江致知没应声,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晏宁突然觉得有些难耐的头疼。 所以现在,跟台里说拒绝这次的出差任务,还来不来得及? 她一点也不想再和江致知扯上关系。 同学聚会意外碰上他已经够糟糕了,为什么今天又再次碰到他,而且即将接手的工作也会不可避免的与他有接触? “你们在那边,呆了多久?”晏宁顿了顿,不好意思反驳顾楚帆的热情,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道。 “其实也没多久,就几年吧。”顾楚帆接着道:“我和江哥正好休假,就回来了,过两天还要重新回去。他其实当年毕业分配能去东部战区来着,也不知道为什么,跑这边了,西部战区这地方是真没什么人乐意来,我本来还想着他不能吃苦,结果嘛……” 西藏和新疆还有云南这些地方驻扎边境的士兵,要说苦,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苦。 可能要克服高原反应,还要忍受各种各样恶劣的天气环境以及要面对随时随地可能爆发冲突的边境。 发生矛盾和冲突会有流血和牺牲基本已经成了必然,来这边的风险比内陆的军区风险要高的多的多,所以起初,顾楚帆也没想明白江致知那么好的家世干嘛来这种地方当兵。 他家里环境那么好,本来应该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但却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从军的这条道路,顾楚帆那个时候还以为他只是混日子,混到一定年限就走。 结果没想到,江致知比任何人都能吃苦,每一次执行任务也都表现得非常突出。 晏宁虽然这些年并不了解江致知的动向,却也清楚西部战区靠近边境驻扎的苦,她也没想到过,他们之间最后不是真的再也不见,天各一方。 她微微抿唇,接着听顾楚帆这样道:“哦,我突然想起来我们江哥之前,特别特别喜欢看有关于军事这方面的新闻和报道,这方面的视频他总在那看。” 晏宁的身体有轻微的僵硬,这么些年,为了躲避江致知,她申请驻外,没有回来,走遍了这个世界上所有战火纷飞的地方,她原以为他会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女友,亦或是重新和家里安排好的结婚对象在一起,她也以为,江致知应该早就忘记了这段和她之前的感情。 可是好像,和她预想的有区别,而且他看的那些新闻报道…… “顾楚帆。”见到晏宁神色有些不太自然,江致知冷声开了口:“你今天话有点太多了。” 他不想让她感觉不舒服或者为难,江致知感觉得出来,晏宁对他仍旧是抗拒的,他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和陈悠悠还有程洲愉去打探晏宁的消息,也通过互联网和电视上她的采访,看到她穿梭在这个世界上许多有战争的国家和地区。 江致知欣慰的看到,他的姑娘,没有他在她身边,好像过的也很好,在大学时,会因为虫子吓得脸色苍白的少女,已经能够在面对时刻会出现在身边的子弹与坦克,做到镇定自若。 她穿梭在枪林弹雨之中,像是荆棘中开出的玫瑰,坚韧而又热烈。 “不是吧?江哥,你能看怎么还不能让我说呢?而且人家晏记者马上要去咱们那了哎!你不还得照顾着点人家姑娘?”顾楚帆又开始接着说:“对了,晏记者,你刚才,没有觉得我话多吧?” 晏宁轻声笑了笑,接着顿了顿,缓解了此时此刻的尴尬:“不碍事,多一个人活跃气氛也挺好的。” 隔着车座,晏宁在偷窥江致知的侧脸,他安静的时候也是过分好看,他们那次交缠时她和他靠得过分的近,能将他的侧脸上的绒毛都看得清晰无比。 后面的几年,两个人之间,变成了千山万水的长,咫尺天涯的远。 她与他讨论《霍乱时期的爱情》,提及男女主命运可叹可悲,以及人到晚年又重新纠缠在一起时,又不可避免的相爱。 她在被他按住不停地做,她问他:“我们会那样吗?” 江致知否认了这个结局,然而他们还是不可避免的走上了重复的道路。 原来有的人,你会见到他,爱上他,再反反复复,不停重复着自己爱上他的命运。 不到二十岁的时候,读《霍乱时期的爱情》,信誓旦旦的笃定自己不会成为故事里的主角,不会有漫长的分离,纠缠不清再到平静的度过人生中的最后一段时光。 后来才发现,太年轻时说的话好像都不能作数。 她有一点不清楚江致知到底在想什么,过了这么多年,晏宁自以为已经成长得很好,可是在面对江致知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的揣测他的想法。 他侧脸是冷峻的,道路两侧的灯光时隐时没,将他的侧脸也映照出不规律的光晕, 这人刚才还直白的挑逗她说他这么多年一直在想她,现在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过了一会儿,顾楚帆开口道:“晏记者,那你什么时候去我们那儿啊?我跟你说,最近边境可不太平,容易爆发冲突,害,等你去了我再跟你讲,到时候让我们队长多照顾着你点儿。” 她其实想说不用,但是话到嘴边也不知道怎么拒绝,只得变成了:“到时候台里有人跟我一起去,现在还不方便,到时候再说吧。至于时间,应该是一周后。” 空气沉寂下来,抬起头晏宁才发现,已经到了她住的地方,江致知将车停在她小区的楼下,把车停稳,半晌没有动作,她愣在那里,望见那人面庞沉静,将车窗摇下,晚风微凉,雨滴顺着车窗飘进来,滴答滴答,但他却浑然不觉,整个人的神态都是慵懒而散漫的,从骨子里透露出一股漫不经心的劲儿。 但却和以前有所区别了。 过了一会儿,江致知才把车门落的锁打开,晏宁慌不择路的想逃,刚下了车,却发现江致知也跟她一起迈步下来。 昏黄的路灯下,雨丝都看得清楚。 江致知将伞为她撑开,整个人的身体挡在晏宁的前面,低声道:“晏宁,你刚才忘了拿伞。” “……”晏宁抿着唇,低声道:“谢谢,但是我们,不应该再有来往了。其实上一次还有今天都是个错误,你可以忘记它的。” 江致知轻声嗤笑出来,他声音很低,被风吹过,显得有些和平时不太一样:“你挺有意思的,当初是你主动来招的我,现在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晏宁,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就是个可有可无的玩意儿?” 他微微眯眼,将伞更多的朝着晏宁的方向倾斜了一些,接着低声道:“同学聚会的事,是程洲愉先通知的我,告诉我你会来,否则我不会去。” 江致知很少有把话说得这么直白的时候,但是他知道,晏宁性格敏感,在他的事情上尤其喜欢想多。 心动成真 第56节 当年分手时就是这样,她总是不把自己真实的想法告知于他,到最后也是她单方面果决的选择拉黑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并且祝他分手快乐,再也不见。 “我知道你们女生都觉得一个真正合格的前任可能就是死了。”江致知侧着身,肩膀淋在雨里,将大半的伞侧到晏宁的一侧,接着开口道:“但是宁宁。” 他眉头紧蹙,黑眸里情绪翻涌,平时戏谑的声音里带了一点说不出的委屈:“当初是你先招的我,所以,你不能说不要就不要。” 作者有话说: 我今天懒了,写的好少。 明天争取多一点,所以明天就要出差了宁宁。 如果今天评论有二十条不同的评论,我把我鲨了明天更六千给大家助助兴? 第51章 苦涩 台里面的通知很快就下来了。 陪同晏宁一起去西部战区的是楚南风, 跟台里的摄影,还有做后期的一些同事。他们一起下了飞机之后,西部战区的人会派车来接他们。 这些天西藏的天气可能也不太好, 和北京一样, 下了几天的雨,这地方海拔本就比北京高出一些, 所以气温也比北京偏低。 晏宁从首都机场坐飞机的时候穿的还是白色的连衣裙,现如今才发现完全不能穿了。 落地下飞机的时候, 晏宁觉得有些冷, 同行的人也没穿什么厚的衣物, 大家穿得都很少,下了飞机, 更是没有带雨伞。 外面的雨还在下个不停。 战区来接他们的车就停在机场的停车入口,好在一下飞机也没有淋多长时间的雨,摆渡车来得很快。 只是这样的毛毛细雨会让人觉得身体冻得不太舒服,见到晏宁的嘴唇都冻得有些青紫,在即将走出地下通道时,楚南风准备把自己带的防晒服拿出来给晏宁帮她包裹住裸/露在外的双腿。 就在这时, 远处军车的鸣笛声响起, 晏宁见到那人身穿一身天蓝色的军装,从车上走了下来。 其实由于来的人不算少,随队开车过来接这批工作人员的车有几辆, 江致知开的车在最前头。 从副驾驶上跳下来的人是秦瑄,多年未见, 他倒是比当初认识的时候, 更成熟稳重了一些, 晏宁没想到过秦瑄也会在这里。 她还没说话, 秦瑄倒是热情的招了招手:“嗨,晏宁妹妹,好久不见。这么多年,想我没?” 好吧,她收回刚才说的话,如果秦瑄不说话的话还是稳重,但一开口,整个人就完全恢复了学生时代的样子。 秦瑄这句话刚说完,江致知斜斜的瞥了他一眼,开后面那辆车来接人的是顾楚帆,他也从车上跳了下来,开口道:“哎,原来秦医生也和晏记者认识呀。” 由于一连多天的雨,空气变得冷而湿,连带着虽然是白天,但却见不到太阳,天空中阴云密布,地下车库这边,是阴郁而又浓重的墨色倾泻下来。 “那是自然。”秦瑄拍了拍顾楚帆的肩膀,接着道:“哥哥我和晏宁妹妹认识的那会儿,得是大学时候了,那个时候你江队正成天陷入爱情,啧,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晏宁妹妹倒是比之前好看多了,越来越像个大美人了。” “秦瑄,我发现你越来越欠收拾了。”江致知身上的冷气越来越重,凝视着楚南风的手递给晏宁的衣服,大踏步上前,将军装外套脱下,披在晏宁的身上。 他几乎和少年时代一样固执而又霸道。 身上充斥着江致知的气息,晏宁的手也被他牢牢桎梏在手中。 楚南风的手就那样尴尬的落空在空中,他开口道:“江致知。你和晏宁已经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了。你为什么不问问她愿不愿意?” 男人转过身子,目光凛冽,声音还带着些漫不经心,他声音低沉,宛若玉石敲击:“楚南风,我的事,你少管。她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不是吗?” 他身形像一只狡黠而又敏锐的豹子,脱了军装外套,里面的衬衫领口微微露出,江致知眯起眼睛,轻声嗤笑出来,是一种对待自己所有物的占据感。 晏宁被他强有力的桎梏在怀里,被迫穿上他的军装外套。 她觉得有些无奈,少年时就是这样,她说什么他都不肯听,也不会去主动跟她解释什么,总觉得他觉得好的事情,她也应该是这样认为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在这件事情上还是没什么长进。 “江致知。”晏宁顿了顿,要把外套还给他,她抬起头,目光清冽:“楚南风说的对,你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就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做这些让他们误会我们关系的事情,好不好?” 她声音里带着坚持:“你们两个人谁的衣服我也不要,马上就上车了,没有必要。” 晏宁声音里带着她的固执和坚持,秦瑄看见江致知的脸阴沉了下来,差点没笑出声来。 江致知勾了勾唇,插着兜,微微眯起眼睛,以一种非常危险的目光凝视着秦瑄。 秦瑄突然就笑不出来了,他丫的这他妈是要动手啊? 他一个军医上哪打得过当兵的? 晏宁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去坐顾楚帆的车走,结果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走出去几步,就被江致知强有力的拽了回去,那人声音冷冽而又低沉,身上雪松的气息又将她牢牢地包裹住,江致知沉声道:“别上他的车,上我的。” 楚南风望着晏宁,声音温润,开口道:“我和晏宁是一起来的,得坐一辆车走,况且我们两个都是随行的前线记者,也比较相熟。” 江致知自然明白楚南风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看楚南风就是不顺眼,他喜欢晏宁那劲儿是个人长点心都能看出来,更何况他? 大学时代这家伙就成天想着什么都和晏宁一个组,后面还跟她跑去了美国,江致知怎么想怎么不爽。 顾楚帆摊开了手,无奈道:“晏记者,我也没办法,我们江哥不让我载你,就麻烦你上他的车啦,对啦,楚记者,你还是跟我走吧啊?我江哥那车小,载不了几个人,我这车大,你快上来。” 他是直接把楚南风给揽走的,压根没容他拒绝,好在后面开来的车有三辆,人都能拉走还有富余空间,因此江致知这么搞也没人有意见。 车内温暖而又干燥,与车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秦瑄直接被关在车外,江致知把晏宁放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外面还在下雨,秦瑄简直气笑了,他道:“江致知你个龟孙子哎,老子千里迢迢陪你来西部战区做军医,结果老婆一来兄弟都忘了。把门给我开开。” 从副驾驶位置上给他踹下来还不够,还把他关在车门外,秦瑄是真对江致知无语透顶,知道这小子蔫坏儿,却没想到这么缺德。 江致知沉默的坐在车里,把军装外套又重新递给了晏宁,他纤长的手指把握着方向盘,漫不经心的看着车窗外的秦瑄。 他神情淡漠,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方向盘,将声音压得很低:“你确定真的不穿?刚才冻得跟什么似的,晏宁,你就这么喜欢和我作对?” 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一块儿的时候,车厢里的氛围显得过分的沉寂。 晏宁顿了顿,接着平静地回望江致知的侧脸,她声音很淡漠,听不出什么情绪来:“我宁可冻死,也不要你的衣服。” 江致知喉结滚动,轻声嗤笑出来,他微微挑眉,转过身子,凝望晏宁倔强而又不服输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从前都是他,现在却什么都找不到了。 他其实心里头有股火儿,实在没地方出,正好秦瑄上赶着要他撒气。 江致知扣住她的手腕,声音低沉而又沙哑,黑眸里情绪翻涌,他几乎是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才不让自己能够伤到晏宁。 他将她整个人按压在越野车副驾驶的车位上,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她的额头触感冰凉,而他的额头却是温热的。 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姿势,犹如一匹孤傲的野狼在觅食时才会露出的神情,江致知微微眯眼,嘴唇上勾,摩挲过她的头发。 是若有似无的暧昧与僵持。 他声音都带着些难耐的喑哑:“那你要谁?” 晏宁的目光坚定,不服输的回望着面前的人,声音放得很轻,但江致知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薄唇轻启,态度带了几分挑衅与无所谓:“是谁都行,只要不是你。” 良久的沉默过后,江致知终于松开她,他揉了揉发皱的眉心,声音里听得出是气笑出来:“成,晏宁,你好得很。你就乐意接楚南风的衣服也不乐意接老子的,是吧?” “对。”晏宁回应道:“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 江致知朝着她冷笑一声:“行,晏宁,我他妈的怎么就栽在你手里了?得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他胸膛里闷得难受,从重逢见到晏宁的第一眼就开始想她。 这些年来,他每一次执行飞行任务的时候,都在贴近心口的位置放了她的照片。 他发了疯的执行任务,刻苦训练,才能让自己逐渐试着不去那样疯癫的想她。 结果她压根就不在乎他,甚至连他的好意都要彻底拒绝。 江致知降下车窗,冷风和雨滴从车窗倒灌进来,他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窗户的玻璃,低声道:“滚上来。” 电子锁应声而开,秦瑄跳上了越野车,拍了拍手,接着道:“害,叫谁滚上来呢?我陪你还陪出错了?哎,晏宁妹妹,你说说他,这么多年没见,怎么脾气还是这么差?” 秦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格,越有故事他越爱看,在后座坐着能把身体给伸展开来,江致知开车技术很好,从机场离开,一路顺着盘山公路,往战区的方向去开。 * 外面的天还是阴沉得不像样。 车窗外疾驰而过的风将晏宁鬓角的碎发吹起,她坐在副驾驶上,明明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但心却好像隔得很远。 当初分手的时候,虽然跟江致知闹成了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但和秦瑄,还是没什么深仇大恨的,多年没见,他好像变了什么,也好像没变什么。 晏宁顿了顿,轻声笑了笑:“嗯,你说的倒也没什么问题。” 他确实脾气不太好。 今天尤其。 江致知肚子里憋着一股火儿没地方去,晏宁可以对刚刚聊了几句天的顾楚帆和颜悦色,也能够跟皮得不行的秦瑄平心静气的聊天,唯独碰上他像吃了炸/药/包。 他单手开着越野车,战区方向在高原上,一路盘山公路并不好走,温度也与平原不同,凛冽的风吹过,江致知漫不经心的轻撩眼皮,方才没有注意,等到现在抽空时,才发现,江致知的脖子上带着的那条银质项链,还是那年在海南谈恋爱的时候他自己戴上主动给她看的。 上面的yn两个字母,是她名字的缩写。 江致知的脖颈处能看到那条银质的项链,应该是贴近他心口的位置。 听说把最想要的东西放在最贴近心口的位置,就能够让自己喜欢的人回来。 晏宁从前半信不信,为了江致知她信了,现如今,她再也不会为了谁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她眼睫低垂,顺着车窗外看去,盘山公路弯弯绕绕,触目可及是雪山的白与青山的绿交相掩映。 之前陈悠悠试探的问过她,如果江致知这么多年也没有忘记她,他们两个人还有没有可能? 可他本来就不是多深情的人。 晏宁从不相信他会对她有多深的感情。 她从来就没被他真的放在心上过,像他这样的人,就算有真心,又能够有几分呢? 年少的时候,喜欢一个人,为了他撞南墙撞得头破血流,现如今却发现,其实不值得,也没有必要。 秦瑄笑着翘着个二郎腿开口道:“真是时光不等人,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看这些年,晏宁妹妹在国外过得还不错,你那些视频我都看到了,哎,一个女孩子家家,老往那么危险的地方跑干什么呀?太辛苦了,你别说,你那么辛苦,你不心疼,有人心疼得紧。” 晏宁的身体有轻微的僵硬,车窗外的风让她刚才清晰片刻的头脑又变得重新迷糊起来:“秦瑄,你怎么会看我的视频?” 秦瑄微微挑眉,看向前方正在开车的江致知,轻声笑了出来,那人侧脸的模样还是冷峻的,看起来极其冷冽又难以接触,他肩膀上的五星徽章在乌云穿插的间隙透露出的日光里映照得格外耀眼。 “哎,这你就甭管了。”秦瑄接着道:“我去美国读博那会儿,我还想找你吃个饭呢,结果发现当初走得匆忙,忘加你好友了,害。晏宁妹妹,要不咱们现在加个微信也成?” 不得不说,秦瑄这人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还没等晏宁反应过来,他就提出了这个请求,晏宁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她顿了顿,接着顺畅的报出来一串数字。 高原上的风凉而凛冽,江致知按着方向盘的手有轻微的停顿,默了半晌,他没回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散漫道:“手机号还是大学时候那个,还没换?” 心动成真 第57节 “……”晏宁顿了顿,接着回应道:“懒得换。” 她一向是个念旧的人,微信用了这么多年也没换过,手机号也是一样。 用得习惯了就好。 “看不出来。”江致知轻声嗤笑出来:“晏宁,你还是挺念旧的一人。” 他话里话外说不清是讽刺还是心酸,晏宁低垂眉睫,手机很快就收到了来自秦瑄的好友申请。 滴答一声,她轻按下键盘,通过了好友请求。 却在微愣的片刻听到那人接着道:“晏宁,你那么念旧,却从来不肯念我,是不是?” 读书那会儿,江致知记得一句诗。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现在他觉得,这句话用来形容他本人简直是再贴切不过。 她念着一切的旧事物,但这些事物里明显不包括已经成为过去式的他。 晏宁不想接江致知这句话,把话头转了回去,接着秦瑄的话开了口:“你怎么也去美国读书了?” “哦,你说这个。” 秦瑄笑得吊儿郎当且漫不经心,窥视了一眼紧紧抿着唇的江致知,接着道:“我是从哈佛读了医学博士回来的,本来可以去市三甲,我没去,在哪呆着不是呆着?江致知这家伙没人陪,我想想他怪可怜的,就来了。” 能不可怜吗? 晏宁把他拉黑那段日子,江致知和他还有程洲愉混在一块儿,整个暑假都在喝酒。 江致知酒量很好,很少会喝醉,但那次,他也喝到整个人都烂醉如泥。 秦瑄没见过他那副模样。 江致知眼睛都是红的,拉着他别喝,他还是非得喝,一瓶又一瓶的酒进去了,还是要接着开。 他毕竟是个医学生,也知道江致知这么喝要出大毛病,最后还是让人把江野都给找来了和江致知促膝长谈了一次,他才没那么萎靡不振的接着颓废下去。 秦瑄本以为事情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这段情伤不过就是江致知人生里洒洒水的一段过往,可是他后面才发现,江致知从没忘记过她。 他方才其实对晏宁撒了谎。 想当初他去美国读博那会儿,是去看了晏宁的。 原因当然还是因为江致知。 不过这家伙不想提,秦瑄还是决定给他留点面子。 他奔赴美国读博的时候,江致知也跟着他坐飞机一起去了美国,那时候晏宁正在哥大读研究生,临近毕业。 秦瑄硬是被江致知扯着在报道手续都完成之后去哥大看晏宁。 当时他并不明白,江致知为什么见晏宁还要偷偷摸摸的。 秦大少活了这么多年,都恣意妄为,和江致知一样,他只要抬抬手,来找他的姑娘就成群结队,后来,秦瑄也开始觉得没意思了起来。 他觉得,估计是被江致知给传染的。 九月的那天下午,江致知还有秦瑄和陈悠悠聊了天,是事先确定了晏宁在图书馆,才跑去的。 等了一个多小时,太阳落山,那姑娘才从图书馆出来,身旁跟着的人是楚南风。 两个人在路上有说有笑的。 走了一会儿,路旁树的叶子落在了晏宁的头顶上。 楚南风低下头,温柔地拂去晏宁头发上的树叶。 画面定格,显得安静而又美好,站在那里的男女宛若一对璧人。 秦瑄听到身旁人的手机砰地一声掉落在地上。 他低垂眉睫,眼神晦暗不明。 江致知表面上很平静,实则指尖早已经抓到手心都泛了隐约的白色。 男人将鸭舌帽压低,逆着秋风与吹起的落叶转过身去。 一次也没有回头。 作者有话说: orz虽然昨天评论没到20但是有18所以我也多更了一点!orz秦医生他今年才从哈佛读完博士回来,他上学早点,跟江总是同岁的。 希望大家能多评论夸夸我,呜呜呜夸夸我的话我就有动力更新啦。 第52章 压抑 从江致知车上下来的第一件事情是去住的地方, 他们在路上虽然折腾了一会儿小插曲,但是到达战区的时间还不算晚。 接待晏宁的是一位女性工作人员,看起来也应该是才出学校没多久, 女生脸长得很小巧, 圆圆的,笑起来特甜。 “晏记者你好, 我叫林夏。欢迎你来,你过来住的话, 我们这边给你单独准备了一间干净的客房, 还挺暖和的, 你可以住在那里,对了, 这是江队让我交给你的东西。” 她把一个玉桂狗玩偶拿了出来,这个玉桂狗玩偶看起来又大又软,抱在怀里应该挺可爱的。 江致知跑去跟部队里的指导汇报人接了回来,他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晏宁沉默了半晌,顿了顿开口道:“谢谢, 不过这个, 我不太需要。” “哎?”林夏眨了眨眼,接着道:“你是不需要玉桂狗呢?还是不需要江队的关心呢?” “……”晏宁选择性的想沉默装死,但现在的情形不容许她这样。 “害。”林夏狡黠的笑了笑:“如果是后者的话, 我还是建议你收下玉桂狗比较好。” 她语气很轻快:“毕竟,谁能拒绝一只可爱的玉桂狗呢?” 晏宁的喜好一直都很固定, 她并不是一个会轻易改变喜好的人, 中学时期喜欢一个人, 后面也一直喜欢。 以前喜欢玉桂狗, 现在家里也都是与玉桂狗有关的东西,玉桂狗眼罩,玉桂狗抱枕,玉桂狗水杯,玉桂狗拖鞋,一切的一切都和玉桂狗有关系。 大学时她和江致知去抓娃娃,对方抓了很久才抓到个玉桂狗给她,她当时高兴得不得了。 现在想想,却恍若隔世。 面前的女生实在太过热情,而晏宁对玉桂狗也一向没有什么抵抗力,她顿了顿,接过对方手中的玉桂狗,将声音放得很低:“谢谢你。” 隔着不远处的地方,江致知应该刚和指导对话结束,他额头上还带着汗珠,一路小跑趁着晏宁还没走,跑了过来。 说不出来心里到底什么感觉,看着面前的人,她抿了抿唇,抱着玉桂狗就想转身离开,江致知扯住了她的手腕。 迫不得已,晏宁转过身来。 她顿了顿,表情平静,没有波澜的看着他:“还有什么事吗?” 这种态度疏离而又礼貌,没来由的,江致知觉得胸口处闷得难受,他抬起头,黑眸深邃,凝望着晏宁,开口道:“你夜里容易睡不好,吃东西不习惯,我给你在房间里准备了胃药,还有褪黑素,但是,尽量别老吃药,对身体不好。” 他很少会说这么多话,晏宁沉默了半晌,轻轻眨了眨眼睛,接着道:“我知道了,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江致知挑了挑眉,他左手插兜,右手轻轻拍了拍晏宁的肩膀,微微眯着眼,朝她嗤笑道:“晏宁,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和我扯清关系吗?” 他神情慵懒而散漫,带着一抹近乎于自嘲的笑意,刚才和林夏聊天的时候,晏宁觉得江致知似乎是朝着自己这边扫视了一眼,目光里带着一点点冷意,但更多夹杂的情绪却是复杂到难以言说的另一种感觉。 