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激荡90年代夏晨》 第1章 归来仍是少年 京城的六月，天气逐渐炎热起来，树上的知了叫得让人心烦。 东四六条大杂院门口，夏晨手里拿着把菜刀，屁股底下垫了张报纸，坐在台阶上等着要账的人上门。 他苦笑起来，大概在三个小时前，这货一觉醒来后突然发现自个儿重生了。 当时的情景是这样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蓦地发现自个儿身处在一个狭小逼仄的房间中，身下的床板只有1米6长，80公分宽，四面墙上刷着大白，床头上方贴着邓丽君和齐秦的海报。 水泥地面坑坑洼洼泛着潮气肆无忌惮长着白濮，床对面是一张三抽桌和一把木头椅子，桌子上放着样式古朴的老座钟和一把鸡毛掸子，老座钟上面挂着本日历。 日历已经被撕得只剩下半本了，上面日期是1990年6月20号，阴历5月28，诸事不宜。 夏晨一句卧槽脱口而出，太熟悉了，这是自个儿的半间小屋，今儿这日子也令人难忘，上辈子老爸就光荣牺牲在了今天，确实他娘的诸事不宜。 要说原因，用一句话就可以概括：工厂倒闭，要债的找上门来，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被某个债主一板儿砖楔在了后脑勺上，送到医院后没抢救过来，驾鹤西游去也。 他从床上蹦起来，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悲哀，老天爷神奇地把自个儿送回来了，是让我弥补前世的遗憾，挽救这个即将散架之家庭的？ 应该是了。 摸摸裤兜，没烟。 夏晨这才想起来，自个儿这会儿还在跟老爸打游击呢，连抽根烟都得偷偷摸摸的。 他走到桌子前，拉开抽屉一阵翻腾，在最里面摸出根皱皱巴巴的牡丹来，刷地拉上窗帘，屋里顿时陷入到黑暗中，眯眼看着这间除了桌子只有床的憋屈小屋，夏晨再次露出苦笑。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烟点了，狠狠抽了两口，记忆愈发清晰起来。 重生的过程就不赘述了，他只记得，貌似昨天晚上一个人在工体一条街的某酒吧借酒消愁，喝了个酩酊大醉后被一小妞儿仙人跳了，被“及时”赶来的小妞儿男朋友一酒瓶子拍后脑勺上便人事不知，再一睁眼，就重新回到了这个热腾腾的午后。 这个午后是热的，夏晨的心却一片冰凉。 座钟发出“咚”的一声脆响，他打眼一瞧，一点半了，距离老爸被拍，还剩下不到一个小时。 必须要做点什么了。 他狠狠抽了两口烟，把烟头扔在地上抬脚踩灭，双手在脸上使劲搓了几把，起身抬腿出了门。 隔壁屋子就是老爸和后妈的卧室，此时房门紧闭，但夏晨知道两人一定在屋里头。 抬手敲门，里面很快喊了声“请进。” 夏晨推门进去，见后妈坐在破沙发上闷头抽烟，老爸眼里全是血丝，愁容满面冲他点头。 夏晨还有点不习惯，活着的老爸啊，好几十年没见过了。 至于抽烟的后妈，这女人向来如此，心大的一匹，夏晨早就见怪不怪了。 “晨子坐，咱家又不卖站票。”先开口的是后妈梁映红，她大方、开朗、热情，具备了中国传统女性一切的美德，性格也刚毅，宁折不弯的性子。 “后妈……”看着年轻了许多的梁映红，夏晨感觉还挺别扭，唤了一声，走到她身边坐下，见她一副冷脸，先适应了一下，接着问道：“吵架了？” 梁映红叹口气，弹弹烟灰后大声说道：“遇到点儿屁事儿你爸就要死要活的，我这儿还没说啥呢，他就要跟我打离婚，说什么家败了，今后的日子不好过了，他绝不拖累我。 狗东西你听听，你爸说的这是人话吗？你后妈我是个嫌贫爱富的主儿？真要是的话，当初我也就不会嫁给他这个镚子儿没有还带个拖油瓶的二婚头子啦。” 这话说得一气呵成啊，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夏晨感觉好亲切啊，连称呼都那么亲切，他说：“您说得对，老夏公共厕所撑杆跳——过分了。” “我这不是怕今后的日子不好混了，难为了你么。你看看现在这个家，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不过分吧？我口袋里还有6块3毛钱，花完又镚子儿没有了，一夜回到解放前呐，你跟我过下去，过到哪天是个头儿？”夏明宇愁容满面，一副很消沉的样子。 “放你娘的狗臭屁！”梁映红狠狠嘬了两口后，把烟头一丢，腾地站了起来，火冒三丈道：“瞧你那怂样，夏明宇，你要是真心疼我就给老娘振作起来，厂子不是还没黄呢么，调查结果也没出来，就算坐实了钢厂的生产事故是因为你那厂提供了不合格的低压电器导致的，厂子黄摊子了，跟着你过穷日子我也认了！ 我梁映红又不是没过过苦日子，这点挫折，不叫事儿！再者说了，你是不是也打算跟晨子脱离父子关系，连亲儿子都不认了？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不想连累我们娘儿俩，你就给我打起精神抡圆了活！” 这番话说得跟秋后的萝卜似的，嘎嘣脆！ 夏明宇动容了，听完老婆的话，这个五尺高的汉子嘴唇哆嗦着热泪盈眶。 见老爸有活过来的迹象，夏晨也赶紧附和后妈的话，说道：“是啊爸，我后妈这话说得没错儿，哪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啊，不就是欠了点儿钱么，欠这点儿钱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儿，既然事情发生了，想办法解决就是，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了？” 飞快地抹了把泪，夏明宇胸口剧烈起伏，他喘着粗气一拍大腿，说道：“你们娘儿俩都有信心，我这个顶梁柱还怕什么？大不了豁出去干就是了！把房子卖了还债，先把这关熬过去再说，有啥啊？” 梁映红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给了他一脚：“卖个屁的卖！咱家这一间半屋，就算有买主肯买，能值几个钱？你在外面欠了多少钱自个儿没数儿吗？卖了房，够不够还债先不说，关键是咱一家四口儿住哪儿？流落街头去啊？” 夏明宇差点儿没被这鲁婆娘踹得一个屁股墩儿坐地上了，稳了稳身子，他无奈道：“不卖房，那些钱咋还？光那些欠债就快压得我喘不上气来了！背着那么多债务，今后的日子就好过了？能还一点儿是一点儿吧。” 梁映红强硬的说道：“咋过？将就着过！能活一天是一天，反正不能卖房！” 夏晨也说道：“是啊爸，房子不能卖，这是咱们一家四口安身立命的根本，房子卖了，咱就连立锥之地都没有了。” 夏明宇急得直挠头，“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不卖房，欠供货商的钱咋还啊？” 夏晨说道：“爸你放心，我有办法，不用卖房照样能把钱还完。” 夏明宇瞪着眼珠子说道：“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有个屁的办法，你吹大气儿呢？别跟着添乱我就烧高香了。” 夏晨坏笑一声，说道：“不信啊，不信您就等着瞧吧。不过，这年头儿，雪中送炭的人没有，落井下石的人可不少，但哥们儿专治各种不服的外号可不是白叫的。” 老夏一点期待感都没有，沉重的叹了口气，心说下午我还是继续上街找人去吧，只要把人找到了，还账还不是小事一桩。 夏晨也不跟他多解释，心里却清楚的很，老爸低压电器厂之所以倒闭，里面的猫腻儿多了去了，副厂长孙友林胳膊肘子往外拐，收了供货商的回扣进购并使用了一批不合格产品，才是导致厂子被查，最后倒闭的主要原因。 想起这事儿来夏晨就咬牙切齿。 想要解决老爸的困局，拯救老爸的性命，得两条路分开走，首先，把马上来要债的供货商安抚住，起码得让供货商答应拖延两天还款。 其次，抓紧时间找到孙友林。 看一眼座钟，那帮人也该在路上了，他站起来后说道：“老爸，待会儿可能会发生一些事情，我就说一句，无论我做什么，您和我后妈都不要管，也别出去，就待在屋子里，等我把事情处理完了再跟您二位详细说。” 说完，不等两人反应过来，他出门奔厨房，拎了把菜刀就来到了院门口。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 蹬蹬的脚步声传进了夏晨耳中，朝胡同口张望一眼，夏晨冷笑起来，好戏要开始了。 爹妈还是那俩爹妈，债主还是那些债主，而哥们儿我，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第2章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他把菜刀别在后腰上，慢悠悠站了起来，下台阶，跟个门神一样堵在门前。 十多个供货商已经走到夏晨面前了。 顶在前头的是人高马大的王小波，见夏晨冷着脸杵在那儿，王小波开口了：“小子，不用我说你也大家伙儿今儿找你爹要账来了，丫懂事儿的话赶紧让开，别找不素净。” 上辈子就是这货一板儿砖拍到老爸脑袋上，把老爸楔死的。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冷冷盯着他，夏晨说道：“我要是不让呢？” 王小波十分嚣张，“不让就打到你让！” 债主们也对夏晨怒目而视。 后面一老头儿也跟着附和道：“孩子，这是我们跟你父亲之间的事情，你堵在这儿干嘛？还是让你父亲出来给个说法吧，问题早晚得解决不是。” “没错儿，让夏明宇出来给个说法，欠我们的钱啥时候还？” “还啥时候还？今儿不给钱，我们不会离开的！” “对，让这小子滚蛋！咱爷们儿去跟姓夏的说道说道！” 一时间，群情激愤，口沫横飞。 冷冷注视着这些人，夏晨心里非常清楚，他们之所以把老爸逼得走投无路，一是因为王小波故意挑唆，第二就是这几个人眼皮子太浅了。 重生回来了，夏晨肯定不会让悲剧重演，他必须要保证老爸安然无恙。 “各位不要激动，先听我说两句如何……” 夏晨的话刚落地，就被王小波给打断了。 “说你麻痹说！给爷滚犊子！” 他伸手推向夏晨的胸口，面目狰狞起来。 见他没忍住先动了手，夏晨后撤一步，跟着就是一脚踹向王小波的肚子。 早就不爽这货了，不打你打谁？ 王小波没推到夏晨不说，肚子上反倒挨了一脚，他嗷了一嗓子，感觉肠子转着筋地疼，双手捂着，弓着腰，怒视夏晨的同时冲大家喊道：“都愣着干嘛？没见老子被这孙子打了么？弄死这孙子，闯进去干翻夏明宇，把咱们的血汗钱要回来！” 他这一喊，大家缓过神来，几个小伙子气势汹汹窜上前，一言不发就对夏晨拳脚相向。 腾愣一声，夏晨把别在后腰上的菜刀抽了出来，挽了个刀花，横在当前一个人的脖子上，低声吼道：“谁再敢上前一步，哥们儿抹了他！” 冰冷的刀刃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寒光，那人冷汗都下来了，，忙喊道：“都别动，别动！” 债主们全部立定，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这小子是要搏命啊。 一脚将这货踹开，夏晨两个大步窜到王小波身前，啪啪给他俩大嘴巴，扇得这货晕头转向，张大了嘴巴。 “是你把大家伙儿撺掇过来的吧？”不等他反应过来，夏晨拽着王小波的头发，目光如电锁定他的眼睛，冷声问道。 上辈子老爸死后，夏晨花了很长时间来调查整起事件的来龙去脉，查来查去他发现，老爸的工厂破产，供货商们上门逼债，副厂长和会计卷款潜逃，这一系列事情的背后都闪动王小波的影子。 老爸的死，这家伙更是罪魁祸首。 等夏晨处理完老爸的后事，再去找他时，他早就没影了。 这辈子逮住了他，夏晨绝不会再让他跑掉的。 “是又怎么样？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来要债难道还错了？”王小波继续煽动大家伙儿的情绪。 “这话说得没错，小子，没你这样儿的，不还钱不说，你怎么还打人呢？” “有本事你就把我们这帮供货商全杀了，这样你们家也就不用还钱了！” 冷冽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夏晨大声道：“我从来没说过欠钱不还，我爸欠各位的钱，我们家认，好说好道怎么都成，但是你们这般苦苦相逼，摆出一副今儿不还钱就砸了我家的态势来，这我就不能忍了。 另外就是，我爸的低压电器厂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被查封，这点需要详细调查。各位叔伯大哥，你们应该知道，我爸的厂子两个月前还在满负荷运转，一个月前才刚跟鸡西煤矿签了供货合同，好好的厂子，为什么突然就被查封了呢？ 不瞒大家，我怀疑，这里面有猫腻儿，被人摆了一道。” 夏晨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王小波的眼睛。 碰触到夏晨如匕首般锋锐的眼神，王小波心头剧震，心说这家伙不是知道了什么吧？他的目光不由闪烁起来。 听了夏晨的话，大家也窃窃私语起来。 供货商们也不是第一次跟夏明宇合作，都知道他的厂子一直很红火，大家也闹不清楚好好的一家厂子咋突然说不行就不行了，倒闭的速度也太快了。 若是果真如夏晨所说，有猫腻儿，那就真是太可惜了。 “大家别听这小子胡说，他就是为了给不还钱找借口……” 啪！ 王小波还没说完，又被夏晨赏了一巴掌，这巴掌打得他脸颊都肿了起来。 “麻痹的，我跟你拼了！” 王小波怒从心头起，打算先把夏晨解决了，然后再去跟夏明宇要债，把钱要到手后立马走人，这京城，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要暴露！ 他挥拳砸向夏晨的腮帮子，被夏晨一扭头躲开。 夏晨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反手一拳锤在这货脸上，顺势踢出一脚精确命中他的小腹，将这货踹倒在地。 打小在胡同里长大的夏晨，打架绝对是专业级别的，名师指点，勤学苦练，人送外号专治各种不服，你以为是吹的呢？ 王小波没想到夏晨出手如此果断狠辣，他被打了个人仰马翻，还没等爬起来，夏晨又冲了上来，俯身拧住他的胳膊，膝盖顶住这货的脖子。 “王八蛋，你以为你做的那些勾当神不知鬼不觉？我告诉你，老子全知道！” “你扯淡！你特么瞎扯淡！我做什么了我？你不要污蔑人，放开我，哎哟，你快放开我啊，胳膊快折了……” 夏晨没放开他，反倒把他的胳膊轻轻往上一抬，这货叫声更凄惨了。 债主们目瞪口呆，乱哄哄的现场竟有了片刻的宁静。 胡同里的鸡飞狗跳很快把街坊四邻都吸引了出来，见大杂院被人围了起来，大家也不敢上前问，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站在自家门口指指点点。 夏明宇也出来了，他发现儿子用膝盖顶住王小波，王小波那货气儿都喘不匀了，脸通红，忙走过来急切地说道：“小晨你赶紧把人放了，怎么还动上手了？有是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 “哎哟，哎哟……你放开我啊……我不行了……我服了成不……”王小波都哀求上了。 夏晨这才把人放开，苦笑着对老爸说道：“不是不让您出来么？” 夏明宇瞪着眼说道：“我能不出来么，外面都快炸开锅了，你这孩子，真不让我省心！你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王小波爬起来后立马来劲了，顺手抄起一块砖头拍向夏明宇的脑袋。 夏晨一直提防着他，眼疾手快，一把将老爸扯到身后，一个旋踢再次将王小波踹飞，栖身上前，大脚丫子不要钱似的狠狠往这货身上猛踹。 王小波抱着脑袋哀嚎起来。 债主们都看懵了，心里嘀咕着，王小波大傻缺啊，都吃了次大亏了，咋还不长记性呢？ 夏明宇惊呆了，心里也哆嗦成一团，要不是儿子，自个儿怕是逃不了一个头破血流的结局。 这个王小波，简直太可恶了！ 不过，再这么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他心里一急，又匆忙上前把夏晨硬拽了起来。 第3章 说道说道 这时，债主之一的刘大爷拄着拐棍儿走到夏晨跟前，叹了口气说道：“小晨啊，你也算是我看着长起来的孩子，今儿咋这么冲动呢？把人打一顿能解决问题的话，你把大家伙儿挨个儿揍一遍得了。” “刘大爷，您这话说得可亏心了啊，我压根儿就没想动手，是他先对我出的手，我今儿就是废了他，顶多也就算个正当防卫，我横不能站这儿任他打吧？ 再者说了，您老几位来要债，那自然是天经地义的，我刚才说过了，我们家欠你们的钱从头到尾就没打算赖过账，但是有话咱不能好好说吗？非要兵合一处将打一家闹得人尽皆知了才好看？这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吗？” 夏晨字字珠玑，句句奔着这伙人的心眼子往里面剜，抢白得大家面红耳赤。 刘大爷也老脸通红，“小晨啊，我们原本没想着一起过来的，可是今儿中午，小波找到我说，你家败了，你爸想逃跑，若是我们不来堵门，你家欠我们的货款我们镚子儿都甭想要回去了。 你也知道，这年头儿挣俩钱儿不容易，担惊受怕的就不说了，谁家里也有个老的少的，多少张嘴等着吃饭呢，现在的钱又毛，我们也是急眼了才……” 夏晨点头，神色凝重，“我理解您的心情，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谁家的日子都不宽裕。不过您也说了，各位都是受了王小波的蛊惑才过来的，那这事儿咱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各位里面请吧，我会给大家伙儿一个交代的。” 老刘叹着气跟随夏晨往院子里走。 债主们一看，得，都进去吧，这事儿想要解决，还真得好好掰扯掰扯。 夏晨扭头儿对几个人说道：“把王小波也一起抬进来，我把丑话搁头里，他跑了，你们这帮人一分钱都甭想拿到。” 几个人立马走上前，把王小波架起来就走，越发觉得这里头透着一股子古怪了。 夏明宇也是叹息不已愁肠百结，最近这段日子更是过得苦不堪言。 好么秧儿的厂子突然就和工程事故联系到一起去了，河南一家钢铁公司建成剪彩，一包钢水正要倾倒却突然卡壳，上百万元的产品全部报废。 后一查，正是因为自个儿厂里提供的低压电器产品质量不过关所导致的。 钢厂领导勃然大怒，先报公安后报工商，最后给质量监督部门打了电话，一层一层往下压，自个儿的厂子就顺利被查封了。 让他更加感到气愤的是，工厂被封后，副厂长老孙和会计刘洁突然消失，等他反应过来一查帐，账面上只剩下110块6毛5了，还特么有零有整的。 要说俩人没做亏心事打死夏明宇都不带信的，不然两人跑什么？ 这几天来，他就没断了寻找这俩人的踪迹，但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夏明宇灰心丧气，这才觉得日子没法过了，打算跟老婆离婚。 见债主们暂时被儿子安抚住了，夏明宇松了口气，侧身，让债主同志们先进屋里去。 他对儿子今天的表现刮目相看了，以前这个货可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混账玩意儿，今儿睡了个午觉醒过来，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知道为老爹分忧解难了。 本质上来说，夏明宇还算是个心大量宽的人，看不明白儿子，就先放到了一边。 占地面积三百来平米的大杂院住了九户人家，空间利用得特充分，几块石棉瓦一搭就是个简易厨房，几十块砖一摞就是个杂物间，锅碗瓢勺破花盆尿罐子在小道两侧摆放得整齐有序，诡异，却透出一股子协调性，让你不得不佩服老百姓无穷的创造力。 夏晨家住西厢房，相邻的一间半屋子，一间是老爸和后妈住，剩下半间是夏晨的蜗居。 夏晨把大家请到老爸的居室，这间房被老爸改造成了两个半间，屋子中间拉一道帘儿，里头睡人外头待客。 十几个人进了屋，使逼仄的房间更加拥挤，但这会儿没人在乎这个，把钱要到手最重要。 破沙发上坐不下了，几个人就坐马扎上，没马扎坐了就站着。 夏晨也懒得给这些人沏茶了，一人一碗凉白开，爱喝不喝吧。 夏明宇尴尬万分，掏出烟来撒了一圈儿，嘴里说着对不住对不住，让各位担惊受怕了，都是我的错巴拉巴拉。 大家脸上笑嘻嘻，谁知道心里有没有妈卖批？ 见老爸低三下四低声下气的样儿，夏晨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愈发忌恨王小波、孙友林和刘洁了。 这事儿要不查个水落石出，哥们儿重生一回可就废了。 等各位把烟都点了后，夏晨咂么咂么嘴巴子，在老爸的目瞪口呆下也点了一根，狠狠抽了一口，用心体会着香烟融入肺里后那舒爽的感觉。 “小晨啊，你把大家伙儿喊到屋里来，有话就直说吧，你打算如何解决你家欠款的事情，你先画出个道儿来，大家合计合计，能成，咱们就按你说的执行，如果不成，咱们也商量个其他办法。”开口说话的是刘大爷。 大家都应声附和，说刘大爷说得对，大家伙儿坚决拥护。 对刘大爷此人，夏晨多少是有些了解的，老资产阶级家庭出身，后来受到冲击家产被抄，老家儿也先后离世，平反后落实政策归还了家产，他老太太摸电门，又抖起来了。 他毕竟是资本家的后代，从小耳濡目染的全是生意经，改革开放后重起炉灶很快做大了，摇身一变成为了低压电器厂的上游供货商。 再加上他资历高，威望重，年龄又摆在这儿了，就有点倚老卖老的意思，凡事好拿个糖出个头的。 夏晨也不跟他计较，抽了抽嘴角，他说道：“您老把话说开了，我也就不跟各位打哈哈了，我家厂子遇到的问题呢，大家都看在眼里了，眼巴前儿确实有困难，想让我们家立刻还钱，不可能，就算你们把我家拆了也无济于事，这点大家认可吧？” 大家面面相觑，但没人说话。 刘大爷抽口烟，缓缓点头：“情况大家都是清楚的，你说的这些，我们也认同，不过嘛，你总得拿出个还款计划来才成吧？你说呢，明宇？” 他总觉得夏晨还是个孩子，一个人嫌狗不待见的小年轻儿也能当家做主？况且还是替家里还债这么大的事情，开什么玩笑呢。 冲老头儿尴尬一笑，夏明宇说道：“对，您老说得对，是该拿出个还款计划来。” 没下文了？ 你倒是把计划拿出来啊。 大家立马吹胡子瞪眼了，两三个人头碰头的低声交谈着，看向夏明宇的目光带着愤怒。 夏晨冷眼旁观，把债主同志们的面部表情全看进眼里了，他突然感觉这事儿也挺有意思的，能看出人心来。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刘大爷用拐杖杵杵地，水泥地面发出咚咚两声脆响，他面容严肃道：“怎么，都不把我这个老头子放在眼里了是吧？还有没有点儿规矩？” 大家顿时不吭声了。 浑浊的双眼望着夏明宇，刘大爷语重心长：“明宇啊，我也知道你难，但这事儿它总得有个解决的办法不是，大家都难，谁家也不好过，你也体谅体谅大家，成不？” 把烟头丢地上踩灭，夏明宇像个无助的孩子，“我能体谅大家伙儿的难处，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让我现在就拿出钱来还账，真没有。” “你这么说的话，就破罐子破摔了啊，这可不成，今儿要是见不到钱，我们就不走了。”一个膀大腰圆的债主出言说道。 “没错儿，今天必须要见到钱，不然我们就住你家了。” “耍赖皮啊老夏，这可不成，今儿说什么你都得还我们一部分。” 大家又对夏明宇展开了新一轮的讨伐。 夏晨听不下去了，咳嗽一声，他说道：“积点儿口德吧各位，谁还没有个不顺的时候啊？我们又不没说不还钱，一个个急赤白脸的干嘛？你们想要还款计划是吧？成，我今儿就把话撂在这儿，给我一个礼拜的时间，我把欠各位的钱一把付清，如何？” 第4章 你一开口我就想打你 听了夏晨的话，夏明宇心下一惊，忙拦了一句：“晨子，话可不能乱说，你知道爸欠这几位多少货款么，一个礼拜还清，你拿什么还清？” 夏晨心说，我当然知道了，欠这些供货商的货款加一块儿，一共是五万六千六百多块，这个数字打上辈子起就印在我脑袋里了，你拍拍屁股去跟阎王爷下象棋去了，你走后，哥们儿跟后妈、弟弟为了帮你还账，过的那都是什么日子你晓得吗？ 一分一厘地攒钱，啥活挣钱多就干啥活，连过年吃顿饺子都是素馅儿的，用了整整三年才把这笔巨款还清。 不过这辈子嘛，重生人士操作得当，挣钱不是件难事儿。 夏晨发现几位债主也用鄙视的眼神看着自己，他自信一笑，说道：“爸，您先甭着急，我说能还清就肯定有办法。还有各位，老爷们儿一口唾沫一颗钉儿，我说到就能做到，就问各位债主们给不给我这个时间吧？” 夏明宇叹息一声，不言语了，这孩子，脑袋里到底在想些啥？ 当爹的看不明白了呀。 刘大爷嘴角抽了抽，拿捏出一脸和善的笑容来，“既然晨子都这么说了，依我看，就这么办吧，明宇干买卖也六七年了，他的为人处世大家伙儿也都清楚，大家就信他父子俩一回，如何？” 一个长得很知识分子的男人说话了：“我同意刘爷的意见，老夏是个厚道人，也不曾亏待过咱爷们儿，给老夏留点时间吧，真把老夏一家逼出个好歹来，大家心里也过意不去不是。” 这事儿就这么邪性，一个人开口了，大家都有了从众心理，纷纷表示赞成刘爷和老马的意见，同意让夏明宇先解决问题，一个礼拜之内把钱还了就成。 夏明宇站起来，冲大家拱手表示感谢。 夏晨也笑着说道：“谢谢大家的理解，一个礼拜后，我自然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刘大爷双手一撑拐杖站了起来，对夏明宇说道：“明宇，你生了个好儿子啊。就这么着吧，你事情多，我们就不打扰了，回见。” 他带领一群人呼呼啦啦往外走。 夏明宇客气道：“我送大家。” 那个壮汉伸手去拉躺在地上装死狗的王小波，被夏晨拦住了：“刘叔儿，王小波你就给我留下吧，我还有事情要问他。” 壮汉蓦地一愣，随即面露凶相，“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咋的，还不依不饶了是吧？” “刘叔儿我跟您说实话吧，我怀疑，我爸的厂子现如今面临破产倒闭的境地，与他王小波有脱不开的干系，这件事情查不清楚，我肯定不会放他离开的。” 夏晨寸步不让，跟他对峙着。 见他态度强硬，壮汉也无可奈何，最后叹了口气，把王小波往地上一扔，赌气道：“你爱咋咋地吧，我咸吃萝卜操哪门子淡心啊。” 说完，他转身走了。 又被扔到地上的王小波发出一声哀嚎，夏晨踢了他一脚，冷声说道：“别装了，是你自个儿说，还是我报警让警察撬开你的嘴？” “我说，我都说了还不成。”王小波被夏晨踹得满脸血，说话也跟被掀了房顶的破房子一样，透风撒气的。 “这事儿真跟我没关系啊，都是孙友林在背后指使的，我承认，我供给红星厂的零部件是有一部分残次品，但绝大部分的质量是过关的。 再者说了，那钢厂的生产事故，你怎么就能确定是我提供的产品质量不合格引起的？你可不能信口开河冤枉人啊。” 王小波被夏晨给揍怕了，一股脑把事情交代个一清二楚。 刘大爷走得慢，脚还没迈出房门就听到了王小波这番话，他让夏明宇把大家送走，自个儿又折回来了，抡起拐棍儿照着王小波的后背就来了下狠的。 “不成器的东西，散德行啊你这是！你还喊冤？咱们老北京爷们儿那点骨气都让你个小丫挺的给作兴完了！”老头儿气得跺着脚骂大街。 “刘大爷甭着急，先坐下歇歇，气坏了身子骨可不值当的。”见老头儿真生气了，夏晨赶忙把他搀到沙发上重新落了座。 刘大爷胸口剧烈起伏着，浑浊的双目死死盯在王小波脸上，怒道：“早知道这货是这么个黑心肠的玩意儿，我当初都不能够把他介绍给你爸。晨子，你刘大爷缺了大德啦！” 夏晨安抚道：“跟您有啥关系啊，头前儿您也不了解他的为人不是？甭着急啊，您等我把事儿都给问清楚了，咱爷们儿再商量个对策成不？” “问，你问！今儿不把这事情摆弄清楚了，你刘大爷我还就不走了！”老头儿气呼呼地说道。 冲老头儿笑了笑，夏晨又走到王小波身前，蹲了下来拍拍他的脸，再次发问：“为了让孙友林使用你提供的产品，你给那孙子送了多少钱啊？” “我没给他送过钱……” 夏晨抬手，照着他的脸啪就是一巴掌，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我再给你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我真没给他……” 啪！ “我……” 啪！ “你等会儿……你让我说完了再打成不？”王小波捂着脸颊乞求道。 “不好意思啊，习惯了，你一开口我就想打你。”夏晨笑嘻嘻说道。 王小波欲哭无泪，想死，也越发后悔起来，早知道夏明宇的儿子脾气如此暴躁，缺心眼儿才主动送上门来挨这顿胖揍呢。 “我确实给他送过钱……”这句话说完，他下意识地去捂脸，双眼偷摸看了下夏晨，发现夏晨并没有做出扬手的动作，松了口气，继续说道：“前后送过五六次吧，具体记不住了，拢共送给他六千块钱，他才答应多进我的货的。” “混账玩意儿！”刘大爷气得眉毛胡子都拢一块儿去了。 夏明宇也送客回来了，一言不发往沙发上一坐，眯眼看着儿子审问王小波。 夏晨长了个心眼儿，起身把双卡录音机拎过来放茶几上，往里面塞了盘空白磁带，摁下录音键后对王小波说道：“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第5章 丧心病狂 王小波太知道夏晨要干嘛了，这是要留证据，奈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得不服，又把刚才那番话重复了一遍。 夏晨又问他：“你总共给厂里提供了多少劣质产品？” “具体供了多少我记不住了……”见夏晨又扬起了巴掌，王小波急切地说道：“先别打，我知道你们厂里都是有记录的，你去查一查就能搞清楚了。” “你糊弄鬼呢？你当财务人员是傻子啊，劣质产品能登记造册吗？”夏晨瞪着眼说道。 “有个总数儿，弄清楚送货的总数量，我就能推算出每次送货时往里面掺了多少劣质品。” 夏晨点头，看来这小子记性不错，他扭头儿问夏明宇道：“爸，厂子还能进得去吗？账册能不能拿到手？” 夏明宇苦笑着说道：“你爸现在是戴罪之身，没被警察拘留就谢天谢地了，厂子里全是事故调查组的干部，所有账本都被查封了，别说我，这会儿估计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这就难办了，拿不到账本就等于掌握不了直接证据，有道是口说无凭，光凭王小波叭叭，证据不充分啊。 夏晨是想从根子上去解决这个问题，说起来，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只要有证据证明河南钢铁公司发生的生产事故跟厂子生产的低压电器的质量没关系，老爸就可以全身而退。 不过现在看来，事情有点棘手了。 但是没关系，夏晨还有别的招儿。 冲老爸点点头，夏晨安抚他道：“没事儿，我再想其他办法。” 夏明宇这会儿脑袋里乱哄哄的，连续几天的折腾，使他整个人都疲惫不堪，听了儿子的话，他下意识地点头，说：“唉，盼望着车到山前必有路吧。” 夏晨再次问王小波：“说说呗，您给我们厂里提供了哪些品类的残次品啊？” “主要是用铁片代替白银充当继电器的触头，那些刷了银粉的铁片就是我供的货。”王小波竹筒倒豆子，他也想开了，横竖都得进去了，自个儿犯的这罪过，五年起步，早交代了早解脱。 “缺德带冒烟儿的玩意儿，为了挣几个臭钱儿，你他妈良心都不要了啊！”刘大爷用拐棍儿狠狠杵着地，吹胡子瞪眼地怒骂道。 夏明宇叹口气，总算知道事情的起因了，心中愤恨，却也无可奈何，说到底，终究是因为自个儿用错了人才导致了今天这种悲惨局面的形成。 孙友林，你个王八蛋，别让老子找到你，否则，老子定要你好看。 夏明宇咬牙切齿地想着。 夏晨吐出口气，继续审问王小波：“那你给孙友林送钱的时候，可有第三个人在场？” 王小波完全放弃了抵抗，如实说道：“我家婆娘跟我一起去过几次。” “她愿意出面作证吗？” “我试着劝劝。” 夏晨点头，起身，先摁下录音机的按键，然后往沙发上一坐，对刘大爷说道：“爷们儿，您也听到了，事儿都弄清楚了，从王小波交代出来的事情上不难得出一个结论，厂里生产的低压电器确实存在一些质量问题。 但造成钢厂发生生产事故的主要原因是供货商给我们厂提供了劣质产品，这才使得我们厂的产品出现了严重的质量不达标现象。 当然，这与孙友林这个分管生产的副厂长收受供货商的回扣，故意接收、使用劣质生产材料也有脱不开的干系。” 刘大爷点着头，问道：“那你小子打算咋办啊？” “法办！”夏晨说得斩钉截铁：“先把王小波送局子里去，再把孙友林和他的姘头刘洁找出来，我差不多能猜到他和刘洁躲在哪里。” “能找到孙友林是最好不过的了，我听说，他把红星厂的钱款全都转移了，只要找到他，就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损失。”刘大爷心明眼亮，很快明白了夏晨的心思。 “没错儿，我们想给您老结清欠款，最快的方法就是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孙友林，让他把转移出去的钱都给吐出来，然后将这个人渣绳之以法。” “那你快说，孙友林和他的姘头到底在哪儿啊？需要老头子我帮你做点啥不？能帮的，大爷没二话。” 刘大爷对夏晨刮目相看了，这个调皮捣蛋的小子跟变了个人一样，长大了啊。 夏明宇也双目炯炯望着儿砸，他觉得，儿砸的迅速成长得益于家庭这次的突然变故，和平日里自个儿的悉心教导。 双重作用力才是儿砸突然开窍的重要因素。 看着儿砸跟自个儿一样帅气的面庞，神情中流露出来的自信，老夏深感自豪。 不愧是我的种，老子英雄，儿砸也不差！ 这时，王小波艰难爬起来，撒开脚丫子就想跑，被早有所防范的夏晨一脚丫子闷在地上，顺手找了根麻绳，麻溜儿给他来了个五花大绑。 “老实着吧你，还挣扎，想屁吃呢？” 骂了一句，夏晨走回来，继续说道：“我猜，事情虽然发生三天了，孙友林一定没跑远，跑，正说明了他心虚。 他肯定猫在什么地方暗中观察着形势的发展呢，如果我爸进去了，他就可以把责任全推到我爸身上去，如果调查组做出的结论对他不利，那时候他再卷款潜逃也不迟。 那么，他现如今在哪儿猫着呢？爸，您找了他好几天都没找到是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该找的地方我都找遍了，别说人，毛都没找到一根，我说你小子就别跟我卖关子了成吗？你爸我急得都后脊梁都冒火啦！”夏明宇急三火四的说道。 “好了好了，我不逗您了。孙友林狡猾得很，他深谙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这个道理，我记得您厂子对面是个家属区对吧？” “没错儿，你是说……” 夏晨点点头，揭晓答案：“孙友林有个堂弟叫孙友亮，是厂子一车间的工人，孙友亮就租住在那个家属院里。” 见老爸想开口说话，夏晨一抬手制止了他，“我知道我想到的您也一定想到了，并且去找过孙友亮了，没收获。 但您想啊，孙友林多聪明一人，他不会傻到直接住进孙友亮的家里去，备不住，他让孙友亮给他另租了一间房，比如说就在孙友亮的对门、上下楼之类的。 这样，他既能观察到您有没有去找过他，又能通过阳台查看到厂子里的情况，简直是一举两得。” 夏明宇心里咯噔一下子，寻思片刻，又觉得儿砸说的这些似乎有点异想天开了，真是这样的话，那孙友林可就太阴险了。 “晨子，我怎么觉得有点儿不靠谱呢？”夏明宇苦笑着说。 “明宇啊，不试试看，你怎么就知道靠不靠谱啊？”刘大爷乐呵呵说道，又对夏晨说：“小晨，有什么需要你大爷帮忙的吗？” 夏晨冲老爷子一抱拳，说道：“那我就不跟您客气了哈，我知道您家我建军哥在分局工作，您能不能给我建军哥打个电话，让他带几个人配合我一下？公安出面抓人，这事儿也师出有名。” 刘大爷笑着站起来，爽快地答应道：“你这是给我家建军送功劳啊，成，我这就给你建军哥打电话去。” 老头子也够精明的，知道这案子是个大案，自己儿子把案子破了就是大功一件。 夏晨冲老爸使了个眼色。 夏明宇会意，也站起来，对牛大爷说：“我扶您老一起去。” 刘大爷点着头，俩人往出走。 夏晨复又坐下了，点了根烟后又琢磨起这件事儿来。 上辈子里，老爸被王小波失手打死，王小波逃之夭夭，一直到夏晨重生前都没找到他的踪迹，这辈子，他成功阻止了悲剧的重演，等待王小波的将是n年的牢狱之灾。 同样的，孙友林和姘头刘洁也人间蒸发了，夏晨后来听说有人在缅甸见到过二人，为此，夏晨专程飞了趟缅甸，但一无所获。 后来，调查组的结论出来了，钢厂的生产事故确实是因为自家厂子生产的配件不合格而造成的，工厂彻底被关停。 老爸欠了一屁股债撒手人寰了，导致夏晨和后妈弟弟的生活一下就陷入了困境中。 但是夏晨并没有因为日子的窘迫就中断了对整起事件的调查，在调查过程中他发现，这一切都不是突发状况，其实早在两年前孙友林就开始利用职务之便大肆收受供货商的回扣，进购了很多质量不合格的零配件。 为了节省生产成本，达到侵吞公款的目的，他甚至命令私交不错的车间主任，指使他用稻糠换下熔断器的石英砂来以次充好，简直丧心病狂。 第6章 抓捕行动（上） 事发后，孙友林带着小蜜消失于茫茫人海中，踪迹难寻。 夏晨找了好多年也没找到他的影子，只能在悲愤中混沌度日。 一直到过了很多年后，他才从消沉的情绪中走出来，开始奋发图强，干出了一番事业，身家过了千万。 看着还在地上打滚挣扎的王小波，夏晨眼珠子直冒火，就是这个渣滓，上辈子一砖头楔在老爸后脑勺上面，导致老爸颅骨粉碎，送到医院后没抢救过来，驾鹤西游去的。 越想越气愤，他站起来，顺手抄起块破抹布，箭步走到王小波身前，把抹布往他嘴里一塞，不由分说就是一顿拳脚相加，打得王小波呜呜直叫唤。 噼里啪啦打了有五分钟，终于把梁映红给惊动了。 后妈进来后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夏晨熄了火：“你个狗东西要是想进去尝尝窝窝头就咸菜是个啥味儿的，你就把他打死吧，想让老娘给你送饭吃，做梦！” 夏晨立马住了手，冲梁映红嬉皮笑脸道：“您来得可真是时候。” 梁映红是个称职的好后妈，见夏晨住手了，虎了吧唧笑骂一句：“狗东西，老娘再不来，人就被你打死了，出口气得了，至于的么！” 说着，她走过去踹了王小波一脚，骂道：“个狼心狗肺的王八蛋！” 没多大会儿，刘大爷和夏明宇回来了，跟随他俩一起来的还有刘建军和一个民警。 一进屋，刘建军就发现了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王小波，匆忙走上前去探探他的鼻息，还有气儿，遂放下心来。 “小晨，人是你打的？”刘建军问夏晨道。 这货人高马大的，一身警服穿在身上英武不凡、气质卓然。 “我打的，他想偷袭我爸，被我撂倒后揍了一顿。”夏晨果断承认。 刘建军蹙起了眉头。 刘大爷说道：“这事儿我可以作证，晨子不是有意要打他，换成是你，你爹被人阴了，你能看得下去？” 那指定不能够啊。 刘建军没话说了，咧嘴笑笑，对夏晨说：“事儿呢，你大爷和你爸都跟我说过了，人，我带走审问，另外需要我怎么配合你，你跟我说说吧。” 夏晨笑了，请刘建军和张姓民警落座，然后说道：“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把孙友林抓捕归案，只要抓到了孙友林，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 刘建军点着头，问道：“但他若是死不认账呢？” 夏晨不说话，摁下了录音机的播放键，王小波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来。 刘建军听完，拍了下夏晨的大腿，惊喜道：“你小子可以啊，把证据都收集得差不多了，这可省了我们的事儿了。” 他看夏晨的目光意味深长了，也知道了王小波为什么受那么大罪了，为了撬开王小波的嘴，夏晨没少费心思。 不过确实省了自个儿的事儿，有了这份录音，就算是犯罪证据确凿，板上钉钉可以定案了。 夏晨笑笑，没再说啥。 “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刘建军掏出盒红塔山来，递给旁边的民警一根，问道。 夏晨拿起火柴划着了，给二位点上，说：“宜早不宜迟，今天晚上就行动吧，半夜三点钟最好了。” “为什么选择这个点儿？”抽口烟后，刘建军问道。 “因为这个时间段是人的精神最疲惫的时候，人在熟睡中警惕性也最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效果最佳成功率最高。” 一同前来的民警冲夏晨竖起了大拇指，说道：“你小子，不当警察屈才了。” 刘建军也乐了，起身后爽快地说道：“晚上两点半，我过来接你。” 夏晨说好，也跟着站了起来。 刘建军跟那民警把王小波架起来拖走，顺手把录音带也一并带走了。 刘大爷也向爷儿俩提出告辞。 爷儿俩把几位送出门来，看着刘建军钻进212吉普车里扬长而去。 天色渐暗，夕阳快要西下。 爷儿俩走进院子的时候，各家各户都开始忙活晚饭了。 街坊邻居们见了这二位，说什么的都有，表情带着不屑，还有几个老娘们儿对着夏家指指点点的。 夏晨对此充耳不闻，他心说，等过几天平静下来了，干脆搬走吧，这院子，他是真住得够够的了。 院子里就没几个良善之辈，全是看人下菜碟儿的玩意儿，自己家倒霉后，各种风言风语就没断过。 晚饭是后妈下的手擀面，后妈炸酱一绝，家里已经没有肉了，但她因陋就简，炸的鸡蛋酱照样喷儿香。 夏晨吃了三碗面，被亲爹调侃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这货就没皮没脸地笑，一点都不在乎老爹的调侃。 吃完饭后，夏晨抢着收拾碗筷，被后妈推出门去。 给出的理由让夏晨哭笑不得，君子远庖厨。 好吧，理由很强大。 他也没心思再跟老爸聊点儿什么了，耷拉着脸回了自个儿那半间小屋。 往床上一趟，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夏晨迷糊着就睡了过去。 半夜两点多钟，夏晨被热醒了，发现桌子上放着杯白开水，他爬起来一口灌了进去，一抹嘴，见窗外月朗星稀，再看看座钟，快两点半了，夏晨穿上塑料凉鞋向外面走去。 嗯，该展开行动了。 灿烂多姿的人生，从抓捕孙友林那个王八蛋开始。 第7章 抓捕行动（下） 夏晨刚走出院儿门，刘建军和民警小张就到了。 俩人开了辆跨斗偏三轮过来的，刘建军招呼夏晨上车。 坐进跨斗里，夏晨问道：“建军哥，把人抓到后，这三轮车能装得下吗？” 刘建军一踩档位一拧油门儿，偏三轮蹭就窜了出去，他边驾驶边说道：“我们刑警队也不富裕，拢共就两辆吉普车，常规值班留下一辆，另一辆已经开过去了。” 夏晨了然，点头后笑道：“那就好。” 这会儿京城的夜晚，没有灯红酒绿，更没有纸醉金迷，有的只是一片宁静祥和。 沿着东四大街往南走，十分钟的路程就到了长安街，白天繁华的长安街上此时人迹罕至，宽阔笔直的马路被两旁新安装的路灯照射得亮如白昼。 夏晨这才想起来，第11届亚运会马上就要在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中开幕了。 京城到处都在大搞基础建设，运动场馆、大型商场、高楼大厦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一届运动盛会里孕育着多少商机夏晨心里非常清楚。 这真是一个火红的年代啊。 他的思维又开始发散，似乎看到无数的小钱钱向他飞奔而来。 夏明宇的红星低压电器厂坐落在南城，土地是租赁的，厂房是租赁的，除了两套生产线是自己投资的之外，任嘛儿都是租来的。 偏三轮在小路上停了下来，三人下了车。 夏晨环顾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工厂院子里的两盏灯泡发出昏暗的光。 工厂大院正对面就是家属区，据说这是宣武区轧钢厂的职工家属院，院子不大，孤零零伫立着两栋老砖楼。 拍下夏晨的肩膀，刘建军一努嘴，夏晨会意，跟随两人进了家属院。 已经提前来侦查情况的俩民警见刘建军过来了，忙走上前。 其中一人低声说道：“刘队，消息很准确，傍晚的时候孙友亮出来买饭，提了一网兜吃食回了家，我悄悄跟过去瞧了瞧，他上楼后敲开了家对面的房门，开门的是个男人，我没看清相貌，不过从声音上能够判断出，那男人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里头貌似还有个女人，男人很警惕，跟孙友亮说了两句话，接过网兜就把门给关上了，应该是孙友林无疑了。” 闻言，夏晨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上辈子虽然没抓住孙友林，但警察却把孙友亮抓了起来，据他供述，正是他把堂兄藏了起来，地点就是自个儿家对面。 一直到夏明宇死亡后的第三天，得到消息的孙友林和刘洁才在他的掩护下趁着夜色逃往了云南，至此彻底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中。 意味深长看了眼夏晨，刘建军点头，又问那民警道：“没打草惊蛇吧？” 那民警咧嘴笑了，“我业务水平刘队应该心知肚明啊。” “你小子。”刘建军捶了他一下，严肃地说道：“好了，行动吧，早把活儿干利索了早回去歇着。” 民警说好，一行人火速进了楼，据那民警介绍说，孙友亮住在三楼东户，西户就是孙友林在居住。 三人悄默声上到三楼。 楼道里黑灯瞎火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有点瘆人。 刘建军掏出手电筒打开开关，顺便示意大家散开。 两名民警迅速占据了房门两侧，从腰间把配枪解了下来。 民警小张堵在楼梯口，这是为了预防孙友林狗急跳墙撒丫子逃窜。 夏晨跟在小张身后，身子贴着墙面往楼上观瞧着。 别说这辈子，上辈子也没经历过这场面啊，想想还有那么点儿小刺激。 房门是木头的，刘建军见大家伙儿都准备好了，后撤两步，抬脚咣地踹过去，一脚就把房门踹开了。 他率先冲了进去，门两侧的俩民警也迅速跟上，小张则蹬蹬两个大步迈上了台阶，手拿54对准了孙友亮的家门。 夏晨也急忙跑进了屋里。 此时，屋里灯光大亮，刘建军已经带人冲进了卧室。 卧室里，搂着刘洁睡得正香的孙友林被惊天动地的破门声惊醒了，腾地坐起来，满脸惊惧看着手拿武器闯进来的四个不速之客。 “你……你们是什么人，这是要……要干什么？”他已经预感到事情不妙了，也不傻，很快就判断出率先进来的三位是警察。 再往后瞧一眼，卧槽夏晨！ 孙友林对夏晨一点都不陌生，夏晨经常去厂里玩儿，跟他这个当叔叔的没少吹牛逼。 这小子怎么来了？ 他是怎么知道老子藏到这里的？ 孙友林一脑袋黑人问号，身子也不由自主打起了摆子。 他身边的女人也被突如其来的陌生人吓得瑟瑟发抖，哆哆嗦嗦扯了条毛毯盖在身上，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锐喊叫。 “别嚎了！”没等刘建军有什么动作，夏晨先两个大步窜到床前，一个大脚踹在孙友林胸口上，揪住他的头发大巴掌就扇了过去。 夏晨对这王八蛋恨急了眼，出手就没打算留情。 啪啪之声不绝于耳。 把孙友林都扇懵了，抱着脑袋嗷嗷叫唤。 刘建军苦笑不已，冲上前来抱住夏晨的胳膊，说道：“晨子，冷静！你打死他又能怎么样？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当务之急是把人带回去审明白了，好还你父亲一个清白。” 夏晨这会儿根本听不进劝去，但被建军哥锁死了胳膊没法动弹，却瞄到了躲在孙友林背后的刘洁，抬脚咣地踹在这女人的肩膀上，直接把她踹飞。 他可没有不打女人的规矩，况且这女人如此恶毒，居然跟孙友林这个人渣联合起来侵吞转移自家的财产，是可忍孰不可忍！ 刘洁被踹了个结结实实，柔弱的身子撞到墙面上又反弹回来，浑身只穿一件白色丝绸睡衣的她门户大开，披头散发发出惊天动地的喊叫声。 身上也跟散了架似的，骨头缝都疼。 见夏晨发疯了，刘建军无可奈何，心里也清楚，亲爹被害得这么惨，差点就身陷囹圄了，这口气要是不出彻底了，夏晨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刘建军索性放开了夏晨的胳膊，低声说道：“悠着点儿啊。” 夏晨差点没笑出声儿来，建军哥，你是我的贴心人啊。 他点点头，手底下还是很有分寸的，揪住孙友林的头发把他提起来，右手握拳照着他的小肚子就狠狠砸下去。 孙友林被打得又嗷了一嗓子，脸色涨红惊恐万分道：“小晨，小晨，你别打了，叔儿求你别打了，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 砰！ 又是结结实实的一拳砸下去，夏晨根本就不听狗放屁，他铆足了力气，把这个上辈子害得他家破人亡的腌臜货打得鬼哭狼嚎。 今天不管别的，先打痛快了再说！ 孙友林毕竟上了年纪，四十多岁的人，怎么可能跟夏晨这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相抗衡，别说抗衡了，他连抵挡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会儿心里只剩下恐惧和绝望，他自个儿做了什么事情心里太明白了，人家能找上门来，就说明掌握了确凿证据，哎呀，我命休矣…… 刘建军和俩民警磨着后槽牙，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 这家伙，太凶残了，手段也专业，倒是不打脸了，可专往下三路招呼，一拳比一拳凶猛，要是再这么打下去，孙友林可就废了。 “刘队，差不多了，让这小子住手吧，真打坏了咱也没法跟上面交代。”一民警皱着眉头说道。 其实已经算是违反纪律了，要不是看在刘建军的面子上，给夏晨扣一个故意伤人罪的大帽子一点问题都没有。 刘建军点点头，对夏晨说道：“晨子住手吧。” 胳膊有点儿酸，夏晨心里这口气算是释放出来了些，闻言，他停止对孙友林的暴烈打击，双目炯炯望着如死狗般的孙友林，冷声问道：“存折呢？” 被揍得肠子转筋的孙友林呼吸都困难了，看着夏晨不带一丝温度的目光，他一颗心如坠冰窟，但还是死鸭子嘴硬道：“存折？什么存折？小晨你在说什么啊？” 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夏晨举拳又要对他展开新一轮的攻击，被刘建军及时阻止了。 “孙友林，我们公安机关已经掌握了你勾结不法商贩王小波为获取不正当利益给红星厂造成巨大经济损失，以及非法转移、侵吞、占有工厂资金的证据，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抱有侥幸心理了，向公安机关如实坦白交代你的罪行，才是你目前唯一的出路！”刘建军掷地有声地说道。 第8章 新的开始 孙友林心里更加惶恐了，连刘洁都呜呜哭了起来。 两人都明白王小波的落网意味着什么。 那些事情藏不住了呀。 孙友林垂下了脑袋，满脸颓丧起来，“我说，我都交代……” 心理防线一旦被瓦解，案情的突破是非常迅速的。 刘建军却不能在出租屋里对孙友林和刘洁进行审问，这不是个适合审讯的地儿，他一挥手，对俩民警说道：“把人带走吧！” 两人把枪收起来，走上前，给孙友林和刘洁分别上了手铐，拽下床后就要带走。 夏晨跨上前一步，挡在孙友林面前，面容冷峻地问道：“存折呢？” 孙友林耷拉着脑袋回答道：“在床头柜里。” 夏晨急忙走过去，拉开床头柜抽屉，一张存折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连忙拿起来打开，看到数字后鼻子都气歪了，又折返回来一把掐住孙友林的脖子，怒声说道：“他妈的怎么只剩五块万钱了？其他钱呢？” 他听老爸说过，账面上钱也不多了，大概还有个十多万的样子，但还账是绰绰有余。 孙友林被夏晨掐得脸色涨红，眼珠子往外凸，艰难地说道：“我……我……都让我花完了……” 民警使劲掰开夏晨的手，对他说道：“有话好好说，再动手，我可真对你不客气了。” 夏晨冷哼一声，甩甩手，劲儿还挺大，怒视着老孙，“孙友林，今儿我看在警察大哥的面子上不会再对你动手了，但你也甭觉得黑不提白不提这事儿就能糊弄过去。 这才几天啊，五万多块钱就被你挥霍一空了，你骗鬼呢？今儿你要是不给我个交代，哥们儿光脚不怕穿鞋的，你好好想想你老婆孩子的安全！” “小晨，你给我住口！”刘建军急了，连忙阻止夏晨继续往下说，当着警察的面公然威胁他人的生命安全，这小子不想好了啊。 孙友林心里也咯噔一下子，他知道夏晨的秉性，这家伙打小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脑袋一充血，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想到妻子和儿子的生命安全，孙友林胆战心惊，双腿一软，噗通给夏晨跪下了，紧接着声泪俱下，“小晨，我不是人啊，我真不是人啊，但我真没骗你，钱我确实花了，这个，刘洁可以给我作证…… 我……我前几天花五万七买了套一进的院子，本来想着，想着……刘洁，你快跟小晨说说啊，要不是你个臭婊子怂恿着，老子能花那么多钱买那破房子么？你倒是帮老子说句话啊。” 见夏晨冰冷的目光望过来，刘洁也吓坏了，哆嗦着嘴唇说道：“他……他说得没错，是买房子了。” “房契和地契呢？”夏晨快要气疯了，这俩人挺懂享受啊，不消说，买这房就是为了方便约会滚床单的。 “有，有，在床底下的木头箱子里。”孙友林连声说道。 夏晨又走到床前，趴下，从床底下拉出一个木头箱子来，扭头一伸手，“钥匙！” “床……床头柜里呢。” 夏晨找出钥匙，将锁打开，发现箱子里的东西还不少，有账本、衣服、存单、金银首饰之类的，在箱子最底层，一个牛皮纸包吸引了他的目光，他拿起来解开麻绳，房契地契浮现在他眼前。 ?了一眼，他发现房契地契都已经更换成了刘洁的名字，他心说孙友林个老王八蛋挺舍得往这个女人身上下本钱啊，房子都过户到她名下了，老东西还是个情种。 又把房契地契用牛皮纸包好，夏晨对刘建军说道：“建军哥，走吧。” “晨子，这些东西呢，严格说起来都属于证物，我们是要带回局里去的，将来给孙友林和刘洁、王小波定罪，会被呈上法庭，结案后才会返还给你。” 刘建军一挥手，先让人把孙友林和刘洁带出去，然后才对夏晨说道。 办案程序夏晨当然清楚了，但他又想先把老爸的欠款还清了，毕竟已经跟债主们有了一个礼拜之约，总不能失信于人。 “有五万多债务需要马上解决啊我的哥。”夏晨苦着脸说道。 刘建军搂着他的肩膀往外走，他也在思考这事儿怎么处理最妥当，走到门口，见小张正把孙友亮怼在墙上，孙友亮一脸惊恐的样子。 小张问刘建军道：“刘队，这人怎么处理？” “藏匿犯罪嫌疑人，属于从犯，一起带走吧。”刘建军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小张点着头，把孙友亮押下了楼。 刘建军和夏晨也走到楼下，见院子里已经人满为患了，顿时苦笑不已。 老楼房普遍不隔音，稍微有点动静就人尽皆知，虽然是深更半夜，跑出来看热闹的居民照样乌泱乌泱的。 这年头儿，老百姓们的业余文化生活很匮乏啊。 大家对三个犯罪嫌疑人指指点点的。 有人还在交头接耳，说我认识孙友亮。 那个说，呀，这不是对面厂子里那副厂长孙友林么，这是犯生活作风问题了？ 民警们干脆利落，把三人塞进212里，关上车门发动汽车扬长而去。 小张留了下来，现场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完毕，比如说，那些证物都得弄回去，再比如说，还得现场取证、采集指纹等等，总之很复杂。 见三人被带走了，大家也没热闹可看了，便三三两两地各回各家。 刘建军掏出烟盒来，抽出一根点燃了。 夏晨一把将烟盒抢了过来，也叼在嘴上点了一根。 看着他娴熟的动作，刘建军乐了，“哟，老烟民了啊。” 夏晨嘿嘿笑道：“闲的蛋疼时就抽一根解解闷儿。” “你也别蛋疼了，不管咋说，这事儿算是有了个初步的结论，等我们把人给审明白后就会上报给工作组的。” “那这存折和房契啥的……” 刘建军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先把东西给我，供货商那边呢，我去跟他们说明情况，他们知道折子里有钱，也不会再为难你们一家的。 我这边也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孙友林等人的犯罪证据给坐实了，尽快移交检察院进行起诉，等案子一结，该是你的一分钱都少不了。” 也只能这么办了。 夏晨无奈地把存折和房契地契一并交给刘建军，“那就麻烦建军哥帮忙跟大家伙儿说项说项了。” “咱们哥们儿就不用客气了。” 等小张扛着木头箱子下来时，已经过去大半个小时了。 夏晨帮着小张把木头箱子塞车斗里面，他跟小张在后座上挤了挤，三人打道回府。 回到胡同时，天光已然大亮。 夏明宇一晚上没怎么休息好，大早上的就蹲在台阶上等夏晨回来。 见偏三停在家门口，他迫不及待站了起来，想张嘴问一句，又觉得心太急了，不好，就笑得有些尴尬。 夏晨走过来，冲老爸比画个ok的手势，笑着说：“人抓住了，钱也追回来一部分，您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夏明宇一下就激动了，但最起码的礼数他还是懂的，先不跟儿砸多交流，上前握住刘建军的手，笑容满面道：“建军，辛苦了啊。” 又对民警小张道辛苦。 刘建军笑道：“明宇叔儿您客气了，您跟我爸多年老交情了，我帮点忙是应该的。” 夏明宇点头微笑，“来家里坐坐吧，吃点早饭再回去。” “不了叔儿，孙友林和刘洁已经被我同事带回了分局，我回去，先把这案子处理明白了，对您也有个交代，等回头有时间我再来看您。”刘建军笑着说道。 夏明宇也不强留，把两人送走。 爷儿俩回到家后，夏明宇才问夏晨道：“小晨，你刚才说追回来一部分钱是怎么个意思啊？” 后妈也早早起来了，待在屋里等着夏晨，见他全须全尾地回来了，遂松了口气。 夏晨点了根烟，在老爸目瞪口呆和后妈嬉皮笑脸的注视下把孙友林转移公款用来买房享受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气的夏明宇吹胡子瞪眼的，拍着大腿大骂孙友林卑鄙无耻下三滥，说自个儿有眼无珠识错了人，养了一只白眼狼。 梁映红就开始劝他，不管咋说，起码找回来一半，再者说了，不还弄了套房子么。 后妈想得开，说她早就在这破杂院儿里住够了，整个院子里就没几个好人，既然孙友林帮咱们把院子买了，干脆等到结案后一起搬过去吧。 这提议得到了夏晨的高度认可。 第9章 狗东西 这个院子里的住户们确实很讨厌。 社会各阶层的人都有，比如夏家对门的老秦家，一家五口人，除了秦大妈之外，三口人都在区机械厂上班，还有个小儿子刚上小学。 秦大妈就特招人烦，碎嘴、事儿妈、市侩，爱占小便宜，小市民的特性在她身上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邻居程叔是个人民教师，程家婶子在五金公司财务科工作，两口子都是本分人，平日里没少被秦大妈挤兑，有时候夏晨看不过去了，也会旁敲侧击两句，因此还把秦大妈给得罪了。 南房住着俩二流子，沾花惹草、偷鸡摸狗无恶不作，这也就是严打过去了，不然搁几年前，老王家这兄弟俩铁定也是上了案板的王八——挨宰的货。 “我同意梁映红同志的意见，搬家吧，我都十八了，老住那半间屋子就不太合适了，转不开身不说，往那小床上一躺，腿都伸不开。再者说了，夏阳那货总住他姥姥家也不太好吧？”夏晨附和后妈的意思。 夏明宇点了根烟，被梁映红伸手抢过去叼嘴上了，这虎了吧唧的女人熟练地吐个烟圈，冲夏晨一挑眉，说：“狗东西这话算是说我心缝儿里去了，我也想跟儿子一起住。” 见这娘儿俩一唱一和的，夏明宇心里也有些松动了，看一眼夏晨，儿子长大了，确实应该有个独立空间了，还有老二…… “得了，既然老孙那王八蛋都给咱预备好了，咱就搬吧，等案子了结了就搬家。”他又点了根烟，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梁映红和夏晨都乐了。 对付老爹，就得让他看到实际的好处。 娘儿俩这操作可以的。 “你建军哥说没说，案子什么时候能了结？”夏明宇最关心的还是案子，外面还欠着五万多块钱呢，这座大山很沉重。 “没说，不过他表示会尽快对孙友林几个进行审问，等案子问明白后立刻转给检察院进行起诉。我觉得怎么也得一两个月后才会开庭吧。”夏晨不熟悉现如今是司法制度，但也有自己的判断。 “这么慢啊，那咱家欠供货商的钱岂不是要等到一两个月后才能支付给人家？”梁映红咋呼道。 “建军哥说，他会帮着跟供货商们协调的，毕竟存折上还有钱，那些供货商只不过晚些日子才能拿到手，没问题的。”夏晨解释道。 夏明宇点着头，也只能这样了，心急了不行。 往地上磕磕烟灰，顺便用鞋底子搓了，梁映红说道：“我倒是觉得，当务之急是重新把厂子开起来，只要机器一转，那些供货商自然就没话可说了。” 夏明宇看她一眼，说道：“去做点饭吧，晨子忙了一晚上，到现在连口热乎的都没吃上呢。” “吃吃吃，就知道吃，钱都没了还吃个屁啊！”梁映红嘴里唠叨着，动作可一点都不慢，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狠狠跺了两脚，转身往出走。 “你这个后妈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这些年来她对你不错的。”夏明宇是出了名的惧内，跟夏晨解释了一句。 “我知道的。”夏晨对梁映红的性格太了解了，她是典型的北京大妞儿，泼辣、局气、不拘小节。 一个跟自个儿亲妈都能处成闺蜜的人，能有什么坏心思。 “你后妈说得也对，只要把厂子重新开起来，那些供货商们就无话可说了，说不定还会主动找上门来求我继续使用他们的产品，毕竟这年头儿，没人跟钱过不去。”夏明宇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夏晨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因为从下个月开始，国家相关部门就会对假冒伪劣产品进行严厉查处、打击，首当其冲的就是低压电器行业，浙南温州柳市镇上千家低压电器作坊被尽数关闭。 其他地区的低压电器厂也深受其牵连，市场一片萧索。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爸，你有没有想过重回原单位去上班？”夏晨点了根烟，心说是时候跟老爸好好聊聊了，老爸压根儿就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管理和用人都不行，也不是个技术型人才，与其在商场上瞎耽误工夫，倒不如回原单位踏实工作呢。 反正他是改开后第一批停薪留职下海创业的人，只要跟单位领导打声招呼，回单位复工不成问题。 听儿子提到这事儿，夏明宇苦笑道：“你个狗东西也看出来老子不是做生意的料了是吧？当初大家争先恐后都要去海里扑腾几下，见同事们确实挣到钱了，老子就头脑一热跟着跳了进来，没想到钱没挣到几个，还差点儿把命搁里面，现在想想心里都哆嗦。 嗯，回去上班也好，我那单位事儿不多，自在，挣钱多少不说，起码旱涝保收。” 老夏在区文化旅游局工作。 梁映红端着盘馒头片进来了，把盘子咣当往茶几上一扔，说道：“早就跟你说过了，你不是做生意那块料，你不听，偏要瞎折腾，这次要不是晨子，你个老家伙怕是要被淹死啦。晨子去把粥和咸菜端过来。” 夏晨笑嘻嘻应道：“好嘞。” 起身出门，不大会儿端着两碗粥和一碟萝卜丝回来了。 他也是饿极了，一手端着碗一手操起两片炸馒头片唏哩呼噜吃起来。 “你饿死鬼投胎啊？又没人跟你抢，你慢点儿吃！”梁映红瞪他一眼。 “吃慢了显不出您手艺棒来。”夏晨含混不清地捧了一句。 “狗东西，就会哄我开心。”梁映红笑骂道，然后接着说：“晨子，你爸要是回去上班，厂子可咋办啊？” “卖了呗，还能咋办啊，反正任嘛都是租来的，也就两条生产线是咱们自个儿投资买的，问问谁愿意接手，该转租转租，该卖的就卖，说不定咱家还能剩下几个钱。”夏晨说道。 “卖了也好，省得牵肠挂肚的，那就这么定了，把厂子卖了，我回单位上班去。”经过这件事儿，夏明宇也看开了，一家人齐齐整整的比啥都强，万一他要是出点啥事儿，让这娘儿仨今后咋活啊？ “我现在担心的是，咱那厂子也不是说卖就能卖出去的，督察小组可还在厂子里呆着呢。”梁映红看似虎，实则心思缜密，她担忧地说道。 夏晨说道：“我先补一觉，起来后去厂里打探下情况。另外老爸你去跟刘大爷聊聊，他对接手厂子应该很感兴趣。” 夏明宇点头说：“成。” 三两口吃完最后一片馒头片，喝完粥，夏晨一抹嘴回房间休息去了。 梁映红还叨叨呢，“吃完一抹嘴也不知道收拾下碗筷，狗东西！” 第10章 媚眼如丝小姐姐 夏晨睡了一觉，睁开眼时，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 他翻身下床，来到院子里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冰凉的自来水刺激得他虎躯一震，想到还得去厂子里打探情况，撩起衣摆擦了下脸，抬腿向院子外面走去。 家里唯一一辆自行车被老爸骑走了，夏晨来到地铁口，坐一号线奔宣武区。 地铁车厢里人很多，挤出一身臭汗后，终于到站了，车门打开，夏晨赶紧下车透口气儿。 京城的六月，荷风送香，阳光普照。 漫步走在笔直的马路上，夏晨还是有点不适应，如梦似幻的感觉。 这货好奇地打量着90年代初的京城。 这是一个刚刚告别了“蓝黑灰”的时代，从人们的衣着打扮上来看，男士们衬衫西裤大皮鞋，姑娘们格子长裙高跟鞋，男同志梳着油头，跟被狗舔过似的，女同志们多数是大波浪，微风一吹，呼哧呼哧往后飘，很范儿。 因为是亚运年，整座城市都在大搞基建，到处都是机械轰鸣的建筑工地。 此时的京城，一派欣欣向荣。 慢慢溜达到工厂门前，夏晨发现传达室已经被检查组的人接管了，里头有个年轻男人拿着张报纸看得津津有味，那神情像是报纸上刊登着某个女明星的不雅照一般。 注意力还挺集中。 夏晨猫腰从窗户底下钻进去，顺利进了厂区。 厂子不大，占地也就10亩左右，全是平房，北边是办公区，南边是生产车间，乍一看，跟小作坊似的。 他快步来到办公区，一个急刹车，猛地停住了脚步。 面前一位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的女人正似笑非笑看着他。 这女人穿一件气质白衬衫，底下搭配一条绿色半身裙，肉丝，双脚上蹬着系带样式的中空米色高跟凉鞋。 身高约莫在165上下，五官精致、皮肤白皙，有一头柔顺的长发，用丝巾简单打个结束起来，一双桃花眼中放射出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闪瞎了夏晨的狗眼。 很漂亮啊。 “小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偷跑进来，你好大的胆子啊。”女人声音很轻柔，透着一丝调侃。 “我可不是偷跑进来的，我是被姐姐您温婉动人的优雅气质给吸引进来的，老远看见您，情不自禁就溜进来了。”夏晨的骚话张口就来。 小姐姐也的确好看啊，少妇气质百分百。 夏晨瞄她一眼，目光所及之处在侧面，丰腴，很抓人眼球啊。 女人噗嗤一笑，白他一眼，说：“你还挺贫！少拿好听的填乎我，姐可不吃你这一套，说，你到这儿来干什么？不知道这是联合调查组的工作重地吗？” 夏晨活了好几十年，对付少妇最有经验了，别看她嘴上说得严重，表情却很诚实，眼角一挑，有点勾人的味道。 “嘿嘿，您慧眼如炬。实不相瞒，这家厂子是我们家的，经理是我爸，这不是厂里发生了点状况么，我来打探一下情况。”夏晨靠近女人，低声说道：“姐姐您一看就是个热心肠，想必是调查组的领导吧？” “少套我话啊，我可不是领导，我就是一小职工。哎你靠我那么近干嘛？离我远点儿。”女人发现夏晨的肩膀都快顶到自个儿脑袋上去了，俏脸一红，往后退了一步。 偷偷打量他一眼，小伙子挺帅啊，一米八的个头，剑一般的眉毛，清澈的双眼钟天地之灵秀，鼻梁高挺，唇红齿白，嘴角一牵，荡漾着令人目眩神迷的笑容。 有点痞气，但不招人讨厌。 女人看痴了。 夏晨对自己的卖相还是很自信的，男孩子长相随母亲，他亲妈就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见面前这位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夏晨心说，哟西……不是，有戏！ “小姐姐您可千万别误会啊，我真不是故意占您便宜的，实在是您天生就有一种让人忍不住亲近的气质，这能怪我么？” “合着还怪我了是吧？” 女人说完，又笑了起来，“别油嘴滑舌的了，刚才你说什么？你是这家厂经理的孩子？你姓夏吗？” 夏晨伸出手，灿烂一笑：“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夏晨，姐姐怎么称呼啊？” 见他一本正经地跟自己握手，女人也伸出纤手，握住他的手，温婉一笑说道：“萧钰，区质监局的一名普通工作人员。” 呀，说漏嘴了！ 萧钰说完就心生悔意，难道是被这个帅小伙儿迷惑心智了？ 顺利得到小姐姐的身份信息，夏晨狡黠一笑，握着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小拇指在她手心里挠了一下。 萧钰被这货一挑逗，芳心仿佛被一根羽毛轻轻滑过，脸刷地红了，“小色狼，连姐都敢调戏，你胆子不小啊。” 夏晨凭借丰富的泡妞儿经验判断，这女人应该是外柔内骚型，“那是因为姐你太漂亮了，情不自禁，情不自禁啊。” “你要抓到什么时候去？还不放开你的狗爪子！” “好哒。” 夏晨松开了手，还闻了闻，满脸陶醉道：“香！” 萧钰抬手打了他一下，媚眼如丝，问道：“你来是想打探什么情报啊？” 看看，这不就有主动交代的迹象了么。 女人啊，没有不喜欢听男人夸奖的，尤其是得到帅哥的称赞，更让她感到身心愉悦，会不由自主的跟他亲近。 夏晨四下里瞧了瞧，发现没人注意到这边，就对萧钰说道：“我就想知道，领导们对厂子的调查有结果了没？” 萧钰也张望一下四周，低声说道：“暂时还没有，不过今天上午领导接到通知，说是你们家公司生产的低压电器之所以会出现质量问题，导致钢厂发生生产事故，主要原因是上游供货商提供了不合格的产品导致的。 我听领导的意思是，接下来调查的方向要往上游供货商提供的产品上面进行重点抽查，下一步要对他们提供的产品进行取样质检，如果能够证明确实是这个原因造成的生产事故，你爸就能洗清责任了。” 闻言，夏晨松了一大口气，嘻嘻笑道：“多谢钰姐告知啊，弟弟感激不尽。” 