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逃荒,农门娇媳有空间》 第1章 穿越就逃荒 赵云宁头疼欲裂缓缓睁开双眼,男人的俊脸近在咫尺。 倏地,意识清醒。 她推开男人跳起来,又一趔趄摔倒在泥泞的地上。 身体没有一点儿敏捷度,就像别人的身体。 赵云宁垂头一瞥,水坑折射的画面,让她立马愣住了。 号称佣兵团深渊玫瑰的她,变成了一个身穿古装,满头珠翠,五官挤成肉饼的大胖子! 难道她从末世穿越到了古代? 赵云宁看向昏迷不醒的男人,随之,许许多多陌生的记忆和感情融进她的身体里。 她穿越了。 原身也叫赵云宁,是燕国瑞王唯一的女儿,瑞王夫妇对她极为宠溺,导致原主放飞自我,长到了一百八十多斤。 一年前,宏成帝不顾燕国天灾严重,日日笙歌,国内民愤严重。 而瑞王所在的封地广陵,土地肥沃,气候宜人,长年风调雨顺,便成为了流民们趋之若鹜的太平天国。 流民们逼于无奈,纷纷朝广陵迁移,此举却彻底激怒了宏成帝,假意放他们回封地,实则派出大量人马在途中追杀他们。 逃跑途中,原身和父母意外分开,又遇到一众杀手,暗卫们拼死保护,最后只剩一人带着她逃出来。 谁知,原身过于肥胖,受到惊吓突然猝死,被丧尸王咬死的赵云宁就这么穿来了。 赵云宁整理好头绪,环顾了一下四周。 随处可见的参天大树,清新湿润的空气,鸟儿的啼叫,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可爱,和遍地丧尸的末世完全截然不同。 赵云宁高兴片刻,又蹲下将男人翻了个面儿,检查他的伤势。 男人长年不见光,皮肤雪白,精致的眉眼,深邃的轮廓,如雕塑般冷隽。 赵云宁记得他叫墨哗,是瑞王精心培养暗卫中的最强者。 好歹舍命救了她,要是能活,就带上回广陵。 他浑身两处致命伤,一处在腰腹,一处在心口。 及时做手术还能救,可惜,这里没有医药器械。 要是她的异能空间还能用就好了,里面有急救箱。 刚念叨完,赵云宁就感觉手上沉甸甸的,低头一瞥就惊呆了。 急救箱竟然在她手上。 这是...... 赵云宁沉思片刻,心念一动,手上又多了一件外套。 心脏顿时狂跳不止。 果然没有做梦。 她末世觉醒的异能空间,跟着她来到了这个世界。 她的异能空间有一百十多平米,储备着武器弹药,日常用品,医药用品,食物.....一台超能大功率发电机,维持洗衣机,冰箱,微波炉,烤箱,投影机等电器的运转。 还有储备人类文明传承的太阳能无线智能电脑,即便没有网络,也可以随时查看。 末世人人都是医生,这里不适合做手术,赵云宁打算寻个合适的地方先落脚。 忽然,树林不远处传来好几个人的脚步声。 赵云宁环顾四周,扶着墨哗躲进隐蔽的灌木丛里。 没一会儿,四个骨肉如柴,面如土色的流民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他们弓着腰,行动迟缓地在树林里不断寻找着什么。 突然,一个女人惊喜大喊,“这里有苦菜!” 其余人立马飞快跑过来,还没有确认,拔起地上的野菜,就往嘴里塞。 他们实在是太饿了,要不是逼不得已,也不敢进到野兽出没的深山里找吃的。 这里长了不少苦菜,他们吃了一会儿,年纪大的流民就道:“别全吃了,摘起来留着晚上吃,再找找有没有其他的野菜,要是没有找到,就弄点儿树皮和软泥巴,做成皮饼和观音土。” “吃皮饼和观音土不会死人吗?” “还能找到树皮和软泥巴,就知足吧。现在北边儿打仗,到处征兵,庄稼没人种,饥荒最严重的时候,你就是想找都找不到。” 年轻男人气愤不已:“宏成帝连救济粮都不发,还想我们去抵御梁兵,猪狗不如的东西,还不如瑞王做皇帝!要是瑞王造反,老子一定第一个响应!” 大家都感叹道:“对啊,瑞王管理封地都那么好,要是治理整个燕国,咱们也不至于背井离乡,随时都会饿死。” 赵云宁回顾原身的记忆,梁军已经好多年没有出兵了,这次进攻,必定有备而来。 说不定就是看准宏成帝昏庸无能,燕国灾情连绵,兄弟隔阂,想要一举彻底拿下燕国。 虽然广陵三面环山,一面靠海,中间地势平坦,易守难攻,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她必须尽快和父母汇合,相商对策。 赵云宁看向昏迷的墨哗,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密法,能与瑞王联系。 要是没有,只能靠他们自己回广陵了。 流民摘完苦菜离开,赵云宁扶着墨哗踉踉跄跄走了好一会儿,突然听到了水声。 没过多久,就在一处小瀑布的旁边看到了一个可以容身的山洞。 山洞里还挺干燥的,确定没有蛇虫鼠蚁。 赵云宁眼睛一亮,“就这儿了。” 她扶墨哗进山洞里躺下,他失血过多,脸色惨白,赵云宁迅速给他打全身麻醉。 一个小时后,墨哗的胸口被缝了三十几针,腰腹缝了二十几针,赵云宁脱下手术套,早已精疲力竭。 这具身体实在太弱了。 赵云宁掏出空间里的巧克力补充体力,吃了一块儿,还感觉饿。 穿越之前,她刚在物资站补给过。 但,末世食物匮乏,补给的食物也并不算多,加上之前攒下来的食物,也就顶多够他们俩在路上吃一个月。 而这里是阳州地界,回到广陵,还要途径严州,泉州,荆州,三个州府,没有马匹,路上还要躲避追兵禁卫,走上半年都可能。 现在饥荒严重,百姓们都开始吃皮饼和观音土了,即便是想法子混进城,想要买到粮食,只怕也难。 她克制住想把空间里的食物吃光的冲动,瞥向赤身的墨哗。 密密麻麻的伤疤,又舔两道大伤,即便是这样,依旧是一具让人赏心悦目,充满力量极具野性的完美躯体。 伤这么严重,等他稍微好点儿再赶路吧。 赵云宁到山洞外面,从空间里掏出一床旧棉被,一口破旧的铜锅,套上麻袋在地上使劲磋磨,打造成山里的遗弃物。 怀璧有罪,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空间。 第2章 该看的不该看的,全看了 叮叮当当一阵捣鼓,棉被和铁锅都有了复古的味道。 赵云宁稍微满意,便将被子盖在了墨哗身上,拎起铁锅和他的脏衣服到潭水边儿。 潭水清澈见底,鱼群肆无忌惮地在她眼底游走,正好给他们补给食物了。 赵云宁扑通一声跳进水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她本想潜进水里抓鱼,但身体的脂肪含量太高了,她就像一块儿巨大的浮油飘了起来。 鱼儿在她周围转来转去,仿佛是在嘲笑她不自量力。 赵云宁淡定地划了几下水,倏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一条硕大的鲤鱼就被她死死抓在手中。 身体的协调力已经适应了不少。 赵云宁刚上岸,树林边儿就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一高一矮两个消瘦的男人从树林里钻出来,猩红的目光落在赵云宁身上,顿时露出贪婪的神色。 赵云宁下意识想拿枪,想到这是古代,瞥了一眼山洞,又换成一把锋利的匕首藏进衣袖里。 老李一脸惊喜:“老张,我们发财了!你看她头上衣服上,全是金银珠宝,至少值几百两银子。” 老张嘿嘿笑道:“何止发财,再不济也是个女人,我们玩儿一把,还能圈起来割肉吃,你看她身上的肉多白多嫩,一定是最上等的肥肉!” 老李猖狂地大笑,“还是你聪明,咱们这回可得省着吃!”显然他们吃人不是第一回了。 “怕什么,这是块儿风水宝地,潭水里有鱼,说不定,她临死之前,还能给咱们生个大胖小子呢!” 老李有恃无恐地靠近,赵云宁眯起危险的眼睛,匕首抬起的瞬间,一颗石子流星般射来,刹那间,直直射中老李的眉心。 连惨叫都没有,老李就这样死在了她的眼前。 赵云宁心下一惊,火速跳进隐蔽的树丛。 “嗖——”,一颗石子再次击中老张。 温热的血液从他的额头流淌至嘴角,浓烈的腥味儿伴随剧痛弥漫开,老张惊恐地想向赵云宁求救,嘴巴微张了两下,没等蹦出一个字儿,便满脸不甘心地倒在了地上。 赵云宁警惕回头,就见,不着寸缕的墨哗撑在山洞不远处。 麻醉剂的效果是一个时辰,没想到他能醒的这么快。 爬起来还能用石子杀人。 下一秒,墨哗就撑不住了,往前一歪,地上全是尖锐的石块儿。 赵云宁扔下鲤鱼冲过去,将他搂进怀里。 阳光下,墨哗就像一块儿耀眼的白玉。 赵云宁检查他的伤口有没有裂开,视线不经意一瞥。 该看的不该看的,全看了。 赵云宁灼热的目光,仿佛要把他烧穿一个洞。 他无碍,对郡主却极为不妥。 墨哗想挣脱她的束缚,无力倒地,肩胛骨后方殷红的月牙胎记,落在他雪白的肌肤上,格外——诱惑。 墨哗抬起头,深潭般的黑眸与她对视,赵云宁强装淡定收回目光,将他抱进山洞,用被子挡住诱人的春光,才问:“你有没有办法和我父王联系上?” 被她看光还强摁在地上,墨哗眸光微闪,微不可察地避开她的视线:“属下可以在沿途找暗号。” 赵云宁脸上露出一丝失望,果然小说里的飞鹰传信,信号烟花都是假的。 瑞王他们的处境也没有多好,看来只能靠他们自己回广陵了。 赵云宁要去杀鱼,墨哗要跟着她。 他把自己折腾死了,就白费自己花了那么多心思了。 赵云宁命令道:“躺回去,闭上眼,睡觉!” 暗卫准则,无条件服从主子命令。 墨哗躺下,闭上眼,一气呵成。 洞头投射进来的阳光,照耀在他冷峻的脸色,就像一块儿会发光的宝石,任君采劼。 赵云宁眼睛微跳,快步走出山洞。 潭水边,两具尸体还在原处。 赵云宁看了一眼自己,迅速扒下他们身上的外衣,扔进空间里的全自动烘烤洗衣机。 为防止尸体引来野兽,赵云宁来回两次拖进树林掩埋。 养尊处优的郡主哪里干过这种体力活儿,浑身的肥肉颤了又颤,大汗淋漓,像跑了几千米。 体力太差了,赵云宁叹了一口气,等会儿少吃点儿吧,先减肥。 赵云宁剃掉鱼刺,把鱼炖上了,又走出山洞,跳进水潭里,一条接一条地抓鱼。 累了她就飘在水上休息会儿,阳光照在她身上,就像一条胖乎乎的丑人鱼。 惦记着锅里的鱼汤,赵云宁把抓来的六条大鱼放进空间,又把数条小鱼儿,扔进空间的烤箱做成鱼干儿,留着随时补充体力。 铜锅咕噜噜地冒着泡泡,浓郁的香气从里面蔓延出来,赵云宁用勺子搅拌了一下,鱼肉很烂糊了,和鱼汤彻底融合在一起,很适合给病人吃。 赵云宁倒出一碗鱼粥,放他跟前,“醒醒,吃饭了。” 墨哗倏地睁开双眼。 猝不及防,深渊般的两个黑眼珠子,赵云宁冷不丁吓了一跳。 他面无表情地接过碗,还没等赵云宁把筷子给他,端起鱼粥就要一口闷。 这是刚出锅的,喝下去能把他喉咙都烫破。 赵云宁赶紧制止,“等会儿再喝!” 墨哗就像身上有暂停键,灌鱼粥的动作一顿,毫无波澜的眼眸看向她,似乎在等她下一步指示。 好端端的美男,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变成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赵云宁生出一丝可惜,“粥很烫,慢慢喝,不用着急。” 她说话的语气像哄孩子,墨哗神色微妙了一瞬,又很快归于平静。 他慢条斯理地吃东西,像一副赏心悦目的画。 赵云宁胃口都好了不少,明明只想喝一碗鱼粥的,不知不觉又喝了两碗。 还想喝第四碗的时候,她终于想起来要控制饮食了。 赵云宁懊恼片刻,想去抓鱼消耗一下卡路里,又怕随时会遇上危险体力不支,看看天色,今天就先睡觉吧。 墨哗在自己的要求下,已经安稳地躺下了。 他修长的脖子,若隐若现精致的锁骨,雪白的肌肤,引人一探被子底下的春光。 赵云宁在他不远处躺下,搭上一件外衣,实在乏困,刚闭眼就睡着了。 末世需要绝对的警惕才能活下来,赵云宁沉沉睡了两个时辰,足以丧命。 她惊坐起来,周围一片幽暗,火堆只剩闪着微光的零星芯火,安静地,仿佛周围没有一个活人。 墨哗的伤口,正处于危险期,赵云宁摸他手腕,他身体一僵,滚烫的触感,至少有四十一度。 赵云宁一骨碌坐起来,不由有些凶:“发热不知道叫我一声!” 第3章 这也太逾越了 漆黑的视野里,墨哗双眼闪着细碎的光,淡漠的神色,仿佛生病的不是自己。 大概暗卫都不准许有个人情绪,也不准许向主子寻求帮助吧。 赵云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墨哗脸上,是一种让他难以理解的愁绪。 空间里有退烧贴,也有退烧药发炎药,赵云宁添了些柴火,将火堆点燃,道,“我去给你打点儿水,乖乖呆着。” “是。” 他清冷低沉的嗓音竟然意外的好听,赵云宁踉跄在黑暗中行走,墨哗的目光紧跟其后,直到她最后消失在洞口。 赵云宁用铜锅在潭水边儿取了一点儿水,顺手将药片全部融进水中,灌木丛随风作响,起身的瞬间,一头饿狼朝她凶狠俯冲而来。 赵云宁眼眸一沉,早有准备抬手一击,锋利的匕首刺贯穿恶狼头颅,温热的血溅了她一脸,恶狼还没来得及呜咽一声,就重重地栽倒在了地上。 这头狼虽瘦,也有一百来斤,扒掉皮去掉骨头,也有几十斤的肉,狼血还可以给病人滋补,补充盐分。 赵云宁露出一抹笑容,拖着尚有余温的狼回到山洞,将融了药片的铜锅端到他面前,“把水喝了。” 墨哗喝掉铜锅里的水,赵云宁又拿出一块儿湿布搭在他脑袋物理降温,“躺着别动。” 她的手很温暖,眼睛里布满了关切。 但,这也太逾越了。 可他也无法违抗主子的命令,也不想推拒从未获得过的关心。 墨哗握拳躺下,饱满的额头搭着她撕扯下来的衣角,半嗑的眼帘,遮挡住一双淡漠的黑眸,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在跳跃的火光下破碎惹人怜。 赵云宁没察觉他的不对劲,低笑一声,这么听话,幸好她是正经人。 赵云宁怕血腥味会引来更多的野兽,拖了一些柴木,让火堆燃的更旺盛一些。 她又拿起唯一的铜锅,将狼血放干净,把狼皮扒掉,将狼肉从骨头上剔下来。 狼血凝结成血旺,赵云宁切成小丁,和骨头一起炖上。 没有放调料,好在食材新鲜,应该不会腥。 骨头血块汤咕噜噜地冒着泡泡,赵云宁忽然想到,墨哗躺了这么久,好像还没有上过厕所。 应该不会憋出毛病吧。 赵云宁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将衣服扔给他,“穿上去如厕,小心不要扯到伤口。” 墨哗缓缓从被子里坐起来,纵横交错的伤口在白皙的皮肤上十分骇人。 有的伤口,甚至比墨哗刚受的新伤更加恐怖。 也不知道医疗环境如此落后的古代,他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他站起身,完美的腹肌和人鱼线暴露无遗,赵云宁看了几眼,微微避开视线,“你不用走太远,有什么事儿叫我,我就在旁边。” 赵云宁把他当做易碎瓷瓶般照顾,明明自己才是金枝玉叶的郡主。 墨哗视线落到她垂下的手心,满目伤痕,一丝莫名的情绪涌上胸口,她为何要对自己这么好,还是……换做其他人也是如此。 他不敢继续思考,缓缓走出山洞。 赵云宁一边注视他走进林子,一边砍些藤蔓,准备做个背篓。 放进空间里的食物,就能假装从背篓里拿出来。 赵云宁藤条砍的差不多了,墨哗从林子里走出来,伸出手,一颗野生的三七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手心里。 已经用水清洗过了,干干净净的。 赵云宁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疑惑地抬起头,“要我帮你上药?” 三七的功效是散淤止血,消肿定痛,但他伤口已经缝针并不适合。 墨哗摇摇头,嗓音冷淡且克制,“给你。” 这是他第一次送人东西,有些许紧张,幸好面皮崩的紧,让人看不出变化。 赵云宁顺着他视线看去,就见自己手心里的水泡,不知道啥什么破成了一片。 他不提醒还好,一提醒就钻心的疼。 原来这药是给她的。 虽然知晓暗卫的职责是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一丁点儿伤害,但,赵云宁还是特别高兴,这是她第一次收到的礼物呢。 末世那些狗男人,没从她手底下抢东西就不错了。 赵云宁勾起一抹弧度:“谢谢。” 她露出笑容,胖胖的一张脸,宛若骄阳般灿烂。 墨哗迟疑片刻,道出四个字:“分内之事。” 他古井无波的眼神,让赵云宁忍不住调侃他:“你还真是惜字如金。” 墨哗神色一顿,克克业业补充道:“属下分内之事。” 赵云宁噗嗤一笑,真是为难他了。 她把藤条上多余的枝叶剔除干净,编制成背篓。 骨头狼血汤刚炖好,墨哗面色倏地一沉:“他们追上来了。” 赵云宁没听到任何动静,但习武之人耳目聪明,墨哗必定有自己的判断。 赵云宁二话没说,将铜锅往背篓里一塞,抓住他的手臂就道:“我们赶紧走!” 宏成帝派出的杀手,个个武功高强,即便自己能用枪支弹药全部击毙,这里也不再是久留之地。 若是有漏网之鱼逃脱,宏成帝知晓她拥有惊人的杀伤力武器,恐怕更会不计代价地抓住她。 赵云宁下意识扶住他,“他们往哪个方向来的?你慢点儿,我们先换个地方躲一躲。” 墨哗深深看了她一眼,“往东走。” “好。” 赵云宁因为肥胖,行动不便,墨哗又是个伤员,速度更不能快到哪里去。 偏偏,树林里突然蹿出八个带大刀的土匪,将他们团团围住。 一个土匪用力嗅了嗅,骨头狼血汤的香道钻进他灵敏的鼻孔里,当即兴奋道:“他们背篓里肯定有肉!” 听到有肉,所有土匪的眼睛都射出了激光。 另一个土匪还提议:“这娘们儿膘肥体壮跟头猪一样,带到肉市,还能为咱们弟兄换不少粮食!” 墨哗目光一睙,抬手,两片树叶就像锋利的飞镖盘旋划出,刹那间,割破了两个土匪的喉咙。 赵云宁暗暗咂舌,墨哗受伤都还能这么强。 下一秒,墨哗就捂住腰腹,猛吐一口殷红的鲜血。 八个兄弟,突然就死了两个,土匪头子原本还有些惊惧墨哗的实力,看他口吐鲜血,病恹恹的样子,立马又下令,“跟我上,把他们俩剁成肉酱,给兄弟们报仇!” 第4章 我没吃你豆腐 土匪们一拥而上,没等赵云宁摁住墨哗,他已经提剑冲了上去。 剑光飞舞,土匪们一声声凄厉的惨叫,齐齐倒地。 过渡透支身体,墨哗撑着剑,重重半跪在地。 没等赵云宁检查他的伤势,三道疾驰的黑影又突然掠来。 宏成帝派来的杀手追来了。 为首杀手阴沉的目光,落在赵云宁脸上,“抓活的。” 墨哗强站起身,要将她护在身后。 赵云宁突然挡在墨哗身前:“我跟你们走!” 墨哗目光一滞,下意识抓住她的衣袖。 赵云宁掰开他的手,意志坚决。 身为主子却为一个暗卫挺身而出,为首杀手冷嗤一声,眼睁睁看着赵云宁走到他们跟前,眯起眼睛,又想看墨哗会做出什么有意思的举动。 却不想,他们没放在眼里的赵云宁,瞬间挥动匕首,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以出其不意地速度抹掉了他们的喉咙。 为首杀手瞪大眼睛看向赵云宁,深深的一眼,仿佛要将赵云宁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化作厉鬼将她带走般。 血溅了赵云宁一脸,她喘着粗气,回头看向墨哗第一句却是:“你伤口没事吧?” 墨哗望着她摇头,发白的脸色却骗不了人。 赵云宁沉下眼,二话没说扯开他的衣襟。 昨儿给他处理好的伤口,已经浸透点点血迹。 赵云宁眉头紧蹙,揭开纱布一看,伤口已经发炎肿大,有了绷线的趋势。 一不留神,发炎导致器官衰竭,墨哗能不能熬过今天都是问题。 赵云宁瞪他一眼,“你是傻子吗?这还没事儿!” 明明是在训斥,却字字透着关切。 墨哗深邃的黑眸对上她担忧的目光,顿了一瞬,才吐出几个机械的字眼:“属下知错。” 赵云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真是木头!” 她拉着他坐下,从怀里掏出一瓶特效药,贴着他的胸口,为他仔细上药。 风轻轻吹过,撩起她耳发,扫在她长长的睫毛上。 赵云宁感觉眼睛有些痒,伸手将耳发别在耳后,墨哗的视线才缓缓离开。 给他上完药,赵云宁把药瓶放进怀里,叮嘱道:“这段时间都别乱动知道不!” 墨哗乖巧地点头,赵云宁起身走向死去的土匪,从他们身上搜刮出五斤左右的小米,一斤小米,一小块儿盐疙瘩,两块儿又硬又干的烧饼,两个水囊,一对金耳环一个金戒指,十几两的银子和铜钱。 三个杀手则搜刮出三张一百两的银票,还有一个纯金打造的令牌。 赵云宁扔进空间里的熔炉,瞬间融化成金液,再凝固成一颗颗小金豆子,路上也方便用。 东西掏干净了,赵云宁又剥下几件外套,一股脑塞进了背篓里,压不下去的时候,就伸手将背篓底下的东西,悄悄扔进空间里。 这片林子不能久呆了,赵云宁背起看起来满满当当,实则并不是很重的背篓道:“我扶着你,先找个地方落脚。” 赵云宁自然而然揽住他的腰,牵起他的手。 墨哗身体明显一僵,赵云宁察觉,转头看向他,宽慰道:“放心,我没吃你豆腐,我要吃早吃了。”还一脸你伤成这样,我要霸王硬上弓你也拦不了的调侃神色。 墨哗:“……” 十里外的山脚下,皇城司指挥使营萧程望着大山,迟迟没等到抓获赵云宁的消息。 他本想活捉了赵云宁,逼迫爱女如命的瑞王瑞王妃自投罗网,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萧程勾起一抹阴毒的笑意,唤来地方官:“封山,放火。” 只要赵云宁还在这山上,肯定跑不了。 至于瑞王和瑞王妃,即便是具尸体,他们肯定也会上钩。 这么大一片山,肯定还有其他无辜的百姓在里头。 地方官犹豫道:“大人……山里还有百姓居住……会不会不太好?” 萧程冷扫他一眼,如淬毒的利剑,“你想违背圣意?” “唰啦”几柄闪着寒光的剑齐刷刷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地方官吓得汗毛倒竖,连忙改口:“百姓都逃到别处要饭了,剩下的肯定全是无恶不作的土匪!下官现在就去安排,马上就烧,马上就烧!” 萧程满意他识趣儿,摆摆手,地方官的脑袋就保住了。 地方官惊魂未定,招来师爷衙役吩咐下去,没多久就将整片山点燃了。 本就是天干物燥的季节,小风一吹,火势迅猛不可抵挡。 白烟滚滚升起,火光漫天,燃烧的树枝噼噼啪啪作响,进山寻找食物的百姓,万万没有想到,天灾后面还有人祸。 他们在树林里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乱跑,希望能找到水潭,又或者能够冲下山得救。 一个个浑身冒火的百姓从山上跑下来,他们狰狞地痛苦嘶喊,地方官不忍直视地撇过脸,萧程却饶有兴致紧盯着每一个跑出来的火人。 像是想从中找出赵云宁,又像是在享受他们如蝼蚁般挣扎的快感。 瞥见地方官回避的神色,萧程玩味儿地邪魅一笑:“这把火,皇上肯定会很高兴。” 地方官感觉他就是一个疯子,宏成帝也是个变态!嘴上还不得恭维道:“萧指挥使英明!” 浓浓白烟包裹住赵云宁和墨哗,墨哗忽地蹲下身,“属下带您走!” 赵云宁现在不是八十斤,而是一百八十多斤!墨哗还受着伤,背着她逃出这里,百分百废了。 赵云宁沉下眼,果决道:“我自有办法!” 她从背篓里扯下两块儿布,将墨哗的头严实地包裹住,再用水囊完全打湿。 湿润的布挡住口鼻,浓烟被过滤,呼吸就不困难了。 赵云宁对自己如法炮制,抓起墨哗的手:“我们返回水潭去!” 躲在水潭里,等火势过去,他们就平安了。 火势迅猛,赵云宁和墨哗还没有走到潭水边,周围就辩别不了方向了。 不得已,赵云宁挑了一块儿平整稍显宽阔的地面。 用墨哗的剑砍掉四周一切的可燃物,隔离出一片安全区域。 森林里的温度骤然上升,如同在火焰山炙烤,赵云宁大汗淋漓,手背上全是划痕。 忽然,一颗烧焦的大树轰然倒下,赵云宁看向他们四周的大树,算算距离,应该砸不中他们。 噼里啪啦的火光中,一直安静的墨哗,忽然朝她跪下,字字如山:“属下誓死保护您。” 第5章 他看不见了 明明是一本正经的眼神,一本正经的语气,从他嘴里说出来,就仿佛情话般。 大概,墨哗这张脸太具有迷惑性。 赵云宁一愣,随即灿烂一笑,“先保护好你自己吧!你死了,以后谁来保护我。”说完又觉得有点歧义,“我身边就只有你。” 本来就没有什么危险,越说越奇怪,赵云宁自己都对自己无奈了。 反观墨哗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冷漠脸,恭敬道:“属下遵命!” 让人不由想到两句话——自作多情,丑人多作怪。 赵云宁悻悻地摸摸鼻子,高冷的男人果然不适合她。 “轰隆隆——” 天空突然乌云密布,赵云宁眼睛睁圆,高兴道:“要下雨了!哈哈哈我们运气也太好了!” 哗啦啦的暴雨将山火和人间的污垢冲灭。 萧程打着伞,周围人全成了落汤鸡。 他阴鸷的目光落在山间,又看了一眼老天爷,冷嗤一声,“给我继续找!找不到,你们都给我去死!” “是!” 一波波杀手冲进山里,地方官瑟瑟发抖,连忙吩咐官兵进山找人。 烧焦的林子,视野开阔不少,时不时还能发现一些烧焦或熏死的动物。 赵云宁让墨哗好好走路,自己悄摸将烧焦的动物收进空间里。 没一会儿,赵云宁空间里就装了两头野猪,十几只小野猪,一头麋鹿,几只野鸡,几只野兔。 发现一只被烧焦的野鸡,赵云宁拎起来一看,顿时惊呼出声:“野鸡蛋!” 可怜的野鸡妈妈为了守护这窝蛋,就这么丧命了。 赵云宁为它默哀一秒钟,将鸡蛋尽数放进背篓里,朝墨哗道:“等会儿给你补补。” 墨哗一怔,“谢郡主恩典!” 他呆愣的表情冷萌冷萌的,赵云宁嘿嘿一笑,忍不住调侃他,“我这么多恩典,你是不是要以身相许?” 墨哗:“……” 他思考暗卫能不能答应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赵云宁哈哈一笑,“跟你开玩笑的。” 末世的佣兵团大老爷们儿整天荤啊肉的,墨哗就像一张干净的白纸,赵云宁怪稀罕的。 墨哗微蹙的眉心,一瞬即逝,赵云宁没看到,否则还会戏弄一句,你该不会嫌弃我吧。 夜幕降临,赵云宁和墨哗在石壁下凑合一晚,第二日继续往南走,站在高高的山崖上俯瞰,地势突然开阔起来,蚂蚁大小的流民拖家带口,艰难逃荒,宛若洪流。 这样的地形非常不便赵云宁他们藏身,不仅要面对数不清的流民,还要面临官府和杀手的追击。 但他们要前往广陵,只能找下山的路。 绕过一个小山头,隐隐听见尖锐的哭喊声。 赵云宁警惕地观察,官兵将这一片山脚拦截了,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正被迫脱衣盘问。 这肯定是搜查她的。 赵云宁看了一眼官兵人数和地形,决定换个地方下山。 崖边有一条崎岖小道,正好有树木遮掩。 赵云宁看向墨哗,“我们要从石壁上绕下去,你能不能行?伤口还疼不疼?” “属下无碍。” 他面不改色地说完,赵云宁紧盯着他的表情和胸口瞅了几秒,觉得他应该没有敷衍自己才道:“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又强调:“也不许随便出手,有我在,你就放心养伤好了!” 墨哗看了她一眼,“属下遵命。” 赵云宁满意地抓起他的手,又自然而然地扶住他的腰身,俨然把墨哗能自己走这事给忘了。 主子的决定和行动不是他能左右的,墨哗默不吭声瞥了一眼腰上的肉手手,选择了无视。 沿着石壁走了近半个时辰,“嗖~”一支箭直直朝赵云宁射来,墨哗伸手拽住箭身。 “嗖嗖嗖~”又是几发利落的飞箭。 赵云宁沉下眼,他们显然中了埋伏。 墨哗带着她左闪右避,险险从石壁上下来,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就笼罩在了他们上方。 墨哗挥动剑身,大网挣碎,粉末落下。 刹那间,赵云宁被墨哗搂进怀里,用身体遮挡住她的眼睛,“别睁眼。” 下一秒,四面八方涌现出无数埋伏的官兵。 墨哗挑起破碎的大网朝他们甩去,粉末掉进他们的眼里,强烈的灼伤感袭来,士兵们全跪倒一片,扣着充血的眼睛,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大喊,“我的眼睛——我眼睛,看不见了!!!!” 赵云宁一惊,抬头看向墨哗,原本澄澈的眼睛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明明是看着她,却没有一点儿神采。 他也看不见了! 赵云宁心里咯噔一下,四面八方又涌出好几个身手敏捷的杀手。 墨哗推了她一下,“快走!” 他都这样了,自己怎么能丢下他! 赵云宁捏了捏他的手心,坚定道:“放心,有我在!” 她的话有魔力般,让人充满心安的力量。 墨哗握紧剑,准备与他们一搏,赵云宁从空间掏出冲锋手枪。 一个杀手已到了跟前,只需要一剑挥来,就能让她血溅当场。 熟悉的武器在手,赵云宁不慌不忙瞄准,锁定目标,扣下扳机。 “啪——” 杀手被一枪爆头,睁眼倒地的瞬间,“啪啪啪啪——” 赵云宁又接连开枪,给与了其余几个杀手致命一击。 官兵们对上赵云宁杀神般的目光,惊惧地想跑,冷酷的机械声毫不犹豫地扣响,“啪啪啪啪啪——” 赵云宁面无表情地一顿扫射,弹无虚发,所有的官兵,在顷刻间就被解决了。 尚有气息的官兵,对上赵云宁冷漠的眼神,哭着求饶,“饶命啊,郡主饶命啊!” 赵云宁看了一眼墨哗,用枪口对准他的脑袋:“有没有解药?” 官兵吓得颤颤巍巍,悲戚地摇摇头,“没,没有.....” “砰——” 官兵应声倒地。 没有利用价值,还想要她命的,赵云宁向来不会心慈手软。 周围寂静一片,赵云宁收起枪,踮起脚看了看墨哗眼睛,蹙眉问:“眼睛都肿了,一点儿都不能看见吗?” 墨哗垂下眼帘,“属下无能。” 赵云宁叹气,要不是她判断失误要走这条路,墨哗也不会为了保护她把眼睛给弄成这样。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你放心,我肯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眼睛的。” 第6章 我是他娘子 赵云宁不会治眼疾,空间的智能电脑在,自己可以学,又或者给他找医术高明的大夫。 墨哗看向她,忽略失焦的眼神,如常人般,“谢郡主。” 赵云宁却更愧疚了,怕墨哗摔倒,她牵起墨哗的手,照顾婴儿般小心呵护。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他们混进流民队伍里,除了她胖“点儿”会引人多看几眼,他们的打扮和普通的流民没什么两样。 忽然,一个年轻秀气的姑娘冲到了赵云宁跟前,可怜巴巴地哀求道:“婶子,我愿意给你做儿媳妇,求你买了我吧!” 赵云宁:“……”婶子!!!!??? 怕赵云宁不肯买她,李冬莲又可怜兮兮地看向墨哗祈求,“大哥,我愿意给你做媳妇儿,我什么都能干,吃的也少,力气也大,只要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赵云宁一顿无语,她虽然是胖了点儿,但也不至于是墨哗的娘吧! 墨哗面无表情,如神邸般的冷峻面孔,哪个女人能不心动,李冬莲越发心急,动手就想扒拉墨哗,“大哥,我不贵的,只要一两银子,一斤小米也行!” 她刚靠近,墨哗警惕又防备抓住赵云宁的袖口,后退一步,生怕赵云宁会遇到危险。 李冬莲以为没有赵云宁的同意,墨哗即便再心动,也做不了主,立马跪地上给赵云宁磕头,“婶子,求你了,只要你买了我,我明年就让你抱上大孙子!” 李冬莲靓盘条顺,屁股又大,是村里最受欢迎的姑娘,她觉得赵云宁没有理由看不上她。 一口一个婶子,还要给她生个便宜大孙子,赵云宁也是无语,摇摇头,“不用,我们买不起你。” 赵云宁这么胖,身上肯定藏着吃食和银子,李冬莲不信,竟然直接喊上了,“娘,我一定把您当亲娘孝顺,把你和相公都服侍的妥妥当当,绝对不会不听话,求您了。” 李冬莲苦苦纠缠,赵云宁也来火气了,“什么娘啊,娘啊娘,我是他娘子,快滚!” 原身年龄才十六呢,这姐妹比她看上去还要大好几岁,凭啥她就是大婶,一点眼力见没有,还想染指她的人,简直找抽。 李冬莲倏地呆愣住了,一脸不可思议,“......娘子?”仿佛不敢相信神仙般的男人,怎么会有如此丑陋的娘子。 墨哗抓住赵云宁的手也是一僵,大概也没有想到,赵云宁会这般说辞。 赵云宁冲墨哗露出一个安抚的神情,又凶狠地挑挑眉,“不服气?” 告诉李冬莲自己是墨哗的娘子,一来可以气气她,二来啥身份都没有娘子两个字,更容易让人死心。 李冬莲好不容易在人群中找到一个心仪想嫁的男人,墨哗不娶自己,自己就要卖给老光棍,山穷水尽的时候,还极有可能被当做食物吃掉。 只要赵云宁买下她,带着她一起赶路,墨哗一定会对她日久生情,再休卖了赵云宁。 李冬莲冷静下来,话锋一转:“娘子,我可以当你的丫鬟,我会尽心尽力服侍你们,要是你们粮食不够,吃我也可以,我主动给你们捡柴烧水绝对不跑,求你买了我吧。” 李冬莲说的再好听,眼底一闪而过的戾气,还是没能逃过赵云宁的眼睛。 赵云宁是脑子锈逗了,才会给自己弄个作精放跟前,“还不快滚,非要我拿脚踹你!” 李冬莲没想到赵云宁软硬不吃,心里急的没有办法,最担忧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李家人追上来,李父抓住她的胳膊,就往一个胡子邋遢的老头儿跟前推,“人给你,快把粮食拿来。” 李冬莲惊慌失措地挣扎,向李母求救,“娘,你帮帮我,我马上就能让他们买了我了!求求你了娘!” 李母已经帮她拖着李父一回了,刚才被发现,还挨了一巴掌,家里还有两个小孙子嗷嗷待哺,实在无能为力。 李母撇过脸,不去看李冬莲绝望的表情。 李冬莲咬着牙,浑身发颤,把最后的希望投注在墨哗脸上,令老光棍十分不爽,抬手就给李冬莲一大嘴瓜子,并威胁道,“这么喜欢看男人,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衣服扒光接客!” 老光棍狰狞凶残,浑身恶臭,比她爹的年龄还大。 地狱般的交易,是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无底深渊。 李冬莲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赵云宁身上,撕心裂肺地喊,“你哪点儿比我强,又胖又丑,懒蛤蟆都配不上!凭什么能嫁给他!” 赵云宁眯起眼睛,“唰啦~”寒光闪过,大家还来不及反应的速度。 一抹鲜红洒向惨白的天空,李冬莲捂着自己的脖子,不可思议地踉跄退了一步,下一秒,便睁大眼睛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李母惊喊一声,“冬莲——” 温热的血迹一滴一滴从剑身上滑落,宛若冷面阎王的墨哗一言不发就杀人,大家惊惧地后退一步。 老光棍回过神,发现自己刚买的婆娘还没等用就死了,立马从裤裆里掏出一把菜刀要和墨哗拼命,“老子要把你们剁成肉酱!” 话音未落,墨哗手中的剑已飞出。 老光棍猝然闷哼一声,直愣愣地看向自己胸口的利剑,伸手想要拔出。 墨哗面无表情地抽剑,血溅了一地,片刻的功夫,就成全他们成为了地府的一对鬼鸳鸯。 墨哗杀人像切瓜砍豆腐一样简单,本来还想找墨哗讹诈的李家人,看到地上的两具尸体,顿时打了一个激灵,一溜烟儿跑了。 赵云宁本来只想给李冬莲一个小小的教训,没想到墨哗直接就把人宰了。 动作如此行云流水,若不是他的眼睛已经呈现一种灰白的颜色,赵云宁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骗自己。 赵云宁盯着他看,发现他睫毛特别长,皮肤更像鸡蛋一样白皙细腻,整个人如雕琢般的寒玉,怪不得会被李冬莲在人群中看中,非要给她当儿媳。 不得不说,还有几分眼光。 避免麻烦,赵云宁往地上摸了一把土,朝他脸上抹去,墨哗下意识抓住她的手,又觉得不合时宜,火速松开,“属下有罪。” 赵云宁低笑一声,又他脸上搓了搓,挡住如玉般的肤色,“有什么罪,刚才不都牵过了,还有,你以后都要称呼我为——娘子!” “我可不想有你这么大一个儿子。” 指尖的温度滚烫,墨哗神色一震,破天荒地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不知所措。 赵云宁恶趣味又上来了,“还不快叫?你现在不习惯,在别人面前露出马脚怎么办。” 第7章 这是一家黑店 墨哗抬起眼帘,吐出两个清冷的字眼:“......娘子。” 他灰蒙蒙的眼球戴了美瞳般充满异域的美感,精致的喉结滚动,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喊出娘子两个字。 越是这般,越让人心痒难耐。 赵云宁低笑一声,扶住他的胳膊,清脆地回应,“哎,相公咱们快走吧!” 墨哗浑身僵硬,顺从地点了点头。 赵云宁笑意加深,实在太乖巧了。 天色快黑了,四周都是流民,在夜晚极其危险。 赵云宁想找个隐蔽的地方落脚,牵着墨哗饶过一个小山丘,拐角处突然蹿出一个人影。 赵云宁拔出锋利的匕首,来人见状立马大喊:“客官,住店吗?我家客栈就在前面,吃饭过夜都行。” 他逐渐走近,是个上年纪胡子头发花白,毫无缚鸡之力的老头。 老头出面揽客,会降低人的戒备,但这荒郊野岭的,食物极其紧缺,这家店提供吃食,要么实力过硬,不怕客人闹事,要么没安好心。 知晓赵云宁和墨哗轻易不敢住店,老头又满脸堆笑道:“咱们老爷是县里最有钱的地主,有的是存粮,两位客官尽管放心,安全有保障,没人敢在我们老爷的地盘上闹事!” “价格也不贵,一间上房只要一两银子,客官也可以选择稍房,通房,下铺。” 一两银子相当于现代一千多块,而且还只是一晚上,真不便宜。 但乡绅富豪囤积粮食物资,在乱世中获得暴利很常见。 赵云宁有钱,花钱换个安稳的住所过一夜,挺好。 要是他们别有用心,她也不介意扩充一下空间的物资。 赵云宁一口应下,“行,前面带路。” 老头眼睛一亮,“好嘞,客官这边请。” 客栈就在前面不远处,赵云宁一直扶着墨哗,老头试探问:“小兄弟哪里不适,需要老夫给你们请大夫吗?” 墨哗的眼睛,只要不注意,和常人无异,老头只当墨哗哪里受伤了。 赵云宁给墨哗眼睛做过检查,大概率得做眼角膜手术,才能恢复正常视力。 但万一这个世界的大夫,比她想象中要厉害,不用手术就能治好呢。 “大夫医术高明吗?” 老头眯起眼睛:“高明高明呢,老夫的老寒腿就是他治好的,到了客栈,我就去帮你们请大夫。” 老头刚才还算装的好,得知墨哗身体有恙,便一脸捡到两头大肥羊的喜色,赵云宁勾起一丝冷笑,的确捡到肥羊了。 他们走进客栈,店面干净整洁,还有两桌小心偷窥她和墨哗的客人。 一个活计围上来,“客官,吃饭还是住店啊?” 老头替他们答:“吃饭住店都要。”转头又问赵云宁:“客官要住上房吗?” 不怀好意的视线全落到了赵云宁脸上,赵云宁勾起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上房。” 顷刻,大家眼里全是藏不住的喜色,肥羊啊!大肥羊! 伙计更极力推荐:“客官要点些什么吃食,咱们店什么都有,卖得最好的就是大肉面,现杀的肥羊,客官要不要来两碗尝尝?” 赵云宁点点头,“面送到房间里。” “好嘞。” 上房有一张大床,一个小榻,被褥都是新的,看上去还不错。 赵云宁扶着墨哗坐到床榻上,压低嗓音道:“这是一家黑店,我去打探一下虚实。” 墨哗拉住她的手,灰蒙蒙的眼睛看着她。 赵云宁安抚道:“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 墨哗并没有担心她会丢下自己,只道:“危险。” “叩叩叩......客官,面好了。” 上的这么快,是有多么急不可耐。 赵云宁站起身,墨哗也跟着站起身。 知晓他是怕自己有危险,赵云宁笑着打开房门,伙计将两碗热气腾腾的大肉面放桌上,“客官慢用。” 墨哗在她耳侧道:“他们在门外。” 赵云宁捏了捏他的手心,表示知晓了,又端起那两碗诱人的大肉面,倒进空间的垃圾桶里,故意对着门外道:“这面也太好吃了,相公,你多吃点。” 门外几人露出得逞的笑容,估摸着时间,撬开房门闯进去。 下一秒,锋利的匕首划破喉咙,他们啊一声都不及,便睁大眼睛瘫软在地。 一共四个人,赵云宁将尸体拖进房内,墨哗竖耳静听,“楼下还有六个人。” 赵云宁道:“他们肯定会上来的。” 老头在楼下等了又等,膀大腰圆的老三急不可耐地道:“钱叔,他们该不会想私吞吧!” 老头倏地沉下眼,“我们也上去!” 老三气愤地踹开房门,墨哗和赵云宁齐齐出手,寒光闪过,老三和老四便倒在了血泊之中,房间的地上还有数具尸体。 老头心惊肉跳,眨眼两个兄弟又被杀了,对上赵云宁冷漠的眼神,他才意识到,看起来轻而易举就能得手的大肥羊,是厉害的硬茬子。 老头转身就跑,还将旁边的老六当作挡箭牌扔向赵云宁。 墨哗一剑了结老六的性命,老头吓得一骨碌从楼梯滚下去。 本就是一把老骨头,这一摔,直接爬不起来了。 赵云宁走到他跟前,笑得还那么诡异,老头连忙匍匐求饶,“姑奶奶饶命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都是他们逼我的,我一把老骨头,要是不照做,他们就要杀了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这种鬼话,赵云宁在末世听多了。 即便是真的又如何,这也不是他害人的理由。 赵云宁伸出手,老头惊恐地大喊:“不要啊——” “咔嚓”脖子断裂。 一窝子豺狼虎豹都收拾了,赵云宁拍拍手,准备去搜刮物资。 墨哗突然道:“还有两个人。” 赵云宁看向墨哗剑身所指的方向,一路来到厨房,手持匕首推门而入,呼吸瞬间凝固住了。 被该是用来杀猪的木架上,竟然活生生挂着一个被剥掉皮的人。 锅里的面汤还沸腾着,可想而知,大肉面是什么肉。 赵云宁眉头紧蹙,看向一边的笼子。 笼子里还关着一男一女,他们的嘴巴被堵住,手脚都被结结实实捆住,惊惧的眼神不断乞求赵云宁放过他们。 第8章 最讨厌骗子了 笼子前面还有一个隐蔽的房间,赵云宁警惕地走近,推开房门一看,全是这家黑店的存粮,几大袋白面,几大袋白米,几袋小米,还有一些杂货,腊肉,香油,辣椒等物。 这些食物,完全足够支撑她和墨哗顺利到达广陵。 赵云宁将它们尽数收进空间里,再返回厨房外间,将两个人从笼子里救出来。 剑尖一挑,他们身上的绳索齐齐断裂。 张大壮慌忙拔出嘴里的抹布,又替亲娘罗翠兰拔出嘴里的抹布,对着赵云宁和墨哗感恩戴德地磕头,“多谢两位恩公,多谢两位恩公......” 他嗑的声声巨响,无比虔诚。 赵云宁摆摆手,“别嗑了,举手之劳。”又把墙角的两袋粮食扔给他们。 张大壮望着眼前的两袋粮食,感激涕零地道:“恩公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就让我留在你们身边为奴为仆吧!” 罗翠兰也赶忙道:“我也愿意伺候在娘子左右,求娘子收了我们母子吧!” 能轻易闯进贼窝,还救了他们母子的,一定是能人。 逃荒路上艰难重重,只要能跟着,说不准这条命就保住了。 张大壮根本不会武功,还要带个老娘,除非赵云宁傻了,才会带他们。 “不用了,我们用不着伺候。” 赵云宁和墨哗要离开,张大壮赶忙又跪在他们跟前,“恩公,我们不需要你们给饭吃,我们还会帮你们守夜,就让我们跟着伺候你们吧!” 赵云宁做了决定,就不会改变,“让开!” 赵云宁温和的气势徒然变得凌厉,张大壮目光落在她染血的长剑上,吓得一激灵,赶忙要退开,罗翠兰却突然栽倒在地上。 张大壮一惊,“娘,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啊!娘!” 他死命地摇晃罗翠兰,原本没事儿,也要出事了。 赵云宁看了几眼,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别摇了,你娘这是饿的,给她弄点儿吃的。” 赵云宁轻车熟路判定罗翠兰是饿晕的,说明她不光武功厉害,还懂治病。 逃荒路上,即便有充足的食物,一不小心染上恶疾,随时都能丧命。 张大壮更想跟着赵云宁了,厚着脸皮讨好:“两位恩公也吃些东西吧?我熬的粥特别好喝,不妨也喝一点儿?” 赵云宁摆摆手,“不了。” 她本来是想留在这里过一夜的,杀猪架上的那具尸体,实在让人不舒服。 她让墨哗在大堂等着,挨个房间搜索,又从各个房间里搜出一些偷藏的粮食银子。 除了粮食银子,赵云宁认为逃荒路上可能用得上的,也尽数装进了空间。 等她回到大堂,吃了粥的罗翠兰已经醒过来了。 她和墨哗要走,张大壮和罗翠兰赶忙提上包袱尾随。 赵云宁不悦地回过头,“不要跟着我们!” 张大壮诚恳地道:“我们真的不给恩公添麻烦。” 赵云宁毫不客气地指出,“你们跟着我们就是麻烦,真要报恩,就该懂什么是分寸!” 话说到这份上,再跟上就不是报恩,而是结仇了。 张大壮和罗翠兰万般不愿,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在暮色里。 罗翠兰回头看了一眼客栈,心有余悸,“咱们也快点走吧!” 张大壮道:“娘,你等我一下,我再去找找有没有粮食或者银子。” 罗翠兰想阻拦,张大壮已经跑回了客栈。 罗翠兰左等右等,张大壮从客栈里出来,还真让他找到了半袋儿粮食和几两碎银。 母子俩没高兴多久,身后便传来疾驰的马蹄声,一群持剑的黑衣人从天而降。 冰凉的剑刃架在他们脖子上,张大壮浑身发颤,“东西都给你们,求求你们,别杀我们!!” 黑衣人掏出一张画像,“见过没有?” 画像上的女人赫然就是赵云宁。 张大壮面色一变,结结巴巴地回道:“没,没没有。” 萧程幽兰般出尘的俊脸,极致危险的语气缓缓开开口,“真的没见过?” “没,没有!” 萧程脸色徒然一变,阴鸷的目光落下,“唰啦”罗翠兰就被黑衣人抹了脖子。 血溅在张大壮的脸上,也就一刹那的功夫。 他怔怔地望着母亲的尸体,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飞跃下马的萧程一脚踹在了地上,又死死踩住他的命根子,人畜无害地微笑,“真的不知道?” 剧痛让张大壮叫都叫不出来,用劲全力才吐出两个字,“知.....道......” 本以为萧程会收脚,却不料,萧程反而更用力,直至碾成烂鸡蛋,张大壮彻底晕死过去,才缓缓吐出几个阴森的字眼,“我最讨厌骗子了。” 靠岩壁的山坳边有一个木屋,赵云宁仗着墨哗眼睛看不见,提前走进木屋,变出柔软的被褥,做饭用的铜锅,“我们今晚就在这里睡吧,我去做饭,你就在这里休息。” “是。” 她将土灶燃起,煮了二十个鸡蛋,鸡蛋煮熟了捞起,熬一锅狼肉粥。 墨哗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明明看不见,又看着她,甚是乖巧。 赵云宁将熟鸡蛋剥壳送到墨哗手中,“先吃鸡蛋,马上就能喝粥了。” 墨哗接过,布满粗茧的指尖不经意划过她的手背,又匆匆收回,“谢郡主。” 赵云宁低笑一声,调侃问道:“你该叫我什么?” 墨哗垂下眼帘,抵着舌尖儿纠正,“娘子。” 赵云宁心情舒畅,又往他手里塞了一个鸡蛋,笑意盈盈打趣,“嗯,相公要多吃点儿,你太瘦了。” 墨哗并不觉得自己瘦,但鸡蛋是赵云宁给的,他不能不吃。 狼肉粥赵云宁熬了一大锅,她和墨哗各自喝了一碗,剩余的,一部分放进空间,一部分则被她装进了水囊,遇到流民拿出来吃,也不会显眼。 只有一张土炕,赵云宁理所当然地道:“你睡里面,我睡外面吧!” 地上全是硬邦邦的乱石,土炕被她铺舒舒服服,又不是睡不下,她干嘛要去遭这个罪。 墨哗心口一滞,赵云宁以为他没听见,催促道:“快睡吧,明天早上还要赶路。” 墨哗好看的薄唇微抿,在赵云宁注视的目光下乖乖躺下。 赵云宁钻进去,被窝暖和起来,逐渐传来平缓的呼吸声。 周围静静,仿佛微快的心率也能听到。 赵云宁翻了一个身,微凉的空气钻进来,被子完全滑到墨哗身上。 没了被子,赵云宁下意识就往他身上靠。 墨哗试图避开,指尖不经意碰触柔软的瞬间。 赵云宁惊觉,倏地睁眼,一跃欺身而上,死死摁住他, 第9章 你不睡觉干嘛 顷刻,冰冷的匕首又抵住他的脖子。 但,身下之人并未反抗,赵云宁看清他的脸,手上徒然一松,“你不睡觉干嘛呢?吓我一跳。” 要不是她留了一分心思,墨哗早就没命了。 墨哗闷哼一声,赵云宁才想起自己正坐在他的伤口上,顾不得追究,“唰”一下扯开他的衣襟。 结实的胸肌猝不及防暴露,赵云宁借着月光一路沿下,灼热的视线,仿佛能洞穿一切。 看了胸口还不够,又扯了扯他腰腹的衣带。 墨哗眉头微颤,隐忍且克制。 赵云宁仔细检查完,心下一松,“幸好没事,好了,睡觉吧。”伸手将他衣裳合好,又叮嘱道:“我睡觉不喜欢别人靠我太近。” 她钻进被窝里,墨哗缓缓躺下。 夜深,不知多久,墨哗突感身上一热,不喜欢别人靠太近的赵云宁,翻身滚过来,将脸怼在了他脖颈处。 墨哗微微侧头,赵云宁的脚又勾在了他腰上。 赵云宁瘦了些,也还有一百五六十斤,无意识将身体压在墨哗腰上,他呼吸稍重,赵云宁睁开眼睛看清又是他,有些不悦,“都让你不要靠近我了。” 墨哗一言不发,赵云宁往下偷瞄一眼,发现是自己像个八爪鱼一样盘着人家。 她脑袋一懵,自己以前明明没有这种癖好。 难道母单太久,克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 就在她思考要说些什么缓和气氛时,一道火光突然从天而降,木屋瞬间被点燃。 墨哗雷霆之速拽起她,不断落下的火光宛若划破苍穹的流星,赵云宁笼罩在他的怀里。 他们被人包围了。 萧程站在居高处,饶有兴致地望着木屋越燃越大,愉悦万分:“欲火焚身,多么美妙的死法,可惜了......” 下一秒,赵云宁和墨哗便从屋内闯了出来。 萧程面色一冷,黑衣人齐齐飞跃而上,数十把寒光闪闪的利剑朝他们刺来。 墨哗耳听八方,握紧长剑,将她护在身后。 这么多高手,打肯定是打不过了。 赵云宁毫不犹豫从怀里,实则从空间里掏出一颗手雷,用力投掷出去的瞬间,黑衣人轻而易举地躲过。 萧程低笑一声,以为这是赵云宁无用的垂死挣扎。 自详高贵的皇族也不过是他手中随意可碾死的蝼蚁罢了。 瑞王看到自己宝贝女儿头颅挂在城墙上的那一刻,想必,一定会很高兴,很高兴......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将萧程的恶念瞬时击碎。 火光散去,十几个黑衣人竟然只剩下一具具四零八落的尸体。 赵云宁又迅速掏出一个手雷,朝高处的萧程丢去。 萧程施展轻功躲避,“轰——”惊天动地的爆炸再现,剧烈的震压掀起滚滚巨浪,碎片划破他的脸,将他重重甩在地上。 温热的液体缓缓流淌,萧程爬起身,还未来得及抹去脸上的血迹,赵云宁又一连掷出两个手雷。 “轰轰——” 萧程施展轻功逃窜,借着夜色潜藏起来。 赵云宁小心警惕,换作手枪握在手中。 一个禁卫突然蹿出,赵云宁瞄准要扣动扳机的瞬间,右后方又齐齐冒出两个禁卫,“噌”墨哗出剑挡下两人一击,赵云宁转身扣下扳机,“啪啪”两声巨响,两人默契配合,禁卫接连倒下。 暗处,萧程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兴奋的血液彻底沸腾,仿佛发现了最为有趣儿的猎物。 他持剑急速冲向持枪的赵云宁,速度很快,很快,就像夜里左右摇晃看不见的疾风。 墨哗提剑飞速挡下。 刀剑相搏,火花乍现,刺耳异常。 萧程作为皇城司指挥使多年来,尚未有人能够抵挡自己全力一击。 他勾起一抹冷笑,“有趣,甚是有趣呢!”反手又十几记连环剑,招招式式鬼祟般凶狠置人于死地。 赵云宁想朝萧程射击,四周又跳出数个禁卫。 墨哗勉强抵挡,还要分出精力留心赵云宁,很快就被萧程发现致命的弱点——他看不见。 禁卫们挥动剑身,划过地面,刺耳的噪音从源源不断地干扰墨哗的听觉。 萧程占据全面的优势,“噗呲~”一剑刺中墨哗的手腕。 “噗呲~”又如猫戏弄老鼠般,刺中他另一只手腕。 即便双手被扎了两剑,墨哗仍旧拼尽力全力握住剑,丝毫没有退却。 “噗呲噗呲噗呲~” 萧程将墨哗全身扎成了筛子,却处处都不是致命伤。 就在他玩腻了,准备给予墨哗最后致命一击时,腾出手的赵云宁倏地挡在墨哗身前,扣下扳机。 萧程没想到她这么胖,速度还这么快,险险躲过要害,右肩也中了一弹。 赵云宁再次手举枪的一瞬,萧程面色铁青,“撤!” “轰!” 硝烟散去,墨哗撑着剑半跪而立。 火光照耀在他脸上,都掩盖不住苍白的脸色。 赵云宁心下一惊,“你别死啊!” “呕噗~呕~” 墨哗大口大口地吐血,就像不要钱一样。 赵云宁抱住他,扯开衣襟一看,完了,刀口彻底崩开不说,身上还多了十几处新伤。 再不治,就真要嗝屁了。 赵云宁刚拿出麻醉剂,“哗啦啦啦”又毫无预兆地下起了暴雨。 赵云宁都忍不住骂娘了,这么大的雨,怎么可能手术。 她咬牙背起他,不断鼓励道:“你要坚持住,我一定能救你的,千万别死!你死了,我上哪儿去再找一个这么称心俊俏的暗卫......” 墨哗没有回应,气息也很微弱,雨砸在身上,都冲刷不掉浓郁的血腥味。 仿佛队友死在自己面前的一幕再现,赵云宁慌了心神,“喂,听见没有,叫你别死!” 心沉入谷底的一刹那,墨哗终于虚弱回应,“...是...” 赵云宁欣喜不已,“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前面山坳能够避雨,马上就到了。” “嗯.....” 踩着泥泞湿滑的地面,赵云宁险些摔倒两次,才将墨哗背到山坳里。 墨哗浑身湿透,已经人事不省。 赵云宁从空间里拿出床垫,干净的毛巾,扒下他身上所有的累赘物,擦干身体后,又从预备血箱里拿出血袋,给他打麻醉紧急输血治疗。 等墨哗身体状况平稳,天已经亮了,赵云宁两眼发昏,摸了摸额头,她竟然发烧了。 她要是病倒了,那就真完了。 赵云宁迅速换下黏糊糊的衣裳,给自己灌了一碗冲剂,吃了几颗强效药,这具身体完全支撑到极限了,太过疲惫又吃了药,困意挡都挡不住。 赵云宁这回聪明了,从空间里掏出红外线感应器埋进土地,只要有人跨进红外线感应器的范围,就能发出警报提醒她。 她看了一眼墨哗,实在没力气给他穿衣服了,眼睛一闭,就躺在了他的旁边。 第10章 你一个人危险 墨哗半夜醒来,察觉身旁有人,下意识摸剑,却摸到一双肉乎乎如同柔荑的小手——是郡主。 墨哗触电般收回,空落落的感觉从下方传来。 他竟然不着一缕,还与郡主共睡一窝。 暖烘烘的赵云宁就贴在他身边,他甚至能感觉她轻微转头,喷洒在他身上温热的鼻息。 即便不通人情世故,他们已然超出了身份界限。 墨哗神色复杂,眉头紧蹙。 赵云宁被他碰到就醒了,缓缓睁开眼,腰酸背痛的,周围乌漆嘛黑,啥也看不见。 仗着墨哗眼睛看不见,她从空间里明目张胆的拿出台灯,摆放在地上。 墨哗欲起身向赵云宁赔礼,赵云宁却一把摁住他,“不要乱动,好不容易才把你的伤处理好,你现在就跟个筛子一样,动一下都不行。” 墨哗只好躺回去,指尖儿碰到一处纱布,眼底又闪过一丝疑惑。 郡主之前就会医术? 他一起身,胸口暴露无遗,雪白的光泽,肩胛后方若隐若现的月牙胎记,比那盏台灯还要晃眼。 赵云宁眼睛一跳,收回视线的同时,肚子咕咕作响。 她饿了,想必墨哗也饿了。 她懒得去捡柴火,直接从空间里掏出易燃碳,架上小锅,将昨儿的血旺狼骨汤拿出来热一热。 食物放进异能空间会保证初始的味道,热汤的同时,她又掏了两个鸡蛋,“我喂你吃,你张嘴就是。” 墨哗想摇头,赵云宁的鸡蛋已经到了嘴边儿。 他不能给郡主难堪,也不能不听话,一口,乖巧地咬下。 冷清的俊脸,宛若世家贵子。 看他吃东西,实在赏心悦目。 赵云宁心中生出一点儿欢喜,这家伙也不挑食,还很配合,像小狗一样。 一口鸡蛋,一口狼肉粥,一口狼血骨头汤,这生活,比她在末世过的还滋味儿。 赵云宁觉得差不多了,“吃饱了吗?一定要如实说,不要怕如厕麻烦,你现在是病人,我是大夫,照顾你是应该的。” 墨哗垂下灰蒙蒙的眼眸,将一切神色掩藏,原来,她当他是病人。 赵云宁吃过了,又问:“你想如厕吗?要不要起来一下,我顺便给你穿个衣裳。” 她是不介意,但万一,萧程再次卷土重来,看到这一幕,羞辱墨哗怎么弄。 墨哗脸色微变,呼吸都深了一瞬。 空气安静了好几秒,才用试图和赵云宁商量的语气,“有损郡主名声清誉,属下自行便可。” 赵云宁一直盯着他,很容易捕获他脸上极力掩饰的窘迫。 这么帅,还真清纯。 明明之前都全看过了,是不是反应有点迟钝了。 赵云宁没忍住低笑一声,墨哗耳目聪明,静寂的心尖突然一颤,手心扣的更紧了。 “都跟你说你现在都被刺成筛子了,起身都费劲,别说穿衣了,我来吧,我不乱看,我保证闭上眼睛帮你穿。” 一次异议,已是不该。 墨哗没有办法再开第二次口了。 赵云宁将他扶起来,微凉的空气接触到皮肤,手上的温柔,无法甩脱的视线,宛若针扎刺骨,是从未有过煎熬。 赵云宁轻车熟路替他穿好了衣裳,散落的发髻也顺手挽了挽,如同一位贴心照顾丈夫的温柔妻子。 妻子两个字在墨哗脑海里炸开,他倏地站住脚,面色发沉。 赵云宁惊讶,“怎么了?有杀手找来了?” 墨哗轻轻摇头,语气不变,“没有。”但赵云宁就是感觉,他突然就对她冷淡了许多。 她也没多想,催促他:“如厕吗?我扶你到那边儿去,我坑都挖好了。” 墨哗:“......” 墨哗古怪的表情,一言难尽,有点儿可怜,还有点儿可爱。 赵云宁也就不难为他了,让他自个儿去。 墨哗刚解决完人生大事,赵云宁手上的感应警报器就扎了她一下。 有人正在靠近山坳,距离只剩下三百米。 突然,警报器上的小红点儿又顿住了。 下一秒,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响彻上空。 赵云宁眉心紧蹙,拿起枪,对墨哗道:“你在这里,不要乱跑。” 她悄悄走上山坳,拿出望远镜一观,一个男人倒在血泊中,怀里还有一个小婴儿。 她要是不管,这小婴儿必死无疑。 赵云宁走过去,那男人还没有死透,用仅存的力气,把婴儿举到她跟前,艰难地乞求她:“小,小公子乃袁将军之子,请护他一命,袁将军定能保你一身,一身荣华......” 赵云宁下意识念出两个字,“袁麟?” 男人瞳孔倏地放大,仿佛是在质问赵云宁怎么知晓他们将军,把孩子也往怀里缩了缩。 袁麟在原身的记忆里,是个模糊不清的人物,但,他的妻子,柳从贞却是瑞王妃的闺中好友。 赵云宁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和感情, 这孩子还在娘胎里,她就见过了,不能不管。 她蹲下,“我是云宁郡主,安安给我吧,我会保他平安。” “......云宁郡主?” 云宁郡主怎么独自一人出现在荒郊野外,但男人已经没有办法再思考那么多,只要她心存善念,能够救小公子一命足以。 他伸手将哭的没力气的孩子交到赵云宁手中,又用尽最后的力气,从怀里掏出一块儿玉佩和一打支票,希望眼前这人即便不是云宁郡主,也能看在这些东西的份上,把小少爷送到将军身边。 赵云宁刚接过玉佩,来不及问为何抱着孩子在此地,男人就死了。 赵云宁抱着孩子回到山坳,安安面色通红,奄奄一息。 赵云宁喂他一点儿米糊糊,孩子立马大口大口吞咽起来,显然是饿坏了。 吃饱了,一双明亮的眼珠子滴溜溜地看着她,还朝她笑了笑,软软的萌萌的,一下就中赵云宁心口柔软的一角。 “你真可爱。” 算日子,小家伙才只有不到两个月,但凡有点儿事儿,就会夭折。 光吃米糊糊肯定不行,她得尽快给他找点儿奶喝。 墨哗看不见,身上又受了重伤,孩子扔给他暂时照顾,要是敌人来了,更无暇顾及,肯定不行。 赵云宁发现山坳往里面,有一处夹缝,刚好可容纳一人进入。 她有了决断,“我扶你进山坳里藏起来,我要带孩子去找点儿奶喝。” 墨哗灰蒙蒙的眼睛望着她,仿佛在说不行。 赵云宁安慰道:“我很快就回来的,不会扔下你。” 墨哗从不担心会被她扔下,“你一个人危险。” 第11章 地龙翻身了 怀里的孩子,白白软软的,懵懵懂懂的黑眼睛,稚弱的经不起一点儿风雨。 赵云宁摇头,意志坚决,“放心,我有自保的手段,你跟着去,我还要抽出精力照顾你。” 墨哗闻言,好看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无声听从了赵云宁的安排。 赵云宁扶着他进到狭窄的山壁里,“我给你留了一些吃的,争取在天黑之前就回来。”怕他着急,又补充道:“乖乖等我。” 墨哗感觉胸口有些闷,“属下遵命。” 赵云宁满意离开。 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墨哗眼前除了黑,还是黑,他握紧手中的剑,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涌上,生出一股不顾一切也要追上去的冲动。 耳边回想起赵云宁刚才的话,这股冲动又硬生生压下了。 赵云宁抱着孩子一直走了整整两个时辰,期间解决了几波不怀好意的人,才看到一个大村落。 这么大的村落,不知道会不会有奶牛或者奶羊。 赵云宁挑了一家敲响大门,没一会儿,好几个人的脚步声传来,隔着门缝警惕地打量后,才问:“你谁?要做什么?” 赵云宁放柔嗓音:“我想打听一下谁家有奶山羊,冒昧打扰了。” 里面的人嘀嘀咕咕,“这么胖,怎么可能没有奶,她是骗我们的吧。” “她再胖也只是个女人,能掀起什么风浪,咱们家正好有头奶山羊,带路上也是累赘,她要出得起价,那就卖给她呗!” “也是,那问问她能出的起多少?” “要少了,咱还不如宰了,带路上当口粮。” 里面的人商量过后,罗开山隔着房门继续问:“我们有一只奶山羊,你要不要?” 安安才两个月,一路上都得喝奶,赵云宁干脆回复,“要,多少银子?” 罗开山顿时一喜,张口就要买羊,这女人有钱啊! 他狮子大张口,“十两!” 在平时,买一只羊,顶多一两五钱。 赵云宁惦记山坳里的墨哗,不想和他们多纠缠,“好。” 赵云宁如此爽快,罗开山眼睛一亮,刚要开门,却被一旁的大哥罗开石阻止,把他拉到了房里,压低嗓音道:“这女人是个傻的,倒不如抢了她,我们把羊留着带路上吃了。” 罗开山面色一惊,“这是要把她逼上死路啊!” 罗开石不以为意,“这年头,谁家不是死路,倒不如让她成全我们,给我们一条活路。” 罗开山犹豫,罗开石又道:“你不忍心他们娘俩死,就忍心虎子他们死了?” “咱们有银子,到了广陵,还能买几亩良田,安身立命,给列祖列宗有个交代。我们不抢她们娘俩,你以为其他人又能放过她?” 罗开山被说动了,“那万一有人在等她?” 罗开石道:“有人等她,怎么不陪她上门。”笃定道:“她肯定是独身一人!”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再次靠近,房门突然被打开,怀里的安安被吓到,嗷了一嗓子。 大饼脸的女人热情邀请:“你进来喝口水吧,孩子也先喝碗奶垫垫。” 她装的不是很好,心虚的眼神,一看就没安好心。 赵云宁警惕道:“不用了,先给我羊吧。” 女人没想到赵云宁会拒绝,又道:“羊还在外头吃草,你得等一会儿儿,门口危险,你赶紧进来吧。” 赵云宁余光一扫,身后偷摸出现一个可疑的男人,微不可察地笑了笑,“好,那就麻烦娘子了。” 她本只想买只奶山羊,这些人找死,就怪不得她了。 赵云宁答应进屋,女人眼露欣喜,比了一个手势,身后的男人又绕回了后院。 女人端来水,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娘子怎么会独自孤身一人?” 赵云宁笑了笑,“因为对付你们不需要其他人。” 女人惊愕的瞬间,赵云宁突然转身,暗藏的匕首一亮,猝不及防,罗开石,罗开山齐齐倒地。 鲜血从他们喉间飚出来,女人惊恐地瞪大眼睛,想跑却已经来不及了。 赵云宁一脚将她踹到在地,没等她爬起来,就踩在了她的后背上。 “咔咔咔”是骨节断裂的声音。 她从末世来,见惯龌龊的人心,却不想,还未到绝处的人,便已没了半点儿怜悯之心。 女人痛的,说不出一句话,苟延残喘的模样,吓得房里藏起来的人心肝直颤,屁股尿流地容后门跑出去,张口就喊,“村长,救命啊,杀人啦,杀人啦——快来人啊,杀人啦!!!” 赵云宁在猪圈找到奶山羊,刚牵出去,无数村民便将她团团围住,为首的老头指着她的鼻子,“毒妇,你竟敢行凶杀人,抢我们村的山羊!” 赵云宁挑挑眉,“我给银子买山羊,他们却想空手套白狼害我性命,不过是罪有应得!” “让开,别怪我手下无情!” 村长身旁的女人立马狡辩,“胡说!她根本就没给我们银子,我大嫂看她可怜,好心放她进来喝水,却不想她心肠这么歹毒,呜呜呜~我可怜的丈夫啊,可怜的大哥大嫂啊,我们这一大家子该怎么办啊,没法儿活了啊——” 村长板起脸,目光阴骘,“一起上,乱棍打死这毒妇,将这小畜生一并沉塘。” 赵云宁看了一眼怀中的安安,再次抬头,眉眼间已全是凌厉的锋芒。 就在这时,毫无预兆的,万里晴空突然变得阴沉。 大家还不甚在意之际,大地剧烈摇晃,树枝嘎嘎断裂,道边儿的房子一个接一个垮塌,地面张开一条条狰狞的大口子,宛若噬人的野兽。 眨眼间的功夫,裂缝蔓延到他们脚下。 村民们站都站不稳,再也顾不上赵云宁,惊恐慌乱地大喊:“地龙翻身了,地龙翻身了,老天爷降罪了,快跑啊,快跑!!!” 话音未尽,更加剧烈的震感袭来,就连赵云宁都感觉天昏地暗。 数十个村民,刚跑出十几米,脚下突然出现一道深不见底的大裂缝,啊的一声便掉了进去。 安安受惊大哭,赵云宁死死抱稳他,电光火石间,想到还在山坳里的墨哗,终于忍不住口吐芬芳,“草!” 第12章 我分一半家产给你 毁天灭日的震感源源不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赵云宁目光所及之处,房屋尽毁,道路斩断,大树折腰,满目疮痍,天边的红霞上,密密麻麻的乌鸦盘旋哀鸣,仿佛在诉说这人间惨剧。 本就闹饥荒,现在又遭遇地震,百姓们仅剩不多的牲畜和家产再遭损失,无数哀嚎声,宛若人间地狱。 哭喊儿子的老太,“苍天啊,你怎么这么不长眼啊,暴君有罪,你要罚便罚他便是,为何要对我们这么残忍啊,儿啊,娘就来陪你了......” 她欲跳进大裂缝,下一秒,就被惊惶的小儿子拽住手腕,“娘,快去救爹,他被埋了。” 老太如梦初醒,抹掉眼泪,“儿啊,娘对不起你,娘还要先去救你爹。” 这么大的地震,肯定还会有强烈的余震。 赵云宁一边安抚怀里的安安,一边死死拽住安安的口粮,祈祷墨哗地震时,已经逃出来了。 但,越想她就越不安,她把墨哗藏石缝里,走出来都费劲,何况他身受重伤。 既然承诺不会把他丢下,她就必须得尽快返回去,把墨哗挖出来。 赵云宁谨防塌陷的危险,时不时躲避滚落的飞石,还要照顾孩子和奶山羊,原本两个时辰的路程,预计四个时辰都不够。 余震又来了,晃晃悠悠的震感,奶山羊害怕地往前一跃,咔在一处大裂缝中。 幸好下面有个大石头兜着,赵云宁眼疾手快抓住它的脑袋,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它救了上来。 就听,大裂缝里传来一个男人颤颤巍巍的嗓音:“救命啊,救命,来人啊救救我!!!” 赵云宁往下仔细一看,黝黑的地缝尸骸中依稀能看到一个男人,他可怜兮兮地望着赵云宁,生怕赵云宁丢下她不管,麻溜儿地从头上拔下玉冠,拿出怀里的钱袋,扯下腰间的玉佩,接二连三向她投掷,“大姐,救救我,我有钱,你救了我,我还能给你更多钱!!!” 赵云宁则盯着他仔细看了几眼,只觉得,这看起来很富贵的白胖小眼睛男人似曾相识。 赵云宁没有回应,男人却以为赵云宁觉得这些银子,不足以让她冒着生命危险救他,又开始掏筹码,大声喊道:“大姐,和你交个底,我其实是富可敌国的张马毅,只要你能救我,你儿子孙子下半辈子我都包了,我还会拿你当亲大姐好好孝敬,求你救救我吧,我广陵家中还有妻儿老小等着我回去呢,嘤嘤嘤,大姐啊大姐——你救救我吧!!!” 他叫的好生凄厉,求生欲都快震破天际了。 赵云宁眉心跳跳,张马毅? 她想起来了,原身生辰时,知晓原身喜欢珍珠,送了一马车珍珠的那位大款。 她突然发问:“你不是还没有成婚?” 张马毅一愣,一脸居然这个乡野土大姐,居然知道他还没有成婚一事。 保不准他实在太有名了,任谁都想嫁给他,张马毅急忙补救,“以后会有的,要是交代在这里,我们老张家断子绝孙了,大姐啊,只要你救我,我什么都能帮你干!” 赵云宁盯着他那张白胖白胖的大脸,突然就有了主意。 这家伙把身家都转移在广陵,广陵是他们的地盘,救了他,谅他也不敢在背后搞小动作。 赵云宁转身拿绳子,张马毅望着狭窄不见人影的天空,时不时掉落的石头,喊的撕心裂肺,“大姐,大姐啊——!!!我分一半家产给你,求求你别走啊!!!” 话音刚落,赵云宁探出头,神秘一笑,“当真?” 张马毅激动点头,“当真当真,千真万确!”心里却想,反正她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家产。 为了让赵云宁安心,他还承诺,“只要我出来,我就给你立字据。” 言之凿凿,无比诚恳。 赵云宁笑意加深,“我可信了哦。” 张马毅疯狂点头,就怕她不信的样子。 赵云宁放下绳索的那一刻,张马毅终于心安了一丢丢,把自己捆的死死的,赵云宁绑住一个树桩用力拉,他踩着石壁用力爬。 好一会儿,张马毅得以重见天日,激动地大喊一声,“我,张马毅,又回来啦!!!” 下一秒,余震袭来,兜住山羊的那块儿巨石砰一声砸下去,刚好砸到他先前的位置,吓得张马毅瞬间秒怂,“嘤嘤嘤,大姐,好可怕。” 赵云宁翻了个白眼,“我叫赵云宁,我也不可怕。”将奶山羊塞进他的怀中,“抱好你的一半身家,它出什么事儿,我就找你要。” “哈哈哈赵云宁,大姐,你的名字和”和郡主一样。 张马毅仔细看了赵云宁几眼,依稀看到几分瑞王的影子,脸上的笑容突然收敛,眼睛瞪成了铜铃。 不会吧,不是吧! 荒郊野岭,他遇到了云宁郡主??? 这体型确实像传说中的吨位。 张马毅现在的表情就像个傻子,赵云宁给他补了一刀,“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是云宁郡主,麻溜儿地跟上,我还要去救人。” 谁敢冒充云宁郡主,嘤嘤嘤,他的一半身家啊!!! 等等,和云宁郡主搭上关系,现今的局势来看,以后瑞王成为皇帝,自己这一半身家,去的值啊!!! 赵云宁走远了,张马毅赶忙跟上,“郡主我来啦~!” 有张马毅牵着奶山羊,扛着奶山羊,抱着奶山羊翻山越岭,赵云宁轻松了很多。 太阳就快落山了,赵云宁心急如焚,墨哗可一定要坚持住啊。 张马毅忍不住问:“郡主,咱们要救的人是谁啊?” 忽然,前面有道熟悉的身影。 墨哗用剑当拐,拦住一家子,“有没有见过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这么高,皮肤很白,眼角有颗小痣。” 罗大骂骂咧咧:“问你娘的问!早死了!”还动手推了一下墨哗。 墨哗重心不稳,怀里摔出半张饼,罗大罗二对视一眼,刚想抢,还没碰到墨哗,就被冲过来的赵云宁两脚踹翻了。 张马毅惊叹,“不愧是郡主!” 罗大罗二尚且没爬起来,凶悍的罗老太看到儿子被打,撸起袖子就要好好教训赵云宁。 “敢打我儿子,我要把你皮撕碎!” 第13章 乖乖呆着,不要添乱 好啊,竟然敢侮辱郡主,还想对郡主动粗。 是时候看他表现了。 张马毅冲到了罗老太跟前,一脸毫无震慑力的凶残:“你算哪根葱!” 居然有羊! 罗老太上手就抢,干巴巴的老脸布满恐怖的笑容,“打了我儿子,必须拿这只羊赔!” 罗老太瘦得皮包骨,力气还挺大的,张马毅左闪右避。 罗老太的儿子和媳妇儿孙子,也一窝蜂地扎上来。 张马毅左一拳,右一脚,眼看招架不住,急忙求救,“救命啊!救命!!!” 赵云宁唰抽出墨哗的佩剑,一剑架在罗大脖子上,“滚!” 不料,所有人都魔怔了,只想将奶山羊抢过来扒皮吃肉,缓解饥肠辘辘的肚子,丝毫不见停手。 奶山羊绵绵直叫,“唰”寒光闪过,罗大凄厉的惨叫声划破苍穹。 “啊——啊啊啊——” 罗大捂着断臂,猩红的鲜血源源不断,痛苦地挣扎吓得人心肝发颤。 张马毅目瞪口呆,郡主好厉害!!! 赵云宁凌厉的目光锁住他们每一个人,“还不快滚!” 比起吃羊,当然命更重要。 他们屁股尿流地滚了,赵云宁赶忙蹲下查看墨哗的情况。 一眼,便令她触目惊心。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逃出来的,又怎么来到这里,向路人四处打探她消息的。 墨哗额头和下巴上,手上满是擦伤,昨儿处理好的伤口,也没有一处没有不渗血的。 赵云宁对上他的灰蒙蒙的眼,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 这家伙,因为自己也太惨了。 一路上都在受伤,赵云宁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专克他了。 墨哗好看的薄唇抿成一条线,忽地张口:“娘子,他是谁?” “娘子????” 张马毅脱口而出,瞳孔地震。 好歹他也是燕国富商之首,云宁郡主成婚了,他怎么不知道? 难道这女人是假冒的? 还真有人这么大胆儿? 墨哗一声娘子,赵云宁都懵了,怀疑他们是不是真成亲了。 目光落在他微蹙的眉心,电光火石之间,想起是自己之前吩咐墨哗的,在外人面前都要叫她娘子。 赵云宁心下一松,回应他,“他叫张马毅,帮我养羊照看孩子的,我现在给你治伤,有点儿疼,忍忍。” 张马毅心肝儿直颤颤,“你们……你们?” 要赵云宁不是郡主,他跟着她做什么!!! 赵云宁回头看他,表情不像作假,“他是我的暗卫,路上他都唤我娘子。” 张马毅恍然大悟,原来是暗卫。 假装夫妻,路上的确方便点儿。 墨哗的伤势处理好,张马毅感叹,赵云宁不当郡主,去当个大夫,应该也能赚不少银子。 “轰隆隆——”巨雷在上空震响,十几道骇人的紫色闪电齐齐出现,天地都吓得失色了。 骤然,狂风呼啸,奶山羊绵绵叫唤,安安嚎啕大哭。 张马毅惊呼:“郡主,要下雨了,我们赶紧找个地方躲一躲!” 话音刚落,大雨倾盆而下。 哗啦啦啦的雨声,仿佛想将整个世界淹没。 地震刚过,就下暴雨,赵云宁忍不住再次问候老天,“草!” 她用外衣将安安严严实实护住,扶稳墨哗,对张马毅大喊,“牵稳奶羊山,咱们找个地方先躲躲。” 张马毅知晓奶山羊很重要,关于到孩子的生死,斩金截铁保证,“我就是死,也会保证它的安全。” 走了没多远,赵云宁发现一片自然形成的石窟。 百姓们各自盘踞一个山洞。 他们一出现,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到奶山羊头上。 外面下着暴雨,只有这里能藏身了。 张马毅牵着羊,悄摸摸躲在赵云宁和墨哗身后,“郡,妹妹,咱们该怎么办啊?” 安安一直哭,赵云宁回看他一眼,“先找山洞住下。” 张马毅目光四处搜索,发现一处比较幽深的洞口,大概怕余震再次发生,没人敢往里头进。 张马毅犹豫:“只有那里面了。”要不就得让人倒腾地方。 赵云宁毫不犹豫,“进。” 赵云宁手持匕首,墨哗手持利剑,锋利的兵刃震慑,无一人敢靠近。 孙老头眼睁睁看他们进到山洞里,转头就对其余几个儿子阴沉道:“找准机会你们去把羊偷了。” 几个儿子一惊,“万一他们没睡怎么办?” 孙老头狠拍他们的脑袋,“都让你们找机会了!往他们身上扔石头,扔火把,女的要护着孩子,男的身受重伤,另外一个还要护着羊,怎么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儿子们眼睛一亮,想到羊肉的滋味儿,立马就找东西做准备。 赵云宁进到山洞里,才发现这个山洞别有洞天,葫芦套娃似的,一个接接一个。 往里一连走了两个山洞,乌漆嘛黑的,张马毅怯怯地问:“妹妹,还往里面走吗?万一地龙又翻身了怎么办?” 赵云宁用地震探测仪检测过了,剩下的都是小余震,这里的山洞体系非常稳固,构不成威胁。 “不会有大的余震了,再往前一点儿,不要离灾民太近。” 赵云宁这么笃定,张马毅只能相信了。 走了一会儿,他们的面前,竟然出现了三个洞口,每个洞口都不知道延伸往哪个地方。 张马毅道:“继续往前会迷路的。” 赵云宁点点头,“就在这里吧。” 洞里什么都没有,除了安安,大家全身都湿透了。 浑身的家当,也就只有那头奶山羊,和刚半路捡的一口破陶锅。 赵云宁想拿空间里的东西,看了看前面的山洞,吩咐张马毅,“你挤点儿羊奶,里面好像有柴木,我去捡一点儿,大家先煮点儿奶喝,暖暖身子。” 墨哗抓住她的衣角,“别去。” 失去焦距的眼睛,潜藏着紧张。 赵云宁轻声安抚,“我不会有事的,一会儿就回来。” 墨哗踉跄起身要跟上,差点儿摔倒,赵云宁责怪的语气道:“乖乖待着,不要添乱!” 墨哗垂下眼眸,看起来有几分委屈。 他满身都是伤,赵云宁又心软了,哄道:“你好起来了,随便跟,我都不拦你好不好?” 赵云宁温柔的话就像一颗石子,投掷进平静的湖面,荡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墨哗抬起眼帘,睫毛轻轻颤了颤,缓缓松开赵云宁的衣角。 第14章 这两人肯定有问题 微弱的光线倾射在墨哗深邃的眉眼上,冷隽不是凡人。 赵云宁看怔一瞬,又迅速收回视线,“我走了。” 张马毅抱着安安挤羊奶,神色古怪看了赵云宁几眼,又看了墨哗好几眼,这两人肯定有问题! 赵云宁走进靠右的山洞,走到一定的距离,刚掏出一只兔子,视线无意一瞥,就发现,地上有一株不知名的野草。 山洞里怎么会有野草,莫非这个山洞通往某个地方? 赵云宁犹豫一瞬拿出手电筒,继续深入山洞。 走了估摸一刻钟,脚下的青苔野草越来越多,偶尔还能看到一小株紫色的小野花。 突然,赵云宁一个拐弯,看到了山洞的尽头。 乳白色的光辉仿佛能穿过这里,到达另外的一个世界。 赵云宁心情激动地快走几步,钻出山洞,瞬间惊呆。 满山的野花,清澈的潭水,受惊跳起的野兔,展翅而飞的野鸡,石壁上生长的几株油桃,又红又亮,仿佛仙人居住不被打扰的世外桃源。 大概是结构导致,强烈的地震对这里没有造成一丝一毫的破坏。 赵云宁沿着石滩行走,更惊讶地发现,崖下有一处干燥的山洞,可分为左右两室和一个大厅,很适合伪造成居住过的痕迹。 赵云宁心情大好,火速拿出在客栈搜刮的老旧被子铺成床,又准备了一些食物,衣物,锅碗瓢盆,撒上尘土掩饰,才心满意足地原路返回。 赵云宁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张马毅慌了慌,小声问墨哗,“郡主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他抱着孩子,可不能进去找她。 墨哗握紧手心,撑着石壁起身的刹那,山洞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他步履沉重地走到山洞口,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儿上,张马毅看看都替他疼,墨哗居然能忍着一声不吭。 赵云宁举着火把,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墨哗。 她上前扶住他,转头就对张马毅道:“牵着羊抱紧孩子,里面别有洞天,能供我们在里头好生休息些日子。” 张马毅看她空手而归,失落没几秒就听到这么大的好消息,直呼:“郡主福星高照,老天爷都保佑啊!” 他们刚走,孙老头的几个儿子,鬼鬼祟祟地摸进来。 赵云宁他们不见踪影,也不知进了哪个山洞,顿时打起退堂鼓,对罗老头道:“爹,这有三个山洞,咱们还是不进去了吧,万一有点儿啥蛇虫鼠蚁凶猛野兽,再迷路了,咱们就倒霉了。” 罗老头心有不甘,“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们迟早会出来!” 山洞越走越深,看上去就像一个无底洞,张马毅害怕催问:“郡主,咱们还要走多久啊?”他的小心肝儿都要蹦出来了。 赵云宁笑道:“马上,咱们拐个弯儿。” 从拐角处出来,光明刺进眼帘。 赵云宁扶着墨哗,慢吞吞的,张马毅急的,都火烧屁股了。 从洞口钻出,纷飞的花蝴蝶正好环绕在他们跟前,美的像一幅画卷里的仙境。 张马毅惊呆了,“别有洞天,世外桃源,古人诚不欺我!” 他往水潭里一瞥,惊喜万分,“郡主,还有鱼,咱们不愁吃的了!” 突然,胆大的兔子竖起两个灰绒绒的耳朵,张马毅一惊一乍,“郡主,快看,有兔子!好肥的兔子!” 赵云宁笑道:“兔子算什么,我来的时候还看到了野鸡,那块儿山崖下还有人居住过的痕迹,遗留下了很多东西,食物被褥锅碗瓢盆应有尽有,咱们这段时间都不用发愁了。” 张马毅异常激动,“郡主就是福星降世啊!” 要没有点儿运气,怎能从三个山洞里,一下就选到能通往桃花源的秘境。 赵云宁笑了笑,“我要真是福星降世,就保佑我们顺利回到广陵吧。” 张马毅不由问:“王爷,不来接您吗?” 赵云宁道:“那也得有人能找到我们啊。” 张马毅瞬间就不说话了。 赵云宁砍了几根竹子,用床单做成帐帘,将里面的两个山洞隔离成隐私的空间。 突然,安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撕心裂肺的脸色通红。 张马毅慌张地哄他:“安安乖,安安臭,安安再哭就揍揍......” 赵云宁:“......” 赵云宁抱过安安,的确很臭,应该是拉了。 她打开孩子的包布,铺天盖地的烂鸡蛋味儿扑面而来,张马毅想躲,碍于赵云宁,硬着头皮站在一边儿观摩。 赵云宁打开尿布,那味儿更浓厚了,张马毅直接捏起了鼻子,反观墨哗,还跟没事儿人一样,让他不得不服。 赵云宁看向张马毅,“好好学着,路上换尿布都交给你了。” 张马毅:“????”他一个大老爷们儿给羊挤奶就算了,居然还要给孩子换尿布!!! 赵云宁看他不服气:“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胆子又小,不照顾孩子干什么?” 张马毅:“......”好像有点儿道理。 换完尿布,安安哼哼唧唧,不太舒服的样子。 赵云宁根据屎粑粑的情况判断,他应该是受凉拉肚子了。 小婴儿的脾胃最是脆弱了,稍有不慎,就会出大问题。 张马毅帮墨哗换湿衣,赵云宁趁机从空间里,用温水兑了点儿益生菌,悄悄给安安喂下。 没等安安好受些,张马毅便惊呼,“郡主,你相公烧起来了。” 赵云宁刚才就感觉墨哗体温有些高,闻言,把安安放进张马毅怀里,叮嘱道:“好好照顾,他要再哭,应该就是饿了,奶的温度不要太高,也不要呛到他,大概那个碗的量就够了,喝完记得抱他拍个嗝儿,记得一定要护住他的头,防止伤到腰椎。” 赵云宁说完,就去看顾墨哗了。 张马毅望着软乎乎的安安,欲哭无泪,他看都没有看过,根本就不会搞啊!!! 怎么办,他要是把将军的小公子喂死了,将军会不会灭了他全家。 嘤嘤嘤,他好难啊。 赵云宁掀开帐帘,墨哗的衣裳被张马毅脱到一半儿,满目疮痍的伤势,宛若精心雕琢又充满破败感的易碎品。 赵云宁探上他的额头,手腕,胸口,无一不滚烫惊人,比上次发热还要严重,来势汹涌。 墨哗冷白的皮肤都烧了红色,半嗑的淡灰色眼瞳仿佛受伤的猛兽,又凶又软。 第15章 退烧用得着这么亲密! 赵云宁心脏一跳,急忙安抚,“没关系,只是发热,我一定能把你治好的。” 墨哗眼皮微微颤了颤,沙哑的嗓音缓缓吐出一个字,“嗯。”反倒像是安慰她。 赵云宁给他喂药,又用湿毛巾给他物理降温。 没一会儿,湿毛巾就变成了热毛巾,退烧的效果还是不甚明显。 墨哗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了。 仪器检测,是伤口发炎带来的感染性发烧。 赵云宁看了一眼帐帘,又从空间里拿出抗生素。 打了抗生素,墨哗温度有所减退,依旧处于高烧范值。 赵云宁不间断更换湿毛巾,用酒精替他擦拭手心和脚心。 安安啜泣要喝奶,张马毅手忙脚乱打火石,手都磨破了,没出现一点儿小火星。 安安没等到奶,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张马毅只能掀开帐帘求助。 恰好撞见赵云宁给墨哗擦脚, 张马毅双目一怔,又赶忙大喊:“郡主,我不是故意的!” 他一脸撞破奸情的慌张,赵云宁陈述事实,“我在帮他退烧。” 退烧用得着这么亲密!? 张马毅心里一万个不信,嘴上却肯定道,“墨相公吉人自有天相,又有郡主福星高照,一定能马上好起来的。” 他笑的像个一百来斤的大傻子,赵云宁也懒得再做解释,挑挑眉,“你找我做什么?不是说了,安安哭了就给他喂奶嘛。” 张马毅秒变委屈脸,“火石不好用,生不了火,不是我不想喂。” 赵云宁站起身,拿起火石啪啪撞了几下,火星就将地面的火绒点燃了。 她缓缓转头,一脸这不就点燃了的质问。 张马毅悻悻张嘴,满脸讨好:“郡主果然是福星转世!!!”没错,郡主是福星转世,一定不是他笨。 赵云宁抱过安安,没好气地道:“你快热奶吧!” “是是是!!!” 墨哗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赵云宁端着小米粥进来,发现他醒了,眼露惊喜打趣,“醒啦,万幸,我终于不用挖坑把你埋了。”伸手便去摸他的额头。 墨哗微微躲闪,赵云宁没让。 少女的馨香,强势又霸道。 温热的触感,像蜜糖里的砒霜,腐蚀人心。 “多谢郡主照料。” 他嗓音哑的不像话,赵云宁拿开手,“还有些低烧,等你伤势好些了,我们再赶路。” 暗卫的生死掌握在主人手里,赵云宁却把他的生死捧在手心里。 墨哗被褥下的手指不自然的微微卷缩,说话的声音明显一顿,“谢,郡主。” 墨哗很白,稍有一点儿红晕,都会异常清晰。 赵云宁看他耳根微红,也没放心上,只当是发热导致的。 无人打扰的半个月,他们好吃好喝,墨哗在赵云宁的精细照顾下,也痊愈了大半。 两个月的婴儿,一天得喝五百毫升到七百毫升左右的奶,奶山羊一天能挤出一千毫升左右,赵云宁每天给攒一些放空间,也不够安安路上坚持一个月。 等安安再大些,奶山羊都不够供应的。 赵云宁为此,还在空间里准备了很多很多的青草,保证奶山羊能吃好喝好。 外面也不知道什么个情况,张马毅担心问:“王爷应该会派人在路上接应我们吧?要不,我们找个人先回去送信?” 这里有吃有喝的,他实在不想走。 赵云宁看向他:“派你去?” 张马毅立马抱起安安,转移话题,“安安不哭不哭,叔叔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他找个借口也不知道找个像样的,安安分明还在睡觉。 赵云宁也懒得拆穿他,“我抓野兔的时候,发现这里还有另一处出口,我们从那儿出去,就不用绕那么远的隧道了。” 张马毅连拍马屁,“郡主果真福星转世,老天爷都在暗中相助呐!” 赵云宁钻出草丛,把藏在石壁后面的一家老小吓了一大跳。 这一家老小,老的老,弱的弱的,都有一个共同点儿,瘦骨嶙峋。 最扎眼的是,女人怀里卷缩的孩子,看起来就跟大脑袋的火柴棍。 若非乱世,谁想当个狠心人。 赵云宁对他们道:“从那里进去,穿过山洞,里面能找到吃的。” 这个时候,居然有人会告诉他们里面有食物。 一家子老小惊诧的瞪大眼睛,对上赵云宁不似作假的眼神,死气沉沉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光彩,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便疯了般钻进了赵云宁所指的草丛。 张马毅撇撇嘴,“这些人,真是一点儿感恩的心都没有。” 赵云宁看他一眼,“饿你几天,你也这样,走吧,牵好羊。” 地震过后,千疮百孔的道路实在太难走了,一不小心,就会踩进塌方陷阱。 偶尔还要解决不长眼的流民,一直到快天黑,神经都没有松懈过。 安顿下来,赵云宁忽地看到一块碎成两节的地碑,“永康府?你们知道这是哪儿吗?” 张马毅娴熟地支起火,“永康府隶属阳州,照咱们这速度回广陵,还久着呢!就是有马车,路裂成这个鬼样,也跑不起来,淦!” 赵云宁叹气,“那也没有办法。”总不能飞过去。 安静的墨哗突然出声,“永康府有条河道,直达泉州。” 张马毅倏地一亮,猛拍手心,“哎哟,墨相公,你可是真咱们郡主的大福星呐,直达泉州,不仅能避开饥荒最为严重的严州,咱们在船上,还不用天天和这些灾民,斗的你死我活,简直完美!” 赵云宁问出一个关键问题,“哪里来船?” 张马毅嘿嘿笑道:“我刚想起来,我在永康府城内还有几艘游舫和货船,我们进城,顺便补给点儿粮食。” 赵云宁蹙眉,“坐船一定得进城?” 张马毅点点头,“码头在城内,只能进城。” 赵云宁看了一眼安安:“我怕会遇到皇城司的人。” 皇城司办案,所经之处,尸山血海。 张马毅想到皇城司三个字,便心惊肉跳,“那,那咋办?” 赵云宁沉吟片刻,“进城,不坐船一样可能被围追堵截,能坐上船,路程大大缩短,危险也少了。”若遇上了,大不了再炸他们一次,空间里的枪支弹药都还算充盈。 第16章 好官难为 张马毅怕极了皇城司,连忙道:“我在城内还有些会拳脚的伙计,我叫上他们一起保护我们。” 会些拳脚的伙计,对上武功高强的禁卫,不过是给皇城司送人头罢了,赵云宁道:“倒时候再说吧,怎么个情况还不知晓。”又问:“进城得要户籍,咱们哪里能搞一个?” 话音刚落,张马毅就从包袱里掏出几本儿户籍,笑眯眯地道:“我路上捡的,就防着会用上,这本儿户籍,就很合适,我是你们哥哥,你们是我的弟弟和弟媳,外加小侄子,其余人,就解释全死了。” 赵云宁赞赏点头,“很好,那咱们明早就出发。” 第二日,他们到达永康府。 流民们排着长龙领粥,城门遥遥看不到边际,赵云宁他们牵着羊刚出现,几十个流民,齐齐将他们包围。 张马毅大声警告:“这里是城门口,你们乱来是要灭九族的!” 为首流民面目狰狞,发红的双眼宛若噬人的野兽,“乱来,乱来怎么了,一碗粥里连几颗米粒都没有,狗皇帝来了我都杀!识相的就乖乖把羊交出来,不识相的,老子连你们也一块儿吃咯!” 墨哗拔出了锋利的剑,寒芒闪闪的剑身,映照出他冷隽的俊脸,强大的气场,宛若尸山火海中走来的罗刹。 胆小的流民惊惧地后退一步,为首流民高声呵斥:“上啊,你们难不成想被饿死!只要杀了他们,我们就有肉吃了!” 奶山羊觉察到危险,老老实实地卷缩在张马毅的脚下。 流民们的目光太可怕了,张马毅撸羊的手都在颤抖。 这么多人,墨哗的伤势还没有好,云宁郡主三脚猫的功夫能行吗? 饥饿战胜恐惧,流民缓缓靠近,伺机而动。 一队骑兵发现异常,提刀而来。 张马毅心肝儿都要抖出来了,莫不成又是皇城司发现郡主了。 他要不要丢下他们跑了。 嘤嘤嘤不行,郡主对他有救命之恩。 疾驰的马蹄声一响,流民们落荒而逃。 赵云宁突感手上一热,低头一瞥,墨哗握住了她的手腕,冷凝的神色,仿佛随时要为她以身赴死。 赵云宁心头一热,小声道:“不是皇城司的人。” 墨哗看向她,鼻梁高挺,深邃的轮廓,完美到为人之疯狂的侧脸。 一双灰蒙蒙的眼眸倒映出她的模样,像是告诉她,确保安全之前,绝不松手。 赵云宁和他对视几秒,差点儿以为,他喜欢自己。 不过转瞬,她又觉得不可能,这不过是暗卫尽职尽责的一种表现罢了。 骑兵直至他们跟前,王戎居高临下,阴沉的目光来回审视,视线落到墨哗脸上,扬起戏弄小丑般的笑容,“私自携带武器,都给我抓起来腰斩。” 燕国对武器的管控十分严苛,刀剑长矛弓箭都只能官府使用,即便是走镖,镖局也必须在官府详细登记。 邻里街坊有人携带武器,若是不举报,事发之后,还会受到连坐。 刚才那伙人都有携带刀具,王戎也没有去抓,明显是针对他们。 张马毅愤愤不平,“那你怎么不抓其他人!现在是非常时期,身上没有点儿家伙,难不成束手就擒等着别人来抢。” 连婴儿都不放过,简直没一点儿人性。 作为罗知府的外甥,王戎连县丞都不放在眼里。 张马毅胆敢顶嘴,王戎目光倏地一冷,徒然拔刀砍下,“不知死活!” 墨哗光速出剑,“噌”刀剑相交,火花四射,不起眼的一剑,王戎手都被震麻了。 他诧异地抬起眼,不等再次出手,赵云宁一刀甩在马屁股上。 马儿嘶鸣飞扬马蹄,王戎死命拉缰绳,受惊的马儿非但没停下,还越跑越快,王戎要是被甩下来,非死即伤。 要是王戎出什么事儿了,罗知府肯定饶不了他们。 骑兵顾不得与赵云宁他们纠缠,驾马去追王戎。 张马毅惊魂未定,安抚受惊的小心脏,“墨相公,你可真是我的大福星啊,你刚才不挡一下,我差点儿就要魂归极乐了。” 赵云宁瞥了一眼四周蠢蠢欲动的流民:“别说废话了,先进城。” 张马毅一脸紧张:“那些蠢蛋回来找我们算账怎么办?” 赵云宁:“也要他们找得到。” 好不容易穿过层层流民,想进城,一个人还得交二两银子。 也不难理解,永康城容纳不下这么多流民,若是全放进去了,城内的百姓全都要遭殃。 能拿出二两银子的,都是有财力和有本事的人,能进到城里,不会对朝廷心生怨怼,也好管束。 赵云宁掏了八两银子,查看户籍的柳县丞抬起头,见他们一身破烂,唯一值钱的大概就是那头奶山羊,视线落在安安稚嫩的脸上,温和道:“六两银子足以。” 不贪银子的官儿,这路上实在太少见了。 赵云宁对他的观感很好,收起二两银子,“谢大人。” 突然,“哐当”一声巨响,粥棚被掀翻了。 官兵急忙汇报,“柳大人,没粥了,我们解释,那帮流民也不听!” 一个流民被官兵死死摁住,柳县丞示意官兵放了他。 官兵刚放手,男人冲上来就给了柳县丞一拳,柳县丞吃痛地捂住肚子,官兵们摁住男人一拥而上。 流民们愤怒不已,眼见暴乱即起,柳县丞白着脸阻拦,“别打了,别打了!!!” 官兵住手,柳县丞强站起身,对陷入绝望的流民保证:“大家稍安勿躁,柳某会尽快安排施粥,再等一等,粥马上就送来了。” 他真诚的样子不似作假,温和的态度也让百姓多了几分信任。 要有口吃的,谁又想造反。 几近暴乱的流民再次被安抚下来,柳县丞面色惨白地回到城门口,示意官兵放赵云宁他们进去。 张马毅悄悄道:“是个好官,打成这么样儿,都没跟人计较。” 赵云宁回头看了眼乌压压的流民,叹气:“好官难为。”宏成帝要还想坐稳这个皇帝,就得尽快赈灾,否则,灾情持续扩散,暴乱肆起,广陵也承载不了这么多的人。 第17章 全被人占去了 他们是交了二两银子进城的,朝廷很厚道,破草棚子搭建的房子,可供他们住三天。 赵云宁只想快点儿上船,张马毅笑道:“前边儿的米粮店就是我家开的,我让钱掌柜把物资准备好,再找个奶娘,立马就出发。” 这一路牵羊,抱羊,驮羊,可把他累毁了。 走了一会儿,张马毅突然站定住,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道:“郡主,我家米粮店怎么变成了罗氏米粮店!!!” 赵云宁抬头看去,果然是罗氏米粮。 “你记错店了?又或者盘出去,忘记了?” 张马毅立马反驳,“不可能,每一家粮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半年前,我进京之前还来过,我要去问问!” 他气势冲冲地进店,掌柜还是那个掌柜。 钱掌柜一见他,还惊讶出声,“老爷,你怎么在这里?” 张马毅指着牌匾怒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钱掌柜面色难堪,眼看几个官兵到了跟前,急忙拽住张马毅,小声警惕道:“老爷,先到里头说话。” 赵云宁跟着他们进到米粮店儿后院,钱掌柜才为难地道:“老爷,罗知府借口赈灾,强夺了咱们店,我也没有办法啊。” 张马毅一拳砸在门板上,疼的他龇牙咧嘴,“岂有此理,还有没有王法了!一个知府,就敢随意谋夺他人家产,谁给他的熊心豹子胆。”他一边儿骂,一边儿瞅赵云宁,寄期望瑞王以后当上皇帝,这店还能还回来。 钱掌柜给他端茶:“老爷喝口茶,消消气儿。” 张马毅把茶端给赵云宁,钱掌柜又识趣地倒了两杯茶。 张马毅喝了茶也没有压制住火气,“既然赈灾,为什么十斤米粮就要一两银子?咱们家在永康府八家米粮店,即便是外边儿的那些流民,天天喝粥,也足够坚持一个月。” 钱掌柜哆嗦道:“我也是照罗知府指示办事儿,我要是不这么做,咱们全店都难逃一劫。” 门口有大量官兵,钱掌柜和罗知府是一伙的,大可刚才就叫人把他们抓住。 但他没有,说话的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赵云宁突然发问:“朝廷没有下派救济粮吗?” 钱掌柜突然一惊,打量周围几眼,压低嗓音道:“朝廷下派的救济粮没多少,而且都在咱们仓库放着呢。” 朝廷的救济粮出现在商家的仓库里,意味着,罗知府根本不顾百姓的死活,要将救济粮据为所有,牟取暴利。 有如此贪官,燕国江山岂能稳固,桩桩件件,百姓们的怒火,最终还会归咎到燕国皇室身上。 赵云宁面色一冷,“他就不怕流民暴乱,将整个永康府占据?” 钱掌柜心惊肉跳,连忙小声道:“官兵手里都有刀,一群饿的站都站不稳的流民又有何惧,这位罗知府是买官上位的,不捞够银子,他肯定是不会罢手的。” “而且,我还听官爷说,流民要是都饿死了,就没那么多事儿了,这不,摆明了根本不想救。” “粮食卖得这么贵,城里的百姓都快吃不起饭了,都巴不得流民赶紧死。” “其实吧,饿死一大批流民我看也是朝廷的意思,今年这样儿,明年也不一定能种地,这粮食能救济一个月,但后面一两年怎么弄,不过是杯水抽薪,要是不停地给米粥供养这些流民,后头没得吃了,心生的怨怼更大,一样管控不住,倒不如就任其饿死,让他们从根本上就没有一点儿反抗之力。” 流民总有不是傻的,逼到绝处,总会积蓄一股力量,伺机而动,寻找活路。 赵云宁沉思一会儿,想起守城门的柳县丞,“柳县丞这个人如何?”若是知府死了,县丞便能将其取而代之。 提及柳县丞,钱掌柜就叹气,“粮价刚调高时,柳县丞还带人来问过,说是要去找罗知府讨个说法,后来还不是没个下文。他这人是个清流,但一个清流有什么用,周围全是粪坑。”又神色惋惜道:“官大一级压死人,我看,柳县丞不肯同流合污,迟早没个好下场。” 赵云宁不由发问:“若他能顶替罗知府,会是个好官吧?” 张马毅心惊,赵云宁该不会想杀了罗知府吧。 钱掌柜吓得浑身发汗,左右看了一眼,才压低嗓音小声道:“罗知府怎么可能被顶替,就算罗知府死了,还有罗家人,王家人,他们手里都有实权,随便想个法子都能把柳县丞替换掉。” 赵云宁眉头紧蹙,柳县丞势微,连钱掌柜都看出来了。 即便杀了罗知府,权力落入奸人手中,肆无忌惮的行事,对百姓们是更加惨烈的浩劫。 张马毅见她面色沉重,安慰道:“郡,弟媳福星转世,罗知府那王八羔子,肯定会被雷劈死的。” 房间安静一瞬,钱掌柜又忙问:“老爷住下吗?我现在就去给你们安排。” 张马毅:“去给我们安排船只,再给安安找个奶娘,现在就准备准备出发回广陵。” 钱掌柜面色一顿,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才道:“老爷,我们的货船也被罗知府的外甥占去了,想要坐船回广陵,还得先去码头看看有没有船。” 张马毅握紧拳头,“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又猛地想起什么,“那我的钱庄,布庄,酒楼呢?” 钱掌柜面色一变,硬着头皮道:“......也都被占去了。” 张马毅不可思议,“他怎敢,怎敢......就不怕我去京城诉状!” 钱掌柜道:“他们大概得了消息,以为您在地龙翻身时死了,没有料到您还活着,若其他人问起来,知府外甥还能美名其曰,帮您照应呢。” “您现在最好是躲着点儿,我怕——他们会对您痛下杀手呢。” 张马毅来来回回地渡步,“岂有此理,胆大包天......” 赵云宁突然发话,“先去打听有没有船,无论是什么船,只要能到泉州就可以。” 钱掌柜是极有眼色的人,见张马毅对赵云宁俯首帖耳,立马道:“是,我亲自去打听。” 第18章 抓回去仔细审问 钱掌柜刚出去,张马毅可怜兮兮凑近:“郡主啊,您可要为我做主啊~我们家世代三单传,克克业业,才攒下这么点儿家业,从未做过昧着良心的事儿,别家屯粮涨价暴富,我心里却只有百姓......” 墨哗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二人之间,波澜不惊的淡灰色眼瞳浸着冰冷的凉意。 张马毅浑身发寒,小心翼翼地缩回去。 赵云宁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不义之财取之必祸,你对百姓有情有义,百姓也会感谢你的。” 张马毅话音戛然而止,一脸……就这?完了?亏他还挤了两滴眼泪儿。 难不成瑞王没有称帝的心思? 不会吧!!!宏成帝都把派出皇城司追杀他们了。 张马毅欲言又止,可能赵云宁还没有完全信任他,不敢轻易暴露。 张马毅目光倏地坚定,他一定要努力取得赵云宁的信任!争取成为瑞王跟前的大红人! 张马毅突然变得精神抖擞,赵云宁也懒得在意,宏成帝不放过他们,他们以后要如何,尚且不知,又如何为他做主。 除非…… 钱掌柜好一会儿回来,对他们道:“想去广陵的人太多了,码头就剩一条船了,现在就得登船,今晚戌时出发。” “奶娘我也找到了,叫丽娘,十八岁,头胎,现在就在外头候着,要夫人满意,就将她留下。” 赵云宁点点头,“让她进来吧。” 没一会儿,一个略显丰满的圆脸女人走了进来,她打量了屋内几眼,眉梢中满是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喜色。 赵云宁让她进到内室,把安安抱给她,“安安吃奶,你就留下。” 丽娘自信满满地挺了挺胸,“夫人放心吧,我一定把小少爷喂得饱饱的。” 她揭开衣裳,将“粮食袋”塞进安安嘴里,安安习惯了喝羊奶,坚决不吸。 女人急了,要安安不喝,到嘴的银子就飞了。 她摁住安安的头死命往上贴,安安脸色涨红,憋得放声大哭。 如此粗暴,即便安安喝奶,赵云宁也不放心把孩子交给她。 赵云宁抱回安安,下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丽娘乞求,“夫人再让我试试吧,小少爷没有适应,过一会儿就适应了。” 张马毅一个大老粗都知道孩子绵软,对待孩子不能用力,她,委实不行。 放任孩子给她照顾,也是一种危险。 赵云宁态度坚决地摇头,丽娘被舍不得钱掌柜谈好的价钱,跪在地上乞求,“夫人,您奶水再好,路上受到惊吓,也可能没奶啊,求求您,就收了我吧,我一定把小少爷当做亲儿子照看。” 赵云宁哄着受惊撕心裂肺的安安,不耐烦道:“出去!” 丽娘还想扒拉赵云宁,墨哗冲进来一脚踹翻,冰冷的剑尖对准她,丽娘以为墨哗要杀了自己,两眼一翻竟然吓晕了。 张马毅也赶紧跑进去,“郡主,郡主没事吧?” 钱掌柜目光落在赵云宁脸上惊问:“郡主?” 张马毅后知后觉自己说漏嘴,赶忙道:“你听错了,是君竹,安安的大名叫君竹。” 钱掌柜还真信了,看向地上的丽娘,“这个奶娘不合适,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奶娘了。” 张马毅果断吩咐:“那就多去买几只羊奶牛带上船。”反正有下人专门伺候,不用他操心。 钱掌柜苦口婆心道:“老爷哎,现在不是咱们自个儿家的船了,能让带一只羊就不错了,再说了,带这么多的羊和牛,还得准备大量的粮草,万一,官兵要宰一只两只,咱给还是不给。” 张马毅一惊,“那不带奶娘不行啊!”万一把仅有的那只给宰了,安安就只能喝米糊糊汤了。 赵云宁蹙眉,刚准备凑合将丽娘带上,就听钱掌柜笑道:“老爷,我家那口子刚给我生了儿子,身边也还有个知根知底儿的奶娘,夫人要是不嫌弃,我们跟您一起回广陵?” 张马毅一愣,蹙眉问:“那店面怎么办?” 钱掌柜叹气:“罗知府刚才已经派人接手店面了,小的留在这里,也毫无用处,小的也怕罗知府事后杀人灭口。” 张马毅本就是他的东家,永康府如今的局势不定,万一流民造反,千分之一的危险也能要人命,若能跟去广陵,说不定还能有一番更大的造化。 张马毅看向赵云宁,示意钱掌柜的去留她拿主意。 钱掌柜聪明,做事儿利落,安安也需要足够保险的奶源,赵云宁点头,“好,那就一起。” 钱掌柜欣喜道:“多谢夫人恩准。” 收拾好行囊,他们刚走到码头入口,就被一群官兵拦住了去路。 为首官兵一双吊吊眼,滴溜溜的眼珠子不停打量他们,“你们这是要去哪儿?有没有护引?” 兵荒马乱的,所有百姓都在迁徙,谁顾得上查护引,谁又有精力去核实护引,明显是来要钱的。 赵云宁他们来得匆忙,离开得也急,除了钱掌柜一家有护引,其他人都没有。 钱掌柜低三下气地道:“官爷,我们只来得及办了一部分,您就通融通融。” 钱掌柜递上银子,为首官兵接过银子放在嘴里咬了咬,又掂了掂,“你们这么多人,只办一个人的护引可不够啊。” 钱掌柜给的是十两银子,他们一共二十人,意思是最少还得给他一百九十两。 钱掌柜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路上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他可怜兮兮地道:“官爷,我就这些身家了,求您了,给我们留条活路吧。” 为首官兵料定他们要赶在戌时前登船,一脸威胁的嘚瑟,“没有路引,肯定是流窜到我们这儿的杀人大盗,抓回去仔细审问。” 钱掌柜面色一变,咬咬牙掏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双手捧上,“官爷,求您通融通融。” 为首官兵拿到足够的银票,拍了拍钱掌柜的肩膀,“一路好走。” 他的目光和语气送死人似的,特别让人晦气。 钱掌柜暗骂一句,狗东西,脸上还得恭敬笑道:“多谢官爷放行。” 到了码头,乌压压的一群百姓中,钱掌柜和相熟的官差打招呼,本以为之前已经交了钱,便可以直接登船。 谁料,汪保银不要脸地道:“刚才是刚才登船的银子,你们没登船,怨得了谁,交不出银子,就滚一边儿去,没看着这么多人都排着队。” 今天就这么一艘能到泉州的船,要是坐不上,不知道啥时候还有。 钱掌柜无奈,只好又掏出二十两银子递给汪保银。 汪保银嗤笑一声,用配刀指着船道:“知道有多少人想上船吗?”又比了一根手指,“一个人至少二十两银子。” 第19章 痴心妄想 一个人二十两,二十个人就是四百两! 钱掌柜这些年是攒下不少家当,但,刚刚已经掏出去二百两,实在再也拿不出四百两了。 钱掌柜面色难看,张马毅看向赵云宁,赵云宁已经从怀里摸出几张一百两的银票,“拿去给他。” 张马毅感动地想哭,“郡,弟媳,等我到了广陵,我肯定双倍还你。” 钱掌柜正为难,要不要找夫人解决一下当下的困顿,张马毅就把他拉过一边,塞了几张银子给他,“要几间上房!” 钱掌柜没想到张马毅还有银子,激动点头,“我这就去跟他们商量。” 汪保银捏着手里的银票,仔细审视钱掌柜几眼,眯起眼睛笑意深沉,“都是老熟人了,上房肯定要给你安排上。” 汪保银笑的渗人,不安好心的样子。 钱掌柜硬着头皮点头,“多谢大人。”心里却想着,等会儿提点伙计们上船后,都放机灵点儿。 很快登船,只有三间房。 钱掌柜笑着征求赵云宁的意思,“墨夫人,墨老爷和您一间房,安安少爷交由我家那口子帮忙照看如何?” 三间房是挨一块儿的,有什么动静,赵云宁都能觉察。 她点点头,“好。” 赵云宁应承的是那么干脆。 好像他们真的是一对夫妻。 墨哗抬起眼皮,少女的气息突然缠绕,赵云宁牵住他,“这里有台阶,夫君小心。” 清甜的嗓音,一刹那刺中他的心脏。 赵云宁发现他耳根微微染上几分绯红,又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怎么回事?又发热了?”又摸摸自己,“是有点儿热,不过还好。” 墨哗垂下眼眸,强行压制逐渐失控的心率。 房间布置的还不错,他们要在船上呆一个多月,赵云宁牵着墨哗熟悉房间,“这是床,这是茶桌,这是柜子......” “记住了吗?”赵云宁问。 墨哗点点头,“记住了。” 他温顺极了,惹人怜爱。 赵云宁心下一喜,“来,躺下,我摸摸。” 墨哗面色一顿,往前一步,像准备接受她迫害的小可怜了。 赵云宁笑出了声,“我看看你还有没有发热,紧张什么。” 墨哗抬起眼,眼神幽幽的。 赵云宁心里更乐了,暗卫也不尽然全然没有个人情绪嘛。 她主动拉他坐下,伸手一摸。 柔软的手心仿佛烫人的烙铁,墨哗刚平息的体温瞬间升温。 赵云宁蹙眉,“越来越烫,十分不对劲啊。” 她摸了额头,又滑向墨哗修长的颈项,指尖儿无意刮过他的喉结。 墨哗一把抓住她的手,灰蒙蒙的眼睛凝视她,从喉咙里憋出几个字,“我没事,劳郡主担忧了。”嗓音尽是哑然。 赵云宁望着被他抓住的手,有些惊讶,“生气了?嫌弃我?” 墨哗倏地松手,摇头,“没有。” “你这语气分明就是生气,行吧,我以后都不碰了。”她故意道。 赵云宁起身,墨哗抓住她的衣角,低沉的嗓音有些着急,“属下真的没有。” 赵云宁心底偷笑,压在他耳边轻轻低语,“好吧,没有就没有......我信你。” 她靠的太近,不合规矩。 墨哗微微拉开距离,赵云宁突然起身,又觉得哪里空落落的。 没一会儿,赵云宁又坐到了他旁边,“你体温高,可能有点儿轻微的炎症,避免感染,纱布也该换了。” 赵云宁伸手就去解他衣衫,墨哗微微闪身,想到她刚才生气,又主动配合。 赵云宁小心翼翼地解开纱布,盯着他胸口看了看,“恢复的很好,就是恢复了,会留一道疤。” “不过没关系,一样很好看。” 温柔的指尖,仿佛死死按压在他的心尖。 墨哗薄唇抿成一条线,他狰狞的身体,又有何值得她欣赏半分。 赵云宁给他换完身上所有的纱布,才问:“你背上这个是胎记吗?” “是。” 殷红的月牙胎记,在满是伤痕的后肩胛上,就像雪地荆棘中绽放的一朵花儿。 充满了力量,残缺,诱惑的美感。 墨哗微微一动,乌黑的发丝垂下,白色的绷带,神秘又禁欲。 佣兵团不是没有好看的男人,像墨哗这种,一眼就让人挪不开眼的,还是头一个。 真的很对她心思。 赵云宁欣赏道:“很漂亮,像神印,说不定......你上辈子是个神仙。” 神印吗? 墨哗垂下眼皮,那他......一定是被惩罚的堕神。 夜幕降临,船只终于驶出码头。 官兵们的管束下,原本嘈杂的船只,也逐渐变得安静下来。 上房的床够大,赵云宁瞅他建议,“甲板上来来回回都有人走动,别睡地上了,睡床吧,你想睡里面,还是睡外面?” 墨哗呼吸一顿,“属下守夜。”怕赵云宁生气,又小心地补充了一句,“郡主早些歇息。” 她把警报器打开了的,用不着他守夜。 而且,人哪能不睡觉,这里又没其他暗卫和他换班。 赵云宁蹙眉道:“躺下,别让我说第二遍!” 若说郡主不懂男女大防,她对着张马毅又很有分寸。 还是......她从没把他算作男人。 墨哗一动不动,最近忤逆的有点儿厉害啊。 赵云宁靠近,“我的话不管用了。” 突如其来的少女馨香,缠绕在鼻尖,墨哗如见猛虎般退到床沿,赵云宁已经脱下外衣,将他一把摁在了床上,为他决定好了,“那就睡里面吧。” 墨哗紧闭双眼,一动不动,躺在她的左侧。 让人为之疯狂的冷隽侧脸,乖巧的秀色可餐。 赵云宁脑海中突然就想到,墨哗要真是自己相公,随了他的颜值,一定能生个特别漂亮的孩子,要是女孩的话,一定能迷倒万千。 她仔细又想,自个儿现在是胖了点儿,但,单看五官还是精致的,要孩子随了自己的容貌,也没有什么不好,顶多得克制一下食欲。 赵云宁望着他胡思乱想,逐渐进入梦乡。 墨哗睁开眼,微微侧头,只听见一片均匀的呼吸声。 一介暗卫,还是个瞎子,痴线妄想罢了。 天亮,房门突然被咚咚敲响。 张马毅急吼吼地道:“弟媳,弟弟,快起来,官差让所有人都下船!” 这才刚上船没多久,为什么就要下船。 赵云宁蹙眉打开房门,“怎么回事?” 张马毅往下了指了指,气怒交加,“他们就不是人,把人赶下船,还要搜身!活活把人往死路上逼!” 第20章 跟他们拼了 赵云宁往下看去,官兵们正将甲板上的一百多个百姓围困在中间,逼迫他们赶紧交出包裹和银子。 “动作快点儿,后面还排着队呢,敢磨叽,私藏银子的,被我们发现,就把你们全部扒干净,扔进水里喂鱼!” 这哪儿是官兵,连土匪都不如。 轻车熟路的架势,这勾当,也不知道做了多少回了。 钱掌柜惊慌跑来,“老爷,该怎么办啊,没了粮食下船的话,咱们如何能坚持到广陵。” 张马毅能有什么办法,这么多官兵,个个手里拿着刀,总不能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先下了船,再想法子。” 话音刚落,官兵就搜查到他们三层了。 三层都是上房,官差眼中的大肥羊,汪保银特意交代了,要挨个仔细地搜。 光是他们这些大户指甲缝里扣出来的,就够他们用一辈子的。 赵云宁他们的房间在三层的尽头,前头房间里的人,都已经被官兵拖拽出来了。 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挣脱官兵,踩上船栏惊恐大喊:“你们别过来,过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她娘在后头跪求汪保银,“东西我们都给了,真的没有私藏了,你们要搜身可以搜我们,求求大人,放过她吧,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汪保银就喜欢未出阁的姑娘——娇嫩,多汁。 他淫邪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仿佛杜蓉蓉已然掌中之物,“过来,我保证不让别人碰你。” 其余官差互看一眼,嘿嘿直笑,杜荣荣瑟瑟发抖,珍珠般大小的眼泪儿哗啦啦地掉,“滚开,你给我滚开,丑八怪!” 汪保银的目光倏地一变,“敬酒不吃吃罚酒,不下来是吧,把她爹娘哥哥一带过来,要跳,那就全家整整齐齐一起跳!” 杜家人被摁在船栏上,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波涛河水,他们无论怎么挣扎哀求,官差都置之不理。 汪保银再次警告,“乖乖过来,不然,我就先把你娘扔下去!” 杜夫人哀叫连连,“不要啊,大人不要啊,呜呜呜不要啊!” 若是过去了,自己的清白必定就毁了。 杜蓉蓉一脸悲戚和绝望,老天爷,为什么连死都不肯成全她。 汪保银等的不耐烦,一个眼色,官差将杜夫人往上推,只差一点儿,就要翻出去掉入河中了。 “啊啊啊——!!!”杜夫人撕心裂肺地惨叫。 