等到她回神想重新看过去的时候,对方的视线已经收了回来。 晏宁觉得,她很难形容那种感觉。 就好像是,江致知既恨她,又…… 爱她。 可他怎么会爱她呢? 她思索了一会儿,长长的睫毛扑闪着,手里的相机也变得沉重了起来,出来工作的时候,晏宁也习惯在摄影同事准备的器材之外自己再准备属于自己的相机。 “我想我应该再重申我的原则。”晏宁眸色清亮,说出话的声音也格外固执:“江致知,你忘了当初我们说分手的时候,我怎么和你说的了吗?既然已经是过去,就没有必要再执着了,我想你也不是那种会对过去死缠烂打的人。” 林夏还在旁边站着,看着这样的情况愣是连声都不敢出,远处的郭指导见江致知这边似乎陷入了复杂的处境,朝着这个方向走过来。 天色都是昏暗的,雨虽然停了,但是乌云却没有完全散开,空气里还夹杂着雨水混合在土地里的腥气,青草踩在脚下,有种不真实的漂浮感。 晏宁觉得自己的脑袋都是乱糟糟的,她觉得刚才几乎要无法思考,明明在工作的场合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也不能用感性去思考问题,可她还是这么做了。 话说出口的时候,晏宁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失控了,江致知的手本来还是放在她肩膀上的,嘴角也是带着笑和她讲话。 但这句话说完,他的手几乎是同时从她肩膀上滑了下来。 江致知原本神采飞扬的黑眸,逐渐变得黯淡无光,他身体有轻微的僵硬,紧接着又重新恢复到松弛的状态。 郭指导从远处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江致知,声音严肃,开口道:“你怎么把人家姑娘惹着了?” 趁着郭指导和江致知聊天,分走他说话功夫的劲儿,晏宁拉着林夏就准备跑路。 “没什么,郭指导,就是一点以前的事儿。”他笑得漫不经心,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声音里还是带着些令人难耐的喑哑感:“你别操心,真的。” 这句话刚说完,江致知下意识地想要转头去寻找晏宁的身影,可是身旁已经看不到她的影子了,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lost cheery的味道。 极浅极淡,只有风证明了它存在过的痕迹。 江致知哑然失笑出声。 很奇怪,胸口处的项链本来温度是冰凉的,现在却将他的心口灼烧得很痛。 他低着头,望着晏宁消失的地方,低垂眼睫,突然觉得风好像很大。 心里面烫得难受,身上却觉得冷。 * 晏宁被林夏牵引到了住的地方,房间布置整洁而又简单,整体色调明快,屋子里床单被罩都是玉桂狗的图案。 地毯也是玉桂狗的地毯,晏宁心里面,莫名有点堵得慌,其实就算林夏不说,她也猜得出来这一切都是江致知为她准备的,除了他,没人能这么清楚她的喜好。 长途跋涉了这么久,晏宁其实身体感觉负荷已经很重,她把玉桂狗的大玩偶放在床上,站在门口朝着林夏轻笑道:“谢谢你们的热情招待,麻烦了。” 林夏轻声笑了笑,看着晏宁低垂眉睫思索的样子开了口:“没什么麻烦的,况且帮你布置房间的是江队,说起来,在这之前,我还是真难想象江队给女孩子布置房间的模样。但是,结果好像还不错。” 林夏这个小姑娘明显话很多,为人健谈,见晏宁低垂眉睫,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她调笑道:“其实,江队人也挺好的。你知不知道?他来部队这两年,特别招这帮老爷子家的姑娘们喜欢,他人长得好看,做事又细心,好多人都喜欢他,但他都没什么表示,只说自己不方便,没兴趣。” 说到这里,林夏话锋一转:“我猜啊,小晏记者,你是不是和江队有点什么隐秘往事?我看他对你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不一般,还有啊,江队刚才那样子可真吓到我了,这么久了,我可从来没见到过他那么失控的样子,就像丢了魂一样。” 晏宁沉默着,望着房间里显然是精心设计过的摆设与柔软的床褥,她难得的出了神。 心动成真 第58节 在她的认知里,江致知并不是会在乎感情的人,从前他能够毫不留情的结束两段与别人的恋爱关系,对所有姑娘都很好,能够让很多人都喜欢他,却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他对所有女孩子都很好。 也是因为他的好,在晏宁被同学欺辱的时候,像一道光把她救了出来,所以从那以后,她开启了一段不见天光的喜欢。 现在的他…… 好像和她最开始知道的他不一样了。 良久,她才礼节性的点点头,回应道:“是吗?也许是你看错了吧。对了,这个房间,你替我谢谢他吧。” 晏宁并不是什么不懂礼貌的人,江致知的好意,她还是要接受,毕竟对方没有恶意,她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作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行为。 “哎。”林夏道:“我觉得吧,我就算替你说了,恐怕江队也更想听听你亲口对他讲。” 空气里又陷入了沉寂,晏宁抿了抿唇,将手指扣在桌面上,又低声道:“再说吧。” 林夏笑意盈盈的应声道:“好嘞,既然任务已经完成,我就不打扰你了,小晏记者,晚安好梦。” * 等到林夏离开房间后,屋子里又重新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晏宁坐在书桌前,望着全然陌生的环境开始发呆。 地毯是柔软的,玉桂狗玩偶软乎乎的,抱在怀里很可爱,房间里开了暖风,微冷的空气逐渐被温热的空气所取代。 整个房间里都是按照她喜欢的风格设计的,看得出来,江致知应该是花了很多心思,怕她休息不好,换床睡不习惯。 床头柜上还有阅读灯和小药箱,该备好的东西他全都准备为她准备好了。 也不明白江致知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已经明确了自己的态度那么多次,他不至于会这么锲而不舍下去。 但是,他一向对女孩子都是体贴而有风度,或许这只是对于一个前任应尽的责任与义务,晏宁垂着头,闷闷的想。 她不想在同一个坑里跌倒第二次。 与江致知的纠葛,在这次工作结束,就该彻底画上句号,无论是她还是江致知,都不应该再出现在彼此的世界里。 晏宁住的这个房间,其实景观很好,站在窗台上,一眼就可以望到远处的雪山,山峰连绵起伏,山顶的青翠被白雪覆盖,天空苍茫一片,视野开阔,不至于让人过分压抑。 时间临近六点,屋子里逐渐昏暗起来,直至阴沉的墨色彻底吞没天边最后一缕光线,晏宁的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 来联系她的人是陈悠悠,毕业了这么多年,虽然陈悠悠在国内读研,晏宁在美国读,但是两个人的关系一直都不错,她飞往世界各地的朋友圈动态,陈悠悠也会给她点赞,和她聊日常生活又经历了什么。 这次到了西部战区这边,估摸着是问她要报平安的。 果然,微信消息一点开,映入眼帘的就是。 陈悠悠:【宁宁!你到住的地方了吗?怎么样,有休息吗?】 晏宁手指顿了顿,打下文字回复道:【嗯,到了,现在在屋子里,准备休息休息,明天早上还要起来看他们空军日常训练,给台里发采访视频回去。】 陈悠悠:【那你,今天是不是又看到江致知了呀?是他来接你的吗?】 【……】 【悠悠,我们两个人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所以再提当年也没有必要。即便见到了,又能改变些什么呢?】 回不去的就是回不去,晏宁对此有过于深刻的认知,美梦再好也不能重温,破镜重圆也难免会有裂痕。 谈恋爱那会儿,从海南回来后,一到周末,江致知就食髓知味的缠着她与她交欢。 有一次他们交欢时,江致知家的投影仪上放的电影是花样年华。 音乐潺潺的声音伴随着主人公开口的粤语台词,一起被淹没在黑暗里。 那时江致知正按着她,不肯停歇,他额头上有细腻的汗珠,是晏宁主动去吻掉了他的汗珠,又被他狠狠的桎梏住,不停地索取。 在交缠的最后时刻。 电影台词刚好讲到那句:如果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走? 其实周慕云到最后也没能打出去那个电话,苏丽珍也永远不会接到。 十九岁时的晏宁,会惋惜这样的电影结局,可是二十五岁时,她却觉得,这才该是他们故事最好的模样。 或许这个故事,就该在这里戛然而止。 既然不能在一起,那么所有的蹉跎与纠缠,都变得没有必要。 回忆在这里中断,晏宁的房门被突兀地敲响,隔着夜色,她看到那人身上寒气和霜气都变得重了起来,他手里提着食盒,月色映照下,显得孤寂而又冷清。 江致知身材修长,侧靠在门上,腿弯用力地将门固定住,不让门关上。 他眸色暗沉,隔壁不知是谁音响里漂浮的音乐突兀地响了起来,是杨千嬅的《再见二丁目》。 “原来过得很快乐,只我一人未发觉 如能忘掉渴望,岁月长,衣裳薄 无论于什么角落,不假设你或会在旁 我也可畅游异国,放心吃喝” 江致知的大半身体掩映在了阴影里,屋子里的灯光照在他的脸庞上,一半明亮,一半昏暗,他手里的烟头还冒着零星的火光,但他身上却没什么烟味。 晏宁不明白他为什么点着烟,却没有抽,他整个人身上的气质都是冷的,眉峰凛冽,黑眸里的情绪过分的复杂与浓重,让人无法猜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在歌声中,晏宁听到他低声的开口道:“你这些年,过的好吗?” 夜幕四合,那旁的歌声还一直飘着,火光的热与他侧脸的冷形成了过于鲜明的对比,晏宁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但是还是把声音放缓,平静地凝望着江致知深邃的黑眸,低声开口道:“挺好的,你呢?” 她声音已经不再像下午面对他时的那样过分敏感与波动,但声音仍然是礼貌而又疏离的,是刻意要与他拉开距离的态度,没有半分缓和。 江致知的嗓音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喑哑起来,浓郁得化不开的夜色里,晏宁看不分明他被黑夜吞没的侧脸的神情,但却能听到他的声音里传来了近乎于痛苦的压抑。 “可是我过得不好,晏宁,这么些年,我过得,一直都不好。”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qaq昨天有十二三条评论这样,最新章。 我决定啦,以后就是新章节每章多十条2分评论我就在三千字的基础上加更一千字。 平时基本就写3000多,如果多二十条就会更新5k,封顶六千,但我估计写不到封顶,因为感觉不会有那么多人评论。 第53章 试飞 空军早上起来训练是六点半, 作为随行来采访的记者,晏宁其实不必起得那么早,即便晚些去吃饭, 也会有预留的饭菜准备好给他们。 但是昨夜晏宁没有睡好, 所以早上起得很早,手机闹钟定的是七点, 只是她五点便醒了。 昨天夜里和江致知的对话,让她整夜都心烦意乱的。 他其实是来给她送饭的, 因为晏宁在飞机上只是草草的吃了飞机餐, 并没有吃过正式的午饭, 她胃一向有毛病,不好好吃饭, 就容易犯胃病。 时隔多年,江致知仍然能将她的一切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知该感慨他一句记忆力超群亦或是嘲笑他一句,为什么会把前女友的这些事情都记得如此清楚? 昨天最后的收场,其实很平静。 晏宁礼貌的收下了他带来的饭,问了江致知一句晚安,祝他好梦, 就关上了门, 选择性的无视了他垂下来的手。 江致知为人倒也体面,就像当初分手时那样,他一向在感情里和生活里都是天之骄子, 不会为难别人,也自然不会做出死缠烂打这样不体面的事情来, 恍惚只有一瞬间, 紧接着, 江致知便轻轻耸了耸肩, 继而告别离去,仿若刚才一瞬的失态只是晏宁的错觉。 晚饭吃的其实也是心不在焉,把该准备完成的工作完成以后,晏宁早早地躺在了床上,想着好好休息,养精蓄锐,第二天好能够有精力以一个饱满的状态去完成工作。 但其实,她没有睡好。 这一夜反反复复,睡不踏实,一闭上眼睛都是江致知临走时凝望她的那一眼,他黑眸深邃,就那一眼,仿佛就能够让她沉寂多年的内心又重新被他所占据。 就如同星星之火,或许这星星之火起初只是一点,但却能够以不可抗拒的姿态,重新进入到她的生命里,继而成为她生命的主导。 晏宁本质恐惧这样在年少时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再度重复发生在她的生命里,因为这会让她原本平静地生活重新引发一场毁灭性的灾难,犹如山洪海啸。 枕头柔软,玉桂狗玩偶抱在怀里很是舒服,但这样的舒适,还是远远比不上他们从前耳鬓厮磨的时候,初夏的半夜,天气微凉,他和她做完了之后,晏宁就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裙躺在江致知的怀里。 其实本来她不太习惯身上黏糊糊的和人睡在一起,所以晏宁会和江致知保持一定的距离,但是夜里冷的时候,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本能去寻找热源,而后她会被那人搂进怀里,紧贴在他的胸膛上。 湿淋淋的头发贴合在最靠近江致知心口的位置,沉沉地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天光乍亮,再被他细致体贴的又从她的鼻尖吻到她的唇瓣,强势而直接地撬开她的薄唇,迫使她的舌尖和他的勾缠在一起,再度让她的双腿盘绕上他的腰身。 他右手会扣住她的后脖颈,左手再抚弄她的长发,温柔缠绵的与她接吻,等到她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又轻声地开口嗤笑着问她:“宝宝,还冷不冷?” 好像是太过久远的回忆了,它们本就尘封在她的记忆里,现如今只是稍稍被他侵袭进生活,又不得不让她被重新裹挟着进入回忆的海洋。 清晨五点钟,晏宁从床上坐了起来,外面起了雾,着实不算什么好天气,但空军训练从来不分什么好坏天,他们要在各种训练中适应不同的复杂的天气情况。 与民航飞行员不同,作战时敌人并不会因为天气情况复杂就会选择放弃执行计划,民航飞行员所需要保障的是乘客的生命安全,而空军飞行员的任务则与此大相径庭。 空军飞行员驾驶战斗机执行任务,自身的生命安全固然重要,但是除此之外,保卫祖国与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高于一切中的一切,这一切当然也包括他们自己。 所以,在必要时刻,他们不得不面临着牺牲的风险,所以训练时学会如何驾驶战斗机的技巧以及适应不同的复杂的天气情况变得尤为重要。 晏宁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将放在床头充好了电的手机拔下电线,拿过来放在手中,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不过五点零一分。 她右手轻扶了一下脑袋,时间还够,还能睡,但她却睡不着了。 她起身下床,整理了一下工作所需要用到的一些东西,洗漱完毕,把一切都收拾好了之后,已经是五点半了,她拿了自己的相机,将房门打开,走出了门。 * 西部战区主要由几个部分组成,这次军演主要是调动西藏军区以及新疆军区两个部分,由于边境的y国一直在边境线麦克马洪线附近虎视眈眈,近期已经有逾越边境线的可能,所以这次军事调动也主要有摆平这次边境冲突的想法。 晏宁从食堂吃了早饭,已经是六点多了,虽然说是六点半会进行晨训,但通常都不会真的到六点半才会完成集合。 晏宁从食堂出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人群陆陆续续的跑到训练场地上集中起来了,郭指导笑着冲晏宁打了个招呼:“小晏记者起得这么早?” 空气微凉,好在出门的时候因为知道来的是高原地区,晏宁特意带了比平时稍微厚一点的衣物,她穿着修身的风衣,风从她鬓角的碎发穿过。 晏宁望着训练场地上逐渐集中起来的人群,轻声温婉的笑了笑:“郭指导早,我昨天睡得早,所以今天起得也早了些,正好能碰上你们训练,也挺好的。” “害,采访任务还没开始。小晏记者先随便看看就行了,早上是例行的日常训练,为了一天的飞行做准备,对了,你是不是跟小江认识啊?他昨天非要给你去送饭,我可没见到过他对哪个女孩子这么勤快。” 空气中浓重的雾气似乎有一点一点化开的迹象,金色的阳光从乌云的缝隙里透露出来一点,晏宁站在那里,微凉的风轻抚她的头发,她低垂眼睫,从人群中好似窥见那人,身材修长,穿着黑色的冲锋衣立在那里。 可能是清晨训练比较松,他早上没有穿军装,不知怎的,晏宁忽然想起昨天他递给她的军装外套,还是温热的,残存着他体温的余温。 江致知无论在哪里,都是人群瞩目的焦点,在这里也是一样,晏宁可以第一眼就注意到他的存在,他侧脸的轮廓尤为好看。 隔着雾气,无法更为准确的描摹他的轮廓,却可以看到那人看似散漫而又漫不经心,在带队训练其他人的时候,只是淡淡的扫视过那群新兵,就能够让他们马上从还在谈天说笑的状态里调整成另一种晨训状态,不怒自威。 心动成真 第59节 和以前其实不一样了,他看起来好像还是那样,但从前他是个青涩的少年,也和现在被他手底下训练的这些新兵一样,但现在,他不再是以前的,站在下面被人训练的毛头小子,而是一个成熟的男人。 就像她也不是那个年少时满怀赤诚,会真切的为了一段爱情付出所有,一腔恋爱脑的少女。 他们都变了。 时间就是这样一种残忍的东西,在悄无声息的时候,就缓慢的夺走你的一切,夺走你的天真,夺走你的赤诚,剩下的都是成年人的圆滑世故与妥协。 否定认识江致知其实也没什么必要,晏宁抿抿唇,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轻声道:“是认识,不过都是之前的事情了,我们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郭巍看到晏宁躲闪的目光,笑而不语,他轻声道:“小晏记者还是单身吧?” 温度有点低,晏宁虽然穿得不算少,但是由于一夜没怎么睡好,脑子里还是乱七八糟的,所以被郭巍这么一问,她脑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也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愣了一下,实诚的回应道:“是单身,怎么了?” “是单身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我们小江啊,我看他对你不一般,你真的不考虑考虑?我觉得我们小江人可真好呀。” 远处的训练已经开始了,一些高难度的日常训练,江致知打头做示范,其他人跟在他身后跟着他练,看得出来,他体能状态不错,比当年还好,也可能是,这么些年在部队训练出来的原因。 见晏宁的目光飘忽到了远处,又重新收了回来,郭巍又慢悠悠的接着开口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昨天见到郭指导的时候,看到他是笑眯眯的模样,知道他为人随和,爱开玩笑,却也没想到被开玩笑的正主会落到自己头上。 好在这些年做记者走遍世界,见的人多了,面对这样的情况,她也说不上会多局促不安,只是内心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厌恶,也不是其他的什么,但很复杂,无法用言语来更为准确的将它描绘出来。 高原上凉而凛冽的风重新吹拂过来,晏宁微微低头,鬓边的碎发散落下来,她整个人的气质褪去了年少时的尖锐与敏感,被温和取代:“郭指导,别开玩笑了,我这些年,走哪都要被问一嘴谈恋爱的事,再问,我是真要觉得自己嫁不出去了。” “倒不至于。”郭巍笑着摇摇头,接着道:“我只不过是真的觉得小江对你不一般,这几年啊,我难得看到这孩子这么高兴,但是他高兴归高兴,好像还有点难过。” 这句话说出口,空气中突然陷入了片刻的寂静,晏宁有轻微的愣神,她顿了顿,调节好自己的情绪,声音放得很轻:“您或许是看错了吧。” “哈哈哈哈哈,小晏记者,我又不是老眼昏花,我怎么会看错?”郭巍爽朗的大笑出来:“我说你们年轻人真有意思,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谈谈?说起来,他刚来部队里的时候,有一阵精神状态挺差的,那时候,我看他训练得比任何人都要刻苦,哎,也不知道江野老爷子怎么舍得他跑这边军区守边境来着。” 这句话结束,晏宁轻轻阖眸,并不是她不相信郭巍的话,而是她无法相信,那种患得患失的情绪,会出现在江致知的身上,这样的情绪,一向都该只属于她,而与江致知无关。 他合该是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在所有感情里他都是更被爱的那一个,他又怎么会有这样患得患失又小心翼翼的情绪呢? 这样的情绪,无论出现在谁身上都可以理解。 唯独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 晨训结束,是正式试飞的时间,楚南风和晏宁有不同的任务分工,晏宁留在这里采访,而他则要去外面的陆军基地去看看,临别之前,楚南风看到晏宁手里拿着话筒,在和摄像调试设备,准备录播传回台里,他顿住脚步,叫住了她。 场站开阔,晏宁风衣的衣摆被风吹起,她听得见楚南风唤她的名字:“晏宁。” 她转过身来,望见他身穿一袭浅蓝色衬衫,笑意温润:“这么多年了,你还记不记得我大学时候,和你说过,要你不要和江致知在一起的事情吗?” 这些记忆太久远,并且都与青春有关,十八岁已经过去了太久,久到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但是很奇怪,别人提起的时候,却能很快的在记忆之中搜寻出这些回忆来。 她本在观察摆弄相机的手顿在那里,有一瞬的失神,而后她轻抬眼眸,愣了片刻,回应道:“我记得,所以……” 晏宁似乎并不明白楚南风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样久远的事情,楚南风并不是喜欢提起旧事的人,所以他突然提起这件事情让晏宁有些不解。 风从他们两个人中间吹过,楚南风就那样温和的站在那里,他嗓音难得的有些沙哑,似乎是想了很久才说出这段话,他低声笑笑,似乎是无奈,也似乎是难过:“我之前问你,这么多年,你始终还是一个人,也不肯接受我,是不是因为他?” 空气微凉,逐渐散去的雾气,让晏宁能够更清楚的看到他苦涩的笑意:“那个时候你告诉我说没有,但是,你有没有真的看清过自己的心呢?” 他难得说这么长的话,晏宁认识他这么长时间,他都好像是那副温润的模样,很少会在她的事情上,说这样多的话。 “之前我好像,有认真的想过,宁宁,如果你能喜欢我一点点,哪怕只有一点点,我都可以骗我自己,你或许最后选择的人会是我,哪怕你喜欢他占据你内心的百分之九十,只要有百分之十有我,我就可以接受。” 可是在重新遇见江致知之后,楚南风才明白,原来她的波澜不惊只是因为需要掩饰对他无法克制的心动的本能。 或许她自己尚未看得分明,但他心里清楚,在这段感情里,他永远没有获胜的可能。 乌云逐渐散开,楚南风看到晏宁愣在原地,手指还在扣着手中的相机,他轻声笑了笑,又恢复了平时的温和体面,他接着道:“我先去工作了,晏宁,工作顺利。” 他转过身,斑驳的日光似鎏金洒下,碎了一地。 * 正式采访的时候,试飞的准备工作已经开始,晏宁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歼—20,其他的新兵在往飞机上挂排弹,晏宁由于要做采访,不便随身拿着自己的单反相机,顾楚帆今天不试飞,无奈之下,晏宁只得把自己的相机转交给他。 “哎,晏记者您就放心把相机交给我吧?用不用我帮你拍点照片什么的?我们这边风景不错,飞机也好看。”他特别朴实地挠了挠头,接着道:“我帮你多拍点吧?” 对方太过热情,晏宁也不好意思拒绝,更何况,她自己的确不太方便拍照,毕竟现在要在做采访,顾楚帆帮她拍的话,还省着她做完采访接着去拍了。 思索了片刻,晏宁轻轻地点头。 歼-20是国产的自主第三代战机,主打隐形设计,还只是小规模的在部队训练中投入使用,算是很罕见的机型。 它体型庞大,流畅的线条设计,能够让它躲避敌机的侦查。 晏宁走过去,好奇地蹲下身子,看到飞机上的排弹已经差不多捆绑结束了,她抬起头,望见江致知转身望向她,细碎的光影打在他的侧脸上,他一身天蓝色的军装,将他本就挺拔的身姿映衬得更为好看,他轻抬眼皮,漫不经心地扫过她。 摄影的镜头不自觉地对准了江致知,他摆弄着绞弹机,将子弹一圈一圈地捆绑在歼击机上,这个动作其实很普通,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做起来就是格外优雅和好看。 摄影的镜头已经跟进了江致知,没有办法,晏宁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去,她上前的时候,江致知刚把最后一步动作行云流水般的完成,见她来了,轻声嗤笑出来,神情慵懒,语气漫不经心:“晏记者还是头一次看到歼—20吧?怎么样?什么感觉?” “挺酷的。”晏宁点点头,接着道:“江队开过吗?” 因为有着镜头的存在,所以她不能再做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况且,正常的工作需求,没什么不能面对的,而江致知,也在镜头面前,转换了语气,叫她晏记者。 男人单手插着兜,轻撩眼皮,笑着看了她一眼,接着道:“当然开过,但是之前,有个遗憾。” 晏宁顿了顿,不明所以,直觉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由于摄像机还开着,她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下去:“什么遗憾?” 逆着日光,晏宁看得到那人微微勾唇,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手套摘了下来,他喉结滚动,声音微哑。 恍惚间,晏宁听到他这样道:“那个遗憾就是,有个我想要她看到我开歼-20的姑娘,她并没有看到过我开它。” 作者有话说: 昨天2分评论有二十条出头这样,所以更新了五千多嘿嘿嘿。