萧钰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那你打算怎么感谢我啊？” 夏晨心下一喜，说道：“要不我请您吃饭吧，您晚上有时间吧？” 萧钰咬着嘴唇沉吟两秒，做贼似的观察了一下，飞快地说道：“晚上六点，前门外全聚德烤鸭，到时候见面聊吧。” 夏晨秒懂，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地儿，随即点头道：“那就不见不散，我先走了啊。” 说完抬腿走人，走到大门口，回头望了眼，小姐姐还在原地注视着自己。 夏晨乐了，重生一回，就该这么浪。 第11章 这是什么骚操作 夏晨乐完后立马悲剧。 今晚要请客啊，拿啥请？ 哥们儿兜里就剩一块钱了，坐地铁回去花三毛，还剩七毛钱。 七毛钱，别说吃烤鸭了，鸭屁股也吃不起啊。 是该考虑下如何挣钱了。 夏晨索性也不坐地铁了，边走边思考起来。 要说在这个年代中从事什么行业最挣钱？排名前三位的是厨师、出租车司机和个体户。 但这三个工种夏晨都干不了，当厨师他手艺太潮，下面条往里面磕个荷包蛋都煮不熟那种。 开出租车他没证，虽然上辈子是个老司机了，车开得贼溜，但这辈子还处在无证驾驶阶段。 再者说就算拿到了驾驶证，你见过哪个重生人士开出租车谋生的吗？ 太给“重生者”这个伟大的称呼跌份了。 干个体户吧，他又没本钱…… 这么一想，夏晨有点儿懵。 不过个体户还是要干的，但先得把第一桶金挣到手才行。 那么，在这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中，有什么无本的买卖可以做呢？ 倒批文？ 哥们儿就是一胡同串子，衙门口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没那过硬的关系。 倒外汇券？ 咱中专毕业，跟老外也没办法愉快地交流，上哪儿兑换外汇券去？再说上辈子就没好好学习过英语，这辈子更不会学了。 至于原因嘛，别问，问就是我是中国人我骄傲！ 脑袋有点大。 一路走到金水桥边，他靠在桥栏杆上点了根烟，随着烟雾升腾，思路慢慢打开了。 想把第一桶金挣到手，首先要借势。 借谁的势呢？ 借天下大势。 说白了就是蹭热度，当前最热的焦点是什么？ 毋庸置疑，当然是举全国之力筹备了整整四年，万众瞩目的亚运盛会了。 那么，卖一波亚运文化衫可不可行？ 自然是可行的。 这年头儿原材料的价格低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文化衫这个东西也不需要用太好的布料，人工费用也不高，真正是机器一开钞票就来。 手里没有本钱也不打紧，找个合作伙伴就是了。 哥们儿别的不会，忽悠人可是拿手绝活。 确定了目标，接下来就去寻找合作伙伴。 夏晨决定明天就去人才交流市场转一圈，人才市场机会多，若是有服装企业招人，倒不介意给老板打两个月短工。 第一桶金赚到手后，以后再创业就会顺利许多。 这可真是个令人热血沸腾、血脉贲张的有色彩的年份啊，随便干点儿啥都跟捡钱一样。 股市马上要来，认购证可以来一波。 联想也成立几年了，互联网时代的大幕即将拉开，提前布局一定能享受到市场红利。 如何布局呢？夏晨心里有了点回数，嘿嘿，这个点子你们一定猜不到。 要说在未来两年中最赚钱的行业是啥？ 当然是电子产品业了，vcd得下手搞一搞，从vcd转型到dvd是没有一点技术含量的，dvd不火了，立马转型生产mp3、mp4，进而向手机产业进军。 完美闭环！ 想到这里，夏晨的思路完全打开了，他哆嗦了一下。 擦！ 烟头子烫嘴了！ 这货噗得将烟头儿吐出来，踩灭，思维仍旧很活跃，又续了根烟，眯眼打量着不远处的城门楼子，抬腿慢慢向东四走去。 边走边琢磨着，各种奇思妙想在脑海中不断盘旋，渐渐已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创业方略，似乎已经看到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美好生活在向他招手了。 夏晨胡乱琢磨着进了院子。 正赶巧邻居秦大妈端着个盆儿从屋里走了出来。 抬眼看见夏晨过来了，秦大妈哗地把一盆水朝他泼过去，俩眼皮子一翻，讽刺道：“狗还知道不挡道呢，你家大人没教过你走路得看着点儿啊？” 这就是没事找事了。 夏晨猝不及防，俩裤腿被一盆洗菜水给泼湿了，裆下冰凉。 又听了秦大妈连自家大人都捎带进去的恶毒话，夏晨火冒三丈地同时心说，晚上请客的钱有着落了。 他反应非常迅速，一秒钟都不带耽误的，脚下一滑，吧唧一声摔了个大马趴，抱着膝盖大声哀嚎起来：“哎哟，可摔死我啦，秦大妈我哪儿得罪您了啊，您如此处心积虑地针对我。 要知道咱这院子里可是刚浇筑的水泥地面，您见了我就故意往地上泼水，我腿都摔折了！您这是恨我不死啊！” 秦大妈傻眼了，这是什么操作啊？ 大妈心里有点儿慌！ 夏晨这一嗓子，把其他几户人家顺利惊动，留守在家的老头儿老太太们都出门看热闹。 见夏晨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汗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小脸扭曲、变形，神色痛苦、难受，两条裤腿湿哒哒的，脚下一片水渍。 再看看老秦家的，手里拿个盆儿，张口结舌、面红耳赤、神情慌乱，邻居们立马猜到怎么回事了。 鄙夷的眼神打量着老秦家的，邻居大奶奶说道：“多大个人了你，跟个孩子置什么气啊？你瞧把孩子摔的，这要是摔出个好歹来，我看你怎么跟人家爹妈交代！” 大奶奶在院里威望高，她一句话就把秦大妈怼得脸通红，“不是，大奶奶你听我解释，我真没想到他会摔的这么……” “哎哟，我的波棱盖儿啊。”夏晨根本不给秦大妈开口解释的机会，屎盆子就扣你脑袋上了，你不认也得认。 他继续发动群众：“大家伙儿是没看到啊，秦大妈心太脏啦，我这刚进院儿，没招她没惹她的，她见我走过来就故意把满满一盆水泼了过来，还骂我没教养，这是单纯骂我吗？她连我爹妈都骂进去了啊。 其实我不说大家伙儿也都知道，我不就是前几天帮程叔一家说了她几句么？她至于这么记恨我么？ 再说了，都是街里街坊的，谁不知道谁啊？瞧瞧她平日里干的那些事儿吧，今天偷人一颗葱，明天顺人两瓣蒜的，占便宜没个够，还不让人说了？ 秦大妈，我都不爱说您，您自个儿算算，程叔家一礼拜都被您顺走多少东西啦？老实人也不能由着您这么欺负吧？ 我仗义执言两句就遭到您的打击报复，让大家伙儿说说，有没有您这样儿的？今后谁还敢跟你处啊？” 听了夏晨连珠炮一般的话，大家都对老秦家的指指点点起来。 有几个妇女更是骂她臭不要脸，你做得人家为什么说不得？人家晨子把你干的缺德事儿揭露出来了，你就一盆水泼到人家身上，这不是打击报复是什么？没你这么专横跋扈不讲理的。 秦大妈心里开始库通库通过火车，她也清楚，今儿这是茅坑里扔石头——激起民愤了，越发记恨起夏晨来。 她心说咱俩到底谁恶毒啊，你个小丫挺的把我的老底儿都翻出来晾晒了，这我今后还怎么在院子里做人？我不要面子的吗？ 想到这里，秦大妈把心一横，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大声撒泼嚎了起来：“简直没天理啦，你个小兔崽子污蔑我，我活不成啦，我啥时候偷过别人家东西了啊？这要是传出去了，我今后还怎么做人啊？我这五十多年的清白，全被你个小王八蛋玷污啦……” 现在轮到夏晨傻眼了，卧槽，您的演技比我高！ 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哥们儿强了你了呢。 不过对付这类泼妇滚刀肉，夏晨有一百种办法玩死她。 只见夏晨双手撑地，作势要起，将站稳没站稳的这一刻，噗通！ 又跌坐在了地上。 他狠狠憋了一口气，脸通红，脑瓜子嗡嗡响，豆大的汗珠子顺着脸颊掉下来。 情绪酝酿得差不多了，他抬起头，可怜巴巴望着大家，说：“各位叔伯大爷，谁发发善心帮我叫辆车啊，我这条腿全麻了，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得赶紧去医院检查一下。” 见夏晨疼得都打摆子了，大奶奶扭头对一个年轻人说道：“大春，你立刻去外面拦个车，把晨子送医院里去。对了晨子，你爸妈呢？怎么没见你爸妈出来啊？” 夏晨说道：“我家出的那点儿事儿大奶奶您也知道，我爸妈估计托关系找人办事儿去了。” 大奶奶问道：“那你有钱看病不？” 这句话问到点子上了啊大奶奶，您老真是我亲奶奶。 夏晨摇头，沮丧道：“没有，我家现如今的情况各位邻居也都知道，吃饭都成问题，别说看病了。不过去医院做检查肯定要花不少钱，所以还得麻烦各位邻居给我做个证啊，我要是有个啥好歹的，这钱，得秦家人来出。” 第12章 就是个不要脸的货 邻居们都说那是肯定的，大家都目睹了老秦家的办得龌龊事儿，一定会给你主持公道的。 闻言，秦大妈也顾不上撒泼打滚了，心里慌得一匹，平日里都是她占别人便宜，什么时候吃过这亏啊？ 腾的一下，她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夏晨面前，关切地问道：“晨子，你可别吓你大妈啊，就摔了一跤而已，应该没啥大事儿吧？” 夏晨心里冷笑不止，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 “哎哟，我的波棱盖儿啊，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就疼，我估计半月板摔碎了，从里到外的疼。”夏晨嘴里嘶嘶抽着凉气，小表情绝了，跟一不留神就要过去了似的。 “我真不是有意的啊，我也没想到泼了一盆水就把他摔成这样了，这也不能全怪我啊。”秦大妈叫起了撞天屈。 院子里不是没有明白人，朱家儿媳妇李秀梅就是外科医生，见齐睿中气十足的样儿她就知道这货十有八九是装的。 之所以没点破，是因为她平日里也没少受秦大妈的冷嘲热讽，心里说让晨子教训教训这个不讲理的老妖婆也好。 这会儿见秦大妈真吓坏了，夏晨也冲自个儿挤眉弄眼的，李秀梅低头一笑，哟，不装了啊？算了，给你臭小子一个台阶下吧。 她走过来后对夏晨说道：“晨子忍忍啊，我先给你检查一下。” 夏晨咧着嘴说道：“那就谢谢嫂子了。” 秀梅嫂子是这个院子里为数不多的明白人。 李秀梅剜他一眼，将他的裤腿撩起来，伸手在他膝盖上按了按。 夏晨也很机灵，立马发出杀猪般的喊叫声：“疼疼疼……” 疼个屁！ 连层皮儿都没磕破，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圈红印子都是你小子用手摁出来的。 李秀梅哭笑不得。 旁边的秦大妈都紧张死了，忙问道：“秀梅，怎、怎么样啊？” 你个老太婆也有今天，该！ 李秀梅叹了口气，拿捏出一脸凝重来，皱着眉说道：“骨头应该没啥事儿。” 秦大妈瞬间松了口气。 “不过嘛……” 秦大妈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上，“不过啥？别吞吞吐吐的了，急死个人，快说啊，他到底严不严重啊？” 厌恶地瞪她一眼，李秀梅提高点音量：“您这么沉不住气，要不您来治？” 秦大妈连连摆手道：“我可治不了，治不了，秀梅你别生气啊，你也知道，大妈毁就毁在这张破嘴上了，你就别跟大妈一般见识了成不？”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道理李秀梅是明白的，也不跟她计较，但要让她涨涨记性，李秀梅说道：“虽说骨头没有大问题，但也得拍个片子看一看才能放心，光用手摸肯定不成，万一我要是判断错了，给晨子留下个残疾啥的，先别说我的饭碗保不保得住了，您也得照顾晨子一辈子，您说是这么个理儿不？” 秦大妈点头如捣蒜，也怕夏晨真落下点儿残疾了她兜不住，便连声说道：“是是是，必须得拍个片子，拍个片子大家都放心。” 夏晨心里乐坏了，秀梅嫂子不愧是干专业的，一番话说得无可挑剔，也把秦大妈吓得不轻。 “拍片子，再开些药，怎么也得百八十块的，您掏钱吧。”李秀梅手一摊，对秦大妈说道。 “对对对，这钱得你掏，谁让你故意使坏让晨子摔了的，赶紧的，掏钱，别耽误了晨子去医院看病。”大奶奶板着老脸说道。 秦大妈心里苦哇，谁能想到一盆水泼出去就白白损失了一百块大洋呢，这也就是没长前后眼，要不然，狗日的才无事生非，招惹这么个小祖宗。 算了，就当破财免灾吧。 她叹着气，转身回了屋，片刻工夫折回来，把两张50元大钞递给夏晨。 夏晨接过来，嗯？你还不舍的撒手，拽得那个紧啊。 松手吧你！ 夏晨猛地一拽，好悬没把钞票给撕成两半了。 秦大妈脸都抽抽了，这可是一百块，自家老头儿一个月也才挣160出头儿，等老头子下了班，可怎么跟他交代啊。 大妈心都滴血了，恨不得把自个儿这双惹是生非的狗爪子给剁了。 “大春哥，还要麻烦你把我送医院去。”夏晨有气无力地对大春说道。 “叫个车还是我蹬三轮送你过去？”大春笑着问夏晨，他也看出来了，这货一准儿没啥事儿。 “既然嫂子说我这骨头问题不大了，那就麻烦你蹬三轮送我一趟吧，打个车也不少钱呢，我担心到了医院一通检查做下来，这钱要是不够的话……” 呲溜。 秦大妈转身就跑，“就这一锤子买卖啦，钱不够也跟我没关系啦！” 邻居们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大春把三轮车骑了过来。 演戏演全套，夏晨单腿蹦跶着坐上去，向大家拱手致谢。 大春蹬上三轮车出了门。 拐出胡同，他踩了刹车，回头笑眯眯对夏晨说道：“下来吧。” “你也看出来了啊。”夏晨嬉皮笑脸道，从车上跳了下来，狠狠跺下地，屁事儿都没有。 “我还不知道你，打小你小子就是个混世魔王，坑蒙拐骗的事情少干了是咋的？”大春调侃这货道。 “我就是看不惯老秦家的嚣张跋扈的那副嘴脸。” “我也看不惯，咱院里就没几个能看惯的。” “那不就结了？收拾她没心理负担，大家也喜闻乐见。” 大春掏出烟来点了一根，问夏晨道：“你家那事儿解决得怎么样了？” 抢过他手里的烟，也点上，夏晨说道：“基本上处理得差不多了，还差一些手续要办。” 大春点点头，说道：“都好好的就成。得了，我再去拉点活儿，你小子也别那么快回家啊，当心被老秦家的抓了包，识破了，你就欲哭无泪了。” 他在友谊商店门口趴活儿，给买东西的款爷们拉些电器、家具之类的挣几个钱。 夏晨笑道：“这我还用你提醒，忙你的去吧。” 大春蹬上三轮车走了。 夏晨无处可去，裤腿还湿哒哒的，好在是夏天，他找了个太阳地儿往台阶上一坐，双腿叉开，晾晒起来。 引得过路的女同胞们瞧他一眼都脸颊通红，暗骂这厮是个不要脸的货，青天白日的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晾裤裆，简直太流氓了。 但是看着他一脸痞笑的样子，姑娘们又觉得这货帅极了。 第13章 又见骚操作 夏晨岔劈着腿在太阳底下暴晒了大半个小时，才把裤子晒干了，他站起来掸掸屁股上的土，往前门大街走去。 前门大街32号是全聚德的总店地址。 夏晨来到门前时，刚过五点钟，但已经开始上客了。 热情的伙计把他迎进店里，问清了几位后带他来到靠窗的一个桌位上，沏上茶后，小伙计又奉上菜单。 夏晨一直喜欢吃鸭子，京城有点儿名望的店他都吃遍了，要说烤鸭，还得是全聚德的地道，后世的大董烤鸭味道也不错，但是丫太黑，价格不亲民。 当然，像老字号的利群烤鸭店、大鸭梨烤鸭店、便宜坊、海天阁都名声赫赫，各有各的特色。 夏晨懒得看菜单，让小伙计直接上个全吃。 小伙计乐呵呵下去准备了。 刚喝了两杯茶水，萧钰小姐姐就推开门走进来。 夏晨定睛一看，哟呵，换装了啊，这次是黑色短袖丝绸衬衣，领口开得有点大，露着一道晃眼的白，搭配白底儿黑花镶金边的一步裙，双腿穿着黑丝，脚蹬黑色中空高跟凉鞋，面带笑容、款步姗姗向夏晨走来。 这身打扮让夏晨的眼珠子蓦地亮了，真是又骚又欲。 骚钰小姐姐，你可以的。 “眼珠儿转不动了啊？”萧钰笑盈盈地拉开椅子坐下，把随身带着的白色小包放在桌子上，见夏晨俩眼珠子在自己身上流连忘返，萧钰心里就一阵滚烫。 精心的打扮果然对这小子的胃口了。 “小钰姐，就没人跟您说过，您自带了一种让男人看一眼就不由自主想犯罪的属性吗？”夏晨叹息一声，立马开车。 鹅鹅鹅鹅…… 萧钰笑出鹅叫，递给这货一个风情万种的白眼儿，右手支着圆润的下巴，问道：“那你想对姐犯罪吗？” 夏晨立马摇头，坚定道：“我不想。” 欲擒故纵吗？ 看着不像啊。 萧钰被这个答案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夏晨马上就一本正经地解释：“小钰姐在我心里就像是一朵绽放于雪山上的圣洁白莲花，我产生哪怕一点点的龌龊想法都是对您的亵渎。” 这波操作可以打99分，剩下1分我怕你太骄傲。 萧钰脸红似霞，双眼流露出无限的柔情蜜意来，声音都颤抖了，“你小嘴儿可真甜。” “您又没尝过，怎么知道我嘴甜啊？”夏晨话锋一转，笑眯眯继续开车。 “那你过来，让姐尝一尝。”轻熟女就是开放，根本就不惧这个。 开车，像是谁不会似的。 这货目瞪口呆，吓得跟个野生鹌鹑似的，这轮交锋，夏晨ko！ 鹅鹅鹅鹅…… 萧钰又笑得花枝乱颤起来，尤其是那对大灯，上下翻飞，让夏晨口水差点流出来。 很有料啊骚钰小姐姐。 这时候，小伙计过来询问是否可以起菜了。 夏晨一挥手说：“起！” 小伙计又问：“两位喝点儿什么？” 夏晨笑嘻嘻看着萧钰。 小姐姐豪气干云：“来瓶牛二！” “好嘞您内，请稍等。” 小伙计笑嘻嘻转身快步离开。 烤鸭和牛二很快上来了，师傅在推车前干脆麻利地片着鸭子，神情却不专注，时不时偷瞄一眼萧钰，显然也被这女人的气质震了一下。 片刻后，108片柳叶片被整整齐齐码放在盘子里端上桌。 夏晨把酒打开，给萧钰倒了一杯，自己也倒满，端起杯子后笑道：“小钰姐，弟弟就不说客气话了，对您的感谢都在酒里，您看我的。” 说完，仰脖干掉，一抹嘴，冲萧钰亮了亮杯底，示意全部喝干了。 萧钰责怪道：“慢点儿喝，你这么个喝法的，三杯就得钻桌子底下去，打算让我结账啊你这是？” 夏晨笑得像地主家的傻儿子，“这都被您看出来了，您慧眼如炬啊。” 萧钰被他逗的俏脸宛若盛开的雏菊，越发觉得这个小家伙有点儿意思了。 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小口，萧钰姿态优雅。 夏晨赶忙包了个鸭肉黄瓜递给她，说道：“姐您吃一卷儿压压酒。” 萧钰接过来，小口咬着，点头说道：“好吃。” 夏晨又拿了一张荷叶饼，放上几片鸭子，几根黄瓜条和些许葱丝，抹上甜面酱，包好后放在萧钰的味碟中。 这货心说，我在家时都没这么伺候过我后妈，要不是有事求你，我至于跟个狗奴才似的么。 萧钰对他的表现很满意，笑靥如花道：“行了，别忙活了，你自个儿也赶紧垫巴一口吧，刚才喝了那么一大杯酒，胃不难受啊？” 看看，二两酒下了肚，效果出现了吧，都知道关心人了。 夏晨从善如流，包了一卷儿狼吞虎咽。 见他吃得风卷残云的萧钰就忍不住要笑，小弟弟好可爱呀，一点都不做作。 她不知道夏晨这是在她面前故意表现的很洒脱，很落落大方，目的是为了让她卸下所有的防备。 虽然下午已经接触过了，但夏晨也同样清楚，但凡能在体制内混出点儿名堂来的，就没有一个糊涂蛋。 从萧钰的穿衣打扮上，夏晨就能猜到，这女人不仅混的很开，说不定还是个小领导。 领导嘛，要说一点戒备心都没有，怎么可能？ 夏晨还没愚蠢到自认为他的魅力足以征服所有女人的程度。 至于说下午萧钰透露给夏晨的情报，只能说明夏晨临场发挥的不错。 估计他走后萧钰也该回过味儿来了。 不过小姐姐既然选择了如约而至，夏晨就不会放过这个亲近她的好机会，必须给她留下个深刻的印象。 这货一连吃了三卷儿，嘴角边沾满了鸭油。 白他一眼，萧钰从包里拿出一方手帕递给他道：“小流氓，你饿死鬼投胎呀？赶紧把嘴边的油渍擦一擦。” 瞧，都主动送上手帕了，说明夏晨的这番表现效果显著。 他嘿嘿笑着把手帕接过来揣兜里，用垫在味碟下面的餐巾擦了擦嘴。 萧钰目瞪口呆，这又是什么操作？ “小钰姐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我当然舍不得用了，我得拿回家去塞枕头底下，夜深人静无法入眠时就偷偷拿出来看一下，以解对小钰姐的相思之情。”夏晨没皮没脸的说道。 第14章 姐就咬死你 “臭不要脸的小流氓。”萧钰嗔了一句，又笑了起来。 “其实吧，我的理想一直是想要当个特大号的流氓。”夏晨端起酒杯跟萧钰碰了一下，喝了口后说道。 “行了，别臭贫了。我过来可不是听你谈人生谈理想的。”萧钰放下酒杯，手指又搭在了下巴上，暗示他，你还不进入正题吗？ 夏晨秒懂，也知道开玩笑要适可而止，车速太快不仅容易翻车，也容易引起女人的反感。 “我还不知道小钰姐在技术监督局的哪个科室工作呢，方便透露一下吗？”这货开始带节奏。 “用你那聪明的脑袋瓜猜一猜呗。”小姐姐很调皮，又轻轻咬了口鸭肉，伸出丁香小舌舔舔上嘴唇，媚眼如丝望着夏晨。 卧槽！ 你的车速比我猛！ 不过我喜欢。 夏晨眼珠儿一转，“我猜您是质量管理科的吧？主要负责组织产品质量事故调查工作，还是科长？” 萧钰瞪大了眼睛，作不可思议状，“小流氓你可以啊，这都被你猜出来了。” 瞧，什么叫不打自招？ 面前的骚钰小姐姐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夏晨是怎么知道的呢？ 果不其然，萧钰马上问道：“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夏晨指了指太阳穴，大言不惭道：“这里面装的全是智慧，不然您真以为我脑袋里面装满了水啊。” 萧钰今晚就没停止过笑声，笑过之后，她认真起来，“好了，说正经的……” “您的意思是说，刚才咱俩聊的都是不正经的呗。” “讨厌。”萧钰笑骂了一句，接着说道：“你们家的厂子基本上保住了，事故原因正如你所说，是因为供货商提供了劣质产品所导致的，这个供货商的良心被狗吃了，他居然用铁片代替白银充当继电器的触头，导致继电器短路，从而引发了钢水倾倒时发生了卡壳事故。 更可恶的是，你家厂子聘请的那位副厂长也不是个人，为了减少生产成本，达到其贪污公款的目的，他竟然指使车间主任用稻糠换下熔断器的石英砂，手段太恶劣了。 不过还好，这几个人昨天晚上已经被警察控制住了，公安局那边的审讯也很迅速，下午你刚走没多长时间，他们就给调查组打来电话，把案情都说清楚了。” 夏晨心说，这个我知道啊，我还亲自参与抓捕工作了呢。 我关心的可不是厂子保不保得住的问题，是厂子什么时候能解封。 “那，姐，厂子啥时候能归还给我们啊？”夏晨笑嘻嘻问道。 “哟，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把厂子要回去啊？还准备继续经营吗？”萧钰挑着秀眉问他道。 “我打算把厂子卖了，换笔钱做点小买卖。”夏晨笑着说。 萧钰的眼睛眨了两下，“你才多大啊就做买卖？” 夏晨直言相告：“很大。” 作为一个离异少妇，萧钰自然能听出夏晨这话的内涵来，小姐姐托着香腮问道：“很大是多大啊？” 夏晨立马来精神了，“18。” “厘米吗？那是不小了。”萧钰飞快地接了一句。 小钰姐，你是老手啊。 夏晨羞涩低头，说：“您说什么呢？弟弟真心听不懂啊，您把我脸都弄红了。” 鹅鹅鹅鹅…… 萧钰又笑得颤巍巍了，“装！你继续装！” 夏晨嘿嘿一笑，包个卷儿塞嘴里。 萧钰端起酒杯说道：“来，搞一个。” 端着酒杯跟她一碰，夏晨的荤话张嘴就来：“领导在上我在下，让搞几下搞几下。”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玩意儿。” “汪！汪汪！” 萧钰笑起来端酒杯的手都不稳当了，杯子直晃荡，她今晚心情很愉快，跟夏晨呆一块儿感觉特放松。 也是平时在单位上端架子都快成习惯的缘故。 大小是个领导嘛。 “好了好了，小流氓你就别逗姐笑了，姐今晚把前27年的笑声一次性都给补上了。”萧钰伸出纤纤玉指，捋着眼角说道。 都笑出鱼尾纹来了，但也更有味道了。 夏晨放下酒杯，“您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27岁的样子，跟我走一块儿，说您17都有人信。” 萧钰的神情黯淡下来，“老了。” 哟，这是有故事啊。 不过夏晨现在可没有探寻她隐私的意思，因为跟骚钰小姐姐还属于泛泛之交。 怎么也得等到日后再说。 见夏晨只是笑眯眯看着自己，萧钰对他的观感更好了，小流氓还挺识趣，懂得不该打听的不瞎打听。 “对了，你刚才说要卖厂子，打算卖多少钱啊？”萧钰问道。 小伙计这时端上来一道鸭架子熬白菜。 夏晨给萧钰盛了一碗，放在她面前后回答道：“不瞒您说，我爸那厂子除了两条生产线之外都是租来的，这两条生产线用了有四五年了，听我爸说，当初是贷款买的，一共花了不到10万块，现在要卖，把损耗去除掉的话，卖个三四万块钱应该问题不大吧？” 萧钰摇摇头，说道：“悬。你没从事过这一行大概不清楚，低压电器生产线的制造工艺并不复杂，但是折损却很厉害。按照你说的，那两条生产线已经使用了那么多年，能卖到一万五到两万就顶了天了。” 夏晨确实没接触过这个行业，上辈子厂子被查封后，那两条生产线一并充了公，听萧钰说起这个价格来，他有点小失落。 在这个万元户都会被大肆宣扬的年代中，几万块钱的损失绝对属于大数目了。 老夏啊老夏，合着您干了好几年买卖，把账一还，基本上剩不下几个大子儿了。 见他有点沮丧，萧钰笑着说道：“我倒是认识几个从事低压电器生产生意的老板，等明天上了班我帮你问问有没有人愿意接手你家厂子的生产线，尽量帮你谈个好价钱。” 夏晨立马乐了，再敬小钰姐一杯，说道：“那就谢谢小钰姐了。” “光嘴上谢啊？” “难不成还要搭上身子？姐，我还是个十八岁的孩子啊……” “小流氓，再调戏姐，姐就……就……姐就咬死你！” 第15章 你是科长你说了算 萧钰憋了半天，鬼使神差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夏晨都傻了。 咬死我？ 你别光嘴上说，倒是咬啊。 “喏。”夏晨笑嘻嘻地把手递了过去，意思是，咬吧。 萧钰的俏脸都羞成了一块红布，真恨不得在这小子手背上狠狠咬上一口，看见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她心里嗖地一声，跟过了电似的颤动了一下。 小流氓可真是我的小冤家。 我怎么就被他拿捏得死死的了？ 萧钰百思不得其解，幽怨地看他一眼，说：“别闹了。小流氓我问你，你还在上学吗？” 夏晨把手撤回，也认真起来，摇头说：“中专上完，就等着领毕业证了。” 在这个年代中，中专生还是很吃香的，第一、中专比高中难考；第二、毕业后就是干部身份。 萧钰感兴趣起来，又问他道：“哪所学校毕业的啊？” 夏晨回答：“财经学校。” “那还不错啊。” “还成吧。” “没打算进单位上班吗？” 夏晨笑道：“朝九晚五的生活不适合我，我更喜欢白昼宣……白昼欢腾，夜夜笙歌，比较自在。” 萧钰又剜他一眼，这个兔崽子，真以为姐姐听不出来啊，你分明想说的是白昼宣淫。 “所以才打算自个儿做生意？”见夏晨点头，萧钰继续问：“想好做点什么了没？” 在劈开腿晾裤裆的那半个小时里，夏晨还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以他现在的状况来看，要本钱没本钱，要关系没关系的，做啥买卖都不合适。 当务之急是先找份工作，然后慢慢地寻找机会。 重生人士也不是万能的，开局先挣个小目标那纯属吹牛逼。 超前的眼光是有，也知道未来经济的腾飞，但是想要搭上这趟车，绝没有那么容易。 “我想先找个私企干着，就当积累点社会经验吧，再看看以后能干点啥。”夏晨灿烂一笑，说道。 笑意写在萧钰的俏脸上，“没想到你还挺踏实的。” “那是。”夏晨很臭屁。 一顿饭吃完，彼此间有了个更加直观的了解。 夏晨也从萧钰嘴里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消息，萧钰最后告诉他，工作组会在三天内撤出厂子，至于说后面要不要对给钢厂带来的损失进行赔偿，那就要看领导是什么意见了。 不过萧钰也答应夏晨，她会帮着斡旋一下的，毕竟责任不在夏明宇身上，他最多也就承担个管理不善的责任。 夏晨连忙对小钰姐表示感谢。 这货最后的操作是打算送小钰姐回家，但被小钰姐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临走前撂下这么一句话：“小流氓，别打姐姐的歪主意啊，姐可不是吃素的。” “嗯，我知道，您喜欢吃小鲜肉。”夏晨笑得很暧昧。 萧钰虽然不明白“小鲜肉”的真实含义，但看了夏晨满脸坏笑的样子就知道他嘴里没好话，翻了个俏生生的白眼儿，从包包里拿出个笔记本，打开后写了一串号码撕下来塞给他，说：“有事儿就呼我，走了。” 看着萧钰优雅离开的背影，再看看纸上写的这串号码，夏晨哑然失笑。 呼我，多么古老的一个词汇啊。 腰挂bp机，手拿大哥大，出门桑塔纳，嗯，人上人的美好生活。 夏晨一步三摇晃地往家里走，摸摸口袋，又笑了，这顿饭居然真是小钰姐结的账，她给出的理由简直无懈可击。 你一个刚毕业的小屁孩儿哪来的钱啊？家里又是那么个状况，等你挣到钱后再请姐吃顿好的吧。 行吧，你是科长你说了算。 回到家时，屋里亮着灯，老夏和梁映红还没睡。 见夏晨推门进来了，梁映红立刻开启战斗模式：“狗东西，这大晚上的，你又跑哪儿野去了？” 夏晨对后妈这火爆脾气早就适应了，上辈子还觉得烦，这辈子只剩下亲切了。 笑嘻嘻挽着梁映红的胳膊，夏晨说道：“一大美女约我吃烤鸭去了，你闻闻这个味儿，香不香？” 他故意把脸凑到后妈面前。 梁映红满脸嫌弃地推开他：“滚滚滚！香个屁啊香，一身的酒味儿！” 看着娘儿俩的互动，夏明宇坐在沙发上嘿嘿笑，心情不错的样子。 夏晨也坐下了。 老夏拿起烟来点燃一根。 夏晨也馋，把手伸过去，被老夏一巴掌扇在手背上。 “我还没问你呢，啥时候学会的抽烟？”老夏审视着他，问道。 “真打啊您。”夏晨揉着手背，又飞快地把烟盒抢了过来，点上一根美滋滋抽了一口，说：“在学校那会儿学会的，我都十八了，您就少操点心吧。” “你就是八十了，也是我儿子。”老夏掷地有声。 “抽个烟而已，你至于的么？”关键时候，后妈还是向着继子的：“你学抽烟那会儿多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十四就学会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咱俩结婚的当天晚上，你在被窝里跟我交代的，老东西你居然忘记了，你心里还有没有我啊？” “有有有，这不是最近事情太多，脑袋一时短路了么。” “这还差不多，你要是哪天真不把老娘当回事儿了，老娘就剁了你！” “那不能，不能。” 夏晨哭笑不得，你们公母俩当着儿子的面撒狗粮真的合适吗？ “对了，狗东西，你刚才说有个大美女约你是怎么回事啊？你谈恋爱了？”梁映红的反射弧有点大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挨着夏晨坐下后，在他腰间狠狠掐了一把。 夏晨嘶的抽了口凉气，使劲搓着被掐的软肉，顺手弹了弹烟灰，苦笑道：“您真下得去手啊，可看出来我是不是您亲生的了。” 梁映红一瞪眼，说道：“少废话，赶紧从实招来。” “谈恋爱是不可能谈的，今天约我这位，是调查组的成员，区技术监督局的一个科长，我下午不是去厂子里打探情报了么，就跟她认识了……”夏晨把情况如实汇报了下。 夏明宇来了精神，说道：“这么说来，三天之内厂子就能收回来了？” 第16章 如此父母 夏晨笑道：“是啊。” 老夏哈哈一笑，说：“儿子好样儿的，知道为你爸分忧解愁了。” 夏晨又弹弹烟灰，嘿嘿笑。 梁映红拿起抹布擦着茶几，又有爆炸的趋势，“老娘刚把茶几擦干净，你们爷儿俩又把烟灰弹了一桌子，诚心气我是吧？” 父子俩对视一眼，夏晨一挑眉，老夏就苦笑起来。 梁映红仍旧喋喋不休：“晨子是长大了，也知道给这个家做贡献了，就是这手段使得有点不大光彩。” 夏晨不明所以，“怎么不光彩了？” “你个狗东西敢说你不是靠长得好看才跟那女科长勾搭上的？”梁映红笑嘻嘻说道，也抽出一根烟来叼在嘴上。 夏晨有眼色，拿起打火机啪嗒摁下，给后妈把烟点了。 这话没毛病。 他嘿嘿笑道：“长得好看也不是我的错啊。” 老夏认真看一眼儿子，颇为赞同地点头附和：“嗯，晨子的长相随他妈，清秀。” 这话梁映红倒是认同，“田歌姐确实漂亮。” 老夏叹了口气，显然不太愿意提起前妻来。 拍拍老爸的腿，夏晨转移话题：“您二位今儿下午去找刘大爷，他怎么说？愿意接手吗？” 提起这茬来夏明宇就温和地笑了，“他倒是挺愿意接手的，给的价也可以，两条生产线一万三，也同意把剩余两年租赁厂房的钱退给我。” 熟练地吐出一个烟圈儿，梁映红接茬说道：“老刘这个人还是不错的。” 给一万三他人就不错了？ 您二位眼窝子也太浅了。 老家伙很精明，明显在压价呢，要不怎么说老夏你就不是个做生意的材料。 夏晨说道：“开价低了些，再等等吧，技术监督局那女科长认识不少从事这个行业的老板，也答应帮我问问。” 梁映红一巴掌拍在夏晨的肩膀上，说：“还说你跟那女科长没事儿，没事儿人家这么帮你忙？” 老夏也意味深长看着夏晨。 “我要是死不承认吧，你们说我虚伪，我要是承认人家对我有意思呢，接下来你们就会对我进行全方位立体式逼问，诸如这姑娘多大啊，家是哪里的啊，父母从事什么职业啊，身高、体重、三围分别是多少啊之类的。老夏、映红，二位觉得，我是个被你们一顿轰炸就会屈服的人吗？”夏晨灵魂发问。 老夏和映红面面相觑，傻眼了。 后妈不耐烦地摆摆手：“滚滚滚，狗东西，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气我。” 夏晨嬉皮笑脸地站起来，二话不说就回了房间。 看，只要摸准了他们的脾气性格，对付爹妈这类中年人就这么简单。 一觉睡到大天亮，夏晨还不愿意睁开眼。 外面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门被砸得咣咣响。 夏晨揪揪头发，用脚后跟想也知道肯定是后妈在踹门。 “梁映红，你就不能让我多睡会儿吗？”夏晨快疯了。 “睡个屁啊睡，都几点了还不起，屎壳郎都比你勤快，一大早就去推粪球了，赶紧给老娘滚起来！别逼我闯进去啊！”梁映红说到做到，咣咣又踹了两脚，大有一言不合就破门而入的架势。 卧槽！ 夏晨知道，这虎了吧唧的傻娘们儿真干得出来。 “起了起了，别踹了，我服你了还不成。”这货心里一哆嗦，立马跳下床，手忙脚乱套上衣裤，把门打开，见梁映红脸上绽放出胜利之微笑，他无奈地拱手说道：“甘拜下风，甘拜下风啊，您可真是我亲后妈，真下得去脚啊。” 哈哈哈哈…… 梁映红双手掐腰仰天大笑。 夏晨心说，您不愧曾经是京剧院的台柱子大青衣，这一嗓子，调门儿太高了。 “吃饭！”梁映红扔下两个字儿，向她那屋走去。 夏晨叹息一声，洗脸刷牙后乖乖去屋里吃早餐。 早餐很简单，一人一碗面条一个荷包蛋，梁映红把自己碗里的荷包蛋夹给夏晨。 夏晨说道：“您吃吧，我吃一个就够了。” 梁映红俩眼一瞪，说道：“够个屁！把腿磕了不得补补啊？” 这就是当妈的，骂得再狠，管得再宽，该疼还是疼。 虽说是后妈，但梁映红一把屎一把尿把夏晨拉扯大，也是疼到了骨子里。 老夏看儿砸一眼，意思是我们都知道了。 就知道这事儿瞒不住。 夏晨苦笑道：“老娘们儿欠收拾，见我进了院子故意朝我泼水，我岂能饶她。” 梁映红眉开眼笑道：“这事儿干得漂亮！” 