杜蓉蓉崩溃大哭,汪保银趁机把她拽进怀里,上下其手,“美人儿,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保管你快活似神仙。” 杜蓉蓉一口狠狠咬在汪保银手上,汪保银吃痛的瞬间,杜蓉蓉挣脱,用尽吃奶的力气朝赵云宁狂奔而去。 汪保银看了眼出血的伤口,“臭婊子,看老子不活扒了你的皮。” 眼见汪保银追着杜蓉蓉过来,张马毅慌了慌了,“弟媳,怎么办?怎么办?” 赵云宁不作答,莫名其妙地问:“我们有人会开船吗?” 张马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赵云宁再次强调,“有没有人会开船!?” 钱掌柜连忙回答,“有,有,小的之前还负责掌舵。” 张马毅惊恐万分,赵云宁该不会想把船抢过来吧! “郡,弟媳,船上有几十号官差呢!我们没有武器,势单力薄,怎么可能” 张马毅还没有把话说完,汪保银已带人冲到他们跟前,指着赵云宁道:“死胖子,给老子让开!” “砰——” 墨哗猝不及防出脚,汪保银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弧度。 用力之猛,汪保银两颗门牙都飞了,鼻血牙血溅了一地。 他狼狈地趴在地上,像条苟延残喘的狗。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杜蓉蓉回头,视线落到墨哗冷隽的脸上,一刹那,心似小鹿乱撞。 汪保银想爬起来,却爬不起来,狰狞怨毒的目光,就像地狱里噬人的恶鬼。 他朝官差们怒吼,说话还漏风,“都他妈愣着干嘛,给老子上,把他们剁成肉酱,扔进河里喂鱼!” 赵云宁飞速挟持他,大声命令,“不想死,就让他们全部下船!” 锋利的匕首冰冰凉凉,轻轻一划,轻而易举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汪保银赚了那么多银子,还没来得及花。 他惊恐地命令其余人,“下船,你们都给我下船!都听她的,赶紧下船!!!” 副吏武邦听见他的震吼,抬头发现汪保银被赵云宁挟持,顿时眼睛一亮。 他早看不惯汪保银,想将其取而代之了。 如今,正好。 他举起配刀,大叫一声,试图激怒赵云宁,“大胆狂徒,竟敢和朝廷作对,速速放人,留你们一个全尸!” 赵云宁冷下眼,手下微微用力,汪保银的脖子便割开了一道血痕。 血腥的刺痛传来,汪保银急的破口大骂:“武邦你个狗畜生,王八羔子,快给老子滚下船!” 武邦充耳不闻,义正言辞地大吼:“救汪兄,杀逆贼!” 谁也不想因为汪保银一个人,丢了到嘴的肥肉。 反正有武邦兜底,官差举起配刀一拥而上。 汪保银瞳孔地震,“你们不要过来啊!!!” 果然都不是东西。 赵云宁目光一沉,鬼魅般的速度抹掉汪保银的脖子,往前一扔,台阶上的官差滚雪球一样摔下去。 有两个官差想从窗户上偷袭,墨哗出剑神速,不费吹灰之力利落解决。 百姓们趁乱抢包袱下船,杜家人也想跑,可他们刚才躲到了赵云宁身后,现在被围堵在三层,根本就跑不脱。 杜夫人惊慌失措地问:“怎么办,呜呜呜怎么办?” 杜蓉蓉目光锁住墨哗坚实的后背,哆嗦道:“娘,不要担心,肯定会没事的。” 他那么厉害,一定,一定能把这些坏蛋都解决的。 混乱中,搜刮的包袱被抢走大半。 武邦一刀捅进一个妇人肚子里,目光残忍,“老子让你们跑!” 汪保银死了,这条船上的所有东西,都是他武邦的。 谁也别想抢他的东西! “噗呲”配刀狠狠拔出,妇人睁眼倒地,死死拽着的包袱散开,馒头撒了一地,染上殷红的血迹。 妇人的儿子们悲怒大喊:“娘——” 武邦冷嗤一声,“把船排收起来,我看他们怎么跑!” 他们只是想活下去,为什么,为什么,就这么难! 老天爷,你为什么就不长眼啊—— “哐当”一把配刀从天而降,恰恰好落在李胜脚下。 母亲死不瞑目的尸体就在跟前,李胜抬头看向赵云宁,一个女人尚有勇气反抗,他们,为什么做不到! 李胜捡起配刀的一刹那,眼底燃起熊熊火焰,青筋直冒,大吼一声,“反正都是死,跟他们拼了!” 第21章 一开始就求错人了 李胜常年打猎,身强体壮,一般人难抵挡,几刀下去砍死两个官兵,迅速捡起配刀扔给两个弟弟。 三兄弟左右掩护,一连杀了数个官兵。 贪生怕死的官差,面对抱着必死决心的李家三兄弟,竟然不敢再上前,转头去对付其他妇孺。 百姓们撕心裂肺的哭喊求饶,等来却是冰冷的屠刀。 “哐当”李胜砍落官差手里的大刀,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官差吓得屁滚尿流,节节后退。 李胜目光如炬,大吼一声,“不想死的,就站起来!” 没有谁想死,为了家人,也要拼命搏一搏。 男人们打了鸡血一样,捡起地上的家伙,撸起拳头,就往前冲,“杀了这群挨千刀的!” 甲板上瞬间陷入激烈的厮杀。 官差除了手里有把刀,完全就是一群废物,大家士气更振,压倒性地将官差节节逼退。 武邦暴怒大吼,“蠢货!拿弓箭!” 数十个弓箭手准备,百姓惊乱躲避,甲板上却无处可躲。 武邦挥手示意放箭的一刹那。 “嗖” 一把匕首流星般的速度,准确无误地插进武邦喉间,未尽之言,也彻底尘封。 武邦不可置信地往后一瞥,对上赵云宁冰冷的目光,伸手想把贯穿喉咙的匕首拔掉,颤颤两下,又满脸不甘心地倒在了地上。 副吏也被杀了!!! 剩下的官差们犹如惊慌之鸟,举箭对准三楼。 赵云宁刚要躲避,转瞬,便落入墨哗宽厚有力的怀里。 与此同时,墨哗修长有力的手指甩出数十枚锋利的暗器,惊人的速度在空中形成强劲的气流。 下一秒,数声惨叫,官差齐齐捂住喉咙倒地,本该射出去的利箭,也无力地砸在了他们自己身上。 墨哗一个人就解决了十几个官差,实力强大的可怕,甲板上的百姓们又畏又惧,挤在船角上满眼惊恐。 赵云宁只觉得墨哗出手的那一下,腰腹力量爆棚,帅的惊人。 赵云宁像偷腥的野猫,嘴角偷偷翘起,“你可以先放开我一下。”他抱的太紧,自己现在太胖,有点儿要喘不上气了。 这时候,墨哗才觉察身上,手上,全是温热丰软的触感。 墨哗神色明显一滞,又倏地松开,赵云宁差点儿被他甩墙上。 反应这般强烈,仿佛她是避之不及的洪水野兽。 要不是视线不经意扫他微微发红的耳根,赵云宁真以为他很嫌弃自己。 张马毅摁住惊魂未定的小心脏,问赵云宁:“弟媳,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一船的官兵全被他们一窝端了。 赵云宁还没有发话,李胜突然带着甲班上的百姓齐齐下跪,朝墨哗大声喊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恳请恩公准许我们继续留在船上,只要给我们一口饭吃,我们愿意为恩公身先士卒,死而后已!” 赵云宁往下看去,之前逃走一些百姓,甲班上还有一百多个,妇孺占了三分之二。 他们本身携带的粮食就很少,包裹又在混乱中,被人抢走,或者掉进水里,要是现在被赶下船,不但可能饿死,还会遇到各种未知的危险。 船上,肯定还有官兵的储备粮,墨哗太厉害,他们不敢抢,也不敢提出平分,就只能祈求墨哗能够将他们留下了。 墨哗置若罔闻,连一个眼色都没有他们。 百姓们互看一眼,心里发毛,李胜脑子转动,赶忙又道:“恩公,永宁河前边儿有一段河道,极为容易搁浅,需要足够的人手拉船,只要留下我们,我们可以当纤夫,当划手,当护卫,绝无二心!” 妇孺们跪下求道:“恩公,我们吃的很少,一天一顿,只要饿不死就可以,求求你们了!” 几岁大的孩子们也被大人们扣着,咚咚磕头,“求求你们了!!!” 任由他们如何乞求,墨哗始终无动于衷,淡漠的神色,宛若金殿高堂上俯视众生的神佛,却无半点儿怜悯之心。 所有人的心都陷入了谷底,忍不住放声哭泣。 只有张马毅知道,墨哗身满心满眼就只有一个赵云宁。 所有人的生死都与他无关紧要。 他们一开始就求错人了。 钱掌柜看他们可怜,上前道:“永宁河河段的确容易搁浅,要两岸没有纤夫在,咱们这些人手,也拉不动船,要能带上他们,最好还是带上。” 一百多个人,别看现在听话,饿急眼了,一样什么都做得出来。 赵云宁看了眼河水,应该能捕鱼,对钱管家吩咐道:“去清点一下船上还有多少粮食吧。” 钱管家没一会儿回来,面色发难道:“船上所有的粮食加起来,大概有一千多斤。” 官差一开始就没打算把大家载到泉州,一千斤左右的粮食,还是之前抢的,没来得及卸的货。 不算小孩,就算成年人,一人一天一斤大米,也就最多撑个十天左右。 想到泉州,远远不够。 赵云宁想想问:“我们自己的粮食够吃到泉州吧?” 钱管家点头,“可以。” 赵云宁又算了算,异能空间还有上千斤的野味,加上黑店搜刮的粮食,即便他们到了泉州,没法补充粮食,也能够他们顺利到达广陵。 赵云宁做下决断,“安排专人烹煮分配粮食,路上再想法子多捞些鱼,只要能坚持到严州境地,没有那么多灾民,危险小了,便让他们各自下船吧。” 赵云宁对百姓心存善意,又没有过于迁就,分寸把握的非常很好。 张马毅觉得自己跟对人了,堆笑拍马屁:“弟媳菩萨心肠,能被弟媳所救,是大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赵云宁摇头:“是他们自己救自己,这船本就是大家一起抢下来的。” 即便刚才墨哗不出手,李胜他们拼死一搏,也不是没有取胜的机会。 但张马毅还是觉得赵云宁很有魄力,要换作别人,有赵云宁他们这样的实力,早就剔除船上无用之人,把粮食盘踞起来了。 钱掌柜突然告知他们可以留下,并且一天还有两顿饭后,百姓们欢呼雀跃之声,顿时响彻整个上空。 李胜以为这是墨哗下的决断,带着两个弟弟,拱手大声道:“恩公大恩,没齿难忘,若有差遣,必当竭尽全力!” 杜蓉蓉更将墨哗视作救世的大英雄,想到他刚才还救了自己,自己理当亲自感谢,鼓起勇气,来到自己倾慕的身影前,瞥见他高挺的鼻梁上有几滴血渍,羞答答地递出手绢,“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第22章 莫怕,我在 当着郡主的面,挖郡主的墙角。 张马毅惊叹杜蓉蓉有勇气,暗戳的,又期待赵云宁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 赵云宁打量杜蓉蓉,杏眼桃腮,樱唇秀鼻,除了个子矮一点儿,身材像棺材板,的确是个标志的美人儿。 她娇羞地等待墨哗回应,微微弯曲的柳腰,都显得那么柔弱,惹人怜惜。 可惜,称得上奥斯卡奖的美态,白做给墨哗看了。 杜蓉蓉手都僵了,墨哗也没有要接的意思。 杜蓉蓉从未想过自己会被拒绝,面色难看之际,终于发现,墨哗的视线,始终在旁边又高又壮硕的丑女人身上。 这个女人,刚才还被墨哗亲密地搂在怀里。 杜蓉蓉对上赵云宁明亮的眼睛,突然有些不安,又觉得和墨哗完全不搭的赵云宁,肯定不会有什么关系。 下一秒,就见赵云宁勾住墨哗的胳膊,柔弱可怜地道:“夫君,这里好多血,好多死人,我好怕~” 张马毅钱掌柜他们嘴角齐齐抽了抽,刚才杀人的时候,你比谁都勇。 要装,能不能装得像样一点儿。 傻子都骗不过。 杜蓉蓉听见夫君两个字,手绢都拿不稳了,一脸无法置信。 她希望赵云宁是故意气自己的,下一秒,墨哗就会厌恶地狠狠把她推开。 却不想,墨哗竟然当着在众人的面儿,将赵云宁打横抱起,还亲口道:“莫怕,我在。”让人由不得不信。 刹那间,杜蓉蓉无地自容自己刚才想接近有妇之夫,又气恼,赵云宁居然当着这么多人面,给自己难堪。 赵云宁被墨哗突然抱起来,表情也是懵的,压根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做,还会这么做。 想到他腰上还有伤,自己瘦了些,也还有一百五十斤的体重,万一把他伤口弄崩了,墨哗还得遭一次罪,也顾不得大家张嘴都能塞一个鸡蛋的表情,娇滴滴地喊:“夫君,我们先进屋吧。” “好。” 众人目瞪口呆地注视下,墨哗强劲有力的臂膀,稳稳地托着赵云宁,修长的大长腿,一步一步迈入房间。 挺拔的背影,宽肩窄腰,每个小幅度的腰力都那么惊人,光一个背影就让人挪不开眼。 却对那么丑的女人,那么宠溺。 杜蓉蓉死死握紧手绢,完全想不通,墨哗到底看上赵云宁哪点儿。 赵云宁被墨哗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转瞬,又退避三尺,恢复刚才一切都是为了配合她,尽忠职守的冰山脸。 忽冷忽热的态度,赵云宁都要怀疑他之前的纯情都是装的,剥开层层伪装,其实是一个百分百拿捏人的情场高手。 赵云宁坐起身,逼近他,“坏了你的桃花,你生气了?” 墨哗想拉开和她之间的距离,赵云宁却不给他机会,“回答!” 凶的语气,好像他敢说出令她不快的话,就要打断他的腿。 明知道赵云宁对他的占有欲不妥,墨哗心口还是克制不住发烫,无法抗拒,也不想抗拒,只能挣扎着缓缓吐出两个字,“没有。” 他都回应了,赵云宁还不肯放过他,又仰起头,挑眉笑问:“没有,就是很高兴我坏了你桃花咯?” 墨哗被她彻底问住了。 他高兴吗?身为暗卫,又有什么资格回答。 墨哗淡灰色的眼眸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赵云宁窥到他挣扎的内心一角,勾起稳操胜券的笑容,替他解答:“我觉得你应该会高兴,因为我很高兴。”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他肯定明白。 但,除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波动,墨哗还是那张生人勿进的冰山脸,仿佛他只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暗卫。 只是墨哗不知道,他耳根上的红晕异常显眼。 赵云宁笑得肆意,往他手里塞了一块儿手帕,又趁机抓起他的掌心,覆上他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一本正经地道:“你这里脏了,我帮你擦擦。” 墨哗极力克制,刚才杀人都没乱的呼吸,还是乱了。 船只到达永宁河某河段,风平浪静,很适合下网捞鱼。 杜家人上船的时候带了钓具,放下饵料,没一会儿就钓上来好几条大鱼。 杜世年估摸赵云宁他们也要去广陵,有心打好交道,把最大的几条鱼打好绳结,准备送给墨哗。 杜蓉蓉道:“爹,我也跟你一起去吧。” 杜世年一把年纪了,哪里看不出杜蓉蓉那点儿小心思。 墨哗身手斐然,气势更不是一般人能有,身边还有众多随从,肯定是有身份的大户,要是墨哗没有成亲,和他们杜家结亲,杜世年肯定乐意见的。 可人家成亲了,妻子还是个杀人不眨眼黑心肝儿的,杜蓉蓉上赶着往前凑,得罪人家不说,一不小心,可能连命都没了。 杜世年摇头:“你就别去了,我和你哥哥去。” 杜蓉蓉立马道:“爹,他昨儿亲自救了咱们全家,我不去,多失礼数。” 杜江淮对墨哗很崇拜,觉得杜蓉蓉说得有道理:“是啊,爹,咱家不能失了礼数,就让妹妹也跟着去吧。” 杜世年想想,女儿也是懂规矩的,最终点头,“行吧,那就捎上些礼物,全家一起去。” 赵云宁和墨哗到甲板上透气,杜世年带着全家走过来。 “杜某携全家老小,多谢墨老爷墨夫人的救命之恩。” “多谢墨老爷墨夫人的救命之恩。” 他们都见礼了,墨哗面无表情,仿佛根本不屑于他们打交道。 杜世年心底咯噔,更加确定墨哗身份不凡,姿态摆得越发恭敬了。 “这是我们家的一点儿心意,还望墨老爷,墨夫人不要嫌弃。” 杜蓉蓉一袭飘逸的纱裙,迈着轻盈的小碎步,托举着文房四宝出现,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就像仕女图中跑出来的仙子,大家闺秀气度尽显。 明明有下人可以代劳的,杜蓉蓉也知道赵云宁不喜欢她,可她偏偏要在赵云宁跟前晃,很明显,就是想让赵云宁自惭形秽。 赵云宁最烦的就是别人在她跟前耍心眼,看小丑般的眼神,猝不及防撞上杜蓉蓉暗窥的视线。 犀利的眼神锋利如刀子,刹那间,杜蓉蓉脑海清晰回放赵云宁杀人时的凶狠。 吓的,托盘上的上好物件儿,顷刻摔在了地上。 第23章 我很喜欢 杜世年眉头紧蹙,心急训斥:“蓉蓉,赶紧向墨老爷墨夫人赔罪!” 不是赵云宁刻意吓她,她又怎么会在众人面前出丑。 杜蓉蓉藏住眼底的怨气,柔柔弱弱的俯身:“都是蓉蓉的错,让墨夫人受惊了,还请墨夫人不要生气。” 她低垂的弧度,露出少女纤细白皙的脖颈,风吹过,就能把人吹折般。 微红的眼眶,轻抿玉唇,好不可怜。 赵云宁一句话没说,就欺负了她似的。 杜夫人心疼女儿:“蓉蓉昨日受了惊吓,身体有些抱恙,我都让她别来了,她非要来亲自感谢恩公,谁能想到,她这般不舒服。” 张马毅风流倜傥地展开扇子,“杜小姐身体有恙,还亲自献礼,实乃精神可嘉。”话锋一转,“不过嘛,若是传了病气,我们这些大人倒没什么,我家侄儿才几月龄,那可就遭罪了。” 赵云宁明显讨厌杜蓉蓉,打架他派不上大用场,怼人他在行啊! 杜蓉蓉刚勾起的笑意,刹那间就凝固了。 若真过了病气了,那就不是报恩,而是结仇了。 杜世年面色发白,连忙道歉,“是杜某考虑不周,墨老爷墨夫人见谅,在下这就回去重备厚礼。” 张马毅人畜无害地笑了笑,小眼睛像闪亮的月牙,“我们也不缺这些东西,杜老爷若真有心,就让杜小姐好生歇息养病吧,到处乱窜,病情很容易......加重。” 张马毅是在提醒他,好好管教杜蓉蓉,莫要在墨哗和赵云宁跟前乱晃。 很明显,杜蓉蓉那点儿心思,大家都门儿清。 没有直接戳破,已经算给他留面子了。 杜世年从未这般丢人,恨恨地瞪了一眼面色通红的杜蓉蓉,连忙拱手:“张老爷说的极是。” 碍眼地走了,张马毅凑到墨哗跟前,一脸见多识广地叮嘱:“这种女人惯会装柔弱,博同情,弟弟,你可得谨慎了!” 赵云宁扫墨哗一眼,笑道:“柔柔弱弱,不该是你们男人最喜欢的类型?” 张马毅立马表态,“谁说的,弟媳这样雍容霸气有安全感的,才是我”喜欢两个字尚未说出口,张马毅就感觉后背凉嗖嗖的,赶忙改口:“我佩服敬仰的!” “多谢你的佩服和敬佩。” 赵云宁面色愉悦,笑声宛若银铃。 张马毅偷瞥低气压的墨哗一眼,感觉后脊背更凉了。 钱掌柜走过来,“墨夫人,我们钓了些鱼,午饭吃米粥咸菜烤鱼如何?” 张马毅和墨哗都听赵云宁的,钱掌柜现在问话,也基本上只问赵云宁的意思。 赵云宁从小在末世长大,有什么吃什么,没有挑食的毛病,“可以。” 甲板上有人在收网,鱼儿在水面上疯狂蹦跶,张马毅兴致勃勃地道:“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渔网在大家的期待中,逐渐收上岸。 看上去挺多的,拉上来,却只有一百斤不到。 大家耗了这么长的时间,花了这么多的体力,就这么些鱼,一时间,都有点失望。 李胜安慰道:“船上这么多的人,鱼肯定是受惊跑了,咱们傍晚的时候放,那时候鱼都出来吃食儿,肯定能多抓些鱼。” 李全蹙眉道:“最好还是在有水草的岸边儿上,要不,咱们坐小渔排出去撒网吧?” 李合道:“河面看似平静,实际上有很多暗流和漩涡,坐渔排出去太危险了。” 末世资源匮乏,佣兵团出任务,没有食物来源的时候,就得自己想法子弄吃的。 大江大河大海里的鱼,都是他们的食物来源。 赵云宁异能空间里,还有很多抓鱼用的专业设备。 三人的话落进赵云宁耳朵里,她走过去,拉起渔网看了看。 渔网是亚麻纤维材质的,已经泡的快膨胀腐烂了。 渔网样式也不适合深水区使用。 他们现在想多抓些鱼,就必须改进渔网。 赵云宁看向钱掌柜:“船上还有能编织渔网的材料吗?把渔网改进一下,或许能抓到更多的鱼。” 钱掌柜一愣,随后只找来一捆粗糙的八股绳。 赵云宁剥开绳子,柔韧度远远不够。 她微微思索,目光落在自己衣襟上,突然就有了主意,“去找几匹粗布过来。” “是。 钱掌柜没一会儿回来,赵云宁指挥下人将绳子和粗布,用捆卷的方式制成沉飞网。 这种网不但能大范围捕到鱼群,沉入水底后,小鱼小虾碰上,便会被缠住,将其一网打尽。 沉飞网改良好,就要下网了,大家都很觉得很稀奇,争先挤在后头看热闹。 被杜世年下令,不得出房门半步的杜蓉蓉,在窗口望见大家讨论赵云宁改良的沉飞网,面色黑沉。 丫鬟碧池不屑地勾了勾唇,“蠢钝如猪的模样,自以为是改良渔网,拉上来二十斤都没有,看她怎么被笑话。” 杜蓉蓉眼底闪过愉快,嘴上却不轻不重地呵斥道:“被人听到,我可救不了你!” 起网至少得等一个时辰,赵云宁他们先去吃饭。 下人递给墨哗一把烤鱼,热情堆笑:“小人刚烤好的鱼,墨老爷趁热吃,鱼肉最是鲜美。” 墨哗淡然接过,任谁也没看出,他双目不能视。 赵云宁逗了会儿安安才坐下,墨哗递给她一串鱼。 赵云宁吃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就听张马毅叫唤,“咦,这鱼怎么有股糊味儿!” 赵云宁奇怪,她没觉得糊啊。 大家翻面一看,果然,下人心急,把鱼后边儿的一截烤糊了。 张马毅往她这儿一看,又惊呼:“咦,弟媳果然是福星转世,就咱们的鱼都是糊的。” 双目失明的人,嗅觉都会异常灵敏。 大家的烤鱼都是糊的,那墨哗肯定是故意的,把唯一没烤糊的鱼单独给她。 意识到这一点,赵云宁忍不住上翘的笑意,歪头对墨哗道:“鱼很美味。”又别有深意地道:“我很喜欢。” 墨哗面色一顿,肌肉不自然地紧绷,知晓赵云宁等着他回应,“嗯”了一声。 没什么表情,语气甚至有些冷淡。 赵云宁就是很愉悦,嘴角的弧度一直没有松懈过。 忽然,数声惊呼传来,“好多鱼啊!” 应该是李胜他们收鱼了。 赵云宁出现在甲板上,大家立马激动围上:“墨夫人,你们快来看,我们捕捞到好多鱼!” 捞上来的鱼,已经被分拣进筐里了,十几斤以上的就有四五十条,加上小鱼小虾,这一网差不多就有三百多斤。 比之前下的网,多了好几倍。 第24章 很难不使人浮想联翩 张马毅惊叹:“弟媳,你真的好厉害,要每一网都这么多,满船的百姓都不怕没吃的了!” 钱掌柜附和:“是啊!墨夫人太聪明了,随便一改,就抓了这么多的鱼!” 本以为赵云宁会被狠狠打脸,结果,所有人都夸赵云宁聪明,墨哗还守着她如影随形。 杜蓉蓉脸上再也绷不住,将窗户用力摔下,“一股子鱼腥味儿,臭死了。” 碧池被吓了一跳,对上杜蓉蓉阴沉的面色,赶忙道:“不过是她运气好,等下一网,肯定就没鱼了。” 赵云宁猪脑肥肠对着墨哗傻笑的样子回荡在脑海,碧池说什么,杜蓉蓉心情都无比差劲儿。 一网三百斤,几网就是上千斤! 李胜激动地求道:“墨夫人,能不能教我们把也渔网改进一下,我们在这里多下几网,多抓着鱼,风干保存下来,路上也能少费些粮食。” 赵云宁本就是想让大家多抓鱼,“让钱掌柜教你们吧。” 李胜感激不尽,就听赵云宁又道:“我还知道一种渔网,用细的绳索结成较长的网,下面装下重物,会在水下张成一张细密的网,小鱼小虾一准缠住。”小鱼更适合风干。 李胜顿时眼睛一亮,渴望道:“墨夫人能教我们吗?” 赵云宁点头,“可以是可以,但是没有那么多的绳子,结成那么长的网。” 李胜连忙道:“我们有粗麻布衣,可以搓成麻绳布条。” “好,那你就让大家准备吧。” 李胜欣喜若狂,连忙召集大家拿衣裳。 张丝网和普通的渔网差别不大,赵云宁稍微一指点,船上的渔民就知道大体该怎么改进了。 人多力量大,一张硕长的张丝网终于编织成了。 正好太阳快落山,正是下网的好时候。 张丝网在大家齐心协力下,缓缓沉入水中,这一刻,拂面的风,仿佛带走了所有的痛苦,只剩下满怀的希望。 安安由羊奶换成了母乳,有点儿胀气,于奶娘给他做消化操,一扭一扭的小手小脚小肚子,软乎乎的特别可爱。 赵云宁勾勾他的小手,安安认识她似的,笑成了一朵儿,“啊呜啊呜”叫着,奶奶的小嗓音把人都萌化了。 赵云宁逗逗他,他笑得更开心了。 赵云宁这么喜欢孩子,于奶娘扫了一眼形影不离的墨哗,“安安少爷这么俊,夫人和墨老爷再生个小小姐,肯定也是一等一的漂亮,招人爱。” 墨哗脸上一闪而过的紧张,被赵云宁轻而易举地捕获。 白皙的耳垂也逐渐染上浮红,宛若灯下的尚未熟透的樱桃,充满了诱惑。 赵云宁突然就想把他——藏起来,只给自己一个人看。 墨哗不知她要看多久,又抱有怎样的心思。 赵云宁银铃般的笑声突然响起,回应于奶娘的话,“嗯,我们女儿一定会很漂亮,招人喜欢。” 轰—— 宛若脑中炸开一道惊雷。 赵云宁说,她和他的女儿,一定会漂亮招人喜欢。 墨哗目光怔然,仿佛天地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他忍不住想去想,若是他们真的有一个女儿,一定会和她一样,拥有一双灵动的眼睛,笑起来宛若天上明亮灿烂的太阳。 转瞬,又被自己胆大妄为的想法惊住他。 赵云宁并不知他所想,见安安有些疲倦后,就拉着他回了房间。 正巧,不知何人在甲板上吹起了埙,质朴独特的音色,在傍晚的余晖下,婉转动听,又略带几分人世境迁的凄凉。 赵云宁想起上辈子的自己,又想起穿越逃荒后的自己,觉得这首曲子还挺应景的。 墨哗一点儿表情没有,赵云宁就想招惹他一下,“你觉得好听吗?” 墨哗点头:“好听。” 赵云宁看他:“我怎么觉得你在敷衍我?” 墨哗想了想,“挺好听。” “噗嗤”赵云宁忍住笑出声,“我确认你在敷衍我。” 墨哗想说没有,耳侧忽地一热,赵云宁已扣住他的手心,安抚他般低笑道:“嗯,我也觉得挺好听,你敷衍的……还挺恰当。” 墨哗白皙的耳垂,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染上绯色,仿佛一块儿晶莹剔透的血玉。 他们离得这么近,赵云宁把细节看得一清二楚,心痒难耐想碰一碰,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像一个流氓。 还需要一个正当的借口。 赵云宁盯着他一丝不苟的发鬓看了看,笑得像头偷腥的胖狐狸,“你头发乱了,我帮你整理整理。” 她伸出左手,墨哗突然一把抓住,淡灰色的眼珠子明明看不见,却又像是将她坏的心思一览无余。 赵云宁突然就有一种被抓现行的微妙囧感。 埙声突然戛然而止,赵云宁立马抽回双手,像刚挨了班主任训话的不老实学生,想了半天才找出个牵强的借口,“这么好听,居然不吹了.....好可惜哈哈哈......哈哈哈.....” 墨哗面无表情,眼眸深邃又深沉,气场徒然两米八,赵云宁心底没由地颤了颤,一时间也摸不准,奶狗怎么就变狼狗了。 突然,墨哗站起身,毫无征兆地一把推开窗户跳了出去。 赵云宁瞬间惊悚,自己只是想吃个豆腐,还没有吃到,他犯不着自杀吧。 惊吓往下一看,墨哗稳稳地落到甲板上。 她刚松一口气,就听一人大喊:“哎,你抢我埙做什么!” 看清是墨哗,又连忙改口,“墨老爷喜欢,我那儿还有一个新的......” 她再一个眨眼,墨哗又一跃而起,准确无误地跳进了进来。 赵云宁看向他手里的埙,刚想问你抢回来做什么,墨哗修长的手指试探性地摁住埙孔,缓缓吹出几个音符后,节奏便逐渐流畅起来。 这是……刚才那人吹的曲子。 为了让她继续听曲子,他居然去抢别人的埙。 赵云宁勾起笑意,单手撑着脸,细细观察他。 墨哗微微抬首,棱角清晰的下颚,因为吹埙用力,喉结缓缓滚动,黑色衣襟下的宽肩窄腰大长腿,越是包裹严实,越是......很难不使人浮想联翩。 尤其是......已经看过的人。 一曲尽,赵云宁便迫不及待地逼近,讳莫如深地看着他问:“干嘛要亲自吹给我听?” 第25章 不叫,我就再亲一口 墨哗隐忍得一言不发。 他也不知道为何,就是这么做了。 现在面对赵云宁的发问,又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赵云宁直勾勾地锁住他,忽地伸出手,柔软的指腹摁在他精致的眉眼上,温柔地问:“......喜欢我?” 赵云宁猝不及防的一个直球,戳中墨哗心脏最柔软的一处,镇静的神色终于绷不住,堪堪后退一步,想回避。 赵云宁不让他走,扣住他的手心,“都给我吹埙了,还想跑?” 她一见到墨哗就挺喜欢的,墨哗要对她没意思,那就算了。 现在他让自己动了心,还想撩了就跑,那就不可能了。 赵云宁逼得很近,气息霸道又温柔,墨哗无处可躲。 他抬起头,眼前一片黑,话到嘴边又宛若吞刀子般咽下,淡灰色的眼眸也逐渐变得暗淡无光。 他纠结挣扎的内心,赵云宁很清楚。 一是他们的身份,二是他的眼睛。 赵云宁承载了原身的感情和记忆,灵魂依旧是个现代人,她喜欢一个人,从不在乎身份地位,就算是瑞王瑞王妃,她也不会妥协让他们干预自己的感情。 在末日时,医疗技术手段,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进步。 墨哗眼睛受损,不过是一个换眼角膜的小手术, 只要有合适的眼角膜,随时就能换上。 当然,前提也要她的医术靠谱。 赵云宁最熟练的还是各项外科手术,眼科手术她从来就没有接触过。 眼睛那么小,还要把眼角膜移植进去,一定得手稳,心细,谨慎再谨慎了。 赵云宁打算安顿下来,先练习练习手法,再给墨哗做手术。 至于他的身份,只要说服了瑞王和瑞王妃便是。 她既然确定自己喜欢墨哗,墨哗对自己也有意,就不会藏着掖着,“你不说话,是嫌弃我现在长得丑,不值得你回应?” 墨哗长长的睫毛碰到她的指尖儿,鼻梁高挺,深邃的轮廓完美到让人为之疯魔的地步。 和她现在,就外形上,是挺不配的。 赵云宁倒不觉得自个儿胖乎乎的身体丑,因为她肯定会瘦下来,拥有一具马甲线的傲人身姿。 墨哗不知道话题一下怎么就跳到了,他嫌弃她长得丑。 在他眼里,所有人都长得差不多,唯独她是特别的。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回应,“没有。” 赵云宁当然知道他没有,但她故意就是要问,就像刚热烈的女孩子,总会患得患失喜欢问男朋友,我要是胖了你会不会就不爱我了。 赵云宁故意笑着问:“那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喜欢我?” 他再次沉默,低垂的眼眸,一片复杂。 可怜地勾着她。 既然如此,赵云宁才不会放过他。 她猛地踮起脚尖吻在他在微凉的唇上,又重重地碾了一下。 墨哗看不见,五官异常灵敏,赵云宁每一个呼吸,喷洒在自己脸上的频率,都像放大了无数倍。 第一次接吻,没有经验,赵云宁心跳的也很快。 不过,感觉非常不错。 尤其是对上墨哗万分震惊的神色,更想再来一回了。 心里这么想,身体也这么行动了。 这次,她放缓了速度,暗暗观察墨哗。 发现他除了震惊,并不排斥,又猛砸了一口。 还砸出响了。 占了便宜,赵云宁喜滋滋,拉着脑袋一片空白的墨哗坐到床沿,郑重地道:“一切有我,无需担心。” 到底是古人,身份有别的想法,转换过来还需要时间。 赵云宁也不逼他,反正自己有的是耐心,给他足够的信心。 郡主一时的迷乱随时可以抽身,对他而言却是退无可退的万丈深渊。 可明知如此,墨哗依旧克制不住想跟随她的步伐沉沦。 赵云宁怕他胡思乱想,双手摁住他的下巴,“我给你看眼睛,不要乱动,也不要乱想。”又忽地一笑,“要想,可以想我。” 墨哗呼吸一窒,白皙的耳垂红得都快滴血了,冷隽的俊脸仿佛雪山之巅融化的圣水,仿佛用尽毕生的力量,缓缓吐出一个字:“好。”想她。 意外这么快就能得到墨哗回应,赵云宁又趁机捏了他的脸,“夫君真可爱。” 赵云宁像把玩玩具般对他爱不释手,即便是真拿他当玩具,他也认了。 他本来,一开始就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赵云宁轻柔地掰开他眼睛,判断道:“没有炎症,等我们回到广陵,给你做手术,恢复视力肯定没有问题。” 原身有过目不忘的本身,家中瑞王府还有一个硕大的藏书阁,医书也有一大堆,任何人问起,她都能解释是之前记下的。 每一个暗卫,从小从刀山火海中闯过来,都懂一些药理。 墨哗对自己眼睛早就不抱希望,却听赵云宁说,他恢复视力没有问题。 即便是安慰,墨哗心底也好受了些许。 墨哗道:“谢郡主恩典。” 赵云宁又贴近他,目光灼灼,像洞穿人心的小太阳,“我们现在的关系,你应该叫我什么?” 墨哗面色一顿,缓缓吐出“娘子”两个字。 赵云宁比划出一根手指,笑道:“错了,应该是云宁!” 他们现在假装夫妻,墨哗唤她娘子勉强算是应尽的职责。 云宁两个亲密的字眼,墨哗耳朵都烧起来,嘴巴都没张开。 赵云宁低笑一声,突然又亲了他一下,“不叫,我就再亲一口。” 被赵云宁逼得退无可退,又像是怕极了赵云宁还要亲他一口。 墨哗垂着眼帘,终于轻声唤出,“......云宁。” 自带电流的低沉嗓音,配上墨哗这张惊天为人的俊脸,赵云宁心尖一跳,又扣上他的后脑勺,狠狠吻住。 叫得这么好听,必须惩罚惩罚他。 她胡乱不得章法,墨哗剧烈跳动的心脏随时会窒息死掉般,终于有勇气圈住她的腰,在心底一声一声低唤......云宁...... 有些事情一旦上瘾,就是不一般的上瘾。 墨哗被自己啃咬发红的嘴唇,宛若饱受璀璨的小可怜。 赵云宁视线坏坏地在他脸上身上游走,脑海里只有四个字——意犹未尽。 “现在该叫我什么?”要他叫得不满意,赵云宁不介意再教一教。 墨哗面红耳赤地小声道:“......云宁.....” 赵云宁眼睛一亮,一把拽住他附上身,真不是她想占便宜,实在他叫得太好听了,这么好听,怎么能不给点儿奖励。 第26章 老天爷保佑的福星 大家用沉飞网和张丝网,在这一截永宁河河道内捕获了两千多斤的鱼。 船顶上,甲板上,都晒满了鱼。 要是省着吃,不出意外,大家便能顺水行舟,顺利到达泉州。 船只一路顺利行进了几天,河道突然变宽,到达极为容易搁浅的河段。 钱掌柜经验丰富地操控船舵,指挥大家扬帆划桨,配合得当之下,船只在河道中又行进了两天,船底和砂石相摩擦,无法靠水流前进,才在一处河道浅滩处卡住。 李胜信守承诺,带着男人们站出来,“走,去拉船!” 下船了才发现,没有那么多的绳索。 把渔网拆了也不行,他们的船很大,需要更具韧性的绳索,才能防止拉船时断裂。 若是拉船时绳索断了,不但容易翻船,拉船的男人轻着受伤骨折,重着直接摔死。 钱掌柜道:“这地方经常有船只搁浅,附近的百姓,都靠拉纤为生,我带人去周围找找,说不定就能找到所需的绳索。” 大家一致同意,派了一队人马,过了半晌回来,“地龙翻身,附近的百姓都跑没了,我们在破损的房屋里,就只找到这么些绳索。” 钱掌柜接过一看,都是陈年的快腐朽的老绳索了,根本就不能用。 大概,附近的百姓都把可以用的绳索藏起来,等着以后回来继续拉纤了。 张马毅蹙眉,“这周围有县城吗?我们去买些绳索。” 钱掌柜叹气,“二十里地外有个县城,但地龙翻身,道路破损实在太严重了,来回至少要好几天,而且去到那里,还不知怎么个情况,这里的灾情都这么重,很有可能无功而返。” 张马毅沉吟,“无功而返,也比现在什么都没有强,还是派人去吧。” 钱掌柜刚要让人准备,赵云宁道:“灾情严重,他们此去,若是遇到大批流民,更加艰险重重,先在周围再找一找,实在找不到再去吧。” 也是,倘若被饿疯了的流民发现他们身上有吃的,能不能回来都是问题。 钱掌柜心惊道:“那就再找找,实在不行,先用衣裳结成绳子,凑合试试。” 谁也不想碰到凶残的流民,大家找绳索,找得异常积极。 赵云宁看了一眼周围,“船上的柴火是不是也不多了,顺便补给一下吧。” 钱掌柜点点头,又组织人手下船捡柴木。 赵云宁顺势对墨哗道:“我们也下去看看吧,在船上呆着,脑袋都有点昏昏的。” 墨哗点头:“好。” 张马毅本想跟上,赵云宁牵住墨哗,回头瞅了他一眼,张马毅立马赶忙堆笑:“我在船上看着安安,弟媳和弟弟安心去散步吧。” 赵云宁挑一挑眉,似乎满意他的识趣儿,张马毅笑得更灿烂了。 赵云宁和墨哗亲密地走在石滩上,杜蓉蓉看见,面色阴鸷,没送出去的手绢都要被她绞碎了。 她就不明白了,这么胖,这么丑,还那么凶残说杀人就杀人的女人,墨哗到底是看中她哪点儿。 杜蓉蓉心情不好,就极难伺候。 碧池赶忙劝慰杜蓉蓉道:“下船有什么好,河滩上全是泥,踩得脏兮兮的,也就是那种粗鄙的乡下大娘才会去。” 踩在河滩上的人,还有墨哗,碧池岂不将墨哗也一块儿骂进去了。 杜蓉蓉瞪她一眼,“闭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碧池乖乖闭嘴,心里却骂杜蓉蓉关久了,像个神经病。 赵云宁下船,就是想找个机会,合理地拿出空间里的尼龙绳。 他们走进小树林,突然看见一间破损的房屋,赵云宁眼睛一亮,松开墨哗,蹲在地上惊喜道:“墨哗,这里有绳子!” 也顾不得别人会不会探究这种绳子的材质了,拿回去,先让船动起来要紧。 赵云宁捡起绳子,高兴地放进墨哗手里,“你看,我运气好不好?” 墨哗点头,浅浅勾出一个微笑,“嗯。” 墨哗本身就很让人惊艳了,即便冷着脸,也会让人觉得很有味道和气势。 此时此刻,他轻轻地笑着,眉梢带着一丝若隐若无的宠溺,更好看。 赵云宁心底没由地颤了颤,“你笑起来真好看。”想想又道:“不对,你任何时候都很好看,笑起来格外好看。” 墨哗拿着尼龙绳的手一顿,为她毫无预兆地一通夸。 转瞬,又克制不住地想,赵云宁遇到更好看的暗卫,会不会也这样。 赵云宁毫不察觉,继续道:“你以后在我面前多笑笑,我就给你奖励。” 奖励两字一出,墨哗顾不得胡思乱想,耳根立马就红了。 赵云宁知道他猜出自己不轨的心思了,低笑一声,看到钱掌柜带人朝他们这儿过来了,惋惜地凑近道:“今天的奖励,晚上给你。” 墨哗面色淡定,隐隐却算着晚上还有多久。 钱掌柜接过尼龙绳,用手扯了扯,忍不住惊喜大声道:“这绳子结实得很,太好了,我现在就安排大家拉船去。” 船身突然晃了几下,张马毅从房间里出来,就见李胜他们将搭脖子拴在纤绳上,倾斜着身体,将体重压在纤绳上使劲往前,嘴里大喊着号子:“一二三......一二三......一二三......” 张马毅走向甲板,钱掌柜正在指挥拉纤,惊讶地问:“哪找来的绳子?” 钱掌柜看了一眼赵云宁他们的房间,“墨夫人发现的,说来也怪,咱们怎么找都找不到,墨夫人刚进小树林,随便一转,就发现了!” 张马毅一听是赵云宁发现的,就不觉得奇怪了,笑道:“这哪儿算哪儿,地龙翻身时,咱们无处躲避,弟媳带我们进山洞,结果你猜怎么着?” 钱掌柜好奇问:“怎么着?” 张马毅大笑:“我们在山洞里发现了世外桃源,还有仙人留下的东西,顺顺当当过了半个月,才从里头出来的。弟媳是有老天爷保佑的福星,运气好着呢,咱们跟着就能沾光。” 钱掌柜惊喜万分:“我也觉得墨夫人是有大福气的人呐,有墨夫人在,一定能保佑咱们顺顺利利地回到广陵。” 张马毅望向缓缓拉动的船身,笑着点头:“没错,肯定能!” 话音刚落,一群带着佩剑身穿甲胄的男人便出现在了船后方。 第27章 皇城司杀来了 张马毅一看他们身上的软甲和金色头盔,刹那间腿就软了。 他火速跑去敲门,“弟媳,弟媳,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赵云宁打开房门,蹙眉问:“怎么不好了?” 张马毅压低嗓音,小声地焦急道:“皇城司的人追上来了,就在后头,你快看啊!” 赵云宁站到走廊上外船尾一看,果不其然,船后方来了七个皇城司禁卫。 赵云宁眼力不错,萧程并不在其中。 张马毅惊慌失措地道:“怎么办,怎么办?弟媳我们现在要不要弃船逃跑!” 赵云宁和张马毅还在说话,船上的其他百姓也看到了皇城司的禁卫。 一看他们穿着,就知道是当官的。 以为是他们杀了官兵,被发现追上来了。 拉纤的男人们迅速跑上船,拿起家伙弓箭对准皇城司禁卫。 杜世年有点儿见识,认出这是皇城司的人,惊恐地阻拦,“不能杀他们,这是皇城司的人!要是杀了他们,我们无论逃到哪里,一旦被找到,一定会被扒皮抽筋,不得好死的。” 皇城司杀人如麻,手段残忍到令人发指,宏成帝还将其视为最趁手的一把刀子,放纵他们滥杀无辜。 尤其是皇城司指挥使萧程,更是活阎王的代名词。 一旦招惹上皇城司,他们就会像瘟疫一样,纠缠不休。 皇城司三个字,让大家齐齐变了脸色。 李胜握紧拳头:“若他们本就是来查我们的,一样不会放过我们!” 杜世年赶忙道:“那就先稳一稳,看看他们要做什么,要他们真要杀了我们,我们再放箭也不迟。” 话音刚落,杜江淮从小树林里撒尿回来,发现禁卫想跑时,已被人提住后劲。 杜世年看到儿子被抓,心脏差点儿被吓出来,急忙又哀求道:“千万别放箭,求求你们,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千万别放箭!” 杜江淮不知道他们要对自己做什么,瑟瑟发抖,张口就来,“官爷,我是良民,我什么都没有干,都是他们杀的人。” 禁卫冷冷地从怀里掏出一幅画像,揪起他的头发,“见过这个女人没有?” 赵云宁看禁卫掏出画像,就暗道不好,百分百是追杀她的。 既然如此,那就一个都不能放跑了。 杜江淮盯着画像上的大胖女人,只觉得有些熟悉,眼神稍微一顿,禁卫便敏锐地发觉,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这个男人呢?” 画像的男人眉眼深邃,神情淡漠,冷隽的面孔让杜江淮一眼就认出,这是——墨老爷。 他微怔的神色,被禁卫们一览无余,“唰”拔出了佩剑。 杜江淮以为他们要杀了自己,惊恐地挣扎,大声叫道:“我认识他们,他们就在船上,别杀我,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别杀我!” 剑光闪过,杜江淮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一刹那,墨哗持剑,宛若光影,飞掠而来。 禁卫迅速甩开杜江淮,和墨哗迅速纠缠在一块儿。 墨哗伤势好了大半,实力远比之前更强盛,凭借过人的听力,很快便击杀五人。 剩余的禁卫眼看不敌,想要撤退,墨哗却根本不给他们机会。 腾空跃起,衣袍飞旋,凌厉的身姿在空中一闪。 一剑,又接连贯了结了两个人。 所有人都被墨哗击杀,赵云宁收回袖中的配枪,跑上前摸遍墨哗全身。 墨哗默默感受她手上的温度,肌肉紧绷得比杀人时还硬。 确认墨哗全身上下没一处受伤,赵云宁才长松一口气,露出开心的笑容,“还好你没事,下次别跑那么快,我也能对付他们。” 墨哗乖巧地点点头,和刚才杀伐决断的模样,就像换了个人。 杜江淮被杜世年从水里一把拽起来,惊嚎大叫,“爹,我差的一点儿就没命了!” 儿子这么大了,还抱着他哭。 杜世年觉得有些丢人,勉强拍着他的肩膀安慰:“没事了,没事了,把眼泪擦干净,去好好谢谢人家墨老爷,要不是墨老爷及时出现,你就真没命了。” 杜江淮用他爹的衣袖擦了把鼻子眼泪,瞥了赵云宁和墨哗一眼,小声嘀咕:“要不是他们,他又怎么会差点儿丧命......”皇城司都是冲他们来的。 张马毅让人将尸体处理了,又问赵云宁,“弟媳,现在该怎么办?” 墨哗一个禁卫都没有放跑,他们的行踪也就没有泄露,即便还有禁卫在这附近,尽快渡过这截河道,他们想追,也追不上。 赵云宁果断决定:“不要耽搁,马上拉船,继续赶路!” 墨哗轻而易举地就杀了好几个皇城司禁卫,赵云宁的话在大家心目中更有分量了,赶忙按照她的吩咐,行动起来。 集结所有人手,全力拉船,船只在河滩上,缓慢行进起来。 漆黑的夜晚,崎岖不平的树林里亮起几团火光,萧程坐在地上,空气中的湿气,让右肩碎裂的骨头滋滋发疼。 下属递给萧程一碗奇怪的蘑菇鱼汤,萧程看都没看一眼,一口仰进,随后将碗丢在一边,阴沉的目光投向潺潺河水传来的方向,“怎么还没有回来?” 下属浑身一抖,赶忙道:“小的再派人去看看!” 若是没有遇到问题,凭借他们几个的身手,早就该回来了。 萧程眯起眼睛,倏地站起身。 禁卫们顾不得蘑菇鱼汤烫嘴,一口灌下,急忙跟上萧程的步伐。 “一二三......一二三......一二三......” 伴随一声声不间断的号响,船只终于要驶出浅滩了。 大家都高兴之际,墨哗耳朵一动,面色发沉,倏地抓紧赵云宁的手腕,“他们来了。” 赵云宁站到船尾,仔细一观,夜色中出现一群人马,正朝他们飞奔而来。 赵云宁立马叫来钱掌柜,催促问:“能行船了吧?” 钱掌柜毫无察觉危险降临,笑道:“大家上船就可以了。” 赵云宁立马道:“让他们速速上船,皇城司的人追上来了。” 钱掌柜一惊,立马点头,“我这就去!” 钱掌柜一声大喊:“快上船,皇城司的人杀来了!” 拉纤的男人们齐齐大惊失色,火速连滚带爬上船。 第28章 今晚的奖励 确认所有人都上船了,钱掌柜亲自掌舵,有条不紊地指挥大家扬帆划桨,把船速提起来。 “腾腾腾——” 马儿的蹄声越来越近,近到已经到了李胜他们的射程范围之内。 “放箭!” 李胜大吼一声,无数飞箭接连不断地射出。 有下属的掩护下,萧程驾马飞驰,在漫天箭雨中如履平地。 眼看着就要逼近他们船只,一跃而上之际。 “轰隆——” 毫无预兆的,宛若惊雷炸开,水花四溅。 萧程反应迅速,侥幸躲过一劫。 身后数十个禁卫却被炸得血肉模糊,残肢乱飞。 船上所有人的百姓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突然降下的惊雷,莫不是老天爷显灵了,替他们收拾这帮畜生。 “轰隆——” 又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火光乍现,天空都在刹那照亮了。 数声惨叫齐齐响起,浅滩上的水都染成了血红色。 六十多禁卫,一下就折损了大半。 本以为赵云宁已没了杀伤力惊人的武器,没想到,她居然还能拿出来。 萧程倏地拉住马绳,阴鸷的目光,恨不得化作刀子,将船尾上的赵云宁凌迟处死。 捂着断臂的下属,脸色惨白地问:“指挥使,还追吗?” 船的速度慢,要追肯定能追上,但这会儿,除了死了的禁卫,剩下的包括萧程都被炸弹震到五脏六腑受损,即便追上了,对上赵云宁手上的武器,也极有可能不敌。 在一个女人手上,连吃两次大亏。 很好!极好! 萧程摆摆手,勾起冷笑,“瑞王私蓄威猛火器,意图谋反,证据确凿,即刻上书圣上,加派燕国所有兵马全力通缉!” “是!” 萧程没有带人继续追上来,赵云宁还挺惋惜的,今儿没能把他们全部干死。 在皇城司手里死里逃生,百姓们激动地叩拜:“多谢老天爷保佑,多谢老天爷保佑......” 赵云宁是往水里扔的炸弹,天色黑,动作又隐蔽,大家都没有注意。 张马毅回想那两声地动山摇的爆炸声,就忍不住庆幸道:“还好老天爷劈得准,要是一个不小心劈歪了,那我们就惨了。” 钱掌柜笑道:“老天爷长着眼呢,知道墨夫人在咱们船上,这么大的福泽护着,怎么可能会有事儿。” 张马毅引以为豪地道:“我早说弟媳是福星转世,这下应验了吧!” 钱掌柜笑得满脸褶子,“是啊,是啊,咱们多沾沾墨夫人的福气,鬼魅邪祟,天灾人祸便统统近不了身。” 他们俩越说越离谱,周围的老百姓还觉得有道理,自从遇到赵云宁,这一路就有吃不完的鱼,但凡遇到劫难,最后都能有惊无险地避过。 看向赵云宁的眼神,崇拜活菩萨般。 墨哗冷着脸往前一站,幽深冷漠的目光宛若冰冷的刀子,把大家吓得触电般收回目光,再也不敢往赵云宁脸上多看一眼。 极具占有欲的行为,他还浑然不觉。 赵云宁望着他完美到令人疯狂的侧脸,突然就想做点什么。 半晌,赵云宁推开房间的门,一把将墨哗拽了进去。 然后,墨哗就被她压到身后的门板上,吮着他微凉的唇,恣意肆虐。 没一会儿,墨哗便在赵云宁炙热绵密的亲吻之下,呼吸加重,目光迷离起来。 赵云宁抓住他无处安放的双手,坏坏地笑道:“今晚的……奖励。” 墨哗眨了眨朦胧的淡灰色眸子,一脸尚未反应过来的可怜。 赵云宁实在忍不住,再次俯身吻住他,拽着他的手按向该放的地方。 墨哗心脏一窒,反客为主,天旋地转,赵云宁就成了反被压的那个。 她微微诧异,墨哗已吻住了她香软的唇,将所有难以克制的情绪尘封在两人的唇齿之间。 赵云宁不知道自己被墨哗亲了多久,反正嘴就是火辣辣的疼,让她短暂时间,不会再想给墨哗奖励了。 船只经过浅滩,到达两岸险峻的大峡谷河段。 因为地震的关系,两岸的崖壁地质松动,时不时就会掉下一些碎石。 一开始掉下的石块儿还不大,后来就有西瓜般大的,再后来,整片石壁,哗啦啦往下跨的河段都有好几十米。 大家大气都不敢出,全部睁大眼睛,四处观察河壁上的危险。 一旦发现,就赶紧告诉钱掌柜,让他迅速调整行道方向。 “轰轰——” 他们前面不远处的山壁突然断裂,砸下来的石头比船头还要大。 所有人都心惊肉跳,祈祷他们不会被这样的大石头击中。 “轰隆——” 忽然,天空中电闪雷鸣。 张马毅惊恐地道:“要下雨了!!!” 下雨会导致岩壁更加松动,若是遇到突然爆发的泥石流,那就彻底完了。 “轰隆——” 安安被吓醒,嚎啕大哭。 钱掌柜的儿子钱多多,也跟着撕心裂肺地哭起来。 孩子们的哭声像是预兆着什么,所有人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忽然,有人惊叫了一声,“尸体!有尸体!” 大家拥过去,就见湍急的水面上飘来一具极度发胀面目全非的尸体。 紧接着,又有人大叫:“快看,前面还有好多尸体!” 大家惊恐望去,就见波涛汹涌的河水中陆续飘来一具,两具,三具......不同年龄段的尸体。 最小的,看模样也不过才只有两三岁。 实在太可怜了。 大家心被揪起,更害怕他们也会变成混浊河水中,一具不堪入目的尸体。 没过一会儿,狂风呼啸,大雨倾盆而下,船只在河面上猛烈晃荡。 百姓们即便是躲在船舱内,也被晃得晕头转向。 突然,砰一声巨大的动静,就像砸在所有人心上,让船都为之一颤。 随后没多久,钱掌柜一身湿漉漉地打开舱门,焦急地道:“来几个人,跟我去修船帆!船帆要是不能用,风太大,会翻船的!” 此话一出,仿佛死神逼近,孩子们被家长死死护在怀里,胆小的大人甚至都哭出了声儿。 李胜三兄弟站出来,“我们去!” 随后,又站出来几个胆大的男人。 他们刚站到甲板上,就差点儿被风吹翻,掉进河里。 幸好,风突然停了一阵,他们冲上去将船帆用绳子反复固定住,又死死拴在舢板上,才有惊无险地回到船舱内。 经过一日的风雨飘摇,雨停了,船只也顺利驶出大峡谷,没等大家高兴多一会儿,迎面就撞来了无数沉船的残骸。 第29章 没有精力照看你们 钱掌柜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率领大家躲避船只残骸。 赵云宁看着源源不断的船只残骸,眼皮跳了跳。 这么多沉船,说明前面潜藏着巨大的危险。 赵云宁刚想找钱掌柜问问,要不要先找个地方靠岸,观察一下,再继续行进。 突然,船只突然倾斜,赵云宁往后滑去,落入墨哗坚实的怀里。 没一会儿,就听嘈杂的声音传来。 “快看,河水断层了!” 赵云宁在墨哗怀里,往前一看,果不其然,河面出现断层,形成了高一截矮一截的阶梯状。 刚才的船身倾斜,就是过断层阶梯造成的。 保不准前面还有更大的河面断层阶梯。 若是真有,那就危险了。 思绪在脑海里冒出还没有几秒钟,河面突然变得异常湍急,就像船底有小鬼牵引,飞速滑进。 猝不及防,赵云宁又摔了个满怀,彻彻底底贴上墨哗。 硬邦邦的肌肉硌得她胸口涨疼。 墨哗面色一顿,本想将她扶稳,船身一晃,贴得更紧密了。 船速很诡异,赵云宁没半点儿旖旎的心思,拉着墨哗跑到隔壁房,将于奶娘怀里大哭的安安接过,一边安抚一边道:“快去问问能不能停船。” 于奶娘刚想去,钱掌柜就跑进房间,对妻子贺兰珍焦急地道:“快把浮木穿上,给孩子也套上!” 看到赵云宁也在这里,钱掌柜又急忙道:“墨夫人,河道因为地龙翻身,倾斜断裂的太严重,我找机会停船,你们都把浮木穿上,注意安全。” 刚说完,船速宛若在坐云霄飞车。 百姓们吓得嗷嗷乱叫,钱掌柜扭头一看,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沉船布满了河道,还有无数具尸体漂浮在侧。 所有人都为之震惊,但很快,大家就顾不得震惊了。 他们的船只避无可避地往前冲去,而前面,就是一个超级断层阶梯。 船头上的百姓探头一看,惊恐地发现,河面断层居然形成了,七八米高的瀑布。 这么高,船只冲下去,必然粉身碎骨。 张马毅慌张地跑到赵云宁跟前,“郡主,该怎么办?” 话音刚落,船只不受控制地,狠狠撞向堆积在前头的一艘大船。 “砰——” 船只剧烈摇晃,紧跟着,就听有人大喊:“进水了,船舱进水了!!!” 钱掌柜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对他们道:“快走,用船板搭建一条路到岸上,不然,船就要沉了。” 赵云宁他们来到甲板上,李胜他们已经用拆下来的船板,连接上了另外一条船。 赵云宁还没有过去,前边儿的船突然卡下去一艘,他们的船紧跟着也往前滑,一下,就把甲板上的百姓摔得人仰马翻,惊慌乱叫。 赵云宁护着安安,有墨哗挡着,将贺兰珍母子也扶稳了。 张马毅揉着摔疼的腰爬起来,百姓们争先恐后地想到岸上去,把船板都挤水里去了。 要继续这样乱下去,谁也下不了船。 赵云宁倏地拔出剑,“排好队,谁敢争抢一下,我现在就送谁见阎王!” 赵云宁杀人时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百姓们被齐齐震慑住,规规矩矩排起了队。 大家陆续过到另外一条船上,李胜带人再次搭建船板到另外一条船上时,船身又往前滑动了几米。 眼睁睁的,几米高的瀑布就在他们脚下了。 刚才掉下去的船只,连个浪花都没有,便被激流淹没冲走了。 大家颤颤惊惊,迅速过到另一条船上,距离岸边儿,就只剩下不到五米的距离了。 但,前头已经没有能够供他们作为踏板了,只有一些阻碍水流的杂物。 好在岸边儿的水浅,大家扶着阻碍水流的杂物,大概就能过去。 赵云宁和安安,被墨哗抱起,施展轻功,一跃而起,一点儿水没沾,顺利到达岸边。 杜蓉蓉湿漉漉地走在水里,想到刚才看到的一具尸体,便浑身作呕。 反观被已经到岸,被墨哗无微不至护着的赵云宁,心里不是一点儿半点儿的不爽快。 墨哗轻功这么好,要不是这个女人一直缠着,大家只怕早就上岸了。 杜蓉蓉一时失神,脚下一滑,半截身子淹入水中,脑中闪现出墨哗冷峻的脸,下意识脱口而出:“墨哗救命!救命!!!” 她叫谁不好,要当着这么多人面儿,叫有妇之夫的名儿。 不知道,还以为墨哗和她有私情呢。 墨哗眼都没眨一下的冷漠神色,大家的猜疑又瞬间熄灭了。 已经走到杜蓉蓉跟前,准备拉她一把的李胜触电般收回手,任由杜蓉蓉挣扎多呛了两口水,才被杜世年一把捞起。 杜蓉蓉狼狈上岸,浑身湿漉漉的,玲珑有致的身子若隐若现,惨白的小脸楚楚可怜。 大家知道她心里惦记着墨老爷,直觉地膈应。 于奶娘更骂了一句,“狐媚子!” 杜世年本以为将杜蓉蓉在船上拘了这么久,她就老实了,没想到,她心里惦记不说,还当着这么多人面儿,把心思暴露无遗。 他就没这么丢人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怒骂:“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赶紧滚起来!” 当着这么多人被父亲教训,心上人还不曾看自己一眼,杜蓉蓉眼眶倏地就红了,小声地啜泣。 杜夫人心疼极了,用外衣将她严实裹住,瞪杜世年一眼,辩解道:“墨老爷武功高强,蓉蓉情急之下呼救,人之常情,又有什么错。” 于奶娘就见不惯杜夫人这种又当又立的婊子作态,抓起一把沙子就在她们跟前,一边洒一边喊:“狐狸精现身,狐狸精快快现身......” 大家轰然大笑。 杜蓉蓉以为于奶娘是赵云宁授意的,愤恨地瞥去,赵云宁一脸云淡风轻,她根本不值得放在眼里的神色,又往她胸口狠狠地扎了一刀子。 船半道儿没了,粮食也没了,还没出严州地界,河道都断成这样,只怕灾情更加严重。 张马毅凡事就问赵云宁,“弟媳,现在怎么走?” 赵云宁看他一眼,“水路不能走,当然就走旱路了。” 张马毅赶忙招呼钱掌柜清点人手和仅有的包裹。 他们刚要出发,百姓们就急忙捡起包裹紧紧跟上。 这已经不是在船上了,而且他们的粮食也只够吃两天的,张马毅板起脸:“各找出路吧,我们没有精力照看你们。” 第30章 羞羞的事情 李胜连忙道:“严州地界的灾情这么重,只怕更加危险,人多力量大,我们可以自个儿找吃的,您就留下我们吧!” 百姓们也连忙道:“我们绝对不跟老爷夫人们添麻烦,我们给你们守夜放哨,求求你们,就让我们跟上吧!” 张马毅蹙眉,“人多力量大,你们人也够多了,就自个儿走吧。” 若是一起走,他们拥郡主为主心骨,到时候真出事,管还是不管。 而且这人多了,行进的速度肯定就会耽搁。 李胜他们想跟上,一是因为墨哗武功高强,就连皇城司禁卫也不是敌手。 二是他们也认同张马毅的话,赵云宁福气好。 刚刚那么危险的河流断层,都有惊无险地渡过了,要是他们能跟上,受赵云宁福气庇佑,接下来的路,肯定也能化险为夷。 天灾年间,大家尤为迷信。 一旦认定,便死活都想跟上。 李胜还有点儿私心,想带着两个弟弟跟着墨哗学点儿武艺,在这个乱世安身立命。 眼看张马毅根本不吃他们这套,倏地拉住两个弟弟,一起跪下,“我们愿自卖身契,为老爷夫人誓死效力,求夫人老爷收下我们吧!” 他们的盘缠上船时就交了一干二净,即便能找个地方活下去,也好不到哪儿去。 倒不如,认准赵云宁他们博一搏。 李胜咚咚磕头,“小的会打猎,小的还会潜水抓鱼,小的还会种地,制作皮裘,只要是老爷夫人让我的,我会干的不会干的,都会用十二万分的心思。” 李全急忙道:“小的不会打猎,但小的会木工,小的可以……可以为老爷夫人赚钱。” 李合赶忙道:“小的会打铁,还有一把子力气,小的也会努力赚钱,报答老爷夫人小少爷的。” 三兄弟,一个是猎人,一个是木匠,一个是铁匠,在百姓里,也算是很有本事的人了。 赵云宁有些奇怪,“你们有手艺在身,为何都没有娶妻?” 李合急忙解释:“大哥本来是可以娶妻的,但我们俩跟着师傅学本事花用太大,大哥赚的银子全供我们了,等我们学工的契约到了,家里刚攒几个钱儿,就遇到天灾逃难出来了。” 李全又急忙道:“咱们都是清清白白的老实人家,绝对不是什么山匪坏人。” 这一路上,李胜三兄弟也帮了不少忙,带头反抗杀官兵,有胆识,主动站出来修整船帆,有勇气,知恩图报,品行也不错。 钱掌柜也为其说好话,“夫人,他们能自个儿找吃的,要不就带上吧,多几个壮劳力,路上也安全。” 赵云宁点点头:“那就跟上吧。” 三兄弟激动地互看一眼,又重重磕头,“多谢老爷夫人收留。” 眼见李胜三兄弟被留下了,其他人也纷纷效仿,跪在地上自卖身契。 即便他们分文不取,赵云宁也要不了这么多人。 何况,跟着她,会更危险。 张马毅出面拒绝,百姓们依旧不肯走,怕被他们嫌弃,遭到驱赶,就拖家带口,跟在他们几十米外的地方。 一双双渴求的眼睛默默望着他们。 张马毅浑身都不自在,“弟媳,他们都跟着呢。” 赵云宁叹气,“林子这么大,他们跟着就跟着吧。” 艰难的翻山越岭,约莫走了两个时辰,太阳快下山了,赵云宁他们停下来安顿,百姓们也紧跟其后,捡柴火,热一热他们仅有的粮食。 杜蓉蓉啃着干粮一声不吭,杜世年一个劲儿地叹气,要不是杜蓉蓉丢人现眼,他怎么会不好意思开口,和赵云宁他们一起并肩同行。 杜江淮觉得妹妹刚才被羞辱得太过了,撇嘴道:“爹,你就别叹气了,他们是被皇城司通缉的人,不跟着他们,我们还安全呢!” 此话一出,杜世年倏地抬起头,“你说什么?他们被皇城司通缉,你怎么知道的?” 杜江淮瞥了前边儿一眼,压低嗓音小声道:“就那几个禁卫抓我时候,掏出了通缉令让我确认,我看到清清楚楚,画上一个是墨夫人,一个是墨老爷,什么福气保佑,我们本来就是被他们连累的,也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居然会被皇城司专门通缉。” 杜世年曾亲眼看到皇城司是如何当街折磨人的,虽然墨哗武功高强,能一口气连杀七个禁卫,但,万一遇到上百成千的皇城司禁卫,老天爷莫不成还能庇佑他们。 这怎么可能。 杜世年浑身一惊,只觉得周围全都是皇城司的眼线,倏地站起身,“赶快走!快点,收拾东西!” 杜蓉蓉看了一眼墨哗,忍不住道,“咱们家现在就剩下五个下人,不会遇到危险吗?” 杜世年看了一眼赵云宁他们所在的方向,心有余悸地道:“他们就是最大的危险!” 女儿沦为队伍的笑柄,杜夫人对赵云宁墨哗早积压了怨气,杜世年要走,她立马就派人收拾行囊。 杜家趁着天还没黑走了,张马毅朝赵云宁挤挤眼道:“弟媳,杜家走了。” 他笑得刻意,生怕大家记不起杜蓉蓉心里惦记墨哗。 赵云宁扫了他一眼,有点冷。 张马毅倏地收敛笑容,连忙接过安安哄觉:“安安真乖,想不想看大蚊子,叔叔给你打一个……” 张马毅突然提了一嘴杜家,赵云宁刚刚不觉得有什么,视线不经意落在墨哗暮色中发光的俊脸上,突然就暗暗地有些不爽快。 虽然他从头到尾就没搭理过杜蓉蓉,但,一想到有人觊觎,以后还会有无数人觊觎墨哗,赵云宁眯起眼睛,就想做点儿什么。 第二日天亮。 墨哗就感觉赵云宁有点不对劲,时不时偷偷碰一下他的脸,想对他做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情。 墨哗想到上次那个吻,心跳加速,耳垂逐渐晕染成血色。 赵云宁突然把他拉到角落,墨哗呼吸一重,察觉周围还有人,磕巴地吐出两个字,“有,人。” 墨哗冷峻的眉眼带上几分羞涩,比初升的太阳还要动人。 赵云宁盯了他几秒,终于后知后觉,墨哗认为自己要对他做些羞羞的事情。 她只是向贺兰珍借了些胭脂水粉,想把墨哗变得普通一点儿,路上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对上他纯纯无辜的眼,想起墨哗在船上霸道地反客为主,隐隐让她嘴唇还有疼的吻。 突然,就点儿有点心猿意马起来。 第31章 墨老爷对墨夫人真的太宠了 赵云宁缓缓凑近,好闻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墨哗垂下眼眸,像一把小蒲扇的长长睫毛轻轻颤了颤,勾住她的心魂儿。 赵云宁脑海中浮现出初见墨哗时,他一双沉寂的眼,冷冰冰的,像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又回想起他意乱情迷强势吻住自己的霸道。 赵云宁又有些自豪,自个儿能让墨哗为之神魂颠倒。 边这么胡思乱想,边不由自主地就捧上墨哗的脸。 墨哗薄唇抿成一条线,神经一直在警惕周围的视线。 周围不但有一个人,还有好几个人。 他们到底不是真成婚,墨哗不想别人议论她的清誉。 墨哗深吸一口气,一把抓住赵云宁的手,低沉的嗓音克制不已,“晚上......”好吗? 剩下两个字,终于是没能说出口……这已经到了他的极限了。 他隐忍又不敢不听话,试探征求自己意见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 赵云宁忽地噗嗤一笑,让墨哗心尖都跟着颤了颤。 她没想大庭广众之下动真格的。 偏偏,墨哗就有这种本事,一双眼睛不说话,便能勾得她,现在就想不顾一切狠狠咬他两口。 墨哗不知赵云宁为何突然要笑,莫不成没理解他的意思。 倏地,墨哗耳边突然一热,赵云宁踮起脚尖,低低笑道:“晚上,这可是你说的。” 赵云宁显然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 墨哗耳根绯红,低沉暗哑地点头,“嗯......”冷隽的面孔下,生出几分难以抑制的雀跃。 实在太勾人了。 赵云宁凝着他,眉心微蹙。 她必须好好给他压制压制。 给自己化妆,赵云宁很生涩。 她给墨哗装扮,却很得心应手,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给墨哗画了一脸麻子,一颗大痦子在嘴角,肤色也黑红黑红的。 即便是画成这样,墨哗五官也是难掩的精致,咋一眼,觉得这人好丑,再看一眼,还有点意思,丑俊丑俊的。 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赵云宁越看越喜欢,上下打量的目光仿佛要把墨哗烧穿一个洞。 若能给墨哗穿上性感的草皮裙,再戴上羽毛头饰和狼牙项链,妥妥收获原始部落的野性迷人族长一个。 直到张马毅唤他们喝粥了,赵云宁牵起他的手,墨哗周身随时会被扒皮吞入腹中的灼热感,才逐渐消失。 墨哗变了张脸出现,张马毅一碗粥差点儿全洒了。 其他人也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赵云宁技术这么好,能把人墨哗的绝世容颜整得这么丑。 张马毅憋着脸想笑又不敢笑,言不由衷地夸赞:“墨老爷好威武霸气!” 赵云宁侧头看向墨哗,语气颇为骄傲得意,“我也这么觉得。” 大家互看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墨老爷对墨夫人真的太宠了。 喝完粥,队伍继续出发。 他们下船的位置着实不太好,又走了一天,都还在不知名的山沟沟里。 很多人的干粮都吃完了,一个男孩子,悄悄蹲到了他们附近,眼巴巴偷看他们啃干粮。 赵云宁回头看去,小男孩儿便嗖一下躲到了树后,悄悄探出一个脑袋,目光锁在她手上的干粮,使劲儿吞咽口水,一看就是饿极了。 钱掌柜也发现了这个孩子,悄声道:“夫人,不能给粮食,给了,后面还有这么多孩子呢。” 他们的粮食,也就够再够吃一天的。 但这块儿地裂的十分严重,完整的树木都找不出一两棵,一路走来,除了一点儿野菜,都没有发现什么吃的。 钱掌柜不知道她空间里存储的食物,够他们吃到广陵。 狠心这么说,也是为他们好。 赵云宁看向前边儿不远处的森林,对钱掌柜道:“这么茂密的森林,总归能找到些吃食,给孩子们熬碗粥吧。” 钱掌柜蹙眉道:“不能进去,严州地界黑雾森林太危险了,荆棘丛生,一旦进去,遇到迷障就出不来了。” 张马毅也道:“对啊,还有蛇虫鼠蚁,凶猛野兽。” 若不是逼不得已,当地百姓们是绝对不会进入黑雾森林的。 因为极有可能,吃的还没找到,就困死在森林里了。 赵云宁有指南针,还有定位器,红外线探测仪,绝对不会迷路,凶猛野兽,还怕它们不来。 若是找不到吃的,她空间里也还有些野猪野鹿,寻个时机丢在地上,佯装意外发现的,给大家补给。 而且,走黑雾森林,不会遇到官兵,也不会遇到成群结队的流民,安全系数相当高,还能睡几个好觉。 何况,这片森林属于亚热带气候,正值夏季,不出意外,肯定能找到各类野菜野果根茎。 赵云宁道,“严州府城是这个方向,若是绕开这片森林,我们至少还得在路上浪费好几天,你们看着这周围,能找到吃食吗?” 钱掌柜和张马毅环顾四周,啥也没有,若是就这么走下去,还没有找到城镇,食物可能就消耗完了。 好像,还真只有进黑雾森林里寻些吃食。 钱掌柜忧心忡忡,“可黑雾森林真的很容易迷路!” 困在黑雾森林里几天可能没事儿,要是困一两个月,有个头疼脑热,谁能熬下去。 赵云宁递给他们一人一个自制的指南针,宽慰他们,“这是指南针,能辨识方位,我保证,不会迷路,若真有危险,我们就及时从黑雾森林里撤退,你们看如何?” 钱掌柜和张马毅用指南针试了试,果真能辨别方位。 钱掌柜突然信心大振,激动地道:“夫人大善,我现在就去给孩子们熬粥。” 躲在树后的李狗蛋突然被叫住,“小朋友,过来。” 赵云宁温和的语气,手里端着白粥,让他一下就放下了戒备,噔噔跑了过去。 明明已经很饿了,眼巴巴地望着碗里的粥,李狗蛋依旧规矩地站在她跟前儿,等着她发话。 赵云宁心头一软,把白粥放他手里,“喝吧。” 李狗蛋喝了一肚子野菜水,哪能抵挡米粥的诱惑,狼吞虎咽喝了半碗,剩下半碗,突然不喝了,小心翼翼的眼神,瞥她问:“夫人......我可以把剩下的白粥拿回去喝吗?” 第32章 山珍有了,野味肯定也不能少 一碗稀溜溜的粥,即便全喝下,也不一定能饱。 李狗蛋留了半碗,肯定是想拿回去分给家里人。 这既是他的意愿,赵云宁选择尊重,微微一笑:“夫人没有多少碗,喝完记得把碗送回来。” 李狗蛋激动点头,“谢夫人”慌不迭捧着碗跑回去,“娘,爹,墨夫人给了粥,你们也喝!” 赵云宁他们还有多少粮食,大家一直跟在后头,心里都是有数的。 都这么难了,还挤粮食给他们的孩子,大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李狗蛋对这半碗粥如视珍宝,孙翠花和丈夫李不屈互看一眼,摸了摸李狗蛋瘦弱的小手,把粥推到他嘴边,心酸愧疚地道:“爹娘刚吃了野菜汤,爹娘都不饿,这是墨夫人给你,一定要记住墨夫人墨老爷的恩情,有机会,要好生报答。” 孙翠花和李不屈一再强调不饿,李狗带又惦记着早点儿把碗还给墨夫人,这才将剩下半碗粥舔得干干净净,露出一脸餍足的稚气,笑着再三保证:“等我长大了,我一定种好多的地,送好多好多的粮食给墨夫人,我还要跟墨老爷一样,买一把特别长特别长的剑,把伤害墨夫人的人,统统杀掉。” 夫妻俩前面儿听着还挺欣慰的,听到后面赶忙堵住他的嘴,训斥道:“杀什么人,别给墨夫人惹事儿,好好多种你的地。” 走了没一会儿,终于到了黑雾森林边缘。 藤蔓太过茂密,缠绕在参天大树上,编织成一张可怕的绿网,往里一瞅,幽深黑峻的特别骇人。 钱掌柜又有些慌了,“夫人,真进去?” 赵云宁注意力被跟前的藤蔓吸引了,没回答他的话,倏地走上前,扯了两下藤蔓。 墨哗听清她的动作,以为她是嫌藤蔓碍脚,唰拔出佩剑,剑光飞舞,顷刻,赵云宁跟前儿的藤蔓就被砍得七七八八,墨哗还用脚踩了踩。 赵云宁欣喜墨哗的体贴,但他还有伤在身,何况黑雾森林到处都是数不清的藤蔓,他一直砍,那得砍多久。 末世,他们佣兵团出任务,为了去森林里寻找药材,一呆便是一整年,她可不娇气。 赵云宁握住墨哗的手,与他单手紧扣,“我不是嫌藤蔓碍事,而是觉得,这些叶片有些熟悉,像是我在书中看过的,一种根茎能吃的植物。” 墨哗还没说话呢,张马毅就激动地问:“真的吗?真的?” 食物关乎所有人的性命,不光是张马毅激动,其余人也第一时间看向不起眼的藤蔓。 赵云宁看了看被墨哗砍断的藤蔓根处,“给我一把铁锹。” 张马毅无比积极地道:“我来我来,我来挖。” 他要挖,赵云宁也不会跟他抢,指着根脉道:“从这儿,应该可以挖到这儿,你先挖个头试试,我先看看,根茎是不是和书上描绘的也一样。” 张马毅笨手笨脚地挖了一会儿,一根婴儿手臂大小的根茎倏地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张马毅一时激动,一铁锹下去,还把它挖断了,露出白白嫩嫩,一看就好吃的茎肉。 张马毅惊喜地大叫,“弟媳,你快看,是不是能吃的山药?” 赵云宁扣起一截儿看了看,“嗯,和我在医书上见过的一模一样,应该就是野山药,根茎不但能健脾胃,助消化,还能益肺止咳,延年益寿,是滋补品,也能当做食材使用。” 得到确认,所有人都开心极了。 仅仅张马毅脚底下的这一株藤蔓,就有很多纵横交错的山药,放眼望去,岂不这一片儿全是野山药。 大家暂时就不用担心食物不充裕了。 他们面露喜色,好像挖到什么,后面的百姓也围上来观看。 一个老头看了没几眼,顿时不可思议地脱口而出,“薯蓣!!!这里居然有薯蓣!!!” 老头的儿子问:“薯蓣是什么?” 老头惊喜地道:“薯蓣是一种药材,我年轻时候也曾挖到过薯蓣,只有两根拇指那么粗,更多的是豆子般大小的块儿茎,后来大家知道这是一味药材,咱们家后山就绝种了,没想到,这里居然能有这么多!这一定是老天保佑啊!” 钱掌柜真觉得赵云宁神了,“墨夫人果真是我们的福星!要不是夫人坚持要走黑雾森林,我们又怎么可能发现薯蓣。” 张马毅十分认同,甚至还大胆推测:“有弟媳福运保佑,咱们山珍有了,野味肯定也不能少。” 激动能吃上薯蓣的百姓们,听到张马毅的话,投掷向赵云宁的视线,也饱含了足足的期待。 赵云宁低笑一声,“能吃上薯蓣就不错了,抓紧时间挖吧。” 刚才大家还愁没饭吃,这会儿就惦记能不能吃上野味了。 大家赶忙各自抄家伙,先砍藤蔓,把茎叶全部搬走,再沿着根脉一股脑挖掘。 没一会儿,便时不时传来大家伙惊喜的叫声。 张马毅沿着一株藤蔓,足足挖了一个时辰,累得满头大汗,挖出了二十斤野山药。 他手脚算慢的,干惯苦力的李家三兄弟,不知疲惫,同样的时间,已经连挖了好几株藤蔓,身后都堆了一小山的野山药了。 挖到天黑,山药祖宗十八代都被他们挖了地儿朝天,大家终于肯坐下来,围着火堆烹饪山药。 软软糯糯自带甘甜的山药,即便只是加点儿盐,清水炖一锅,也无比鲜美。 钱掌柜感叹:“这居然是种药材,我觉得比大米都要好吃。” 张马毅点头,“可以留点儿做种,让农户种植,来年,咱们米粮店也能售卖。” 钱掌柜认同:“这种根茎植物保存时间长,含粉量也高,又是一种滋补的药材,口感还好,肯定能受到很多人的追捧。” 他们讨论的热闹,赵云宁仔细扒掉山药皮儿,和墨哗手里的换过,“山药好不好吃?” 墨哗握住温热的山药,缓缓咬了一口,低沉的嗓音悦耳动听。“好吃。”怕赵云宁觉得他敷衍,又急忙地添了一句,“十分美味。” 他一脸只要是赵云宁给的,就是无上珍馐的认真神色,狠狠戳中赵云宁心房最柔软的一处,令她不由自主地就想起墨哗今早的那个承诺。 跳跃的火光下,无人注意,赵云宁一边咬山药,一手暗中勾住墨哗修长骨节分明的小拇指,拉了拉,又在自己大拇指上盖了一个戳。 墨哗淡定的面容下,心率乱成一锅粥。 眼睁睁目睹他耳垂要滴出血了,赵云宁勾起坏笑,又覆耳小声道:“等会儿......是不是该兑现承诺来了。” 第33章 谁又舍得让他难过 墨哗听觉比常人灵敏,耳边的软语宛若放大了成千上万倍。 他绷直了身子,大气都不敢出,更不知该如何回应,手中的山药都捏出了深深指印。 赵云宁笑意更深,故意逗他,“忘记了?” 墨哗自然是没忘,可......眼下还有这么多人。 他只是没想到赵云宁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让他兑现承诺。 赵云宁就喜欢他面上一派正经,心里慌得一批的不可亵渎样儿。 “嗯?”赵云宁离他远了些,却又挠了挠他手心,低笑一声,示意他快回答。 墨哗极力压制住自己身体里的异样,抬起一双淡灰色深邃的眼瞳,颇有些可怜的喘气,“......没有......忘记......只是”有人。 从他嘴里蹦出三个词,比杀人还费劲。 可见墨哗是高冷杀伐的面孔下,有一颗多么纯情甜美的心。 而现在,却裹着蜜糖送到了她眼下。 赵云宁恨不得现在就扑倒他,面上却故意装不懂,“嗯哼,只是什么?你不是说清楚,我怎么知道?”她挑了挑眉,语气又娇又软,若他能看得见,一定看到她一派狡猾的笑意。 墨哗嘴唇紧抿成一条线,仿佛在用生命做抗争,如何让赵云宁明白他的意思。 他可以兑现承诺,就是……能不能再晚一点儿。 赵云宁笑意盈盈地坐近,柔软的身体不经意对蹭过他的侧腰,独特的馨香紧紧将他包裹。 墨哗脑子一空,手中饱受摧残的山药刹那间爆浆,沾了满手。 对上他懵懵略无措的眼神,赵云宁的良知终于被唤醒,赶忙替他仔细擦拭。 又轻又柔,一下又一下,撞击在墨哗的心上,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赵云宁一开始还很心疼墨哗掌心全是厚厚的老茧,擦着擦着,心思就飘到墨哗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就连指甲盖儿,都长在她的审美点儿上。 赵云宁忍不住,就顺手摸了摸。 墨哗身体一僵,大概没想到,她擦个手都还能这么不正经。 捕获他一闪而过的心绪,赵云宁咯咯笑了几声,自己的确挺像个——流氓。 可有什么办法,她就是越看墨哗,越稀罕。 下人递来鸡蛋,张马毅转手又递给赵云宁,“弟媳,你们吃鸡”蛋字未落,视线无意瞥到他们相扣的双手,缠绵的眼神,张马毅差点儿被自个儿口水呛死。 赵云宁没觉得什么,反正,墨哗是她的人。 她大大方方地伸出手,“鸡蛋给我吧。”刚才墨哗还没吃多少东西。 张马毅风风火火交出鸡蛋,又火速拉着钱掌柜闪人,唯恐再扰了赵云宁好事儿。 赵云宁毫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墨哗面色镇定,心头凝聚的欢喜,却实实在在挥之不去。 赵云宁把鸡蛋剥好,放到他的手中,捧着脸笑道:“多吃点儿。” 她没再提要他兑现承诺,语气却像是他现在不吃,等会儿就没机会再吃似的。 分明不会罢休。 “嗯。”墨哗沉声回应,心跳加速,又怕赵云宁发现,垂下眼帘,藏起悸动的思绪,重重咬了一口鸡蛋。 床单搭建的简易帐篷好了,赵云宁将墨哗拽进去,拥住他的劲腰,猛吸了两口气,只觉得他结实的身躯好舒服,极具有安全感。 墨哗紧张地双手无处安放,下一秒,赵云宁踮起脚吮住他的唇,蜻蜓点水一下,又坏坏地笑道:“这是我主动的,算承诺吗?” 她压低了嗓音,但,帐篷之间离得近,周围还有走动的人。 怀里的柔软,在静寂漆黑的帐篷里,感官更为刺激。 墨哗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小心试探,缓缓靠近。 等他主动,仿佛要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赵云宁抓住他的衣领,眼睛明亮地吃人,“那就先欠着。” 猝不及防,唇上又是温润灼热的触感。 赵云宁用力地吻住他,直到墨哗从被动,倏地化为腥风血雨的主动,压着她躺在垫了被褥的地上。 第二日,赵云宁摸着自己火辣辣的嘴唇,努力回忆自己后来到底被墨哗压着亲了多久,又想起墨哗迷离隐忍的神色,扑哧笑出来,又勾住墨哗侧脸亲了亲,“早安,大宝贝~” 早上最是容易冲动的时候。 赵云宁贴着自己,还亲昵地唤自己为宝贝儿。 墨哗呼吸一重,慌乱往后避了避,嗓音暗哑地回应,“……早安……” 赵云宁扫他一眼,笑容更深了深,若不是大家伙儿都起来收拾东西了,墨哗用这副勾人的模样凝着她,她必定得好生惩罚惩罚。 黑雾森林的边缘,发现了供所有人吃半个多月的山药,大家对进入黑雾森林便没有那么害怕了。 李胜不知道哪儿找了几颗蒜,对赵云宁道:“夫人,森林里蚊虫众多,抹点儿蒜在身上,能够防止叮咬。” 墨哗站在赵云宁的身旁,目光倏地黯淡了一瞬。 他轻而易举能为赵云宁做到的事儿,现在由别人来做了。 赵云宁有专门防止蚊虫的药水,何况,墨哗装作若无其事的自持样,谁又舍得让他难过。 赵云宁笑了笑,“谢谢,我们刚才已经用过了。” 墨夫人突然笑起来,明亮的眼睛一闪一闪,福气满满的鹅蛋脸,和天上的银月一样好看。 李胜多看了几眼,隐隐就感觉脊背一凉,对上墨哗不含一丝温度的眸光,赶忙跑去问旁人抹了大蒜没有。 黑雾森林荆棘丛生,很不好走,大家一口气行进了半日。 张马毅气喘吁吁地道:“弟媳,要不要歇会儿?” 赵云宁点点头,“可以。” 大家齐齐松了一口气,抓紧时间捡柴火做饭。 天空中飞过一只白鹭,赵云宁抬头看去,发现他们跟前的几十米高的大树上,结着一串串褐色不起眼的果子。 赵云宁认出这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水果之一——拐枣,因它奇特的果实形状,很多人又给它命名鸡爪子,金钩等等。 拐枣糖分高,可以生食,也可以酿酒,熬糖,种子还能解酒,适用于呕吐发热烦渴等症状,也是一种药材。 赵云宁唤来张马毅,指了指树梢,“可以摘点儿拐枣,给孩子们当零食。” 张马毅惊喜地看去,这树上结了不少,他也能尝尝鲜,赶忙招呼问:“谁会爬树?” 李胜积极站出来,“我来!” 他麻溜地爬上树,折了好些拐枣扔下来,孩子们一边儿捡,一边儿往嘴里塞。 赵云宁也捡了一枝丫,准备给墨哗尝尝,就听,李胜突然惊喜大叫,“夫人,我看到白鹭的巢穴了,那里有好多白鹭!” 第34章 我觉得你该兑现承诺了 好多白鹭,听在大家耳朵里,就等于好多肉。 李胜从树上跳下来,还激动地道:“整整一片山全是白鹭,这个季节正是繁殖的时候,肯定能掏到好多的鸟蛋。” 所有人都眼睛放光,默默吞咽口水。 张马毅又提议道:“弟媳,我们到前边儿去落脚吧?” 白鹭的味道应该和烤鸡差不多吧。 他两天没吃肉了,感觉有点虚。 刚刚急不可耐想休息的是他,现在急不可耐要出发的也是他。 赵云宁低笑一声,“嗯,朝野味出发。” 孩子们当即举起拐枣,开心地齐齐大喊:“欧耶,朝野味出发!” 白鹭的巢穴看着离得近,实际上,他们七拐八弯穿过崎岖的山路,又花了一个时辰,才终于听到白鹭群受惊的嘎嘎声。 大家逐渐走近,树梢上到处都是干草树枝堆积的白鹭巢穴,有些,甚至伸手就能轻而易举地就能够到,巢穴里和鹅蛋差不多大小的白鹭蛋。 李胜逮到一只白鹭,用手掂量掂量,克制不住的高兴道:“比咱们家以前养的老母鸡还重!” 李合也掏了四个浅蓝色的白鹭蛋捧到赵云宁面前,激动地道:“夫人,你看多大!好大啊!” 这里栖息着这么多白鹭,很多人就起了留在这里,不再继续逃荒的打算。 李胜在山里讨生活,熟悉山里动物的习性,“白鹭到了秋季就会迁徙,到了来年春末才会回来,你们留在这里一整个冬天,怎么熬?什么都没有,也没有盐能够将食物腌制起来,再生点儿病,遇到凶猛野兽,都过不下去的。” 想留下的百姓顿时禁声,怕赵云宁出了黑雾森林就不带他们,又急忙恭维:“这么说来,我们能撞见白鹭巢穴,肯定是受墨夫人福气庇佑,老天爷专门给送食儿来了。” 钱掌柜深深认同,追崇笑道:“昨儿我们老爷还说,跟着夫人肯定能吃上山珍野味,这会儿,咱们就发现了白鹭巢穴,要不是墨夫人发现了拐枣,又让人爬上树采摘,又怎么会发现白鹭的巢穴!我们的确是沾了墨夫人的光。” 大家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儿,要不是机缘巧合跟了赵云宁他们,又怎么会有如此好运。 只怕,这会儿,还在哪个犄角旮旯和流民们一起抢夺草饼观音土。 大家伙儿看她的眼神,就像仰望一尊活菩萨,就差没有三拜九叩了。 赵云宁嘴角抽了抽,发现山药,拐枣,白鹭真的都只是巧合。 反正解释了也没人听,赵云宁也懒得解释了。 油滋滋的烤白鹭,配上一锅鲜美的山药蛋花汤,比很多人在家的日子还要好。 李狗蛋油滋滋地吃了两个白鹭大腿,连打了两个饱嗝儿,又往嘴里塞了几颗甜蜜蜜的拐枣,小大人般喟叹道:“爹,娘,你说我们要早些遇到墨夫人,是不是天天都能过这种好日子。” 李不屈和王翠花互看一眼,摸着同样圆溜溜的肚子,笑着点头,“对啊,要是早点遇到墨夫人,那肯定不一样了。” 吃饱了,大家加紧时间抓白鹭,收集白鹭蛋。 赵云宁也顺手收了很多白鹭蛋进空间,只可惜,她空间就一百多平米,再装就什么都塞不进去了。 队伍在黑雾森林里又行进了三天,遇到一处小瀑布,大家在边儿上落脚,顺便也各自清洗清洗。 张马毅让人单独给赵云宁圈了一个小潭水,用布匹挡起来,供她一个人使用。 赵云宁可是队伍里的定海神针,没人觉得赵云宁不该这么享受,反而觉得就该如此。 墨哗守在外面,赵云宁放松地搓洗,甚至唱起了小曲儿,“洗呀洗呀洗澡澡,宝宝金水少不了,滴一滴啊泡一泡,不长痱子不痒了~” 比起末日,即便处于逃荒路上,现在的生活都远比以前惬意太多。 哗啦啦的水声,勾起旁人无限幻想。 墨哗一点儿声儿都没有,要不是看得到帐帷后的黑影,赵云宁都以为他走了。 赵云宁笑问:“我唱得好听吗?” 墨哗暗哑低沉的嗓音,好一会儿才响起,“好听。” 赵云宁已经把墨哗摸透了,开口就知道他难为情了。 这么纯情,现在不调戏还待何时。 赵云宁勾起嘴角,哗啦从水中站起,一边自说自话,一边窸窸窣窣地穿衣:“我最近好像瘦了不少,腰都没有那么粗了,胳膊也紧实了......” 某些画面逐渐浮现,墨哗燥热地咽了咽,等赵云宁拧干头发,从里头出来,墨哗浑身紧绷,白皙的耳垂快要滴出血了。 赵云宁上下一瞥,暗暗咂舌,又满脸得逞的坏笑,“我洗好了,你去洗吧,我帮你看着。” 用她洗过的潭水洗澡。 墨哗脑海轰然一炸,傻了般站在原地。 赵云宁勾勾他的手心,又凑近刻意强调:“都是活水,放心,很干净的。” 墨哗又怎么会嫌弃,也说不出拒绝的理由,终是乖顺地走进了帷帐里头。 墨哗脱下衣裳,听着里头轻微晃动的水声,赵云宁终于明白他刚才是种什么心情了。 就像有人拿了根羽毛在她心上不停地挠,脑海里全是墨哗完美的背肌,漂亮的美人线,弹性十足的紧致翘臀...... 不由地,身体就冒出了一股邪火儿。 昔日画面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赵云宁反复压制都没用,突然,就体会到了自作自受的真谛。 过了一会儿,墨哗散着乌发,包裹严实地出现在她跟前儿。 赵云宁眼里却是.....不着寸缕,宛若深海美人鱼凝望着自己的墨哗。 勾人的,她魂儿都要被抽空了。 赵云宁向来是不委屈自己的人,何况墨哗还欠自己一个承诺。 赵云宁看了自己许久,也不说话。 墨哗微露疑惑,就被赵云宁一把拉回帐篷,俯身义正言辞地道:“我觉得你该兑现承诺了。” 墨哗面色一顿,赵云宁又越发灼灼逼近,“你想赖账?”大有他敢赖账,就让他不敢赖账的架势。 她想,他又有什么不能给她。 “没。”墨哗缓缓落下的吻,浅浅的,温柔如撩人的风,远不及之前猛烈,却仿佛她是世界上最珍贵易碎的宝物。 抬眼看向那双深邃的淡灰色眸子,赵云宁的一颗心骤然加速跳动,她真的狠狠地喜欢眼前这个人。 第35章 他的绝世大宝贝儿 孩子们惊喜大叫,李胜提着一只野兔过来,对赵云宁高兴地说:“夫人,我刚才打了一只野兔!” 赵云宁夸赞道:“这兔子挺肥,今晚又能改善伙食了。” 张马毅欢呼:“终于能换口味儿了。” 外头的流民能吃口饭都不容易,他还挑起口味了,可见大家伙儿的日子有多滋润。 李胜又道:“今晚要在这里扎营,我再去下几个套子,说不定还能抓到野兔。” 张马毅很感兴趣,“我带人跟着你去,咱们多下些套子,要是能抓到一头鹿那就美了。” 李胜点头:“鹿筋滋补养颜,鹿肉劲道,用料一烤,焦香四溢,皮料用来做靴子最好不过。” 钱掌柜很期待:“那咱们就有口福咯!” 还没有抓到,就先安排上了。 赵云宁低笑一声,墨哗眸色暗了暗。 仅仅一瞬,便被赵云宁捕获,以为李胜几次表现,令墨哗有些失落。 赵云宁有心哄他,发现前边儿有一簇簇淡蓝色的野花,若隐若现的花香煞是好闻,一把抓起墨哗的手,来到花朵前。 赵云宁弯腰嗅了嗅,花香馥郁,更好闻了。 她摘了好几枝丫,笨拙地编织成一个花环,自我欣赏了几眼,颇为满意,对墨哗说:“你把头低一低。” 墨哗戴上花环,冷然的气质反倒愈发不染一丝烟火。 赵云宁惊艳万分,“你就是老天爷赐给我的绝世大宝贝儿~” 墨哗微微发怔的神色,赵云宁才惊觉自己脑子里的想法说出了口。 她以前被人追求,还吐槽别人油腻,结果,自己更不遑多让。 怕墨哗会反感,考虑要不要再补救一下时。 墨哗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手指紧绷卷缩,略显羞涩的神态,和他这张宛若神邸的俊脸,形成强烈的反差。 赵云宁刚才的想法一扫而空,又放肆抓起他的手,占着便宜,坏坏地问:“我也是你的绝世大宝贝儿对不对?” 墨哗极力掩饰的心绪,终于还是在她不要脸的攻势下破功,薄唇抿成一条线,深邃的眼眸又无助又勾人。 赵云宁心里狠狠地颤了一下,反思自个儿把人欺负得太狠,捧住他的脸,“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告诉我也知道。”她肯定是他的绝世大宝贝儿。 墨哗完全没料到她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愣住的表情有点儿可爱。 赵云宁顿时心猿意马,微微俯身,就差一点点儿,墨哗突然扣住她的手,绷直身子往后,脸色微红地提醒,“……树后有人。” 赵云宁回头看去,树后挂出一串还不懂事儿的小萝卜头,好奇地瞪大眼睛,“夫人,你们在干嘛呀?” “......” 墨哗看向她,赵云宁佯装不尴尬,对孩子们牵强解释:“花环歪了,我帮他正一正。” 孩子们信以为真,还高兴地道:“墨老爷头上的花环真漂亮!我们也做一个!” 孩子们将地面拔得坑坑洼洼,顶着各式各样的花环,来到他们跟前,询问谁做的更好看。 赵云宁本想夸赞几声,视线落到一个小男孩儿头上,就发现了几根类似野葱的植株。 仔细看了看,当即确认,这长得又像葱又像蒜的植株便是——藠头。 一种极为鲜嫩的野菜,闻起来有很浓郁的辛辣味儿,配腊肉爆炒,特别的香,开胃又下饭。 赵云宁小时候吃过两回,后来世界末日,便再没有机会吃到妈妈亲手做的藠头炒腊肉了。 短暂的回忆后,赵云宁蹲下拽起一把藠头。 到底是野生的,藠头长得小,好在这儿数量多,旁边还有潭水,清洗也方便,和蛋一起炒着吃,一样很美味。 看到赵云宁拔出很多根部白白的野草,李狗蛋好奇地问:“夫人拔这个做什么,这个能吃吗?” 这里土质松软,挺好拔的,赵云宁随意几下就是一大把。 她笑道:“对,这是一种野菜,可以凉拌,也可以爆炒,淹成酸菜,味道还不错,你们也可以拔一些。” 李狗蛋当即眼睛一亮,自个儿拔了一把藠头,捧到赵云宁面前确认,“夫人,是这种吗?” 赵云宁笑道:“对,狗蛋真聪明。” 李狗蛋随即兴奋起来,“我刚才看到那边还有好多好多!” 赵云宁怕他们跑远了迷路,“告诉大人,让他们也一起去拔吧,大家今晚也换换口。” 李狗蛋高兴地跳起来,“夫人真好!” 一路上能吃的东西拢共就那么几样,大家都有些馋翠绿翠绿的蔬菜了,得知赵云宁发现了一种能吃的野菜,当即拿家伙各种拔藠头。 李不屈和王翠花身后堆了一堆藠头,手上拔藠头的速度依旧不减。 藠头看起来耐放,多拔一些,也够他们路上吃几天。 钱掌柜拔了一球拇指大的藠头,用清甜的泉水洗干净,放在嘴里咬一口,辛辣刺激还上头,再咬一口,精神抖擞,还挺过瘾。 他递給贺兰珍,想让她也尝一尝。 贺兰珍咬了一口,就不咬了,怕太刺激,奶水也会有味儿,孩子不爱喝。 钱掌柜体贴道:“等会儿用它炒鸡蛋,就没有那么重口了,娘子倒时再多吃些。” 贺兰珍笑着点点头,又忍不住感叹:“墨夫人福气是真的好,随随便便,就发现这么多的野菜。” 钱掌柜看了一眼赵云宁所在的方向,“墨夫人不光福泽深厚,还有过人的见识,换我们,你能认出来?” 贺兰珍认同,又很好奇赵云宁和墨哗是什么身份。 张马毅唤赵云宁弟媳,言词行径却透着恭敬和讨好。 钱掌柜又怎么知道,只道:“到广陵应该就知道了。” 饭菜做好了,林子里刮起了大雾,天马上就黑了,张马毅和李胜他们还没有回来。 钱掌柜正担心他们是不是迷路了,张马毅他们这时回来了。 钱掌柜不由问:“老爷,你们怎么去那么久?” 张马毅一屁股坐地上,心有余悸地道:“别提了,差点儿迷路,还差点儿被吓死!” 钱掌柜疑惑,“遇到野兽了?” 张马毅摇头,“前头好几具饿死的流民尸体,还被野兽撕咬过,太恐怖了。” 第36章 他怎么这么可爱 发现流民尸体,说明他们很快就会走出黑雾森林了。 钱掌柜有些担心,“看样子,这块儿的灾情并没有减轻多少。” 张马毅叹气,“那也得走啊。” 赵云宁得尽快回广陵和瑞王瑞王妃相聚,他也得早点回家,免得家里人担忧。 何况,就宏成帝这个作法,永康府烂到根儿的鬼德行,阳州和泉州地界的百姓,逼急了不暴乱是绝对不可能的。 越早走,越安全。 钱掌柜还是很担心,“万一咱们出去,就被流民盯上怎么办?” 别看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队伍不小,但三分之二都是妇孺。 流民要真一窝蜂涌上来,即便是老天爷连劈两道惊雷,也远远炸不完。 想到那种场面,钱掌柜看向贺兰珍怀里的儿子,就冷不禁打了个寒战。 张马毅道:“灾情最严重的,可能就是阳州和严州,要真被流民盯上有危险,拿不动的东西那就弃了,到了严州,老爷养你们!” 他们张家是富商之首,永康城里的产业被占去了,总不能其他府城的产业也尽数被占去。 张马毅这么大口气的话,钱掌柜的心也暂时放进肚子里了。 第二日,队伍再次出发,时不时就会遇到一具两具骨瘦如柴的尸体。 大家伙之前的轻松喜悦,顿时就被灾难的残酷抹去了。 太阳快落山之际,他们彻底走出黑雾森林,上了一条小道,流民不算多,却也不算少,盯着他们的包袱,个个双目猩红,随时要扑上来一样。 大家伙惊恐极了,听从李不屈的安排,妇孺们带东西走中间,男人们集体拿着各式各样的家伙,护在外圈,紧紧跟在赵云宁他们后头,形成闭环保护。 流民们看他们不好惹,便没敢上来送死。 崎岖断裂的小道并不比黑雾森林好走多少,尤其是进入严州府城地界,天气逐渐炎热,路上发现的水源还日渐稀少。 张马毅啥也没拿,走了没一会儿,便汗流浃背,累成了狗。 他疯狂地扇动树叶,“这也太热了!” 赵云宁胖,也极为不好受,每次歇息的时候,都要在空间打些热水,给自己好好擦洗擦洗。 还有安安和多多,身上都热出了大片痱子,抹了药,哭闹的才没有那么严重。 严州当地人都道,这是严州二十年来最热的一年。 钱掌柜被汗水拧了拧湿透的袖口,吐槽道:“今年天灾尤为的重,宏成帝残暴不仁,老天爷降罪,倒霉的却是百姓,要罚也该罚” 张马毅怕他无意间把赵云宁也给骂进去,赶紧转移话题,“前边儿就要进入大道了,要有马车就好了,要有马车,咱们就没那么辛苦了。” 钱掌柜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叹气:“这个时候,即便给钱,人家也不会卖。” 张马毅晃晃手指,笑道:“那可能是钱没给够。” 大家都笑了,那就但愿能遇上吧。 刚上大道,前头几辆车马便出现在他们视野里。 钱掌柜激动地道:“老爷,你嘴开光了,真的有马车!” 张马毅得意一笑,“老爷的嘴不是开光了,而是沾了弟妹的福气,才有这么灵验。” “等着,老爷这就去问问,他们能不能卖两辆马车给我们!” 赵云宁刚想问他,你身上有银子嘛,树林里突然冲出来一队举着大刀的土匪,三下两下,就把前头马车的人,全给杀了。 整个过程,也就不到一分钟的功夫。 显然,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土匪。 车队刚到手,黑龙寨土匪头子马三儿就发现,后头,还有一群大肥羊,鼓鼓囊囊的行李,一看就有不少粮食。 马三儿阴鸷的目光一闪而过,手举大刀,发号施令,“兄弟们,好看的娘们儿,娇嫩的小崽儿留下,其余人,一个不留!” 大家面色巨变,张马毅更惊恐地躲到了赵云宁身后,“弟媳,咋办啊?” 这群土匪比之前船上的官兵还多,个个手持利器,这也是他们敢如此猖獗的原因。 赵云宁考虑是突围击杀,还是掏炸弹,耳边突然响起墨哗低沉有力的嗓音。 “等我。” 没等她反应,墨哗足尖轻点,持剑飞跃,顷刻,冰冷的剑尖直指马三儿头颅。 马三儿惊愕不已,紧急抓紧缰绳。 突如其来,马儿受惊后仰,马三儿整个人平衡不稳地摔下马,还没等爬起来,眼前寒光一闪。 连惨叫都来不及,便一头栽倒在地。 其余土匪还没冲到赵云宁他们跟前,当家的就被宰了。 他们懵逼又震惊,脚下一顿,墨哗再次出剑,凌厉宛若游龙梦影般的身法,剑光飞舞,血洒满天,土匪齐齐惨叫,挣扎倒地。 血迹在缓了几秒后,迅速流淌成一大片儿。 很快,这些土匪便抽搐不动了。 本以为是巨大的威胁,结果,就这么片刻的功夫,就被墨哗秒了。 大家不可置信,赵云宁也很惊讶,伤势恢复到八成的墨哗,远比她想象中还要厉害。 若她手里不拿枪,应该在他手里也过不了几招。 墨哗杀了所有土匪,又出人意料地往前走了几步,牵起一辆马车朝她走来。 就很像,骑士牵着白马来拯救公主了。 墨哗精准地在她面前停住,无声示意她上马车。 他深邃的眉眼还沾染着血迹,面无表情的样子有点骇人。 赵云宁此时却血脉翻滚,心跳的有点儿快。 他刚才就把张马毅的话记心上了吧,有了马车,就想让她快点儿享受。 他怎么这么可爱。 赵云宁止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自己上了马车,又一把将他拽上,迅速放下帘子。 身后顿时传来吃瓜群众的倒吸气声。 她当着这么多人面儿,将他拉进了马车,还放下了车帘。 感受到她近在咫尺的呼吸,墨哗以为她想对自己做什么,刚才杀人都没有乱的心率,在刹那间就乱成了一锅粥。 时间凝固片响。 赵云宁拿起手绢,轻轻地替他擦拭脸上的血迹,墨哗松了口气,却又莫名地有些失落。 没等多久,把他擦洗得铮亮铮亮的赵云宁,便迫不及待,狠狠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凶凶地问:“跑那么快,要遇到危险怎么办?” 第37章 下次,等我好不好? 墨哗脑海中浮现她生气担心的神色,耳尖发烫,深邃的眼眸闪着星光,他微抿着薄唇:“……我不会有事。” 赵云宁不太满意这个答案,惩罚似的捏了捏他的俊脸,“我知道你武功高,可天外有人,下次,等我好不好?” 她到底是不忍心凶他,就只能央求他乖乖听话了。 赵云宁放柔了嗓音撒娇,也是霸道的。 大有墨哗敢不答应,就必定不会轻饶了他。 温软的小手看似惩罚,更像是趁机揩油。 软软的,滑滑的,还有她近在咫尺的气息。 墨哗根本没听清她说什么,深邃的淡灰色眼眸暗潮涌动,心底划过一阵一阵震荡的涟漪,脑海中又无法克制地构想她激烈撕咬自己的一幕。 耳根儿逐渐泛红,嗓子干燥,精致的喉结不由滚了滚。 半响,赵云宁没得到回应。 墨哗还一脸出神。 她跟他说话,居然这么不走心! 赵云宁不由有些生气,“跟你说话呢!”又用力捏了捏他的脸庞,指尖却不经意划过他的唇角。 仿佛被电流扎了一下,墨哗绷紧脸,心虚地垂下眼帘,慌不迭点头。 她说这么多,连一个字回应都没有。 这是有多敷衍! 一看就是还想再犯。 赵云宁必须要好好惩罚他,让他狠狠地长长记性。 倏地捧起他的脸,又用力咬了一口,“好好记住了,下次可别再犯!” 嘴唇就像被蚂蚁轻微咬了一下,墨哗有点儿疼,又觉得远远不够疼。 土匪打劫的五辆马车,全归了赵云宁他们。 赵云宁枕着墨哗大腿,即便是马车摇摇晃晃有点儿不舒服,也比先前顶着烈日行走,要强太多了。 另一边,黑龙寨二当家申屠迟迟没等回马三儿,当即觉察不对,派人去打探情况。 隔了好一会儿,就听小弟急急忙忙地来报:“二当家,不好啦,大当家他们全被杀了!” 申屠粗狂的大脸一震,用力一拍,一身肥膘连连波浪颤抖,座椅都被他震碎了,“是谁干的!是谁!” 小弟吓得一哆嗦,赶忙道:“肯定是车队那伙儿人干的,小的回来之前,还特意去查探了,他们手里头拿着我们的兵器家伙呢!” 申屠和马三儿为祸这一代多年,即便是朝廷派兵剿匪,他们也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 当即召集整个黑风寨几百号兄弟,气焰勃发地大吼一声,“跟老子去,为大当家报仇!” “为大当家报仇!”土匪们大声喊道。 三当家焦匡文听闻消息,拖着病体赶来,对申屠说:“大当家功夫了得,带着这么多号的兄弟,也尽数遭了难,这群人肯定不是善善之辈,二当家一定要谨慎行事!” 申屠能当上二当家,也是有几分脑子的,他道:“三当家放心,我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算他们长了翅膀也逃不脱我的手掌心!” “兄弟们,走!” 申屠气势赳赳地带着几百号兄弟走出山头,焦匡文站在寨楼上,眼皮跳个不停,总感觉要出事儿。 马车行径了刚半个时辰,进入山谷夹道。 这里的地形实在太适合埋伏了。 他们刚杀了土匪,赵云宁比较谨慎,让大家在树荫下先休息,派人去前头查探一下情况。 张马毅咕咚咚灌好几口水,才忧心忡忡地道,“这块儿土匪横行,我们家商队除非必要,都不敢走这条道,每走一次,打点地方官和土匪的,亏的比赚的还多。” “咱们刚才杀了那么多土匪,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钱掌柜乐观道:“老爷莫要过于担心,咱们有墨老爷墨夫人在,又受老天爷庇佑,肯定会没事儿的。” 就刚刚,那么多土匪,眨眨眼就被墨哗杀了。 钱掌柜真不觉得,再来土匪,会对他们构成多大的威胁。 张马毅想想也是,墨哗武功高强,赵云宁又是福星转世,心刚放进肚子里,轰隆隆震动突然传来,大家惊愕扭头看去,就见夹道上方落下众多硕大的岩石。 烟尘滚滚中,李胜三兄弟狼狈地跑出来,幸好他们跑得快,不然,小命儿就没了。 大家庆幸岩石没砸到他们头上。 申屠突然骑着一头黑马,率领众多土匪,将他们的后路统统截断了。 张马毅看清土匪的数量,心跳加速,浑身发凉,几百来号人,墨哗怎么也做不到全宰了吧! 大家伙儿抽出配刀,贺兰珍和于奶娘赶忙抱着孩子,躲到赵云宁和墨哗的身后。 申屠有恃无恐地靠近,本想冲过去打个头阵,让一帮兄弟伙儿见识见识自个儿有多霸气。 视线无意落到赵云宁脸上,倏地,惊住了。 精致的银盘脸,皎皎夺目的双眼,娇艳诱人的樱唇,丰盈雪白宛如牛乳的身姿,比起那些干巴巴的柴火棍子,美丽千倍万倍。 如此佳人,必是他申屠的压寨夫人! 申屠狂妄大笑,朝赵云宁发出邀请:“美人儿,跟老子回去,做我婆娘吧,我是男人堆老几,就保证你是男人堆老几!你要金银珠宝,我就给你金银珠宝,你要锦衣玉食,老子就给你锦衣玉食,咱们夫妻恩爱,再生一窝胖小子!” 这丑陋粗鲁的土匪,居然看上了墨夫人。 还当着墨老爷的面儿,说出这等粗鄙之言。 大家气愤不已,张马毅反应激烈:“放肆!你也不照照镜子!” 赵云宁是千金之躯,皇室血脉,未来的公主,怎是这种山野土匪敢肖想的。 墨哗深邃的眼眸闪过滔天杀气,抽剑一跃而起。 剑刃破空而来,凌厉万分。 申屠顿感不好,这人,是个万中无一的高手! 他举起千斤锤与之相抗。 谁料,墨哗早已看透他的动作,剑身光影般的速度,刚劲的力量直直穿透金刚锤。 申屠想躲,却无处可躲,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惊恐闭上眼。 耳边却传来“砰”的重物砸地的声响,墨哗高大挺拔的身影倒在了地上。 申屠睁眼,顿时哈哈哈大笑:“什么狗屁儿玩意儿,装腔作势吓老子一跳。” 他驾马要将墨哗活活踩死,赵云宁瞳孔微缩,伸手往马车里这么一掏,加特林机枪到她手上,“突突突突突”就是一顿狂扫。 第38章 你以为我会怕吗? 申屠在刹那间,就被嗖嗖的子弹射成了窟窿眼。 赵云宁举起加特林机枪,一个人便如同千军万马,一步一扫射,土匪们接连惨叫,抽搐倒下。 前边儿的土匪倒下,赵云宁冷着脸,丝毫没有手软的又射下一波。 “突突突——” 几百号的土匪,顷刻间便倒下一大片。 加特林机枪的子弹没了,停了一瞬,赵云宁又从怀里一掏出一长串的子弹,接着又是一顿猛射。 看着是随意射的,实际上,弹无虚发。 三分钟的时间,射出两百多枚子弹,就击杀了整整两百多个土匪。 如此威猛的武器,如此凶悍的女人,后头的土匪哪儿还有想杀人越货的心思,屁滚尿流的连爬带跑。 张马毅眼前这一幕点燃热血,激动地扬起大刀:“冲啊!杀了这群该死的土匪!” 大家伙拿起武器冲上去反击。 眼见跑也跑不掉,杀也杀不过,几个胆小的土匪,立马丢掉武器,跪下大声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 赵云宁一个眼神都没给,冲到跟前,蹲下扶起墨哗的头,紧张地问道:“墨哗,你怎么了?你醒醒!” 墨哗双眼紧闭,脊背蜷缩肌肉紧紧绷起,苍白的毫无血色,透着不一样的脆弱妖冶。 赵云宁心头一紧,急忙俯身倾听他的心率。 快得吓人! 检查眼睛嘴巴咽喉,其他症状却又一切正常。 赵云宁握紧双拳,根本判断不出他这是怎么了。 空间又没有大型医疗器械给墨哗做检查。 赵云宁没有办法,急忙大喊:“有没有大夫?来个大夫!” 之前大喊薯蓣的老头站出来,“老儿略懂一点儿黄岐之术。” 赵云宁只能让他试一试。 丁山为墨哗把脉检查,眉心死死皱起,半响,对赵云宁抱歉地摇摇头,“老儿无能,也不知墨老爷这是怎么了。” 赵云宁心乱如麻,抱紧墨哗,对张马毅下令,“速速疏通道路启程。” 现在只能寄希望严州府城能有医术高明的大夫了。 张马毅正要去,一个被抓住的土匪突然大声喊道:“我们山寨有个神医,在给我们三当家治心疾,我,我可以带你们去,求求你们饶我一命吧!”怕赵云宁不信,还对天发誓道:“我要是说谎,我就,我就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此去前往严州府城还要三天! 谁又能保证去了严州府城,就一定能找到医术高明的大夫。 赵云宁看向被堵的道路,又看了一眼怀里痛苦的墨哗,做下决断,“那就去见见这位神医!” 张马毅急忙道:“郡,弟媳,谨防有诈!” 土匪窝肯定在易守难攻的位置,说不动,还会遇到埋伏。 赵云宁握紧闪亮亮的加特林机枪,“你以为我会怕吗?” 她怕的是晚一分钟,墨哗就会遭一分的罪。 李胜背着墨哗,大家牵着马匹,背着货物往黑风寨前进。 张马毅始终没忍住好奇,“弟媳,这火器是你在马车里发现的吗?” 当时就见赵云宁往马车上,这么一掏,火器拿在手里,顷刻便逆转了局势。 赵云宁心不在焉地回答:“嗯,马车里发现的。” 张马毅不由奇怪,既然是马车里发现的,这群人又怎么会被土匪轻而易举地击杀,又被郡主捡漏了呢。 转念,他自己又脑补,可能是这些人手脚太慢,想拿的时候,已经晚了。 不过,郡主受老天庇佑是实锤了。 即便墨哗倒下了,也能给她送个这么厉害的杀伤性火器。 随即他眼睛又一亮,若是赵云宁让人仿制出同等厉害的武器,整个燕国江山,岂不百分百尽收眼底。 张马毅不由狂喜,自个儿运气也不赖,不仅被赵云宁所救,还混得这么熟了,以后瑞王肯定也会对他刮目相看。 没多一会儿,隐隐能够看到黑风寨的一角。 带路的土匪乞求道:“女侠,就是这里了,你放过我吧!” 话音刚落,“嗖”一支利箭飞射而来。 土匪中箭,重重栽倒到地上,还有口活气儿,伸出手朝赵云宁他们求救。 “嗖嗖嗖”又是接连几发利箭。 赵云宁让大家躲起来,独自举起加特林机枪挡在前头。 英勇无畏的身姿,让人无比崇敬。 张马毅最怕死了,也再次站出来,紧跟赵云宁身后。 反正,跟着赵云宁肯定不会有事! 是男人,怎么能躲躲藏藏。 赵云宁扫射黑龙寨上的土匪,比打丧尸还要轻松。 没多一会儿,便率领大家冲进了黑风寨。 被黑风寨关押的女人孩子们听到动静,立马从露天囚笼里伸出手求救。 赵云宁挥剑哐当一声砍掉锁链,又踹飞一个土匪,用机枪抵住他的脑袋,“给你们三当家治病的大夫在哪儿?” 土匪刚才已经见识过机枪的厉害,颤颤巍巍地指了一个方向,“三当家带人朝那儿跑了。” “砰——” 焦匡文命人捆着邱彦江,刚逃到后山悬崖上的吊桥边儿,就被赵云宁追上了。 焦匡文阴沉的目光落到赵云宁脸上,万万没想,一天之内,整个黑风寨就被一窝端了。 为首的,竟然还是一个壮硕的女人! 一个女人,能杀了马三儿和申屠,定然本事不小。 只要不死,有的是机会报仇。 焦匡文掩住眼底的阴狠,当即朝赵云宁拱手示好,“女侠英姿不凡,本事过人,焦某十分佩服,前往严州路上危险重重,不如,就留下来,做我们黑风寨大当家如何?”又主动表现自己的价值,“我一定会让黑风寨所有兄弟,尽心尽力为大当家效忠,绝不敢生出二心。” 焦匡文面皮白净,有几分病弱的书卷气,若是不知道,真看不出来,他会是一个作恶多端的土匪。 赵云宁并未回答焦匡文的建议,目光落到被结结实实捆成大闸蟹的邱彦江身上,出人意料地问焦匡文:“你患有心疾?” 焦匡文一愣,不明白她问自个儿心疾做什么,还是如实点了点头。 赵云宁又问焦匡文:“他是你的大夫?” 焦匡文又摸不着头脑地点点头。 下一秒,风驰雷电的速度,焦匡文连同制住邱彦文的土匪,眼睛都还没来得及眨一下,便被赵云宁举枪击毙。 土匪温热的血溅了邱彦文一脸,他怔怔地望着赵云宁,震惊世上竟然有如此英姿飒爽的女人。 第39章 唤不醒他 邱彦文发愣的功夫,赵云宁已解开他身上的绳索,急切地说:“大夫,麻烦你帮我看看一看我相公的病症。” 她已然成婚,邱彦文心底闪过一丝失落,又赶忙拱手示意,“夫人救了在下,在下必当竭尽全力!” 赵云宁回到墨哗的身边,他额头青筋直暴,面上的痛苦并未减少半分。 邱彦文上前为他把脉,随即皱起眉头,好一会儿,突然询问赵云宁:“夫人夫君,可是常年服用过某种秘药?” 赵云宁一怔,她不知道墨哗有没有服过,但保不准瑞王在培养暗卫的时,让每个暗卫都有服过。 邱彦文见她答不上来,又探了探墨哗的颈脉,最后才几乎确认道:“在下曾同我师父,在京城中见过一例和夫人夫君相同的症状,患者常年服用某种秘药,能在受伤后快于常人的恢复,但,伤口越快愈合,本就是违背常理的,长此以往,便会产生突发性的急症,每次发作,都会像夫人夫君这般,腹部绞痛,头脑发胀,持续性的昏迷。” 赵云宁心跳了跳,她之前就觉得墨哗伤口好得有些过快了。 还以为是他体质特殊,没想到,是常年服药所致。 赵云宁急忙问:“邱大夫可有为我夫君治疗的办法?” 邱彦文果真是有几把刷子,几下就探出了病因,既然他遇见过,说明墨哗这病还能治。 邱彦文一边打开医袋,取出银针,一边对赵云宁道:“我只能用银针缓解他的痛苦一二。” 赵云宁急了,“那就没办法治吗?要是再次病发,他会一直这样昏迷下去吗?” 邱彦文沉吟片刻:“夫人夫君可是第一次晕厥?” 赵云宁面色一顿,墨哗从暗处现身,到原身身边,这是第一次,她便点了点头。 邱彦文便道:“夫人夫君只要尽量避免受伤,心绪受到刺激,便能和常人无异。”又强调:“若是再受一次重伤,身体强行愈合,发病的情况便会愈加频繁,到最后经脉逆流,七窍流血而死。” 赵云宁心里狠狠地颤了颤,墨哗这几次重伤,都是因为自己。 她急忙又问:“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根治吗?即便是再也不服用秘药,药效以后也不能散去吗?” 邱彦文摇头:“夫人夫君的状况,比我们在京城里捡到病患,症状还要严重,大概是从小服用此药,药效已经融进了血脉骨子里,想要消除,绝非易事。” “绝非易事,那就是还有根除的办法对不对?你们把之前那人治好了对不对?”赵云宁揪心地问。 邱彦文当即惭愧地低下头,“在下才疏学浅,并无解决的办法,师傅倒是颇有心得,只可惜,那患者醒后便再无踪影,也不能确保一定就能治好。” 谁能确保墨哗以后就一定不会发病,即便有千分之一的机会,那也得治。 赵云宁又问:“那你师傅现所在何处?” 提到他师傅明宏子,邱彦文就忍不住叹气,“我们一路行医救人,在前往广陵的路上失散了。”眼见赵云宁丧气,他又赶忙道:“但我和师傅之前就约好了,若是失散了,就到泉州济世堂相汇。” 赵云宁眼睛一亮,想到明宏子的处境,又大感不妙。 若是他同邱彦文一样遇到了土匪,又或者遭到其他不测,那还如何找人。 可担心也没用,她现在也只能祈祷明宏子早已顺利到达泉州。 银针插满了墨哗全身,眉宇间的痛苦并未完全消失。 赵云宁担心不已,握紧他的手,蹙眉唤他:“墨哗?” 邱彦文提醒道:“他大概得昏迷两到三天,这个时候,你是唤不醒他的。” 赵云宁眼底闪过一丝失落,望着他苍白的面色,又有些后悔一开始就没拿加特林机枪出来。 要是她早点拿出来,墨哗又怎么会因她心绪受到刺激。 墨哗也是,答应得好好的,结果,还没几个时辰又犯了。 这次醒过来,她肯定要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邱彦文给墨哗开调理身体的药方,赵云宁视线落到墨哗轻轻颤动的睫毛上,倏地想到可以让邱彦文给墨哗看看眼睛。 赵云宁站起身,“邱大夫,你能帮我再给他看看眼睛吗?” 邱彦文手上的动作一顿,放下笔走过来,掰开墨哗的两只眼睛,分别仔细地瞧了瞧,随即道:“墨相公的眼睛受损严重,眼球表面已经呈现灰白的颜色,想要重见光明,就得”他顿了一下,面色有些犹豫。 赵云宁赶忙又问:“就得怎么样?” 赵云宁的眼睛又大又明亮,期待地看着他,邱彦文面色闪过一丝不自在,很快又镇定道:“就得替换上活人的眼睛。” 赵云宁一愣,没想到这个时代,就已经有换眼术了。 邱彦文以为把她吓到了,解释道:“其实刚死之人的眼睛也可以替换,就是我师父说了,用活人的眼睛,成功的几率比较大。” 赵云宁知道死人失败的几率大,因为刚取下来的眼角膜和食物一样,都是有保质期的,活人里眼眶里挖出来的,自然更新鲜。 但在现代就不同了,眼角膜已有人工材质的可以代替,若是人工材质反应不良,而且还有极为专业的仪器,能够将心脏眼角膜等贵重的器官,完好无损地保存几年,随时使用都没有问题。 赵云宁空间里,就有保存完好心脏,为的就是她受伤或者是队友受伤的时候,能够替换上。 可惜,他们遇到最大的丧尸潮,还被几个丧尸王一起盯上,整个佣兵队也齐齐全军覆没了。 赵云宁笑了笑,“嗯,谢谢告知,等我夫君醒来,我同他商量商量。” 既然无论如何都需要换眼角膜,她空间里有手术的设备,她更趋向自己给墨哗做手术,一来能最大程度地避免术后感染,二来成功率她能保证百分之九十以上。 邱彦文点点头,刚想询问墨哗胸口的伤势,缝合得如此精湛,是何人医治的,门外突然响起张马毅的嗓音:“弟媳,有个女人一直闹着要见你!” 第40章 我的家人还在等我 眼前的女人,鹅蛋脸,浓眉大眼,轮廓深邃,不过十七八岁,布满红血丝的双眸,审视着赵云宁,仿佛蓄势待发又警惕的凶兽。 赵云宁淡定地挑挑眉,“你找我何事?” 祝兆英粗哑的嗓音宛若破拉风箱般刺耳,指着张马毅不信任地道:“让他滚,我再告诉你。” 张马毅气愤地告状:“弟媳,小心这个母老虎!有什么事儿,当面说,万一有危险,我都不能及时保护你。” 祝兆英恶狠狠地瞪向张马毅,恨不得杀尽天下男人的狠厉模样。 她应该是进入土匪窝,遭到了严重的心理创伤,对每个男人都抱有敌意。 同样是女人,赵云宁感同身受,扫了张马毅一眼。 张马毅不情不愿地反瞪祝兆英好几眼,嘴上还强调道:“弟媳,你一定要小心啊,她打人还咬人的!”他现在耳朵还隐隐作痛。 赵云宁又甩了他一个安静的眼神。 张马毅悻悻地闭嘴走开,赵云宁看向祝兆英,“说吧。” 知道张马毅彻底走远,祝兆英才开口:“你留下掌管黑龙寨,我带你去找土匪藏起来的粮食。” 赵云宁一个人便能攻进黑龙寨,若是留下,定能庇佑所有她们所有人,不受狗男人骚扰,她也愿意听赵云宁的。 祝兆英想让自己成为黑风寨的主人,令赵云宁有些意外,目光一扫,落到那群孤苦无助的女人孩童身上,便明白了祝兆英的用意。 但她是绝对不可能留在黑风寨,赵云宁果断地拒绝了祝兆英:“不了,等我夫君醒来,我们便要离开此处。” 祝兆英陷入沉默,半晌,尽力争取道:“土匪藏起来的食物很多,你们大不必逃往别处。” 赵云宁笑了笑,“我的家人还在等我。” 祝兆英瞳孔微缩,嘴角泄露悲戚的苦涩。 家人,那......的确该走。 即便赵云宁不打算留下,祝兆英还是带赵云宁去后山,看了土匪藏在山洞里的粮食。 进到山洞里头,一眼望去,全是粮食。 最里头的山洞里,还藏着无数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惊人的数量后头,是无数老百姓的命。 