没到30反正,所以更了5k。对啦,我这次的背景参考了一些资料,是之前的边境冲突。更的字数有点多,所以发出来的晚了一点。我一般不请假都是会更新的。 我真的好勤快qaq说了多少条写多少字就要努力做到。作话里再补充一下,我剧情点还有好多没写到,我正文完结肯定是这个月,但是20号之后的哪天我也不清楚,两个人误会解除最后在一起应该就是正文结尾,其他的都是在番外里。 第54章 过往 这句话来得太过突兀, 饶是镜头在面前,晏宁的心也难以克制的轻颤了一瞬。 他实在太会撩拨别人的心弦了,这句话刚一出口, 再配合上他的神情, 无法不让人为他沉溺,读书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江致知会猝不及防的在某一句话上, 就让别人心跳加速,就像他拒绝别人, 也总是会说, 是你很好, 但我不值得,你值得更好的。 晏宁抿了抿唇, 将指甲扣进手心里,努力不让自己失态,她温声笑了笑,接着道:“那江队,什么时候能实现这个心愿?” 江致知黑眸深邃,他平静地笑了笑, 继而抬起头来, 漫不经心的回望着她,声音放得很轻:“马上就实现了,晏记者你说, 不是吗?” 凉风吹过,触目可及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峰, 苍翠的绿上还带着白色的雪, 晏宁的目光不自觉的放远, 又强迫自己注意力重新集中回来。 她在竭力克制自己内心的感受, 但是反观江致知,却神态自若,他神情慵懒,抱着肩膀,朝着她笑,喉结轻微的滚动,一副看起来就是个浪荡子的模样,但却出乎意料的勾人心神。 晏宁顿了顿,接着道:“那挺好的,江队,今天的录播估计你喜欢的女孩子也能看到,所以你说的也有道理,等下还要麻烦你给我们展示下试飞情况了。” 面前的人明显是在顾左右而言他,江致知微微眯眼,挑了挑眉,轻声嗤笑出来,接着道:“晏记者说得倒也没毛病,成,我等会儿开起来的时候你们也可以录下来。” 其实晏宁刚才并不是不明白江致知到底什么意思,他在这么多人面前突兀地提起那一句,其实是说给她听的。 江致知清楚她能听懂。 但听懂与想不想表示出自己听懂,有明显的不同,晏宁在此基础上选择了后者。 江致知明白她无法放下过去的隔阂,他从来也不是什么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可是在她面前,他只会一次又一次的重新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朝她走去。 日光澄澈,微凉的风轻拂在脸上,他转过身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晏宁觉得他的背影有些孤寂和落寞。 原来亮天时,也会看花了眼吗? 记忆里,见过江致知开飞机,统共只有两次,上一次是他们刚在一起谈恋爱的时候,他去军区里学习,那个时候,他尚且是个还需要教官在一旁指点学习开双座战斗机的新手。 会在飞行结束,一下飞机,和教官报告完毕,就马上小跑着跑过来见自己喜欢的人,会把她搂在怀里发朋友圈,说是他媳妇过来看他学习飞行。 一眨眼竟也发现,是过去这样久的事情了。记忆里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与现在眼前成熟的男人重叠交错在一起。 晏宁抿了抿唇,好在多年的职业素养让她养成了泰山崩于前都可以面不改色的强大心理素质。 否则如果换做是大学时代的她,面对这样的场景大抵会局促不安,继而变得不肯服输,强行镇定的挑/逗回去,在任何的暧昧里都不肯落于下风,哪怕她会脸红心热。 但今时不同往日,两个人的身份和情况已经与当年大不相同,可是很奇怪,在这个瞬间,也许是午后的阳光过于耀眼,又让晏宁想起那个盛夏以及盛夏中闪耀的少年,逆着盛夏的日光,在温热的风中,朝她奔来。 昨天下了雨,清晨还起了雾,云层比较厚,云朵也多,即便有些散去,但云层的能见度依旧不是很高。 晏宁站在一旁,摄像机此时此刻已经没在拍她,她听到顾楚帆在她身边说个没完:“哎,晏记者,你说我江队开飞机是不是又酷又拽的?我跟你说,他技术可好啦,是我们这里最优秀的飞行员,一般人也不会这么快让他们接触最新型的歼击机的,毕竟还没量产呢。” 从下向上仰视,能够看到歼-20庞大的机型以各种危险的姿势不停地穿越障碍物与云层,在云层里时隐时现,这样的驾驶技术,的确可以说是非同一般,晏宁也知道,当年读书那会儿,江致知就是他们那伙人里最优秀的一个,现如今来了这里,继续优秀,也不足为奇。 她默了默,飞机的轰鸣声从耳畔响过,晏宁听到顾楚帆惊奇的笑了出来,接着道:“晏记者,你相机得借我录下视频,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江哥常规训练给我炫技呢哈哈哈哈哈,他一般情况下,不是定时考核不会做这么多高难度动作的,他是不是想给你看啊?” 闻言晏宁有着轻微的错愕,她抬起头,接着向天空看去,每一个翻转,腾跃,以及冲刺,都非常危险,极其考验飞行员的驾驶技术,让看的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但它总是峰回路转,在贴近建筑物的时候,又微微调整角度,将碰撞巧妙的避免开来。 相机反正也在顾楚帆的手中,再加上,难得看到这样高超的战斗机驾驶技术展示,他要录,晏宁自然也不会阻挡。 一旁跟来的实习生妹妹刚好在读研一,她望着正在天空中飞行穿梭在云间的歼击机正啧啧称奇,过了一会儿,她感慨道:“宁宁,这个哥哥真的好酷哦,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呜呜呜,真的是我的梦中情人了,我敢保证,这期节目播出之后,一定会有人在网上去搜他的消息,他肯定能够一炮而红,成为大家心目中的国民老公。” 她叹了口气接着道:“毕竟谁会不喜欢长得这么帅又会开飞机的男人呢?” 晏宁轻轻眨了眨眼睛,缓了一会儿接着道:“没有女朋友,他还是单身,你要是有意思的话,我帮你介绍介绍。” 她语气很平淡,就像是江致知是与她无关的人一样,实习生难得的红了耳朵,她低声道:“可是这个哥哥也不一定看上我呀,算了,宁宁,我先去忙剪辑了,一会儿你不还得出镜采访吗?你不知道,我跟你说,最近我看好多过来的小姑娘都好喜欢他呀,我觉得他不会喜欢我,而且,我觉得如果谁能有幸成为他女朋友,这期节目播出之后,一定会被大家羡慕死。” 实习生离开之后,晏宁有轻微的错愕。 她清楚地知道,方才的女孩子说的话是对的,江致知这个人好像就是有这样的能力,无论他在哪里,只要他想,就一定会是众人眼中的焦点,现如今也是一样。 她大抵明白,江致知出众的外表以及他卓越的驾驶技术很难不成为女孩子心里所幻想的另一半。 刚刚高原上的风吹过时,她的心跳也加速了一瞬,从林夏到郭指导再到顾楚帆,好像所有的人都看出了江致知对她不一般,在摄像机前,他可以毫不顾虑的说出,他想开歼-20的时候能被她看到,并且不会害怕被人知道是向她在表白。 他实在太过于热烈,换成任何一个人恐怕都难免会心动。 晏宁轻轻垂眸,她想如果她所料不错,这期节目播出结束,想必很难不在互联网上引发轩然大波。 毕竟没有人会不喜欢如风,如火,如电一样赤诚,张扬而又热烈的男人。 那也是她曾经为之深深心动过的少年。 * 节目录制结束,江致知的飞机从停机坪稳稳地停了下去。 心动成真 第60节 顾楚帆还在那边翻阅晏宁这些年来走遍世界各地拍的照片,他对晏宁去过的地方很好奇,也很感兴趣,索性相机里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所以让他翻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和组里的摄像大哥以及其他工作人员交代完接下一段时间的行程后,晏宁如释重负的站在树荫下。 逆着光影,晏宁看得到,远处的男人朝她走了过来。 江致知身材修长,插着兜,看起来很是散漫,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的痞帅劲儿,肩膀上的五星徽章被光映衬得熠熠生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迟来的高原反应在作祟,晏宁忽然觉得脑子有些放空,恍然之中,她好像看到当年的那个少年,穿越漫长的岁月朝她走来。 晏宁的呼吸猛地一窒,她不自觉地朝后退了两步,就在即将撞到树干的瞬间,男人带着薄茧的手指垫在了树干上,将她的后脑勺笼盖在他温热的手掌中。 身旁的顾楚帆刚好回过神来,在一旁喊着:“小晏记者,你这照片,拍的怎么?” 他的呼唤声,晏宁一时间没能听到,在这样的感知里,她好像只能感受到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目之所及,也只有远处连绵不断的雪山以及面前的这个人。 短暂的错愕,晏宁的身体变得僵硬起来,她抬起头,目光与面前的男人交汇,错愕的神情撞入他深邃的黑眸,他轻声嗤笑了一下,用手撩着她的头发,眼睛里盛满似日光流淌般的笑意:“躲什么,嗯?妹妹,哥哥飞机开得好不好?” 这样的距离太过暧昧,似乎连呼吸都要交错缠绵起来,晏宁强行镇定住身形,顿了顿,抬起头来,用不服输的眼神回望着他,接着道:“也就那样吧,我觉得就是还过得去的水平。” 江致知微微耸肩,轻撩了一下眼皮,声音变得很轻,还夹杂着一点隐约的笑意:“你说得对,宝宝,哥哥飞机开得确实没有开车好,毕竟你当时可说过受不了的。” 他到底在说什么? 即便晏宁这些年的心理素质已经养成,却还是会被这样的话一击即中,让她的加速的心跳声无可遁形的暴/露在江致知的面前。他的声音很轻,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但是晏宁却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那些个身体不停地交缠的夜晚,他就是用这样的语气一遍又一遍的哄她再来一次,直到她受不了。 他通常都能做一整个夜晚,到天光乍亮,她嗓子都快喊哑,才肯放过她。 晏宁不明白江致知为什么会有那么好的体力,有那么一段时间,她甚至都想抗拒江致知的靠近,因为她害怕,这样不知节制,他们两个人恐怕早晚有一天会做死在床上。 本已经死去的回忆又重新攻击着她,虽然这样的话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但是晏宁的耳朵却难得的红了起来, 她控制得很好的表情终于在这一刻出现了一丝裂痕。 虽然没能看到她表现出害羞的神情,但已经红了的耳朵却还是将伪装得很好的晏宁出卖,江致知唇角轻勾,右手撑在树干上,将晏宁整个人笼罩在身下。 时间到了正午,乌云终于尽数散去,洒金的日光从树叶中露出,斑驳的洒在面前人的身上,江致知低头,望着她倔强而又不服输的眼睛,仿若回到了他们不曾分手的时候。 恍惚间,他低下头,想去捕捉面前人的唇瓣,却被一旁的顾楚帆打断:“江队,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暧昧的气息在一瞬间消失殆尽,晏宁反应过来,用尽力气将江致知推开,平复了自己的心跳。 江致知皱了皱眉头,神色凛然,严肃地看向顾楚帆:“什么事?” 看着江致知语气严肃,再联想起方才的情形,顾楚帆挠了挠头,接着不好意思的开口道:“对不起,江队,我刚才,是不是打扰你好事了啊?哈哈哈哈,就。” “没有。”晏宁先江致知一步开了口:“你叫得应该再早一点的。” 江致知有些难以言说的烦躁感,他插着兜,冷着眼扫了一眼顾楚帆,接着道:“有事儿快说。”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江队,就是,我在晏记者的相机里发现了一堆照片,怎么看怎么像你,哎,你快看看,是不是?”顾楚帆有点高兴,他接着道:“我还从来没见过江队你这么年轻的时候啊,真是从小帅到大。” 晏宁的身体不自觉地紧绷起来,江致知低垂眉睫,他眼角的余光扫视过晏宁,看得出来,她很紧张。 江致知很擅长观测别人的肢体语言,晏宁这样的肢体语言无疑是在告知他,她并没有表面上的那样镇定。 “话说回来,小晏记者,你相机里怎么拍了这么多江队啊?这些照片看起来已经好久远了,我看了看时间,是2015哎,可你这个相机是前年佳能才出的最新款,这些照片还在你相机里,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你一直都没有换sd卡。” 顾楚帆抬了抬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接着道:“名侦探柯南的时刻到了,真相只有这个,小晏记者,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他话音未落,江致知便已经走到了他的近前,相机里的那些照片,大多数都是他的侧脸,正脸,以及背影。 江致知轻轻阖眸,久远的记忆一时间袭来,这些照片,是那次学院大一模拟飞行活动时,晏宁作为学生会校宣传部的干事,过来拍宣传照时留下的。 这是一场团体宣传活动,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拍了这么多他的照片。 这些照片的拍摄角度与拍摄风格,不难看出,拍摄者是用了心的。 所有的焦距似乎都只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 凛冽的风从高原上吹来,晏宁低垂眉睫,靠在树上,没有说话。 江致知眼神微暗,朝她走近。 他声音里还听得出难耐的沙哑,整个人身上慵懒的气息有一瞬间的褪去,男人过分好看的面庞又重新放大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不是已经彻底不喜欢我了吗?” “那为什么?还要留着这么多我的照片?” 作者有话说: 昨天的两分评论新章节是17条,没到20,所以我更新了四千多嘿嘿嘿,感谢大家让我懒惰一会儿。 第55章 对峙 那些照片, 其实并不是没有换sd卡,当时拿的相机也是学生会的相机,并不能够存下这些她拍的照片。 大一的那次模拟飞行活动, 晏宁作为学生会干事, 要负责拍摄活动的照片,当时她拍照片的时候, 本应该拍完宣传照就结束,结果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在驱使着她, 在拍摄宣传照结束之后, 她又接着对准江致知的方向拍了很多照片。 这些照片当然不可能留存在学生会的相机里, 但是晏宁不舍得删除,所以她导入了自己的电脑, 后来买相机的时候也将这些照片一并导入到了她的新相机里。 所以不是没有换sd卡,而是,无论换了多少次,她都没有想过将这些照片删除掉。 晏宁觉得自己的脑子乱糟糟的,有那么一瞬,她几乎觉得自己要无法思考, 但是理智让她冷静下来。 她轻轻眨了眨眼睛, 深吸了一口气,将表情变得平静下来:“这些照片我当时只是随手拍的,如果现在你觉得碍眼, 那我删除也无所谓,况且, 它只能证明我曾经喜欢过你, 并不能代表我现在还喜欢你, 江致知, 需要我解释得更详细一些吗?” 刚才表情的裂痕仿佛只是一瞬,晏宁很快又恢复到了和他保持距离的模样,坦白来说,她其实也搞不懂她自己。 分手六年已经过去了,还留着自己当时暗恋前任时留下的照片到底是为什么,她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晏宁的话说得很果决,江致知的表情有一瞬的裂痕,紧接着他听到晏宁接着开口道:“我留着这些照片只是忘了删而已,也是想告诉我自己,这段感情没必要再回头看,做一个纪念。你如果觉得我是旧情难忘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当着你的面删除它们。” 她声音冷清,面庞平静,就像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一样。 空气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江致知的手顿了一下,树叶投在地上的光影,将他的脸庞一半隐藏在阴翳里,另一半暴露在日光下,他将晏宁双手举起,按在树上,神情晦暗不明。 看得出来,他的手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动作,江致知深吸了一口气,低垂眉睫,声音都变得沙哑起来,他声音压得很低,有隐约的痛苦:“晏宁,你怎么敢?” 他的身形极具压迫性,整个人的身体覆盖上她的身体时,晏宁本能的感觉到一种危险感,江致知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轻微地咬了一下,他咬得并不用力,但却能感受到一种尖锐的疼痛,自大脑中枢神经传来,再蔓延到四肢百骸。 晏宁的手牢牢地抓紧了面前人的衣领,她轻垂眉睫,抿着唇,声音里带着轻微的怒意:“江致知,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男女之间的力气实在太过于悬殊,她无法控制他的行为,只能用声音去控诉他。 晏宁身上浅淡的 lost cherry的味道蔓延到了江致知的身上,而他身上凛冽的雪松气息也与她身上的味道重叠在一起,他温热的手掌强而有力的扣住她的手腕,唇瓣摩挲着她的脸庞:“我发什么疯?你不是最清楚吗?晏宁。” 她知道怎样才能在他心口划出又深又重的痕迹来,所以她的每一句话都是不停地在他伤口上撒盐,不停地试探他到底会多疼。 这样的江致知与晏宁认知里的江致知相距甚远,她轻垂眉睫,表情平淡,就像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 到头来失态的人,好像只有江致知一个,他轻声嗤笑出来,放开了手。 被完全释放出来的那一刻,晏宁微微抬眼,看到刺眼的日光照耀在面前人的发顶,也晃得她眼睛有些刺痛。 光影斑驳之中,她突然觉得江致知好像有些落寞。 没来由的,她的心轻颤了一瞬。 可她知道这样不行,也不能够再接着这样下去。 本就不合适的人,不应该,也不能够再彼此蹉跎,互相放下,是最好的选择。 * 这次跟队,大概要在这里呆上几个月,自从上次的摩擦过后,大概有半个月的时间,江致知没再怎么往晏宁面前凑。 其实两个人都很忙,晏宁不光要走访空军部队,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一来二去,这段时间就变得平静下来。工作的闲暇时间,晏宁会和林夏在这附近走动,顾楚帆也会带着晏宁看这附近的一些特色。 至于其他可供支配的时间,她会选择喝茶听音乐看电影,也会和楚南风在一起谈谈工作及回到北城之后的安排。 更偶尔的偶尔,会和秦瑄以及陈悠悠两个人闲聊。 那段不愉快的小插曲,好像很快被忘记了,就像一粒尘埃,吹进风中,很快就随风飞走。 台里面录制的这期特别节目,很快就在电视上播出了,由于和台里还要交接一些事情,晏宁要和楚南风先回一次台里,再重新回到部队,由于只是短暂的离开,所以晏宁离开前,没有通知任何人。 回到北城,将工作的事情处理结束之后,晏宁先去赴了陈悠悠的约,她同陈悠悠基本上是聚少离多,所以她一在北城,就会抽空和陈悠悠聚在一起。 两个人这次约饭的地方选择的一家港式茶餐厅,陈悠悠对甜食格外钟爱,晏宁虽然没有那么钟爱,倒也不抵触,况且粤菜在她这里,算得上是比较喜欢的菜色。 餐厅是三里屯附近新开的一家,环境优雅,它的位置在顶楼,时间临近七月,天色黑得比较晚,晚上六点钟,晏宁坐在靠近落地窗的位置等待陈悠悠。 窗外是碧蓝的天空,太阳即将落山,残存的光晕照耀着大地,窗子是打开的,晏宁感觉到徐徐的清风吹拂在自己的脸颊,这家茶餐厅有人在拉着小提琴。 乐声悠扬,能够让人暂时忘记工作的烦躁。 晏宁随手翻了翻菜单,点了几个清淡的菜色,又点了一笼虾饺和一盅汤,刚把菜单合上,就见到陈悠悠从门口走了过来,然后站到她面前,落座下来。 “哎,宁宁。”陈悠悠叹了口气,坐在她对面,将酒杯倒上红酒,轻声开口道:“你们之前做的那个节目,我看到电视播了哎!今天我在学校上课,你知道我课间看到了什么吗?我看到学生刷抖音小视频,里面都是江致知哎。” 晏宁将菜单递给她,轻声莞尔一笑:“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点的吗?你觉得,节目播出效果怎么样?” 陈悠悠接过菜单,用笔在上面接着标记做记号,又点了几个菜,将菜单重新递回给服务员,道了句谢,接着道:“我觉得是还不错,我教的那个班,昨天同学居然都在花痴,可恶,他们也不怕挂了我的课。” 晏宁的目光不自觉看向远处,拉小提琴的人,技艺很好,动作优雅,琴声悠扬,像流水一样缓缓流淌,能够让人安下心来。 她用手轻轻拄着脸颊,不知道为什么,她此时此刻的心忽然有些飘远,好像随着琴声一样飘到远处。 和晏宁不太一样,陈悠悠本硕博都是在t大读的,博士毕业后,留在了北城市的一所高校的中文系专业担任老师,这倒是比较符合她的理想职业,她对进一些顶尖的私人公司赚钱并没有兴趣,陈悠悠家境优越,她不需要为了金钱而苦恼奔波。 从认识陈悠悠开始,晏宁就清楚,她的父母一向采取的都是自由式的放养政策,她想做什么,一向都随她心意,教育她的方针也一向都是,活得快乐,不要为金钱苦恼。 她也的确没为金钱苦恼过,所以就选择了高校教师这样闲暇时间比较多的工作,倒也符合她的心愿。 晏宁被她后面那句逗得笑了出来,她抿了一口红酒,窗边的风吹起她的鬓发,不知不觉,窗外已经华灯初上,天彻底的黑了下来,今天天气很好,没有乌云,从窗内向外望去,隐约看得到天边闪耀的星辰。 她声音放得很轻,打趣地回应道:“哎,我们悠悠老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严格了?不过,你要是不说,我真没怎么关注这期节目的热度,毕竟我昨天一直在台里忙总结和写接下来的工作计划,还要策划去采访一下以前的退伍老兵。” 在台里工作,清闲的时候,其实不是很多,之前做了一段时间外派的战地记者,回到国内,一些军事方面的报道也是由晏宁负责的,七一结束,八一的特别节目也要提前准备好策划。 所以这次回来,还要做一期退伍老兵的专访,采访一些健在的,为国家做出过重大贡献的将领。 因此,这次节目的反馈,晏宁不是没想看,是的确没有时间去看。 “哎?你怎么没关注啊,呜呜呜,我告诉你,这期节目的短视频,就是江致知那段开飞机的,就几十秒加上他那句,要开飞机给他喜欢的姑娘看那句,在抖音上点赞都破百万了哎,宁宁。” 陈悠悠掏出手机,将首页上划到的视频转向给晏宁看:“你看,评论区现在都一堆妹子嗷嗷叫,说她好想嫁给这样的兵哥哥,简直太帅了,一分钟之内,她要知道这个男人的所有信息。” 晏宁有些无奈,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咬了一口菠萝油,轻抬眼睛,接着道:“那句话原话不是说喜欢的姑娘的,悠悠,我要纠正你一下。” 心动成真 第61节 “这不重要,反正就是一个意思,你说,江致知那段话,是不是特意在你面前,说给你听的啊?”陈悠悠将手机放下,用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除了说你,反正我想不到别人。” 这期节目播出之后,在互联网上反响会很好,这是晏宁之前就想到过的事情,但是她没有想到过,反响会这么好。 江致知的外形无论放在哪里,都是极其出众的,况且他为人又那么耀眼而张扬。 晏宁记得他在驾驶歼-20的那天所呈现出来的技术过分高超,所以到节目播出,吸引了这么多迷妹也是不足为奇。 那些妹妹的id太过千奇百怪,翻了一会儿,晏宁就觉得,还是年轻好,年轻总是充满了活力,id里清一色的江夫人和要给江致知生孩子,她扶着额,想起自己当年年少时只敢那样卑微的仰望他。 她所有的心事,除了写给日记本,再无人知晓。 在浏览视频的间歇,知乎上传来了一条提示,有人邀请您回答问题:怎么样才能做江致知女朋友? 鬼使神差的,晏宁就点了进去。 其中最高赞的那个回答,明显回复得很认真:“如果你真心地喜欢一个人,就先努力到和这个人有关的领域,靠近他,先足够优秀,让他认识你,只有认识你,你们才有进一步的可能。” 晏宁的脑子有一瞬的放空,夏季温热的风吹过她的鬓角,她突然觉得口中的红酒有些苦涩。 她记得她当年喜欢江致知的时候,想的好像也是,要足够努力,到那个人能看到自己的地方,然后再处心积虑的接近他,本以为只要接近他就好,可是后来却逐渐发现靠近他并不能够使她满足,她的胃口逐渐变得大起来。 起初只是一点点的希望,而后愈演愈烈,直到无法收场,整个人的喜欢完全暴露在他面前。 晏宁无奈地摇摇头,这个提问的姑娘,想必年纪也不会太大。 只有少年时,才会以最赤诚的喜欢想去接近一个人,把满腔的爱意都告知于他。 可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暗恋都能修成正果,大多数的暗恋都是无疾而终。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喜欢都能够开花结果,十八岁时不明白的道理,等到二十五岁时晏宁终于明白。 原来不是一腔赤诚就可以得到最圆满的结局,生活永远都不是童话。 过了十八岁,她就不应该,也不能再喜欢他了。 沉默了一会儿,晏宁终于被一旁呼唤的声音给叫回神来。 她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整齐洁净,一看就很学生气的男孩子站在了她的面前。 陈悠悠笑眯眯的眨着眼睛看着她,吃着虾饺看着戏。 晏宁愣了愣,抬起头来,正过身子看向面前的男生,轻声开口道:“怎么了?你有什么事情吗?” 面前的男孩子明显是第一次做出这种,跑过来和别的女生搭讪的行为,看得出来有些局促不安。 他努力直起身子,让自己变得有气势起来道:“是宁宁记者吗?我,一直都特别喜欢你,能不能,做个朋友,加一下你的微信?” 只是这个男孩子话音刚落,晏宁还没来得及回复时,就听得到不远处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将这一切中断。 “抱歉,不能。”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完了orz,期待大佬们下次给我二十个二分,让我写五千bushi,这两天摆烂中。你们猜猜我下一章要写什么内容?无奖竞猜。 第56章 追你 讲句心里话, 晏宁并没有想到过她回到北城,江致知同时也回到了北城。 