她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也早就瞧秦大妈不顺眼了，俩人都是急脾气，一言不合能掐腰对骂半小时不分输赢。 “还是注意一点儿吧，不管咋说，街里街坊住着，多少给人留些面子，别伤了和气。”老夏端着碗哧溜哧溜往嘴里扒拉着面条，抽空说了这么一句。 “夏明宇，你别跟着和稀泥啊，怎么就伤和气了？兴她往我儿子身上泼脏水，就不兴我儿子反击了？说破大天去都没这个道理！”梁映红把筷子放茶几上一拍，扯着脖子大声喊道。 夏明宇秒怂，低头继续扒拉面条，跟这个鲁娘们儿就说不到一起去。 夏晨怀疑后妈这话就是故意说给秦大妈听的，他透过玻璃已经看见秦大妈出来了，手里仍旧端着个盆儿，心虚地朝自家屋里看。 “妈，我那都是装的，膝盖压根儿没事儿，不信你瞧。”夏晨低声说道，把裤子往上一撩，让梁映红瞻一眼。 梁映红都懒得看，笑骂道：“狗东西，就你心眼儿多。听说昨儿还得了一百块钱？” “谁这么大嘴巴？” “大奶奶，咋的，你还想去跟她老人家支棱？” “不敢不敢。” “江湖规矩，见面分一半。”梁映红把手一摊。 夏晨：“……” 放下碗筷，夏晨抬腿就走，“你们慢慢吃啊，我出去找工作了。” 顺手把老夏的摩托罗拉汉显传呼机揣进了兜里。 “狗东西！太抠门儿了也！”梁映红说完，自个儿先笑了起来。 “他刚才说什么？出去找工作？”老夏才反应过来。 梁映红点点头，说是。 夏明宇把自个儿碗里的荷包蛋夹给老婆，叹息道：“要不，我跟我们单位领导说说，给晨子要个事业编？” 第17章 缘分呐 梁映红撇着嘴说道：“快得了吧，要我说，你能把自个儿的事儿办明白了就不错了。晨子心里有谱得很，不用你跟着瞎操心。” 夏明宇也是个心大的，他把最后一口面条汤喝完后也站了起来，说：“我今儿就去单位上找领导，要求回去上班。” 梁映红点头，说：“别忘了顺便去一趟分局，把材料记了，建军昨儿不是说了么，让你早点弄完他们也好早日结案，这事儿别拖。” 夏明宇说好，转身出了门。 夏晨一瘸一拐地走出院子，见到邻居们都主动打招呼。 对邻居们的热情问候也给予回应，说经过检查，腿没啥大事儿，就是关节受了点小伤而已，抹点药就行了。 大家自然深信不疑。 走出胡同口，这货不装了，摊牌了，我就是个健全人怎么地吧？ 他沿着东四大街向北溜达，一直走到张自忠路人才交流市场，驻足往里一瞧，嗬，人还不少，抬腿走了进去。 人才交流中心很简陋，就是个简易大棚，东西两边各摆放着一溜儿三抽桌，桌子后面各有椅子。 夏晨目的性很强，就是奔着服装企业来的，结果转了一圈儿，发现来这里招人的大多是建筑型企业，来应聘的也都是瓦工、电工、电焊工之类的职业人群。 这些工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穿得很朴素，多数人上身穿一件跨栏背心，下面配一条短裤衩。 那裤衩子简直没眼看，严格说起来这叫西式裤衩，带泮儿系腰带那种，裤腿紧绷在大腿根上，三角地带十分显眼。 却是这个年代很流行的款式——齐鸡style。 工人们手拿瓦刀、刨子等工具或蹲或站，跟前来招工的包工头们讨价还价。 服装企业没几家，倒是有两家裁缝铺在招女缝纫工，他有些失望了，人才交流中心，徒有虚名而已。 正打算往回走，一个轻柔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中：“请……请留步，请问您是来找工作的吗？” 夏晨转回头，一看，是个面容清秀的小姑娘，这姑娘娃娃脸，有点婴儿肥，个儿不高，一米六出头的样子，绑着麻花辫，双眼很大很清澈，娇憨娇憨的。 “对，我是来找工作的，您是哪家公司的呀？”夏晨笑着问道。 “您好，我叫高媛，是乐华服饰驻京城分公司的员工，我们公司总部在杭州，上个月才在京城成立的分公司，请问您对我们服装公司感兴趣吗？”高媛挺腼腆，说完紧张地看着夏晨，像是怕被他拒绝似的。 哟，还真有服装公司在招工啊，缘分呐！ 见这小姑娘一脸单纯的样子，说不定也是个刚参加工作没多久的弱鸡。 正合我意。 夏晨考虑三秒钟，问道：“我倒是挺感兴趣的，不过请问，贵公司在杭州有多大规模？” 吐出一口气，高媛心说还好还好，感兴趣就好。 “就……就是家乡镇企业。”她不好意思地说道，脸蓦地红了。 夏晨大概了解了，这年头儿，服装企业可不好干。 别说服装企业，自今年初以来，国内的企业就没有一家日子过的舒服的。 因为美国正吆五喝六对中国进行制裁，大量的外资从国内撤走，国家经济增长速度直线下滑。 还有一点，88年价格闯关失败后物价飞升，从而形成了通货膨胀，使得老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起来。 有数据显示，90年上半年过后，全国个体户锐减360万。 好在国家及时展开了宏观调控，又适逢今年是亚运年，经济发展慢慢地趋于平稳了。 这是后话。 先说眼巴前儿，夏晨从高媛紧张的神情中就能看出来，她就职的这家服装公司一定面临着很大的困难，甚至连招人都是个不小的难题。 这年头儿私企招人的确困难，因为国家还包分配呢，大学生毕业们都一窝蜂奔着铁饭碗去了，天之骄子们没几个人愿意给私人老板打工的。 这就造成了私人企业招工难的问题浮现出来。 “您这公司主营哪种服饰啊？福利待遇如何？”夏晨又问道。 高媛嘟着小脸想了想，介绍道：“主营女装，工资发放还算及时。” 夏晨笑了，别看这个小姐姐性子软绵绵的，心眼儿可一点都不少，她把福利待遇这茬抹过去不提，只说工资能够工及时发放，这就有点儿意思了。 要去拯救这家服装公司吗？ 那是必须的！ 事关第一桶金能不能顺利挣到手，就算你这家公司快倒闭了，哥们儿也能让它起死回生。 不过，先不着急做决定。 夏晨又问道：“如果我选择去贵公司工作的话，我的岗位是什么？每月给我开多少工资？” 高媛面露惊喜，语速飞快地说道：“我们公司招聘的是销售人员，您肯定是销售岗，每月保底工资100元，每售出一件衣服提成一元。” 干销售啊，完美！ 不过嘛，逗一逗她。 夏晨听完，笑着说道：“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啊。” 他转身就走，心里大声呐喊道：快留住我，快留住我，1、2…… “你等等！” 果然，当他默念到3的时候，娇憨小姐姐开口了，她快步走过来，眨着大眼睛急促地问道：“您是对我们公司开的工资不满意吗？” 好不容易逮住个有意向的，哪儿那么容易放他走啊。 再招不到人，京城分公司就离黄摊子不远了，还要再努力一下！ 夏晨摇头说道：“不是，我只是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去卖女装，您也知道，我是一大老爷们儿，让我去推销女装，我有点拉不下脸来。再者说我对你们女人穿什么型号也不熟悉啊。” 说着，这货的眼珠子在高媛胸前滴溜溜乱转。 呀，还是个童颜巨！ 走眼了。 感受到夏晨不怀好意的目光，高媛小脸一红，狭长的睫毛忽闪了两下，低着头轻声说道：“办公室里有衣服尺寸对照表，对照着学习一下自然就清楚了。” 确实挺憨的。 夏晨都不忍心逗她了，推销女装是不可能推销的，哥们儿的目的是合作共赢。 英语叫doubleok。 夏晨爽快点头道：“那还等什么？带我去公司看看吧。” 闻言，高媛抬起头，惊讶道：“你同意来我们公司上班了啊，耶！太好了！终于让我招到一个！” 夏晨：“……” 合着您这是广泛撒网重点捕捞啊？ 高媛飞快地收拾好桌子上的宣传单，冲夏晨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头，拉着他往外跑去。 坐地铁奔三环东路，下车后走了一段儿，两人来到华都饭店306房间。 “因为公司刚刚才成立，还没找到办公地点呢，所以就先在花都饭店租了个房间，您别介意啊。”进了房间后，高媛不好意思地说道。 第18章 小反派出现 夏晨挠头皮了，我就是一个普通员工啊，在哪儿办公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介意得着么？ 由此也看出来两点，一、高媛小姐姐是真的憨。 二、她压力很大。 嘿嘿笑着，夏晨说：“不介意，不介意。” 打量一眼这个套间，一百多平米，外屋被改造过了，没有床，摆了五套办公桌椅，已经有三个人在办公了，两男一女。 里间屋子什么情况暂时不清楚，似乎是领导的办公室。 “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呢。”高源揪着衣角声如蚊呐。 夏晨笑了，两人坐了一路地铁倒也不是说没交流过，但一直都是他在说，憨姐姐态度就很敷衍，一般都用嗯、啊、好、是的诸如此类来应付夏晨。 这让夏晨瞬间失去了聊天的兴趣。 撩不动啊。 这会儿倒是想起来问我叫什么名字了。 夏晨说道：“我叫印第安纳老斑鸠。” 高媛都懵了，印第安纳老斑鸠是个什么鬼？ 噗！ 哈哈哈哈…… 两男一女全都笑不活了。 高媛也知道自己被耍了，却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轻笑起来，“您可真有意思。” 这都行？ 夏晨也有点懵，这姑娘不是一般的憨啊，不对，她这不叫憨，只能说明姑娘心地善良，没坏心眼儿。 “正式介绍一下吧，我叫夏晨，夏天的夏，清晨的晨，我妈说我生在二半夜里，我爸脑子一抽，说叫夏夜不好听，就给我起了这么个破名儿。”夏晨说着就不正经起来。 “名字不破啊，挺好听的。”憨姐姐很认真的说道。 旁边一女的嗤了一声，撇着嘴。 这就开始卷了？ 看她一眼，夏晨对高媛说道：“不给我介绍一下同事吗？” 能够看得出来，憨姐姐在这家小破公司里挺受排挤啊，是因为地位太高还是深得领导器重？ 夏晨开始觉得有意思了，哥们儿最喜欢看宫斗戏了，不是，最擅长挑起内卷然后助人为乐了。 将碎发拢到耳后，高媛刚想开口，就被一男的打断了。 他看着夏晨，自我介绍道：“我叫毕明达，是公司的办公室主任。” 加上我才五个人的小破公司居然还有办公室主任？ 夏晨俩眼珠子稀里哗啦碎了一地，不过还是很客气地对他说道：“逼格你好。” 毕明达面露不悦，都说了我是主任，这小子怎么一点规矩都不讲啊，你不应该尊称我为“毕主任”么。 还有，你嘴巴瓢了？听你这称呼咋有点儿不对味儿呢。 毕明达推推眼镜，冷哼一声，低下头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跟他打对桌的小伙子无声一笑，冲夏晨一挑眉，说：“我叫韩东，接着。” 说完，丢了根烟过来。 夏晨隔空取物，把烟接住了，说：“谢了啊。” 韩东笑道：“客气。” 高媛轻笑一声，说道：“你俩倒是挺般配的，一个夏晨一个寒冬。” 俩人也都笑了起来，哎，还真是的。 憨姐姐也挺幽默嘛，也不是真憨啊。 夏晨把烟点了。 老妇女蹙着眉说道：“要抽外头抽去，没见这屋里有女同志么？” 说着，她还伸手扇了两下，接着起身把窗户推开。 这是挑衅啊。 高媛低声说道：“这是会计杜菊花。” 夏晨点头，笑眯眯看着杜菊花，四十岁出头的样子，满脸因内分泌失调引起的雀斑，穿着一身黑，跟刚死了亲爹似的。 “大妈，您夫妻生活不怎么和谐吧？”夏晨开口就怼的杜菊花瞠目结舌。 鹅鹅鹅鹅…… 韩东笑出了鹅叫声。 毕明达也低着头吭哧吭哧。 再看杜菊花，一张老脸拧巴起来，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夏晨的鼻子，面目狰狞嘴唇哆嗦将音量调到最大：“小王八蛋，你喊谁大妈呢？说谁夫妻生活不和谐呢？你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对我出言不逊！道歉，马上给老娘道歉！不然……” 夏晨都看见她唾沫星子乱飞了，赶紧后退一步，撸了把脸，拦了她一句：“不然咋样？你还能阻止我入职不成？” 闻了闻手心，他又补了一句：“真味儿，臭水沟的水还可以再回收利用呢，您这口水明显是从化粪池里流出来的啊。” 哈哈哈哈…… 这下，连憨姐姐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杜菊花脸通红，气得浑身发抖，张牙舞爪扑上来，“老娘跟你拼了！” 高媛及时站了出来，挡在夏晨前面，拦住杜菊花说道：“杜姐，您别真生气啊，夏晨跟您开玩笑的……” 居然被一个女孩子保护了。 夏晨哭笑不得，唉，这该死的魅力啊。 见高媛维护上夏晨了，杜菊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去推高媛。 卧槽，这可不行，球体爆炸了可怎么办？ 夏晨眼疾手快，一把将高媛拉到了身后，探手抓住了杜菊花的手腕，“火气别那么大嘛，都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不至于地为了两句玩笑话动气，对不大……杜姐姐。” 杜菊花感觉手腕子生疼，抬头见夏晨嬉皮笑脸的模样，心里立刻妈卖批了。 刚想发作，一想到夏晨软化下来的语气，她阴沉着脸说道：“你先把手放开。” 夏晨很乖很听话，立马松开手，拉过一把椅子来，恭请太后上座，他也蹲下了，脸上笑成了烂菊花：“杜姐姐，捏疼你了吧，不哭不哭哈，我给您揉揉。” 根本不给中年妇女反应过来的机会，这货迅速上手，拿起杜菊花的手腕轻轻给她搓揉着。 几个人看傻了。 杜菊花也有点儿懵，我没打算哭啊，还有，你什么操作啊这是？ 一场小冲突犹如六月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韩东站起来都准备过来劝和了，见状，脚下跟按了刹车一般，滋溜又停下来坐下了，冲夏晨挑起大拇指，嘿嘿一笑，心说这家伙牛逼，连万人嫌都给治服帖了。 万人嫌是杜菊花的外号，字面意思。 夏晨也冲韩东挑了下眉毛，转回头来继续给杜菊花按摩，边按边说：“杜姐姐，您觉得这个力度如何？要是劲儿使大了您说话啊，我可以随时调整的。” 第19章 只要操作足够骚 杜菊花超级享受，闭着眼嗯嗯嗯的，说：“力度正合适，没想到你小子手法还不错啊。” 夏晨嘿嘿一笑，说道：“要不是在办公室里不方便，我今儿连脚一起给您按了，不是我吹，我足底按摩的水平更高，按完后保证您快乐似神仙。” 老妇女被夏晨一句话说得脸都红了起来，“呸！男人的头，女人的脚，那是能随便摸的吗？想什么好事儿呢你？” 哦，传统型的。 夏晨了然，但继续白话：“这您可就大错特错了，生活的压力已经足够大了，不能再让身体的不适来阻挡我们精神的进步了对不？” 杜菊花点头说道：“这话倒是没错儿。” “其实这个足底按摩呢，早在四千年前就在我国兴起了，它属于中国古代传统医学的一部分，脚底板上穴位多，每一个穴位对照一个器官，以刺激原理，按摩病变器官或者腺体的反射区带，使其恢复原有功能，达到治疗效果，保持身体健康，这是科学。”夏晨这番话可不是胡诌的，这货上辈子就经常给女朋友们按摩足底，经验丰富着呢。 高媛咔咔眨眼，姑娘觉得夏晨好渊博啊，连这么偏门的知识都懂，简直太帅了。 韩东也竖起了耳朵做认真聆听状。 杜菊花被震了一下，说：“听上去还蛮有道理的。” 夏天笑道：“绝对的，只要找准穴位，手法得当，是能够有效去除雀斑的，还能美容养颜呢。” 女人哪有不爱美的，更别说正处在如狼似虎年龄段的杜菊花了。 她也为自个儿这一脸雀斑发愁，老头子都好几年没兴趣了，公粮交的少，雀斑越发多，简直成了恶性循环。 闻言，杜菊花立马问道：“小夏，你知道哪里有做足底按摩的吗？” 瞧，这态度顺利转变过来了吧。 只要操作足够骚，大妈也得低下腰。 夏晨摇摇头，叹声气，“我在京城反正没发现哪里有。” 杜菊花有些失望，眼珠儿一转，又目光灼灼望着他。 夏晨突然有点儿慌，大妈，您不会真打算让我给您按臭脚吧？ 捧臭脚我比较擅长，按臭脚…… 我刚才真是在吹牛啊。 我只喜欢帮助美女按玉足啊。 “那啥，小夏，就没有其他办法了？”杜菊花还不死心。 “办法倒是有……” 夏晨刚说了半句，就被毕明达无情打断了。 这货拿着铅笔敲了敲桌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工作时间别扯闲篇儿，不要以为经理不在就可以放羊了，成什么样子嘛。” 这是战机！ 夏晨敏锐地捕捉到了。 但是没等这货开口呢，杜菊花先炸了，“老娘就扯闲篇儿了，你能把老娘如何？封你个办公室主任你还真拿自个儿当干部了是吧？整天板着张死人脸给谁看呐？小夏，甭搭理他，你继续说！” 正说到节骨眼上呢，被毕明达生生给拦住了话头儿，你得多低估中年妇女的战斗力啊，不盘你盘谁？ 毕明达被怼得张口结舌面红耳赤，但他也不敢跟杜菊花吱歪，这女人，惹不起。 再说，自个儿这话是说给新来的那小子听的，为了一句话跟杜菊花撕破脸皮，貌似犯不上。 虽然被噎得不轻，但毕明达果断选择装孙子，低着头佯装非常忙碌的样子。 夏晨感觉越来越有意思了，谁能想到这间小破公司里居然会有这么多钩心斗角的故事发生啊。 接下来这段日子总算不会寂寞如雪了，各位亲爱的同事们，你们接着卷，千万不要在乎我的感受。 “姐，毕主任说得对，上班时间还是别聊私事了吧？毕竟不好。”他这会儿倒是称呼毕明达为“主任”了。 这货是在劝和吗？ 错了，他分明是在拱火儿，在挑事儿。 只不过挑得很含蓄而已。 但是同志们呐，你们千万不要小看了女同胞们的理解能力，她们对弦外之音敏锐的捕捉能力是你们想象不到的。 果不其然，杜菊花再次爆炸：“狗屁的主任！这家公司姓顾不姓毕，动不动就发号施令，拿着鸡毛当令箭，我呸！老娘偏偏不吃这套！他拿自个儿当葱花，谁拿他炝锅啊！” 哈哈哈哈…… 韩东终于忍不住了，拍着桌子笑得前仰后合的。 高媛也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毕明达的脸色跟黑锅底有一拼了，他腾地站起来，对杜菊花大声说道：“姓杜的，你不要太过分了！不愿意搭理你也就算了，你还不依不饶上了！” 杜菊花也不让夏晨按摩手腕子了，猛地起身，把椅子都带倒了，她支棱着脖子像只斗鸡，勇猛且顽强地跟毕明达对视着，说出口的话也让大家伙儿脑袋集体充血。 “你不愿意搭理我？老娘还不愿意搭理你呢，你不就仗着自个儿是从机关下海的才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么？一天到晚装得跟大尾巴狼似的，你给谁看呐？这是私企你搞搞清楚，不是你们机关大院儿！少跟老娘摆你那官架子！我娘不惯你这臭毛病！” 嚯！ 口条之流利都快赶上梁映红了。 夏晨心里乐开了花，也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消息。 哦，毕明达原来是机关干部下到海里来的，难怪总是一副领导派头。 此时的毕明达被杜菊花喷得都快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心扑通扑通跳，脸都丢光了，一个男人的自尊心不容许他被这个蠢女人无情践踏，但又不能真跟她一般见识，毕明达一甩胳膊，向外走去。 就这么走了？ 夏晨有些失望，战斗力太低，差评！ 不过他转脸就对杜菊花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杜姐，牛！” 杜菊花满脸骄傲：“那是，也不看看姐是谁。” 这是话里有话啊。 夏晨又捕捉到了，“难不成您是老板家亲戚？” 拍着夏晨的肩膀，杜菊花坦诚道：“小夏好眼力，京城分公司的顾经理是我外甥女，亲的，要不然怎么会由我来掌管公司的财务呢，你懂的。” “明白！搁大清朝，您就是皇亲国戚。”夏晨捧得很及时，心里说难怪你个老丫挺的如此嚣张跋扈呢，原来是有人撑腰。 这下妥了，除了一个笑嘻嘻的韩东不知道什么来历，小破公司里杜、毕二位的身份正式破解。 第20章 小姐姐委屈极了 说起来，夏晨为什么要挑起杜菊花和毕明达之间的战争呢？ 原因有以下三点： 一、当然是为了报仇啊，你们不会真以为晨哥不记仇吧？ 晨哥虽然不是个小心眼儿，但也做不到以德报怨。 初来乍到就又被鄙视又被怼的，换了谁心气儿也顺不了。 再者说，高媛那么一个娇憨憨的小姐姐你们也能拉得下脸来欺负，不干你们都对不起小姐姐对我的崇拜。 二、搞这波，是为了初步了解下公司这几个货的基本情况和性格特点，方便下一步行事。 夏晨可没打算在这家公司里待多久，不出意外的话，等亚运会结束后他就会拔腚走人。 他选择这家服装公司，就是奔着第一桶金来的，亚运会就是个发财致富的契机。 重生人士不挣钱你好意思么？ 挣第一桶金之前肯定要搞清楚公司内部的人员结构才行，在不了解各位同事的性格特点前就莽着干会坏大事的。 这第三嘛，虽然这只是一份短期工作，但夏晨也想让他自个儿混得舒服一点，看清了各位同事的本来面目后，他就可以有针对性的区别对待了。 要不然你以为以晨哥的暴脾气把杜菊花这把火点着后为什么突然就怂了？ 还跟个狗腿子似的给她按摩手腕儿。 当然是因为大妈是管钱的实权人物啊。 告诉你们吧，无论在私企还是混国企，财务人员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他们有的是办法拿捏你。 比如说，别人报账的时候很爽快，你去报单子，?等着吧，财务工作者们心情好的时候拖你个五六七八天的能给你报了，死活看你不顺眼了，卡你个一年半载也不是没可能。 理由太好找了，领导没签字，财务上没钱，有钱也不能给你，因为是给领导提前预备的，诸如此类。 杜菊花对夏晨的印象大为改观，她笑呵呵地拉开抽屉拿出个苹果来递给夏晨，说道：“喏，洗干净的，吃吧。” 夏晨作诚惶诚恐加惊喜万分状，接过苹果后立刻打个千儿，说道：“谢老佛爷赏。” 抛个自认为妩媚动人的秋波，杜菊花说道：“净耍贫嘴。” 夏晨都快吐了好吗？ 强忍着恶心，他咔嚓咬了一口苹果压压惊。 另外两位也震惊了。 我擦！ 出了名的老抠门儿居然舍得把每天一个的苹果送给夏晨吃了，这上哪儿说理去？ 高媛凝视着夏晨，满眼都是小星星。 当夏晨回望过来的时候，姑娘又羞涩地低下了头。 唉，我这该死的魅力啊，让憨姐姐这么快就沦陷了。 造孽啊！ “小夏你刚来，就跟小高打对桌吧，不是大姐不愿意跟你打对桌，你也知道，这财务工作性质有些特殊……”杜菊花开口说道。 老虎不在家，可不就是猴子称大王么。 夏晨完全能够理解杜菊花的意思，这娘们儿在跟自个儿疯狂暗示，我才是公司的二把手。 毕明达？他狗屁不是！ “好的杜姐。”他巴不得跟高媛打对桌呢，要是让他整天面对一张一闭上眼就能做噩梦的脸，会得抑郁症的。 这货三两口啃完苹果，把果核丢进垃圾桶中，一屁股拍高媛对面了，顺便冲憨姐姐眨眨眼睛。 憨姐姐俏脸又红了，比苹果还要红，低着头翻找资料，找到一张表格推到夏晨面前，轻声说：“这是服装型号参数表，你先熟悉一下吧。” 夏晨冲她笑笑，把表格拿起来浏览了一遍，这会儿还没有x、l这类区分，大概就是150、160、165一类的，后面对应着身高、体重、三围等尺寸。 粗略看了看，夏晨心里就有数了，上辈子也没少给女朋友们买衣服，尤其是bar，他不仅熟悉各种罩杯的容量，还熟练掌握了单指解扣的技巧。 没难度。 一上午时间就这么混过去了。 肚子发出咕噜一声，夏晨问高媛道：“媛姐，中午饭你们平时都怎么解决的？” 憨姐姐大概还没习惯对面坐着个男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夏晨在问她吃饭问题，方才说道：“我是从家里带饭，他们几个都是去外面吃。” 夏晨点点头，痞笑一下，又问道：“那你今天中午带的什么饭啊？” 高媛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铝制饭盒来，打开给夏晨看了看，说：“米饭和番茄炒蛋。” 吃得这么素你大灯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夏晨对这事儿比较好奇，差点把内心所想给问出来，“别吃这个了，你看我都被你忽悠过来上班了，你不该请我吃顿饭表示下欢迎吗？” 高媛羞涩地说道：“你还没签劳务合同呢，严格说起来，你现在还不算我们公司的正式员工。” 坏了，把这茬给忘了。 一拍脑门儿，夏晨很懊恼，接着起身，说道：“哦，那就不签了，就当我这一上午来贵公司渡了个假吧，回见啊小姐姐。” 这货一言不合拔腿就走。 高媛立马急了，放下饭盒，脚步飞快追上他，一扯他袖子，说：“不是我不跟你签，是我们经理下午才能回来，章在她手里，我这会儿跟你签了合同盖不上章那合同也不能生效不是？” 发现她脑门儿都见汗了，夏晨心里乐坏了，但还板着脸，严肃地说道：“这不是合同能不能生效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啊？”高媛一脸迷糊。 “态度问题。”夏晨说道：“你以为我很在乎这份工作吗？错了，我在乎的是我在小姐姐你心目中的分量。你如果重视我这个人才的话，即便不跟我签合同，把话说明白了，我也愿意给你卖命，但是很显然，你并没有把我当个人才看待，甚至都不屑于跟我提签合同的事儿，我没说错吧？” 闻言，高媛委屈极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摇着头一叠声说道：“没有，不是的，我很重视你的，只是……只是你刚到办公室里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我就给忘到脑袋后面去了。你别生气，别生气了好不好？我这就跟你签合同还不行吗？” 为了给这破公司招人，高媛都快愁死了，今天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啥情况都没问，迷糊着就把人领公司里来了。 结果夏晨一来就引爆了两枚核弹头，姑娘的脑袋就有点秀逗了。 第21章 是个聪明人 夏晨最见不得女孩子哭，这是他的软肋。 见憨姐姐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不敢再逗她了，忙说道：“哎哟，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咋还当真了呢。” 高媛眨巴着大眼睛认真看着夏晨，“真是开玩笑吗？” 夏晨耸耸肩，“不然呢？我怎么舍得离开媛姐你啊，毕竟你的怀抱那么温暖。” 高媛的俏脸顿时红透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呀。” 鹅鹅鹅鹅…… 杜菊花笑出鹅叫声，心说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敢说，不过说得对，高媛确实有规模。 再下意识的低头看看自个儿的，杜菊花突然就笑不出来了，唉，跟一片小平房儿似的，尼玛，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啊。 韩东招呼道：“走了走了，去吃饭了，今儿小夏第一天来上班，我请客，给小夏接风洗尘。” “哟，那多不好意思啊。”夏晨咧嘴笑着说。 韩东走过来，自来熟地搂着夏晨的肩膀，说道：“你不是说过么，都是一个战壕的兄弟，就甭客气了。” 看得出来，这家伙是个爽快人，夏晨也就不跟他外道了，说：“行，那就吃韩哥一顿。走吧小姐姐，跟着我有肉吃。” 高媛喃喃说道：“我……我就不去了吧？” 韩东说道：“一起一起，人少了没意思，还有杜姐，一起来啊。” 杜菊花摇头说道：“我就不跟你们年轻人瞎掺和了，我在旁边你们也不自在不是？” 哟，还挺有自知之明。 夏晨也不太欢迎她，“韩哥就别勉强杜姐了，您真有那心意，吃完饭给杜姐捎点儿苹果回来杜姐更高兴。” 杜菊花嘿嘿一笑，点头说道：“小夏说得对。” “那成，吃完饭给您带苹果来，我们先走了啊。”韩东说完，拉上两人出了门。 三人下了楼也没走多远，就近找了家经营褡裢火烧的小吃店，找了个空餐桌坐下来。 韩东点了四道菜，要了一瓶口子窖，等菜上来，把酒倒满，跟夏晨碰了下杯，深深抿了一口。 “来，尝尝这道九转大肠，他家做得特好吃，肥而不腻，别看老板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之前却是丰泽园的二厨，丰泽园知道吧？有名的鲁菜馆子。”韩东夹了一块大肠放进高媛的味碟中，示意她趁热吃，顺便给她普及一下相关知识。 高媛微不可察地蹙蹙眉，说道：“我不吃这个的。” 这是……拍马屁拍到驴蹄子上了？ 韩东嘴角抽抽着，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夏晨把高媛味碟里的大肠夹起来塞嘴里了。 “嗯，味道确实不错啊，甜，却不腻，好吃。”这货轻而易举就化解了这个有点尴尬的局面，还对高媛说：“小姐姐要是不吃的话，我和韩哥可就包圆儿了啊。” 他把盘子拽过来，跟红烧茄子交换了下。 高媛笑了，夹一筷子茄子，miamia吃着，说：“茄子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夏晨笑眯眯说道。 高媛猛点头，附送夏晨一个灿烂的笑容。 韩东再次端起酒杯，跟夏晨碰了下，轻声说道：“谢谢兄弟啊。” 意思是多谢帮我解了围，让我不至于在美女面前丢了面子。 夏晨喝了一口酒，放下杯子后说道：“至于的。” 韩东嘿嘿笑，拍了下夏晨的大腿，说道：“哥上午就看出来了，你小子可以的，挑拨离间的小手段使得不是一般的溜嗖，毕明达和杜菊花两个老油条都被你耍得团团转，你牛！” 呀！ 这是个聪明人啊。 一眼就看穿自个儿的操作了，韩哥你才真的牛好吗。 “韩哥你就别开玩笑了，兄弟我真不是那样的人，我初来乍到的，连同事们的基本情况都不了解，怎么可能挑拨离间呢。”夏晨对这事儿坚决否认，开玩笑，咱俩不熟，谁知道你丫是不是毕明达派过来的卧底呢，万一被你小子卖了，哥们儿哭都找不到坟头。 “装！你就使劲儿装！”韩东夹了点水煮肉片送进嘴里，辣得他嘶嘶抽凉气，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才说道：“其实我也早就看不惯他俩了，老毕整天装干部，杜大妈仗着背后有经理撑腰就不拿眼皮夹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二两猫尿下了肚，这是要跟哥们儿掏心掏肺啊。 夏晨可没那么傻，韩东说啥他信啥，不过嘛，话还是可以套一套的。 “既然看不惯，韩哥为什么不辞职呢？我看你经济条件应该不错啊。”夏晨又跟他喝了一口，笑嘻嘻问道。 高媛的智商也回归了，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韩东，表示我也很期待你的回答。 见小高关注的目光也扫了过来，韩东立马来劲了，说道：“我也想过辞职，但总觉得就这么走了有点不甘心，毕竟，嗐……” 这里面有故事吗？ 见他一脸凝重长吁短叹的，还自罚了一杯，夏晨打量了眼高媛。 憨姐姐微微摇头，表示我也不清楚。 就听到韩东继续说道：“你俩不知道啊，其实我跟顾依依是大学同学，为了她，我才放弃老家的工作跑到京城来的。” 夏晨问道：“顾依依是谁啊？” 高媛笑着说：“公司经理。” 夏晨想起来了，杜大妈说过，公司姓顾。 没想到韩东还是个多情的种子。 “这么说来，韩哥这是为了爱情抛家舍业不顾一切了？”夏晨对顾依依有点好奇了，应该不是个美女吧？就杜大妈那个长相，她姐姐或者妹妹的尊容可想而知，能生出什么国色天香来？ 别开玩笑了好吗？ 韩东苦笑道：“也不算抛家舍业吧，本来我学的就不是什么好专业，被分配到国企去每月也挣不了仨瓜俩枣的，倒不如来京城闯荡闯荡。” 夏晨微笑道：“顺便追求爱情？” 韩东挠头一笑，说：“怎么能说顺便呢？我很认真的。” “韩哥不是京城人？” “我秦皇岛的，离京城也不远。” 夏晨点着头，又问道：“你跟顾经理是大学同学，怎么没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韩东再次苦笑，“这事儿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说追上她了吧，似乎还差着点儿什么，说没追上吧，依依也没拒绝过我，怎么说呢？我俩若即若离的，这才是让我最头疼的问题。” 第22章 红配绿赛狗屁 以夏晨丰富的情场经验来看，韩东百分百遇到绿茶了。 并且还是个段位颇高的绿茶。 没想到啊没想到，顾经理居然是这样一个女人。 有意思，简直太有意思了。 夏晨满脸坏笑这安慰韩东道：“韩哥你不要气馁啊，继续加油就是了，只要你付出真心，顾经理早晚有一天会被你打动，彻底投入你的怀抱的。” 韩东猛烈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兄弟，谢谢你的提点啊。来，我敬你一杯。” 夏晨端着酒杯跟他喝了一口。 高媛迷人的大眼睛痴痴望着夏晨，怎么也看不够的样子。 当夏晨回望过来的时候，憨姐姐又把目光撤了回去，低着头往嘴里扒拉着茄子，心扑通扑通跳动起来。 夏晨嘿嘿一笑，心说小姐姐太可爱了，单纯得像一张白纸。 这时候，韩东突然提醒夏晨道：“还有一个事儿我得跟你说，你别看老毕像是惹不起杜大妈躲着她走似的，其实老毕比谁都精明，他不跟杜大妈起正面冲突，那是做给顾依依看的，这样做显得他特大度，特爷们儿。 老毕心里太清楚了，只要取得了顾依依的信任，他手中的权力才会越来越大的。至于说杜大妈，虽说她是依依的亲姨，但在原则问题上，依依也不怎么给她面子。 所以说，只要不公开撕破脸皮，两人争吵两句老毕主动退让，依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还会觉得老毕这人心胸宽广，更愿意放权给他。” 夏晨有点小惊讶了，毕明达这么阴吗？ “不会吧韩哥，你这说得也太夸张了，咱这公司里加上我一共才六个人，又是新成立的分部，能有多少职权啊？这业务都没开展起来呢。”夏晨继续套话。 韩东递给夏晨一根烟，嗤了声，撇着嘴说道：“这你就真说错了，别看咱们公司刚进入京城市场，人没几个，业务也没正式开展起来，但杂七杂八的事儿可不少。 依依她爸也很支持她来京城发展，拨的钱可着实不少。老毕这个办公室主任负责采购啊，你想想，这里边有所少油水可捞？” 卧槽！ 老毕好心机，好手段！ 夏晨感叹道：“还是机关老油子套路深啊。” 套路深？ 好形象的比喻啊。 高媛小姐姐捂着嘴笑了起来。 韩东也呵呵一笑，“所以说，有些人，你不能只看表面。” “那韩哥你为什么不提醒一下顾经理呢？”夏晨对顾依依越发感兴趣起来。 “提醒过，但依依是那种特别有主见的人，我的意见对她而言一点参考价值都没有，她反而说我对老毕有偏见，说过几次无效后我也就不再说了。”韩东苦笑着说。 夏晨对这哥们儿的性格有数了，他聪明是聪明，但情商太低了，都不是一只合格的舔狗，也可以说，不知道怎么跟女孩子相处。 难怪顾依依吊着他，迟迟不给他一个正面的回应呢。 这么一想，哎顾依依似乎不是个绿茶，她是在考验韩东？ 夏晨都迫不及待想要回公司去亲身感受一下顾依依的魅力了，这个女人有点儿神秘啊。 “多谢韩哥的指点啊，你看我这初来乍到的，两眼一抹黑，你要是不跟我说这么多，我还真看不清楚。”夏晨冲韩东拱拱手表示谢意。 看不清楚？ 鬼才信你狗日的话！ 你小子一上午时间就把老毕和杜大妈的脾气性格摸得一清二楚了，你真以为哥们儿眼瘸啊？ 韩东如是想着，却不点破，笑眯眯看着夏晨，“来来来，喝酒喝酒，喝完后吃点火烧，马上就到上班时间了。” 夏晨点头说好。 两人也没多喝，把杯中酒喝完就开始吃饭。 褡裢火烧，顾名思义，因为这个东西太像以前人们腰带上的“褡裢”了，所以才命名为褡裢火烧。 这是京城的一种传统面食，薄薄的面皮里面裹着肉馅，放进油锅里小火煎，将其煎到两面呈金黄色，焦香四溢，入口酥脆。 