祝兆英看向赵云宁,道:“大家都是你救的,这些东西,你做主。” 她大抵还是期望赵云宁留下的。 赵云宁想了想,“跟着我的那群百姓,留下来也能帮你们抵御危险” 话音未落,祝兆英便极其强烈的抵触地抢道:“不行!除了你,任何男人都不行!” 她在那群女人孩子中极有威望,若是她不乐意,赵云宁让人留下只会适得其反。 赵云宁便算了地摇摇头,“我们只要一些就够了,多了也带不走,你们好好的。” 好好的...... 祝兆英鼻子涌上一股酸意,赵云宁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可惜,她不想留下。 墨哗昏迷三天了,还没有醒。 天气热,赵云宁用温毛巾,一天要替他仔细擦两回。 温热的毛巾逐一覆盖上他结实的胸口......墨哗下腹压抑的难受,密密麻麻的痒意遍布全身。 赵云宁心无旁骛地擦完他的大腿根儿,叹气威胁:“你要再不醒,我就把你先*再*。”墨哗睫毛颤了颤,赵云宁没注意,又重重叹了一口气,“你快点醒来吧,你醒过来,我就不凶你了。” 墨哗眉头轻蹙,努力想张开双眼,熟悉的馨香突然袭来,唇上一软,赵云宁又用力吮了吮,想用这种办法将他唤醒般。 墨哗心跳如擂鼓,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床单,突感被褥里的下身空荡荡的,某些画面渐渐地清晰,发红的耳根“唰”一下烧起来了。 一时间,也不敢让赵云宁知晓他醒了。 赵云宁补充了两口氧气,墨哗苍白妖冶的俊脸,也因为她多了几分血色,视线落在他结实看起来就很好摸的胸肌上,突然就有些心猿意马。 反正墨哗也没有醒,顺手就试了试手感,伸出两根手指头戳了戳。 触电般的触碰,几欲让人喘不过气来,赵云宁看到墨哗睫毛颤了颤,惊喜地又加强了刺激,摸了摸。 “唔......”墨哗难以忍受地嘤咛一声。 赵云宁见他要被自己刺激醒了,双眼发直,越发兴奋。 墨哗感觉她的手,已经想要不老实地掀开单薄的被褥,呼吸紊乱,要制住她下一步动作之际,门外传来一个陌生男子清朗的话音:“夫人,现在方便吗?” 赵云宁之前答应了邱彦文要教他一些外科的缝合知识,脑袋倏地清醒,替墨哗盖好被子,又低头吻了他一下,转身离去。 房门嘎吱一声打开,又听男子过于热切的嗓音传来,“叨扰夫人了。” 赵云宁回看了一眼床上的墨哗,“我们去凉亭吧。” 邱彦文笑道:“好的,都听夫人的。” 亲近的语气,显得两人之间无比熟稔。 墨哗倏地睁开眼,深邃的淡灰色眼眸夹杂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赵云宁的脚步声逐渐走远,邱彦文还时不时和她搭话,两人的之间距离也离得很近。 墨哗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掀开被子起身,床头的水盆也无意地“哐当”一声打翻了。 赵云宁听见动静,二话没说丢下邱彦文,冲进房间。 墨哗狼狈地滚在地上,想要坐起身,还起不来。 赵云宁心疼坏了,扶起他,上下检查,“摔疼了?哪里有没有不舒服?” 墨哗抿着唇,虚弱地摇摇头,双手不经意似的搂住她的腰。 他哪像是没事的样子,赵云宁心口一慌,看向紧随其后的邱彦文,“邱大夫,你帮我看看,他这是怎么了?” 邱彦文心里疑惑,明明京城那位病患醒了,便生龙活虎。 大概墨哗的情况更复杂,邱彦文赶忙上前替墨哗把脉。 摸了半晌,也没觉察出毛病。 邱彦文奇怪抬眼,倏地,撞上墨哗寒潭般充满占有欲的双眸。 顷刻,把他吓了一跳。 赵云宁毫无察觉,见邱彦文不说话,还以为墨哗情况很严重,着急地问:“他这是怎么了?” 邱彦文再次看向墨哗,他已收敛了神色,脆弱地靠在赵云宁肩上。 邱彦文脑海闪过墨哗刚才的眼神,就觉得脊背发凉,赶忙道:“墨相公刚醒,有些虚弱属实正常,夫人好生照料便是,我先告辞,就不打扰了。” 他逃一般地跑了,赵云宁微微奇怪。 “云宁......” 墨哗虚弱唤她,宛若春色般的嗓音,一下又勾住了她的魂儿。 第41章 那我就不客气了 墨哗薄唇微抿,失焦的淡灰色眼眸,清冷迷离,非一般的勾人心弦! 赵云宁克制住蠢蠢欲动的想法,关切地打量他:“又哪里不舒服?” 墨哗摇摇头,胸口随意掩盖的被褥恰好掉落,倏地,暴露大片冷白的肌肤。 赵云宁趁他昏迷的时候偷偷看,和当着墨哗的面儿看,又完完全全是两种感觉。 就像小偷穿了隐身衣,光明正大地进派出所偷钱。 赵云宁心跳如擂鼓,视线沿下,墨哗玉白的大腿到根处,光脑子里回想一下,就让她血脉膨胀。 她的注意力完完全全被吸引,墨哗才反应过来似的,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扯过被褥。 美好的春光一点儿一点儿被掩盖,就像粗糙的板砖磨在赵云宁心口上,心痒难耐,忍不住再次确认:“你真的没事?” 他抬起完美的下颚线,高挺的鼻梁,完美到让人为之疯魔的侧脸,大概是羞涩刚才让赵云宁占了便宜,暗哑的嗓音低沉迷离,轻轻“嗯”了一声。 就这么一声,勾人的紧。 赵云宁的心火彻底被点燃,一把扣住他硬邦邦的腰身,“既然没事儿,那我就要好好跟你算算账了!” 她一下贴得极近,饶他是有意的,墨哗耳根还是“唰”的毫无心理准备地烧红了。 赵云宁直勾勾地锁住他,恶狠狠地要将他吞入腹中般说:“你知不知道你错在哪儿了?” “我现在还可以给你个机会!” 明明她之前还说绝对不凶他,结果...... 墨哗却只能装作毫不知情,小心谨慎地回应:“……让你担心了。” 赵云宁再次逼近,只差一点点就能吻住他唇,“还有呢?” 她一动,鼻尖儿不经意擦过他的脸颊,激起一片电流。 墨哗呼吸一乱,极力压制自己身体里的异样。 赵云宁的耐心却耗尽了,“不说话是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猝不及防,赵云宁搂住他的脖子毫不客气地一口咬住,又将他摁在床上一顿撕咬,真的要吃了他般。 两颗心紧密相连,如果说世界上有什么能让墨哗害怕,那就只有此时此刻,在意他,拥着他的赵云宁想要离开他。 这个惩罚性的吻完全让他不能自制内心汹涌的感情。 墨哗眼眶泛红濒临地喘息着,赵云宁才肯罢休,“知道我担心,你还这样,等你彻底好起来,看我怎么罚你!” 每个合格的暗卫,都有很好的自控能力。 墨哗作为暗卫第一人,更是佼佼者。 可刚刚,若不是仅剩下的理智绷着,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赵云宁说还要罚他,他更想她现在…… 墨哗没有回应,仿佛当自己的话是耳旁风。 赵云宁还要发作,突感身下不适,视线往下一瞥,隔着都能感他火热的难受,悄不吭地就不说话了。 即便他们真要做些什么,那也得有充足的准备才行。 而且,要是让瑞王知道他们已经做了什么,肯定不会给墨哗好脸。 为了以后一切顺遂,还是姑且让他先忍一忍吧。 再说,他身体也都还没好,邱彦文还一再强调不能太刺激到他。 好一会儿,墨哗滚烫的气息还没有消散,赵云宁突然就有点担心,刚才把他刺激过了,赶忙起身,并转移他的注意力:“你是不是从小就服了,能让你快速痊愈的药?” 此话一出,墨哗气息果然也平稳了许多,眉目间略带她是怎么知道的疑惑。 莫不是瑞王曾经告诉过她。 赵云宁道:“刚才给你把脉的大夫,是明宏子神医唯一的亲传弟子,他遇见过你这种病症,还说了,你以后受不得伤,也受不得刺激,否则,就会经脉逆流,七窍流血!” 墨哗倏地沉下眼,若不能提剑保护她,还要她精心照顾自己,那他还有什么用。 赵云宁察觉他眼神不对,赶忙又道:“你不要担心,只是暂时需要你克制一下,我们只要找到邱大夫的师傅,让明神医帮你根治从小留在体内的药效就好了。” 怕他会胡思乱想,赵云宁又干脆肯定地道: “他老人家现在在泉州济世堂坐堂,我们到泉州也要不了多久了,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养伤,不要出手,也不准生气,做刺激......的事情。” 赵云宁说到刺激两个字,自个儿都把自个儿嘴巴烫了一下。 墨哗也不约而同想到刚才,面色闪过一丝不自在,又迅速恢复表面的镇定,乖乖答应。 墨哗醒来第二天,赵云宁就让张马毅让大家收拾东西,准备赶路。 之前跟着他们的那群百姓,从山匪那儿也得了足够的粮食,赵云宁也让他们各自考虑生计,不必再跟着他们。 张马毅把这话转告给他们。 李不屈大惊失色,当即带着妻儿齐齐跪下,“夫人,我们本就打算前往广陵投奔,现在有粮食了,就更不会给夫人添麻烦了,求求夫人,就让我们一起顺路吧!” 说完,他便狠狠地嗑了两个响头,地面咚咚直响。 其他人听清缘由后,也都齐齐跪下,“只是顺道,我们绝对不给夫人添麻烦,我们还会保护你们!” “求求夫人了,就我们跟上吧!” “夫人!!!” 孩子们一张张稚嫩的小脸儿,也泪眼汪汪的望着赵云宁,最小的馒头,还哭着问:“是馒头,馒头哪里不好,夫人不愿意保佑我们了吗?” 大家都说赵云宁是福星降世,是老天爷派来专门保佑大家的,孩子们一路上,也的确没吃太多的苦,都信以为真。 何况,赵云宁是真心待孩子,孩子们也发自内心地喜欢她。 逃往广陵,只是大家向往安稳生活的一个目标。 实际上,他们有了粮食,也可以到别处落脚。 赵云宁对上小馒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心生不忍,抱起他,揉了揉他红通通的小脸儿,“既然是顺路,那就一起吧。” 这附近,就一条通往广陵的大道,总不能拦着他们不让走。 而且,这一路上,他们的确没有添什么麻烦。 因为人多了,还避免了很多的麻烦。 赵云宁同意了,大家激动叩谢:“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赶路的所有行囊装好,赵云宁刚上马车,车帘外便传来张马毅的惊呼:“你要做什么!!!” 第42章 他爹的岁数都要大 墨哗下意识拿剑,赵云宁比他还快一把摁住,凶凶警告,“老实点儿!” 墨哗松开佩剑,反手又被她抓进手心,十指相扣。 墨哗心跳快了一拍,听到外面的吵闹声,眼底又闪过一抹晦暗的复杂。 赵云宁挑开车帘,便看到祝兆英手持长枪,和张马毅水火不容地对立而站。 赵云宁询问:“怎么回事?” 张马毅还没有说话,就被祝兆英抢道:“请夫人准许我们跟随其后。” 赵云宁一愣,又探头看向祝兆英后方。 除却还需要抱孩子的女人,其余女人,个个都手持利器,目光如芒,像拉满的弓,挺直地跪在马车前面。 赵云宁突然想到张马毅说的,附近土匪众多,黑龙寨只是比较大的一个窝点儿,她们一群女人孩子,活生生就是一块儿大肥肉。 赵云宁尚未开口,祝兆英倏地站起来,凌厉出枪,几个连贯动作,纵身一跃,要当场夺了张马毅性命般,收枪,挑飞了他的头冠。 刹那间,张马毅一头青色垂散腰间,气得叉腰大骂:“我不跟你计较,你还越来越过分了,信不信我,信不信”对上祝兆英寒芒闪闪的长枪,他顿了顿,又没底气地道:“我揍你!” 祝兆英一身冷气,唯独看向赵云宁的时候,眼底有几分温度,“我们可以保护自己,请让我们护送夫人前行,报答夫人大恩。” 一群女人商量,下决心找一个能够安稳生活的环境。 赵云宁的家在广陵,那广陵,一定如大家所愿是个好地方! 土匪的家当,也足以让她们在广陵站稳脚跟。 张马毅有点儿不屑,想跟着寻求庇护就庇护吧,整得还挺冠冕堂皇,保护夫人! 郡主一个人都能单挑一个山头的土匪,需要她们保护。 不过,她们也可怜,张马毅出人意料地替祝兆英说好话:“弟媳,都是顺利,要不就一起顺路?” 祝兆英倏地看向张马毅,一脸认定他不怀好意地审视。 张马毅被她盯着毛毛的,他也是服了,就是在房间里给她结个绳子,无意碰了她一下,至于嘛,至于嘛! 赵云宁目光落到祝兆英的长枪上,“你为何会武?” 祝兆英抬头道:“我们祝家镖局擅枪法,我自小就跟随父亲哥哥习武。” 她眼底闪过浓重的痛色,想必,家人都遭遇来了不测。 不然,也不会不肯回镖局。 既然身份没有问题,赵云宁点点头,“跟上可以,但你得听从安排,也不许跟人吵架。” 张马毅顿时朝祝兆英投去暗示的小眼神。 祝兆英狠瞪他一眼,压制住心里的火气,恭敬答复:“是!兆英听从夫人安排。” 因为祝兆英她们的加入,整个队伍近三百多人,即便女眷妇孺较多,手里的武器,也让暗中虎视眈眈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严州府城地界入关口。 密密麻麻的流民拥挤在这里,却被重兵拦截了下来。 天气热,饿得手脚发软,浑身脱水奄奄一息的饥民,到处都是。 即便是这样,官府也没有打算放流民们闯入严州府城。 一旦将灾民放入严州府城的管辖区域,本地的百姓也会跟着吃穷,一旦吃穷了,便要好几年才能恢复元气,严州府尹史荣瑞怎么容得一群贱民动他的蛋糕。 杜世年全家好不容易到达关头,再不能通关进城,就要山容水尽,和其他人一样饿死了。 杜世年悄摸掏出两块儿金条,准备贿赂看守关卡的守卫。 刚走过去,一排身穿铠甲的守卫便齐刷刷地拔出了佩剑。 杜世年吓了一跳,想到困在这里的后果,又鼓起勇气堆笑道:“官爷,能不能通融通融?” 他伸出钱袋,为首守卫抬抬眼皮,还没来得及伸手,宋正守突然出现,将其一把夺过,掂了掂分量,打开钱袋一看,惊讶出声儿,居然是两根二十两的金条。 宋正守审视杜世年几眼,“就这?” 杜世年咬咬牙,又赶忙从怀里掏出一个成色上好的翡翠扳指,“大人,求求你,就放我们一家老小进去吧!” 宋正守戴上翡翠扳指,刚好合适,心情不错,摆摆手,“进去吧!” 杜世年大喜,“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开恩!” 只要进了严州府城地界,他们应该就安全了。 他们全家刚进到关卡,宋正守突然大喊一声,“站住!” 以为宋正守反悔,杜家上下齐齐打了一个寒战。 杜世年转头,小心翼翼地询问:“大人,还有何事?” 若是还嫌不够,那也太贪得无厌了。 宋正守却没有回答,意味深长的目光直勾勾地锁住杜蓉蓉。 这弱柳扶风般的身段,不俗的容貌,倒是府尹大人好的一口。 若能讨府尹大人喜欢,那他或许就不用再看守关口了。 杜蓉蓉害怕地藏进杜夫人身后,宋正守低笑一声,收回灼热的视线,竟直白地问杜世年:“你可愿将女儿嫁给府尹大人?” 府尹大人权势再大,杜世年也舍不得,让她去做随时都能被发卖的妾。 刚替女儿回绝,就听宋正守威胁道:“擅闯关口,可是死罪。” 杜世年面色巨变,看向自家夫人,儿子,视线最终落到杜蓉蓉脸上,逼不得已地问:“蓉蓉,要不......?” 杜蓉蓉脑海中闪现墨哗的模样,有些遗憾,为了父母哥哥,也为了改变他们家现在的处境,也不得不答应。 杜蓉蓉勉强点头,宋正守态度一下就变得极好,“姑娘就这边请,马车马上为您准备好。” 还没有成为史府尹的妾室,就能得到优待,杜蓉蓉突然对嫁给府尹大人有了几分期待。 忽然,一辆由重兵拥护的马车逐渐靠近,宋守正意外史府尹会出现,当即眼睛一亮,带着所有官兵齐刷刷地见礼,“参见府尹大人!” 阵仗如此气派,杜蓉蓉心跳加速,悄悄偷窥马车。 史府尹是得了消息,来迎接皇城司指挥使萧程的,懒散地顺便问了句,“今儿情况怎么样?” 敦厚的嗓音,听起来比他爹的岁数都还要大。 杜蓉蓉的心一下凉了半截,死死拽紧秀帕。 第43章 我见过这个女人 宋守成一脸谄媚堆笑:“府尹大人放心,全线戒备森林,流民绝不敢放肆!” 史府尹满意地“嗯”了一声,也没有下马车的意思。 宋守成滴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又压低嗓音在车窗旁神神秘秘地说:“我为府尹大人寻了个美人儿,就在一旁恭候,府尹大人您看,现在要不要见一见?” 一听美人儿两字,史府尹立马招招手,呛着笑意的大嗓门传来,“让她上马车来!” 宋守成眼露精光,“好勒,府尹大人稍等。” 宋守成每走向杜蓉蓉一步,她的心,就往下塌陷一丈。 她刚才太天真了,能当上府尹这么大官职的,又怎么可能是英俊青年。 宋守成摆出一个请的动作,看杜蓉蓉的目光,就像看前途光明的叉烧,“姑娘,我们府尹大人有请。” 杜夫人心痛地望着女儿,又被杜世年死死抓住,用眼神示意她住口。 妹妹为了救他们委身为妾,杜江淮欲言又止,又无可奈何,暗骂自己窝囊。 杜蓉蓉深吸一口气,竭力压制害怕的心绪,一步,一步,走向马车。 她刚掀开车帘,尚未看清车内之人的长相,就被一只肥硕的大手一把拉了进去。 杜蓉蓉惊叫一声,除了情绪激动的杜家人,在场所有人都变成了小聋瞎。 宋守成还对杜世年笑道:“若是姑娘得了府尹大人宠爱,你们一家就要飞黄腾达了。”示意莫要忘记他的提携。 杜世年满肚子憋屈,还得拱手示好。 杜蓉蓉被死死摁在男人怀里,脸都还没有看清,便对她上下齐手,这和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 即便是妾,那也要有纳妾的规矩。 杜蓉蓉激烈挣扎,反手却被男人打了一个耳光,在她耳边威胁道:“想去伺候军营一帮子老爷们儿?” 杜蓉蓉震惊这是一个府尹嘴里说出来的话,余光扫到史府尹肥头大耳的脸。 想到在墨哗船上杀敌的英姿,而今却没人来救她。 刹那间,心如死灰,眼泪不自觉地流。 史府尹捏起她的下巴,竟然满意笑道:“不错,本大人好久没尝过你这款泪美人儿了。”说完,肥厚的大嘴竟然怼了上来,要亲她。 杜蓉蓉眼眶红成了兔子,她想死,可是这马车内,根本就没有令她能寻死的东西,而且,父母兄长的性命还拿捏在他们手里,最重要的是,她怕惹恼了眼前的男人,最后没死成,真的被送进军营。 就在她避无可避,认命之际,马车外突然传来宋守成激动的嗓音:“府尹大人,皇城司好像来人了!” 此话一出,史府尹迅速放开杜蓉蓉,整理衣冠下了马车。 顷刻间,就让杜蓉蓉见识到了皇城司三个字的厉害之处。 史府尹眺首望去,马匹声越来越近,宋守正让人打开关卡,守卫们死死压制,争先恐后想要进去关卡的流民。 但,只来了一个皇城司禁卫,萧程并没有出现。 即便如此,史府尹也不敢轻视任何一个皇城司禁卫。 杜蓉蓉挑开车帘一个缝,就见刚才还嚣张狂妄的史府尹,就像老鼠见了猫,对皇城司禁卫无比尊敬地道:“本官已准备好接风洗尘宴,就等” 话音未落,禁卫打断他的话,从怀里掏出皇城司密令,“指挥使有令,全力通缉云宁郡主,务必要抓活口!” 史府尹一怔,抓云宁郡主做什么? 他刚接过密令,还没来得及打开,禁卫又骑上马往下一个府城去了。 大概还要到处散发消息。 史府尹回到马车,刚打开密令,里面掉出两张画像。 他展开一看,杜蓉蓉余光瞥到,顿时眼露惊色。 史府尹随意看完画像,还忍不住吐槽两句:“萧狗还真是大手笔,但凡有消息,就赏万金,邑万户,真当银子不是银子,爵位不是爵位。” 他把画像搁一边儿,展开信件,一目十行,倏地震惊,倘若瑞王真的意图谋反,还有杀伤力惊人的火器在手,那他外甥以后怎么继位! 不行,不能让瑞王得逞! 史府尹死死握紧信件,喊来宋守成,“睁大的你狗眼给我看清楚了,这是云宁郡主和她的护卫,但凡发现,一定要给我活擒了!” 杜蓉蓉目光死死震惊,她竟然是郡主,他们原来也不是夫妻! 画像上的女人,和发福的乡野村妇没啥两样,他现在就能从人堆里拉出两个差不多的。 宋守正刚想接过画像,史府尹竟然又把画像收了回去,“你记住了没?” 只有两张画像,还要交给城内的画师复刻上百张,到处通缉。 宋守成又看几眼,嘴上“卑职都记住了”,心里却琢磨着,把有两层下巴的女人都抓起来,逐一仔细盘问。 事情交代好了,杜蓉蓉还没回过神,又被史府尹一把拉进怀里,想要继续先前那档子事儿。 杜蓉蓉惊慌失措,不由脱口而出:“我见过图上这个女人!” 要不是赵云宁他们假装夫妻,她又怎么会失望,甘愿委身为妾。 反正墨哗武功高强,他们不一定能抓住,倒不如告诉府尹,引起他的重视,暂且先放过自己。 此话一出,史府尹凑上来前的猪嘴果真停住了,眼露激动:“你当真见过?是不是认错人了?”又把画像拿给她仔细确认。 杜蓉蓉低眉顺眼地回答:“回大人,小女的确见过画像中的两人。” 史府尹眼睛放光,“哪里见过?” 杜蓉蓉顿了一瞬,道:“在客船上,但我们的船遇到了意外,在半道就停下了,他们大概也在前往严州府城的路上。” 史府尹眯起眼睛,“就他们两个人?没有其他人了?” 杜蓉蓉继续说:“船上的一帮子百姓也跟着他们呢。” 史府尹上下审视她,“那你们怎么不跟着一块儿?” 史府尹目光突然犀利,杜蓉蓉吓得一哆嗦,“半道我们遇到过皇城司的人,我们很害怕,无意间就分散了,但我们真不知道她就是郡主。” 郡主不想被皇城司找到,肯定会隐瞒身份,史府尹信了她的话,倏地勾起嘴角,既然郡主确实在他的地盘上,只要他能将其亲自擒住,宏成帝必定对他刮目相看,说不定,还会把大皇子封为太子。 史府尹再次唤来宋守成,“好生安排住所,本史要守在这里,亲自捉拿谋逆叛贼!” 第44章 谁是云宁郡主? 队伍庞大有好处,也有坏处。 天气热,为了顾及弱小,避免中暑,每到可以到遮阴的场所,都得停下来歇息会儿,因此,行径的路程特别慢。 原本预计三天能到严州府城地界的,后因进入官道,汇集的流民越来越多,队伍行进速度更慢。 等到了第六天,才听张马毅说,“弟媳,我们总算要到严州府城了。” 钱掌柜也乐呵呵地道:“这一路大家精神都绷的紧紧的,到了严州府城总算能歇口气儿了。” 张马毅偷摸摸看了一眼赵云宁,瑞王没有犯错,宏成帝估计只会暗中派皇城司追杀,不会闹得人尽皆知。 进城只要不遇到皇城司的人,应该也是安全的。 谁料,念头刚冒出来还没有一秒钟,流民就疯了一样冲上来,抓扯他们队伍里的两个胖女人。 突如其来,即便有防备,也被如此庞大的流民阵仗打得措手不及。 抢人的不算,还有趁机抢他们东西。 孩子们被吓得哇哇大哭,怀抱婴幼儿的母亲更是蜷缩全身,将孩子死死护住。 被流民揪住头发的盛香,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场面瞬间可怕惊悚,宛若丧尸围城。 挥刀吓唬完全没有用,祝兆英一脚踹飞两个流民,长枪干脆地挑翻几个流民,英气勃发大吼一声:“杀!” 受到祝兆英鼓舞,原本手持武器,不敢动手的女人们,为也敢毫无章法地乱挥,一连砍退数人。 “啊啊啊——” 即便杀了人,见了血,流民也不管不顾的,凶狠的目光死死紧盯盛香和张月梅,一波接一波,不要命地冲上来。 面对如此穷凶极恶的流民,大家也顾不得前边儿就是关卡,还有官兵镇守,抄家伙毫不留情地朝流民反杀回去。 之前他们在路上也遇到过流民突袭的情况,但,没有哪一次是如此凶险,也如此奇怪。 流民第一时间没想抢粮食,而是看准了队伍里最胖的两个女人。 电光火石间,赵云宁想起通缉她的画像,可不就和那两个女人一模一样的大脸盘子。 她这一路瘦多了,本身身高就高,现在只是略显丰盈,若是不熟悉她的人,基本上认不出来。 看来,这些流民都是冲她来的。 显然,萧程见识到炸弹的厉害,已经不管不顾天下的议论,发动所有百姓,要将她擒了。 前面关卡重重,这时候往前冲,这些无辜人,都会被自己所连累。 只能换个法子过关卡了。 赵云宁当机立断,对张马毅说:“速速撤离这里,不要和流民纠缠!” 这么大动静,肯定是又发现了和郡主差不多体型的女人,宋守正带着大量官兵冲过来。 官兵一来,流民们瑟缩后退,宋守正也不管他们杀了多少人,指着祝兆英身后的盛香,张月梅,发号施令,“过来,接受检查!” 盛香的儿子死命抱住她的大腿,哭着大喊:“不许抓我娘!我娘什么事儿都没有犯!” 宋守正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他们废话,冷下脸,“违抗朝廷旨意,所有人,杀无赦!” 张马毅面色惊白,又看了一眼四周,想法子看能不能突围。 但,即便忽略宋守正率领的几百官兵,流民却黑压压地看不到边际。 要是一窝蜂接一窝蜂地扎上来,后果可想而知。 他只能找赵云宁拿主意,小声地靠着马车询问:“弟媳,该如何是好?” 宋守正又道了,“马车里的所有人都跟本官出来!” 张马毅顿时打了个冷战,生怕赵云宁从马车里出来,就会被认出来。 忽然,车帘掀开,赵云宁牵着墨哗从马车里钻出来。 宋守正打量他们,赵云宁平平无奇的麻子脸,身材和云宁郡主也不像,旁边的男人气势威猛,长相却着实磕碜了些。 二人都不符合画像上的标准,宋守正视线又落到马车里,仔细看了看。 确认藏不了人后,又不耐烦地催促盛香和张月梅,恶狠狠地道:“是不是想让所有人都跟着你们陪葬!” 谁知道被官府拉出去,会遭到什么样的非人折磨。 盛香和张月梅都惶恐极了,可面对官兵的威胁,为了不连累其他人,刚往前踏出一步,又被祝兆英死死挡住。 宋守正不耐烦要将人一块儿拿下之际,史知府坐着马车,随同杜家人一起过来了。 赵云宁一看杜家人出现,就顿感不妙。 即便杜家人现在认不出她和墨哗的样子,其余人肯定也能认出来。 史府尹撩开车帘,扫了一眼杜蓉蓉,问:“认认,这里有没有云宁郡主。” 杜蓉蓉视线落到张马毅身上,刹那间,又认出墨哗的背影,目光一滞,史府尹敏感地察觉,“在这里?是吧?” 杜蓉蓉拽紧手,低垂眼帘,不说话,史府尹看透一切的目光审视她几眼,当即钻出马车,揪住两个杜家的下人,对他们道:“只要你们去把郡主,以及郡主身边的人揪出来,本官就赏你们白银百两,留在本府尹身边效力!” 留在府尹身边儿,就是官大爷了! 还有百两百两! 杜家所有下人纷纷往队伍里瞧,生怕被人抢了先去。 赵云宁毕竟救过他们杜家全家,这等恩将仇报的行为,杜世年想到女儿供出赵云宁,有几分愧疚,又有几分无奈。 民不与官斗,他们又能如何。 很快,就有人认出了李胜,又有人叫出钱管家,张马毅的名字。 唯独没看到郡主和墨哗。 但这已经足够让史府尹容光焕发,面色大振,站在马车上,高高展开赵云宁和墨哗的画像,勾起阴沉的笑容:“你们伙同云宁郡主一起谋逆造反,谁能告诉我云宁郡主在哪儿,我就免你们去你们的死罪,若是不肯交代——本官也有的是法子奉陪到底。” 张马毅瑟瑟发抖,这下彻底露馅了。 也不知郡主的火器,子弹够不够! 要是不够,岂不就真完了。 嘤嘤嘤应该不会吧不会吧,郡主有老天保佑,福气浩荡,肯定会化险为夷。 他一定要冷静!冷静! 大家根本不认识云宁郡主,何谈谋逆造反,刚想喊冤,视线忽地落到男人的画像上,顿时惊得竖起汗毛。 莫不成,墨夫人,就是云宁郡主? 第45章 还怕什么抄家灭九族! 大家又不约而同的看向女人的画像。 别看画师画技拙劣,仔细观察,还是能隐隐观到赵云宁容貌的几分精髓。 再看男人的画像,虽然只画出了墨哗三分之一的俊俏,但,也是世人难敌让人过目不忘的容貌了。 钱掌柜在瞬间也明白了,为何,张马毅会对赵云宁如此恭敬。 因为她是瑞王唯一的女儿——云宁郡主!!! 李胜三兄弟更激动不已,他们认的主子,居然是郡主! 云宁郡主身具浩荡福气,瑞王造反,那必定能赢啊! 何况宏成帝昏庸无能,残暴不仁,当初先皇驾崩之时,瑞王身为先皇后嫡子,本就理所当然该继承大宝。 若是瑞王登上大宝,必定是众望所归! 想到这里,钱掌柜偷偷看向赵云宁的目光,不由心潮澎湃,造化啊,他这是得了天大的造化,能跟在贵人身边,也坚信,赵云宁这次肯定能够化险为夷。 其他人没钱掌柜那么多的想法,就只觉得,瑞王是个好王爷,他管理封地都那么好,他当上皇帝肯定会是个好皇帝。 何况,赵云宁对他们有大恩,这一路都庇护了他们,他们是绝对不能出卖赵云宁的。 懵懂的孩子认出墨哗,刚想发问,就被父母齐齐捂住嘴。 大家不约而同地鸦雀无声,其中肯定有猫腻。 史府尹眯起眼睛,再次强调道:“本府尹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说出谋逆贼子的下落!还有一条活路,不说!就让你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赵云宁抓住墨哗握剑的手腕,悄声道:“不要轻举妄动。” 史府尹从马车露面,赵云宁就注意到周围的流民悄然举起了利器,大概早就密谋好了,要绑架史府尹。 史府尹没等到大家开口,恼羞成怒,刚要下令把赵云宁他们统统抓起来之际。 意外发生了。 流民突然暴乱,一个浑身肌肉高大的大胡子男人,手持锋利的大斧子,在众多流民的掩护下,倏地,冲到马车前,把史府尹从马车上拽下,死死勒住他脖子,呵令所有官兵:“都给我退后,把武器交出来!” 杜蓉蓉被吓得花容失色,躲在车厢角落大气不敢出,唯恐被发现,一起抓起来。 宋守正惊慌不已,史府尹可是当今皇后的哥哥啊,若是死了,自己的狗命肯定也会完蛋。 他虚张声势地朝薛寿大吼:“绑架官府三品大员,不仅是谋逆的死罪,还要抄家灭九族的!放了我们大人,我们大人仁善,还能给你们一条活路!” 薛寿朝他猛吐一口吐沫:“呸,仁善,你们仁善为何不打开关卡,你们仁善,为何不施粥放粮,你们的仁善,都是嘴上的惺惺作态!” “我们早就只剩下一条死路,还怕什么抄家灭九族!” 薛寿面露凶光,肱头肌暴起,对史府尹下死手。 史府尹被勒的面色通红,手脚发软,感觉自己真的就要死了,费劲蹦出几个字,“后退,都,都给我后退!” 薛寿阴沉强调:“还有放下武器!” 史府尹没得法子,他还不想死,看向宋守正,颤着嗓音命令:“让他们都放下武器!” 宋正守犹豫不决,官兵也不敢放,史府尹求生欲爆棚大吼:“你敢违抗本官的命令!” 宋守正咬咬牙,甩出手上的佩刀。 官兵们互看一眼,也将武器丢到了地上。 薛寿勾起畅快的笑意,大吼一声:“兄弟们,把他们全杀了!随我一起拿下严州府!” “杀——!” 流民们齐齐响应,官兵们惊恐地想要捡起地上的刀剑,已为时已晚。 官兵们一声声惨叫,彻底淹没在流民里。 张马毅慌张地问:“弟媳,咱们怎么办?” 赵云宁低声道:“先稳住。” 官兵们被流民泄恨撕扯的画面,骇人恐怖。 张马毅双腿一软,一股尿骚味儿顿时从他裤裆传来。 薛寿厌恶地看他一眼,“狗东西竟然尿裤子了!” “这种脓包怂货也配做府尹,大哥,你这么厉害,完全可以当皇帝,坐拥整个江山!” “对啊,兄弟伙儿都服你!” “大哥,你肯定比宏成帝当得好!” “大哥当皇帝,我们给你当将军,把燕国皇室杀得片甲不留!” 他们的话,正对薛寿的心思,不由猖狂大笑:“行!老子带你们打下整个燕国,定然会让你们封侯拜相!” “多谢大哥!”众人欣喜不已。 转瞬,一帮草莽还当着史府尹的面儿商量起了帝号。 史府尹眼珠子一转,趁机对薛寿舔着脸讨好道:“大哥想要霸业,长存不朽,百姓们永远安居乐业,依小的拙见,永乐二字如何?” 薛寿沉吟:“永乐帝。”随即眼睛一亮,“不错,你这个脓包还有点儿用嘛,只要你让府城官兵打开城门,迎接本帝进城,朕就暂且留你一条狗命。” 史府尹赶忙应承,欣喜点头,“多谢皇上饶命,多谢皇上开恩!皇上万岁万岁万岁!” 昔日高高在上的府尹大人,不过是匍匐在他脚下的一条狗。 这就是成为人上人,凌驾在世界规则之上,玩弄权力的快感。 薛寿狠狠地拍了拍史府尹的脸,讥讽地吐出两个字眼:“乖狗!” 史府尹不敢泄露半分不满,舔着脸继续道:“皇上,臣有一法能让皇上早日征服整个燕国,受万民敬仰!” 薛寿审视他,一脸他在耍什么花招的怀疑。 就见史府尹神神秘秘地扫了一眼赵云宁他们的队伍,压低嗓音继续:“皇上,知道燕国朝廷为什么通缉云宁郡主吗?” 薛寿很感兴趣,不由被他牵着鼻子走:“因为她是瑞王唯一的女儿,瑞王和宏成帝不对付。” 史府尹摇摇头,又压低几分嗓音道:“不是,是因为瑞王制造出了威力巨大的火器,随时可能威胁宏成帝的地位,而云宁郡主身上又有携带防身,所以才要缉拿云宁郡主,只要抓到云宁郡主,将此等威力巨大的火器加以仿制,拿下整个燕国,便如探囊取物般。” “当真?” “自然当真!” 只要薛寿抓到云宁郡主,皇城司肯定会闻讯而来,到时候,他就能得救了。 第46章 莫担心,都交给我 薛寿心跳加速,仿佛看到自己入主金銮殿的画面,“威力巨大的火器,那是多大?” 史府尹哪知道有多大的威力,故意夸大其词:“皇上,就咱们眼前这一片儿人,随随便便,就能一次干掉几十个。” 薛寿一惊,四处往周围瞟,唯恐不经意间,就被干掉了。 史府尹赶忙又道:“郡主现在极有可能藏在那伙人中间,皇上,您不妨仔细审问,别让郡主趁机跑了。” 薛寿信了史府尹的话,转头却对大家道:“跟朕出发,咱们进城去吃大鱼大肉!” 流民们仿佛吃到嘴了般,双眼发直,急忙跟上。 史府尹疑惑之际,薛寿又老奸巨猾地对人下令:“趁其那伙人不备,抓几个孩子出来。” 薛寿看着五大三粗,要真没点儿脑子,也不可能让众多流民听从与他。 薛寿骑上马,将史府尹当畜生一样绑在马后头。 流民们缓缓流动,张马毅松了一口气,刚要庆幸没事儿了。 他们队伍最后方,被突然发动攻击的流民撕开一条大口子,顷刻,好几个女人和孩子都被抓住了。 薛寿转过马背,居高临下,冷冷地威胁:“云宁郡主,若是不想他们死,就立马站出来!” 墨哗倏地沉下眼,浑身的杀气宛若奔涌的地狱黄沙。 若不是赵云宁死死抓着他的手,他已经冲上去了。 张马毅暗骂薛寿卑鄙,又唯恐赵云宁会站出去。 薛寿又对大家使用激将法:“这就是你们想护着的云宁郡主,连你们的性命都不顾,你们护着她做什么,燕国皇室鱼肉百姓,没有一个好东西,就该拿她的性命祭天,告慰受苦受难的亡灵!” 流民也跟着大喊:“杀她祭天,告慰亡灵!” 声势浩大的动静,安安和多多都被吓得嚎啕大哭,被擒住的女人和孩子,更泪水涟涟,浑身发抖,但即便是这样,她们也没有说出,赵云宁就是云宁郡主。 别人对她有义,她也必须护他们周全。 墨哗深邃的眸子暗潮涌动,太阳穴青筋暴起,握着佩剑的手骨节咔咔作响,赵云宁安抚他:“莫担心,都交给我。” 温柔的话音,再次压制出墨哗翻涌的杀意。 赵云宁知道他相信自己,勾起一个极浅的笑容,变出空间里的手枪,藏在袖中,对薛寿突然发声:“我就是你要找的云宁郡主,把他们放了,我想,你应该不会食言。” 赵云宁刚开口,祝兆英立马挡在她的身前,大有谁敢动赵云宁一下,就与之同归于尽的决绝。 祝兆英一个女人都能不惧危险保护郡主,他们一群大男人,还数次受郡主庇佑,又怎么能胆怯。 李胜举起佩刀:“誓死保护郡主!” 队伍所有男女老少目光坚定,齐齐大喊:“誓死保护郡主!” 张马毅更气怒大喊:“瑞王仁善为民,广陵更是人人趋之若鹜的太平天国,你凭什么如此诋毁郡主!” 钱掌柜也鼓起勇气:“我们郡主心地善良,高贵大方,乃是真龙血脉,受老天爷庇佑,你休要放肆!” 本是一群不相干的人,也并未在路上照拂他们许多,即便他们人数远远不敌,他们也愿意为她拼一把,刹那间,仿佛熊他们身上看到了队友们的影子。 赵云宁不由笑了笑,都是一群可爱的人啊。 赵云宁和画像上差距太大了,薛寿冷笑,怀疑他们找了个这么假的赝品,对付他。 拽住绳子,把史府尹扯过来,“你见过郡主吧?” 瑞王自成年就被赶去封地,史府尹还真没见过赵云宁,他摇摇头,却道:“郡主体胖如猪多年,这女人肯定不是郡主!” 薛寿眯起眼睛,用斧头指着赵云宁怒道:“我数到三,若真的郡主不现身,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张马毅大吼:“滚蛋,你自立为帝,连初生孩童都不放过,和狗官比起来,更龌龊不堪,连咱们郡主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周围的流民都看着呢,薛寿阴沉下脸为自个儿辩解:“瑞王有何本事,广陵本就风调雨顺,他不过沾了光,若真的仁善,他为何不救我们,眼睁睁看着大家流离失所,衣不蔽体,寸不饱腹,尸横遍野。” “你们身为皇室走狗,本就该死!” 又面目狰狞地看向赵云宁:“倘若你真是郡主,坐着豪华的马车,还带着粮食,为何就没有一点儿怜悯之心,分给我们一点儿食物,假仁假义,还有脸和朕争论仁善二字。” 张马毅气汹汹地回怼:“你他妈就说胡说八道,你没看着我们队伍这么多妇孺,我们把仅有的食物交出来,她们怎么办,她们不是人,就该给饿死?你清高,你怎么不自杀,让大家伙儿把你吃了!” 不等薛寿说话,他又对流民们大声喊道:“你们跟着他造反,光严州府城的守城军就有三十万人,西北边境还有一百万雄兵将士,你们真拼得过?你们哪里来的自信拼得过?守城都尉会为了一个贪官,放弃几十万百姓的开城门,放你们进去?” “他不过是想让你们为他送死,自个儿好当皇帝!你们都是一群蠢货!” “你们要敢对我们郡主动手,就是与我们广陵一百八十万人为敌,老天爷也不会放过你们!”张马毅铿锵有力的大吼。 话音刚落,天空划过几道骇人的紫蓝色闪电,轰轰又是几声震耳欲聋的雷响,仿佛真的预兆了张马毅的话。 钱掌柜瞪大眼睛,天啊,老爷的嘴,真的被郡主开光了。 所有流民们,都被突如其来的电闪雷鸣吓傻了,甚至有人喃喃自语:“莫不是真的动不得云宁郡主……” 眼看流民们拥自己为帝的心思动摇,薛寿怒火中烧,脑子也不要了,“把他们全杀了!” 史府尹还想他抓了云宁郡主,引来皇城司的人,急忙提醒:“火器,火器,郡主的火器。” 薛寿现在只想把这些人全宰了,阴恻地捏紧拳头,“杀了挨个搜身便是!” 谁料,空中又出现几道宛若游龙发怒的闪电,低沉巨大的雷声仿佛老天爷发怒。 流民们吓得跪倒一片。 薛寿望着不长眼的老天,都要被气炸了,狰狞大喊:“杀掉他们一个人,朕就赏一百两!” 话音刚落,流民们后方却突然传来万马奔腾的巨大动静。 第47章 柳姨真的是我! 电闪雷鸣间,一群乌压压的铁骑万夫莫挡的气势朝他们奔涌而来。 有人大喊一声:“追兵来了!” 精良装备的铁骑,他们怎么可能杀的过。 大家只是想混口饭吃而已,谁又想真的拿命和朝廷去拼。 刹那间,所有的流民们落荒而逃,生怕晚一步,就被铁骑堵在关口,丢了小命儿。 现在过关口,或许还能找到一些吃的,有一线活着的生机。 被绑架的女人和孩子,也平安地回到了队伍里。 事情进行得好好的,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薛寿气愤大吼:“我是皇帝,我可以给你们加官进爵,山珍海味,回来!都给我滚回来!” “轰隆隆——” 他头顶上方突然出现一道惊雷,震天大响仿佛在警告他,莫要再乱说话。 充满预兆的画面,薛寿的兄弟们吓得打怵。 张马毅大声笑道:“他自个儿都一脸穷酸样,如何给你们加官进爵,他现在身上能掏出二十两银子,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们当球踢!” “他就是想空手套白狼,让你们送掉性命而已!” 薛寿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又确确实实掏不出银子。 流民在顷刻间已经快速散去一半,他们大势已去,根本无力反转,有人劝道:“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先走吧!” 薛寿不甘心,自个儿这皇帝还没坐上半个时辰,就凉了。 要不是赵云宁,又怎么会如此。 他气急败坏跳上马匹,手持巨斧高高扬起,气势威宏地大声宣告:“赵云宁!朕要亲自拿你祭天!” 话音刚落,一道紫电从天而降,蜿蜒宛若猛龙咆哮重重击中薛寿。 滋滋滋地紫电肉眼可见地速度缠绕他的全身。 薛寿持续抽搐几十秒,双眼发白,重重倒地,一股浓重的糊味儿,顿时弥漫开来。 薛寿的兄弟们凑近一看,顿时大惊。 只因薛寿想杀了赵云宁,便被老天活活劈死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燕国江山气数未尽。 老天不让动! 一旦动了,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耳边奔腾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薛寿的下场还在眼前摆着。 吓得他们惊汗连连,抢了马匹和马车就赶紧跑。 刚才还狂妄的乌合之众,顿时成了一盘散沙。 张马毅双眼发光,一脸她要羽化成神的夸张。 钱掌柜更激动地说不出话,“我就知道,就知道,有郡主福泽庇佑,大家一定会没事儿的!” 李不屈脑海里全是薛寿被雷劈中的那一幕,嘴里不停念叨着:“我的个乖乖,我的个乖乖,老天又显灵了,老天又显灵......” 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宛若最虔诚的信徒。 赵云宁嘴角抽了抽,这真的也只是一个意外。 薛寿高举铁器,在雷雨天本就是活脱脱的一个靶子。 “轰隆隆——” 大雨倾盆而下,年幼的孩子们都送到了马车上。 铁骑越来越近,足足有上千人,大家刚松懈的心,再次被提起。 队伍所有人严阵以待,将赵云宁团团围住。 被流民们踩了好几脚,一身狼狈的史府尹看到铁骑出现,就像失明之人重见光明。 他爬起来,想趁机逃跑,奈何双手被束缚,刚往前跑两步,李胜扯住他脖子上的绳套,又重重砸在地上,吃了一嘴稀泥,牙齿还磕掉了半颗。 本以为是来抓她的铁骑,看到他们,却并没有要减速的意思。 反而迅速整成细长的队伍,要绕开他们。 赵云宁盯着他们的装备,越看越熟悉,倏地想起救下安安当天,死去的男人,也是同等的装束。 这是——袁将军的骑军! 他们这么急,莫不是去找安安的? 赵云宁的想法刚冒出来,目光落到为首骑将脸上,瞳孔倏地微缩。 墨哗感受到赵云宁的情绪,眉头紧蹙,死死握住剑柄,谨防任何会出现的意外和危险。 就在骑军要经过他们之际,赵云宁出人意料地大喊一声:“柳姨!” 柳姨!!! 这群铁骑云宁郡主竟然认识! 刹那间,史府尹最后那一点儿求生的希望也被彻底击碎了。 明明是倾盆大雨,大家伙儿的心却一下就暖了起来。 既然郡主认识,那肯定就不会为难他们了。 熟悉的嗓音传来,柳从贞帅气地拉住缰绳,整个铁骑队伍齐齐停下。 柳从贞凌厉的目光打量赵云宁,只觉得有些熟悉,脑海里却没有对应的人物。 赵云宁扬起原主的招牌笑容,眼睛眯成月牙,露出一排小白牙,招财猫一样招招手,“柳姨,我是云宁啊!” “云宁?” 柳从贞惊讶极了,眼前这人是云宁? 莫不是雨太大,她眼花了。 她一脸疑惑,赵云宁赶忙拿出手绢,沾着雨水抹了一把脸,“柳姨真的是我!” 赵云宁将脸上的麻子全部洗去,露出一张白净大气的脸,竟然和瑞王年轻时候有七八分相似。 柳从贞倏地跳下马,心疼惊问:“云宁,你怎么会瘦了如此之多?” 赵云宁笑了笑:“说来话长,柳姨,你先进马车看看安安吧。” 柳从贞颤着嘴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安安在马车里?” 赵云宁赶忙掏出安安的玉佩,“这是那位将军弥留之际交给我的。” 拿到熟悉的玉佩,柳从贞再也克制不住情绪,眼泪和雨水混合在一起,想对赵云宁说什么,又更咽不知说什么。 孩子才出生没多久,就面临生死未卜的境地,哪个母亲不揪心。 赵云宁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他很好,他也很想你。” 柳从贞不愧是能同丈夫一起厮杀的女将军,很快便整理好情绪,随赵云宁进了马车。 受惊的安安刚喝了奶,正在甜甜地酣睡。 柳从贞一身盔甲,气势逼人,眼睛死死盯着她怀里的安安。 于奶娘倍感压力,求救般看向赵云宁。 赵云宁安抚她:“这是安安的母亲,柳将军,你把孩子抱给她吧。” 于奶娘一脸惊讶,迷迷瞪瞪把安安交给柳从贞,坐到马车外头被风雨一吹,脑子才清醒过来。 云宁郡主根本就没有成婚,和墨哗的关系都是假的,又怎么可能会有一个亲儿子! 第48章 一顿不吃饿不死 柳从贞紧紧抱着安安好久,才感觉偷走的心脏重新回来了。 赵云宁问出心中的疑惑:“柳姨为什么会和安安分开?” 柳从贞眼底闪过一丝杀气:“我带安安出发回朝源,谁料,半路遇到皇城司拦截,命我交出安安给四皇子做伴童。” 赵云宁蹙眉:“荒唐!月余的婴儿怎么可能做伴童!” 想想原身一家在京城受到种种侮辱,又觉得没什么荒唐事儿,宏成帝干不出来。 柳从贞苦笑:“宏成帝怕夫君手里掌握重兵会生出二心,以此警告我们。” “他们见我不肯交出孩子,也不肯同他们回去,便来抢!” “为了引开皇城司,我让洛副将带安安先行离开,等来了援手,安安已不知所踪,我以为是皇城司的人抓走了,便一直沿途追踪。”又心有余悸地看向赵云宁:“幸好,安安被你所救!” 赵云宁不由担心:“那柳姨现在如何打算?” 宏成帝小鸡肚肠,心胸比蚂蚁屁股还小,柳从贞违抗他,定然不会放过。 柳从贞看向赵云宁,语气后怕:“安安不见了,我当时整个人浑身发冷,就像掉进了万丈冰窟窿,脑海里就只有一件事,我一定要报仇,一定要亲手手刃了宏成帝!” “然后,我又想到了你父王。” 柳从贞想跟随瑞王造反的意思不难理解。 只是,赵云宁没想到,她会突然向自己提起这等大事,愣住的一瞬,柳从贞目光坚定地道:“宏成帝不是个好皇帝,他在一天,燕国便会民不聊生一天,云宁,柳姨本不想把你牵涉进来,但,事到如今,我们不得不一起面对了。” “柳姨所到之处,都是你的通缉令。” “你父王该站出来了!” 赵云宁之前也设想过,但这种事儿,始终还得瑞王自个儿做决定。 赵云宁与柳从贞对视,丝毫不怯地道:“柳姨所说的,云宁都知道,也明白,但,这事儿太大,容我见到父王后,再行商议好吗?” “好。”柳从贞也心知急不来,广陵和朝源距离皇城都远,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安然无恙躲过宏成帝的围剿。 赵云宁不抵触,便足够了。 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刚才大家还着急避雨,没多一会儿,瓢泼大雨就转成了太阳雨,戚戚沥沥地下了一会儿,地面温度又如火烤般热起来。 流民们冲破关卡,聚集在严州府城门下,守城都尉必定不敢开城门,放流民们进去。 不进城倒是没什么,就是突然多了一千多号人,哪里弄那么多的粮食给大家伙儿吃。 柳从贞他们为了赶路,都已经两顿没吃了。 赵云宁空间里的粮食,加上大家运的粮食,才勉强够吃两天的。 土匪后山藏的粮食,这会儿,只怕早就被流民或是强盗发现占据了。 即便没有发现,那也不可能倒回去。 柳从贞发现赵云宁他们的窘迫,对赵云宁道:“我们去前面的林子里打猎便是,不用管我们。” 林子里打猎,那得打多少猎物,才够他们一人分食一口。 何况,前边儿的林子距离严州府城很近,即便有猎物,也被流民们吓跑了。 野菜更不用想了,这周围的树皮都被人扒得差不多了。 这附近也没有河能够捞鱼。 赵云宁摇摇头,“柳姨,别人我不管就算了,但我怎么可能不管你,你就别担心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会有办法的。” 柳从贞深深叹了一口气,“难为你了,孩子。” 赵云宁找来张马毅:“有没有办法弄到粮食?” 张马毅之前放下大话,到了严州府城就能养大家,但,前提是能进城。 现在进不了城,也没办法把仓库的粮食弄出来。 张马毅丧气不知该怎么开口,突然想到自个儿,在府城近郊向来会置办几个庄子,严州府他没记错的话,也有两个。 张马毅突然抬起头,兴奋地道:“郡主,我在城郊有两个农庄,不出意外,肯定会有库存的粮食!” 赵云宁眼睛一亮,高兴道:“很好,那农庄还有多久能到?” 张马毅记得不太清了,估摸着也就半天不到的路程。 赵云宁看了一下大家的状态,对钱掌柜吩咐:“去煮粥吧,一人能喝六分饱的程度。” 这样,还能坚持两天。 要是农庄没有粮食,就再想法子进城一趟。 钱掌柜得令,忙不迭去了。 之前吃野菜,还能配一整碗小米粥。 今晚上,就只有半碗杂粮粥了。 苏茜质问丫鬟青玉,“这种猪食,你也敢端给本小姐!” 青玉吓得手抖,硬着头皮道:“小姐,大家都吃这些。” 苏茜沉下脸,“本小姐是谁,他们是谁,拿开!” 青玉低声道:“可小姐,今晚上就只有这些吃了。” 苏茜狠瞪她一眼,“你听不懂话是吧!”甩手一挥,木碗哐当掉在了地上,杂粮粥洒了一地。 多少人吃不起饭,她还这般糟蹋粮食。 柳从贞探头看去,倏地皱起眉头,“那是你舅舅家的老幺?” 赵云宁往墨哗碗里多倒了些粥,把自己的那份喝完,才道:“别管她,饿她几天就长记性了。” 柳从贞余光瞥到赵云宁把粥倒给了墨哗,眼露惊讶,本想问苏茜为何会在这里,也给忘了。 夜色伸手不见五指,苏茜饿得肚子咕咕直叫,眼冒金星,根本就睡不着。 她实在忍不住,倏地坐起来,一把推醒青玉,“去给本小姐找些吃的!” 青玉无奈地解释:“小姐,大家都睡了,奴婢也不知道哪里有吃的。” 苏茜冷下脸,“废物!” 她站起身,没吃饭低血糖,眼前发黑,差点儿摔倒,幸好青玉眼疾手快扶住她。 苏茜甩开她的手,跳上马车,不管马车内还有婴儿,对还在病中的孟婵娟理直气壮地要求:“娘,我饿了,我要吃东西,你让赵云宁给我煮些瘦肉粥。” 孟婵娟还没有开口,马车内的婴儿全都被她吵醒了。 孩子的哭声响彻大地,连同其他马车内的孩子也哭泣起来。 孟婵娟十分抱歉,狠瞪苏茜,急眼训斥:“有本事砸碗,就别张口叫娘,一顿不吃饿不死,滚回去睡觉!” 第49章 让大家听听我们的动静 苏茜挨了孟婵娟数落,眼泪唰地掉下,委屈,难堪,愤怒之下,她朝孟婵娟大吼一声:“不叫就不叫,我还不稀罕吃你们的猪食!” 这是大晚上,大家稍有点儿动静,大家都能听见。 苏茜一句话就把所有人都骂进去了,孟婵娟又气又急:“混账东西,学了这么多年的礼义廉耻,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孟婵娟越骂,苏茜的逆反心理就越严重,“本来就是猪食,我说的有什么错!” 大家想着孟婵娟是苏茜的表姐,都忍着不怼。 但,她这也太过分了。 赵云宁贵为郡主,和他们吃同样的东西,也没见抱怨一句。 还猪食,几顿没见她少一口。 柳从贞安抚好安安,从马车里钻出来,锋利的目光直直刺中苏茜。 苏茜后勃颈一冷,感觉所有人都在欺负她,嘲笑她,又固执地强调:“我没错!本来就是猪食!你们吃的都是猪食!” 本来没醒的百姓,都被她震耳欲聋的疯吼吵醒了。 迷迷糊糊间就骂:“吵你娘的吵!”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旁边的人捂住嘴,小声强调道:“那是郡主的表姐,你莫要胡言。” 赵云宁本以为苏茜一会儿就能消停下来,没想到她还狂起来了。 大概,大家伙都顾及她的面子。 赵云宁掀开车帘出现,所有人都齐齐看向她,都等着她来收场。 赵云宁牵住墨哗,跳下马车,一步一步,走到苏茜面前。 她沉着脸,闪着星光的眸子,充满了危险。 苏茜有些惧色,后退一步,想到自个是她表姐,又硬挺起脊背,颐指气使:“你来得正好,我要吃瘦肉粥,你让人给我做!” 孟婵娟红着眼眶呵斥:“苏茜!” 她不知道这孩子小时候都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赵云宁淡淡地开口:“好啊,你拿出粮食和瘦肉,让大家伙儿都能喝上一碗,我就让人给你做。” 苏茜面色青一阵白一阵,“我是你表姐!” 赵云宁挑挑眉,眼睛微眯,凌厉气势,和她记忆中憨厚听话的大胖妞相差甚远。 苏茜忽感不妙,就听赵云宁道:“表姐,这个世道,想要吃口好饭可不容易,既没有本事,又不懂规矩,还讨人厌,若你不是我表姐,我早让人把你丢出去了。” 苏茜死死握紧拳头,倍感羞辱,“赵云宁,我要告诉祖母!” 赵云宁回忆起了一下原身印象里的外祖母,是个精明识大体的老人家。 赵云宁笑了笑:“噢,外祖母知晓你在外如此行事,给家族抹黑,一定很支持我把你捆起来,军法伺候。” 下一秒,祝兆英就拿出了绳子。 苏茜面露惊恐,“赵云宁,你不过是被通缉的罪犯,怎敢如此待我!” 此话一出,大家面色巨变。 就连本想为女儿求情的孟婵娟,也彻底死了心。 柳从贞忍无可忍,大喝一声,“吃里扒外的东西,二十杖刑,本将军亲自打!我倒要看看,我有没有资格动你!” 二十杖刑,即便一个成年男人也不一定能抗住。 苏茜被捆起来,将士给柳从贞递来棍棒,她才意识到,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刹那间,惊怕地看向孟婵娟求救,“娘~赵云宁想杀我,她想杀我!” 大家面上不动声色,实则暗地里爽快。 让她大放厥词,让她想精想怪,这下安逸了撒,后悔了撒。 孟婵娟看向赵云宁,眼眶通红,又委实没脸开口。 苏茜性子刁钻古怪,大舅母大舅他们对原身却是极好的。 自然是不能把人打死。 但,也要让她得到深刻的教训。 赵云宁略一思索,对柳从贞道:“把她打成重伤,还得有人照顾,消耗膏药,不若先打五杖,隔个七日,再打五杖,以此类推。” 大家不由低笑,一次一次地分开打,一连长四次记性,看苏茜以后还敢不敢犯,郡主这主意真是妙啊。 柳从贞冷笑:“如此甚好!” 苏茜挣扎大叫:“赵云宁,你浑蛋,我爹娘对你那么好,你” 柳从贞一把堵住她的嘴。 将士将其摁在地上,重重的一军棍,随即落下。 仿佛天崩地裂,苏茜面色扭曲,无声痛哭。 一棍,就像要了她的命。 却还有四棍。 她用眼神向孟婵娟求救,孟婵娟想到她刚才说出的狂言,又狠下心撇开了视线。 苏茜一折腾,赵云宁的困意几乎没了。 她抓住墨哗袖口,“你去马车上睡吧。” 墨哗不出意料地摇头:“属下在外守候,郡主还请早些歇息。” 自她郡主的身份公开,大家知道他们是假装夫妻,墨哗便有意和她划清界限。 一口一个郡主,要把她气死。 现在,只是让他进房车睡,自己都没说要进去,就避如蛇蝎。 赵云宁一把抓他进了马车,将他压在身下,捏住他的下巴,“你叫我什么?” 墨哗心口一窒,本该克制自己的,还是不由低唤了一声,“云宁......” 低沉的嗓音饱含隐忍的爱意。 赵云宁要吻他,墨哗往后一躲,又来:“郡主,不妥。” 赵云宁真的生气了,狠狠碾住他的薄唇,直至红润发亮,他主动想要拥住自己的刹那,又一把将其推开,恶狠狠地凶道:“不是不妥吗?你那么配合干什么!” “你哪里不满,你可以说,你闷不吭声给我甩脸子算什么道理!” 墨哗并没有想给她甩脸子,只是怕别人在背后议论她。 假装夫妻还算是个借口,而如今...... 她都这么生气了,墨哗还和闷葫芦一样撬不开嘴。 赵云宁就不是能忍的人,再次俯身勾住他的脖子,眯起眼睛,言辞凿凿地警告道:“你再给我装哑巴,我就把你扒光了,让大家听听我们的动静。” 墨哗瞳孔微缩,大概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威胁自己。 刹那间,全身上下宛若烈焰焚烧,连呼吸都屏住了。 赵云宁感觉到他的变化,勾起嘴角,小手捏住他滚烫的耳垂,“真的不说?可别......后悔......” 赵云宁胆子有多大,墨哗见识过。 但现在的情况,真的不适合领略。 墨哗拿她没办法似的,伸出手将她搂入怀中,用行动无声回答。 第50章 你不得好死! 天色蒙蒙亮,队伍朝张马毅的农庄出发。 苏茜屁股疼得不行,青玉背不动她,又没有马车给她坐。 她望着赵云宁所在的方向,狠狠咒骂:“迟早被皇城司的人抓走!” 青玉面色一惊,赶忙提醒:“小姐,别说了。” 要皇城司的人来了,苏茜是赵云宁的表姐,又怎么可能幸免于难。 苏茜狠瞪她一眼,屁股突然扯到剧烈钝疼,想骂的话又活活咽回去了。 走了估摸一个半时辰,太阳变得极为毒辣,大地肉眼可见的滚烫冒烟儿。 苏茜嘴唇发裂,饿得腿脚发软,要不是刚才掉队也没人管她,她早找赵云宁闹事儿了。 赵云宁也觉得热,衣服都被汗浸湿了,问张马毅:“还有多久能到?” 即便现在做饭,也没有足够的水源熬粥。 张马毅看了一眼四周,努力回想,“大概半个时辰就能到了。” 赵云宁又问:“农庄里肯定有水井吧?” 张马毅点头:“不光有水井,还有蓄水池,肯定够所有人用水。”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跳进水里,痛痛快快洗一洗。 赵云宁转头看向大家:“再坚持半个时辰,到了农庄就能打水做饭了。” 大家眼睛一亮,疲软的身躯再次鼓足劲儿往前行。 大家实在快熬不住时,张马毅看到前边儿的竹林,激动地道:“郡主,到了,前头就是我其中的一个庄子。” 赵云宁看向路边扎堆的流民,眼皮跳了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到达农庄门口,就发现,农庄大门都被拆下来了。 放眼望去,整个农庄全是密密麻麻的流民。 之前大概经历了激烈的抢夺厮杀,无数具尸体散落院子的角落,堰塘,宛若人间地狱般的场景,所有人的神色,刹那间都凝固了。 粮食,肯定是没有了。 在这里短暂安顿都不合适。 张马毅怔怔地望着自己毁于一旦的农庄,好半晌,才艰难地问:“郡主,另外一个农庄还去吗?” 赵云宁点头,“距离不远,先去看看吧。” 走了二里地,他们到达另外一个农庄。 这里的情况和下面的农庄一模一样,都被流民所占据,没有一丝可落脚的地儿。 赵云宁叹了一口气,“去下边儿的河滩上休息吧,看看能不能抓些鱼。” 大家来到河滩上捡柴火,准备熬粥。 男人们拿着渔网去捕鱼,刚走近,就发现水太浅,根本不可能有鱼。 吃了中午这顿,除去她空间里的粮食,大家携带的粮食就只够吃到今天晚上了。 必须得进城一趟了。 赵云宁让人把史府尹带过来,准备先问问城中的情况。 史府尹以为赵云宁要杀了他,刚带过来,还没等赵云宁开口,就急忙求饶:“郡主饶命啊,郡主饶命!” 史府尹之前尿了裤子,这一路又是大雨,又是暴汗,身上那味儿,着实刺鼻。 赵云宁不动声色地站远一点儿,“这附近可有库存的粮食?” 史府尹目光一闪,赶忙道:“郡主,附近没有库存的粮食,但郡主放心,只要郡主进城,我一定让他们把粮食都拿出来,把大家伺候得好好的。” 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狡猾,被赵云宁轻而易举地捕捉。 赵云宁无所谓地甩袖,“无用之人,那就杀了吧!” 祝兆英举起长枪,直直刺向史府尹。 干脆的,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史府尹吓的惊叫:“我知道哪里有粮食,我知道!我知道!” 长枪在距离他心脏只有零点零一毫米,戛然而止。 史府尹险松了一口气,意识到赵云宁是个狠角色,赶忙跪着磕头:“郡主,只要饶我一命,我现在就带你们去!” 赵云宁挑眉,“你有选择的权利吗?” 史府尹更住,再一次意识到赵云宁的不好相与,硬着头皮道:“求郡主开恩,我一定让郡主满意。” 史府尹前头带路,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到了一座山的半山腰。 四周什么都没有,就一间四面透风的茅草屋。 史府尹舔着脸对赵云宁道:“郡主,粮食就那儿。” 一座茅草屋怎么会藏粮食,赵云宁看了一眼茅草屋所在的地势,“你在这儿修了暗室?” 史府尹点点头,拍着马屁:“郡主就是见多识广,小的怕流民突破关卡,当地百姓受苦,就在这儿建了一座避难所,藏了些粮食。” 赵云宁看他一眼,什么怕当地百姓受苦,不过是他苟且偷生,乘乱牟取暴利的借口罢了。 将士带史府尹进到密室查探,过了一会儿,他们出来汇报,密室里有两万斤的存粮。 他们人多,光吃六分饱,一天就得要三千多斤粮食。 几万斤也就顶多吃一个周。 狡兔有三窟。 赵云宁再次看向史府尹:“这就没了?” 史府尹一惊,这难道不够吗? 赵云宁委实也太贪了。 没等他想好要不要掏出最后的底牌,赵云宁凉凉地扫他一眼,摆摆手,“没了,那拖下去埋了吧。” 史府尹就没见过这么鸡贼的女人,嘴上恭敬,脸上都气得抽筋儿了。 “郡主,小的知道错了,求郡主原谅,小的还有粮食,还有!!!” 赵云宁挑眉,“噢,还有啊,你不是说没有嘛?是不是把你胳膊砍下来,就还能再有!”她举刀比画,寒光闪闪的刀刃,一下,就能把他脑袋砍下来似的。 史府尹吓破胆儿了,鼻涕眼泪一块儿流,不似作假地大喊:“真的没有骗您,郡主,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赵云宁用刀背拍了拍他的脸,明明是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赵云宁不过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娇娘,直勾勾要杀人的气势却丝毫不输宏成帝,史府尹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连连点头。 本以为史府尹会换个地方藏粮食,没想到,另一间密室的入口同样在茅草屋。 里头整整齐齐五万斤粮食,全部加起来,足够他们坚持十几天。 大家都很高兴,史府尹认为自己功劳很大,又有底气开口了,“郡主,能不能让人给我松一松绳子?” 赵云宁笑了笑,笑得史府尹浑身发寒,不明所以。 “府尹大人做了这么多“好事儿”,该不会以为自己还能活吧。”赵云宁凉薄地开口。 史府尹跌坐在地上大吼:“你骗我?” 赵云宁笑意更深,“我又何曾答应过,留你性命。” 求生无望,史府尹彻底崩溃了,歇斯底里地咆哮:“赵云宁!你不得好”死! 墨哗“唰”抽剑,寒光一闪,史府尹未能说出最后一个字,当场血溅三尺。 史府尹倒地的一瞬,嘴巴还在动。 苏茜吓得捂住嘴巴,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说赵云宁心狠手辣。 第51章 青玉表姐,就是青玉表姐 严州现在的地表温度已经突破四十度了,除了粮食,还需要保证大家在路上有足够的饮用水。 否则中暑,不比缺粮的麻烦少。 柳从贞随军常年征战,经常遇到这些问题,当即提出,砍伐竹子,做成水壶,大家一人带上一壶。 再趁着水壶的空档,再将粮食做成耐放的大饼,若是之后找不到水源做饭,大家一样能有熟食吃。 赵云宁同意,所有人赶忙各自分工协作,砍竹子的,做水瓶的,捡柴火做大饼的,过滤水源的,有条不紊地进行。 第二天,队伍准备再次出发。 大多数的马匹和马车用来运粮,骑兵们护队,百姓们自个儿的东西,都得自个儿拿。 苏茜的东西,全背在了青玉一个人身上,竹壶都不肯帮忙拿。 孟婵娟看到,不由蹙眉:“你怎么能让青玉一个人拿这么多的东西?” 苏茜恨恨瞪青玉一眼,“她本就是我的丫鬟,我使唤她有什么错。娘躺在马车里好好的,又怎知女儿现在的艰辛!” 她话里一肚子怨气,孟婵娟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知自个儿是造了什么孽,生出如此逆女。 母女俩箭弩拔张,青玉赶忙道:“夫人,奴婢不累的。” 她满头大汗,面色通红,哪里像是不吃力的样子。 马车已经装不下其他东西,且使用权也不在她。 孟婵娟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青玉被累死,取下手上通透的手镯,唤来前头的李胜,“李公子,我们家婢女身体单薄,能不能劳烦你照顾一二。” 孟婵娟手上的玉镯子是祖母给的,水头特别好,苏茜眼馋了好久,本以为孟婵娟会留给自个儿添嫁,没想到,她却为了一个贱婢,给了一个粗鲁的莽夫。 孟婵娟不等李胜接手,冲上去将其一把夺过,大声怒道:“几个铜板就能打发的下等人,娘疯了给他这个!” 李胜面色铁青,强忍着怒气:“李某听从郡主的吩咐照顾孟夫人,虽是穷苦出生,一个手镯倒也不稀罕。” 苏茜可不信一个泥腿子会看不上他们苏家祖传的宝贝,嚣张至极地道:“知道这个手镯多少钱吗?够买几百个你这种下等人,看不上,不过是你见识浅薄,粗鄙不堪。” 苏茜实在无礼,孟婵娟咬着后槽牙道:“苏茜,快向李公子道歉!” 苏茜半点儿没觉得自己有错,越发咄咄逼人地道:“他既然是表妹的下人,伺候我们就是应该的,一两个铜板赏给他,都该感恩戴德!” 李胜死死握紧拳头,苏茜冷嗤:“怎么,你还敢打我不成?”又故意朝瑟缩的青玉看了一眼,“下等人就该恪守本分!” 苏茜恶毒刻薄的嘴脸,让孟婵娟忍无可忍,“苏茜!!!” 愤怒的吼声引来无数视线,苏茜心底积压的委屈也爆发了:“娘,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看我不顺眼,心底竟然连个丫鬟都比不上了吗?” 孟婵娟气怒,她让李胜帮青玉,还不是为了她,她这么臭的脾气,除青玉性子软能忍,其他人谁受得了她。 把她从小宠到大,竟然还能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儿,说出这番话。 孟婵娟心口钝疼,面色发白。 苏茜一句关切都没有,还把镯子往她身上一扔,朝她吼道:“那就拿去赏狗!” 透润的镯子砸在马车上,哐当一下,反弹的碎片,砸伤了青玉的额角。 青玉头破血流,她没有一丝反思,还冷嘲一声,“活该!” 根本不去想,刚才的碎片也极有可能砸中孟婵娟。 马车里的其他女人都被苏茜的不孝震惊了,也后怕刚刚的玉镯砸伤怀里的孩子,看向苏茜的目光皆是满满的厌恶。 孟婵娟彻底被她伤了心,出人意料地对青玉一字一句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苏家大房的义女,她要如何,你也不必再管!若她敢对你动手,尽管打回去便是!” 苏茜震惊得瞪大眼睛,“娘,你这是要把我绝路上逼?” 青玉哪敢应承苏家义女的身份,赶忙跪下:“夫人,使不得。” 孟婵娟下了狠心要掰一掰她的性子,“这一路上,大家都无人服侍,又有谁走上绝路了?你若走上绝路,那也是你自视甚高,毫无本事!” “青玉,起来,包袱扔给她!”又对李胜道:“麻烦李公子,找人帮小女处理一下伤口。” 苏茜难以置信,一脸要吃了青玉的表情。 青玉怯怯的抬头,有些害怕,孟婵娟沉下嗓音:“青玉,你比苏茜大两个月,以后就是姐姐了。” 苏茜一听姐姐两个字,再也克制不住怒火,抬手就要甩青玉耳光。 青玉不敢躲,赵云宁突然出现,将其一把抓住,将青玉护在怀里,温声安抚:“青玉表姐受伤了,那就随我一起去包扎吧。” 青玉已经做好挨打的准备了,却迟迟没有落下。 惊讶抬头,对上赵云宁温柔的微笑,心脏一跳,没由地便点了点头。 “赵云宁!她是贱婢,你喊什么表姐!”苏茜吼道。 赵云宁懒得给她一个眼神,“青玉表姐,就是青玉表姐。” 给足了青玉体面,狠狠刺了苏茜几刀。 苏茜气急败坏:“赵云宁你故意的!你自贬身份捧贱婢,也不嫌丢尽我们苏家人的脸!” 青玉局促不安,赵云宁冲她一笑,“我不觉得我丢脸,我只觉得你现在很丢脸。” 周围传来大家憋不住的嘲笑,苏茜五彩斑斓的脸煞是好看。 赵云宁勾起嘴角,揽着青玉扬长而去。 独留原地,被人指指点点的苏茜,将所有怨气归咎马车内的孟婵娟:“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孟婵娟眼底闪过心疼,想到她这乖张跋扈的性子再不改,迟早要惹出大祸,又狠下心放下车帘,扔下一句:“你好生反思!” 马车决绝地行驶,苏茜连同她的那些包袱,被落在了最后头。 她怨气滔天的目光紧锁马车,就不信,孟婵娟真的会不管她。 谁料,队伍和她拉上整整五百米的距离,孟婵娟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流民视她为香饽饽,不断靠近,还有众多猥琐男人淫邪眼神在她周身游走。 她想起路上被女人摧残致死的场景,浑身一激灵,一边大喊“等等我!”震慑流民后退,一边连滚带爬地穷追队伍。 第52章 竹节取水 队伍朝着泉州出发,天气越来越热,站着不动,都能流一锅汗。 最要命的是,沿途干旱的厉害,能发现的水源越来越少,大家竹筒里的水都喝没了。 啃干粮饼子,没有水,每咽一口,都感觉割嗓子。 人不进食,有水,能坚持七天。 若是不喝水,短短三天就会死。 可见,水对人有多么重要。 若是再找不到水源,大家伙儿的身体便都要出现毛病了。 赵云宁空间只有一百多平米,地方有限,储备的水,还不够所有人喝一口的。 骑兵们去周围找水回来,皆是一无所获。 柳从贞道:“我们加快速度,或许在前面就能找到水了。” 赵云宁在野外的生存经验相当丰富,看了看周围,有适合收集露水的竹林,对柳从贞说,“已经快晚上了,大家都很疲倦了,暂且在这里过夜吧,想些法子收集露水,明日早上,大家便能有水喝了。” 柳从贞看向干燥的地面,不像是能收集多少,微微蹙眉:“露水只怕是杯水车薪。” 赵云宁笑了笑:“杯水车薪也好过没有不是,大家先润润嗓子,明早打起精神出发,或许接下来,就如柳姨所说,能找到水源了。” 柳从贞被赵云宁乐观的笑容感染,心底的焦虑也散去了不少。 赵云宁和墨哗往竹林深处走去,张马毅屁颠颠地跟过来,“郡主要去哪儿?”又激动地猜测:“郡主是不是要去找水?”还一脸赵云宁出马,肯定就能找到水的喜色。 赵云宁指着竹林道:“竹子等中空的植物的节间经常会存有水,我们可以试着找一找。”用手敲了敲一根竹子,“听到没,这种清脆的竹节声就代表没有水。” 张马毅还以为她要说这根竹子有水呢,激动的小表情刚露出来就泄气了。 赵云宁见他怪搞笑的,忍不住笑了笑。 引得墨哗多看了张马毅几眼,吓得张马毅浑身汗毛倒立。 赵云宁又敲了敲旁边一根较为清脆的大竹子,低沉的竹节声传来,表情变得严肃,张马毅又紧张问:“没有吗?” 赵云宁没有回答,捡起地上的一根脆竹,用匕首劈开一根小小的竹条,又把前段削成尖角状。 小竹条削出赵云宁满意的形状后,赵云宁让墨哗拿好竹筒,对准竹身,匕首用力一插,顺着刀口竹子突然就鼓出了几滴水。 张马毅眼睛一亮,顿时惊呼:“郡主,有水!真的有水!” 赵云宁笑了笑,又教他:“将小竹条插入刀口,竹子里头储备的水,便会沿着小竹条流淌进竹筒里。” 没一会儿,竹节里流出的水,便装满了四分之一的竹筒。 完全够一个人暂时解解渴了。 张马毅激动极了,学赵云宁敲竹子,“郡主是不是这种声音?这节竹子也有水!” 赵云宁把匕首给他,“你自个儿试试不就行了。” 张马毅看赵云宁插竹子那么轻松,本以为自己也轻而易举,没想到,竹子太结实,刀子一滑,差点儿把他手指剁下来。 等他将匕首插进竹子里时,已经围了一大波人看他操作取竹子水。 流速不算慢的竹子水从竹子里流出来,看得大家精神大振,赶忙拿家伙趁还没天黑取水。 赵云宁喝了一口竹子水,觉得还蛮甘甜的,递到墨哗嘴边,语气亲昵:“你也尝尝。” 墨哗捧起竹筒,无意间摁到她软软的手背,心脏仿佛蹿过一条电流,耳根顷刻间绯红。 赵云宁余光瞥到,故意凑近他问,“好喝吗?” 她娇软的语气,情话般缠绵。 墨哗眼眸暗了暗,精致的喉结滚动,十分......燥热。 赵云宁心头低笑,又勾住他修长骨节分明的小手指,“有我好喝吗?” 轰—— 墨哗脑子一空,怔怔地望着她,仿佛是被她的话惊到了。 赵云宁盯着他柔软的薄唇,上一次亲他,已经是好几天前了。 突然,就有点儿想念他微凉青松般的味道。 她从不亏待自己,想了就做了。 墨哗长长的睫毛颤动,隐忍地任由她为所欲为。 蜻蜓点水一下,有点不过瘾。 赵云宁还想深入交流一次,扫了一眼周围,大家伙儿都在前头竹林里忙活取水,唯独苏茜傻缺似的躲在一根竹子后头,以为别人就看不见她一样,暗中偷窥。 赵云宁突然回头,苏茜一下就被抓包了。 她以为这个距离赵云宁和墨哗肯定听不起,不忿地骂赵云宁:“不知羞耻!” 墨哗温柔的视线,刹那间化为刀子刺过去。 苏茜心惊肉跳,仅仅一瞬,后背就出了一身冷汗。 墨哗刚才,是真真切切想杀了她。 苏茜脸色惨白的握紧拳头,就不明白了,赵云宁身为郡主,婚事岂能儿戏,明显就是在玩弄他,墨哗为何还要甘之如饴。 赵云宁感觉墨哗心绪不稳,大概苏茜刚才说了些不入耳的话,让他听见了。 想到邱彦文不能让他受刺激的叮嘱,赵云宁警告苏茜一眼,掰回墨哗的头,踮起脚尖又含住吮了吮,“你眼里只需要有我就够了,其他,一切,都交给我。” 赵云宁想要将他昭告天下的心思,狠狠触动墨哗心头柔软的一角,猝不及防,快速掰起她的脸,凶猛又轻柔地落下一吻。 明明知道自己还在这里! 他们还...... 他们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苏茜面色通红,浑身颤抖,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除了竹节取水,赵云宁还教了大家另外一种取水的办法。 将竹子的顶部弯曲到离地面约30厘米的地方,再将其系好,从竹子尖端切下一截,在下面放置一个容器,静置一晚上,第二天,就能得到可以饮用的竹节水。 具体能得到多少饮用的竹节水,还要看当地空气的湿润度。 大家一大早醒来,便去看竹筒里的水。 这一看,就惊呆了。 居然装了半个竹筒。 有这些水,大家又能坚持一天了。 张马毅激动道:“要是路上我们都能用这种法子取水,就不愁水喝了。” 赵云宁却摇摇头,“竹子存水多,但前头不一定就能遇到竹林了。” 第53章 挖出来了 赵云宁预测的果然很准,队伍之后再也没有遇到竹林,在针叶林上收集的露水,仅仅够大家润润嘴。 水少得这样可怜,大家还得攒起来,留着路上喝。 没有青玉服侍,苏茜已经完全没了大家闺秀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脸色蜡黄,嘴皮干裂,满脑子都是清澈甘甜的泉水。 反观不用照顾苏茜的青玉,气色尚可,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干净的衣裳,清秀的容貌,反而更像是苏家小姐。 前头马车突然停下,将士大喊一声:“休息。” 大家瘫坐原地,拿出竹筒喝水。 苏茜打开竹筒,一滴都没有,早上攒的那点儿露水,她早一口闷了。 青玉知道水很珍贵,路上实在口渴才会喝上一小口,润一润嘴皮。 现在苏茜没得水喝,青玉一边喝水一边享受的吃干粮,对她无疑是一种强烈的刺激。 苏茜恼火地站起身,朝青玉走去,霸道地要求:“拿来!” 青玉畏惧地递上竹筒,苏茜咕咚咚两口喝完,还嫌水少,狠狠地剜青玉一眼,将竹筒重重地丢在地上。 青玉委屈地捡起竹筒,一言不发,艰难地咬饼子。 没吃两口,嗓子拔干,她就吃不下去了。 “给。” 祝兆英和李胜同时发现她的窘境,把各自的竹筒递到了她跟前。 大家的善意,青玉很感动。 但她喝他们的水,他们就没水。 青玉笑着摇头,“谢谢你们,我现在不渴,你们喝吧。” 话音刚落,苏茜突然从后头冒出来,命令她:“拿过来给我!” 青玉服侍了苏茜这么多年,畏惧早已刻入骨子。 可这水,又不是她的,也不是给苏茜的。 青玉弱弱地张嘴:“不,不行。” 青玉竟然敢反抗自己,苏茜怒目圆睁,“我娘利用你来气我,你还真当自个儿是苏家小姐了,不要脸的贱货。” 青玉当然知道,若是孟婵娟没有和苏茜起争执,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苏家义女。 可这一切又不是她能选的。 青玉垂下头,不敢反驳。 祝兆英看不下去了,凌厉的视线落在苏茜脸上,“你没被打够是吧?” 苏茜屁股条件反射的钝痛,怕祝兆英唤来赵云宁,得了借口又打她。 跑开之前,还不忘虚张声势地警告青玉:“到了广陵,我就把你发卖了!” 青玉沉默不言,眼眶还是忍不住红了。 都说大户人家的小姐知书达理,李胜看苏茜和泼妇没什么两样,很同情青玉,不由脱口而出,“她们真要卖了你,我就替你赎身!” 青玉面色肉眼可见的通红,祝兆英警惕地斜睨他,李胜才后知后觉,自个儿说了些令人容易误会的话。 他赶忙向青玉解释,“我,我是想帮你,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李胜不解释还好,联想他近日对青玉的关照,一解释就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青玉羞得脑袋都要低进尘埃了,祝兆英怕她单纯被骗,防狼一样拽起她,独留李胜拿着竹筒风中凌乱。 他......真的没那个意思。 缺水导致队伍里中暑的人激增,邱彦文在树林里为大家摘草药,发现了一种可以食用的野果。 长得像个灯笼,剥开外皮像宝石一样锃亮的黄果实。 口味酸甜,还有一点儿奶香味,是野果中比较好吃的果子。 他以前和明宏子进山,经常能看到这种果子。 脚边只有两株,邱彦文摘干净,也才只有十二颗。 他珍贵地捧进手心,犹豫片刻,想到赵云宁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本该好生报答,鼓起勇气,来到赵云宁马车前,字字斟酌地说:“在下寻了些果子,味道尚可,天气炎热,郡主可以解解渴。” 墨哗静坐在赵云宁旁边,明明没什么表情,看他的眼神都淡淡的,就是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邱彦文捧着果子的手都僵了僵。 赵云宁意外邱彦文还能找到野果,眼露惊喜:“谢谢,你找到这些也不容易,我就要五颗就够了。” 邱彦文下意识瞥了一眼墨哗,感觉他周身的气压更低了。 淡灰色的两个眼珠子,宛若能吞噬人的深渊。 他脊背发寒,慌不迭点头,整理出五颗最大的野果,也不敢和赵云宁接触,用手帕抱好,轻轻地放在地上,匆匆告辞。 他见鬼似的跑了,赵云宁狐疑地看了一眼墨哗,墨哗早已敛去眼底的戾气,感觉到她的视线,反而微微露出疑惑的神色。 赵云宁觉得自己可能多想,拿起野果看了看,嗅了嗅,剥开皮儿先塞进他的嘴里,再往自己塞了一口,尝到酸甜可口的滋味,眯起眼睛笑道:“还挺好吃的,你觉得呢?”又往墨哗嘴里塞了一颗。 墨哗乖顺点头,眼神微眯,就是侧脸肌肉咀嚼得特别突出。 收集露水都不够润嘴皮子了,大家都脱水厉害时,赵云宁打算寻个机会,拿出空间的矿泉水应急,前面突然出现一片干枯的河床。 灾民们在河床上挖洞,将河床挖得满目疮痍,也没见有人发现水。 他们颓丧地跪在地上,大喊:“老天爷啊,你就下点儿雨,救救我们吧!” 这片河床非常大,按理说,应该能挖到水的。 赵云宁仔细观察,就发现他们挖的地点不对。 赵云宁想了想,对柳从贞说,“我看书上讲,在河床外弯的最低点,寻到地下水的可能性极大,我们也试一试吧。” 柳从贞已经习惯了听从赵云宁的建议,点点头,“好!那就试一试!” 当地百姓看他们乌压压地涌进河床,好言相劝道:“别浪费体力了,不会有水的,赶紧去前头寻寻有没有活路吧!” 要不是他们老的老弱的弱,拖累家里人,也逃荒去了。 赵云宁朝老人家们笑一笑,“说不定就有了。” 钱掌柜现在就是赵云宁的坚实迷弟,肯定地说:“我们郡,我们小姐福气好得很,受老天爷庇佑,肯定能挖到水的!” 老人家们摇摇头,一脸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表情。 谁料,赵云宁带着大家直奔河床外弯的最低点,没过一会儿,便传来大家高昂的欢呼:“水啊!!!” 第54章 怎么可能没事 刚才还无精打采的当地百姓,看到他们手舞足蹈,真的像挖到了水,一个个跑得比火箭还快。 老陈好不容易挤进去,就看到赵云宁他们挖的好几个坑,每个坑里都冒出了地下水。 老陈惊呆了,喜极而泣,“真的是水,有水了!”他们全家还有些存粮,要是有了水,再种些吃食,就不用逃荒了。 钱掌柜眉飞色舞,激动地道:“我就说吧,我们小姐出马,肯定能挖到水,你们还不信!” 他满脸得意,此时此刻,却半点儿都不招人厌。 老陈连连点头,看向赵云宁,喜色难以言表,“小姐果真受老天庇佑,大福气之人啊!” 赵云宁笑了笑,“我只是恰巧知晓河道外弯处,出水的可能性比较大。” 老陈赶忙道:“小姐知识渊博,更令小老儿们佩服!” 苏茜望着众星捧月的赵云宁,一脸不屑,“装模作样。” 要是清高,又怎么会四处宣扬。 刚挖出来的地下水比较浑浊,包含大量的细菌和微生物,防止喝了闹肚子生病,赵云宁叮嘱大家一定要先过滤,烧开水后才能喝。 大家伙儿得令,准备去周围捡柴火。 老陈看他们不像是坏人,很感谢他们挖出了水源,和村里剩余的几户人家一合计,邀请他们今晚到村子里过夜。 “今年大旱,唯恐又遭遇饥民,村里很多人家早早地就逃往别处了,房子也空置下来了,家中也无值钱的玩意儿,你们若是不介意,就到咱们村里将就住一晚吧。” 能有一瓦遮身,自然要比在野外喂蚊子好得多。 赵云宁弯起眼睛,露出一排小白牙,“多谢老人家,我们今晚也能有个家了。” 家这个字眼,深深触动在场所有人。 这个乱世,又有谁容易。 老陈鼻子一酸,又扬起和蔼的笑容,“走吧,我带你们回家!” 大家伙儿同老陈他们回到村子,用过滤的水熬了一锅热气腾腾的粥。 久违的米粥沁润每个人的心田,不约而同地露出满足的幸福。 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头顶阴云密布,气温骤降了十度左右。 所有人抬头望天,张马毅喃喃地道:“该不会要下雨了吧!” 老陈眼露惊喜,若是能下雨,现在还能赶紧补种一波粮食。 大家期待凉爽的大雨,硬是没进屋。 忽地,耳边传来戚戚沥沥的声音,赵云宁手臂一凉,定眼一看,居然是一颗晶莹剔透,指甲壳大小的冰碴子。 也对,刚才还是炎炎烈日,突然遇到冷空气,自然会形成冰雹。 赵云宁以为形成的冰雹顶多就指甲盖那么大,还觉得有意思地瞥了瞥墨哗,想看他那么长的睫毛能不能撑起来。 谁料,大家还没兴奋过片刻,“砰砰砰——”鹅卵石大小,拳头大小的冰雹突如其来,从天而降。 把毫无防备的大家伙儿,砸了一脸懵。 感觉吃疼得厉害,才开始大喊:“快抱头,躲进屋里!” 大冰雹落下之际,赵云宁被墨哗突然公主抱起。 赵云宁望着他宛若天神降临般的侧脸,着迷了一瞬,脑子又被周围人的惊叫唤醒,赶忙给他指路:“往右边走,右边有房间。” 墨哗抱着她稳稳地走了几步,硕大的冰雹狠狠地砸在他的背上,闷闷的响声,听起来就疼。 赵云宁和墨哗进到房间,本想闯进来的其他人,看清他们,倏地站定脚跟,脸热地看他们一眼,不知谁还把门给关上了。 外面下着噼噼啪啪宛若爆炸的冰雹,大家伙儿扎堆地挤在一起,这里,却只有她和墨哗。 赵云宁自是不好意思一直留他在房间里,不过,现在氛围这么好。 晚出去一会儿,倒也没什么。 墨哗刚准备将她放下来,就被赵云宁勾住脖子,“我想亲你一下,可以吗?” 她之前根本不用墨哗准许,现在突然问他,明显是想故意捉弄他。 墨哗面色悄然变红,心跳加快,没有回答,强大的臂力却不知不觉间收紧,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赵云宁知道他面冷心热,还害臊。 可她偏偏就喜欢他无措又忍耐,还忍不住想继续的样儿。 赵云宁掩不住上扬的嘴角,挺直脊背,与他面对面,红唇只差到他的薄唇上了,又突然停住,嗓音呛着笑意,“你不回答,看来是不愿意,好吧,那我还是下来吧。” 嘴上说着要下去,腿却夹得他紧紧的。 墨哗知道她不逼自己亲口说出令她满意的话,就不会老实。 可以两个字在嘴边来回徘徊,脸色憋得通红,偏偏就是没能张开口。 赵云宁咯咯笑了起来,女孩子柔软的身体就那样趴在男人的怀里,故意撩拨他。 终于,墨哗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一把架起她,赵云宁刚心赞了一句好腰力,他就将自己用力献上,再没有能拉开的距离。 过了良久,赵云宁招架不住,红着脸推了推。 墨哗像是被她惹火了,直直又把她往上抬了抬,吻得更用力,更深。 等停下的时候,赵云宁已经软成了一滩春水浑身发烫地挂在他怀里,觉得很没面儿地气道:“你要亲死我了。” 她娇媚得能滴出水的柔柔的一声,墨哗双眼发沉,用了毕生的力气才压制住叫嚣的身体。 赵云宁是真觉得刚才半条命都快没了,哀怨地瞥他一眼,扫他发红的后勃颈,想起他先前好像被冰雹砸了,旖旎的心思顷刻消散,跳出他的怀里,腿一软,差点儿给他跪下。 墨哗勾住她的手臂,赵云宁起身的刹那,突感下腹一阵暖流。 不好,居然在这个时候来了。 墨哗闻到了清晰的血腥气,还以为她受伤了,面色紧张,“哪里受伤了?” 人就不能太嘚瑟,要早点儿让墨哗出去,大概就不会这么尴尬了。 赵云宁红着脸,退开他一步,摇摇头,“我哪里都没有受伤,不用担心。” 她以为墨哗这么聪明,应该能意会到她没事的原因。 谁料,墨哗一向乖顺的语气竟然有了一丝恼火,“怎么可能没事,我去叫大夫!” 第55章 一定会重重罚你 要是让他去把邱彦文找过来,岂不更尴尬。 赵云宁激动否决:“不行!” 墨哗眉心紧蹙,一脸他虽然看不见,但清楚她受伤严重的担忧,“你流了很多血。” 赵云宁唰一下红成了猴子屁股,推了推他:“都说没事了,我自个儿处理一下就好了啦。” 墨哗站着不动,眼底全是非要她找大夫来的坚持。 赵云宁眉心突突的,向来是自己让别人尴尬的,没想到,墨哗直男起来,能让自己这么尴尬。 肚子隐隐传来阵痛,又一股暖流袭来。 赵云宁要再不处理,就真要血流成河了。 她语气不由多了一丝娇嗔的气恼,“你确定你想知道原因?” 墨哗不明白,她受了伤为什么不愿意看大夫,还对自个儿生气,下意识点了点头。 他一脸毫无心机的单纯,太想让人欺负了,赵云宁突然就起了坏坏的心思。 墨哗神色迷惑间,赵云宁拉住他的手,摁在自个儿软软的肚子上,凑到他耳边低语:“……我月事来了。” “......” 刹那间,墨哗石化了。 怔怔呆呆的表情,吓傻了般。 赵云宁咯咯笑起来,还故意说:“还问吗?” 墨哗逐渐回神,白皙的脸颊火烧般烫起来,一脸不知所措的窘迫,就像放进锅里膨胀的茄子,突然又焉儿了,连放在她肚子上的手都僵成了石块儿。 纱窗倾泻的柔和光线,照耀在他轮廓深邃的侧脸上,越发勾人心弦。 赵云宁心跳了跳,暂且藏起愈发想欺负他的心思,扣扣他的手心,“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你出去避一避好不好?” 继续让他呆这里,墨哗指不定就炸了。 墨哗肉眼可见地松懈了一口气,求之不得躲出去。 赵云宁低笑一声,锁上房门,从空间里倒出一些热水擦洗,换上干净的衣物,顿感清爽。 冰雹不下了,转为大雨,外头才传来敲门声。 赵云宁打开房门,墨哗端给她一杯不知哪儿弄来的糖水,表情有些不自然,“可以暖暖胃。” 周围人都悄悄瞄过来一个眼神,一脸八卦。 赵云宁眼睛亮晶晶,笑着接过,“你真好。” 她对墨哗的喜欢一目了然,齁甜齁甜的气氛,大家一脸姨母笑,柳从贞却微微皱起眉。 晚上安安睡着了,柳从贞特意找到张马毅问:“这位墨公子究竟是什么身份?” 张马毅一怔,眼神回避地说,“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哪家显赫的公子吧。” 赵云宁没告诉大家墨哗暗卫的身份,他说了,岂不给自己找麻烦。 柳从贞倒也不是觉得墨哗配不上赵云宁,只是怕墨哗来历不明,家中已有妻儿,会让赵云宁受伤。 张马毅不知晓,柳从贞不适宜直接询问墨哗,想了想,还是等到了广陵,知会赵云宁母亲再看。 从村子出发,两天后,他们进入了泉州地界。 当地气候湿润多变,植被种类丰富且茂密,野菜也相当充盈随处可见的,水芹菜,婆婆丁,鱼腥草,虎杖,蘑菇......充分地补给了队伍营养所需。 坚持下来,一直走到这块儿的流民,吃到充足的野菜,眼底的暴戾也逐渐褪去。 本以为队伍会很顺利地到达泉州,路上降雨越发频繁。 赵云宁望着前头路上看不见尽头的水坑,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原身记忆里,泉州地界洪灾严重。 若是恰巧遇上了,那可就是麻烦事儿。 赵云宁看向柳从贞,“柳姨,这条路有被淹过吗?” 泉州之所以叫泉州,降水量充沛之外,大江大河好几条,四通八达汇入大海,泉州是作为整个炎国的交通枢纽的存在,道路很多。 柳从贞没走过这条道,摇摇头,“我也不知。” 赵云宁蹙眉,又问张马毅。 张马毅赶忙道:“这条路水患不算严重,往年夏天,我们的商队都经常经过,现在马上就要入秋了,即便遇到,水患应该也要马上过去了。” “哗啦啦——” 大雨突然又下起来了。 噼噼啪啪地砸在地面上,开出一朵朵声势浩荡的水花。 张马毅突然就有点儿虚了,弱弱地补充,“若是降水量变大,倒是说不准......” 赵云宁对柳从贞道:“柳姨,我们谨慎些,先派些人前头探路,再行前进吧,接连下了这么多天的大雨,很容易发生意外。” 柳从贞点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大雨哗哗地下,苏茜周身全打湿了,大风一吹,冻得直哆嗦。 她掀开马车车帘,对孟婵娟可怜巴巴地哀求:“娘,让我也进马车吧,我好像发热了,难受得要死。” 突然间掀开,大雨唰地飘进马车,孩子们的脸都打湿了。 孟婵娟不是不心疼她,可赵云宁都下马车,把位置腾给年幼的孩子们了。 苏茜又有什么资格坐起来。 何况,这马车再也容纳不下一个人了。 孟婵娟尚未张口,赵云宁瞥到马车大打敞开,顶着蓑衣走过来,“把帘子放下。” 苏茜恨恨地瞪向赵云宁,不甘心地道:“我生病了,我要坐马车。”她就是不放帘子,雨水都要把车厢淹了。 车内的孩子们,一脸懵懂,怯怯望着她们。 孩子们的母亲都在边上看着,虽然讨厌苏茜,但她始终是赵云宁的表姐,且是官家小姐,惹不起,都憋着怒气一言不发。 苏茜生没生病,赵云宁一眼就能看出来。 对苏茜不耐烦地道:“想让我亲自把你揪下来?” 赵云宁向来说一不二,苏茜这一路上作死,领教好几回了。 她见鬼似地跳下马车,又一脸愤恨地怒道:“你没有心肝儿,我是你表姐,你却眼睁睁想看着我病死!” 赵云宁指着后头的百姓道:“病着的人是什么样,你好好观察观察,再来我跟前演戏。” 苏茜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望着赵云宁的双眼都要喷火了,大义炳然地指责:“你六亲不认!无情无义!哪有自家人不照顾,去照顾些外人的!” “姑母若是知道你这么对我,一定会重重罚你!” 第56章 洪水马上就要来了 瑞王妃怎么可能舍得罚她,苏茜也太高看自己了。 赵云宁撩起眼皮,神色有些森然。 和过去任她使唤的憨蠢模样判若两人,就像被鬼附身了。 苏茜心脏一跳,又觉得赵云宁肯定是在报复自己以前戏耍她。 想起自个儿以前背着瑞王妃瑞王,使唤赵云宁干的好事儿,苏茜突然就心虚了,也不敢再正面和赵云宁刚,没等孟婵娟训斥,便灰溜溜地躲到了马车另外一侧。 又坏又怂的样子,委实搞笑。 也幸好她投了一个好胎,若是投身别户人家,她这性子,早被人收拾千八百回了。 骑兵前头探路,队伍放缓速度行进。 苏茜走着走着,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回,她真不是装的,湿哒哒的衣服一直贴在身上,戴个草帽,根本挡不住风雨。 本就娇养长大的,没吃过苦头。 能坚持到这里才生病,全靠那股横劲儿。 现在一着凉,没多一会儿,就感觉浑身发寒无力,每走一步,便感觉千斤重。 苏茜实在受不了地拍了拍马车,“娘,我真的病了,不骗你。” 她沙哑的嗓音,虚弱的语气,不似作假。 孟婵娟顿时一惊,掀开车窗一角,看她苍白的面色,心脏被骤然抓紧,赶忙着急地唤青玉,“青玉,你快扶着她找大夫看看。” 孟婵娟唤她的语气还亦如唤丫鬟般,青玉本就没把孟婵娟认自己作为义女当真,倒不觉得多难过,上前地扶住苏茜,又让李胜帮忙能找来邱彦文。 邱彦文仅仅摸了摸脉搏,看了几眼,就判断出苏茜得了热病。 孟婵娟着急地问:“大夫,小女这是怎么了?” 邱彦文道:“受了风寒之邪,换下湿衣,多喝些姜汤去寒,若是发热不退,可以服几剂白虎汤。” 孟婵娟立马道:“劳烦大夫给开开药吧!” 邱彦文面露难色,摇摇头,“发热病人很多,所有的药都用尽了。”不然,他直接就开药,而不是让喝姜汤了。 发热别看只是小病,但现在的情况,没有一瓦遮身,又无汤药救治,挺不过来,变成傻子,死人都是常事。 孟婵娟看了看夹道周围密布的植被,又看了看天色,“大夫,要是队伍停下来稍作休整,能不能找到些可以用的药材给小女服用啊?” 邱彦文对泉州地界覆盖的药材很熟悉,点点头,“应该能找到些清热驱寒的药材。” 孟婵娟眼露惊喜,连忙又让李胜去请赵云宁。 赵云宁刚走过来,孟婵娟便迫不及待地道:“云宁,你表姐真的生病了,大夫说我们队伍发热的病人多,药材也都没了,我看太阳就快下山了,不如停下来,在周围找一找药材,明日再出发如何?” 赵云宁空间里的退烧药还够大家伙用。 不过,能在休息的时候,找到药材代替,那也再好不过。 她看了一眼孟婵娟,刚要点头,墨哗忽地耳朵一动,面色冷肃,脱口而出:“不行!” 墨哗一路上向来不发表任何意见,全由赵云宁做主。 突然发声,所有人皆齐齐看向他,一脸疑惑。 孟婵娟生怕晚一点儿找不到药材,会耽误女儿的治疗,墨哗突然出声制止,心底不由生出一丝怨气。 “墨公子为何不愿?” 墨哗并不与她交谈,猝不及防,将赵云宁抱起,对惊讶的她道:“洪水来了。” 洪水? 大家诧异,这周围全是植被和山丘,哪里有洪水的影子。 墨哗莫不是开玩笑的吧。 孟婵娟更急色反驳:“这怎么可能!墨公子不要说笑了!” 苏茜认为墨哗是故意帮着赵云宁,不想让大夫救她,眼眶倏地就红了,朝赵云宁大吼:“那就让我病死吧!病死你们就满意了吧!” 赵云宁见识过墨哗的耳朵有多好使,他说有洪水,肯定就有洪水。 赵云宁在他怀里问:“洪水哪个方向来的?” 墨哗道:“东边。” 赵云宁看了一眼周围,前头有一座山头是这里的最高点儿,当机立断,“所有人,拿上东西向前面转移,马车若是上不去,就把车厢卸下来!” “大家互帮互助,不要落下谁,速度要快!” 赵云宁突然这么一喊,大家愣了一瞬,赶忙听从吩咐行动。 否管山洪是不是真的,若是真来了,这地势再跑就来不及了。 孟婵娟心存一丝狐疑,又不好说没有发生山洪的可能,只能祈祷到了山顶能够找到给苏茜治疗的药材。 苏茜头脑发胀,想到这些时日在赵云宁手上受到的委屈,认定她就是想耽误自己的病情,气愤地大喊大叫,“这四周都是树,连条河都没有,怎么可能有洪水!” 赵云宁没功夫跟她计较,苏茜见她不说话,更认定自己的猜想,“你就是存心想要我性命!” “啪——” 赵云宁突然从墨哗怀里跳下来,猛给了她一耳光,“你想死,我断然不会拦你!” 苏茜怔怔地捂着脸,失了魂儿般喃喃:“你敢打我,赵云宁,你敢打我......” 孟婵娟心疼地看向她,想安慰,对上赵云宁寒芒般的双眼,又张不开口。 苏茜要想继续在队伍里待下去,她就不能帮她说话。 忽然,前头探路的骑兵飞驰回来,孟婵娟期望墨哗说的洪水是错误的信息,却听骑兵紧急汇报:“前方雨水暴涨,洪水马上就要来了!” 大家大惊,收拾东西的速度更快了。 苏茜也怔怔地回神了,“真的有洪水......” 哗啦啦的大雨,让本就不好走的山路更加泥泞。 车厢断然是运不上去了,婴幼儿都被母亲们严严实实捆在身上,马匹载着大家的粮食,病人则白大家搀扶背着抬着。 到了半山腰之际,突然听到了无数树木顷刻断裂的声音。 大家回头一看,顿时心惊肉跳。 姜黄色的洪水汹涌翻滚,已极快的速度咆哮而来。 他们弃掉的车厢,被洪水猛地撞击,随即消失不见。 水势还肉眼可见地速度上涨。 赵云宁大喊:“不要回头,赶紧往上走!” 大家刚才还显得有些慢吞吞的动作,宛若装了火箭,嗖嗖发射。 等大家到了山顶,放眼望去,周遭竟然已成了汪洋大海。 若没有墨哗提醒,他们晚一步收拾,即便侥幸逃脱,粮食也极有可能损失大半。 第57章 我们就不该离开皇城! 洪水汹涌,幸好雨停了。 大家伙儿赶忙搭建简易帐篷,换衣裳,喝碗热汤驱寒。 赵云宁刚换好衣裳出来,孟婵娟便哭着惊呼,“云宁,你表姐她的病情加重了。” 苏茜虽然不懂事儿,但到底是亲生的。 当娘的,谁又忍心她遭罪。 这周围又没有药材,孟婵娟只能向赵云宁寻求安慰。 赵云宁走过去,苏茜烧的面色通红,还不忘拿眼神狠瞪她。 苏茜虽然讨厌,但罪不至死。 赵云宁空间里除了现代的退烧药退烧贴,还有落川府补给的一些药材。 赵云宁安慰她:“大舅母莫要太担心,表姐多喝热水,肯定会好起来的,我再让大家去前头看看,能不能找到药材。” 孟婵娟听她要让人去找药材,心安了安,又对青玉叮嘱道:“好好照顾你妹妹,把被子给她裹紧了。” 孟婵娟腿脚不便,青玉一直照顾着苏茜还要照顾她,还没来得及换掉湿衣服。 孟婵娟却根本没在意。 赵云宁给祝兆英使了一个眼神,祝兆英上前一步,对青玉道:“你先去换衣裳吧,我帮你看着苏小姐。” 孟婵娟这才发现青玉脸色很白,若是不让青玉换衣裳,一会儿生病的就是她了。 孟婵娟上闪过一丝愧色,赶忙附和说:“看娘着急的,都糊涂了,你赶紧去换衣裳吧,别和你妹妹一样生病了。” 苏茜不禁冷嗤,一脸她在孟婵娟心里不过还是个下贱丫鬟的嘲讽。 青玉咬着唇不作回应,心里却酸酸涨涨的。 要是孟夫人没有一时兴起,把她收为义女,大概她也不会这么难过。 派去找药的人,沿着山头走到尽头,一无所获。 洪水岸边,有个卡住的漂流大箱子,赵云宁忽地有了主意。 她伸手钩起箱子,没等大家好奇地跑过来,迅速打开箱子,将空间里的药材塞进去,转头便对大家伙儿惊喜道:“快看,这个箱子里装的竟然是些药材,这几种正好能给大家治风寒。” 大家伙儿顿时眼睛一亮,一脸不愧是郡主,果然受老天保佑的崇拜。 张马毅两眼发光,又宛若她是神仙般祈愿:“郡主你能不能想象一下鲍鱼燕窝,熊掌鹿筋,鱼翅海参,红烧狮子头,将军豆腐盅,蟹粉八宝鸭......” 好像她想象了,老天爷等会儿就会命人送过来一样。 赵云宁嘴角抽了抽,“麻烦你脑子正常一点儿。” 张马毅一搞怪,大家不由一笑,紧张的氛围也轻松了许多。 邱彦文挤过来查看药材,忽地就觉得这箱子有些眼熟,箱子底部的划痕,和他们之前使用过的箱子一模一样。 可之前的箱子里,分明没有药材。 邱彦文奇怪地看了一眼赵云宁,忽然,激流洪水中,又飞速飘过一个差不多的箱子。 他又看了看箱子,天底下雷同的箱子那么多,划痕可能也只是巧合。 山头暂且很安全,但周围都被淹没,他们也暂且被困在了这里。 想要离开,就得等水势变小了再出发。 好在,他们路上能用野菜充饥就用野菜充饥,剩余的粮食还能吃个几天。 天快黑透之际,下游对面的一座小山丘上传来激动的呼声。 隔得有些距离,汛声也特别大,听不太清他们说些什么。 朦胧的傍色下,大概就能看清十几个人影。 眼见呼救听不清,对面突然朝他们射来一根带信的飞箭。 但,射偏了。 箭连着信被大水冲跑了。 柳从贞让大家伙儿后退,小山丘又朝他们嗖嗖射来好几根带纸条的箭。 这次,有两根箭成功着岸了。 赵云宁和柳从贞分别拆开信条一看,倏地面色一惊。 对面被困的竟然就是赵云宁外祖母他们。 有人生病了,粮食也仅剩不多了,希望他们能投以援手。 柳从贞道:“我们有绳子就好了,绳子顺水而下,让他们抓着绳子,应该就能过来。” 赵云宁上次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尼龙绳,大家伙儿还都带着。 她道:“绳子是有,只是即便有绳子,眼下天黑了,什么都看不清,水势又是最迅猛的时候,太危险了......” 赵云宁看了看对面的山丘,只要今晚不下特大暴雨,外祖母他们就是安全的。 再三思考后,她迅速写下回信,将箭射了回去。 “嗖~” 一支飞箭直直射中树干,苏老夫人接过大孙子苏临取下的信条,打开一看,顿时惊喜不已,回头便对苏家人笑道:“对面是云宁和婵娟她们!云宁说了,让我们坚持坚持,明早就扔绳子过来救我们。” 大家都很激动,若是赵云宁她们,肯定不会不管他们。 全红兰扫了一眼面色发白的儿子,眼含戾气地质问:“明知我们处境危险,为何现在不救我们?” 苏老夫人对她的语气,眼露一丝不满,念二儿媳也是为了苏玉能够早点儿得到救治,指着汹涌的洪水沉声道:“这么晚了,如何救,绳子抛过来,你现在敢下水吗?” “但凡你脚下不稳,就难逃一劫!” 全红兰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又咬着牙闷声道:“即便这样,那也该顺水给我们送些吃食伤药!” 苏老夫人又道:“你又怎么知晓,他们没有想法子给我们送吃食!” 全红兰已经饿了两顿了,苏玉三天没用药了,她脾气本就不好,被苏老夫人训斥,很不服气地反驳:“要是送了,又怎么会没有!” 苏老夫人怒道:“若没人救我们,你又能埋怨谁!” 全红兰还想反驳,苏玉虚弱地睁眼,摁住她的衣袖,“娘,大舅母他们肯定也在想办法,很快就好了,你再忍忍,别惹大家不快。” 全红兰看向儿子,想到他愈发严重的病情,眼眶倏地就红了,小声埋怨:“我们就不该离开皇城!” 苏老夫人恨不得给她两棒槌,只要他们家跟瑞王妃有关系,留在皇城,又怎么可能会有好日子。 忽然,一个大木箱子由绳子牵引出现在苏临的视线范围内。 一向稳重的他,克制不住地大叫:“祖母,云宁表妹给我们送东西了!” 第58章 快向你表妹道歉 好几个奴仆趴在岸边,小心翼翼将箱子打捞上来。 苏临仔细打开,为了防止食物不进水,里面还有一个箱子。 里头的箱子装了一袋糙米,一些野菜,还有一些治疗风寒的药材,数量也就刚够他们就和一顿。 即便是这样,大家伙儿还是很高兴,他们今晚不用饿肚子睡觉了。 也不用担心,明天没得法子离开这里了。 全红兰翻了翻箱底下,没有找到苏玉能让吃的药,克制不住的暴躁:“她们明明知道玉儿要服药,为什么不给药!为什么不给药!” 苏老夫人怒道:“哪有刚好就有那么合适的药!” 苏玉打娘胎出来就有的毛病,吃的都是些名贵补药,就是平时在皇城都要费些精力才能买到,这个时候了,又谈何容易有。 全红兰狠狠抓紧手心,“他们那么多人,怎么可能不带药!”又疯魔般地对苏临道:“我写信给她们,你帮我传过去,你弟弟整整三天没服药了,现在必须吃药!” 苏临为难地道:“叔母,不是我不肯射箭,现在天色已晚,看不清目标,风又大,根本射不过去。” 全红兰不肯罢休,她目光落到箱子上,“你不肯救你弟弟,我就自己想办法。” 她飞快写好信,扔进箱子里,又死命拽绳子,希望赵云宁他们能够把箱子拉过去,看到她写的信。 苏老夫人看了一眼如雪人般模样的苏玉,无比心疼,又涌上一股无力感,深深叹了一口气,也就由着全红兰折腾了。 手上突然传来一股抽劲儿。 全红兰顿时面色一喜,将箱子费劲地推到洪流之中。 被以为箱子会被顺利地拉回去,谁料,全红兰绑得不结实,箱子掉下去,便重重地砸进水里,溅起一大圈水花,飘走了。 箱子飘走了,希望好像也跟着飘走了。 全红兰瘫坐地上伤心欲绝,“我可怜的儿啊,竟没一人管你,是娘把你生下来受苦了~” 苏玉走近安慰她,“娘,我真的没事,不用吃药的。” 他以前吃了那么多的药,也没有见好,最近没怎么吃药,反倒感觉身体轻松了很多。 但全红兰就认定这药不能断,还期望他有一点儿能恢复常人模样。 全红兰哭过吃了一碗野菜粥,情绪终于稳定下来,只期盼明日能够早点脱困,顺利到达泉州府城给他买药。 另一边,苏茜吃了药,精神头也好多了。 听到帐篷外头的动静,还有力气嘴碎:“救什么救,咱们自个儿粮食都不够,这个时候装好人了,路上那么多贱民,怎么没见她救。” 话音刚落,赵云宁突然掀开帐篷,凉凉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 苏茜吓了一跳,脸色憋得通红,“你无耻,偷听我说话!” 孟婵娟狠狠瞪苏茜一眼,“快向你表妹道歉!” 赵云宁是天潢贵胄,照现在的局势,以后只会更尊贵。 苏茜这般说话,赵云宁若真计较起来,平瑞王和瑞王妃对她的宠爱程度,即便是亲戚,肯定也不会轻饶了苏茜。 苏茜噘着嘴,一脸不情不愿,“我又没说错,本来就是她偷听。” 赵云宁周身的气势,令人难以小觑。 偏偏苏茜打了这么多回,脑子都还拎不清了,孟婵娟不在犹豫,抬起手打在苏茜脸上,训斥:“不长教训的东西,云宁是你表妹,又是郡主,你怎可如此对她大呼小叫,没有半点儿规矩!” 苏茜发烧还没有好,就挨了孟婵娟一巴掌,而且又是因为赵云宁。 她委屈的脸都抽抽了,反复重复这句话,“你打我,娘你因为她打我......” 孟婵娟根本就没用什么力,赵云宁看得出来,她是打给自己看的。 原身以为的大舅母,善良温柔淳朴,现在看来,也有自个儿的心机。 赵云宁看透人心般的眼神,让孟婵娟不由一震,还想极力训斥苏茜几句。 赵云宁并不想继续浪费时间,倏地开口,“我来是想告诉大舅母,外祖母他们被困在对面,明日早上,我们才能施救。” 此话一出,苏茜眼眶里的眼泪刹那间就凝固了,结结巴巴:“祖,祖母.....?” 孟婵娟反应比她快,想到她刚才嘴碎的话,又狠狠剜了苏茜几眼。 孟婵娟赶忙问:“娘他们都还好吗?” 赵云宁摇摇头,“明日就知晓了。” 苏茜怕自己刚才的话传进苏老夫人耳朵里,没有好果子吃,想拖赵云宁下水在前头顶着,故意挑事问:“那你干嘛现在不救祖母他们?” 赵云宁淡淡地看她一眼,没什么表情,偏偏就是让人觉得气势骇人。 孟婵娟赶忙打圆场,“要是能救,你表妹能不救!云宁自有她的考量,哪像你,一天天没个正形,就知道胡口蛮眼。” 苏茜不服气,想到刚才自个儿说的话,又心虚得怂了。 天刚亮,赵云宁就起来了,钱掌柜赶来道:“郡主,昨日受寒的人多了,今早发热的病人也变多了。” 赵云宁沉眼:“伤风感冒传染快,有没有把他们单独分开?” 钱掌柜点头:“邱大夫已经吩咐了。” “那就行,让大家多喝热水,多休息,需要照顾孩子的母亲生病了,就让大家帮帮忙照看一下。” 钱掌柜犹豫道:“郡主,可我们的药材又快不够了。” 赵云宁空间里还有,安慰道:“先给病情严重的人用上,我们的药材箱子是从上游飘过来的,说不定,一会儿我们还能捡到一箱子药材。” 钱掌柜就等赵云宁开这句金口,眼露笑意,“郡主说能捡到,那咱们肯定能捡到!我现在就让人蹲守去!” 钱掌柜刚走,柳从贞便面露焦急地告知:“水势比昨天还要迅猛,根本站不住脚,得先派人先过去,挨个营救。” 赵云宁看了一眼激流不绝的洪水,“过去之前最好穿上浮环,掉进水里也有一线生机。” “什么浮环?” 赵云宁指着旁边的两棵浮木道:“那种木头轻巧浮力大,串成马甲,穿身上就可以在水里飘起来。” 柳从贞恍然大悟,点头,“好,那就安排妥当再救人。” 苏老夫人他们左等右等,水流越来越湍急,对面乌压压一群人,却不见放绳索过来。 眼看就要淹上来了,全红兰心急如焚:“他们到底怎么回事儿!” 第59章 迟早会后悔终身! 苏玉安慰全红兰:“娘,水这么急,即便有绳子,下水也危险,表妹他们肯定也在想办法。” 苏临也道:“是啊,叔母,这水至少齐腰深了,贸然下水很危险的。” 全红兰暴躁地埋怨,“危险危险!难道等水彻底淹上来了,不更危险!” 苏老夫人凌厉地扫她一眼,全红兰不情愿地闭上嘴,又等了一会儿,对面终于有所行动,将一个箱子顺水送了下来。 箱子里装着很多浮木,还有一封信。 苏临打开信封,一目十行,赶忙对苏老夫人道:“祖母,表妹让我们穿上浮木,将绳索务必要捆紧固定,马上就派人过来将我们接过去。” 苏老夫人稍微松了一口气,“浮木穿身上,也亏他们想得周到,赶紧照做。” 绳索固定好后,数十个将士小心翼翼地下水,一步一步,来到苏家人的跟前,叮嘱道:“拽着绳子下水,一只手没有抓紧之前,另一只手一定不要松开绳子!” 全红兰一下水,就被洪水强大的冲力吓到了。 脚下一滑,人栽进水里的瞬间,幸好前面的将士回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才没被大水冲走。 就那一瞬间,全红兰感觉自己魂儿都没了。 她心有余悸,双腿发软,死死抓着绳索,一步也不敢往前继续走了。 她不走,后头的人就走不动。 多在这里呆一秒,危险就多一秒。 苏玉温声劝说,“娘,没事儿的,你放心往前走,这些人都护着你呢。” 全红兰哭着道:“娘也想走,可是脚它不听使唤!” 苏老夫人大吼,“你傻愣着干什么,你想把全家在这里害死不成!” 挨了骂,全红兰终于颤颤巍巍地往前走了一步。 蜗牛般的速度,岸上的人都替他们着急。 苏茜对前头的全红兰极为不满,“走这么慢就该在最后头,磨磨唧唧,还让我哥垫后,真是过分!” 一炷香的时间,苏家人有惊无险地上了岸。 赵云宁走上前扶住苏老夫人,“外祖母,你们平安无事就好,随我先去更衣,喝口热汤吧。” 苏老夫人还以为说话的人是苏茜,转头一看,苏茜却在苏临跟前。 这略微眼熟的丰盈姑娘,为何叫自个儿外祖母? 苏老夫人思绪一顿,电光石火之间,又不可思议地张张嘴,盯着赵云宁打量了一番,才震惊地脱口而出,“云宁?” 赵云宁笑着点点头,“嗯,我是云宁。” 苏老夫人用眼神再三确认,激动不已摸了摸她脸,“怎么瘦成这样了?外祖母心疼死了。” “路上奔波就瘦了些,外祖母快去换衣裳吧,免得染上风寒,我们回头再说。” 苏老夫人连连点头,“好,外祖母回头找你。” 苏临听见苏老夫人对赵云宁的自称,不由露出疑惑神色。 “祖母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外孙女?” 苏茜翻了一个白眼,不屑道:“哥,你们没看出来吗?她是赵云宁啊!现在六亲不认的,拽得很!” “表妹?” 苏临和苏玉齐齐出声,太过震惊赵云宁现在的模样,直接忽略了苏茜话里后半句阴阳怪气的强调。 赵云宁听见他们唤自己,笑着打招呼,“两位表哥别来无恙。” 熟悉的嗓音,甜甜的笑容,终于让他们确信这就是云宁表妹。 苏临看傻了眼,没想到表妹瘦下来这么好看,脑子里突然就想起了外祖母让他娶赵云宁的话。 苏临与赵云宁对视,不由地,脸上便闪过一丝不好意思,“表妹别来无恙。” 赵云宁和大家都打了招呼,感觉被无视的全红兰刺刺地道:“云宁,你眼里没有我这个二舅母了?” 苏玉蹙眉,“娘,别这么说话。” 赵云宁坦坦荡荡地看向她,“不是没有看见二舅母,而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二舅母,我们队伍里有个大夫,医术很好,可以让他给二表哥看一看病症。” 此话一出,全红兰顿时收起全身的锋芒,急不可耐地问:“真的?他在哪儿?能保证就治好你表哥的病吗?” 白化病是无法治愈的遗传病,这些年,全红兰天天逼着苏玉吃各种大补药,也快生出毛病了。 赵云宁让邱彦文给苏玉看病,就是想让全红兰认清事实,放过苏玉。 赵云宁:“二舅母莫急,邱大夫已经等着了,先去换衣,莫要让二表哥着凉了。” 全红兰变了个人似的,感激地说:“云宁,二舅母就知道,你对你二表哥最好了。” 赵云宁笑了笑,“都是一家人。” 赵云宁轻而易举拿捏住了全红兰,苏老夫人眼底闪过复杂,没多久的时间,外孙女瘦了,变了模样,心思也变得深沉,令人有些捉摸不透了。 苏老夫人换好衣裳出来,就听全红兰嘶吼,“你个庸医,我儿子的病,怎么可能是吃药吃出来的!” 邱彦文蹙眉如实相告,“公子的确是因常年过量的补药,导致的体虚头晕乏力之症。”又道:“公子只有皮肤上有缺陷,只要能避免阳光直射下行动,其实与常人无异。” 全红兰气怒交加,不由脱口而出,“常人又怎么可能是他这个样子!”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 所有人都朝她投去,怎该如此说话的斥责眼神。 苏玉薄唇抿成一条线,死死抓紧袖口,即便努力隐忍,伤心仍旧无处可藏。 全红兰心疼极了,连忙跪坐到苏玉面前,颤颤巍巍地弥补,“都是娘不好,是娘口不择言,我们玉儿本就和常人一样,是个俊俏的郎君,只要到了泉州府城,我们继续吃药,吃了就能好起来了。” 秉承着对病人负责的态度,邱彦文好言相劝,“公子现在的脾胃,已经严重受损,若是继续进补,轻则顽麻不仁,重则瘫痪不用。” 苏老夫人以前也觉得,补一补而已,万一哪儿就补好了。 却没想到,危害能这么大。 偏偏全红兰还要自欺欺人,“不可能,朝廷御医都给我们开的药方,又怎么可能出错!摆明了,你是个庸医,治不好,还诋毁别人!” 邱彦文脾气挺好的,也耐不住别人一口一个庸医的骂,脸色憋的通红,“夫人若是执意如此,迟早会后悔终身!” 、 第60章 突发癔症 儿子一辈子都要顶着这副模样见人,全红兰怎么敢相信。 她不肯相信,把所有怒火朝邱彦文发泄,“你敢诅咒我们家玉儿,来人,给我好好教训这个庸医!” 邱彦文一路都在给大家看病,无论是伤风感冒,还是之前的腰腿疼痛隐疾,邱彦文都会耐心地给大家治疗。 他还总会趁大家休息的时候,尽可能地多找一些药材给大家使用。 人心都是肉长的,邱彦文即便不是神医,在大家伙儿心里已经是神医了。 全红兰骂邱彦文大家就忍着了,她还想对邱彦文动手。 大家伙儿再也忍不住,站起身,将邱彦文团团挡住,并为其大声反驳:“邱大夫不是庸医,他是神医!” “呸!连我儿病症都不会治,算哪门子神医!” 全红兰疯魔到这种程度,赵云宁和颜悦色的表情,刹那间一扫而空,“二叔母,邱大夫并不是苏府的下人,你何来权力对他动用私刑!” 苏茜冷嗤,小声嘀咕:“还有脸说二婶娘” “闭嘴!郡主和柳将军都有这个权力将你好生处置!”孟婵娟用眼神狠狠地剜了她几刀。 苏茜愤愤禁声,不由怀念当初,赵云宁还没开窍的时候,她没死命磋磨。 赵云宁为庸医说话,气势还比她盛。 全红兰的火气瞬间调转方向,“这个庸医迟早会害死人,说不定早就害死好多人了,本该送进官府,本夫人作为二品诰命夫人,为了百姓除害怎么就不行!” “你袒护庸医!你是不是想害你二哥的命!” 赵云宁让邱彦文给苏玉治病,不是想让他受委屈的,也不是给全红兰借口发疯的。 “照二叔母的说法,我看你滥用权力,有为祸一方百姓的趋势,是不是也该当场处死?” 赵云宁这般毫不客气的说话,让苏家所以人大感震惊。 在他们印象里,赵云宁虽然身为郡主,又有瑞王瑞王妃宠爱,但性格绵软,耳根又软,即便是身边的丫鬟下人,也能偷偷欺负糊弄。 可现在,气势凌厉的,完全就像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全红兰气的手都在哆嗦,“我是你叔母,你怎可对我如此说话!” 赵云宁看她一眼,不徐不慢地道:“自然是叔母怎么说话,我就怎么说话。” 大有全红兰若真敢对邱彦文动手,绝对不会轻饶她的架势。 苏家下人总共就不到十个,如何和这么大一群百姓相斗。 而且,赵云宁身后还有柳从贞带领的骑兵为其撑腰。 全红兰这么做,完全是在给苏家树敌,招人厌恶。 苏老夫人从赵云宁的变化中醒来,急忙道:“云宁,你叔母为你二表哥着急上火,刚才说的都是气言,有外祖母在这里,她绝不敢放肆!” 苏老夫人想让赵云宁给她个面子,顺势就算了。 赵云宁看向全红兰,一字一句地说,“邱大夫是好大夫,二叔母即便是无心之言,也该向邱大夫道歉。” 邱大夫目光一热,无比感动。 全红兰怎么肯道歉,她现在还认定邱彦文是庸医,“我不与他计较,已是他天大的福气,我跟他道歉,妄想!”