搭讪被他突如其来的打断,晏宁循声望去, 见到江致知一身干净利落的白衬衫, 手指纤细修长,骨节分明, 指缝掐着手机把玩,眉头微挑, 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晏宁是坐着的, 而江致知是站在不远处的, 他气场强大,很难不让人注意到他。 远处坐着的秦瑄都觉得有点无语, 他的这位小祖宗,吃个饭怎么还又跟晏宁撞上了? 这一次的碰面,的的确确双方都并不知情,江致知在等菜的间隙,偶然扫到晏宁和陈悠悠坐在对面,以及两个人在等菜。 他本无意上前去凑那个热闹, 但是由于有人去和晏宁搭讪, 要联系方式被他碰上了,他就不能装作看不到。 晏宁脑子里有些乱糟糟的,她轻轻眨了下眼睛, 看着面前的情况,吞咽了一口杯中的红酒, 顿了顿, 开口道:“你怎么?” 方才那个要晏宁微信的男孩子一下子停滞在那里, 他看过那期节目, 自然也知道江致知在节目上和晏宁有交流,是认识的关系。 但是被人这么直接的打断要联系方式的过程,还是让他有点不死心,想了一会儿,又接着道:“我是来要小晏记者的微信,又不是来要你的,你凭什么替她做决定?她也没说不好。” 陈悠悠差点直接笑出声来,这个弟弟一心想勾上晏宁,却没想到这么个大阎王杵在那里,今天碰上了江致知,这个联系方式铁定是要不成了。 晏宁和江致知的那些事儿,估计这个弟弟也不清楚,这么多年,搭讪晏宁的也不在少数,但大多都没什么下文。 其实追她的富二代和公子哥也不少,可她始终都提不起什么兴趣来。 所以,陈悠悠猜测,就算今天江致知不在这里,恐怕他要到晏宁的联系方式概率也不大,更何况江致知在这里。 江致知微微眯眼,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站在那里。 灯光昏黄,餐厅的水晶吊灯打出来的光,映照在他的侧脸上,更为他增添了几分禁欲和冷冽的气息。 他神色先是沉了沉,继而轻声嗤笑出来,江致知用手轻轻拍了拍面前男生的肩膀,将语气放缓道:“弟弟,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 他浑身上下,就差点把勾人这两个字写在脸上。 警告完了那个小男生之后,江致知又慢条斯理地走到晏宁附近,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面前的男生,笑意散漫的将人圈进自己怀里,又接着道:“什么叫和我没关系,这是我的人,你懂吗?” “……” 晏宁觉得事情突然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起来,她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单手插兜的江致知,他整个人还是散漫的,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就像是顺理成章的一样。 这句,是他的人,他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和犹疑,说得理直气壮,可他们现在明明不是那样的关系。 晏宁觉得,她有必要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她抿了抿唇,将声音压到一个适中的分贝:“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人了?江致知。” 这句话说完,江致知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肩膀,还是那副玩世不恭,漫不经心的笑道:“嗯,怎么还不好意思起来了?” 他轻声哼笑出来,又用指腹摩挲着晏宁的脸颊,江致知指腹温热,与窗外轻拂过的夜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晏宁咬着唇,瞪了他一眼,可他只是漫不经心的回望了她一下,又揉了揉她的头发,就像是在哄闹别扭的女朋友。 这两个人之间的氛围看起来与情侣并没有什么关系,虽然江致知的气场太过强大,外表又过分突出,男孩子知道自己几乎没有胜算,但是难得能碰到晏宁,他还是不想这么干脆的放弃。 “你胡说,你们两个看起来根本就不是情侣,小晏记者也说过她一直是单身。” 男孩子接着据理力争道:“所以你没有理由。” “哟。” 江致知轻抬眼皮,把晏宁桌上的红酒杯举起来放在手中把玩,接着道:“被你看出来了。不过,现在没关系,不代表以后没有。” 他摊开手,声音放得很平缓,长而翘的睫毛下是深邃的黑眸,他眸色也变得凌厉起来,像是一种危险的野兽在宣誓主权:“如你所见,我在追她,而她迟早也会是我的人。”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再赖着不走也是讨人厌。 等到人离开,江致知才慢悠悠的把揽着她的手松开,晏宁顿了顿,黑曜石般的眼睛盯着面前的人,开口道:“你怎么在这里?” 江致知垂着眸,顺着她方才唇瓣印过的红酒杯的位置,抿了一口,轻撩眼皮,声音很轻,也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放心,不是特意跟着你来的,是有点事,回来一趟。” 夜风吹拂过桌面上的餐纸,虽然有勺子在上方的压着,可是还是不可避免的将餐纸吹起一角,晏宁觉得她的心情也同这张餐纸相像,不可遏制的被掀起了一角,并且再难平息下去。 她听得出来,江致知这是和她在解释,其实他大可不必和她解释,但很明显,江致知或许是害怕晏宁厌恶他这样的接触,所以才要花心思选择来和她解释。 晏宁的表情倒是很平静,她安静地凝望着面前的江致知,接着开口道:“我没有以为你有爱跟踪人的癖好,不至于多想。” 她轻轻垂眸,又接着道:“方才你帮我解围说出来的话,我可以理解成是一时情急,迫不得已这样说的,我不会往心里去的,我们不应该再有牵扯了。” 晚风安静地将她鬓角的碎发吹起,晏宁的手腕被江致知扣在手心里,他声音都是沙哑而低沉的:“晏宁,如果我说,我刚才的那句话,不是玩笑呢?我是在追你,我在重新追你。当年的事情,我要给你解释,你怎么都不肯听,现在,可以给我机会了吗?” 他说话的神情太过认真,让晏宁有轻微的错愕,她抿了抿唇,抬起头来,接着道:“江致知,其实,当初分手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叶文倩跟你没有关系。” 她眼睫低垂,尽力让自己说的话听起来平和没有伤害性:“是我害怕,在那段关系里,我患得患失,总是恐惧,变得越来越像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晏宁想,她或许永远无法把自己那样阴沉晦暗的心思告诉给他,她在那段关系里,总是害怕她是会被他先放弃的一方,所以,她选择了先他一步说斩断这段关系。 她需要感知爱,有能够被明确感知的爱才能够满足她,可在和江致知的关系里,她总觉得他像风一样飘忽不定,她无法抓住他,所以恐惧感与日俱增。 这样的恐惧感让她变得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除了离开他能够让她不这样患得患失之外,再没有别的办法。 隔阂一旦产生,裂痕只会越来越清晰,不是简单地去弥补就能够解决的,她知道或许江致知有他的苦衷,可她更希望他能够坦诚的和她坦白一切,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是因为最后一根稻草有多重。 而是因为,在那之前,骆驼就已经不堪重负,那只是到了它的临界点,仅此而已。 时隔多年,再去平静地审视这段关系,她明白,无论是她亦或是江致知,都不能说在这段感情的失败里,单纯的开脱出去。就算是在当年,晏宁也清楚,她与江致知之间的隔阂并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够解释清楚的。 江致知还是不明白晏宁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站在她面前,却觉得怎么也看不透她。 但是对于他的重新追她的那句话,晏宁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回到座位上后,秦瑄正坐在那百无聊赖的用筷子在桌子上摆图形玩,看到江致知回来,他把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轻声笑了笑道:“你再不回来,这菜可就真凉了啊,我还以为你直接去晏宁那桌吃呢,不回来找我了。” 江致知唇边逸出散漫的笑意,他微微抬眼,轻瞥了一眼秦瑄接着道:“我还真想。” 但以他们两个人现在这样的情况,晏宁是完全不可能让他坐下来和他一起吃饭的。 从他们两个人进了这家茶餐厅开始,江致知就是一副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中间他拒绝了八次不同女孩子的搭讪,直到晏宁进来的时候,他注意到她,才开始表现得对这顿晚餐有了一点儿兴趣。 不过显然,他不是对这顿晚餐感兴趣,点菜的时候,菜全都是秦瑄选的,问江致知什么菜好,什么菜不好,他都是一副漫不经心,你随便,什么都行的态度。 秦瑄有些无语的扶额道:“我说江哥,你真是我祖宗啊,真是我亲哥,合着咱们一起出来吃饭,你脑子里只有泡晏宁?” 这家伙当年就是见色忘友的主,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没什么长进。 还以为是陪他出来安抚情伤,结果饭吃着吃着又成了好大一个电灯泡。 江致知轻撩眼皮,神态慵懒的回望着秦瑄,接着开口道:“怎么?你有意见?” “不敢有。”秦瑄叹了口气接着道:“我们小江爷怎么就死心塌地的吊在这一棵树上了?以前读书那会儿,你跟个花孔雀似的,到处开屏,对待所有的都女孩子温温柔柔,别人要你联系方式不想给,你都没拒绝那么冷漠无情,结果现在,再漂亮的妹妹你都一眼不看了。” 他说的这倒是真的,刚才几个明显是身材不错颜值也不错的女孩子,想来搭讪江致知,可都被他的一句,抱歉,我没兴趣拒绝。 这男人看起来很招人,但实际上难搞得很。 江致知的侧脸还是冷冽的,他安静起来的时候,身上带着一股儿难以接近的气场,很难用语言来形容。 “对了,你知不知道一个事啊?听我朋友说,晏宁这几年特别受欢迎,追她的富二代和公子哥可比比皆是,你可得看住了,别让家被人给偷了。” 秦瑄开口道:“你看,哥们对你多够意思,时刻留心着你媳妇的动向,防止被偷家。” 话音未落,江致知唇边散漫的笑顿时僵住在那里,他眸色凛冽,直接把手中的勺子朝对面扔了过去。 * 忙完了最近一阶段的工作汇报总结,晏宁在北城的时间变得宽裕起来。 在去做八一特别节目之前,晏宁偶然听说中学时期的班主任王振强生了病,开刀需要住院,由于在中学时,班主任对她一向都比较照顾,所以想了想,还是决定抽个空去看望一下老师。 心动成真 第62节 下了班之后,晏宁买了果篮和一些小礼物提着,去了王振强住的那家医院。 “哎,王老师,您这病,我跟你说,这个肿瘤是良性的,不用担心,我大学同学还在这呢,您放心,没事的,别老担心什么死啊死啊的,您这才五十几岁,还能活挺多年呢。” 医院里的走廊很寂静,过往的人都是安安静静的穿梭在走廊里,因此病房里的对话声显得格外清晰,晏宁听力不差,听得出来这声音应该是秦瑄,她敲了敲门,走进了病房,果然看到秦瑄坐在那里一本正经的安抚中学时期的班主任。 “哎,晏宁来啦?”王振强看到晏宁走了进来,本来还有点沮丧的心,稍微变得好受一些:“这么多年没见了,都长成这么大的姑娘了。对了,我怎么没见江致知和你一起过来?” 多年未见,王振强还是能一眼就认出晏宁,她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但在老师心里,永远都是那个带过的孩子。 她当初和江致知在一起的时候闹得沸沸扬扬,后来分手的时候,却悄无声息,王振强不知道这事,还以为他们两个好好地在一起。 空气中陷入片刻的沉寂,思索了一会儿,晏宁抿了抿唇瓣,接着道:“老师,我今天是自己突然想来看你的,没跟任何人说,所以,和江致知也没有关系,您身体怎么样了?” 王振强笑着摇摇头:“还行吧,不过,说到这,确实要谢谢江致知,不然啊,秦瑄也不会过来这么帮我忙。秦瑄这小子是江致知朋友,他的医疗人脉挺多的,帮我提前挂上了专家号,又在医院里帮我跑上跑下,可辛苦了,他这小子人也挺有意思,还能陪我聊天,算是给我解闷解了不少。” 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总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办得很完美,被人称赞,并且以他的方式在做他觉得正确的事情。 晏宁轻垂眉睫,突然想起,当初她之所以会喜欢上江致知,也是因为他只是做了一件他觉得正确的事情,却让她念念不忘了那么多年。 她的少年,从来都是光风霁月。 和王振强聊了一会儿天,秦瑄把晏宁送出病房。 天色已晚,站在医院的门前,街道上车水马龙,夜晚的凉风将晏宁鬓边的碎发吹起,她立在那里,想了一下,开口道:“对了,秦瑄,我突然想起来,有一件事情,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忘了谢谢你。” 秦瑄本来是和晏宁随意聊聊在美国的读书生活,却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要感谢他,他皱了皱眉,在自己的记忆里搜索,好像并没有一件事情,他帮助过她,还值得她这么多年后回想感谢。 但是礼貌让他接着听了下去:“怎么了?” 汽车的鸣笛声从耳畔响起,晏宁抿了抿唇,声音温和:“之前在读研究生的时候,陈悠悠说是托你朋友的关系,帮我租到了离学校很近的一所安保环境非常好的公寓,并且还给了友情价。我记得价格很低,是当时别人同样地段租金价格的四分之一,这件事情,我一直忘了感谢你。” 晏宁一向都是会记得别人的帮助的人,所以她一直都想当面谢谢秦瑄,去表达她的谢意。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接着道:“今天聊天正好提起留学生活,突然就想起来了这件事,所以我还是要当面表达我的谢意,希望不算太晚。” 空气微凉,夜幕四合下,秦瑄揉了揉发皱的眉心,轻声嗤笑出来,接着转过身朝向晏宁道:“晏宁,这件事情,我并不知情。” 他声音诚恳,听起来,不像是在说谎。 车流川流不息,隔着夜幕,晏宁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沉了一下,她抿了抿唇,纤长的睫羽在路灯的照耀之下微微颤动,思索了一会儿,她开口道:“所以,不是你的朋友吗?” “不是。”秦瑄显然有些无奈,他顿了顿回应道:“我猜,应该是某些人无中生友。” 作者有话说: 无中生友orz,是江哥!!!大家就不能满足我20条2分的愿望吗,哭泣 第57章 理由 这句话说完, 晏宁有轻微的错愕,她不是傻子,自然明白秦瑄口中会无中生友的那个人是谁。 她清了清嗓子, 微微垂眸, 接着道:“在美国帮我低价租到房子的人,其实是江致知, 对吗?” 阑珊的路灯下,秦瑄只是轻笑, 而后看向远处道:“诺, 说曹操曹操到, 让他自己跟你解释去吧?” 他这句话说完,在路灯光晕的映照下, 晏宁轻轻眨了眨眼睛,顺着光线打过来的方向,望见那人身穿一件简单的白衬衫,身穿牛仔裤,单手插兜,昏黄的光晕将他的侧脸映照得格外好看。 他整个人的气质还是冷冽而出众的, 即便被暖色的光晕映照, 也不能够更改掉他目前的冷冽。 见到晏宁隔着远处望着自己,他漫不经心的回望过去,神情慵懒而倦怠。 她忽然觉得舌尖有些苦涩, 说不出来到底该说些什么。 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其实所有的巧合, 都只是处心积虑。 北城七月的天气燥热, 只有晚上, 才有些许的凉意。 马路上的人行道已经变成了绿灯, 晏宁看得到穿越人潮,江致知朝她跑来,一如他们当年不曾分手的时候。 她突然就红了眼眶。 江致知从马路对面跑过来的时候,有轻微的愣神。 他本来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的,但看到晏宁的眼眶微红,江致知愣了愣,继而眸色凌厉的望着秦瑄,开口道:“秦瑄,你拿晏宁怎么了?” 还未等秦瑄回应,江致知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柔软的手扯住,她声音平静而镇定:“不关秦瑄的事,江致知,我问你个问题,我在美国那房子,是不是你给我找的?” “……”秦瑄差点没气笑出来,他摊着手开口道:“祖宗哎,我敢拿晏宁怎么样?还不是你无中生友的事情被人发现了。” 江致知散漫的笑意再也挂不住了,他道:“你怎么突然知道了?” 这么多年,他原以为这事过了就过了,没有想到过晏宁还会和秦瑄提起来,如果早就想到会有这样一回事,这口供他就会提前对好。 面前的女孩眼眶虽然有些泛红,但她仍然是倔强不服输的模样望着他,宛若和少女时代的她重叠在一起,声音一字一句:“江致知,我不想欠你的。” 江致知黑眸深邃,凝望着她,继而轻声嗤笑出来,他声音微哑,喉结滚动,光线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空气的沉寂中,可以看到灰尘的颗粒被路过的车辆带起,车辆川流不息的声音与周遭嘈杂的声音汇聚在一起,晏宁却仿佛这一切都听不清楚,只听得到江致知这样道。 “宁宁,我知道,所以,我没有告诉你。” 他黑眸深邃,骨节分明的手指逐渐握成拳,而后又渐渐放开。 像是失去了着力点支撑的纸牌塔,顷刻倒塌。 * 晏宁第二次去美国,准备去哥大读研的时候,正在为租房的事情发愁,安保环境好的小区价格较贵,她负担起来实在是一笔不小的费用,离学校比较近的,价格适中,在她可负担范围内的,只有安保环境较差的房子,大部分华人留学生都会选择聚居在那个地段。 但是事实上那个地段虽然便宜,但是各种抢劫,强/奸,枪/击案层出不穷。 在晏宁来读书的前一个月,国内的报纸刚好报道说,那个地方爆发了一起华人留学生被枪击死亡的案件。 事实上,这不是第一起,也不会是最后一起,美国治安环境相比较国内,其实不甚友好,无论住在哪里,都有发生危险的可能,只是安全系数高与低的问题。 她当时在准备找房子的时候,综合了性价比,还是决定选择华人留学生的聚居地来住,毕竟价格相对也在她更能接受的范围内。 和陈悠悠聊天的时候,晏宁说了这件事。她咬着奶茶的吸管,沉思了一下,接着开口道:“宁宁?你真要住那边啊,危险系数很高的,不然你再考虑考虑?” 读文科类专业与理工科类专业不同,所负担的学费是高昂的,并且奖学金的覆盖也相对较少,在美国读书,由于汇率的原因,花费远高于国内,晏宁不想倾家荡产的只顾着享受去读这个书,而忽略了父母本质也需要钱以备不时之需。 思索了一会儿,晏宁回应道:“还是不了,我觉得这就很好了,不然价格太高,也超过我的预算,更何况,危险又不会一直发生。” 那时候晏宁没想那么多,看陈悠悠在微信上发消息,过了一会回应她说,等她问问有没有人在美国能找到价格便宜又合适的地段租房子,她谢谢了一次陈悠悠。 却没想到,估计这小妮子,当时应该是把消息告诉了江致知。 至于后续的事情。 就是过了一周之后,陈悠悠告诉她,正好有个秦瑄的朋友,急需用钱,所以将房子以同地段四分之一的价格出租,晏宁正好捡了个大便宜。 那房子附近的安保环境确实很不错,四分之一的价格出租,也在晏宁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况且距离学校也不远,她可以舒适的一人独居。 所以其实在美国那两年,她一直都想感谢秦瑄,因为捡到了这么个天大的便宜,确实是需要感谢对方的,晏宁甚至想过,如果秦瑄有什么需要的,她能帮的上忙的,都会尽她所能的去帮助。 可是没想到,到头来,她其实一直都感激错了人。 * 车门落了锁,夏季的天就像娃娃的脸,说变就变,明明天气预报没有预警过有雨,可还是猝不及防的下起了大雨。 地下停车场内,江致知靠在车座上,没有开灯,副驾驶座上晏宁低垂着眉睫,坐在那里,不远处,依稀听得到雨滴滴落的声音。 隔着一段距离,就是停车场的出口,但是江致知却停在了这里,没有继续前行。 他指缝里夹着打火机,却没有看到他点燃香烟,晏宁顿了顿,顺着车窗外昏暗的灯光看向他的侧脸,开口道:“你为什么,拿着打火机却不抽烟?” 男人默了默,靠着靠背,神情慵懒的望着窗外,语气散漫:“基本上算是戒了,就是拿着打火机顺手而已。” 他烟瘾并不大,大学那会儿也只是偶尔抽抽,但晏宁不喜欢烟味儿,后来他就学着戒掉,在分手那会儿,有一段,他酗烟酗酒特别凶,但是后来江野把他打了一顿他才明白。 晏宁不会喜欢这样的他,所以他不应该,也不能那样沉闷下去。 他不想活成她讨厌的模样。 顿了顿,他微微挑眉,将打火机重新揣进兜里儿道:“我记得,你劝我少抽烟。” 空气突然沉寂下来,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场的时候,好像总是找不到什么话题谈。 晏宁沉默了一会儿,选择打破这样的寂静,她将声音放平,开口道:“江致知,你的银行卡号是多少?我欠你的钱,我会还给你。之前在美国的时候,房租的那四分之三,我都会一五一十的打给你,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工作了,可以负担得起这笔费用。” 其实那笔房租并不算是小费用,但晏宁的薪水并不低,而且她也有一些存款在,盘算了一下,还完钱虽然会过得很紧,但她不想再这样接着欠江致知的。 接着这样欠下去,两个人会反反复复的斩不断纠葛。 江致知微微眯眼,轻声嗤笑出来,他跨过驾驶位置中间的阻拦,直直地一个大跨步迈了过去,继而将身体俯低,用手指捏住晏宁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他声音都是沙哑的,眸色也是凌厉的,白衬衫袖口微卷,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远处的雨声还在滴滴答答地乱人思绪。 江致知舌尖轻轻抵住上颌,他几乎是竭力克制住自己,才不让自己的话语中逸出破碎的恼怒,寂静又暗沉的车厢内,晏宁无法感知到其他更多的东西,只能感知到江致知温热的身体与她紧紧靠近。 “晏宁,我不是叫你还钱的,我从来不需要你还这笔钱,你听明白了吗?” 当时那次枪/击案很轰动,国内媒体用了大篇幅报道,外交部也出面进行了回应,江致知很担心她的安危,从陈悠悠那方面了解了晏宁租房子的困境后,他买了当天最快一班前往美国的飞机,去提前帮她找房子。 找了很久,才找到地理位置和安保条件都较好的房子。 但他知道,如果直接以他的名义帮晏宁租下房子,晏宁绝对不会接受,所以思来想去,他先提前将房子的四分之三租金付好,再和陈悠悠以及房东串口供,伪装成晏宁捡了个大便宜租房子的表象。 江致知废了那么多周折,就是因为清楚,如果晏宁知道他要这么做,绝对会拒绝。 他一直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这件事,没想到她还是知道了,而且与他预想的如出一辙。 晏宁抿了抿唇,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做到让自己的内心不被面前的人影响,不可否认,她的确有一瞬的感动。 可是感动之后,又何去何从? 她和江致知是否真的合适?她自己也不清楚。 晏宁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开口道:“江致知,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是以什么理由来这样平白无故的收下你的东西呢?” “需要理由吗?” 男人深邃的黑眸凝望着她。 晏宁迟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紧接着她看到面前的男人的脸在她视野范围内不断放大开来。 他微微挑眉,声音喑哑,一字一句在耳边响起,带给人以一种酥/麻感。 “给媳妇花钱,需要理由吗?” 心动成真 第63节 紧接着晏宁的视野变得一片漆黑,面前人温热的手掌覆盖上她的眼睛。 他铺天盖地的压了下去,深重的覆盖上她的唇。 作者有话说: 昨天写了五千,就把今天的加更也写出来啦,所以今天更的少一点。嘿嘿嘿,还是老规矩,今天有十条下次接着更四千。 狡猾的作者。 第58章 痛苦 他吻得太深也太重, 晏宁很少能看到他这样凶狠地吻她。 江致知左手的大拇指摩挲她的下巴,右手扣住她的后脖颈,迫使她张开口呼吸, 而后他的舌尖灵巧的钻入她的口腔, 勾起她的舌尖,他吻得很急切, 也很热烈,仿佛要篡夺走她所有的呼吸。 晏宁觉得脑子里迷迷糊糊的, 她本来想推拒这个吻, 却变成了不断地深入, 让她也迷离在这个滚烫而又炽热的吻中。 她的身体在那段时间里已经对江致知的亲吻形成了习惯,所以当他这样急切而凶狠地吻向她时。 晏宁没意识到拒绝, 直到江致知的手指探入她的衣摆时,她才如梦初醒。 身体熟悉的位置被他重重地揉捏,她用尽全力,将他推开。 晏宁的手指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打在了江致知的脸上,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抿着唇, 为自己方才的失态而感到羞耻。 刚刚到底在做什么…… 如果没有去阻止, 他们两个人是否会这样不清不楚地在这样的情景下,不可自拔的继续下去? 江致知白皙的脸上出现了指节分明的红印。他缓了缓,垂下眸子, 才意识到,他们已经不是最初的关系。 他这些年来, 无比的想念她, 所以才会在与她亲密接触时无法克制自己。 当熟悉而又陌生的情潮褪去时, 他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多出格的事情。 车内空调吹过的风让晏宁短暂的清醒过来, 她缓了缓,试图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她垂下眸子,借着过往的车打开车灯时散发出隐约的光,江致知还能看得出她的唇上反射着水润的光泽,是被他吻出来的模样。 