夏晨吃得嘎嘎香。 连高媛都吃了三个，嘴边全是油。 夏晨掏出手绢，说声小姐姐别动，轻轻擦去她红唇边上的油渍。 高媛愣了一下，然后脸又红了。 教科书一般的操作，韩东都看傻了，他很想跟夏晨说，要不你别喊我哥了，我喊你师父吧，求你把泡妞儿秘诀传授给我吧。 夏天看他一眼，哼，想都别想，独门绝技概不外传！ 吃完饭，韩东结了账，三人回了公司。 夏晨提醒韩东别忘了买苹果，不要失信于人。 想到杜大妈那个爱斤斤计较的性子，韩东购买苹果一兜，到办公室后往她办公桌上一放，杜大妈果然眉开眼笑了。 “哟，小韩你还真买了啊？那我可就不跟你客气，收下了啊。” “别客气别客气，一兜苹果也值不了几个钱，您敞开吃能吃多少啊，您赶紧吃，吃完我再给您买。”韩东笑着说道。 “呵呵。”杜菊花脸上在笑，心里已经有点腻歪了。 夏晨也把脸捂了起来。 这情商，真是绝了，无限接近于零啊简直。 挺好一拉交情的事儿，愣是让这哥们儿把人给得罪了。 你想表达自个儿不差钱，大妈你想吃多少哥们儿都买得起这意思我理解，但是你就不能换种表达方式吗？ 比如说，只要您喜欢吃，再贵我都买给您，多吃水果对皮肤有好处。 你看杜大妈会不会夸你一句懂事儿？ 你可倒好，本来老杜挺高兴的，你一句话就让她变身为吃货，人大妈没把苹果扔你脸上就算给你小子留着面子呢。 唉，我也是服气了。 夏晨对高媛说道：“小姐姐，你那儿有没有服装册？有的话给我看一下呗，不了解公司生产的服装样式，我这也没办法出去推销啊。” 高媛点着头，笑道：“有，我拿给你啊。” 她马上拉开抽屉取出一本画册递给夏晨。 夏晨接过来翻开，看了两页后就皱起了眉头。 土啊，太土了，红配绿赛狗屁的风格，这衣服能卖得出去才怪了。 第23章 常规操作 见夏晨皱着眉，高媛就问道：“怎么了？” 夏晨把画册往她面前一推，“公司的服装设计师就这水平？” 高媛打量一眼，也笑了，轻声说道：“是不怎么好看。” 中午喝了酒，夏晨口干舌燥，踅摸了半天也没找到杯子。 高媛见状，想了想，起身把自己杯子里的水倒掉，回来后重新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夏晨，红着脸说道：“你先用我的吧，明天我给你带一个来。” 这是一个马克杯，粉红色的，很精致。 夏晨接过来，嘿嘿笑着，伸出舌头在杯沿上舔了一圈，夸张道：“哇，小姐姐的口水好甜啊。” 高源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了，这个讨厌的家伙，居然舔我的杯子，这不等同于间接亲嘴了吗？ 这么一想，姑娘产生了种打死夏晨的冲动。 但良好的家教不允许她跟男人动手，撩了撩碎发，怒视夏晨一眼，姑娘坐下了，说：“你……你怎么那么讨厌啊。” 夏晨仍旧没皮没脸地笑着，“开个玩笑哈，小姐姐别介意。” “别叫我小姐姐，说不定我还没你大呢。” 往高媛胸前打量一下，又低头看看自个儿平坦的胸，夏晨说得非常肯定：“比我大多了。” 一抹红晕迅速从脸颊蔓延到耳根，高媛低下头不说话了，芳心中却犹如小鹿乱撞，扑通通跳个不停。 夏晨没继续撩拨小姐姐，要注意节奏感，要掌握分寸，过了，就不是撩骚了，是性骚扰。 端起小姐姐的杯子一口气喝完，胃里舒服了一些。 没事儿可干啊，这班儿上得可真够舒服的。 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 裤子口袋里传来震动，夏晨掏出来一看，屏幕上写着：速回电话。后面跟着一串电话号码。 落款是老爸。 他问高媛道：“这电话能往外打吧？” 高媛习惯性地愣了下，接着点头说：“能。” 夏晨点点头，拿起电话拨号，十几秒后接通，“老夏，找我有事儿？” 电话那头的夏明宇气呼呼说道：“狗东西，爸都不叫了，你这是找挨揍啊。” “我不叫您爸您就不是我爹了？” “废话！谁敢说不是？” “那不就结了？电话费很贵的，您赶紧说正事儿吧。” 夏明宇这才说道：“我刚接到通知，调查组那边让我过去一下，说是要走道手续，把厂子交还给我。另外，一个叫萧钰的女同志给我打来电话说，帮我联系了两个愿意接手生产线的老板，让我跟他们见个面聊一聊，这个萧钰，就是你说的那位科长吧？” 就这事儿啊。 小钰姐还挺上心，这么快就帮忙联系好了下家。 夏晨笑道：“这是好事儿啊，没错儿，萧钰就是质监局质管科的科长，人家让你去你就去呗，不用跟我汇报的。” “我跟你汇报个屁！”夏明宇笑骂了一句，接着说道：“去，肯定是要去的，不过那位萧科长点名让你陪着我过去。小子，你跟爸说实话，你和萧科长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普通朋友。”夏晨磕巴都不带打的，说道：“您多大岁数了，还这么八卦？” “嘿嘿，我就是觉得不太正常，萧科长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一口一个夏叔叔，喊得我鸡皮疙瘩都长了一胸脯子。” “拜托，长在胸脯子上的那叫护心毛，没文化，真可怕。” 鹅鹅鹅鹅…… 办公室里其他三位都笑出了鹅叫声。 夏晨这通电话的信息量有点大啊，又是质监局又是质管科的，还出现了一个科长，貌似是个女的，他背后的关系这么强大吗？ 韩东看着他，笑嘻嘻的。 杜菊花作若有所思状。 高媛抿着嘴打量他一眼，好帅啊，见夏晨冲自己挤眉弄眼的，姑娘又迅速低下了头。 “我在上班啊，肯定没办法陪你去的……” 夏晨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夏打断了：“上班？上什么班？你找到工作了？” 开口就是三连。 夏晨说道：“这事儿回家后再跟您详细说，这样儿吧，我给小钰姐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明天上午我再陪您一起过去，她应该能够同意。” 夏明宇说道：“那也行，反正我也是第一天上班，刚回来复职就翘班影响也不好，先挂了啊，晚上回家说。” 父子俩把电话挂断了。 夏晨挺乐呵，这么痛快就让老夏复工了，老夏的领导对他不错呀。 等找个机会请领导出来坐一坐，看有没有希望给老夏弄个官儿当当，咱哥们儿也摇身一变当个官二代。 夏晨美滋滋地想道。 后面的杜菊花见这货乐不思蜀，笑得跟二傻子似的，想开口问句什么，终究还是没好意思问出口。 夏晨乐呵一会儿，想了想，不能继续混沌下去了，自个儿来这家公司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赚钱的。 于是找出了白纸和铅笔，埋头开始画图大业。 见他神情专注，高媛好奇地偷瞄一眼。 夏晨很警觉，立刻把图纸盖起来，冲憨姐姐笑了笑，问道：“想知道我在画什么吗？” 高媛眼中闪过一丝羞意，喃喃道：“你画吧，我不打扰你了。” 真无趣啊。 夏晨摇摇头，继续埋头创作。 画下最后一个线条，传呼机又震动起来。 夏晨扭头一看，哟，这次是小钰姐打过来的。 操作再次成功，我就是不给你打，就要你主动打给我。 用脚指头猜也知道，小钰姐肯定是从老爸那儿打听到的呼机号码。 骚钰，你可以的。 夏晨都能想象到小钰姐这会儿等在电话机前满脸期待的样子。 但是，等着吧，十分钟内肯定不会打给你的。 “你怎么不回电话呀？”高媛好奇地问道。 “不着急。”夏晨肯定不会跟她说打来传呼的是个大美女，我故意吊她胃口呢。 女人嘛，尤其是漂亮女人，你太上赶着就会给她造成一种非她莫属的感觉，你的殷勤并不会让她觉得这是你对她的重视，她反而会认为这是天经地义。 在今后的交往过程中，但凡你有一次没及时回电话或者约会迟到，等待你的或许是一个白眼、一顿唠叨，乃至于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夏晨会让这种情况发生吗？ 肯定不会的。 他对两性关系的相处之道研究得太深刻了，十分清楚这里面的平衡点在哪儿，怎样才能占据主动权和主导权。 这是常规操作好吗，小钰姐，麻烦您稍等会儿吧。 第24章 高冷女神 高媛却看不懂夏晨的操作，哦了一声，继续工作。 夏晨很好奇高媛怎么有那么多工作做不完似的，探头一瞧，原来在做招工表格，憨姐姐很认真，一丝不苟地画着。 他又觉得无趣了，这破公司，没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能让他开心开心。 哒哒哒。 一阵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传进来。 紧接着，韩东的声音响了起来：“依依回来了啊，路上还顺利吗？” 夏晨迅速扭头，见一个身材高挑，衣着时尚的禁欲系女人站在屋子正当中，朝韩东微微点头，说还好，挺顺利的。 很惊艳啊。 没想象中那么丑，反而有种轻熟的味道。 顾依依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大波浪发型，用皮筋儿扎个高马尾，穿一套深蓝色职业套裙，宝石蓝高跟鞋，瓜子脸，五官和谐，就是没有特别出色之处，但组合在一起却很耐看。 夏晨又懂了，顾依依的人设是高冷范儿。 无论穿搭，还是跟别人接触时，保持足够神秘感的那种类型。 他也站了起来，笑得阳光灿烂，却没主动跟顾依依交谈的意思。 保持对领导尊重的同时，也要给韩东一点面子。 果然，韩东冲他友好一笑，主动对顾依依说道：“依依，今天小高去人才交流市场招聘，挖来个人才，我给你介绍一下，夏晨，小高招聘到的销售员。” 夏晨这才对顾依依说道：“顾总您好。” 顾依依从头到脚打量着夏晨，心里说，是头好牲口，微微颔首，说：“你好。” 她对夏晨的第一印象还不错，别人都喊她“顾经理”，夏晨却称呼自己为“顾总”。 经理和总，都是公司一把手，但经理听上去就很普通的样子，总就高大上一些。 人嘛，多少都有点虚荣心，更别说漂亮女人了。 但顾依依的高冷人设大概是代入时间有点久了，让她已经习惯成自然，虽然对夏晨印象还好，却也没有太热情了。 杜菊花也跟顾依依打了招呼。 顾依依对这位大姨也是不冷不热的。 夏晨这会儿说道：“顾总，我的用工合同还没签呢，高媛姐说得等您回来后才能签，您看……” 闻言，顾依依冲高媛笑了笑，尊重领导的下属谁都喜欢。 “那你跟我来吧，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清楚。”顾依依说完，径自朝里屋走去。 夏晨没着急跟进去，拿起电话飞快地拨通，说道：“呼12345678，就说我在忙，暂时不方便回电话，请见谅。哦，我叫……一坨甘愿为白莲花盛开默默奉献的普通牛粪。” 噗…… 高媛笑不活了。 瞪她一眼，夏晨抄起传呼机和画稿就朝里屋走去。 bbb…… 电话没响，传呼机却响了起来。 一直死死盯着电话机的萧钰被吓了一跳，蹙着秀眉拿起来一看，暂时不方便回电话，狗东西！ 当她看到落款那串长长的名字时，顿时笑得花枝乱颤起来。 小流氓啊小流氓，姐在你心中，真的如同圣洁的白莲吗？ 小钰姐想痴了，片刻后，一把操起话机，接通后急切地说道：“请呼87654321，我留言，就说……请方便时再回电话。我姓萧，不是小月肖，是吹箫的萧。” 挂上电话，萧钰突然淡定下来，刚才其实想说，姐知道了，晚上见面聊之类的。 后一想，太操切了，沉住气啊萧钰，不然显得你太浪了，这不好，会吓到臭弟弟的。 于是就改为了：“请方便时再回电话。” 夏晨打量着办公室，经理办公室面积也不大，20个平方左右，布置得很女性化，简约的木质班台，后面是白色真皮转椅，班台右边摆放着一套白色沙发，沙发前有个玻璃茶几。 左侧贴墙放着一个三开门的书柜，里面琳琅满目全是漫画书。 高冷范儿配漫画书，夏晨就觉得顾依依的性格很两面派。 顾依依撅着屁股在茶几边泡咖啡。 从夏晨的角度看过去，正好看到她纤细的腰身，这女人是高瘦型，胸前一片飞机场。 这是……家族遗传？ 杜大妈就不大。 顾依依冲了两杯咖啡，递给夏晨一杯，一努嘴说：“坐吧。” 夏晨把咖啡接过来，在沙发上坐下，说：“谢谢顾总，咖啡很香。” 顾依依还是那张冰冷的脸，并不接夏晨的话，问他道：“你什么学校毕业的？” “京城财经学校。”夏晨回答道。 顾依依点头，“中专啊，学什么专业的？” “经贸。”夏晨言简意赅。 “哦，前两年新开设的专业。”顾依依貌似很清楚，品一口咖啡，又问：“你选择乐华服饰的理由是什么？” 字字珠玑啊。 这位是个很干练的人。 夏晨实话实说：“因为人才交流市场可选择的余地太小了，高媛姐又给予为贵公司招揽干将，我觉得，这应该属于在不合适的地方遇到了合适的工作，挺有缘分就一拍即合了。” 顾依依看他一眼，眼角带上了一丝笑容，起身去办公桌上拿合同。 夏晨一点意外都没感觉出来，跟后世那些hr出的惨无人道的面试题相比，这种程度的面试，太幼儿园了。 实话实说就好，还能给老板留个好印象。 话术中再加上那么一点点的文青范儿，妥了。 管你什么高冷女神还是憨憨妹子，不照样中招了。 顾依依把合同拿过来递给夏晨，说道：“你看看合同条款吧，没问题的话就把它签了。” 说完，她隔着茶几，在夏晨对面的大人沙发上坐下，双腿并得特紧，生怕走光一样。 夏晨轻轻瞄一眼，嗯，小腿修长，皮肤莹白，倒是挺内涵的。 他把注意力又放回到合同上，认真看着合同条款。 也就是约定了敌我双方各自的利益，以公司利益为主，条款特别简单，一看就是出自非专业人士之手。 夏晨看完，佯装惊讶道：“顾总，您这合同居然没设置试用期，这明显是个很大的漏洞啊。” 顾依依愣了一下，问道：“设置试用期？有那个必要吗？” 第25章 露出獠牙 夏晨说道：“太有必要了，您想啊，招聘来的员工，万一不合格，但您却跟人家贸然签下了三到五年的用工合同，到时候赶也赶不走，用又不顺手，白白发着工资，那公司的损失不是太大了吗？” 顾依依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听夏晨这么一说，哎，有道理啊。 小伙子不错，知道为公司着想，工作能力先放在一边，就这一点，这明显是个忠臣良将啊。 顾依依不再绷着了，如夏花一般笑容明媚，“那按照你的意思，我跟你签合同，也得加上三个月试用期？” “必须的呀，从我做起嘛。” 夏晨打的什么主意呢？ 很简单啊，他就没想在这家公司里干太长时间，这是在为三个月后顺利离职做铺垫呢。 顾依依又说道：“试用期工资可就没那么高了，毕竟试用期的员工和正式工还是要有所区分的。” 夏晨一脸认真，“理解，这是应该的，转正后工资提一级也代表了公司领导对员工的认可嘛。” “那你觉得，试用期的工资开多少合适？”顾依依狡黠地问道。 擦！ 你个小娘皮狡猾狡猾地！ 都他妈知道套老子的话了。 夏晨作认真思考状，这时，呼机嗡嗡嗡。 他猜测一定是小钰姐在呼他，就没看，小钰姐很心急啊，不过哥们儿不着急，先晾你一会儿的。 “顾总，恕我直言，工资发放多少，是公司领导应该考虑的问题，您问我，是打算让我跳过试用期，一步登天迈到副总的行列中去吗？”夏晨心说，你个小丫头就别试探了，就你这点道行，老觉得自己在第十层，却不知道哥们儿一直在大气层啊。 顾依依的脚趾使劲抠着高跟鞋底，笑得都快喘不上气儿来了，指着夏晨说道：“你这个小伙子还挺有意思的，得了得了，不跟你开玩笑了，就冲你为公司着想的态度，让你干副总不可能，直接跳过试用期进入到正式员工的行列中还是没问题的，底薪一百，销售出去一件衣服提成一块。” 卧槽！ 这是玩儿现了啊。 我真没想干正式员工啊，我无比想当个试用期的员工啊。 他妈这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么。 夏晨的脚趾也狠狠抠起了鞋底子，大义凛然道：“不！作为公司的最高决策者，您怎么能够双重标准呢？您得一视同仁啊！作为一名还没取得一点业绩的员工，初来乍到就享受正式员工的待遇，这与我来贵公司施展才华的初衷严重不符，也会对后来的员工们造成不好的影响。 虽然老板您大方、厚道、仁义，但是这钱我拿得烫手，拿得不心安理得，所以我拒绝您的好意，请求从最底层员工做起，等我干出一番成绩后再转正也不迟！” 顾依依有点被感动到了，认真看着夏晨，点着头说道：“既然你那么自信能够干出一番成绩来，我也不好再说别的了，强人所难也不是我顾依依的处事风格，好吧，你就从试用期开始干吧，底薪照样是每月一百块，提成也不变，还有问题没？没有就签合同吧。” 夏晨还是没急着签合同，嘿嘿笑着对顾依依说道：“顾总别着急啊，我实话实说，以咱们公司生产出来的服装样式，想在京城市场中打开局面可不是一般的困难。” 顾依依又皱起了眉头，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说：“你到底什么意思？是说我们公司生产的服装样式很落后吗？” 夏晨说道：“不是很落后，是很土气，样式不时髦，定位不清晰，所以，销售难度就会很大。” 把右腿搭在左腿上，中间自然会产生一道缝隙。 顾依依没注意到这个细节，闻言沉思片刻，说道：“你说的这个事情我也关注到了，不瞒你说，我这次回杭州总公司开会就是为了解决服装样式过于单调的问题，但是开了两天会，一无所获。 总结原因，公司的服装设计师思想观念太陈旧了，眼光也不长远，所以才造成了公司的发展止步不前，甚至面临着随时都有可能倒闭的风险。” 已经这么惨了吗？ 那哥们儿还跟你这儿耗个球啊。 不过转念一想，夏晨又觉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小破公司虽然快破产了，但顾依依她爸不一定就会深陷泥潭，这点从那个神秘男人支持顾依依来京发展就可见一斑。 要不然，偌大的家业交给她打理，总比让她孤身一人闯荡京城舒服很多吧？ 还有一点，夏晨虽说刚跟顾依依接触上没超过半个小时，却发现这个小娘皮还是有点野心的。 有野心就好啊，有野心哥们儿就能让你搭上我这趟车。 哥们儿是来借你这渠道挣钱的，管你总公司的死活。 他把目光从缝隙中撤了回来，黑色蕾丝边的，嘿，小娘皮也不保守啊。 “顾总，其实想要打开京城市场也没什么难度，我这儿就有个办法，不知道您感不感兴趣。”夏晨开始下饵料了，下一步就看顾依依这条鱼上不上钩。 顾依依都快愁死了，她选择来京城打拼，除了要在父亲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之外，还有一个不能与外人道的原因，就是家里的内部竞争。 简单说，她有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不省事的哥，还有个觊觎老爹财产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嫂子。 听了夏晨的话，顾依依立马精神了，忙问道：“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夏晨把画稿递给她，说道：“无论销售何种产品，最重要的是营销策略，那么，什么样的营销策略能让公司在短时间内起死回生呢？当然是贴近热点的策略了。 当下什么最热？毫无疑问，亚运会啊。所以顾总，我就设计了几款亚运文化衫，配合当下最热点的事件策划一场营销活动，搞个有奖销售之类的，您觉得咱俩挣不到钱吗？” 敲黑板划重点，这句话的中心思想是咱俩挣钱，而不是公司挣钱。 这才是夏晨的终极目标，这货直到现在才露出獠牙。 顾依依接过画稿认真看着，画得不错，文化衫样式很时髦，有万里长城的，有熊猫盼盼的，也有故宫图样的，胸口上绣着亚运会徽，栩栩如生。 她一下就惊喜了，立马说道：“只要策划得好，肯定是能挣到钱的，小夏，这活动你打算怎么搞？” 第26章 答应合作 夏晨憋了一口气，故意把脸憋红，垂下头低声说道：“我没打算搞啊。” 在这个还不是全民开车的年代中，顾依依真心听不懂这货什么意思，她瞪着眼说道：“不搞你跟我这儿又是图纸又说策划的干嘛？拿我打镲呢？” 真无趣！ 夏晨犹如一拳打在空气上，人家根本不接招，得，判断有点失误，跟这种直女就别浪费表情了，他说道：“顾总别生气，我的意思是说，凭我一个人，这么大的活动根本搞不起来，想要把营销做起来，必须要在您的领导下，全体同事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共同努力才能达成目标。” 顾依依松了口气，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有具体方案吗？” 夏晨摇头，说：“画了一下午图，还没来得及想方案，要不您给我一天时间，我把方案认真想想再跟您汇报？” 顾依依也知道自己着急了，嘴角牵起一个弧度，说：“行，那就辛苦你了。” 她把咖啡杯端了起来，有点端茶送客的意思。 夏晨很了解这礼节，立马起身，把图稿收拢起来说道：“不辛苦，那我就不打扰您工作，先出去了。” 顾依依想了下，又说道：“你先别忙着走，还有两件事，一、用工合同回头我让小高修改一下再跟你签，没问题吧？” 夏晨站得笔直，注视着她，点头说：“没问题，应该的。” 笑眯眯看着他，顾依依问道：“第二，直说吧，你想要得到什么？你应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前戏结束，正餐来了！ 就知道顾依依是个聪明人，浙商嘛，哪个不精明？ 至于先把合同的事情摆到前面说，仅仅是为了试探自个儿是不是真有为公司效力的打算。 这个女人，心思还挺缜密的。 夏晨笑了，复又坐下，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您都看出来了，我也当着明人不说暗话，直说了吧，我要销售利润的百分之五十，是纯利润的百分之五十。” 闻言，顾依依嗤了一声，不屑地说道：“你胃口很大啊。” 夏晨耸耸肩，“服装样式是我设计的，营销方案由我来制定，您投入的不过是一点布料成本和生产费用，说起来，您不亏。” 顾依依神色微妙看着夏晨，“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亏？你计算过面料成本和生产费用占多大比重吗？” 沉吟片刻，夏晨摸出烟盒点了根烟，抬起头后说道：“市场上好一点的布料大概在7块钱1米，但这种文化衫肯定不需要用太好的布料，4块1米的纯棉料子就行，再加上1块5的印染费，一件5毛钱的人工费，一件文化衫的成本大概在6块钱左右，营销策划得好，卖个30块钱不过分吧？再去除掉杂七杂八的费用，一件衣服大概能有20块左右的纯利润，挣10块您若是还觉得吃亏，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 其实顾依依是有点惊讶的，她没想到夏晨对服装行情如此门儿清。 他说的也没错，好布料自然很贵，但普通料子价格很低，并且自家就是做服装生意的，有进货渠道，纯棉布料的进价比夏晨说的还要低一些。 但她还是诧异于夏晨的熟稔，夏晨居然连印染费跟人工费都了解得这么透彻，这让顾依依感到震惊了。 苦笑一声，顾依依说道：“你可真是个人精，都算到骨头缝里去了，我服了，就按你说的办吧，我给你纯利润的百分之五十，那咱们就换签一个合作协议？” 瞧，这不就上钩了。 夏晨笑道：“可以的。” 顾依依承认夏晨是有才华的，这点毋庸置疑，从他画的服装样式图上就可见一斑，线条流畅，男士款式没啥特点，重点是女款，袖子比普通t裇稍短一些，袖口是斜的，衣摆有收腰，姑娘们穿上，会凸显胳膊长腰细。 当然，胖子不行，拯救不了。 顾依依当前面临的问题非常复杂，她迫切需要先把事业做起来，然后才能着手解决家里的破事儿，这才是她最终妥协，决定跟夏晨合作的主要原因。 “小高，你进来一下。”顾依依喊了一声。 高媛很快走了进来，“顾经理，您找我有事儿啊？” 这会儿的夏晨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二郎腿也翘上了，小烟也抽上了，跟个肌无力患者似的瘫坐在沙发上，笑眯眯看着憨姐姐。 高媛有点儿愣，怎么个情况啊这是？ 顾依依说道：“你去重新拟定一份合作协议，具体就是我公司聘请夏晨为活动总策划，对接下来公司的服装营销、售卖活动进行为期三个月的指导，薪酬为销售额纯利润的百分之五十。” 高媛更傻了，难以置信般看着顾依依，又瞥了眼夏晨，心说这个戏法是怎么变的呀？怎么突然就从刚入职的新员工变成活动总策划了呢？ 夏晨嘻嘻问她道：“媛姐是不是感觉到很神奇啊？” 高媛满脸羞涩地点着头。 夏晨起身，走到她面前，拍着姑娘的肩膀臭屁道：“唉，慢慢你就会习惯的。” 这货大巴掌的高温传递到憨姐姐柔嫩到肩膀上，让高媛的俏脸又红透了。 臭流氓！ 顾依依在心里骂了一句，男人，都这个臭德行，占便宜没够！ 走到办公室门口，夏晨又转过身来对顾依依说道：“对了顾总，我还需要添置一点办公用品，笔墨纸砚之类的，您看这钱……” 顾依依翻着白眼儿说道：“需要买什么，你自个儿先垫上，然后把发票拿回来报销就成。” “我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哪来的钱垫啊。”夏晨把裤兜翻开，说道：“您瞧，兜比脸都干净。” 鹅鹅鹅鹅…… 顾依依哪听过这种比喻啊，当即就笑出了鹅叫声。 “需要多少钱？” “三百就够了。” “你买什么东西啊需要这么多钱？”顾依依眼睛都瞪大了。 “刚说过了，需要些笔墨纸砚，还有就是，我总得换套行头吧，虽然说我不是一个很在乎自身形象的人，但是作为一名服装公司的活动总策划，穿得跟加勒比海盗似的，丢的是公司的人对不对？对公司的品牌建设也无益啊。”夏晨向两位美女展示着自己的衣服。 鹅鹅鹅鹅…… 两位美女都笑喷了。 第27章 少妇跟少女的区别 说夏晨穿得像加勒比海盗有点夸张了。 但不和谐是真的。 上半身穿了件洗得发黄的半袖衬衫，下面穿一条灰不拉几的西裤，漏脚趾的皮凉鞋严重拉低了他的颜值，关键是脚上还穿着白袜子。 这年头就流行穿凉鞋配袜子。 起初夏晨还没反应过来，当他意识到俩美女的目光不对劲儿时，才用脚趾抠抠鞋底，然后转身就跑：“提前请个假，明天上午我就不过来了啊，家里安静，我得先把活动企划方案写出来。” 哈哈哈哈…… 见这货狼狈逃窜，顾依依和高媛又放声大笑起来。 夏晨没忘记管杜菊花支五百块钱。 杜菊花也很痛快，把钱给他后让他回头把发票补上就行。 韩东羡慕的一匹，瞧瞧人家小夏，刚来不到一天时间就把方方面面的关系处到了这份儿上，再看看自个儿，貌似跟谁的关系都不远不近的。 唉，这就是差距啊。 夏晨走出办公室。 韩东追了上来，拍着这货的肩膀说道：“晚上还有空没？再去喝点儿啊，我知道一个好地方，美女如云。” “大哥，您不是一直对顾总一往情深忠贞不渝的么，怎么又想起来泡妹子啦？”夏晨边走边问道。 “你也看到依依对我的态度了，我心里也明白，我这纯粹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倒也不是说对她没耐性了，就是吧，男人嘛，你懂的。”这货挑着眉毛一脸老色批的样子。 夏晨叹口气，说道：“理解，但是哥啊，我今晚真没时间，已经有佳人约我了，要不咱俩改日？” 他心里的真实想法是，虽然我也很想去你说的那地儿见识见识，但咱俩刚认识一天就伙着去泡妞儿，交情没到那份儿上啊。 我又不知道你是不是个坚定的国际主义战士，秋昆，充分了解后再一起去也不迟。 哎对了，天上人家开业没有？ 好像开了啊。 夏晨心里的小火苗子刷就点燃了。 韩东却有些失望，公司好不容易来了个年龄相仿的小兄弟，看着又很机灵的样子，他真心想跟夏晨结交，但听了夏晨的话后，他知道自个儿操之过急了。 尴尬一笑，韩东说道：“那行，改天再约吧，今后又不是不见面了。祝你跟美女玩得愉快啊。” 愉快你一脸！ 哥们儿要回家！ 冲他笑笑，夏晨心说，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这家伙还真是单纯的有点小可爱。 下了楼，在一楼前台停住脚步，夏晨跟前台小姐姐嬉皮笑脸道：“美女，我能借用一下电话吗？” 小姐姐还是很有职业素养的，展颜一笑，说道：“您请用。” 夏晨再次露出阳光笑容，先把传呼机掏出来，看了下上面的电话号码，提起话筒拨号。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人接听起来，“你好，请问哪位？” 夏晨立马说道：“同志你好，我找一下萧钰萧科长，我叫夏晨。” 哦，这原来是小钰姐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啊。 那边说了声请稍等，夏晨又听到那人说，萧科长，你的电话，说叫夏晨。 咚咚两声轻响后，接着就是哗啦一声。 夏晨心说，这是起来的太快，把椅子给带倒了？ 小钰姐，您得有多迫不及待啊。 很快，电话里传来萧钰的声音：“怎么这么久才回电话过来？” 夏晨酝酿片刻后嗓音低沉道：“小钰姐，不好意思啊，被老板像使唤牲口似的用了一天，这会儿刚忙完，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前台小姐姐捂嘴笑了起来，这家伙刚才还龙精虎猛的，咋转眼就萎靡不振了呢？一定是装的。 夏晨瞪她一眼，顺便冲她挑了挑眉。 小姐姐一点都不示弱，掐着腰回瞪过来。 哎，有意思了。 电话那边的萧钰听了夏晨的话，惊讶地问道：“小流氓你找到工作了呀？在哪家公司上班？从事哪种行业啊？” 又见三连！ 你又不是我妈，你管得可真宽。 夏晨默默吐槽一句，却也知道这是小钰姐对自己的关心，就勉为其难地回以三连：“找到了，公司叫乐华，卖衣服的。” “男装还是女装？” “主打女装。” 夏晨掏出烟来叼在嘴上，一摸口袋，靠！打火机落顾依依办公室了。 啪嗒一声，前台小姐姐及时递过来一簇火苗子。 夏晨乐呵呵凑过去，把烟点了，说声谢谢啊。 小姐姐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假客气！顺带手的事儿，跟姐还这么见外。”萧钰显然误会了，她以为夏晨这声谢谢是对她说的，是为了感谢她帮忙找下家那事儿。 哟，还有一箭双雕的疗效，我真不是故意操作。 误会就误会吧。 夏晨肯定不会解释，“我知道姐是为了帮我渡过难关才拉下脸来求人的，心里很感激，不道声谢，不就显得弟弟心里没数了么，虽然我知道您不缺我这声感谢，您更想让我请您吃饭，但是话该说还得说。” 这货鬼精鬼精的。 瞧，这立刻就为两人下次的约会进行了铺垫。 我不主动说请您吃饭，我说您想让我请您吃饭，维护了小钰姐面子的同时，还把自个儿懂礼数、明大义的优秀品质暴露出来。 果不其然，萧钰笑出了猪叫声，“小流氓你简直就是姐肚子里的蛔虫。” “那小钰姐您再给弟弟出个主意呗，弟弟这条虫子用哪种方式钻进您肚子里去更合适啊？”夏晨二档起步，猛踩油门儿，五秒内就把车速提到了八十迈。 “想用哪种用哪种呗。”萧钰声音都发颤了。 少妇跟少女的区别是，当男人索吻的时候，少女会羞答答地说道，哎呀，你别这样儿嘛。少妇则会问他，你刷牙了没？ 骚钰你可以的，车速一点都不慢。 夏晨嘿嘿笑道：“姐，你这话我有点儿接不住啊。给您打电话除了道声感谢，还要跟您说一声，明天上午我才有时间陪我爸去跟那两位老板见面，您看，咱约哪里见面合适？” 萧钰也不跟夏晨开玩笑了，想了想后说道：“到机关来见面肯定不行，这人多眼杂的，也不是个谈事儿的地方，我们单位对面有家心语茶室，要不就去那儿见面吧。” 夏晨说道：“好，那就九点钟，心语茶室见。您一起过去吗？” 萧钰呵呵一笑，心情不错的样子，“你希望姐一起去吗？” “那是当然的了。” “那我就不去了，一想到要跟你爸见面我还有点小紧张呢。” “丑媳妇儿见公婆的那种紧张？” “讨厌！”萧钰嗔了一句，说道：“挂电话了啊，别忘了发了工资后请姐吃饭。” 她率先把电话挂断了。 夏晨就知道，这时候的小钰姐俏脸一定很红润。 嘿嘿笑着把话筒归位，他又对前台小姐姐道了谢，在小姐姐笑盈盈的目光中转身走人。 坐地铁回家，夏晨刚进胡同就又一瘸一拐起来，这种在正常人和残疾人之间来回切换的状态最少还要保持一个礼拜才行，万一露馅了会被脾气暴躁的秦大妈打死的。 虽然不怕她，但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不是？ 拐哒拐哒进了院子，迎面就看见秦大妈端个盆儿往水槽子那边走。 秦大妈也看见夏晨了，手哆嗦一下，搪瓷脸盆嘡啷一声就掉在了地上，水洒得满地都是。 夏晨哈哈一笑，拐哒拐哒进了屋里。 一进门就发现一半大小子坐在沙发上，夏晨乐了，“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夏阳站起来，两步窜到夏晨身边，先给他来个熊抱，接着激动地说道：“哥，我可想死你了！明儿不是周末了嘛，学校放假，下午放了学我就直接回来了。” 这小子十四岁，因为上学早，今年都初二了，个子也高，一米七三七四的样子，长得贼帅气，听说学校里给他递情书的小妹妹可不老少。 别人家兄弟俩很少有玩到一起去的，夏家两兄弟虽说不是一个妈生的，但打小就感情深厚，因为夏阳是哥哥的忠实舔狗。 重生后第一次跟弟弟见面，夏晨还是有那么点儿小激动的，上辈子家里过得苦，学习成绩很好的这小子读完高中就只身闯荡深圳去了，为的就是尽快挣钱帮家里还债。 在深圳那几年，他工地上搬过砖，市场上卖过钎，酒吧里当过仙，三天两头被捉奸，日子过得悲惨呐。 这辈子，夏晨肯定不会让自家兄弟再去卖屁股了，就算卖，也得给他找个高端的，野生着卖，那肯定是不能答应的。 拍着他的肩膀，夏晨笑道：“回来前跟你姥姥说过了？” 夏阳掏出一盒中华烟来，贼眉鼠眼看了下，拍夏晨手里后说道：“说过了，老太太还埋怨你不过去看她，唠唠叨叨的，烦！” 扬了扬手里的烟，夏晨嘿嘿笑道：“这烟又是偷你姥爷的吧？” 梁映红的亲爹是地质局的干部退下来的，退之前属于技术型人才，带出来不少徒弟，徒弟们也孝顺，好烟好酒不断流地往老梁家里送，夏阳下手很方便。 第28章 好有道理啊 夏阳跟他哥一个德行，习惯性把左边的脸皮撸下来贴右脸上去，一边不要脸，一边二皮脸。 他嘿嘿笑着，说：“老头儿家里就不缺这玩意儿，我不拿也全便宜我那傻逼大舅和他那傻儿子了，还不如我隔三岔五拿回点儿来给爸和你享受享受呢。” 夏晨在沙发上坐下，瞧一眼他脚底下鼓鼓囊囊的书包，就知道里面货不少，起码还有两瓶茅台，呵呵一笑，夏晨说道：“赶紧塞床底下去，不然被咱老娘发现了你又往家里顺东西，有你小子好受的。” 夏阳笑嘻嘻说道：“明白。” 他迅速拎起书包走到床前，往里面一塞，万事大吉。 夏晨把烟揣裤兜里，明天还能装个逼，又问夏阳道：“你大舅又闹什么幺蛾子啦？” 梁映红的哥哥叫梁卫东，本事不大，毛病不少，也在地质局工作，还是托他老爹的福，干了半辈子才混上了个副科级，却整天摆副部级的谱。 夏阳走回来，一屁股拍沙发上就开始扭动，嘴角一撇，他说道：“嫌我住姥姥家占便宜呗，拿话挤兑我，这个那个的，我吃他那套？立马喷他一脸唾沫星子。 他又拿咱爸说事儿，说什么好好的工作说不干就不干了，非要下海经商，咋样，赔了吧？人要有自知之明，得知道自个儿是不是那块料，别到最后连老婆孩子都搭进去了就追悔莫及了。瞧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吧，看着我就生气。” 夏晨摸出自个儿的红塔山来点了一根，眼睛眯缝起来，梁卫东这个人怎么说呢？喜欢摆谱，也眼高于顶看不起人，尤其爱先入为主，仿佛所有的事情他都能看得明白，并且他说的话一定是正确的。 这就很让人讨厌了。 夏晨记得，上辈子自家落难后，后妈去找过他，希望他能伸出援助之手，帮家里一把，被他拒绝了。 当时他说的话就很难听，说什么人死账消古来有之，这钱不还供货商们也说不出别的来。 还说别说我家没钱，就是有钱也不能填到你家那个无底洞里去。 梁映红是个硬脾气，宁肯自个儿受委屈下大力挣钱还账也绝不欠人情的那种。 