又阴阳怪气地道:“怪不得苏茜说你能耐了,你的确是能耐了,连自家人都要喊打喊杀了。” 孟婵娟侧头,又狠狠剜了一眼苏茜。 苏茜吓得一哆嗦,她怎么知道全红兰会嚼舌根。 再亲的家人,也无法凌驾在皇权之上。 赵云宁很明显是意识到了这点儿,恐怕也有柳从贞从旁点拨。 若是让赵云宁对苏家起了间隙,那就难以修复了。 苏老夫人倏地变了脸色,训斥道:“云宁是在劝阻你莫要心存恶意,伤害无辜,是为你好,也为我们苏家满门清誉,你若不听劝,那便家法伺候!” 苏老夫人一声家法伺候,瞬间,扭转在百姓们眼里跋扈的印象,还觉得苏老夫人公正严明,不愧是郡主的外祖母。 家仆到底要听谁的显而易见,本是好心让邱彦文给苏玉看病,她却彻底恨上赵云宁了。 “赵云宁,你是想逼死我是吧!好啊,那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全红兰一脸癫狂。 “够了!” 苏玉突然朝她大吼,全红兰怔住。 苏玉眼露疲惫,朝邱彦文郑重地行了一礼,“神医医术高超,家母出言不逊,皆因我积郁,还望神医见谅。”说完,又朝赵云宁行了一礼,“表妹好心为我,却让表妹为难了,还请表妹原谅。” 最后,他又重重地跪在全红兰跟前,“娘,我知你为我好,想让我如正常人般娶妻生子,恣意快活,但,凡事不可强求,近日我未曾服药,也确如神医所说,精神好了许多,娘,放手吧!” 苏玉白发飘飘,病弱精致的容颜,痛苦的淡金色眼眸,宛若降临人间的受尽折磨的精灵,让人于心不忍。 这些年的努力,被亲儿子亲口否认。 全红兰精神大溃,“玉儿啊——你为何你要听信他们的胡言,御医明明说了,说了,你这是身体少了元气了,只要补一补,就能好的啊——你” 话音未尽,全红兰眼白一翻,直直往后仰去。 大家大惊,苏玉冲上去抱住她,“娘——娘——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邱彦文上前为其把脉,苏茜冷嘲热讽,“还好我年轻,没被赵云宁气死。” 孟婵娟要不是脚上不敢使劲儿,就一脚把她踹回娘胎里去。 苏玉双眼通红,“神医,我娘怎么样了?” 邱彦文松开全红兰的手,看了一眼周围,赵云宁立马让大家散去。 邱彦文这才对苏玉道:“夫人是急火攻心,导致的暂时晕厥,但” “但是什么?” “夫人已有突发癔症的症状。” 苏茜一惊,“癔症,那不就是疯病!”怪不得全红兰一天到晚神叨叨的。 大家都没说话,她一开口,谁都听见了。 孟婵娟忍无可忍,掐住她的大腿根,狠狠一拧,疼的苏茜眼冒泪花儿,终身难忘。 苏玉浑身发冷,“神医,我娘现在严重吗?” 邱彦文实话实说:“目前来看,需要尽快帮助夫人打开心霾。” 第61章 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全红兰的心结便是让苏玉如同常人一般活着。 可刚才,邱彦文也说了,他的病根本不可能治愈,他一辈子都只能顶着这样的容貌,又怎么可能让全红兰好起来。 苏玉一脸自责,痛恨自己为什么会出生。 若是自己没有出生,全红兰一定能和苏泽夫妻恩爱幸福一生,而不是如今这副模样。 或许,只有他死了,全红兰才有机会解脱。 赵云宁一眼便抓到苏玉眼底潜藏的阴郁,突然道:“我有个办法,或许能够让二叔母好起来。” 大家齐齐看向她,苏玉眼底点起一抹希望,“表妹有何办法?” 赵云宁看向她,“办法倒是不难,就是可能要委屈一下你。” 只要全红兰能够好起来,苏玉有怕什么委屈,目光坚定,“表妹你说吧!”大有,即便让他去死,他也心甘情愿的样子。 赵云宁道:“二叔母的心愿是想让你做回常人,其实也简单,只要你稍作伪装,便能迎刃而解。” 赵云宁让人取来一个头盔,又瞧准一匹黑色的骏马,剪下一撮马尾,用皮绳扎紧,做成刘海儿,固定在头盔上,对苏玉的下人落尘道:“帮你主子把头发挽起来。” 落尘看明白赵云宁的用意,挽好发型,又恭敬地接过头盔给苏玉戴上。 苏月戴上头盔,额头一撮黑色刘海,显得精气神十足,就是眉毛还有和睫毛还有一些突兀。 苏茜嗤笑,“不就是戴个头盔嘛,还以为多大的本事儿。” 那么白一张脸,还不是自欺欺人。 赵云宁又去火堆中捡了一根烧黑的木棍,磨成粉末,兑上水的同时,悄悄从空间里头倒了一点儿凝固液,能够让颜色轻而易举地附着在苏玉的眉头睫毛上。 赵云宁把调制好的染眉膏递给落尘,指导道:“用这根小刷子,给二表哥眉毛,睫毛也染一染。” 在燕国,男子女子般装点打扮,都会被人耻笑,这也是全红兰没想给苏玉修饰,而是想为他根治的原因。 苏玉仅仅染了一边眉毛,气色就显得精神多了。 等苏玉另一边眉毛连同睫毛一起染好,大家定眼一看,顿时倒抽了一口气。 好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强烈的反差,比赵云宁瘦了还要令人惊艳。 大家的眼神令苏玉有些许不好意思,落尘急忙找来镜子,对他说,“少爷,你这副模样,夫人看了,肯定会好起来的!” 苏玉看向铜镜中的自己,黝黑的眉毛和睫毛,还有头上那一撮刘海儿,乍一看去,都和常人无异。 陌生的,仿佛要让他认不出自己。 原来,这就是他正常的样子。 若他一直是这个样子,全红兰也不会病了吧。 苏玉看向赵云宁,心底涌出一股莫名的情绪,掩不住上扬的嘴角,眼里闪着发亮的星星,“表妹,谢谢你。” 赵云宁笑了笑:“等到了广陵,我让人研制一种不掉色的染料,二表哥就不用大夏天戴着这么笨重的头盔了。” 苏老夫人笑道:“你二表哥戴你给的头盔,更俊俏呢。” 苏玉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地撇开视线,赵云宁觉得他脸皮薄,没放在心上,落在眼睛毒辣的苏老夫人眼里,却别有一番深意。 苏玉若是娶赵云宁,要比苏临娶赵云宁对苏家的好处更大。 毕竟,苏临优秀,还可以结一门更好的亲事。 反正赵云宁都知道,苏玉只是皮肤有点儿缺陷,身体并无毛病,若是两人互生爱慕,即便瑞王不同意,估计也会依着赵云宁的意思。 苏老夫人打着如意算盘,却没有看到苏临看向赵云宁的目光,也充满了不一般的欣赏。 全红兰醒过来,看到一身盔甲英姿飒爽的苏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一脸呆滞,苏玉担心地问:“娘,哪里还不舒服吗?” 全红兰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温热的体温,熟悉的嗓音,才让她从梦中醒来,激动地抱住苏玉,更咽哭道:“儿啊,我的儿——娘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苏玉心头说不出的滋味儿,又很庆幸,即便是伪装,也能给予全红兰一丝安慰。 苏老夫人想让苏玉多去和赵云宁接触,才注意到,赵云宁身边一直跟着一个俊美宛若谪仙的男人。 隐匿的气势,和赵云宁不经意的亲密举动,深深刺了苏老夫人一眼。 她立马摸到孟婵娟的帐篷里,打发走嘴碎的苏茜,“云宁旁边的男人是谁?” 孟婵娟早料到苏老夫人会问,“应该是哪家贵公子,除了云宁,谁也不放在眼里。” 若是哪家有如此出色的贵公子,只怕早就声名远扬。 刚才赵云宁也未有介绍,只说明他身份上不得台面。 苏老夫人又问:“云宁对他是何意?” 如果是之前好拿捏的赵云宁嫁给临儿,孟婵娟没有意见。 若是现在的赵云宁要给她当媳妇儿,太过强势,她心底是不太满意的。 但,好在临儿一直都对赵云宁没有心思。 孟婵娟干脆断了苏老夫人的心思,“云宁像是钟意于他,毕竟这位郎君当得起一句人间绝色。”哪个姑娘能抵挡住这般惊人的魅力,换做是未出阁的她,恐怕难挪开眼。 苏老夫人脑子里的那根弦刹那间断了,眼底闪过一丝恼怒,“她还小,尚未懂事,又怎知什么是真正的情爱。” 孟婵娟装出一脸为难,宽慰道:“云宁也不是小姑娘了,娘就别操心了。” 苏老夫人怎么可能不操心,“我得去找云宁丫头好好说说,免得文纯知晓,埋怨我们对云宁一点儿都不上心。” 苏老夫人找借口去了,孟婵娟叹气,婆母这又是何必呢,只要苏文纯一直能笼络住瑞王,他们家以后还能少得了富贵。 米粥煮好了,别人递给赵云宁,赵云宁却捧给了墨哗,眼底明晃晃的欢喜,都快闪瞎他人眼了。 苏老夫人心头一更,快步走上前,沉声道:“云宁,你过来,外祖母有话对你说。”别具深意的眼神还扫了一眼墨哗。 第62章 怎能随意触碰男人 墨哗看不见,也能感受到苏老夫人对他的敌意,何况是心思敏锐的赵云宁。 他越沉默不言,赵云宁就越心疼,亲昵地拍了拍他的手腕,“小心烫,等我回来。” 这般举动,任谁也能看出他们关系匪浅,苏玉和苏临都是一愣,疑惑墨哗到底谁。 墨哗杀人的时候宛若地狱使者,唯独在赵云宁跟前温顺得像只绵羊,大家都已经见惯不惯了,苏老夫人注意到这一点,意识到赵云宁和墨哗来真的,心里更堵得慌。 赵云宁随苏老夫人走出足够距离,苏老夫人才转过身,一把握住她的手,苦口婆心地对她说:“云宁,你是女儿家,怎能随意触碰男人呢。” “以后可莫要这样,影响了你闺誉,你父王母妃可饶不了他。” 苏老夫人几句话就像将赵云宁和墨哗的情投意合,撇得干干净净。 以为赵云宁知道瑞王瑞王妃会给她挑选合适的对象,便会听她的劝,对墨哗避而远之。 谁料,赵云宁刚才那么通透聪明的表现,现在却听不懂话了,对她说:“他是我未婚夫,等我们到了广陵,外祖母就能看到我成婚了。” 苏老夫人心肝脾肺都要被赵云宁更出来了,克制不住话里的不满,“你娘为你订亲,外祖母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婚姻大事,你莫要胡闹!” 苏老夫人之前就和苏文纯商议过她和苏临的亲事,赵云宁性子绵软,嫁给苏临,大家都会护着她,定不会让她受委屈,苏文纯还很满意,苏临能娶赵云宁,毕竟赵云宁那副模样,真心能待她的肯定没有。 本来她说服了苏临,两家就该定亲了,被宏成帝给搅黄了。 结果,这才几月余,云宁瘦了,漂亮了,心思也落到了别人身上。 赵云宁哪能不知晓苏老夫人想让她嫁给表哥的心思,苏临得的白化病,大概率就是苏泽娶了表妹全红兰,近亲遗传的。 赵云宁即便没和墨哗好,也不可能嫁给任何一个表哥。 她毫无掩饰地道:“我中意他,他也中意我,我们历经生死,心意相通,我的未婚夫,只有他,我想要携手一生的人,也只有他,父王和母妃向来尊重的我意思,外祖母莫要担心,他们肯定会同意的。” 她何时担心他们婚事了,苏老夫人胸口上下起伏,尽量放平心态:“云宁,他救了你,你只是被恩情迷惑而已,嫁人只有门当户对,父母首肯,家族支持,才最终会幸福,再浓的情爱,就像你二叔母和二叔,也会分道扬镳,合适才最为重要。” 赵云宁朝墨哗看了一眼,笑容璀璨,“对啊,我也觉得我们很合适。” 苏老夫人说了这么多,她竟然当作耳旁风,就挑拣了最后那一句。 她深吸一口气,还想劝说,赵云宁已经借口道:“外祖母,这里风大,我们赶紧回去吧。” 摆明了,不想听她再絮叨。 苏老夫人也不由想起了苏茜说过的话,赵云宁现在拽得很。 既然暂时无法说服赵云宁,那就只能另想办法,或者从那个男人入手了。 只要他们还没有成婚,瑞王和瑞王妃没有同意,那就还有机会。 苏老夫人想通了,迅速调整好心态,一脸拿她无可奈何的慈爱。 赵云宁回到墨哗身边,发现他白皙的耳垂宛若诱人的樱桃,她坐回来,还一脸勾人的不自在,就知道,她刚才的话,被他听去了。 她扫了一眼周围,用他们俩才能听见的声音悄悄说,“你好,未婚夫~” 墨哗倏地抬起头,淡灰色的深邃眼眸宛若蓄势即发的猛兽。 若非周围没有这么多人,定要将她扒光吞入腹中般。 赵云宁非但不怕,还低声笑问:“嗯哼?不满意?”语气大有他敢说不满意,回头就给他好看的娇嗔。 墨哗看着她,一双眼睛深邃又沉郁,写满了赵云宁想要的答案。 本是拔撩他,赵云宁反倒心跳加速。 两人之间你侬我侬的氛围,再也插不进去第三人,苏老夫人越发牙疼,这比她想象中似乎还要棘手。 洪水在第三天逐渐褪去一些,能供他们沿着山头继续出发了。 刚进入泉州府城地界,他们的行踪,就被皇城司的人查探到。 萧程右肩被子弹贯穿,找了无数大夫治疗,也无法拿稳刀剑。 阴雨天,更阵痛不断。 被炸弹震得心脉瘀阻,到现在胸口都宛若压着一块儿大石头。 这些,全都拜赵云宁所赐。 听到属下的汇报,萧程勾起嘴角,目光凉得冻人,“让郑都尉带五万守城军过来,一举拿下逆臣贼子!” 被五万守城军包围,他倒是要看看,赵云宁多大的能耐,能够突出重围。 泉州府地界也是一片汪洋,大家走在泥泞的水中,相互搀扶着,也不知何时才能真正上岸。 突然,前头传来呼救声。 大家仔细看去,就见,一个大村落被洪水淹没了。 许多未能逃走的百姓,正困在屋顶和大树之上向他们大声呼救。 大概,有上千名之多。 赵云宁他们,成为了这些百姓唯一的求生希望。 他们不断地磕头乞求,大声哭喊,唯恐赵云宁他们会置他们于不顾。 苏临记得赵云宁有绳子,而且他们还有这么多人,救他们并不难,于心不忍地道:“表妹,我看了一下地势,从那块儿水浅,咱们可以用绳子,把他们救过来。” 这可是为瑞王积攒好名声的机会,苏老夫人也道:“云宁,这么多人啊,咱们若是救了,也能积下无尚功德,柳将军守护临国百姓,肯定也不忍心让他们就这样白白失去性命。” 苏老夫人怕柳将军不肯派人,故意扣了个高帽子。 柳将军和袁麟守护边境,为的就是让天下百姓能有安生日子过。 她心存的大义,比在末世只想和队友顽强活下来的赵云宁强多了。 不等赵云宁开口,便肯定地点头,“苏公子说得不错,那块儿的确比较适合下水营救,之前的浮木” “腾腾腾——” 柳从贞话音被一连串浩荡的马蹄声打破,大家抬头看去,顿时大惊失色。 竟然来了这么多的官兵! 第63章 坐实造反 乌压压的官兵一眼看不见尽头,他们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柳从贞目光一冷,即刻将安安抱给了赵云宁,手持长剑跳上马匹,大喝一声,“尔等何人!” 郑都尉认出柳从贞,大刀一挥,“柳从贞,你违抗圣令,又胁从叛贼逆子,还不速速投降!” 柳从贞冷嗤一声,“他就不配为帝!” 郑都尉义正言辞,“这是燕国江山,我们作为臣子,就该恪守自己的本职,柳从贞你还不知错,就怪我不给袁将军面子了。” 柳从贞冷笑,“他怎么当上这个皇帝的,大家心里都有数,近些年的所作为所,天下人也清楚,我也劝你一句,不要助纣为虐,留下千古骂名!” 郑都尉眯起眼睛,“看来,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他挥挥手,大喝一声,“把他们全部拿下!” 数万守城兵淌水冲来,柳从贞大喊:“准备迎敌!” 将士们齐齐将大家团团围住,可,对方有这么多的人,怎么可能有一丁点儿的胜算。 苏茜都吓哭了,朝赵云宁大声埋怨:“你不是福气好嘛,你不是福星转世嘛,你现在,怎么一点儿用都没有!我们就不该和你们一起赶路......” 赵云宁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将安安抱给墨哗,沉稳把握道:“都交给我,保护好安安即可。” 墨哗遵从她的意志,“好。” 赵云宁跳上马车,没一会儿从马车里钻出来,手上已经多了几把冲锋枪,身上还挂了无数串金色的子弹。 大家伙儿想起冲锋枪的威力,顿时扬起了希望。 钱掌柜还朝受惊的大家伙儿大喊:“不要怕,郡主一定会保佑我们的!” “对,我们有郡主在,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郡主保佑!” “郡主保佑!” 苏家人一头雾水,奇怪赵云宁进了一趟马车,拿出几柄奇奇怪怪的东西,大家伙的会这么兴奋。 柳从贞意外地回头,赵云宁已经将其余四把冲锋枪塞进了四个将士手里。 自个儿拿着其中一柄冲锋枪,义无反顾地站到了队伍最前头。 苏老夫人大惊失色:“云宁,你这是要干什么,太危险了,快回来!” 眼睁睁地,蜂拥而至的士兵就要冲到她跟前了。 她一个姑娘,能有什么用! 赵云宁并没有理睬,对手持冲锋枪还有点懵的将士大喊:“看我做一遍!” 将士下意识听从她的命令,就见赵云宁哐哐上好蹚,抬起架肩膀,瞄准,扣下扳机,一气呵成。 “砰砰砰——” 无数颗子弹用极快的速度射出,大家还没有看清,就见对面的士兵不断惨叫抖动,身子一晃,便齐刷刷地倒了一地。 刹那间,就将数万的士兵震撼到了。 郑都尉在马背上更惊呼:“这是什么东西?” 下一秒,就听赵云宁对那四个手持冲锋枪的将士大喊,“看清楚了吗?” 她刚才是在教他们使用这种威力迅猛的火器。 将士们恍然大悟,赶忙一边回应一边摸索手里的冲锋枪:“看清楚了!” 赵云宁根本不给士兵们喘息上前的机会,“砰砰砰”的扫射声不断,却弹无虚发,浑浊的洪水都染成了血海。 无数倒下的尸体,也随之流去。 他们试探射出第一发子弹时,惊人的后挫力震的肩膀火辣辣的疼。 越发惊叹佩服赵云宁的百发百中,稳如老狗。 当他们齐齐举枪挡在队伍前面的瞬间,子弹突突突的扫射,势不可挡的惊人威力,令人十分震撼。 大家伙儿们更齐齐呐喊:“郡主保佑!” 郑都尉万万没有想到,赵云宁竟然会有如此厉害的武器。 但,看她挂脖子上的子弹,想必也就只能坚持一会儿了,他高声大喊:“冲,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 谁料,士兵们却被前头不断倒下的兄弟们吓到了,非但没有往前冲,还齐齐往后退到了郑都尉的后头。 在赵云宁举起枪,瞄准自己的瞬间,郑都尉吓了一跳,赶忙跳下了马。 却恰好赵云宁冲锋枪里没有子弹了。 他刚刚勾起一丝笑意,就听,赵云宁对张马毅大喊:“去把马车里的子弹给我搬过来!” 郑都尉笑到一半的弧度,顷刻便僵住了。 张马毅笑成一朵花,果不其然,从马车里搬出一大匣子的子弹,金灿灿的,亮瞎郑都尉的路合金狗眼。 这么多子弹,这还玩儿什么! 萧程那个狗东西叫他们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先打听打听清楚。 电光火石之间,郑都尉想到皇城司明明那么急切地想要抓住赵云宁,却偏偏一个人都没有出现。 摆明了他们之前可能已经挨了教训,故意让他来做替死鬼,他手底下的兄弟死绝了,赵云宁手里头的武器也耗尽了,他们便出现,将其拿下,获得首功。 果真是,心思狠毒又他娘的操蛋。 还有,就瑞王手里已经有了这么厉害的武器,干翻天下不是迟早的事儿。、 要是他抓了赵云宁交给皇城司, 肯定也正如柳从贞所说,没有好下场,不光他没有好下场,估计他死去的列祖列宗都没有好下场。 谁都知道,瑞王瑞王妃相爱多年,就赵云宁这么一个宝贝疙瘩。 而且,当年宏成帝怎么当上皇帝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按理,瑞王是先皇后嫡子,历朝历代都是长子继位的规矩,他效忠瑞王,也是天命所归,理所应当! 郑都尉在电光火石,说服了自己。 眼看赵云宁跳上马匹,举起准备随时追击他的瞬间,郑都尉躲在马背后头跪下大喊:“郡主,饶命!臣愿为瑞王效命!臣知错了,请再给臣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听到这句话,整个队伍顿时都陷入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狂喜。 本来以为,这次彻底要完了。 结果,赵云宁拿出冲锋枪突突突扫射几下,刚才还义正言辞的郑都尉就怂了。 大不知谁大喊了一声,“瑞王万岁!” 大家互看一看,刷地跪下齐齐大喊:“瑞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云宁一怔,这下好了,造反坐实了。 第64章 谁当皇帝不是当 郑都尉见赵云宁没有放下枪,还以为是不满自个儿没有喊口号。 赶忙趴到地上,用最诚恳的嗓音大喊:“瑞王万岁万岁万岁!” 他这么一喊,惶恐的士兵们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跪了再说,反正谁当皇帝不是当,只要能先保住命就行。 “瑞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浩荡的声音传至暗处的萧程耳朵里,刹那间,拳头都要捏碎了。 他阴沉的目光要吃人般,“郑多你好大的胆子!”想到刚才那一连串不间断的枪声,恐怕瑞王还给赵云宁很多的后手,他一时间,竟然拿赵云宁毫无对策,气得一连说了三个,“好,好,好得很呐!” 周围的皇城司禁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殃及池鱼。 眼看危机化解,郑都尉和那么多士兵还跪在跟前不敢起身,苏老夫人赶忙冲过来道:“云宁,你要拿他如何?” 说是询问,却一脸最好不要杀的口气。 柳从贞就不像苏老夫人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直接道:“云宁,他表示效忠你父王,宏成帝便再也容不下他了。收下他留以己用,要比杀了他好。” 赵云宁点点头,“那让他们先去救那些百姓吧!” 柳从贞又道:“你亲自去对他说最好!” 赵云宁明白她想让自己对郑都尉恩威并施的意思。 她放下冲锋枪,郑都尉松了一口气,就听赵云宁对他招招手,“你过来!” 沉稳不乏威严的女声,让他心底不由得一颤。 都说云宁郡主蠢笨如猪,现在,谁信! 女儿扮猪吃虎,瑞王肯定猪的更厉害。 郑都尉不敢有一分的轻视之心,恭着腰杆,匍匐到赵云宁马蹄下,大喊:“参见郡主,郡主万福金安,富贵延年......” 赵云宁蹙眉,“别夸了。” 郑都尉心肝儿又颤了颤,“是!”一脸恭顺的不能再恭顺的样子,等待赵云宁发话。 赵云宁指了指了前头被困洪水中的百姓,“你是泉州百姓的父母官,百姓有难之际,你却置于不顾,本该降罪,本郡主,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若是能得到百姓的谅解,本郡主就姑且饶过你,帮你在父王跟前说几句好话。” 潜台词便是,没有尽职尽责守护一方百姓是一回事,他拦截追杀又是另一回事。 要是办得不好,赵云宁就会任由他被瑞王处置。 要是办得好,她便能让瑞王从轻发落。 郑都尉连连道:“臣遵命,臣一定将每一个百姓平安救上岸,不落一人,不弃一人。” 赵云宁点点头,“去吧!” 即便是随口说的两个字,也极具皇室威严。 郑都尉更认定不能小瞧赵云宁,急忙率兵去营救百姓。 毕竟是训练过的兵,营救行动十分的干练。 柳从贞好奇地看向赵云宁手里的火器,“这是何物?” 赵云宁大大方方地递给她看,“这是我意外发现的宝物,威力大,杀伤力惊人,我给它命名为冲锋枪。” 若是意外发现的宝物,赵云宁又如何会使用得这般娴熟。 柳从贞猜测这定然是,瑞王早有造反的心思,暗地里精心打造的。 不过,赵云宁这般说,肯定有她的考量,柳从贞便点点头,“威力的确凶猛,而且构造精巧,不知打造起来如何的复杂。” 赵云宁笑了笑,坦然地道:“我也觉得很复杂,不过,确实好用。” 萧程思来想去,准备设下埋伏,将赵云宁一网打尽之际,前头突然出现一群神色异常的百姓。 他们一看到皇城司的人马,就疯了般扑过来,嘴里还大喊着:“大人救命啊!大人救命!” 他们可是杀人不眨眼的皇城司,即便是求狗应该也不会求到他们头上。 可这些人,却像瞎了一样。 萧程敏锐的感觉不对,目光落到前头几个百姓的脸上,倏地脸色大变,捂住口鼻:“后退,射箭,不要让他们任何一个人靠近!” 禁卫们拿箭的瞬间,也发现,这群百姓脸上布满了溃烂的红疹,猩红的眸光,抽动的手脚,显然是得了可怕的瘟疫。 他们毫不犹豫地快速射箭,百姓们没等靠近,就死了一大波,可是,萧程他们的箭也要不够了。 但凡让一个百姓扑上来,他们感染上瘟疫那就麻烦了。 萧程冷冷地拔出剑,锋利的眉眼一片狠毒之意,“谁敢再上前一步,本座就提前送你们见阎王!” 他们都要死了,还怕什么早死晚死,这人威胁他们,就该死。 心态扭曲的他们不管不顾要冲上来之际,萧程突然勾起一抹森然的笑意,“听话,我还能给你们指条明路。” 此话一出,为首的高全不以为意:“嗤,鬼话连篇。” 得了瘟疫,能活下来全靠运气。 这人,摆明了怕死,骗他们。 萧程指着赵云宁他们的方向,言之凿凿地说:“知道明神医吧,他现在就在前头,由那群官兵护着,明神医济世救人,心怀天下,定不会见死不救。” 明神医在泉州坐诊很多年,大家伙儿一听,顿时燃起了几分希望。 高全却道:“你如何证明,明神医肯定就在那里!” 萧程嗤笑,“你们爱信不信,与本座何干,就凭你们也能伤了本座,未免太可笑。” 萧程阴沉的目光,还有身后那群禁卫,确实不好惹。 要在这里死了,倒不如再去前头试一试,万一,明神医就真的在。 高全带着感染瘟疫的百姓,向萧程所指的方向而去。 没多一会儿,果真见到了一群乌压压的官兵。 高全这次谨慎了,他对大家示意,“不要乱喊,我们先靠近,让他们接触了我们,为了他们自己的性命,量他们也不敢不救!” 疫民们连连点头,悄悄地靠近一个官兵,两个官兵...... 这些官兵,还以为他们是刚从洪水里救出来的那一波百姓,也没有太在意。 高全以为一身绸缎的苏老夫人地位最高,悄然准备靠近,警觉性特别强的墨哗和赵云宁顿时感觉不对。 如果是正常的百姓,绝不会这般鬼鬼祟祟。 第65章 不要害人害己! 赵云宁视线落在高全发红溃烂的半张脸上,蹙眉的瞬间,又发现高全身后尾随的百姓,也同他是一样,满脸刻意遮掩溃烂的红疮,怪异的走路动作。 对上疫民心虚的眼神,赵云宁猛地反应过来,用枪对准高全:“后退!不要和他们接触,这些人都感染了瘟疫!” “瘟疫?” 所有人在刹那间陷入惶恐,尤其是,刚才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就和高全他们有了接触的人,吓得根本就不听赵云宁的,拼了命的往人群里钻。 一时间,整个队伍都不受控制地乱起来。 “滚开!” “郡主,救命啊——” 郡主两字落入耳中,高全本想扑倒苏老夫人的动作一顿,震惊这伙儿人里,居然有皇亲国戚。 被疫民接触的士兵百姓自乱了阵脚,这样下去,会感染更多的人。 “砰砰砰砰砰——” 赵云宁举枪鸣响,大声警告:“谁也不许动!” 大家被冲锋枪的威力震慑住。 高全反应过来,克制不住嘴角的喜色,郡主在这里,明神医肯定会出手救治大家。 他藏起眼底的狡猾,带领染病的百姓跪下,哭诉道:“郡主,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才壮着胆子求助你们,求求您,就让明神医救救我们,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赵云宁倏地沉下眼,“什么明神医,谁告诉你的?” 赵云宁凌厉的语气,仿佛他敢说一句废话,就要打爆他的头般。 高全心头一跳,不敢与之对视地说:“是一群身穿官服的人,看起来特别的威风,为首那个大人,他特意告诉我们,明神医就在队伍里头,只要我们找过来,明神医济世为民,心存大善,一定不会见死不救,我们才斗胆过来的。” “若是小人有半句虚言,一定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赵云宁还没有说话,郑多便插嘴:“郡主,肯定是萧程那狗贼,故意把引这些疫民来害我们!” 高全赶忙挤了两滴眼泪儿,“大人,我们真没有想害你们,我们只是不想死,只是想活下去。”又看向他的身后,悲戚地大喊:“这些娃娃才几岁,郡主杀我们不要紧,让他们活下去吧!” 疫民们秒懂高全的意思,摁住孩子虚弱的身体,“快向郡主问安,郡主就能救你们了。” 人在生死紧要关头,有人抛出一根救命稻草,肯定想要拼命抓住。 不管他们现在说的是真是假,萧程又还有怎样的手段。 当务之急,最重要是遏制瘟疫的传播。 面上生疮,皮肤灰白,眼睛血红,体虚气喘,这种传染瘟疫,主要通过接触性传染,若能有针对性特效药,便能迅速控制。 她空间里没有针对这种瘟疫的药,只有提高免疫和防护丧尸病毒强效剂。 强效剂很珍贵,能够抵御超强病毒,是末世的稀缺资源。 队友们寄存在她空间里的,加起来,一共才十支。 不过,空间智能电脑里,却有针对这种瘟疫的中药药方。 她记得燕国药材种植有广泛,泉州地界作为全国交通枢纽,其每年的药材经济更极其繁荣。 赵云宁当即看向,骂骂咧咧对萧程口吐芬芳的郑多,“泉州城里有没有库存的药材?” 郑多顿时哭兮兮地道:“郡主,泉州城内有多少药材,粮食,这些都归海府尹管。但,泉州今年洪水泛滥,全国又天灾不断,药材肯定吃紧的很。现在又发生了瘟疫,雪上加霜,那药材,肯定只少,不多。” 没有足够的药,疫情得不到控制,泉州几十万老百姓,便会遭受灭顶之灾,甚至会殃及别的州城。 “郡主!” “郡主。” 张马毅和邱彦文异口同声。 赵云宁示意邱彦文先说,邱彦文立马道:“郡主,可以去灵田山,我和师傅在那儿种了好几亩药材,周围的村民,也都跟着我们种了药材,那些药材,肯定能配制出解瘟疫的药方。” 张马毅惊喜地看了邱彦文一眼:“郡主,我和邱大夫想一块儿去了,灵田山适合药材种植,又有名医坐镇,我前些年就让人在灵田山开荒种了药材,还建了专门的药材库房,现在感染的人还不多,肯定够用。” 瞌睡来了递枕头,赵云宁立马做出决断,对高全他们道:“你们不要动!”又对官兵百姓们大声道:“所有和他们有过接触的人,都站到右边去,若你们不站出来,便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给你们查清病况,得到救治!” 大家一脸惶恐,既害怕站出来,会被当作垃圾处决,也害怕真如赵云宁所说,得不到救治。 他们犹豫的瞬间,赵云宁又字字锥心地说:“你们不愿意站出来,等会儿便会让更多的人感染,感染的人越多,需要救治的人就越多,大家都得一块儿死。” 谁想死,没人想死。 肯定自己离得远,没被感染的人,很快喊起来:“做人得有良心,良知!要是没有,那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快点,不要害人害己!” 高全面色一变,握紧拳头,心底冷嗤,良知,还不是没被逼到绝处。 即便是这样,仍旧只有几个人敢站出来。 尤其是苏茜,想到刚才有个疫民撞了自己一下,吓得浑身剧烈颤抖,一把死死抓住青玉。 赵云宁说要给他们治,根本就是骗人的,他们连伤寒的药都全用完了。 要站出去,和那么多人一起等着治疗,就只有等死的份儿。 何况,她也不一定会被传染。 只站了这么点儿人,赵云宁也不恼,“我最后说一遍,不愿站出来接受隔离的人,若是查出发病,治疗都会排在最后头,你们自己选择。” “现在,我们就要前往灵田山拿药!” 听到这里,明知自己被疫民接触过的人,面对不治而亡的恐惧,终于鼓起勇气站了出来。 苏茜惊慌地咬着嘴唇,她是赵云宁表姐,外祖母他们都在,要她有事儿,肯定会先给她治疗。 她肉眼可见地浑身颤抖,青玉问:“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苏茜立马朝她投去一个闭嘴的狠厉眼神,难得没有计较青玉称呼她为妹妹。 孟婵娟也察觉到了苏茜的异常,又觉得她应该是太害怕瘟疫所致,还安慰了一句,“莫要怕,邱大夫是明神医唯一的弟子,一定能治好大家的。” 第66章 我们的命数 前往灵田山,仅仅半天的路程,就有人陆续发热起红疹。 可见瘟疫传播速度之快。 赵云宁又对他们做了一次隔离分配。 苏茜回头瞥了一眼跟在后头的疫民,心中越发惶恐,忍不住对苏临抱怨道:“不管他们不就好了,非要让他们跟着。” 苏临倏地皱起眉,“妹妹,你怎可这般说话。” 苏茜恨恨地撇撇嘴,“我说的又没错,这么多人,万一我们得病了,那山上药材不够用怎么办,之前在路上,也不见她有这份善心。” 苏临温润如玉的气质突然变得凌厉,“你以为不救,疫情迅速扩散,我们就能安然无恙?错,大错特错,一旦疫情扩散,整个广陵,乃至整个燕国都可能因此尸横遍野,饿殍遍地。你到时候,还能维持苏家大小姐的体面吗?你的体面,都是普通百姓用尽全力换来的。你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太让为兄失望了!” 苏茜被苏临突如其来的一顿指责骂懵了,随即又愤怒地大吼:“行,你们高尚,我粗鄙,我心思不堪,我看你们治不好怎么办!” 大家正是神经敏感的时候,都期望疫病能够治好,被隔离出去的亲人能够平安。 苏茜如此说话,立马引起大家强烈的不满,苏家好不容易因为苏老夫人挽回的一点儿好印象,刹那间又破裂了。 孟婵娟恨铁不成钢,苏老夫人看苏茜的眼神,更冻人彻骨。 苏茜本就害怕会得瘟疫,不过说看几句,大家就这么嫌弃她,眼眶一下就红了。 苏茜眼泪在眼眶打转,苏临到底于心不忍,递给她手绢的一刹那,发现苏茜脸上长出了几颗特别小的小红点儿。 苏临惊地后退一步,苏茜瞬间意识到什么,惊恐地摸着自己的脸,“我怎么了?我怎么了?”又急忙朝马车里的孟婵娟求助:“娘,快救救我,快让大夫过来!” 她这一喊,周围所有人都对她退避三舍。 和苏茜有过接触的孟婵娟,更被车里的女人们视为洪水猛兽,抱着孩子缩在角落,一脸地无助彷徨,眼泪都流出来了。 后知后觉苏茜可能隐瞒了自己被疫民接触的事实,孟婵娟浑身一颤,对上孩子们懵懂的双眼,感觉自己就像个无恶不赦的罪人,赶忙对苏临道:“扶我下马车。” 苏临将孟婵娟背起的同时,苏家人也被整个队伍自发隔离开了。 苏茜还在大喊:“娘,祖母,快给我找大夫,快让赵云宁给我把大夫叫过来!” 苏老夫人气的手抖,“住口!” 苏茜非但不住口,还朝赵云宁吼起来,“赵云宁,难道你连祖母也要不顾了吗?” 邱彦文蹙眉,顾忌赵云宁,刚要过去看看,就听苏老夫人极具魄气地说:“云宁,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要因为我们坏了规矩!” 苏茜惊恐地看向苏老夫人:“祖母,你难道想我死吗?我们苏家一起死吗?” 苏老夫人当然也不想苏家折在这里,可众目睽睽之下,强逼赵云宁给他们苏家单独看病,即便是用孝道遮掩,也难免会让赵云宁心生膈应,其他人也会对苏家更加厌恶。 苏老夫人叹气:“那就是我们的命数!” 苏茜不过才发疹子,后头那群最严重的百姓都还能撑住,苏家又怎么可能会有事。 赵云宁对苏老夫人道:“外祖母不必太过担忧,邱大夫刚才都已经为大家诊断过了,刚发疹子,只要及时吃药,就不会有大碍,前头就到灵田山了,大家都会没事的。” 苏老夫人心下稍安,下一秒抬头,却见前头山上冒起了滚滚浓烟。 恰恰好,便是灵田山的位置。 所有人的心,刹那间,便提了起来。 赵云宁都从大家眼里看到,莫不是萧程又从中作祟,带人烧山的惊恐! 若整个灵田山都烧了,哪里还有药材用。 苏茜盯着冒烟儿的山头,绝望地吼出来:“赵云宁,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大家不知如何是好,赵云宁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色,笃定道:“莫慌,马上就要下大雨了!” 进入泉州地界,大家伙一路上最讨厌的就是下雨了。 这会儿,抬头看到厚厚的乌云,接连不断的闪电,却连忙祈祷老天爷赶紧下雨。 大概,他们的祈祷起了作用。 队伍到达灵田山山脚,哗啦啦的大雨,已经将火势彻底浇灭。 大家刚高兴没多久,灵田村村民们突然出现,个个手持锄头铁耙和他们汹涌对质。 干瘦如柴,双眼精亮的丁村长,如临大敌地举着镰刀,咬牙切齿地质问:“你们为什么要烧我们全村?” 刚到就被泼了一头污水,郑多唯恐赵云宁不快,怒目而斥:“谁烧你们全村了,烧你们的是无恶不作的皇城司!” 丁村长没有打消戒备,“那你们为何要带如此多的兵马,出现在此地?” 他显然是把他们当作烧杀抢掠的官匪了。 被一个老头毫不客气地质问,郑多作为泉州都尉,根本犯不着搭理他,刚要大喊一声放肆,赵云宁对他投去闭嘴的眼神。 郑多正迷惑,干嘛还要跟老头磨叽,邱彦文突然跳起来,朝丁村长挥了挥手,“丁叔!丁叔!我彦文啊,我回来了,烧村子的人,确实是皇城司!” 邱彦文一个劲儿在后头喊,却没有到前头来,丁村长不由怀疑,邱彦文被赵云宁他们绑架威胁了。 邱彦文了解他的性格,赶紧又道:“丁叔,队伍里有很多瘟疫病人,现在需要急需用药隔离,我不便上前,先让我们回后山落脚,给病人治疗吧。” 他言之凿凿,丁村长顿时大惊,“那可不能让瘟疫扩散了,你们回后山好好呆着,需要什么药材,我让大家伙儿去地里挖,找徐管事借!” 当年瘟疫肆掠,是明宏子和邱彦文救了他们全村。 瘟疫卷土重来,肯定会再次波及他们村子,只要明宏子和邱彦文在,那村子肯定会没事儿。 听到丁村长的话,大家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一口气。 绕开村民们来到后山,一间不足一百米的小木屋进入大家视野。 这是邱彦文和明宏子住了几年的药屋。 没有被疫民接触过的士兵已经回城了,他们也还有几千人。 现在,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如何能轻易控制瘟疫。 一时间,大家都露出了颓丧的神色。 苏茜还在那儿大喊:“祖母我们快进去!”生怕会露天而睡。 第67章 事儿精,就是浪费药材 苏老夫人狠瞪苏茜一眼,“这里还轮不到你插嘴!” 苏茜忿忿不平,“赵云宁本该孝敬您,莫不成,自个儿住进去享福,让我们风餐露宿,我还生着病呢,万一病情加重,脸上的红疹溃烂留疤,我以后还如何嫁人,祖母光想着外孙女,那我呢,我可是你亲孙女,在您眼里就一分不值?” 苏老夫人面色铁青,过去十多年,把她宠得这般无法无天,竟然看不清半点儿局势。 即便其他人不反对,他们要住进去,也得由赵云宁亲自开口才是。 苏老夫人刚要开口呵斥,孟婵娟比她骂得还快:“你目无尊长,屡次顶撞,行为更不知收敛,让苏家蒙羞,早知当初,我就该让柳将军把你打死!” 孟婵娟对她说过很多次狠话,这一次,却尤为认真。 因她而羞愤的眼眸,如尖刀狠狠扎进苏茜的心。 她眼泪掉下来,伤心大吼:“娘早就巴不得我死了吧,你现在有新的宝贝女儿,就嫌我丢人了!” “好,那我就死给你们看!” 苏茜看准旁边的一棵大树,猛烈一撞,想象中的疼痛却被苏临的怀抱代替。 苏茜抬起头,对上苏临忧心忡忡的目光,再也忍不住抱住他,委屈哭诉:“哥,娘和外祖母他们都不要我了,他们都想让我去死,你不要拦着我,你就让我去死吧......” 苏茜一双水汪汪可怜的眼睛,可怜极了。 怕她还想寻死,苏临责备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轻声哄她:“莫哭了,眼睛都哭肿了。” 苏茜差点儿撞上的惊险一幕,孟婵娟和苏老夫人虽有余怒,也不敢再刺激她。 苏茜哭成泪人儿,赵云宁视线落在苏临头上,不由皱起眉心,本来不被传染的,只怕都被传染了。 事儿精,就是浪费药材。 苏临抓到赵云宁的视线,心口不由颤了颤,莫不是,她不满自己偏袒苏茜。 苏临心绪不定,赵云宁已收回视线,对邱彦文说道:“邱大夫,这房子是你和明神医的家,你还需要有空间给大家伙儿诊断配药,我们在外扎帐篷便是。” 这样一来,这房子是谁的,归谁住,别人挑不出赵云宁后话,也堵住了苏茜指责赵云宁对苏老夫人不尽孝道。 邱彦文想让赵云宁住进去,对上赵云宁不容置喙的眼神,秒懂她不想因为房子继续争论,立刻点头,“多谢郡主,在下现在就去配药!” 后山的木头被他们砍下利用,搭建成简易帐篷。 人人一间的条件达不到,至少,能够按病况分别而居。 但,眼下除了药材,又多了一件让人发愁的事儿。 郑多带兵出来,没想到会变成这种情况,士兵们啃完了随时携带的干粮,现在就要没饭吃了。 高全他们连干粮都没有,中午那顿,都是跟着赵云宁他们蹭的。 郑多干脆道:“郡主,要不,您跟臣回城吧,让他们在这里治病。” 他觉得赵云宁身为郡主,完全没有必要在这里守着他们。 若是没有同生共死,若是这些人没有想用微薄之力保护她,赵云宁肯定会欣然同意。 但现在,大家伙儿正是因为瘟疫无助惊惶的时候,她又怎么能扔下他们于不顾。 赵云宁刚要摇头,让他们先回城便是,丁村长带着几个背着草药的男人出现,对他们招手大喊:“邱大夫,你来看看这些药材?” 丁村长对防疫很有经验,放下背篓,主动后退到安全距离,邱彦文才上前检查药材,对他们说:“都是我现在需要的药材!”又道:“丁叔,就这些吗?可能有点儿不够。” 丁村长蹙眉道:“我们之前收的药材,都卖给徐管事了,现在,顶多只能从地里,再挖这么些药材给你们。” “我去找徐管事,徐管事说之前的药材都运出去了,库房仅剩的,昨儿被皇城司一烧,也毁了大半,他一听说有瘟疫,便一筐药材都不肯借给我们了。” 邱彦文愁眉苦脸,眼下这么多人,这怎么能够。 忽地,他想到张马毅,眼睛一亮,连忙对其招手:“张兄!你认识徐管事吗?能不能让他先借我们一些药材。” 张马毅当即回道:“嗯嗯,等我一下,我跟他们一起去。” 张马毅跑到赵云宁跟前,伸出手对赵云宁说:“郡主,能不能把之前我给您的玉佩,先给我用一下。” 赵云宁很快从怀里掏出玉佩,张马毅接过,自信满满地说:“我现在就把药材带回来!” 赵云宁怕他又遇到永康府那种情况,“我派人跟你一块儿去搬药材。” 明明搬药材几十个人就够了,赵云宁却给他配了几百精兵。 张马毅后知后觉,赵云宁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顿时笑成了傻子。 他现在,算得上郡主跟前的大红人了吧。 张马毅带着精兵,进到山庄里。 徐管事一看他们,急忙害怕地说,“求大人高抬贵手,放小的们一马吧。” 张马毅也没急着亮身份,冷扫他几眼,看得徐管事浑身发颤,才问:“药材都在哪儿?” 徐管事指了指烧了一半的库房,“大人,药材受损还没有来得及清理,都在那里头呢。” 张马毅倏地沉下脸,“就这些?” 徐管事心跳了跳,赌他肯定是吓唬自己的,点点头,“回大人,真的只有这些。” 张马毅能让张家成为富商之首,怎能没有几把刷子和后手。 他掏出家主玉佩,“徐知一,本家主再问你一遍,还有没有药材?” 徐知一一听家主两个字,就懵了。 看清玉佩上的字样,更惊得满头大汗,跪在地上辩解:“家主大驾光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家主恕罪,小的只是想为家主将地库里的药材保存下来,一防瘟疫肆虐,确保家主有药可用,二来,一药难求之下,也能为家主大赚一笔。” 他要不说最后一句,张马毅就饶了他了,偏偏,踩了他的底线,还沾沾自喜。 张马毅冷嗤一声,“到底是为本家主赚钱,还是为你自个儿赚钱,查了账本便见分晓了。” “至于后果,你也应该很清楚。” 第68章 好手段 徐管事认为他做的假账,做得天衣无缝,张齐林都没有看出来,张马毅肯定也看不出来。 一口否认道:“家主,小人冤枉啊,小人尽心尽力为张家这么多年,绝无半点儿私心,真的是害怕瘟疫来了,家主急需大量用药才敢如此行事,小的都是为了张家好啊。” 张马毅面色更沉,“张家的家训是不义之财不可取,你进入张家这么些年,这么败坏张家名声,还有脸说出口!” 亏他还向郡主保证,张家从来不做违背良心的事儿。 徐管事心肝儿颤了颤,赶忙又道:“家主恕罪,小人知错了,尚且没有酿造大祸,家主再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又急忙转移话题道:“小的现在就去拿地库钥匙,亲自派人把东西送过去,绝对不劳烦官爷。” 以后有的是机会和他清算,当务之急还是眼下的疫情。 张马毅看了他一眼,徐管事胆战心惊之际,才肯点头:“那去拿钥匙吧!” 徐管事还以为自己被放过了,迈着激动的小步伐,拿来了地库的钥匙。 进入灵田山的地库,不仅有大量的药材,还有徐管事看准时机,准备倒卖的粮食。 徐管事看到张马毅目光落到粮食上,赶忙替自己儿邀功,“去年洪灾泛滥,小的怕了,便多存了些粮食在这里头,家主来得正巧了,刚好能够派上用场。” 徐管事阴差阳错,的确干了好事儿。 张马毅看他一眼,若是私底下犯的都是小错的话,倒也可以再给他一个机会。 徐管事见张马毅面色缓和了许多,赶忙招呼大家伙儿搬粮食和药材,要多殷勤就有多殷勤。 这么多的粮食和药材全搬出去,外头没地方放,反倒是件麻烦事儿。 张马毅预估了今日所需的药材和粮食,赶忙回去告知赵云宁这个难得的好消息。 赵云宁果然很高兴,“有粮食就太好了。”又对准备回去的郑多道:“粮食有了,你们今晚先吃一顿,休息一下,明天早上再回城吧,也好确认一下,士兵里头还有没有人患了疫病的。” 几千个人,一顿要花费的粮食不少。 郑多刚想说不用,肚子便咕咕地响了起来,老脸一红,也没好意思再拒绝。 饿肚子,真的挺难受的。 他也由衷地佩服,赵云宁能够如此心无芥蒂地对他们一视同仁。 有了粮食,大家伙儿脸上的惊慌散去了许多。 然而,木屋里头的邱彦文,却陷入了困境。 往年治疗瘟疫的方子,根据今年瘟疫的情况不同,他在药方基础上,改进了许多,认为一定能够针治瘟疫的药方,效果却很弱。 喝了一天药的疫民,五个人,都仅仅没有恶化而已。 邱彦文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面对催着等着配药的大伙儿,急上眉梢。 邱彦文迟迟不出,且不让大家伙儿现在用药,瞬间引起了恐慌。 苏茜更惊问:“他该不会治不好吧?” 原本对邱彦文保持怀疑的高全,顿时面目狰狞,“这人肯定是假冒的明神医弟子。” 此话一出,骚乱在疫民中间,再次引起,“我们要让明神医给我们治!” “只有明神医才治得了瘟疫!” “郡主,帮我们求求明神医出山吧!” “郡主,我们的病情不容耽搁啊!” 蹬鼻子上脸,说的就是这些人。 郑多刚要开骂,赵云宁面无表情地说,“既然你们不相信邱大夫的本事,那现在就走另寻高明吧,我没那个本事,现在就给你们变个神医出来。” 此话一出,全场倏地哑然。 本以为凭借赵云宁的身份,肯定能轻而易举地要求明宏子出山,没想到,她居然完全不在乎名声,要赶他们走。 要是离开了这里,或许不等瘟疫彻底发作,就被饿死了。 疫民老实了,苏茜还敢小声顶嘴:“那他倒是治啊,一个都没见治好,神医,废物还差不多。” 也幸好她得了瘟疫,苏家人宝贝得紧,否则,赵云宁还要赏她几十棍子。 邱彦文不出来,肯定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赵云宁打算进木屋问问,墨哗倏地抓住她的手,一下,就把暗中注视赵云宁的人全惊住了。 墨哗深邃深沉的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他担心她会感染瘟疫。 赵云宁安抚地笑了笑,“别担心,我身体好,父王给我吃了百毒不侵的药剂,我肯定不会得瘟疫的,而且,我进去也会跟他们保持好安全距离,很快就回来。” 墨哗神色坚定,只有一句,“我也去。” 她打了病毒防疫强效剂,墨哗又没有。 要是传染,她得心疼死。 赵云宁坚决反对,“我去去就回,你听话。” 墨哗倏地垂下头,淡灰色的眼眸,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嘴角略带一丝苦涩,“我听话。” 赵云宁不由想起把他扔在山坳,结果发生地震,弄得浑身是伤的狼狈模样。 心口一震,不由就软了,好声好气地哄道:“好吧,那你跟我进去。” 反正她还有十只病毒防疫强效剂,等会儿晚上给他扎一针便是。 墨哗失焦的淡灰色眼眸瞬间亮起光彩,不染凡尘的俊脸也多了一丝烟火气。 一下,就把赵云宁看怔了。 苏老夫人一直留意墨哗的一举一动,不由赞叹他好手段。 怪不得能把赵云宁迷得五迷三道。 赵云宁进到木屋,邱彦文还在不断地查找明宏子留下的药方资料。 赵云宁敲了敲房门,邱彦文才颓丧地抬起头,“郡主,药方尚且还要做一些调整,若是大家等不急了,可以先让大家煎服之前的药方,至少能延缓病情。” 赵云宁想了想,“你把药方念给我听一听。” 本来,她觉得邱彦文开的药方更好,现在看来,还得靠她了。 邱彦文如实念了一长串药材,多达十五种。 赵云宁用智能电脑查找对应的中药药方,却仅仅需要十种药材,用药比例也很精确,能省下不少药材。 赵云宁当即道:“我在藏书阁的一本医书上,曾见过和邱大夫类似的药方,说是能治瘟疫,但剂量和药材略有不同,也不知是否真的有效。” 第69章 什么身份敢命令郡主 赵云宁见过差不多的药方,也是用于治疗瘟疫的。 邱彦文没觉得研制不出药方碍了面子,反而为了病人,能够尽快用上效果好的药方,主动询问赵云宁,“郡主,或许现在还记得药方?” 赵云宁就等他问这句话,当即点头,“嗯。” 她执笔迅速写下药方的同时,再一次庆幸原身过目不忘,能够一而再三地给她当借口。 邱彦文接过药方,随即眼睛一亮,高声赞道:“精妙绝伦,精妙绝伦,能配出此等药方,定然是不输我师父的高人!” 赵云宁也不知道他试都没试,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想必,真正的中医药大夫,都有自个儿独特的判断。 赵云宁佯装惊讶地说:“邱大夫,真的能用吗?” 邱彦文笑出两排整齐的大白牙,“肯定可以,肯定可以!” 熬煮的药味儿弥漫在空气中。 大家伙儿非但不厌恶,反倒很安心。 一心想着,只要喝上了药,瘟疫就能治好了。 除了瘟疫的基本病症,有些病情严重的患者,需要吃一些补身体亏空的药,有些皮肤溃烂严重的,则要涂抹消炎止痛的伤药。 苏茜脸上的红疮,长得有小拇指甲盖儿那么大了。 她怕挠破了会留疤,可是不挠又奇痒无比。 丁村长摘来的草药,剁碎直接能敷上的浆糊,她觉得恶心,不用,非要用苏老夫人仅存的一瓶宫廷祛疤膏。 刚涂上清清凉凉,还挺舒爽的,没过一会儿,便火辣辣的疼起来。 苏茜哭着喊苏临。 苏临定眼一看,吓了一跳。 没一会儿的功夫,苏茜就肿成了猪头,脸上的红疮还鼓出了黄脓,恶心又可怕。 苏临露出惊色,苏茜哭得更厉害,搞得周围人都不得安宁。 没一会儿,就听苏老夫人对正在吃饭的赵云宁大喊:“云宁,能不能请邱大夫帮你表妹看看脸,再不治,她这辈子就毁了。” 女孩子家伤哪了,也不能伤到脸。 何况,苏茜还没有定亲。 孟婵娟很着急,顾不得脚伤未愈,跳过来求她,“云宁,你表姐纵然有千万般不好,咱们也是一家人,舅母求求你,帮帮她吧。” 孟婵娟着急得差点儿摔倒,赵云宁看了一眼肿成猪头的苏茜,对他们说:“稍等一下,我去看一下邱大夫有没有时间。” 赵云宁是邱彦文的救命恩人,又贵为郡主,只要她出马,邱彦文又哪敢不从。 孟婵娟激动地看向苏茜:“快向你表姐道谢。” 苏茜这辈子所有的狼狈都折在了赵云宁手上,让她道歉,怎么可能。 苏茜恨恨地扭过头,苏老夫人差点儿没忍住甩她几巴掌,让她深刻地明白什么叫做痛上加痛。 为了不让她砸手上,又深吸一口气,忍住了。 大家吃了药,病情得到明显的遏制,邱彦文就没那么忙了。 赵云宁找他给苏茜看病,他去看了没两眼,孟婵娟便急忙问:“怎么样大夫,这红疮都破了,会留疤吗?有不留疤的法子吗?” 邱彦文还没有开口呢,苏茜又哗啦啦地哭起来,这回她倒是不敢骂了,生怕把邱彦文得罪了,本来能治好的,都给自己治毁了。 邱彦文温和地说:“苏小姐这是过敏所致,你们用了其他什么药吗?” 苏茜一怔,喃喃地说:“宫廷祛疤膏又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邱彦文叹气:“你脸上的红疮有炎症,用祛疤膏,只会让情况加剧,苏小姐,莫要再用这宫廷祛疤膏了。” 苏茜吓死,自己抹了那么多,怪不得会变得那么严重。 她急忙问:“那我现在怎么办?等我这伤口留疤了,再用祛疤膏吗?” 她还固执地认为宫廷祛疤膏是好东西。 邱彦文摇摇头,“就用给大家的草药,一天敷三回,很快就会见效。有些祛疤膏效果的确不错,但时间久了,药效变了,非但不会有效果,反而会起到反作用,伤口脱茧后,也别再用了。” 苏老夫人一听,赶忙问:“我这祛疤膏才放了五年,就不能用了吗?”她可是很宝贵,一直都没舍得用。 邱彦文心说祛疤膏怎么一股酸味儿,原来早就发酵了。 也难怪苏茜的脸,会肿的这样惨不忍住。 邱彦文肯定地道:“老夫人绝对不能用了。” 苏老夫人露出一丝遗憾,苏茜立马要求道:“你不是明神医唯一的徒弟嘛,那你现在就给我再做一瓶,新的,效果特别好的祛疤膏!” 邱彦文百忙之中,能给苏茜看病就不错了。 要是耽搁了控制瘟疫,苏家就是大家的罪人了。 赵云宁心里肯定也不会舒服。 苏老夫人当即呵斥道:“好好上你的草药!”又给邱彦文扣一顶推脱不了的帽子,“你要是毁容了,邱大夫能不想办法给你治?邱大夫是明神医唯一的弟子,连瘟疫都能治,还能治不好你!”借此给苏茜留条后路。 赵云宁听了,不由在心底叹气,苏老夫人为了苏家儿孙,还真是煞费苦心。 可惜,苏茜蠢笨不堪大用,连苏老夫人半分精髓都没有学到。 赵云宁刚转身,就见墨哗端着一碗黑乌乌的药汁,要给她喝的意思。 他显然亲自问过邱彦文了,“邱大夫说,喝了能预防瘟疫。” 他一脸非喝不可的严肃,明明她自个儿才是这段感情里,掌握主导权的那个,不知怎么的,现在反而气弱了。 这玩意儿看起来就很苦。 生活本就很苦了,她没有病,干嘛要苦上加苦。 赵云宁坚决摆烂,“我不喝,我又没有生病。” 娇软的语气都不能动摇墨哗一分一毫,赵云宁不喝,他就一直端着碗。 周围人,还都悄摸摸地偷窥他们。 八卦之火,肉眼可见地在脑袋上燃烧。 赵云宁凭什么被墨哗为难。 苏玉抿唇,实在忍不住,隔着几米安全距离对墨哗说:“是药三分毒,墨公子,你怎能强逼表妹喝药!” 他的话里话里全是谴责,周围人,也被带了节奏,纷纷议论。 “对啊,干嘛为难郡主,要是吃出毛病怎么办。” “就是,郡主都说不喝了。” “这也太霸道了,他谁啊,什么身份敢命令郡主。” 第70章 都只有等死的份儿 大家以为墨哗会退让,谁成想,他竟然选择无视,当他们只是嗡嗡直叫的蚊子。 墨哗面无表情的看着赵云宁,好看的薄唇用有些冷的语气说,“对你身体好。” 每个字拼凑起来,却让人心口滚烫滚烫的。 就像赵云宁想给他打一针,让他百毒不侵。 他同样想用自己的方式,确保她的身体无恙。 这样好看又为你好的男人,谁又能忍心辜负他,让他被大家为难。 赵云宁接过碗,对苏玉说:“邱大夫说了,这药能预防瘟疫,最好你们也喝一碗。” 她刚才还说不喝,墨哗仅仅多说了一句,她就又要喝了。 苏玉感受到她对墨哗浓烈的偏差厚爱。 心头不由一涩,自己刚才,不过是多此一举的庸人自扰罢了。 苏玉黯然地垂下头。 他少有这么明显的低沉情绪,全红兰一眼就发现了。 视线落在准备一口闷药的赵云宁脸上,全红兰心脏不由加快,莫不是儿子,情窦初开,看上了赵云宁? 她又看向自家英俊的儿子,又觉得赵云宁有些配不上。 赵云宁全然不知大家的心思,注意力都在这碗药上。 墨哗虽然看不见,但他耳朵好使啊。 要是自个儿偷摸摸地将药倒掉,他听见,又默默不作声暗自委屈,想想,都让人揪心。 不就是几口中药,也就几秒的功夫,能换来墨可爱的开心,那就值! 赵云宁一脸视死如归,终于将碗递到嘴边 苦涩的气味儿扑鼻而来,她下意识隐忍地闷哼一声,硬着头皮抗拒地坚持尝了一口。 不知哪锅药材,浓缩得这般精华,仅仅一口,赵云宁就成了苦瓜脸。 听出她难受,墨哗忽地靠近她一步,用两人仅能听见的低沉嗓音说,“我准备了奖励。” 墨哗令人为之疯魔的俊脸就在眼前,还用一副引诱的神色暗示她。 赵云宁心脏宛若小鹿乱撞,顿时不觉得药苦了,还生出一股再给她来个七八十个碗,都没有问题的雄心壮志。 赵云宁欲要一口闷,舌尖儿刚抵着药碗,就被那股冲劲儿,刺激的,恨不得现在就向墨哗索要奖励。 好不容易喝干净,赵云宁感叹连冲剂都受不了的她,竟然会栽在墨哗的色相之下。 怕墨哗的奖励在这里施展不开,赵云宁特意拉着他走进林子里。 身后传来一片倒抽气声。 墨哗眼眸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寻味的笑意,转瞬,又仿佛是苏玉的错觉。 赵云宁满心期待地问:“我的奖励呢?”环顾四周无人,还特意凑近了他一些。 墨哗点点头,近在咫尺的气息,别样暧昧。 赵云宁微微闭上眼睛,预想中情况不同的却是,墨哗往袖口里掏了掏,然后,掏出了——两块儿饴糖。 赵云宁顿时一脸懵逼。 就这……? 完了……? 空气突然安静。 墨哗破天荒地扬起嘴角,“奖励。” 他居然坑自己。 赵云宁瞪大眼睛,“你故意的?” 墨哗嘴角的笑意已快速收敛,一脸他不知道她说什么的无辜。 赵云宁突然感觉自己之前都看走眼了,他其实一直都是白皮儿的黑芝麻馅儿男妖精。 赵云宁很生气,凶凶地踮起脚尖,用后果很严重的语气说,“你熊我!就要准备接受后果!” 墨哗轻轻点头,一副任由她为所欲为的勾人样儿。 赵云宁呼吸一屏,又难得克制地冷哼一声,“想让我主动亲你嗯哼?你想得美!” 墨哗面色一顿,淡灰色的眼眸泄露了一丝意外。 一闪而过,还是被她抓到了。 赵云宁暗自窃喜,自己果然没有猜错,又女皇般趾高气扬地说,“我看你能忍得住多久!” 墨哗突然就有了一种刚才就该亲下去的后悔。 “唰”赵云宁猝不及防撸起他的袖子,湿润的空气接触到光洁的皮肤,还摁在了他蓬勃的血脉上。 墨哗浑身一僵,抬起头,隐隐又有些期待。 本以为赵云宁要对他做什么,手上却突然被针扎了一下,下一秒,就感觉手臂发麻般凉飕飕的。 赵云宁没有多解释,就两个字,“惩罚!” 墨哗早觉察她身上有秘密,但赵云宁不说,他就不会问。 会在她跟前永远乖巧。 他一脸人畜无害,温顺得像让人不断想rua的绵羊。 赵云宁想到自个儿刚才放的狠话,突然就有些后悔了。 转念又想,他不能想得美,但她自己可以美啊! 赵云宁给自己找好理由,要扑上去的一瞬间,墨哗突然搂住她的腰身,将她单臂抱起。 刹那间,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赵云宁敏锐察觉不对,“怎么了?” 墨哗耳朵动了动,“有敌袭!” 赵云宁捏捏他的肩膀,“赶快回去!” 墨哗施展轻功,足尖点地,没一会儿,回到木屋前。 大家还一无所察,准备歇息睡觉。 赵云宁根据墨哗的判断,对柳从贞,郑多,李胜三人说:“让所有人全面警戒!” 墨哗突然朝山庄所在的方向看去,“他们动手了。” 赵云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顿时大惊。 山庄的地库藏着所有的粮食和药材,莫不是被皇城司发现了。 暗中保护地库的人,也不见传回来一点儿信号。 想到丁村长他们可能会有危险,赵云宁迅速派柳从贞和郑多带一半军力,去查看情况。 刚到村子,就见十几个鬼魅般的身影,正要闯进村民家中欲行不轨。 愤怒在脑海炸开,柳从贞举剑一挥,“给我杀!” 郑多不甘一个女人抢了风头,吼得比他还大声,“杀!!!” 两拨顶尖的精兵的吼声瞬间冲破云霄,“杀——” 但,皇城司的人,轻功实在厉害,这么多人冲上去,竟然只杀了两个人,其他人则全跑了。 也幸好他们早来一步,若是晚一丁点,整个村子便惨遭皇城司屠戮了。 等柳从贞和郑多带人赶到山庄时,终究晚了一步。 地库中冒出熊熊烈焰,滚滚浓烟呛人刺眼,派来护着山庄的人手,无一幸免,全死了。 没了药材和粮食,所有人,留在灵田山,都只有等死的份儿。 第71章 不给,就削了他 柳从贞不肯死心,对将士们说道:“接水,灭火!” 郑多蹙眉,“这么大的火,应该不能吃了吧。” 柳从贞摇摇头,“只要没有完全烧焦,就还能吃,能抢救一点儿是一点儿。” 他们以往行军打仗,经常等不及军粮补给,草皮泥球全都吃过,烧焦的粮食,已然是无上珍馐。 柳从贞紧急抢救,火势终于灭了。 最里头的粮食,有十分一可以吃,但也仅仅勉强够大家伙儿明天吃一顿。 要不是柳从贞反应及时,连一顿都没有。 为了不引起大家的恐慌,柳从贞和郑多达成一致,只将此事告知了赵云宁。 皇城司不敢和他们正面刚,必定是忌惮她手里的武器。 现在放火烧粮,背地里,肯定还有下一步动作。 大家的疫症正是传染性最严重的时候,若是离开这里,路上遇到其他的百姓,很容易将疫情散播出去。 赵云宁看向郑多,“郑都尉,此处距离泉州府城还有多久?” 郑多道:“半天路程。” 半天路程,要是赶得紧,差不多一天就能来回。 赵云宁又找来张马毅,问他和郑多,“在泉州府城内,你们能不能凑集一些粮食和药材?” 张马毅即点头,“士兵回城时,我就托人送信给了泉州城内的堂哥,让他防范瘟疫,筹备药材和食物,应该都没有问题。” 郑多则道:“朝廷库存的粮食和预备药材,都归海府尹管,臣回去吱一声,再难,郡主需要,肯定能给。”不给,就削了他。 赵云宁拱拱手,“那就麻烦你们先回城凑集粮食和药材了。” 郑多爽快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发,还能省下一顿粮食。” “轰轰轰——” 突如其来的爆炸,把所有人炸了一个措手不及。 赵云宁被墨哗抱起的瞬间,十几道黑影以夜色做掩护,从四面八方闪现,一道道火光在空中划过一条条弧度。 “轰轰轰——” 又是十几个不约而同的炸药包! 刹那间,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彻整座灵田山。 萧程站在斑驳的星火中,深邃的双眸没有一丝的温度,掂了掂手里的炸药包,视线落在赵云宁脸上,神色是运筹帷幄的戏弄。 仅仅研究赵云宁炸弹的成分,就能制作出如此厉害的炸药包,瑞王这么多年,竟然连他也骗过了。 萧程忽地勾起一抹弧度,阴恻恻地说:“骗了本座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轰轰轰——” 大家伙儿如无头苍蝇四处逃窜。 萧程这个神经病,对自己一脸鬼畜般的笑,以为自己很帅不是。 赵云宁已经忍他很久了。 墨哗一个飞身跳跃,有惊无险地躲过一个炸药包,还顺手用暗器杀了三个皇城司禁卫。 赵云宁他说,“你放我下来。” 墨哗听话,让她安安稳稳站稳地面的同时,抽出了随身佩剑,以守护者的姿态将她完完全全遮挡。 赵云宁一直记得邱彦文的叮嘱,告诫墨哗:“你别激动,随便杀杀便是!其他,有我!” 墨哗乖巧点头,与刺中皇城司禁卫的杀伐剑招,形成鲜明的对比。 赵云宁照样子用马车做掩护,从空间里拿出红外线狙击枪。 感应器一打开,手举炸药包的禁卫在黑夜里,身影顿时显露无遗。 赵云宁扣下扳机,“啪——” 一个禁卫刚点燃炸药包,就被击中,炸药包也随之炸裂,反伤周围同伙。 萧程死死盯住赵云宁手里的狙击枪,阴鸷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她还有其他类型武器的意外。 “啪——” “啪——” “啪——” 赵云宁动作敏捷又迅速,即便有人近身刺杀她,也会墨哗统统反杀。 他们的炸药包,在赵云宁精准的狙击枪下毫无作用。 萧程视线落在躲在马车后头的苏家人上,顿时有了歹毒的想法,“把苏老太给本座抓了!” 他习惯性挥手示意,赵云宁一眼便意识到,此人必定是萧程! 萧程手刚抬起的一瞬,“啪——”子弹朝他额心飞速而来。 比上次赵云宁射中他右肩子弹的速度更快,更猛。 幸好他留了三分的心思,防的就是狡诈的赵云宁。 他施展轻功跳跃的一瞬,不成想,防住了赵云宁,却没有防住墨哗听音辨位,紧跟其后射来的暗器。 强劲的内力,扎破心脏血脉,萧程“噗”吐了一口血,若是没有抓稳树枝,险些从树上掉下去。 他以为他藏得很好,赵云宁眼里的视觉效果却是八倍镜。 毫不犹豫,再次扣下扳机。 “啪——” 意识再不跑就要交代在这里的萧程,用尽全力去再次躲过一击,飞身跃起,又被墨哗的暗器射中腰腹。 两人配合默契,竟然分分钟钟就把萧程逼到了绝处。 就在赵云宁再次瞄准萧程头颅的一瞬,旁边儿传来苏家人的惊呼,“祖母,祖母——” 苏老夫人被抓了!还被人用匕首抵着喉咙。 赵云宁手上的动作一顿,萧程飞向月华的瞬间,回头毒蛇般剜了她一眼,“撤!” 他料定苏老夫人在手,赵云宁不敢乱来。 谁成想,赵云宁心理素质这般强大。 为了救下苏老夫人,半秒不到的速度,便将对准萧程的枪口,转而对准了挟持苏老夫人的禁卫。 “啪——”一枪,即便有其他人掩护,飞速旋转的子弹,仍旧穿透层层阻碍,擦过苏老夫人的脖颈,直直射穿禁卫的下颚。 禁卫鲜血四溅,苏老夫人被扔在地上的一瞬,“啪啪啪——”负责掩护几个禁卫,也被赵云宁统统击毙。 救了苏老夫人,但,萧程也逃脱了她的射程范围内。 赵云宁有些遗憾,只能希望,萧狗没等治疗便失血过多而亡。 苏家人围住双目失神的苏老夫人:“祖母,你没事吧?祖母?您说说话,别吓我们啊!” 苏老夫人脑海中一遍遍回放,赵云宁用黑漆漆的枪口对准她,毫不犹豫地射出的一刹那,那双眼珠子,冷厉得没有一丝温度,仿佛要致她于死地。 狠,实在太狠了! 她竟不知赵云宁是这般无情无心之人。 苏老夫人受到刺激,双眼一翻,竟然昏了过去。 “祖母——!!” 第72章 城内疫情失控 赵云宁火速喂了苏老夫人一颗救心丸。 苏老夫人苏醒过来,看向赵云宁的目光少了几分亲切,多了几分审慎和拘束。 赵云宁只当她是吓的,关切了几句,便去查看其它人的伤势了。 萧程让人临时研制的炸药包,成分比例尚且不精确,声势大,伤亡程度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大多数都是皮外伤和逃跑引起的踩踏。 幸好治疗皮外伤的药材,在灵泉山到处都是,大家经过一夜的处理,天也亮了。 郑多惊奇自己在泉州府城任职多年,落伍到,不知燕国的武器已经如此先进了。 先是赵云宁的枪支子弹,后是萧苟扔出的炸药包。 不过,显然赵云宁要更厉害一点儿。 昨晚爆炸连天的局势,轻而易举地就化解了。 他心底对赵云宁的敬畏更重了,要出发去泉州府城凑粮食药材之际,还不忘再三确认:“郡主,真不用臣留下来?万一,萧狗再次偷袭,臣恐救援不力。” 周围人顿时暗戳戳投给他一个,他昨晚在也没啥用的好笑表情。 赵云宁笑了笑,“不用,他即便敢来,也得有九条命。” 也是,萧狗这次受了重伤,不死也废,那他回城路上应该也遇不到伏击了。 郑多顿时心安了许多。 昨晚遭受了偷袭,百姓们的心理极为脆弱,到现在都没有吃上药,发现张马毅和郑多离开,便时刻盯着赵云宁,生怕会被抛下。 大家伙儿的担忧赵云宁很明白,便直接告诉他们,“莫要担心,我不会走,我和大家同在。” 得了赵云宁保证,紧张的气氛才缓和几分。 柳从贞对萧程使用的炸药包非常感兴趣,她捏起一些粉尘,放在鼻下嗅了嗅,对赵云宁说:“这里头像是用了硫磺。” 赵云宁假装看了看,判断道:“应该是硫磺和硝石。”又指着黑色的物质说,“这大概是木炭。” 赵云宁轻而易举地就判断出了炸药包的成分,显示是对萧程使用的炸药包见怪不怪。 柳从贞忽地说:“萧程能用硫磺硝石木炭制作出这种火器,我们应该也可以吧。”说完,还故意看了赵云宁一眼。 赵云宁点点头,“如果只是这三种成分,调配出合理的比例,应该就没有问题。” 柳从贞雷厉风行道:“硫黄和硝石都是一种药材,不知邱大夫家中有没有,若是邱大夫家中有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试一试。” 赵云宁勾了勾唇角,“好,我们问问邱大夫。” 只要有火药有了,制作出什么武器,都好向瑞王解释。 邱彦文一听她们需要硫磺硝石,立马道:“这后山的岩石上,就能找到硫磺和硝石。” 柳从贞当即眼睛一亮,同赵云宁一起来到那片岩石之上。 在阳光下闪着光芒的白色晶体,形如盐花的,就是硝石。 不远处的石缝中间,能看到的黄色石块儿,晶面反射微光的就是硫磺。 硫磺和硝石同时能产生的地方,说明灵田山是座死火山。 既然能发现,产量必定不少。 萧程已经发现了硝石硫磺的作用,那这里就必定要守护好了。 柳从贞和大家伙收集了两大箩筐的硝石和硫磺。 刚采集的硝石和硫磺还只是原矿,需要进行提制,才能达到制作火药的标准。 也幸好,明宏子也免不了俗,想制作长生不老药,木屋中的一些器材,直接就能用来提炼。 与此同时,也在破损的山庄中搜出了一些能用的木炭。 柳从贞在油纸上放入百分之十左右的硫磺,百分之十五左右的木炭,百分之七十五左右的硝石。 赵云宁直接配出火药的精确比例,百分之二十的硫磺。百分之二十的木炭,百分之六十的硝石。 柳从贞为了增加成功率,又配了四种火药比例。 就等点燃引信,看看其中哪个威力最大。 “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炸药包抛出去,要不是提前告知了是在搞试炸实验,大家还以为皇城司又杀回来了呢。 柳从贞一一记录数据,其中一个炸药包的数据和萧程昨晚的炸药包威力差不多。 她很满意,也很激动,以后军队也能用这般威力巨大的炸药包了。 谁料,赵云宁的炸药包投射出去,“轰——”一声,无论是声响还是毁坏程度,都肉眼可见地远高于她配的比例。 柳从贞看向她的目光,更加确认了,赵云宁肯定一开始就会制作炸药。 不过,萧程都会,赵云宁会,也就不那么意外了。 柳从贞说,“这三样原料拼凑起来,威力这般巨大,想必还能加以利用,制造出更厉害的武器抵御敌军。” 赵云宁笑着从袖中掏出一把小型弓弩,将炸药包绑在上面,“我觉得这样用,应该也有不小的效果。” 点燃引信的一瞬,弓弩“嗖”射中一颗小树,“砰——”小树苗也应声而炸。 在城墙上抵御敌军进军时,用弓弩,用抛石车投掷炸药包,显然射程会更远,更有效的阻碍敌人的进攻。 柳从贞赞叹不已,忽地有想到了赵云宁手持的冲锋枪,似乎也是这种原理所构,脑海里又坐实了瑞王早就有意造反一事。 也庆幸瑞王早有准备,面对各方威胁也有还手之力。 大家伙儿刚吃完一顿糊溜溜的稀粥,郑多却意外地独自一人快马加鞭回来了。 刚下马,便火急火燎地向赵云宁汇报:“郡主,城内疫情失控,粮食和药材都不便运出来,现在只能速速回城,让邱大夫稳定一下局势了。” 赵云宁心底一空,语气有些焦急,“明神医呢?” 如果明神医出了意外,墨哗的病该如何治。 郑多猛喘两口气,“昨日明神医还在医馆坐诊,研究此次疫症的药方,今儿就失踪了。” 赵云宁刹那间想到萧程这个狗东西。 他受了重伤,城中医术最好的,就是明宏子,想要活命,极有可能会掳走明宏子。 明宏子一时半会儿应该是安全的。 等先解决眼下吃饭用药问题,再想法子搭救便是。 疫情已经失控,也不用管疫情会由他们散播出去了。 赵云宁当即道:“那就先入外城!” 第73章 忧天下的义务 赵云宁让大家伙儿收拾东西出发,却没给药喝。 病情最为严重的那批灾民意识到吃不上药了,脸上全然一股子绝望。 高全怂恿他们一起去求赵云宁,她是郡主,肯定会有办法。 大家伙儿感恩这两顿米粥,一碗药,纷纷摇头,“郡主待我们不薄了,若真的有药,郡主不可能连自家人都不给喝,我们不能再去为难郡主了。” 高全暗恨不已,不过两顿米粥,其中一顿还是糊的,这些人就都被收买了。 赵云宁是燕国皇室血脉,享受百姓们的尊崇,就有忧天下的义务。 本就应该,算什么功劳。 高全不满他们不听话,又没有胆子独自向赵云宁施压,阴晦的眼神,充满了对权力的向往。 队伍一口气下了山,尽量走小道了,仍旧遇到了大量流民。 面黄肌瘦的流民数量甚至比阳州,严州地界的总数还要多。 去年泉州洪水泛滥时,也未见过如此景象。 赵云宁敏锐察觉出不对,直到她在人群中看到了携带包袱,艰难前行的老陈一家。 老陈他们一家后头,还有很多熟面孔,都是一个村的。 村子下头的河床挖出了水源,老陈当时没说跟着赵云宁一起走,肯定是因为有水了,觉得能熬过今年,才没说一起跟上。 现在突然出现在这里,严州地界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儿,让老陈他们村子仅剩的人,都不得不赶紧搬走。 赵云宁发现老陈的同时,因为他们庞大的队伍,又有官兵护阵,很快,老陈也发现了他们,并眼露一丝惊喜。 “福气小姐!!!” 赵云宁带领大家挖出了水源,老陈他们都这么称呼她。 亲切的话音,赵云宁不由笑了笑,又问:“老陈叔,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老陈回头看了一眼一家老小,接连叹气,“小姐有所不知,南宁侯在京中造反,大家本以为换个皇帝就能有好日子,却不成想,上来就要增加税收,还要抓我两个儿子去抵御梁军,家中劳动力都没了,如何交税,今年都是勉强凑合糊口,差点儿就过不下去了,被逼无奈,便也好出逃了。”说到这里,他眼里满是后悔和自恼,“要是当初我们早一点儿走,恐怕都在广陵安顿好了,现在这么多的流民,去了广陵,也不知道,会不会把我们驱赶走,要真这样,这世道可真就没活路了。” 听他诉说完苦楚,赵云宁身后的空气却都安静了。 南宁候造反,虽早有预料,但,这也太突如其来了。 大家都很震惊,原本是瑞王和宏成帝必有一争,现在,却直接被人抢先夺了江山。 赵云宁反而是所有人中最为淡定的,“那宏成帝是被囚禁了,还是已经死了吗?” 老陈摇摇头,“大概死了吧,我们小老百姓哪里知道,上头来通知,就让我们交粮。”又苦兮兮地道:“我们自个儿都吃不饱,交个屁!” 苏老夫人惊恐地说,“也不知你大舅和二舅如何了。” 他们作为皇亲国戚,南宁候势必要铲除的。 赵云宁安抚道:“大舅和二舅早有预料,让你们先行出发,必定留有后手,说不定马上就快追上我们了。” 苏茜立马提出,“那你赶快派人接应我爹啊,万一被追上了怎么办!” 苏老夫人难得没有呵斥苏茜,必定也是希望她能派人去找他们的。 数以百万的流民都在朝泉州涌动,如何能在人群中找到他们。 连个通信的法子都没有。 派人找到的希望,几乎微乎其微。 柳从贞不忍赵云宁被为难,对苏老夫人说:“苏老夫人莫要过于忧心,苏太傅和苏巡抚吉人自有天相,现在要找,无异于大海捞针,不妨入了城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苏老夫人看向赵云宁,赵云宁却说,“柳将军说得没错,现在要找,无异于大海捞针,若是执意大张旗鼓地去找,反而容易暴露两位舅舅的行踪,引来杀身之祸。” 苏老夫人对赵云宁认同柳从贞,不想派人去接苏明苏泽的话有些不满,但赵云宁说的也没错,可能会因此招来祸端,只能作罢。 南宁候的势力扩展到了严州,赵云宁看向郑多,“你之前可听见一点儿风声?” 郑多立马摇头,“臣啥也不知道,臣都是听命行事,要知道,也得是海府尹知道。”他跟海府尹关系挺好的,怕赵云宁怀疑海府尹已经归降南宁候,赶紧又补救,“海府尹来的时候,还叮嘱我务必要护着好郡主您的安全,表示效忠瑞王了的,应该也不知情。” 赵云宁猜测海府尹是不知情的,若是知情,朝廷也不会任由如此多的流涌向泉州。 明显是将泉州抛弃,准备当作难民集中营使用。 大家都问赵云宁接下来怎么办。 赵云宁回了他们一个淡定的眼神,“先入城,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回答了跟没回答一样。 好在赵云宁说话的底气够足,大家伙儿沉浮的心思才稳当下来。 尚未看到泉州城城门,就被黑压压不见边际的百姓给震撼到了。 郑多也没用料到会有这么多的人,蹙眉道:“我现在就为郡主疏通道路入城。” 柳从贞说:“不妥,一旦城门打开,整个泉州城都会沦陷,尤其,现在瘟疫已经在人群中传播开了,会让城内的状况更加艰难。” 郑多瞪她一眼,“难不成你就让郡主在外面呆着?南宁候的军队杀手追来,也不入城?” 柳从贞是站在百姓的角度出发的,并没有什么不妥,但郑多说的也没错,不能让赵云宁就这么呆在瘟疫横行的城外,他们现在还没有粮食和药材。 只有入城,才能率军守住城。 柳从贞想两全其美的办法之际,人群中突然传来张马毅的嗓音,“小姐!小姐!” 张马毅很快带着一队人马出现,对赵云宁恭敬地说,“小姐,现在入城不便,我怕你们进不了城,便提前在近郊安排了一处落脚地。” 第74章 她就是赵云宁 现在天色渐晚,不能入城,有地方落脚便已经很好了。 赵云宁笑了笑,“还是你安排妥当。” 张马毅立马扬起下巴,吹捧自己,“粮食和药材都已经准备好了,保管住个半年都不成问题。” 张马毅有本事能够凑集这么多的粮食和药材,眼下的百姓们,却什么都没得吃,还要备受瘟疫折磨。 柳从贞差点儿就想问张马毅能不能有法子,救济一下眼下的百姓。 又想起,这并不是张马毅的义务,而是朝廷的责任,话到口中绕了一圈,转而问郑多,“海府尹怎么还不赈灾?” 她颇有几分质问的语气,郑多不爽地看她一眼,郡主都还没有开口了,柳从贞未免太越俎代庖了。 “这么多人,怎么分得过来,要是要打仗,城里人吃什么,柳将军行军打仗多年,这么天真!大概都躲在帐营里拿绣花针了吧!” 郑多把她讽刺了,柳从贞强忍恼怒,“若是不安抚民意,团结一致,导致的后果会更严重!” 郑多是真的很讨厌她,“那你想法子赈灾啊!去安抚民意啊!光会用嘴,老子也行!” “你说话之前,先动动你脑子,把解决办法想出来!光会打嘴炮!” “老子跟人打架没输过,跟人打嘴炮也没有输过!” 柳从贞只给了他一个白眼,“行事不堪大用!” “啥?啥?”郑多差点儿就要抽刀子了。 柳从贞没再搭理他,再三思考,对赵云宁说,“宁远侯造反,梁军进攻,前有狼后有虎,郡主若能在此时解决百姓之困,赢得民心,便能使燕国生生不息。” 郑多又朝她投去说得容易,又只会耍嘴皮子的不屑眼神。 赵云宁却很清楚,柳从贞想让她问问张马毅有没有办法。 因为,她知道张马毅燕国富商之首的身份。 泉州作为富商汇集的要地,张家的老窝,其号召力强大,说不定就能有法子,凑集到百姓所需的粮食和物资。 现在这种情况,瑞王要不当上皇帝,她今后的日子,除非归隐山林,否则绝对不会安宁。 既然一开始就认定了要夺回燕国江山,抵御梁军,那么柳从贞当前说的,就不得不听。 这么多的流民,不仅是燕国的根基,还是燕国的气数。 而且,还是燕国发展壮大的劳动力。 救,肯定得救,否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南宁候舍弃泉州以南的领地,目的,只怕也是想借助流民们的力量,将瑞王所有的储蓄力量挖空。 赵云宁对柳从贞说,“柳姨不必心急,待我整理好头绪,再行其事。” 这一时半会儿,又是饥荒,又是瘟疫,还有一堆豺狼虎豹,要想出办法,也得给她点儿时间不是。 赵云宁坚定从容的目光,能轻易让人忽略她的年龄,产生强大的信服感。 柳姨点点头,目光像是透过她的皮囊窥到她的灵魂般。 一个人的前后变化,真的能做到这般自然多变吗? 赵云宁浅浅一笑,温暖明亮的眼睛,又仿佛是柳从贞的错觉。 她拥有原身的记忆和所有感知感受,即便柳从贞察觉到什么,谁也不能改变,她就是赵云宁。 张马毅带队,很快就到达一处海边别院。 赵云宁他们住进别院,其余人则在别院周围扎营。 围着篝火,大家不仅吃上了药,也喝上了热腾腾的米粥,夜晚的海风,任凭再狂浪,都像有了温度。 赵云宁站在阁楼上,望着海上升起的明月,波光粼粼的蔚蓝色海面,赞道:“真漂亮~” 她身后的所有人都很奇怪,都这个时候了,赵云宁还有心思看海景。 她又转过身,对大家伙说,“海里肯定有很多的鱼。” 大家伙儿点点头,还是有点儿懵。 赵云宁难不成想让大家去海里捞鱼吃? 这出海捞鱼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完全靠天赏饭吃。 即便是天气好,也得看运气。 这么多人,仅凭捞鱼吃饱,那是不可能的。 没等大家跟赵云宁解释,她突然又跳话题问张马毅,“若是让你尽全力凑集粮食物资,泉州城最大程度能够坚持多久?” 张马毅之前就对赵云宁承诺过,救他一命,分出一半的家产。 他早有心理准备,很快预计出每家富商大概能出的粮食,“回禀郡主,若是劝服大家竭尽全力,城内最少能坚持一个月左右,若是荆州广陵调遣粮食和物资,坚持的时间更久。” 要是泉州城毁了,损失更大。 捐赠粮食对富商们来说,能得到朝廷的认可和庇佑,是最明智的举动。 张马毅有把握说动他们,赵云宁很满意,又看向郑多,“海府尹回话没有?” 郑多点头,“刚收到信鸽,不算城外的百姓,城内的粮草能坚持两个月。” 泉州洪水经常泛滥,又是经济要地,城内只有两个月供给的粮草,已是少得了。 赵云宁算了算,城内百姓能吃三个月的粮食,所有的流民一块儿,顶天能吃一个月。 现在是八月,还来得及开荒种一波粮食,秋收最少得三个月,调遣的物资持续过来,再加上捕鱼顺利的话,这么多人的性命,也不是不能挽救。 赵云宁在脑子里清算潜在的风险,排除一部分还有能力继续前往广陵的百姓,得出结论,至少也得保证每天捕捞几万吨的海鱼,才能渡过难关。 几万吨的海鱼,对于现代的全球捕鱼船,一网就能解决。 之前在客船上,看李胜他们的捕鱼操作,就知道这个世界的渔业,要比赵云宁想象中的弱很多很多。 她问:“泉州当地最大的捕鱼船,一次能捕多少鱼?” 张马毅不知话题怎么又跳回去了,解答说:“最大的红头船,三轮载重能达五百到八百旦,但完全靠天赏饭吃,遇到狂风暴雨,根本无法捕捞,即便是天气好,能捞到多少鱼,也还得靠运气,我说的五百旦到八百旦,一年也就能出几回。” 每旦一百斤,八百旦,一艘船也不到一万斤,而是得算着天气出海,比赵云宁想象的中委实差太远。 其实也不算太差,毕竟他们的船都是帆船,对航行的掌控力完全不足。 赵云宁突然就有了,将帆船改进为蒸汽船的想法。 第75章 郡主大善 蒸汽机曾经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原动机,因为它的出现,引起了十八世纪的工业革命。 最初的蒸汽机结构简单,功能单一,只能为机械提供运转的动力,内部没有相对的摩擦,不需要润滑油,只需要水。 燕国现在的制铁技术,又有她的提点,打造出蒸汽机并不难。 蒸汽机推动船只运行,使船舶动力从人力自然力,转变为机械力,便能轻而易举地建造更的船,运栽更多的货物。 除此之外,她还能根据空间智能电脑的详细解析,改进船只捕鱼的结构,提高对航线和天气的掌控度,让船只出行更加的安全稳定。 赵云宁又用空间智能电脑算了一下,若是直接将现有的帆船,改进了蒸汽船,一次出海,也最起码能捕捞回两万斤的承重。 两万斤! 五艘船就是十万斤,就算他们三天才能回来一次,平均下来,也足够粮食补给吃了。 赵云宁眼里的光越来越亮,能救人,当然也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儿。 她当即对钱管家道:“拿纸笔来!” 赵云宁飞快写完一封信,把信交到郑多手里,“这信,你亲自交给海府尹,让他尽快安排下去。” 郑多领命,张马毅立马急不可耐地问:“郡主,那我呢,不需要找他们募捐粮食吗?” 赵云宁摇摇头,“需要,等城门百姓散开,我们进城,我会通知你。” 郡主这么安排,自然有郡主的道理,张马毅便不多问了。 赵云宁记得李全是木工,李合是铁匠,二人合力,正好能够制作出蒸汽船的模型。 赵云宁把他们叫来,给了他们一个人一张图纸,问他们,“可看得懂?” 作为一个合格的木匠和铁匠,看图纸画图纸是必须掌握的技能,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精确明细的图纸。 咋一眼,活生生呈现在他们跟前一样。 除却上面的专业话术,他们不太懂,按照图纸上亲手教导般的详细步骤图,肯定能够制造出来。 李合李胜两兄弟点点头,却不知赵云宁让他们制作这种东西干什么。 赵云宁问,“按照图纸原封不动还原,材料我全让人给你们准备,你们估计得多久?” 赵云宁要求他们制作的蒸汽船模型,也就只有一个西瓜那么大。 李合说,“郡主若是要的急,我两个时辰内就能赶工出船身。” 李胜说:“锻造熔铁花费的时间要长一些,但明天早上,小的也能赶工完成。” 赵云宁又用空间里的智能电脑,用他们所说的时间,换算了一下制造大型蒸汽船的时间,加格外增多的人力物力旁支预估的时间,制造一艘一次性可捕捞二十万吨的蒸汽船,至少得四个月。 四个月也不算太长,得到的回报却是丰厚的,即便灾情过去,也能促进当地渔业的重大发展。 正好也能将劳动力分散到造船上,免得冬天大量的闲散人员,引起各种问题。 赵云宁对他们说,“好,那今晚就辛苦你们了。” 李合李胜虽然好奇,赵云宁不说,便意识到这是需要保密的事儿,赶忙承诺后退出去,跟随钱管家去领材料了。 很快,第二日早上,李合李胜就将两人分别制作的东西带来了。 赵云宁拿起船只打量,不由惊叹李合惊人的手艺,图纸并没有要求他一定会要很精细,他却做的跟个艺术品似的。 赵云宁夸赞道:“做的很漂亮,很精巧。” 李合赶忙说:“都是郡主画的图纸栩栩如生,小的才会得心应手。”又夸,“郡主这船,是小的见过的最别致的船呢!” 赵云宁笑了笑,当然是最别致的船,这可是十八世纪的蒸汽帆船。 李胜见赵云宁拿起小型蒸汽机,十分忐忑。 他是按照图纸原封不动还原出成品,仍旧猜不明白这东西有什么作用,生怕会让赵云宁不满意。 哪知,赵云宁往蒸汽机内部加入一些水,又在下头放了根矮蜡烛,神奇的一幕就发生了。 “噗嗤噗嗤”他制作的铁器,竟然呼啦啦地转了起来,速度还异常地快。 把柄被赵云宁往上一掰,速度又慢了一些。 李胜眼露惊奇,原来把手的作用是调控速度。 若不是亲口吩咐的,赵云宁还以为手里拿着的小型蒸汽机,就是她买的现代模型。 赵云宁明显露出比刚才还高兴的笑容,“你们的手艺真令我叹为观止,我很满意。”又道:“若是蒸汽船能够成功,以后你们便是我们燕国最重要的船只工程师了。” 蒸汽船?船只工程师? 赵云宁说些什么他们听不懂,却不防他们死死盯着赵云宁接下来的一举一动。 赵云宁在脑海里将蒸汽船的组合图纸放大,小心地将蒸汽机放在预留的位置上固定。 李合李胜恍然大悟,原来船身和蒸汽机是一体的。 赵云宁又将整合的蒸汽船,放入早先准备的大水盆中,再次点燃了蜡烛。 更神奇的一幕发生了,蒸汽竟然转换成了推动船只运动的动力,在水盆里行驶起来。 没有借助任何的风力,人力,单单点了个蜡烛,就动起来了! 李合李胜一脸震惊,脑子里突然就闪现出一艘巨大的蒸汽船在海面上,威风禀禀行驶的画面。 郡主这也太聪明了! 即便他们只认实几个大字,也明白这套结构能让燕国的航海技术一举遥遥领先。 赵云宁早有预料,仍旧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原来我在藏书阁看到的兔子,真的有用!”又试了试船舵,转动还算灵敏,就是底座的蒸汽机容易晃动,对他们说,“有没有办法让船舵和蒸汽机连接的更融洽。” 李合李胜赶忙上前仔细查看,过了好一会儿,商量出方案,“焊接齿轮,木条榫接,都可以将其连接的更融洽。” 赵云宁点点头,“那你们先回去休息,再继续研究吧,等你们研究好了,就需要你们亲自带人改良我们现在的帆船,提高捕鱼量,让百姓们都能填饱肚子。” 郡主丰功伟绩,说不定连带他们也能名垂千史。 李合李胜互看一眼,眼露激动,“郡主大善,小的必将竭尽全力!” 第76章 真正的技术 海常事归顺瑞王,完全是因为没得选。 南宁候舍弃了泉州以南的地界,想让流民和瑞王去抵御梁军,在京中安得一所,积蓄力量,渔翁得利。 海常事现在弃城而逃,无论怎样都是死。 郑多带回消息,说瑞王拥有先进的火器,能够不费吹灰之力战胜南宁候,给与了他一点儿安慰。 又因流民围城,瘟疫四起,弄得焦头烂额。 城内本来是安稳的,谁知明神医好端端的,又突然被人劫走了。 好在,明宏子还有个徒弟能够救场。 海常事左等右等,邱彦文没等来,郑多反倒坐吊篮回来了。 海常事焦急地问:“人呢?郡主和邱彦文呢?” 郑多把信塞他手里,“跟郡主在一块儿呢,药方先带回来了,郡主说,让你先按信上讲的行事,就能解围城之困。” 海常事半信半疑,云宁郡主会有这么大的能耐解决围城之困。 打开信件一目十行,眼睛越睁越大,郑多也好奇地探过头来,看到上头如此详细的安排,不由咂舌,“郡主可真有本事,这么会儿的功夫就写出这么多条条款款。” 海常事不可置信,“这真是她亲笔所写?” 郑多点头,“对啊,我们大家亲眼看她写的,也就不到一刻钟的功夫。” 赵云宁写给海常事的信,详细记载了城内百姓该如何隔离,城外百姓又该如何隔离,对整个泉州府城粮食和药材供应的保证,还有对百姓们今后的安排,都有详细的规划。 甚至,若是面对突发情况,赵云宁都给与了方案。 方方面面,都让人折服不已。 海常事惊叹,“云宁郡主非一般人啊!” 谁能想到,憨蠢闻名的云宁郡主,其实拥有这般过人的才智。 郑多认同地点头,“有胆有色,只可惜是个女儿身。” 要赵云宁不是女儿身,完全能当储君培养。 海常事一怔,也才反应过来,瑞王多年无子,唯有赵云宁一女,今后得胜,岂不最后还是便宜了他人。 也不禁摇头叹气,“可惜了,可惜了。” 海常事听从赵云宁的吩咐,将城郊作为瘟疫集中所,让流民们现行进入集中所治疗,其余身体无恙的流民,则尽快统计,分配到泉州现还能开荒的地方,进行开荒建房。 一天提供两顿餐食,保证基本生活的维系。 后续,还会给与大家其他的生活物资支援。 很多人都不信会有这种好事儿,连瘟疫集中所都不敢去,甚至有人谣传只要进到瘟疫集中所,官府就会任其自生自灭。 果然不出赵云宁所料,会出现这种情况。 海常事立马命人将熬煮好的米粥推出城门,又走到流民们前头,对他们道:“郡主不忍你们忍饥受饿,费尽心力为你们,你们若是不领情,尽管留在这里,官府也不会再管你们。” “反之,你们愿意去开开荒,留下泉州,那就排队,喝了这碗热粥去吧!郡主必定保证你们今年秋收之前,都能得到基础保障,开出来多少地,也归你们,今年明年也无需交粮税。”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 开出来多少地,就归谁,岂不人人都能在泉州城当地主。 还供给他们秋收之前都能有的粮食。 这也太好了。 虽然还是觉得有点匪夷所思,朝廷怎么可能对他们这么好。 但,他们也别无选择,只能相信。 饿的不行的流民们抢着排队登记喝粥,其他人内心也动摇了。 老陈和一村子的人商议后,觉得去到荆州广陵,恐怕不会有这么好的灾民安置条件,何况他们即便到了广陵,也没钱置办土地,最大可能还是开荒,泉州温暖湿润,现在加紧报名,开荒种植,今年年底收成不错的话,也够全家渡过冬天了。 老成他们报名的时候,大多数的人都想通了。 横竖处境不可能再难了,即便是朝廷的缓兵之计,他们也只能认了。 连夜登记,城门口再次恢复之前的秩序。 海常事亲自带人去迎接赵云宁入城,迫不及待地需要赵云宁兑现粮食药材的承诺。 要是赵云宁虎他的,泉州城只怕坚持不了半个月。 都说云宁郡主不光蠢笨,还是难得一见的丑女。 海常事见到眼若秋水,身姿婀娜,仪态大方得体的赵云宁,变明白了谣言不可信的真谛。 想想也是,瑞王妃是当年京中数一数二的美人,云宁郡主又怎么丑到哪里去。 海常事鄙视自己曾经的浅薄,恭恭敬敬地见礼,“臣见过郡主。” 赵云宁不徐不慢地说,“不必多礼。” 从容不怕的气度,真真切切让人明白皇家气度是何物。 同海常事回城后,不等他开口,赵云宁便安排张马毅去找富商们好好“谈一谈”,其次,又问海常事,“可探查到明神医的下落?” 有了邱彦文的疫病方子,海常事对明神医的关注弱了许多,赵云宁想起,才记得询问派去查找的人。 却一无所获。 明宏子对赵云宁很重要,他能给墨哗治病,一定得找到。 赵云宁语气特别郑重,对海常事说,“明神医极有可能还在城中,再派人去仔细寻找吧!” 海常事赶忙加派人手。 海常事又道:“郡主要找的铁匠木匠工匠都候着了,现在要让他们面见郡主吗?” 赵云宁担心墨哗,差点儿把这事儿忘记了,摇摇头,对海常事说,“倒不必见我,我会派人跟他们对接。” 柳从贞有些好奇,“云宁,想让他们做什么?” 李合李胜已经将蒸汽船模样打造的尽善尽美,很得赵云宁满意了。 也是时候,让大家看一看,真正的技术了。 赵云宁神秘一笑,“柳姨马上就会知晓了。” 正好,海常事府中一处观景池。 赵云宁拿出蒸汽船放进观景池中,大家都好奇地盯着看,不明白赵云宁让他们来看小船做什么。 就见她举起蜡烛,要烧船的架势。 大家更迷惑赵云宁的举动了。 也不知烧船和请匠人们有什么联系。 下一秒,就见迷你蒸汽船,在观景池中快速行驶起来。 郑多还没看出哪儿不对劲,只伸手奇怪道:“没有风,这船是怎么跑起来的?” 是啊,没有风,这船怎么就跑起来了,还跑的这么快。 大家都一脸懵。 第77章 我要咬你了 迷你蒸汽船的后头绑了一根绳子,它跑出足够的距离,绳子拉直了,赵云宁便将蒸汽船拽回来,让大家观察蒸汽船和普通的帆船有什么不同。 柳从贞目光紧紧锁住固定在船身上的蒸汽机,“是它在推动小船行驶。” 她尚且没有反应过来,蒸汽船能带来的好处,还以为是赵云宁喜欢的小玩意儿。 赵云宁点点头,对大家说,“普通的帆船动力太小,只能依靠风力和人力在海面上行驶,遭遇突变的天气,速度跟不上反应,就很容易出事故。” “柳姨有没有发现,我让人制作的蒸汽船虽小,却完美地规避了这个缺陷。” 柳从贞不禁脱口而出,“你莫不是想造船捕鱼?” 赵云宁点点头,“你们也看到了,蒸汽船的动力足,行进稳,”又指着蒸汽船的中心凹槽处说,“船身的承重力变大,能装的鱼也变多了。” “这里连接的滑轮装置,捕获鱼群的时候,还可以自动升降。” 赵云宁又给大家模拟操作了一下,最后又道:“我们现在急缺食物,造一艘船费时费力,可以将现有的帆船改进,等泉州彻底稳定后,再建造几艘大型的蒸汽船,还能用于抵御外敌入侵,击杀海盗,运输货物直达广陵。” 广陵距离泉州只隔着一个州界,一条山脉,却必须绕过最危险的海峡鹰嘴角,每年铤而走险的货商,因为海峡鹰嘴角的暗流漩涡狂风暴雨,往往只有十分之一不到的商船能够顺利通行。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帆船的抵抗力太弱,再加上周围常年还有海盗作祟。 赵云宁想将将帆船改进为蒸汽船,就够让人瞠目结舌了。 她甚至还考虑从海域上抵御敌人入侵。 柳从贞再次审视赵云宁,为其惊叹的同时,又试探性的发问:“云宁是如何想出这种蒸汽船的呢?” 赵云宁坦然地说,“柳姨忘啦,我过目不忘,但凡是阅览过的书籍都有印象,这蒸汽船的设计,也是从一本制作油面灯笼的杂书中得到的结论。” 柳从贞脑海里闪过赵云宁倒背如流三字经的画面,只当她以前不是在藏拙,就是没有开窍,不禁笑道:“云宁如此聪慧,乃是天下百姓的大福。” 张马毅也赶紧说,“对啊,郡主就是我们的定海神针,转世福星,受郡主庇佑,再艰难的事儿都不是事儿!” 倘若帆船真的能改造成蒸汽船,能够有力地规避海上的危险,即便捕鱼量不行,也能争取到充足的时间,前往广陵调遣运粮支援。 大家一个比一个夸张地吹嘘赵云宁的本事,默默无闻的墨哗,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赵云宁所做的一切,他都看不见。 她所有喜怒哀乐,别人都能比他更快做出反应。 即便克制了,无法触及的无力感,仍旧令他宛若坠入深海般窒息。 赵云宁担心明神医失踪,会让墨哗受打击,一直暗中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墨哗神色稍有不对,就被她抓到了。 他低垂的眉眼,一颤一颤,长长的睫毛就像两把蒲扇,扇进了她的心底。 赵云宁一把抓住墨哗的手,在大家装瞎的表情中,将他带进了房间。 “哐当”房门关上,耳边仅剩两人起伏的呼吸声。 赵云宁凑近,墨哗面色一顿,又微微了低了低头颅,迎合的动作,瞬间就把本来想好好开导开导他的赵云宁,整破防了。 倏地,抬起头,掰住他的后脑勺,猛吮了一口。 墨哗耳根发红,淡灰色的眼眸顷刻染上一层诱人的薄雾。 赵云宁嗓子发紧,视线落在他泛着光泽还有自己留下印记的薄唇上,使劲咽了咽,才忍住欺负人的冲动,“不要难过,找到明神医,一定能治好你的急症的。” 墨哗摇摇头,“没有难过。” 赵云宁捏捏他的脸,“嘴犟,我就咬你了。” 墨哗为不可察地笑了笑,眼睛仿佛会说话般,纵容她在他身上随意点灯放火。 他是有些难过,但不是这个。 赵云宁怕把自己点燃了,极力克制春心荡漾的躁动,对他再次强调,“就算明神医治不好,你安安稳稳地呆在我身边,我们慢慢地寻找根治的法子,总有一天能治好的。” 墨哗“嗯”了一声,精致的喉结滚动,低沉的嗓子仿佛自带电流。 赵云宁一下就被击中了,树袋熊一样压住他,“你真是我的大宝儿~” 赵云宁调戏良家妇女般调戏他,绵软的身体还软若无骨地勾着他,嘴上还道:“你无论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不舒服,都一定要告诉我,不许憋着知道吗?” 颇具歧义的话,墨哗呼吸一屏,身体产生惊人的变化,一下,就被赵云宁觉察了。 赵云宁低笑一声,墨哗再也忍不住,俯身逼近,直至将她的气息完全汹涌地吞掉。 赵云宁死死扣住他硬邦邦的腰身,窒息的享受,充满了玩火自焚的意犹未尽。 改造蒸汽船需要时间,富商们现有的粮食,比张马毅预估的要少,这就导致,还有一部分粮食缺口需要解决。 泉州地界降水充沛,气候温暖,适合种植水稻。 但这个季节,水稻已经无法再种植,只能种其他的粮食作物。 但,这个世界,居然没有红薯,土豆这种高产的粮食作物。 他们这个季节能补种的,当地气候也能适应的,只剩下玉米。 玉米的产量,比赵云宁预想中的还差一截。 这就又导致一部分的粮食缺口。 她空间里虽然有一些红薯土豆等高产农作物,却连半亩地做种都不够。 现在要想解决粮食问题,飞鸽传信,让瑞王或富商们多运些粮食过来。 二便是,种蘑菇。 现代的蘑菇菌种,尤其是基因序号009的草菇,用原始的棚户方法种植,每亩能产两千斤到五千斤左右,如果是采用立体栽培技术,一亩地就能变态地产出六亩地的产量,达到两万斤至三万斤! 第78章 亩产万斤 三万斤的草菇,够三万人凑合吃一天了。 尤其草菇的生长速度极快,七天便可进入成熟期,十天便可采收。 采收过一茬,还会再生二茬三茬。 赵云宁空间里的草菇和香菇,其产量和生长速度都是末日挑选出的最佳品种,口感还绝佳,有肉的肥美,又有菌类的鲜香。 即便这么高的产量,末日世界,还是因为没有足够安全的栖息地,而导致各种资源紧张。 赵云宁他们在迫不得已的时候,也会自个儿培育菌种,在室内养蘑菇。 现在的情况,赵云宁更倾向于第二种解决方案——种蘑菇。 毕竟,很有可能就要打仗迎敌,各地的粮食都是吃紧的。 提前建设好菇棚,也能有充分迎敌的准备。 赵云宁说干就干,立马招来海常事,对他说,“海府尹,召集灾民安置区的责任人,让他们带五个人前来这里城中集合,我要教给他们一项吃饱饭的技术。” 吃饱饭的技术,现在教会不会有点太赶。 但海常事也只敢在心里想想,立马就派人去通知了。 有些人被分配开荒的地方很远,赵云宁直接拿泉州城郊区的一片儿陡峭地面开练,等练成手了,偏远地区的灾民赶来时,菇棚已经搭建准备好了,已经教了一波了,便有其他的人,代替自个儿教他们。 老陈便是其中一个开荒地区的责任人,他赶来看到赵云宁和当官的站一起,十分的吃惊。 听人喊赵云宁郡主,不由双腿一软,面红耳赤,激动得难以言表。 福气满满的姑娘,居然就是郡主! 大儿子也认出了赵云宁,还想和赵云宁打招呼,老陈赶忙拦住,“郡主身份尊贵,岂是我们能惊扰的。” 大儿子老实点头,又不由地说,“赵姑娘,不,郡主,真一点儿架子都没有,之前还叫你叔呢!” 老陈想起来,心脏跳得更快,暗道这辈子到地底下去,也能在祖宗们面前吹嘘几句了。 更多的人则是关心,郡主出现在这里,会吩咐他们做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分批次进到了一个幽暗点着油灯的草棚子里。 心头正忐忑,就听李不屈对他们说,“郡主召集大家来这里,是为了教你们种蘑菇,你们要好好学,回去之后,还要教给你们的族人们。” 此话一出,大家就露出一脸的迷惑。 即便蘑菇能晒干了保存,用原木砍花法种蘑菇,又费时间,又费力气,种粮食不香嘛? 有人着实觉得奇怪,便替大家问出了口,“种蘑菇,来屋子里干什么啊?难不成种蘑菇还要搭建草棚?” “这蘑菇虽然好吃,产量也不高啊,为何不种其他的农作物,非要种蘑菇呢?” “这不是浪费精力嘛!” 贵人一时开心,怎能拿他们戏弄。 弄不好,耽误了开荒种粮,他们都会被饿死。 老陈却对赵云宁有一股难言的把握,“郡主让大家种蘑菇,必定有她的道理,大家听这位兄长说完,稍安勿躁!” 老陈很有威望,大多数又都是一个村里出来了,大家对他都很尊敬,嘈杂不满的草棚子,顿时又安静下来。 李不屈看了老陈一眼,笑道:“用菇棚种蘑菇和你们想象中种蘑菇完全不一样,郡主用秘法培育了蘑菇种子。”又指着旁边立体间层,“用我们郡主这法子种蘑菇,一亩地的蘑菇能产出六亩地的蘑菇。” 很快就有人着急问:“那一亩地能有多少蘑菇?” 李不屈眼底的笑意更深,“郡主说了,一亩地最少也能产两三千斤的蘑菇,六亩地的整合式种植,就能产出最少一万多斤蘑菇。” 赵云宁空间里的菌种,完全不够大家种,但,当地气候本就适合蘑菇生长,用当地蘑菇,培养菌丝,也能产出不少。 此话一出,所有人脸上都是匪夷所思,难以置信的表情。 蘑菇怎么可能比产这么多,一亩地一万多斤,还是保守估计! 吹牛皮,就没见过这么能吹的! 燕国一亩最高产的水稻,才只有四百多斤呢,一般多是两百多斤,三百来斤。 若是蘑菇一亩能长这么多,他们还种什么粮食,光种几年蘑菇,不就够他们吃一辈子了。 大家全部信,亦如当初的李不屈。 老陈也不好意思再压制大家的意义,主动询问李不屈,“大兄弟,你是不是多说了一个数?” 老陈大儿子赶忙补充,“应该是多说了两个数,亩产一千多斤的蘑菇我们也没见过啊。” 李不屈没有半分恼怒,因为他相当理解他们的感受。 知道昨天之前没看到菌种发出萌芽,他也是这种怀疑的态度。 李不屈伸伸手,对他们说,“你们看,麦草上白色的小芽儿就是即将长大的蘑菇,郡主说一亩地能产上万斤蘑菇,没有骗你们!” 大家赶忙往夹道两边看去,绿豆大小的蘑菇点子,密密麻麻一片接一片,要真都能长大,那就......还真的能有上万斤。 毕竟,这可是上下好几层! 要他们也能种出这么高产的蘑菇,仅凭着一亩地的菇房,即便晒干会缩水,也能保证全家吃饱安然入冬了。 意识到这一点儿,所有人的心灵都受到了强烈的冲击,站在那里宛若石化般。 要是朝廷以后也能准许他们种,就再也不怕饥荒了。 郡主想出的这法子让大家种蘑菇,难道是老天爷专门派来的仙子,专门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的? 老陈联想到上次,赵云宁一来就挖出水,自个儿还称呼她为福气姑娘,就更加认定了自己的猜测,泪水在眼睛里打转,“郡主,郡主万福啊!!!” 他们想象蘑菇能够亩产万斤后,听从李不屈讲述种蘑菇的技巧,就显得异常垂涎若渴。 怕有遗漏的地方,还会拿自己的特殊方法刻在石头,棍子上记下来。 李不屈见状,赶忙道:“郡主还为你们准备了种植图,上头有不认识的字,可以到当地衙门寻求帮助,而且,你们随时都可以来这里观摩蘑菇的生长情况,肯定能确保大家都学会。” 大家感动赵云宁想得如此充分,害怕自个儿愚笨弄错的百姓,也长松了一口气。 第79章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赵云宁种植的草菇,生长速度特别的快。 整整一个周,便进入了成熟期。 她每天都会来菇棚里查看情况。 采摘进入成熟期的草菇,教大家用容器,繁育菌种。 百姓们回去将菌棚建起来的时候,有些人,就能获得最优质的草菇菌种了。 湿润的草棚子里,密密麻麻的草菇挤在一起,煞是可爱。 草菇种植如此简单,生长速度如此之快,即便供给的热量赶不上粮食,那也足够令百姓们满足了。 等会儿,这一批草菇抬出去,肯定会振奋整个泉州城的士气。 赵云宁笼络住所有百姓的心,局势也就稳了。 海常事心底长舒一口气,选择投靠瑞王,肯定是他这辈子最英明的决定。 赵云宁教大家采集蘑菇,一手按住草菇生长的部位,一手将草菇左右旋扭,轻轻摘下,便能防止采摘的时候伤到根系,弄乱料堆,减少二次出菇的产量。 大家小心翼翼地模仿,每摘下一个草菇都会惊喜大叫不已。 安静站着的墨哗,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赵云宁抓起他的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放在草菇上。 柔软蓬松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赵云宁笑着说,“这是草菇,我教你怎么摘。” 润物细无声的关切,就像一颗石子投掷进墨哗的心湖,荡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墨哗点点头,低沉的嗓音清冷又一丝醉人的甜意。 他说,“好。” 苏玉本想给赵云宁看,他摘了一个特别大特别圆的蘑菇。 视线落在墨哗和赵云宁紧密相握的手上,脸上的笑意,顷刻便僵住了。 垂下去的眼眶,一片化不开的沉郁。 全红兰心头一咯噔,知子莫若母,苏玉显然是对赵云宁上心了。 回到房间,苏玉仍旧有些打不起精神。 全红兰笑着说:“玉儿,到了广陵,娘给你找个好个姑娘,让娘也早点儿抱孙子吧。” 苏玉面色一怔,摇摇头,“大哥尚且还没有成婚,娘,我不急的。” 他从不违背自己的话,现在却拿苏临做借口。 全红兰眯起眼睛,更认定他是因为赵云宁。 全红兰从房间里出来,对落尘说,“好好照顾你主子,有什么事儿,立马向我汇报。” 落尘点头,“是!” 赵云宁和墨哗好上了,最急的,莫过于想让苏临娶赵云宁的苏老夫人。 苏临一直不愿意,这门亲事儿,才没有定下来。 既然儿子想娶赵云宁,她这个当娘的,自然要竭尽全力。 全红兰找到苏老夫人,隐晦地说,“娘,玉儿看中了一个姑娘,这姑娘却心有所属,该怎么办?” 苏老夫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中了一个姑娘,姑娘又心有所属......”对上全红兰意有所指的眼神,苏老夫人顿悟了。 苏玉喜欢赵云宁。 苏老夫人懂全红兰的心思,她想让自己做棒打鸳鸯的恶人,也想让苏玉借赵云宁平步青云,赶超苏临。 “玉儿亲口对你说的?” 全红兰垂头叹气,“可不是,还说非她不娶,我也当娘的,也没了主意,就来求助娘了。” 苏老夫人直直看她,一双锐眼将她看透般,“我做不了主。” 自赵云宁将枪口对准她,且毫不犹豫射击的那一刻,苏老夫人便意识到,赵云宁绝非是能够让人轻易拿捏的。 全红兰倏地垮下脸,也不装了,“娘想让苏临娶,苏临不愿意,苏玉不嫌弃她和别的男人不清不白,您却连求亲都不肯,同样是孙子,您也太偏心了吧!” 苏老夫人还以为她再稳两秒,没想到,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了。 就她这种德性,赵云宁又怎么可能看上苏玉。 苏老夫人板起脸,“你说娶就娶,你当瑞王是摆设!” 全红兰撇撇嘴,“文纯不都听您的,您一句话的功夫,这亲事儿不就成了,苏临不愿受委屈,咱们苏玉愿意,对苏家又有天大的好处,娘就对文纯说说呗,咱们玉儿的秉性又哪点儿输给苏临的。” 当着婆母的面儿,贬低另外一个孙子,也就全红兰说得出口。 苏老夫人冷冷地说,“他愿意,现在晚了!云宁要不肯,这事儿,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全红兰不信,“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赵云宁岂敢反对!” 苏老夫人不想和她多说,“除非玉儿有本事让云宁倾心,又除非天塌下来,瑞王也不会让赵云宁和墨哗成婚,其他的,你想都不要想!” 全红兰听明白了,苏老夫人不是不愿意苏玉娶赵云宁,而是想让苏玉先勾住赵云宁的魂儿,让她主动首肯这件婚事。 苏玉将赵云宁从墨哗手上抢过来,还会是一件引以为傲的美谈。 赵云宁受人欢迎,苏玉足够优秀,输家则会沦为被遗忘的背景。 全红兰脑子里闪过墨哗惊艳绝色的脸,赵云宁为他痴迷得不顾他人议论的主动,突然,就明白了儿子为何会如此丧气。 让苏玉成功撬墙角的几率,显然不大。 全红兰咬咬唇,“娘,玉儿这些年受尽苦楚,您就忍心他再次受伤吗?云宁亲手给玉儿做头盔,还要给玉儿研制染发的药水,自小相识,怎能没有几分情意,都是那妖男人蛊惑,才会让她迷了眼,若是您和文纯相劝,必定会同意的。” 苏老夫人叹气,她又何尝不想呢,只能道,“我已经让人给文纯送信了,再看看吧。” 看得出苏老夫人是真没有法子,全红兰也只能寄希望那封信能够起作用了。 城内城外都逐渐稳固之时,意外又发生了。 另外一种急性烈性传染病,迅速在外城扩散。 症状比之前要猛烈数倍,不仅会因高热引起强烈腹痛腹泻,还会让人神志不清,头疼如劈。 海常事急忙找到赵云宁,“郡主,我们的药材要不够了!” “瘟疫感染的数量也在急剧上升,内城也有许多人出现了症状!” 突然之间,突发两种瘟疫,药材不够,是必然。 赵云宁沉下眼,“还能坚持多久?” 海常事心急如焚,“就两天!”想到持续增多的病人,又急忙道:“可能两天都不行了。” 第80章 比天下百姓重要 放任瘟疫传染,轻飘飘便得扼杀几百万百姓的性命。 没有药材,也必须得有药材。 赵云宁一边在空间里的智能电脑匹配最合适的药方,一边找来张马毅问,“还能不能凑一些药材?” 商人都精明,肯定都私藏了药材。 张马毅家底是全掏了,至于其他人,应该还能逼一逼。 他说,“生死存亡关头,挤一挤应该是有的,就是不知道还能有多少。” 赵云宁想了想,“你去跟他们说,药材捐得最多十家,我会让父王赐予他们一块儿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 张马毅一脸痛失的羡慕表情,赵云宁不由一笑,“也少不了你的!速去,靠你了!” 张马毅慌不迭点头,脚下宛若踩了风火轮。 赵云宁又戴着口罩,拉着墨哗来到了邱彦文的药房。 邱彦文正在忙着配药方。 赵云宁直接把查到的药方交到他手里,吩咐道:“这张药方,应该能治好大家!” 邱彦文看清药方,抱着试一试,救人要紧的心态,也顾不得问,这是不是赵云宁又在藏书阁看到的药方了。 针对来势凶猛的烈性瘟疫,赵云宁的药方,更显强效。 没一会儿,高烧就退了。 邱彦文狂喜,碰巧撞翻明宏子留在医馆的药箱,立马散落出基本医书,其中一本翻阅的痕迹特别重。 邱彦文下意识打开,居然是明宏子针对墨哗急诊的研究。 他翻阅完后,便激动地告知赵云宁,“郡主,我师傅的手册上有记载墨公子的急诊,他已经有了治疗的方案!只要他回来,亲自为墨公子治疗,就一定能治好!” 赵云宁还未细细询问,城内城外便传来无数嘈杂声。 海常事急忙禀告赵云宁,“郡主,大事不好了,有人谣传我们给百姓吃的是毒药,所以瘟疫不见好,反而变得更重了,刚熬煮的药汤,他们都给推翻了,还吵着,必须让明神医出来给他们治,说是只有明神医出面开的药方,他们才愿意喝!” 赵云宁倏地沉下眼,“去城墙上看看。” 内城外城的病人,疯了般打砸损毁所有东西。 官兵惧怕染病,更让他们嚣张妄为。 海常事大喊:“冷静,朝廷正在全力救治大家,喝了药,大家都会好起来的,不要混在一起,速速按照之前的防疫措施行动。” 当即有人朝海常事大喊:“呸,治了这么久,反而越来越重,你给我们的药,根本就是假药!” “你们根本就没想给我们治病,你们就是哄骗我们等死,还让后人歌颂你们的功德!” 要是没人刻意引导,普通百姓,怎么可能会突然之间,就对喝药治疗产生巨大的抗拒。 海常事极力劝道:“任何药,都得有发挥药效的过程!操之过急,只会适得其反!” “我们不管,我们就要明神医给我们治病!” “对,我们不要庸医!” 海常事看了一看眉头紧蹙的赵云宁,压制的火气也上来了,“好言相劝你们不听,非要蓄意闹事,弓箭手准备,不遵守防疫准则的,一律视为乱民处置。” 此话一出,百姓们安静了一瞬。 很快,人群中又响起一道声音,“快看,狗官的丑恶嘴脸终于露出来了,他们就是想镇压我们,想让我们死!” “狗官去死!!!” “狗官去死!!!” 城墙上准备的弓箭手,反倒让百姓们更加无畏。 海常事气怒,又不能真的让人放箭,引起更大的民愤,破坏郡主好不容易得到的民心。 赵云宁出人意料地说,“放箭!” 现在若是不震慑住这些人,只会让他们的野心放大千倍万倍,以此作为资本,不断要挟朝廷,导致疫情耽搁,快速扩散。 赵云宁该狠就狠的气魄,令海常事惊讶又生出一股浓重的钦佩,当即挥手,“该做的朝廷都为你们竭力去做了,你们非要肆意传播瘟疫,谋害他人,其心该诛,放箭!” 箭雨落下,他们慌不迭躲闪。 海常事又道:“再给你们一个机会,服从防疫措施,朝廷会竭力救治,若再敢恶意造谣生事,为了泉州其余百姓,也容不得你们再放肆!” 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前头还有几具被射死的尸体。 胆气突然就泄了。 纷纷往后退缩时,城墙另一头,突然飞出一群黑衣人。 为首身穿金丝软甲的男人还挟持着一个老头。 海常事警惕地对赵云宁说,“郡主,他们挟持的是明神医。” 赵云宁奇怪他们为什么要把明宏子挟持到城墙上,就听,身穿金丝软甲的男人说,“云宁郡主,瘟疫当前,可否用你的命,来换明神医的命,来救天下百姓的命?” “唰”墨哗光速抽剑,骇人的寒气直逼萧程。 萧程不紧不慢抽剑抵挡,提着明宏子的脖颈挂在城墙上,对赵云宁再次开口,“知晓郡主惜命,对于爱女如命的瑞王来说,只怕这江山都没有郡主重要,就是可怜了百姓们,明明有希望被治好的,和家人一起好好活下去的,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希望,一点点的,破灭。” 眼看他要松手,明宏子命悬一线之际。 城墙下的百姓赶忙跪求,“别杀了明神医,别杀明神医......” 又跪着赵云宁磕头,“郡主,求求你,让他别杀明神医......” 赵云宁倏地沉下眼,萧程在挑拨人心。 他想让所有的百姓,痛恨她。 想要大家把疫病之死,归咎在她的身上。 想让燕国根基受损。 墨哗明显意识到这一点儿,极力击杀萧程的动作,也因此有了顾忌,以至于,让另外几个禁卫纠缠上。 