他喉头微滚,声音沙哑,眸色也变得暗沉起来,江致知低下头,没有躲闪开来,结结实实地挨了晏宁这一巴掌,他声音压低道:“抱歉,我……” 空气中是难得的寂静,方才如果再接着下去,会发生什么,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擦枪走火是迟早的事情。 江致知揉了揉发皱的太阳穴,重新回到原位,他声音喑哑,听得出一丝疲惫:“我刚才失态了,不好意思。” 晏宁有轻微的愣神,她很难从江致知口中听到他承认什么错误,好像认识了他那么久,他一直都是明亮热烈而张扬,甚少会有这样低落的时刻,垂着头承认自己的错误。 但她自己也清楚,方才是她默许了他的亲吻,她自己也看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她方才在最开始意识到的时候就及时制止江致知,他们方才不会走到那一步。 晏宁轻轻阖眸,坐正身体,顿了顿,接着道:“江致知,我其实看不懂你。” 空气中方才的暧昧与旖旎尽数散去,江致知将车子开出地下停车场,晏宁依稀可见他脸上鲜红的指印并未褪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当时你和我说的只是试试,可是后来试了试,我们的确不合适,所以……” 晏宁尽量把语气放得平缓,她将头转向窗外,避免去看江致知的眼睛,又接着方才的话开口道:“我也不想欠你,本就不合适的人,不该在一起,不是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理智而果决,仿佛方才被带入沉浸在那个吻里的人不是她一样。 前方突如其来又是一个漫长的红灯,江致知踩下刹车,车窗外的雨下得很大,滴答滴答,不停地冲刷着车窗,雨滴滴落在车窗上,发出滴答滴答的撞击声。 晏宁看不分明车窗外的情景,雨刮器的声音和身旁人压抑的喘息声从耳畔传来,她感觉到自己的后脖颈被那人扭转过来,与他对视,江致知黑眸深邃,就这样在黑夜里凝视着她。 他微微垂眸,身影整个笼罩着她,沉默半晌,才艰难的开口:“……如果我说,我后面不想试一试了?我是认真的呢?” “江致知,其实你或许只是一时好胜心在作祟,是因为我先跟你提出来的分手,你无法接受。在你所经历的这些日子里,你之前接触的每一个女生,但凡喜欢你,都是苦苦求你去喜欢他们,而我没有。” 从他当初说要不要试一试的时候,其实晏宁心里面就明白,或许她在他心里并没有什么分量,只是她还是一腔孤勇的同意了那句试试,不计后果,只是因为她喜欢他。 她其实一直都清楚,江致知在感情里并不是一个多称职的另一半,认识的时间越长,晏宁心里面就越明白,可能就像当时和陈悠悠聊天说过的那样,江致知的的确确一直都不会爱一个人,他并不明白爱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在男女感情里也一向都是受到追捧更多的那一个天之骄子,在他们感情的存续期间,他同她说出那一句,试试,其实就有带着玩笑和不在意的成分,而她也从未被放进过他的人生规划中。 晏宁眸色平静,望向江致知的表情里什么情绪也看不出,但江致知却明白,她是认真的。 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并不能够确定自己是被爱着的,而且还害怕对方会讨厌自己,她那些小心翼翼被她收藏起来的尖锐,江致知并非看不到。 在他们谈恋爱的那些时候,好像也是如此,她总是小心翼翼的试图拥抱他,在他受伤的时候,她会急匆匆的把他放在第一位,跑去找他,在他和家里发生矛盾和冲突的时候,也是晏宁抱住他,告诉他,她会一直爱他。 可她其实在这段感情里的不安全感,却从来没有展示给他,他们两个人都有太多太多的话没有对彼此说,因为没有坦诚,所以导致彼此的路越走越远。 江致知微微垂眸,几乎是压抑着轻声嗤笑出来,他浓眉紧锁,黑眸深邃,语气里有无奈,也有痛苦,与平时漫不经心的模样大相径庭:“在你眼里,我对你的念念不忘只是因为胜负欲吗?” 他声音低沉,低下头,将晏宁松了的安全带重新为她绑好,顿了顿,又接着道:“晏宁,我做的这一切,你还看不懂吗?” 坦白来说,重逢后的这一切,晏宁其实隐隐约约的能感受到,他是想和她复合,节目录制时他说有遗憾是没开飞机让他在意的姑娘看到,以及他在茶餐厅说过的那句,我是在重新追你。 都让她的心不可抑制的颤动了一下。 从这些事情,再到今天从秦瑄那里知道,原来她在美国租房子那么便宜的事情也与江致知有关,说内心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 可她更清楚的记得她当年在那场感情里,彻头彻尾的失败与痛苦。 他总是一副什么都不说,对你好的样子,把一切事情都藏在后面,可是江致知却不清楚,这样下去,误会与矛盾只会越来越深。 江致知这个人,从不肯坦坦荡荡的把他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告知给她,如果他们一直都是这样,他继续秉持这样的做事风格,接着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他还是不明白她到底想要什么。 不是当年与叶文倩的事情的解释,而是她想要一个承诺。 一个有关于未来的承诺。 晏宁没有说话,她垂着眸,觉得这样的纠缠让她感到疲惫且厌倦,她顿了顿,接着道:“江致知。我六年前就说过,我们已经结束了。” 漫长的红灯终于结束,在雨滴声不停滴落的敲击声中,晏宁听见江致知这样道:“分手是两个人一起说结束才行,晏宁,我没说过结束,就不算结束。” 最开始与晏宁分别的那段时光,江致知其实过得一点也不好。 慕倾然觉得他头脑实在太过不清醒,教育与讽刺的话没少说,而江礼更是大发雷霆,觉得他怎么能教育出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 江礼让他去叶家赔罪,因为突如其来的扔下叶文倩,但他没有。 他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发烧发到三十九度,被江礼用电线抽了十几下,硬是一个好字都没能说出来。 即便在发烧最难受的时候,他也意识到了,是和叶文倩之间一起去看叶逸引起的误会,造成了和晏宁的分手。 所以他拒绝了去叶家赔礼道歉,也删除并拉黑了叶文倩的所有联系方式,尽管他知道这样做其实于礼不合。 可他管不了那么多。 在那些个发烧几乎要失去意识的日夜,他所想的都是怎么样才能够让晏宁开心,怎么样,才能让她不和他提出分手。 他从来没有这么怕失去过什么人,哪怕是小的时候,因为不是他的错被大人责罚,站在院子里一站就是一整夜不睡觉,没有人来问他到底怎么样,他也从不曾这样脆弱。 只有晏宁离开的时候,江致知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恐惧。 两个人在分手时,他尚且能镇定地说出,要晏宁冷静下来好好思考,在说气话时,他也说了那句,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开谁是不行的。 可是等到她真的离开了他。 江致知才发现。 离开了她,他好像真的过得一点都不好。 他的这番话,过于霸道与专/制。 就像他这个人一如既往冷冽的风格。 晏宁有轻微的错愕,望着面前人的侧脸,有一瞬的恍惚。 似乎从重逢开始,他就好像变得逐渐和以前不一样了,可是到底哪里不同,她也无法准确的说出来。 晏宁默了默接着道:“江致知,你别这么无理取闹。” 晦暗不明的灯光下,雨滴滴落的声音仍在继续。 江致知声音低哑,把握住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紧绷了一下,打断了她,缓缓开口道:“我们只是暂时的分开了,晏宁,只要我重新哄好你,你就会回来的。” 作者有话说: 抱歉我今天重感冒实在太难受了,而且还要学习,年底有一次很重要的考试,今天更了三千多,这样吧,今天评论多一点,我明天尽量补出来五千给大家,实在抱歉了,鞠躬。感冒这件事很抱歉我尽力在写了,但还是写的有点少,明天把今天少的一千字补回来。 第59章 想念 回到家后, 晏宁仍然觉得脑子乱糟糟的。她本来是想和江致知斩断这段关系,结果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却变得越来越乱,到达了一个她无法控制的地步。 她无法说清楚她现在对江致知到底是什么感情, 以及重逢这么多时日以来, 她对他是否余情未了。 夜里雨声嘈杂,躺在床上, 依稀听得见雨滴顺着屋檐滴落的声音。 晏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睡不好觉。 雨声仍然在继续蔓延, 中学时期的日记本当时被赵宛瑜拿走, 又交给了叶文倩,兜兜转转, 又重新回到她的手中。 夜里睡不着,晏宁从床上爬起来,将江致知还给她的日记本翻开。 其实这个日记本在他们两个人决定分手的那一刻,江致知就将它还给了晏宁。 这么多年了,晏宁一直随身携带,并没有再重新打开过, 但她夜里睡不着, 忽然想起了江致知那个炽热而又矛盾的吻。 她的潜意识其实也是想继续下去的,如果她一开始在江致知吻上来的那一瞬间就选择了拒绝,那么他一定会停止下来, 其实矛盾的人不止是江致知一个,她也是这样。 她遗失的那本日记本是写在高三压力最大的那个时候, 那段时间里, 升学的压力与父母的期望让她不堪重负, 在那些压抑痛苦的日子里, 晏宁曾无数次想过,如果她最后真的无法考到t大去,会是怎样一种结局,她其实不敢想象,但是在那段患得患失的日子中,她的确有过放弃的念头。 太多的期盼让她觉得在这条路上无法前行,初中时班级同学的排挤让她变成了自卑,敏感,多疑又倔强的性格,她复杂而又矛盾,晏宁自己清楚的知道,她这样的性格,可能不会被别人所喜欢,所以在与江致知的感情纠缠中,她也恐惧,这样真实的她自己如果不被他接受,又会是如何? 江致知说他不值得被爱,但是晏宁心里明白,不值得被爱的人,其实从头至尾,都是她自己。 日记本被展开,晏宁打开了扉页。 见到第一行是她高三那天开学时写下的。 “2013年9月3日” “今天终于开学了,我又能看到他了。开学的第一天,老师想让我和他一起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演讲,虽然平时没有怎么和江致知说过话,但是如果这样的话,我们之间的交集会不会就变得多一些?” 心动成真 第64节 “如果变得多一些,他是不是就会记得我?会多和我说说话呢?” 这一页纸上还写了很多很多她复杂的心情,晏宁眼睫轻轻扫过日记的末尾,看到一行好看的字,一看就是练了多年的行楷,在下面密密麻麻的写了一整段。 晏宁很清楚,那是江致知的字。 他回应道:“如果那个时候的江致知清楚,十六岁时的晏宁曾这样郑重其事的喜欢自己,他一定会回头看她,如果能够穿越漫长的时光与自己相见,我想我一定会做的是,告诉十六岁的自己,多去和她说说话。” 他写得很认真,字迹也很好看,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对十六岁的她,不见天光的那一段喜欢的回应。 江致知写了很多很多,就好像是要把她那些年的喜欢,全都弥补过来一样,他回应的笨拙而又认真,一腔赤诚,不是情话,却比所有的情话都要来势凶猛。 阅读灯昏黄的灯光下,晏宁一页一页的向后翻去,她每一页的忐忑与小心翼翼都被他一一标注下来,她起初以为他只是在第一页那里批注了一段,可是后来她才发现,这本日记里她每一次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曾被她隐藏的喜欢,他都有用一段又一段的话来回应她。 一页又一页的翻着,每一页都是少女在年少时如风一样的喜欢,被另一个也在爱着她的少年珍视的回应。 雨滴滴落,潮湿的声音仍然不断地蔓延着,窗户是开着的,潮湿的空气顺着纱窗吹了进来,晏宁坐在最靠近窗户的位置,能够感受到脸上传来咸腥的味道,不清楚是雨水,亦或是不小心滴落的眼泪。 日记很快就翻到了最后一页。 那是她在高考结束前,想着等到考试结束后,去菩提寺时,写下的最后一篇日记。 “2014年五月九日,多云” “就快要高考了,这次模拟成绩出来了,好像还不错,虽然这次考试考的还行,但完全不知道高考会是什么样子。” “这次超常发挥,不代表以后的每一次都能够侥超常发挥。如果按照这次的成绩,选专业的话,t大的大多数专业我都可以随心选择。真好,应该又可以和他在同一个学校了。” “今天课余的闲暇时间,听起同班的同学们在聊天,有个女生说听说菩提寺求事情很灵,据说网上好多人都在说,只要去许愿,就有很大概率实现自己的心愿,我是个唯物主义者,本来不应该信这些的,可是,我还是想去。” “……” “如果去认真诚恳的求上天保佑,能让他回头看到我,能让我有和他在一起的机会该多好。” 晏宁的视线微微有些模糊,她明明开了阅读灯,视力也很好,却觉得自己此时此刻眼睛里看到的是一团雾气。 这一页的回复和之前的回复都显得不太一样。 原本锋利好看整齐的字体变得有些凌乱,看得出下笔的人心已经被扰乱。 “宁宁,如果上天真的能实现人的愿望。那么它可不可以再次让我们走到一起呢?” “为什么我也去菩提寺一步一拜,拜到了山门,我们最后还是分开了?” 江致知一直都清楚的知晓,神佛庇佑只不过是满足人对美好最基本的想象,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的神灵,更不会有人去庇佑他和晏宁再重新走到一起。 他从来不信这些。 可是在他在医院的那些日子,他醒来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乘坐飞机去了菩提寺。 彼时江致知的身体还没有好透,他身体仍然虚弱,却仍然虔诚的一步一拜,从最底层的台阶拜到山门。 晏宁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晰,她那段时间提了分手,就变得淡漠且开始试图忘记有关江致知的一切,却在某一天夜里,接到来自程洲愉的电话,说江致知生病生得很厉害,在病榻上拔掉吊水瓶的针,想要去找她。 她只觉得程洲愉是过度的夸张,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 现在看来,江致知那时的字迹都是颤抖的。 他是真的生了很严重的病,却还是逐字逐句的在她的日记本里写下所有对她的回应。 他分明不信神佛庇佑,从始至终都觉得这是虚无缥缈的事情,却为了她祈求神佛庇佑自己,求他们再走到一起。 晏宁的手指轻微的颤抖了一瞬,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口处忽然疼得厉害,就好像细密而又绵延的针刺在心口处,让她整个人都难受得无法呼吸。 这一页的最后一段话,写得已经被墨迹晕染,快要分辨不清。 他写道:“我以前觉得或许有一天,我会死在战场上,那个时候,我想,死在战场上保家卫国,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可是后来,我不想了。” “我想每一次执行任务,都能平安归来,见到我心爱的姑娘。” 可是他心爱的姑娘不要他了。 转折结束,他又纠结的写下最后一句话。 “只是现在你不喜欢我了,我又在想,或许有一天我真的死了,战场上的消息通过别人的口中,传到你的耳朵,你会不会,有那么一刻,为我而难过?” 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就终结在这里,戛然而止,再也没有后续。 江致知写下这些回应的时候,其实早就想到过,晏宁不会回头看这本日记,但他仍旧孤注一掷的在每一篇日记下,写下他的回应。 少年的心意随着风吹走,在她奔赴太平洋以外国度的日日夜夜,他从未有一刻忘记过她。 在祖国最边疆的地方,每一次执行任务,跨越雪山,跨越戈壁与荒漠,他都会想起晏宁好不好。 在每一次执行飞行任务的前夕,他都会一遍又一遍的写下她的名字,她的名字,就是他的护身符,是他前进的方向和力量。 他想平安归来。 只为了有朝一日,再次与她相见。 * 晏宁这一夜没有睡好,事实上,她这一周都是精神恍惚的。 日记本看完之后,她的心情有很久不能够平息下来。 那天夜里,晏宁做了很久的梦,又重新梦到了阔别已久的中学时代,少年侧着身子站在窗边,她安静的坐在座位上,看到他漫不经心的笑意,在人群中格外耀眼。 而后又变成了他们两个人分手之后,她整日整夜的泡在图书馆里,不肯出来,试图用学习忘记他的场景。 在她繁杂而又冗长的梦境里,中学时期夏季的蝉鸣声不绝于耳。 少年的白衬衣与北城中学转角巷内的嬉笑声中,她好像看到了那人漫不经心的转头望向她。 冗杂的雨水与炎热的盛夏里写满了他的名字。 是她爱过的炽热而又明亮的少年。 翻来覆去,所有的梦境都与他有关,早上醒来的时候,太阳穴还在发疼,精神恍惚得不行。 晏宁用了几天的时间才彻底调理好作息。 这几天,江致知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没有再来联系她,而是给她足够长的时间去做心理调整。 江致知没有主动联系她,她自然也没有去联系他。 两个人好像有一种约定俗成的默契,彼此都在自己的安全范围内,没有打扰对方。 很快就到了台里安排的做八一特别采访节目的时间了。 做八一特别节目采访老干部的时候,晏宁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一同陪她的摄影同事看她这副模样,打趣她说:“小晏记者这几天都去干嘛了?看你每天都像没睡好的样子。” 晏宁愣了愣,揉了揉眼睛开口道:“稍微有点困,但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我们今天采访的最后一位嘉宾是江野吧?” 摄影同事笑了笑,接着道:“对,今天采访完了,你就可以先解放一会儿了,你过两天还要回军区,台里会给你放放假。你回去可得好好补觉啊。” 面对打趣,晏宁笑着点点头,又接着道:“那也得先把采访任务完成再说啊,你先等会儿,我过去按门铃,对了,事先的沟通已经说好了吧?” 她虽然很累,精神与工作强度双重的疲惫,造成她状态不好,但是身为记者,要时刻注意好工作细节,是她的基本素养,早在她选择这个职业的第一天,就清楚它的复杂性,以及她到底要面对什么。 摄影点点头,回应道:“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小晏记者不用担心。” 江野住的地方,安保设施很好,这是晏宁第一次来这里,她不太清楚这位神秘的高级将领到底是一个什么样性格的人物,是否好相与,但总归是工作,无论什么样的情况都得面对。 她顿住脚步,上前去按响门铃。 门铃那边的动作很快,晏宁按响没多久,就听到门被从里面打开的声音。 她抬头望去,出门迎接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看起来比较温和,她看了一眼来人开口道:“是之前预约过的记者吗?快请进。” 晏宁温声笑了笑,点头回应道:“好,多谢您了。” 只是就在她刚回应结束的时候,这位妇女又重新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眼,接着道:“哎,这是不是老爷子念叨小江要领回来的那个孙媳妇?” 片刻的尴尬,晏宁抿了抿唇,还没来得及回应。 听得到门内传来的脚步声,那人声音熟悉而又陌生:“王姨,是采访的记者来了吗?”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我又咕咕了,脑子有点不清醒所以打下来的东西也少,我可能还会改文,买了这章的,明天字数多也不会多收费。又是想要二分评论的一天呜呜呜求评论!!! 第60章 回忆 在这样的情况下和江致知碰面, 晏宁觉得实在很尴尬。 不过显然,江致知并没有晏宁这样尴尬,他站在原地, 双手插着兜, 侧着身,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的晏宁, 微微眯眼,轻声笑了笑, 接着道:“不进来说话?” 晏宁还来不及问什么情况, 显然, 江致知也并不准备和她解释,但是孙媳妇这个称呼一出来, 晏宁就明白了,她今天要采访的这个老爷子江野,应该就是江致知的爷爷。 她没想到现如今的情形会如此尴尬,晏宁揉了揉发皱的眉心,想要解释些什么,但是江致知明显没有想着要解释这件事情, 刚才和晏宁打招呼的那个中年妇女显而易见的是与江致知关系很好, 熟识的对象。 她看了看晏宁,又笑眯眯的开口道:“丫头你先和小江聊着,我去给你们沏茶, 老爷子现在在书房坐着看报纸呢,你等下去采访就行, 别太拘束了, 把这当成自己家就行。” 四目相对之间, 是难得的寂静与尴尬, 晏宁抿了抿唇,无法拒绝别人的热情,现在显然也不是解释的好时间,她默了默开口道:“谢谢您,辛苦了。” 王芳笑着摇了摇头,接着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见外?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快,小江,你还不领姑娘去坐坐?” “成。”江致知散漫的笑了笑,勾了勾唇角,整个人看起来漫不经心,随意得很,他转过身看了一眼晏宁,接着道;“先跟我过来,等会儿王姨会通知我爷爷准备采访。” 江致知顿了顿,显然是在和晏宁做解释,他轻撩眼皮,声音散漫而又随意:“对了,方才你进门见到的那个,是我爷爷的护工,叫王芳,在我们家做了得有快二十年了,我一直叫她王姨,你也这么叫就成。” 屋子里静悄悄的,来了晏宁和几个同事,才显得有些生气,江致知身穿一件浅蓝色的薄衬衣,领口的扣子没扣,露出锁骨处大片的肌肤,他锁骨处有一颗很小的黑痣,晏宁轻扫一眼,就注意到了。 她轻垂眉睫,抿了抿唇,低声道:“你怎么不扣扣子?” 江致知缓慢地回望了晏宁一眼,语气里意味不明,似乎只是单纯的在阐述一件事实:“我在自己家,不扣个扣子好像没什么大不了,还是说,晏宁,你想起了什么其他奇怪的东西?” “胡说八道。” 晏宁语气平静,没再管他,她别开眼去,不去看他:“随便吧,你说得对,这里的确是你家,你想怎么穿就怎么穿,没人管得到你。” 她没心思和江致知在这种事情上进行无意义的情绪消耗,但他有一点说的的确没什么问题,晏宁方才的确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 以前他们在欢好的时候,她总是会在高峰时被他按在怀里,去舔吻他锁骨处的那颗很小的黑痣。 一点又一点的,顺着他的那点黑痣,反复用舌尖去描摹,再被他十指交握住,整个人被他桎梏在那里不能动弹,被迫和他一起卷入一波又一波的浪潮里。 方才瞥见他的那点黑痣,晏宁很难不想起那些脸红心热的回忆。 在采访开始前夕,摄影需要去调试设备,这需要花费一些时间,因此没跟晏宁在一块,所以她有片刻可以休息的时间。 由于刚才的乌龙,被叫孙媳妇的尴尬,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晏宁沉默着被江致知领着进入了客厅的拐角。 心动成真 第65节 角落里没有日光照射,寂静而又黑暗,她没留神,被江致知直接按在墙上,男人强势地顶开她的双腿,用指腹按住她的下巴,手臂将她整个人的腰身环住。 他低下头,黑漆漆的眼眸凝望着晏宁的眼睛,声音放得很轻:“你刚才,确定不是想起了一些别的事情吗?” 江致知的语气带着一丝笃定:“如果没有,你为什么别开眼睛了?” 这句话出口,晏宁明白江致知是在继续方才的话题。 “……”晏宁抬起眼睛,平静地与他对视道:“没有想别的,你想多了。” “宁宁,我上次和你说的事情是认真的。”江致知黑眸紧锁着她,声音变得很低很沉:“我们可以重新在一起的,我觉得,你对我也不是没有感觉。” 她从没怀疑过江致知的认真,可是她的恐惧与害怕却也不能对他明说。 屋子里很安静,四目相视之中,静得仿佛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晏宁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抬眸与他对视,声音也很冷静:“江致知,你值得更好的,你可以有更值得的女孩子来爱你,你们也会幸福,但那个人,不会是我。” 这是她自从和江致知重逢以来,第一次讲这样多的话。 江致知觉得他胸口闷得难受,晏宁就这样平静地讲出这样让他去找别人的话,如果是十九岁时的他,或许会冷着脸,直接对她说出,别以为真的没了她,他就不行这样的话。 可是现在的他,不会再次因为一时的逞强,而这样与她针锋相对。 江致知声音变得沙哑而低沉,他的手抚摸过晏宁的脸颊,眉睫低垂,神色晦暗不明:“你就这么想让我找别人吗?” “江致知。”晏宁轻轻阖眸,将声音放低:“我是真心的。” 她是真心地希望江致知能够有更值得的人在他身边,她不合适,也不应该是陪在他身边的人。 那天的那个吻结束,江致知本以为他们还有可能,他给她足够多的时间想让她好好思考,但她思考了一周,好像什么都没有思考出来。 江致知觉得自己也挺没劲的,明明他不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求一个不回头的人,他自己从不会在感情里做彻头彻尾的输家,但是一遇到晏宁,好像他的准则都发生了变化。 他轻声嗤笑出来,将手松开,不再将晏宁桎梏住。 当年是她选择和他分手,他当时觉得,或许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可是后来江致知才明白,时隔六年,他还是一样会在她的事情上反复栽跟头。 或许是他当年做的孽太多,对很多人说过,你很好,我不值得,你值得更好的。 所以这报应也轮到他的头上了。 他也一样的听到了,晏宁的这句你很好。 * 摄影找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江致知和晏宁两个人坐在沙发的两面,彼此没有眼神交流,和刚才的氛围截然不同。 虽然王芳说了,让晏宁不要拘束,把这里就当成自己的家,但晏宁显然不能够这样做,她和江致知明显不是那种关系,只是一个误会而已。但现在,明摆着的骑虎难下,如果解释,想必也会越描越黑。 设备调试好,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要进行采访,她不知道江家的布局,更不清楚江野现在在哪里,所以只能依赖于江致知。 长久的沉默,虽然方才气氛尴尬,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晏宁看了看江致知,她头晕得很,强撑着打起精神来,已经没有心情去应付这些事情,索性只瞥了他一眼,表示自己的不满,江致知倒也不当回事,轻声嗤笑了一声,兴致勃勃的回望她道:“今天怎么不顶嘴了?