拉下脸来去求亲哥帮忙已经突破她的底线了，亲哥说话如此难听，后妈彻底心凉，至此后就跟梁卫东断了来往。 夏晨呵呵一笑，弹了弹烟灰，对弟弟说道：“看不惯就不看，听不惯就不听，你大舅是个什么人你不是没数儿，见了他躲远一点儿就行了，不至于跟他计较那些个有的没的。” 他想的通透，这家伙毕竟寄人篱下，能少惹点事儿就少惹一点吧，虽然他大舅确实挺不是人的。 夏阳凑过来，从亲哥嘴巴上把烟摘下来，狠狠抽了一口，又塞回他嘴里，说道：“我倒是想躲他远一点儿来着，但是住在一个屋檐下，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避无可避啊。” 瞪他一眼，夏晨说道：“你的苦日子快熬出头了，等咱爸的事儿解决完了，咱就搬家。” 夏阳猛地抽了一口气，问道：“哥你当真？” 在他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夏晨说道：“还能骗你不成。” 夏阳摸着后脑勺嘿嘿一笑，接着又严肃起来，“咱爸没事儿吧？” 还知道关心老爸，这孩子就没白疼。 “没事儿，都过去了。” “梁卫东跟我说这事儿的时候，真把我吓了一跳，要不是老头儿拦着，我早就跑回来了。” 梁老头儿也不是啥好东西，自打夏明宇跟梁映红好上后，他就拼命反对。 当然，站在父亲这个角度上去考虑，老头儿反对也是正确的，哪个闺女的亲爹也不愿意自家小白菜被个带孩子的二婚头子给拱了。 但是你反对归反对，总不能下绊子使阴招吧？ 这老头儿不介，专门在背后捅刀子。 利用他那点影响力把事儿捅到老爸单位领导那儿去了，老爸那年本应该提一级到正科，结果因为老头儿使坏，关键的一步没走稳，吧唧，摔下来了。 这也是导致老爸后来心灰意冷，头脑发热下海折腾的主要原因。 夏晨对梁家人一点好感都欠奉。 老太太倒是挺疼他的，但来往也不多。 兄弟俩正说着话，梁永红提着个网兜进来了。 “哟，二狗子回来了啊。”见了亲儿子梁映红就两眼发光。 “妈啊，您就不能改改您那称呼吗？”夏阳想死。 “你哥是狗东西，你可不就是二狗子么，老娘这么区分有错么？”梁映红瞪着眼珠子说道。 “没错，您说得好有道理啊。”夏晨先接了一句。 夏阳也冲亲妈竖起个大拇指。 哈哈哈哈…… 梁映红发出一阵酣畅淋漓的狂放笑声，提了提网兜，说：“难得今晚一家人齐齐整整的，老娘给你们做好吃的。” 夏晨问道：“做啥吃啊？” 翻个白眼儿，梁映红说道：“炸酱面！” 兄弟俩把脸捂了起来…… 夏晨从兜里摸出两百块钱，起身走到后妈跟前，递给她后说道：“咱家日子再不好过，饭总能吃得起，买点儿肉补补吧，瞧瞧您这脸色，再不吃点儿好的，都跟鸡屎没差别了。” 梁映红嗖地把钱抢过来，蹬蹬两个大步走到梳妆镜前，无比认真瞧着镜子里的自己，连声说道：“有吗有吗？真那么难看啊？我觉得还可以啊，也不是真难看……” 关注点不应该在这钱是哪儿来的上面吗？ 唉，这个神经粗大的虎老娘们儿啊，我也是彻底服气了。 兄弟俩面面相觑，苦笑不已。 老夏进门的时候，两个熟食两盘热菜已经端上桌了。 “二狗子回来了啊，哟，你妈这是为了欢迎你回家，狠狠出了次血吗？做这么多好吃的。”老夏也挺贫，手都不洗就去抓酱牛肉。 被梁映红一巴掌扇到手背上，“我都烦死你了，不洗手就吃，逼老娘把你这狗爪子剁下来是吧？” 老夏秒怂，缩缩脖子老老实实去脸盆架子前洗手了。 兄弟俩又笑了起来，当爹的怕老婆怕到这种程度也是没谁了。 当然，老夏绝不承认他怕老婆，用他的话说，这叫尊重。 夏晨拧开一瓶二锅头，给老夏倒了一杯，笑眯眯问道：“班儿上得可还顺利？” 老夏笑纳了儿砸的孝敬，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心满意足道：“单位上缺人缺得厉害，这些年来下海经商的人太多了，见早些年下海的同事们都挣到钱了，大家的眼珠子都红了起来，一窝蜂地往海里去。 我这次提出回来上班，领导差点美出鼻涕泡来，说局里就差我这种要经验有经验，要水平有水平，又年富力强的干部来带领年轻人干事创业啦，举双手欢迎我重回局里工作，让人事科立马给我办理了复工手续。” 夏晨也笑了起来，夹了个鸡腿给老爸，又问道：“那您还适应不？” 摸摸油光锃亮的头发，老夏感慨道：“咋叫适应咋叫不适应呢？我感觉吧，上了一天班，业务上没问题，问题是没业务，这突然清闲下来了，多少有那么点儿不习惯。” 夏晨理解老爸的感受，经营一个厂子一天到晚多少事儿得操心啊，在文旅局上班却闲在得很。 这年头儿，京城的旅游热还没达到后世那种恐怖程度。 为嘛呢？ 老百姓手头上不富裕，大多数家庭才刚刚解决了温饱问题，哪有那个闲钱出来旅游？ 景点的开发也非常之少，多以维护、修缮为主。 不过嘛，这好像是老爸的一个机会。 夏晨在心里画了一笔，已经挽救了老爸的性命，下一步就要好好规划一下他的升迁之路了。 官二代的梦想似乎并不太遥远。 “慢慢来吧，总得有个适应过程不是？”夏晨开解了老夏一句，又把另一只鸡腿放进了后妈碗中。 梁映红扭头儿就把鸡腿退货了，“你吃，老娘啃个鸡爪子就成。” 夏晨哭笑不得。 夏阳咋呼道：“没您这么偏心的啊，您打小就光疼我哥！” “废话！你是亲的他是后的，老娘不偏疼他一点，被街坊邻居们指着脊梁骨说老娘虐待继子好听啊？” 能把这强大的理由如此坦诚直白地说出来爷儿仨也是服气了。 夏阳顿时不吱声了，委屈巴巴地跟亲哥抢起鸡腿来。 夏晨对弟弟就俩字儿：惯着！ 别说吃个鸡腿了，只要夏阳敢说，哥，我要吃你的腿！ 夏晨就敢打折他的腿…… 瞧，这是多么团结友爱的一家人啊。 梁映红看看老夏，又望望俩大儿砸，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老头子身体好好的，工作顺顺利利的，俩儿砸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这就是她想要过的日子。 “儿砸今天给了老娘200块钱。”梁映红翘着二郎腿，滋溜一口酒，笑嘻嘻跟老夏炫耀。 得意的样子跟座山雕似的。 老夏愣住了，问道：“你从哪儿弄来的钱啊？还有，你的工作是怎么回事？” 夏阳也咋呼道：“哥你找到工作了啊？” 端起酒杯单独敬后妈一杯，喝完后夏晨说道：“找到工作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那200块钱是我挣的，放心，绝对干净，老梁你可劲儿花就成。” 啪！ 梁映红给了夏晨一巴掌，扯着嗓子说道：“狗东西，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喊谁老梁呢？” 夏晨作委屈巴巴状：“老夏，她打你儿子！” 老夏立马接招，“要不，我也打他儿子？” 第29章 骚浪嘿 夏阳立马蹦了起来：“合着最后倒霉的还是我啊？” 夏晨和梁映红放声大笑起来。 老夏这操作可以的，很骚。 夏明宇端起酒杯，敬苍天一杯，抿一口，放下酒杯后又重复刚才那个话题：“你找了个什么工作？” 夏晨去摸桌子上的烟，被梁映红瞪了一眼，赶紧先给后妈递上一根，边点火边说道：“在一家服装公司里当个活动策划。” 看他一眼，老夏颇觉诧异，儿子大了，有些话也不好直说了，便点头说道：“那就好好干吧，有点事儿干着总比整天瞎胡混强得多。” 天底下的老爸基本上都是一个模板，跟儿子交流的时候喜欢说半句留半句，也喜欢站在他的角度上语重心长，总觉得自个儿是过来人，他丰富的社会阅历会让孩子少走一些弯路。 夏晨是个极有主见的人，老爸的建议会听，但采不采纳，两说着。 这一刻他却很有耐心，因为上辈子缺少父爱，这辈子再听到老爸的悉心教导，感觉非常亲切。 “您放心，我会好好干的。我敬您一杯。”夏晨跟老爹干了一个。 “对了，明儿说好了，我和您一起去跟那俩老板见面聊一下，吃完饭今儿就早点休息吧。”放下酒杯后，夏晨又补了一句。 夏明宇点头说好。 吃过晚饭后，后妈忙着收拾碗筷，坚决不让兄弟俩动手，却呵斥老夏：“你屁股底下沾上502啦？不知道搭把手吗？我这一天到晚累死累活的，回到家还要伺候你们这仨活祖宗……” 老夏非常懂事儿，嗖地站起来，刷碗去了。 兄弟俩相视笑了。 这年代老百姓的娱乐活动很少，各家各户吃完饭后基本上都一个模式，嗑瓜子喝茶水看电视。 夏家虽说住得不宽裕，前些年老夏挣了点钱，给家里添置了彩电和洗衣机。 十八寸的大屁股电视机放在五斗橱上，上面搭着梁映红用粗毛线勾出来的盖巾。 她们这代人，总喜欢给家用电器穿衣服。 夏晨小时候挺不屑一顾的，觉得多此一举，长大后就明白了，这代表了她们对来之不易贵重物品的爱惜。 电视里播放着几度风雨几度春秋，主人公周志明被送到劳改砖厂接受改造，被众狱友们揍了一顿，正是最扣人心弦的戏码。 打扫完卫生的梁映红边织毛衣边看电视，嘴里叼着烟，也不怕烟灰把毛线撩了。 夏阳冲亲哥一努嘴，夏晨会意，俩人抬起屁股。 梁映红眼珠子都没离开过电视机就进入到唠叨模式中：“二狗子你赶紧去你哥那屋写作业，作业没写完敢出门野，弄死你！” 计划被识破了，二狗子小脸立马垮了下来，叹息一声，丝毫生不出反抗之心，背着书包默默向隔壁半间房走去。 夏晨笑不活了，老梁就是有这个本事，兄弟俩的思想活动她一看一个准儿。 “那我也回屋了啊，今晚让二狗子睡我那屋吧，我打个地铺就行。” “昂。” 梁映红的注意力仍旧在电视上。 夏晨回了屋，见亲弟弟老老实实伏案奋笔疾书，昏黄的白炽灯照着他俊俏的脸庞，他走过去，照着夏阳的后脑勺就来了一巴掌，“别装了。” 夏阳嘿嘿笑道：“门关紧了没？抽一袋。” 狗东西把烟掏出来，问道：“我还没问你呢，你小子啥时候学会的抽烟？” 二狗子把烟抢过来，抽出一支点燃，两眼一翻说道：“还用学么，每天熏都熏会了，老头儿一家六口人，仨老爷们儿都抽烟，这就叫言传身教、家学渊源，这是一种传承。” 什么乱七八糟的。 夏晨在床上坐下，也点了根烟，问夏晨道：“你刚才冲我挤眉弄眼的想干嘛？” 夏阳屁股一挪，面向亲哥，眉飞色舞道：“新街口那边刚开了一家游戏机厅，倍儿热闹，我们班很多同学都去过了，说街霸很爽很牛逼，我也想去瞧瞧，这不……嘿嘿，哥你懂的。” 闻言，夏晨嘴角抽抽了，游戏大潮来临了啊。 阿斗给，阿斗给，好油给…… 力巴海尔，力巴海尔…… 滴滴…嗒滴…… 八万……不要嘛……这是麻将机，那大凶美女一件件地脱，骚浪嘿…… 脑海中回想起这几个经典声音，犹如近在耳边，哎呀，居然有点儿热血沸腾。 不过嘛，夏晨板着脸说道：“你小子当下的主要任务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要整天想着怎么浪，还有几天就要期末考了，要是考不好，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瞧，当大哥的跟老爹有啥区别啊，都是操心的命。 夏晨这不就代入到老爹的角色中去了么。 也是惯性，上辈子老夏死得早，夏晨为夏阳操了半辈子心，这会儿还没缓过劲来呢。 “这你放心，考试是肯定没问题的，初二的课程，太简单。哥，我要是考得好，你能不能带我去浪一次啊？”夏阳觍个逼脸问道。 夏晨对这货采用的是胡萝卜加大棒的教育方式，见他信心满满，也不忍打击他，抽口烟后说道：“你要是考进全班前五名，哥送你台红白机。” 夏阳把烟头往地上一扔，踩灭后兴奋道：“说话算话啊。” “算话。”夏晨笑着说道。 “那我抓紧时间复习。”二狗子被狗东西调动起了积极性，转过身去埋头做题。 夏晨把窗户打开，让晚风吹进来，好在有纱窗，不然就这破平房，晚上能被蚊子咬死。 他从床底下抽出一张凉席来铺在地上，拿了个枕头摆好，躺下后一阵困意袭来，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到几点钟，就听到枕头边的传呼机发出一阵蜂鸣，睡眼朦胧拿起来瞧了瞧，见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睡了吗？ 夏晨嘴角一牵，又把传呼机塞枕头底下了。 废话，都睡了好几个小时了。 骚钰小姐姐，你睡不着是因为想臭弟弟了吗？ 轻熟女果然放得开啊。 再次进入梦乡，夏晨再睁开眼时居然是被尿给憋醒的。 这货感慨道：年轻真好啊。 笑了一声，扭头儿发现二狗子撅着屁股睡得正香，夏晨心说，年轻人也不容易啊，这货昨晚该不会学到两三点钟了吧？ 为了一台红白机，二狗子也是拼了。 感觉到膀胱快要炸开了，他连忙站起来，套上短裤就往外走去。 来到院里，见后妈正在自扫门前雪，扫帚挥舞得虎虎生风，夏晨说道：“您动静轻点儿，二狗子还在睡觉呢。” 把火点着立刻就跑。 刚跑出院门，就听到河东狮咆哮的声音传了出来：“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睡？你是头猪啊？猪都比你勤快，一大早就起来拱食槽子啦！” 夏晨笑得都尿分岔了。 住在胡同里就这点不好，撒泡尿都得跑出半里地去，公共厕所臭气熏天，拉大条排队的情况更是屡见不鲜。 夏天还好，到了年根儿底下，捣蛋鬼们拿着拆开的土炮仗往坑里一扔，如果有人正在前面蹲坑，那酸爽…… 经常能听见隔壁老王骂街的声音从公厕里传来。 回到院里，夏晨浑身轻松地洗脸刷牙。 这套程序走完，坐到餐桌前慢条斯理吃着面条。 二狗子一脸便秘，目光不善狠狠盯着亲哥，后槽牙磨得滋滋响。 后妈瞪他一眼，这货立马老实了，低着头呼噜呼噜往嘴里扒拉面条，跟猪拱槽似的。 吃完早饭，老夏得先去局里照一面儿。 夏晨一想，反正也不用去公司了，就跟老夏一起行动。 临走前还跟二狗子说：“在家好好复习啊。” 二狗子磨磨牙，说道：“你可真是我亲哥！” “那必须的。”夏晨很骄傲。 区文化旅游局在崇文门外大街，距离倒不是很远。 夏晨嫌不好看，就蹬着二八大扛带着老爹一路骑行。 老夏乐呵呵的，自个儿也能享受被儿子带着的滋味儿了。 来到单位上，夏晨能看出来，老夏为人还是非常好的，无论中年人还是年轻人，都面带笑容跟他打招呼。 一辆桑塔纳开过来，车窗落下，露出一张清瘦的脸。 “老夏，这么早啊。”这位是局座大人，叫张树平。 “张局你好，你来得也不晚啊。”夏明宇笑着说道。 张树平推开车门走了下来，跟夏明宇并肩前行，“嗐，人老了觉就少，在家里也左右无事，索性就早点来办公。哎我说老夏，这小子是夏晨吧？” 夏明宇笑道：“你还记得他啊。” “我还抱过他呢。”张树平说道。 夏晨赶忙说道：“张大爷好。” 京城人不兴叫伯伯，比老爹岁数大的一律叫大爷。 张树平就哈哈大笑，点着夏晨说道：“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呢，你小时候跟你爸来局里玩儿，我逗你，把你举到肩膀上坐着，你小子跟我可真不见外，直接给我来了泡热乎的，幸亏是夏天，那要是冬天，哈哈哈哈……” 第30章 请留步 我还干过那么伟大的事情？ 夏晨真记不住了，只能尴尬一笑，“年轻，那时候年轻。” 张树平还没止住笑声，又开始揭短，“我这还不算什么，顶多把衣服脱下来洗洗拧一把，半小时也就晾干了。人家刘书记跟你逗乐儿，让你喊他一声爸他就给你两毛钱，结果你小子一听就来劲了，爸爸爸的喊起来没完了，差点儿没把老刘喊破产喽。” 机关大院里来来往往的人本来就多，又都是以张树平为核心的，局座的一举一动都吸引着大家关注的目光。 同志们听了局座的话，哄的一声笑开锅了。 把个夏晨给臊的啊，脸皮子都通红了。 “张大爷，您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成不？我都18了，知道要脸了，给点儿面子，回头我请您吃饭成不？”夏晨冲老张拱手作揖的。 张树平也不再打趣他了，笑眯眯注视着这货，点头说道：“不用你请客，你爹回来上班了也不说请大家暴搓一顿，有点儿说不过去啊。” 听话听音，局座这是点老夏呢。 夏晨连忙朝老夏使眼色。 老夏也是个久历官场的老油子了，见儿子的眼神儿飘过来，秒懂，立马对局座大人说道：“哎哟，我的错我的错，是我考虑不周了，这样儿吧，张局要是晚上有时间，我请客，好好喝一顿。” 张树平笑道：“今儿是不成了，今年不是旅游年么，搞得同志们周末都还得加班，过段时间吧，再抽时间，老夏你这顿酒一定跑不了的。” 夏明宇有了台阶下，也就不再多客气了，只是说那就看局长你啥时候方便我啥时候安排，又趁机提出请假一事。 张树平知道夏明宇那厂子还有点尾巴没处理完，果断答应他请假的要求。 爷儿俩连办公室都没进又蹬着自行车折返回东四北大街。 技术监督局对面，心语茶社。 爷儿俩刚坐下点了壶茶，两位老板就过来了。 互相介绍一番后夏晨得知，瘦高个姓秦，广东人在京城，矮冬瓜姓王，本地密云品种。 各自落座后，夏晨掏出大中华，拆开后发了一圈，目光不经意间往旁边一扫，发现骚钰一只。 小钰姐坐在靠窗的卡座后面，正在跟一姑娘聊着啥，但清澈的眸子忍不住一个劲儿往夏晨脸上踅摸，心很虚的亚子。 见夏晨发现了自个儿，小钰姐嗖地低下了头。 夏晨乐了，我说怎么二位老板轻易就找到咱爷们儿了呢，原来有奸细啊。 方便了他人隐藏了自己，也一定提前叮嘱过两位老板了，别把她给暴露了，小钰姐这波操作可以的，有升段的意思了。 夏晨还发现萧钰又换装了，今儿穿了一套连衣裙，白色带波纹那种，修长的双腿上套着肉丝，左腿搭右腿，高跟鞋挂在脚尖上，随着玉足的晃动荡来荡去。 这就很骚气了。 透着股子勾引的味道。 狗东西强迫自己把目光从骚钰的玉足上收回来，端起茶杯喝口茶去去心火，对两位老板说道：“我就开门见山了，不知道二位对厂里的两条生产线报价多少啊？” 其实小钰姐安排的这次会面有问题，不应该让两位老板一起来跟夏家父子见面谈生意，分开谈对夏家父子更有利一些。 但来都来了，夏晨能还能说什么呢？ 广东瘦高个秦广年更健谈一些，抽口烟，他笑着说道：“不瞒两位，我和王老板已经去厂里看过辣两条星产线啦，保养维护得还不错啦，不过你们也鸡道，饿手货就系饿手货，这价格嘛，看萧科长的面几，我结边可以出到1万5啦。” 满嘴的广谱。 夏晨微笑不语，冲王老板点点头。 王立忠沉吟片刻，说道：“1万6千块，我要了。” “王兄你介系哄抬物价啊，你介就不厚道的啦。”秦广年立马不干了，瞪着大眼珠子说道。 “市场经济嘛，价高者得，秦老板要尊重市场规律。”王立忠怼了他一句。 夏明宇有点儿懵，怎么个情况啊这是。 夏晨明白过来了，小钰姐厉害啊，她这是剑走偏锋，故意把两人安排到一起来的，为的就是让两人争竞起来。 除了这点，怕是还有其他因素，比如说，这二位老板都有求于她，谁拿下她亲自打过招呼的两条生产线，相当于让小钰姐欠了该老板一个人情。 欠了人情不用还吗？ 当然不会了。 小钰姐在给他办事的时候只有更加用心。 哎呀，小钰姐为了臭弟弟用心良苦啊。 夏晨又朝萧钰那边看了一眼，正好遭遇到小钰姐顾盼生姿的美眸。 这货冲她嘻嘻一笑，小钰姐立刻瞪他一眼，又跟对面的姑娘聊了起来。 在桌子底下踢了儿砸一脚，夏明宇低声道：“怎么个情况啊这是，他俩不是一条战线上的吗？咋还争竞起来了？” 夏晨笑道：“您就别问了，看戏就好。” “又是那个萧科长帮的忙？”夏明宇明白过来，不死心地轻声问道。 夏晨点头。 夏明宇又说：“这人情欠的可有点儿大了。” 夏晨忙说道：“我来还，您就别操心了。” “你怎么还啊？” “大不了就肉偿！” 夏明宇不是很明白肉偿是啥意思，叹了口气，继续看戏。 两位老板经过五分钟的喷口水大战，终于分出了胜负。 本地货王老板最终胜出，以两万一千块的价格正式向老夏提出报价。 老广不言语了，他觉得不值这个钱。 老夏自然喜笑颜开，别说两万一，一万五他都想卖，老刘才开价一万三，两万一，超出他预计太多了，他想立刻答应下来。 本质上说，老夏是个很容易知足的人。 不过夏晨却没这么容易点头，他摁住了老爸的大腿，对王立忠说道：“这样吧王老板，您给我们留个名片，我和家父回去商量一下，最迟下午给您消息。” 夏明宇表示我有点儿懵。 王立忠递上名片，点头说：“成，那我就等二位的好消息了。” 说完，他不自觉地想萧钰那边看了一眼。 意思是，我完成您交给的任务了啊，我的事儿您看着办吧。 他起身走了。 秦广年也站了起来，心有不甘地跟夏家父子握手后转身要走。 夏晨却说道：“秦总请留步。” 第31章 游戏机厅的设想 秦广年微微一愣，转过身来笑着问夏晨道：“小夏先森还有森么指教的吗？” 老夏也愣了，不知道儿子留下老广意欲何为。 夏晨微笑着说：“还有些事情要跟秦总请教，您请坐。” 秦广年点点头，又坐了下来，不解的目光打量着夏晨。 通过观察能够知晓，这父子俩，主事儿的居然是这位小伙子。 秦广年也稍感惊讶，但却不敢怠慢。 “秦总应该更喜欢喝咖啡吧？在京城待了多久了？饮食方面还习惯吗？”夏晨端起茶壶给他重新倒了杯茶，开始切入话题。 “谢谢。”秦广年道了声谢，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然后笑道：“我是很喜欢喝咖啡的，相信您也听说了，我们那边习惯于喝早茶，喝杯咖啡配点肠粉，哇，吃完后人一天都是精神的。来到这边两个月了，饮食方面确实不是很习惯，因为北方以面食为主，我更喜欢吃米饭。” 就不用广东话写了哈，老鸟自己都不习惯。 夏晨点着头，笑道：“新建成的香格里拉大酒店一楼东边有家港式茶餐厅味道还不错，您有时间的话，我请您过去尝尝如何？” 秦广年耸耸肩，说道：“那多不好意思啊。” “都是朋友嘛。” “那回头我请您。” 看了眼浑身不自在的老夏，夏晨说道：“爸，要不然您回去上班吧。” 老夏巴不得快点儿走呢，都不知道儿砸在干嘛，在这儿纯属浪费时间，也懒得管他那些事儿，闻言起身，笑着跟秦广年握手后说道：“那你们聊，我单位上还真有点事儿，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走人。 夏晨也给自个儿倒了杯茶，一扭头儿，提高点音量：“某女别装了，过来吧。” 端着茶杯的手不由颤抖了一下，小钰姐噗嗤一笑，跟对面的同事说了句什么，那位女同事往这边张望了一眼，笑吟吟起身走了。 萧钰娉娉婷婷走了过来，未见其人先见其胸。 夏晨忙起身，帮她拉开椅子，说声萧科长请坐。 剜他一眼，萧钰坐下了，桌面下的玉足却不安分，轻轻踢了下狗东西的小腿，无声诉说着她的不满，又或者是撒娇。 夏晨嘿嘿一笑，也不在意，端起茶壶给萧钰倒了一杯。 见正主儿来了，秦广年也忙跟萧钰问好。 萧钰冲他笑了笑，问道：“谈得可还顺利？” 秦广年苦笑着说：“夏先森要价太高了，实在是超出了我承受范围，所以，对不住啊萧科长，没帮上你的忙，我实在无能为力。” 萧钰愣怔一下，那你还留下来干什么？还是说，小流氓又动什么歪脑筋呢？ 以她对夏晨的了解，她知道这小子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她微笑起来，说道：“没关系，做生意嘛，第一讲究个和气生财，第二就是以盈利为目的了，理解。” 小钰姐又瞪了夏晨一眼，老实交代，琢磨什么呢？ 夏晨双手一摊，我一个十八岁的纯情少男，能有什么坏心思啊？ 小钰姐此时的心理活动是：丫敢跟我说纯情，姐就对你玩儿绝情。 两人之间的眉目传情一点都没逃过秦广年的细腻观察，他像是发现了惊天大秘密似的，内心中翻江倒海起来，有情况，俩人绝对有情况。 这小夏先森单独把我留下来，还把萧科长请过来，是为了给我施压，逼迫我屈服吗？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手段居然如此犀利，不敢欺负本地人，专挑外地佬下手，可恶啊，可恨！ 秦广年如此想着，脸就抽抽起来。 端起茶杯对小钰姐说道：“姐，弟弟以茶代酒敬您一杯，谢谢您帮我引荐秦总啊。” 虽然不知道夏晨打的什么坏主意，但萧钰还是给了他一个面子，也把茶杯端起来，跟他碰了一下，轻轻抿了一口，在茶杯口上留下个鲜红的唇印，说：“跟姐还客气，虚了啊。” “我才十八，正是青春好年华，身大力不亏的，怎么可能虚呢？没试过别信口开河啊，这话要是传出去，我找不到媳妇儿您负责啊？”天气挺好，适合开车，要是风再小一点，夏晨都能起飞了。 鹅鹅鹅鹅…… 小钰姐笑出鹅叫，又在底下踢了下这厮，桃花眼盯住他，轻启红唇道：“你敢让我负责吗？” “这有什么不敢的！我是流氓我怕谁！”夏晨虎躯一震，表现出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来。 萧钰一时间看迷了，臭弟弟越看越帅气的。 秦广年都不会了，朋友，你把我单独留下来，就是为了看你俩打情骂俏？ 无聊不无聊啊。 咳嗽一声，夏晨也觉得有点过分了，连忙把话题拉到正轨上来，说道：“秦总，把您单独留下来呢，确实有事要谈。” 终于进入正题了，秦广年松了口气，笑着说道：“您请说。” 夏晨又给他递了根烟，帮他点了火儿，这才说道：“您最后的报价是两万块对吧？” “是，超过这个数，我认为就没有必要拿下了。” “您说得没错，那两条生产线最多值两万块钱，您的眼光是非常准确的。” “既然您都清楚了，那您还把我留下来的意思是……” 萧钰也打量着他，很好奇的亚子。 夏晨也点了根烟，抽了口后笑道：“我个人呢，还是倾向于把生产线卖给您的。” 秦广年愣怔，不明所以，“啊……” “您别急，听我说完。”夏晨让他稍安勿躁，搭在桌子底下的手顺便拍了拍小钰姐的美腿，呀，弹性真足。 小钰姐脸都红了，百分百确定，小流氓故意吃自己豆腐。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炽热，小钰姐芳心一颤，双眼迷离。 “我想，咱们还有另一种合作方式。”弹弹烟灰，夏晨没让秦广年等太久，继续说道：“您能出两万块钱，就证明我家厂子的两条生产线值这个价格，我也理解您创业时期资金有限的状况，您看这样成不成，这两条生产线呢，您给我一万五千块，剩下不足的部分，您用街机来补齐。” 用游戏机来顶账，这是夏晨的突发奇想，还是昨晚受了二狗子的启发。 这年头儿，开家游戏机厅简直太挣钱了，不说一天24小时都有人光顾吧，干18个小时还是没问题的。 第32章 风中凌乱 都不用进行市场调查，只要找到好位置，比如说学校门口附近等等，发财简直不要太简单。 外间是游戏机厅，里面再弄个录像厅，一到晚上，把灯一拉，放点叶玉卿之类的，哇…… 肾上腺素能把顶棚掀翻了就问你信不信？ 这年头儿能玩的转游戏机厅的都是大佬，眼馋归眼馋，但夏晨没有渠道。 今儿恰好碰到个广东人，那就别怪兄弟灵机一动了。 秦广年愣怔了片刻，有些不敢相信，忙急切地问道：“夏先森此言当真？” 对他而言，弄些街机soeasy，正版的弄不到，那都是从日本进购来的，一台机器就几十上百万日元，维修成本更好，但盗版货他有朋友就在做啊，价格很低廉的。 慢条斯理喝口茶，夏晨说道：“自然不会跟您开这种玩笑了。” 秦广年立马说道：“那这事儿就包我身上了，我大概算了下，五千块钱能买到五台机器，开游戏机厅的话数量有点少，不过没关系，我正好有朋友是经营这个的，我可以跟他说一声，您资金不足的话，可以先赊一部分，等赚到钱再给他就成，我来做担保。” 这会儿，秦广年有底气面对萧钰了。 他看了眼钰姐，意思是，怎样，我还够朋友吧？ 萧钰的心思却没放在他这里，盈盈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夏晨呢，她同时也在想，小流氓要开游戏机厅，难道开这个很赚钱吗？ 夏晨对秦广年说道：“那就太感谢秦总了，实话说，我的资金确实有限，您愿意帮忙，我感激不尽。” “兄弟客气啦，互帮互助嘛，今后我在京城发展，也免不了要仰仗您关照啊。”秦广年主动给夏晨倒了杯茶后又问道：“20台机器，应该能满足开店需求了吧？” 夏晨盘算了下，点头说道：“足够了。” 秦广年老脸泛着菊花般灿烂的笑容，“小夏老板，那咱们可就说定了，游戏机呢，我肯定会给您找最新版本的，以街霸为主如何？据说街霸很火啊，其他的我看着给您搭配，生产线合同，咱们下午就签合同如何？” 还挺急迫。 夏晨说道：“行，下午签合同，游戏机那边您多费心。” “放心好啦，两个礼拜之内一定能运送到。”秦广年很自信，说完后斟酌片刻，又问道：“小夏老板啊，我还想问一下，贵厂那块地归哪里所有？” 夏晨笑道：“归属权在村儿里，不过我手中还有两年多的租赁合同。” “不瞒你讲，我也正在寻找合适的地方开办工厂，既然这样凑巧，您不如把租赁合同一起转给我吧，那两年租金我付给您如何？”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那厂房和土地可不便宜啊，每年一万五呢。” “冇问题啦，洒洒水而已，那就这么说定啦。” “好，说定了。” “走走走，为了庆祝合作成功，我请两位吃午饭。”秦广年热情邀请道。 萧钰又轻轻踢了夏晨一脚。 夏晨会意，对秦广年说道：“不劳烦秦总了，我还有点事儿要办，抽个时间，我请您吃饭。麻烦您下午跑一趟华都饭店306房间吧，咱们把合同签了。” 秦广年也意识到些什么，立马嘿嘿笑了，起身跟夏晨两人握手说道：“那就不打扰二位啦，萧科长，我那件事情还得拜托您多多费心，再会。” 他主动结了账，转身离开。 夏晨对萧钰说道：“走吧姐，咱俩去吃饭吧。” 萧钰拎着包跟他并肩前行，“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一起吃饭啊？” “不跟我一起吃饭您踢我干嘛？”一拍脑门儿，夏晨作恍然大悟状，“我明白了，敢情您拿我当挡箭牌呢，这是另外有约了对吧？唉，被美女当枪使原来是这种滋味儿，可惜我的小心脏稀里哗啦碎了一地，心痛的无法呼吸。” 鹅鹅鹅鹅…… 萧钰又笑出鹅叫，鱼尾纹都绽开了，打夏晨一下，她说道：“你少讨厌了，谁拿你当枪使了，姐真有事儿，必须得马上处理一下，抱歉啊，不能陪你吃午饭了。” 见她眉头都皱了起来，夏晨想问问她是不是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需不需要自己帮忙？ 话到嘴边又咽了进去，小钰姐瞒着不说，一定有她的理由，自己硬问，不仅不会赢得她的好感，反而会让她心生芥蒂，觉得自个儿接近她的目的不单纯。 女人，就是个矛盾结合体，适当的距离感才会让她们产生依赖感，而不是一味地对她体贴、关心、爱护。 “那成吧，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您呼我。”夏晨果断选择不问，但还是关心了一句。 萧钰心里有点失落，认真看他一眼，点点头，向对面走去。 等小钰姐走后，夏晨随便找了家面馆吃了碗拉面，然后就回公司了。 一进门就看见毕明达严厉的目光扫视过来。 夏晨心说，咋，你夫妻生活也不和谐了？ “小夏，你上午到哪里去了？怎么没来上班啊？”毕明达板着脸问道。 故意找茬吗？ 觉得哥们儿是个软柿子？ 夏晨撒摸一圈，见杜菊花笑得像个四十多岁的孩子，韩东斜眼看着老毕，不屑一顾的样子，憨姐姐…… 憨姐姐不在，估计又去招人了。 “哎哟逼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上午突然有点事儿，就没过来……” 夏晨话没说完，老毕砰地拍了下桌子，满脸怒火打断他道：“你当这是菜市场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给你的权力不请假就擅自旷工？你这简直就是无组织无纪律！” 嚯，这大帽子扣的，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夏晨马上就要被毙了呢。 “不是逼哥，您听我解释啊……”夏晨临时决定逗逗老逼。 “我不听我不听！”老逼开始耍无赖了，“你甭跟我解释！按照公司管理规定，你这种不请假就旷工的情况，扣半个月工资！” 哈哈哈哈…… 杜菊花和韩东都忍不下去了，放声大笑起来，看老毕就像个二傻子似的。 夏晨也笑得不行了，不忍心再打击这货，便说道：“老毕啊，我实话跟你说吧，我昨天下午已经跟顾总达成合作协议了，接下来这段时间里，我会主导一个项目进展。所以说，你那套机关作风对我而言是无效的，因为我压根儿不在你的领导之下啊，咱们只是合作关系。” 嘎！ 合作关系？ 还要主导一个项目的进展？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你们都拿我当猴儿耍吗？ 我就离开了一下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毕明达晕乎乎的，初夏的微风透过纱窗吹进来，这货在风中凌乱…… 这时候，顾依依走了进来，见夏晨在，便问他道：“小夏，你酝酿得怎么样了？有大体方案了没？” 夏晨点头笑道：“都在脑子里了，我这就把活动策划书写出来，待会儿给顾总过目。” 顾依依非常满意，说：“那行，我在办公室里等你。” 第33章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的顾依依这时候回过头来问了一句：“刚才我在楼道里就听见办公室里挺热闹，怎么回事啊？” 夏晨嘿嘿一笑，瞥一眼韩东。 韩东机灵，眼珠子一转，笑着说：“毕大主任刚才在批评小夏呢，说小夏没请假就擅自旷工，无组织无纪律。” 毕明达双腿一夹，张口结舌。 杜菊花添油加醋道：“毕大主任官威大得很呐，都不给小夏开口解释的机会，噼里啪啦就向小夏开炮，哎呀，他可真是我公司的好干部啊，那义正言辞、正气凛然的，啧……” 夏晨望向杜菊花，大妈，你可以的，尤其是这声“啧”，特画龙点睛。 毕明达屁股一紧，面红耳赤。 顾依依眉头微蹙，望着毕明达，说道：“小夏上午没来上班，是提前跟我打过招呼的，并且，他不是我公司的正式员工，跟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毕明达汗珠子都下来了，心里那个悔就别提了。 这个夏晨简直太可恶了。 你为什么就不能直接跟我说，你已经跟顾经理提前说过了呢？ 你这不是故意挖坑埋人么？ “是是是，我错了，我没搞清楚事实真相就凭个人猜测去臆想、推测，犯了经验主义错误，在这里要向经理道歉，也向小夏道歉。”这货反应还算快，被连续打脸后立马展开批评与自我批评，态度诚恳的一批。 “今后注意吧。”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个程度了，态度也诚恳，顾依依也就不好再继续批评他，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后，踩着高跟鞋哒哒走进办公室。 盯着她的背影，夏晨若有所思，这个女人很仙儿啊，不过也能判断出，她高冷的外表下实际上隐藏着一颗滚烫的心，只是不了解她的人轻易察觉不到罢了。 她就像是一只老王八，用一层坚硬的壳把自个儿包裹起来，防御看似无敌了，但还是有缝隙啊。 只要把她抓住了，滚烫的大铁棍子往她的缝隙里狠狠一插，噗！ 直接破防！ 只不过，能破掉她坚硬外壳的男人少之又少，起码韩东没那个本事。 那么，自个儿要不是破掉她呢？ 这是个问题。 算了，暂时不想那么多了。 掏出大中华来发了一圈，夏晨还帮毕明达点了火。 老毕愣了下，还是接纳了夏晨释放出来的善意，就着火苗子把烟点了，顺便递给他一个礼貌又不失尴尬的笑容。 就是嘛，哥们儿拢共就没打算在这家小破公司里待多久，和谐相处不好吗？ 韩东冲夏晨一挑眉，把烟放在鼻子底下闻着，也不点，问他道：“大中华啊，哪儿弄来的？” “要不，我把作案经过给韩哥你写份详细的报告？”夏晨觍脸笑道。 韩东脸都黑了，笑骂一句：“操！” 鹅鹅鹅鹅…… 杜菊花笑出鹅叫声。 毕明达也嘿嘿笑，心说这小子还是蛮有意思的。 夏晨走到杜菊花的办公桌前，变戏法般掏出两根棒棒糖来，递给她后说道：“姐，女人就要多吃糖，多吃糖才会感觉到生活其实很甜蜜。” 杜菊花眼里有光了，把棒棒糖接过来后撕开外皮含在嘴里嗦啦着，说：“你说得对，谢谢小夏啊，不对，应该喊你夏总了。” 