萧程丹凤眼微眯,忽地,又将明宏子提了上来,指着为禁卫围攻的墨哗,逗猫逗狗般语气说,“郡主千金之躯,既然不愿,我也不为难。” “这样吧,你把这个下人交给我,一个下人,换一个神医,再换天下百姓的命,是不是很划算.....?” 赵云宁面色铁青,萧程低笑,“怎么?郡主舍不得?” “一个暗卫而已,在郡主眼里,竟然比天下百姓重要啊.....” 第81章 不过是个奴才 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墨哗。 难以置信,出尘绝世的墨哗,真的是萧程口中的,连普通百姓都比不上的奴才。 赵云宁是未来的燕国长公主,出生劣等的暗卫,怎么可能配得上。 他再好,也不过是个奴才。 瑞王又怎么可能同意赵云宁委屈嫁給墨哗,让天下人嗤笑。 苏老夫人眼底亮起光芒,赵云宁嫁不成墨哗,文纯必定会听她的,让赵云宁和他们苏家接亲。 萧程把墨哗看作文件儿,让她做选择交换的刹那,赵云宁便被彻底激怒了。 他算什么个狗东西,敢用墨哗威胁她。 她抬手要爆萧程狗头,早有防备的萧程不紧不慢,阴沉地说,“看来,郡主当真不把天下人的命看在眼里,一个下人,都舍不得。” “既然如此,那就让这天下人,为你们美好的爱情殉葬吧。” 他往明神医胸口狠狠捅了一刀,殷红的鲜血流出,青筋直暴,痛苦不已的明宏子被堵住嘴巴,想叫都叫不出来。 城楼下的百姓们,目睹这一幕,惊叫连连,“不要杀他——!!” 要是明神医死了,谁又能救他们。 萧程安排的人,还刻意引导:“郡主,救救我们吧,他不过就是一个下人啊!!!” “一个下人,保护郡主本就该身先士卒,死而后已,现在是他福气!” “郡主,为了天下苍生大义,还请尽快定夺!” “一个小白脸没了,还有无数个小白脸,郡主,又不是让你去死!有什么好舍不得!” 他们叫嚷着,逼迫着,带动所有的百姓,让她做选择。 萧程这一手玩得着实阴险,赵云宁要是连一个下人都不愿推出来,救天下百姓,必定会遭到唾弃,民心也会因而尽失。 即便赵云宁对墨哗再不舍,这个时候,为了天下大业,赵云宁装也要一装,让百姓们看到,她是以天下百姓为重的。 柳从贞张了张嘴,刚想劝一劝赵云宁,暂且稳住萧程。 就听赵云宁面不改色地说,“墨哗不是下人,他是我的未婚夫,我绝不会拿心爱之人作为交换,你想换,那就由我来换!” 赵云宁竟然宁愿舍了自己,也要保全墨哗,着实让所有人意外。 苏老夫人也没用想到,即便萧程当场指出墨哗的身份上不了台面,赵云宁依旧坚定地认为墨哗是她的未婚夫。 这可不妙,顾忌赵云宁的名声,瑞王很有可能会因此妥协。 若是墨哗死在这里......倒不失为一个最好的结果。 墨哗一剑抹掉数人,飞快回到赵云宁身边,持剑抵在她身前,锋芒毕露的后背,势必不准她去。 萧程猖狂大笑,“好一个云宁郡主!本座当真是把你看漏了,既然你心甘情愿要服侍本座,那就把这颗毒药吃了吧。” 赵云宁看他就像一条疯狗,宏成帝都死了,脑子还跟吃了屎一样。 她注射了病毒防疫强效剂,这个世界无论多毒的毒药,对她,都不会有作用。 赵云宁碰了墨哗一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等她近身靠近萧程,分分钟就能将他了结。 墨哗回头看了她一眼。 眼前仍旧一片黑,连她模糊的影子都看不见。 一丝的遗憾在嘴角显露,赵云宁敏锐感觉不对劲,墨哗已抢先他一步,毫不犹豫地,精准地,能视目般抓到了萧程手里的那颗毒药。 赵云宁一惊,苏老夫人更倒抽了一口冷气,在心里直呼好手段。 倘若他侥幸不死,赵云宁肯定会要死要活嫁给他,倘若他死了,赵云宁也会记他一辈子。 毕竟,活人哪能跟死人比。 萧程啧啧笑道:“瑞王还真有本事,从小就给郡主培养了,一条如此乖巧听话的狗,也难怪,郡主会情有独钟,以命换命,真是令人——感动啊~”话锋一转,却乖张狰狞地说,“可惜,本座是让郡主吃,不是让你这条狗吃!” 墨哗面色深了深,宛若压制已久的火山爆发,“嗖嗖”两剑直击萧程。 令人惊讶的是,萧程受了那么重的伤,萧程的武功,反倒变得高强了。 连赵云宁子弹射穿的右臂膀,都能灵活自如地挥剑抵挡墨哗的攻势,且有余力了。 这很不对劲,除非,萧程和墨哗一样,服用过能让伤口快速愈合的药。 萧程似乎就没打算活着离开这里,他来这里,就是想给赵云宁添堵的。 “郡主,你养的小白脸将毒药吃了,你很庆幸对吧?不遵守承诺......”突然,又往明宏子肚子上割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大口子,“你们的神医,依然是个死!” 胸口被扎了一刀,明宏子失血过多,已经脸色惨白。 肚子又划了这么大一条口子,明宏子要是再不及时救治,必死无疑。 明宏子是目前唯一能给墨哗治病的人,他一定不能死。 萧程又往地上扔了一颗毒药,“郡主吃了,乖乖跟我走,本座就信守承诺。” 赵云宁刚才已经表明了维护百姓们的决心,接下来,便不能再遭萧程折辱,损了皇家颜面。 柳从贞站出来呵斥:“萧程,京中已被逆贼南宁候所占,瑞王乃正统出身,天命所归,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拿天下百姓当做儿戏!” 萧程冷看她一眼,“这天下江山,百姓,又与我何干,我萧程,从来就不是一个君子,自始至终都是你们口中地地道道的小人。” “我就想看看,郡主的胆气能有多大,这命数有多长,能让我萧程念念不忘,非得到不可!” 萧程将赵云宁视为囊中之物,戏弄的玩意儿,彻底激怒了墨哗。 “唰唰”寒光闪过,流星般的剑雨朝萧程刺去,墨哗浑身的冷气,沉怒的神色,天地都为之害怕,阴云密布。 赵云宁顿感不好。 一旦他过度受到刺激,就会突发急症。 赵云宁大喊一声,“墨哗,住手!” 墨哗非但没有停手,招招式式更往死里逼萧程。 萧程心里倒数,时间到了,勾起嘴角,却不见墨哗毒发。 刹那间,笑容便凝固了。 与此同时,全身突然传来麻痹的强烈剧痛,萧程一下没站稳,栽倒在了地上。 第82章 蒸汽船被劫 大家都以为墨哗会和萧程同归于尽,萧程竟然意外倒下了。 没等大家反应,其余禁卫也纷纷倒下了。 萧程刚刚还生龙活虎有力气挑唆作恶,这会儿,只有两根手指头能动,颤颤地指着明宏子背影吐出三个字,“......你......有毒......” 话音刚落,萧程脸上,脖颈,手上,便肉眼可见的速度呈现青灰色,血管清晰可见,要随时爆裂般,骇人可怕。 乍一看,像被丧尸咬了,要变异似的。 赵云宁下意识,就夺过墨哗手中的剑,要给萧程来一下。 刚能说话的明宏子,当即大喊,“不能让他见血,血里有毒!” 话音刚落,萧程突发急喘,双眼一翻,死了。 其他禁卫,也和萧程一个症状,眼球翻白,死相凄惨。 让人畏惧的皇城司指挥使,死得也太草率了。 简直太便宜他了。 赵云宁抬手,对郑多说,“既然有毒,那就抬去烧了。” 局势在顷刻间突变,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城墙上的百姓得知明宏子得救了,都振臂欢呼起来。 海常事让他们回集中营等着喝药,也都乖乖照做了。 苏老夫人视线落在墨哗身上,也不知,那颗毒药什么时候会毒发。 赵云宁掰正墨哗,仔细检查全身,确认没有受伤,才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确信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毒药,能攻末世的病毒防疫针。 但,万一呢,服药的人不是她,而是墨哗,她就克制不住地担心起来,想给墨哗做个全身检查。 墨哗摇摇头,“我尚无不妥。” 他一脸沉稳地说没事,赵云宁又有些生气起来,“你刚才两次没听我的话,我让你不要去,你竟然直接把药吃了!我让你别打了,你也没住手,你现在胆子肥了!” “你受刺激昏迷了怎么办,我还得像老妈子一样服侍你。” 墨哗垂下眼帘,像做错事认罚的乖狗狗。 赵云宁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他完美的下颚线,咬一口,肯定能硌牙。 他一声不吭,任由她处置,委实让人难以再责罚。 想到他刚才为了自己吞服毒药,不顾一切向萧程拼杀,赵云宁本就不多的火气,顷刻又泄了。 未婚夫这么好,当然得宠着了。 大家伙儿都悄摸看他们。 赵云宁毫不在意,抓住他的手,“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是我未婚夫了,你要敢不听话,我下次,我下次”突然又压低嗓音,用二人仅能听见的嗓音说,“就把你绑起来扒光光。” 画面突然浮现在脑海,墨哗耳根倏地烧起来,红通通的耳垂,宛若雪地里的诱人樱桃。 赵云宁怕他担忧刚才吃下去的毒药,又凑近安抚他,“我之前给你注射过一种药,能够抵御所有的毒药,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墨哗突然很安静很安静,望着她的淡灰色深眸,是以往赵云宁反复挑逗才会倾泻暴露的深情。 突然,就很想亲他。 赵云宁的目光过于灼热,想做什么,墨哗很清楚。 他勾了勾她的指尖,面不改色地说,“有点头疼。” 头疼!!! 那可是大毛病。 赵云宁恨不得把他打横抱起,“我们回去,我给你好好看看。” 墨哗低沉地“嗯”了一声,低眉顺眼任由赵云宁牵着走,乖巧的,如同刚过门的小媳妇儿,把周围人看得一怔一怔的。 赵云宁刚给墨哗治得面红耳赤,浑身发硬,门外便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敲门声。 海常事焦急地说,“郡主,海盗劫了咱们的蒸汽船!” 他们现在拢共才改造出五艘蒸汽船,还指望它沿着海岸线,快速到达广陵,支援泉州药材和粮食。 这个关头,竟然敢抢,简直是不知死活。 赵云宁沉着脸打开房门,“他们有多少人手?” 海常事说,“这伙儿海盗有几万之多,住在隔海对岸的龙蛇岛上,岛上地势复杂危险,我们数次剿杀,都没能将其一网打尽。” “一个大岛,几万多人?” “他们全靠抢劫为生?” 海常事脸上闪过一丝苦涩,“海盗贼首霍善道在岛上,自立为岛主,靠劫商船补给岛上物资之外,手底下的人多了,开荒种地,纺织制造,大多数东西都能自产自足。” 赵云宁道:“看来,这个岛着实不小。”又问,“霍善道为人不错,才会引得百姓留在岛上做寇吧?” 海常事一愣,点点头,“他做过官,后来,不知怎么被贬,又下海做了寇贼。” 赵云宁了然,“既然这样,你先派人跟他交涉,让他归还蒸汽船,归顺朝廷,以往所作所为,便既往不咎。” 海常事苦涩地说,“臣以前数次派人协商,也无果呢。” 赵云宁摇摇头,“你最后说一次,如若不听,今晚,便派人去攻打龙蛇岛。” 海常事还没见识过炸弹和机关枪的威力,忍不住说,“郡主,霍善道懂兵法,极难对付,郑都尉次次都落了下风。” 郑多之前是在边疆打仗的,后来才被调遣到泉州的。 旱陆有旱陆的打法,水陆有水陆的技巧,他会不敌,也正常。 赵云宁摇摇头,“无妨,我会让霍善道乖乖听话的。” 赵云宁胸有成竹,海常事就不多说了,只是又忍住催道:“郡主,药材要没了。” “药材我让张马毅筹集了一些,你去问问看,还能坚持几天,再加派些人手,多改造一些蒸汽船,前往广陵运药材。” 海常事就知道赵云宁靠谱,深深一鞠躬,赶忙去了。 霍善道仔细打量蒸汽船,一脸得到珍宝的喜色,就听有人来报,“岛主,朝廷派人来了。” 霍善道眉头紧蹙,“不见。” 报信的小弟却没走,又说,“朝廷说了,若是今晚之前不把啥子蒸汽船还回去,归顺朝廷的话,就要轰炸我们龙蛇岛,将我们一网打尽。” 霍善道在这里盘踞多年,官气也变成了匪气,“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朝廷怎么个轰炸法。” 霍善道嘴上不以为意,却派人加强了龙蛇岛的防守,以及海面的巡防船只。 第83章 泡水里的还是你 霍善道看了一眼天色,傍晚将至,海面风平浪静。 左二笑道:“岛主,我看朝廷又怕了,耍咱们呢!” 老岳把脚往上一抬,遗憾的语气说,“他们来了才好嘞,我们再抢几艘这样的船,即便是鹰嘴角的龙王,我们也不用看在眼里!” 左二哈哈大笑,“就是,这船跑得快,还能捞鱼,委实精巧,朝廷要多送我们几艘,咱们龙蛇岛肯定能雄霸整个海域。” 老岳看向霍善道,“听说南宁候占了京中,弃了泉州以南的国土,我们要不要也......?” 霍善道看他一眼,语气冷了几分,“朝廷的浑水不是那么好搅合的。” 老岳一听,早有准备般立马说:“岛主,我听说了,瑞王唯一的女儿,云宁郡主这会儿被困泉州府城呢,现在泉州府城又爆发了瘟疫,咱们要等人都死光了上岸,肯定能轻而易举地将泉州府城占为己有!” 左二也心动了,霍善道可是当过官的,岛主能当,海盗能当,皇帝自然也能当。 左二劝说,“我觉得嘛,老岳说的有点儿道理,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咱们也不损失兄弟,岛主便能一举登顶。” 霍善道冷看他们一眼,莫名其妙地问,“泉州城往前是哪儿?” 老岳摸不着头脑地说,“漳州。” 霍善道又问:“泉州城往右是哪儿?” “荆州,广陵。” “泉州城左边是哪儿?” “严州。” 霍善道一连问了三个问题,正当老岳和左二一头雾水时,他在床板上指了指,“漳州前头就是朝源边境,抵御着梁军进攻,荆州过去的广陵,由瑞王掌控,粮草充盈,兵马强盛,严州已被南宁候盘踞,他既然舍弃了泉州以南的地界,便势必会派重兵把守。” “咱们拿什么和他们相拼?” 老岳和左二倏地恍然大悟,“咱们要是现在出头,简直如入虎穴!”又满眼崇拜地说,“岛主不愧是岛主,果然英明。” 不过一会儿,老岳又问了,“那万一,瑞王下定决心要剿灭我们呢?” 霍善道面露危险,“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仅存的栖身之所,他必定要守护住。 老岳和左二精神大振,“对,咱们就让他有来无回,次次都给咱们送补给装备!” 话音刚落,金黄灿烂的海平线突然出现一排战船。 老岳哈哈大笑,“老大,他们竟然敢就这么送上门,简直是找死!还以为郑多了什么依仗,需要防范,没想到,不过多了几艘船。” 左二对船上所有的兄弟们大吼一声,“兄弟们,把他们裤头都扒光!” “扒光!扒光、哈哈哈——” 郑多确认霍善道所在的船只后,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激动,“给本都尉炸!看准了炸!” “是!” 弓弩朝霍善道的船只发射一个又一个炸药包,左二躲闪过,还嘲笑,“哈哈哈,这狗屁准头,还想射老子!”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在船头猛地响起,他们尚且来不及反应,“轰轰轰——”爆炸又接连响起,船颤颤巍巍逐渐下沉。 左二惊魂未定,又一飞箭射来,他堪堪躲过,同时也看清箭弩上有个燃火的东西。 眼见炸药包的引线要燃烧完了,千钧一发之际,霍善道将他一起重重扑进海里。 两人水性很好,没一会儿,便浮在了水面上。 陆续又有很多海盗,在郑多连番轰炸之下,跳进海里。 一个接一个,下饺子似的。 郑多居高临下,望着水里狼狈的霍善道说,“老子等这天很久了!” 霍善道一言不发,寻找逃跑的时机。 左二骂骂咧咧,“没有这破玩意儿,你能抓得住我们个屁,十回!你都被俺们岛主抓十回了,还有脸说出口,我呸。” 郑多被左二怼的脸色,脸上青一块儿,白一块儿,视线落在霍善道脸上,咬着牙冷哼一声,“老子之前都是让着你们!”又对霍善道气急败坏地说,“本来老子是要杀你们的,郡主要见你们,本都督就暂且饶你们一命!” 左二怒骂:“我们不需要你让,你个十次都落我们岛主手里的蠢货,要不是我们岛主饶你一命,老子早把你扔下水喂鱼了!” “咱们岛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要不然,今儿,泡水里的还是你!” 郑多狠狠地剜了一眼面不改色的霍善道,“今时不同往日,咱们郡主在,任由他再大的本事,都能给你们一锅端了!” “把他们捆起来,敢耍花样,一个不留!” 霍善道被成功打捞上岸,湿漉漉的衣裳贴在结实的胸肌上,郑多站在他跟前,洋洋得意的坏笑。 霍善道眼皮都没抬一下,没把自己当外人地问:“你炸船用的东西是什么?” 郑多跟这家伙交战数次,委实太熟了,下意识就回答,“炸”猛地又清醒过来,这家伙还不是自己人,骂骂咧咧地吼他,“关你屁事儿,乱打听,我把你舌头割了。” 霍善道凝他一眼,凉飕飕的,又让郑多想起了被他支配的恐惧。 嚣张的气焰,突然就怂了。 左二哈哈哈大笑,“你就是个耗子!”他们岛主即便被抓,依旧是掌控全局的猫。 郑多被气得不清,当即命人把左二臭嘴堵住。 霍善道又问:“瑞王给你这东西,让你炸我们的船?” 郑多一屁股坐他旁边,“什么你们的船,那是我们的蒸汽船,要不是你们抢了蒸汽船,我也不会炸你!” 郑多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歹相识一场,我敬你也是有本事的汉子,老老实实归降,郡主还能留你一命,你若是想等岛上的那些家伙来救你,大可不必,我们郡主,还有更厉害的家伙,没有使出来。”又好心好意提醒道:“你自个儿好好想想吧,依照岛上那些家伙的尿性,这会儿已经出发来救你了吧?我们也准备好了。” 郑多不似说假,霍善道沉思一会儿,突然又问,“你觉得瑞王如何?” 第84章 肃清一切障碍 郑多反应了一会儿,才想明白霍善道的意思。 他挥挥手,让周围人都下去,才压低嗓音,在霍善道耳边说,“都说瑞王仁善爱民,我没和他接触过,但,我敢肯定的是,瑞王肯定是个有野心的,不然,那玩意儿,怎么能轻易把你们给炸了。唯一的女儿,云宁郡主,更了不得,无论是才智,还是武功,气魄,都是一等一的出色,老子打旱仗就没有输过,差点儿就被她爆头,想起来,脑子里的浆糊还在嗡嗡跳舞。” 郑多对云宁郡主有如此高的评价,霍善道眸光深了深,又问,“那郡主会如何处置我们龙蛇岛?” 郑多看他两眼,“郡主还是很好说话的,老子当初受了皇城司指挥,还要杀她呢,她都没跟老子计较,你不就是抢了几艘船嘛,之前也没咋杀人,肯定也不会把你们咋样。” 郑多掏心掏肺,就差没说,兄弟你要不加入,不然就对不起他废的口舌了。 瑞王拥有强大的武器,等局势稳定,必定容不下龙蛇岛一帮海贼。 若真如郑多所说,现在倒不失是一个好投靠的时机。 霍善道面色温和了许多,“谢谢。”重其事的,一双冷冷清清的双眼,写满了认真。 郑多老脸一红,反而不好意思地说,“就当老子还你那十条命。” 很快,霍善道就在一间宽敞的堂屋,见到了赵云宁。 赵云宁和他妹子岁数差不多,气势倒是凌厉。 霍善道有了归降的打算,便不拿架子,“在下霍善道,拜见郡主。” 赵云宁听他语气,就知道郑多把他说服了,温和地说,“听闻霍岛主海上用兵如神,来往船只都要敬一敬,不知,可有为燕国效力的打算?” 赵云宁把台阶给到了,现在不下,还待何时。 霍善道当即领命,“臣愿为郡主,愿为瑞王效劳!” 赵云宁点点头,也不提蒸汽船被抢一事,“很好,今日招你来,一是想问,龙蛇岛现在可还有多余的药材,二来,我想替父王任命你为南海师长,抵御鹰嘴角海盗,率领船只尽快南下,顺利到达广陵。” 霍善道雄踞在泉州这一块儿,鹰嘴角却还有一群无恶不作的海盗,其首领,还自封为海上龙王,一方霸主。 龙王还两次三番地派人抢夺龙蛇岛,都被霍善道用计抵挡回去了。 现在,霍善道有了远超一般船速的蒸汽船,还有朝廷给予的炸药包作为进攻武器,定然能肃清海上所有的危险之徒。 赵云宁开门见山,显然不喜欢磨叽的人。 霍善道直言,“岛上的药材,大概能解泉州城燃眉之急。” “臣也愿带兵抵御海盗,肃清海上一切障碍。” 能解泉州城燃眉之急,霍善道又没有说一个具体的数字,大概是抢了太多的药材,不好意思说。 招安就要给予招安最大的好处。 赵云宁就没打算计较之前的事儿,笑道:“多亏了霍师长,有了这些药材,泉州城的瘟疫变有望控制了,百姓们也会感谢你们,又道:“你回去,现在便好好准备准备南下,岛上的百姓,若是想继续留岛,那就让他们继续留岛,不过,人员要登记好,发现瘟疫症状,也一定要及时上报,除此之外,龙蛇岛以后会由朝廷接管,你来任职,这两年,百姓艰难,税收暂缴,让大家好生恢复元气吧。” “要是可以,我现在就派人跟你回去取药!” 赵云宁给予这样的安排,已经很不错了。 霍善道恭敬领命,“谨遵郡主安排!” 刚出门,就听郑多说,“你那妹子来了!喊打喊杀的,隔着岸,我都听见了。” 霍善道从他眼里看到了兴奋,“我妹子,你激动什么?” 郑多勾搭上他肩膀,“咱们现在是自家兄弟了,你妹子,不就是我妹子!” “走,赶紧的,别让她张牙舞爪的,吓到岸上的百姓。” 霍甜尚未靠岸,当即挥手大喊,“哥,我来救你了!” 其他人则纷纷掏出弓箭武器,准备和朝廷火拼,救回霍善道。 但,海岸线却没人迎敌,仿佛在请君入瓮般,让人捉摸不透。 直到霍甜顺利上岸,还有点儿不可思议。 她冲到霍善道身前,将他和郑多隔开,质问郑多,“你想对我哥做什么?” 她凶凶的语气,两个黑眼睛瞪得很圆,宛若灵动的小鹿,还有两个甜美的梨漩,毫无震慑力可言。 郑多摸了摸她脑袋,“嘿嘿,我想把你哥哥怎么就怎么,你还能把我怎么?” “臭大个,谁让你碰我的!” “小矮子,我是看你还能长多高,会不会一直都是小矮子。” 霍善道意外他们之间这么熟稔,把他都给忘了。 看向郑多的眼神,突然,就多了几分深不可测的锋利。 郑多脊背一凉,赶忙说正经事儿,“走吧,快点儿回龙蛇岛运药材。” 刚上岸就回岛,还要运药材。 霍甜气哼哼地问霍善道,“哥,他要运我们的药材?你和朝廷做交易了?” 岛上有许多被逼无奈成为海盗的百姓,霍甜耳濡目染,一直对朝廷很反感。 霍善道安抚说,“甜甜,抢东西本就是不对的,药材给郡主,郡主能救整个城的人,我们也能安得一所,不必惊忧有朝一日流离失所,哥哥现在是南海师长,统领整片海域,和从前没有两样,不必,再对朝廷抱有敌意。” 哥哥归顺朝廷肯定是没得选择了,霍甜只眼巴巴地问一句,“那哥哥,我们大家都还可以一直留在岛上对不对?” 霍善道点点头,“嗯,和以前一样。” 得到哥哥肯定的话,霍甜心底的担忧终于散去,看郑多也顺眼了许多,“喂,臭大个,你的官大,还是我哥哥的官大?”大有霍善道官大,他就必须听她的一样。 提及这个,郑多就牙疼,气哼哼一言不发,惹得霍甜花枝乱颤,“我就只知道,我哥哥比你厉害!” “霍甜!” ...... 赵云宁去柳从贞房里看安安,全红兰趁机挡住墨哗的去路,一脸鄙夷地说,“你吃了毒药,又是半个瞎子,还有什么脸面,纠缠云宁!” 第85章 狠狠拿捏住她 全红兰以为墨哗在众目睽睽之下吃了毒药,必死无疑。 谁料,他到现在都还没死。 他要一直不死,赵云宁又如何注意到玉儿心属于她。 全红兰见墨哗没反应,又跋扈地说,“妄想高攀上凤凰枝,一步登天,也要看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又讥讽笑道,“噢,本夫人忘记了,你还是个瞎子,难怪没有自知之明。” 墨哗抬起眼眸,淡灰色的瞳仁宛若冰河三千尺下的琉璃,精致得不似凡人,淡淡的看她一眼,却冰冻彻骨。 一股凉意在全身弥漫,全红兰若被他眼底的冷意震慑住,结巴地说,“你,你一介奴仆,竟然胆敢与我对视!” 墨哗经年累月从三千暗卫中脱颖而出,活着,就只有一个目的。 保护赵云宁。 就连瑞王的命令,他都可以根据赵云宁的意志违抗。 全红兰又算什么东西。 他停下来听她说一句,都不过是看在她是赵云宁舅母的份上。 现在,听了,那也就该走了。 墨哗径直越过他,挺拔的脊梁宛若悬崖上刚劲的苍松。 都留在原地的全红兰,在这一瞬,感觉自己是个唱独角戏的小丑。 她气急败坏地忍住骂,“你算什么个东西,给你脸了!等赵云宁定亲了,看你会是什么下场!” 等赵云宁定亲了几个字,就像突如其来的一把利箭贯穿墨哗的心脏。 他脚步一顿,又继续朝赵云宁的方向而去,一步一步,沉重又坚定。 只要她想要自己留在身边,无论定亲的人是不是他,他都愿意。 墨哗静立在屋檐下,风华月貌的身姿,使得苏茜在花园中,一眼便锁住了他。 谁能想到,连飘起来的头发丝都那么贵气的男人,真正的身份,不过是个出生低贱的暗卫。 想到自个儿对一个暗卫心有所属,还得不到回应,苏茜就恨得牙痒痒。 天空突然下起了毛毛细雨,墨哗抬起眼帘,轻轻眨了眨,宛若神邸注视苍生的一幕,美丽又梦幻。 苏茜心脏狠狠一跳,突然冒出一股强烈的冲动,还义无反顾地实施了。 她来到墨哗跟前,对他说,“跟着赵云宁有什么好,不如,跟着我,我会比她对你更好!” 此话一说出口,苏茜就有些后悔,娇羞的视线落在墨哗的脸上,转瞬,期待又占据了上风。 赵云宁能让他乖乖听话,不过是因为赵云宁是他的主子。 如果她向赵云宁要来他,是不是,他眼里也会有她。 她比赵云宁身材苗条,漂亮,姑母又心疼她,她若向姑母讨要墨哗,只怕,巴不得她快点儿把墨哗从赵云宁身边带走吧。 墨哗连一个表情都没有给她,正要跳上房梁避开苏茜之际,他听见了赵云宁开门,并朝他而来的脚步声。 突然,又站定了脚。 赵云宁刚从柳从贞的房间里出现,四处搜索不知藏哪儿去的墨哗,就听见苏茜在屋檐拐角处,明目张胆挖她的墙角。 墨哗对她视若空气的态度,令苏茜恼羞成怒,“你当真以为她会跟你成亲,做梦吧!她现在是郡主,以后就是公主,以后还说不定会被送去哪儿和亲,到时候,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你跟着我,我会给你赎身,让你不再是奴才,我还会让我爹给你一官半职,我们” “我们和和美美的在一起,你要是想要孩子,我也,我也愿意跟你生。” 赵云宁听到后头,再也憋不住怒火,冲过去,一把拽起墨哗的手腕,气势汹汹地,宛若被侵占领地的凶兽,当即把苏茜吓了个半死。 刚才那些雄心壮志,突然就萎了。 她怎么有胆子,和现在的赵云宁抢男人。 赵云宁笑意盈盈地望着墨哗,眼底全是危险的光,“你想跟她走?” 墨哗无辜摇头,“没有。” 赵云宁又问,“你想和她生孩子?” 墨哗垂下眼眸,耳根通红,“没有。” 赵云宁看苏茜一眼,勾住他紧实的腰身,和自己相贴,“那你想跟谁?” 墨哗白皙的脸上一片浮红,欲语还休的淡灰色的深邃眼眸,勾人怡丽。 即便还没有张口,苏茜就知道,她输了。 不是输在身份地位,也不是她不够漂亮,而是,墨哗心底真的有赵云宁。 他对自己,永远都是那副不屑一顾的神色。 唯独,赵云宁能逼得他自乱阵脚。 苏茜心口酸酸涨涨的,恨恨地瞪他们一眼,“不要脸!” 赵云宁冷嗤,“谁不要脸谁最清楚,若让我再看到你骚扰我家大宝贝儿,燕国和亲,我举荐你去,甚好不过。” 和亲! 对上赵云宁不似作假的双眼,苏茜眼泪儿一下就被逼出来了,扔下一句,“你们不要脸!” 她飚着泪夺命狂奔,估计,又去找谁哭诉了。 赵云宁拖着墨哗一声不吭进了屋。 反手,将他抵在门背上,山雨欲来的架势,“好啊,我再晚来一会儿,孩子是不是都要生了?” 墨哗小心翼翼地抬起眼,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没有。” 阴沉略带沙哑的嗓音,勾在她的心房上,狠狠拿捏住她。 赵云宁捏起他的下巴,指尖反复摩挲,“嗯哼?就这解释?” 她像调戏良家纯情美男的霸道女总裁,不过,看他脸色憋得通红,浑身燥热,感觉还挺爽的。 墨哗薄唇微启,想要辩解。 下一秒,赵云宁踮起脚尖吻住,用力吮了吮。 心脏蓬勃得就快跳出胸腔,墨哗伸手想拥住她的刹那,又被赵云宁狠狠推开,“哼。” “我生气了。” 怀里突然丢了温度,墨哗愣在原地,隔着一米不到的距离,手足无措,像受了委屈的孩子。 赵云宁又心疼了,一把将他拽过来,像树袋熊一样抱紧他,霸道地说,“我这个人眼里容不得沙子,你既然是我未婚夫,以后,就离那些女人远一点儿!再远一点儿!” “不然,我就把你扒光了藏起来!” 怀里的男人,心率又快了快。 墨哗微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弧度,在她额心落下一吻,温柔得像初冬的雪,他说,“好。” 赵云宁抬起头,唇上突然一软,墨哗自有攻击性的气息将她紧紧缠绕,令她甚至生不出功夫去想,他什么时候,这么会了。 越想,气息越是凌乱。 第86章 传嗣有碍 明宏子侥幸捡回一条命,得知赵云宁救了邱彦文,还教了他独特的缝合术,才让他伤口愈合的那么快,醒来便想感谢赵云宁。 正好,赵云宁也想让明宏子看看墨哗的情况,便去了明宏子的房间。 明宏子满头华发,一双凹陷的丹凤眼,温暖和蔼,就像校门口的晒太阳的老大爷,没有距离感。 普普通通的,很难和神医二字相连。 明宏子笑着对赵云宁说,“多谢郡主救了我家小子,也多谢郡主传授我家小子缝合术,救回老夫一条命。” 赵云宁客气摇头,“哪里,即便我没有教邱大夫,凭邱大夫的本事,明神医一样能化险为夷。” 明宏子好奇问,“不知这缝合术是何人所传,瘟疫药方又是何处所寻?”怕赵云宁误会,明宏子还特意解释,“老朽就是想拜见一下这位高人,探讨一下医术。” 赵云宁编造一个高人,反倒会露馅儿。 她笑了笑,“没有什么高人,我就是在一本医书上随便学的。”怕他们要问书,又补了一句,“藏书阁有次大火,意外给烧毁了。” 随便学的,意外大火。 明宏子紧看了赵云宁两眼,哈哈笑道,“郡主这般天赋,要是从医,定然能成为苍生敬仰的在世华佗。” 赵云宁听出,他有想收自己为徒的意思。 但她对这方面并没有多少兴趣,末世是迫不得已,人人都得会点医术,不然,很容易丢掉性命,穿到这个世界,想学习眼角膜手术,则是为了墨哗。 再加上,学习中医太慢。 她空间里有了智能电脑,很多病症,直接就能搜出治疗的方案。 大可不必为难自己。 赵云宁没有接话,而是拉过墨哗,问,“明神医,这是我未婚夫,您现在能把脉吗?” 明宏子上下扫了墨哗一眼,一脸好福气的笑意,点点头,“公子请伸手。” 明宏子摸了一会儿脉象,又看了看他的口舌眼鼻,神色越发凝重。 赵云宁不由得有些急,莫不成,比邱彦文判断的,还要严重些许。 终于等到明宏子开口,语气比赵云宁想象的还要沉重。 他问,“上次急症突发,昏迷了可有一天?” 赵云宁点头,“有一天。” 明宏子眉心紧蹙,又和邱彦文议论了几句,神色看上去很不好。 赵云宁的心一下就揪了起来,紧紧握住墨哗的手。 墨哗一脸平静,手头温暖的力度传来,心头也不由多了一丝彷徨。 一个暗卫何惧生死。 这一刻,他却有了感受。 如同凌迟处死般,明宏子再次开口,对赵云宁说,“公子长年累月地服药,又不知收敛地以命搏命,气血亏损到了极致,能坚持到现在,已然是个奇迹。” “要想根除他体内的积毒,就只有一种办法,废去武功!没有运转功力的机会,经脉丹田便不易于受刺激,老夫再辅以药物针灸,帮助排出积毒,但,至少也得十年时间。”说到这里,又隐晦地看了赵云宁一眼。 赵云宁看出他还有话要说,示意他不要当着墨哗的面儿,明宏子了然,又道:“若是不废去武功,老朽也可以施针开药辅助治疗,却不能保证公子体内的毒素,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清除,和常人无异。” 赵云宁想了想说,“要是不治,小心一点儿,不受刺激,其实也没什么大碍对吧?” 这一路,墨哗也出手了好几次,也没见得病发。 明宏子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赵云宁一眼,“最好还是清除毒素。” 赵云宁看了一眼墨哗,“那,就没有不废去他武功的办法了吗?” 明宏子想了想,“也有,老朽可以用银针暂且封住。” 赵云宁不由地问,“银针要插进身体里吗?” 明宏子点点头。 把银针插进身体里,稍有移位,那多危险。 赵云宁想了想,对明宏子说,“多谢明神医诊治,我们想再商议一下。” 回到房间,赵云宁把墨哗摁在床上,“你怎么想?” 墨哗看着她,一脸认真,“听你的。” 赵云宁小手不老实地在他胸口上画圈圈,画得墨哗浑身火热,才开口,“你辛辛苦苦练了那么多年的武,遭了那么多的罪,我不想你武功被废,但银针入体,肯定很痛苦,我也不想你遭罪,要是慢慢吃药吧,我又担心你哪天突发急症,你看,我该怎么办?” 墨哗抓住她不老实撩火的手,嗓音低沉沙哑,还是那句,“都听你的。” 赵云宁瞪他,用指甲戳了戳他的手心,表示不满,“让你选,又推给我。” 墨哗忽地低笑一声,显得没什么诚意的道歉,“抱歉。” 他很少笑,一笑起来迷人到犯规,赵云宁委实招架不住,狠狠地将他扑倒,“抱歉拿嘴说可不行。” 将他好一顿啃咬,赵云宁心满意足,借口去见柳从贞拿棉条,转头又进了明宏子房间。 赵云宁开门见山,“明神医,若是我未婚夫不清除毒素,哪里会有碍吗?” 这里也没用旁人,明宏子也不遮掩了,“公子常年服药,命门火衰,精气冷虚,若是郡主同他成婚,将来传嗣恐怕有碍。” “传嗣有碍?明神医是指胎儿会有先天不足吗?” 明宏子点点头。 赵云宁沉默一瞬,告辞明宏子。 “她走了。” 邱彦文从内间走出来,向来温和的眼神,注视赵云宁离去的方向,却不同寻常地布满了阴鸷。 赵云宁觉得生不生孩子都无所谓,但万一墨哗他想生呢,结果却得知自己不行。 这可就是大麻烦了。 赵云宁纠结万分,问柳从贞,“燕国医术最好的,就只有明神医吗?” 就可惜她空间里的仪器,检测不出墨哗病症的数据,配不出对应的药方。 柳从贞一怔,想起了墨哗服用了一颗毒药,还以为赵云宁是为此惊忧,用心回想了一圈,还真有所结果,“梁国也有一位很有名的大夫,叫喻正己,什么奇门怪症都能治。” 赵云宁眼睛一亮,就听柳从贞又说,“只可惜,他十年前就突然失踪了。” 第87章 很难受 赵云宁刚冒出的希望,又破灭了。 柳从贞看她丧丧的,安慰道:“医术绝顶的大夫大都不爱张扬,或许,可以再派人四处打听打听。” 赵云宁心想也是,先打听打听,真没有办法,再决定不迟。 吃药针灸也能排出一些毒素,墨哗不能用武功,她教他用枪便是。 这样一来,也不必用银针封住他的功力了。 反正,明宏子提出废去墨哗的武功,只是想让他经脉丹田不再受到刺激。 赵云宁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墨哗静立在她的房檐阴影下,悄无声息的,若不是位置足够明显,赵云宁还不一定能够发现他。 这气息,也太隐匿了。 明明那么耀眼的一个人,想隐藏,就能让自己瞬间黯淡无光。 想到他过去二十年,都是这般过来的,赵云宁心口便酸酸的。 她在末世,虽是艰难了些,但,好歹还有队友和自由。 赵云宁突然静立不动,墨哗有些担心,上前两步,朝她伸出手,“怎么了?” 阳光打在他完美的侧脸上,镀上一层美轮美奂的光辉。 与一半阴影里的精致五官,形成强烈的明暗对比。 不知不觉,就让人联想到一句,我生在地狱,向往人间。 赵云宁瞳孔微缩,握紧他的手,紧紧相扣,将他用力拽在阳光下。 抱紧他,告诉他,“我没事,就是看你看呆了。” 墨哗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有些无措,耳根倏地红了。 赵云宁还蹭了蹭他的胸口,猛吸了一口墨哗身上好闻的清洌气息,像个急不可耐的色鬼般。 花园中,隐隐传来大家惊讶的倒吸气声,墨哗嘴角微扬,轻轻地搂住赵云宁的腰,在她额心落下一吻。 耳边的倒吸气声,更重了。 落尘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人,对面色发白的苏玉说,“公子,我们回去吧。” 苏玉说“好”,却死死握紧手心里的染眉膏,僵硬的,站着不动。 落尘无奈,只好掏出遮阳伞,避免强烈的日光,灼伤苏玉的皮肤。 回到房间,赵云宁坐在墨哗大腿上问,“你能不能克制不用武功,不算拳脚功夫,就单纯的不使用真气,内力什么的,完全避免经脉丹田不易于受刺激?” 墨哗想了想,“可以。” 赵云宁当即露出笑容,“那太好了,这样,明神医就无需用银针封住你的武功了。” “我们先让明神医施针开药,辅助治疗,要是效果不怎么好,我们再考虑其他如何?” 墨哗轻轻地“嗯”了一声。 赵云宁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办法,就得了一个字,不满地说,“你也太敷衍了。” 墨哗抬起头望着她,淡灰色的眼眸深邃如漩涡,低沉的嗓音沙哑撩人,特意补充道:“都听你的......” 赵云宁突然就感觉坐得有点儿不舒服,过热过热的,下意识往下一瞥,就被墨哗突然蒙住了眼睛。 眼前一片黑,墨哗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云宁......”带着些许乞求的意味。 赵云宁脑海中闪过各种十八禁限制级,老脸一红,轻咳一声,“好了,我要休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要再待一会儿,她真保不准把他吃得渣都不剩。 墨哗明显松了一口气,手却还没有松开。 赵云宁露出一丝疑惑,稍微一动,就听墨哗急促的嗓音略微警告地说,“别动。” 赵云宁头皮发麻,感觉越来越热了,坐得特别不舒服。 回头一瞥,墨哗白皙的脸都憋红了。 看样子,很难受。 她乐不可支,就听墨哗软软有些可怜的嗓音传来,“我能抱抱你吗?” 赵云宁沉默一瞬,突然翻过身,紧紧拥住他,“可以。”我的大宝贝儿。 温暖的少女气息将他完完全全地包裹,照亮了墨哗过去二十年的阴暗人生。 第二天,赵云宁便带着墨哗,再次拜访了明宏子。 明宏子听完赵云宁和墨哗的决定,也没有再多劝,只道,“老朽双手现在无力,施针只能由我徒儿暂劳了。” 赵云宁信得过邱彦文的医术,笑道:“那就有劳邱大夫了。” 墨哗同邱彦文进入里头隔间。 墨哗褪去上身的衣裳,密密麻麻的伤疤十分骇人。 邱彦文视线落在他后肩胛上的月牙胎记上,一边施针,一边似有难言之隐地说,“墨公子......” 吞吞吐吐的,他又不说。 墨哗眼睛都没抬一下,一脸爱说不说的冷漠。 邱彦文眉心跳了跳,真不知道,墨哗除了这张皮囊,还有什么能让人看上的东西。 突然,一根银针深入,尖锐粉碎骨髓般的剧痛,墨哗竟然一声不吭。 邱彦文目光一冷,又持续往墨哗背上插了数十根银针,还特意问了问,“墨公子感觉如何?” 墨哗面不改色,“尚可。” 邱彦文就不信他毫无痛觉,一根银针直刺太门穴。 墨哗面色白了白,闷哼一声。 邱彦文却没有想象中快意,因为若是常人,早就痛的满地打滚,哭爹喊娘了。 赵云宁在外头等的无聊,便看了一眼明宏子开的药方。 其中一味药,引起了赵云宁的注意。 大麻,又名罂粟,是一味药材,也是致人上瘾的梦幻毒物。 明宏子为墨哗开的剂量,按照一周三次的服药量,完全会导致墨哗对其产生严重的依赖。 赵云宁刹那间,目光就冷了下来。 隐隐觉察出不对。 明宏子能神不知鬼不觉给萧程下药,致其所有人死亡。 为何,邱彦文被土匪抓上山,却没有一丁点儿还手的余地。 作为一个出色的大夫,医毒不分家,邱彦文又是明宏子唯一的徒弟,不可能一点儿都不懂。 赵云宁倏地站起身,闯进了内室。 墨哗面色发白,满头大汗,额头青筋直冒,背上还有无数根银针。 邱彦文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也被她捕捉无疑。 这师徒二人心中定然有鬼。 联想空间的仪器也未能检测出墨哗身体到底有什么毛病,赵云宁突然就怀疑,邱彦文一开始,就在骗自己。 其实,墨哗根本就用不着这么治,好生调养即可! 第88章 为你守活寡吗 赵云宁突然闯入,邱彦文很快恢复镇定,还以为她是等不急了,小心说道:“郡主还要再稍等一会儿。” 赵云宁收敛眼中的锋芒,心疼墨哗地说,“我也想学一学,亲自为他治疗,以后就不用劳烦明神医和邱大夫了。” 万万没想到,赵云宁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邱彦文冷静地说,“男女大防多有便,何况,这不是郡主能一时半会儿学会的。” 赵云宁执意地说,“医者父母心,不忌男女,我过目不忘,肯定能学会的。” 赵云宁看了一眼墨哗背上的穴位,立马念道:“大椎穴半寸,神道一寸,哑门一寸半,风府一寸,夹脊穴半寸,太门穴两寸” 念叨这里,赵云宁突然顿了一下,太门穴竟然深入了两寸! 两寸接近七厘米了,怪不得墨哗脸色这么白。 邱彦文着实没有料到,赵云宁不光能念出准确穴道的位置,还能根据银针判断深入的程度。 怕赵云宁想到什么,邱彦文赶忙道:“郡主这般聪慧,那就听我讲解吧。” 幸好,他尚未往墨哗背上插入最后一根银针。 一旦插入那根银针,万一,赵云宁在哪本医书上见过这种将人逐渐弄废的法子,就解释不通了。 邱彦文耐心地讲解,仿佛真的是一个尽心尽责全力教授的好大夫。 赵云宁只想他快点儿废话完,将这些破玩意儿从墨哗身上拔下来。 邱彦文刚说完,赵云宁就说,“我全记住了,他这时间也够久了,应该可以拔下来了吧?” 邱彦文见赵云宁没有半点儿起疑的样子,点点头,“可以了。”又亲自示范,该从哪根银针拔起。 赵云宁看着一根根银针墨哗背上拔出,就觉得心口疼。 等她搞清楚邱彦文和明宏子的目的,再来跟他们好生算账。 赵云宁毫不避讳邱彦文,拥住赤着上身的墨哗,“你没事吧?疼不疼?” 刚才还在他面前一声不吭的墨哗,突然就虚弱不能自理了,病病歪歪地靠在赵云宁怀里,嘴里却说,“我无碍......” 赵云宁见他这副模样,哪会信他的话,急忙给他擦拭额头上的汗水,还温柔细语地说,“以后我会轻点儿,保证不让你那么痛。” 墨哗微微点头,幽深的目光却看着邱彦文,充满一个男人独有的占有欲。 邱彦文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识趣告退,合上房门的瞬间,目光变得极为暗沉诡异。 邱彦文拿着明宏子开给墨哗的药方反复看,隐隐有些担心,用水在地上写道:“会不会被她看出什么?” 明宏子摇头,也用水在地上回道:“这是我才配的药方,天下仅此一份,她虽是聪明,不过是看过几本医书,又怎知此药方的精髓,即便她查,也查不出什么,等发现的时候,局势已定。” 邱彦文仍旧放心不下,“万一,郡主不仅仅看过医书,而是跟随名医学过,且没有声张呢?” 明宏子眉头紧蹙,“那她心机之深,难以估量。那我们定要在瑞王出现之前,再三谨慎行事了。” 次日,苏老夫人路过明宏子和邱彦文的药房,突然听见他们在屋内议论。 邱彦文对明宏子说:“师傅,难道就没有其他法子,为墨公子清除体内的陈年积毒吗?” 明宏子叹气,“办法我已经说了,可郡主不是不愿意嘛。” 苏老夫人顿时竖起耳朵,屏退下人,仔细偷听。 邱彦文有些替赵云宁委屈地说,“可墨公子长期喝药,即便等十年二十年后积毒清除,命门火衰,精气冷虚,也不堪大用,对子嗣也有碍,郡主怎能,怎能......” 命门火衰,精气冷虚,不堪大用,子嗣有碍。 苏老夫人为之一震,惊得后退一步,发出动静,明宏子警惕的嗓音立马传来,“什么人?” 苏老夫人赶忙带着下人跑到后头躲起来,明宏子打开窗一看,没见到有人,又把窗户放下了。 苏老夫人摸着胸脯,长松一口气,回头看向嬷嬷和丫鬟,示意她们都把听到的话烂心底。 嬷嬷和丫鬟保证什么都没有听见,苏老夫人惊讶过后,却狂喜起来。 她正愁怎么将墨哗从云宁身边赶走,上天就给她送机会来了。 就算瑞王可以不计较墨哗的出身,拗不过云宁,勉为其难同意这门婚事。 也不能让一个不举的男人娶了赵云宁,让赵云宁独守空房,且生不出一儿半女,孤独终老。 苏老夫人迫不及待地就想去见墨哗,让他认清现实,现在就悄无声息地离开。 想了想,又冷静下来,吩咐嬷嬷去准备了一些东西。 熬到了第二日晚上,确认赵云宁睡着了,苏老夫人才敲响墨哗的房门。 墨哗没有点灯,灰蒙蒙的一双眼,在夜里闪着微光,突如其来开门,把不想惊扰赵云宁的苏老夫人吓了一跳。 墨哗面无表情等她开口,也没有邀请她进去坐一坐的意思。 苏老夫人干脆反客为主,自个儿走进去,并让嬷嬷掌了灯,居高临下以长辈的姿态对墨哗指责说,“墨哗,云宁心悦于你,你却半分考虑都没替她想过!” 墨哗的考虑只有一个,只要赵云宁要他,他便永世想伴。 苏老夫人的话,并未激起墨哗一点儿反应,令她不由骂道:“你这般样子,如何配得上我们云宁!” “命门火衰,精气冷虚,不堪大用,云宁嫁给你,连子嗣都不能要,为你守活寡吗?” 墨哗一怔,显然被赵云宁隐瞒了病情的样子。 苏老夫人更痛心赵云宁竟然为了墨哗,隐瞒到如此地步。 “你若对云宁有几分真心,就放过她吧!一个女孩子,能有几年宝贵光阴,你身有积毒,又双目失明,赵云宁本可和门当户对的命定之人相伴到老,却要照顾你蹉跎到老,你觉得,你哪里值得她这么做?” “你的职责是保护她,你却让她爱上了你!” “这本就是死罪!” 墨哗面色白了又白,苏老夫人这般话,竟比万箭穿心还要痛。 第89章 就凭你这张勾人的皮囊? 苏老夫人又尖锐地说:“你拿什么给云宁幸福?” “就凭你这张勾人的皮囊?” “瑞王能够安排选中你,也能选中其他人,代替你保护云宁!” “云宁贪图一时欢响,等她腻了,厌了你,你到时离开,只会比现在痛苦千倍万倍!” “我看得出,你对云宁有几分真心的爱慕,你若是真心为她着想,就该为她考虑。” 墨哗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心神受到强烈的冲击。 苏老夫人再接再厉,“我已让人准备好了行囊,也安排了专人照顾你的生活,你也无需担心瑞王会派人杀你,我既然安排了,就不会让此事发生。” “你现在悄然无息地离开,云宁会想找你,但过些日子,她就忘了你,因为会有比更适合的人陪伴在她的身边,保护她。” “而不是,让她为了你,而牺牲自己!” 墨哗隐藏在心底的担心,被苏老夫人一点一点地挖出来,血淋淋地展示在他的面前。 他知道他不配,从来都知道,可他,又怎么舍得她难过。 墨哗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紧蹙的眉心,内心显然挣扎万分。 苏老夫人眼底闪过精光,再接再厉,“她生来尊贵,却因你染上污点!” “你留下,只会让她跟着你受辱,只因你不过是一介奴仆!却妄想摘到天上的月亮!” “没人会赞叹你摘到月亮,他们只会嘲笑你,不配!” “走吧,为你们彼此将来都留点儿体面。” “云宁若是明白的你苦心,等她儿孙满堂,便不会怨你不告而别,而是欣喜你当年做的决定,感谢你。” 赵云宁想再给墨哗检测一下身体,刚走到拐角处,就看见墨哗房间里亮起了灯火。 墨哗看不见,房间里从不点灯。 赵云宁觉得奇怪,悄悄走过去,想给墨哗来个“惊喜”,就听见了苏老夫人噼里啪啦,怂恿墨哗离开自己的话。 赵云宁想冲进去,又忍不住想听听墨哗到底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要是他因为苏老夫人的话,就怂了,想要离开自己,看她给不给他一个刻苦铭心的教训。 她竖耳静听,忽然,墨哗开口了,他一字一句地说,“墨哗,生是云宁的人,死是云宁的鬼,恕难从命。” 赵云宁心肝脾肺在这一刻,便不受控制地咚咚地跳起来。 墨哗小可爱简直太可爱了。 说起情话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生是云宁的人,死是云宁的鬼,啧啧,等会儿,检查的时候,顺便可以给个奖励。 苏老夫人若是不提赵云宁儿孙满堂,墨哗还有可能陷入深深的迷茫中。 但一想到赵云宁要为其他男人生儿育女,临到老了之后,才会想起当初狠心离开她的男人,且露出不屑一顾,又释然将他忘记的眼神,墨哗就要崩溃了。 他私心也罢,执迷不悟也好,最后撕心裂肺难堪退场,他也认了。 赵云宁既然抓住了他,他便不会放手。 墨哗淡灰色的眼眸绽放出光芒,半明半暗的灯光下,毅然决然的模样。 苏老夫人好一通说,竟然让他越发坚定。 她震惊地后退一步,坐在板凳上,气得威胁道:“你已是半个废人,当真以为赵云宁爱慕你,瑞王就会容得下你!” “我给你机会你不要,以后,别跪着求我!” 赵云宁突然推门而入,看向惊愕的苏老夫人,“外祖母,我的事,就不劳烦您了。” 苏老夫人张张嘴,想说自己都是为赵云宁好,对上赵云宁看透人心般眼睛,话到嘴边,自己都感觉自欺欺人。 她是有为赵云宁好的成分,但,更多的,是希望苏家长兴不衰。 赵云宁,也不过是她想走的捷径而已。 真因此,她做不到当着赵云宁的面儿,说出那般冠冕堂皇的话,亦是怕赵云宁毫不留情面的直接撕开,断了她们祖孙的感情。 苏老夫人离去,赵云宁将房门一合,一步步朝他走来。 墨哗垂下头,嘴唇都抿成粉白色。 不知,她听了苏老夫人的话,会有何感想。 又是否会后悔。 墨哗内心忐忑,赵云宁突然将他拽到床上,伸手解开他腰间的衣襟,“我外祖母说你不举,你就没话反驳吗?” 墨哗脸色瞬间爆红,下意识挡住赵云宁似乎想替他验证的手。 赵云宁拍了拍他的手,“别动,我给你检查一下。” 墨哗全身僵住,大气都不敢出,泛红的眼眶逐渐染上雾气,宛若刚出世的谪仙惨遭魔女玷污般可怜。 赵云宁低笑一声,“你想什么呢,我就是给你检查一下身体,不是那个意思。” 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墨哗就克制不住地去想,一股燥热从下往上四处蹿,瞬间,就让赵云宁觉察到了。 赵云宁亲亲他绯红的脸颊,“脸皮真薄,啧啧,这可怎么行,衣服都还没脱呐。” 墨哗艰难地张了张唇,低沉的嗓音乞求说,“云宁......” 赵云宁往下瞥一眼,不紧不慢地剥开他,指尖摩挲着他胸口的伤痕。 墨哗低哼一声,赵云宁勾起嘴角,翻身坐上。 墨哗扣住她的腰身,赵云宁把检测仪器贴在他胸口上,一边查看数据,一边说:“别听我外祖母道听途说,你根本就没有毛病。”又低笑一声,“你自己应该也清楚,嗯哼?” 墨哗实在难以招架她,连嗯一声都不敢了。 很快,检测表显示出墨哗身体的各项指标,除了旧伤需要调养外,各项数据都很属于正常范畴。 赵云宁之所以会信邱彦文认定墨哗身体有恙,一是他准确说出墨哗服了能让人快速愈合的药,二是,检测仪器有个明显的弊端,没有记载过的病症,它会得不出数据。 所以,墨哗当时昏迷,她才会确信了邱彦文的话。 赵云宁不由猜想,墨哗当时只是暂时性昏厥,邱彦文为了取信自己,故意用药,让墨哗昏迷了一天一夜。 赵云宁想得出神,墨哗绷紧全身,一动不动,默默忍耐。 却不想,有些时候,忍耐,只会适得其反。 赵云宁感觉不舒服,下意识动了动。 墨哗突然死死握紧她的腰,嗓音沙哑,“别动......” 第90章 梁军来了 赵云宁回神,被墨哗烫得。 也被出人意料的分量惊得。 她脸色微红,终于听话了一回,没有乱动。 过了好久,赵云宁感觉自己的腰都快酸了,墨哗反而越......过分。 她愤愤地瞪他一眼,“我想下来!我累了。” 墨哗顺势将她扣在怀里,两人毫无缝隙地紧密相贴。 充分做到了,让她下来。 赵云宁哭笑不得,这个姿势,还没刚才好好受呢。 她从墨哗的禁锢中伸出手,在他精致的眉眼上描摹,故意戳了戳他的眼皮,看他两把蒲扇一样的睫羽一颤一颤。 忍不住,就往上一攀,轻轻地吻了上去。 墨哗抬起头,菱角分明的下颚,像精雕玉琢的玉器,主动迎合她。 赵云宁顺势就吻住了他淡色的唇瓣,轻轻吮了吮,听他急促的呼吸,感受他极速上升的温度,不断收紧的臂膀。 过了好久,赵云宁恹恹地趴在他怀里,咂咂嘴,感觉有些麻,幽怨地看他一眼,“你能耐了。” 墨哗吻了吻她的脸颊,全当她夸自己,嘴角还勾着一丝笑意,哪有赵云宁刚进屋的半分可怜样儿。 她都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故意套路自己的了。 赵云宁往他怀里拱了拱,男人宽厚的怀抱,很有安全感,“我跟你说,邱彦文和明宏子留在我们身边,肯定别有用心,你身体没毛病,他们偏说你有毛病,给你开了能上瘾的药方,还诱导外祖母来找你,让你离开我,你说,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墨哗神色暗了暗,将赵云宁往怀里带了带,“想接近你。” 赵云宁倏地眼睛一亮,若是没有墨哗随时随地跟着她,邱彦文的确比现在更容易接近她,博取她的好感。 赵云宁亲了亲墨哗,“避免打草惊蛇,我们暗中盯着他们,你装着每天都吃药,来我房里针灸?” 墨哗一时沉默,不知该答好,还是不好。 赵云宁低笑一声,“那换我来你房内吧,我可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大夫~” 墨哗勾起唇角,说:“好。” 赵云宁懒懒地说,“我今晚不回去应该也没事吧!” 墨哗蹭了蹭她脖颈,“睡吧,天亮我送你回去。” 赵云宁半嗑上双眼,又给了他一个甜甜的吻,“我的大宝贝儿晚安~” 墨哗拢住她,余光中,深情动容。 第二日醒来,赵云宁已回到了自己房间里。 她跳下床,推开窗户看了看。 果不其然,墨哗站在屋檐下,和身后的景色融为一体。 赵云宁笑了笑,“等我。” 她快速穿上衣裳,替自己梳洗好,还没等打开房门,房门反倒被咚咚敲响了。 “郡主,郡主?” 一听如此急促的动静,赵云宁就头皮发麻。 该不会又出什么大事了吧。 柳从贞急切的嗓音传来,“云宁,有事相商!” 柳从贞都亲自来了,赵云宁赶忙打开房门,“出什么事了?” 柳从贞面色惨白地道:“漳州失守了!” 赵云宁一怔,好半天才张口,“漳州?莫不成,朝源边境全线失守了?” “那袁将军?” 柳从贞摇摇头,“朝源尚未失守,梁军是轻装上阵,悄然越过朝源山脉,偷袭的漳州。” “刚才又传来一个消息,梁军恐怕还会一举拿下荆州。” 赵云宁瞳孔微缩。 若是梁军拿下漳州,荆州,他们后头又是南宁候掌控的严州,他们就被彻底包围在圈中了。 即便是弃掉泉州,从海上回到广陵,这样的局势,对他们来说,一样十分的不妙。 而且,也不能弃掉泉州,还有这么多的百姓呢! 赵云宁沉下眼,迅速做出决断,“不能让泉州失守,还得想法子迅速拿回漳州和荆州!” 柳从贞也正有此意,现在,就等赵云宁出面主持大局了。 赵云宁想了想,“当前,必须确保泉州绝对的安全,粮食,兵马,武器,都是重中之重。” 柳从贞担忧道:“若是百姓得知梁军要来了,肯定会疯狂涌进城,这粮食怎么种?” 光吃蘑菇会导致频频上厕所,而且同样的热量,蘑菇很容易饿,很耽误事儿。 粮食,必须得种起来。 谁知道战争会持续多久。 赵云宁对柳从贞说,“龙蛇岛比较大,让一些百姓到龙蛇岛专门负责种粮食,建菇棚,还有海上捕捞也不要停,将海鱼制成干货存储起来,龙蛇岛要是能全面利用,定然能缓一阵。” “城内也一样,加紧时间建造大量的菇棚,只要能解燃眉之急,等梁军来了,被我们用炸药炸跑,大家便能安心回去种地了。” 柳从贞点头,“那我现在就去安排人手,加大炸药包的制作量。” 临时造枪,肯定是来不及了。 炸药,只要射程够远,定然能让梁军不得靠近城池半步。 赵云宁打算画几个超长投射器,专门用于投射炸药包。 就在全城戒严,准备迎敌时,从漳州荆州逃来的百姓陆续到达泉州。 得知消息的泉州百姓顿时就慌了起来,纷纷涌进城内。 泉州城就这么大的地方,怎么可能容得下这么多的百姓。 何况,有些人疫病还没有好。 万一,再突发更严重的疫病,不等梁军到,泉州自己就先崩盘了。 赵云宁听完海常事的汇报后,当即问:“龙蛇岛还可容纳多少人?” 霍善道带着船只南下广陵了,龙蛇岛由郑多代管。 郑多上前一步,“还可容纳几万人。” 赵云宁道:“那就让新来的百姓前往龙蛇岛吧,避免他们引起城内百姓的恐慌。” “是!” 苏茜听到梁军将荆州和漳州都拿下了,梁军很快就要兵临泉州了。 看着一艘艘驶向远方的大船,她急忙找到赵云宁,“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安排船只,将我们送回广陵!” “你想死,难道也要让我们陪你去死!” 赵云宁皱起眉头,还未说话,苏茜就被赶来的苏老夫人一巴掌扇在地上,“混账东西,你表妹为了百姓留下,为了燕国的存亡努力,你却只想着苟且偷生,丢尽我们苏家人的脸!” 第91章 谁敢和她一家人! 苏老夫人这一巴掌着实够劲儿,苏茜坐在地上,脑瓜子嗡嗡的,半天都没有回神。 苏玉和苏临看着赵云宁,异口同声:“表妹。”互看一眼,苏玉先说:“表妹,我们是绝对不会抛下泉州百姓于不顾的。” 苏临点头,“表妹一声令下,表哥亦可戎马上阵!” 两个孙子都这般懂事,苏老夫人终于感觉没那么丢人了。 苏茜愤愤不平,赵云宁一个眼神都没给,对苏老夫人说,“云宁之前也打算过,让外祖母表哥们随船只回广陵。” 苏茜抢道:“打算!你根本没这个打算!” 苏老夫人恨不得把苏茜这张嘴拿刀子剜下来。 孟婵娟对苏临使了一个眼神,苏临赶忙将苏茜拖拽出去。 赵云宁全当没有看见,继续说,“出海向来危险,尤其海盗猖獗,还有很多未知的危险,霍师长率领川船只南下探路,清除海上一切障碍,才能保证航线足够安全。” “等霍师长此番顺利回来,外祖母表哥们这次便可出发。” 苏老夫人满眼愧疚,上前握紧她的手,“你要守护整个泉州城,外祖母怎能留你独自一人!” “你表哥们都说了,誓要与你,与燕国生死共存亡!我们是一家人,危难之际团结一致,必能战无不胜!” 赵云宁随意笑了笑,“外祖母放心,我一定会竭力护大家周全。” 赵云宁温和的态度,让苏老夫人稍稍放心。 即便她让墨哗离开赵云宁,赵云宁心里依旧还有她这个外祖母,还认苏家这些亲人的,倒也像话,没被墨哗彻底迷了眼去。 苏茜被拽回房中,仍旧止不住的哭泣,“我说的有什么错,难不成真等梁兵攻下城了再跑!那时候,还能跑掉吗?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梁军入城,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万一,” 苏临冷声呵斥:“苏茜!你比云宁还要年长,能不能有她半分通情达理!” 苏茜极为不服气,“我为祖母着想,为你们着想,你们居然说我不通情达理!难不成,全家都死在这里才好!”又恨恨地说:“赵云宁向来蠢笨不堪,如今牙尖嘴利不知廉耻的,我看就是鬼附身了!” 苏临气急,“住口!” 孟婵娟突然推开房门,“啪”又是狠狠一记耳光。 苏茜的脸颊,肉眼可见地肿起来。 短短时间,就挨了两耳光,她哭着大喊:“娘你打我,你又为了赵云宁打我!” 孟婵娟怒火中烧,“我就恨打你打得太少了,让你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苏茜又吼道:“那我就去死!我死给你们看!” 她要往墙上撞去,苏临拦住,孟婵娟冷下眼,“临儿,别拦着她,你就让她去死,撞废撞毁容,咱们家都认了,把她将养在后院一辈子便是。” 苏茜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们,更不想撞废撞毁容,留在后院当老姑娘,让赵云宁笑话。 她老实下来,眼眶仍旧红红的,啪嗒啪嗒掉眼泪。 左右脸对称的巴掌印,也怪让人心疼的。 孟婵娟示意苏临出去,拉住她走到案桌前,把话掰碎了讲给她听。 “每年,从海上顺利通过鹰嘴角的船只不足十分之一,你知道为什么吗?” 苏茜抽噎道:“不就是海盗,龙蛇岛的海盗都投降了,还怕什么,赵云宁不是有那什么炸药包!炸了便是!” 孟婵娟蹙眉,“那你又知道,海盗有多少吗?赵云宁派出的船只有多少吗?万一打不过怎么办?又万一出海遭遇暴雨龙吸水,船破了又怎么办?你有好好想过吗?” “你表妹,是为了我们的安全考虑,你下次,切莫要再如此行事,伤了自家人的感情。” 苏茜噘嘴不说话,孟婵娟给她擦掉眼泪,又严厉说道:“听见没有!” “什么一家人,谁敢和她一家人!她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表姐,她当着那么多人面儿,让人我捆我,训斥我!打我!害我丢尽脸面,还”还抢了她的心上人,在她面前趾高气扬。 苏茜越说越委屈,越哭越凶,像开了闸的洪水。 孟婵娟本想再说叨她几句,又忍不住安抚她,“有难同当,才能有福同享!你姑母姑父知晓我们把你表妹抛下,独自回到广陵会怎么想?” “你姑父现在已经是名正言顺的皇帝了,你这般行径,他向来疼爱云宁,你只会受更多的苦头!听娘的,好好跟你表妹相处,她是念旧情的,你别去惹恼了她便是。” 看了一眼门外,孟婵娟又压低嗓音道:“咱们苏家,以后还都要仰仗你姑父鼻息,你再惹出什么是非,影响了你父兄将来的前途,你祖母第一个便饶不了,你也否想以后能找个好人家。” 苏茜会看赵云宁不顺眼,一是她变漂亮,聪明了。 二便是,赵云宁原本就高于她的郡主身份,现在更一跃成为了公主。 依照,瑞王和瑞王妃的恩爱程度,赵云宁很有可能还会成为最尊贵的嫡长公主。 赵云宁还有墨哗的爱慕,大家的尊重,明明以前是那么蠢笨不堪的一个丑女人,如今,却让她沦为衬托的背景板。 这种极度的反差,使她克制不住地去嫉妒,找茬,但,她真没有想过,会因此给家族带来的后果。 孟婵娟把话点明,她突然才意识到,无论自己怎么折腾,永远都回不到过去了。 她和赵云宁之间,已经有了一道看不见的鸿沟。 苏茜突然安静,仿佛将孟婵娟的告诫听进去了。 “我会好好跟她相处的。” 孟婵娟听到她的回答,只希望,她别下次脑子一热,又给忘记了。 最新消息传来,梁国的骑兵再有一日,便会到达泉州城池下。 赵云宁让工匠制作的投射车陆续完工,炸药包准备充分,梁军来了,便能见识他们的厉害。 而这时,他们城中,最重要的粮仓却着火了。 汹涌的火势必然是人为的,赵云宁一边安排人手抢扑火势,一边下令追查纵火者。 然而,不等粮仓的火势灭掉,他们在城中的菇棚,也起火了。 第92章 水里有毒 滔天火势,将整个泉州城都点燃了。 城中的百姓,还以为是梁军进攻了,惊慌失措地到处找地方躲藏。 赵云宁眉心紧蹙,对海常事吩咐,“务必火速扑灭火情,安抚百姓,肆意谣言动摇军心者,严厉处置。” “是!” 傍晚,火势减弱,赵云宁来到粮仓查看情况。 即便奋力抢救了,粮仓还是遭到重创,三分之二的粮食都不能吃了。 万幸的是,泉州城还有三个粮仓。 赵云宁又去查看菇棚。 菇棚本就易燃,整整一片才搭建好的菇棚都毁于一旦。 两处受损,好几万人口的口粮就被一场大火烧没了。 百姓们都在边上哭喊,“我们的蘑菇啊——” “没了蘑菇,接下来打仗,我们吃什么啊!” “梁军马上就要来了。” 赵云宁安抚道:“莫慌,朝廷不会置你们于不顾,这里的菇棚烧了,我们还有别处的菇棚,朝廷还有储备粮,绝不会让城中每一个人饿死。而且,菇棚搭建简易,现在烧了,我们再搭建便是。” 郡主亲自安慰,百姓们的情绪得到缓解,终于打起了一些精神。 海常事回来,一脸难色地报告说,“郡主,臣无能,未能抓到一个放火之人!” 赵云宁蹙眉,“半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 海常事说,“没有,这场火就像凭空生出了似的。” 赵云宁眉心紧蹙,“城中显然混进了敌人,他们一定还会再次对粮仓菇棚下手,务必严加提防。” “是!” 赵云宁看了一眼柳从贞,柳从贞压低嗓音凑近悄声说:“他们没有联系过任何人,也没有放火的时间。” 赵云宁垂下眼帘,直觉即便不是邱彦文和明宏子干的,他们肯定也知道些什么,悄声回道:“继续盯着,一定不能让他们觉察。” “嗯。” 处理了一天的事情,明天还要应对梁军,赵云宁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墨哗伸出修长的双手,为她捏肩,恰到好处的力道,让她舒服出声。 端着饭菜进来的下人,瞥到一眼,赶忙收回视线,放下饭菜出去。 赵云宁睁开眼睛,拉着墨哗坐下,往他碗里夹了一块儿五花肉,扬起嘴角:“辛苦了,多吃一点。” 赵云宁的语气比先前活力多了,显然,他的按摩很有成效。 墨哗端起饭碗之际,邱彦文突然冲了进来,朝他们大喊:“郡主,不能吃!” 赵云宁和墨哗动作一顿,邱彦文赶忙又道:“我刚才喝茶,发现茶水有毒!” “不光是我房间里的茶水有毒,整个厨房用水都有毒,我怀疑,有人在井水里下药了。” “郡主,赶紧让大家不要喝水吃东西!” 不管邱彦文说的是不是真的,万一真的有毒,那可就出大事儿了。 赵云宁当即传来李胜和祝兆英,火速将井水有毒一事通禀下去,在没有确认之前,让大家务必不要再进食任何东西。 但,终究是晚了一步,食用井水的人很多,包括他们府上,都有很多人中招。 药效发作,百姓们面色发白,捂着肚子在地上直打滚儿。 万幸的是,大家服用的剂量都比较小,疼归疼,却没有生命危险。 缓过劲儿,都拼了命抢占茅厕。 赵云宁沉着脸,对海常事下令:“仔细清查所有污染过的井水,潭水,确保城中百姓能喝到干净的活水!” 泉州井眼尤为的多,四通八达的河道水渠也多,检查污染水源,得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 但现在也没用更好的办法了,总不能让百姓们盲目喝水,导致腹痛腹泻。 海常事领命,派人到处检查水源,通知所有城内百姓谨慎喝水。 粮食都被烧了,连水也有问题了,百姓们的情绪再一次变得紧张。 大家克制不住地讨论,“明天梁军就要到了,该怎么办啊!” “明天就要到了?那完了,没得水喝,没得粮吃,我们一开始还不如不躲进城呢!” “对啊,要之前我们一直躲在山里,种点儿蘑菇,种点儿菜,那处境也比现在好多了。” “好羡慕那些去岛上的人!” “凭什么咱们泉州城的百姓不能去岛上,反倒让其他州城的百姓去岛上避难。” “郡主要笼络人心呗,反正泉州城都被她控制住了,就不把我们当一回事儿了。” “我们要不悄悄溜了吧?” “怎么溜?” “我们趁还没有打仗之前,从河道游出去!”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主意不错。 纷纷打包家伙,悄悄跳进连通外城的暗河。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暗河连接处底下有尖锐的铁栏,他们根本出不去。 反倒被海常事派人抓了起来。 又是检查水源,又是抓下水准备逃出城的百姓,还要盘查奸细,泉州城到了深夜,都是乱哄哄的。 赵云宁对柳从贞说:“柳姨,今晚恐怕还会生出事端,加强所有防守,一定要安抚住城内百姓,不能让大家恐慌。” 柳从贞握紧佩剑,“嗯,我去,安安拜托你了。” 赵云宁亦是坚定点头,“好。” 苏老夫人年纪大了,吃了有毒的食物,拉到后半夜,发烧到四十度,整个人都神志不清了。 孟婵娟不得已派人找到赵云宁,“郡主,苏老夫人病得很严重,大夫人问您,能不能让大夫去看看苏老夫人?” 她对墨哗说,“你留下保护安安,我去看看外祖母。” 墨哗乖乖点头,“好。” 赵云宁来到苏老夫人的房间,摸了摸苏老夫人的额头,手心里的检测仪发挥作用,一串数据传送到空间展示板上。 急性病毒性引起的肠炎和发烧,打一针抗生素,再吃点退烧药就行。 赵云宁衣袖一挡,在大家眼皮子底下给苏老夫人扎了一针,又对面色发白的孟婵娟说:“姑母,大夫马上就来,不用太担心。” 话音刚落,房门被推开,大家以为是大夫,回头却听侍卫急忙通禀:“郡主,您的房间着火了!” 赵云宁目光一冷,生怕墨哗和安安会有危险,火速赶回去。 第93章 令人心寒 赵云宁朝房间飞速赶去,迎面撞上抱着安安的墨哗。 赵云宁上下扫遍他全身,确认他和安安都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 尚未说话,墨哗将安安送进她怀里,神色紧绷,“有人在你房间里翻找东西,我去捉拿他们。” 墨哗刚才护着安安,才不与他们纠缠。 赵云宁沉下眼,这些人来她房间找东西,定然是为了找枪支弹药,好拿回去研究仿制。 可惜,赵云宁早就把东西放在空间里了。 她一把抓住墨哗的手,“别去,他们找不到的,现在正是混乱的时候,很危险。” 墨哗武功虽强,但,眼睛毕竟看不见。 若是在嘈杂的环境里,对方人多势众,必定会受伤。 赵云宁才不想他受伤,那些人没找到,肯定还会再来,她反倒可以趁机布局,将其连根拔起。 墨哗听话站住脚,再重要的东西,都比不上赵云宁的安全重要。 萧程将赵云宁的房间找了一个地儿朝天,仍旧没有找到一颗子弹,一把枪。 邱彦文明明看到赵云宁把东西全部一箱箱搬进了自个儿房间,又怎么会消失不见了。 莫不成,赵云宁早有预料,已经提前转移了。 萧程冷笑一声,“神不知鬼不觉的,还当真是聪明!” 他暗地里潜伏这么些天,邱彦文和明宏子观察打听,都没有发现。 属下看了一眼燃烧的火势,外头灭火的官兵,“指挥使,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萧程眼眸暗了暗,狠狠将赵云宁的案桌拍成两半,放下狠话,“赵云宁,我迟早要让你落到我的手中,生不如死。” “哐当——” 松动的房梁砸下来,萧程和几个禁卫,消失在了火海中。 大家好一通费劲,火势才灭下来。 柳从贞着急地赶回来,看到赵云宁怀里酣睡的安安,才放下心,“还好你们都没事。” 赵云宁把孩子抱着柳从贞,李胜带人回禀,“郡主,我们灭火时,看到好几个黑衣人跑了。” 柳从贞想起赵云宁房间里的武器,突然一惊,“云宁,快去看看,他们是不是把东西都抢走了。” 赵云宁摇摇头,“柳姨不必着急,我早就把它们藏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柳从贞心下一松,赵云宁又压低嗓音说,“他们必定还会再来,我们可以这样引蛇出洞......” 柳从贞眼睛一亮,不断点头。 突然,耳边又传来官兵急切的喊声,“郡主不好了,城中突然又起了好几处大火,百姓们要求我们打开城门。” 赵云宁和柳从贞的目光倏地冷下来,火速赶往城门,就见密密麻麻的百姓,拥堵在城楼之下,嘴里还喊着:“梁军的人都混进来了,到处下毒杀人!” “放我们出去,我们要出城!” “连水都不能喝,梁军还没有打进来,我们就先渴死了。” “你们光会欺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有本事去打梁军啊!” “城里这么多人,我们现在出去,还能给城里的人留点儿口粮,就让我们出去吧!” 海常事极力安抚百姓,“泉州城有好几条内河,明日查清有毒的水源后,就能正常用水了。” “大家不要慌乱,越是慌乱,越容易中敌人的圈套,这个时候,我们更应该团结一致。” 即便海常事一再告知,甚至保证城内食物和饮水充足,仍旧有很多百姓执意要出城。 要是两天前,他们出城就出城了,现在这个时候出城,万一遭遇梁军突袭,整个泉州城便会置于危险之中。 赵云宁看向人群,目光微冷,大声道:“既然愿意走,那就让他们走吧,放吊篮,把他们都送出去!” 此话一出,城楼下躁动不安的百姓,突然就安静下来。 怀疑赵云宁突然同意要送他们出去的真实目的。 一时间,竟然没人敢站出来。 赵云宁看着他们一双双怀疑的眼睛,冷冷地说,“大家说得也对,你们走了,这城中就有更多的人,能吃饱饭。” “但你们也给本郡主记住,兵临城下之际,你们不顾城中其他百姓的安危,不顾燕国的存亡,自私自利,强硬要求出城。” “等你们被梁军抓了,还是饿得受不了,想要再次入城,海大人,都不必再理会。” “朝廷救人,也要救对燕国,对泉州城百姓安危,尚有一丝考虑的人。” 百姓们唯恐赵云宁说的话,会一一应验,怯怯地有些后悔闹事。 海常事心领神会,接着赵云宁的话,字字锥心地说:“郡主自来了泉州,就为了大家想尽一切办法,控制瘟疫的传染,调遣所有的药材粮食,供给大家。” “珍重城中每个百姓的性命,更教大家种植亩产万斤的蘑菇,改造蒸汽船出海捕鱼,让大家暂时不用为食物担忧。” “想进城需求庇护的是你们,想出城的还是你们!危急关头,谁人不知,守城不易。你们呢,你们就是这样报答郡主的?” “你们今日之为,实在令本官心寒。既然你们要走,那就走吧,我相信,留下来的百姓,都会看到,我们反杀梁军,拿回燕国国土的那一刻!” 海常事这么一声说,百姓们就感觉他们离城就是奸细叛贼般。 他们只是想要寻个更好的活路,真没有想这么多。 现在看来,都是郡主对他们太宽厚仁慈了,才会让他们有这么肥的胆子。 敌军要来之际,妄想出城。 若换做别的守城将军,只怕,早就将他们斩杀了吧。 百姓们开始后退,低垂着头满脸心虚,生怕被郡主指出来,单独扔下城。 高全怂恿了半天,大家伙儿竟然在关键时刻又退缩了。 他暗恨不已,房令池转头对他说,“我们等风头过了再走吧!现在离开,会被郡主盯上的。” 高全也没有法子,大家都不走,就他们俩单独走,确实很扎眼。 但一想到,等城门开了,大家都能离开的时候,他们再去投靠南宁候,蘑菇技术就不是头一份了,便心痛不已。 第94章 我们也生一个 躁动的百姓,被赵云宁三言两语劝退,海常事佩服不已,连连夸赞,“郡主冰雪聪明!梁军来城,必定后悔不已。”想到赵云宁让匠人制作的炸药包投射车,便一脸骄傲。 赵云宁对夸赞不以为意,表情严肃,“百姓向来是淳朴的,若不是有人成心诱导,是绝不会在关键时刻吵着要出城,仔细盘查是谁带的头,务必将这些人剔除干净,否则,还会不断生出事端。” “起哄生事从中作恶的小人,往往会更加可恶。” 海常事领命,又汇报道:“接连不断的火灾,都像是凭空生出一样,郡主,我猜这些放火之人,定然武功高强,否则,绝不会半点儿痕迹都没有。” 赵云宁道:“不一定是武功高强度的人,还有可能是自己人作祟,都仔细查查。” “是!” 柳从贞担心道:“我派一队人马加强你的安全。” 赵云宁身边就一个墨哗,墨哗纵然武功高强,也目不能视。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赵云宁没有拒绝柳从贞的安排,看了看天色,对她说,“柳姨,安安交给我照顾吧,你回去好生休息。” 自从知道梁军要攻城,柳从贞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安安交给谁照顾,都不如交给赵云宁让她放心,柳从贞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赵云宁摇摇头,“安安很可爱,哪里算是麻烦,明明是他陪着我。” 柳从贞笑了笑,目光扫到一直静静伴在赵云宁身旁的墨哗。 不得不说,其他不论,就颜值上,墨哗确实很出色,不提出身和眼疾,和赵云宁也是璧人一双。 只可惜...... 赵云宁抱着安安进到房间里,墨哗自觉同其他士兵一起守门口。 关门的刹那,赵云宁将墨哗一起抓进了房间里。 士兵们很有职业操守,统一“小聋瞎”。 墨哗被她当众拉进房间,显得有些无措。 赵云宁理直气壮地说,“我害怕,万一有人躲在我的房间里怎么办,太危险了。” 墨哗被她的借口说服了,仔细聆听屋内的动静,确定没有任何潜藏,才由着赵云宁拉着他坐到床边,拿起他的手,触碰安安软乎乎的小手。 安安才喝过奶没多久,张着小嘴呼呼大睡,白白嫩嫩的,睫毛长长的,小肚子鼓鼓的上下起伏,特别的可爱。 赵云宁心都要被他融化了。 墨哗的指尖碰到他的小手,还被他下意识抓到手里,握得死死的。 赵云宁笑着问:“可爱吧?” 婴儿的小手,好像才只有他一根拇指那么大,脆弱的,经不起一丁点儿的风雨,却又那么让人安心。 墨哗点头,“很可爱。” 赵云宁逗他,“那我们也生一个吧?” 墨哗倏地全身紧绷,耳根绯红,完全没有料到赵云宁竟然会说和他生一个。 即便任由她调戏了无数次,墨哗冷隽的脸上,仍旧会流露出不谙世事的纯欲。 赵云宁挡住安安的眼睛,亲了亲他的嘴唇,调侃他:“考虑一下吧?” 墨哗垂下眼帘,慌张想将所有的神色藏住,赵云宁却早已将他看透,眼底的笑意更深,“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墨哗就没敢奢望过,脸色红的,嘴都不敢张。 虽然和赵云宁确定了心意,但他还有有些害怕,这是一场缥缈的梦。 等他醒了,梦也碎了。 他不想回答,赵云宁也不逼他,反正男女都一样,肯定是个绝世漂亮的宝贝。 她把安安往里头挪了挪,拉着墨哗在自己边上躺下,“睡会儿,明早还要打起精神。” 她要是不拉着他进来,他肯定能在外头站到天亮。 安安还不会翻身,不用担心他爬过来,会压到他。 赵云宁抱着墨哗的胳膊,缓缓闭上眼睛。 温软的触感紧紧贴着他,墨哗喉咙发紧,向来能控制入眠的他,强行闭眼却一秒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赵云宁那句,那我们也生一个吧? 探子最新来报,梁军再有两个时辰,预计就会到达泉州城下。 郑多问:“郡主,梁军来了,臣何时出城迎战?” 赵云宁道:“等他们走进我们的投射范围,最大程度使用炸药包,再出城反杀。” 随后,赵云宁来到衙门牢房,从里头出来之时,肩上多了一把狙击枪,身后的官兵,同样背着一把狙击枪,还有几箱子很重的东西。 只要梁军首领进入她的狙击范围,定要他有来无回。 萧程暗中搜遍了府尹府,都没有找出赵云宁藏起来的枪支弹药。 没想到,她一开始就使了障眼法,把枪支弹药藏在了最令人想不到的牢房。 萧程看了一眼赵云宁旁边的墨哗,一个闪身,消失在树上。 两个时辰后,梁军却没有出现。 探子去查探消息,过了好久回来,却禀告说:“郡主,五万梁军在二十里外扎营了。” 突然扎营,就好像知道他们设了圈套一样。 郑多有点儿急,“要不由臣现在率军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柳从贞蹙眉,“你刚没听探子汇报,地势不好,极容易让梁军脱困。” 郑多瞪她一眼,“我们有炸药!” 柳从贞火大的看他,“炸药不是万能的!万一他们已经设下了陷阱,就等着我们去!真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打仗的!” 被一个女人否认自己打仗不行,郑多气得要死,但平心而论,柳从贞说的也没错,炸药需要点燃引信的时间,梁军突然偷袭的话,很可能被打个措手不及。 知道他们身上携带了炸药,向他们投掷火苗,炸药包反而会把成为梁军获胜的利器。 赵云宁赞同柳从贞的说法,“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守住泉州府城,等霍善道从海上回来,和广陵建立安全的航线,不惧粮草的风险,再全力反击不迟。” “先仔细查探梁军的情况吧!” 赵云宁之前算的好好的,泉州药材粮食不足,可以从漳州荆州广陵调过来,现在梁军占领了漳州和荆州,便只剩下广陵能够支援了。 第一仗,必须胜,才能给与泉州城百姓将士们信心,狠狠挫败梁军的气势。 才能有把握,一举拿回漳州和荆州。 第95章 他必须死! 赵云宁派人继续盯着梁军的一举一动,探子又来报,“郡主,梁军的粮草并不多。” 梁军一举拿下漳州,荆州,又急功近利,想要再拿下泉州,速度得跟上,自然就没那么快准备粮草。 大抵,早就打定主意,在泉州地界抢掠粮食,迅速攻城。 现在临阵拖延,粮草肯定不能坚持一个周。 一个周内,他们必然会发起一次攻城,要么,直接选择退缩。 赵云宁看向柳从贞,“柳姨可了解鲁时复?” 柳从贞点头,“此人经常兵行险招,依照他的性格,极有可能会选择攻城,而不是临阵退缩。” 赵云宁勾了勾嘴唇,“那就好。” 既然来了,那总得打个照面不是。 赵云宁和墨哗在城墙上坚守了一天,太阳快落山了,大家极力劝说下,赵云宁才同意回去休息。 梁军何时来,是个未知之数,赵云宁交代郑多:“除了城门,还要时刻注意城内的动向,城内容易攻破的防线,暗河河道等等。” 郑多来泉州任职也有三年了,对泉州城很了解,赵云宁又趁着城中饮用水被下毒,将暗河的河道,水下松动的铁栅栏检查了一遍。 郑多保证道:“郡主放心,臣,一定不会让一个梁军入城!” 赵云宁牵着墨哗回府尹府,马车拐进一条暗巷。 赵云宁拿起狙击枪,跳下马车,又被墨哗拦腰抱起,跳进小院。 马车则继续朝府尹府出发。 转瞬,墨哗摩擦足尖轻点,又带着赵云宁,跳进了隐蔽的阁楼之中。 这座阁楼,正好对着城墙的位置。 也恰恰好,能看到其余几个背着冲锋枪的将士。 赵云宁全神贯注地架好狙击枪,等着目标出现。 墨哗淡灰色的眼眸看着她,对她操作感兴趣的样子。 赵云宁想他暗器用的很溜,反正目标也没用出现,正好能教他一下。 赵云宁把他拉下,将他的手扣在扳机上,对他说,“这几狙击枪,能在几千米的射程内射中敌人,只要确定目标,上好蹚准备好,扣动这里,便可以射出子弹。” 几千米的射程,墨哗淡灰色的眼眸明显亮了一下。 大概每个男人,都不能逃过枪支的魅力。 墨哗轻轻地抚摸狙击枪,在赵云宁的指引下,了解狙击枪的构造。 突然,两个士兵给将士递馒头的时候,发起了进攻。 幸好将士有防备,堪堪躲过一劫,但,手中的冲锋枪,却已经被伪装的士兵抢走了。 将士立马大喊:“快抓住奸细!他们抢了我们的枪!快!” 很快,人群中又冒出几个武功高强的男人,阻拦大家追击抢冲锋枪的人。 赵云宁等的就是这个时候,眼睛一秒,扣下扳机,“啪——” 一个倒下。 大家一惊,“啪——”又一个倒下。 没等他们看清子弹从哪里射出来的,赵云宁已经在遥远的阁楼上,一下,解决了近半数多的敌人。 眼见抢了冲锋枪的男人,脱掉外衣,想要混进人群中。 赵云宁不紧不慢,绕到阁楼的另外的一个方向,“啪——” 又是百分百命中的一枪。 萧程眼见冲锋枪就要到手了,却见自己仅剩不多的自己人,在自己眼下,一个一个被击毙。 等他确认赵云宁躲在阁楼上时,中枪倒下的禁卫,已经将冲锋枪甩到了他脚下。 只要他捡起来,他就会暴露自己,被赵云宁的子弹瞄准。 就在他迟疑之际,“啪——” 毫无征兆地,一颗子弹飞速旋转,朝他直射而来。 这么远的距离,赵云宁竟然认出了易容后的他。 当真是了不起。 殊不知,其实赵云宁一开始没认出他。 谁让,其他人,在面对死人的情况下,第一反应就是逃跑,他却迟疑了。 萧程咬牙切齿,一个侧滚翻,捡起地上的冲锋枪飞速逃跑,子弹擦过他的脸颊。 皮肉顿时传来火烧般钝痛。 赵云宁这些年的丧尸可不是白射的。 即便萧程躲过了第二枪,赵云宁已经料到他下一步的动作,提前射击的子弹,沿着精准的轨线,准确无误地射中了萧程的胸口。 萧程闷哼一声,口吐鲜血。 却不料,萧程穿的金丝软甲,减少了子弹的冲击力,让他还有余力站起来逃跑。 赵云宁想射第三枪的时候,萧程已经牵起冲锋枪,狼狈地消失在了巷口。 这是他一开始就摸清的路线,逃跑得很干净。 赵云宁倒是不慌,既然受伤了,必定会找大夫。 尤其是胸口中弹,还得找不一般的好大夫。 赵云宁从阁楼出来,尸体已经被柳从贞命人排排摆整齐了。 百姓们议论纷纷,柳从贞冷着眼道:“这就是奸细的下场!” 高全浑身一抖,被柳从贞又仔细看了几眼,吓得他赶紧离开这里。 “哐当——” 大半夜的,窗户好像突然被砸的声音传来。 邱彦文从床上起来,“唰”一个黑影从角落蹿出,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对他命令道:“现在给我处理伤口!” 邱彦文看清萧程,顿时一惊,“你这个时候来,我们会被发现的。” 萧程冷笑,“那就在发现之前快点解决!” 邱彦文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妥协。 撕开萧程的衣襟,邱彦文目光一下就沉了,“你伤得太重了!” 萧程冷看他一眼,“不要废话!” 邱彦文点点头,转身去拿医药箱。 回来看见萧程面色发白,手脚无力,目光落在尖锐的手术刀上,目光闪了闪。 邱彦文拿起刀子,对他说,“我要帮你把子弹剜出来,你要不要用麻醉散?” 用了麻醉散,萧程等会儿还怎么清醒地离开这里。 萧程回了邱彦文一个多此一举的眼神,邱彦文举起刀子的一瞬间,狠狠地刺向萧程的大动脉。 萧程活着,只会连累他们。 他必须死! 谁料,萧程像早有预料似的,轻轻松松掐住他的手腕,“你不想老头死吧?” 邱彦文一怔,气怒交加地质问:“你抓了我师傅?” 萧程嗤笑一声,从腰间甩出明宏子的信物,“再废话,他就死透了。” 第96章 地沟里的老鼠 邱彦文捡起那枚染血的玉佩,双眼猩红,却又不得不屈服为萧程处理伤口。 烧的滚烫的刀子,在皮肉上直接割开一条血淋淋的大口子。 若不是赵云宁教给他的外科缝合术,邱彦文还真没有把握,能够保证萧程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被人活生生切开的感觉,宛若半只脚跨入地狱。 萧程白着脸,还在笑,流血的伤口,宛若在他脸上,开出一朵妖冶的彼岸花。 仿佛自己的生死,不过也是他可以把玩的东西。 邱彦文迅速用镊子给他夹出子弹,正当伤口缝合即将缝合完毕之时,外头传来人潮涌动的脚步声。 萧程倏地冷下眼,用暗器抵着邱彦文的脖子,“继续!” 邱彦文惊道:“你得藏起来!” 萧程嗤笑,“本座来的时候,替你解决了三个人,你认为,是谁派来的呢?” 邱彦文瞪大眼睛,原来赵云宁对他早就起了疑心。 不等他想赵云宁是怎么发现的,“砰——”房门就被猛烈撞开了。 无数官兵将他们的房间,围的死死的。 赵云宁手持着一把小手枪,从人群中出现。 黝黑的枪口,对准他们两人。 萧程面上一点儿都不慌,用眼神示意邱彦文继续缝合。 十足的底气,料定赵云宁不敢杀他似的。 赵云宁刚看那些尸体,就觉得有几具挺眼熟了。 没想到,萧程竟是炸死,连同明宏子玩了一手金蝉脱壳。 这几日城中频繁生起的祸事儿,想必也是他暗中干的。 邱彦文将最后一针缝合好,萧程合上衣襟,阴沉的目光落在墨哗脸上,“赵云宁,明宏子在我手上,要还想你的小东西恢复眼疾,就乖乖地给本座” “砰——” 萧程刚缝合的伤口,又出现一个血窟窿。 他不可思议地望着赵云宁,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血窟窿,大概没想到赵云宁会这么狠。 海常事和柳从贞也震惊到了。 赵云宁对墨哗有多在意,谁都看得出来。 萧程用明宏子威胁赵云宁,赵云宁却眼都没眨一下就把人杀了。 杀伐果断,又让人不由怀疑她没有真心。 赵云宁勾了勾唇角,看着邱彦文道:“我既然能教你缝纫术,你们又怎知,我治不好他的眼睛!” 她还不敢让明宏子给墨哗治呢,想借此拿捏她,未免太可笑了。 “砰砰——” 赵云宁又对着萧程额头补了两枪。 萧程身体一颤,重重往后仰去,鲜血将地面染红一片,骇人的眼珠子还死死睁着。 看他这次能不能变成鬼来找她。 萧程彻底解决了,赵云宁又将枪口对准了邱彦文,“说说吧,你和萧程什么关系?和梁军又是什么关系?” 邱彦文露出困惑之色,“不知郡主说什么,萧程会死而复生,我们也没用料到。” “他用我师父威胁我,我不得已才为他医治的。” 他一脸人畜无害的温和,不像是撒谎。 而且,刚才萧程也确实说了,明宏子被他抓了。 让柳从贞不由怀疑,萧程炸死,其实明宏子并不知情,一开始也被萧程骗过去了。 赵云宁笑了笑,拆穿他的把戏,“我要把萧程烧了,那你师傅为何阻拦?明神医医术那么高明,既然是他下的毒,又为何连个死人都区分不了?” 说话刚落,明宏子被人带了上来。 一双阴鸷的眼睛,充满了恨不得将赵云宁杀之而后快的怨毒。 赵云宁用枪抵住邱彦文的脑袋,对明宏子一字一句地说,“我数到三,就杀了他。” 明宏子大声咆哮,“赵云宁,你卑鄙!你们燕国皇室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赵云宁勾起嘴角,“我光明正大地杀人,可不像你们,宛若地沟里的老鼠。” “我这人没有耐心,一。” “赵云宁!你要敢动他,老夫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二。” 赵云宁持枪的手紧了紧,神色认真。 萧程的尸体还摆在眼前,就在赵云宁要说出三之际,明宏子大喊一声,“你放了他,放了他,我什么都说。” 赵云宁笑了笑,“你有讲条件的资格吗?” 明宏子重复萧程刚才的话,“我可以给你的小情人治眼疾。” 赵云宁笑着刺骨,“你的医术太差了,用不着呢。” 明宏子被呛住,以为赵云宁对墨哗的一往情深,不过都是装给他们看的,其实根本不在意,便咬咬牙又道:“我可以解了整个泉州城井水的毒。” 赵云宁挑挑眉,目光倏地凌厉,“一开始,这毒就是你们下的,又故意来通知我,好博取我的信任,洗清你们的嫌弃吧?” 明宏子不承认,只道:“只要你放了彦文,我现在就给你们解药。” 赵云宁不甚在意地说,“也不劳您老费心了,解药,我之前就让人配出来了。”还气死人不偿命地说,“也不是什么很难配的解药。” 明宏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压不住火气地质问,“我说了,你就真的能放了彦文?” 赵云宁想了想,“我可以考虑考虑。” 明宏子早该明白,赵云宁软硬不吃,实则和萧程是同一种人,凉薄无情。 他无力地说:“我们是皇城司的探子,专门为萧程打探消息,留在你的身边,目的就是为了偷你使用的火器。” “你在说谎!” 赵云宁毫不留情地说,明宏子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没有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 “既然你们是皇城司的人,路上那么多的机会,为何不给萧程传递消息,反而让萧程一次又一次在我手上受伤。” “明神医,我手里这枪,真不是开玩笑的。” “砰——” 赵云宁毫不犹豫地往邱彦文大腿射了一枪。 邱彦文倏地跪在地上,面色痛苦,抬起眼,看向赵云宁的眼神,已全然是滔天的恨意。 明宏子惊喊:“住手!我说,我真的什么都说!” 邱彦文终于露出真实面孔了,硬气地出口阻拦,“师傅!她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不必多此一举!” 明宏子刚要出口,神色又为之一顿。 赵云宁没了耐性,“砰砰——”两枪利落地击毙。 明宏子睁着眼睛倒下,指着赵云宁颤颤开口,“你......” 大概真没有想到,仅仅犹豫一瞬,赵云宁就真把他们杀了。 柳从贞和海常事也是一惊,本以为还能从他们口中套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第97章 要多看书 赵云宁淡定地收起枪,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顶多让他们泄露了炸药的配方。” 泄露了炸药的配方,这还不严重! 柳从贞和海常事一脸震惊。 赵云宁看出他们的不解,“炸药成分简单,即便我们藏着掖着,稍加时日,他们也能制作出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断加强我们自己的军事实力即可。” 赵云宁说的没错,只能不断提高他们自身的军事实力了。 海常事看了一眼死去的明宏子,有些惋惜,“谁能想到,明宏子师徒在泉州多年,竟然是奸细。” 他们在燕国混得声名鹊起,引得整个泉州城的百姓相护,却仍旧没有激起他们一点儿恻隐之心,狠心地给城中百姓下毒! 柳从贞突然想起,明宏子进京给宏成帝治好了纨疾,才因此扬名天下。 也不知,宏成帝突然暴毙,南宁候趁机造反,有没有他的手笔。 若是有,想到明宏子回城时,城内突发的第二种瘟疫,柳从贞便细思极恐。 这等心思歹毒的大夫,即便医术高明,死了也半点儿都不值得可惜。 城内的麻烦解决了,梁军没有继续攻城的意思。 反而,让大军朝灵田山的方向前进。 柳从贞得到消息,急忙赶来告诉赵云宁,“云宁,他们想占据灵田山!” 灵田山不光种植了大量的药材,最重要的是出产硫磺和硝石。 一旦让梁军占据灵田山,大量制造炸药包,攻城便十分有利。 而他们城内断了硫磺和硝石的供给,便会处于被动的局面。 赵云宁沉下眼,示意柳从贞不必慌张,“他们要绕开泉州城,到达我们背后的灵田山,至少也得两天时间,两天时间,足够发生些意外了。” 柳从贞猜她的意思,“派人设下埋伏?” 赵云宁眼睛闪了闪,“加强灵田山的防守,今晚,郑多带人烧掉他们的粮草,不断伏击他们,逼他们攻城。” 梁军的粮草若是被烧,即便他们占据灵田山,也会因为缺乏食物,迫不及待地攻城。 柳从贞惊诧赵云宁的应变能力,看她的目光就像看惊世帅才,“好!末将领命!” 赵云宁倒没觉得自己能力多突出,不过是末世打怪打得多了些,攒出来的经验罢了。 郑多得知赵云宁的安排,乐不可支。 终于,有他发挥能耐的时候了。 他率领最精锐的一支小队,带上散火弓弩,偷偷潜伏进梁军驻扎地。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可见,粮草对打仗有多么的重要。 梁军自然也守护得紧,三步之内,便有数个梁军,严加看守粮草。 要没有赵云宁让匠人制作的散火弓弩,还真不易全身而退。 郑多发出一声鸟叫,属下们齐齐点燃火芯,发射弓弩,“嗖——”从各个方向,准确无误地投射向梁军的粮草车。 散火弓弩十分精巧,星火微不可察,投射出去,却有很强的附着性。 粮草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烧成了一片,梁军慌乱大喊有敌袭,一边防御,一边扑火。 谁料,一人未抓到,这火却怎么都扑不灭。 鲁时复从帐篷里出来,这么多的梁兵,却仅仅护住了几十车粮草。 几十车! 他们却有五万人! 现在哪儿还能凑齐这么多的粮食。 鲁时复气得震天大吼,“给奶奶的!” 滔天的火光从远处传来,赵云宁站在阁楼看见,勾起嘴角,只等梁军主动送上门儿。 郑多回来,兴高采烈地说,“郡主,全烧了,烧了!鲁时复那家伙,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又拿出赵云宁让匠人制作的散火弓弩说,“郡主,这东西也太好用了,那么远的距离都能将那么小的火星,轻而易举地发射。” “哈哈哈,那群龟孙,还一无所察!” 散火弓弩的结构是末世射丧尸的玩意儿,自然的威力大,射程远,着火速度快,不易扑灭,才能在没有子弹的情况下,灭掉丧尸和一些变异的怪物。 将现代的利器,用到古代的战场上,自然能发挥出更显著的效果。 赵云宁笑了笑,“都是书上看到的。” 赵云宁小时候不爱说话,就爱闷着看书,瑞王发现她过目不忘,便特意为她修了很大的藏书楼,后来,藏书楼不小心起火,瑞王又给她修了一个比之前还大的藏书阁。 赵云宁会懂这么多,倒也正常。 郑多哈哈笑道:“看来臣也要多看书,向郡主学习!” 赵云宁道:“多看书是好事儿。”又对他们郑重地说,“粮草尽毁,他们势必会有下一步动作,无论鲁时复是要带兵攻城,还是准备撤军,我们都要做好准备,将他们一举歼灭!” 郑多点头,并激动地道:“等霍善道带着粮食回来,咱们就可以出兵乘胜出击,抢回荆州和漳州了!” 柳从贞谨慎地说,“即便是霍善道回来,也得仔细防着南宁侯派军攻打我们!” “梁军主力在朝源,翻过朝源山脉过来的梁军数量有限,南宁候却掌控着半个燕国,即便是一群乌合之众,也能派出十几万人手,再加上投靠南宁候的护城军,还有十万精锐。” 泉州不能顾了梁军,就把南宁候这个巨大的威胁忘记了。 赵云宁点头,“南宁候的确比梁军的威胁还要大,一切都能霍善道回来再说吧,父王肯定也有了打算。” 广陵紧邻荆州,瑞王不可能不派兵抵御梁兵。 即便瑞王之前,一点儿起兵造反的打算都没有,现在,他也是名正言顺的燕国顺位继承人了。 鲁时复围着烧焦的粮草双眼发沉,士兵们把抓到的泉州城百姓带上来。 鲁时复挨个询问泉州城的地貌情况。 即便他们知道得不多,拼凑起来,鲁时复依然将泉州城摸了七七八八。 鲁时复沉着脸问下属:“东西找到多少?” 下属命人抬上来,回禀说,“将军,我们挨家挨户地仔细搜刮,也只找到几十斤硝石,几十斤硫磺。” 第98章 送马的来了 鲁时复从腰上解下一个干瘪的葫芦,拿给属下,“按照这个比例,搞几个炸药包出来试试。” 属下奇怪他说什么,拿起葫芦仔细一看,就见上面又一些微不可察的小字。 属下恍然大悟,怪不得,鲁时复刚到泉州城府地界,第一时间就让大家去河里打捞葫芦了。 原来,在泉州城里有他们的内应。 属下将配方仔细地摘抄下来,很快,又命人搬来一些随军的木炭,按照配方的比例,仔细制作炸药包。 鲁时复等了差不过一个时辰,属下把一个新鲜出炉的炸药包往他眼下一放,大声地说,“将军,炸药包制作完成了!” 鲁时复接过点燃引信,迅速往前一抛。 想起线人描述的威力,还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士兵们也跟着他往后躲。 十秒钟过去了,没有反应。 一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反应。 鲁时复倏地眉头紧皱,莫不是线人被发现了,故意给他泄露的假消息,拖延他带兵攻城。 两分钟过去了,炸药包仍旧没有反应! 鲁时复几乎认定自己被骗了。 燕国守城军那么弱,漳州和荆州那么轻易就被拿下了,要真有那么厉害的武器,早拿出来了。 一股子怒气汹涌冒出,鲁时复看向泉州城所在的方向,计划马上攻城。 “砰——” 炸药包竟然炸了。 动静不算特别大,但,的确是炸了。 鲁时复刚要整军攻打的话,也被炸回去了。 他又拿过一个炸药包点燃,扔了出去。 又等了差不多五分钟,炸药包才炸开。 炸开的时间慢,威力也不算大,和线人在信上描述的差距十万八千里。 士兵们却还挺高兴,扔出去不大点儿东西,竟然能把土壤炸出几米高。 虽然反应慢了点儿,但对于守城,已然是不错的防御武器。 他们攻城的时候,亦可用投石车,向泉州城内抛射,又或者,强行炸开他们的城门。 鲁时复一身腱子肉,身高近两米,看起来有勇无谋,实际上,能一举翻越朝源山脉,兵行险招拿下漳州和荆州的,又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 他直觉配方可能出了差错,捡起葫芦仔细看了看,问下属:“你们把硝石和硫磺过筛了没有?” 下属小鸡啄米点头,“将军,都仔细过筛了!” 鲁时复又看葫芦上还有刻有两个字,提纯。 下属迷惑脸,“提纯不就是把硝石和硫磺过筛的再仔细些吗?” 鲁时复刚才是也是这么理解的,但他们做出来的炸药包,效果不好,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其他步骤都没有问题,也就只剩下提纯两字不通透了。 鲁时复发愁时,一个小兵笑着走到他跟前,“将军,小的老家靠海,会把海水煮过提取晶盐,我们也叫提纯,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意思。” 鲁时复顿时眼睛一亮,狠拍小兵肩膀两下,“你去试试看,要能成功,就给你记一功!” 小兵点头哈腰去提纯硝石和硫磺,一顿操作之后,果然捣鼓出了,颜色纯净,没有杂质的硝石和硫磺。 鲁时复很满意,说给他记一功,就记一功。 小兵乐成一朵花,又被鲁时复钦点制作炸药包。 小兵按照步骤,一个时辰后,制作出了加强版的炸药包。 鲁时复满怀期待地点燃,只要这炸药包管用,他就能在粮草彻底耗尽之前,炸开泉州城门和暗河关闸,发起进攻! 炸药包在空中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一秒,没炸! 两秒...没炸... 一分钟...终于炸了... 提纯过后,炸药包爆炸的时间果然缩短了,威力和声响也变得巨大无比。 虽说和信纸上描述的还有一定距离,但,两相对比之后,效果已然不错了。 士兵们都很高兴,鲁时复也稍稍满意,殊不知,想要提高炸药的威力,最重要的还是掌控炸药的比例。 邱彦文不敢惊动赵云宁他们试炸,所以,这份比例,只是由他推测而写。 但凡鲁时复见识过赵云宁命人制作的炸药包,他们便绝对笑不来。 梁军加班加点,没一个时辰,就把几十斤的硫磺和硝石木炭,制成了数百个炸药包。 下属看着这些炸药包,有些担心地问:“将军,我们有炸药包,但泉州城肯定也准备了不少,现在发起攻城是否风险太大?” 鲁时复看向泉州城所在的方向,冷笑一声,“咱们是骁勇善战的最强勇士,岂是一群小白脸能够抵挡的,只要我们炸开了城门,泉州城就是我们的了!” 鲁时复这般有底气,自然是打听确认过,泉州城只有五万的守城兵,而他们亦有五万兵马! 只要躲开了最开始的一波攻击,拿下泉州城池,便轻而易举。 赵云宁在阁楼之上,操控隐形无人机。 热感摄像将鲁时复攻城的计划,完完全全传送到她的五d眼罩里。 赵云宁来到城墙上,对郑多和柳从贞说,“最新消息,半个时辰后,鲁时复会率军到达城下,发起进攻,他们也制作了一批炸药,会让前军主攻城池,中军侧攻泉州各条河道入口,让李胜和祝兆英他们分别做好防范。” 郑多和柳从贞来不及多想赵云宁哪儿得的消息,迅速准备迎敌。 赵云宁也挑了个好位置,夹起狙击枪,等待鲁时复入场。 郡主贵为金枝玉叶,不仅不娇柔,反而掌控全局,同他们一起站在这城墙上迎敌。 即便她还什么都没有做,便极大地鼓舞了士气。 百姓们知晓后,也纷纷惊叹郡主的勇气和魄力,不愧是真龙天女的血脉! 真的要真枪实刀地打仗了,钱掌柜相信他们必定能赢,心底仍旧有少许不安。 张马毅看他一眼,目光炙热且坚定,“郡主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的福星!又有龙泽庇佑,定然会让梁军有去无回!” 这段时间各自有事要忙,钱掌柜好久没听张马毅说出这句话了,突然听他这么一说,想起赵云宁过往困境,无一不能化解的滔天福气,顿时就把担心吞肚子里去了。 突然,远处传来疾驰的马蹄声,百姓们的心再一次被提起,全员紧张戒备。 赵云宁用红外线狙击枪,清楚地看清领头的鲁时复,淡定地勾起嘴角,“送马的来了!” 第99章 请君入瓮 鲁时复率军到达泉州城门前,探子发现,暗道入口要比城门要薄弱很多,是最有效的突破口。 鲁时复想了想,临时改变主意,派出了四支千人小队,带上炸药轰炸暗河暗道,又派两千人,轰炸泉州城正门。 眼看着敌军逐渐靠近,赵云宁却还没有下令用炸药包。 郑多有些着急,“郡主,他们就快到过来了!” 赵云宁笑了笑,“请君入瓮,就让他们炸!只要炸开了,鲁时复的主力军便会被吸引过来!” 郑多恍然大悟,睁大眼睛,期待梁军赶紧过来。 “轰隆——” 紧张的夜里,突然传来一声震天大响。 梁军点燃炸药包,率先对暗河河道发起攻击。 老陈吓得一哆嗦,“来了,梁军来了!” 老陈大儿子安慰他,“爹,莫怕,有郡主在,咱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轰隆轰隆——” 地动山摇的爆炸声,连同将士们的拼杀声传来,看着远处高高燃起的火光,老陈担心地惊呼,“我们赶紧让郡主躲起来,梁军凶残,万不能让她被抓住!” 赵云宁给他们村挖出了水源,救了他们村一命。 他们全村迁移到泉州,又给大家伙儿分发粮食,安排开荒种地,种蘑菇,战事来了,还以柔弱之身,身先士卒挡在梁军面前。 别人怎么想,老陈不知晓,反正,他就不想看郡主出事。 梁军轰炸的那玩意儿,听起来这么厉害,郡主在城楼上,万一有个好歹,那可得了。 只要郡主在,这燕国就还有血脉在,老陈又对一众村民们道:“郡主待我们不薄,我们让不能让她有事!大家跟我一起去劝郡主!” 这些百姓都没见过赵云宁用枪射杀敌人,也不知晓,赵云宁还有比梁军威力更大的炸药包。 赵云宁给他们吃食,让他们进城,有一瓦遮身,赵云宁这般好,梁军凶残,攻城之后向来会屠戮城池,他们也不想赵云宁有事。 李不屈全家承受赵云宁的恩情,比老陈他们多多了。 即便知晓赵云宁武功厉害,又有墨哗护身,受伤的几率不大,仍旧不希望赵云宁置身于危险之中。 老陈发起号召,李不屈带着全家响应,其余百姓,也纷纷跟着来到城墙前,对着那抹飒爽的红衣身影,大声喊道:“郡主,我们会替您守护好城池!您快回去吧,刀剑无眼,不要伤了您的万金之躯!” 赵云宁诧异地回头,就见一群百姓冒着危险围在城墙下,只为了劝她躲到安全之地。 “轰隆——” 梁军越靠越近,投掷的炸药包近乎要扔到城楼上了,他们聚在这里,十分的危险。 赵云宁蹙眉,对他们说,“速速离开,这里危险!” 老陈还想说两句,“轰隆隆——” 梁军近乎要炸开护城河一角的暗道了。 赵云宁目光冷下来,语气充满了让人无法违抗的威严,“我知道你们有心了,我不会有事,速速离去!大家现在没有精力管你们!” 赵云宁神色凝重又严肃,大家伙儿看出她亲自守城,势必要与泉州城生死存亡的决心,佩服她无畏的勇气,为了不添麻烦,只好听话离开。 部分梁军从暗道入口钻进来之际,赵云宁当即下令,“扔炸药包!” 若是他们不扔,鲁时复必定怀疑有诈,扔了,才能让他放放心心地攻城。 柳从贞接收到赵云宁的命令,迅速给与梁军反击。 “轰轰轰——” 燕国士兵的炸药包,宛若火山爆发,梁军接连被炸的飞起,浓重的血腥味顷刻在城内弥漫开。 梁军跑回去回禀鲁时复,鲁时复听说泉州城暗河河道已经被炸开,便不再顾忌炸药包,大声下达命令,“兄弟们,跟老子冲,冲进去,今晚就能吃肉睡女人咯!” 吃饭睡女人极大的振奋了梁军士气。 “杀——!!” 震天喊声,响彻苍穹。 鲁时复的身影逐渐出现赵云宁的射程范围内。 一千米...八百米...五百米... 赵云宁英气勃发,大喊一声,“炸!!!” 鲁时复抬头,就见无数个炸药包,从城墙上向他们投掷而来。 这个距离,怎么可能扔的了那么远。 下一秒,炸药包在空中划过一条完美的弧度,落下不足一秒,“轰——”炸开,梁军顿时惨叫连连的,血肉模糊一片。 “轰轰轰——”接连不断的炸药包,天女散花般落下。 鲁时复大喊撤退,已然来不及了。 赵云宁让工匠设计的炸药包投射车,反应快,又灵活,一次可抛射好几发,鲁时复率军进入了投射范围,又怎么可能让他们这么轻易地全身而退。 漫天战火,伴随敌人们的惨叫,谱写出一首浩荡的战歌。 鲁时复骑着矫健的战马左闪右避,试图率军突围。 赵云宁举起狙击枪,鲁时复回头的一瞬,小红点儿在百米外瞄准他的眼睛,鲁时复刺眼一闭。 赵云宁勾起嘴角,“拜拜~” “砰——” 枪声响起,尘埃落定。 泉州城城门打开,守城兵迅速冲上,围剿失去首领,宛若无头苍蝇的梁军。 今晚一战,鲁时复五万骑兵全军覆没,收缴战甲几千套,兵器上万副,战马四万多匹。 天亮,胜利的号角传来,百姓们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大家纷纷走上街头,跑到城楼下,对着赵云宁欢呼大喊,“郡主万福金安,郡主战无不胜!” 打赢这场仗,在她的意料之中,也没怎么费力,但精神一直都是紧绷的。 百姓们拼命和她招手,脸上洋溢着笑意,把她当成救世主般崇拜。 保护这个国家,也是保护她自己。 她只是做了对自己最有利的事情。 但,能得到大家的认可,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 赵云宁心下一松,朝大家挥手笑了笑,回应她的是更加激烈的欢呼声。 本该高兴的时候,苏茜冷不丁地说了一句,“赵云宁把几万人全都杀了呀?”语气充满了谴谪和对梁军的同情。 第100章 可我好喜欢 苏茜暗讽赵云宁残忍冷血,苏家人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不光她听出来了,身后的一帮子老百姓也都听出来了。 他们可不惯着苏茜,直接怼道:“小贱嘴皮子,你说什么呢!你知道他们是谁吗?他们是无恶不作的梁军!十年前,梁军突破朝源,一举屠了我们五座城池,就才被攻下的荆州和漳州,你知道百姓们有多惨吗?梁军进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今天若是没有郡主守住城,他们的下场就是我们的下场,郡主即便是今天派人屠了梁国上下,那也是梁国人活该!” “你算哪根葱,受了郡主庇护,还敢在背地里说风凉话!” “一副刻薄像,看着就像是奸细!” “就是,不是奸细,怎么可能同情梁国人!” 赵云宁刚在百姓们心目中树立起了极高的威望。 苏茜只说了一句,便点燃了百姓们的怒火,还有人甚至喊来士兵,要求士兵好好盘查她的身份。 苏茜赶忙躲到苏临身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我见犹怜地说,“哥哥,我只是随口问一句,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们都冤枉我。” 要是苏茜以前去老实点儿,不跟赵云宁作对,苏临也就信了。 可,她刚才说话的语气,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这几天,孟婵娟还以为她真老实了,决定和赵云宁做好姐妹了。 没想到,她明着蠢,变成阴着坏。 一句话,引得全城不满,功力显著上涨。 孟婵娟看着她仍旧死性不改,哭哭戚戚想要家人为其收尾的脸,心底便涌上一股浓重的无力感。 明明是一母同胎,怎么就教不好呢。 士兵听完百姓们的话,当即禀告了柳从贞。 柳从贞不想赵云宁因为苏家人烦闷,闻声过来,看向躲在苏临后头的苏茜,目光寒凉,“苏小姐,本将军只想提醒一句,冒犯皇室威仪,是死罪。” 苏茜狠狠地握紧拳头,一脸忍辱负重的可怜样。 苏老夫人被柳从贞气的半死,心里也明白,完全是苏茜自作自受。 柳从贞打算放过苏茜,百姓们却不依不饶,“不能就这么算了!” “就是,不能这么算了!” “梁军就是一群畜生,活该被杀,她要私底下谣传郡主残暴嗜血怎么办,必须给她一个教训。” 苏老夫人面色变了又变,要让护犊子的瑞王听到这种谣传来自苏茜,铁定会对苏家心生隔阂。 云宁辛苦率军作战,若是知道,心底又会如何作想。 苏老夫人把心一狠,冷冷看向苏茜,“把她拖下去杖责二十,禁足一年!” 苏茜倏地瞪大眼睛,惶恐地抓住苏临的胳膊,“哥哥,我不要,我不要,我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你们都冤枉我,我只是问了一句而已,你们为什么连我解释都不肯听......” 苏临本想为苏茜求情,柳从贞一句,“若你真的明事理,就该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不该故意问!” 故意问三个字一出,苏临如遭雷劈,是的,苏茜若不是故意想刺赵云宁,又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 下人抓住苏茜往后拖,她求救的眼神落苏临脸上,回应她的,却是苏临狠心瞥开的视线。 苏临说要一辈子保护她,现在,却眼睁睁置自己于不顾。 祖母和娘亲,一脸假惺惺的痛心疾首。 周围,一张张嬉笑嘲讽鄙夷的面孔,如同走马灯在她眼中闪过。 苏茜被狼狈地摁在地上,板子不轻不重地落下,望向赵云宁所在的城楼,咋一瞬,充满了毒蛇般的怨恨。 苏茜被抬回去,关起来,赵云宁毫无兴趣。 她累了这么多天,就想回去好好睡个觉。 赵云宁本想坐马车回去的,奈何,百姓们太热情,还没有下城楼,就要围追堵截膜拜她的架势。 赵云宁赶忙催动墨哗滴滴,“你抱我回去吧,累了,想洗澡。” 墨哗将她抱起,施展轻功一跃而起,风撩起他耳畔的青丝,赵云宁眼睛一亮,又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洗洗干净,我还想抱着你睡觉。” 墨哗被她惊到,差点儿从空中抱着她一起摔下去。 幸好他反应快,仅仅颠簸了一下,又稳稳地落在了一处院子的屋檐上。 他面不改色,仿佛刚才的慌乱不曾有过。 赵云宁勾住他脖子,往他耳朵上一瞥,红的滴血,装的倒是挺正经。 回到府尹府,墨哗自觉出去,赵云宁拉住他的手,“我害怕,万一,梁军还有余党要暗杀我怎么办?” 墨哗脑海中不由闪过某些画面,迅速垂下眼眸,“我在外面守着你。” 赵云宁攀住他,故意调侃,“那我洗过了,你等会儿要不要洗洗?”小手还不老实地在他胸口画圈圈,故意扒撩他。 墨哗哪里招架得住她,呼吸一滞,磁性的嗓音嘶哑的不像话,“……嗯......” 赵云宁痴汉般,抱着他猛吸两口好闻的气息,“那,你洗过了,来保护我好不好?你不在,我害怕,我一害怕,我就睡不好,我一睡不好......” “我就......想你。” 在她面前,他引以为傲的自控力早已不堪一击。 墨哗本想拒绝的,架住赵云宁那句......想你,神不知鬼不觉,又点了点头。 赵云宁洗完澡,神清气爽,乏力的困意也消散了许多。 她趴在床上等墨哗。 没多一会儿,窗户传来动静,赵云宁抬头看去,墨哗轻车熟路地从窗户翻了进来,月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完美侧脸,宛若降世的魅魔。 赵云宁伸手将他拽过来,迫不及待地动作,就像要吃人的妖精。 她压着墨哗,拱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视线落在他乖顺任由她为所欲为的脸上,没由地便笑出了声。 墨哗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疑惑,大概在想她干嘛要笑。 赵云宁亲了亲他高挺的鼻梁,闻到一股儿清洗皂角的味道。 “你好香。” 哪有人夸一个男人香的,墨哗白皙的脸色一下就红了。 怀疑自己刚才把搓洗的太用力,把自己腌渍出味儿了,下意识闻了闻自己。 可可爱爱的动作,狠狠勾中赵云宁蠢蠢欲动的心,一口咬住他的唇瓣,含糊不清地说,“可我好喜欢。” 第101章 长势不错 赵云宁八爪鱼一样抱着墨哗睡到天亮,感觉肚子有些饿了,才慵懒地睁开眼。 不用担心打仗,也不用担心有人暗算,还有美男作伴,简直就是神仙日子。 她一动,墨哗就醒了,淡灰色的眼眸,静静看着她。 深邃的眉眼,白皙的皮肤,棱角分明的骨骼轮廓,还有一双特别柔软的唇。 赵云宁想起昨晚的滋味儿,回味无穷地舔舔嘴角,俯身与他鼻尖相贴的瞬间,用力吮了吮。 “唔~” 墨哗倏地扣住她的后脑勺,与之紧紧相贴。 赵云宁往下瞥一眼,勾起意味深长的笑意,“该起床了~” 墨哗抱着她,喘吸了好久,低沉沙哑的嗓音才妥协般蹦出一个字,“...好...” 赵云宁又赖着不动:“可是好累,不想动。” 只要起身,下身的异常便会被赵云宁尽收眼底。 墨哗也不想起身,搂住她的腰身,将她箍在怀里,“那就不动。” 他说话的语气越来越自然,越来越宠溺。 