不舒服,不知道推采访的吗?” 他状态调整的很好,就像方才的隔阂不曾发生过一样,整个人仍旧是那副随意的模样。 其实他刚才也是生气的,那样的对话结束,江致知不可能不生气,自己喜欢的人祝自己遇到值得的另一半,江致知其实心情很差,但是看到晏宁苍白的脸色时,他又毫无原则的心软。 其实在她进来的那一瞬间,当江致知注意到她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晏宁身体应该并不舒服,她整个人虽然看起来还行,但脸色苍白,能看得出来是强打起来精神的。 江致知自嘲的笑了出声,他把手中的杯子重重地放在桌面上,暗自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方才已经下过决心说不再理她,可是到了最后,克制不住自己的人居然还是他。 他站起身,走到晏宁的近前,垂眸审视着面前的人,看她咬着牙抬起头,声音还有点闷:“没事儿,还能撑,今天的采访,按时开始吧?毕竟约了老人家,时间就不能拖。” 明明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语气还是要硬装成一个没事人一样。 江致知舌尖抵住上牙膛,微微眯眼,他声音似乎都带了点微怒的成分:“晏宁,我他妈真是欠你的,就你这样,还能说出来没事?” 她其实这些天都没怎么休息好,连轴转的工作任务让她无暇停息下来,但工作就是这样,她不能够因为自己的睡眠质量差,而耽误全组的进度,毕竟因为梦魇造成的身体难受,是不能够作为拖延工作的理由的。 “不能耽误工作进度,可以正常开始。”她抬起头,眼眸清澈而又明亮,显然是在这件事情上不肯低头。 “……”江致知一向清楚晏宁的性格,看似温和,但实际上最为倔强和敏感,她决定的事情,一般没有人可以改变到她。 男人倒也没说别的,没再理会她的话,只是轻抬眼皮,看了来的几个工作人员,开口问了摄影一句:“等下这个采访结束后?她就没事了吧?” 他这样的问询太过于突如其来,摄影一时间没想明白江致知到底要干嘛,但他这样问,摄影愣了愣,反应过来,回话道:“是没什么事,就是要回台里把这片子交上去就行了。” 这种事情通常都和记者没什么关系,江致知心里了然,他默了默,抬起头,扯住晏宁的手,声音放得很低,但却能听出来安定感:“那这样,等到节目结束后,你们把她借给我,她在这里呆着就好,就不回台里了。” 晏宁有轻微的错愕,她的手腕被江致知温热的带有薄茧的指腹握住,能感受到他体温的温度,他侧脸的轮廓是冷峻的,话里虽然是商量的意思,但语气却没什么缓和的意思,他声音很沉,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午后洒金的日光将他侧脸的轮廓投射出阴影来,江致知修长的身材投影在地上拉得很长,晏宁知道,江致知一向都是这么霸道,他决定好的事情,就是不容拒绝,他今天铁了心想留她,她也改变不了这个结局。 但是这样的话语还是太过让人误解,再联想到方才王芳说的那句孙媳妇,就算嗅觉再不敏锐的人,也能隐隐约约猜测出江致知和晏宁之间有关系。 既然清楚两个人之间有关系,那其他的工作人员自然不会阻拦江致知的这个决定。 摄像笑了笑,用一种懂的人都懂的目光看向晏宁,接着道:“好说好说,那等会儿小晏记者就把后续工作交给我们就好了,你在这休息,台里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们回去交代。” 看样子是没法解释了,晏宁头隐隐约约有些疼,江致知的霸道一如既往。 没来由的,她竟然没再拒绝。 但她知道这样的温柔不该属于她,他们两个都不是彼此的最优解。 * 采访是江致知带领晏宁和其他的工作人员一起去的江野的书房。 江野早年跟着东奔西跑,四处打仗的时候,没读过什么书,后续是自己学的识字,老爷子虽然是后面才自学的识字,但是对读书这件事情,很感兴趣,书房里的装裱也较为精致。 和晏宁预想的严肃不同,江野对她很温和,采访进行得很顺利,原定一个半小时的采访,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完成了。 “谢谢您,江爷爷。” 晏宁深深地鞠了一躬,接着道:“今天的采访很顺利,辛苦您配合了。” 老爷子心情显然很好,他笑着摆摆手,接着道:“都是小事儿,和你们这些年轻人聊聊过去的事情,也挺有意思的,真好啊,好像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真怀念战场和战友们啊。” 江野笑了笑,摄影和其他的同事都已经陆续离开,他将一旁王芳沏好的茶递给晏宁,温和的笑了笑,接着道:“王芳她沏茶的技术还不错,你尝尝怎么样?今天就先别急着走了,吃完饭再走也来得及。” 茶杯的质地古朴而又温润,握在手心里,暖玉一样的感觉,茶叶在滚烫的开水中沏开,又被倒入了靛青色的茶杯中,茶叶的茶香被开水熨烫过,逐渐蔓延开来,整间屋子里茶香四溢。 的确是很好的茶。 晏宁轻轻抿了一口茶,抬眼正望见江野在看着自己。 他语气温和,目光中带着慈爱,让晏宁很难拒绝,更何况其他的同事已经默契的先行离开,晏宁也没有别的事情,留在这里也无伤大雅。 沉默了一会儿,晏宁轻轻点了点头,接着开口道:“那就谢谢您了,江爷爷。” 江致知坐在一旁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核桃,听着江野和晏宁在聊天,许是喝了杯热茶,晏宁的精神状态也比方才好了一些。 不再是工作状态的晏宁,整个人的神经也不那么紧绷,身体也有片刻的松弛。 江致知从椅子上直起身来,站了起来,轻轻扫了一眼晏宁,开口道:“等会儿跟我去休息休息?” 江野无奈地叹了口气,瞥了一眼江致知道:“你这孩子,我还没跟人家小姑娘说几句话呢,你就开始琢磨把人带走了?” “不是。”江致知扭过头轻声笑了一下,接着道:“她前几天没休息好,我想着带她去休息休息。” “没事的。”晏宁摇了摇头道:“我和老人家聊天,挺开心的。” 江野知道江致知心里在想什么,他是怕他说一些有的没的,吓到晏宁,但他也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江野轻啜了一口茶,目光转向江致知道:“你先去看看晚上做点什么丫头爱吃的,人我先借一会儿,等会儿就还你。” 既然江野已经这么说了,江致知也不会继续说什么,他声音轻快道:“成,那我去看看,等会儿回来。” 江致知侧着身,唇边逸出漫不经心的笑,眼皮轻撩,看了晏宁一眼接着道:“我先走了,别被老头儿给刁难住。” “你——” 江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人还没过门,就开始防火防盗防爷爷了。 小少爷出门的时候将门轻轻带上,又漫不经心的望了一眼晏宁,才彻底离开。 江致知离开后,房间里很快又重新陷入了寂静。 茶杯仍然是温热的,屋子里空调的温度调得很舒服,晏宁局促的坐在那里,听到江野笑了笑,接着道:“别紧张,就是随便聊聊,我不会为难你的。” 他语气微顿,又开口道:“说起来,其实我对你,一直都挺好奇的。” “……” 好奇?晏宁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她不记得她和江致知的爷爷有过什么接触,更不觉得自己这么普通,有什么值得江野去好奇的地方。 似乎是看出了晏宁心中所想,江野笑眯眯的看着她,接着点了点头:“你没猜错,就是你想的那个好奇。” 晏宁轻轻眨了眨眼睛,接着轻声问询道:“您是想和我说什么吗?” 她其实不傻,能够意识到江野话里有话,果不其然,老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道:“被你猜中了,说起来,第一次知道你,还是六年前,致知跑过来和我说,他有一个心仪的女生,要带过来给我看看。” “我当时觉得挺好的,可是后来,你们分手了,有一段时间,他过得很糟糕,实在不像个人,当时可把我给气坏了。” 这个很糟糕的话,江野是斟酌着使用的,实际上,他过得不只是很糟糕。 他从来没见过江致知那样认真的眼神,和他郑重其事的说,他有一个心仪的姑娘想要带过来给他看,希望他能够点头同意他们在一起。 彼时江野只觉得江致知是一时兴起,并不怎么把他说的话当回事。 可是后来,他们分手,江致知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时,他才知道他想的其实是错的。 最开始那会儿,江野更多的觉得江致知只不过是被一时的喜欢冲昏了头脑,等他冷静下来,就会思考,其实不是所有喜欢的人都能够最终走到一起。 少年时期说什么喜欢啊爱啊,都太过渺茫,没人会知道自己以后能遇上什么样的人,更无法去期盼,年少时喜欢的人,就可以在日后相伴一生。 等到过了一段时间,他就会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结果,好像事与愿违。 江野闭着眼睛,从回忆中抽离,顿了顿,又接着道:“那个时候问他,不就是谈一个女朋友吗?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你就非她不可吗?你猜他当时怎么说的?” 当时的情形,江野记得很清楚。 江致知因为和晏宁分手,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自暴自弃,他开始翘课,酗烟酗酒,整个人萎靡得不像个人样。 他身边的朋友都在担心他,是程洲愉和秦瑄实在看不下去,把老爷子给请过来,带到酒吧里,去教育江致知,把他给领回家。 酒瓶和烟头遍布了一地,江野从没见过江致知这副模样,就算是父母都不管他,只扔下他一个人,被江礼和慕倾然锁在屋子里也不曾这样过。 只这一次,江野看到他红了眼眶。 江野头一次打了江致知,是恨铁不成钢,他气得用拐棍直接打在他的脊背上,一遍又一遍的训诫他:“不就是失个恋?你至于这样吗?就真没她不行?” 空气中有轻微的寂静无声,又陷入了沉寂。 心动成真 第66节 晏宁抿着唇,在长久的沉寂后,听到江野这样开口道。 “他说。” “非她不可,没她不行。” 只能是她。 作者有话说: 写完啦orz,辛苦大家久等了!!!想要评论呜呜呜,多给孩子来点吧。 宁宁性格很别扭,其实她很像我……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可能不值得,也患得患失。 第61章 写信 这句话给晏宁的感觉太过于震撼, 她有轻微的错愕。 空气寂静,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晏宁微微抬眼, 看得到光晕在空气中逐渐化开, 热气从茶杯中升腾起来,雾气氤氲, 逐渐模糊了双眼。 晏宁微微抿唇,她忽然感觉胸腔处闷得有些厉害, 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 她感觉眼睛有些雾蒙蒙的, 水汽让她分辨不清面前的景物,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听江野接着道:“你知道他当年为什么会选择去驻守边疆吗?” 晏宁顿了顿, 微微抬眼,将声音压低道:“是和我有关系吗?” 江野轻声叹气,紧接着又开口道:“一部分。” 当年和晏宁分手,江致知颓废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被老爷子在酒吧一顿训斥之后,他好像忽然想开了, 又重新恢复了三点一线的生活, 在学校里又拼命地努力,将未完成的课业尽数都给补回来,又以相当诚恳地一种态度去面对执教的老师, 同他们道歉。 好像一切又开始变得重新回到正轨,江致知又变成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竭尽全力的奔跑向他曾经期待的未来, 也在重新变成那个最好的他自己, 只是有一点变了, 他开始变得不那么热络于社交活动, 甚至有一段时间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他没再提起和晏宁有关的任何事,那天少年叛逆的立在那里,被江野用拐棍敲打,一字一句的红了眼眶说,只能是她的瞬间,好像只是江野的错觉。 所有人都觉得,晏宁应该只是江致知生命中的过客,离开了她,江致知会有崭新的未来,这些一切的一切,都不再与她有关系,这个少女,只如流星一般短暂的划破江致知的天空,转瞬即逝。 没有任何一个人不会朝前走,该遗忘的人,就该彻底被留在原地。 只是一切都好像没发生什么变化,又好像一切都在发生着变化。 简而言之就是,他开始活得逐渐麻木,对未来的期待开始减少,但又没彻底放弃对未来的努力,但更多的却好像是,为了他人的期待而活着,也为了他人的期待而努力。 坦白而言,江野作为江致知的爷爷,不可能不为了这件事情而忧心忡忡。 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自己孙子目前的情况,江致知是他从小一手看着长大的,他天性洒脱,就算再难过,也不会把事情放到明面上讲,更何况,这个世界上,更多的事情是,绝口不提的才触及心底。 江致知当然不会被失恋的这种小事所打倒,江野明白,江致知没有那么脆弱,但是有关于晏宁这个名字的回忆,却会变成一道伤疤,深埋他的心底,历久弥新。 这道伤疤,不去触及还好,一旦触及,便会刻骨铭心。 年少时不能太过去遇见一个自己想要与她厮守终生,付出过真心的人。 有些人,动情难,但一旦动情,便非她不可,没她不行。 在千千万万种选择中,回过头来,仍然只会选择这个人,不会再有别人。 江野原来只觉得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谁离开谁不行,可是看到江致知的情况,他却实打实的感到难过和心痛。 但是他心里清楚,这件事情只能江致知自己彻底的走出去,才可以说是结束,否则,没有人能够替他从其中解脱出来。 * 在大四临去部队集中训练之前,江致知向江野辞行,九月份的夜晚已经变得微凉,夜里月明星稀,江野开着窗子,凉风从窗外吹进来,夏天好像总是这样,转瞬即逝,人们还没来得及享受完全这个盛夏的余温,它便已经匆匆消逝在岁月的长河里。 蝉鸣声也逐渐消逝在夜里,九月天气转凉,已经很难在听到聒噪的蝉鸣声,但它们是一点又一点的消失的,就好像夏天,也不是一瞬间就结束的,心动从夏季开始,少年和少女的喜欢于春季发芽,又于夏季开花,再于夏季的尾声走向落幕。 江致知在书房里眺望远方的星空,这夜的星空好像特别晴朗,他刚从学校回来,身上是一身的凉气。 少年侧立在窗边,微微抬眸,轻声笑了出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 而后他又静默地站在那里,黑眸深邃,久久没有说话。 江野将手中的报纸放下,眸色深沉地凝望着面前的江致知,声音也变得严肃和压抑:“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去了趟学校,见了一个人,毕竟要走了,下次见她,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他漫不经心地轻声笑了出来,似乎是嘲笑自己的多余,接着道:“爷爷,我今天来,是向您辞行的,这次离开,我打算先去驻守南沙群岛,等待两年之后,再去驻守西藏军区,多换换地方,在祖国最需要的地方磨砺自己。” 晏宁在斯坦福交换的这一年已经结束,大四开学,她回到学校准备实习与毕业设计,江致知清楚她已经回到了学校,临走之前,他问了陈悠悠,晏宁在哪里。 得知她在图书馆复习后,江致知在间隔她有一定距离的角落,安静地注视了晏宁片刻,没有选择上前打扰她。 他自己心里清楚,这样的挂念其实没有什么必要,晏宁不想见到他,而他此时此刻能够做出的最好的选择,就是放手。 可他还是舍不得,因为这次离开,下一次再相遇,又不知道是要花费多少的时间,能看她一眼,将她此时此刻的模样描摹在心里,也是好的。 空气里是死一般的沉寂,江野顿了顿,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望着面前的江致知,他声音平静,没有责怪,也没有别的多余的愤怒,他一向最是能尊重江致知的心意,但他要知道,江致知是否是在深思熟虑后才做出的选择。 “我有一个问题问你。”江野顿了顿,接着开口道:“你是真的想去驻守边疆吗?江致知。我想你清楚,驻守边境和在内地的部队不一样,它所需要你承受的风险以及辛苦都远远超出你的想象,我希望你慎重的考虑清楚。” 纵使生在和平年代,没有战乱与炮火,但边疆仍然是危险系数最高,也最需要吃苦的地方,平心而论,江野自己吃过爬雪山过草地的苦,他也年近百岁,在这样的年代,深深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接受吃苦的能力远远低于他们那个时代的人。 他不是不相信江致知能够承受这样的辛苦与风险,只是他需要知道,他并不是贸然做出的这个决定。 更何况,人人都有自己的私心,他其实,也不太希望江致知去吃这样的苦。 但如果是江致知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选择,那他还是会理解并接受。 沉默了半晌,晚风吹过少年额前的碎发,他声音很轻,似乎带着轻松与愉悦:“是慎重考虑过的,爷爷。您不必为我担心,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就想为了我热爱的土地,尽我自己的一份力。” 他声音沉沉,没有犹豫道:“我想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守护我和她共同的理想,她走遍这个世界的每一寸有战火的土地,希望这个世界不再有炮火与战乱,也希望这寸寸山河繁花似锦,所有的人都能被保护得很好,而我也和她一样。” “我想守护我热爱的土地,祖国是她在外最强有力的支撑,而我也想做祖国万千支柱中的一根,守护祖国,也守护她。” 江野没再说什么,也没再反对江致知的决定,而是选择了默许。 长久的寂静过后,江野抿了一口茶,微笑着看着面前的晏宁,接着道:“后来啊,他就去了南沙群岛,其实在那边过得也挺苦的,他回家的时候很少,我记得,最开始驻守边防那两年,他过年都没有回家。” 他声音还是笑着的,却能够听出来些无奈:“我老了,不知道还能看这孩子几年,我当兵那会儿还年轻,没想有的没的,年纪大了才知道,其实孩子在外面,是真的会想的。” 驻守边防的日子极其辛苦,江致知经常需要开着飞机在边境巡视,在南沙群岛的那些日子,其实很苦,没有别的娱乐活动,边防只有部队驻扎,就算是在岛上累了,休息的时间,也没有任何的娱乐场所。 这里与世隔绝,江致知所能感受到的只有海风与潮汐的温度,以及海鸥的鸣叫声。 当潮汐褪去,又一轮红日升起时,他偶尔也会想起,晏宁现在过得怎么样,没有他的日子,是不是也会过得很好。 江致知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但是在边境驻扎的时间,他却开始养成了一种新的习惯,那就是写信。 他开始在每次执行任务的前夕,在信纸上工工整整的写下晏宁的名字,将自己的近况写在纸上,变成了一封又一封的信,他把这些信整整齐齐的放在箱子里,变成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晏宁能听得出来,江野语气中深深的叹息,而后他又接着道:“宁宁,其实,我在你来之前,就已经见过你的样子了,因为,致知这孩子随身携带的钱夹里有你的照片,所以在你进来的第一时间,我就认出了你。” 这一瞬间,晏宁觉得自己几乎要无法呼吸,她感觉心脏处好像有密密麻麻的针不停地在戳着自己的心脏,让她难受得无法动弹,就好像要把她钉在原地一样。 他钱夹里还放了一张两个人感情好的时候在外面玩时的合影,江致知害怕自己的记忆会开始衰减,更何况,他不能够确定执行任务的途中不会出现一些意外状况,所以他将这张照片随身携带。 如果哪一次飞行途中,与边境的其他国家爆发摩擦,为了守护边境的安全,必要时,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所以他要将这张照片带在身边,如果万一他不幸成为了牺牲的那一个。 那么在坠落海域的时候,至少葬身的那一瞬间,他还能够有她的照片,陪他一起长眠于海底,那么也不算糟糕。 临海的其他国家,会经常对这片海域以及附属岛屿虎视眈眈,一些小摩擦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日常的巡视偶尔会增加,在忙碌的时候,并不能够选择回家。 更多的时间,部队就是他的家,他驻扎的地方,就是祖国最需要他的地方,也是他的心之所向。 江致知心里清楚,他所做的事情,需要承担极大的风险,所以他后面自嘲般的告知江野,其实晏宁没选择他也很好。 因为如果有朝一日,他真的在某次冲突中,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么还会有其他的人给她幸福。 晏宁觉得自己的嘴唇都是哆嗦的,她鼻尖微微发酸,她从来没有想到过江致知在她离开的这些年是这样度过的,她原以为,他会过得很好,即便没有她在他身边,他也会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过着最恣意潇洒的生活。 她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将略微颤抖的双手藏在身后,如果不是控制了情绪,晏宁的哽咽声或许就会逸出唇边。 江野没说什么,他拄着拐棍,到了书柜前,将一个铁盒拿了出来,铁盒展开,是一摞厚厚的信纸,上面的字迹隽永而又漂亮,笔锋凌厉,就和江致知的人如出一辙。 老爷子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铁盒交给晏宁道:“这是他写的信,他跟我说,如果有哪天,他真的有那天的话,就让我把这个交给他朋友,再让他朋友把它转交给你。我当时说这孩子这么年纪轻轻的,总说什么死啊死啊的不吉利。” “可是啊,他笑着说,人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只是他很希望,能够留点什么东西给你看。” 晏宁走了六年,他执行了一百零一次飞行驱敌任务,他就写了一百零一封信。 这么多年,他其实,从未有一刻忘记过她,忘记过他们的约定。 他保护着祖国,也保护着他们的梦想。 祖国和她,都是他的心之所向。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答案 晏宁已经不记得说到后面, 到底和江野聊了什么,而她又是怎么走出的这间房间。 她觉得脑子乱糟糟的,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感觉, 那个盒子被她放进了随身携带的背包里, 被她带了出来,其实盒子本身的重量也不算太重, 但是没来由的,晏宁就是觉得它沉甸甸的, 背在身上, 有种说不出的沉重感。 工作之后, 晏宁很少再哭过,准确的来说, 是和江致知分手之后,晏宁就很少再有这样狼狈的时刻,她一向甚少会把自己的情绪表露在外人面前,也知道哭泣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是最没有用的行为。 但是这一刻,她却在江野面前克制不住泪珠的滚落,虽然竭力控制自己没有哽咽出声, 但她红肿的眼睛已然出卖了她。 晏宁觉得自己的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 眼睛也痛得厉害,她从江野的书房走出来,于走廊的尽头, 看到了一身孤寂,靠在白色墙壁上的江致知, 他眉眼低垂, 侧脸也是冷峻的。 天色已经接近了日暮, 光线昏暗, 一切似乎都在变得暗沉下去,夕阳最后的余晖洒露出的一点点光晕,打在他冷峻的侧脸上,男人漫不经心的转过头,视线正好与她碰撞。 男人眉眼倦怠,身子懒散地靠在墙上,双腿交叠在地上,黄昏的光影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江致知微微抬眸,他感知力向来都较为敏锐,能够感受得出晏宁此时此刻的情绪都是低沉的,男人皱了皱眉头,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来:“眼睛怎么这么红?哭过了?” “……”在走到这里之前,晏宁已经去洗手间压抑住声音哭过,又用水将脸洗净,她自以为掩饰得天衣无缝,可是在他面前却无所遁形,还是被他一眼看透她哭过的事实。 晏宁连忙将头低了下去,又摇摇头,避开江致知的眼睛道:“没事,你别瞎想,就是进了一只虫子而已。” 她语气很平静,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但声音却能听出沙哑的感觉,江致知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出来她是在掩饰,他眉睫轻颤,用手扯住晏宁的手腕,将声音压低道:“是不是老头子欺负你了?我过去找他。” “没有。”晏宁拉住江致知的手腕,纤长的睫羽微微翕动,她比方才摇头的幅度又大了一些,紧忙否认道:“没有,你爷爷没有为难我,他人还挺好的,就是和我聊了一些事情,我感触有点深,仅此而已。” 凭心而论,江野是真的没有为难她,对待她的态度也很好,她之所以会把眼睛哭肿,还是因为他讲了一些与江致知的事情有关系,否则晏宁也不会控制不住情绪,与江野无关的事情,晏宁也自然不会把理由往他身上扯。 江致知没再说什么,他没再倚靠墙壁,而是从墙壁上直起身子,静默着拉住晏宁的手。 他的手心温度很高,在每一次握住她手的时候,都会给她安定感,在当年她曾那样真挚的仰望他的时候,便是如此。 心动成真 第67节 她人生中第一次坐男生的自行车后座就是因为江致知,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仍然只坐过他一个人的自行车后座。 那一年他曾给过她的安定感,到现在,依旧存在。 晏宁没有选择挣脱开江致知的手,她没有过多的询问,顺从的被江致知拉着手,随他朝前走去,男人的手掌温暖而有力,一瞬间,晏宁好像回到了自己当初对他心动的那个夜晚。 