夏晨满脸惊慌，摆手说道：“杜姐可别开这种玩笑啊，我算什么总啊，我就是个打工人。” “活动总策划也是总嘛。”杜菊花笑嘻嘻说了一句后，继续嗦啦。 “姐，我抽根烟可以吧？”夏晨问道。 “抽！想抽就抽！谁敢拦着你抽就是跟姐过不去！”杜菊花说得无比坚定。 瞧，局面这不就打开了么，一点难度都木有。 每个人都有性格缺陷的，也有弱点，只要找得准，突破起来没那么难。 冲她一笑，夏晨点了根烟，回到办公桌前坐下，看看对面的空桌，叹息一声，拿出稿纸开始奋笔疾书。 写活动策划嘛，对他来说很简单的，毕竟有上辈子丰富的作战经验撑着，不说信手拈来吧，却也熟练无比。 半个小时后，一篇花团锦簇的策划方案新鲜出炉了。 夏晨从头到尾再看一遍，修改了几个错别字，认真得就像小说即将上架的老鸟一样。 改完后才起身走向顾依依的办公室。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能不能挣到第一桶金，就看这下子了。 门是开着的，夏晨驻足，还是礼貌地敲了两下。 顾依依抬头，一张性冷淡的脸打量下他，清冷说道：“进来吧。” 夏晨走进去，在她办公桌前立正，把策划方案递给她后坐了下来，“写完了，请领导审阅一下吧。” 顾依依微微蹙眉，我叫你坐了吗？ 转念一想，这小子又不是自己的下属，两人属于合作关系，他这么做似乎也合适。 这么一想，顾依依很快释然了。 接过活动策划方案来看了眼，第一感觉是，呀，字写得不错，铁画银钩的，有那么一股子阳刚气质。 再看内容，惊为天人！ 简直太详细了，首先是活动目的，为增加公司营业收入，顺利打开京城市场，特举办本次亚运文化衫销售活动。 抛费！ 其次是活动方案，在西单、天桥、王府井百货大楼门前、东安市场等交通繁华、人流量多的地方开展地推，说白了也就是摆摊子售卖。 可以采取有奖竞猜、打折销售、现场抽取礼品等方式进行销售，具体执行方案如下巴拉巴拉。 紧接着是奖励方案，参与地推的人员每卖出去一件文化衫有5毛钱提成之类的。 最后做了总结，预祝活动取得圆满成功。 顾依依心里乐开了花，来有言，去有语，一环紧扣一环，完美！ 但她紧接着就愁容满面了，这份方案的可执行度是有的，但执行起来难度也不小。 她问夏晨道：“我有这么几个问题需要你来帮我解答，第一、我们去摆摊卖衣服，需不需要跟有关部门进行备案？要办哪些手续？ 第二、打折销售我理解，有奖竞猜和抽取礼品你这方案上没写太清楚了，你具体想要怎么做？第三、上哪儿去找那么多的地推人员？” 哟呵，挺敏锐啊，这么快就把漏洞看出来了。 是个合格的经理人。 夏晨对顾依依有点刮目了，笑着说道：“肯定是需要跟相关部门打声招呼的，不然真把我们当成无照经营的流动摊贩给抓起来就麻烦了，这个我去办。至于这个有奖竞猜和抽取礼品嘛，我是这么想的。” 顾依依好奇地望着他，“嗯，你继续。” 夏晨点了根烟，见顾依依又皱眉了，他根本不在乎，抽了口后说道：“我打个比方，本届亚运会的首金会被哪位运动健儿获得，中国体育代表团会在本届亚运会中取得多少枚金牌，这些都可以列入到竞猜范围中去，咱多准备些黑板，让消费者参与竞猜，猜中的在亚运会结束后会得到公司额外发到的礼品。 现场抽奖品的玩儿法更简单了，去市场上批发些手办玩偶钥匙扣之类的，甚至可以向玩具厂商定制一批熊猫盼盼的挂件。 总之只要是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就行，把这些玩意儿包装起来，但一定不能介绍包装盒里面装的是啥，讲究一个猎奇心理，跟广大消费者说明白，达到一定数额的消费后才有抽奖资格。 您想啊，女孩子们拿到礼品后大多数会迫不及待地打开，等她们打开一看，哇，色普锐斯！是不是会提高我们文化衫的销售量？别的不说，男同胞们为博红颜一笑，也得眼含热泪手哆嗦着从口袋里往外掏钱吧。” 听完夏晨的话，顾依依噗嗤笑了。 “你的英语真烂！不过，这些点子你都是怎么想出来的啊？一个字儿：绝！”姑娘双目中放射出流光溢彩，真心觉得这点子妙极了，之前闻所未闻。 夏晨这家伙脑袋瓜子也太好使了吧，把人性研究得太透彻了，尤其是针对小姑娘们做出的营销方案，完美！ 顾依依彻底服气了。 夏晨嘿嘿笑着，心说这都是被齐睿那厮用烂的法子，我只是借用一下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对了，想到熊猫盼盼，夏晨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来另一个可爱的小萌物来——冰墩墩！ 这是个可以无差别攻击，不是，可以拿来即用的赚钱工具啊。 墩子，对不起了，哥们儿先搞你一波。 “你如果觉得可行，那咱就把这个方案确定下来？”弹弹烟灰，夏晨说道。 顾依依点着头，侧身拿了个杯子放在夏晨面前，说道：“可以，按照你的想法执行就是了。把烟灰弹这里面。” 瞧，不皱眉了吧，还主动给拿了个盛烟灰的玩意儿，这代表啥？代表允许夏晨可以在她办公室里面抽烟。 换成韩东那厮试一个的？ 顾依依能脱下鞋来砸死你！ 往茶杯里磕磕烟灰，夏晨笑着说：“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销售员不足的事儿怎么解决。其实不难，只不过憨……媛姐没找对办法。” 顾依依眼睛又亮了，忙问道：“快说说，你有什么好的办法？” 夏晨拿捏了一下，把烟头丢进茶杯里，笑眯眯看着顾依依。 顾依依内心很强大，反瞪回来，“看我干吗？我脸上有答案啊。” “有颗青春痘。”夏晨笑着说。 顾依依腾地站了起来，走到书架旁边的一面镜子前，左瞧瞧，右看看，问道：“哪儿呢？哪儿呢？” 看吧，这就是女人。 容貌比啥都重要。 夏晨叹口气，说道：“右眼角上方约四毫米左右的地方。” 顾依依靠近镜子仔细看了眼，也叹着气走回来，坐在椅子上说道：“岁月不饶人呐，老喽。” 夏晨对此不置可否，耸耸肩。 “好了，赶紧说吧，说完大家开个会。”顾依依拉回正题。 夏晨也不跟她逗闷子了，直说道：“现在正值暑假期间呢，从市场上不好招人，咱们可以临时雇佣一批毕业生或者在校生嘛，相对来说，他们价格更低廉，素质却很高，也有工作热情，简直是一举多得。” 第34章 办公室政治 夏晨今天给顾依依带来的惊喜太多了，多到她都麻木了。 听完夏晨的话，顾依依苦笑着说：“你咋这么聪明呢？我真想扒开你的脑袋研究下到底是怎么长的。跟你一比，我简直蠢到家了。” 夏晨点着头，认真说道：“顾总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剜他一眼，有点风情万种的意思了，顾依依噗嗤一笑，说道：“聪明是真聪明，不过你也不是啥好东西，嘴巴太毒了。得，召集人，开会。” 这就意味着她完全认可了夏晨的活动策划方案。 “要不要等等高媛啊？”夏晨问道。 “我给她打个电话吧，让她也别在人才市场浪费时间了，赶紧回来。”顾依依看着夏晨，意思是你该出去了。 夏晨起身，拿起策划方案后说道：“那我先去做些准备工作。” 说完，转身走了。 还挺识趣的。 望着夏晨的背影，顾依依抿嘴一笑，把话筒拿起来，接通后说道：“请呼147369，留言，速回公司开会，我姓顾。” 夏晨走到外间，把策划方案递给韩东，说道：“韩哥，辛苦你吧，去楼下找家彩扩部，把这方案复印十份出来。” 韩东问道：“为什么让我去啊？” 操！ 夏晨都想骂人了，这小破公司里就这么三五个人，整三条枪，你不去难不成让哥们儿去？让老毕去？ 杜菊花你觉得哥们儿能使唤得动她吗？ 你这情商哥们儿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叹了口气，夏晨低声说道：“是顾总的意思，顾总说，把这事儿交给你最合适不过了，因为你办事认真、仔细，她最信得过了。” 韩东双眼一亮，把方案接过来，说了句放心，我一定办熨帖了，蹬蹬蹬转身就往外跑。 毕明达冲夏晨竖起了大拇指，嘿嘿笑道：“这个小韩，整天懒得身上招苍蝇，我都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还是小夏你有法子啊。” 擦！ 表扬哥们儿的同时还没忘记强调自个儿的职务，老毕你也是个人才。 小弟拜服！ “嘿嘿，逼哥谬赞了啊，小技巧，小技巧而已。” 夏晨话没说完，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哎呀兄弟，你这地方让偶好找呀。” 他一扭头儿，见西装革履梳着油头的秦广年满面春风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老大哥来了啊，快请进快请进，您这是……中午喝了二两？”拉了把椅子让秦广年坐下，见他面红耳赤的，夏晨笑着问道。 “高兴啊，就去了您说的那家茶餐厅，喝了两杯红酒，吃了点粉肠、烧麦，味道果然正宗。”秦广年从公文包里取出两份合同递给夏晨，又说道：“兄弟请过目，条款没问题的话咱立马把合同签了。” 夏晨说好，把合同接过来翻看着。 毕明达和杜菊花都傻了，签合同，签什么合同？ 这个广东佬又是谁？ 为毛要来公司跟夏晨签合同啊？ 俩人一脑袋黑人问号。 毕明达是机关干部出身，比较有眼色，起身给秦广年倒了杯水，走到他面前递给他，笑呵呵说道：“喝杯水压压酒吧。” 秦广年接过水杯，冲他一笑，说：“谢谢啊。” “您怎么称呼？” “姓秦，秦广年。” “秦总您好。” “您客气啦。” 毕明达微笑着，没有离开的意思，眼神一个劲儿往夏晨手里的合同上瞥。 夏晨全神贯注，但也不是全然没有防备，见毕明达很好奇的亚子，他微微一笑，把合同收起来，走到高媛的办公桌后面，拿起钢笔拧开笔帽，在两份合同上分别签下老爸的大名。 秦广年已经把名字签好了。 他走回来递了一份给老秦，笑道：“就这样儿吧，钱什么时候能到位？” 秦广年也不含糊，又从公文包里掏出三沓半绿油油还带着封条的百元大钞，一股脑塞夏晨怀里，笑容满面道：“您都不用点我跟您说，刚从银行里取出来的，还热乎着呢。” 三万五千块到了手。 夏晨咧嘴一笑，说：“我自然是信得过老哥的，那事儿，也请老哥多多费心。” 秦广年也是个精明人，知道在这儿不方便说具体事儿，把胸脯子拍得梆梆响，打包票道：“兄弟放心好了，一准儿给您办得妥妥的。” 又塞给夏晨一张名片，约好改天再聚，秦广年利落走人。 可惜了老毕端给他的那杯水，他一口没喝。 把自个儿那份合同和三万五千块钱一块儿塞抽屉里，夏晨笑道：“这个老秦，一点礼貌都没有，逼哥好心好意给他倒杯水，你倒是好歹喝一口再走啊，这不是不给面子么。” 操！ 你这是往我伤口上撒盐呢！ 老毕的一张老脸又有点抽抽的迹象了，尴尬一笑，说着没关系，没关系，端着杯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杜菊花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完后说道：“那位秦总一看就是个大老板，瞧瞧人家那套行头，大热的天还穿西装扎领带的，皮鞋锃亮，派头十足。” 毕明达恰柠檬般地接了一句：“是啊，也不怕捂出痱子来。” “你懂个屁！那叫尊重好吧？人家穿得体面，也是对对方的一种尊重。”杜菊花还挺懂。 毕明达又不说话了，埋头抽烟。 夏晨倒骑在椅子上，双手搭在椅背上，嘿嘿笑道：“杜姐，有件事儿我也挺想不明白的，你说这大热的天，你们女人为什么要戴胸罩呢？多加一层衣裳，你们就不嫌热吗？” 毕明达也抬起了头，意味深长望着杜菊花。 杜大妈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剜夏晨一眼，呸了一声后笑道：“我们女人不戴胸罩，你们这些臭男人就该热了。” 哈哈哈哈…… 大妈开起车来速度也挺快的。 韩东和憨姐姐一起回来的。 看见夏晨在憨姐姐就高兴，小脸儿阳光灿烂的，笑起来俩酒窝若隐若现。 见她脑门儿上全是汗珠儿，气喘吁吁的，夏晨掏出手绢递给她，笑着说：“赶紧擦擦你那一脑门子汗吧，干嘛那么着急啊。” 高媛俏脸通红，把手绢接过来，盯着脚尖轻声说道：“不是要开会吗，就跑得快了点。” 说着，塞给夏晨一个马克杯：“送你的。” 白色的马克杯，上面有个小熊的图案，小熊看起来憨态可掬。 夏晨乐了，说：“谢谢啊，我很喜欢。” 憨姐姐还记得啊，真是有心了。 高媛柔声说道：“不客气的。” 韩东打断两人的交谈，把一摞装订好的策划方案递给夏晨。 夏晨看都不看一眼，心里挺腻歪，但脸上笑嘻嘻，“再给你个表现的机会啊，去把顾总请出来吧，就说都准备好了，可以开会了。” 韩东感激地看夏晨一眼，猛点头说：“谢了兄弟，晚上香格里拉地下一层卡拉ok，我请。” 这会儿已经有卡拉ok了吗？ 夏晨记忆又不深刻了，“先去办正事儿吧，开会貌似更重要一点，开完会再说。” 想拉我下水？ 我呸！ 你觉得咱俩已经处到可以一起喝酒泡唱曲妞儿的感情线上了吗？ 想屁吃呢？ 韩东只当是夏晨答应了，露出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猥琐笑容，意气风发向顾依依办公室走去。 片刻后出来，他告诉大家，顾经理让大家去她办公室开会。 其余四位都进了总经理办。 见人到齐了，顾依依让韩东把策划方案发下去后直接开宗明义，言简意赅说了几点。 第一、从今天起全公司上下一致配合夏晨的工作，以夏晨为核心全力以赴把这次文化衫的销售活动搞好。 第二、会后，她立刻启程奔赴杭州，挑选面料，督促厂里工人们加工生产文化衫，等第一批文化衫下线后立马发货过来，这边要做好随时接货的准备，接货的工作由杜菊花负责，同时她还负责款项的拨付和收取工作。 杜菊花顿觉扬眉吐气，赶忙笑眯眯点头答应下来。 第三、毕明达负责后勤保障以及车辆的调配工作，协助夏晨组织好活动的正常运行，一定要保证后勤通畅。 毕明达赶紧点头应下，心里感慨道：这才两天啊，夏晨这小子就成为了公司里一人之下，四人之上，地位最高之人，呜呼哀哉，这特么上哪儿说理去？ 幸亏他不是正式员工，要不然假以时日，这小子还不得骑到自个儿头上来拉屎拉尿啊。 有些心虚地偷瞄夏晨一眼，老毕心里五味杂陈。 顾依依可没工夫揣摩老毕这会儿在想什么，她继续安排工作。 高媛协助夏晨做好招聘工作，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招一批大学生或者中专生进来，先进行一轮培训，等衣服到了后立刻让他们走上街头。 高媛也应了下来，说一定会协助夏晨把这项工作做好的。 憨姐姐看向夏晨的目光亮晶晶的，招聘临时工啊，这点子太棒了。 当夏晨的目光看向她的时候，她又羞涩地低下了头。 见大家都顾依依点了个边，唯独没有自己，韩东急得抓耳挠腮，心里说，快点我快点我，给我派点啥活儿啊？ 我要体现我的价值！ 顾依依看他一眼，心里叹息一声，他对自己的心思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 只不过，咱俩不匹配呀。 不过她还是给韩东安排了工作，让韩东租个仓库存放衣服，另外去查看活动现场等等。 韩东欣然应下。 毕明达有点傻眼了，租仓库是我的活儿啊，怎么把它交给韩东了？ 夏晨心里一笑，顾依依可以的，这是故意分薄毕明达手中的权利呢，莫非她听说了些什么？ 办公室政治啊，内卷已经拉开帷幕了，得，我再添把火吧。 夏晨举起了手，说道：“顾总，我也有件事情要说。” 第35章 孩子，你真傻 活动还没开始，但顾依依已经预感到这次文化衫的售卖有可能大爆了。 见夏晨举起了手，她说道：“你说。” 明亮的眼眸注视着顾依依，夏晨笑道：“定制小礼品的工作，是不是抽出个人来专门负责一下啊，这事儿有点繁琐，既要跟商贩们讨价还价，还得跟玩具生产商对接，我怕时间太紧，协调不好的话影响到活动进展就得不偿失了。” 顾依依考虑片刻后点头道：“你的想法是对的，那么，小夏你觉得谁来负责这件事情合适呢？” 毕明达脸色涨红起来，心都快跳到嗓子眼里去了，采购这事儿非我莫属、舍我其谁。 捞外快的机会又来了啊。 他目光灼灼望向夏晨，心说这小子若是识趣，点了老哥的将，分他一笔又如何？ 夏晨的目光在诸位脸上逡巡一圈，把大家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杜菊花无所谓的姿态，憨姐姐低着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韩东倒是跃跃欲试，但是吧，就你小子那智商，还是省省吧。 至于老毕，要不要趁机搞他一下子，让他彻底暴露呢？ 算了，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老毕就是个标准的小人，再说了，想搞他，以后有的是机会。 “我觉得不如这样，再给毕主任肩头加些重担……”夏晨说着，故意顿了顿，掏出烟来点上一根，笑嘻嘻看着老毕。 毕明达都开始喘粗气了，脸红脖子粗的说道：“小夏放心，采购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我定不辱命！” 夏晨一盆凉水就浇了下来：“毕主任别着急嘛，您听我把话说完啊，我的意思是，招聘大学生和中专生的工作还得您多操心，跟商贩和厂商对接，采购礼品这种小事儿交给媛姐去办就成，她年轻，有的是傻力气，对不？” 毕明达傻逼了，你那意思是，我老胳膊老腿儿的，迈不动步了？ 不要啊，我才刚40出头儿，也有的是傻力气啊。 他比谁都清楚，采购工作才是公司里的最大头，只要操作得当，一年买栋小洋楼。 听了夏晨的话，他顿时产生将夏晨撕碎的念头了。 但当着顾依依的面，他又不好表现得太急切，万一被顾经理察觉到些什么，这一个多月来的苦心经营，可就全白费了。 “呵呵，呵呵……小夏说得对，年轻人就应该多担点事儿，多承担些工作，跟小高角色互换一下我是完全没意见的。”白白错失了捞一票的机会，毕明达心都在淌血，悲伤逆流成河。 看向夏晨的目光都是带刀子的。 顾依依望向夏晨的目光却耐人寻味起来，心里想着，这小子也察觉到老毕不对劲儿了？ 不会吧？ 他才来几天啊？ 被夏晨点了名儿的高媛却十分诧异，为什么要让我跟厂商对接啊？我之前也没接触过相关工作啊。 冲她温和笑了笑，夏晨心里说，淡定，小姐姐，事关哥们儿后面的布局，你先忍忍。 看到夏晨的笑容，高媛的心一下就安定下来，坚定地冲他微微点头。 两人的互动并没有逃过顾依依的观察，呀，这是勾搭上了？ 这么快的吗？ 咋心里有点小酸呢。 想什么呢你顾依依，赶紧回神，不要忘了，你的人设是高冷女神！ 咳嗽一声清清嗓子，顾依依说道：“既然毕主任都没意见了，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吧，由小高负责跟摊贩以及玩具生产商的对接工作，按照小夏的要求，把该买的全部买回来。” 高媛忙表示：“好的顾总，我尽力做好。” 夏晨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小姐姐也挺聪明的，不把话说死，只是说尽力做好，还懂得给自己留余地，也不是真憨嘛。 嗯，可以培养一下子。 散会后，大家各自去忙碌。 顾依依是真的急，打个电话问清楚还有今天的火车票后，立刻下楼赶赴杭州。 夏晨也挺着急的，得加快进度，不然就不赶趟了。 他根本不在乎毕明达投射过来的愤懑的目光，取了白纸开始画图，只要把冰墩墩的形象稍微修改那么一小下，一个熊猫盼盼手拿亚运金牌笑容满面的图样就画了出来。 高媛好奇地看过来。 夏晨忙给憨姐姐展示了一下。 高媛的目光蓦地亮了，“哇，好可爱啊。” 夏晨做了个嘘的手势，低声说道：“下了班具体聊哈。” 这是约我吗？ 憨姐姐脸一红，心态有点儿荡漾，点头轻轻嗯了声。 距离下班还有不到半个小时。 夏晨伸了个懒腰，将音量调至百分之五十：“媛姐，趁着今天还有点时间，咱俩加个班，去东安市场一趟吧，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小礼品之类的。” 高媛愣怔一下。 “哎呀小夏，明天再去也不晚啊，没必要加班吧，累坏了身子骨杜姐可是会心疼的。”杜菊花是个优秀的捧哏啊，闻言立马接上了茬。 大妈是个心明眼亮之人，明知道夏晨在拉着高媛翘班，也不会点破，反而夸夏晨为工作着想。 夏晨嘻嘻笑道：“杜姐放心就是了，我这年轻力壮的，多干一点是应该的。” 杜菊花点头道：“那行，你俩抓紧去吧，坐公交地铁的把票留好啊，回头找我报销。” 夏晨站起来，把合同和钱放进包里，拉着高媛就走，路过杜大妈办公桌的时候他轻声说道：“明天给您带黄桃罐头来。” 杜菊花打他一下，眉开眼笑道：“就会讨大姐开心。” 夏晨挑下眉，出了办公室。 韩东不出意外地追了出来，问夏晨道：“晚上不去了啊？” 孩子，你真傻！ 夏晨对他说道：“工作重要，多挣点钱不比啥强啊，好好工作吧我的哥。再说了，没钱，你拿啥迎娶白富美？” 白富美？ 哎这个词儿还真贴切。 韩东拱手说道：“受教了，受教了。” 夏晨懒得跟他废话，跟高媛使个眼色，两人下了楼。 就近找了家馄饨店，夏晨点了两碗馄饨。 高媛很迷糊，“夏晨，你把我喊出来，就为了请我吃饭的？不是要去东安市场吗？” “去什么东安市场啊，我骗他们的。饿了，边吃边聊。”馄饨上来后，夏晨也不怕烫，舀了一个放进嘴里，嘶嘶吸着气，“快吃啊，他家馄饨特好吃。” 当然好吃了，京城名吃馄饨侯嘛。 看他这吃相，高媛笑了起来，也舀了一个轻轻吹着气，等馄饨差不多凉了后才小小地咬了一口。 吃了半碗馄饨，喝了一口鲜香的汤，夏晨才问道：“小姐姐，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挣点钱啊？” 这是第一步，先带着小姐姐挣点钱，然后就开始挖人撬墙角大计。 夏晨太清楚了，顾依依的服装公司干不长，产品什么的先放到一边不说，就公司里那几块料，整天钩心斗角的，这家公司想要红火起来就很难。 高媛是个人才，踏实肯干，留在这家小破公司里屈才了。 所以夏晨才生出挖人的念头来，不过事儿得循序渐进地办。 他打算先利用这两个月的时间让小姐姐看清楚那几块料的真实面目，再带着她发笔横财，然后，挖人就水到渠成了。 小姐姐还在迷糊，问道：“挣什么钱？” 夏晨又把图稿掏了出来，说道：“你觉得，这款产品上了市，会不会引爆市场？” 高媛把图稿抢过来，越看越喜欢，连连点头道：“要是我，我肯定会买的。” 夏晨笑道：“那不就结了，赶明儿你拿着这张图稿去跟玩具生产商谈判，谈的时候告诉对方，我们要订制一万个这种熊猫盼盼的钥匙挂件和玩具，大的玩具26厘米，小的钥匙挂件8厘米，材料由他们提供，听听他们的报价。 不过我提前跟你说，钥匙挂件的成本最多1块钱，玩具的成本最多不超过3块钱，但是咱们往外卖的话，一个钥匙挂件最少也得10块钱，玩具怎么也得30块，小姐姐你如果能把成本压下来，咱们挣得会更多。 到时候，每卖出去一个，我跟你三七分账如何？我七你三。” 小姐姐眼珠子都不会转了，盯住夏晨急忙问道：“你当真？” 夏晨又吃了个一个馄饨，咽下后笑道：“还能骗你不成？” “可是，可是……”高媛有点急，脸都红了。 “你是不是想问，这批小礼物不是给公司订购的吗？咱们自己卖不合适吧？” “嗯嗯，就这个意思。” “我就没打算让公司出这份钱，我自个儿投资来做这个小生意，不过嘛，也不能完全不顾及公司的感受，我会拿出100个钥匙挂件和玩具来放到抽奖的小礼品中去，免费提供给公司，从而促进文化衫的销量。”夏晨解释了一下。 “那么，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这不是让顾总白白占你便宜了吗？”高媛还挺为夏晨着想的。 夏晨笑笑，突出来四个字儿：“饥饿营销！” 高媛不太明白，咂摸了一下后猛地抬起头，眼里有光了，“我好想明白了，你的意思是，物以稀为贵吧？别人有，自己没有，就要想方设法地得到？” 哎呀，总结得简直太到位了。 夏晨挑着眉问道：“怎么样，干不干？” 高媛沉吟片刻，晶莹剔透的眸子凝视着夏晨，轻声问道：“为什么是我啊？” 他看上我了吗？ 哎呀，咋还有点羞涩呢？ 姑娘又把头低下了。 夏晨就喜欢小姐姐这种娇憨的样子，逗她道：“因为在公司里我第一个认识的是你啊，并且你那么善良，我就想跟你合作啊。” 高媛一颗芳心小鹿乱撞，“别胡说。” “怎么是胡说呢，哥的诚实无人能及。”夏晨笑着说道：“不跟你开玩笑了，呐，你掰着手指头数数，就你公司里那几个货，真正有生意头脑的有几个？除了顾依依，一个也挑不出来吧？” 高媛抬起头，使劲点了两下，轻声说道：“毕主任有点装，杜大姐之前是木材公司的会计，这两年物资局不是不行了么，她下岗后才来的我们公司，负责财务这块儿工作，韩东就不说了，他……他……你知道的，他目的不单纯，心思压根儿就没在工作上。” 夏晨笑道：“对啊，全公司上下，就顾依依和你是一心为公，我和顾依依肯定是合作不成的，这门生意挺不错，也不想便宜了她，所以喽，就只能找你合作了。” 高媛笑靥如花起来，“我信你了。” 夏晨端起茶杯跟她碰了一下后说道：“那就提前预祝我们合作愉快、生意兴隆。” 高媛羞涩一笑，说道：“合作愉快、生意兴隆。” 放下茶杯后，夏晨又把明天一早去顺义阳光玩具厂找李展鹏厂长商谈的细节跟她嘱咐了一遍。 高媛很认真的听着，不断点着头，表示知道了。 次日一早，就是一个艳阳高照天。 梁映红照例把拖把挥舞的虎虎生风，拖把杆都快把夏晨房间的门戳个窟窿了，他这才不情不愿的起了床。 “我说老梁，你就不能让我多睡儿吗？”夏晨打开房门，迷瞪着眼一脸难受的亚子。 “睡个屁啊睡，都快八点了还睡，一日之计在于晨不懂吗？”梁映红大声说道。 夏晨一扭头儿，见座钟的指针刚好蹦跶到6点40分这个位置上，叹了口气，也没敢再跟后妈吱歪，老老实实去洗漱。 大人都是这样儿的，不夸张就会死。 夏晨理解并支持。 第36章 忽悠后妈上大船 今天的早餐居然换了花样，变成了油条豆汁儿，还有一碟腌萝卜条。 油条豆汁儿是老夏去胡同口买回来的，萝卜条是梁映红自个儿腌的。 夏晨胃口大开，咬一口油条喝一口豆汁儿夹一根萝卜条，吃得大汗淋漓。 老夏和梁映红见他吃得香，都露出笑容。 吃完饭，夏晨回卧室把合同和那三万五千块钱拿过来，放到茶几上后跟两位说道：“合同签了，钱，老秦给的也很痛快，拢共三万五，全在这儿呢。” 老夏皱着眉，问道：“数额不对吧？” 梁映红两眼放光，夸张道：“哇，这么多啊。” 老夏点了根烟，把烟盒往夏晨面前推了推。 当爹的不会主动给儿砸发烟，但这暗示性的动作却表明了他也不会阻止儿砸抽烟。 这就是老爸的自尊心呐。 夏晨嘿嘿一笑，摸起烟盒点了一根，被后妈一把抢了过去。 他翻个白眼儿，又点了根，抽一口后说道：“咱家四口人，三口抽烟，一个月光烟钱就得大几十，指望您那点儿死工资肯定是不行的，光抽烟了，日子还过不过了？所以说，得想个钱生钱的道儿才成。” 老夏看着他，问：“你有钱生钱的办法吗？” 梁映红叼着烟，也不挥舞抹布擦桌子了，闻言，打量着夏晨。 夏晨笑道：“老王给咱那两条生产线开价两万一，老秦开到两万就不加价了，我昨天把老秦单独留下聊了会儿，把那两条生产线一万五就卖给他了。” “你说什么？你个混账东西！你脑袋被猪亲了呀？怎么净干这些往里糊涂不往外糊涂的傻蛋事儿？”梁映红一听就原地爆炸了，支棱着脖子大骂夏晨。 夏晨也不解释，他知道跟后妈说了她也理解不了。 她文化程度低，初中都没毕业就被京剧团招工招走了，从事了大半辈子的文艺事业，对经商根本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老夏若有所思，抽口烟，两道烟龙从鼻孔里被释放出来，注视着儿砸，说道：“你跟老秦达成了什么合作意向吧？说来听听。” 老爸是个明白人。 这些年做生意也不是全无收获。 “我让他帮忙从沿海地区弄些游戏机过来，准备开家游戏厅。考虑到咱们的资金也不多，就让出了一部分利益，老秦答应，可以赊货，等挣到钱后再还就行，他帮忙担保。他省了一千块钱，我也得到了想要的机器，算是人情的等价交换吧。”夏晨解释了一句。 夏明宇点着头，对儿砸表现出来的人情世故还是挺认可的，又问道：“游戏机厅，能赚钱？” 夏晨肯定地说道：“能赚钱，并且能赚大钱。” “你打算让谁去经营？你自个儿盯着？不上班了？” “那不能够，我妈不是眼下没个事儿干么，雇俩人，让我妈去盯一盯就成。” “我？”梁映红有点懵，这咋还给自个儿派上活了？ “昂，没有比您更合适的人选了。”夏晨笑嘻嘻的拍马屁。 后妈现在处于半退休状态，虽说也才40出头儿，但近些年来后浪凶猛，她几乎不怎么登台了，也不用去团里坐班，夏晨就打上了她的主意。 还有一个原因，二狗子那货明显对游戏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为了防止那货沉迷，当哥的得留一手。 没有人比他亲妈对他的威慑力更强大了。 “我行吗？”梁映红倒是感兴趣，却也有点含糊，不知道自个儿是不是做生意那块料。 “肯定能行，就是卖卖游戏币，收收钱而已，机器坏了请人修就是，一点都不复杂。”夏晨把烟灰弹得满茶几都是。 “烟灰缸就在手边上，你就不知道往眼巴前儿拉拉？你懒到哪天算一站啊？狗东西！”梁映红没好气地拿着抹布发泄似的狠狠擦着茶几，顺便把烟灰缸拍在夏晨面前。 夏晨瞧明白了，别看后妈叫嚷的凶，眼神中那丝欣喜是掩饰不住的。 “晨子，你可想好了，开游戏厅可不是个简单的事儿，进游戏厅打游戏的都是些什么人啊？混混痞子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不出事还好，万一出点啥事，你后妈一个女人……” 老夏话没说完，就被梁映红打断了：“女人咋了？你看不起女人是吧？都什么年代了，你那思想还那么顽固，妇女能顶半边天！这可是他老人家亲口说过的！咋的，你还敢唱反调不成？” 夏明宇脚趾使劲抠着拖鞋板子，脸抽抽着说道：“不敢不敢，我是想说，怕麻烦找上门了你应付不过来。” 梁映红嘁了一声，显然没太当回事儿。 夏晨说道：“老夏说得有道理，考虑得也很周全，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后妈，你这样，回头去跟王家兄弟聊一聊，那俩货别看整天游手好闲正事儿不干的，但在这片儿人头熟，混得开，请他俩来给游戏厅看场子，每月给开个一百二百的，他俩准保能干。 有他俩镇着，等闲街溜子、小混混儿肯定不敢在咱家游戏厅里闹事儿。” 梁映红牙花子疼，“还每月开个一百二百的，你吹大气儿呢？开个破店每个月能不能挣到一二百都不好说，给他俩开那么高工资，合着咱光剩下白忙活啦？” 后妈本质上是个特会过日子的人。 夏晨哈哈一笑，说道：“老梁你放心，游戏厅开起来后，我就怕你数钱数到手抽筋儿。” “吹吧你就，反正吹牛也不上税。”梁映红还是觉得儿砸在吹大气儿。 老夏抽了最后一口烟，把烟头往烟灰缸里一丢，斟酌斟酌后说道：“我倒是觉得晨子说得没错儿，我单位附近就有家游戏厅，挣不挣钱我不敢说，那整日介，人乌泱乌泱的，生意好得不得了，但麻烦事儿也多，三天两头有人找茬打架。 嗯，晨子说得对，请人这钱不能省，尤其是王家那俩货，挺认钱的，只要钱给到位了，关键时刻他俩真能给你撑场面解决麻烦，你啊，就听晨子这一回吧，你儿子也是为你着想。” 梁映红把抹布一扔，瞪着眼说道：“我当然知道儿砸是为老娘好了，毕竟是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老娘就是不想花那么多钱，一想到每个月要给那俩混球开那多工资，老娘些微肉疼那么一下不行啊？” 父子俩对视一眼，都笑坏了。 见后妈气势汹汹的样子，夏晨彻底放了心，这是他深思熟虑后决定启用后妈的第三个原因，别看后妈虎，但她内心很柔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就她这虎了吧唧，天不怕地不怕的的性格，一般宵小也不敢在自家游戏厅里炸刺儿。 “放心了吧老夏，你当母老虎的屁股谁都敢摸呢？”夏晨挑着眉说道。 老夏嘿嘿傻乐呵。 梁映红特骄傲：“那是，母老虎的屁股只能你爹摸。” 说完方知上了鬼子的当，脸罕见地红了起来，拧着夏晨的耳朵呵斥道：“狗东西，都敢把你后妈往沟里带了，你心眼儿不少啊！” “哎哟，哎哟，您快松手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女王饶命啊，耳朵快要掉下来啦。”夏晨疼得打转悠，一叠声地求饶。 梁映红松开手，见这货耳朵通红，又心疼的帮儿砸揉了揉，迫不及待道：“那咱今天就去找铺面呗，晨子，跟老娘说说，开这家店，你预算多少啊？” 夏晨觉得后妈真可爱，变脸可真快，不觉有点好笑，“嗯，今天去找铺面，预算嘛，控制在一万块钱以内，房子找好了也不用装修，交两年房租就成，花不了多少钱。” 梁映红点点头，说道：“倒也是，装修得再好，也经不住小兔崽子们嚯嚯。” 夏晨说道：“就是这个理儿，那咱就走着呗。” “走着走着，老夏你把碗筷收拾了啊。”梁映红来劲了，换下拖鞋拉着夏晨就往出走。 “晨子你今儿不去上班了啊？别慌，把钱带上。”老夏在后面喊了一嗓子。 夏晨转过头来，对老爸说道：“我那班儿很灵活，很机动，遥控指挥就成，您就别操心了。” 他又折返回来，拿了个包，把钱放里面。 老夏一把摁住了他的手，瞪大眼睛问道：“咋还都拿走呢？” 夏晨嘿嘿笑着说：“我就是拿出来给您展示一下，剩下那些钱我还有其他用处，做点小生意，算我借您的，您放心哈，顶多一个月，我连本带利还给您。” 夏明宇手都哆嗦起来，“你做什么生意啊，需要这么多本钱？” 在这个万元户都是件能让人议论、羡慕很久的年代中，三万多块钱，可是笔天大的数目了，老夏紧张，夏晨也非常理解。 不过他也没跟老夏多解释，只是说：“您放心，违法乱纪的事儿我肯定不做，我要借亚运会的东风狠狠赚一笔，您听我好消息就成了。” 儿砸大了，当爹的管不了了。 老夏松开手，叹息一声后说道：“那你自个儿多注意吧，千万别把这钱全赔干净喽。” 夏晨郑重点头，拎着包出了门。 娘儿俩刚走出院门，迎面就看到俩吊儿郎当的货晃着膀子走过来，正是王家两兄弟，王镇海、王镇江。 “大海哥、江子哥，您二位这又哪儿浪去了？”别看这俩货不着调，夏晨可不怵他俩，打小儿玩儿起来的，对方是个啥脾气的人夏晨心知肚明。 “是晨子啊，红姨好，我俩能干嘛，昨儿在朋友家刷夜，喝了半宿大酒，这不回来歇会儿么。您二位这是干嘛去啊？”王镇海壮的一批，胸前鼓鼓囊囊的，肌肉很发达，说话也跟洪钟大吕似的，嗡嗡响。 夏晨正想找他们呢，这不就遇上了，索性把话说开了：“正想找两位哥哥聊聊呢，我跟我妈打算开家游戏厅，想请二位过来镇场子，每月开二百块钱工资，二位看能不能成？” 说好听点，这俩是社会无业青年，说句难听的，这二位就是二流子、小混混。 属于打架斗殴、拍婆子瞎胡混那拨儿的。 不过两人混的高级了点儿，用北京话说，他俩是混子圈儿里的老炮儿。 起码在东四、新街口、交道口一带很有些威名。 但是想挣俩钱儿却很难，整日介净东混一口，西蹭一宿了，靠坑蒙拐骗活一天算一天。 听了夏晨的话，哥儿俩立马来精神了，老大王镇海忙问道：“晨子你说的是真的？不是跟我俩逗咳嗽呢吧？” 第37章 一个猴儿一个栓法 夏晨都不带含糊的，立马翻了个白眼儿，说道：“哥们儿好歹分分钟几十块的人，有那个闲心思跟您二位逗着玩儿？” 王镇海哈哈大笑。 镇江拍着夏晨的肩膀，脸上笑成杜菊花，“你小子肯定不能逗我们，对你也没好处不是？哥没猜错的话，你找我们俩去看场子，为的是预防那些个不开眼的小流氓过去闹事儿吧？” 这货比他哥还壮，也更块儿，大巴掌拍在夏晨肩膀上，他小身子骨一下下往下沉。 卧槽，难不成这才是哥们儿名字的由来？ 夏晨咧着嘴说道：“江子哥目光如炬。” 王振江梗着脖子调侃道：“废话！丫小时候打架那么猛，还不是我们哥儿俩调教出来的，你丫撅什么尾巴拉什么屎我们还能看不出来？” 