和之前碰一下自己,便慌张躲避的紧张样大相径庭。 不过,赵云宁很满意,幸福地蹭了蹭他的胸口,闭上眼睛赖床。 忽略某处硌人的触感,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忽地,敲门声响起。 梁军被击退了,但,还有好多事儿要处理。 海常事尽量不来打扰赵云宁,可,这都大中午了,赵云宁还不出来,大家都很担心,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郡主,是否要在房内用膳?” 赵云宁叹了一口气,她就是想赖个床而已。 她倏地坐起身,墨哗闷哼一声,面色隐忍,淡灰色的眼眸都深了深。 赵云宁感觉不对劲,低头一看,饶是脸皮再厚,也不由得红了红,赶忙起身,假装无事发生盖住他的下身,“我不是故意的。” 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就显得极为欲盖弥彰。 墨哗耳根通红,轻轻嗯了一声,不是很信她的样子。 毕竟,她故意吃墨哗豆腐不是一两回了。 墨哗窝在被子里,像被占了便宜的黄花大闺女,而她则是吃干抹净还不肯负责的渣女。 抓到墨哗脸上一闪而过的羞涩,赵云宁心肝就像被无数只猫尾巴挠过,一把抓住墨哗的双手,没脑子地,脱口而出中二的经典霸道总裁语录,“好想把你宠坏!” 谁能抵挡住霸道总裁的魅力。 墨哗心脏咚咚直跳,向来冷隽的俊脸,此时此刻,却藏不住动人的笑意。 赵云宁说完,就要被自己逗笑了,发现墨哗很高兴,又忍不住捧起他的脸亲了亲。 真是好纯情! 好惹人爱! 下人在门口等了许久,终于听到赵云宁的回应,“不用,我一会儿就来。” 大家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郡主没事。 吃过早午饭,海常事向赵云宁汇报,“郡主,百姓们已经陆续离城,回去开垦种植,死去的战马,三千余匹,连夜腌制成了腌肉,还有四万余匹,不知该如何处置。” 梁军擅战,繁殖的战马尤为矫健。 得了四万余匹战马,本该是高兴的事儿,海常事反而有些苦恼。 原因在于,一匹马的食量相当于四个普通家庭,或者四个士兵一天的食量,养那么多的马,消耗量非常的庞大。 而且战马养起来相当费事,为了满足战场上的高强度消耗,有条件晚上都是要加餐的。 这也有了“马无夜草不肥”的由来。 他们泉州现在粮草充足,养了那就养了。 可现在,他们自个儿都只能凑合吃蘑菇,养这些马实在艰难。 古话有,“得骑兵者得天下”,马匹在战场上能发挥重要的战力。 海常事也不想杀马,只能把主意交给赵云宁定夺,看能不能有别的办法。 战马当一般牲畜宰杀,实在可惜。 赵云宁盘算了城内的粮食,问海常事,“战马不吃粮食,只吃草应该也可以吧?” 海常事说,“要是不打仗,吃草料完全是可以的。” “要是打仗,想要充分发挥战马的潜力,就要喂养一定配比的豆粕,粟,麦子混合喂养。” 末世的时候,不同的佣兵团,都有自己盘踞的一个安全基地。 为了生存下去,大家伙儿,也会养殖种植。 赵云宁有一段时间不出任务,就专门负责在基地里种苜蓿,供给基地里的牲畜。 苜蓿是一种多年生开花植物,也是一种优良牧草。 内含多种丰富的苜蓿多糖,大豆黄酮和异黄酮等多种可促生长的因子,能够改善牲畜的免疫力,还能调节牲畜的肠道,提高肉质口感等等,在养猪中最为广泛应用。 经过不断的基因培育,赵云宁空间里的一袋苜蓿种子,一年四季都可播种,最重要的是,苜蓿收割后能够迅速再生出大量的心茎,新的茎叶还能进行培育。 每个生长季节内可以收割一到十三次之多,若是现在种植,不到两个月就能第一次收割。 赵云宁思考再三,“我这里有一袋牧草种子,生长速度极快,能够反复收茬,很适合用于饲养马匹,我们先种着,粮仓里的粮食再挤一些出来喂养战马,加上派人收割野草,只要坚持一个月,或者等到霍善道南下回来,就不怕粮草不足了。” 位高权重的好处就是,不用向别人解释东西的由来。 海常事犹豫道:“郡主,可万一,霍师长没能顺利回来呢?” 鹰嘴角那群海盗,真的很难对付。 霍善道带领的蒸汽船,也不过十条,即便运粮,也运不回多少。 赵云宁笑了笑,“我相信他,肯定能回来的!” 霍善道能数次抵御龙王占领龙蛇岛,又有蒸汽船和炸药,这次,必定能够将其震慑住。 广陵土地辽阔肥沃,年年有存粮,只要霍善道开道成功,即便是普通的航船,也定能跟在后头,将粮食运来。 但,借粮维持泉州城的运转,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赵云宁想起她让人种植的土豆红薯水稻,带着墨哗一起来到田间地头。 李不屈看到赵云宁,激动地叫过宋翠花李二蛋过来和她见礼。 赵云宁让他们起身,蹲下看了看地里的红薯藤,笑道:“长势很不错。” 第102章 想不想见见我? 李不屈听见赵云宁的夸奖,扬起骄傲的笑意,“小的严格按照郡主的要求,把它们当祖宗一样伺候着!” 哪有他这么说话的,宋翠花戳了他一下,补充道:“郡主,红薯已经长出了三四片叶子了,是不是,按您说的,现在就可以进行移植了?” 他们种地经验丰富,却未种过没见过的红薯土豆,心底多少有些没有底。 赵云宁摸了摸青葱翠绿的红薯藤,笑道:“可以移植了。” 李不屈赶忙又确认,“郡主,是不是一定要保留根部的泥土,把幼苗连带泥土一块儿栽种到田里,然后浇灌一次定根水,再加一次农家肥?” 他早已记得烂熟于心,但是,还是怕出了差错,没法子和赵云宁交代。 “没错,就是这样做。” 李不屈心下一松,又高兴说:“郡主,土豆和水稻长得也很好,小的还头一次见,这个季节还能种植的水稻呢!” 赵云宁站起身,朝土豆所在的方向看去,土豆苗整整齐齐地长了十五厘米高。 赵云宁牵着墨哗绕开田坎,走到土豆苗前观察后,对李不屈说,“叶子很多了,追肥了吗?” 李二蛋抢着道:“郡主,追肥了,我也给小土豆浇了很多的肥!” 宋翠花瞪李二蛋一眼,“没规矩!” 李二蛋缩了缩脖子,怯怯地看向赵云宁。 赵云宁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二蛋做的很棒,小土豆一定能在在二蛋的照顾下,茁壮成长。” 李二蛋紧张的情绪一扫而空,清澈的眼睛眯成月牙状,露出一排小白牙。 赵云宁又看向李不屈,指着长势较弱的土豆藤说,“一窝土豆苗会长出很多的根,这些根太多,会影响土豆的生长,需要把这些弱苗齐根剪掉,只需要留下一两根壮苗就可以了。” 赵云宁空间里的食物一开始就不多,土豆红薯水稻她留了一些,剩下的全部交给李不屈种植,也才种了这不到三亩地。 燕国百姓未来实现粮食自由,就靠这三亩地不断育种了。 李不屈可惜地问:“郡主,那我能把弱苗移植在其他地方种吗?” 赵云宁点点头,“当然可以。”又补充道:“等土豆长块儿根后,施肥的时候,记得再加些草木灰,土豆就会长的一窝窝的。” 赵云宁讲的这些种植法子,农户都不觉得陌生。 可,赵云宁是郡主,金枝玉叶,竟然也懂这些,就怪让人觉得神奇的。 尤其,这还是一种大家都没有见过的农作物,赵云宁却非常熟悉似的。 赵云宁确实很熟悉,因为,她也在基地,也种过。 李不屈夸赞道:“不愧是郡主,什么都懂!” 赵云宁用老借口敷衍,“书上看到的,我只是纸上谈兵,还要靠你们种地,若真能种出亩产几千斤的粮食,以后,我们燕国就不缺粮食了。” 李不屈眼露兴奋,郡主将这般高产的种子交给他,再由他亲手种出来,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 也更加坚定了,要好好给赵云宁种粮的信心。 水稻才发出二十几厘米的叶片,看不出什么不同。 赵云宁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毛病,苏临的嗓音突然传来,“表妹,日头这么晒,怎么会在这里?” 衙门人手不足,他身为举人,便同衙役们一起下到基层,登记百姓们的详细信息,看到赵云宁走在田间地里,便好奇地走了过来。 赵云宁回头,“来看看地里的情况。” 苏临往地上瞅了瞅,“这是何物?” 赵云宁解释,“这是红薯,一种块茎作物,一亩地能种出几千斤,口感绵软,饱腹感强,生长力更盛,无需过多的操心,就能收获颇丰,红薯还能用于制作红薯粉,红薯干,是一种非常好的储备粮食作物。” 苏临倏地瞪大眼睛,对小小的红薯藤产生了浓烈的好奇。 “是我孤陋寡闻了,之前从未听说这种作物。” 赵云宁笑了笑,“我也是无意间得到的种子,表哥没有听说的,也很正常。” 苏临被她明媚的笑容闪了闪,笑道:“亩产几千斤,听起来就好吃的红薯,一定要在燕国推广开。” 燕国普遍种植的作物是水稻小麦高粱粟米,最多亩产五百斤,红薯产量和蘑菇一般高,让人难以相信,又期待它是真的。 之前赵云宁说能种出亩产千斤的蘑菇,也没人信,但,她就是做到了。 亩产几千斤的红薯,也不是那么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墨哗听着她和苏临谈论红薯,眼底闪过一丝不显的落寞。 赵云宁余光捕捉到,着急安抚他,脚下不小心绊到红薯藤,苏临伸出手惊呼提醒,“小心。” 苏临一根手指头还没有碰到她,赵云宁已落入了男人霸道极具占有欲的怀抱。 墨哗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抱起,面无表情的,有些吓人。 苏临想问赵云宁有没事,墨哗足尖点地,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仅仅留给苏临一道紧密相连的背影。 苏临僵在原地,旁边的李不屈和宋翠花笑着感慨,“郡主和墨公子的感情真好。” 苏临脑中闪过赵云宁明媚的笑容,心底忽地升起一丝小小的遗憾。 若是当初他一口答应下婚事,陪在赵云宁身边的,或许就是自己了吧。 赵云宁窝在墨哗怀里,瞥他闷不吭声的俊脸,勾勾他的下巴,“吃醋了?” 墨哗没有回答,神色幽幽的,薄唇抿成一条线,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他这副样子,谁敢给他委屈。 赵云宁当即凑上前亲他一口,哄他,“不就是说了两句话,别不开心了~” 墨哗嗯了一声,表情和语气都非常的言不由衷。 赵云宁抱着他的胳膊,蹭蹭他的脸颊,坚定地保证,“我以后都不跟他说闲话了。” 得了她的保证,墨哗紧蹙的眉心才松了几分,“嗯。”语气也明显轻快了很多。 赵云宁拿他没办法地低笑一声,“你怎么这么可爱。”又伸手碰了碰墨哗蒲扇般的睫羽,“这阵子忙过了,我准备给你眼睛做手术,想不想见见我?我现在可是一个美人儿了。” 第103章 勾引墨哗 赵云宁刚穿来的时候,有一百八十斤,现在一百斤左右。 她身材高挑,又刻意锻炼过,这一百斤肉长在该长的地方,赵云宁自个儿看了,都忍不住想吹一声口哨。 原本双层下巴的大饼脸,也瘦成了端庄大气的鹅蛋脸,白皙的皮肤,微微上翘的杏眼,波光明艳,眼角的一颗小痣,又平添一丝妩媚。 和赵云宁原来世界的样貌,像了十成十。 每每照着镜子,赵云宁就感觉,她会穿越到这里,继承原身的身躯和灵魂,本就命中注定。 赵云宁瘦了,墨哗的感知最为明显。 以前赵云宁压着他,还会感觉胸闷,现在轻盈得过分,纤腰盈盈一握,妖精般缠人。 光是感受都那么的美...... 赵云宁要为他做手术,想到以后重见光明,墨哗便不由脸颊微红,期待地垂下眼眸,轻轻嗯了一声。 赵云宁吻了吻他令人疯魔的侧脸,“那我们去买些材料,我还需要练练手。” 墨哗点头,“好。” 赵云宁本想买些猪眼练手,大街上转了一圈,只发现卖羊肉的。 角膜外伤的清创缝合要求高度的准确性,赵云宁必须掌握娴熟的手术技巧,猪眼是练习显微手术的最佳材料。 羊眼都要稍差一筹。 赵云宁要确保手术没有一点儿差错,就不会将就用羊眼。 何况,这摊位就只有一对儿羊眼看起来还新鲜,也不够她用。 赵云宁拉着墨哗又逛了逛,仍旧全是卖羊肉的摊位。 在原身记忆里,燕国人不爱吃猪肉,但也不是没有。 他们在市场来回转悠,又带着面具啥也不买,官兵都想过来盘问他们了。 赵云宁干脆回去让张马毅给她准备,也省得她麻烦。 顺便也给大家普及一下阉猪的好处。 生猪出栏速度快,口感佳,产肉多,比起羊肉回报率高,仅仅因为自带的骚味,不受市场主流欢迎。 但,生猪一旦被阉割,去除了自带的骚味,脾气不再暴躁,出肉率便会迅速上升,劳力和成本投入,也极为合算。 成本降低了,能吃得起肉的百姓就更多了。 或许,还会成为这个世界的农畜养殖业的里程碑,带动燕国的农业经济。 赵云宁越想越觉得这项举措不错,回到府尹府,打算叫来张马毅安排一下。 他比海常事更适合做这些事儿。 苏老夫人突然来了,无视墨哗,笑呵呵地牵住赵云宁的手,“云宁,你贵为千金之躯,身边也没几个丫鬟伺候,祖母特意给你买了几个伶俐的丫鬟,你挑挑看,有没有合你眼缘的。” 不等赵云宁拒绝,苏老夫人便让一排十来个丫鬟鱼贯而出,站到了赵云宁跟前。 姑娘们十五六岁左右,怯生生的,低垂着头。 唯独前排第二个,脊背挺得很直,明明是来给人做丫鬟,却又给人一种不甘受辱的高傲。 赵云宁视线停顿不过两秒,苏老夫人便极力推荐道:“这个丫头不错,识文断字,家里头还出过秀才,手脚慢了点儿不要紧,外祖母可以让嬷嬷给你调教些日子,再送过来。”又看了看赵云宁随意挽的发鬓,刻意道:“你身边没有得用的人,外祖母也不放心。” 所谓长者赐不可辞,不过是个丫鬟,赵云宁身边现在又没有得用的,一般人都会觉得,赵云宁肯定会收下。 苏老夫人也这么认为。 谁料,赵云宁摇了摇头,“多谢外祖母好意,我不想有人伺候。” 苏老夫人一愣,下意识扫了一眼墨哗,“哪能身边一个丫鬟都没有,何况,你一个人多有不便,至少也得有一个两个吧。” 赵云宁之前,除了四个一等丫鬟,身边还有八个二等丫鬟,十个三等丫鬟。 现在一个都不要,实在有些让人捉不透。 要不是,赵云宁顶着一张和瑞王年轻时极尽相似的一张脸,苏老夫人都要怀疑,赵云宁是不是被人调包了。 苏老夫人转瞬又想,莫不是赵云宁怕她用这些丫鬟监视她。 忽地,苏老夫人心底就有些不舒服。 她这次,是真的为赵云宁着想,才专程给赵云宁挑选丫鬟的。 赵云宁不喜欢别人无时无刻地伺候,也不想为因为苏老夫人觉得她需要,就妥协。 更何况,她穿来,便早已不是原身,与其顶着原身的阴影活下去,倒不如,让大家适应她。 赵云宁主意已决,“外祖母,我知您心意,这些日子,我已经习惯一个人照顾自己了,真的不想要丫鬟伺候。” 赵云宁特意放软了语气,苏老夫人仍然觉得有些难堪。 赵云宁连个丫鬟都不肯接受。 但,她总不能摁着赵云宁收下。 苏老夫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挥挥手,刚要开口谴退这些小姑娘。 第一排第二个姑娘急忙跪出来,“郡主,求求你,求求你,帮我找一找父母哥哥吧!” 娇柔的嗓音响起,赵云宁脑海中便有了画面。 仔细一看,果然是杜蓉蓉。 赵云宁挑起眼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要找人,该去衙门登记。” 杜蓉蓉急忙道:“只要郡主让他们找,他们一定会好好帮我找的。” 她说话颇为理直气壮,赵云宁都要笑了,她是哪里来这么大的脸。 “本郡主在船上救了你们全家一命,你们却恩将仇报,在严州地界出卖我,险些害死几百余人,本郡主宽宏大量,权当你们是被逼无奈,放你们一马,不代表,我是个傻子!” 苏老夫人还以为杜蓉蓉和赵云宁有渊源,能让赵云宁改变主意,留下她。 没想到,她看好,最有可能被赵云宁挑中的杜蓉蓉,竟然险些害得赵云宁丧命。 刚才乖巧听话心甘情愿卖身为丫鬟,不过也是装出来蒙骗她,接近赵云宁,让赵云宁帮她找父母兄长。 妄她聪明一世,竟然在杜蓉蓉身上栽了跟头。 也难怪,这些小姑娘进来,赵云宁一个都没有挑中。 她连底细都没有摸清,怎么就敢往赵云宁身边送。 第104章 做奴婢的规矩 赵云宁字字如刀,插进杜蓉蓉的心里。 她脸色白了白,死死掐住手心。 为他们全家争辩,“我们没有出卖郡主,都是那群贪生怕死的下人指认的,郡主,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骗你。” 当时史府尹问她,她的确没有回答,这也是,她敢理直气壮来找赵云宁的原因。 赵云宁笑了,“杜蓉蓉,真不知道你是真天真,还是假天真,即便你们没有亲口指认,难道就能否认他们不是你们杜家人?” 杜蓉蓉脸色白了白,是的,奴仆犯罪,主子一样其罪可究。 何况,他们差一点儿就害死了赵云宁。 可,来衙门登记始终的人太多了,她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找到父母兄长。 身上仅有的银子,都用来置办干净的衣裳了,出了府尹府,她又该何去何从。 想到她被歹人掳走,非人折磨的那些日子,杜蓉蓉便心生胆寒,视线穿过赵云宁,落到墨哗脸上,不由又生起了几分期盼。 他和赵云宁是假夫妻,就不能娶了自己吗? 杜蓉蓉可怜兮兮地朝墨哗暗送秋波,赵云宁脸色一沉,苏老夫人更为之心惊肉跳。 要让赵云宁以为,是她故意派来勾引墨哗的,那就误会大了。 不等赵云宁发作,苏老夫人率先发难,“来人,把她拖出去!” 杜蓉蓉吓得一惊,赶忙抛弃所有的骄傲,向赵云宁磕头,“求求郡主,我愿留在郡主身边为奴为婢,郡主就收下我吧!” 赵云宁要兴连坐那一套,她早死了。 还收下她,当真初生牛犊不怕虎。 赵云宁一眼都懒得看,任由苏老夫人让人把杜蓉蓉拖出去。 杜蓉蓉哭得梨花带雨,“我一定好好伺候你,求求你,不要这么绝情——” 要不是赵云宁把皇城司的人引来了,他们家怎么会愿意和大部队分开。 若是不分开,她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赵云宁本来就要对她负责的,现在,却连一处容身之所都不愿给她。 杜蓉蓉心肝脾肺都要哭出来了,被关在阁楼上的苏茜听见,打开窗户,往花园里一探,问红芝,“怎么回事?” 红芝摇摇头,“奴婢也不知。” 苏茜没意思地看她一眼,突然,杜蓉蓉又大喊了一声,“郡主——你为什么就不肯给我一条活路!!!” 苏茜阴沉的目光倏地咬住杜蓉蓉,对红芝道:“去打听打听怎么回事。” 红芝直觉苏茜又要犯事儿,小声提醒,“小姐,老夫人” 话音未落,苏茜随手将茶盏狠狠地砸在她身上,“本小姐让你去就去!莫不是,你也想学青玉那个小贱种当主子?” “我告诉你,本小姐再落魄,也是苏家正儿八经的血脉,收拾你,轻而易举,你要明白,谁才是你的主子,效忠谁,才有好日子过。” 红芝忍着膝盖的疼,惨白一张脸,战战兢兢地说,“奴婢不敢,奴婢现在就去。” 过了好一会儿,红芝回来,将打听清楚的情况原原本本的告知苏茜。 苏茜冷笑,祖母还真有闲情,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想到刚才被拖出去的杜蓉蓉,苏茜冷眼一闪,忽地看向红芝,吩咐道:“我身边还缺一个丫鬟,你去,把刚才那个女人买下来伺候本小姐。” 红芝想说那是被苏老夫人赶出去的女人,还和郡主又生死过节,就被苏茜狠厉的一眼瞪回去了。 红芝吓得一哆嗦,拿起苏茜的银子,硬着头皮去了。 杜蓉蓉被人从扔出府尹府,当街便引来了围观。 想起那些猥琐男人的脸,当场便吐了。 围观看热闹的,被她这一吐全给吓跑了。 杜蓉蓉狼狈起身,恨恨剜了一眼府尹府。 正愁何处去,就被红芝喊住了,“姑娘稍等,我家小姐想买下你。” 杜蓉蓉一怔,回头看向红芝,一张我见犹怜的水乡美人脸,顿时将红芝惊住。 这般漂亮的美人儿买回去,苏茜会不会更堵的慌,拿她发脾气。 赵云宁是郡主,以后的嫡长公主,做她身边的丫鬟,也算有身份有地位。 红芝说要买她,杜蓉蓉突然就高傲起来,“你家小姐是谁,为何要买我?” 红芝之前就打听清楚了,杜蓉蓉根本就没有叫板的资本,也懒得和她多说,“我们小姐是郡主的亲表妹!一两银子,你要卖,就卖。” 亲表妹,那也是皇亲国戚。 杜蓉蓉想了想,语气温和了许多,“这位姐姐,能不能帮我求求你家小姐,帮我找到我父母,我不卖身,但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报恩的。” 红芝冷笑一声,“你当你是谁,还有讨价还价的权力,爱卖不卖,不卖拉到!” 杜蓉蓉咬着唇,看了一眼来来往往的人群,明白自个儿要不卖身就没有更好的去处了。 留在贵人身边,好歹有可能出头的机会,又或者讨贵人开心了,帮她找到父母就此赎身。 杜蓉蓉在红芝不耐之际,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好姐姐,我卖!我卖!” 手握红芝给她的一两银子,杜蓉蓉内心五味杂陈,谁能想到,身为杜家大小姐的她,会沦落到只值一两银子的地步。 苏茜上下审视杜蓉蓉良久,盯得杜蓉蓉浑身发寒,才突然问:“听说,你当着我那表妹的面,勾引她的男人?” 苏茜语气分外的冷,字字更如刀子。 杜蓉蓉想过苏茜会不好相与,但,万万没想到,她会如此的尖酸刻薄。 突然,她就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卖身的决定了。 杜蓉蓉红着眼眶否认,“我没有。” 苏茜这个时候,倒是把苏家大小姐的威压发挥的十足,“红芝,教她做奴婢的规矩。” 红芝上前,狠甩杜蓉蓉一巴掌,打的她眼冒金星,重重摔倒在地,“记住,奴婢在主子面前,没有自称。” 苏茜勾起她的下巴,目光阴狠,却笑地温和,“记住了吗?” 杜蓉蓉宛若被毒蛇咬住,双眼含泪地抽泣说,“...奴婢...记住了。” 苏茜轻轻摸了摸她丝滑的脸蛋,笑得更可怕,“很好,只要你忠心不二,本小姐,也少不了赏你。”又眯起眼睛,不怀好意地说,“明日,你就去花园中扑蝴蝶,本小姐在阁楼中无聊,就想看一看,自由自在的蝴蝶。” 又吩咐红芝,“给她准备一身大红衣裳。” 第105章 能不能当上皇后还两说 明知赵云宁对她厌恶,苏茜却让她穿着大红衣裳,在花园里扑蝴蝶,摆明了,想让她恶心赵云宁。 苏茜是赵云宁的表姐,怎么都不会有事儿。 自个儿,却很有可能因为彻底惹恼赵云宁,死路一条。 杜蓉蓉害怕地说,“不,不要!” 苏茜松开她的下巴,施施然地说,“不要也可以。” 杜蓉蓉刚露出峰回路转的笑容,苏茜地狱般的话音再次响起,“红芝,不听话的奴婢我也用不着,把她卖到溢香阁吧。” 溢香阁! 泉州城最大的妓馆。 杜蓉蓉惶恐得瞪大眼睛,跪求苏茜:“不要啊,不要小姐!” 苏茜看她的目光,就宛若看条狗,“你这等姿色,老鸨定会让你夜夜接客,直到浑身长满烂疮,才会罢休。” 杜蓉蓉被以为赵云宁已经够狠心了,没想到,杜蓉蓉有过之而不及。 同为女人,明知妓馆可怕,却偏偏要推她入地狱。 杜蓉蓉握紧袖中的拳头,狠狠向苏茜磕头谢罪,“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奴婢为小姐去花园扑蝴蝶,奴婢一定听话,求小姐再给我一次机会。” 苏茜嗤笑,“现在知道听话了?” 杜蓉蓉生怕她说一句晚了,幸好,苏茜更想恶心赵云宁,“那本小姐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又拍狗似的拍了她头顶两下,“滚下去吧,看着晦气。” 不用再去青楼,杜蓉蓉长松了一口气,或许,明天还能有转机。 第二日,杜蓉蓉在红芝的监视下,穿上了一袭绯红的衣裙。 原本清丽的容颜,也映衬得绚丽了几分。 杜蓉蓉看着镜中的自己,只感觉脖子就要不稳了。 她必须想办法,阻止赵云宁在花园看到自己。 杜蓉蓉长得好看,穿了红衣更好看,红芝眼露一丝羡慕。 可惜,再好看,也不过主子们手里随时能捏死的蚂蚱罢了。 红芝甚至庆幸自己长得一般,才没被苏茜磋磨死。 她又想到被孟婵娟收养的青玉,真心羡慕,苏茜再横,现在也没资格发卖青玉了。 现在只能希望,苏茜这回把赵云宁惹毛,苏老夫人能罚她彻底地远离苏茜。 她倒不担心苏老夫人会把她卖出去,毕竟她老娘老爹都是家生子,又是现在苏家为数不多的忠仆。 纵容苏茜这次行事,还是她老娘老爹一致的主意呢。 想得有点多了,红芝回神,怕苏茜在阁楼上等得急,催促杜蓉蓉,“赶紧的,小姐还等着看你抓蝴蝶呢。” 杜蓉蓉磨磨唧唧从房间里出来,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 要是以前,杜蓉蓉一定很高兴。 但现在,事关性命,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忽然,苏临朝她们迎面直直走来。 红芝赶忙拉着她到一旁行礼,“见过大公子。” 大公子,那岂不就是赵云宁的表哥。 杜蓉蓉偷瞥苏临,恰好撞上苏临审视她的眼神。 苏临看她,没有一般男人对她垂涎的猥琐,加之仪表堂堂,气质更如芝兰玉树,风度翩翩。 杜蓉蓉一下,就有了主意。 她故意跌倒在地,不小心扯住苏临的衣角,又急忙站起身,弱不禁风地说,“公子恕罪,我,奴婢初来乍到,不懂规矩。” 这般拙劣的勾引,苏临自遗晨之后,就遭遇了无数。 幸而,他洁身自好,苏老夫人和孟婵娟也不想他因为女色,坏了身子,便不再让漂亮的丫鬟贴身伺候他。 苏临见她这般,昔日不好的回忆涌上头,避如蛇蝎地后退了好几步。 杜蓉蓉一怔,没想到,苏临这般看不上她。 红芝心底乐坏了,狠拽住杜蓉蓉,“公子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教她做事的。” 红芝说话行事,才像个正经下人,苏临满意地点点头,正欲离去,又觉得杜蓉蓉身上的大红色衣裙碍眼的很,这可是府尹府,可不能让海常事觉得他们家下人没有规矩,“让她回去把衣裳换了。” 苏临行事正派,不像是装的。 杜蓉蓉忽地又有了主意,扑通一声跪下,可怜兮兮地说:“公子,小姐非要奴婢穿去花园扑蝴蝶,公子让奴婢换了,奴婢怕小姐会不高兴。” 苏临倏地皱起眉,质问红芝,“茜儿让她扑蝴蝶?” 非要一个美貌的丫鬟穿着艳丽地扑蝴蝶,丫鬟还是刚买回来的。 苏临敏锐察觉不对劲。 红芝心虚地抬起头,“小姐说阁楼无趣,让她穿红色扑蝴蝶,看的真切,心里也高兴。” 这倒像是苏茜能干出来的事儿。 若是没看到杜蓉蓉脸上明显的求救信息,他就信了。 苏临目光冷了冷,“既然扑蝴蝶这么好看,我也去请祖母娘亲她们观一观。” 苏临对待下人,向来温和,从未这般疾言厉色。 红芝浑身一抖,自知瞒不住,跪在地上求饶,“公子,红芝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按小姐吩咐行事。” 红芝害怕成这样,苏临更确认其中有猫腻。 他看杜蓉蓉两眼,不容置喙地说:“跟我来!” 苏茜在阁楼窗台等了半天,赵云宁都和墨哗亲密地出府了,也没见杜蓉蓉出现。 她气闷地刚要发火,房门嘎吱一声打开,回头一看,表情却僵住了。 孟婵娟阴沉着脸,后头还跟着战战兢兢的红芝和杜蓉蓉。 苏茜狠瞪一眼办事不利的红芝,被孟婵娟一眼抓住,“你有没有话解释?” 苏茜破罐子破摔,愤怒吼道:“娘想质问我什么?我不过是买了个丫鬟,让她去院子给我抓几只蝴蝶解闷儿,怎么就不行了?” “我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还是杀人放火了?你非要逼得我从这阁楼上跳下去不成?” 明明是她屡教不改,关在阁楼也不老实,试图挑衅赵云宁,现在,倒成了别人的错。 孟婵娟挥手让其他人全下去,红着眼眶,怒其不争,“你惹怒了云宁到底有什么好处?” 苏茜一脸病态的扭曲,“我惹怒她什么了?她是郡主,我也是苏家大小姐,买个丫鬟怎么就不行了?” “我还想问问你们,偏着她有什么好处!苏文纯能不能当上皇后还两说呢!” 第106章 养猪致富经 孟婵娟脸色惊变,苏茜不管不顾继续说:“就算姑母当上皇后,这些年没有身孕,以后也难有身孕!瑞王继承大宝,连个儿子都没有,莫不成,让赵云宁继承皇位?” “瑞王对姑母再好,手握皇权后,他也会拼了命想生个儿子!” “这后位也稳不了!” “你们苦心巴结,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哥哥有本事,又何须靠姻亲牟利!” “赵云宁,她的好日子,迟早会到头!” 苏茜咬牙切齿地说完最后一句,孟婵娟已经气到瘫坐在坐椅上,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好半晌,孟婵娟才缓过劲儿,指着苏茜鼻子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点儿道理都不懂,枉费我这些年,就教出你这么个蠢东西!” 苏茜疯了般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现在荣了吗?柳从贞一介武将,都能踩在我们苏家头上耀武扬威,你还指望瑞王登上大宝后,赵云宁能照拂我们苏家?” 孟婵娟气怒交加:“云宁是瑞王最疼爱的女儿,聪明能干,且护城有功,深得民心,即便瑞王有了其他的孩子,云宁的地位一样没有谁能够撼动!” “只要你好好和云宁相处,苏家即便不会荣耀加身,也不会没落!” “你若非要和云宁作对,娘也教不好你,那就去庵里剃度修行吧!” “现在,也只有佛祖能让你醒悟,回头是岸了!” 苏茜瞪大眼睛,“娘,你要送我出家?” 孟婵娟看着她,目光沉痛,“只要你发誓,老老实实留在这阁楼中待嫁,便不用去庵里。” 苏茜不可思议,悲戚哭喊:“为了赵云宁,不是要把我送到庵里梯度修行,就是要把我藏在阁楼里,随便打发出嫁,娘,我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莫不是,赵云宁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啪——” 响亮的一记耳光,重重落在苏茜的脸上。 苏茜泪流不止,红着双眸,失望透顶地望着孟婵娟,“娘不想要我这个女儿,我也不认你这个母亲,我现在就去庵里,了度余生。” “从此,我们便路归路,桥归桥!” 孟婵娟十月怀胎把她生下来,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为她好,给她选择,她偏偏认为是要把她打发出嫁。 孟婵娟比她更失望,疲惫地抬抬手,“那便路归路,桥归桥吧!” 苏茜面色惨白,孟婵娟是真不要自己了。 她摇摇晃晃后退两步,堪堪站稳,靠在窗边上,目光闪过一丝决绝的凄凉,“娘,你当初要没生我该多好......” 要是没有生她,不会给她无尽宠爱,也不会又将她亲手打进无间地狱。 孟婵娟没有余力和她再说一句话,扶着桌面站起身的一瞬,苏茜朝她笑了笑,毫无预兆地,纵身往后仰去。 孟婵娟瞳孔缩小,疯狂惊喊:“茜儿——” 扑过去阻拦,却只见她宛若断翅蝴蝶般的残影重重摔在二楼房檐上,又砸进了树丛里。 苏茜该有多痛心,才会心如死灰地看她一眼,决绝跳下,孟婵娟害怕地浑身颤抖,站不住脚地往阁楼下冲,“茜儿...茜儿......” 红芝和杜蓉蓉听见她们母女在阁楼里激烈的争吵,没一会儿,却见孟婵娟连滚带爬地撞开门,嘴里还喊着苏茜的名字。 疑惑之际,险些被孟婵娟推下楼梯。 紧跟着,就听楼下的下人激动大喊:“小姐从楼上掉下来啦,快去请大夫!!!” 红芝和杜蓉蓉顿时面色大惊,跟上孟婵娟摇摇晃晃的脚步,就见一身是血的苏茜被苏临抱着,“妹妹,妹妹,你醒醒~醒醒~” 孟婵娟吓得脸色灰白,听见下人不断喊大夫,才想起来吩咐:“明神医呢!快去找明神医!” 下人躲开孟婵娟骇人的眼神,小声地说,“夫人,明神医是奸细,早死了。” 苏茜昏迷不醒,明神医却早被赵云宁杀了,一时间,孟婵娟心底的怪怨如同爆发的火山,倾泻而下。 赵云宁完全不知道府尹府上发生的事儿,这个时候,她和墨哗正在张马毅的庄园里,查看当地是否适合建设养猪场。 要想让猪肉成为百姓们餐桌上的家常菜,就得开展规模化养猪,现代又被成为现代化养猪。 大量养猪,肯定会有气味儿,张马毅这个庄园的位置,离城不近不远,前边还有山林作为天然的隔离带,倒也合适。 为了方便处理粪便,排出污水,猪场建设最好的倾斜二十度,再选择背风向阳的位置,利于通风。 赵云宁观察一圈,想到泉州多发洪水,不光以上两点,还要地势足够的高,能够避免洪水威胁,又可以让猪舍内地面干燥,雨季也容易排走积水。 张马毅笑着问:“郡主,我这庄园能养猪吗?” 赵云宁说要养猪,张马毅还以为是在开玩笑,后头听赵云宁说要规模化养猪,提高猪肉的出栏率,减轻养殖成本,低价供给百姓们,更觉得不可思议。 养殖动物,无论何种肉类,陈本和人力投入都很大。 张马毅本觉得不可能,听赵云宁仔细说完,阉割后的生猪圈养八个月便可出栏,且有苜蓿这种牧草,作为廉价饲料,顿时眼睛一亮,敏锐地认定,这是非常有可能实施,并且达成的养猪致富经。 赵云宁反问:“府中被洪水淹过吗?” 张马毅对这一处庄园,比较熟,点点头,“今年还好,前两年洪水不能绕道,把这里淹过一次。” 赵云宁当即摇头,“有洪水便不适宜建养猪场,总不能猪养着养着,就被冲跑了,还得挑一个地势比较高的地方。” 张马毅有些为难,“郡主,泉州城大都这样的平滩地势,说不定哪条河道泛滥,附近就被冲了。” 这也是泉州地势好,水利四通发达,历代燕国皇帝没想将其设为国都的根本原因。 赵云宁也觉得泉州地界洪水该好好治一治,正要提出修建堤坝泄洪渠,苏临着急上火的嗓音突然传来:“云宁,茜儿从阁楼上摔下去了,听说你医术高明,能不能麻烦你帮她看看?” 第107章 要死赶紧 赵云宁下意识回问:“她怎么会从阁楼上掉下来?” 苏临不好把前因后果告诉赵云宁,只道:“不小心的。”再次着急地说,“大夫说,茜儿下半身很可能残废,麻烦表妹替她想想办法吧。” 苏茜才十六岁,怎能就这样,一辈子躺床上度过余生。 他也是急病乱投医,听柳从贞说赵云宁医术不错,有能力给墨哗治眼疾,还拿出过瘟疫药方,为了一丝微妙的希望,便想也没想来找赵云宁了。 苏茜是招人讨厌,赵云宁却不能不给外祖家面子。 赵云宁点点头,“那我们现在便走。” 回到府中,苏家上下将苏茜的房门堵了个水泄不通,好几个大夫轮番上阵,都一个结果,下身的骨头碎了,伤到了神经,即便加以针灸刺激大腿治疗,也仅仅是有可能治愈。 至于治愈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看大夫们齐齐摇摇头的脸色,便可知晓,微乎其微。 赵云宁出现,苏家所有人又把目光聚焦在她的身上。 苏老夫人红着眼眶说,“云宁,你一定要想法子救救你表姐啊!” 她以为苏茜会跳下阁楼,是因为她让人当众打了苏茜二十大板,又把她关进阁楼思过导致的,所以,无比的愧疚。 赵云宁拍了拍她的手背,走进充满药味儿的房间。 苏茜安静地躺在床上,外伤基本上都处理过了。 孟婵娟一个劲儿地哭,眼睛都哭肿了。 看到赵云宁出现,快速上前拉住她,焦急地说:“云宁,邱大夫都夸你医术好,你给你表姐看看,呜呜呜,你给她看看......姑母求你了,你给她看看......” 苏茜既然是从楼上摔下来的,她应该能治。 赵云宁坐到床边,检查苏茜双腿,检测仪顺手按压在她的神经上,探测她的身体情况。 检测结果,很快显示,苏茜下身不能动,属于中枢性神经瘫痪,主要原因,皮质头社区所有通路堵塞,因此引起的病变。 孟婵娟心急地问:“云宁,你表姐怎么样?能不能治啊?” 几十岁的老大夫们都在旁边束手无策,赵云宁才十几岁,尚未褪去稚嫩,能治苏茜的可能性显然不大,但,邱彦文是明神医的亲传弟子,他亲口夸赵云宁缝合术好,向赵云宁讨教还历历在目,孟婵娟只能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让赵云宁试试了。 赵云宁刚要开口,不能接受自己下身毫无知觉,而晕过去的苏茜突然醒了。 她一看到赵云宁,便狰狞大叫起来:“我都变成这样了,你还想对我做什么!你给我滚!滚开!我不要看到你!” 她疯了般,向赵云宁投掷枕头,墨哗冷下脸,拔剑的动作,在赵云宁的制止下,转而揽住赵云宁的腰,飞身一转,轻巧地躲过苏茜的枕头攻击。 苏茜看他们在自己面前勾勾搭搭,心里更火了,一边砸周围一切能砸的东西,一边哭着咆哮,“赵云宁!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又情绪激动地把头往床上撞去,“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说实话,赵云宁觉得苏茜脑子不正常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要寻死,死给自己看又是什么个鬼玩意儿。 要不是苏老夫人他们都在这里,赵云宁铁定送她一句,“要死赶紧。” 孟婵娟摁住情绪激动的苏茜,不让她用力撞床,苏老夫人轻言细语地哄道:“云宁是来给你看病的,你别误会你表妹的一片好心。” 苏茜目如毒蛇,“赵云宁会治个屁!她就是来害我,我现在成这样,都是拜她所赐!” 墨哗浑身散发冷气,苏老夫人赶忙对赵云宁解释说:“云宁,你表姐受了刺激,情绪不稳定,你体谅体谅她,别跟她一般见识好吗?” 赵云宁点头,她自然不会跟一个屁见识,顺着苏老夫人的意思,先出了房间。 赵云宁离开房间,房内又传来苏茜惊天动地的哭嚎:“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死!你们不是巴不得我去死吗?” 孟婵娟见她这般,心疼得就像有人拿把刀子,一点儿一点儿刺进她的心脏里,还一边撒着盐,“娘没有,娘是心疼你的。” “心疼我——心疼我,你收养我的贴身丫鬟做义女,羞辱我?因为赵云宁,一次又一次地打我?” “还要送我尼姑庵里剃度修行?” 孟婵娟听她桩桩件件的诉状,突然觉得自己好过分好过分。 她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宝贝疙瘩啊,为什么,就不能对她再耐心一点,让赵云宁更宽容一点儿。 孟婵娟真的后悔了,她连连道:“娘错了,娘错了,你以后想做什么,娘都听你的。” 苏茜脱口而出:“我要青玉回来继续伺候我!” 孟婵娟满口答应,“好,娘等会儿就让她来,让她来,你先休息,等你醒了,她就来了。” 青玉回苏茜身边伺候,不知道还要被怎么磋磨。 赵云宁眉心紧蹙,苏老夫人猜出她所想,赶紧说:“青玉是茜儿姐姐,照顾妹妹一阵子,也有个贤良淑德姐妹友恭的美名,等她定亲了,就风风光光送她出嫁。” 苏老夫人的潜台词便是,不会让青玉在苏茜身边受太长时间的苦,只要坚持到青玉出嫁便是。 在苏老夫人眼里,青玉到底只是他们家的丫鬟,收养为义女,能够风光体面出嫁委实已经不错了。 青玉就该这么受着,也没人管她愿不愿意。 这终究只是苏家的家务事,赵云宁叹了一口气,苏老夫人又赶紧问:“云宁,你表妹的伤势有治愈的可能吗?” 苏茜要这样废了,嫁不出去,苏家人心里愧疚,任其任之,指不定还会闹出一大堆幺蛾子。 这是她外祖家,就逃不过要管的命。 赵云宁道:“表姐的病症,我在医书上见过,由于下部神经元受损,控制着周围的肌肉,无法获得脉冲激励,导致的身体不遂,可以通过热灸配合上复健,季节配合,假以时日,便能恢复健康。” 赵云宁这说法,听起来和刚才大夫们的说法差不多,也没个准确康复的时间,显得不太行。 苏老夫人难免露出一丝失望,下意识还是问:“那得复健多久?” 第108章 不想治,那就算了 赵云宁在佣兵团最好的朋友,也曾因为从五楼摔下去,导致半身肌肉偏瘫。 用激光配合循序渐进的复健运动,最后一年的时间,成功恢复正常。 苏茜是下半身瘫痪,神经也没有坏死,赵云宁回道:“表姐好好配合热灸治疗,坚持长久的复健,最快两年便可恢复。” 苏老夫人倏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当真两年便可恢复?” 刚才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大夫,也没一个如赵云宁这般,敢肯定说话。 赵云宁可不想以后苏茜因为自身原因赖上她,强调说:“针灸只是一部分,最重要的复健训练,得依靠个人的毅力,若是表姐达不到,两年遥遥无期。” 即便这样,苏老夫人也很高兴了。 心底的愧疚感,也减轻了许多。 她紧紧拉住赵云宁的手,激动地说:“云宁,你对你表姐恩同再造,等她懂事了,一定会向你好好道歉,感谢你的。” 赵云宁不奢望苏茜会感谢她,只希望,她以后脑子能够正常一点儿。 苏老夫人听着屋里没有动静了,赶忙问赵云宁:“那你表姐每天都要针灸吗?” 苏茜一天得针灸三回,她怎可能天天耗在这儿。 她陪着他们家墨哗小可爱亲亲不香吗! 墨哗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听苏老夫人说完,直接露出了明晃晃的厌恶之色。 苏老夫人脸露一丝尴尬,只能假装没看到。 赵云宁说,“我做个示范,大夫们学会了,他们便能给表姐治疗了。” “复健的图册,我也会派人送过来,表姐腿脚有反应的时候,照着练习便是。” 赵云宁这潜台词说得很明白,她不可能给苏茜当专属大夫。 苏老夫人也没指望赵云宁会给苏茜当专属大夫。 她能安排得这么明白,苏老夫人也就放心了。 赵云宁刚走进苏茜房间,苏茜便惊醒了。 苏老夫人忙说:“云宁有法子给你治腿疾,你冷静一点儿,等云宁给你看看!” 一边儿的大夫们露出微微诧异的神色。 赵云宁怎么就有口气说,能治好呢。 孟婵娟刚露出一丝惊喜,瞥见大夫们便秘般的神色,又有些怀疑,是不是真的。 苏茜根本就不会信赵云宁能治好她,“我不要她治,她就是想害我,让她滚!!!” 若不是看她这副样子可怜,苏老夫人早扇上去了。 苏老夫人狠剜苏茜一眼,对赵云宁小心翼翼地说:“你表姐不是成心的,云宁,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赵云宁就不是好脾气的,能容忍苏茜,完全出于占了原身身子,想对她的家人照拂一二。 她不要她治,赵云宁也懒得再多说一句,“不想治,那就算了。” 反正,要当瘫子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也够仁至义尽了,让她当舔狗一样求着苏茜治,做梦去吧! 苏老夫人还想说什么,赵云宁已然转身而去。 赵云宁的态度,把以为自己现在是天上仅有一颗太阳的苏茜气得差点儿吐血。 她哭着发疯一样大喊:“啊啊啊——你们为什么要让赵云宁来羞辱我!!!” 苏茜哭得差点儿背过气儿,孟婵娟赶忙安慰:“她再也不来了,不来了,乖,不哭了......” 苏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怒甩衣袖,追上赵云宁,厚着脸皮说,“云宁,你表姐就这性子,如今受了刺激,心里难受,外祖母知道你心地善良,不会跟她一般见识,能不能让大夫直接跟你学习,再让他们去治你表姐?” 苏老夫人纵然有自己的心计和打算,在原身记忆里却是永远慈爱关怀她的外祖母。 且若是今天不答应,以后必定还会求上来。 赵云宁就不是个爱麻烦的人,反正,教这些有经验的大夫,要不了她多长时间。 赵云宁点头答应,苏老夫人欣喜极了,不由道:“云宁,你表姐要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五个大夫进到房间,小心翼翼地不敢抬头。 赵云宁废话不多说,照着空间电脑里的资料,随手在桌上画了一张人体穴位图,又按照苏茜所需针灸的位置,用红色的笔墨重点标注,及其施入的针寸。 赵云宁不管他们,刷刷地写,大夫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是说,让他们向郡主学习治病嘛,干让他们站着,算什么事儿? 大夫们在心底嘀咕了几句,赵云宁终于放下笔,抬起头,对他们说:“先生们过来看看,是否有难以理解的地方。” 大夫们接过赵云宁的纸张,刚觉得奇怪,定眼一看,便傻眼了。 这......穴位下得很猛,比起他们的保守治疗,若是长久刺激下去,还真说不准,能够快速疏通苏茜淤堵的下身。 大夫们一致露出惊叹的表情,赵云宁挑挑眉,“几位大夫都是泉州城最好的大夫,为我表姐治疗,应该难不倒你们吧?” 大夫们齐齐拱手,“我们一定按照郡主的治疗法子,竭尽全力。” 赵云宁满意,也不想再管了,“那你们就下去吧。” 苏老夫人等大夫们从赵云宁房里出来,就好直接给苏茜治疗。 谁能想到,这才进去没多一会儿,这就出来了。 委实让她意外。 还以为赵云宁没教。 大夫们走近,却听他们激动地说:“郡主这法子,对苏小姐的病症有奇效,苏小姐恢复康健指日可待。” 能让几位老大夫全部认可,说明赵云宁是真有本事。 苏老夫人暗赞赵云宁开窍后这般聪明,又赶忙催促大夫去为苏茜治疗。 谁知,还没有推开门,里头就传来苏茜尖锐的嗓音,“让赵云宁滚!滚!” 何大夫脸上的表情僵住,苏老夫人也好不容易绷住脸皮,压低嗓音对何大夫说:“她受了刺激,你别在她跟前提郡主,只需为她治病便可。” 苏茜明显和云宁郡主之间有龉龊,何大夫也不想了解这些阴私,赶忙点了点头。 就在赵云宁一边练习眼角膜手术,一边查探泉州所有河道,准备兴建水库泄洪渠时,霍善道终于带着密密麻麻的船只回来了。 第109章 妹妹 得到消息时,赵云宁正在山野地里,和当地居民讨论泄洪渠。 海常事激动汇报船只马上靠岸,赵云宁一身随意的简装,急忙赶到码头。 放眼望去,整个港口,都要被霍善道引回来的船只占满了。 大家伙儿都十分激动,苏老夫人更激动地握紧孟婵娟的手,高兴地说:“不知,文纯是否和瑞王会一起来!” 赵云宁是他们的心肝宝贝儿,知道赵云宁的下落,瑞王肯定很着急。 再加上,燕国江山被南宁候占去一半,还要等瑞王拿主意,下一步,是进攻,还是积蓄实力。 最重要的是,文纯来了,他们苏家在这泉州城便无人敢无视了。 苏老夫人想了很多,等到霍善道他们靠岸,得知瑞王瑞王妃都没来,不免有一丝失落。 想想也是,海上危险,瑞王如今的身份,大家自然也不放心他出海。 赵云宁从头到尾都很淡定,情绪根本不受影响。 苏老夫人留意到,不由感慨她老了,愈发沉不住气了。 船排放下,大家纷纷抬头张望。 本以为,瑞王和瑞王妃不来,霍善道会是第一个下船的,却不料,走在最前头的,却是一名白发苍苍,眼神睿智的老者。 温和又强大的气势,自带音乐出场,周遭所有人,都仿佛沦为了他的背景板。 赵云宁眉毛挑了挑,总觉得这老者有些熟悉。 尚未从原身模糊不清的记忆里,想出此人的身份,柳从贞倏地睁大眼睛,对赵云宁小声提醒道:“这位是,先帝在世时,辞官告老的殷丞相。” 赵云宁一下就想起来了,殷渐离,曾经的三朝丞相,即便辞官返乡,也是门下弟子遍布大江南北的,有名大儒。 巧的是,他老家就是广陵。 赵云宁记得原身小时候,还去他府上玩过一段时间。 因为瑞王功课太差劲,这位热心肠的殷丞相看不下去,非要给他补补。 至于为什么不补了,大概是发现她爹真的不是什么可塑之才,就放弃了。 赵云宁为表示对殷渐离的尊敬,向他行了晚辈礼。 殷渐离见她上前行礼,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猜测的语气说,“云宁公主?” 赵云宁身宽体胖,不敢见人,整个广陵谁人不知。 眼前的这位姑娘,身材高挑婀娜,容貌端庄大气,一袭利落的劲衣,干练宛若女将军。 实在和他预想中的赵云宁,有一定的差距。 要不是这张脸,和赵延实在相似,殷渐离都喊不出云宁公主四个字。 不光是殷渐离吃惊,他身边的人,也齐齐露出了惊艳的神色。 赵云宁笑了笑,“嗯。” 赵云宁应了,大家伙儿赶忙向赵云宁行礼,包括殷渐离,“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们唤自己公主,显然,赵延已经在广陵称帝了。 赵云宁大大方方扶起殷渐离,“殷爷爷快快请起。” 殷渐离起身,队伍中突然又站出一名清冷的女子,她走上前,规规矩矩地向赵云宁行了半礼,“秦香见过云宁姐姐。” “姐姐?” 赵云宁一时间站在原地,不知晓,自个儿何时多了一个妹妹。 莫不是,赵延背着苏文纯之前搞出来的。 苏老夫人瞳孔剧烈收缩,手心都在颤抖。 她想过女儿的地位会受到威胁,却万万没有想到,这威胁,早在十几年前就有了。 赵云宁这边的人,下意识都对秦香露出了一丝敌意。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桃云从队伍中,冲到她跟前,气哼哼地瞪了秦香一眼,压低嗓音在赵云宁耳边义愤填膺地说:“公主,皇后娘娘怀着身孕被皇城司追杀,意外被她所救,失去记忆,才被人趁机哄骗,收了个养女!她只被皇上封了县主而已!”又故意大声道:“皇上说了,咱们燕国,只有一位公主!” 周围挺安静的,桃云说话,大家都听清了。 苏老夫人听到桃云说苏文纯有孕了,顿时露出狂喜之色。 也怪不得瑞王会不来,这个时候,当然是要陪在苏文纯身边了。 若是苏文纯这一胎,能生下男孩儿,他们苏家的权势便稳固了。 不由地,投向秦香的目光,便多了几分隐晦的看重。 碍于赵云宁的想法,苏老夫人才没有上前拉住秦香的手,吐露心肠。 殷渐离刚才对赵云宁的印象还不错,桃云张口说话,却如此无礼,目光不由沉了沉。 秦香救了皇后娘娘,受到何等封赏,岂容一个丫鬟来这里置喙。 赵云宁若是因此对秦香心生嫉恨,可见心胸之狭窄,气度之低。 大家都等着看赵云宁会有什么反应。 她还没说话,殷渐离便一副要维护秦香的样子。 反观秦香,淡淡的眼眸,仿佛对周遭一切都不以为意。 与世独立的姿态,就很出尘。 若赵云宁计较什么,便会显得异常小家子气。 赵云宁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从容不迫地说:“多谢妹妹救了母后,路途劳累,先回府上好生歇息吧。” 令本以为她会生事儿的人,都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桃云气哼哼地鼓起腮帮子,“公主!” 赵云宁扫她一眼,“桃云,不可无礼,免得大家以为本公主也不懂礼数。” 赵云宁语气平和,殷渐离对上她微微含笑的目光,偏偏觉得有点冷。 后知后觉,赵云宁这话是说给他听的,老脸不免生出一丝羞愧。 桃云则立马乖巧,“公主,奴婢知错了。” 赵云宁知她全心全意只为自己,安抚她几句,便把目光转向霍善道,问:“出海情况如何?” 霍善道恭敬汇报:“回禀公主,鹰嘴角的海盗,对上我们的炸药,毫无还手之力,返航途中,也不敢再现。” 赵云宁看了看后面的船只,上面全是满满当当的粮食,就像把整个广陵搬过来了,不由笑道:“看样子,父皇让你运回来不少粮食。” 霍善道扫了一眼秦香,特意说:“皇上让末将叮嘱公主好好养身体,不要着急出海回广陵,皇上会亲自率军将梁军击退,前来见您!” 第110章 好男儿任挑任选 赵云宁点点头,又问:“父皇可有信件给我?” 霍善道看向赵云宁身后的殷渐离,“末将没有,公主不妨问一问殷丞相。” 殷渐离听见霍善道的话,目光却看向了旁边的一名男子。 这名男子,眉眼如画,身穿一件淡绿色的宽袖长袍,束着白玉腰带,像悬崖上的青松,透着一股端正干净的气质。 若说墨哗是世上极致的星辰暗夜,他便是浩瀚的蓝天白云。 美男嘛,赵云宁也不自觉地多看了两眼。 旁人为之惊艳的目光,殷弦安见怪不怪,对身为公主的赵云宁,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从袖中掏出赵延的信件,恭恭敬敬地献上。 “臣,殷弦安见过云宁公主。” 殷弦安低沉磁性的嗓音,充满了书香贵气。 赵云宁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词,名门世子。 墨哗感知到赵云宁的视线逗留在殷弦安脸上,淡灰色的眼眸暗了暗,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迅速涌上。 赵云宁接过殷弦安递来的信件,只是有些奇怪,父皇为什么要把信件给他,明明可以直接交给殷渐离的。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尤其是在对上殷弦安避之不及的眼神后,就更觉得不对劲了。 回到府上,赵云宁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父皇以为她喜欢漂亮的男人,特意找了一个颜值家世都能很能打的,供她选择。 要是她看得上,等他率军到达泉州,便可主持她和殷弦安的婚礼。 大概怕极了赵云宁会被墨哗骗走,还一再强调世间好男儿多的是,务必要好好挑一挑! 赵云宁哭笑不得,也怪不得殷弦安对她避之不及了。 墨哗明晃晃地站在她身后,殷弦安这等看起来就高傲的人,又怎会甘愿被她选中,招赘为驸马。 除去信件,赵延还派了两艘船专门给她送东西。 一艘船,满满当当全是她在瑞王府的闺房之物。 还有一艘船,全是原身最爱看的画本书籍。 信里信外都能感受到赵延对她的爱,而苏文纯写的信,看起来很关心她,却和原身记忆里的语气相差甚远,极为生硬,就像有人拿刀子抵着苏文纯的脖子,让她写得般勉强。 最真切的,还不如最后那句,好好照顾秦香妹妹。 赵云宁不知是她失落,还是原身残留的灵魂失落,心口感觉闷闷的,转身抱住墨哗长吸了一口气:“我娘失忆了,记不得我了。” 墨哗不擅长安慰人,此刻,却说了一句最让赵云宁安心的话。 “我在。” 赵云宁闻着墨哗身上好闻的味道,心情又好了起来,“那你要一直都在。” 回应她的,是墨哗越发紧实有安全感的怀抱。 忽然,房门被敲响,桃云的嗓音传来:“公主,她说要见你!” 桃云气哼哼的,这个她,大概指的是秦香。 赵云宁松开墨哗,有些奇怪她来找自己作甚。 打开房门,就见秦香站在花园中,安安静静地等待。 赵云宁已经知道她的封号了,她们又不熟,懒得姐姐妹妹的相称,“长安县主有何事?” 秦香出场挺白莲的,但出人意料的,谨言慎行,向赵云宁施礼过后,才说:“公主,可否让明神医医治殷丞相的心疾?”又称述事实地说,“公主让明神医为殷丞相治疗心疾,殷家人一定会对公主无比感激。” 大有,让赵云宁抓住这次机会的意思。 赵云宁挑挑眉,不由多想:“我为什么一定要他们感激?” 秦香正儿八经地说:“因为殷丞相很有才华,门下弟子不止三千,得到他的感激,对公主是好事,对父皇也是好事。” 她说话又直,又像没过脑子一样磊落,根本不怕赵云宁怀疑她别有居心,刻意讨好,反而更像称述事实,为你好的家人般。 和赵云宁想象中的她,截然不同。 倒是有点意思。 赵云宁回道,“明神医已经死了。” 秦香微微露出失落,又理解般点点头,“那好吧,打扰你了。” 赵云宁有些好奇,“你来之前为什么不问问别人?” 秦香毫无隐藏地说:“由你主动派人关心殷丞相比较好。” 赵云宁终于知道大家为什么会喜欢她了。 她实在是一张干净不能再干净的白纸了。 和她说话,不用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就很怪异的舒服。 赵云宁有被她愉悦到,勾起一抹微笑,“我同你去看看。” 秦香点头,又是认可般的语气,“那也好。” 一脸即便不能让人给殷渐离看病,去慰问一下也不错的认真。 赵云宁突然同秦香一起来拜访,殷渐离有些摸不着头脑。 刚想出口询问赵云宁有何事,便听赵云宁说,“听闻殷丞相身体有恙,云宁看过几本医书,略懂一点儿医术,可否容我把脉一观?” 殷渐离一怔,对赵云宁看过几本医书,就懂医术持有怀疑。 秦香更直接道:“不好治,我都治不好,你可以看看。” 她从小就学习医术,都治不好殷渐离,父皇说赵云宁最爱看话本,那就更治不好了。 赵云宁笑了笑,“那就试试。” 姐妹俩把自己当实验人比拼一样,殷渐离心里那叫一个郁闷! 但,赵云宁都主动好意提出来了,即便是由着胡闹,殷渐离也得认了。 看到赵云宁戴着手套,用手心把脉时,殷渐离嘴角胡子,还是不可控地抽了抽。 就这……也算是把脉? 但,没一会儿,检测仪就将殷渐离的身体数据传送到了赵云宁空间显示器上。 殷渐离除了老年基础病,心疾主要由心包分泌液体过多,积聚在心包腔内,对心脏及局部组织产生压迫,积液量大时压迫心脏,引起的心脏舒张功能障碍。 突发时,会出现急性胸闷、呼吸严重困难,血压下降,最严重时,可能会猝死。 检测仪很快得出方案,需要采用穿刺针经皮穿刺,将心包内异常积液抽吸或通过引流管引流出来,以缓解心脏压塞或获取心包积液。 心包穿刺术是心外科常规进行的一种操作,借助穿刺针直接刺入心包腔,抽取心包积液,再注射药物。 赵云宁擅长外科,不难治。 她抬起头,自信地说,“我能治。” 秦香摇头,“你不能。” 第111章 别看了 赵云宁对上秦香认真的眼神,不由笑问殷渐离,“殷丞相是否时常胸闷气短,呼吸困难,伴随眩晕之症?” 殷渐离下意识点头,也没觉得赵云宁能探出病症有多惊奇。 他这病,知道情况的人不少。 赵云宁稍微一打听便能得知,而且,心疾也大多是这种症状。 赵云宁猜出来的也不一定。 赵云宁指向殷渐离的胸口,“那都是因为殷丞相心脏产生了积液,导致心脏受到强大的压迫导致。” 居然和秦香之前说的差不多。 殷渐离下意识便脱口而出,“那公主打算如何治?” 问完他就后悔来了,万一,赵云宁给他胡乱一通治。 他还没等看着燕国收回国土,赵延重回都城便嗝屁了怎么办。 秦香听她能判断出殷渐离的病症,清冷的目光,便多了一丝神奇。 秦香亮晶晶地望着赵云宁,好像在催,你快说。 赵云宁不由一笑,“既然是胸口有积液,那便将积液用穿刺针引出,再引入药物,加以治疗便可。” 穿刺针? 一听,就很痛。 殷渐离试探问:“公主该不会是,想将穿刺针活活插入老夫的胸口吧?” 想想那个画面,殷渐离便觉得他少了半条命。 赵云宁点头,“打麻药的话,不会很痛。” 顶多就是术后疼个十天半月的,但也总比心疾时不时发作,还有可能面临猝死风险的好。 殷渐离看向秦香,一脸希望赵云宁是胡说八道的求证。 秦香完全没有接收到他的信号,惊喜地说,“我之前也想过,就是没有那么合适的针,也没有办法,确定排出来的一定就是积液。” 她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办法。 赵云宁却一下就说出口了。 说明,赵云宁是真的能治。 秦香怕赵云宁刚才不高兴,又特意说,“你能治,我相信你。” 殷渐离顿感心口拔凉拔凉的,就像这两人当着他的面儿,准备将他谋杀般。 赵云宁空间里的手术设备都还挺齐全的,而且还有备份的。 赵云宁笑道:“我那儿正好有这种穿刺针,插入心房后,会主动倒流,积液若是清空,排出的便是血浆了。” 秦香着迷地说,“那我能不能去你那儿看看穿刺针长什么样?” 赵云宁点头,“可以。” 秦香又高兴地问,“那我可不可以看你怎么给殷丞相处理?”又道:“你要是不愿意,也没有关系。” 在这个世界,医术都是私人不外传的。 有些大夫擅长什么病症,更会藏的严严实实的,生怕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 赵云宁要不愿意,虽然有点遗憾,但知道这种治疗办法可行,她也可以慢慢摸索来。 秦香和赵云宁三言两语,就要给他定下刺穿手术了。 殷渐离有点儿慌,“心脏穿个眼子,真的没事吗?” 赵云宁笑的神秘,让怕疼的殷渐离头皮发麻,“心脏其实和大腿一样,戳个洞,及时清创上药便能痊愈。” 秦香认同,“是这样的。” 殷渐离有点儿绝望,“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吗?吃药将它排出来,或者让它在体内消散。” 赵云宁伸手戳了戳殷渐离的胸口,殷渐离闷哼一声。 “殷丞相这里的积液,已经不是吃药就能治好的了,与其犯病的时候,生不如死,不如早做了断。” 殷渐离想了想,“做完穿刺,就能恢复如常了吗?” 赵云宁摇头,“殷丞相您年岁已高,身体本就弱于年轻人,坐完穿刺手术,至少也得好生休养半年。” 休养半年,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如何为赵延效力,为燕国社稷谋福。 殷渐离一脸犹豫,秦香说,“病人要听大夫的。” 她刚才还说赵云宁不能治,这会儿,反倒劝起他来了。 殷渐离之前还担心秦香会和赵云宁不和,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多虑了。 还没想好到底是治还是不治,门口突然传来一道磁性的嗓音:“秦姑娘说的没错,病人都要听大夫的。” 赵云宁抬头看去,殷弦安正好推开房门,发现她也在房间里,露出一脸错愕,很快又收敛一闪而过的失态,“见过公主。” 赵云宁不由嘴角抽了抽,自己是多不招人待见,看向殷渐离说,“殷丞相考虑清楚了,就派人来找我吧,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赵云宁一走,殷弦安紧绷的神经明显一松,刚想向秦香搭话,秦香追上赵云宁,“你刚才说了给看穿刺针。” 赵云宁笑了笑,“好。” 她们有说有笑,完全没有之前见面的剑拔弩张,还异常的和谐,和真正的姐妹看起来没什么两样。 殷弦安看了很久,直到殷渐离的嗓音响起:“别看了!” 殷弦安收回视线,才想起来关切地问:“秦香县主刚才说什么了,您老又不听。” 殷渐离看他一眼,话不对题地说:“你不必那么防备公主,人家还没有看上你呢!” 想到秦香,又不由摇头,那个更没有开窍。 很多女人总爱装出一副高傲的样子,接近他。 殷弦安怕赵云宁也是这种,只能防着点儿了。 万一赵云宁使出一点儿手段,逼着自己娶了她,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 殷弦安嘴上答应,又问:“公主有何事?” 他去找海常事对接负责的公务,却得知,赵云宁全都处理妥当了。 而且,相当地出色。 有些事情,即便是他,也很难想出那般的万全之策。 又听说她率军斩杀梁军五万人,且泉州城没有一点儿兵力战损,更觉得不可思议。 来找殷渐离也是想问,赵延让他们来到泉州城处理要务,还需不需从赵云宁手里把权力接手过来。 殷渐离道:“公主会医术,能给我治病。” 殷弦安一怔,“怎么会?” 秦香都不能治。 何况,他在广陵这么些年,也从未听说过赵云宁会医术。 他怕是赵云宁故意想接近他,胡口吹牛的。 吹牛不要紧,关键是把殷渐离治坏了。 殷渐离还没有说话,他便一脸不妥的严肃。 第112章 普及医术 秦香和赵云宁同样差不多的岁数,他相信秦香可以,却不相信赵云宁能治。 殷渐离摇摇头,对他告诫道:“别以偏见待人,秦香县主都说了,公主的治疗法子可行。” 殷弦安一脸惊讶,“秦香说可以!?” 那赵云宁的医术岂不比秦香还厉害。 殷渐离点头,“能治是能治,就是要休养的时间太长了,南宁候和梁国虎视眈眈,爷爷不放心呐。” 殷弦安脸上露出一抹怪异之色,殷渐离叹气,又问:“泉州城的事务都了解清楚了,哪里有问题?” 殷弦安脸色更怪异了,好一会儿,才听他说,“泉州城一切正常,公主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了,百姓们现在医药粮食都不缺,正在积极重建家园,开荒种田,兴修水利。” 殷渐离还以为他说海常事将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疑惑问,“你说,郡主都把事情安排妥当了?” 殷弦安点点头,不由露出一丝惭愧,“令孙儿感觉,没有用武之处。” 殷渐离倏地瞪大眼睛,这怎么可能? 秦香同赵云宁回到房间,便得了心包穿刺术的一系列手术器具。 她如视珍宝,上下打量这些手术器具,不可思议地问:“真的给我吗?” 赵云宁笑了笑,“嗯,都给你。” 桃云撅起小嘴,一脸赵云宁对秦香太好了的不满。 得到赵云宁的确认,秦香清冷的形象顿时崩塌,一把抱住赵云宁,开心地说,“你真好。” 桃云一脸恨不得把她立刻撕下,“放开我们公主!” 赵云宁则笑了笑,“县主医术高明,一定能将它们物尽其用!” 秦香笑起来,宛若清晨盛开的栀子花,漂亮洁白,“没有你高明。” 她刚才听赵云宁讲解这些手术器具的用法,还有对人体器官的讲解,才发现,自己的医术,还有那么多的不足。 她一定,要成为像赵云宁这般了不起的大夫。 赵云宁把手术器具送给她,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秦香医术更精进一些,身边有人生病了,也有个人帮她分担压力。 还能让秦香创建医学院,普及医术,让更多的百姓,不惧看病。 赵云宁笑意更深了,桃云顿时一脸,完了,连公主都被秦香彻底迷惑的绝望。 等秦香从赵云宁这里回去,天已经快黑了。 秦香刚回到房间,一个女人便走了进来。 杜蓉蓉小心翼翼地向秦香行礼,“参见县主,我们家小姐是公主的表姐,特邀您阁楼一聚。” 秦香视线落在杜蓉蓉手腕上,发现一片青紫的淤青,对白寻说,“给她上点药再去。” 杜蓉蓉顺着秦香的视线,慌忙遮掩伤势,“多谢县主好意,奴婢不用上药,我们家小姐还等着您呢。” 秦香说,“上完了再去。” 杜蓉蓉心下一暖,只好咬着嘴唇伸出手。 白寻撩起她的袖口一看,竟然全是密密麻麻,青紫不一的淤青。 秦香一眼便看出,这是被人故意掐出来的。 目光不由地便沉了沉,对尚未谋面的苏茜印象极坏。 秦香特别研制的药,就是好用,杜蓉蓉抹了一点儿,就感觉没有那么疼了,恭敬地对秦香说:“多谢县主。” 话音刚落,秦香便把金疮药塞进了她的怀里,“走吧。” 杜蓉蓉感受到怀里的小瓶子,心底却无比的熨烫。 同样是当主子的,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却间隔着十万头畜生。 秦香来到苏茜的阁楼,尚未进到房间,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儿。 “啪——” 里头传来清晰响亮的耳光声,杜蓉蓉身体下意识一抖,显然,也经常挨打。 杜蓉蓉硬着头皮通报,“小姐,县主来了。” “哐当——” 房门打开,秦香走进去,就见苏茜的床前,站着两名女子。 这两名女子脸上的伤势,特别重。 不仅脸颊红肿,连额头都被什么利器砸破了。 也怪不得她会派杜蓉蓉来请她,也只有杜蓉蓉能见人了。 苏茜也没让她们下去的意思,上下审视秦香几眼,扬起人畜无害地笑容:“听说县主医术高明,可否为我一治?” 苏茜认为,秦香是苏文纯的养女,本该封为公主的,却被封为了县主,一定很讨厌赵云宁。 秦香想要不受赵云宁欺负,一定会想尽办法,讨好他们这些娘家人。 自然,就没把她看在眼里,说是请秦香看病,语气却分外理直气壮。 秦香对她瘫痪的腿脚很感兴趣,上前一步,“我先看看。” 苏茜勾起得意的笑容。 秦香果然识趣。 余光瞥到神色黯淡无光的青玉,又倏地冷下脸。 赵云宁害她多了一个姐姐,自个儿却多了一个妹妹,这都是报应,活该。 没一会儿,秦香把她裤腿放下,苏茜立马问:“怎么样?能不能治好?” “那些狗大夫说,我的腿想要治好,至少也得几年,还得我照着那些图册,做些乱七八糟的动作。”她其实是不信自己的腿能治好的,从她醒过来,腿上就没有一丁点儿的知觉。 秦香看她一眼,“他们说的没错,你的肌肉神经都受了损伤,几年能治好,大夫们的治疗手段已经很好了,能给我看看什么图册吗?” 这些大夫们的医术比她想象中要好很多,秦香甚至觉得,比她的治疗方案更好。 苏茜死过一回,便没有再寻死的勇气了。 又无法面对自己这副残疾的样子,整日便拿身边的人出气,即便是孟婵娟,也经常受不住她的嘲讽,泪流满面的离开。 秦香说能治好,苏茜眼眶一下就红了,狠瞪青玉,“还不快去拿!” 青玉一双眼睛死气沉沉的,转头给苏茜拿来,又遭一句骂,“滚开,看见你就碍眼。” 秦香蹙眉,接过图册打开看了许久,“按照上面的动作练习,坚持两年,恢复正常行走,应该没有问题。” 苏茜欣喜万分,突然又嗤笑一声,嘲讽说,“赵云宁说她,也能治!” 还未说出诋毁赵云宁的话,就见秦香肯定点头,“她确实能治。” 第113章 拎不清 秦香说话的语气,充满了对赵云宁的欣赏。 苏茜整个愣住,一脸秦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地懵逼。 好一会儿,她才高声反驳,“赵云宁惯会装腔作势!我和她认识这么多年,就没听说过她会医术!你被她骗了!” 秦香字字认真,“她会治,而且医术比我好。” 苏茜本以为秦香是个识趣的。 没想到,她偏要和自己唱反调。 一定是赵云宁先一步笼络了她! 苏茜沉着脸,不屑地说,“你以为你讨好赵云宁,她就会高看你一眼吗?不可能,她可是连我这个亲表姐都不认,薄情寡义没良心的东西!” 就冲赵云宁给了她全套的手术器具,她就是很好的人。 秦香倏地站起身,把苏茜吓了一跳,“你要做什么?” 秦香目光微冷,“我没有讨好云宁,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还有,你嘴巴真臭,心也真丑。” 秦香说完,看都不看一眼苏茜扭曲的嘴脸,便朝门外走去。 苏茜涨红着脸,连喘了好几口气,才吼出一句,“你算什么东西,不过只是运气好,救了我姑母的乞丐!” 秦香回过头,清冷的双眸写满了坦荡,“第一,我不是乞丐,第二,娘遇到我,是她运气比较好。” 苏茜胸脯上下起伏,咬牙切齿,“我要把你说的话告诉姑母!” 秦香微微疑惑,“我说的不对吗?” 苏茜无语更住! 秦香确实说的没错。 若是她没有及时救了苏文纯,说不定,苏文纯已经一尸两命了。 眼睁睁看着秦香大摇大摆离开,苏茜抓起手边的枕头,猛摔在地上。 就让她狂,看她在赵云宁面前能狂几天! 苏茜满脸疯狂的狰狞,屋内的人,都躲到了犄角旮旯里。 苏茜视线落在青玉瑟缩的脸上,“滚过来!” 青玉咬着唇,不想过去,就被苏茜威胁道:“你敢不过来,我就让娘给你许个顶顶好的人家。” 青玉面色白了又白,想到一再让自己乖顺听苏茜话的孟婵娟,那一丁点儿反抗的心思也都被消磨殆尽了。 她刚走过去,苏茜便从头上取下根金簪,狠狠地戳向青玉的眼睛。 青玉惊恐往后一躲,金簪飞过,菱角仍旧将她侧脸划开好大一条口子。 温热的液体流下,青玉伸手一抹,一片鲜红。 红芝和杜蓉蓉齐齐捂住嘴,恨不得将自己塞进地缝。 看着青玉被毁的可人小脸,苏茜终于解气了三分,低笑一声,“我热了,给我扇扇子!” 青玉都这样了,苏茜不让她去治伤,还让她扇扇子,摆明了想让青玉毁容留疤。 真是好恶毒的心。 偏偏红芝和杜蓉蓉都怕成为第二个青玉,全都不敢为青玉说一个字。 秦香出了阁楼,随手抓了一个丫鬟,打听到苏茜主治大夫的位置。 五个大夫,轮流值班。 今天,是何大夫守着这里。 秦香一进来,何大夫抬起头,疑惑地问:“小姐是?” “我是秦香,请问大夫是如何想到,通过灵通穴,太骨穴,刺激病人下半身知觉的?” 秦香? 这不就是新来的县主嘛! 何大夫慌忙行礼,“老朽见过县主!”又赶忙说道:“这不是老夫想出来的,是公主教我们的。”看了一眼秦香,又心虚地说,“怕苏小姐不肯接受治疗,苏老夫人才让苏小姐以为是我们想出的治疗方案。” 原来是云宁。 怪不得,能想出如此精妙的治疗手法。 秦香想去找赵云宁,路过阁楼,又改了主意,推开苏茜的房间。 苏茜看她回来了,顿时怒目圆睁,“你还来做什么!” 秦香目光落到血流不止的青玉脸上,眉头紧蹙,伸手将青玉拽到身后,对苏茜说,“你的腿,是云宁给你治的,没有良心的是你,不是云宁。” 苏茜愤怒得双眼猩红,想拿东西砸苏茜,枕边的东西却都被她砸完了。 “我要让姑母废了你!” 秦香拉上青玉往外走,又回看一眼:“你又蠢,又坏,还恶毒,治好你的腿,很浪费。” 青玉像小鸡仔一样,惊愕地跟着秦香离开,耳边时不时传来苏茜声嘶力竭的怒吼。 来到秦香的房间,白寻自动拿出药箱。 秦香亲自给她处理,动作小心,还安慰道:“不会留疤,放心。” 青玉在她脸上,隐隐看到赵云宁的影子。 当初,赵云宁也是这般,将她从苏茜手下救下。 麻木了这么些天的心,终于再次跳动,青玉酸着鼻子抽咽,“多谢县主。” 她眼泪儿要掉下来了,秦香一脸严肃地说,“别哭,药效要被冲跑了。” 青玉又被逗笑了。 吃过晚饭,赵云宁刚想翻窗去找墨哗,桃云兴匆匆跑进房,一脸八卦地说,“公主,秦香把苏茜身边的丫鬟带走了,她哭着自杀,让孟夫人给带回去,孟夫人去了,秦香不肯给呢!” 赵云宁翻窗的动作一凝,桃云又奇怪地问:“公主,你开窗作甚?” 赵云宁看了一眼窗外的墨哗,“今晚上空气好,透透气。”又道:“我们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桃云一脸激动和高兴,“好!” 赵云宁没一会儿来到秦香房门外,就听孟婵娟气愤的嗓音传来,“青玉是我的义女,县主怎能无故将她强留在此!” 秦香嗓音毫无波澜,“既然是你的义女,那就是我的表姐,我的表姐,我让她留在这里小聚,没有不妥,反而是,舅母拎不清,让表姐受委屈了。” 赵云宁以为自己怼人挺厉害的了,现在才发现,毫无心机的陈述最致命。 孟婵娟突然没声了,大概是被气得不清。 桃云万万没想到,秦香是这种狠人,没忍住噗嗤一笑。 孟婵娟猛地回头,“什么人?” 赵云宁走上前,视线落在青玉脸上,不动脚指头,都能猜到,苏茜又犯病了。 秦香特意把人带回来,要是就这么回去了,苏茜只会更过分。 赵云宁抬起眼皮,看向孟婵娟,“舅母,青玉表姐受伤很重,就让她在这里养伤吧。” 第114章 挑个良辰吉日 孟婵娟刚被秦香怼了,余怒未消,不过脑地脱口而出,“青玉在这里养伤,那茜儿谁来照顾。” 赵云宁挑挑眉,“这府邸莫不是没有下人了,需要青玉表姐亲自照顾?” 赵云宁之前以为,青玉已是苏家义女,顶多被苏茜嘲讽几句。 却不料,苏茜能下这般死手。 孟婵娟理直气壮地说,“姐妹之间,就该互相关心照料。” 孟婵娟既然把人收为义女,不说有上好的待遇,最起码不会动不动就挨打吧。 孟婵娟却一味纵容苏茜这般欺负人。 赵云宁目光也沉了沉,“青玉表姐都已经受伤了,就该好好养伤。” 孟婵娟听出赵云宁话里的怒意,也憋了一肚子火气。 他们自家的事儿,轮得着两个外人来管。 又不好和赵云宁直接产生冲突,便伸手对青玉说,“青玉,你想和茜儿一起养伤对吧?” “茜儿不小心把你弄伤了,心里很愧疚,等你回去,还想跟你道歉。” “跟娘回去好不好,不要打扰县主她们休息了。” 青玉要是听话,就会乖乖告诉赵云宁和秦香,她想回去。 苏茜怎么可能跟她道歉,青玉面色发白,无助又绝望。 要当初,她还是一个普通的丫鬟,也不会被苏茜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一脸虚情假意的孟婵娟,很让人恼火。 秦香认真说,“她不会回去受人欺负。” 孟婵娟咬着后槽牙,“没人欺负她,都是不小心的。” 苏茜现在心理压力大,发泄才会乱砸东西。 而且,苏茜只能躺床上不能动,青玉又不是不能躲。 孟婵娟都怀疑,青玉是不是故意受伤,好让秦香把她带走,借此博取同情,刺激茜儿病发。 孟婵娟话里话外都是对苏茜的维护,对青玉已经没了半分看重。 只有苏家义女之名,无苏家义女之实,等到苏老夫人承诺的,给青玉许配个好人家,说不定,都被苏茜砸死了。 赵云宁怎能眼睁睁看着这种可能性出现,突然对桃云说,“去把外祖母请来,我有事和她相商。” 赵云宁是燕国嫡长公主,她的话,没人能不听。 孟婵娟猛地意识到赵云宁可能要放大招,急道:“云宁,大晚上,你惊动你外祖母干什么?” 潜在地呵责赵云宁不孝顺。 青玉猛地抬起头,局促不安,事情因为她发展成这样。 刚想开口同孟婵娟回去,就被桃云塞了一杯水在嘴边,“多喝水,伤口好得快。”意思让她别说话,公主会为她主持公道,不要拖后腿。 赵云宁向来是快刀斩乱麻的人,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受孟婵娟干扰,凉凉地看她一眼,“舅母,一会儿便知。” 孟婵娟心急万分,剜了一眼不听话的青玉,又愤愤地说,“云宁,茜儿才是你的表妹。”认为她太偏帮了。 赵云宁抬起眼皮,抓过青玉的手,“舅母忘记了,青玉也是我的表姐。” 孟婵娟被她深深的一眼讽刺到,阴沉的面色,仿佛无比后悔当初的决定。 青玉低垂下头,以为自己不在意,仍旧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苏老夫人没一会儿就来了。 看到房中的几人,有些意外,又有些了然。 赵云宁开门见山地说:“外祖母,青玉表姐在我们姐妹几人之中,年岁最大,如今舅母也在,我看李胜将军和青玉表姐甚是相配,不如,今日,就将婚事定下,挑个良辰吉日吧。” 此话一处,全场安静了一瞬。 赵云宁是真了不得,出口就把青玉的未来直接定下了。 秦香赞同,“甚好。” 孟婵娟脸都气绿了,她知道李胜是谁吗?就来个甚好! 苏老夫人并不是不愿同意这门婚事,李胜是个泥腿子,守城有功,也不过是个小将,但青玉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丫头出身,倒也配。 只是,赵云必须让她答应的语气,让她感觉有些不舒服。 苏老夫人不由端着,“婚姻大事,需要慎重,你表姐年岁也不算大,不着急。” 赵云宁笑了笑,态度强硬,“表姐和李胜将军郎才女貌,情投意合,外祖母,您就同意吧,咱们不做棒打鸳鸯的那种人。” “要是父皇在这里,一定也会给他们赐婚!” 苏老夫人脸色变了变,赵云宁的意思,她要不同意,就让李延赐婚。 真是长大了,会威胁人了。 孟婵娟脸色比苏老夫人更差,明明她才是青玉的娘,赵云宁却半点儿过问自己的意思都没有。 她压着嗓子,显得有些急躁:“即便要定亲,也要有个正式的过程,云宁,你也太急了。” 赵云宁温和地笑起来,看向傻愣在那里的青玉,“正式的过程肯定会有的,李胜将军是个周全的人,以后必定不会让青玉表姐受委屈,只要外祖母和舅母今儿同意,青玉表姐在我们这里待字闺中,准备嫁衣,一切都不成问题。” 茜儿现在离不开青玉,赵云宁明知道,却根本不顾茜儿的感受。 孟婵娟终于压制不住火气,“公主既然已经拿定了主意,那还问我们作甚!” 孟婵娟甩袖离去,赵云宁面色不变,“外祖母,舅母已经同意了,您也同意了对吧?” 青玉若是真正的苏家大小姐,赵云宁这般随意行事,苏老夫人定然是不会同意的。 但,青玉不是。 苏老夫人看着她脸上的伤,心里也清楚,赵云宁为何要这么做的原因。 苏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对青玉说,“你表妹说你和李胜将军情投意合,可是真的?祖母也不是古板的人,若是真的,那便让他来提亲罢了。” 青玉和李胜有过接触,知道他是一个很好的男人。 而且,之前便对自己颇多照顾。 赵云宁为了她脱离苏茜,已经为她做主到了这份上,她若是退缩,便对不起赵云宁了。 青玉红着脸,羞涩地点点头。 事情既然定下了,苏老夫人心里的不快也散去了许多。 李胜从乡下测量完河道回来,刚进屋准备向赵云宁汇报工作,就听赵云宁对他说:“李胜,我给你定了一门亲事。” 第115章 我抱你过去 李胜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对上赵云宁千真万确的眼神,不由一愣,好像在问,怎么好端端就给他定亲了。 赵云宁笑道:“新娘是我的表姐青玉。” 他们三兄弟卖身给赵云宁,即便是娶傻子,李胜也不会有怨言。 何况是苏家养女,赵云宁的表姐。 李胜想起青玉娇俏的脸蛋,坚忍的性格,眼睛倏地亮了亮,拱手向赵云宁谢恩,“多谢公主赐婚!” 李胜满意,赵云宁也松了一口气,就怕李胜会对着这桩婚事不满,让他们成为一对怨偶。 现在看来,还不错。 至少,他们在婚前便已经相知相识,有过接触了。 以后齐心协力,日子定然能红红火火。 赵云宁道:“提亲的聘礼,我已经命人为你准备好了,等明日,你便去找我外祖母提亲,将这桩婚事早日定下来吧。” 李胜赶忙说,“劳烦郡主!” 他自个儿准备的聘礼,上不了台面。 赵云宁为他准备,也不会丢了苏家的脸面。 他无以为报,只能尽心尽力报效赵云宁了。 赵云宁喜欢聪明的人,相处起来不累,李胜没有推三阻四,不要聘礼,赵云宁也省下了一堆口舌。 “河床测量的如何了?” 李胜赶忙将其这几天在外奔波的数据呈上。 赵云宁接过纸上,看了数据后,很快用空间电脑,计算出修建大坝的最佳位置和方案。 这个世界,比华国古代还要落后一些,修建大坝的技术,却差不多。 主要分为四个步骤。 一,在河道附近修建流明渠,倒流洞,等倒流设施,让原来河道里的水换个通道流。 二,修建上下围堰,拦截原有的河道,让河水全部走上一步修建的倒流设施。 三,抽走上下围堰之间的河水,暴露河床,清除淤泥,露出基坑,再用基岩堆砌大坝。 四,等大坝基本完工,在围堰内蓄水,就可以拆除围堰了。 这种修建大坝的法子,和现代化大坝建设的原理是一样的,但是,因为没有先进的修建设备,即便是一个小型的大坝,在这个世界仍旧无比的耗时耗力。 而且,因为古代大坝用的主要材料是条石和木桩,再辅以石灰,糯米,桐油等物连接勾缝,水坝修缮完成,若是不及时检查修补,其使用年限,往往也不会超过十年。 如此劳民伤财,兴师动众,使用年限还小,历代燕国皇帝,为了不留下昏君暴君的之名,整个燕国,仅仅有三座完整的大坝工程。 最小的灵越大坝,每天五万人出动,历时三年才完成。 即便灵越大坝造福于民,由于建造大坝而死的百姓不计其数,在百姓们心目中,仍旧过大于功。 赵云宁一次性想建造三座大坝,将整个泉州出海口拦截,实在有些异想天开。 这时候,连温饱都还没来得及稳定,修建大坝势必会遭到百姓们的反感。 赵云宁却不这么认为,修建这三座大坝,河道不再受洪水侵扰,裸露出的土地,是堆积千年的黑土,平坦肥沃,适合现代化统一种植。 现在种植冬小麦,明年夏初收割,便能丰富整个泉州府城的粮仓。 除此之外,修建大坝,还有诸多好处。 比如养鱼,蓄水稳定航运,及时泄洪,防止百姓们年年因为洪灾带来的各种损失,以及人员伤亡。 其实,大坝最大的好处还是发电。 现在把大坝建立起来,以后若是在此基础上建立发电厂,也就方便多了。 赵云宁依稀记得,自爱因斯坦发明了电灯后,发电厂便在各地陆续普及了。 电灯制造并不能,有了这个开头,再兴起发电厂,更多的电器,便能接踵应运而生。 赵云宁想着想着,就感觉自己想得太远了。 当前,最重要的还是治理泉州水患,修建大坝。 要想让大坝尽快完工,且不遭到百姓们反感。 那就得确保百姓们上工安全,有利可图,心甘情愿。 将石条和木桩作为大坝基础,改为就地取材,用土坝,堆石坝,土石混合坝作建造成一座状如三角形“山”,从河床底部修建而起,再在外建造混凝土防渗面板,防止河水渗入堆积的石料缝隙中。 这样便省去了百姓们开山采石,运送基料的耗时,也能大大降低修建风险,且快速提高效率。 赵云宁又用空间里的智能电脑仔细计算了一下,假设每天三万人,同时修建三座大坝,在百姓们吃饱喝足,且建材材料都齐全的情况下,到明年汛期之前,便能建设完工。 赵云宁将方案仔细地写下来,吹干墨迹,已经半夜凌晨了。 桃云早回房歇息了,赵云宁撑了一个懒腰,站起身打开窗,试探性地小声喊:“墨哗。” “嗖~” 墨哗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她的窗口。 赵云宁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进房间,踮起脚尖,盯着他淡粉色的薄唇说,“不是让你睡觉,不用守着我嘛。” 桃云奉了赵延的圣旨,不让墨哗和她单独相处。 不但没有影响到他们,反而多了一丝偷偷摸摸地下恋的刺激。 赵云宁晚上睡不着,就会翻窗去找墨哗。 她要是不去,墨哗必定会守在她的窗外,赵云宁就会把他拉进来一起睡。 赵云宁温热的鼻息近在咫尺,墨哗轻车熟路地俯下身,将她抱在怀里,坐在他的大腿上,抵在窗沿上继续深入这个吻。 良久,赵云宁喘着气,手脚发软的摊在他怀里,连说话都软绵绵的,“好困,睡觉吧~” 墨哗又亲了亲她的额头,神色温柔如皎皎月华,“嗯,我抱你过去。” 赵云宁懒散地撩起眼皮,勾起嘴角,“你呢?” 墨哗大步流星将她放在床上,“我也一起。” 赵云宁倏地咸鱼翻身,将他反压床上,笑得像只狡诈的狐狸精,“我伺候你脱衣。” 赵云宁为他脱衣,就没有老实过,墨哗喉结艰难地滚了滚,想摁住她的双手,却被赵云宁反手扣住,“动什么动,不听话。” 第116章 我们睡觉 赵云宁单手往他衣襟里探去,轻盈的笑声传来,“天气要凉了,该加衣服了。” “嘶~” 肌肤突然接触大面积空气,赵云宁小手戳了戳他坚实的胸膛,又狠狠摸了一把,故意说,“咦,这就脱完了?” 墨哗淡灰色的眼眸卷动着漩涡,嗓音沙哑地乞求她,“...云宁...” 他青筋直冒的额头,足以说明有多难受。 赵云宁将自己外衣飞速一脱,轻车熟路地钻进他的臂弯里,低笑哄他,“好啦,不逗你了,我们睡觉。” 墨哗的气息好闻极了,赵云宁深吸一口,又忍不住咬了咬他光洁的臂膀。 墨哗刚压制住的火气,再次被点燃,强大的臂膀一把将她勾上身,扣住她的后脑勺,便再也没能松手。 不知多久,赵云宁在他怀里软成一滩烂泥,墨哗仍旧热情不减,赵云宁终于明白自作自受的真谛。 第二天,赵云宁懒懒地起床,将兴修大坝的方案派人交给了海常事。 海常事正和殷渐离,殷弦安讨论修建大坝一事,赵云宁就让人把方案送过来了。 海常事拆开信件一开,顿时惊叹不已,赶忙将纸张递给殷渐离,殷弦安。 这一观,殷渐离和殷弦安便深吸了一口气。 赵云宁修建大坝的方案,很让人向往。 其可行性也很大。 让人无比佩服。 但,最关键的一点,殷渐离却认为赵云宁没有想到。 那便是,承载修建大坝的人力物资。 一天三万劳壮力,加上开采土石料,制作水泥运输的后备人员,加起来,至少要五万人。 五万人,他们泉州地界逃荒的灾民多,倒是凑得齐。 但,每天供应五万人吃饭,还要向他们支付月钱,却没有那么容易。 而且,现在正是前有梁军,后有南宁候虎视眈眈的时候,比起修建大坝,殷渐离认为,将人手集成军队,用同样的粮食,向南宁候发起进攻更为合适。 殷渐离眉头死死皱起,殷弦安也说,“祖父,兴建水利能让泉州城成为燕国粮仓,但是,我们现在没有银子呐。” 燕国银库在并州皇城,广陵再富裕,赵延之前也没有想过私自铸银,这么多百姓,还要开军饷,哪里来银子。 赵云宁未免,想得太好了。 殷渐离点头,“几万人的粮食供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现在兴修水利完全没有必要,倒不如等燕国稳定下来,有强大的实力,且不惧周边豺狼虎豹的威胁,再建造不迟。” 海常事看着赵云宁写了厚厚一叠的方案,想了想,还是道:“我们不若再问问公主的意思,看看有没有两全其美之策?” 这个世界,没有女子不可干政的说法。 但,即便有女将,女官,向来也是游走在朝堂权力之外的。 海常事要过问赵云宁的意思,说明他潜意识,更信服赵云宁的命令。 想到赵云宁在他们来之前,将泉州城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所有百姓无一不称赞她的口碑,殷渐离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就去问问公主。” 赵云宁吃过早饭,已经和墨哗出城了。 洪水褪去,留下一片淤泥的平滩。 赵云宁打算视察规模化种植冬小麦,会遇到哪些困难,顺便也去李不屈的菜地里看看。 辣椒应该成熟了。 末世的时候,大家有的吃就不错了。 对于口味,只能在任务完成极为不错的情况下,才能得到满足。 上头,给他们点儿辣椒,大蒜之类的辛香料。 赵云宁就会和队友们东拼西凑食材,整一口红汤火锅,爽快一回。 想想,还挺怀念的。 要是今儿辣椒成熟不少,她就把辣椒籽抠出来留种,再做些好吃的给墨哗尝尝。 赵云宁挽着墨哗,望着宽阔的淤泥平滩,看到无数小老百姓拿着一个小箩筐,弯着腰在捡小鱼小虾。 赵云宁朝一笑墨哗,“闻到没有,海的味道,好吃的味道。” 墨哗闻到了浓郁的海腥味,土腥味,好吃的味道,具体不知赵云宁说的是什么。 赵云宁突然拉着他一脚踩进泥里,弯腰在一个小洞里头抠出一个东西,用倒灌的海水涮了涮,放到墨哗手里,“这是蚬子,是当地特产的一种贝类海鲜,用辣椒炒着吃,特别好吃。” “我们先挖些蚬子,等会儿再去摘辣椒。” 赵云宁变魔术似的,拿出一把小铲子,一个小竹篮,她提着小竹篮,指挥墨哗,“就你脚下,挖一挖,不用挖太深。” 墨哗轻轻松松铲了两下,小铁铲就戳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赵云宁惊喜地说,“你好厉害,一挖就挖到了,一个特别大的蚬子,哇哦,这里还有两个。” 赵云宁蹲在地上,一通捡,墨哗听着她往竹篮里扔的数目,一共七个。 她开心的语气,墨哗脑海中闪现她亮晶晶的双眼。 不由地,也微微扬起一侧嘴角。 墨哗一笑,宛若千年寒冰融化,冷隽让人为之疯魔的侧脸,更添三分迷惑众生的惊艳。 赵云宁目光一滞,嗓子有些干。 墨哗不由问:“还要继续吗?” 赵云宁目光死死锁住他的脸,又迅速扫了一眼周围。 趁墨哗不备,踮起脚尖,迅速吻了一口。 阳光的照耀下,墨哗翻动的衣袍轻轻扬起,撩起的青丝缠住绯红的耳垂,静立在她身前,嗓音染上暗哑,眼尾略带红意。 “...云宁...” 赵云宁如愿看到墨哗眼眸深处悱恻的情意,脸情不自禁地热了热,“...嗯...” 赵云宁指哪儿,墨哗挖哪儿,没一会儿,他们就挖了一小竹篮的蚬子。 就在赵云宁准备收工时,墨哗无意间挖出一根竹节怪,也是软体海鲜的一种,又名蛏子。 蛏子比蚬子更鲜美,用水简单清洗,就不会有沙子。 比起用铲子挖它,用盐渍它的两个类似猪皮孔的出气孔,它受不了高浓度的盐分,便会主动从泥沙中钻出来。 赵云宁用空间里的盐,随手渍了几个,墨哗眼睛看不见在一边站着,她又觉得怪没有意思的,同他来到浅水湾洗洗脚,去了李不屈的地里。 打老远,就看到了一片红彤彤的辣椒,诱人地挂在枝头。 李二蛋眼巴巴地蹲在旁边,流着口水,一脸眼馋样儿。 第117章 辣椒杀手 赵云宁和墨哗走近,李二蛋眼露惊喜,“郡主!”又想起来叫错了,赶忙改正,“公主你们来啦!” 赵云宁笑着点点头,“嗯,来看看菜地里有哪些好吃的。” 李二蛋立马指着红彤彤的辣椒说,“公主,它们都红了,我爹说,明天是个好日子,明天摘了,就给公主送去呢!”他又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自豪地说,“我特意蹲在这里,防止鸟儿来偷吃!” 现代很多人都认为,辣椒这种东西,鸟儿不会喜欢吃。 其实不然,鸟类一直都是吃辣椒的主力军。 鸟类天然对色彩敏感,鲜红的辣椒能自然而然吸引鸟类的注意力。 而且,鸟类对辣椒素非常不敏感,加之消化道比较短,能够迅速将其排去,非但不会产生灼热感,反而能够达到杀菌调理的功效。 在鸟界,尤其是喜鹊,是出了名的辣椒杀手。 赵云宁摸摸李二蛋的小脑袋,“二蛋真厉害,你爹娘呢?” 李二蛋嘿嘿一笑,“我爹娘去菇棚里摘蘑菇了,这几天天气好,他们要赶紧把蘑菇风干,保存起来留着冬天吃。” 赵云宁被他可爱的笑容感染,从怀里掏出几块儿花生酥,递给他,“吃吧,我摘点儿辣椒。” 辣椒种了拢共不到半亩地,还有很多没有红,要不了多久就能摘完。 李二蛋欣喜地接过花生酥,“我帮公主摘,我干活儿可厉害了,我一个人一天能割两背篓的草卖呢。”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赵云宁心头一软,问他,“想不想去上学?” 李二蛋摸着脑袋笑,“爹说了,以后有钱了,就送我去上学。” 用他爹的话说,他们家帮着女帝种这些东西,伺候好了那几只小鸡仔,一样能够飞黄腾达,出人头地。 到时候,书院先生都任由他挑。 所以,李二蛋对菜地和小鸡仔们格外地上心,时不时就来菜地浇浇水,捉捉虫,怕小鸡仔中暑,还让李不屈做了一个简易的饮水器。 现在家家户户都种蘑菇,蘑菇已经卖不了多少钱了。 这个世界的书院费用,相当不便宜。 李二蛋想要上学,等他们家有钱了,也不知多久。 赵云宁想了想,决定给李不屈宋翠花加点儿月钱,再指点他们多养几只猪,一些蛋鸡。 赵云宁掐了一个红彤彤的辣椒,李二蛋眼睛亮亮地问:“公主,它是甜的吗?” 他守了这么久,都没尝一个,真是个老实孩子。 赵云宁笑了笑,“不是,它是辣的。” 李二蛋一脸疑惑,“什么是辣?” 不光他疑惑,就连墨哗脸上也闪过一丝不解。 赵云宁把手里的小辣椒递到他的手中,“你尝尝不就知道了。”又叮嘱道:“先咬一小口,这个辣椒很辣。” 李二蛋接过辣椒,期待不已的一口咬下。 刹那间,奇妙的灼热感便从舌尖遍布整个口腔。 李二蛋面色一下就红了,吐出舌头不断哈着气,“有点痛,原来这就是辣!” 刚说完两句话,他眼泪鼻涕便止不住地流出来。 看把孩子给辣的。 赵云宁递给他一块儿手帕,让他赶紧去喝水。 李二蛋捂住脸一溜烟儿跑了。 赵云宁目光扫向墨哗,又揪了一个辣椒,笑眯眯地对他说,“你要不要尝一尝。” 墨哗想起赵云宁说,辣椒炒蚬子很好吃,便点了点头。 赵云宁喂到他嘴边,墨哗张开雪白的贝齿,鲜红的辣椒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矜贵诱人。 小小的一颗辣椒,被他这么一吃,摇身一变,仿佛成了身价昂贵的无上珍馐。 赵云宁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感觉怎么样?” 墨哗对辣椒的适应度比起小朋友明显好多了,薄唇微抿,回味了一下,才说,“嘴里有一种灼痛感,又在忍受范围内。” 赵云宁笑着问,“我今天用它给你做好吃的,你期不期待?” 墨哗想象不出这种味道能做出什么好吃的,仍旧乖顺地点头,“期待。”又习惯性补充几个字,“你做的,我都喜欢。”怕赵云宁觉得他敷衍。 赵云宁开心一笑,“你在这里等我,我摘点儿辣椒。” 赵云宁脱下外衣,捆在腰间,一个接一个地摘辣椒。 李二蛋喝完水跑回来,屁颠颠摘了几个辣椒,递给赵云宁,“公主给你。” “谢谢,二蛋真厉害,摘的时候小心,会辣手的,掐蒂就没那么辣。” “公主,我学会了,你看,我又摘了五个!” “嗯呢,太棒了~” 赵云宁回头,墨哗站在原地,秋风调皮地撩起他耳边的青丝,太阳高高挂起,耀眼也不敌他嘴边的一抹弧度。 赵云宁也跟着笑起来。 赵云宁和李二蛋齐齐努力之下,所有红透的辣椒,都被他们采收完毕。 李二蛋好奇地问:“公主要拿回去全吃了吗?”那么辣,嘴巴肯定会很痛。 赵云宁摇摇头,拿出一把,“这些就够我们吃了,剩下的这些,都要把它里面的种子取出来,明年的时候,我们就能多种些了。” 李二蛋点点头,赵云宁要种这种不好吃,还让嘴巴痛痛的蔬菜,肯定有她的道理。 宋翠花和李不屈来到地里,看到赵云宁,又见地上的那一堆辣椒,赶忙说,“公主要辣椒,知会我们一声便是,不用亲自动手。” 他们一脸诚惶诚恐,赵云宁温和地说:“没有费多少时间,顺手就摘了。”又道:“正好你们来了,我们一起把辣椒籽取了,你们留一些辣椒吃,剩余的给我,我拿回去分给其他人。” 宋翠花和李不屈赶忙道:“不不不,我们这等粗人,用不上浪费如此金贵的东西,我们取辣椒籽,公主全拿回去便是。” 赵云宁佯装生气,“什么粗人,你们是我燕国子民,再金贵的东西,都吃得。” 不管赵云宁说的是不是客套话,宋翠花和李不屈听着,心里十分舒坦,连忙把辣椒搬到他们家简陋的草屋前,拿家伙处理辣椒籽。 赵云宁半点儿架子没有,和他们一起坐在小矮凳上,一边处理辣椒籽,一边问:“小鸡仔长得如何了?” 第118章 每天都吃蛋 李二蛋转身跑去鸡圈,抓了一只小鸡仔出来,笑呵呵地说,“公主,你看,它都这么大了,我娘说,再过三个月,就能下蛋吃了。” 扑腾的小鸡仔,已经褪去绒毛,长出了漂亮的羽翼。 宋翠花说,“这鸡都养了一个月了,长得比普通的鸡要小一些,羽毛倒是漂亮,不知道是不是野鸡的串种。” 赵云宁给他们的是白壳蛋鸡的鸡蛋,白壳蛋鸡的主要优势,开产早,年产蛋量高达三百枚,体积小,吃得少,对比其他产蛋鸡,回报率高很多。 是末世之前人工培养的最好鸡种之一。 赵云宁笑道:“听说,有些串种的鸡,下蛋时间早,产量高,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们可以观察一下,如果是,我们就将它作为蛋鸡,繁殖起来。” 宋翠花眼睛亮了亮,“那真好!” 李二蛋欢呼,“以后是不是就不愁鸡蛋吃了?” 宋翠花脸上的笑意立马收敛,“公主的鸡蛋,岂是你想吃就能吃的,没规矩。” 李不屈也朝李二蛋投去,不该如此说话的训斥眼神。 李二蛋再懂事,也还只是一个想吃鸡蛋的孩子。 赵云宁摸摸他的瘪下去,明显受伤的小脸,“蛋鸡蛋鸡,下蛋鸡,肯定少不了二蛋的鸡蛋。” “等小鸡仔长大,二蛋一天吃十个都没有问题。” 李二蛋眼泪汪汪地说,“二蛋不吃了,鸡蛋和鸡都是公主的。” 赵云宁笑了,“那这样,等鸡蛋下蛋了,我送你十个,你用这十个鸡蛋,孵出小鸡,等小鸡长大了,是不是也能每天都吃蛋了。” 李二蛋觉得还不错,怯生生的目光看向李不屈和宋翠花征求同意。 宋翠花急忙说,“公主不必惯着他。” 赵云宁摇摇头,“若是产量高的蛋鸡,你们拿来养,也能挣些银子补贴家用。” “大量繁殖起来,带动泉州百姓一起饲养,不仅能带动经济,也能改善大家的生活。” 带动经济? 李不屈和宋翠花听的一脸迷糊,大概还是猜出,赵云宁要带泉州百姓一起挣钱的意思。 公主果然是天底下心底最善良的人。 宋翠花和李不屈示意李二蛋向赵云宁道谢。 李二蛋收到父母的信号,立马就开心了,小大人般拱拱手,“多谢公主赐蛋,我一定会把它们养大,下更多的蛋,报答公主的。” 赵云宁眉眼温和,还想顺势建议他们夫妻俩养几头猪。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没一会儿,就听桃云焦急的嗓音传来:“公主——!” 赵云宁站起身,就见海常事,殷渐离,殷弦安,柳从贞,秦香,苏玉,苏临全来了。 赵云宁吓一跳,还以为出什么大事儿了。 桃云从马上跳下来,抱住赵云宁,眼眶红红的,“公主,吓死奴婢了,你怎么出来也不跟奴婢说一声。” 桃云要跟着出来,不就多了十二万伏的电灯泡。 而且,她这也没出来多久啊。 这还没到饭点儿吧。 赵云宁轻拍她的小心肝儿,“你家公主福大命大,能有什么事儿,你急什么,我正打算回去,还给你带好吃的。” 桃云狠瞪一眼墨哗,埋怨赵云宁被他不声不响的拐跑了,听见赵云宁说给她带好吃的,又孩子般笑起来,“什么好吃的?” 赵云宁哄温声细语哄桃云,墨哗淡灰色的眼眸深了深,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气势徒然变得凌厉冷然。 赵云宁指着前头筐里的辣椒果,“就是这个。” 桃云又炫耀地看向墨哗,还没说出公主对我真好几个字,就被墨哗寒凉的神色冻着了。 这人,明明看不见,两个灰蒙蒙的眼珠子却像冰刀子,能杀人般。 桃云突然想起别人以前的议论,每个能活着站到主人跟前的暗卫,都是从死人堆里爬起来的煞神。 墨哗被赐了名,是其中鼎鼎的佼佼者。 想神不知鬼不觉弄死她,一定有很多办法。 桃云被自个儿吓得心跳都慢了几拍,问话也被旁边的秦香抢了先,“这是什么?” 来了这么多人,只能认命再介绍一遍了。 赵云宁说,“是辣椒,一种蔬菜。” 秦香蹲下,捏起一颗小辣椒,“很漂亮,更像是水果,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 每个大夫,大概都有神农尝百草的精神。 秦香下意识就往嘴里咬了咬。 再苦的药,她都能接受,刺激呛人的灼辣感,在嘴里化开,秦香当场就吐了,面色憋的通红,掐着嗓子,像中毒了一样。 众人都慌了。 李二蛋见状,轻车熟路地跑进屋拿水。 殷弦安问赵云宁,语气还有些冲,“你给她吃的到底是什么?” 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点儿问题。 秦香自个儿尝的辣椒,她又没让秦香吃。 更何况,他又操的哪门子的心,管起别人的事儿,还敢质问她。 “砰~” 一道黑影闪过,殷弦安被墨哗一拳打出几米远。 气氛僵住,大家都变了脸色。 赵云宁一脸淡定,喝了水的秦香也一脸淡定,还捡起她咬过的辣椒,说道:“这种味道我第一尝到,应该很适合研制一种穿肠肚的毒药。” 她这奇怪的脑回路,倒是挺可爱的。 赵云宁笑了,“那你今天可以多吃一点,找找制作灵感。” 秦香回想了一下,又皱起眉头,“其实挺难吃的,很难想象它是一种蔬菜,我估计吃不了多少。” 赵云宁笑的狡诈,“又没人你生吃,炒熟了,才能知晓它绝妙火辣的滋味儿。” 秦香突然就勾起兴趣,“好啊,要我帮忙吗?” 她们俩你一言,我一语,把旁边的两个男人忘记了一样。 殷渐离心疼孙子挨了揍,又不好计较殷弦安挨揍的根源。 殷弦安也是的,脑子一到秦香这里就没了,明明是秦香主动吃的辣椒,还敢怪罪公主。 墨哗这一拳,也当长个教训了。 殷弦安给下人使眼色,让他们将殷弦安扶起来。 免得墨哗不解气,上来又是一拳。 下人顶着墨哗威压十足的气势,刚把殷弦安扶起来,“噗~”他便猛吐了一口鲜血,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 赵云宁也是一愣,殷弦安牛高马大的,这么弱么? 第119章 有效养猪 殷渐离慌了,赶忙扶住殷弦安,“孙儿,怎么样了?” 殷弦安刚要逞强说没事,开口又溢出一口老血。 清风白云般的俊脸,顿时多了几分惨烈的凄美。 秦香走过去,在他胸口摁了几下,殷弦安发出既愉悦又凄惨的闷哼。 秦香看着他,他还露出了一丝羞怯的小眼神。 给旁边的人,眼睛辣的。 风花雪月,挺正的一男,内里其实却是一个搞笑男。 秦香只觉得他的眼睛,像是进了沙子,“断了两根肋骨,移位不是很重,不要紧。” 都断了两根肋骨,这还不要紧! 殷渐离有点儿着急,“秦香县主,要怎么治?要抬回去治吗?” 秦香摇头,“先别动他,我去找点儿东西。” 平平无奇的一句话,落在殷弦安的耳朵里,便是秦香很关心他,白皙的俊脸,顷刻宛若熟透的番茄。 没一会儿,秦香走到院子的篱笆栅栏前,挑了几根宽长结实的木头,用随身的匕首简单加工后,再次走到了殷弦安的跟前,让下人将他扶起来。 就在他,为秦香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的神韵,神魂颠倒之际,“咔~”殷弦安整个人,被秦香利落地掰直了。 清脆响声,以殷弦安露出痛苦的面具脸,可见是有多疼。 秦香淡定地拍拍他肩膀,示意男儿要坚强,又拿过板子,让下人拿好,给他捆了一个结实。 殷弦安眼眶通红,像个捆绑的火柴棍儿,都那么惨了,还对着秦香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 秦香对他,却还不如对眼前的辣椒感兴趣。 给他治纠正骨位后,就完成任务般站起来,对殷渐离说,“回去也不要乱动,吃点儿药,就好了。” 说完,又走向赵云宁,接着讨论这些辣椒,还能用来做些什么古怪的东西。 赵云宁没计较殷弦安无礼,殷渐离再不满墨哗揍了殷弦安,还让殷弦安断了两根肋骨,也不能说什么。 只能命人将殷弦安先抬回去。 谁料,殷弦安这个时候倒是想起正经事儿了,又或者,不想离开秦香的视线范围,对殷渐离说,“祖父,大坝一事,还要和公主相商,我现在不是很疼了。” 殷渐离瞥他身残志坚也要泡妞的样子,反正丢人的是他本人,便由着他去了。 大家围在一群剥辣椒籽,殷弦安没事人一样,伸出两只还能动的手,也想帮忙。 秦香作为认真负责的大夫提醒他,“不要乱动,板子会跑。” 殷弦安顿时一脸比吃了蜜还甜的傻笑。 秦香分明只是嫌还要再给绑一次麻烦。 赵云宁摇摇头,这男人明明颜值和她家墨哗有的一拼,偏偏脑子不行。 人多力量大,辣椒籽很快都被剥出来了。 赵云宁把种子留给李不屈,让他负责晾晒好,收起来明年种植。 又指着去了籽的辣椒说,“你们要一些辣椒吗?用来做成辣椒酱和炒菜都挺好吃的。” 殷渐离和殷弦安刚才都尝了尝,对这种辛辣刺激的味道,不感冒。 除去他们俩,其他人,都举起了手。 赵云宁很快将辣椒分了分,每人一斤,她都还剩了三斤。 她今天中午拿一些炒海鲜,剩下的做成辣椒酱,回头做火锅配料的时候再用。 李不屈看赵云宁要走了,赶忙问:“公主,就和普通配菜一样,那么炒着吃吗?” 赵云宁提了提竹篮里的海鲜,“嗯,就和你们平时炒菜一样,不过,它有点儿辣,刚才你们也尝到了,可以先少放一些试试,感觉能接受,下次再多放一点儿。” 李不屈点点头,宋翠花又问,“公主,竹篮里提的东西是什么啊?能吃吗?” 他们都是从阳州过来的。 阳州不靠海,属于内陆。 赵云宁竹篮上面一堆竹节怪,他们没见过,怪稀罕的。 不光李不屈一家没见过,张马毅他们也没有见过。 像他们这种有身份有地位有钱的人,吃海鲜,都吃越贵,越大的,小小的竹节怪,长得奇怪,上餐桌掉档次,吃起来也不雅观。 厨房里的厨子,为了避免主家怪罪,即便知道这种东西好吃,也不会让他们登上主家们的餐桌。 赵云宁笑道:“是一种贝壳类的海鲜,清洗掉里头的沙子,用辣椒和蒜一起炒着吃,特别的鲜香。” 李二蛋说,“它像一截竹子。” 赵云宁点头,“所以,它有个霸气的名字,竹节怪!” “现在退潮了,二蛋没事儿也可以去平滩上挖一挖,真的很多呢,我们没一会儿就挖了这么多,吃不完,你们还可以把肉煮熟了,风干保存起来,或者熬成海鲜油,还可以拿去卖。” 不过是多问了一句,赵云宁就为他们家出了这么多好主意。 李不屈感激极了,连忙让李二蛋和宋翠花一起向赵云宁道谢。 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便能从中看出赵云宁强大的应变能力。 本不信赵云宁能够解决修建大坝的人力物资,现在,殷渐离却从中看到了几分希望。 说不定,赵云宁早就想到了办法,就等着他们来问了。 殷渐离刚要开口,张马毅却抢在殷渐离的前头说,“公主,养猪场已经基本建设完工,您要不要去看看?” 大家听到这里,都有点儿懵。 养猪场——也需要赵云宁过问了? 这得是多大一个养猪场? 张马毅效率就是高,不愧是燕国富商之首! 赵云宁向他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想到养猪场就在前面没多远,省得下午还出城,点点头,“那就去养猪场!”又举了举竹篮里的海鲜,“趁新鲜,正好就在庄园里料理了。” 这么多的人,这点儿海鲜哪儿够吃, 张马毅转头就吩咐钱掌柜,“让人再多挖些海鲜,多备些好吃的。” 钱掌柜赶忙提前去了。 赵云宁也喊上李不屈一家,“你们也可以看看养猪场是怎么养猪的,学习学习经验。” 即便他们只能养几只,也能在现代化养猪的基础上,学到很多关于养猪的专业知识,有效养猪。 第120章 不要吃母猪肉 桃云刚要问为什么不是建养羊场,而是建养猪场,就又被秦香抢了先,“你喜欢吃猪肉?” 大概认为赵云宁喜欢吃猪肉,所以让人养猪。 赵云宁笑道:“猪肉其实也挺好吃的,只是你们没有吃到真正好吃的猪肉。” 大家不爱吃猪肉,但是都尝过,猪肉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骚味儿。 这种骚味儿,比起羊肉身上的膻腥味儿,更难让人忍受。 公主说猪肉好吃,还说他们没吃过真正的好吃的猪肉,顿时就激起了大家的强烈好奇。 难道是他们之前没见识,没吃过皇家特供猪? 带着疑惑,他们走进了张马毅的庄园,经过后院田野,终于看清了养猪场的庐山真面目。 大家以为,赵云宁顶多养个几十头猪,没想到,是占地好几个篮球场,能够养成百上千头猪的养猪场。 桃云目瞪口呆地惊呼,“这也太大了!” 而且,这养猪场,修的比穷人家的房子还好。 看起来,就很结实干净。 赵云宁笑道:“还行吧,大概能养五千头猪!” 燕国人不爱吃猪肉,养猪成本又比养羊高,还不爱长肉,脾气更暴躁,动不动撞人,属于很危险的物种。 养五千头,大家真怕赵云宁裤衩都赔掉。 不过,想想赵云宁也不怕赔本,也就释然了。 说不定,公主养出来的猪,就是好吃,再多的人力陈本,都阻挡不住大家的喜欢。 这不,若不是真爱,公主又怎么会大费周章地想着养猪。 本以为在外头看一下就结束了,赵云宁竟然带着大家走进了猪圈里。 即便打扫的再干净,大家还是闻到了一股儿猪屎尿味儿。 赵云宁一脸淡定地往前走,即便是猪圈,也走出了在金銮殿上审视百官的气势,让人无比佩服。 殷渐离他们对养猪一窍不通,李不屈宋翠花夫妻俩,却看出了这个猪圈的不同之处。 小猪崽儿脚踩的地面,有无数镂空凹槽,屎尿都会自动过滤到下面,大大保证了猪舍环境,清洁起来方便。 李不屈感觉这个设计很巧妙,就是弄起来太费劲,让石匠凿出来,又太费钱,用竹子木头编的,猪大了,承受不住,也不好清洗。 不过,张老爷这猪圈,却不像是凿出来的,更像是浇筑的。 李不屈紧盯着猪圈看,赵云宁问他,“有什么疑惑吗?” 李不屈斗胆一问,“公主,猪圈石面的凹槽不是凿出来的吧?” 大家听他这么一说,视线也不约而同地投注到猪圈地面上。 确实,猪圈地面的凹槽,更像是浇筑上去的,有点儿类似石灰的样子。 明显又不是石灰。 赵云宁笑道:“确实不是凿出来的,是用水泥和竹子凝固而成。” 大家发表疑惑:“什么是水泥?” 赵云宁带他们来到一个堆积水泥包的房间,指着说:“这便是水泥,和石灰差不多的作用,在里面添加了少量的黏土,将其搅碎之后,磨成细粉就成了水泥。” “它比石灰的粘性更好,牢固性更强,还可以防水渗透,是一位匠人无意间研制出来的上好建材。” 大家又注意到,这间超大的猪圈,墙体上下,都用了水泥抹刷。 看起来,就很牢固,防风! 赵云宁突然又说:“我们修大坝,建造最外层的混凝土防渗面板,也是这种相同的原理,只不过,竹子阻挡不了洪水那么强的冲击力,我已经让人着手炼制合适的铁条了,用铁条作为防洪框架,便能够修建出一座最牢固的大坝。” 殷渐离之前就想问混泥土防渗水面板是怎么回事,赵云宁这么一解释,立马懂了。 他蹲下看了看光滑坚硬的地面,眼露出佩服。 赵云宁是读了多少书,实地考察,深入百姓基层多久,才想出这么完美的方案。 已经派人去炼造铁条了,可见,赵云宁对修建大坝早已运筹帷幄! 殷渐离惭愧不如的同时,还想详细了解赵云宁关于人力物资的安排,却又被李不屈抢了先:“公主,为什么要在墙面下,留出空位?” 大家顺着李不屈的视线看去,果然在墙面下,看到了中空的空间。 赵云宁笑道:“冬天冷,那个位置,是用来烧热墙面,给猪供暖的。” 给猪一堆干草取暖,已经很享受了。 居然给猪烧热墙面保暖! 也难怪这猪肉会好吃。 不过,养猪成本也太高了。 估计再好吃,平头老百姓也不会买。 李不屈也被吓到了,一脸这么金贵的猪,他不配养的表情。 赵云宁笑道:“你们家散养,就给点儿干草,不漏风就行了,烧墙是因为养猪场大,比起提供干草给他们,让养猪场整体热起来,更划算。只要保证它们不受冻,吃得多,长得就快,五个月就能出栏宰杀了。” 李不屈松了一口气,提供干草给猪崽儿他们还是能做到的。 殷渐离刚想开口,李不屈又抢着问:“这猪为什么五个月就能出栏?” 他们农家养猪,最少也要养八九个月,才能长到一百五十斤,值得宰杀。 五个月刚长点儿肉就卖了,也太不划算了。 赵云宁笑道:“只要将小猪崽儿从小阉割,它就一门心思只想长肉,加以特殊的饲料,规律定量喂养,保证它无忧无虑开心快乐,五个月,体重就能达到一百八十斤到两百出栏,且没有半点儿骚味儿!” 大家倏地瞪大眼睛,赵云宁所说最好吃的猪肉,原来就是阉割过的猪肉! 秦香反应最快,“那母猪呢?它不用阉割,猪肉也不好吃啊。” 大家也投来同样的疑惑。 赵云宁解释道:“我在一本医书上看过,不吃母猪肉,不仅因为它的口感差,还因为母猪肉中有对人体有害的物质。” 秦香很感兴趣,倏地竖起耳朵。 “母猪肉长期饲养,皮糙肉厚,无营养,也无香气,色泽以及弹性,和普通出栏的公猪有很大的差异。食用母猪肉易引起眩晕,贫血尿,溶黄疸等疾病,尤其是产崽前的母猪肉,体内的有害物质会增高,所以,为了健康,最好不要吃母猪肉。” 第121章 皇家特供猪 秦香拿出炭笔飞快记下,准备回去找些母猪肉研究研究,是不是真的有有害物质。 柳从贞也提问:“若是将公猪肉母猪肉切碎了,混在一起卖,那怎么办?” 大块儿的肉,还能看出新鲜不新鲜,切成小块儿,又混在一起,肯定不容易区别。 赵云宁很快给出方案,“只要朝廷严格登记母猪的数量,确保母猪肉不会流入市场即可。” “万一买到母猪肉,也不用太过担心,只要不是经常吃,少量母猪肉是不会引起身体不适的。” “防止的就是,大家都用母猪肉滥竽充数,让人不幸中招。” “何况,母猪肉也不好吃,那就别吃它,让公猪在市场上发光发热即可。” 大家明白了,李不屈则惊叹,“阉割的小猪崽儿能长这么快,那比养羊划算多了!” 百姓们只要能吃上肉,啥肉都不会挑三拣四。 何况,公主都说了,只要小猪崽儿阉割了,这肉就特别的鲜美。 同样的时间人力成本,那当然选择产肉更多的养。 赵云宁笑了笑,“嗯,所以叫你学习,再带头推广给老百姓。” “趁大家没意识到养猪的好处,你多养些母猪产小崽儿,还能多赚些银子,成为养猪大户,我让人写了一本母猪产后护理,你可以拿去看看。” 李不屈欣喜不已,其他人则一脸吞了沙子的怪异。 只听说过女人产后护理的,没想到,母猪金贵起来,也有产后护理。 公主还认真到,还让人写了一本书。 让人佩服不已。 钱掌柜递上护理书,李不屈又为难了,他根本就不识字。 赵云宁看出他的窘迫,对他说,“养猪场离你们家也不远,你随时可以来参观,比起照着书学习,实践才能出真谛。” 殷渐离倏地瞪大眼睛,好一个实践才能出真谛。 不过是养猪,公主也能说出一番让人顿悟的真理。 他对赵云宁主持修大坝,也越来越有信心了。 刚想发问,赵云宁想起饲料,主动对李不屈说,“我带你们去看看草料。” 李不屈求之不得,绕到另外一间敞开的仓库。 许多草料,正在被一台半自动的切割机迅速切割。 切割的草料,搅拌上豆糠之类的粮食,掺合在一起,就是小猪崽儿的饲料。 