跨越漫长的光阴,她面前的男人与她记忆中的少年逐渐重叠起来,她觉得一瞬间有些恍惚,心脏又不受她自己控制的,重新为了江致知而急速跳动起来。 * 空气寂静,走廊里是声控灯,随着脚步在寂静的走廊里响起的声音,声控灯逐次亮起,江致知握住晏宁的手,将她领到了他的屋子里。 江致知经常会来看江野,小的时候也是在江野这里的时间比较多,所以他在这里也有自己的房间,门锁应声而开,晏宁顺着开启的门,窥见房间内整齐而干净的陈设,像极了他整个人凛冽的风格。 这还是晏宁第一次来到这里,和她预想中的没什么差别,屋子很大,但却没有过多的多余的陈设,整间屋子是冷色系的色调,床单也是黑白的,视觉上虽然有种凛冽的感觉,但是意外的却不让人觉得过于冷淡,反而有些舒适,屋子的一角同样摆设着一台斯坦威的钢琴,和他自己的住所相同。 他的房间里有一架很大的书柜,里面放了很多书,有关于理科的,同样也有关于人文的,书柜上还放着一个足球和一个篮球,看得出来,他平时应该对这些球类运动很感兴趣。 江致知将墙壁上的灯光按钮开关打开,屋子里逐渐由昏暗变得明亮起来,晏宁轻轻抬眼,看得到复杂而又好看的水晶吊灯的灯光柔和,不会过分灼烫她的眼睛。 将灯光点亮后,江致知将晏宁的手放开,他喉结微微滚动,微微阖眸,轻声开口道:“你去我的床上睡吧,客房的话,应该没有我的床舒服,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虽然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但现在显然今非昔比,江致知的语气用的都是商量的语气,晏宁听得出来,她微微抬眼,看向面前的人,他表情平静,但声音里却能听得出一丝紧张,尽管这丝紧张被他竭尽全力的压制,却还是有轻微的暴露。 晏宁摇了摇头,她轻声开口道:“不介意,只不过,刚才不是说了,过一会儿要吃饭的吗?我现在睡过去,会好吗?” 江致知坐在沙发上,拿起一本书,晏宁依稀可辨,这本书是他们那时曾谈论过的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他手指微微顿了顿,接着道:“没事,应该还要一会儿才好,王姨今天做的菜比较多,所以,你可以先睡一会儿,等下好了,她会来叫我们。” 这番对话其实没什么太大的用处,更多的像是两个不熟的人在那里寒暄,经历了来到这里,最开始的那番对话,两个人都开始变得沉默起来,他们两个人目前的状况,怎么看怎么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晏宁轻轻眨了眨眼睛,她将被子掀开,躺在了江致知的床上,被子上的味道很清新好闻,是带着和他身上一样的淡淡的雪松气息,凛冽而又清淡。 屋子里空调的温度开得很低,盖上被子,陷入床垫上,感觉柔软而舒适,被子盖在身上,也让人觉得很恬淡舒适,江致知将灯光再度调暗,他把书反扣在茶几上,走到床边,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抬起手来,用手轻轻将晏宁的眼睛合上,声音沉沉:“睡吧。” 说完这句话,他就真的起身离开了床边,将屋子里水晶灯的灯光开关关上,走到沙发上,只点了一盏小小的阅读灯,晏宁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 其实最开始来的时候,她整个人的精神都是不清醒的,这些日子连轴转的工作,让她有些觉得太累,本来床上柔软而舒适,应该很快就会睡着的,但是现在,她却有些睡不着了。 或许是因为和江野的那番对话,让她整个人又重新变得心事重重起来,躺在床上,她竭尽全力想让自己陷入睡眠,却怎么也无法陷入睡眠状态。 许是她这边弄出的声音有点大,江致知察觉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起了身,将阅读灯关掉,走到她近前。 他手撑着床垫的边缘,低着头,黑漆漆的眼睛凝望着她,声音放得很低,还听得出轻微的疲惫与沙哑:“怎么?我在这里,你睡不着吗?如果你睡不着的话,我先出去,等下再回来叫你。” “江致知。” 还没等他起身离开,晏宁便已经伸出手去,扯住了他的手,她声音变得很低,也很轻,但江致知却听得一清二楚。 “我没睡着,不是因为你在这里,而是,因为我心里有事。”晏宁顿了顿,抿了抿唇又接着开口道:“你留下来好不好,我有话想跟你聊聊。” 这是他们重逢这么长时间以来,晏宁第一次开口要他留下来,同他说话。 江致知手指微顿,眼神晦暗不明,他用温热的指腹将她额前的碎发撩起,眸色深沉,呼气也变得沉重起来,凝望着她:“你知道要我留下来,意味着什么吗?” 她本来扯住他的手有轻微的松动,最后却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又扯上了他的手腕。 江致知身形微顿,紧接着无奈地坐了下去,他一把将被子掀开,躺在了面前人的身侧,将她的身体朝他的方向扭转过来,四目相视之间,是女孩子倔强而又不服输的澄澈而又明亮的双眼,与当年如出一辙。 沉默许久,江致知薄唇微抿,让自己身体中的躁动竭力平静下来:“说吧,你想问什么。” 他需要竭尽全力,才能够在这样的场合下,去平息自己的身体对她的渴望。 晏宁声音放得很轻,顿了许久,鼓起勇气,才终于问出那个她好奇了许久,却一直未曾开口询问他的问题:“这么些年,你为什么,没有想过找别人?” 窗外又下了雨,雨声滴答,起初只是一点点,而后逐渐蔓延开来。 噼里啪啦的雨点来势汹汹的滴落在地上,屋内除了空调运转的声音外,听到的就是急促而迅猛的雨声。 江致知呼吸沉重,直起身子,将晏宁笼罩在身下,他眸色深沉,手指逐渐收紧:“晏宁,你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吗?我以为,你已经很清楚了。” 重逢的这些时日,他已经尽可能的将自己的心剖析在她面前,他以为她已经很清楚了,结果她现在却还是在问他这个问题。 江致知的声音都是冷的,他的大拇指按住晏宁的下巴,声线冷硬,漆黑的瞳孔凝视着她,手里的力道不减分毫,他声音一字一顿,没有愤怒,更像是强硬的要她认识到一个事实:“老子他妈的喜欢你,这么多年了,对你念念不忘,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当年是她一走了之,说不要他就不要他,他本不应该再这样对她念念不忘这么多年,却还是克制不住自己,江致知想,他应该恨她,可是,到头来,他才清楚地知晓。 原来对晏宁,他永远都是爱比恨更多。 晏宁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硬起来,她整个人被他桎梏得不能动弹,她声音都带了一丝哭腔,江致知可以明显的听得出来。 她抿着唇,几乎是一字一顿:“可是江致知,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我值得吗?” 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她用了一整个青春曾深深爱过的少年,他璀璨而又耀眼,应该有更好的人和他在一起,她敏感多疑恐惧,需要很多很多的爱才能够填满她。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恐惧。 十九岁时的晏宁,会把一切的恐惧都放在心里,不会这样直白的同江致知说出她内心的压抑与困惑,转过头来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错过这样长的时间。 她以为放手就是对他最好的成全,所以重逢时,虽然她已经清楚地知道,当年的一切都只是误会,叶文倩和江致知什么都没有,可她还是害怕,被扔下一次,她就不可能再坦荡的面对自己的内心。 晏宁总是害怕被抛弃。 初中时被孤立的那些回忆始终如潮水一样包围着她,她总是觉得她不值得被爱,没有人会喜欢她,所以她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尖锐与敏感隐藏起来,和江致知在一起的每一天,她都患得患失。 江致知问她,她到底喜欢他什么?她喜欢他的有很多,可是她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地方值得他喜欢,她所有的温柔,善解人意,都只是为了自己能更被别人喜欢。 不在乎的人,不会对她有伤害,可她在乎江致知,就一直会感到恐惧,恐惧最真实的她自己不会被他所喜欢。 所以在重逢后,她不敢,甚至是会去逃避他,因为她觉得,或许最好的晏宁就该留在江致知的回忆里,而他值得更好的人,她不会是在他身边最值得的那一个。 从小到大,从没有人真正的喜欢她过,到北城的每一天,她过得都不快乐,从初中到高中,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她厌恶社交,恐惧社交,到了做记者不得不和不同的人产生交集时,她也是小心翼翼的隐藏最真实的自己,才能被别人接受。 这样的她又怎么值得他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她心里的酸涩一点又一点的的蔓延开来,到最后,几乎是哭着说出来:“江致知,我喜欢你,可是我不值得,我真的不值得,你不要喜欢我好不好?我没有任何地方值得你喜欢,求求你,去喜欢别人行不行?” 江致知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地拂去她脸颊处滴落的泪珠,而后又一点一点的,从她的鼻尖,吻至她的唇瓣。 他的吻起初很轻柔,而后变得很重,几乎是疾风骤雨般的撬开她圆润而又饱满的唇瓣,强势地用舌尖勾缠住她的唇,吻得又深又重,他的手指插入了晏宁的头发。 男人喉结滚动,眸色深沉,一遍又一遍的不厌其烦的吻着她,似乎要掠夺走她所有的呼吸。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这样的亲吻里时,江致知放开了她。 他撑起身子,用空出的那只手抚摸她的脸颊,声音变得低沉而喑哑。 头脑浑噩之中,晏宁听到江致知这样道:“宁宁。” “如果不爱你,我还能爱谁?”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逞强 到最后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晏宁的预料。 该发生的, 不该发生的,全都发生了。 是她主动回吻的他,也是她主动勾缠住他的脖颈, 环绕住他的腰身, 默许他进行了这一切。 饭到最后也没有吃成,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二点。 浑身上下都是酸疼的, 比她去战地做采访还要累,身上虽然感觉得到酸疼, 但却并不黏腻, 应该是江致知抱着她去洗了澡。 晏宁轻轻抬起头, 看得到窗帘已经被拉上,窗外的夜空里有星星在闪烁。 淋浴间里那人的身形若隐若现, 应该还是在冲澡。 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晏宁的耳垂红了起来,不可否认,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身体其实也在渴望着他。 起初只是吻而已,到最后却变得意乱情迷, 她永远无法抗拒江致知, 他一遍又一遍的用唇舌去勾勒她的身体,吻咬得她头皮发麻。 趁着对方还在洗澡,晏宁几乎是仓促的跑下床的, 他的书桌上还有一锅温热的皮蛋瘦肉粥,砂锅下压着一张纸条。 是他苍劲而有力的字体:“看你太累了, 晚上吃饭就没叫你, 估摸着你也快醒了, 等你醒了记得喝粥, 粥还在砂锅里保温,别忘了喝,否则会犯胃病。” “……” 到底是因为谁事情才会变成这样的。 他们两个人本来可以去吃饭的,但是却没吃成。 如果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或许晚饭就能吃上了。 两个人在交缠的时候,江致知一遍又一遍的吻她,在她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又松开她,用指腹按压住她的唇瓣,固执的问她,他到底是谁,似乎是要让她记住,此时此刻在她面前的人是他,仅此而已。 晏宁觉得自己脑子都变得乱糟糟的。 走路的时候,她的腿脚都觉得有些不利索,皮蛋瘦肉粥是温热的,在一旁还有虾饺和桂花糕,她读书的时候,有胃病不能正常的进食时,总会喜欢这样的搭配。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依然记得。 没来由的,晏宁的心中升腾出一股暖流来,她觉得有一瞬间,好像有一种错觉,就是两个人,这么多年,只是擦肩了短短的一瞬,他们并没有在这样长的光阴中错失彼此。 就像是江致知说的一样,他们只是分开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他和她只不过一对闹了别扭的情侣,会和好的,总归会和好。 粥熬得很细腻,桂花糕的味道也很清甜,大概真的是饿了,晏宁本来吃这些东西吃不了多少,但这回一小锅皮蛋瘦肉粥,她吃下去了一半,晏宁吃下去这一半她自己都觉得胃有些撑,但是却有一种满足感,涌上心头。 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好像相处了多年的爱侣,在一切结束之后,他会为她洗澡,也会给她准备食物,温馨而又平和,彼此间虽然没有更多的话,但却好像一切都说尽了。 方才在沉浮之中,晏宁觉得自己好像在云端中不断的起伏,恍惚中,她生出了一丝错觉,觉得他们两个人本来就应该是一体的,这样的紧密纠缠,让两个人都找到了彼此失去的一部分。 传说,夏娃是亚当遗失的一根肋骨,晏宁眉睫低垂,忽然觉得,她自己好像也是夏娃,而江致知就是亚当,这根遗失多年的肋骨,终于回到了他的身体中,找到了它的归宿。 到了最后,她几乎是精疲力竭的窝在他的怀里,疲惫但却舒适而又温馨。 兜兜转转多年,原来放不下的人不只是她一个,他也亦复如是,原来晏宁曾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停留在原地,也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她自己。 在很多很多年前,晏宁固执的觉得,那个她曾用整个青春期来暗恋和仰望的少年,或许永远都不会喜欢这样卑劣的,难堪的,不成熟的,可怕的她自己。 可是事实好像不是这样,他也说他喜欢她,她的谨慎与小心翼翼,从此如同一叶孤舟,终于有了停泊的港湾。 她或许再也不是一个人,她的尖锐和敏感从此可以被他妥善的安放与收藏。 从今以后,在这个世界上,也会有人爱她了。 * 淋浴室中的水声终于停息下来,江致知裸着上身,从淋浴间里走出来。 他看得到房间里没有开灯,晏宁乖巧的坐在那里,女孩子面庞安静,碗筷已经被她收拾好送走,她只点了一盏阅读灯,用笔在书上潦草地画些什么。 听到淋浴间的水声停息和江致知的脚步声,她方才后知后觉的回过头去,与他四目相对。 心动成真 第68节 隔着有一定距离,光线昏暗,晏宁也看得出江致知完美的腰腹比例,他身材向来都很好,流畅的人鱼线与比例完美的腰臀,她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脸莫名的又燥热起来。 方才的暧昧还没有尽数散去,他身上一道又一道的红痕,是被她抓握出来的印记。 晏宁心虚的转过了头,继续用笔在书上划来划去。 她恨不得把自己窝成一只河豚,去逃避自己方才的杰作。 看到她这副模样,江致知轻声嗤笑出来,走到她身后,自她身后环绕住了她,他声音喑哑,还带着隐约的疲惫:“怎么不开灯?” “……”晏宁想到他方才让她叫出来的样子,和现在一样的沙哑而又让人想要犯罪,她回过头,轻吻了一下他的喉结,又接着道:“就是不太需要开灯,阅读灯也可以看书。” 他说:“别忍,宁宁,叫出来。” 因为他想听。 她向来都是隐忍的,纵然是快感到达巅峰的时候,她也只有眼眶是红红的,像是不服输一样,不肯发出声音。 但是方才,她咬住他的拇指,终于还是叫出来了。 江致知听得出,晏宁的嗓子也有些哑。 他笑着用被她咬过的拇指勾了勾她的下巴,迫使她目光与他对视:“你刚才真的在看书吗?” 其实晏宁压根就没有在看书,她实在看不下去,但是想起方才做的事情,她需要找一件事情来缓解注意力,不然也不能一直躺在床上。 心事被面前的人戳穿,晏宁倒也没说什么,而是理直气壮的环绕住面前人的腰身,把头埋了进去,声音变得又低又闷:“你都知道我不是真的在看书,为什么要这么直接的说出来?” 晏宁一向很少有这样孩子气和依赖他的时候,就像一只被人抓握了后脖颈的小猫咪,不安分,但很可爱。 “刚才,你睡得怎么样?休息的好吗?”江致知的手插进她的头发里,安抚的稳定她的情绪。 虽然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身体上很累,但不得不说,这是她这么多天睡得最好的一天,晏宁抿抿唇,不想说假话,她老实交代道:“还行,睡得很好。” 男人漫不经心地将她拉起来,扯进自己的怀里,接着道:“精神休息好了?嗯?” 他眸色深沉,将晏宁抵在书桌上,用膝盖分开她的双腿,声音都变得有些喑哑:“别用这样的眼光看我,哥哥怕自己又想犯罪。” 晏宁看他的眼神实在太澄澈,又倔强又妩媚,他觉得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有贴近她,一旦开荤,很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但是她方才已经被他弄了两个多小时,现在再来,可能明天会下不来床。 江致知还是舍不得晏宁这么辛苦。 晏宁别开眼去,把桌上那本《霍乱时期的爱情》拿了起来,横在两人中间,冰凉的书封上烫金的字体贴合在江致知的薄唇上,书上有着淡淡的油墨气息,晏宁的眼睛隔着书本,一动不动的望着他。 她跨坐在他身上,又从他身上跳了下去,声音里带了一些小严肃:“不行,我还没彻底原谅你。” 明明方才什么都发生过了,晏宁却一下子翻脸不认人,变成了这副模样,江致知声音都有点沉了下来,他道:“刚才都那样了,你还没算原谅我?” “咳。”晏宁轻声咳嗽了一声,接着道:“那只是情绪激动下的产物,你不也爽到了吗?所以,不算数。” 她是真的行,从来都只有听过男人睡完不认账的,这回睡完不认账的人是晏宁。 女孩子身上穿着他的白衬衫,刚过了臀部,露出白皙的双腿,晃得他有点眼睛疼,江致知舌尖抵着上牙膛,眸色暗沉,喉结微微滚动了几下道:“晏宁,你都睡完了,还不认账?” 面前的女孩子神色难得的带了一丝俏皮,她抿了抿唇,接着眨了眨眼睛道:“嗯,我是说,你活虽然还不错,但是其他方面,需要有待考察,怎么也得持证上岗吧?男朋友也是需要有合格证的。” 说这话的时候,晏宁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天知道,她是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说出这番话的,她一向是个温吞内敛的性格,把这番话完整的说出来,已经是做了很大的心理准备了。 面前人的薄唇上还微微泛着红,晏宁只能用咳嗽声去掩饰自己的尴尬。 虽然睡了是睡了,但是晏宁还是要在这件事情上占据上风,当年和江致知暧昧的时候,她就是不服输的想压他一头,现如今也亦复如是。她从来都是那种,虽然输了里子,但表面还是不能让江致知再压她一头的人。 “呵。”男人懒散的将温热的胸膛贴近她,又咬住她的耳朵,轻声道:“嗯?那我方才的表现,你的意思是,打了满分,可以合格了?就只有其他的需要接着考核了,对吗?” 晏宁的心几不可察的颤抖了一瞬,江致知这简直是歪理邪说,但是如果顺着她方才的话理解的话,倒也算得上是顺理成章。 她低下头,眉睫轻颤,薄薄的睫羽颤抖起来如同蝴蝶轻薄的双翼,晏宁清了清嗓子,接着道:“算是吧,不过满分我还不能打,我没体会过别人的,哪里知道你是不是满分?” 江致知看到面前的女孩子顿了顿,又接着开口道:“我总得去体会了别人,才能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能,或者说值得我打满分。” 这句话刚刚说完,晏宁就看到江致知微微眯了眯眼睛,眸色比方才还要更加暗沉,他把她整个人都按在了桌子上,明显是不满的情绪,声音都压低了几分:“你敢?” 他漆黑的眸子就这样凝望着她,似乎是要把她此时此刻所有的表情都刻在心上。 “你这么多年,都没找过别人,就是因为你喜欢我,所以你不会去找别人。” “现在,更不会去找别人。” “晏宁,你没法骗我,更没法骗你自己。”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回军区,马上收尾啦,宝子们。 第64章 宣言 台里目前需要处理的工作完成结束之后, 晏宁又需要重新回到军区。 江致知是先她一步回去的,他统共回去也没有待几天。 许是知道晏宁心里对于那天发生的事情还有点晕晕乎乎的,他没说什么, 对于试用期的说法, 江致知也没有予以否认。 他是真的有很认真的在尝试通过试用期,两个人恢复到了加回微信正常聊天的状态。 江致知照例按时会问晏宁的作息状态, 也会关注她有没有按时吃饭。 不管晏宁回复的及时与否,江致知都会按时给她发消息, 他好像真的有在认真的接受关于男朋友的考核, 决心通过试用期, 上岗转正,成为她正式的男朋友。 江致知给了晏宁足够多的时间去接受他, 他并没有过多的催她,而是给她时间,要她逐渐突破自己的心结。 他虽然不知道她的心结到底还有多少,但他可以慢慢等,一点一点的为她解开。 重新回到军区的这天很快就到了,晏宁是先见到了秦瑄。 江致知插着兜跟在他身后, 在日光下, 男人身形修长,被映衬得格外好看。 他大踏步上前来,绕过楚南风, 将晏宁的手握在手心,之前跟摄像的师父到底也清楚一点他们的情况, 只是笑而不语。 到底在这么多人面前, 晏宁脸皮还是薄了点, 隐约的红爬上了耳根, 她声音放得很轻:“你别这样,这么多人看着呢。” 江致知没说什么,只是一把将晏宁带到了怀里,他眸里还带有隐约的笑意:“怕什么?老子的媳妇,还怕别人看?我这是合法合规。” 周围的人都或多或少的朝晏宁看了过去,她掐了一下江致知的腰部道:“你现在还在试用期,没有转正上岗,江先生。” “迟早会领证上岗的,未来的江太太。” 他这么说话,实在太过犯法,晏宁抿了抿唇,决定不再理他。 秦瑄在一旁逆着风轻笑,他笑着看了一眼江致知,打趣道:“哎呦喂,你这回终于把晏宁妹妹给哄好了?可喜可贺,多年媳妇熬成婆。” 九月份的天气有些微微转凉,再次来到这里,正好避开了暑热难耐的那几天,况且边境军区本就地处高原,所以天气并不会过分的热,让人难受。 晏宁觉得脸颊有些发热,她踩了一下江致知的脚,接着道:“你放开我。” 她这句话说得不像生气,更像是嗔怒的撒娇,江致知轻声嗤笑出来,咬了一下她的耳朵:“人都是我的了,还要我放?” 搂得实在太紧了,在这么多人面前秀恩爱,晏宁还是有点不太习惯,她从江致知的臂弯下钻了出去,一溜烟往远处跑去。 见她这副模样,江致知也不能怎么样,只得无奈笑笑,转过头看见秦瑄靠在suv上。 秦瑄纤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指里掐着根烟,眉睫轻垂,看着江致知笑道:“瞧这样子,看来你这阵子过得不错,很是滋润啊。啧,看来人已经被你给睡过了,速度挺快。” 他手指里猩红的火光微燃,枝叶茂密的树叶投射下的阴影将秦瑄的神色映衬得晦暗不明,他穿着白大褂,唇角微勾,拍了一下江致知的肩膀道:“你小子倒是比我想象的速度快,当时我还以为你俩就那么散了,不能在一起了,怕你难受,我就过来陪你。” 和江致知认识了这么多年,秦瑄倒也了解他这个人的性格,看似散漫,但实则认定了就不会选择他人。 他从哈佛读完了医学博士回来,过来这里陪他,也看到他这么长时间以来失魂落魄的模样,知道他心里一直都放不下晏宁。 原来有的人,真的会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秦瑄低着头,阴影照在他的脸上晦暗不明,男人舌尖抵着左腮,轻声笑了出来,又接着道:“看来我真是你的吉祥物啊,陪你没多久,你老婆回来了,唔,以后可别干那无中生友的事情了,被人戳穿,太丢面子了。” 这句话明显是打趣的成分更多一点。 至于提的是什么,江致知心里自然清楚,他微微眯眼,眸色看似漫不经心的扫了过去,实则凌厉而又锋芒毕露。 他直接一脚踹了过去,秦瑄躲开了他的攻击,又接着道:“你干嘛?把我这白大褂给踢黑了,你负责?我这一天天的查房做手术事情一大堆,陪你把妹还要被你踹?江致知,你是人嘛你?” 江致知唇角微勾,以一种危险的眼神看向面前的秦瑄道:“又不是我求你来的,还麻烦秦医生你自己搞清楚状况,等会儿回去查房我可不陪你,我还有训练任务呢我。” 这人性格是真的散漫又恶劣,秦瑄都被气笑了,他也不打算接着这个问题下去给自己找气受,他手指把玩着打火机,将打火机重新揣进兜里,又接着道:“话说回来,最近边境好像不太平,晏宁这阵子是不是要跟你们军演来着?我看y国已经数次越过麦克马洪线了,上头挺生气呢吧?” 提起这事,江致知的神色凝重了片刻,他顿了顿,又接着道:“你说的倒是没错,我感觉擦枪走火是迟早的事,边境线说越过就越过,不拿边境协议当回事,冲突爆发是在所难免的。” 他回家看望了江野之后,很快就被部队召回。 近些日子边境情况较为严峻,y国将边境线麦克马洪线视作无物,数次挑衅中国的国家主权安全。 江致知轻轻抬眼,望着远处道:“不属于中国的领土,中国一寸也不会要,属于中国的领土,中国寸土必争,1我们要守卫好我们的家园,绝不容许任何国家或者是地区凌驾于我们国家的主权之上。” 他声音放得很轻,但却能听得出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从中学时代起,江致知的理想就是报效祖国,当年如此,现如今亦复如是。 秦瑄倒是明白他的意思,他顿了顿,从suv车的车身上起来,直起身来,拍了拍江致知的肩膀道:“我看你们已经开始开始了军事调动,那你是不是这几天还要接着去边境巡视,执行飞行驱离任务?” 江致知眼皮轻撩,笑了笑,接着道:“算是吧,毕竟目前的情况你也知道,不过,晏宁也跟去的话,我还挺担心她的,毕竟擦枪走火起来,万一她在其中有受到伤害的风险,该怎么办?” “……成。”秦瑄也轻声笑了笑,他看向江致知,意味不明,知道他这个人一向不怎么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但却会在意晏宁到底如何。 