梁映红不干了，掐着腰怒气冲冲道：“老二，跟你红姨面前再敢胡说八道的，看老娘敢不敢撕烂你这张臭嘴！” 王振江秒怂，别看这二位很江湖，但在更江湖的梁映红面前根本就不够瞧的。 兄弟俩跟全院儿男女老少没一个对上眼的，唯独服气梁映红。 因为红姨从不小看人，哪次兄弟二人吃了上顿没下顿了，都是红姨接济一下。 虽来往不多，但两兄弟对老梁尊重得很。 “嘿嘿，我这不是跟晨子瞎逗呢吗，红姨您别真生气啊。”王振江属狗脸的，转脸就笑嘻嘻了。 “这还算是句人话！”梁映红抢白了一句后，也笑了，“反正呢，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你兄弟俩商量商量，能干，咱就立马操练起来，不愿意干，红姨也不强求你们。” 王镇海搓着手，跟他兄弟对视一眼，说道：“不用商量了，这事儿太能干啦，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啊红姨，都知道游戏厅能挣钱，我们兄弟俩就是没本钱，不然我俩也开一家了。您看得起我们哥俩儿，愿意给我们俩一口饭吃，我俩自然没说的，有多大力使多大力，有我俩坐镇，保证没人敢在咱们店里惹是生非。” 梁映红说道：“晨子这孩子也是的，挣了几个钱儿，非要撺掇着我开家游戏厅，说是要给我找点事儿干，怕我在家闲出病来，老大你也知道，你红姨就不是个做生意的材料，不过有你这句话红姨这心里就有底了。 那就说好了，你哥儿俩呢，就负责店里的安全，要是有个来闹事儿找茬儿伍的，或是顾客们之间起了纠纷，红姨就交给你俩来解决。红姨每月给你们兄弟俩一人开两百块工资，一天管两顿饭，你俩看成不？” 夏晨嘴角直抽抽，我的亲后妈哎，您就显摆吧。 王镇海点头如捣蒜：“成，我还以为您给我俩总共开两百块呢。红姨，您敞亮，我俩指定不含糊，您发话吧，让我俩现在干点儿啥？” 干一个月就能挣四百块，在游戏机厅里工作，风不着雨不着的，只要能确保不出事儿，这种好工作，打着灯笼都没处找去，兄弟俩自然乐意。 况且每天还管两顿饭，这又省下一笔钱。 对两个27、8，还没对象的老混子来说，简直不要太高兴了。 干个几年，存一笔钱，先把找对象的问题给解决了，也能去了爹妈的一块心病。 兄弟俩已经开始畅想未来美好的生活了。 梁映红对两人的表态非常满意，笑着说道：“当务之急是找铺面，我和晨子这不想去大街上转转么，看看哪里有合适的铺面往外租，找到房子后抓紧时间打扫干净，等机器一来就能开业了。” 王镇海咧个大嘴叉子问道：“那老板们有心仪的地方没？” 瞧，称呼都改了。 梁映红摇头道：“我是没有。” 夏晨笑着说：“咱边走边说吧。” 兄弟俩点头，也不困了，神采奕奕往胡同口走去。 夏晨掏出烟来给兄弟俩各发了一根，后妈的手就向他的裤兜里摸去，顺利摸到半盒大中华，后妈哈哈大笑起来。 夏晨脸都黑了，拿后妈一点办法都没有，叹着气把烟点了，对兄弟俩说道：“哥哥们，我的想法是，开游戏机厅，最好能选个学生多的地儿，因为学生才是消费的主力军，所以我就琢磨着，能在四中附近找间房子最好不过了，四中嘛，你们懂的。” 老大老二都嘿嘿笑了起来。 王镇江挑着眉毛说道：“懂，那就是个不着调的学校，净出些打架斗殴谈恋爱瞎胡混的狗屁玩意儿。晨子，你这个定位相当精确啊，二哥服了。对了，你说起这个来，我倒是知道有个地儿挺合适的。” 夏晨眨巴着眼问道：“四中附近吗？” 王镇江抽口烟，点头道：“四中校门正对过空出来一间房，还是个里外套间，外间有60平米左右，里间小一点，也有个30平，之前是家小饭店，听说是被吃跑的。” “吃跑的？怎么讲？”夏晨不明所以。 梁映红也非常好奇。 王镇江哈哈一笑，说：“老板人挺仗义的，开家小馆子，光顾的学生不少，起初也挺挣钱的，但是总有几个小混子吃完饭不给钱，一抹嘴挂个帐就跑，长年累月下来，老板就赔的稀里哗啦了，再找那些小子们要账，没一个给钱的，有几次两句话没说对付，还差点儿动了手。 老板也不能真跟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小子们较真儿，到最后见挣不了几个钱儿了，索性把店一关，去球的吧。房子也就闲下来了，前两天我还看见房主在门口挂个牌子往出兑呢，也不知道这会儿兑出去没有？” 夏晨和梁映红也都听乐了。 四中可是个神奇的所在，这学校是学渣们的天堂，但凡成绩好点儿的，都不会选择去这么一家学校就读。 不过对夏晨来说，就很合适了，调皮捣蛋的学生们越多，他的游戏厅就越挣钱。 闹事儿？ 不存在的，王朝马汉提着杀威棒往堂前一站，就问你怕不怕吧？ “走吧，咱去四中看看去。”夏晨乐了，公交车驶了过来，四人上了车，很快来到黄城根北街。 下车后很顺利地找到了王镇海说的那间临街铺面，它就在四中大门的正对面。 四人走过来瞧了瞧，房子是砖混结构的，木门木窗户，两扇对开的门上刷着桐油漆，门把手上全是铁锈。 夏晨透过窗户往里面一瞧，有几张破餐桌破椅子散落在地，地面上油渍麻花的，墙面也不干净，一个破收银台孤零零立在东墙上，墙面上方还挂着一排木质的置物架，架子上有几瓶白酒颠三倒四。 整间屋子就一个字儿：乱！ 门上贴着张白纸，上面写着对外出租，留有一串座机号码，联系人姓马。 夏晨对这房子挺满意的，地方够大，摆二十台游戏机没问题，再挤一挤，三十台也是能够摆开的。 他对后妈说道：“我觉得成，要不，给这位马房主打个电话联系一下吧。” 梁映红点头道：“我觉得也还可以，主要是地段不错，那就打个电话联系一下，你打还是我打？” 夏晨有心想锻炼一下后妈，便说道：“您打吧。” “狗东西，就知道使唤你后妈。”笑骂了一句，梁映红再看一眼号码，记下后去街对面的电话亭联系房主了。 王家兄弟就笑了起来，老大对夏晨说道：“红姨平时就这么称呼你啊。” 又掏出红塔山来发了一圈，夏晨说道：“昂，我是狗东西，阳阳是二狗子，从小喊到大了，反抗无效。” 兄弟俩笑得更大声了。 镇海说道：“你咋想起来开游戏厅了？可别说就是为了给红姨找点儿事儿干啊，我俩真不信。” 镇江也猛点头，表示同意亲哥的说法。 夏晨抽口烟，笑着说：“不瞒两位哥哥，这玩意儿挣钱啊，机器一开，全天都不带歇的，一块钱十个币，能玩儿多久？技术好的顶了天玩儿一个小时罢了，更别说那些个水平洼的主儿了，几个小时玩儿下来，花个几十块都不叫事儿，你俩算算，这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不用多，每天接待三五十个客人，那是多少钱？” 兄弟俩一听，呼吸都急促了。 “那不得好几百块？”镇海瞪着大眼珠子说道。 “只多不少。”夏晨开始往外放钩子，他的目的很简单，把两人拉上船。 也别说王家兄弟这种混子交不住，那得分什么人去交。 俩人虽然挺混蛋，偷鸡摸狗的事儿没少干，打架斗殴更是家常便饭，但是夏晨就有把握能拿捏住他俩。 只要让二位看到实实在在的利益，把他俩绑上战船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一个猴儿一个栓法。 夏晨的真实想法是，留着二人将来有大用。 听了夏晨的话，兄弟俩在心里盘算开了，一天就打五百块钱算吧，这一个月下来，卧槽一万五！ 王镇海的眼珠子都绿了。 这特么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啊。 可比他娘的整天瞎胡混强多了。 混子混到最后的最高奥义是什么？ 两点，要么去蹲苦窑，终日与窝窝头咸菜疙瘩为伴。 要么，混开了以后再洗白，从此过上穿西装打领带大皮鞋，手拿大哥大，腰挂bp机，出门桑塔纳，回家搂小蜜的美好生活。 王家兄弟无比想过第二种日子啊。 他俩非但不傻，还很精明，从夏晨透露出来的信息上看，晨子是愿意拉兄弟俩一把的，要不然，人家犯不上跟自个儿兄弟解释这么多对吧。 这是要起飞了。 兄弟俩心里开了锅，越发坚定地要跟晨子大干一场的念头。 王镇海又想表忠心，被夏晨打断了：“大哥二哥，咱们兄弟是一个院子里玩起来的，那些个客套话就甭多说了，有几件事儿我得提前跟你俩交代明白了，要不然，咱这买卖也干不长。” 兄弟俩点着头。 王镇海郑重道：“晨子你说，我们哥儿俩听着。” 第38章 后妈好口条 夏晨把烟头扔地上踩灭，打量着两兄弟，笑着说：“二位哥哥的为人呢，我很清楚，局气、仗义，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事儿也没少干，在附近这片儿有口皆碑。” 两兄弟忙说不敢当不敢当。 夏晨继续说道：“这是优点，同样也是缺点。” 镇海镇江望着夏晨，有些傻乎乎的样子。 夏晨一手搂住一个肩膀，说道：“既然是我家开的买卖，有些丑话呢，我就得说到头里，有说得不当的地方，二位哥哥多担待。” 王镇海是知道好歹的，清楚夏晨再给他俩打预防针，便点头说道：“晨子你说就是了，别把我俩当外人。” 夏晨点着头，对两人的态度很满意，说道：“首先一点，我希望游戏厅开起来后，二位哥哥把心思多放在店里面，尽量减少一些跟你们那些个好朋友们的联系吧，更不能把他们弄到店里来吃吃喝喝，毕竟还要注意个影响。 当然了，咱们打开门做生意，人家来正常消费，咱肯定高接远迎，但是打着来消费的幌子想要白嫖，那我绝不答应，即便是二位的朋友也不行，我希望两位能够明白，生意就是生意，跟交朋友讲义气没一毛钱的关系。” 虽然不太明白“白嫖”是个什么概念，但哥儿俩咂么一下，也多少能明白些夏晨话中的意思，同时点头。 王镇海代表他兄弟表态道：“这点你放心，店开起来后，我们就跟狐朋狗友们断道了，你大哥二哥也不是不懂事儿的人，知道你小子这是要拉我俩一把，我俩再干那些个吃里扒外的事儿，就忒不是人了。” 夏晨笑了，也没把话说死，“该来往还得来往，断道倒不至于，只不过别把他们往店里带就成。” “我俩心里有数。” “嗯，我信您说的。另外一点，我这游戏机厅开起来后，可以预见一定会火爆起来的，生意一火，难免会引起旁人的嫉妒来，尤其是同行业者，这叫啥，只有同行才是赤裸裸的仇恨，这些同行们见咱家这游戏厅装修的高大上，难免会起坏心，过来捣个乱，瞎搅和一下子啥的。 遇到这种情况，二位哥哥千万不要冲动，撸起袖子跟他们干，这是绝对要不得的，你们到时候首先要做的是保护好我后妈的安全，然后再去报警。” 见老大面露苦笑，夏晨也笑了：“是不是觉得遇到这种事儿就报警特不江湖？” 王镇海咧嘴一笑，使劲点头，说：“我们混社会的讲究一个江湖事江湖了，先谈判再开片，遇到事儿了就报警，那也忒没面子了，传扬出去会被人笑掉大牙的，今后还怎么混啊？” 王镇江也凶猛点头。 瞧瞧，这就是王家兄弟所谓的江湖规则。 夏晨叹息一声，灵魂发问：“钱重要还是面子重要？” “这……”兄弟俩面面相觑、瞠目结舌，回答不上来。 “有了钱，还怕没面子吗？”夏晨第二次灵魂发问。 “卧槽！有特么道理！”王镇海眼睛亮了。 “那不就结了，二位哥哥是时候转变一下思路了，当混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说句大实话吧，您二位混到头儿也就被人尊称一声‘老炮儿’，但二位哥哥若是成为企业家呢？ 发起来后再往贫困地区捐那么几座小学，咱到那时候再弄个社会身份，别说面子了，里子也漂亮啊！那才是真正的有理有面儿，咱京城老爷们儿活一辈子，不就活它个有理有面儿么。”夏晨继续忽悠二位。 兄弟俩鼻孔里开始往外冒粗气，显然被夏晨勾勒出来的美好画卷吸引住了，再次使劲点头，兄弟俩齐声说道：“我俩听兄弟你的。” 王镇海还补充了一句：“遇事要冷静，该报警就报警，绝不耍三青子。” 把手从兄弟俩的肩膀上松开，接过王老大递过来的·8，点上后抽了口，夏晨说道：“这就对了，哥，你以为我这家游戏厅它只是个游戏厅？ 错了哥哥，我跟你俩说，我后妈呢，是肯定不会盯全天的，年纪大了，没那么多精力，况且还得照顾家。 所以这晚上营业，就得二位多辛苦辛苦盯着点儿了，但是晚上过了十二点后顾客就少了，但咱也不能闲着。 我是这么想的，里面不是还有一间空屋么，咱把它利用起来，隔成两间，外面弄个小卧室，能睡人就成，里面弄宽敞一些，放录像，这放录像的生意就交给你们哥儿俩干。 这买卖投资也不大，一台电视机，一台录像机，准备点长条凳，再租些录像带就齐活了。至于收益嘛，买电视机和录像机的钱我来投，利润二一添作五，如何？” 想要马儿跑，就得给马吃草。 夏晨做买卖，讲究个合作共赢。 这提议一说出来，王家兄弟彻底服气了，拍着胸脯子表示必须跟着晨子好好干，就差没拉着他在关二爷面前来个桃园三结义了。 这点子，绝了！ 王镇海挑起大拇指说道：“就这么办，晨子，哥今儿彻底服你了！论挣钱，你小子这份儿的！” 夏晨嘿嘿笑，丝毫没把王老大的夸赞放在心上，不过王老大有句话没说错，挣钱对哥们儿来说真不是啥难事儿。 “两位哥哥，还有最后一件事儿，等游戏机发过来的时候，我会要求厂家来一名技术人员，我需要二位跟技术员学习一下维修机器，不要求你们全部掌握维修技术，起码要学会怎么调游戏的难易程度。”夏晨挑着眉说道。 俩人秒懂。 王镇海一舔嘴唇，笑着说：“我俩指定好好学，学不会绝不放技术员回去。” 嚯，这决心够大的呀。 夏晨有点放心了，但还是悬着半颗心，想了想后，他说道：“咱这游戏厅开业后，一定会遇上抢机器、抢游戏币，乃至于抢钱的事情发生，遇到这种情况就不要手下留情了，直接把人丢出去就行。 咱们开店的目的就一个，让来消费的顾客们知道，只要是在咱们店里打游戏，咱们就可以确保他们绝对的安全，让他们玩儿得舒心、尽兴。咱们的宗旨只有一条，创造良好的消费环境，顾客就是上帝！” 兄弟俩心潮澎湃，凶猛点头。 瞧，这就是成功学的巨大作用，真能够鼓舞人心。 梁映红没想到，她打个电话的工夫狗东西就把兄弟俩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带着笑容，梁映红满面春风小跑过来，对夏晨说道：“等着吧，老马就住这附近，五分钟就能过来。” 夏晨点点头，对后妈说声辛苦。 后妈剜他一眼，回了句狗东西，然后对王家兄弟说：“你俩谁有烟？” 兄弟俩懵了。 老大问道：“您不是刚讹了晨子半包大中华去么？” “知道是讹的你还问个屁啊！讹来的不得自个儿留着慢慢享用啊？麻溜儿的，给老娘上根烟，老娘容易么，跟个二傻子似的跑来跑去，弄得一脑门子汗了都。”能把这讹诈理由说得如此理直气壮，除了梁映红也没谁了。 王镇海苦笑着掏出·8来，在梁映红一脸嫌弃下帮她点了火。 老梁猛抽一口，吐了个华丽的烟圈儿，舒坦了。 不多时，一位中年人蹬着自行车过来了，他见面就客气地说道：“不好意思啊，让各位在这大太阳底下等了这么久，我是房东老马，马东鹏，给我打电话的是您吧？” 最后一句是问梁映红。 梁映红又抽口烟，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笑容满面道：“是我是我，马同志你好，我叫梁映红，打算把您这房子租下来开个游戏厅。” 得，一句话，把底儿全交代了。 夏晨都想捂脸了，没您这么谈生意的，人家啥都没问呢您就全秃噜了，也幸亏现在是和平年代，若是您身在战争年间，都不用上大刑您就能把组织卖个毛干鸟净。 马东鹏嘴角也抽抽，这老娘们儿有点儿虎啊，不过，作为一名知识分子，他还是很有涵养的，笑了笑，他说道：“我这房子之前租给了一个开饭店的老板，里面弄得挺脏，您要是租，得自己好好打扫一下。” 梁映红说道：“那是肯定要清扫一下的，咱也甭说废话啦，我就问您，一年租金多少钱？” 夏晨扶着王镇海的肩膀，尽量让自个儿别笑出声来，后妈绝了，这买卖谈的，嘎嘣脆。 马东鹏很快适应了梁映红的表达方式，推推眼镜，笑道：“您都这么痛快了，我也不跟您说虚的，一年六千块。” 梁映红立马瞪起眼来，说：“就这破房子，您也真敢开牙，六千块啊，合着干买卖就是在给您挣房租呢，不行，这价格肯定不行，也太高了些。” 马东鹏苦笑一声，忙说道：“大姐您先别着急，我这价格吧，真不算高，不信您可以问问邻居们，大家都这个价格租下的，您旁边这家服装店，和另一边的文具店比我开的价格还要高一些呢，我真没乱要价。” 梁映红还是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道：“别人什么价租的房子跟我毛关系没有，别的不说，就这房间面积不一样，价格肯定也不同，您也别跟我逗咳嗽，您这房子什么情况您也知道，我租下来后还得从里到外粉刷一遍，不然根本没法用。 这么一说的话，我等于是帮前任租客擦屁股啦，最终受益的还是您呐，毕竟房主是您，我租下后也只有使用权，没准儿过两年不租了，您都不用重新装修就能够再次往外租了。 咱有一说一，您这房子一年三千块，成，咱就签合同，不成，我继续在附近找找看，反正附近往外租房的也不少，我们也不一定非要租您这间。” 夏晨都想给后妈点赞了，就这口条儿，这逻辑关系，简直无敌了，把马东鹏都喷得快找不到北了。 马东鹏咬咬牙，说道：“大姐，我承认您说的有些道理，不过，三千块真不成，您看这样，我再退一步，一年五千，能成不？” 第39章 欢迎来到对抗路 梁映红寸步不让，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三千一。” 马东鹏苦笑道：“人家都是五百五百的递增或递减，您这也太狠了，一百一百的来。” “我就这脾气。”梁映红翻着白眼儿说道。 弄得老马没着没落的，“唉，我也是服气了，一年四千，成，咱就签，不成就算了。” 知识分子也狡猾，开始要个高价，是为了给租客留个讨价还价的余地。 他当然知道自家这间小平房一年六千租不出去了，他虽然对游戏厅这个新鲜事物不了解，也清楚在这个普工每月140——160的年代中，做生意其实风险挺大。 就像梁映红说的一样，每月能把房租挣出来，多少有点盈余就很不错了。 他的底线就是四千块，当然，遇到个二傻子愿意给高价他也很开心。 但梁映红明显不是二傻子，反而很精明，并且这女人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一下就打乱了马东鹏的节奏，逼得他直接把底价报了出来。 梁映红冲夏晨使了个眼色，得意得不行，意思是，瞧，你后妈就这么牛逼。 夏晨摸摸鼻子，全程就没打算参与，不过对后妈这套路非常认可。 唉，后妈是个会过日子的人呐。 “三千二。”梁映红继续搞价。 “我说大姐啊，咱真不带这么玩儿的，我看您也是个实在人，才把底价报给您了，还是那句话，一年四千，成就成，不成您再看看别家的房子去吧。”老妈快崩溃了，哭丧着脸说道。 梁映红看看夏晨，见儿砸只是微笑却不言声儿，就猜到狗东西对这个价格挺满意的，也不跟马东鹏继续磨叽了，说道：“成成成，我也不跟您啰嗦啦，马同志带的有租赁合同吧？有的话就这个价吧。另外，我们要进去?一眼，没问题吧？” 见她答应下来，马东鹏很高兴，满脸笑容说道：“那当然是没问题的了，几位跟我来吧，合同我带着呢，看完房子咱就能签。” 他把自行车推到门口蹬下撑子，掏出钥匙把门开了。 一股子咸带鱼包裹着臭鸡蛋的恶臭扑面而来。 王镇海立马捂住了鼻子，嗡声说道：“嚯，这个味儿啊。” 夏晨也连忙把鼻子捂了起来，“这得多久没人打扫过啦？” 走到收银台前，见置物架上还放着几瓶没开封的酒，他挨个看过去，哟呵，居然有两瓶剑南春三瓶全兴大曲，还有一瓶口子窖，都还是八零年份的。 这可真是意外的收获。 “二哥，把这几瓶酒收起来吧。”夏晨吆喝了一声，扭头对马东鹏说道：“我们收着没问题吧马同志？” 马东鹏不是个好酒之人，笑着说：“房子都租给你了，这几瓶酒自然就是你的了，我估计这是前任租客走得急，没顾得上拿留下来的，你们几个小伙子帮忙喝了就成。” 夏晨点头说好，心说喝是肯定要喝的，但不能便宜了老大老二，顶多给他俩留一瓶口子窖，剩下那几瓶，拿回家孝敬老夏去。 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儿，除了味道不太好闻之外，其他都还不错。 夏晨跟梁映红嘀咕了几句。 梁映红翻个白眼儿，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吐槽一句就属你精，就跟马东鹏把合同签了。 一签就是五年，租金按年付，双方约定好，任何一方违约，十倍赔偿，必须得清清楚楚体现在合同上。 马东鹏直抽嘴角。 这是夏晨要求的。 为毛？ 原因很简单，为了防备马东鹏见自家游戏厅生意太好了，毁约后把人赶走自己开。 合同的正式生效日期是一周后，这一周属于装修期。 夏晨点出四千块钱交给马东鹏。 老马把钱接过来，叹着气说道：“你们这家人可真是精明啊，我就没见过像你们这么会谈生意的，我相信不管你们干什么买卖，都会日进斗金、财源广进的。” 梁映红哈哈大笑道：“那就借马同志您的吉言啦。” 马东鹏把三把钥匙递给梁映红，笑道：“那就这样儿吧，水电费啥的别忘了每月交就成，您忙着，我先回了。” 梁映红客气地把他礼送出门，回来后问夏晨：“狗东西，房子租下了，下面该干点儿啥？” 夏晨也叹气不已，“老梁，你儿砸也十八了，在外人面前多少给儿砸留点面子成不？” 老梁喊顺嘴了啊。 梁映红嘁了一声，一副根本不当回事儿的样子说：“咋？嫌这称呼不好听了？你就是八十了，在老娘面前也只有听喝的份儿，想反抗，你还嫩点儿。” 行吧，你是后妈你说了算。 夏晨眼珠子一转，抱着后妈的胳膊嘻嘻笑道：“我要是狗，您就是狗妈，这么论起来我也不吃亏。” 梁映红抬手在他脑门儿上弹了一下，自个儿也笑了起来：“别忘沟里带我啊。快说，下面怎么进行？” 夏晨不用想就脱口而出：“肯定是打扫卫生然后简单装修一下啊，您看看，这屋里都被前任租客嚯嚯成啥样了，地面上全是油，墙面上也油渍麻花的，这样，咱也不用大动，墙上就四面落白，把地拖干净喽，里面屋子隔成两间，外间收钱加住人，里间弄个副业。” 王镇海说道：“里面那屋稍微麻烦点儿，前任租客把它当成厨房用，里面放的全是锅碗瓢盆，墙面上被熏了一层黑灰，得铲了重新弄。” 夏晨也看过了，点头说道：“那就把墙皮全都铲了吧，那些个锅碗瓢盆，找个收破烂的过来看看，能卖的就卖，卖不了的直接扔了去球。” 王镇海说道：“行，我这就去办。另外刷墙这活儿我也一块儿办了得了，去劳务市场雇俩工人，最多两天就完事儿。” 他积极性很高，夏晨很满意，笑道：“那就麻烦大哥了。” 王镇海也笑了，开玩笑道：“端老板的碗就得服老板管嘛，没啥麻烦的。” 他出门办差去了。 夏晨又对王镇江说道：“二哥，还有一事儿您得辛苦一趟。” 王镇江点头道：“你说。” 夏晨说道：“去找家彩扩部，让人来测量一下尺寸，咱得做个门匾才能吸引顾客不是。” 王镇江想了想，说道：“我有个同学就是干这个的，要不我去问下他愿不愿意接这活儿？” “您还有同学呢？” “废话么这不是，你二哥我好歹也小学毕了业了。” “那您可太光荣啦，这能吹一辈子。” “你小子就损我吧，哈哈哈哈……不跟你臭贫了，我去办事儿。” 他也走了，临走前领了一把房门钥匙。 夏晨的传呼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果不其然，是萧钰在呼他，留言让他回电话。 因为这个呼机号码到目前为止只有萧钰知道。 梁映红很八卦，问道：“谁呼你啊？” 夏晨笑道：“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你猜我猜你猜不猜。” “你猜我猜你猜我猜不猜。” “你……老梁你很溜啊，不去天桥说相声白瞎你这副好口条了，考虑一下，游戏厅别干了，撂地儿去吧，准能挣着钱。”夏晨搂着后妈的肩膀认真说道。 “滚你的，拿老娘开涮呢是吧？这年头儿，专业院团里说相声的都饿死一批了……嗐，我跟你说这个干嘛，回你的电话去吧。”梁映红把夏晨推出了门。 过马路，在学校门口的电话亭里塞进去两个钢镚，夏晨拨通了电话。 小钰姐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这次回电话咋这么迅速啊？” 夏晨叼着烟，说道：“领导召唤，岂敢不快速一点。” 萧钰心里有点小甜蜜了，但嘴上不饶人：“去你的，我算什么领导啊？” “我算算啊，科长上面是副局长，副局长上面是局长，小钰姐今年才27，前程一片光明啊。”夏晨的马屁不要钱似的往外扔，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咯咯笑声，他接着话锋一转，叹气一声，说道：“不像我，在一家丝毫看不到发展的小破公司里任职，为了生存还得拼命拍女老总的马屁，一天到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女老板，生怕哪点没做到位惹的女老板不开心了，饭碗就保不住了。” 这货又开始放钩子了。 萧钰心里一颤，忙问道：“你老板是个女的呀？” 瞧，这不就上钩了。 女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好奇心。 “昂，不仅是个女的，还是个冰冷的女人，浑身冒凉气儿那种，凉透了的女人最可怕了我跟你讲。”夏晨夸张地说道。 “鹅鹅鹅鹅……”小钰姐笑出了鹅叫声，片刻后问道：“那你跟姐说说，那个女人哪里冷了？” “这怎么形容呢？”先吊吊胃口，听到小钰姐发出一声嗯，声调还是上扬的，夏晨才接着说道：“生人勿进小钰姐知道吧？” “知道。” “我那女老板就是那种感觉，整天板着张性冷淡的脸，跟全公司每一位都欠她一毛钱没还似的。” 夏晨心说，顾依依，我可不是有意编排你啊，你的确给我留了这么个印象。 小钰姐又笑了起来。 “您今儿给我打电话就是听我聊这个的呀？”夏晨才不信骚钰找他没事儿呢。 “是也不是。”萧钰的段位也很高，先抻了夏晨一下，试探他的反应，再决定要不要继续跟他往下聊。 “那就是姐姐你想我了呗。”撩骚嘛，夏晨真不怵。 萧钰的芳心又被猫爪子挠了一下，轻声说道：“讨厌。” 夏晨不急不躁，慢条斯理地说道：“那啥，姐，我口袋里没零钱了，最后两个钢镚塞电话里了，您要是没其他事情，我先挂电话了啊，回头我请您吃饭，咱俩见面聊。” 欲擒故纵这招儿，夏晨运用的倍儿娴熟。 不说是吧，成，您也别往下说了，我还不想听了呢，看谁先憋不住。 通过几次交手，夏晨也看出来了，之前以为骚钰只是个有点小精明的少妇，后来发现，她的段位比精明两个字还要高出一个层次，这就有点挑战性了啊。 夏晨从来不惧挑战，既然小钰姐愿意拉扯，那就如你所愿吧。 欢迎来到对抗路。 第40章 加油吧，打工人们！ 听夏晨说要挂电话，那边的萧钰果然急了，语速飞快地说道：“喂，你别着急挂电话呀，我就想问你，你弄得那游戏厅真能挣到钱吗？” 夏晨乐得都呲牙花子了，这么不禁考验吗？ 说好的对抗路呢？这根本就是一个人刷单机啊，并且对面的boss弱的一批，哥们儿刚把狼牙棒竖起来，她跪了，真没劲。 “赚钱是肯定能赚钱的，怎么，小钰姐也感兴趣？”夏晨笑嘻嘻反问回去。 “是有点兴趣，不过就是，还没想好要不要投些钱。”萧钰喃喃说道，语气有点羞怯。 夏晨撇着嘴，心说你想投我接不接受还两说着呢，这么挣钱的买卖，是你想投，想投就能投的么？ 不过，你要是能为这小小的事业做出些贡献来，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你的投资。 听她有点含糊，夏晨也没太操切了，说道：“那您慢慢考虑，等考虑成熟了再给我打电话吧，到点儿了啊，这次真要……。” 话还没说完，嘟嘟嘟，电话中传来一阵盲音。 夏晨把电话挂好，靠在塑料板上面抽着烟琢磨起来。 骚钰这通电话打得有点突兀啊。 她到底啥意思呢？ 示好？拉拢？靠近？还是引诱？ 似乎都不是。 又似乎都有那么一点。 夏晨回想着跟萧钰认识以来发生过的一些片段，能够得出如下判断： 一、这个女人曾经成过家。 二、这个女人跟前夫或许还有些纠葛。 三、原因不明，但一定很纠结，甚至两人间的问题很复杂，一直处在掰扯中。 四、她对待工作非常认真，却不是个喜欢较真儿的性格，头脑灵活，善于变通。 五、她对自个儿无疑是有好感的，但也仅限于好感，远远达不到无条件信任的程度，或许，也有她前夫的因素让她考虑得多了一些。 因此，综上所述，她现在正处在一种十分纠结的状态中，既想找到个可以一吐心事的垃圾桶，又怕被狗男人再次伤了心。 咦？ 我为什么会用“狗男人”这个词呢？ 小小的给自己来了一巴掌，夏晨笑了，小钰姐，我总算弄明白你什么意思了，你这既不是示好，也不是拉拢，更与引诱没半毛钱关系，你这是在试探啊。 在试探哥们儿的人品。 倘若哥们儿毫不犹豫接受了你投资的要求，也就着了你的道了。 现如今哥们儿没拒绝也没答应，模棱两可着，小钰姐一定在偷着乐吧？她觉得自己摸透了我的性格？觉得我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正人君子？ 错了！ 大错特错！ 哥们儿是没机会吃软饭，只能拼死拼活地干啊，不然我吃得比谁都香！ 哼哼，小钰姐，你的狐狸尾巴已经藏不住了，下一步就看哥们儿的骚操作吧。 想通这层，夏晨心情巨爽。 推开门，把烟头往外一丢，大步流星向街对面走去。 梁映红就没断了观察这货，见他笑呵呵走过来，问道：“女科长给你打的传呼吧？” 嗯？ 女人的第六感这么准确吗？ 夏晨有点吃惊，不过还是笑呵呵说道：“是啊，就是那女科长打来的传呼。” 梁映红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挽着夏晨的胳膊，双眼中精光爆闪，“跟老娘说说，你跟那女科长到底什么情况啊？” 搁上辈子，被后妈缠住这么絮叨，夏晨早就不耐烦了，这会儿却只觉甜蜜，“真没什么情况，人家都27了，大我9岁呢，或许是觉得我很帅很可爱，就想跟我走得近一些吧。” 梁映红撇着嘴，一脸不相信的亚子，最后叹口气，说道：“听你这么一说，年龄是大了不少，要是大你个两三岁还成，大9岁的话，唉，还是算了吧，女人不禁老，一过了35，一天一个变化。” 咋还感叹上了？ 夏晨忙说道：“您可一点都不显老，还跟20那年刚进我们家时那模样。” “狗东西你还记得啊，我那会儿还是个姑娘呢，当然漂亮啦，呜哈哈哈哈……”梁映红仰天大笑，引得旁边两家店的小老板都出来张望了。 什么情况啊？ 现场表演铜锤花脸吗？ 这反串的也不像啊。 掏出传呼机看看时间，夏晨说道：“老梁，你一个人在这儿能应付得过来不？可以的话我得去公司一趟，还有些工作等着我处理呢。” 梁映红心气儿很高，打包票道：“这有啥不能应付的，再说不是还有老大老二么，走你的吧，我这儿没问题。” 夏晨微笑，给后妈留了一千块钱，向公交车站牌那边走了过去。 先没着急回公司，在公司附近吃了碗炸酱面，小小的休息了会儿后才往饭店里面走去。 今天又轮到那位调皮的小姐姐值班，见她俏生生站在前台后面，一身整洁的制服穿在身上，夏晨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人名——天海翼。 卧槽，你赶紧走。 受不了啊受不了。 随即又想到，英特耐特什么时候才能普及？ 普及不普及的暂且不说，能拨号上网也成啊。 初期的网络时代那个开放程度，真能浪的飞起，很怀念啊。 驱散了脑海中那些个不良画面，夏晨跟小姐姐打声招呼，在小姐姐温柔目光的注视下蹬上楼梯。 进了办公室，见大家都很忙碌。 夏晨倒是没忘记下吃过饭后给杜菊花买一瓶黄桃罐头，把罐头往杜大妈办公桌上一放，他笑嘻嘻说道：“老佛爷慢用。” 杜菊花噗嗤笑了，剜他一眼后说道：“你还真买啊，咋这么实诚呢？” “我实诚也分对谁不是？对老毕，我只有一肚子心眼儿，对姐姐您，我绝对满腔热血。”夏晨大声说道。 鹅鹅鹅鹅…… 杜菊花满眼春光。 老毕翻个白眼儿，说道：“你能不能不要实话实说？” 夏晨回道：“不能！” 敢把这话当众说出来，这也是个小技巧，说明夏晨只是在开玩笑，是真正的心底无私天地宽。 老毕也被他逗乐了，甩过来一根烟，笑骂道：“狗东西！” 夏晨表演个隔空取物，把烟接住后叼在嘴上点着了。 憨姐姐又满眼都是小星星了，他抽烟的姿势也这么帅。 夏晨若是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告诉她，我其他姿势也很帅。 拉了把椅子过来，往杜菊花办公桌对面一坐，二郎腿翘起来，夏晨清清嗓子后说道：“各位，都停停手上的活儿，跟本总策划汇报下工作进度吧。” 鹅鹅鹅鹅…… 见他这副装腔作势的样子，杜菊花又笑了起来。 “小杜你严肃一点，开会了不知道吗？”夏晨板着脸呵斥她一句。 杜菊花笑得更不行了，小杜，多少年没听人这么喊过自己了，还挺亲切。 韩东又服了，同样是就职于一家公司的俩男人，为人处世的差距咋那么大捏？ 夏晨就能把方方面面的关系都处理得很到位，反观自己，对上，顾依依不远不近，对下，没人拿自个儿当根葱。 唉，是时候请夏晨去卡拉ok一下子了。 毕明达也挺感慨的，这小子，套路深呐。 “我先说吧，按照总策划您的指示，招聘工作稳步推进、有序进行，上午的时候，我通过高校一个负责人联系了一下，他答应帮我跟同学们说一说，只要暑假不回家的，尽量给我们招一批人来。”毕明达说道。 夏晨点着头，说道：“老毕，我建议你亲自跑一趟，招聘工作是咱这次活动能不能做成功的重中之重，你去校招，总比坐在办公室里等电话要见成效得多吧？况且，人招上来后也不能立马发到街上去，怎么也得培训个几天，让大家熟悉熟悉工作流程才行。 时间不等人呐老同志，这事儿您得亲力亲为，不过您放心就是了，今天辛苦就是明天的收获，不会让大家白忙活的，回头我跟顾总提一提，活动结束后给大家发奖金，每人最少500块。” 毕明达起初还不以为意，心说我至于的么，还得亲自跑，在办公室里等电话怎么了？能把人招来也是老子的能耐。 一听夏晨说要给大家争取奖金，他立马不困了，500块啊，可不是个小数目，都能顶将近三个月的工资了。 老毕拍着胸脯表示：“我这就去，你?好吧。” 说完，夹个包就走，前腿都迈出门去了，还回头补充了一句：“哦对了，物料什么的我也都联系好了，十辆平板车，两辆面包车已经就位，等衣服发过来后随时可以使用。” “干得漂亮！”夏晨赞了一句。 “嘿嘿，应该的。”毕明达满面春风，大步流星走了。 “我也说说吧。”韩东抽着郁闷的小烟，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说道：“今天上午我联系了两个仓库，位置都不错，一个在崇文门附近，300平米，开价500一个月；一个在后海那边，360平米，开价700，请领导定夺。” “去四环外找找看吧，位置不重要，价钱越便宜越好。”夏晨脑门儿上浮现出一个大写的“服”，韩哥，把你那聪明才智用对地方行不？就放个衣服而已，你咋不让故宫给你开个大殿呢？ 杜菊花也阴阳怪气说了一句：“小韩这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公司本来资金就挺紧张的，租间仓库就五百七百的花，再多的钱也经不住这么造啊。” 韩东倒也好脾气，被杜大妈怼了后也不恼，挠着后脑勺嘿嘿一笑，起身说道：“得，那我再去看看吧，争取今天搞定了。” 他也走了。 夏晨很满意，起码大家态度不错。 老毕、小韩、杜儿，大家齐心协力，都来给我挣钱吧。 你们这些打工人！ 憨姐姐看夏晨一眼，欲言又止的亚子。 夏晨冲他一挑眉，高媛立马脸红，一抿嘴，轻声说道：“我去东安市场逛过了，买了这几件小东西，不知道当小礼品合不合适，你看看吧。” 说着，从抽屉里拿出几样小物件儿递给夏晨。 夏晨赶忙起身，走过去接过来，看一眼后鼻子都笑歪了，憨姐姐挺能领会意图，挑选的小物件儿都是女孩子喜欢的。 有发卡啊，毛绒玩具啊，陶瓷的耳饰、胸针、小项链之类的东西，五花八门，还都挺好看的。 夏晨冲高媛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媛姐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