赵云宁指着晒干的草料说,“这是苜蓿,一种生长速度极快的草料,你们可以在后山撒一些草籽,不用怎能管它,它便能生长得极好,混合一定比例的粮食,小猪崽儿就能长得又快又好。” 李不屈之前还担心,一次养几只猪,他们家根本就承担不起。 赵云宁却连猪吃什么省钱,都告诉他们了。 李不屈眼眶一红,感激不尽地说,“多谢公主指点。” 赵云宁摇摇头,“你好好学,我还想让你把猪养好了,下到百姓,家家户户推广养猪。” 大家都养猪,就不怕没肉吃了。 而且,即便猪身上的骚味儿去除不了,它也是养殖成本低廉的肉啊。 肯定会有很多百姓愿意尝试。 李不屈赶忙道:“小的一定好好学习养猪,决不辜负公主的期望,让泉州百姓都知道,猪肉好吃!” 赵云宁笑道:“你直接去让百姓们养猪,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接受,我教你们一个法子,卖猪肉的时候,也能用。” 大家全都竖起了耳朵,一脸隐匿的好奇。 “你们可以对外宣称,公主什么肉都不爱吃,就爱吃猪肉。” “挑起大家的好奇心,便告诉他们,养出皇家特供猪肉的秘诀。” “皇家特供猪肉,物美价廉,谁不想尝尝,只要告诉百姓,肯定会有很多人买这种猪肉,他们还会求着学习养猪。” 自古以来,名人效应,都是最好的带货方式。 李不屈感慨:“公主为民着想的苦心,老天爷都要为之感动!” 其他人也一脸,赵云宁为了宣传养猪,也太拼了的神色。 赵云宁倒没觉得什么,猪肉本来就挺好吃的。 回锅肉,东坡肉,粉蒸肉,梅菜扣肉......她以前看视频眼馋流口水的食谱,全部都可以安排起来。 猪圈转了一大圈,大家都涨了不少知识,钱掌柜来问,“公主,是否现在备膳?” 赵云宁点头,“准备吧。”又问,“蚬子蛏子都洗干净了?” 钱掌柜点头,“其他配料也都准备齐全了。” 赵云宁看向墨哗,笑道:“给你做好吃的。” 墨哗轻轻嗯了一声,乖顺宛若粘人的波斯猫。 和刚才一拳把殷弦安揍出几丈远的可怕样儿,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殷渐离刚想开口的话,也不适宜在这个时候问了。 海常事见殷渐离都不着急,他也就不着急了。 本来,修大坝,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搞定的。 赵云宁进到厨房,看了一眼碗里的食材。 清洗干净的蚬子,切好的红辣椒,姜丝,蒜蓉,葱段。 调料就只有盐和酱油。 想要味道更鲜香,还需要耗油和味精豆瓣酱之类的调味品。 因为这个世界没有辣椒,所以只有黄豆酱,没有豆瓣酱。 赵云宁是想尽办法让生活更好的人。 没有豆瓣酱,用蚬子肉,一样能熬出蚝油。 秦香凑过来,“需要我帮忙吗?” 桃云刚想说用不着她,赵云宁已经点头,“那你给我把这盆蚬子肉剥出来吧。” 张马毅派人去挖了很多蛏子和蚬子,不怕不够。 宋翠花帮忙,柳从贞也想帮忙,都怕炒个菜,就把赵云宁累着了。 这厨房,都要堆满人了,赵云宁等秦香把蚬子剥出来,就留了墨哗在旁边,其余人全打发出去了。 赵云宁一边把蚬子倒进锅里熬煮,一边问墨哗,“饿不饿?” 出来这么久了,她都有点儿饿了。 墨哗刚摇头,赵云宁便从空间里拿出来了一块儿巧克力,塞进他嘴里。 略带苦涩又丝滑的醇香巧克力,入口即化。 墨哗眼睛微亮,像是喜欢。 赵云宁也很喜欢,可惜,她空间里的巧克力不多,可能吃完,就再也尝不到巧克力的滋味儿了。 想想,还挺遗憾的。 第122章 翩翩欲仙 赵云宁都后悔自己当初在佣兵团农场,干嘛没有要点儿可可豆种子,种点儿可可果。 想想巧克力繁复的制作过程,赵云宁又不由一笑,估计自己当时脑袋被砸傻了,也不会想种,这种费力又当不了饭吃的可可果。 看喜欢的人吃自己喜欢的东西,也是一种享受。 赵云宁搅动锅里的蚬子肉,问他:“喜欢吗?” 墨哗老实地点头,淡灰色的深邃眸子,却分明在说,只要是她给的,都喜欢。 赵云宁感觉舌尖那点儿苦涩,全化成了甜意,又剥了一块儿巧克力放进他嘴里,“我也喜欢。” 娇软在嗓子就在他耳边,意有所指。 墨哗白皙的耳根微红,长长的睫羽像两把小蒲扇,比巧克力更加诱人。 赵云宁突然觉得嗓子有些干,碍于厨房还有其他把头低进尘埃的小聋瞎,赵云宁藏起蠢蠢欲动的心思,专心熬煮耗油,看火候差不多了,又往里倒了一点儿盐和酱油,稍微咸一点儿,会更易于保存,颜色也漂亮。 熬出来的耗油宛若蜂蜜状,赵云宁将蚬子捞出来,又继续熬煮了一会儿,命人拿来了一个陶瓷罐子,倒入罐中等候使用。 别看工序不复杂,外头的人,却都等着肚子咕咕叫了。 碍于赵云宁都还没吃东西,一个二个,望着厨房方向,眼睛都要看直了。 材料齐全了,炒一个菜,用不了多久。 而且,还有专人给赵云宁掌控灶火。 热油锅,爆香姜丝蒜蓉,放入辣椒爆炒,再放入蚬子,入锅翻炒,放点儿盐,等蚬子全部开口,再放些耗油,搅拌均匀,放入葱段即可出锅。 没一会儿,火辣的香味儿便在厨房弥漫开,又渗透到外面。 钱掌柜深吸了一口气,问张马毅,“老爷,你有没有闻到,好香啊~” 张马毅从未闻过如此独特又浓烈的香气,不由自主向厨房快走了几步。 等赵云宁又炒了一盘蛏子,厨房外头,已经挂了一连串眼巴巴的脑袋。 赵云宁知道大家都等急了,让他们先吃,他们又不肯。 可真不怪她。 赵云宁洗洗手,擦干净,牵住墨哗,对他们说,“我的菜都炒好了,可以开饭了。” 话落,厨房里的下人端起热气腾腾,色泽红亮诱人的辣炒蚬子,辣炒蛏子出现在大家视野里。 红色,是最能勾人食欲的颜色。 真心没想到,赵云宁能炒出两盘儿,看起来这么好吃的菜。 大家坐上桌,一眼看去,其他的菜肴,都成为鲜明对比的陪衬。 张马毅激动地说,“公主亲自下厨,果然不同凡响,光闻着,我就要翩翩欲仙了。” 哪有他说的那么夸张,不过是大家没吃过辣椒做的食物,被辣椒刺激了食欲罢了。 赵云宁笑了笑,对大家说:“出来放松,不必讲规矩,也不必客气,吃吧,吃吧。” 赵云宁连同蚬子壳一起夹进碗里,大家连忙跟上步骤。 赵云宁用筷子,轻松将蚬子肉挑出来,放进墨哗碗中,“有一点儿辣,水就在旁边,要是吃不习惯,就告诉我一声。” 墨哗在大家齐齐刷刷的视线里,夹起饭碗上的蚬子,送入口中。 蚬子鲜甜,和蒜蓉辣椒姜丝融合出一股独特的口感。 有点儿辣,却又有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口感。 总之,就是很奇特,吃了一口,还想尝第二口。 墨哗知道赵云宁肯定在等他的评价,“很好吃,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他的神色真的好认真,好虔诚。 赵云宁眼里亮起小星星,笑着问:“那你觉得辣不辣,还可以更辣一点儿,还是现在就挺好的?” 墨哗回味了一下,猜测赵云宁可能爱吃辣,“再辣一些也能接受。” 赵云宁记下了,“那我下次做火锅给你吃,我们可以再辣一点儿。” 像这种有壳的东西,殷渐离他们都是有下人专门伺候剥壳的。 但,赵云宁都没有娇气,大家再不适应这种不太文雅的吃法,也只能尝试了。 殷渐离用筷子将蛏子肉中挑出来,看着这种从未吃过,软乎乎的东西,有一点儿抵触。 殷弦安和他互看一眼,大家都吃了,他们也得给公主点儿面子,尝尝不是。 也不知道大家是真心觉得好吃,还是装出来的。 张马毅吃完一个蚬子,马屁都要拍到天上去了。 “公主的厨艺出神造化,这也太好吃了!” “我感觉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殷渐离在张马毅的马屁声中,将蚬子肉放入口中。 舌尖传来辣酥酥的口感,来不及吞咽,他被呛到,旁边的人,赶忙端起水杯递给他,“殷丞相,这东西辣,接受不了,就别吃了。” 大概每个人都有一根反骨。 不让干的,偏偏要干。 殷丞相就着水把蚬子肉吞下,他囫囵吞了个枣,还说,“公主的手艺,当真了得,能吃到公主做菜,也不枉老夫这一生了。” 说完,又夹起蛏子肉,极力证明自己喜欢放到嘴里。 这一回儿,他注意了,没被辣椒呛到,细细嚼了两下,舌头有点烧刀子的口感,但更为浓郁辛香。 好像,味道还真不赖。 殷渐离神色逐渐舒缓,又夹起一个蚬子,轻车熟路地剥出蚬子肉放进口中。 殷弦安特别了解殷渐离。 挑嘴的很。 不好吃的东西,即便是皇帝御赐的。 客套客套尝一口,便绝对不会再碰第二口。 但他刚才,却一脸享受地又吃了一个蚬子。 说明,公主这两盘菜,是真挺受欢迎的。 秦香都吃一堆贝壳在跟前了。 殷弦安赶紧用眼神示意随从,给自己喂一个尝尝。 再不吃,两大盘子就要见底了。 随从刚把蚬子肉剥出来,就听赵云宁提醒道:“受伤了,不能吃辛辣的东西,你还是别吃了。” 随从一听,悬在空中的筷子又放下了。 殷弦安望着没能入口的蚬子肉,大家都能吃,秦香也喜欢。 他脑袋低怂下来,像一只被人捆住委屈的大狗子。 秦香感兴趣地问:“这种辣椒也是发物,会抑制伤口愈合吗?” 第123章 你真好 白梧桐点头,“辣椒里头有导致留疤的纤维成分,会让疤痕十分明显,也不利于伤口的愈合。” 秦香像个好学宝宝一样,将白梧桐的话,一字不漏的记下来,又看向殷弦安叮嘱道:“你不能吃,听见了吧!” 殷弦安刚才还失魂落魄的俊脸,顿时注入一股强大的精气神儿,“秦香县主说的,我都记住了。” 赵云宁嘴巴抽了抽,感情她说的,就不用记呗。 没一会儿,两盘辣炒蚬子,辣炒蛏子都吃完了。 大家意犹未尽,赵云宁也没有吃过瘾,毕竟人太多了,看起来分量十足,其实,真正到个人嘴里的,也没有多少。 反而是墨哗,一个劲儿被赵云宁投喂了不少。 就数他们跟前的蚬子蛏子壳最多。 殷渐离笑道:“这种水产味道极其鲜美,可以成为我们泉州城的一道代表美食。” 他之前还嫌弃的不要不要的,这会儿都能提出让蚬子蛏子成为泉州代表美食了。 柳从贞说:“是啊,我以前竟然不知,这种带壳的海鲜能够这么好吃。” 海常事在泉州城任职已经好几年了,吃的海鲜比他们都多,笑道:“这都多亏公主料理,我们才能吃到这么好吃美味的蛏子蚬子。” 说来说去,又要夸她身上去了。 不过是炒两道菜,就要把看作苏东坡一样的人物了。 赵云宁赶忙道:“都是因为海鲜刚从沙滩里揪出来,特别新鲜,再加上用了辣椒,你们稀奇罢了,若是喜欢,等明年,咱们就多种一些辣椒,把这种好吃的吃法,传扬出去。” 张马毅之前就让厨娘记下怎么做辣炒蚬子了,想起提鲜的耗油,临走又激动地恰恰问赵云宁,“公主,耗油方子我能不能用啊?赚来的银子,公主九,我就一就行。” 刚才厨娘凉拌黄瓜,也放了一点儿耗油,口感一下就变了,特别的鲜香。 这种调料,肯定会受很多人喜欢。 关键是制作成本便宜啊。 只是海边儿随处可见的生蚝海虹等等,都可以熬出耗油。 赵云宁看着他不说话,张马毅赶忙改口,“全是您的,我帮您赚银子!一定给你赚好多银子!” 赵云宁笑了,“好,就照你说的办,你九,我一!” 张马毅开心极了,赵云宁又说了一个惊人的事情,“我觉得重农抑商,本身是不合理的存在,会阻碍整个国家的经济发展,让百姓无法真正的富裕。” “回头,等父皇来了,我会提高商人的地位,让农商经济并行。” 张马毅倏地瞪大眼睛,心潮澎拜地心脏要蹦出去一样,结结巴巴地问:“皇上,皇上,能同意吗?” 商人自古低贱,赵云宁却说,会提高他们的地位。 张马毅一个大男人,突然想哭。 赵云宁笑道:“经济发展,能够使国家强大,使百姓真正的安居乐业,我父皇,不可能不听。” 瑞王这人,性格老实,却是一个擅于听取意见的。 赵云宁只要把道理讲通了,他肯定不会阻拦。 张马毅激动地说:“公主,我一定为公主死而后已鞠躬尽瘁!” 他刚说完,墨哗淡灰色的两个眼珠子便锁住了他。 张马毅顿感后背一凉,赶忙又扯开话题说,“公主,辣椒真的好好吃,等辣椒成熟了,能不能再给我一些啊?” 做成辣椒酱,能留着吃好长时间。 他刚才彻底迷上辣椒的滋味了,就想一直都有的吃。 赵云宁笑道:“可以,你倒时候去找李不屈要一些便是。” 张马毅高兴坏了,“谢谢公主,谢谢公主。” 秦香凑了一耳朵听见,“我也要。” 赵云宁点头,“我让人给你送去。” 秦香开心:“你真好。” 赵云宁笑了:“你也不错。” 大家都提着辣椒回去,两手空空的殷渐离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 看了一眼捆成大闸蟹的殷弦安更不是滋味儿。 他们之前干嘛就不要点儿辣椒! 现在好了,根本想不开嘴向赵云宁再要一点儿。 殷渐离深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海常事脸上,忽地就有了主意,随之,也笑了出来。 海常事看到殷渐离对自己笑,还奇怪地摸了摸脸,他脸上莫不是有什么东西。 殷丞相笑的……这般诡异。 回到府中,殷渐离终于有了向赵云宁询问建造大坝的机会。 他问:“公主,我们同时修建大坝,每天耗费五万的人手,要明年夏末之际才能修缮完毕,那如何能保证公主所说的,让百姓们心甘情愿地去建造大坝呢。” 他问的问题,说白了就是,钱呢?粮食呢? 赵云宁脸上半点儿不见慌,胸有成竹地说,“之前我就考虑过了,修建大坝的同时,被洪水冲刷的平原全部开垦出来,种植冬小麦,冬小麦恰好在夏初就能收获,我们粮仓里的粮食,再加上广陵补给,菇棚的产量,海鱼捕捞,完全足够整个泉州百姓们日常供给。” “今年吃得紧凑一些,但明年,整个平原种植出来的冬小麦,就能让泉州粮仓丰产,而且,没有了洪水困扰,百姓们开春种植的粮食蔬菜也能大丰收,明年便能过个好年了。” “殷丞相也不必担心现在开垦平滩来不及,我之前去查看过了,平滩地都是容易开垦的肥土,集结大家的力量,很快就能开垦种植上洞小麦。” 赵云宁想到蒸汽船,又高兴地说:“我已经让人建造一次可捕获几万斤的蒸汽船了,到时候,百姓们的生活还能有所富余。” 粮食姑且算赵云宁安排得很好,殷渐离又一脸那响银该怎么办的质问。 赵云宁笑着说:“殷丞相,您知道银子为什么是银子吗?” 殷丞相不懂她为什么这么问,还是道:“银子是朝廷制造的,给大家使用的。” 赵云宁满意点头,“没错,银子最开始它只是一团物质,因为朝廷让它叫银子,赋予它价值,能够让大家用来交换,所以,它成为了人人趋之若鹜的东西。” “若一张纸,我说它是银子,能买到东西,那是不是也是银子?” 第124章 制作火统 殷渐离都要被赵云宁绕晕了。 赵云宁简单地说:“一个国家,最重要的不是银子本身,而是确保银子能够买到对应的东西。” “若是买不到东西,那银子也不过是废物。” “所以,我们最重要的是保证泉州城物资充足,至于百姓们修建大坝的月钱,我们可以这样。” 殷渐离听得大为震撼,就见赵云宁抽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一个大写的1,对殷渐离继续说:“银票能代表大额的银子,那我们为何不能出行小额的银票,代表小额的银子。” 殷渐离大概听懂了,“公主是想说,不需要铸造银子,直接发银票给大家。” 赵云宁笑了笑:“是的,若是百姓质问,大可这样说。” “天灾人祸的时候,银子铜板一样花不出去,又何必担心朝廷发行的银票花不出去。” 殷渐离眼睛亮了亮,“公主大才!”又问:“那这小额的银票能兑换银子吗?若是大家都要兑换,那该怎么办?” 百姓们都要兑换,那岂不还是没有银子。 赵云宁笑了笑,“小额的银票可以使用,也可以兑换,但必须达到多少数额,方便朝廷兑换,这样一来,百姓便会努力攒银子,而大部分的百姓平时都需要花销,真正能攒到一定数额,来找朝廷银庄兑换银子的人,必定少之又少。” “这样一来,既安抚了百姓,也让纸币自然而然地,在百姓中流传开。” “殷丞相不觉得,拿着轻飘飘的纸币,会比拿着沉甸甸,每次交易,还要拿压咬,拿秤砣称的,方便多了吗?” 殷渐离点点头,确实,这般要比拿银子方便。 不过,又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殷渐离担心地问:“若是有人仿造银票怎么办?” 赵云宁笑道:“自然有解决的办法,我记得张家钱庄的银票就做得挺好的,还有专人负责鉴假,我们可以去挖几个专业的人才过来。” 殷渐离佩服,“公主大才,是百姓之福。” 赵云宁不过是想让自己不当亡国公主,不任人宰割罢了。 “殷丞相严重了,若是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一定也竭尽全力。” 她的意思把权利交给他接手。 殷渐离已经对赵云宁服气了,赶忙说,“是臣该多来向公主学习,还望公主不要嫌弃。” 他不愿意接。 赵云宁愣了一下,她本想着殷渐离都来了,自己能当个甩手掌柜,没事儿指点儿一二,和墨哗潇洒快活便好。 殷渐离这老狐狸,却不上当。 赵云宁挑挑眉,反正大家都没有说破,她不爱干的,就推给他们吧。 这个主意不错,赵云宁又高兴起来,客气说,“殷丞相可莫要这般谦虚,太折煞我了。” 三天后,李不屈又送来一些辣椒,赵云宁决定做些辣椒酱,再准备些食材吃火锅时,郑多带来消息。 “启禀公主!我们在泉州地界和严州地界,抓到三个试图偷渡过去的男人!” 赵云宁挑眉:“他们犯了什么事儿?” 郑多说:“他们身上揣着菌丝和炸药的粉末。” 身上揣着菌丝,还有炸药的粉末? 赵云宁猜测:“莫不是,他们想投敌?” 郑多点头:“他们想去投靠南宁候,末将审问他们,还有两个人走山路,进到了严州地界。” 菌丝让南宁候得到,普及给老百姓种植,让大家都能吃上蘑菇,不挨饿,倒也是好事儿。 只是,这炸药被人泄露了。 占据半个燕国的南宁候,随时能够大量制作炸药,提高兵力。 炸药对炸药,胜算,那就不是很明显了。 赵云宁之前就想让人制造火统,现在看来,得加紧提上日程了。 刚想把海常事招来,他自己就来了。 还火急火燎地说:“公主,咱们制造蒸汽船,铁矿费的太多,要挖没了。” 赵云宁倏地站起身,“没了?就这么点儿?” 还要建造大坝,炼制钢筋呢。 这就没了,那还用什么。 海常事无奈叹气,“臣也没想到,它这么不经挖。” 这也不怪他,这个世界,还没有技术,估计山里头有多少铁矿。 赵云宁想了想,“泉州城其他地方没有铁矿吗?” 海常事说:“咱们泉州城目前,就只发现这一处铁矿。” 赵云宁觉得泉州也不算小了,不可能只有一处铁矿。 大概是不好发现,所以目前没有发现,不代表没有。 她空间里有金属探测仪,倒是可以找一找。 但是,要是一时半会儿找找不到,岂不修建大坝,蒸汽船,制造火统等等诸多计划,都要为之泡汤。 赵云宁觉得这样不行。 比起改变这些计划,不如现在一举将漳州拿下。 一,漳州离得近,铁矿运输方便些。 二,拿下漳州,变得将梁军入侵他们燕国的切入口堵死。 三,还能缓解赵延的战斗压力,尽快汇合。 赵云宁想好后,看向海常事,“剩余的铁矿暂时都不要用了,我有大用。” 海常事愣了一下点头,“好。”又被赵云宁通知,却给她把李合找来。 李合来了,赵云宁把火统的设计图也画好了,当着海常事的面儿说,“这是研究的一种武器,比起我之前使用的手枪,制作要简单一些,你看看你,能不能制作出来?” 李合仔细看了看,已经分外详细的图纸,对赵云宁肯定地说:“公主,小的没有问题。” 赵云宁满意点头,“你先保密,制作一杆出来给我看看。” “好的公主。” 李合退下,海常事惊喜地说:“要有了手枪那般厉害的火器,咱们燕国军队势必无敌。” 赵云宁笑了笑:“火统比起手枪的威力应该差不少。” 赵云宁说的差,在海常事眼里,已经很厉害了。 李合加班加点,没几天,就把火统制造完成了。 赵云宁拿着手里试了一下手感,很有分量。 就是不知道,这威力如何了。 赵云宁用火统对准靶心,“砰~”一声巨响,类似子弹的火霹雳蛋发射出去,准确无误地射穿靶心。 这子弹虽然大了一点儿,倒也好用。 宋窈不屑地瞥了他们一眼,“我看二婶不光脑子有问题,眼睛也有问题呢,他躺在我们家门口,还没有进屋,怎么就变成我们藏男人了。” 李飞巧怒吼:“那怎么好巧不巧就躺你们家门口了,你们没有龌龊,鬼都不信!” 她吵的这么大声,让村里人听见,宋窈在村里还怎么抬头见人。 吴慧贞一头向李飞巧撞去,“给我滚!给我滚!” 李飞巧被撞了个踉跄,嚷地更不堪入耳了,“你们母女私底下做暗娼的勾搭,被人撞见了,还不让人说了,我偏要说,我还要让全村的人都知道,你们母女是什么货色!” 若是让李飞巧嚷嚷出去,女儿肯定会受到整个村子的排挤,影响到村子的风气,把她们赶出村子的惩罚都是轻的,严重的甚至要浸猪笼。 李飞巧分明是要把她们母女往死路上逼。 “噗~” 吴慧贞激动之下,又猛吐了一口老血,苍白的脸上殷红的血迹分外扎眼。 李飞巧却自认为找到了她们母女的死穴,还在不停地大声嚷嚷。 “快来看啊,贱人勾引男人啦!”她得意地笑着,又满是嘲讽地看向吴慧贞,“我就说嘛,你们母女就两亩地,家里连牲口都没几只,怎么可能好好苟活到今日,原来如此,哈哈哈,原来如此!!!” 吴慧贞握紧拳头,双目骇人。 她恨不得自己现在就去死,不拖累女儿。 但她若是这样死了,她可怜的窈儿又该怎么办,岂不做实了李飞巧的口舌。 就在吴慧贞要硬撑着和李飞巧对质时,宋窈倏地开口,语出惊人:“对啊,我们的确有关系。” 李飞巧愣住了,没等她做出反应,又听宋窈道:“他已经答应入赘我们家,等他身上的伤好了,过几天,我们就要拜堂成亲了。” 说完,又看向同样蒙圈的吴慧贞,刻意提醒道:“娘,以后瑞哥哥就跟我们一起住了。” 吴慧贞怔住,脑海中突然冒出女儿今早说的话,不管是不是真的了,宋窈已经开口,连忙附和道,“嗯,既然都定下了,那就让他住下吧。” 李飞巧和宋二都彻底傻眼了,盯着昏迷的男人眼珠子一动不动。 他们不肯相信,吴慧贞这么心疼女儿,会给她招个男人上门。 发现这男人长相极为英俊,穿着昂贵的丝绸后,脸上疑惑就更重了。 闭着眼睛也感觉贵气凌人的男人,这么肯做宋窈的上门女婿。 赵飞巧和宋二一千万个不信,宋窈却当着他们的面,不顾男女有别,将昏迷的男人公主抱起,进了自己的闺房。 看清这一幕,李飞巧和宋二没法子不信了。 李飞巧不甘心地辱骂道:“真不要脸!哪有姑娘家自己找男人的!” 不管这个男人是窈窈哪里找来的,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 吴慧贞挺起脊梁,指着李飞巧铿锵有力地道:“这门儿婚事是我亲口同意的,他既然是我们家板上钉钉的上门女婿,住到我家来,就是理所应当的!” 李飞巧口出恶言,“亲口同意,我呸,我看你见都没见过他!宋窈也就配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白脸,弱不禁风的,比姐儿还不如,我看过两天就死了,正好你们母女凑一对儿寡妇!” 吴慧贞咬着牙怼回去,“我们窈窈嫁的是万中无一的美郎君,他们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生下我们大房的血脉,祖坟都要冒青烟。” 第125章 找矿脉 赵云宁和桃云说了一声,“我要暂时出去几天,你就留在府里,也可能要不几天,事情处理完了,我就回来了。” 她空间里的金属探测仪,能探测周围方圆五里。 桃云哭唧唧,“公主不要奴婢了吗?” 赵云宁解释,“我要去找矿脉,要爬山的,会很累,你帮我照看好安安,这个比较重要。” 桃云立马精神了,拍着胸脯说,“我肯定照顾好安安少爷,等着公主回来!” 赵云宁笑了笑,“嗯,交给你我放心。” 桃云一脸开心。 赵云宁又对桃云说,“让你帮我做的背包做好了吗?” 桃云赶忙去拿,“公主,我还没来得及绣花。” 桃云是按照赵云宁提供的图纸,仔细裁制的旅行包,又结实又耐看。 赵云宁笑道:“做的很漂亮,绣花就不必了,我背上,难免磨蹭。” 桃云笑得可爱,“桃云多做几个,公主换着背,就不怕磨损了。” 她不过十几岁,梳着双丫髻,笑出一颗小虎牙,就像刚上学的天真小妹妹。 赵云宁摸了摸她的脑袋,“嗯,谢谢桃云。” 摸头杀的威力是巨大的,桃云兴奋地眯起眼睛,身后就差一根尾巴迎风摇曳了。 赵云宁刚收拾好东西,秦香又来找她了。 发现她要出远门的打扮,立马问:“公主要去哪里?” 赵云宁笑道:“去找石炭。” 秦香立马道:“我也去。” 赵云宁懂的东西多,跟着去不仅能长见识,还能讨教医术。 桃云瞪眼:“我们公主是正事儿!”她都没能去!!! 秦香说,“找矿危险,我是大夫,可以保护公主不受伤。” 桃云秒变脸,认同地点点头,“公主,县主说得对,你就带上她吧。” 虽然赵云宁也会医术,但是,她经常听人说,医者不能自救,万一,赵云宁遇到点儿什么,想想她就觉得害怕。 就在这时,殷渐离突然带着殷弦安出现,对赵云宁劝说,“公主,泉州城可能有敌子潜伏,出行不安全,公主三思啊。” 赵云宁现在的身份,定然是南宁候眼中的头号目标,殷渐离觉得,找铁矿煤矿这种事儿,完全可以交给其他人。 赵云宁有各种武器,还有墨哗保护,边境又都驻守着他们的人马,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赵云宁说道:“殷丞相不必紧张,我就在咱们泉州城附近走走,要是发现不了矿脉,我就回来。” “顺便也欣赏一下我们泉州城的全貌,看看,还有哪些经济作物适合百姓发展。” 殷渐离一懵,“经济作物?” 赵云宁一笑,“就是能赚钱的养殖种植业,比如养猪,养鸡,种药材。” 殷渐离恍然大悟,赵云宁这么一说,好像还挺贴切。 不过,这也一样很危险呐。 万一遇到潜伏的刺杀,出了意外的话,他有何颜面面对皇上。 殷渐离诚惶诚恐地说,“公主,即便去,您也多带些人吧!” 秦香立马说:“带我,我可以治病!” 殷渐离立马就更住了,秦香虽不及赵云宁身份尊贵,也是象征燕国的县主,一起去,那不一样危险。 赵云宁只打算带郑多的,他熟悉当地地形,也了解当地百姓。 秦香眼巴巴地望着她,反正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没有差。 赵云宁妥协,“好吧,那就带你,护卫就不用了,我有人手。” 赵延这次,特意派了一些女暗卫保护赵云宁。 赵云宁又不习惯无时无刻被人监视,便让她们在军营,教导军中士兵们一些厉害的近身术。 把军中那些不服气的刺头,治得服服的。 殷渐离想让赵云宁多带人手,结果,她就同意带一个毫无武功,还需要人保护的秦香。 看见殷渐离不放心的眼神,秦香当即说:“我会用毒,我制作的迷烟还有奇效,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大家。” 医毒不分家,秦香小小年纪便医术高明,给人下毒,肯定也不差。 殷弦安举起僵硬的手臂,着急地说:“公主,我也去!我看过找矿脉的书籍,能够帮你们找矿!” 他都被墨哗打成上身不遂了,还想跟着去泡妞。 赵云宁摇头,“殷大人,还是先在家中养伤吧,养伤要紧。” 殷渐离也一脸不许胡闹的表情。 会找矿脉的,又不止殷弦安一人,他跟着去,大家还得照顾他,如何方便行事。 殷弦安失落垂下头,恋恋不舍地偷瞥秦香一眼,希望能够得到一点点安慰。 秦香却只看到赵云宁的背包不错,让白寻回头也做一个,她们进山采药也能用上。 本是上午出发的,磨蹭到中午,赵云宁发现,队伍里又多出一个小姑娘。 她一袭绿色的长裙,像极了春天初生的第一片嫩芽,清新甜美。 赵云宁看她,她便笑起来,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霍甜甜自我介绍,“公主,我是霍甜甜,我哥哥是霍善道,我能跟你们一块儿去吗?” 她旁边站着脸色微囧的郑多,赵云宁心下了然地点头,“可以,但你这身衣裳进山可能不太方便,我给你改一改?” 霍甜甜听见前半句,还以为赵云宁要让她去换衣裳,没想到,她居然说要给她改衣服。 她可是公主哎! 霍甜甜瞪大眼睛,一脸受宠若惊,“可,可以吗?” 赵云宁顺手的事儿,笑了笑,“很简单的,不要紧张。” 公主说话好温柔,整个人就像发着光,弯下腰,替她收拢衣袖的认真神色,更魅力十足。 霍甜甜眼神痴迷,差点儿流下口水来。 没一会儿,赵云宁温和的嗓音再次响起,“好了,你看看觉得方便不方便。” 赵云宁的改造手法真是太巧妙了,没费一针一线,随意折叠几下,就让衣裙干练利落不少,整个人显得更精神了。 霍甜甜抬了抬手,开心地说:“谢谢公主!” 之前哥哥说赵云宁很好,她还有点儿不信,现在,她只想说,公主也太太太好了! 公主给她改造的衣裳也好好看,有点像骑装,霍甜甜目光扫向郑多,刚想问好不好看,他便红着脸转过去了。 霍甜甜乐不可支,开心地同他们出发,就像人群中欢快的蝴蝶。 第126章 这就是石油 出了泉州城,认识赵云宁他们的就少了。 郑多说:“再走五里地,就能到林锤矿场了。” 古代人找矿,都是根据地面的一些碳帽,或者从土壤的颜色来大致判断有没有煤。 赵云宁找煤矿,直接将袖子撸长,掩住连接空间的探测仪。 选择探测属性,只要出现在范围内,探测仪便会提醒赵云宁。 半个时辰后,他们进入到林锤矿场周围。 探测仪仍旧没有一点儿反应, 赵云宁说,“我们不走这条路,我们换个方向走吧。” 大家点点头,反正林锤铁矿周围都被大家仔细确认过了,没有煤矿。 公主不想去,倒也省力气。 一般情况下,煤矿都在山下埋着。 赵云宁眺望远方,挑了一个山丘最多的方向,对大家说,“我们走这儿吧,我有预感,我们应该能发现炭石。” 大家都希望能发现炭石,赵云宁这般肯定,也莫名得多了几分信心。 山路尤其的不好走,绕过两个山头,检测仪仍旧没有动静。 走到山谷中间,赵云宁发现一处水塘,水塘里还长着一些野生莲藕。 大家肚子差不多饿了,赵云宁对大家说,“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会儿,吃过饭再走吧。” “好。” 随从去准备膳食,护卫们抓来一些猎物,这个季节的野鸡特别肥美。 赵云宁视线穿过野鸡,落在荷叶上,对墨哗说,“你吃过叫花鸡没有?” 墨哗摇头,“没有。” 赵云宁忽地一笑,“有个叫花子,偷了一户人家的鸡,无意间,做出了一道名叫叫花鸡的美食。将鸡肉简单腌制,荷叶一包,裹上泥土,埋入土灶中,肉酥入味,香气四溢,又被人称为荷叶鸡,我也只在书中见过,你想不想尝一尝?” 墨哗怕她累到,“可以交给别人做。” 赵云宁偷偷捏了捏他的手心,“我想给你做。” 墨哗耳根一红,轻轻嗯了一声。 赵云宁让人将鸡杀了,秦香一猜,就知道赵云宁要做好吃的。 “你要做什么吃食?” 赵云宁举起荷叶,“叫花鸡。” 秦香一听这名字,就是好吃的样儿。 “我跟你学?” “可以。” 叫花鸡在现代,有很多进化版,主要在于,腌制调料略有不同。 一般提前腌制,口感会更好。 临时做,可以给鸡肉按摩几下,减少腌入的时间,更快入味。 赵云宁又往鸡肚子里塞入了一些姜片大葱香料。 秦香跟着她像模像样的学习,其他人,也都在旁边仔细观摩。 腌制过后,就要用到荷叶了。 其实没有荷叶,用菜叶也可以。 只不过,荷叶自带芳香,隔热效果也更好,能够提高隔火土层的厚度,避免将鸡烤糊了。 赵云宁用荷叶包好,普普通通的鸡,顿时变得高大上了。 霍甜甜以为赵云宁会上锅蒸煮,还特意把锅搬过来,一脸积极。 郑多忍不住说,“第一次见你这么勤快。” 霍甜甜瞪他一眼,“讨厌!” 她从小就给霍善道做饭,厨艺了得,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小丫头气鼓鼓地和郑多置气,赵云宁一笑,“不用锅,我教你们一个特别的烹饪办法。” 赵云宁让人弄挖了一些新鲜的泥土,倒入一点儿泉水,搅和均匀,对秦香说,“我们要用泥土将荷叶完全包裹住,和的泥土不要太干,也不要太稀,不然不好挂住。” 土灶也挖好了。 赵云宁将它放进去,对大家说,“用篝火烧半个时辰就好了。” 霍甜甜说,“肯定会很好吃!” 赵云宁笑了笑,“我也没吃过,万一不成功,大家可别浪费。” “公主做的东西,就没有不好吃的!” 海常事吃了赵云宁做的辣炒蚬子,辣炒蛏子,一直念叨了好久。 念叨的郑多耳朵心里直后悔,当天没能去尝尝公主的手艺。 这不,现在就有机会了。 赵云宁看旁边有一小片竹林,又让人砍了几根新竹,顺便烧点儿糯米饭。 “啪啪啪~” 竹子在火堆上烧得焦黄,大家逐渐闻到一股糯米的芳香。 赵云宁估摸着叫花鸡也差不多好了,用棍子将叫花鸡从土灶中扒拉出来。 烧裂的泥胚隐隐能看到里头的荷叶鸡。 大家死死盯着,一脸期待。 赵云宁也很期待。 上辈子,去外头出任务,要不是缺鸡,要不就是缺荷叶,要不就是没时间做。 现在,终于能和喜欢的人一起吃到了。 赵云宁看了一眼墨哗,笑眯眯地说,“叫花鸡外面的泥土都烧硬了,我现在要把它剥出来。” 墨哗想都没想,伸出修长骨节分明宛若艺术品的手,意思是交给他。 赵云宁放到他跟前,“有点烫,小心点儿。” “嗯。” 两人相处的,就宛若平常人家相互扶持的小夫妻。 甜蜜的氛围,谁看了都羡慕。 墨哗动作很小心,一举一动,矜贵如玉,养眼万分。 比起剥出来金灿诱人的叫花鸡,她更想吃他。 墨哗像是感知到她灼灼的视线,低垂眼眸,长长的睫毛颤动,顿了一瞬,才提醒道:“云宁......” 赵云宁这才发现,大家都在等着她发话吃鸡。 赵云宁脸颊微热,急忙收回视线,对大家说,“趁热尝尝。” 郑多在荷叶还没有剥开的时候,就馋得直吞口水了。 吃到嘴里,鸡肉鲜嫩多汁,还有弹性。 他合不拢嘴的赞叹:“公主,这叫花鸡真好吃,这乞丐后来,应该成为闻名天下的大厨了吧?” 赵云宁盯着墨哗色泽晶亮的薄唇,心不在焉地说:“嗯,大概吧。” 叫花鸡,糯米饭,有滋有味儿。 郑多没有吃够,拔了些荷叶,准备留着晚上露营,继续做叫花鸡。 突然,有人惊叫:“着火了,着火了。” 郑多拿着荷叶冷声呵斥,“着火了,赶紧扑灭就是,大惊小怪什么!” 随从顿时惊恐跪在赵云宁跟前说:“这火着实奇怪,怎么都扑不掉!”他刚才才被吓到了。 此话一出,郑多当即警惕起来,“唰”拔出佩剑,谨防有敌人潜伏。 赵云宁朝燃烧的火苗走去,顿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石油味儿。 她蹲下来仔细一看,顿时眼睛一亮。 没错,这就是石油。 第127章 有苦尽管说来 赵云宁围着火苗一直看,郑多紧张地问:“公主,有什么异常吗?” 赵云宁抬起头,露出笑容。 “我们发现好东西了。” “什么好东西?” 赵云宁拿过一根结实的木棍,撬入火苗底部,很快就让火苗附着到了木棍上,而且,还拉出了粘稠的黑色汁液。 秦香盯着看了几秒,猜出来,“这是石脂水。” 石脂水,一种可以牛皮癣的药材,惊热,惊风,化痰,呕吐等疾病,都有过用药记载。 赵云宁点头,“没错,这就是石脂水,不仅可以用药,还可以照明点灯,百姓们还会用它制造石烟墨,润滑车轱辘。” 郑多头用棍子戳了戳不过一个拳头大的油口,忽地笑起来,“这玩意儿,是好东西,制作成石烛,一支可以顶替好几支蜡烛。” “反正都是用来烧的,石脂水应该能代替石炭,让蒸汽船行驶起来吧?” 比起煤炭,石油更适合供给蒸汽船。 不仅能代替,而且是最优选择。 赵云宁笑着说,“可以。” 发现了石油,蒸汽机便能进一步改良,机械的出现,便会愈来愈名正言顺。 要是赵云宁再大胆一点儿,让人制作出发动机,现代化工业进程都能跟进。 比如,用石油提取化纤制作衣裳,又比如塑料材料,合成橡胶,武器等等...... 郑多眼睛亮起来,哈哈一笑,又犯愁起来,“这东西在地底下,不太好采。” 石脂水之所以不如煤炭受欢迎,一,味道过重,二,古代没有钻井器,也没有抽油机,百姓们采取极为不便,一般只能将流出地表的采集,这无疑连冰山一角都谈不上。 后来,逐渐有了相对进步的开凿工艺。 就这么大一个小小的石油口子,也不知道,里头有多少石油呢。 就怕大家大费周章地把这给砸了,结果却发现,就不点儿石油,还不够供给两艘船。 那就白高兴一场了。 赵云宁把探测仪的属性调到石油,戳了戳地面。 这处石油有多少储存量,很快就展现在赵云宁空间里的三维画面板上。 石油储备量相当不小。 不过,开采的难度,确实有一点儿大。 要是凿到石油眼儿,再用抽油机抽取,便要方便些。 赵云宁想了想,对郑多说,“放心,我看,肯定少不了,我们先回去准备,等凿开石油眼儿就知道了。” 郑多想想也是,不砸开泉眼,又怎么知道能有多少储备量,何况,公主运气这么好,又开心道:“公主福气就是好,咱们出来一天,就找到石脂水了!” 朝廷每年都养了很多人,专门负责游离大江南北找寻各种矿脉。 但,几年能寻到一处矿脉,都不错了。 可见,赵云宁运气有多好。 赵云宁笑了笑,运气确实不错,拿出探测仪,准备检测煤炭的,却检测出了石油。 他们下山,换了一条比较好走的路。 临近一个村落,天色已经晚了。 郑多说,“公主,我去前面安排借宿的人家。” 赵云宁点头:“去吧,低调点儿。” 赵云宁可不想,百姓们拿着锣鼓出来,欢迎自己。 太过热情,她真心懒得应付。 没一会儿,郑多就带着这个村的村长出现了。 这个村叫落花村,村长王荣倒挺有特色,肚子大的像怀了五个月一样。 在普遍吃不饱的乡村,能有这般身材的,着实不易,赵云宁便多看了他几眼。 王荣笑容谄媚,“公主大驾光临,小的诚惶诚恐。” 胖不一定就贪污了,人家可能是凭本事胖的。 赵云宁强迫自己打消疑虑,“暂居一晚,不必惊动大家。” 王荣脸色肉眼可见地神色一松,热情地说:“好的,好的,内子已经在家中整理好房间准膳了,寒舍简陋,还望公主不要嫌弃。” 王荣前面带路,周围突然出现几个面黄肌瘦的村民,他们手里拿着篮筐,筐里全是新鲜采摘的野菜。 朝廷教大家种蘑菇,也发够了救济粮,这么村民再瘦,也不该瘦成骷髅般,毫无人样,和王荣形成强烈的反差。 赵云宁的目光,倏地冷了下来。 王荣一看到他们出现,就慌了慌,急忙道:“都这么晚了,还不赶紧回家去!” 王荣凶狠的眼神,震慑住他们,几个村民立马飞速消失在赵云宁眼前。 王荣又舔着脸笑道:“他们太好几天没有洗澡了,避免惊扰到公主,小的把他们都给赶跑了。” 赵云宁笑了笑,意有所指地说,“他们很干净,不干净的恐怕是某些人。” 王荣心脏一咯噔,磕巴地说,“小的,小的不明白公主说什么。” 赵云宁对暗卫使了一个眼色,她们当即飞出去,将躲藏在犄角里的村民们赶了出来。 村民们还以为赵云宁要杀他们,急忙跪在地上求饶。 “贵人饶命啊!贵人饶命!” 他们无一例外,就像一具风吹就要散架的骷髅架。 因为惊慌,野菜掉在了脚边儿,散了一地,他们也不敢捡起。 赵云宁对他们温声说,“你们不要怕,我只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收到朝廷的救济粮?” 听到赵云宁的问话,这些村民,不由自主地小心翼翼窥视王荣。 生怕说错了话,会遭到报复一样。 一个年纪稍微大的老人回答道:“回禀贵人,我们分到了朝廷的救济粮。” 王荣心下一松,下一秒,又听赵云宁问:“那这救济粮不够你们吃吗?” 王荣狠狠地瞪向老头,示意他想好再回话,就被郑多一拳头揍在地上,“你们如实说来,不必害怕,我们公主会为你们做主!” 此话一出,村民们倏地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赵云宁。 刚才回话的老人,颤颤巍巍地说,“公主?公主?真的是公主?” 公主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为他们做主? 赵云宁点头,“老人家,有苦尽管说来。” 宋屏山眼眶红红地说,“公主,我们一天,就只有二两蘑菇,死不了,却只能吊个命,别村里有粮食,我们却一粒米都没有见过。” 第128章 甘蔗 霍甜甜惊道:“一天二两蘑菇?你们没有菇棚吗?一个村子,修建四个菇棚,即便你们没有粮食,都够整个村子吃了。” 她在龙蛇岛,帮好多流民一起种过蘑菇,了解的可清楚了。 宋屏山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王荣,恨恨地说道:“我们不是本村的人,朝廷派人建了六个菇棚,他们说我们占了村子的便宜,每天只肯发给我们二两蘑菇。” “发其他的粮食,又说我们有蘑菇了,又占了本该属于他们村的地,还骂我们贪得无厌。” 顿顿都吃蘑菇,身体都会虚弱。 何况,他们一天只有二两蘑菇。 赵云宁目光沉沉,全是闪烁的寒意。 王荣眼里满是惊恐,“公主,都是大家的意思,大家不愿意分给他们,我这个村长,夹在中间难做啊。” 每个村子,多少都有一些排外的风气,但,大部分百姓都是质朴的。 赵云宁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怂恿村民们不分粮食给这些外来的流民,他便好趁机占据大头。 流民们想反抗,因为共同的利益,村民们自然会帮着他,将其镇压。 赵云宁说,“去他家里盘查一下账目粮食。” 朝廷月月都会发救济粮,王荣不可能不做账。 王荣慌得不行,“公主,都是村民们怂恿我这么做的,我也没把他们饿死,求公主饶命啊。” 秦香为宋屏山他们把脉了,赵云宁再晚几天来这里,这群人的身体,便完全被掏空了。 朝廷都明确规定了,必须将粮食分发到每个百姓手里。 赵云宁冷笑一声:“私自扣押朝廷官粮,欺压百姓,还有脸求饶。” 王荣害怕地说道:“公主,公主,小的真的知道错了,小的,只是私藏了一些粮食,小的,把粮食都补上便是。” 王荣的哭喊声传遍整个村子,村民们纷纷从家中跑出来,暗卫们拔出利刃,将赵云宁他们团团保护住。 得知赵云宁身份后,村民们纷纷为他们辩解:“公主,都是王荣的主意,不关我们的事,是他说,外乡人不配吃我们村的粮食,而且,我们也没有多分到多少的粮食,都被他贪墨了。” “对,我还看见他们家,大晚上偷进菇棚里摘蘑菇,拿到集市上去卖。” “他们不光偷摘蘑菇,朝廷的运粮车,前脚刚到,后脚就看王荣家的小毛炉,一趟接一趟地把粮食运出去,明明是给卖了,还对我们说,朝廷弄错了,还回去。” 郑多没一会儿便从王荣家里搜出了账目,递给赵云宁,并道:“公主,他家里,还有六百多斤粮食。” 王荣吓得浑身打颤,瘫软在地,还在极力为自己辩解,“我只是,我只是把粮食暂时存放在家里,没有其他的心思,公主,你相信我,是他们故意冤枉我。” “呸,你尽不要脸!一个人说是冤枉你,这么多人,还能冤枉你不成!真当公主是好糊弄的,你有没有把粮食卖掉,一查便知!” 他们愿意妥协王荣,一是,王荣在落雨村的权势大,二,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饿肚子的都是外乡人,还能多得些粮食的想法,才懒得去管。 王荣现在却要把责任推给他们,拉他们一起下水,他们又没有占多少便宜,自然巴不得弄死王荣。 落雨村村民们赶忙又说,“公主,隔壁村发腌鱼,有好多。我们村,大半个月,一家却只发了两条,一筐海带,肯定也被他给私底下卖了。” 赵云宁查了几眼账目,冷下眼,“速去将管辖落雨村的县令找来。”又道:“再派人连夜回泉州城,通知海府尹彻查泉州城所有村落粮食分,敲锣打鼓地问,要让所有百姓都知道,只要贪墨属实,朝廷就会受理,并且给予检举奖励!” 敲锣打鼓地问,百姓们便能在最快的时间内,知道朝廷的政策。 同落雨村流民有同样遭遇的人,也能在第一时间内,得到弥补。 “是!” 王荣一家,被全部捉拿,关进了柴房里。 王荣仓库里的粮食,分发到流民手里。 宋屏山激动得当即跪在地上哭起来。 “苍天有眼啊!公主万福啊——!” 他们终于有粮食了,有公主做主,也不怕这个冬天挺不过去了。 所以的流民,都对赵云宁感激涕零。 赵云宁进到王荣青瓦大房内,装横的还挺好的。 刚感叹,在这小地方,都有如此嚣张的蛀虫。 门外便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 墨哗下意识护在赵云宁身前,没多一会儿,就听宋屏山苍老激动的嗓音,隔着院墙传来,“多谢公主为我们做主,一点儿薄礼,还望公主能够收下。” 赵云宁走出去,就见宋屏山满是粗糙茧子的大手,洗的干干净净,捧着红布包着的一根完好的百年人参。 这是他们今儿去山上无意间挖到的,本准备去城里换些银子,买些粮食回来度日。 除了这根人参,宋屏山大儿子还背着一捆野生甘蔗,小儿子的竹筐里,还有流民拼凑的十几个野鸡蛋。 赵云宁解决了他们的困境,这些便是他们唯一能拿得出手,表达感谢的东西了。 赵云宁不缺人参,也不缺野鸡蛋,视线落在那一捆野生甘蔗,不由一亮,“大家的心意我领了,郑多,给他们结算成银子,不能白拿大家的东西。” 郑多要掏银子,宋屏山赶忙说,“公主,我们不要银子,公主能不嫌弃,就是我们的福气。” 赵云宁板起脸,“让你们受苦这么久,朝廷责任很大,你们不要银子,我有什么脸收。” 公主心地也太善良了! 大家心口暖暖的,更庆幸,他们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得到赵云宁解救。 郑多给了他们高于市场的价格,把人参野鸡蛋甘蔗全收了。 宋屏山怕赵云宁没见过甘蔗,介绍说,“公主,这是我们发现的一种甜杆,比起高粱杆甜很多。” 为了让赵云宁吃着方便,宋屏山还让儿子们将外面那层灰,全给刮掉了。 第129章 制糖 甘蔗是一种含糖量极高的植物,七八斤的甘蔗,就能熬出一斤的糖。 现代的制糖业,甘蔗是不可或缺的产物。 而这个世界的产糖来源,不是甘蔗,是谷物,大米和麦芽经过糖化熬煮的糖,呈现粘稠状,俗称麦芽糖。 糖有很多益处,能够迅速恢复体力,也能让心情愉快健康,预防低血糖,增强抵抗力。 因为制糖技术和成本,糖在任何一个阶层,都非常昂贵,用糖烹饪的料理,更是少见。 能日日吃上蜂蜜,更被世家豪族引以为豪。 宋屏山送她甘蔗,赵云宁突然就想起了糖醋排骨,拔丝红薯,鱼香肉丝...... 想要实现吃糖自由,还需大家大量种植甘蔗。 赵云宁问拿过甘蔗问:“这是你们在后山发现的?” 宋屏山赶忙点头,“对,就在后山。” 赵云宁又问:“多吗?” 宋屏山激动赵云宁想要甘蔗,“我们还可以去找!” 赵云宁摆摆手,“天都黑了,太危险了,你们可千万别去,我就是随口问一问。” 宋屏山还是道:“要是公主喜欢,就派人跟我们说,我们一定进山帮公主找!” 这田杆确实挺甜的,宋屏山他们感觉没力气的时候,吃两口,精神头都会好很多。 赵云宁笑了笑,“好,我要是还想吃,就找你们,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们也要吃饭了。” 宋屏山赶忙拱手,“打扰公主用膳了,我们这就走!” 秦香对甘蔗很感兴趣,大概想知道,甘蔗都有些什么药效。 赵云宁把手里的甘蔗,用刀利落砍成几节,分给大家。 墨哗的,专程削掉皮,用手帕包住,才送到他手中,“嚼一嚼,需要吐渣。” 赵云宁太照顾他了。 墨哗脸色微红,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接过,“谢谢。” 赵云宁趁机撩了一下他的手背,眼神闪了闪,在他跟前故意说,“别……跟我客气。” 墨哗垂下眼帘,睫羽轻轻颤动,烛光摇曳在他脸上,耀眼夺目。 明明是一张冷隽的扑克脸,也没有笑,此时此刻,郑多却感觉,他像极了娇羞不自知的黄花大闺女。 郑多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视线落在墨哗手中的甘蔗上,又看了一眼拿嘴撕咬甘蔗皮的霍甜甜。 提起手中的剑,“唰唰”两下削干净,猛咳两声,递到霍甜甜跟前,“用什么嘴咬,笨死了。” 霍甜甜嘴角刚刚上扬,就垮下去了,狠瞪他一眼,“你才笨,我就爱用嘴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郑多就是随口说一句,没想到把人惹毛了。 刚想找补,霍甜甜已经狠狠转身,凑到赵云宁跟前,不想搭理他了。 宋屏山说得没错,甘蔗真的很甜。 大家大口大口咀嚼,汁水甘甜可口,秦香一边吃一边判断道:“清热生津,燥热中和,应该能够解毒,消渴,治疗呕吐反胃痤疮。” 她评估的八九不离十,甘蔗确实有这些功效。 赵云宁补充:“烦闷咳嗽也能治。” 秦香点头,吃完最后一口甘蔗,用小本本记下,洞察一切的目光落在赵云宁脸上,“你认识这种甜杆,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吧?” 赵云宁点头,“甘蔗。” 秦香觉得这个名字不错,甘甜的植物。 吃过晚饭,大家准备去休息时,赵云宁却没闲着,让人将甘蔗全部剥皮预处理,准备熬制白糖。 甘蔗预处理,主要将甘蔗斩切,撕裂,使甘蔗充分破碎。 在这之前,一定要甘蔗夹带的沙泥石块洗涤干净。 第二步,便是压榨,提取甘蔗汁液。 现代提取甘蔗汁液很简单,把甘蔗放入压缩机组后,通过多重压榨,汁液和蔗渣,就会分离出来。 现在没有提取设备,赵云宁便将磨豆子的石磨,稍微改了一下,把切碎的甘蔗放上去,使驴子跑起来,甘蔗汁液便会流进木桶里。 郑多好奇地问:“公主榨汁,是要喝嘛?” 霍甜甜看傻子似的看他,“公主能喝这么一桶甜水吗?肯定是要用来做好吃的了!” 好吃的三个字,就像有神奇的魔力。 郑多一下就变得期待起来。 这么大一桶,公主做出来,应该会分他一点儿吧。 秦香直接问:“你要用甘蔗做什么?” 赵云宁笑了笑,“甘蔗这么甜,不熬制糖,岂不可惜了。” 大家顿时恍然大悟。 又感叹赵云宁就是聪明,他们就没想到用甜杆熬糖。 甘蔗全部榨完了,得到两桶甘蔗汁,呈现暗绿色的混浊液体,看起来很怪异。 现在还不能直接熬制白糖,因为甘蔗汁里头,含有不溶性的非糖杂质如叶绿素蔗屑泥土等悬浮物质,需要使杂质行成沉淀,然后将沉淀分离,以获得清澈透明色度低的汁。 为了沉淀地快一些,赵云宁让人拿来过滤网,一边一边的过滤后,颜色呈现淡黄色,才喊停。 大锅已经烧热了。 霍甜甜笑着猜测说:“是不是要把甜汁放进锅里熬煮?” 赵云宁点头,一脸她很聪明的表情:“现在就可以熬糖稀了,等锅里甜汁烧开,用勺子在锅里不断搅动,随着锅中水分不断蒸发,锅中的糖浆水逐渐变稠,颜色也逐渐加深,到糖浆水呈黏液状的深褐色时,这糖稀就熬成了。” 霍甜甜高兴道:“原来制糖这么简单,我也学会了!” 赵云宁笑了笑,“这只是糖稀,算不上真正的糖。” “真正的糖?那该是什么样的?” 赵云宁神秘一笑:“真正的糖就如雪花般晶莹剔透,醇甜可口。” 霍甜甜还没有见过雪花一样的糖,激动地问:“我们现在就能制作这种雪花糖吗?” 赵云宁点头,“嗯不是很难,把熬好的糖稀放入大缸中,等明日早上,凝结成黑沙糖。缸上面安放一个瓦溜,用稻草堵塞瓦溜的漏口,将黑砂糖倒入瓦质漏斗中,等黑沙结定除去稻草。用黄泥水淋下漏斗中的黑砂糖,黑渣从漏斗流入下面缸中。漏斗中留下白霜,最上一层约五寸多非常洁白,就是白糖了。” 第130章 完整的消费链 霍甜甜没想到,制作雪花糖这么简单,盯着熬好的糖稀,开心地说,“真希望今晚快点过去!” 赵云宁笑道:“不着急,今天大家跋山涉水,都累一天了,好好休息,明天我们暂时先不回去。” 霍甜甜猜测:“公主是想让他们进山去砍甘蔗吗?” 赵云宁说道:“嗯,这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是想考察一下,这里的地形,适不适合大面积种植甘蔗。” “糖是好东西,价格高昂,需求量也大,却只有大户人家能消费。若是能够大面积种植甘蔗,让白糖量产,当地百姓不仅能够增收,还能让整个燕国的百姓,都吃到物美价廉的糖。” 由种植甘蔗,再到制糖,售出,会形成一条完整的消费链,若是出口到别的国家,更是暴利,半点儿都不比盐挣得少,或许更多。 毕竟,这个世界,糖可比盐贵多了。 赵云宁不过是吃根甘蔗,就能想得这么长远。 霍甜甜简直佩服死了。 她想到他们龙蛇岛,不由眼巴巴地问:“那龙蛇岛能种的话,我们也能种吗?我喜欢吃糖。” 其他百姓肯定也喜欢吃,而且,还能挣钱。 哪个百姓不想过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霍甜甜直觉,这项目,一点儿不比养猪差。 毕竟,养猪还要很大的投入成本,去抓小猪崽儿呢。 刚来龙蛇岛的大部分流民,哪有钱能够买小猪崽儿。 赵云宁笑道:“这里能发现甘蔗,便说明,泉州城的气候,适合甘蔗种植,你们想种,肯定也能种,即便不能形成大规模种植,卖给糖厂作为原料,也能赚银子。” 霍甜甜太高兴了,“谢谢公主。” 第二日,缸里的糖稀果然凝结成了黑沙糖。 赵云宁扣了一点儿给大家尝,都觉得味道很甜。 一捆几十斤的甘蔗,就得出了这么多糖,按照市场价,翻了几百倍的身价了。 郑多说:“这样也挺好的,干嘛非得要制成雪花糖?”他觉得现在就挺甜的了。 赵云宁笑了笑,“一是漂亮,二是能卖出更高的价格,三是口感要更好,四是更方便使用。” 赵云宁一下总结出,雪花糖的四种好处,大家对制成雪花糖,更加期待了。 把黑沙糖放入漏斗中,再倒入黄泥水,黑渣顺着往下流入缸中。 大家伸长了脖子往前看。 过了好一会儿,眼尖的霍甜甜立马激动跳起来,对赵云宁说:“公主,你看,那些小白点儿,是不是就是雪花糖?” 郑多比赵云宁反应还快,挤着问:“哪里?哪里?” 霍甜甜用手指了指漏斗边缘。 果不其然,有一圈晶莹剔透的白色颗粒。 赵云宁告诉大家,“没错,这就是雪花糖,现在就可以用勺子把它刮起来了。” 霍甜甜激动地说,“我来,我来!” 她飞快从出发拿来了一个小陶罐,仔细刮起白糖,没一会儿,就装了小半个小陶罐。 霍甜甜举到赵云宁跟前,满脸兴奋,“公主,真的像雪一样漂亮!好白好白啊,肯定能卖个好价钱!百姓们要是知道,公主又为他们谋了一项生计,一定会高兴死的。” 赵云宁用筷子蘸取一点儿白糖,送到墨哗嘴边,“尝一尝,和黑沙糖有什么不同。” 墨哗觉得黑沙糖和白糖的区别不大,硬是要区分,只吐出几个赵云宁说过的字眼,“比黑沙糖口感更好。” 墨哗在吃食上,和赵云宁一样,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只要能吃就可以,一点儿不挑食。 能让他觉得比黑沙塘更好吃,已经是非常诚恳的评价了。 赵云宁笑了笑,目光落在他沾了一点儿白砂糖的嘴角上,伸出手擦拭,“嗯,我也这么觉得。” 墨哗脸色通红,呼吸都屏住了,赵云宁刚才故意用手指头碾了碾。 幸好,大家注意力都在白砂糖上,才没察觉两人之间的氛围热得非常。 雪白的白砂糖,令人非常有食欲。 郑多终于明白,赵云宁为什么说,能卖出个好价钱了。 就这纯甜度,漂亮的卖相,要卖不出好价钱,那才有问题呢。 郑多吃了好几口白砂糖,感觉嗓子齁得慌,才停下来说,“公主就是比咱们聪明,做出的糖,跟神仙吃的东西似的。”想起来,又问:“那公主,我现在就去通知宋屏山,让他们去寻些甘蔗回来做种吗?” 赵云宁点头,“让他们去找,也要提醒他们注意安全。” 郑多笑呵呵地道:“公主就是心善,末将现在就去了。” 白砂糖收集到一小罐,赵云宁想起落花村村口有一条河,去探测周围地形外,还能抓些鱼回来,让大家尝尝糖醋鱼的魅力。 赵云宁来到河边,看见几个在河边洗衣裳的女人,身旁还有几个玩耍的孩子。 她们一看到赵云宁,立马手足无措地站起来,紧张地行礼,“民妇拜见公主。” 赵云宁点点头,视线穿过他们满是布丁的衣裳,落在后头直立于山脚下的破茅草屋,眼眸深了深。 即便能吃饱,百姓们现在的生活,仍旧太艰苦了。 赵云宁走到河边,摸了摸湿软的泥土,不由问:“你们为何不修缮一下房子。” 即便没有青砖大瓦,用泥胚加以开荒的木料,修建的房屋一样挺结实的。 冯大凤站出来,小心翼翼地解释,“公主,王荣只准我们在河边建房,听说这条河,年年都会发大水,大家都怕,房子今年刚修好,明年就被冲跑了。” 原来是这样。 赵云宁道:“村里不是没有其他宅基地,王荣之前安排的不合理,我会重新安排人给你们规划宅基地。” 冯大凤倏地瞪大眼睛,激动又担心地说:“可村民们会不高兴我们建房子。” 赵云宁笑了笑,“莫怕,你们既然在落雨村落户了,就该得到一视同仁的待遇。” 冯大凤眼睛倏地就红了,眼泪砸在手上,恨不得把这条命卖给赵云宁。 她们现在不光有粮食吃,也有能有个稳定的家了。 和赵云宁唠了两句,意外公主这般亲切温和,冯大凤胆子也大了不少,问赵云宁:“公主有什么需要我们能做的吗?” 第131章 公主也是女人 赵云宁摇头,“你们忙吧,这里山清水秀,我四处看看。” 冯大凤连忙说,“公主若要进后山,一定得小心了,村里的猎户,在山上下了好些捕兽夹。” 孩子们抢着补充道:“还有吃人的陷阱,我们差点儿都掉进去过,公主一定要小心!” 赵云宁眉眼弯弯,“嗯,谢谢你们的提醒。” 公主居然向他们这群小老百姓说谢谢!!! 公主也太亲和了吧!!! 好喜欢这样的公主!!! 在大家激动热切的目光下,赵云宁来到落雨村后山。 后山的山林,被流民开垦出了很多田地。 粗壮的树木,被堆积在一边儿。 小一点儿的枝丫木材,被村民们砍成了柴火收集起来。 边上有人在磨木料,木刨花撒了一地。 看到赵云宁一行人,磨木料的十几个男人,顿时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赵云宁视线略微停顿,便问:“你们是落雨村原来的村民吧?” 年纪微大的王宗明磕巴地说,“是,是的。”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 王宗明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小心翼翼地说:“我们准备帮新来的村民建房子,所以,所以,正在打磨木料。” 连口饱饭,都不肯让外乡人吃,又怎么会好心在农忙的时候,帮他们磨木料。 赵云宁走过去,摸了摸大树的年轮,“有上百年了。” 王宗明双腿微颤,一脸心虚。 秦香点头,“是好料子。” 既然是好料子,那肯定就值钱。 赵云宁记得,山上的木料和矿产,全部属于朝廷的私产。 没有朝廷的准许,是不得私自伐木的。 为的就是,有人擅自伐木,以此牟利。 流民们需要开荒才能种地,伐木便顺理成章了。 这些木头,朝廷没有回收,也是为了供流民建造房屋。 但,其他百姓就不行了。 即便木材,就在眼皮子底下,想要建大房子,也必须经过官府确定,村长的证明,确实需要修建房屋,得到准许,才能批准砍多少根木料。 保护朝廷利益的同时,也保护了环境,得以留下这么多的上好木材。 赵云宁看向王宗明,明明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你们确定没有用木料谋私?” 王宗明想到王荣昨天的下场,当即痛哭流涕地跪下,大声喊道:“公主,我们知错了,求公主开恩啊!!” 还真是不禁吓。 赵云宁挑挑眉,“说清楚,不要哭,难看。” 王宗明赶忙把鼻涕吸回去,抹了一把眼泪儿,“草民去年家里,又添了两个胖小子,房子住着太紧巴,草民看他们砍了这么多的木料,就想着现在没人仔细查,趁机也砍几根木头,给家里多修两间房子。”怕赵云宁不信,又赶紧对天发誓,“公主,草民真的没有卖木料的心思,要是草民有这个心思,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就是想把木料卖了,他们也没得本事,能够运出去。 即便有老板想收料子,现在到处都有流民开山,也不会到他们这么远的山旮旯收料子。 王宗明招了,其他人也赶忙说: “公主,我们那房子,都快倒塌了,我儿子还要娶媳妇儿,没有房子,人家也不肯嫁啊,朝廷现在人手不够,等他们批准下来,咱们家现在的房子都快垮塌了,住的还不如才来的那群流民呢!” “公主,您就给我们一次机会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朝廷现在,确实是人手不足。 赵云宁看着他们道:“你们想修房子,倒也合情合理,用了多少木料,回头去衙报一声数便是。” 百姓们住不起青砖大瓦的房子,想要修房子,还要等朝廷的批准,也挺难的。 赵云宁雷霆手段就收拾了王荣,王宗明以为,他擅自伐木了,不被关进大牢,至少也会罚些银子。 没想到,赵云宁就只让登记。 王宗明瞪大眼睛,仿佛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赵云宁不由一笑,“以后伐木修建房子的事情,会由村委会批准登记,上报朝廷,不用你们那么大费周章了。” 刚才还让去衙门登记,现在又说由村委会批准。 王宗明傻愣愣地问:“村委会是哪位大人?” 赵云宁笑意更深了,“村委会是管理村民的一个组织,以后,村里的大小事情,不再由村长一人说了算,由村委会的成员拿出合理公道的决策,得到所有人认可之后,方可实施。避免一家独大,以权谋私。” 王宗明彻底傻眼了。 好半响,才小心翼翼地问:“公主,那这个组织大都是外人来管我们吗?还是我们自己村里的人啊?” 赵云宁说道:“由所有村民一起共同选举产生,至少会有三到六名村委干部,新定居的村民们,拥有同等选拔权。” “选出村委会人选后,可以对外代表和维护村民的利益,向朝廷定期汇报村务,反映民意,同时,管理居民,不得干预村民的真实意愿和决定,也不得因为多数人,让少数人被迫接受不公的待遇,必须有合理正规的理由,说服调节村民。” 除了推行村委会制度,赵云宁还打算新增一些律例,废除村子的沉疴陋习,封建迷信。 听起来,好像对大家都挺好的,至少公平。 他还没有做过官儿呢,王宗明小心翼翼地问:“公主,那什么时候推行村委会啊?” 他现在到处卖人情,说不定也能当上村干部。 赵云宁笑了笑,“朝廷马上就会通知。”又想起什么,告诉王宗明,“女人亦能选为村干部,且有一个固定名额,你等会儿,就将消息通知下去吧。” 赵云宁顺便看看这个村的反应,推行起来,会遇到哪些阻碍。 王宗明彻底傻眼了,结结巴巴地说,“女,女人?” 上不了台面的嘴碎娘们,有啥本事来管他们这些大老爷们。 赵云宁看他一眼,王宗明白了脸色。 公主能让大家听从命令,因为她是皇帝的女儿。 她要不是皇帝的女儿,谁会听她的。 可她却要天底下的女人,都踩在男人头上,这也太过分了吧。 第132章 致富发家 赵云宁看向他:“女人有什么问题吗?” 王宗明哪敢反驳赵云宁的话,“没,没有问题,草民现在就去。” 王宗明飞溜溜地跑了,半路停下来,又觉得,多选一个女人,也不错。 他媳妇儿也是女人,在村里的人缘还挺好的,说不定,他没选上村干部,他媳妇儿还能选上呢。 王宗明一下乐起来,赶忙先跑回家,大声喊:“春兰,春兰,我有天大事儿跟你说!” 徐春兰合上衣裳,把孩子放进摇篮里,打开房门,“什么要紧的事情?”想到什么,又压低嗓音紧张地问:“咱们私自修房,被人告到衙门去了?” 不等王宗明开口,就怒骂道:“哪个天杀的干的,就见不得别人家日子好过!族老们前些年偷偷伐木,怎的不见他们去告!” 王宗明一下捂住她的嘴巴,拉着她进到屋里说,“不是的,是另外的事儿,修房子伐木,公主看见了,不仅没计较,还说要成立一个村委会,一次选好几个干部,男女都可以当选!” 徐春兰自动忽略男女二字,想都没想就说,“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别把孩子给吵醒了,村里十几个族老,掰着脚指头想,也不可能轮到你。” 王宗明压低嗓音说,“公主说了,这次选举,全靠整个村的人,共同参与选举,不光男人可以选,女人也可以选。” “新来的那群流民也可以选,获得票数的人越多,就能当选!” “族老他们想要当选,也要去讨好新来的流民,咱们村里人呢!” “他们可以讨好,咱们为啥不能讨好村民们,然后也混个村干部当当!” 徐春兰一怔,又摇摇头道:“咱们村里人,怎么可能不给族老们面子。” 王宗明乐了,神叨叨地说,“这你就不知道看吧,公主为了保证选举公平,用了一个独特的投票方式。” 徐春兰睁大眼睛,“什么方式,你就别卖关子了,尽让人着急。” 王宗明说,“投票箱是看不见的,一人一票扔进去,大家都投完了,再统计。” 徐春兰突然激动起来,“这个办法好,不知道是谁投的票,很公平,那咱们也有机会了。”高兴没一瞬,她又问:“万一有人私底下贿赂呢,咱们家可比不起别人家,一个鸡蛋都拿不出的。” “这你也不用担心,别的村咱们不知道,落花村,公主说了,会亲自看着选举,见证村干部产生,并且还要作为什么示范村,进行啥子推广,还要带领我们全村致富发家。” 致富发家? 徐春花眼睛腾亮,“公主不走了啊?” 王宗明哈哈笑道:“一时半会儿肯定不会走,就是要走,咱们村进了公主的眼,山头为了政绩,也不可能不照顾我们。” 徐春花开心了,“那公主要带我们咋个致富发家?” 王宗明摸摸头,“我还不知道,你不要慌,跟你说的正事是,男女都可以参选村干部,也就是说,你也可以!” “你跟村里的这些大小媳妇儿关系都好,正好,咱们儿子要办满月酒了,你再好生拉拢一下,比我当选的可能性都大!” 徐春花倏地瞪大眼睛,“我?我不可能吧?” 她哪有本事去当官儿。 王宗明点头,“你可以,你想想,要是儿子们长大了之后,晓得你在当村干部,那该多骄傲,何况,就算村干部指甲缝里没得油,也会让人高看一眼,公主推行的政策,谁干反对你的话,就是反对公主!” 徐春花被王宗明说动心了,又有些胆怯,毕竟,都是男人当家做主,很多人家,女人连饭桌都不能上,村里的男人们会不会反对,又会不会有闲言碎语说她整天抛头露面,不守妇道。 王宗明又道:“不要怕,老子支持你,当村干部就能和公主经常接触,咱们儿子们以后,说不定还能入贵人的眼,你的眼光,就像别人说的,要放长远点儿了。” 徐春花一下想到儿子们穿着官府,站在金銮殿上,意气风发的模样,彻底心动了,“老王,有你支持我,那我就不怕了,这个村干部,我非得去好好争议争议争不可!” 王宗明点头,又说,“不要做的太明显,除了村里头的,新来的流民,其实更好拉拢,而且,要是结果出来,村里人,也不好有意见。” 徐春花直夸王宗明聪明,“就是,外乡人选我们,都是人家的意愿,一点儿都不沾亲带故,村里人也不敢说啥子,谁叫他们没有那个本事,让人家投票。” 两口子确定要争取村干部,但,问题又来了,“老王,那我们咋个拉拢外乡人呢?” 王宗明眼珠子转了转,“咱们家有一台碾谷子的石磨,他们刚得了粮食,都要把谷子去皮,我们可以借给他们用,虽然是小事儿,但他们就会来我们院子里,混熟了,就好说话了,而且,小事儿见真心,一定会感谢我们。” 徐春花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万一,这群外乡人想选他们自己人呢?” 王宗明说,“所以,咱们不能把鸡蛋放一个篮子头,一边拉点儿人,人家就比不过我们了。” 徐春花笑道:“你爹让你去读了几年书,不是白读的。” 王宗明叹气,“要不是家头穷,你相公,说不定都当上这泉州府府尹了。” 徐春花不由好笑,夸两句,就要上天了,要考进士那么容易,就烂大街了。 但,聪明的女人,绝对不能打击男人的自信心。 “等咱们家富裕起来,相公你就和儿子们一起去读书,说不定,还能给我挣个浩明回来。” 王宗明高兴,面上却强装冷静地说,“一大把年纪了,还跟儿子一起去读书,丢人,何况三个读书人,那得花多少银子噢!” 学堂的束脩就能把他吓死,何况,文房四宝更贵的吓死人。 还要打点先生,还要攒钱进京赶考。 王宗明根本就不敢想。 第133章 太有福气了 郑多手持鱼叉,没一会儿,就在湍急的河水中,一次捕获两条大鱼。 霍甜甜把筐举到他跟前,“这才两条,快点儿,公主说了,要给教大家做糖醋鱼吃!” 郑多看她一眼,鱼叉飞快落下,又是两条大鲤鱼,被送进鱼框中,甩了霍甜甜一脸水。 霍甜甜瞪他,“你怎么回事儿,不能好好放啊!” 郑多嘿嘿一笑,“就你事儿多!有鱼就不错了。” 霍甜甜撇撇嘴,“你这速度,猴年马月也不够大家伙儿吃。” 郑多头也没回:“要不你来。” 霍甜甜在龙蛇岛呆了五年! 不仅水性好,就是水下憋气抓鱼都没有问题。 插鱼,她是祖宗。 霍甜甜傲娇的跳下水,郑多赶忙板起脸训斥,“水凉,你别胡闹,好好上去待着。” 霍甜甜抬起头,看都不看他一眼,很拽地抢过他手里的鱼叉,看清水面上的一条鱼,“唰”投射的瞬间,硕大的一条鲤鱼被刺中,不停地扑腾挣扎。 与此同时,她被郑多猝不及防抱了起来,“不听话!你真以为你能抓到鱼不成!” 霍甜甜被他突如其来的一抱,弄得小鹿乱撞,羞涩不已,听见他霸道的话,红着脸举起鱼叉上的鱼,小声反驳,“我就是抓到了!” 郑多扫了一眼,就当没看见,“回去换衣服去,等你老了,得了风湿,这儿疼,那儿疼,就知道什么叫做好歹。” 明明是关心人的话,他偏要说得这么凶。 霍甜甜气闷闷地瞪他,心里又觉得挺高兴,感觉自己有点儿傻,就喜欢挨骂。 赵云宁看他们打情骂俏,暗戳戳也勾了勾墨哗骨节分明的小手指,“你知道什么叫做好歹吗?” 墨哗微微一笑,淡灰色的眼眸波光明艳,“嗯。” 一缕青色随风俏皮地贴在他的高挺的鼻梁上,精致深邃的五官,完美的,宛若女娲亲自创造的杰作。 赵云宁看了无数次,亲了无数次,仍旧有种捡了大便宜的窃喜。 这么好看的人,不仅人是她,心也是她。 赵云宁踮起脚尖,温热的鼻息撒在他白皙的耳垂上,酥酥痒痒地惊起一阵战栗。 墨哗呼吸一屏,“嗯?” 就听赵云宁撩人的娇软嗓音,在他耳边厮磨,“我想亲你。” 周围那么多人,墨哗脑袋一空,心脏咚咚直跳,被赵云宁把玩的手掌心都出汗了。 才缓缓憋出两个羞涩的字眼,“......晚上......” 赵云宁满意,装作无事发生地抚正那缕青丝。 一丝不乱的墨哗,愈发禁欲矜贵。 赵云宁眼眸一深,又忍不住想将他拉下神坛,陷入爱欲的沉沦。 鱼筐装满了,随从把鱼抬回去。 赵云宁让他们杀鱼的空档,去王荣家的菜地走了一圈。 摘了小半框熟透的西红柿。 这种蔬菜,在当地很常见。 霍甜甜问:“公主,糖醋鱼要用到番茄吗?” 赵云宁笑道:“嗯,需要用番茄制作成番茄酱。” “番茄酱?” 大家头一次听说,番茄能做酱。 秦香很感兴趣,又掏出了她的小本本,记下,糖醋鱼要点,第一,制作番茄酱。 制作番茄酱,相当的简单。 只需要将番茄洗干净,在热水中烫去皮,切成小块儿,用搅拌机绞碎,倒入锅中,放入白糖或者冰糖,不断地翻搅熬煮,变得浓稠后,就可以起锅了。 为了番茄酱能保存长一点儿,容器一定要在锅里煮一边消毒。 这样,就能密封保存半个月左右。 这里没有搅拌机,就只能让人把番茄给剁碎了。 霍甜甜看到赵云宁拿出那小罐雪花糖,惊讶地问:“公主,制作番茄酱,还需要用糖啊?” 市场上,最常见的大酱放的都是盐,还没听说过,有人做酱放糖的。 毕竟,糖那么贵。 赵云宁笑道:“番茄酱酸甜可口的秘诀就是糖,等会儿,你们尝尝就知道了。” 白砂糖和番茄融为一体,在锅中鼓起泡泡,大家闻到一股诱人的芳香,不由享受地眯起眼睛。 这味道,闻起来,就好好吃。 这还仅仅是糖醋鱼的调料,那这糖醋鱼,得多好吃。 郑多吞吞口水,看向墨哗,不由羡慕他傍上公主,这辈子都有口福了。 没一会儿,番茄酱就熬好了。 赵云宁让大家尝尝。 每个人都给予了中肯的赞扬,郑多还说,“就这酱,我下馒头,都是吃五十个!” 五十个馒头,他也太夸张了。 霍甜甜说,“这么好吃的酱,当然要和精致的芙蓉糕,豆沙饼一起配。” 郑多瞪眼,“瞧不起馒头?” 霍甜甜瞪眼:“我可没说,是你胡搅蛮缠!哼哼。” 赵云宁不由一笑,“番茄酱能够解腻,和油炸之物最配,现在,我们就把鲤鱼给炸一炸!” 郑多道:“这道菜一定很好吃,又是油炸,又是番茄酱的!” 不过,这成本也太高了,普通人家肯定吃不起。 一整条鲤鱼,被清洗干净,用刀横切数道,赵云宁拎着鱼尾,用勺子把烧热的油往鱼身上淋。 肉眼可见的速度,鱼肉往外翻开,定型后,赵云宁将整条鱼放入油锅中炸到断生为止。 霍甜甜惊叹,“原来这么炸鱼。” 赵云宁看她一眼,“这样炸,要入味了一些,也能快点断生,形状也像朵花。” 霍甜甜点头,秦香快速记下秘诀。 赵云宁把鱼从锅中捞出来后,又换了一个锅,倒入一些油,放入姜葱蒜,接着倒入番茄炒开,炒出香味后,再加入清水,少许的盐,醋和白糖,烧开后,用生粉勾芡。 霍甜甜以为,赵云宁会把整条鱼,再放入锅中翻炒。 没想到,她却只是盛了一些汤汁覆盖在鱼身上,最后撒上一点儿葱丝进行点缀。 郑多深吸了一口气,“好香啊!我这辈子就没有闻过这么香的菜!” 既有鲤鱼肉油炸的鲜香,又有番茄酱汁的诱人。 公主不当公主,去当大厨,肯定也能混得风生水起,成为世上最有名的大厨。 秦香把炭笔收起,对赵云宁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放糖的菜。” 赵云宁笑道:“这种料理法子,也可以做其他的菜,比如糖醋带鱼,糖醋排骨,糖醋莲藕,糖醋里脊,只要调料对了,一样好吃。” 郑多馋的流口水,“跟着公主,我们太有福气了!” 也就是公主,普通人,谁会想着用糖做菜。 第134章 实在可恶 大家正要准备尝尝刚出锅的糖醋鱼,宋屏山和他儿子们,又扛了好几捆甘蔗回来了。 闻到院子里的味道,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宋屏山大儿子一个劲儿地吸,就像光吸点儿香气,就能吸饱似的。 小儿子眼巴巴地说:“公主吃的东西都是御膳,哪天,我们也能尝一口就好了。” 宋屏山敲打他们的头,“公主吃的东西,岂是你们敢肖想的。” 赵云宁能来这里,让大家吃上粮食都已经很不错了。 小儿子撇撇嘴,“我就是想想而已。” “想也不许!” 没一会儿,一脸严肃的郑多从里头出来,看到他们背上背着的甘蔗,眼睛顿时放光。 这么多的甘蔗,来年,一定能种出更多的甘蔗。 公主说的,建造雪花糖厂,让人人都能吃上糖,希望就有了。 郑多道:“你们随我来。” 宋屏山本以为,郑多让他们放下甘蔗,就会让他们走。 不成想,再次见到赵云宁,还挺她面露高兴地说,“这么多甘蔗啊?” 这比赵云宁预想的要多,至少能种好几亩了。 听出赵云宁真的很喜欢甘蔗,宋屏山赶忙说,“我们还能给公主找一些。” 赵云宁笑了笑:“太危险的地方就别去了,让你们这些甘蔗回来,是打算让你们种,将它们培育起来。” 种甘蔗? 朝廷总共批准每个人能开三亩的荒山,要是种甘蔗,他们就又要少些粮食吃了。 宋屏山大儿子眼睛亮了亮,“培育起来,以后进贡给皇室吗?” 他以为是赵云宁很喜欢吃,为了以后每个季节都能吃到,便让他们家种甘蔗。 为皇室种甘蔗,那是多大的脸面。 就算不挣钱,不吃饭,那也必须种。 赵云宁笑道:“不是,是要把种出来的甘蔗,用来制糖。” 宋屏山他们刚失落一瞬,又被制糖两个字吸引了。 “制糖?” “嗯,朝廷准备命你们专门种植甘蔗,为制糖厂提供原料。” “你们发现了这么甜的农作物,我还会给予你们褒奖,教授你们规模化种植的技巧,带着落花村的村民们一起,将甘蔗的种植规模扩大起来。” 赵云宁要给予他们褒奖,还要教授他们大规模种植技术。 天啊,这是什么神仙公主! 宋屏山激动得不能自已,“多谢公主,公主天恩,草民永世难忘!” 赵云宁笑了笑,“春天和秋天都是种植甘蔗的季节,可以赶紧行动起来,到了明年秋天就能收获了。” “到时候,就能大面积种植了。” 这些甘蔗,作为种苗还是太少了。 宋屏山连忙说,“公主,咱们村可能没有,隔壁村可能还有甘蔗,要不要再去找一些?” 赵云宁点头,“当然是越多越好。” 宋屏山赶忙说,“那我就去让他们收甘蔗。” “嗯,去吧,到时候,我会规划出一片试验田,让你们专门种植。” 宋屏山还以为赵云宁会让他们把刚开垦出来的荒山种植,没想到,她居然还要免费提供一块儿地。 有了专门种甘蔗的地,也不怕他们其他田地,明年的粮食不够吃了。 去隔壁村收甘蔗的路上,宋屏山大儿子问:“那咱们算是帮工,给公主种呢?还是种出来的甘蔗都是咱们的?” 宋屏山看了一眼爱钻营的大儿子,“否管公主怎么决定,对我们家都是好处,不管是大好处还是小好处,你们都得给我记好公主的恩情了。” “要不是公主想着用甘蔗制糖,又想着建造糖厂,怎么会用到我们!惹恼了公主,一句话就能把我们打回原形!” 宋屏山大儿子被他爹严肃的语气吓到,“爹,我就是随口一问,你别紧张。” 宋屏山看他一眼,满是警告,“问也不许问,公主那么善良,肯定有她合理的安排,我们等着通知便是。” 宋屏山拿着赵云宁给的银子,到处收甘蔗,大家一听,野生的甜杆,还能换铜板,纷纷问家里的孩子哪里能找到甘蔗。 孩子们带着大人们进山,宋屏山不到一天,又收到了好几亩的甘蔗种苗。 宋屏山让大家伙儿把甘蔗拖回去,刚到落雨村村口,就围上一大群人,嫉妒地问:“公主喜欢吃这个?你们就用这个讨好公主?” 就算公主喜欢吃,宋屏山昨儿送了一波,今儿又送了一波,这又是一大堆,这也该腻了吧。 宋屏山骄傲地说:“对,公主喜欢吃,而且,还要让我们种甘蔗。” 此话一出,落雨村原来的村民们互看一眼,好几个族老纷纷上前一步,异口同声地说:“我们能不能也给公主种甘蔗。” 言语中,颇为的讨好。 这些族老,之前最看不起他们,现在却求着他们。 宋屏山心中无比畅快,轻咳了一声,才说:“公主说了,会教大家种植甘蔗,你们莫慌,一定都有机会的。” 要不是公主说了,会带着整个落花村村民一起种甘蔗,宋屏山才不想说出来。 族老们不由奇怪,种甘蔗还能难上天不成,公主还要教他们种,就为了满足自己见多识广的虚荣心? 族老们继续追问:“那这个机会什么时候才能来?” 谁不想和公主扯上关系,说出去,脸上也有光。 即便在公主府里挑大粪,也没人敢轻视那个人。 那可是公主的粪。 所有甘蔗加一起,顶多能种十亩地。 他们自己都不够种,怎么可能再分出去。 宋屏山笑了,“甘蔗种就只有这些,你们想要种,也只能明年,我们甘蔗收获了,种苗多了,才有的种。” 族老们倏地皱起眉头,感觉宋屏山在耍他们。 明年万一公主都不喜欢吃甘蔗了呢,他们还哪有半点儿好处。 族老们软的不行,就想来硬的,威逼宋屏山,“都是一个村的,把你们甘蔗种,分一些给我们不就行了,我们也好互相照应。” 潜台词便是,不分甘蔗种给他们,就要悄悄搞破坏。 宋屏山可不是吓大的,他们现在可有公主撑腰。 “公主说了,这甘蔗由我们种,族老们要是对公主的决定不满意,可以去问问公主的意思。” 族老们唰唰变了脸色。 他们怎么敢去找公主,这群外乡人,占了他们的地,分了他们的粮,以此博得了公主的同情,实在可恶。 第135章 等我? 族老们一脸气急败坏,落花村村民也极为的不满。 要不是他们来了落花村,献给公主甘蔗的肯定是他们! 宋屏山抢了他们想先机,还这么理直气壮。 两方气氛低沉地僵持着,王宗明突然从人群里钻出来说,“这位老兄弟,公主既然让你带着大家一块儿种甘蔗,定然是看中你,想让你当村干部,带领咱们整个落花村发家致富,你却连一点儿甘蔗种都不愿意分给我们,如何能让村里的所有人信服,参选是要村里所有人一起参选的。” 王宗明选择在这个时候开口,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外乡人迟早会知道选拔村干部,他这个时候说出来,外乡人会觉得他为人不错,本村人也会认为他,真心实意为了他们牟利,两边也都拉拢住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到了他身上,纷纷问:“什么村干部?公主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王宗明笑着说,“就刚刚不久,公主特意让我通知大家,以后村里就没有村长了,而是成立村委会,选出三到六个代表,共同维护落花村的一切事情,男女均可参选!” “没有村长?村委会?男女均可?” “这......这不是胡闹吗?” “简直是闻所未闻的戏剧!公主怎能拿这种事儿开玩笑!” 语气最愤怒的人是王江涛,村里人都暗定他是下一任村长人选。 公主整了这一出。 本来村里就没啥油水,还被好几个人瓜分掉权力,他怎么可能不气愤。 排除女人可以参选,大多数都觉得,多几个人管控村子,也挺好,这样一来,他们也有希望能够参选成功。 宋屏山有些信了王宗明的话,不确定这是不是公主对他的考验,想了想说,“不是我不想给你们甘蔗种,具体要如何安排种植,公主还没有交代,倘若你们不信,可等我去问过公主后,再告诉你们。” 宋屏山语气缓和了,落花村村民们纷纷八卦起来:“公主让你们种甘蔗,就为了明年吃甘蔗?” 种十亩地的甘蔗,公主一个人,一天吃十根,一年都吃不完。 宋屏山神秘一笑,“公主说了,甘蔗是制糖的好原料,朝廷会建设糖厂专门收购甘蔗,公主让大家种甘蔗,是为了让在座的各位发家致富!” 原本埋怨公主建设村委会,拿他们村玩笑的人,顿时禁声了。 安静了好一会儿,大家才高兴地说,“公主也太好了吧!” “发家致富!公主带我们发家致富!那肯定穷不了!” “那你快去问问,能不能分我们一些甘蔗种!” 要明年才能获得甘蔗种,那就晚一年发家致富呢! 宋屏山大手一挥,“大家不要急,我明儿就去问公主,公主一定会给大家一个妥善的安排,我也会好好向公主学习规模化种植甘蔗,让大家尽快行动起来。” 人群中立马爆发出欢呼声。 只要能带来利益,外乡人,一样是自己人。 如果古代人懂开演讲拉票,宋屏山这就是了。 王宗明也赶忙道:“公主说了,参选时间会在后天,采用投票选举的模式,公开公正透明,男女都拥有宝贵的一票,且女人拥有一个固定的干部名额,妇女主任,投票箱是隐蔽的,大家一定要遵从内心意志,选出自己最认可的人选。” 男女都拥有一票,原本窃喜自己肯定能当选的人,顿时愣了。 隐蔽性的投票箱,万一有人口头承诺要投,悄摸却没投,这变数就太大了。 族老们的脸色,一下就变得很难看。 他们平时仗着村里的地位,处处占便宜,当选的机会肯定很小。 可他们又不敢反驳公主的安排,憋着一股子回到家中,接连大喊了好几声胡闹,看自家老娘们也不顺眼了。 女人也配和他们争了。 冯大凤跟在宋屏山旁边,一脸惊喜,小声地问:“老头子,女人也可以当选,还有一个固定的名额,我行不行?” 冯大凤之前和赵云宁打过交道,而且她还会写几个大字,相比其他女人,就有了那么一点儿信心。 宋屏山看她一眼,“咱们家两个人当选的可能性,你觉得大吗?” 冯大凤撇撇嘴,“万一呢。” 因为公主也是女人,宋屏山也不打击她,“你想去试试,就去试试。” 冯大凤眼里亮起光,“老头子你可真好!” 很多女人,即便有那个想法,畏于人言,又恐丈夫儿子们的不同意,根本就张不开这个口。 宋屏山能同意,她非常的感激。 宋屏山看她这么高兴,也乐了几分,“选不上,你可别一把年纪儿孙都有了,还当着那么多人哭鼻子。” 冯大凤掐他一下,“怎么可能,我现在就去告诉大家,我要参加选举,让大家过上好日子去!” 宋屏山摆摆手,“去,去,去。” 夜色降临,郑多望着餐桌上成堆的光盘,摸了摸滚圆的肚子,强忍住打嗝的冲动说,“糖醋鱼简直太好吃了,感觉一辈子都吃不够,明天,我再去抓些鱼。”之前他吃叫花鸡,也是这么说的。 赵云宁笑道:“那你自己吃红烧鱼吧,我明儿带大家吃麻辣豆腐。” 麻辣豆腐? 上次的辣椒炒蚬子,就很好吃。 郑多尚且记忆深刻,赶忙改口,“天天吃糖醋鱼,太费糖了,奢侈!我还是跟公主一起吃麻辣豆腐吧!” 秦香问:“为何叫麻辣豆腐?” 赵云宁笑着说,“后院有些花椒,味道香气独特,和辣椒甚是般配,和豆腐一起烹饪,定然是道美味。” 花椒是一种消食止痛的药材,很多人家会在院子里种一两株,却还没人用来烹饪食物。 秦香点头:“原来如此,花椒味麻,麻辣豆腐这个名字,取得甚好。” 赵云宁上次吃了辣炒蚬子,就很想吃重口的食物。 今天吃麻辣豆腐,下次还可以试试酸辣粉,麻辣鱼,麻辣小龙虾...... 赵云宁洗完澡出来,墨哗无声无息地站在角落。 要不是,早就习惯了,肯定把她吓一跳。 赵云宁打量墨哗,烛光在他白皙冷珏的侧脸上跳跃,忽暗忽明的光影,点缀在他淡灰色眼眸中似这尘间最耀眼的星辰。 赵云宁嗓子发干,一把将他拉到床边,“等我?” 第136章 嘴麻了 墨哗微微垂首,心率剧烈加快,身体绷紧宛若最硬的石头。 赵云宁忍不住一笑,在他微凉的唇角上贴了贴,“帮我擦头发吧?” 墨哗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温柔地拿起毛巾,整齐的指甲盖,比最美的樱花还要好看。 这个人,全身上下,都那么完美。 赵云宁幸福地坐在床上,时不时偷瞥一眼认真的墨哗。 长长的睫羽,比她的还要长。 她忍不住,就伸出手,去碰了碰。 墨哗面上镇定,白皙的耳垂肉眼可见的速度通红。 赵云宁收回手指,眉角失去温度,墨哗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下一秒,就被赵云宁一跃摁在床上,猴急地砸了一个闷响。 “我要吃了你!” 墨哗静静的,一脸那你来吧的妥协,赵云宁更兴奋了。 抱着他就是一顿猛亲,差点儿磕破墨哗的下巴,沾他一脸口水。 赵云宁分明是想逗他玩儿,墨哗隐忍地闷哼一声。 赵云宁脑袋一歪,在他胸口上画圈圈,“你是不是也很想......把我吃掉?” 赵云宁说话,越来越大胆。 墨哗以为自己能招架得住,却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 赵云宁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摸着墨哗最敏感的耳根继续扒撩,“嗯?” 墨哗眼眸一沉,忍无可忍将她扣在怀中,用行动证明是有多想把她吃掉。 以至于,赵云宁第二天早上起来,都怕人看出自己的嘴肿了,赶忙去后院摘了些花椒放到嘴里嚼一嚼,对大家掩耳盗铃地说,“好麻好麻,嘴都给我麻肿了。” 墨哗脸上闪过一丝异色。 秦香一本正经地说,“你可能是过敏,麻婆豆腐还是别吃了。” 赵云宁看了一眼墨哗,“应该是一次嚼得有点儿多了。” 郑多跟着赵云宁尝了花椒。 赵云宁扔进嘴里两颗,他扔进嘴里一撮,麻得嘴都合不上了,也道:“嗯嗯,我感觉我嘴都肿了。” 摘完花椒,宋屏山又来了。 赵云宁洗洗手,出去见他。 宋屏山赶忙行礼,“草民拜见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他还是一副骷髅架的模样,人逢喜事,精神了不少,看起来倒没那么扎眼了。 赵云宁问他:“现在有多少甘蔗了?” 宋屏山笑着说,“回禀公主,已经能种十二亩甘蔗地了,还在继续收购,估计还能再多种几亩。” 十几亩地甘蔗,等明年秋季收获的时候,就能供给整个落花村乃至周边的村落,扩大规模种植了。 糖厂的原料,也能有所保障了。 赵云宁很高兴,“嗯,不错,那你现在就随我去,我教你如何规模化种甘蔗。” 宋屏山拱手感谢,又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公主,落花村村民们现在也想种甘蔗,小的该如何答复他们呢?” 赵云宁说道:“成立村委会,就是为了让大家合理地利用资源,共同发展,改善经济生活。” “这批甘蔗,属于你们村的经济作物,未来的希望,需要好好种植,为明年扩大规模做准备。” “现在不用争甘蔗种,明年直接分配即可,对于今年照顾甘蔗地的人,村里的每户人家,给予一定的补偿便是。” 轮番照顾甘蔗地,总有一些事多,还爱偷懒的人。 指定人照顾甘蔗地,在大家的监督下,有报酬可拿,定然能将甘蔗种得好好的。 赵云宁让他们照顾甘蔗地,还让落花村的人给补偿。 公主真的是神仙公主! 他激动地叩拜,“多谢公主,能得到公主照拂,一定是我们前世几百年修来的福气。” 赵云宁摆摆手,“走吧,去地里。” 赵云宁站在地里,捏了一把土,看了几眼,土壤松散,透气,排水性都不错,比起泉州城附近常年被河水冲刷的土地,是种植甘蔗的最佳环境。 赵云宁指着这亩地说:“种甘蔗简单,也不简单,任何事情,干好了,都能成为这行的状元。” “我只知道一些我知道的种植技巧,以后,若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还得你们自己评判寻找解决的办法。” 都是庄稼汉出身,除了一定的种植技巧,最重要的还是勤劳能干。 宋屏山认同地点点头,“谨记公主的叮嘱。” “种甘蔗,最重要的是,给予它舒适的生长环境,所以,甘蔗种苗要以一点二米的行距栽种在地里,栽种之后,要压实根部的土壤,避免植株倒伏,并且要为甘蔗浇灌一次透水,让甘蔗苗更好地适应栽种环境。” 宋屏山赶忙记下,又疑惑问:“一米二是多长的距离?”他怎么都没有听说过。 赵云宁不小心露馅了,赶忙换算尺寸,镇定地说,“一米二就是五尺。” 宋屏山拿几根竹棍,做好准确的尺寸标记。 看他记好了,赵云宁继续说,“甘蔗种苗恢复生长后,要每隔两个月松土除草一次,避免杂草和种苗争夺营养成分。” “甘蔗的成长期比较长,主茎干越大生产量越多高,因此种植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上肥,甘蔗的需肥料比较大,一定要保证合理的供给。” 甘蔗其实和种高粱的法子差不多,宋屏山点点头,又听赵云宁说,“甘蔗甜,很容易招来病虫害,一定要随时观察,仔细防范,若是遭了病虫害产生,一般就很难挽救了。” 地里的要点儿讲完了,赵云宁又带着宋屏山回到院子里,拿出一根甘蔗说:“这根甘蔗又粗又壮,很适合作为种苗发育。” “现在种植都已经有点儿晚了,我现在教你催苗,把甘蔗砍成这么长的段儿,放入石灰水中浸泡十二个时辰,就能让种苗更快发出,生长得更健康。” 宋屏山把赵云宁的话,牢牢记在脑中,离开的时候,赵云宁又给了他一罐子糖,告诉他:“这是用甘蔗制造出的雪花糖,等你们种出优质的甘蔗,按照七八斤就能产一斤雪花糖的产糖量,天底下所有的百姓,都希望尝到甜的滋味儿,我等着看那天。” 第137章 推广种植 罐中的晶莹剔透,宛若雪花般无暇的东西,居然是白糖! 宋屏山一脸的震惊。 他还以为是盐呢! 等等,七八斤甘蔗,就能产一斤的雪花糖? 这也太多了吧! 宋屏山呆在那里,都要石化了。 要真有这么大的产量,朝廷卖得还不贵,燕国百姓们肯定都能尝到甜的滋味儿。 这么大的功劳,他说不定,还会被后人记入史书里。 宋屏山缓过劲儿,满脸坚定不移,“多谢公主信任,草民拼了老命,也要把甘蔗种好,让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公主为民造福的良苦用心。” 他还挺会拍马屁的。 赵云宁笑了笑,“去吧,等村委会选举结束,我还会派人来落花村修建制糖厂,我看好你。” 宋屏山为人还不错,且识文断字,是个童生,负责打理制糖厂,应该担得起责任。 宋屏山倏地瞪大眼睛,公主这是要让他管制糖厂的意思吗? 天,还争什么村委会干部! 他从王荣家中迷迷糊糊走出去,王宗明他们立马围了上来,激动地问:“公主怎么说,能分给我们一些甘蔗种吗?” 宋屏山抬起头,倏地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打了鸡血一样,大声且激昂地说:“公主说了,这些甘蔗种属于整个落花村,由我们种,村委会共同管理,明年,大家便都能大规模地种植了。” 大家心里微微平衡了,即便是种甘蔗,他们今年也挣不到钱。 很快,宋屏山又放出了一个炸弹。 “公主说了,会在我们落花村修建糖厂,到时候,我们一边种甘蔗,一边在糖厂干活儿,还能拿双份的钱。” 所有人的呼吸,在同一时刻屏住了。 好半响,才争先恐后地抢着问:“糖厂所有人都要吗?” “还是只选几个身强力壮的?” “月钱是多少?” 宋屏山拖长嗓音,很稳重地说:“大家莫急,公主定然会有妥善的安排,老大老二喊上大家,带上家伙,我们先去把甘蔗种下,其余人,家中可派出一个人,跟着我们一起学习种甘蔗。” 否管谁能进糖厂,反正大家都能种甘蔗。 还是种甘蔗比较重要。 大家伙儿赶忙回家里喊人,纷纷跟着宋屏山下地。 明明是种地,落花村却像过年一样热闹。 动静大的,把隔壁几个村都惊动了,纷纷打听这是出了什么事儿。 得知公主在落花村,更惊得纷纷跑到落花村,探头探脑。 王宗明他们唯恐惊扰了赵云宁,自发形成巡逻队,专门去驱赶这些人,还防着女人回娘家,把种甘蔗建糖厂的事儿泄露出去。 巡逻队哪堵得住,十里八村这么多人。 幸好,海常事得知赵云宁发现了石油,第二天便带人来了落花村。 海常事穿着官袍,骑在高大的白马上,有人一眼认出,这是他们泉州府城的府尹大人! 公主府尹大人接连来他们村子。 他们祖坟定然是冒青烟儿了,大家热烈地迎接,隔壁几个村子,对落花村的情况更好奇了。 要不是落花村犯下什么大事儿,要不就是出了什么天大的好事儿。 海府尹在村民们的指引下,很快就来到王荣家门口。 还没有进屋,便闻到了一股麻辣鲜香的味道。 海府尹从早上到现在,就随口吃了两个包子,闻着香气,肚子顿时响了起来。 “嘎吱~”大门打开。 郑多从里头高兴地走出来,“你来得刚刚好,马上就能吃麻辣豆腐了。” 旁边的百姓们听见,都不由疑惑,什么是麻辣豆腐。 难不成,这麻辣豆腐,就是传说中的宫廷秘菜。 他们深吸了一口气。 麻辣豆腐的香气深入脑髓。 宋屏山暗暗惊叹,公主吃的东西,就是不一样,昨儿已经很香了,今天还要更独特一些。 海常事下意识吞了吞口水,跟着郑多进了屋子。 很快,便在厨房中,看到了赵云宁。 香气的来源,正被锅盖盖住,窥不见一丝真容。 赵云宁看见海常事,对他轻轻点头,看锅里的麻辣豆腐差不多要好了,一把揭开锅盖。 就见色泽红亮诱人的嫩豆腐,在锅中沸腾,好似在叫嚣,快来把我吃掉。 听郑多刚才说的菜名,又看这颜色,海常事眼睛一亮:“公主放了辣椒吧?” 辣炒蚬子,辣炒蛏子实在太好吃了。 赵云宁分给他们的辣椒,海常事当天就吩咐厨房再炒了一顿,和家里人一块儿全吃了。 大家都爱上了这种口味,还想吃。 但,辣椒却没了。 海夫人还经常在他耳边念叨,明年才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太难熬了。 海常事一看锅里用辣椒烹饪的豆腐,郑多说今天有口福,果然不假。 赵云宁笑道:“嗯,放了我自制的一些辣椒酱。” 麻辣豆腐用豆瓣酱最正宗,赵云宁出发前做的那坛子,还来不及发酵,只能用辣椒酱凑合一下了。 锅中的汤汁见少,赵云宁加入水淀粉勾芡,将碾磨成粉的花椒撒上装盘,点缀上葱花。 扑鼻的香气,勾住了所有人的味蕾。 海常事忍不住询问:“公主刚才撒的香料是什么?” 明明已经很香的味道,加入了那种香料,就宛若画龙点睛,神来之笔,整道菜都活了过来。 赵云宁指了指旁边簸箕里去掉籽的花椒,海常事拿起来,仔细看了几眼,“这好像是味药材?” 秦香说:“恩,是治疗腹泻止痛的药材。” 药补在膳食中常见,不过,大多都是人参枸杞之类的名贵药材。 花椒气味浓烈,口感微涩,赵云宁拿来当香料用,着实令人意外。 海常事就着大米饭,尝了一口麻辣豆腐,顿时惊呆了。 这也太好吃了! 花椒和辣椒,完美的遮盖住了豆腐的豆腥味儿,让人食欲大开。 海常事一连吃了好几口才停下,赞叹不已,“麻辣豆腐太好吃了!这花椒既是一味药材,又能入菜当香料,臣觉得,也可以广泛推广种植。” 赵云宁看到花椒,就想到了,麻辣火锅,麻辣烫,酸辣粉儿,麻辣小龙虾...... 辣椒都种了,花椒肯定也得安排上。 第138章 喜欢就多吃一点儿 赵云宁往墨哗碗里盛了一些豆腐,才道:“泉州地界,花椒比起甘蔗常见,再恶劣的生长环境也能顽强生长,只要有人愿意收花椒,肯定会有大量的百姓种植。” 海常事点头,又问:“甘蔗又是何物?” 赵云宁笑道:“甘蔗是村民送我的甜杆,汁水充盈,甘甜可口,可以用于制糖。” 说到这里,郑多赶忙指着餐桌上的糖醋鱼说,“公主还用甘蔗熬出的糖,研制出了一道名叫糖醋鱼的菜,你快尝尝,特别好吃!” 用甘蔗熬出了糖? 还用糖做了名叫糖醋鱼的菜? 还真是稀奇。 海常事伸出筷子,试探性尝了一口。 裹上香甜酱汁的嫩滑鱼肉,一下,就打开了他味觉的新领域。 海常事瞪大眼睛,一脸怎会有如此美味菜肴的惊艳。 郑多抬起下巴,好似这菜是他做的般骄傲,“好吃吧?我昨天一个人就吃了五条糖醋鱼!” 海常事看向赵云宁,马屁也挺会拍的,“有幸尝到公主做的美味,臣这辈子都无憾了。” 赵云宁眉眼弯弯,“喜欢就多吃一点儿,厨房让人备得有。” 海常事很感动,“多谢公主。”又忍不住好奇地问:“这甘蔗的出糖量如何?” 粮食产出的糖,出糖量很低,还略有一丝苦涩。 糖醋鱼的糖汁,入口却非常醇甜。 海常事为官多年,也想做出一些亮眼的功绩。 要是甘蔗产糖量和粮食差不多,便可以让百姓们试着种些甘蔗。 郑多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了,笑着说,“甘蔗出糖量高得很,七八斤甘蔗,就能产一斤雪花糖,种一亩地,大概能收获七八千斤甘蔗,出糖量这么高,公主已经派人收集甘蔗,安排人种下去了。” 海常事不由咂舌,赵云宁脑子转得真快。 他刚冒出一个想法,赵云宁已经给实施了。 海常事夸赞:“公主聪慧,真乃百姓之福!” 赵云宁笑了笑,“海府尹来得正好,明儿落花村就要进行村委会选举了,选举结果出来之后,海府尹需要派人留心落花村的动向,若是村委会推行成功,便可以在泉州府全面实行开。” 海常事一脸懵逼,“什么村委会?” 他怎么有一种,不过才两三天不见,就与世隔绝多年的感觉。 赵云宁回答说:“天高皇帝远,快活赛神仙。很多村子里的村长,就像土皇帝一样,村里被欺压的百姓们,敢怒不敢言。” “村委会将代替村长职务,改变村长一家独大的情况,由村民们自发投票选举出三到六个干部,互相监督,互相帮助,带动村里的百姓积极向上,合理利用村里经济资源,解决百姓实际苦难,及时向朝廷汇报民意,沟通各项事务。” 海常事倏地瞪大眼睛。 赵云宁出来不过三天,发现石油,让百姓种植甘蔗就算了,还想把传承了几百年的村长制度给改了。 海常事不由问:“那公主,村委会的干部要发俸禄吗?” 若是这般,朝廷又得一大笔的开支。 而且,村里自发选出的干部参差不齐,难免有些人混水摸鱼捡便宜。 何况,六个人,说不定会六家独大。 海常事并不觉得村委会就能改变地方多少。 赵云宁笑道:“朝廷当然得给月例,不然,出了力,没有好处,不想动歪脑筋,也会被别人怂恿动歪脑筋。” 海常事皱起眉,“若是每个村六个人都要发俸禄,对朝廷是不小的压力。” 赵云宁笑了笑,“压力只是暂时的,我们燕国很快就会富起来的,就比如,落花村明年就能大规模种植甘蔗,甘蔗又能建造糖厂,糖厂又会带来巨大的效益,有村委会在,就能协调帮助朝廷,带动村里的经济发展。” “村里的经济越繁荣,百姓们的收入就越高,到时候,还可以适当提高干部的薪资,提升他们为民办事的心态。” 提到建造雪花糖糖厂,海常事顿时觉得,六个人的月钱没什么大不了了。 那么漂亮纯净的雪花糖,肯定如赵云宁所说,能够给落花村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甚至带动整个泉州府的经济效益。 海常事很关注村委会选举,“那这参加村委会选举的条件是什么?” 若是人人都想参加,那得选多久。 赵云宁解释,“整个村子的百姓都可以参加村委会选举,只要百姓认可。” 海常事蹙眉,“若是这人,是个无赖流氓呢?” 赵云宁笑了笑:“你要相信百姓们的眼光,他们比谁都想村子能变好,何况,村委会干部只能任期五年,他们想要继续继任,就得好好干,若是中间出了大纰漏,村民也有权利撤换他的职位。” 海常事对村干部有了一些了解,又问起了石油,“公主,挖矿所需的抽油机,要如何研制呢?” 他找了匠人,没有一个匠人知道抽油机该怎么制作。 赵云宁本没打算回去就让工匠,按照她给的图纸制作抽油机。 谁料,耽误了几天。 赵云宁回道:“抽油机不急,先派人把出油口钻通,我回去就会让人着手研制。” 赵云宁有成算,海常事就放心了。 第二日,落花村的土坝上围满了密密麻麻的百姓。 赵云宁出现,大家主动让开一条道路。 主动报名参选村干部的村民们纷纷站了出来。 有男有女,海常事一懵,看向赵云宁,“公主,这?” 赵云宁笑道:“既然所有村民都可以参选,当然,男女均可,且村干部的一个特殊职位,妇女主任,必须由女人担任。” 海常事更懵了,“妇女主任要做些什么?” “妇女主任主要维护孩子和女人们的人身安全,科普生理常识,推行思想教育......例如父母逼嫁,家暴妻儿等等。” 海常事一愣,妇女去管别人家的闲事儿,不等着被揍嘛。 乡下百姓,都觉得打老婆孩子是理所应当。 赵云宁居然还想让一个女人管这些。 再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不成,还能任由女子嫁娶不成。 第139章 伤人不该被夫妻二字掩盖 海常事犹豫半天,才敢张嘴,“公主,村民们会乐意吗?” 大家会听赵云宁的,一是因为她是皇室血脉,赵延现在唯一的女儿。 二是,赵云宁聪慧有权势,大家很佩服。 而乡下女人,即便有点儿小聪明,行事也极容易被家里人的决断所干扰。 海常事还是觉得,让女人参与管理村干部,有些困难。 赵云宁笑道:“不要小瞧任何一个女人,给她们一个机会,她们会比谁都努力。” “柳将军就是一个优秀的榜样。” 海常事喉咙一更,不再多言。 敢于参加选举的人,都是有几分才华,或者在村里人缘地位较高的人。 插科打诨的,也不敢在赵云宁和海常事面前放肆。 所以,最终决定参选的人,只有十二个人。 参选的女人,尤为受人关注。 只有两个人,冯大凤和徐春兰。 大家悄悄对她们指指点点,说的话,不外乎,女人不能随便抛头露脸,女人怎配和男人争,女人只配在家里相夫教子,哪有女人当官的说法...... 冯大凤和徐春兰决定参选,心理压力就挺大的。 这会儿,听人络绎不绝,评头论足地吐槽,原本忐忑的面色就更为难看了。 也幸好,公主坐在台上呢,他们不敢议论得太大声。 每个参加竞选村干部的人,都要站上去,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儿自我介绍。 宋屏山和王宗明早已准备好,昨晚上在家练了一晚上。 他们俩站上场,明显感觉和前头几位不一样。 口才生动不说,还戳到了村民的心坎儿,引来一阵阵掌声。 前头几个仗着地位高,尽说些放屁话,连村委会干部,要做些什么都不知道的族老们,面色顿时黑成了锅盔。 一个外乡人,一个毛小子也敢跟他们争! 宋屏山很镇定,族老们再瞪,他也不会让出村干部的职务。 王宗明被族老们的眼神杀吓到,心里慌慌的,看了一眼台上的赵云宁,才冷静下来。 反正,公主和府尹大人都在这里,他当了,他们又敢把他怎么的。 要没当上,不就被嘲讽几天。 赵云宁对宋屏山和王宗明的表现很认可,海常事也点了点头。 原本犹豫要不要选宋屏山和王宗明的人,在赵云宁露出笑容后,也拿定了主意。 反正,按照公主的意思准没错。 最后轮到冯大凤和郑春兰。 郑春兰先上,她一站到场地中间,对上大家的目光,便低下脑袋,把昨晚想好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结结巴巴半天连个名字都说不清楚,“我...我是......我是......是......” 场下一片唏嘘,郑春兰更紧张了,脸色惨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最后黯然退场。 郑春兰失败了,作为最后一个上场的女人,冯大凤心理压力更大。 不过,她到底比郑春兰年长,宋屏山又捏了捏她的手心,安慰她,“不要怕,上场眼睛就看着我。” 冯大凤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向场地中间。 宋屏山站到冯大凤的对面,冯大凤视线落在他脸上,张开嘴后,反倒没那么紧张了。 “落花村的村民,我是冯大凤,如果我能当选,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照顾村里的每一个女人孩子,让你们不挨打,不被卖,不受辱,我有七个兄弟,还有三个儿子,六个孙子,我说到做到!请公主和府尹大人见证!” 冯大凤特意去请教了赵云宁,妇女主任要做些什么,才准备的这些话。 村里的男人们立马翻了脸,卖不卖,打不打,骂不骂,关她屁事儿,皇帝老子都管不到,轮得着她一个娘们儿来管。 要不是赵云宁和海常事坐在上面,他们能冲上去把冯大凤的嘴撕了。 女人们则一脸不可思议。 冯大凤就算当选,也不过是个村官,又有什么权利让她们免受苦难。 孩子都是父母的,父母想卖,合情合理,就是朝廷也不会管。 男人打女人又怎么了,就是打死了,也是花钱娶来的媳妇儿,朝廷也不会仔细追究。 只要不挨打,辱骂又算得了什么。 很多女人被奴役惯了,反应比男人还激烈。 冯大凤要管这些事,她们怎么才能让儿子管教好媳妇儿,又怎么才能拿捏住媳妇儿,家里的赔钱货又怎么好卖出去! 场面十分诡异,所有男人都在严厉叮嘱家里的女人,不许给冯大凤投票。 忽然,一个瘦弱鼻青脸肿的女人从角落里站出来,虚弱地问冯大凤:“你真的能管吗?” 冯大凤还没有当选呢,下意识看向赵云宁。 忽地,人群中的一个男人恼羞成怒,抬脚就将女人狠狠踹在地上。 女人吃痛一声,“噗”吐了一口血,抬起头,朝赵云宁大笑。 那笑容,是讥讽,是不甘,也是绝望。 赵云宁面如寒霜,站起身,指着拖拽起女人的男人说,“无故伤人,把他抓起来!” 男人吓得一哆嗦,又理直气壮地说:“公主,她是我媳妇儿,不守妇道,还不知错,怕她惊扰公主,我才踹了她一脚,我是想保护公主!” 女人龇牙欲裂,“放你的狗屁!谁人不知,你高兴也打,不高兴也打,赌钱输了也打,我今天回去反正会被你打死,倒不如就死在这里,让公主和大人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男人被激怒,不知悔改地大吼,“打你又怎么了!男人打媳妇儿天经地义!” 他吼出了在场很多男人的心声,女人瑟缩着脑袋,没有一个人敢吱声。 赵云宁嗤笑一声:“伤人不该被夫妻二字掩盖,若大家都觉得这是家事儿,对女人,这世道还有何公道可言!” “夫妻是平等的,没有低人一等之说,我国律例,也没有一条说明,男人把妻子打死打残,不用受到惩处!把他带去衙门按律处置。”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男人,听见赵云宁坚决的表态,立马大喊:“公主,草民知错了,草民再也不敢打她了,给草民一个机会吧,我一个改过自新,好好对她!” 赵云宁冷冷地说:“你现在保证,不过是因为我在这里,我不在这里,你真的会忏悔吗?” 第140章 越庖代俎 “你不会,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得到深刻的教训,你不过是想现在糊弄过去,等之后再和她秋后算账。” “若是杀了人,大喊一句,我知道错了,那死去的这人,就会复活吗?别人遭受的痛苦,就不存在吗?” “今天她没有站出来,被打死在家中,又有谁会给她一个公道。” “按照你们的思维,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属品,打死了就应该,但你们谁不是女人生的,没有女人,何来这个世界,你们瞧不起女人,却又离不开女人。” 男人狡辩:“咱们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而且,我给了彩礼的!” 赵云宁看向女人,“你给嫁妆了没?” 女人点点头,“我给了。” 男人当即说:“她那点儿嫁妆,算什么嫁妆,根本就不值钱。” 赵云宁冷下眼,“男女双方嫁娶,你情我愿,彩礼嫁妆多少,也不是买卖和交易,而是为了构建一个幸福的家,你不把妻子当人看,也不必需要妻子。” 赵云宁又看向女人,“你是否想要与他解除夫妻关系?燕国会公布最新的律例,妻子遭到丈夫施暴,可主动请离。” 女人眼睛一亮,慌不迭地点头,“我愿意,我愿意,谢谢公主,谢谢公主,谢谢......” 她一边哭一边磕头,眼里闪着光,像获得了新生。 男人一脸的颓败,他好不容易取来任打任骂的媳妇儿,居然就被赵云宁一句话给弄没了。 他不敢朝赵云宁发火,就朝女人辱骂:“你敢,你敢我就把二丫卖了。” 落花村的族老们一听他喊,对上赵云宁的目光,就觉得不好。 公主该不会真要禁止买卖人口吧。 那以后家里出了一张丫头嘴,怎么好处理。 海常事也很担心,公主真的会禁止买卖人口。 若是禁止人口买卖,无疑会动了很多人利益。 大户人家已经买来的下人,又如何处置。 总不能,赵云宁一句话,就让他们回复自由身吧。 赵云宁挑眉,“从今以后禁止卖儿卖女卖妻。” 海常事心口咯噔一跳,赵云宁会惹怒燕国男人们的。 男人挣扎地说:“我自己的女儿,为啥不能卖!” 他现在破罐子破摔了。 赵云宁笑了笑,“因为很快,朝廷就会颁布禁止人口买卖的律例,贱籍将取消,烟花行业将取缔,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仅限于雇佣关系。”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赵云宁说的这些话,经过大脑思考吗? 仅限于雇佣关系,对皇室不是最大的危害吗? 海常事心中无比骇然,要不是赵云宁已经说出口,他必定要阻拦不可。 村里的女人们听到这个消息,心底十分高兴。 实行这样的律例,她们就不用担心会被卖去烟花巷,骨肉分离了。 公主真的太好了。 村委会制度也太好了! 跪在地上的女人,激动的连忙叩拜:“多谢公主天恩,公主洪福齐天,公主长命百岁......” 女人声泪俱下,把大家拉回现实,还有些不可思议的恍惚。 赵云宁淡然地让她起身,眼睁睁看着男人被拖走。 村里的男人面色沉重起来,直到投选票的时候都无精打采。 公主这般雷霆手段,谁敢当着公主的面儿,违了她的逆鳞,强迫女人们选他们心目中的人选。 在安静的氛围中,选票结果终于出来了。 宋屏山,王宗明,郑大凤三人遥遥领先,将落花村的族老们狠狠甩在后头。 赵云宁看了一眼票数,宁缺勿滥,一锤子定音,“就他们。” 看到郑大凤当选,悄摸投票的女人们,心里悬着的那根玄,总算是落下了。 村干部选举尘埃落定,赵云宁把之前准备好的村委会规章制度发给他们,并且给他们颁发了特别定制的徽章。 他们戴上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投来了羡慕的眼神。 回到王荣家中,海常事终于忍不住开口:“公主,你想颁布的律例,会遭到众多人反对的。” 赵云宁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反对不过是触及了他们的利益,只要手段强硬,措施完善,就如同几千年前的奴隶制度被取缔一样,很快便会成为历史。” 海常事被赵云宁的话堵住,好半响,才憋出几个字,“可,可还是会有很多人反对,公主可能会遭受很大的压力。” 赵云宁是女儿身,大家说不过她,就是指责她越庖代俎,肖想皇位。 想到这里,海常事目光一滞,赵云宁接连举措,莫不是一开始就有登顶之心。 赵云宁挑眉,“压力?也要他们能施展。” “他们想造反,大可试试。” 漫不经心的语气,眼里却满是所向睥睨的自信。 乍一瞬,海常事在赵云宁身上看到滔天的龙泽。 赵延一直没有儿子,说不定,赵云宁真的会成为下一任女帝。 可,皇后娘娘如今都有身孕了。 在落花村又呆了两天,确定好村委会正常运作后,赵云宁出发回泉州城。 刚出村口,四面八方便涌来无数女人。 她们跪在道路两旁,朝着赵云宁叩拜,“公主,公主,我们村什么时候能实行村委会制度?” 赵云宁维护了落花村常年被家暴的阿玉,还让人把阿玉夫君抓走了,阿玉和离,还能带走孩子。 她们也是常年被家暴,又或者是男人想卖掉赚钱的苦命女人。 赵云宁的出现,让她们看到了希望。 她们以为,只要赵云宁去村子里建设村委会,就能为他们主持公道。 她们小心翼翼地抬起脸,和阿玉一样,满脸青瘀。 一个被打肿半边脸的小孩儿,仰望赵云宁,扬起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 很令人心疼。 赵云宁跳下马,秦香把伤药拿到了她的跟前,主动查探起了其他女人的伤势。 男人们本想把她们拽走,避免落得个和隔壁村大力一样的下场。 谁料,公主半点儿不嫌弃她们,还亲自给她们疗伤。 一个消瘦的姑娘见赵云宁这么平易近人,绷不住,哭着跪上前,“公主,我爹要把我卖给六十的瘸子做填房,求求你,救救我吧,我不想嫁。” 这姑娘看起来才十二三岁,海常事女儿和她也差不多大,心底一涩,有些明白,公主为什么要强硬地出台那些会引来无数麻烦的律例了。 第141章 长得有点儿像 赵云宁轻轻地抚摸她脊骨凸出的后背,温柔地说:“莫怕,你不想嫁,没有人能强迫你嫁。” 小姑娘抬起头,“真的吗?” 赵云宁笑了笑,“嗯,真的,从今以后,没有本人到场,同意结契,夫妻关系将不会生效,若他们敢强逼于你,尽管衙门报案,朝廷定然会为你做主。” 小姑娘激动地叩首,“多谢公主,多谢公主......” 报案的女子太多了,海常事最终留下来,专门负责处理。 经过一天的路程,回到泉州城。 提前得到消息的殷丞相早已等在城门。 赵云宁出现,殷渐离赶忙行礼,“公主辛苦了。” 赵云宁说要去找矿,殷渐离还不信她能找到。 谁知道,刚出去,就找到石脂水了。 赵云宁笑了笑,“殷丞相也辛苦了,给您带了一样礼物回来。” 殷丞相乐呵呵地接过陶瓷小罐,还没有打开,“公主,这是何物?” “是雪花糖。” “雪花糖?”殷丞相赶忙打开罐子,雪白的糖粒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白得惊人。 殷丞相惊叹,“果真是如雪般的糖!”又问:“公主这是哪里寻来的?” 赵云宁笑道:“是甘蔗做的。” “甘蔗?” 郑多举了举手里的一截甘蔗,“这就是甘蔗,一种很甜的甜杆,公主用了一种法子,能够熬出好多的雪花糖。” 殷丞相惊呆,又拿过甜杆看了看,“能熬出多少糖?” 郑多嘿嘿笑道:“很多,七八斤甘蔗,就能出一斤糖!”不等殷丞相消化完这句话,又道:“公主都已经让人种了十几亩甘蔗地了,等到明年,甘蔗就能大规模种植,为糖厂制作原料了。” 殷丞相又惊又喜。 赵云宁当机立断,聪慧过人,又天生好运,怎的就不是一个男儿身呢! 若是赵云宁是男儿身,他一定尽心竭力地辅佐她成为千古一帝。 本以为雪花糖是最大的惊喜了,回到府中,赵云宁竟然让他整理普及村委会的资料,还有颁布关于禁止买卖人口的律例等等。 动静大的,殷丞相应接不暇。 殷丞相看着赵云宁写下的这些要求,入朝几十年,都没有这么慌过。 明明她只是一个公主,对上她不容置喙的眼神,又不得不老老实实去把这事儿给落实了。 因为他觉得赵云宁说的也没错,若是能把泉州城都管好,又何惧整个燕国管不好。 