毕竟是从小时候一起玩到大的玩伴,对方心里想什么,秦瑄还是较为清楚。 面对这样的情形,秦瑄也懒得再跟他说什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醒江致知,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在风险面前,他唯一想得到的就是她的人身安全会不会受到威胁。 在江致知的眼里,晏宁永远是他的第一顺位。 * 边境的风吹得很大,有些燥热,江致知这些天都忙着出任务,晏宁没怎么能见到他。 装甲车开往附近的边境线时,晏宁看到江致知从顾楚帆的车上跳了下来,见她还奔波不停地在准备采访,男人微微挑眉,插着兜,看向面前的人。 他们是在执行任务,朝边境输送物资,江致知执行完了飞行的任务后,就来帮边境输送物资,以备不时之需,毕竟随时都可能会出现意外的情况。 晏宁穿着米白色的风衣,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起,她抬起头,看着面前身材修长,神色散漫的男人。 她在看向江致知,而江致知,此时此刻也正在看向她。 离对方挑衅的地段还有一段距离,晏宁却能清楚的听得到炮火的轰鸣声以及战斗机在天空中飞行划过的声音。 她抬起头,清亮的眸子被他的瞳孔捕捉,凉风吹过,她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十六岁时中学的教室,望着自己心动的那个少年发呆。 心动成真 第69节 江致知手里拿了把精致小巧的手/枪,他下了车,走到晏宁近前,将她的手掰开,郑重其事的将手/枪交付到她手中。 男人指腹温热,而晏宁的指尖却微微透露着凉意,她有些许的错愕,继而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江致知,接着道:“你为什么会突然给我这个?” 她实在没有想到过江致知会给她这个,楚南风他们还在另外一边,虽然这次过程中风险重重,但是记者们其实还是会被部队尽可能的保护好。 所以江致知把这个给她的时候,晏宁整个人脑子都是懵的。 顾楚帆自然看到了江致知这边的动作,他把东西交付出去,凑过来开口道:“江队,你怎么把这玩意给小嫂子啦?她会用吗?” 虽然有禁枪令,用枪几乎是明令禁止的,但是在部队,遇到特殊情况,需要自保时,是可以选择性的携带枪支,但需要按时归还回去,因此江致知这样做并不算违规。 顾楚帆当然不是因为这件事质疑他,只不过晏宁看起来就是文文弱弱的一个女孩子,把枪给她,也未必能自保。 男人懒洋洋的靠在车门上,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眼顾楚帆,又接着道:“她怎么不会开?不光会,而且开得还很好。” 顾楚帆愣了一下,接着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晏宁道:“不是吧?小嫂子你这么厉害的吗?”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江致知懒散的轻撩眼皮,紧接着把人揽进怀里道:“那是,毕竟是我教的。” 作者有话说: 那句话是化用了外长在tw问题上的讲话啦!我个人很喜欢!外长他是我男神呜呜呜,原话大意就是这个,但具体我忘了,所以江致知他是用了外长的那段话!外长!yyds!日常求评论,没评论我就更新摆烂orz 另外就是我番外字数写多点大家会打我吗呜呜呜!正文感觉三章内就完结了。 如果你们觉得不多那我就多写点。 第65章 冲突 对待这样的话术, 晏宁明显有些无语。 江致知这是在隐晦的宣告主权,或许,可以说并不是隐晦, 和明晃晃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九月的秋风微凉, 从远处吹过,将晏宁的黑发吹起, 她整个人被江致知桎梏着,只能在他的怀里, 被迫仰起头来看他。 江致知用指腹摩挲她的唇瓣, 将声音放低:“怎么?我说的不对吗?我难道不是一个好老师吗?” 她这阵子没怎么和他说话, 也没怎么见面,但没想到江致知会越来越离谱。 其实晏宁心底里还没有完全想好现在到底要不要和他在一起, 她的内心,仍然存在着顾虑。 分别了这么久,她其实也曾经想过去接受别人,但无一例外的全都失败了,年少时一眼心动的人,即便时隔多年, 也仍旧只会对他一个人心动。 就像那天楚南风说, 她其实没办法欺骗自己的内心,不能忘记的人,就是不能忘记。 哪怕分隔六年, 她的心里,仍然只有他一个。 所以那天学生聚会结束的夜里, 两个人两相对峙之下, 她说, 不喜欢了。 其实不止是欺骗江致知, 更是欺骗她自己。 可她也害怕,没有对江致知坦诚她内心深处的顾虑,六年前他陪同叶文倩去医院看她爷爷的事情,始终是一道过不去的坎儿。 这个问题是一直悬而未决的,如果不去开诚布公的谈,就会一直横在那里,成为他们两个人在矛盾爆发时不可调和的阻力,但她目前还没有想好怎样去跟江致知阐述她的忧虑。 她恐惧再次被抛下。 读初中的时候,晏宁经常会成为被抛弃的那一个。 有几个男生带头孤立她,其他的班级同学便会成群结队的附庸跟随排挤和孤立她,在初中那三年,她每天都活在阴影里,到了后面,即便在一段亲密关系里,她也总是畏惧自己会不被江致知真心的喜欢,从而抛弃她。 至于当年曾经想过为了江致知放弃出国留学的机会,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觉得本校的教育资源也不算太差,另一方面则是,她无法相信两个人分隔多年,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仍然能够走到一起。 在感情里,晏宁一直多疑,自卑,恐惧而敏感。 这样的心结在她心里,一直无法对人言说,更多的时候,她都会一个人胡思乱想,而不会将这些事宣诸于口。 她愣了愣,思维发散结束后,用手轻轻挣脱开了江致知握着她的那只手,轻垂眉睫,又接着道:“顾楚帆还在这里呢,你好歹也要严肃点。” 男人不说话,只是轻声笑了笑,用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抚弄她的脸颊,又接着道:“怕什么,他又不敢看。” 也许是江致知这副模样太过张扬与嚣张,顾楚帆终于憋个通红的脸开了口:“江队,拒绝撒狗粮!!我还是个单身狗,好吧?” 这么多人还在这看着呢,但江致知根本不当回事,过了会儿,他放开了钳制着晏宁腰身的那只手,帮她把被风吹落的头发重新撩至耳后,轻声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记得怎么开/枪吗?” 他问她还记不记得怎样开/枪,她当然是记得的,在与江致知分别的这些年,她走过这世界上无数战火纷飞的地方,才明白江致知当时为何执意要她学会开/枪。 因为江致知希望她能有自保的能力。 即便他不能够一直陪伴在她身边,他也希望她能够保护好自己。 他其实,大概是一直在乎她,从未被改变过。 晏宁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顿了顿,抿了抿唇,接着道:“我还记得,在你不在的那些日子,我曾开枪,用于自保。” 那是她第一次真的开枪伤了人,江致知不在的日子里,她跟随维和部队去了一座久经战乱的城市,由于两国交战,所以涌现出了大量的难民与双方交战的士兵。 有外出的女大学生被难民盯上,想要对她实行猥亵,晏宁看到,开了枪,打伤了那个难民,为女孩子留出了逃跑的时间。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晏宁没有想到过,作为战地记者会出现这样多的情况,后来才清楚,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而她既然选择了这个职业,就注定要风雨兼程。 有段日子,晏宁跟随不同的部队采访,到达前线,会经常做噩梦,醒来的时候,她其实很想打电话给江致知,去倾诉她的恐惧,但是冲动过后,拿着手机发呆时,她又熄灭了屏幕的亮光。 她明白他们两个人已经分手了,她也没有任何的理由再去给他打电话。 当初是她先说的分手,说过了不能回头,就真的不能回头。 成年人的爱与恨都是如此简单而又直接,一旦做了决定,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而她也应该不断的学会成长,在没有他的日子里,也要成长为最好的她自己。 但是晏宁自己心里明白,在她自己的内心深处,其实一直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重复告知她,她其实很想依赖江致知,好让她有枝可栖,但她又要克服自己的不信任与恐惧。 她矛盾极了,但又不能控制自己内心深处最本质的需求。 那边江致知还有部队里分配给他的任务要继续执行,呼叫机响起,是边防的警戒声。 晏宁看得到江致知眉头紧锁,顿了顿,看了一眼身边的顾楚帆,又接着道:“宁宁,我还有事,先走一步,等下你和楚南风他们会和,记得照顾好自己。” 她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得出江致知话外的意思。 是边防的冲突一触即发,对方率了一小部分人已经渡过了防线,进入了边境地界,敌方的侦察机这些天也已经在边境周围盘旋了好多天,今天又一次的飞进了边境地界。 最近的状况晏宁也清楚,但是没想到y国会如此嚣张,这就是明面上的公然和边境在起冲突,她从通讯器的对话里明显感觉得出,情况不是很好。 虽然对方死了一部分人,但是同样,己方也有战士牺牲。 她了解战场上的炮火不会长眼睛,也知道意外随时可能到来,就像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到底哪一个会先到来。 但是无论如何,晏宁都不希望出现意外的那个人会是江致知。 晏宁有些许的担忧,但她不想让江致知为她的事情而分神,于是她把眸色中的忧虑收起,转身向他,轻声开口道:“注意安全,一定要平安归来。” 男人靠近她,将她的手握在手心,又将声音压低道:“我会的,所以,你也要好好保护自己。” 他说,宁宁,照顾好自己。 这一句饱含了无限的深情与珍视,她听得分明。 * 情况显然不太友好,当戴上头盔,重新驾驶歼—20战斗机的那一刻,江致知心里清楚,这次的驱敌任务较为严峻。 y国的战斗机非常狡猾,当发现了中国的战斗机盘旋在边境上空时,又重新飞走,似乎是在有意试探中国空军的底线。 歼击机盘旋在云端,江致知凝视着雷达与导航信号,看得清楚附近的情形。 对方的战斗机起初只是一个小点,当发现了他们歼击机的身影后,又再次隐秘起来,退到边境线以外的地方,但毫无悬念,是一直在麦克马洪线的附近盘旋与徘徊的。 江致知屏气凝神,查看着对方的坐标,他身上的军装被日光映衬得格外耀眼,肩膀上的五星勋章被日光折射出不规律的光晕,他调整飞机的路线,朝着雷达上对方战斗机移动的红点挪移。 男人眉眼淡漠而冷峻,江致知在头盔下发出讯号,用雷达将驱逐的信号传出。 他声音压得很低,但却有不容置疑的威严:“我是中国空军,你即将进入中国领空,立即离开。”1 是江致知在发出驱逐的信号,他在云端上顺着雷达指引的方向,向敌方战斗机的方向行驶。 男人将战斗机开得技巧娴熟,今天的天气是多云,即便有着雷达的指引,寻找到敌方飞机压着边境线的位置,仍然有着一定的难度,况且这附近的穿行阻碍较多。 但是这一切对江致知而言,都不是问题,在发出了驱逐信号后,敌方的战斗机虽然有离开边境线的趋势,但还没有完全离开,驱逐任务仍需进行。 歼击机上绑了排弹,对方的陆军在扰乱己方陆军的作战计划,不能让空军再次行进边境线附近的地方,让他们能够配合作战,拖延冲突时间。 毕竟拖延冲突的时间越长,那么己方陆军可能受到伤亡的风险就越大。 这是争分夺秒的时刻,江致知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他凭借驾驶歼击机的经验与对路线的熟悉,成功地克服了厚密的云层所带来的视线上的阻碍,以一个巧妙地俯冲和盘旋迅速捕捉到了敌方战斗机所在的位置。 两架战斗机就这样在边境线的位置上对峙。 在对峙的瞬间,江致知没有犹豫,他声音冷淡而又清冽,从对话器的电波内传来。 “y国意图扰乱中方在先,中方正当防御在后。” “如果有任何人事先挑衅中方的主权,那么都绝不容许。如果你执意要接着越过边境线,那么,即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绝不容许你侵入我们的领土。” 云层终于一点点的散去,天空露出它本来的颜色,一碧如洗。 江致知的声音在雷达的信号中不断回响。 鲜艳的五星红旗在飞机后方折射出耀眼而璀璨的红色。 作者有话说: 那段话是我看过视频的原话,我觉得其他作者应该也用过,所以我要标注下引用来源,驱逐敌机的时候的确会这么说,明天应该就是正文完结啦,各位大佬晚安。如果没有,就是后天,宁宁目前在边境有生命危险,江总要去救她。 第66章 盛夏 晏宁其实是有点迷迷糊糊的, 她在边境线上和其他的战士走在一起,楚南风也在和她一起走。 对方袭击的突然,但明显是有备而来, 联想到这几个月复杂的形势, 晏宁心里多少也猜到了点什么。 虽然中国军队这边明显占据优势,但也不可避免的损失了一小部分战士。 四处都是炮火的轰鸣声, 晏宁没有忘记自己要拍摄现场记录下来的任务。 她穿梭在漫天的火光之中,机关枪扫射的声音就在耳边不停回响。 晏宁心里其实极不平静, 在边境亲临这样的事情, 心里或多或少她还是会紧张。 心动成真 第70节 顾楚帆看到她还想去穿过去救伤员, 把她衣袖扯住道:“小晏记者,要不你就别去了?让楚记者先带你走。” 刺眼的日光照射在身上, 血腥味儿在空气里不停地弥漫着。 经久不开的阴霾终于散去,但是凝聚在空气中的恐惧感并没有随之被吹散。 “……”晏宁微微抿唇,长时间的驻外经验让她养成了一种格外敏锐的嗅觉,她手心还浸着薄薄的一层汗珠。 她努力让自己变得镇定下来,又接着道:“走?现在能走得了吗?” 楚南风明白她的意思,顿了顿, 接着转向顾楚帆道:“现在确实走不了, 要突出重围,很困难,不能再让你们冒风险了。” 一辆又一辆装甲的坦克车开过来, 是附近的陆军战队在做后援支撑。 目前这样的近距离作战,虽然敌方伤亡范围更大, 但是不代表中国军队这边就没有危险。 现在护送晏宁他们走的危险, 显然比留下他们更大, 无论是楚南风亦或是晏宁, 都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她不能够再让别人在这样危机的关头,还要分神来保护她。 虽然这次边境的冲突来得过于猝不及防,但她也应该有自己最基本的认知,就是不能够拖累部队里其他的人。 中国军队这边训练有素,大家都众志成城团结一心的要击退进攻边防的y国士兵,在这种情况下,她更不能离开,要用镜头来记录下他们这一刻最真实的样子,是令所有国人都会感到骄傲的一刻。 从从军的那一天起,就立志要把青春甚至是生命都奉献给祖国,无愧于国家,也无愧于自己的心。 一个又一个的伤员士兵倒下,又被同伴背了回去,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顾楚帆咬着牙,看向手中的对讲机。 无数的装甲车驶过,带来的飞扬的尘土弥漫遍野,它们遮天蔽日,将视线都变得模糊不清。 顾楚帆手中还架着步/枪,他把声音压低,转身看向晏宁道:“小晏记者,你能保护好自己吗?撑得住吗?” 晏宁顿了顿,接着道:“没问题,我还能撑得住,你放心。” 江致知给她的便携式手/枪还在她手中,晏宁躲避开对方炮火轰炸的地方,对准敌方埋伏的士兵也进行了反击的开/枪。 她将手中的枪端平,朝着远处准备攻击她的人打了回去,虽然没有步/枪扫射的那样范围大,但好在手/枪小巧便捷,她能够用它进行自保。 大家胜利几乎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无论谁都不想看到自己的战友受伤,甚至于死亡。 人群中的声音开始变得逐渐嘈杂起来,恍惚中,晏宁听到顾楚帆这样道。 “再坚持一会儿,配合大家作战的空军部队就会到了。” 这句话话音刚落,几乎是与此同时。 在炮火的冲击声中,晏宁看得到巨大的歼击机飞行在空中,是数架歼击机配合作战,对敌方士兵扔下排弹,实行空投轰炸,与陆军一起在对y国士兵进行攻击。 歼击机开在上空,在对对方实行空投轰炸的同时,对方不得不一点一点的退出边境线。 他们伤亡的人数众多,空气中子弹与排弹爆鸣的声音不绝于耳。 视线模糊之中,晏宁抬头望向天空,她知道,这数架歼击机之中,有一架是江致知所驾驶的。 他同他的同伴始终站在一起,驱离敌方战斗机,也配合着陆军的同伴作战,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践行着保卫祖国的承诺。 阳光倾泻之下,晏宁看得到对方的士兵节节败退,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们无法再向边境线内靠近哪怕一步,中国士兵,在用他们自己的血肉和生命,无悔的践行着自己对党与祖国的忠诚,将党章与对国家的爱铭刻在生命里。 对方终于从边境线几乎尽数撤离,晏宁感觉到,恍惚之中,她附近有飞机降落的声音,巨大的歼击机从空中降落下来,男人戴着头盔,身着天蓝色的军装,从歼击机上跳了下来。 * 飞机降落在身边时,晏宁还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男人将头盔摘了下来,露出过分冷峻和清逸的侧脸,他左手插着兜,右手拿着头盔,漫不经心地轻撩眼皮,在残余的烟火气息中就这样静静凝望着面前的晏宁。 晏宁头脑昏昏沉沉的,觉得脚步也有些飘,就在她打算起身奔向江致知的时候,突然看到男人眉头一皱,朝她跑来。 两个人位置瞬间调转过来,晏宁看得到有敌军的士兵折返回来,在朝她这边开/枪。 是突兀而又猛烈地枪声,在第一时间,江致知没有任何犹豫地将晏宁调转位置,护在身后,而晏宁也几乎是与此同时,听到他这样开口道:“宁宁,开/枪。” 江致知的声音很轻,但此时此刻在晏宁耳中,却显得格外清晰。 晏宁的心没来由的一颤,但她脑内神经传来的本能直觉容不得她再想别的什么。 所以,哪怕双手都是冰凉的,她也清楚,她必须争分夺秒的也保护他的安全,几乎是电光火石般的速度,晏宁扣下了扳机,她选择将敌军一击毙命。 但对方的子弹也已经发射出来,江致知没有时间扑倒卧地,这一枪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肩膀上。 所以哪怕晏宁已经将对方毙命,江致知也不可避免的受了伤。 在危难发生的紧急关头,江致知第一时间想到的永远是她。 所以哪怕要牺牲自己的性命,江致知也要护晏宁周全,冲出去把她挡住的那一瞬间,他凭借的是因为爱意的本能。 因为爱意有本能,所以无论任何时刻,发生任何危险,他都会选择,站在她身前,绝不退缩。 祖国与她,都是他要保护的理想和信念。 被他抱住的时候,晏宁感觉得到,有温热的血迹,不停地从他的后背流出,一点一点的浸透他的军装。 但是面前的人没说什么,只是笑着低下头,看着她噙着泪的眼睛,微微弯了弯唇角,又俯低身体,用薄唇擒住了她的唇。 其他的残余势力没剩几个,顾楚帆他们带领人接着扫射,将其他的人也全部驱逐出去。 晏宁觉得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在胸膛中跳动的声音原本不甚明显,在此时此刻却变得如此清晰,让她听得分明。 她的泪水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江致知却只是一点一点的吻去她的泪水,又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 男人气息还是冷冽的,但是此时此刻他身上冷冽的雪松气息却杂糅了血腥味儿。 江致知微微眯眼,鼻尖贴在她的鼻尖上,声音压得很低:“哭什么哭?那人不是被你打死了吗?哭得这么凶,不知道的以为我是不是有生命危险了,你是不是怕当小寡妇?” 他声音还听得出带了一丝玩笑的味道,但江致知其实很痛,痛得他整个人都是几乎没办法支配自己,但他知道,他不能让晏宁担心。 子弹的位置还好,只是打在肩胛骨里,没有打在靠近心脏的位置,所以,其实已经很幸运了。 方才有那么一瞬间,江致知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但万幸,这颗子弹的位置打得没有那么理想。 男人眉眼轻抬,用没被打伤的左肩那边的左手,揽住晏宁的腰身,看她哭声仍然不停,似叹息,似呢喃:“宁宁,你就那么怕我死?” 她何止是一点点怕,她是很怕很怕。 晏宁把身子深埋在他怀里,接着道:“江致知,你知不知道我刚才真的在想,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我该怎么办?” 她声音变得很嗫嚅,听得出明显的哭腔,在不停地吸气:“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可能……你还要我怎么喜欢上别人?” 初三时因为一次校园欺凌,她遇见了他,那个骑着单车的少年,像一束光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从此点燃她的长夜。 他是她这么多年,整个漫长的青春期里,不见天光的心动。 好像她到了现在,已经彻底的无法欺骗自己,她喜欢他十年,那时候喜欢,现在也一样固执的喜欢着他。 除了他之外,她好像再也无法接受甚至说是爱上除了他以外任何的人。 其他人再好,他的名字都不是江致知。 大少爷轻声笑了笑,眼皮轻撩,手指抬起晏宁的下巴,迫使她的眼睛与他直视。 他声音散漫而又随意,带着一丝明显的调笑:“晏宁?你是不是喜欢哥哥?非哥哥不可?” 江致知只是这么随口一说,他知道晏宁不会承认,或许会反驳他,但是这一次没有。 女孩子倔强而又澄澈的眼眸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江致知感觉得到他逐渐被抱得更紧,晏宁的声音放得很轻:“是。” 她顿了顿,望着面前人狭长而又冷冽的眸子,没有半分迟疑。 “我也是一样。” 非你不可,没你不行。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面的面对自己的内心,晏宁深吸了一口气,抓紧了江致知腰间的衣角,衣角都被她抓得过分灼热。 她声音很轻,但却带着毋庸置疑的笃定:“你如果死了,我绝对不会为了你守节,我马上就去找别人,所以请你,好好照顾好自己,保护好自己,不要出任何的意外。” 她这句话虽然恶狠狠的,但却能听得出是在求他照顾好自己。 秦瑄本来想看看江致知的伤势,看到两个人这副模样,噤了一声,把顾楚帆的手拉住接着道:“让你们江队多流一会儿血,多痛一会儿,他这是幸福的受伤流血和痛。” “……”顾楚帆愣了愣,接着道:“秦医生,他这得住院吧?那步/枪打出来的可挺严重,你对我们队长是不是有什么仇?” 秦瑄踹了他一脚,靠在装甲车上,又接着道:“他还能忍,倒是你,现在千万不要上去破坏氛围。” 江致知哑然轻笑出声,他微微眯眼,用还能动弹的那只手捏了捏晏宁的下巴,接着戏谑的开口道:“这么霸道啊?早知道如此,你高三那年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晏宁抿了抿唇,水汽仍然在眼眶里不停弥漫,她声音变得很轻,紧接着摇摇头:“不是那年,是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开始肖想你。” 他看到她高三时的日记,便以为她是从高三才开始喜欢他,实际上,她的喜欢,远比他以为的更早。 江致知有轻微的错愕,紧接着他听到晏宁这样道:“你会不会觉得我无耻……丢人……我爸爸说女孩子是不可以卑微的喜欢别人的,而且还觊觎了你。” 这么多年。 可是江致知没有说话,只是用还能动的那只手按住她的唇瓣,紧接着晏宁看到他眸色变得低沉。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又喑哑,带着隐隐的叹息:“没有。” “我何其有幸,能被你喜欢这么多年。” 漫天的烟火气息里,在人群欢呼雀跃胜利的声音中,晏宁感觉一切都听不到。 她只感觉得到面前的人将按压在她唇瓣的手指挪移开来,又深重的覆盖上她的唇,以极其迅猛的攻势勾缠住她的舌尖,用那只尚能活动的手扣压住她的后脑勺。 他吻得仔细而又认真,而她只能被迫仰起头,承受他所给予他的全部亲吻。 胜利的欢呼声里,爱侣在相拥亲吻。 人潮涌动里,晏宁觉得自己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又逐渐变得清晰。 她似乎又重新看到她的少女时代。 十七岁的她在高考结束的那天下午,于学校的香樟树下,遇到那个懒散而又恣意潇洒的少年。 在初夏的尾声,骑着机车从她面前疾驰而过。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从她面前错过,在初夏的日光中,她的少年停下脚步。 在夏季的末尾,他们拥吻。 纵使错过了人生中那么多漫长的夏季,但注定会走到一起的人。 还是会在下一个夏季相爱。 心动成真 第71节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这本文写作过程中,其实还挺痛苦的,但是终于一口气完结啦。 本章内容纯属虚构,请不要带入现实。 其实想写点后记,但是到现在都不知道要写什么。其实这本文写的过程中我很怀疑自己,感觉喜欢的人很少,也一直在努力成为一个更好更优秀的作者,虽然结果事与愿违。 但仍然希望自己能被喜欢与接受。 写到正文的尾声啦,终于可以结束了,希望可以被喜欢,也可以被更多的人看到。 但是首先,还是要成为一个更会写的作者才对呀。 宁宁和江哥的故事告一段落啦!!!不求尽如人意,只求无愧于心orz番外还没找到写什么。接着努力,成为一个更优秀的作者吧。 知道有人不太喜欢晏宁的性格,其实她性格里有我的一部分,所以说她别扭我可以理解,因为我就和她一样。 我感觉不是这种性格的人可能很难理解她拧巴的性格,但我还是觉得她是个别扭的,足够真实的人。 初中时代我也只坐过一个人的单车后座,可是后来,我再也没有遇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