就算赵云宁想为女人们谋福利,女人们没有自食其力的本事儿,最终一样得依靠娘家和婆家,赵云宁发布的律例,只能改变个别极端家庭的命运,而大多数平和的家庭,却不会受到根本性的影响。 赵云宁亲自照顾安安,让桃云送些雪花糖和甘蔗到苏老夫人那里去。 赵云宁带人出去好几天,回来,也不来看望她这个外祖母。 苏老夫人心里正呕,桃云就来了。 没看到赵云宁有点儿失落,但很快又被赵云宁送来的东西吸引住了视线。 全红兰看了看雪花糖,蹙眉问:“这是什么呀?盐吗?” 桃云骄傲地说:“这不是盐,是我们公主亲手熬制的雪花糖,特意让我来送给苏老夫人和两位夫人。” 苏老夫人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糖,用勺子挖了一点儿放入口中,眯起眼睛,开心笑道:“云宁就是聪慧,竟然能熬制出这么香甜可口的雪花糖。” 桃云更骄傲了,又道:“公主说了,甘蔗可以榨汁喝,对身体多有益处,苏老夫人可以适当饮用。” 苏老夫人点头:“云宁有心了。”刚才的不快,一扫而空,还拿金豆子赏赐桃云。 孟婵娟命人端着白糖和鲜榨甘蔗汁,来到苏茜的房间,苏茜冷扫她一眼,爱答不理的样子。 孟婵娟见惯不惯地坐到她的床边,笑着说,“茜儿,你表姐送了一些上好的雪花糖,你以后吃药放一些,就没有那么苦了。” 苏茜不说话,恨恨的眼神,还在记恨赵云宁给青玉安排婚事,让她没了发泄对象。 孟婵娟小心翼翼地端起鲜榨的甘蔗汁,对她说,“娘已经尝过了,甘甜解腻,你肯定会喜欢的。” 赵云宁就像刻入苏茜脑海中的一根刺。 孟婵娟手拿的甘蔗汁,还没有放到苏茜跟前,就被她伸手打飞。 “啪~”杯子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孟婵娟望着空空如也的手心,心累不已。 良久,她站起身,静静地朝门外走去。 苏茜狰狞的嗓音从背后传来,“滚啊——滚!!!” 孟婵娟没有回头,苏茜嘶吼的更大声了。 孟婵娟不知不觉走到秦香所在的院子,耳边传来女孩子银铃般的嗓音。 青玉倚靠在院墙下悠哉晒着太阳绣嫁衣,白寻和她说着话,不断翻动着药材。 听见脚步声,青玉和白寻的说话声戛然而止,看清来人是谁,脸上的笑意都僵住了。 青玉眼里闪过一丝害怕,赶忙放下针线,行礼道:“青玉见过母亲。” 孟婵娟视线落在灵动的鸳鸯刺绣上,想到青玉幸福地准备出嫁,苏茜却双腿残疾地躺在病床上,这么些天了,青玉既没有探望过她这个母亲,也没有去看望过苏茜,本想和颜悦色说出的话,就变得刺耳异常,“我看你早就把我这个母亲忘了。” 青玉一怔,她之前明明有去请安,孟婵娟不想见她,怎么又成了她的错呢。 她也不敢顶嘴,谁让她只是一介丫鬟出身。 要不是孟婵娟一时冲动收她为义女,她也没那个机会能够嫁给李胜。 孟婵娟见她唯唯诺诺小家子气的样子,一句话都懒得多说,扭身就走。 白寻盯着孟婵娟的背影,突然语出惊人,“孟夫人和你长得有点儿像。” 青玉下意识摇头,“我那么普通,怎么可能像母亲。”想到她下落不明的娘,青玉眼眶不由得红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是否平安。 府尹门外,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 她对着守卫乞求道:“我是公主表妹的张奶娘,求见公主,能不能通融通融。” 冒充公主亲戚的太多了。 守卫看她几眼,不大信。 张奶娘把苏家人都报了一个遍儿,守卫才同意去通禀赵云宁。 守卫通报的时候,赵云宁正在拿拨浪鼓逗安安。 听见失散的张奶娘找来了,赵云宁手上的动作一顿,对守卫说,“让她去县主的院里看苏家大小姐吧。” “是!” 张奶娘得到准许进了府尹府,长松一口气,连忙问:“小将军,苏家大小姐怎么样了?” 守卫以为她问得是青玉,答道:“正要带你去见她。” 张奶娘激动不已,“多谢小将军。” 等她来到秦香的小院,只见青玉,不见苏茜,当即沉了眼,“小姐呢?” 青玉眼里的惊喜,顷刻间便被张奶娘冷硬的质问冲散了。 青玉还来不及回答,张奶娘注意到她身上的穿着,比刚才还要疾言厉色,“你给人做妾了?穿得这般没规矩!” 青玉很委屈,明明张奶娘才是她的亲娘,从小到大,眼里却只有苏茜,分别这么久,却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第142章 踹了丈母娘 青玉红着眼眶说:“我没有。” 张奶娘不依不饶,“没有?没有你穿成这样,你不过是个丫鬟,成天花枝招展,和青楼女子有何不同!” 青玉强忍住眼泪儿,听见动静的秦香和白寻走出来。 张奶娘目光在她们脸上审视一圈,有点儿拿不准秦香到底是主子,还是府尹府中的管事丫鬟。 秦香看向青玉:“苏小姐为何要哭?” 张奶娘浑身一震,顷刻间,满目惊恐地望向青玉。 苏小姐?她们叫青玉苏小姐? 难道被发现了? 若是被发现了,又为何无事发生一样,让她进府,难道是顾忌她和青玉的母女情分。 张奶娘脑海中千转百回,怪异的面色,让秦香有些奇怪,又问:“你是谁?为何出现在这里?” 张奶娘强行镇定下来,望向青玉,看她要如何开口。 青玉把眼泪逼回去,扯出一个笑容,“县主,这是我走散的亲娘。” 秦香点头,“难怪你会哭,那先带你娘进去换身衣裳吧。” 张奶娘再次震惊,穿着简单的秦香,居然是位县主。 青玉这是入了县主的眼,才会留在这里? 张奶娘扑通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强行掩饰惊惧的心思,“奴婢参见县主。” 秦香点头,“不打扰你们母女相聚了,白寻,我们去找公主。” “是。” 张奶娘起身,眼珠子一转,对青玉的态度也稍好了一些,“娘想你了,这么些日子,你都瘦了。”张奶娘还惦记着她,青玉头一暖,没一会儿,就听张奶娘话锋一转,“县主为何要叫你苏小姐?” 青玉领着张奶娘进到自己的房间,从衣柜里拿出早就为张奶娘做好的衣裳,才小声地说,“孟夫人将我收为了苏家大房养女。” 张奶娘面色唰一下惨白,颤着嘴唇,好半天才问出口,“她为什么要收你为养女?真正的苏家大小姐同意吗?” 青玉看她这么激动,还以为张奶娘是关切自己现在的处境,便把为何会被孟婵娟收为养女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张奶娘面色缓和了一些。 想到青玉的身份,已经是苏家大小姐,又面色沉重起来。 之前青玉是个丫鬟,随便想个法子,就能将她从苏家摘掉。 现在,她是苏家大小姐,苏家作为她的娘家,日后定然会有来往,这是潜在的巨大风险,现在没有被发现,不代表,以后不会被人挖出来。 何况,青玉占了苏大小姐的位置,苏茜那该多委屈。 张奶娘又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县主和青玉说话相熟的语气,看向青玉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渗人的阴鸷,“夫人让你成为养女?你就甘愿做养女了?娘这条命都是夫人当年救来的,让你好好服侍小姐,你却夺了小姐的身份,未免太忘恩负义!” 青玉脸上的笑容一顿,委屈地说:“娘,夫人的决定,我,我哪有胆子拒绝。” 张奶娘冷声呵斥,“什么没有胆子拒绝,我看你巴不得没有我这个低贱的娘,贴着夫人给小姐添堵!贪慕虚荣,不知感恩,还敢冠冕堂皇的狡辩,我当年就该把你溺死!” 青玉胸口一窒,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砸了下来,“娘,你什么不相信我,你是我娘啊!” 张奶娘冷着脸,“哭什么哭,你现在能有今天,都是踩在苏小姐的脸面上,你还好意思哭!” “你赶紧换会原来的衣裳,我带你和夫人说清楚,你这个样子,怎么当得起苏家小姐!” 要是张奶娘早一点儿出现,恢复丫鬟身份那也没什么。 可是,公主都为她和李胜定亲了。 她要重新做回丫鬟,还能有资格和李胜成亲吗?她去找孟婵娟说要做回丫鬟,这不是把公主的好意往地上踩吗? 更何况,回到苏茜身边继续当丫鬟,她还能活下去吗? 青玉心沉进谷底,苦涩的笑了笑。 娘说她贪慕虚荣,不知感恩果然没错。 可她真的,很想和李胜顺利的完婚。 青玉白着脸张开嘴,心头宛若压了一块儿千斤重的大石头,“娘,我要成亲了,公主亲自为我找苏老夫人定的婚,我感念苏家的所有人,自知对不起小姐和夫人,能不能等我成亲后,换个方式,好好报答她们,求你了娘!” 张奶娘一脸匪夷所思,又惊恐的震惊,“公主为你定的婚?公主为什么要帮你订婚?苏茜才是她的亲表妹啊!” 青玉低垂下眼眸,脸上闪过一丝羞涩,窘迫地说,“公主说,我和李胜将军很般配,他也心悦于我!” 将军? 怎的就有如此好运! 张奶娘倏地沉下脸,“你一个丫鬟出身,哪有脸般配人家将军,给人做妾,都抬举你了。”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这婚退了,跟我去夫人小姐面前赎罪不可!” 青玉都这么苦苦哀求了,张奶娘却依旧无动于衷。 她深吸一口气,想到为她定亲的赵云宁,想到为她得罪孟夫人的县主,想到送她手镯的李胜,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两个字:“不要。” 唾手可得的幸福,就在眼前,退一步就是万丈悬崖,明明有很多种其他报恩的方式,她为什么要选最难的一条路。 青玉忤逆自己,是张奶娘万万没有想到的。 在她眼里,这比青玉被收为苏家养女,更为的可怕。 张奶娘抬起手,狠狠给青玉一耳光,动静大的,提着一筐子海鲜的李胜还没来及敲门,都听见了。 他唰地推门而入,就见张奶娘打了青玉,高高扬起的手,还没有落下。 哪个男人,能容忍心爱的女人被打。 李胜想都没想,一脚把面目狰狞的张奶娘踹在地上,搂住青玉仔细查看,“你没事吧?” 青玉落入他宽厚的怀抱,鼻子一酸,眼泪又砸了出来,摇摇头,“我没事。” 李胜视线落在地上摁着腰,爬不起来的张奶娘上,“她是谁?”势要为她做主的样子。 对上张奶娘宛若看仇人的目光,青玉心口一抽,红着眼说:“她是我娘。” 李胜一懵。 他刚才踹了自己的丈母娘? 第143章 真假千金 李胜面色惊变,比青玉反应还快的,想要把张奶娘扶起来。 张奶娘甩开青玉的手,却没胆子甩开李胜的手。 否管李胜职位多大,那也个将军,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 惹恼了贵人,张奶娘清楚的知道,苏老夫人会轻而易举把她交出去赔罪,被李胜扶起来,也不敢当面再提让青玉退婚做回丫鬟一事了。 张奶娘刚站稳,就感觉自己的腰咯嘣咯嘣的疼,就像要断了一样。 她哀嚎出声,知道自己下脚有多重的李胜,顿时紧张地手足无措,“娘,你等等,我去给你找大夫!” 一声清脆的娘,张奶娘非但没有半点儿高兴,只觉得事情越来越脱离自己的掌控,在危险边缘反复跳跃。 尤其是落到青玉长开了,略显孟婵娟的眉眼上,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就更多了。 李胜推开房门,正巧遇到因为下雨,赶回来收药材的秦香和白寻。 李胜赶忙请求秦香,“县主,我丈母娘腰伤到了,能不能劳烦您帮她看一看?我帮您收药材!” 秦香对病人一视同仁,要不然,李胜也不敢开这个口。 秦香眼露一丝疑惑,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伤到了腰。 她点了点头,“好,那你听白寻的。” 李胜感激不尽地拱手,“多谢县主。”赶忙冲进小雨里,和白寻一块儿收药材。 眼见县主进屋,张奶娘惶恐地想要下地行礼。 秦香摁住她,“不必多礼,我给你看看伤。” 张奶娘更惶恐了,李胜竟然有本事请动县主来为她治疗,这得是多大的官阶。 明明被她扭转了运势,青玉怎的就有这么好的福气,难道真有天命不可逆的说法! 张奶娘胡思乱想中,秦香撩起她的衣裳。 张奶娘好久没洗澡的肉身上,一个硕大的脚印,尤其的明显。 这很明显是李胜踹的。 李胜又为何要踹张奶娘呢? 秦香视线又落到了青玉挨了一耳光,红肿分为明显的脸上。 刚刚团聚的母女,为何起了争执,还下如此重的手? 秦香放下张奶娘的衣裳,淡淡地说,“骨头没有断,养上几日,便能好。” 青玉忍不住愧疚,向秦香道谢后,便连忙打来热水,亲自给张奶娘擦拭身子,上药换衣。 期间,张奶娘一直都没有给她好脸色,青玉问她想吃些什么,她却问:“小姐如何了?也定亲了吗?” 青玉面色一顿,犹豫没张嘴,张奶娘直觉不对,冷声逼问:“快说!” 青玉只好将苏茜自个儿作死的过程,简单地述说了一遍。 张奶娘不可置信苏茜会跳楼,苏茜的脾气怎么可能会跳楼,她明明是被针扎了,也会喊疼在她怀里撒娇的人。 张奶娘反应了好一阵,猩红的双眼狠狠咬住苏茜,“是不是你把她推下去的?是不是?” 青玉瞪大眼睛,张奶娘怎能如此想她。 “房间里就只有夫人和小姐,我根本就不在。” 张奶娘却疯了般认定是她,“要不是因为你,她又怎么会和夫人置气,从楼上跳下去,她该有多痛啊!” 青玉伤心张奶娘如此区别待她,抹了一把眼泪儿,张奶娘无动于衷,只恨自己当初怕人查起,畏手畏脚,一时心软饶过她的命,才导致了苏茜今天的悲惨。 张奶娘硬撑起起身,青玉连忙问,“娘,你要去哪儿,天都快黑了。” 张奶娘恨她一眼,“我可不像你,是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要去见夫人,见面小姐,跪求她们的原谅,再以死谢罪!” 青玉挽住她的手臂,“娘,我从小到大都听你的,从未有求过你什么,我想和李胜将军在一起,你就不能成全我吗?” 张奶娘一把推开青玉,“呸,狗东西,穿上金装就当真以为自己是凤凰了,你若只是一个丫鬟,他怎么可能娶你!” 青玉面如土灰地站在原处,眼睁睁看着张奶娘绝然离开的背影,心如刀绞。 张奶娘和青玉的争执,一清二楚地落入隔壁秦香和白寻的耳朵里。 秦香自小没有父母,有些疑惑地问白寻,“是亲生娘亲吗?” 白寻摇头,“不像。” 突然,白寻脑海中闪过孟夫人的模样,眼神一沉,凑到秦香耳边议论了几句。 秦香一怔,青玉和孟夫人确实有几分相像。 张奶娘抓了一个丫鬟带路,终于来到了苏茜的阁楼。 红芝看到她,面色一惊,拖着她到角落,“张奶娘,你回来啦?” 张奶娘点点头,急切地问:“小姐呢?睡了?” 红芝听她问起苏茜,脸颊就疼,好心提醒,“她还没睡,不过,小姐把青玉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你进去,一定会难为你的。”说不定,心情不好,还会连累她们。 张奶娘眼睛闪了闪,“我会代替青玉向小姐赔罪的,你就让我进去吧。” 她要自找罪受,红芝也懒得拦着。 说不定,有了新的发泄桶,她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张奶娘敲响房门,“小姐,我是张奶娘,我回来了。” 想到这一路上的心酸,张奶娘说话的嗓音,便不由自主地更咽。 “进来!” 苏茜冰冷的嗓音响起,张奶娘的心,却在这一刻沸腾。 她刚推开门,一个精致的瓷杯,飞速朝她砸来。 张奶娘浑身一惊,幸好杯子砸偏了,她才躲过一劫。 苏茜以前脾气再坏,也不至于会拿东西随意伤人。 怎的变得这般暴戾。 张奶娘还没来及看清苏茜现在的模样,迎面又是一个瓷盖。 张奶娘这次没有躲过,额头硬生生被砸出一个硕大的鼓包,疼得她眼冒泪花。 苏茜笑起来,“你过来。” 张奶娘刚走过去,猝不及防,又挨了苏茜左右两耳光。 “啪啪”两声,把门外守着的红芝吓得头皮发麻,都说让她别进去了,她偏要进去。 青玉现在都是主子了,求求苏老夫人为张奶娘赎身不好么,偏要来找糟践。 张奶娘震惊地捂着脸,看到她扎满银针的腿,又一脸心疼,“小姐别激动,你想做什么我都依着你,别把自个儿身体气坏了。” 第144章 怎么可能是真的! 张奶娘这般卑微,苏茜仍旧不解气,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目露凶光,“什么都能依着我,当真?” 张奶娘含着眼泪点点头,“嗯,奶娘什么都依着你,什么都依着你。” 苏茜松开张奶娘,任由她跌坐在地上,冷冷地说,“那杀人呢?” 苏茜一脸阴鸷,不是开玩笑的。 张奶娘面色一顿,苏茜嗤笑一声,“这都不敢,还敢说什么都依我。” “来人,这狗奴才对我动手,把她给我拖下去,手指头全剁掉。” 张奶娘惊道:“不要!” 苏茜一脸癫狂的狰狞,“不要,那你让你女儿还救你啊!看她愿不愿意替你剁掉手指头。” “哦不,她现在不知道,等她知道了,你已经是废人了。” “我倒要看看,她敢不敢来对付我。” 苏茜越是这般癫狂,张奶娘心里越痛苦,明明她们分开之前都还好好的。 下人不敢忤逆苏茜的命令,上手架起张奶娘,红芝往里头看了一眼,咬紧嘴唇,犹豫要不要去找人通风报信。 想了想,还是赶紧去找杜蓉蓉换班算了。 张奶娘用尽全力挣脱下人,朝床上的苏茜跑去。 大家以为张奶娘要对苏茜不利,都吓了一大跳。 苏茜惊得想要往后躲,却无处可躲,因为,她根本无法操控下身。 就在她闭上眼睛的一瞬,张奶娘贴近她的耳朵,对她说,“茜儿,我是你娘啊,亲娘!” 张奶娘本想带着这个秘密,看着苏茜长大成人,找个如意相公幸福美满一辈子。 但现在,青玉成了苏家养女,且不愿意受她掌控,难免有一天,事情不会被人捅出去。 为了苏茜能够当苏家大小姐一辈子,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青玉必须死! 这样一来,也不用瞒着苏茜她们是亲母女的关系了。 低贱的下人,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娘。 她的娘,明明是书香门第的孟婵娟。 苏茜倏地睁开眼,气怒交加脱口而出,“贱妇,我要把你舌头割下来!” 张奶娘就这么看着她,一双沉寂的眼睛,满是认真。 想到张奶娘这些年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苏茜全身上下冒出的火气,在瞬间转为了害怕的颤抖。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怎么可能是真的! 这一定是阴谋! 可万一,孟婵娟听信了怎么办! 青玉和她生辰,就只相差十天。 苏茜浑身颤抖,满目惊慌。 眼见下人要将张奶娘捆出去,怕张奶娘还会说出惊人之言,又怕这事儿是真的,不单单只有张奶娘一个人知情。 解决掉一个张奶娘,以后还会出现无数个威胁。 苏茜脸色大变,突然朝下人大吼一声,“别动她,你们给我滚出去!” 下人们一愣,对上苏茜寒气森森的目光,求之不得的滚了。 苏茜望向张奶娘,仍旧没觉得她和自己有哪一点儿的相像之处,心里稍安,期盼张奶娘说出肯定的回答。 “你刚才都是胡说的对不对?” 张奶娘红着眼眶,一脸情真意切的慈爱,“娘这一路上死里逃生,为的,就是能够回来见你一面。” 苏茜刚稳住的心,摇摇欲坠,白着脸,死死拽紧拳头,“你有什么证据?” 张奶娘说,“没有证据,为了你,娘怎么会留下证据,要不是青玉被收做了养女,娘这辈子都没想告诉你。” 没有证据,苏茜看向张奶娘的目光,咋一瞬,充满了毒蛇般的杀机。 知女莫若母,张奶娘赶忙又说:“你别想做傻事,娘不会害你,娘会替你铲除所有的威胁,你也不要担心,等你的腿好起来,娘就离开,再也不打扰你。” 苏茜眯起眼睛,不大信,“你要杀了青玉?” 青玉好歹叫了她十几年的娘,苏茜怀疑张奶娘下不了手。 张奶娘小心翼翼地走近她,拉起她娇嫩的小手,温柔细语地说:“娘这辈子,就你这么一个女儿,青玉,不过是你垫脚石罢了。” 苏茜在心底冷笑,她可没有这么低贱的娘。 她的娘只有一个,那就是苏家大夫人孟婵娟。 否管张奶娘说的是真是假,她要能杀除了青玉,倒是一件好事儿。 苏茜撩起眼皮,眼底闪过寒芒,“你要如何除了青玉?” 张奶娘压低嗓音说,“娘自会有办法,你且等着,别再做傻事儿。” 苏茜嗤笑一声,倏地又想起,张奶娘还有一个兄长,当年,孟婵娟在庄子上早产,为其接生的,就是张奶娘的大嫂。 苏茜之前还有些不信张奶娘的话,细思极恐,张奶娘将她和青玉调换,天时地利人和都有。 张奶娘真是好大的胆子! 居然还敢把真千金养在身边,给她当丫鬟。 苏茜心里慌得不行,要是让人发现,她现在拥有的一切不仅要还给青玉,恐怕还会被孟婵娟清算,“张奇知不知道?” 张奶娘拍了拍她的手心,“放心,你舅舅家的富贵都是我给的,他们不敢说出去。” “何况,他们至今没有找来,指定是折在逃荒路上了。” 苏茜仍旧不安心,反抓住张奶娘的手,就像抓紧最后一根稻草,“那你快点把青玉杀了。” 苏茜终于肯靠近自己了,张奶娘心头一软,将她揽入怀里,“莫急,娘会好生处理的。” 苏茜忽地鼻子一酸,怪不得孟婵娟对自己爱答不理,原来,这才是全心全意为她着想的亲娘。 “哐当——” 屋外什么东西被撞倒了。 苏茜和张奶娘顿时一惊,张奶娘完全忘记了腰疼,冲过去开门。 周围空无一人,苏茜惊恐谁听见了,要找孟婵娟告密。 连忙朝张奶娘急迫地喊:“不能再等了,马上,立刻就去!” 青玉一死,告密者肯定会因为死无对证而放弃。 张奶娘也想到了这一点儿,急忙跑向青玉所在的方向。 刚跑出没两步,突然就被苏临叫住了。 苏临说道,“张奶娘,你平安无事,太好了,你看我带回了谁?” 张奶娘转头看去,就见瘦骨嶙峋的张奇阴恻恻地看着她笑。 第145章 斩草除根! 张奇居然也找过来了。 张奶娘面色闪过一丝厌恶,又很快挤了挤眼泪,向苏临感谢道:“多谢大公子找到老奴兄长,公子夫人小姐大恩,老奴毕生难报。” 苏临淡淡地点点头,“快带你兄长去梳洗一番吧。” 张奶娘用眼神示意张奇迅速跟上。 事情紧急,张奶娘现在连让张奇进屋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他们来到假山后头,张奶娘看了一眼周围,压低嗓音道:“茜儿的身份被人听见了,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跟你交代。” 张奇脸上的笑容僵住,“谁听见了,谁听见了?” 张奶娘眼底闪过寒光,“只要斩草除根,这都不重要!” 张奇明白她的意思,望着她阴影中干枯的脸,打了一个寒战。 他只想混点儿钱用,可不想背上人命,日日夜夜都睡不安稳。 更何况,张奶娘现在府尹府中,没有相熟的人手,如何能够轻易得手。 他可不想背上那么大的风险。 再加上,张奶娘都说苏茜的身份要暴露了,现在不跑,那才是傻子。 张奇顷刻间想明白其中的厉害,眼珠子转了转,对张奶娘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张奶娘悄悄在他耳边说完,张奇顿时表示,“万一我被人抓到怎么办,你必须先给我十万两银子,确保我有退路,我才干!” 张奶娘跺跺脚,“不会被抓的,而且,我上哪儿给你弄十万两!” 张奇冷下脸,“那我就不做,不光不做,我还要去告密。” 张奶娘咬牙切齿地说,“你去告密,你以为你会有好结果不成!” 张奇冷笑一声,“那就死,反正妻儿老小全死了,没有钱,我活着也没有意义,你为了自己的孩子,鸠占鹊巢这么多年,也该付出代价了。” 他太了解张奶娘了,为了苏茜能成为上等人,拥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她什么都能做,也什么都能妥协。 张奶娘看了一眼天色,又看了一眼张奇假山后头的池塘,目光倏地冷了下来。 张奇丝毫危险都没有觉察,笑着说,“苏茜都知道了吧,你是她亲娘,找她要,又为的是她,她敢不给?” 张奶娘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似乎妥协了,“好,我给你。” 张奇兴奋了,又赶紧补充:“十万两除了银票碎银金条,我还要容易典当的珠宝首饰。” 谁知道燕国以后会不会灭国,银票还是不保险。 张奶娘最后那一丝愧疚,被张奇的贪婪彻底磨灭,趁张奇不注意,狠下心用力往下一推。 张奇往后仰去,噗通一声掉下水。 他根本就不会浮水,只能在水面上不断挣扎喊救命。 张奶娘一边喊人来救人,一边用石头砸张奇,不让他靠近岸边儿。 他们说话的地方本来就偏僻,等救人的下人过来时,张奇已经沉进水里去了。 青玉收到消息赶来,张奶娘坐在边上哭的伤心欲绝,“大哥,大哥,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青玉赶忙安慰张奶娘,“娘,娘,你别哭,舅舅一定不想你这么难过的。” 张奶娘抽抽搭搭看她一眼,眼皮一番,惊吓过度昏倒在青玉怀里。 青玉让李胜帮忙,将张奶娘背回房间,便没看见,张奇在秦香的摁压下,猛吐了几个水,又喘过气来了。 与此同时,暗卫们也将刚才张奶娘把张奇推下水的一幕,告诉了赵云宁。 赵云宁十分吃惊,原身在苏家住的那些日子,没少听下人议论,张奶娘有多看重她家兄长。 张奇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找上门,张奶娘又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要把人杀了呢? 得知张奇已经被秦香救醒了。 赵云宁对墨哗说:“我们去查一查真相。” 刚出门,杜蓉蓉便从一边的花丛里跑出来,害怕地跪在赵云宁面前。 赵云宁蹙眉,“你跑来干什么?” 杜蓉蓉被苏茜收为丫鬟后,便没在赵云宁面前出现过。 杜蓉蓉左右看一眼,惊魂未定地说:“公主,苏茜是假的!她不是苏家大小姐!” 赵云宁一怔,想到被张奶娘推进水里的张奇,惊问:“你如何知道的?” 杜蓉蓉连忙道:“我和红芝换值夜,本想端茶水进去,却无意间听见,张奶娘和苏茜议论,要杀了青玉!” 慌乱间,她发出了动静。 究竟是谁偷听,张奶娘和苏茜要是不慌,轻而易举就能把她查出来。 杜蓉蓉还没有想好到底该怎么办,就听有人喊救命,凑过去小心围观,就听人说张奶娘的兄长死了。 她浑身一震,直觉是心狠手辣的张奶娘干的。 看到张奶娘昏倒在青玉的怀里,要是青玉被杀了,下一个,只怕就是她了。 杜蓉蓉便赶忙来找赵云宁了。 人的大脑,会形成一种记忆认知。 原身从小认定苏茜是表妹,便没有仔细注意过青玉的容貌。 杜蓉蓉刚说完,赵云宁想到一些细节,竟然丝毫不怀疑她说的是假的。 没等赵云宁开口,墨哗已经将她抱起,足尖一点,飞向秦香院子的方向。 “砰——” 赵云宁推开房门,就见青玉一头是血,昏倒在地。 张奶娘腹部则插了一把尖锐的剪刀,鲜血流了一地,她虚弱地睁开眼,对赵云宁说,“有,有贼人......” 张奶娘的伤口,看着出血量多,其实根本死不了人。 赵云宁目光冰冷刺骨,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贼喊捉贼吧。 但现在,顾不得和她掰扯了。 赵云宁蹲下身子,检查青玉的伤口,又听了听她的心跳,赶忙查看检测仪的数据。 电磁波ct显示颅内有大量的出血,还有脑搓裂伤,脑震荡的明显症状,必须进行开颅手术。 李胜端着水盆进来,见到倒在地上的青玉和张奶娘,手一松,水撒了一地,惊慌失措地问:“公主,青玉为什么会这样?” 赵云宁看都没看他一眼,“去把县主找回来,让她帮忙救治张奶娘。” 李胜终于找回一丝理智,忙不迭跑出去。 赵云宁又对墨哗说,“墨哗,你把张奶娘抱出去,我要抢救青玉,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好。” 第146章 苏家假小姐 张奇刚活过来,衣裳都还没来得及换,就被赵云宁派人抓起来了。 大家都很疑惑,赵云宁抓张奇干什么。 他刚到府上,又落了水,啥都还来不及干呐。 赵云宁不是胡作非为的人,张奇和他们苏家有联系,事关他们苏家的脸面。 苏老夫人立马派人打听,张奇犯了什么罪,以至于被严加看守。 守卫嘴巴死严,苏老夫人一个字都没有打听出来。 下人又慌张地传来消息,“老夫人,大小姐出事了!” 孟婵娟没听完,便急忙朝苏茜阁楼跑去。 苏老夫人赶忙问:“茜儿出事了?” 下人喘了两口气,才说:“回老夫人,是青玉小姐,她和张奶娘都遇歹人袭击了,县主和公主正在全力施救。” 原来是苏茜。 苏老夫人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又倏地站起身,朝秦香的小院走去。 青玉现在是苏家养女,哪能不去过问,临走又吩咐下人去通知孟婵娟,“让大夫人和大少爷也尽快赶过去!” 下人看了一眼苏老夫人,“小的来的时候,大公子和二公子得了消息,已经在去的路上了。” 苏老夫人点点头,“不愧是我苏家儿郎,就是重情重义。” 孟婵娟跌跌撞撞推开苏茜房门,瑟缩在角落,以为身世暴露的苏茜吓了一大跳。 看到是孟婵娟,身后也没有要抓她的侍卫,苏茜才发现自己已经把脸哭湿了。 孟婵娟看到她无事,长松了一口气,将苏茜搂进怀里,“吓死娘了。” 苏茜语气难得的柔顺,“娘,外面出什么事儿了,这么吵?” 孟婵娟还以为她终于打开心扉,愿意和她沟通了,语气很开心,“张奶娘她兄长落水了,被县主救了起来,也不知为什么,你表妹又派人把他带走了。” 刹那间,苏茜脸色青白,浑身都在发抖。 张奇落水被抓,难道张奶娘还是迟了一步,让事情败露了。 她该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苏茜想打听张奶娘现在的情况,又怕问起来,事发之后,连否认不知情的机会都没有。 孟婵娟注意到苏茜脸色不对,关切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苏茜摇着头,死死抱紧孟婵娟,颤着嗓音说,“无论发生什么,娘都不会离开我对吗?” 孟婵娟温柔地抚摸她的发髻,“傻孩子,胡思乱想什么,我是你娘,无论你将来出嫁也好,为人母也好,娘都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苏茜不肯锻炼,即便用银针治疗,也不知何时才能下床行走。 孟婵娟已经想好了,不把苏茜嫁远了,最好就嫁在身边儿,她也好看着,不让夫家欺负了去。 苏茜红着眼眶喊:“娘,我错了,还是娘对我好,我要一辈子留在娘的身边。” 孟婵娟鼻子一酸,轻拍她抽动的肩膀,“不哭,不哭,眼睛该肿成核桃了。” 话音刚落,房门被猛地推开。 孟婵娟倏地皱起眉心,刚要呵斥来人,就被气势凌厉的女暗卫们吓了一跳。 苏茜尖叫大喊:“娘,让她们滚!快让她们滚!我害怕!” 孟婵娟看向为首的女暗卫灵霜,“你们行事怎的这般没有规矩!” 灵霜冷冷地说,“奉公主之命,看守苏家假小姐!” 孟婵娟一脸疑惑,“苏家哪有姓假的小姐?” 苏茜已经吓得毫无血色,疯狂大叫,“我不是假小姐,我才是真的,我才是真的!一定是赵云宁故意联合青玉,想将我取而代之,娘,我才是你亲生的!” 孟婵娟眼见苏茜刚才的情绪稳定不少,这会儿又被灵霜害成了这样。 对赵云宁积攒的火气,也不由地爆发了,“无缘无故的,你们擅闯我们房间,赶紧跟我滚!” 怎么说,她也是赵云宁的大伯娘,赵云宁也太没有把她看在眼里了。 暗卫只听命赵云宁。 孟婵娟开口的瞬间,凌霜飞快上前一步,架住孟婵娟的胳膊,送出了门外。 “砰——” 大门嘎吱合上,孟婵娟气得差点儿脑淤血。 房内仅剩下她一人,苏茜撕心裂肺地大叫,“娘,你快救救我,她们想杀我,她们想杀我!!” “娘——你别离开我!!” 孟婵娟心疼死命地敲打门,“你们敢动他一根毫毛,我要你们全部都陪葬!” 红芝站在旁边,一脸懵逼,夫人怎么被赶出来了,她没在一会儿,怎么杜蓉蓉也不见了。 孟婵娟打不开房门,刚要命人下人撞门,苏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急忙跑过来,对她说,“夫人,青玉小姐受了重伤,公主正在全力抢救,您快去看看吧!” 青玉受了重伤,苏茜又被关了起来。 孟婵娟电光火石之间,直觉和苏茜脱不了干系。 也难怪赵云宁要把苏茜关起来。 可青玉死了,总不能就让苏茜也跟着赔命吧。 青玉到底不过是个丫鬟。 苏茜已经够可怜了。 孟婵娟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狠下心朝秦香的小院跑去,无论如何,都得让赵云宁放了苏茜不可。 孟婵娟小跑到秦香的院子里,不大的小院外头,站满了人。 孟婵娟抓着桃云的手问:“你们公主呢?” 桃云蹙眉,“公主正在为青玉小姐施救呢,夫人声音太大,会吵到公主的。” 孟婵娟心急如焚,苏临迎面走上,对她说,“娘,不要着急,青玉一定会没事的。” 青玉没事,苏茜肯定就会没事儿了。 孟婵娟又上火地问:“她为什么会受伤?能不能醒过来,凶手抓到了吗?” 三个问题,苏临一个都答不上来,“尚且还不清楚,表妹已经派人去查了,张奶娘也让人保护起来了。” 张奶娘醒过来,急忙问秦香,一副慈母模样,“县主,我女儿如何了?” 秦香摇摇头,“还在救治中,你莫要急。” 此话一出,张奶娘的脸色唰一下就黑了。 她明明砸了好几下,确定青玉没有气息了,怎么还能救! 要是青玉救回来,那可不行! 张奶娘强撑着要起身,秦香还以为她爱女心切,将她一把摁在床上,“你现在去了也没用,好好躺着,否则伤口就要裂开了。” 第147章 滴血验亲 秦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力气却出奇的大。 张奶娘根本起不了身,只能祈祷,青玉不要被救活。 大家在门外焦急地等了一个时辰,终于,房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赵云宁出现,墨哗将准备好的蜂蜜水递到她的跟前。 急切想知道青玉情况的几人,又把话咽回去,等赵云宁把水喝完。 赵云宁刚喝完,孟婵娟就抢着问:“青玉如何了?有没有事儿?” 赵云宁点点头,“青玉现在无事。”又看向苏老夫人说,“她伤到了脑部,要静养几天,你们暂且不要打扰她,正好,人都到齐了,随我到正堂去,我有事儿告诉你们。” 赵云宁语气如此郑重,孟婵娟以为赵云宁要为青玉受伤,清算苏茜。 赶忙借着天色说道:“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又为青玉治疗了这么久,先回去休息,明天再说吧。” 赵云宁摇头,“此事不宜拖延!” 孟婵娟面色变了又变,不明白赵云宁偏要针对苏茜依依不饶。 孟婵娟咬着牙为苏茜做最后的挣扎,“云宁,苏茜才是你的亲表姐,青玉已经得救了。” 她说得小声,周围人都还是听见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瞬间明白了孟婵娟口中的暗示。 青玉有可能是苏茜派人杀的。 苏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妹妹怎么可能会这么心狠手辣。 青玉都要出嫁了,也碍不着她的眼,何至于呢。 大家心思百转,赵云宁看了一眼孟婵娟,暗暗摇了摇头,也不知,孟婵娟知道真相后,会不会后悔。 一脸苍白的张奶娘这时候被暗卫带了出来。 看清张奶娘嘴里的抹布,手上的捆绳。 大家顿时又一惊,这到底怎么回事儿?赵云宁居然把张奶娘也给捆了。 苏老夫人联想被赵云宁一并抓起来的张奇,眉心跳了跳,直觉此事非同小可。 大家同赵云宁来到正堂。 张奇和杜蓉蓉已经在地上跪着了。 赵云宁坐到上首,看向杜蓉蓉,威严凌厉的话音突然响起,“说吧。” 张奶娘一看她丫鬟的装扮,就暗道不好,拼命给张奇使眼色,让他一定要闭嘴。 张奇刚才已经被凌霜审问过了,已经被板上钉钉的事儿,现在哪有胆子再敢隐瞒,看都不看张奶娘一眼,只想着如何才能把事情,全部推到张奶娘和死去的婆娘身上。 孟婵娟死扯着手帕,暗恨杜蓉蓉背主,还想着今日一过,定要把她好生发卖了。 却听杜蓉蓉语出惊人,“回禀公主,奴婢在苏茜房门外听见,张奶娘自称是苏茜的娘,她们还商议,要杀了青玉小姐斩草除根。”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空气都冷了几度。 孟婵娟倏地站起来,情绪激动地否认,“这怎么可能!” 苏茜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女儿,又怎么会是假的。 张奶娘呜呜叫起来,似乎有话要讲。 孟婵娟一把扯下嘴里的抹布,红着眼质问:“你快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张奶娘恨恨地瞪着杜蓉蓉,天地良心般说:“夫人,你别听她胡说,苏茜小姐是您亲生的啊!她生下来那么小小的一团,就躺在您的怀抱里啊!我怎么可能会有胆子做出这种胆大包天的事儿!” 孟婵娟颤着说:“对啊,苏茜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孩子!” 她不敢相信,自己会让亲生女儿,在眼皮子底下做了下人十几年,还经常被苏茜欺负,而无动于衷。 心痛鸠占鹊巢的孩子,不是本人,或许很难理解。 赵云宁单刀直入,直击张奶娘的心,“那你为何要杀了张奇,又要杀了青玉?” 张奶娘浑身一颤,摇着头狡辩,“公主,我怎么可能杀我兄长和女儿,兄长是不小心失足落水,青玉她是被贼人闯进砸伤的。”又指着自己的肚子说,“我拼命阻拦,还被他用剪子戳了一刀。” 赵云宁毫无波澜的眼波扫了她一眼,示意凌霜让张奇开口说话。 张奶娘立马紧张地看向张奇。 事情爆出来,他也没有好日子能过,张奇肯定不会说。 她到底是青玉的亲娘,而且是背对偷袭的,青玉即便是怀疑,依着她的性子,也不会供出她。 张奇剜了张奶娘一眼,张口大声说道:“公主,她推我下水,因着我妻子临死前良心不安,将帮着她调换苏家大小姐一事儿告诉了我,我贪财,想让她给些银子,把这事儿瞒下来,她就把我推进了池塘里,想要杀人灭口,要不是我命大,现在已经是一缕冤魂了。” 张奶娘瞪大眼睛,嘶吼道:“张奇,你个王八蛋!分明是你自己掉下去的!” “夫人生产时,还有其他人,我又怎么可能把孩子调换!” 她先前还说张奇是因为全家老小全死了,想不开自杀,现在又说是自己掉下去的。 而且,当年在产房里的人,除了张奶娘,其他人早就死的死,远走他乡的远走他乡了。 很难不让人怀疑,孩子没被换过。 尤其是,大家细细回忆青玉的容貌,竟然和孟婵娟年轻时候有几分相似。 而苏茜,虽然不像张奶娘,但和孟婵娟苏哲夫妻有半点儿相似之处。 赵云宁走到她跟前,直视她心慌的眼睛,“府尹府中遍布保护我的高手,若真有贼人,为何他们毫无察觉?” 张奶娘垂下头,咬住后槽牙说:“可能他们一时疏忽大意,让做了伪装的贼人逃走了。” 赵云宁勾起嘴唇一笑,“事发之时,本公主就把府邸封起来了,他又何处可逃,张奶娘,要不要认一认这府上的所有人?” 张奶娘面色灰白,满头大汗,想反驳又说不出口。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我已经让人提取了凶器上的手印,你摁一摁,大家一观便知,你到底是不是谋害青玉的凶手。” 只要张奶娘谋害青玉的罪名成立,基本上就能确认张奶娘有没有调换两个孩子的身份。 张奶娘不知道衙门的审案手段,这会儿一听,居然还能提手印,顿时吓得软了身子。 赵云宁又蹲下,勾起笑,“顺便,把滴血验亲也做了如何?” 第148章 只有一个表妹! 滴血验亲,对亲子鉴定并不严谨。 但,足够攻破张奶娘的心理防线。 张奶娘彻底瘫软在地,和刚才理直气壮,完全截然不动地痛哭:“是奴婢当年鬼迷心窍,一时糊涂犯下大错。苏茜小姐什么都不知情,夫人,她是您养育了十几年的女儿,不是亲生胜是亲生,您莫要因为我,伤了你们母女情分。” 调换了别人的亲生女儿,还理直气壮地要求孟婵娟把苏茜继续当做亲生的,占据属于别人的母爱。 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脸。 真相公布的一刹那,所有人的面色都变了变。 如此荒唐的事,居然是真的。 张奶娘口口声声说苏茜不知情,苏茜往日恨不得置青玉于死地的样子,又哪里像是不知情。 苏老夫人气怒地站起来,“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混淆我们苏家血脉。” 要换的不是苏茜,而是苏临,又没有被揭穿,岂不整个苏家家业,都被人不知不觉谋去了! 苏老夫人越想越震怒,苏茜就被暗卫抬上来了。 苏茜躺在地上,惊慌失措地朝孟婵娟伸出手,“娘,我害怕!” 她这般可怜,孟婵娟于心不忍地对赵云宁说:“她不知情,她肯定不知情!” 苏临也不敢相信,苏茜会让张奶娘杀害青玉,这般没有体面躺在地上,苏茜心里该多难受。“表妹,能不能先让茜儿坐着说话,她胆子再大,也不敢杀人行凶的。” 苏老夫人板起脸,呵斥孟婵娟和苏临,“她要杀了你们的亲生女儿!亲妹妹!你们竟然这般糊涂,现在还维护她!” 赵云宁赞同苏老夫人的话,“既然是审案,那就得查清楚了,若她是幕后凶手,就要为自己的所做作为付出代价。” 苏茜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越发激动地朝孟婵娟喊:“娘,我不是凶手,赵云宁冤枉我,她联合青玉要置我于死地,娘,你救救我的,你不是说了,要永远保护我,永远陪在我的身边吗?娘——” 孟婵娟崩溃了。 苏茜再不堪,这也是她养育了十几年的女儿啊。 她跪趴在苏茜的身边,母女情深地握住苏茜的手,望着赵云宁信誓旦旦地保证,“你放心,娘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娘拼了命也不会让你有事。” 赵云宁望着这一幕,只觉得躺在病床上昏迷的青玉很可怜。 所以,她要为青玉讨回该有的公道。 赵云宁看向张奇,“苏茜是否知道自己不是苏家的女儿?” 张奇还没有说话,就被张奶娘抢着回答:“小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我擅作主张,想要杀了青玉永绝后患,我恶毒,我该死,她绝对是无辜的!” 赵云宁冷下脸,“杜蓉蓉在门外,分明听见你口口声声称自己为苏茜的母亲,合谋杀害青玉,并施加了行动,导致青玉脑震荡颅内出血,你现在说苏茜无辜,那我问你,杜蓉蓉难道还能编造出如此荒唐,如此巧合之言,冤枉你们不成?” 张奶娘惶恐地张嘴,“她,她也不是不能冤枉我们。” 苏茜颤着嗓音说,“就是她冤枉我,她不想伺候我,所以,才故意这么说!” 赵云宁冷嗤一声,再次看向张奇:“她到底知情还是不知情?” 张奇看了一眼苏茜,又看了一眼赵云宁,视线落在张奶娘脸上,眼底闪过凶光。 张奶娘敢杀他,就要承担起代价。 张奇坚决说道:“苏茜自八岁那年到庄子上,我妹妹就把告诉了苏茜,暗地里,她们俩都以亲母女相称,据我婆娘临死之前说,我妹妹还给真正的苏家大小姐青玉,找了一个不会说话的瘸子做媳妇儿,我也没用料到,她们能狠毒到为了不暴露真相,直接杀人灭口。” 此话一出,苏家人看向苏茜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不知情,和八岁就知道真相,隐瞒欺辱青玉,私底下谋取苏家家产,哪样不让人恶心后怕。 孟婵娟听完,更如遭雷劈。 她疼爱的女儿,从小就叫另外一个女人娘,在她面前的竟然全部都是装出来的。 苏茜激动地挥手大喊,像原地挣扎的蚂蚱:“我没有,我不知道,他冤枉我!” 张奶娘要不是解不开绳子,冲过去把张奇撞死的心都有了。 她朝孟婵娟大喊:“夫人,没有,这不是真的,小姐那么小,怎么可能有心眼能够瞒过你!” 苏老夫人猛地一拍桌案,指着张奶娘怒道:“有你这种德性的亲娘,又是被你亲口奶大的,怎么不可能有那么深的心机!” 事情已经很透彻了,苏茜并不无辜。 赵云宁吩咐海常事,“按律处置!” 苏茜害怕极了,她现在是半个残废,根本少不了苏家下人伺候,好大夫,好药治疗,一旦离开孟婵娟,她只有等死的份儿。 苏茜死死抓紧孟婵娟的手,“娘,你信我,我真的不知情,我也没想杀青玉,我之前对她不好,可我对谁都一样啊,娘,你知道我脾气的,我要是真的知道自己的身份,怎么可能藏得住事儿,你不要被他们蒙骗了,他们就是想害我,想拆散我们母女,我只喊过你一个人娘,你也是我唯一的娘!” 孟婵娟眼眶通红,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看向赵云宁,“云宁,你表妹真的不知情,我看着她长大,我肯定她没有说谎!” 苏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叹气,“你的女儿只有一个,那便是青玉!她因为这对恶毒的母女,至今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你不想着弥补青玉,反而要为了这个孽障,为难云宁,真不知道,你这个当娘的,是怎么当的!” 即便苏老夫人这么说,可母女情分,哪有说断就真的断的。 孟婵娟咬着唇,对赵云宁再次开口,“青玉已经被救回来了,云宁,就当大伯娘求你了,就让你表妹闭门思过吧,我发誓,永远不让她踏出房间半步!” 苏茜就像抓到救命稻草,“表姐,表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别那么狠心好不好?我以前捉弄了你,我道歉,等我腿好了,我给你磕头道歉!” 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孟婵娟还想着把苏茜留在家里。 她想膈应谁? 第149章 没有这么当娘的 青玉怎么想,赵云宁不知道,反正她现在就挺膈应的。 赵云宁冷下脸,对孟婵娟一字一句,戳心地说:“大伯母,她们夺走了青玉一切,凭什么还要因为她,去委屈青玉!” “即便青玉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她们谋害他人性命,也要付出相应的惩处!” “你说放过她,心疼她的时候,又为青玉考虑过一分吗?” 孟婵娟哭着说,“可,她也是我的女儿啊!” 青玉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青玉以后都能得到弥补,苏茜却在顷刻间失去了所有,仅剩下她这个母亲。 让她如何舍得抛下苏茜。 眼睁睁看着苏茜去死,孟婵娟真的做不到! 苏茜谋害青玉是事情,知道自己不是苏家人也是事实。 苏临难过苏茜是假妹妹,但,更心疼被视为下人,服侍在苏茜身边的亲妹妹。 赵云宁说得没错,凭什么还要去委屈青玉,让苏茜潇洒快活。 苏临将孟婵娟拽起来,对孟婵娟说:“娘,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论如何,她不是我的妹妹,也不是您的女儿,她们是罪有应得的罪人!” 连儿子都不肯认苏茜,孟婵娟越哭越凶,躺在地上的苏茜更是惶恐大叫:“哥哥,我是你妹妹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青玉不过才叫了你几天哥哥,可我从小跟你一起长大,你抱着我看雪,教我写字,一起放风筝,难道你都忘了吗?” 苏临眼尾逐渐染上一抹红,强硬地把孟婵娟往屋外拽去,“从你想杀我亲妹妹的那一刻,我们兄妹之间的感情就彻底断了!” 苏茜绝望的嘶吼,像是断了腿的困兽,任由张奶娘如何磕头,即使苏茜真的不知情,也没人再信他们的话。 眼看着苏茜和张奶娘被拖下去,孟婵娟回头,却被苏老夫人怒骂:“你若还想要那个孽畜做女儿,就不再是我们苏家媳妇!我们苏家宁可没有当家主母,也不会要一个糊涂分不清是非的人,来掌家!” 苏老夫人的话,彻底起到震慑的作用。 孟婵娟哭着冲回房间,她到底不可能因为苏茜放弃苏家的地位,儿子和丈夫。 因为无能为力,所以更觉得愧疚,也更怨赵云宁这般绝情。 孟婵娟沉浸在伤心中,苏老夫人和苏临则对青玉十分关心,但凡过去苏茜拥有的,都恨不得一股脑儿全送过去。 除了关心青玉的身体,苏老夫人终于重视起了青玉的婚事。 青玉身为他们苏家的嫡亲血脉,嫁给李胜这个泥腿子,实在太委屈了。 反正,知道青玉和李胜订婚的人并不多,苏老夫人便想着让他们退婚,再给青玉定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也算是对这些年的弥补。 苏老夫人找来房间,赵云宁正在根据空间智能电脑的指导,改进防洪大坝的一些细节。 苏老夫人来了,她放下图纸,起身迎了上去。 苏老夫人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墨哗,大概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墨哗的面儿说。 赵云宁便提议去花园中赏菊。 苏老夫人欣然同意,扯了一些风花雪月的东西,终于说到正题,“你表妹和李胜将军的婚事,太过匆忙,我觉得还有待商量的余地。” 赵云宁听她开口第一句,就知道苏老夫人想悔婚。 要青玉还是丫鬟出身的青玉,苏老夫人肯定不会找她。 李胜和青玉的感情基本上已经稳定下来了,苏老夫人来找她表明不愿意继续这门婚事,行事未免太不妥当。 赵云宁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品了一口茶,笑着说:“这婚事儿,到底如何,我看还得看青玉表妹的意思。” “青玉表妹年少吃尽了苦头,高门大户规矩森严,行事如履薄冰,我倒觉得,青玉和李胜将军挺配的,外祖母觉得呢?” 之前是挺配的,两人的性格也合得来。 李胜也是疼媳妇的,出门一趟,必给青玉带礼物,要是青玉有跟赵云宁一起出去的机会,也会想法跟着一块儿去。 但,苏哲若是回来,知道青玉才是他的亲生女儿,且低嫁给了李胜,定然会怪罪她这个母亲,没有尽到责任,随意就把青玉打发了。 苏老夫人想了想,说道:“青玉还小,还能遇到更合适的人,你帮着劝劝她,便能明白我们的良苦用心。” 赵云宁可做不出棒打鸳鸯的那些事儿。 何况,当初要不是她让青玉和李胜定亲,还不知道,青玉被苏茜折磨成什么样子呢。 赵云宁笑着摇头,“谁能知道,谁是谁更合适的人,我觉得,更应该珍惜当下,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 苏老夫人面色瞬间绷不住了,闷闷地喝了一口茶,自知赵云宁这边儿入手没用,便只能等着青玉调养好了,好好劝劝青玉。 青玉刚醒来,不死心的孟婵娟便找上来了。 赵云宁明明都交代了,青玉刚醒过来的时候,不能被打扰休息,也不宜多思。 偏偏,孟婵娟为了能够让青玉劝一劝赵云宁,放过苏茜,硬是闯进了房间。 青玉还不知情,看到突然出现的孟婵娟,吓了一跳。 孟婵娟快步上前抓住她的手,心疼地说,“青玉,我是你娘,你亲娘啊!这些年,让你吃苦了。” 青玉完全没有搞懂孟婵娟说些什么,刚要开口询问。 秦香在白寻的通知下,突然推门而入,将孟婵娟一把拽了出去。 孟婵娟想挣扎,却发现秦香的力气出奇的大,她但凡挣扎一下,就被秦香捏的骨头都像是要碎了。 秦香受了赵云宁叮嘱的,不能让孟婵娟靠近养伤的青玉。 把孟婵娟拽离青玉耳力范围内,秦香松开孟婵娟,直白地开口:“孟夫人,相认不急于一时,过些日子,再来吧。” 过些日子,苏茜就要被打死在牢中了。 孟婵娟气怒:“我是她娘,她醒了,我就要陪在她身边,好生照顾她!” 秦香说话,向来不给任何人面子,“你不是想照顾她,你是难为她,想折磨她,没有你这么当娘的。” 第150章 香皂 孟婵娟脸都要被秦香气绿了。 她为自己反驳,“我只是想来看看她,县主为何要这般羞辱人!” 秦香看着她,清澈的眼睛不含一丝杂质,就像倒映人心的照妖镜,“孟夫人觉得我冤枉你,那你敢保证,绝对不会在青玉跟前提及苏茜吗?” 孟婵娟蚌住了,顷刻,又恼羞成怒地愤愤转身,把礼数都给忘了。 秦香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若是她有这种拎不清的母亲,还是没有的好。 回到青玉的房间,青玉还在因为孟婵娟刚才说的话而困惑。 秦香坐到她的跟前,徐徐说出她的身世,轻柔的嗓音,宛若人间的一道清风。 说完,青玉呆呆地望着她,大概有点儿难以消化,张奶娘会为了苏茜杀她。 秦香握紧她的手心,“无论你的身份是什么,我和公主都会保护你,莫要怕。” 青玉眼眶一红,克制不住地留下眼泪。 何其有幸,她能受到大家的关照。 青玉后知后觉,也想明白秦香为什么要把孟婵娟拉出去了。 两个母亲,心里更偏爱的都是苏茜。 青玉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幸好这段时间无人打扰,给了她整理情绪的时间。 赵云宁给青玉做的开颅手术,让秦香非常非常的震撼。 她想跟着赵云宁学习。 赵云宁其实挺忙的,每天还要拿猪眼练习一个时辰的眼角膜手术。 秦香眼巴巴的缠着她,端茶倒水,积极主动,都快把桃云气炸了。 赵云宁也想把先进的西医传出去,最终秦香喜获一个猪脑袋,和赵云宁进了专门改造过的手术室。 秦香对这里的很多东西,都感兴趣。 一根引流管子,都能看许久。 赵云宁先教她一些基本的开颅手术常识,又让她背下脑部组织的结构,便到旁边练习眼角膜手术了。 她现在已经很得心应手了,再过段时间,就能给墨哗换眼角膜了。 秦香很聪明,属于智商很高的那类人。 她没一会儿就把赵云宁教授的东西学会了,不仅做了详细的笔迹,还推理出了个人学习心得以及开颅步骤。 赵云宁看了之后,都不得不夸赞一句,她是一个百年难得的学医天才。 赵云宁上次送了她手术刀后,秦香对各类手术工具都已经用的很娴熟了。 赵云宁指导她如何解刨猪脑袋,她也轻而易举地就做到了。 解刨过后,当然还得组装回去。 桃云进来送水,听见赵云宁和秦香津津有味地讨论,怎么把猪脑花放回去,视线落在手术台上,吓得直哆嗦,“公主,你们这是干什么啊?” 赵云宁笑了笑,“学习医术,就得连了解身体结构。” 桃云瑟瑟发抖,“可......可这是猪脑啊......”难不成赵云宁和秦香还要拿人做实验。 赵云宁说道:“猪脑袋是用来练习手法的,等手法熟悉了,就可以在尸体上练习,再给活人做手术。” 桃云越听越觉得吓人,放下茶水,便逃一般的出去了。 练习结束,赵云宁递给秦香肥皂洗手。 秦香没用过这东西,好奇地问:“这是澡豆吗?为什么手感有些不一样。” 这个世界的人洗澡洗头,主要用两种东西。 澡豆和皂角。 澡豆主要用添加了香料的豆粉,制作而成。 即可用于洗头洗脸也可以洗身体。 一般只有富人家用得起。 穷人家只能用皂角熬水沐浴。 赵云宁给秦香用的肥皂,是空间里的存货。 能够有效杀菌去污,手感光滑细腻,自然很不一样。 赵云宁解释说,“这是肥皂,用草木灰和猪胰子制成,和澡豆是差不多的东西。” 秦香一懵,拿起漂亮的肥皂又仔细看了看,“草木灰和猪胰子能制作出这么好的东西?” 制作肥皂是穿越人士必备的一项技能。 赵云宁即便不会,略微查看空间里的智能电脑也会了。 之前大家急着解决温饱,顾不上享受生活。 肥皂出世,是一个非常赚钱的好买卖。 送到手的银子,能够充盈国库,干嘛不干起来。 赵云宁忽地一笑,“嗯,这是基础的制作法子,还可以在这基础上加以一些香料,就能够制作出不同功效的香皂。” 赵云宁看她喜欢的样子,“我们现在就可以试着做一做。” 秦香有些高兴,“好。” 大概女人都喜欢这些东西,酷酷的秦香也不例外。 一个合格的中医大夫,对香料的掌控不比任何一个专业调香师差。 赵云宁从她的院子里,发现了很多可以添加进肥皂里的香料。 桃云从大厨房提来一大坨的肥油,问赵云宁:“公主,我们今晚要做什么好吃的吗?” 赵云宁总能用一些奇奇怪怪的食材,做出一些特别好吃的东西。 桃云见赵云宁要用小厨房,就以为她又要下厨了。 赵云宁低笑一声,“不是,今天做好用的。” 桃云傻傻地问:“什么好用的?” 赵云宁又卖关子,神秘一笑,“等等就知道了。” 赵云宁让下人把猪油熬了,油渣特别的香,赵云宁笑着说:“油渣炒辣椒,下饭又好吃,晚上我们可以多添一道菜了。” 桃云眼睛亮了亮,公主还说不是做好吃的。 熬制猪油的同时,赵云宁又让人制作烧制草木灰。 草木灰烧好了,赵云宁往里面倒入,刚好淹过草木灰多一点点的水,用棍子搅拌。 等搅拌均匀后,下人用纱布,将草木灰中的水去除掉杂质和灰质,就是赵云宁要的的碱液了。 桃云不明白赵云宁要这些草木灰水做什么,猜测说:“我知道了,公主一定是想点豆腐!” 点豆腐才需要草木灰水。 赵云宁笑着摇头,“不是。”让桃云更加好奇了。 过滤后的碱液,还需要提高浓度,直接在锅里熬煮,直到鸡蛋能够浮水便可以了。 到了制作肥皂的关键步骤,赵云宁示意秦香仔细看过来,“把熬制好的猪油加入浓缩后的碱水,不断加热并搅拌,直到皂化,就可以倒模成型了。” 第151章 中秋送礼 秦香看清楚了,“比想象中还简单。” 赵云宁笑了笑,又说,“肥皂没有任何香料添加,这个时候,就可以再添加一些牛奶,或者艾草水,玫瑰花瓣等等,做出个人喜欢的香皂了。” 秦香眼睛一亮,赶忙说,“我可以在里面放些干茉莉吗?” 她很喜欢茉莉,也很喜欢喝茉莉花茶,要是能有茉莉花香的香皂,那就更喜欢了。 赵云宁点头,并教她,“直接加进去,香味很淡,可以先提取茉莉的香精再添加进去。” 秦香又不懂了,“茉莉香精要怎么提取?” 赵云宁拿起一瓶酒说道:“用蒸馏酒糟的法子就可以了。” 秦香恍然大悟,原来酿酒的技艺也能用在提取香精上。 那肯定得不少茉莉花,才能提取香精。 不过,既然知道了法子,明年就可以试一试。 赵云宁是临时起意做肥皂的,直接用月饼的模具倒模。 等肥皂凝固了,从模具中脱离出来,形状还怪好看的。 尤其是加入了青黛,花瓣,艾草,甘沫,牛奶的肥皂,颜色和味道都变得更漂亮独特了。 桃云拿起来闻了闻,“公主,这个叫肥皂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啊?” 赵云宁让人端来一盆清水,“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桃云学赵云宁把手伸进水里,又搓了搓一块儿牛乳味儿的香皂。 丝滑的触感从手上传来,桃云眼睛亮了亮,惊讶地说,“公主,这是用来洗手的吗?干净好舒服啊?” 赵云宁点头,“嗯,沐浴都可以。” 桃云更惊讶了,谁能想到用一块儿肥油和草木水,就能制作这么好用的东西。 桃云伸了伸手,高兴地说:“公主,我手上还有一股子香香的牛乳味儿,真好用!” 赵云宁笑道:“你等会儿挑些送给外祖母他们,再派人去把张大人叫来。” 桃云点头,“好的公主。” 回到房间,赵云宁将不同味道的香皂摆在墨哗面前,问他:“喜欢哪种味道?” 墨哗嗅觉很灵敏,每一种香皂都能辨别成分。 很快选中了赵云宁刚才用过牛乳味儿香皂。 他指了指,薄唇轻启:“这个。” 赵云宁拿起来,放进他的手心,眉眼弯弯,“这是香皂,用来沐浴的,以后你就是牛奶味的墨哗了。” 墨哗白皙的耳垂红了红,轻轻嗯了一声,又拿出手枪让赵云宁检测他的练习成果。 “哐哐哐——” 手枪在墨哗修长的手中,眨眼的功夫,就被完全拆解。 速度都快赶上赵云宁了。 谁能想到,这个型号的手枪,在墨哗手里把玩还没有超过三天。 赵云宁惊叹:“真厉害,你再试试组合起来要多久。” “哐哐哐——” 手枪部件在墨哗手里翻花如影,居然比卸掉的时间还要快。 赵云宁看了一下计时表上的秒数,十分惊讶,“好快。”比她还快零点零五秒。 墨哗若是在末世,一定会是佣兵团里sss级强者。 转瞬,赵云宁又笑了,墨哗在这个世界,本来就是顶级高手。 听见赵云宁的夸奖,墨哗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显得很高兴。 赵云宁也很高兴,墨哗除了保护她,也能够有自己的兴趣爱好。 没一会儿,张马毅来了。 “臣参见公主。” 张马毅一介商人,无论如何也做不了官的。 赵云宁却觉得张马毅非常有才华,何况管理国家经济,更需要熟悉国情的人来胜任。 即便殷丞相觉得不妥,仍旧没能阻止赵云宁任用张马毅。 张马毅也不负众望,赵云宁让他对税收进行改措,他没几天就整理出了一套详细的方案,让人十分钦佩。 赵云宁把桌上的香皂推给他看,“这是用猪油和草木灰制作的香皂,我想让你用它给朝廷增收,你看你能不能行?” 朝廷想垄断一个行业很轻松。 赵云宁也没想垄断,毕竟制作办法实在简单。 不过,好歹是她带来的法子,可以率先赚它一笔。 等以后,工坊发展起来了,即便很多人都知道如何制作肥皂,也能凭借名气有源源不断的收入。 张马毅拿起香皂嗅了嗅,一下便猜出,“挺香的,用来沐浴的?” 赵云宁点头,“对,配方我已经写在这里了,你看看吧。” 张马毅拿起配方看了看,顿时惊讶,一斤猪油竟然能制作这么多的香皂。 这成本,比想象中要便宜太多。 他上手试了试手感,惊叹,“香皂一定会很受百姓们的欢迎。” 尤其是讲究的大户人家,最爱的就是这种奢侈之物了。 赵云宁说了,“制作香皂也不光可以用猪油,一切动物植物的油都可以,你还可以算一算成本,调制出更合适的配方。” “针对不同的人群,还能在香皂种添加一些人参什么的,提高一下身价。” “针对普通百姓,当然得便宜又实惠儿。” “赚银子嘛,你比我懂,我就知道这些,其他就交给你了。” 赵云宁把最关键的都说了,剩下的,根本就不用他怎么动脑子。 张马毅笑眯了眼,拍着胸脯说,“公主放心好了,臣一定竭尽全力让咱们燕国最富的国家!” 赵云宁哈哈一笑,“我相信你!” 到时候,他们燕国民富国强,她就能放心带着墨哗到处游山玩水了。 张马毅行动力超强,拿到方子,就迅速召集人手,安排厂房,改进配方,制作包装,开扩市场。 第一批精致完美的香皂,由张马毅亲自检验后,装进檀香盒中,往泉州城有头有脸的大户家中都送了一盒。 理由是,感谢他们在泉州城危难之际,捐出各家所剩不多的粮草。 他们捐献粮草,主要还是冲赵云宁承诺的免死金牌去的。 霍善道航海回来,捐粮最多的几家,就已经得到了免死金牌。 现在又收到了朝廷送到的礼物,都十分的高兴,认为很有面子。 王家老太爷在全家的注视下,亲自打开礼盒。 礼盒里头,还有六个精致的檀木盒子。 大家都很激动,伸长脖子,恨不得能代替王家老太爷颤颤巍巍的手。 终于,盒子揭开。 王老太爷盯着漂亮的香皂疑惑,“马上要中秋了?” 第152章 都是你的 礼盒里贴心地准备了香皂介绍书。 王老太爷颤颤巍巍看完后,露出笑容,高兴地说,“原来是宫廷沐浴之物,怪不得如此雅致芳香。” 王家众人好生吹捧了一番,眼巴巴地等待王老太爷平分这六块香皂。 王老太爷看了一眼儿子重孙子们,六块儿香皂委实太少了。 他自个儿都还没有用过。 王老太爷轻咳一声,看了一眼旁边的王老太太说,“这是公主赐的,是我们王家的荣耀,得好生珍藏着,以后还能派上大用场。” 王家人互看一眼,还真觉得王老太爷准备留着,以后拿来送礼或者向其他大族展示他们王家的辉煌,纷纷夸赞道:“还是爹想得周到。” 大家都没有分到,心里自然就平衡了。 王老太爷长松一口气,拿着香皂礼盒回到房间,和王老太太挨个仔细闻了闻。 王老太太拿起一块儿香皂,惊喜地说,“哎呀,这是桂花味儿的,太好闻了,我就喜欢桂花。” 王老太爷手里的那块儿则是菊花味儿。 菊花香味清新淡雅,虽不及桂花浓郁,寓意更令王老太爷喜欢。 还有牛奶味儿的,艾草味儿的,金银花味儿的,茉莉花味儿的。 每个香皂的下头,还有一个简单介绍的木牌,就比如牛奶味的香皂可以美白,金银花味儿的可以驱蚊,艾草可以改善肤质...... 王老太太看完,高兴坏了,“这么多功效,我先试试哪个呢?” 王老太爷瞪她一眼,“你都多大年纪了,能有啥用,纯粹是浪费!” 话音刚落,王老太太便捏住王老太爷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王老太爷靠着王老太太帮衬,一路走来才有了今天的家底儿,在外头王老太太给足王老太爷体面,在家里,王老太太就是说一不二的天。 被媳妇儿支配的恐惧,终于唤回了王老太爷的理智。 他赶忙捂着耳朵说道:“你喜欢桂花,桂花适合你,就用桂花!还能提神醒脑!” 王老太太顿时眉开眼笑,“什么提神醒脑,桂花的功效是温和滋润,持久清甜。” 王老太爷又哄道:“赶快用了,用了参加花会,你一定会是宴上最美的那一朵。” 王老太太被哄高兴了,松开手,王老太爷也终于得救了。 下人端来一盆温水,王老太太拿起桂花香皂,又有些舍不得。 王老太爷倒是想看看,桂花香皂到底有没有那么强的效果,反而催促道:“你倒是洗啊,这么好的东西,你不用谁有资格用!” 王老太太看他一眼,终于不再犹豫,拿起桂花香皂在手上搓了搓。 没一会儿,竟然起泡沫了。 而且是雪白绵腻的泡沫,本就浓郁的香味儿,也更香了。 王老太太惊喜地说,“这比一整棵桂花树还香。” 王老太爷则盯着她的手问,“洗起来是什么感觉?” 这东西下水也没用变形,看王老太太一脸享受的样子,就很好用。 好用那就赚钱。 要是他们家,也能卖这种东西就好了。 王老太太形容不出来,把香皂送进他手里,“你亲自试试不就得了。” 反正洗一次,并没有用掉多少。 别看公主这次只赏赐了小小的一块儿,要是省着用,六块儿应该能用半年吧? 就是不能让家里的媳妇儿们知道了。 要是知道,大家都来试试,别说半年,就是一月也坚持不住。 王老太太看了看光泽的手,有些可惜,六块儿,还是太少了。 也不知道,公主过年的时候,还能不能再送一些。 王老太爷洗手,从来没有这么细条慢理过。 滑溜溜的肥皂用完,用清水清洗一遍,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他这双粗糙的大手,就是白了,就是滑溜了。 还香得和娘们儿一样。 别说,还挺好闻。 王老太爷眼睛亮了亮,连连直呼,“果然,皇室用的东西就是不一样,要是咱们家也能在脂粉铺子里卖这肥皂就好了。” 王老太太欣赏自己手丫的面色一顿,“皇室的东西都有独家的秘方,哪能流传到普通老百姓家里头,你当是有钱就能买啊。” 王老太爷撇撇嘴,“皇室还有穷的时候,或者把方子赏赐给别人的情况呢。” 王老太太嘿嘿一笑,“就是有这种情况,张家家主成天在公主跟前转,还被封了官儿,也是送给人家。” 王老太爷心里不舒服了,“那也不一定。” 王老太太也不跟他争,美滋滋地嗅了嗅手,“我这要走出去,被儿媳她们闻着了,该咋办。” “咋办,你是她们老娘,该用就用,谁敢叽歪!” 王老太太满意王老太爷的回答,特意回到房间,用香皂把头发身体全部仔细擦洗了一遍。 伺候王老太太沐浴的丫鬟们,闻着这味道,听说是宫廷之物,她们沾了光,都高兴得不得了。 王老太太从浴桶出来,丫鬟们又是好一通称赞。 王老太太飘飘然地穿上崭新的衣裳,戴上最昂贵的珠宝首饰,特意走在花园里看风景。 没一会儿,就被家里的大媳妇儿注意到了。 大儿媳刚走进,就闻到了王老太太身上的香味,睨见王老太太故意摆出的动作,眼珠子一转,立马夸赞说道:“娘,我瞧着你今儿像年轻了好几岁,皮肤也细致了不少,是用了宫廷赐的香皂吗?” 王老太太抬起手,高兴地说,“你爹说了,我苦了一辈子,缺了谁的,也不能少了我的,知道我喜欢桂花,还特意挑了我最喜欢的桂花香皂。” 大儿媳笑了笑,“娘真是好福气,公爹这么心疼您,儿媳也好生羡慕啊。” 王老太太被哄高兴了,张口便道:“等下次宫中还送咱们家香皂,我就送你一块儿。” 宫中赏赐哪是说有就有的,但,万一呢。 大儿媳谢过王老太太,回房就找到王垂故意说,“夫君,娘用了香皂,效果是真不错,就用了那么一次,那手啊,就娇嫩得和少女似的。” 王垂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立马搂住她,给她画大饼,“咱爹有本事得了御赐的香皂,愿意只给咱娘用,我也没脸去帮去要,不过,夫君向你保证,明儿我就去找张马毅喝酒,看他能不能给我弄几个香皂,到时候全是你的。” 第153章 马上报名 她就是想看看王垂的态度,没想到,他会因为自己想要,特意找张马毅。 林芝特别的高兴,“夫君可真好,我给夫君捏捏肩。”又在王垂耳边念叨了好久,最好每个味道的香皂都来一块儿,艾草味道的留着给孩子用。 柔情蜜意好一阵,王垂要是弄不回香皂,都没脸回来了。 他和张马毅儿时是好友,少年时还是同窗,后来,张马毅接管张家,在各大商行崭露头角,他便与之疏远了。 成家有了孩子,稳重之后,王垂才想明白,有些人天生就是骄子,他穷尽一生无法追逐,努力顾好当下,反而让王老太爷赞叹有加,这几年也逐渐放权,有意让他正式接管王家。 王垂去找张马毅也不光是为了叙叙旧,还想从张马毅手里买一批小猪崽儿。 张马毅之前几乎把全城的公猪母猪都收购了,后头又放出消息,公主喜欢吃猪肉,说出了养殖猪肉好吃的秘密,王垂便意识到,这是一个赚钱的好买卖。 第二天,王垂带上厚礼,去张家拜访。 进到院子里,等了一会儿,张马毅出来了,熟稔地打招呼,“王兄,好久不见啊!别来无恙!” 张马毅身穿官袍,意气风发的样子,着实让人羡慕。 谁能想到,他能直接从下九流爬到顶峰,当上了官。 王垂笑着回应,“见过张大人。” 张马毅毫无架子,把他引到茶房,和他聊了几句,耐心引出他的来意。 王垂拱手笑了笑,“不瞒大人,我是想向大人的养猪场买些小猪崽儿,也不知可行不可行。” 这猪咋样都能繁殖,但数量太少了,繁殖起来就慢。 意味着,赚钱的速度就慢。 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怎么能容忍这种机会摆在眼前,而不去争取。 张马毅笑道:“这养猪场不是我的,是朝廷的,养猪的法子也是公主想出来的,因为公主喜欢吃猪肉,也想让全天下的百姓都能吃上猪肉,还特意研究出了一套流水线养猪大法。” “流水线养猪大法?” 王垂听得一愣一愣的,确定不是啥邪功? 张马毅笑了笑,“你想去看吗?正好马上入冬,我要去养猪场检查一下供暖。” 张马毅邀请,王垂当然求之不得。 在马车里,他们又聊起了香皂。 王垂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要是公主也想让天下百姓都用上香皂就好了。” 这么好的东西,要是天下百姓都用,利润高得可怕。 毕竟,养猪还会遇到猪瘟,杀猪后不耐保存售卖等问题。 香皂就不会了,还方便运输。 是有钱的消费人家,都会想要的东西。 就算一个月用一块儿,那一年也能用十二块儿。 大户人家,用的就更多了。 张马毅忽地勾起嘴角,就知道送出一盒香皂就会让鱼儿主动上钩。 “公主的确有这个想法,而且已经建造了香皂工坊,过些日子,就能正式量产,在城中开设两家店铺开张了。” 话音刚落,王垂的呼吸就屏住了。 公主也太好了吧! 他回去也能和媳妇儿交代。 王垂急忙问:“这香皂多钱银子一块儿?” 张马毅笑了笑,“不同材质的香皂,价格不同,最贵的五十两,最便宜的,只需要十五文。” 王垂再次傻眼,“多少?十五文?”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那么好用的东西,居然才十五文! 公主这也卖得太便宜了吧! 为了百姓,不惜亏本。 张马毅认真点头,“没错,纯正没有添加的肥皂,只需要十五文。” 王垂奇怪地说道:“为什么又叫做肥皂?” 张马毅笑了笑,“香皂是因为里面添加了香料,所以叫香皂,最初它也叫肥皂,因为原料里需要肥油。” 王垂震惊,“肥油?” 肥皂和肥油看起来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 说出来,也不怕他偷方子吗? 想想,对方可是帮皇室做事的人。 要是他真敢私底下研究,只怕,第二天麻烦就找上门了。 张马毅点了点头,又说到了王垂最关心的点儿上,“肥皂和香皂的利润很大,朝廷本可以独揽,但,做生意嘛,还是我们比较在行。” “朝廷需要这方面的负责人,若是你有兴趣,可以先报名,公主到时候会考核你。” “你要是达到了公主的要求,就能负责经营朝廷的香皂工坊,是正式官职,同我一样。” 王垂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说话都结巴了,“真,真的?” 张马毅点头,“是的,不过,一旦担任官职,便只能全心全意效忠皇上,你是不能再掌管家里的任何产业的。” 也就相当于放弃了王家继承人的身份。 王垂一怔,犹豫半晌,还是问出口,“那我家里人还能经商嘛?” 张马毅点头,“可以,只要我们循规守矩,不滥用职权,对家里并无影响,你可以先考虑。” 王垂惊喜的心脏咚咚直跳,当官的机会都摆在面前,还等着什么! 反正他家里不止一个兄弟! 老二和老三一样有真本事。 王老太爷要知道他能做官,一定会感谢祖宗保佑,冒青烟儿了。 何况,公主还不一定选上他呢,当然是越快报名越好。 王垂想都没想就点头,“报名,报名,马上报名!”又激动地抓住张马毅的手,大人也不喊了。 “张兄,你就是我福星啊,太感谢你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张马毅笑道:“王兄客气了,期待你成为我的同僚,公主很温和,你也不必太紧张。” 王垂点点头,若不是已经到了养猪场,恨不得飞回去,告诉老爹老娘妻子,这个天大的喜事儿。 进到养猪场,王垂就被养猪场的巨大化规模震惊了。 之前下人通报,养猪场很大,他还没当一回事。 没想到,能这么大。 一眼,居然看不到尽头。 修的猪舍,还挺亮堂,味道也没用他想象中的重。 母猪公猪小猪崽儿都是单独饲养,喂养的吃食定时定点儿,个头居然都相差无几。 看起来,就像是好吃的猪。 第154章 谁不放心吃 王垂左看看右看看,更惊讶地发现,猪圈里面还有自动饮水器。 只是一个看起来挺简单的装置,却能解决不少问题。 王垂惊叹连连,“公主设计的流水线养猪大法真是太绝妙了,从养猪场地,再到猪粪的处理都想得那么仔细。” 张马毅笑着点头,“公主的才智,那自然是一般人不能比的。” 说完,张马毅又带着王垂来到养猪场外面,检查猪舍防寒保暖的情况。 一个管事指着猪舍侧面的通风口说,“大人,都遮好了。” 张马毅确定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王垂则不明白了,疑惑问,“张大人,为何在修建猪舍的时候,不直接给密封上呢?” 张马毅笑了笑,“若是直接密封,冬天好了,夏天就会很热,留出这样的空洞,即便是夏天冬天都能及时应对,且不费力,只要放下遮帘就可以了。” 王垂越看越对猪舍赞叹有加,不禁疑惑,“如此大成本的投入,猪价是不是很贵?” 要是贵的话,岂不违背公主想让全天下百姓都吃得起肉的初衷。 张马毅指了指饲料说,“大规模养殖,最大的投入便是猪舍的建设。” “吃食上,有了专门的饲料,出栏量高,价格很便宜,只要经营得当,第二年便可回本产生大量的收益。” 王垂蹲下看了看是饲料,惊讶地说,“这是苜蓿?” 之前缴获的一批军马,为了能够保证军马粮草供应,赵云宁便让人特意种植了很多亩的苜蓿。 王家经商,也养了很多的马匹,供于各种行程。 听说这种生长速度营养高,且马儿爱吃的草后,还特意找人买了好些苜蓿种植。 张马毅点头,“晒干的苜蓿混合粮食,定时定点儿地投喂,能够让阉割后的公猪生长速度极快,十个月就可以出栏,养殖成本有效降低。” “十个月?多少斤?” 张马毅笑了笑,“一百八十斤到两百斤。” 王垂咂舌,怪不得张马毅说,第二年能够回本。 十个月就能长这么大,还能产这么多的肉。 有公主帮忙宣传,这里几千头猪,轻飘飘的就能卖出去。 利润也相当的可观。 尤其是这套养猪法子,很值得学习。 王垂还没有见到赵云宁,就被赵云宁折服了。 王垂以为这就完了,张马毅又带他参观了正在新建的屠宰场。 空旷干净的厂房,谁能想到,这里会是用来杀猪的。 忽然,王垂看到有人手里拿了一个什么东西,朝被揪住耳朵的公猪屁股上扎了一下,又问:“那是在做什么?” 公猪后头还排着猪,好像都要在猪屁股上扎一下。 张马毅带他走过去。 公猪嗷嗷叫唤,但猪舍干净,这会儿又是在外头。 王垂竟然觉得这猪长得还挺好看,不愧是公主要吃的猪。 张马毅拿过一支针管放他眼前,“这是给猪打针用的,专门为猪注射药物,抵抗疾病,每只猪,不同阶段都要打针,打了才能保证健康,是咱们县主亲自为猪配的药。” 王垂惊呆,人都还没有用上药呢,这猪就先用上了,突然又想到,下意识问出口:“若是能够预防疾病,咱们小孩儿接种,是不是也能预防?” 张马毅哈哈一笑,“你这个建议不错,回去我去问问公主和县主可行不。” 很多孩子出生夭折,大多因为突发急症。 要真能预防,那就太好了。 张马毅话锋一转,又道:“给猪打针,它不生病,我们吃着也健康,所以,用健康的脂肪油做肥皂,更让人放心。” “肥皂工坊就在附近,新鲜的猪杀了,便会直接运过去,供给使用。” 王垂恍然大悟,怪不得张马毅要带他来看养猪场呢,原来,养猪场要供给肥油给肥皂工坊做原料。 张马毅还没等他当上官儿,就肯告诉他这些,显然很信得过他。 王垂心里很高兴,也积极分析问:“猪油不能用其他的油代替吗?” 张马毅告诉他越多,赵云宁考核起来,他便越有底气。 张马毅又带他回庄园喝茶,顺便拿出好几块儿看起来相差无几的肥皂,摆在王垂面前,“你瞧瞧,这几块儿肥皂有何不同?” 王垂看了看,又闻了闻,分析说道:“单外观上,这几块儿肥皂,颜色深浅略有不同,气味儿也有不同的差别,这几个肥皂上面还有一些轻微的空洞,这个肥皂和送来我家的香皂,相差不多,应该是用肥油做的?” 不愧是张马毅看好的人,仅仅几眼,就观察得如此仔细,还能说出重点。 张马毅点头,“除了你现在手里拿着的,其他的肥皂都是芝麻油茶油制成的,配方略有不同,但是,想要制作出最好品质的肥皂,最好还是用脂肪油,所以,猪油所需的供应还是很大的。” 毕竟,有钱人家,只要能用钱买到更好的东西,当然会选择更好的。 王垂明白了,想问一斤猪油能生产多少肥皂,话到嘴边,想起自己还不是官儿,张马毅估计也不能告诉他太多,便没问了。 买小猪崽儿的事情,他临走小心翼翼地问了问:“张大人,我们王家能买些小猪崽儿吗?” 张马毅笑了笑,“猪崽儿早被周边的百姓预定了,想买小猪崽儿就得预定,其次,大规模养猪,为了避免猪瘟,都是需要到官府登记的,等猪出栏了,还需要达到检疫标准,才能流入市场售卖。” 王垂咂舌,养个猪竟然整得这般麻烦。 但,转念一想,也怪不得公主喜欢吃猪肉。 这样健康长大的猪,谁不放心吃。 王垂记下了养猪的要求,预定一千头小猪崽儿的时候,还有专人指导他们建养猪场,仔细学习流水化养猪大法,顺便还赠送了一本母猪产后护理书籍。 给王垂惊的嘴巴都差点儿合不上。 公主这人,也太周全了。 这让他更加下定决心,考核的时候,一定要更仔细做事了。 王垂悄摸拎着香皂从侧门溜回房,林芝吓了一跳,“你怎么不出声。” “嘘~”王垂紧张兮兮地比画手指,把礼盒塞进了林芝怀里。 林芝打开一看,顿时惊呆了,好多香皂! 居然是十种不同颜色不同味道的香皂! 第155章 放心躺平 林芝高兴坏了,激动地问:“你全给我?不给爹娘说一声?” 王垂压低嗓音说,“朝廷要出售香皂,以后不愁没得用,你今天先挑几块儿自己喜欢的留着用,剩下的,一房一块儿,意思意思便是。” 林芝完全被出售二字吸引住了,惊呼,“公主御用之物也拿来售卖,朝廷这么穷吗?” 王垂瞅她一眼,“什么叫做穷,咱们家穷吗?有钱谁还会嫌多,何况,人家公主肯让老百姓用,说明什么,说明她大气,爱民,贤德!” 林芝有点懵,王垂怎么出去一趟,就变成公主的忠实拥护者了。 之前,他还悄摸地吐槽后,皇上子嗣单薄,居然要赵云宁撑场子来着。 林芝愣神地说,“夫君说得极是。” 王垂满意点头,又满脸红光地说,“芝芝,我跟你说一件天大的好事儿!” 林芝疑惑地问:“什么天大的好事儿?” 王垂连忙激动地道:“张大人给了我一次做官的机会,只要我能通过公主的考核,就能和他一样,为朝廷管控肥皂工坊!” 分享喜悦的感觉实在太爽了。 王垂猛地把林芝举起来,转了好几个圈圈,哈哈哈笑道:“咱们儿子,以后就能是官家少爷了,能够正儿八经地参加科举,不被人嘲笑了。” 商人地位低贱,再有钱,平头老百姓都能在背地里骂一句老九。 王垂能够青云直上,一朝翻身,绝对是整个家族都觉得荣耀的天大喜事儿。 林芝懵了好一会儿,脑子仍旧有些晕,看着王垂傻傻地问:“相公,我没有做梦吧?” “我真的不是在做梦?” 之前她还羡慕人家张家主做官了,没想到,王垂也能有这个机会。 王垂哈哈笑道:“你没有做梦,但,还得通过考核才行,先别跟别人说,免得大家失落。” 要不是压制不住喜悦之情,王垂都不打算告诉林芝的。 林芝又笑又紧张,“相公,那公主都要考核什么,你问了张大人吗?他怎么说?” 王垂跟着张马毅一天,确定张马毅有提携自己的意思。 而且,他觉得,他一定能够将肥皂工坊经营妥善的。 毕竟,他们家之前就涉及了胭脂水粉行业,对市场的了解,女人的心思,拿捏得妥妥的。 王垂笑道:“公主要考核什么暂且不知道,只要我有真本事,肯定能够被公主看中,张大人帮我良多,这次也多亏了他,若是没能当选,这份儿恩情,咱们也要铭记一辈子。” 林芝点头,又忍不住狂喜,“相公真是太好了!”倏地,她笑容又僵住了,小心翼翼地问:“那咱们家还能经商嘛?” 王垂点头:“咱家所有人都可以,但我不行,我也不能为家族提供一丁点儿的便利,若是查出来,立马革职。” 比起做官,继承家业那就不算什么了。 再小的官儿,那也是让人仰望的存在。 何况,这家里头的家产,也够他们吃喝不愁一辈子了。 她还是让人羡慕的官太太。 林芝越想越开心,直呼赵云宁就是下凡普度众生的仙子。 她把香皂留了五块儿起来,送了两块儿香皂给王老太太,其余三房,一房送了一块儿,大家都高兴极了,直夸王垂有本事,能从张马毅手里要到宫廷香皂。 林芝心里得意,等明儿王垂见了赵云宁,那就更有本事了。 第二天,王垂起床,就见林芝顶着两个熊猫眼过来伺候他穿衣。 王垂看她没睡好,笑了笑,“不要担心,就算不能入公主的眼,那也没什么关系,好歹还在贵人面前混了脸熟呢。” 林芝能不担心嘛,这可关乎她是否成为官太太,儿子是否能够去参加科举成为官家少爷。 林芝对他说,“我不担心,相公也别太紧张,都说公主好相处,咱们正常发挥,凭相公的实力,肯定能行的!” 王垂受到鼓舞,精神奕奕地走出房间,王老太爷遇见,还奇怪问了一句,“你穿得这么隆重,要去哪里?” 王垂道:“公主召见我。” 王老太爷倏地瞪大眼睛,“那你快去,快去,别让公主等。” 王垂点头,刚走两步,又被王老太爷追上来,“公主召见你要做什么?” 王垂眼神一闪,“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和香皂有关。” 若是没有被公主选中,回来告诉王老太爷朝廷要卖香皂,也能搪塞过去。 王老太爷眼睛一亮,那是好事儿啊,又催促他赶紧走。 王垂来到赵云宁面前,看清赵云宁模样后,惊了一瞬。 公主年轻漂亮,笑容温和,一双漆黑的眼睛,却极具威严气势。 王垂恭敬行礼,“草民参见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赵云宁示意他起身坐下,开门见山地说,“我听说你,十五岁就把王家胭脂铺子,发展到现在的二十多家,东西品质都很有口碑,便想着,你是否愿意为朝廷效力?” 王垂惊喜地跪下,“愿誓死效忠公主。” 赵云宁一笑,“不是让你去打仗,不必那么严肃,咱们国家需要强大,不仅需要军事实力的强大,还需要经济实力的强大,你们一样是我们国家宝贵的人才,既然你愿意,肥皂工坊就交予你管理半年,若是你做得好,那便继续任职。” 王垂听到这里已经很激动了,只要做得好,这个职位肯定就坐稳了。 没想到,赵云宁又放出一个重磅炸弹,“等父皇过来,我再举荐你们进户部,负责管理统调国家经济,解决经济困难,预防经济风险,排除经济犯罪。” 王垂傻眼了,嘴巴张成鹅蛋形。 一个为国家挣钱的小官儿,已经很让他心满意足了,没想到,还能有机会进入户部。 王垂现在就像踩在棉花上,浑身都轻飘飘的。 好半响,才反应过来,跪在地上叩谢赵云宁,“谢公主赏识,谢公主给草民这个机会,草民一定竭尽全力,给公主一个满意的答复。” 赵云宁笑着点头,“好。” 燕国人才越多,她就能越快放心躺平。 第156章 可以胜任 张奶娘是谋害青玉的主谋,也是主犯。 张奶娘被判处了绞刑,苏茜则被判一百杖,三年刑期。 苏茜现在半身不遂,关进无人照料牢房就是等死。 按照律法,像这种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犯人,只能被其家人领回去。 孟婵娟得知这个消息后,赶忙找到了海常事,表明她是苏茜的养母,理应有把犯人接回去的资格。 有人接走这种不能服役的犯人,本是好事儿。 可她对青玉做出的那些事儿,着实可恶。 孟婵娟还要把人领回去。 海常事犹豫了一番,便对孟婵娟道:“苏茜的娘亲已死,按照规矩,我们只能把她交给有血缘的亲属。” 孟婵娟听出海常事不愿意放人的意思,不由有些生气,“大人,苏茜被我养了十几年,我还不算是她的娘吗?” 海常事在心底不由摇头,孟婵娟这般在意苏茜,把人接回去,又可曾考虑过另外一个女儿的想法。 赵云宁对苏茜明显很嫌恶,海常事还是觉得,得和赵云宁说一声,坚持道:“孟夫人,本官只是按规矩办事。” 孟婵娟还想说些什么,不等她开口,海常事便快步离开了,躲她躲得宛若瘟疫般,让孟婵娟十分的气恼。 她去牢房看了苏茜一回,苏茜毫无知觉的下半身,被打得鲜血淋漓,仅剩下最后几口气了。 要再不救出来,就真的晚了。 孟婵娟咬咬牙,朝苏临的房间而去。 海常事则来到赵云宁的房间,对赵云宁说道:“公主,孟夫人想接走苏茜。” 赵云宁笑容一顿,没想到,孟婵娟还不死心,还要把苏茜接回来给大家添堵。 她沉下眼,问海常事,“你是如何和她说的?” 海常事回禀,“臣按规矩办事。” 赵云宁点点头,“那就按规矩办事。” 海常事得了赵云宁回答,心里也高兴了,孟婵娟再找他,也不用因为她是赵云宁大伯母给面子了。 海常事一出门,赵云宁便和墨哗一起去了秦香的院子。 她担心孟婵娟不罢休,还会继续纠缠青玉。 青玉伤口刚刚好转一些,不能再受刺激。 看到赵云宁出现,秦香立马朝她挥挥手,“快来!” 赵云宁走过去,她们正在给肥皂脱模。 自从那天,秦香学会了制作香皂,回来就把这法子教给了白寻和青玉。 她们凑一块儿,制作出了比肥皂工坊,还要多种多样的香皂。 秦香递给赵云宁的那一块儿,呈现透明的金黄色,有一股蜂蜜的甜味儿和茶叶的芳香。 秦香说,“这是青玉制作的香皂。” 赵云宁笑了笑,“香味真独特,青玉太厉害了。” 青玉害羞地低下头,“都是县主教我蜂蜜滋补滋润,绿茶安神缓解衰老。” 赵云宁看了一眼秦香,“那也是你聪明,一学就会。” 青玉更不好意思了,小脸红扑扑的。 秦香又指了指好几个形状颜色不同的香皂说,“这些都是青玉做的,她做得很好,手感细腻,配比掌握得也很好。”又道:“她还提取很多植物的精油,很厉害。” 古人的蒸馏装置都很复杂,赵云宁想起自己空间里的玻璃蒸馏提取器械。 蒸馏装置不光可以提取精油,还可以用于研究制药。 服用中药,熬药费时费力,若是能够做成处方药,百姓们买药方便,服用也简单,而且还能减少药材的消耗。 赵云宁便想着,制造一批西药器材,再召集一些医师,建造处方药工坊,就先从常见的感冒发烧药开始入手,减少寻医困难。 赵云宁拿起青玉制作的香皂一一看了看,确实很漂亮,费劲提取的香油,加上药方的配比,洁面效果应该也很不错。 进到青玉的房间,外间的地上,摆放着很多各种各样采集的花朵药材。 青玉笑着说,“县主还教了我好几个可以美容的配方,我正在研究这种香皂,等做出来,我就给公主送去。” 赵云宁看到她手上的烫伤,忽地一笑,“表姐很喜欢制作香皂吗?” 青玉愣了一下,想到了从前,苏茜对妆容和发型要求极高,每每有出新的流行发型或是脂粉,都会让她捣鼓梳妆。 青玉学着学着就爱上了,研究这些东西的感觉。 她笑着点点头,“嗯,看到做出漂亮的香皂,就觉得好幸福。” 秦香带她做香皂,是不想她受孟婵娟张奶娘影响了心情,结果,这一做,就一发不可收拾。 说到这里,青玉跑去柜子里,拿出了两个小瓶子,对赵云宁说,“公主,这是我配的花露,我觉得很好闻,希望你喜欢。”赶忙又道:“我让秦香县主检查过了,对人的身体没有害处的。” 赵云宁打开闻了闻,眼睛一亮,“茉莉花?青栀子?” 青玉高兴地说,“主要是这两种花,但我还添加了一些甘露,长青,绿白,红灵。” 这两小瓶花露和现代的香水一样,很耐闻。 她对调制胭脂水粉方面,好像颇有研究。 赵云宁突然就起了,让她去肥皂工坊研发产品的想法。 赵云宁把花露收下,青玉很开心,又从怀里拿出她顺便调制的口脂。 这个娇艳的正红,她觉得很配霸气的赵云宁。 末世的时候,生存都是问题,哪有心思上妆。 赵云宁打开她送的口脂,还真挺喜欢的。 等墨哗眼睛能看见了,她就特意抹上,让他尝一尝。 赵云宁将口脂揣进怀里,对小狗似的,等着讨夸奖的青玉说,“你做的口脂花露香皂,不仅颜色好看,香味也很独特,朝廷正打算建肥皂工坊,我觉得顺便也能开发一些其他受人喜爱的美容产品,你有没有想法,去工坊做专门产品开发先生?” 青玉愣住了,“产品开发先生?我吗?当先生?” 作为大丫鬟的她,勉强认识一些字儿,怎么可能做得了别人的先生。 赵云宁笑了笑,很认真地说,“嗯,卖肥皂也是卖,不如多开发一些好用的产品,把工坊做大做强,我觉得,你完全可以胜任。” 第157章 没得可能 青玉反应了好一会儿,心里又惊又喜,又小心翼翼地问:“我能行吗?” 她自己研究用的,能比得了铺子里的东西吗? 她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赵云宁晃了晃手上的花露说,“我觉得非常行,用蒸馏的办法提取花露,你可是头一个。” 这个世界的女人,想要身上自带香气。 主要用檀香,或者是香粉,花露。 不同于蒸馏提取的花露,而是直接将花瓣碾碎了,兑水和酒精混合而成的花露,远不及青玉送她的芳香馥郁。 赵云宁确信,单单她手上的这两小瓶花露,就能得到极大多数女人的狂热追捧。 赵云宁肯定的眼神,给了青玉莫大的鼓舞,她开心地说,“我还知道好多制造胭脂水粉的办法。” 苏茜之前淘汰的胭脂水粉,青玉舍不得丢,作为丫鬟又不能用。 她便藏起来,偷偷研究,私下配制,悄悄给丫鬟们用,丫鬟们都很高兴。 赵云宁笑道:“既然你喜欢,要不要试一试?” 青玉想了想说,“只需要我制作胭脂水粉香皂就可以了吗?” 赵云宁解释,“除了胭脂水粉香皂,你觉得对清洁美容护肤护发缓解衰老有用的产品,你都可以去尝试开发。” 青玉眼睛一亮,这样的工作,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 她张嘴就想答应,又突然想起什么,“公主我要是成婚了,也能去吗?” 女人不能抛头露脸,已经成了大家墨守成规的认知。 青玉突然就觉得很为难,可她又很想去。 赵云宁笑道:“当然可以,柳将军成婚了,不一样领军打仗?你不必害怕别人的议论,且有我在,他们也不敢议论。” “而且,工坊会为你准备专门的研发室,你可以安心的钻研,需要什么药材花朵都可以派人去寻找,也不会拘禁你的自由,四处寻找灵感。” 青玉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天底下,还有比这还好的事儿。 她激动地点头,“我一定好好地为朝廷研发好多好多的产品,赚好多好多的钱。” 这是她认为唯一能够帮上赵云宁的办法了。 赵云宁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化妆品行业可是暴利的行业,女人的钱最好赚嘛,反正都是相同的产业链,不赚白不赚。 赵云宁和青玉又聊了一些关于化妆品的类型,比如粉底液,面膜,睫毛膏什么的,让青玉意识到,原来还有这么多的化妆品能够开发。 她就像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直夸赵云宁想象力丰富。 赵云宁回去路上,恰好碰到了苏临。 看他样子,是来找自己的。 赵云宁看他面色,心下了然,孟婵娟没来找青玉,敢情是让苏临来当说客了。 苏临看了一眼赵云宁身后的墨哗,赵云宁意会,领着他到凉亭说话。 苏临犹豫一会儿,对赵云宁说,“表妹,能不能让我娘把苏茜带走,就养在外面的院子里,绝对不会再给大家添任何的麻烦。” 苏临也不赞成孟婵娟继续管苏茜的。 可是,孟婵娟以死相逼,那癫狂疯魔的样子,苏临唯恐她成为第二个全红兰,便只好妥协来求赵云宁了。 赵云宁不让孟婵娟接走苏茜,是为了他们苏家未来的安宁。 他们执意要接走,其实,对赵云宁也没有影响。 青玉知道了,顶多难过一阵子,反正她也要嫁人了,以后也不用和孟婵娟过多的接触,心里也不会那么难受,毕竟有爱护她的李胜,家里也没谁会给她脸色看。 只不过,孟婵娟这般做,委实太拎不清了。 不光青玉心寒,赵云宁也很厌恶,孟婵娟对想杀亲生女儿的恶毒之人,还要视作亲女的行为。 赵云宁目光冷了冷,问苏临,“你们可想好了?” 苏临想了想母亲,咬牙点头,“委屈青玉妹妹了,我会竭力补偿的。” 赵云宁回头看他一眼,“补偿就能抵过受过的伤害吗?一旦把人接回去,就是永远拔不出的刺。” 苏临白着脸张了张嘴,又什么都说不出。 赵云宁摆摆手,“我知道了,让你娘去接走吧。” 她言尽于此,以后还闹出什么幺蛾子,她也绝对不会再管了。 苏临看到赵云宁脸上的失望,心口一空,像是被撕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 好像在刹那间,不单单失去了赵云宁的认可。 他垂头丧气地回到房间,孟婵娟立马围上来问:“怎么样?你表妹怎么说?” 苏临吐出一口浊气,心口仍旧闷得慌,“表妹答应了。” 孟婵娟顿时面色一喜,“太好了,太好了,你妹妹有救了。” 苏临看向孟婵娟,神色无比认真,“我只有一个亲妹妹,那就是青玉,娘以后,还是莫要在家中提及她,伤了青玉的心。” 孟婵娟脸上的喜色顿时凝固住了,好半晌,才不悦地敷衍道:“娘知道你们都不高兴,可她毕竟在娘膝下养了十几年啊。” 苏临叹气摇摇头,“娘,我走了,你早些歇息吧。” 孟婵娟顿时拉住他,“你不和娘一块儿去吗?” 苏临还是那句话,“我以后,绝不会再见她。” 孟婵娟心头咯噔一跳,感觉自己执意要把苏茜接出来,仿佛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又不肯承认她犯了错,咬咬牙赌气地说,“你不愿那就算了。” 苏临没有回应,径直离去。 孟婵娟望着他寂寥的背影,原本的那一点儿喜色,竟然衍生出一丝丝后悔。 为了一个养女,失去亲生儿女的信赖真的值得吗? 可为人母,为了孩子不顾一切,这才是对的不是吗? 孟婵娟说服了自己,赶忙派人去接苏茜。 苏老夫人得知孟婵娟的骚操作后,冲到苏临的房间,就是一顿严厉的训斥。 苏临在大是大非面前也太过优柔寡断了。 这般行事,也难怪赵云宁会看不上苏临。 若是换做是墨哗,是绝对不会为了苏茜,让赵云宁恶心的。 苏临总不能看着孟婵娟因此郁郁寡欢,不禁苦涩地笑了笑,“祖母,我知道错了。”可他没得选择。 意气风发的孙儿,面色这般消沉,苏老夫人也不忍训斥了。 只是很心痛,让赵云宁心悦苏临恐怕再无可能了。 第158章 这是猪脑 立冬那天,柳从贞派人传回捷报。 漳州拿下了,即将与刚拿下荆州的赵延接头。 广陵至泉州,彻底打通,燕国地图收整回来一半。 大家都很高兴,赵云宁便决定安排一顿火锅庆祝。 赵云宁说要吃火锅,秦香无比的高兴,刚得到消息通知,便来问赵云宁需不需要帮忙。 食材什么的,赵云宁已经让人安排下去了。 最重要的就是火锅锅底。 她打算亲自做。 为此,还特意拿出了,她之前发酵的豆瓣酱。 红彤彤的豆瓣酱一拿出来,秦香就肯定道:“辣椒酱。” 赵云宁笑道:“不是,这是豆瓣酱。” 坛子里看,看不出太大的区别。 赵云宁用勺子舀出来,放入碟子里,大家果然看清了,这是放了辣椒的发酵豆瓣。 豆瓣酱有一股咸香的辣味儿。 秦香用筷子沾了沾,评价说,“有点儿咸。” 赵云宁说道:“当然咸了,这只是一味发作料,用来调味儿的,并不能直接吃。”又很高兴地说,“用豆瓣酱炒五花肉,加入蒜毫,味道香得很,不过我们今天吃火锅,改天我在请你尝尝。” 秦香很开心,“云宁,你也太好了。” 她们熟了之后,私底下就互相称呼名字了。 大家当初都以为,她们肯定会掐架,没想到,反而关系很好,就跟亲姐妹一样。 秦香又问:“那火锅要怎么做?” “火锅也就是锅子,不过,和大家以往吃过的口味儿大不相同。” 赵云宁让人将材料拿过来,大骨头浓汤,干辣椒,干辣椒,姜葱蒜,还有赵云宁刚才拿出来的豆瓣酱。 赵云宁让人把蒜姜切片,大葱切段,然后往锅中倒入猪油和芝麻油,等油锅微热,加入干辣椒花椒姜蒜爆香,再加入豆瓣酱和辣椒面炒出红油。 一股浓烈的刺激性香味儿,顿时扑鼻而来。 赵云宁又往里头注入大骨头汤等待烧开。 红彤彤的锅底,看起来就辣极了。 秦香说,“这么多辣椒,姜葱蒜,样样都是发物,吃了很容易导致腹痛腹泻,痛风等症状。” 若不是因为秦香是大夫,说的都是职业话,大家恐差点儿以为她是故意来拆赵云宁台的。 赵云宁笑道:“这是麻辣的锅底,我还准备了菌汤锅底,等会儿拼成一锅鸳鸯桌,吃不了辣的人,吃清汤的口味儿的便是,只要没有基础病,稍微吃一顿重口味的,也不会有害身体健康,还能解压呢。” 秦香觉得赵云宁说得十分有道理,她上次吃了辣炒蚬子,出了一身热汗就感觉很爽。 看来,适当吃一些发物,对人的心理身体健康还是有帮助的。 秦香果断拿出小本本记上,辣椒有助于调节心情,增进食欲。 麻辣锅底烧开后,赵云宁放入葱段,又放入少许的盐,耗油调味儿,继续熬煮了估摸两分钟,感觉就差不多了。 咸淡适中,可以开始准备涮菜了。 涮菜之前,一般都要准备各自喜欢的蘸料。 在华国,北方人喜欢吃芝麻酱,南方人喜欢吃油碟,地区差异,又略有不同。 随着时代的融合,南北不拘一节,油碟和芝麻酱也成了火锅店中,缺一不可的酱料。 赵云宁拿出芝麻酱,秦香端起来闻了闻,“芝麻和核桃油?” 她的鼻子也挺灵敏的,这么快就能轻易地判断出来。 赵云宁笑道:“对,芝麻烤熟后碾碎过筛,加入核桃油,搅拌好了,便成了芝麻酱。” 秦香恍然大悟,赵云宁继续说,“芝麻酱里面加一点儿盐,再放一点儿腐乳或是辣椒油,蘸肉会更好吃。” 这个世界的锅子,就是一锅调味儿的汤,加入食材,各自夹到碗中。 蘸酱还没有流行起来。 赵云宁这么一说,秦香就觉得吃锅子多了几分意思,学赵云宁的样子,给自己做了一份儿蘸酱。 转眼又看赵云宁给墨哗打了一碗油碟,里头放了姜葱蒜末,熟芝麻,麻油,酱油,香油,盐和耗油。 秦香刚想问这是什么,赵云宁突然拿起一株香菜,放到墨哗鼻子下,“你尝一点儿香菜叶子,看看接受得了不。” 香菜可是油碟的灵魂,可惜有很多人不懂它。 墨哗揪下一片香菜叶子,浓郁的香菜味儿瞬间占据整个口腔。 赵云宁看他表情,就知道他不是很喜欢,还是问:“要试试吗?” 有些人第一次吃不习惯,吃多了就适应了。 墨哗听赵云宁的语气,就猜她喜欢吃香菜。 他点了点头,“嗯。” 赵云宁就往油碟里添加了一点儿香菜。 颜色缤纷的油碟,比芝麻酱看上去还要有食欲。 秦香又问:“这也是蘸酱吗?” 赵云宁点头,“这也是一种蘸酱,你想要,我给你调一个?” 秦香很高兴,“谢谢。” 没一会儿,秦香拿起油碟尝了尝,顿时眼睛一亮,“我更喜欢油碟。” 赵云宁也更喜欢油碟,刚给自己打好调料,苏老夫人他们便陆续来了。 看到桌上的特制的鸳鸯锅,都好奇地问:“这便是火锅?” 赵云宁笑道:“这是鸳鸯锅,不过,也是需要点火的,所以也是火锅。” “大家坐下吧,我让人上菜。” 一桌坐不下,赵云宁安排了三桌。 苏老夫人坐下,下人们鱼贯而出,将新鲜的蔬菜肉类丸子拼盘陆续端上来。 丰富的菜色,让大家都惊了惊,原来锅子还可以涮这么多配菜。 还有这羊肉可以切这么薄,虾仁可以做成剜成球,鸭肠也能吃,鸡爪居然能剔骨...... 最奇妙的还是这桌案,居然还能旋转,若是有想吃的菜,轻轻一转动,便可轻松地自行夹到。 虽不及下人伺候的方便,但着实多了几分乐趣儿。 苏老夫人突然看到一个用青叶铺垫的碗中,有一坨红色的看起来比较恶心的食材,不由问:“这是何物?” 赵云宁笑了笑,“这是猪脑。” 此话一出,场面安静了一瞬。 大家都一脸猪脑居然能吃的怀疑。 苏老夫人有些被吓到,“只听说过猴脑,我还是第一次见猪脑。” 第159章 火锅配啤酒 赵云宁笑道:“这是刚杀的猪,最新鲜香嫩,就像油滋滋的嫩豆腐,且是滋养大补的营养之物,大家可以尝一尝。” 苏老夫人不知道这是猪脑,可能就尝了。 现在知道了,回想起猪肉自带的腥味,她就下不了口。 秦香很有兴趣,当即往锅子里烫了一个猪脑。 苏老夫人看到猪脑被下到麻辣汤底里,顿时就对麻辣汤底失去了兴趣,转而在菌汤锅底里下了一块儿羊肉。 猪脑还没熟,羊肉已经可以吃了。 苏老夫人看到面前的蘸料,学赵云宁蘸了蘸,一口送入嘴里。 热乎的新鲜小肥羊,配上微辣的油碟,那滋味儿,简直快乐要上天。 苏老夫人享受的眯起眼睛,对赵云宁的配制的油碟夸赞不已,“我还是头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锅子。” 赵云宁笑道:“好吃那就多吃点儿。” 她往墨哗碗里夹了好些羊肉猪肉虾球丸子,墨哗比起蔬菜,其实更喜欢吃肉。 只不过,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不敢对猪脑下手的人,都等着秦香先尝试一下。 一整块儿烫好的猪脑捞起来,看起来并没有多有食欲,反而因为纹理更清晰,有种更恐怖的感觉。 大家看得心惊肉跳,赵云宁却一脸淡定地问墨哗,“想不想尝尝猪脑,真的味道不错。” 墨哗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对赵云宁的投食向来来者不拒,毫不犹豫地点头说,“好。” 光凭这一点儿,就挺让苏临苏玉两兄弟自愧不如的。 他们有勇气尝试,但做不到那么坦然。 毕竟,都是养尊处优的少爷,连猪肝都没有吃过,又怎么可能习惯猪脑,生理和心理都挺反感的。 烫熟的猪脑和秦香拳头差不多大,放到油碟里,夹开之后,果然如赵云宁所说,有点儿像豆腐。 把它完全夹碎了,搅拌在油碟里,看起来,还挺有食欲的。 秦香往嘴里放了一口,旁边的殷弦安为她心惊不已,随时准备掏手帕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秦香在试毒呢。 鲜嫩的猪脑就像化开的豆腐,油滋滋的,没有一点儿怪味儿。 秦香眼睛倏地一亮,对赵云宁说,“真的好好吃!又香又嫩,完全没有吃猪脑的怪异感。” 她这番话,让大家都起了尝一尝的心思。 视线落在猪脑上,还是打起了退堂鼓。 长相太难看了。 想想就觉得恶心,就不为难自己了。 殷弦安想和秦香有共同话题,共同的喜好,当即也学秦香的模样,亲自烫了一个猪脑。 旁边的殷丞相瞥到,当即压低嗓音在他耳根边儿说,“烫了你就得吃完,祖父可不会帮你。” 殷弦安咬咬牙,“县主喜好的东西,怎么可能有不好的。” 殷丞相想起秦香喜欢,并且邀请他们尝试的凉拌鱼腥草,胃里顿时一阵翻涌。 他是绝对不会尝试猪脑的。 排除猪脑,其他看起来没有那么恐怖的内脏食材,都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吃得热火朝天时,下人突然端来了酒杯,又给大家倒了一杯冒着泡泡的啤酒。 火锅配啤酒,那才完美。 黄色的酒,大家还以为是桂花酒。 闻了闻,却是一股大麦的味道,还有点儿奇怪。 就像是尿骚味儿? 赵云宁对大家说,“这是我用麦芽酿造的麦芽酒,口感很独特,配火锅很解腻,大家可以尝一尝。” 赵云宁酿造的啤酒,即便难喝,那也得给面子不是。 墨哗毫不犹豫一饮而尽,完美的薄唇亮晶晶泛着光泽。 赵云宁暗暗戳了他的手心,小声地说,“度数不高,也会醉的,不用一次喝完,慢慢喝。” 墨哗点点头,“好。” 淡灰色的眼眸注视着她,明明看不见,却像把她刻在了脑海深处般深情。 赵云宁勾了勾唇,突然就觉想看墨哗喝醉的样子,眼尾是不是也会染上浮红,抱着她在她耳边低沉地说情话。 墨哗敏感地察觉赵云宁在看他,反手与她十指相扣。 苏临坐在苏老夫人旁边,从他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赵云宁和墨哗私底下的小动作。 心里不免泛酸,同墨哗一样,将啤酒一饮而尽。 闻起来怪怪的啤酒,不同任何白酒,略带苦味儿,又有一股淳厚的香味儿,喝上一口,气体顺着喉咙滑下,十分的爽口。 苏临有些意外,感觉刚才还灼辣的喉咙,一下就舒服了。 赵云宁所说果然不假,和火锅非常的相配解腻。 殷渐离平时的爱好就是喝酒,各种口味的美酒他如数家珍。 啤酒味道虽怪,却别有一番霸气的滋味儿。 吃一口火锅,喝一口啤酒,到最后,他竟然喜欢上了。 殷渐离询问赵云宁,啤酒是如何酿造的,回头他也让人多酿造一些。 这个世界,白酒的工艺纯熟,酿造啤酒自然不在话下。 赵云宁对大家说道:“发芽的大麦和水一起煮沸,把麦芽汁液过滤后,将雪花糖和酒花一起糊化煮沸,糖化后加入发酵粉,经过一礼拜的时间发酵,麦芽酒就能喝了。” 殷渐离对酿酒工艺颇为熟悉,没想到,啤酒酿造的时间这么短,酿造的办法还这么简单。 他高兴地说,“这酒一定会受到世人喜欢的。” 张马毅之前就想插话来着,“公主,这酒这么好喝,我们可以建一个麦芽酒工坊,专门出售麦芽酒。” 麦芽酒太独特了,喝过一遍的人,一定会记住它。 而且市场上没有相同类型的酒,就说明,它一旦流入市场,就是独赚一份儿的银子。 何况,工艺简单,人工投入就少,利润更高。 百姓们还在温饱线上挣扎,消费水准远远达不到随时能够买酒喝,买糖吃的地步。 赵云宁笑道:“不着急,你可以先计划。” 张马毅顿时拍着胸脯说,“臣一定尽快落实麦芽酒工坊。” 自从做了官儿,张马毅就像打了鸡血一样。 恨不得燕国百姓,在他的带领下,腰包当天就能鼓起来。 麦芽酒可以带动一条生产劳动经济发展线,岂能不尽快搞起来。 第160章 你就是我的生命之源 啤酒挣钱,让人上瘾的火锅肯定也挣钱。 苏老夫人怕张马毅还说要建一个火锅工坊,把赚钱的买卖一并要了去,赶忙向赵云宁开口,“云宁啊,外祖母很喜欢吃锅子,便想着经营几家这种锅子店,能不能让人给外祖母多做几套旋转桌面,外祖母再让人仿制去。” 苏家在京城的产业,全折损了,苏老夫人迫切地需要新的家业,来维持整个苏家的体面。 肥皂方子她就挺看好的,可惜,赵云宁没打算让别人分一杯羹,全让朝廷沾手了,她也不好再开口。 火锅不像香皂,是人人都想用的生活品,苏老夫人觉得赵云宁应该会给她这个面子。 赵云宁并不介意苏老夫人想开火锅店,还很高兴以后有直接去吃火锅的地方,而且,百姓们都学会了吃火锅,以后辣椒和花椒的销路,一下就打开了。 赵云宁笑道:“可以的,回头我把火锅方子整理好了,一并给外祖母送去。” 苏老夫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就是想要火锅方子,也不好开口。 赵云宁能主动给她,苏老夫人当即笑成了一朵花儿,直夸赵云宁孝顺懂事儿。 大家也纷纷表示,苏老夫人开火锅店,一定会生意兴隆。 苏老夫人越听越高兴,为了开店做准备,也不嫌弃放过猪脑的麻辣锅底了,尝了尝,还真挺好吃的,就是有点儿辣,她鼻涕都要出来了。 若是把辣度不同程度地调兑,应该会有更多人喜欢吃。 大家美滋滋地吃完火锅,赵云宁喝多了点儿酒,脚步都是飘的。 桃云扶起赵云宁,赵云宁眯起眼睛,对桃云摆摆手,冲墨哗痴痴一笑,“我要你来。” 纵然桃云已经见怪不怪了,仍旧脸色一红,悄悄地退到了一边儿。 公主金枝玉叶,尊贵无比,她喜欢俊美的墨哗,又怎么了! 反正,就算墨哗娶不起,还可以做个面首。 墨哗将赵云宁利落地公主抱起,修长如玉般的手,放在赵云宁的腰间,赵云宁顺势把脑袋放在他的胸口,小声嘀咕着:“你都不知道主动抱我,还需要我提醒了。” 墨哗不是不想主动抱她,而是大家都看着呢。 而且,个个眼睛瞪得如铜铃般。 虽然他们的关系,大家都已经默认了。 墨哗心底,还是想名正言顺地抱她的。 却被醉酒的赵云宁误会了。 墨哗扫了大家一眼,大家顿时装瞎,各自回各自房间去了。 墨哗眉宇间的冷色一扫而空,低沉的嗓音宛若初春融化的冰水,“难受吗?” 赵云宁自身能喝很多酒的,奈何原身的酒量太差了,没有估量好,才让她染上了醉意。 不过,这样能够名正言顺找借口赖在墨哗怀里的感觉,真的非常不错。 赵云宁撅起嘴,微微闭上眼睛,眼角下方的小痣染上一抹红晕,“好难受,你快送我回去。”然后,把他吃掉。 墨哗一听她难受,顿时看向桃云吩咐,“让厨房熬醒酒汤。” 桃云刚走,赵云宁就把耳朵贴近他的胸膛,得意地娇笑,“醒酒汤没用,有你在,我一直都是醉的。” 赵云宁勾人的情话张口就来,还那么直白。 墨哗心脏倏地加速,咚咚就像要蹦出来了一样。 冷隽的脸色也染上了一丝羞涩的不知所措。 赵云宁伸手捏了捏他绯红的耳垂,一脸占了便宜还不知足的坏笑,“还不回去?” 墨哗精致的喉结滚了滚,深邃的眼眸闪过一抹暗色,低沉的嗓音分外嘶哑,“...好...” 墨哗足尖轻点,赵云宁耳畔吹起一阵凉风,她惬意地低吟:“...好舒服...” 墨哗低头瞥她一眼,眼眸更深了。 没一会儿,赵云宁就躺在了柔软的床上。 墨哗起身要给她倒水,赵云宁一把抓住他,蜻蜓点水舔了舔他的唇角,坏坏地说,“哪里跑!” 墨哗视线落在她吃了辣椒分外诱人的红唇上,好半响,才回应说,“我去给你倒水。” 赵云宁刚才喝了一肚子啤酒了,现在,她不想喝水,也不想喝醒酒汤,只想抱着墨哗亲一亲。 “要什么水,你就是我的生命之源。” 土味儿情话,赵云宁一套接一套的。 墨哗哪里见过这阵仗,脸色红的宛若煮熟的大虾,就差头上没有冒蒸汽了。 也就说说两句,就害臊成这样。 赵云宁眼底一喜,扣住墨哗的脑袋,又是一阵小鸡啄米。 完了不过瘾,还咂了一个响儿。 墨哗越隐忍,赵云宁越发兴奋,红光满面,就像吃了大补丸。 “你去把门锁上。”她说。 墨哗面色呆滞住,赵云宁又催了催他,“快去,你不想桃云一会儿进来吧。” 墨哗确实不想,也舍不得。 手上飞镖一扔,门自动上锁的同时,赵云宁已经将他翻身压下,调戏良家妇女般扯着他的衣襟,“我看看你。” 墨哗眼神一暗,忍无可忍搂住她的腰,把所有隐忍的情绪,化为骤风暴雨般的亲吻。 赵云宁宛若踩在云端,又仿佛进到太空,没了氧气,飘飘然间听见桃云咚咚的敲门。 好一会儿,才费劲地掰开墨哗吸盘般的嘴,朝门外大喊一声,“我不喝,睡觉了!” 桃云向来听话,回应过后就没了动静。 赵云宁却被墨哗近在咫尺惊天为人的美色,迷得神魂颠倒,甘愿溺毙其中。 有墨哗这颗超强解酒丸,赵云宁第二天醒来,神清气爽,容光焕发,一袭火红衣,美艳不可方物。 桃云非常满意赵云宁今天的妆造,“公主真是太美了!” 赵云宁要去郊区看土豆和红薯,本不想穿那么扎眼,奈何磨不过桃云说这是赵延提前让人送来的生辰礼,不穿就可惜了。 赵云宁想想,也就穿上了。 衣服留着留着,也就过时了。 何况,她还没穿过红色的衣裳,也想看看效果怎么样。 这一看,着实把她也惊艳到了。 纤腰,长腿,大胸,紧实的曲线,玲珑有致的傲人身材,被展现的淋漓尽致,赵云宁一个女人,都想吹声口哨。 赵云宁看了一眼门外,忽地又把衣裳脱了。 这么好看,还是等墨哗小可爱眼睛好了再穿吧。 第161章 穿给你看 桃云的惋惜声中,赵云宁换了一身淡黄色的衣裙,清新淡雅,宛若初冬盛开的铃兰。 还是很好看的。 赵云宁牵上墨哗的手,对他小声说,“我刚才试了一下凤羽金麟裙,过段时间,我就能穿给你看了。” 墨哗想象了一下,脸上划过一丝期待,乖顺地点点头,和昨晚疯狂的他截然不同。 赵云宁扣扣他的手心,终于体会到周王为什么要烽火戏诸侯,博美人一笑了。 想挂在心尖尖上的人,怎么舍得他有一分一毫的难过。 坐马车,没多久,就到了李不屈家门口。 李不屈两口子帮赵云宁种地,教大家养猪,有月钱拿,两口子又勤快,赶海种地养鸡养猪,家里最初的茅草屋,已经盖成了水泥房。 赵云宁一来,李二蛋立马激动地扔下棍子,跑到赵云宁跟前,激动地说:“公主,公主,我们家的鸡开始下蛋了!你要看吗?” 赵云宁事情太多,把养鸡这事儿忘记了。 笑着点点头,“嗯,看看什么样儿。” 李二蛋飞跑进屋子里,没提出一筐子攒起来的鸡蛋,对赵云宁说,“公主,还有还有呢,下了好多鸡蛋。” 赵云宁拿起鸡蛋看了看,透亮又漂亮,显然是被人擦过了。 “这鸡下蛋时间真早,一天一个吗?” 有些人会认为母鸡一天会下一个鸡蛋,实则不然,到了末世,最高产的鸡种,一年才只能产三百枚左右。 赵云宁给他们的鸡蛋,繁育出来的白壳蛋鸡,一年就能产三百出头。 李二蛋摇头,又开心地说,“一天一个没有,也差不多了,我爹说了,多养些鸡,明年再养两头猪,就能够我去上学了。” 穷苦人家的孩子想要上学,总是那么费劲。 李二蛋这还能看到希望,很多孩子连希望都没有。 一个国家,想要强大,还要看这些未来的花朵儿。 学校再难,也该建起来! 赵云宁摸摸他的脑袋,温柔地说,“不用担心,也不用急,你一定会上学的。” 李二蛋家里已经有一公一母两只猪,还有好多枚鸡蛋了,鸡蛋孵出来,就又能下蛋了。 家里还有地,还能分到粮食,不用上税,父母都有月钱。 赵云宁说他能上学,李二蛋自己也觉得希望挺大的。 他开心极了,才想起来说,“我爹娘去地里挖红薯和土豆了。” 赵云宁笑道:“那我们去找他们,拿些红薯回来,我请二蛋吃拔丝红薯。” 李二蛋不知道拔丝红薯是什么,但是,公主要请他吃的东西,肯定是好吃的。 他兴奋地跳起来,把鸡蛋放回去,便赶紧带赵云宁去了地里。 李不屈挖土豆,宋翠花挖红薯,看到赵云宁来了,高兴地行礼,“参加公主。” 他们已经挖出很多红薯和土豆了。 李不屈满脸激动地说,“公主,红薯和土豆的产量实在是太高了!” 之前赵云宁说土豆和红薯亩产几千斤,他们还有些怀疑。 世上真的有这么高产的粮食? 但是,他现在不仅完全信了,看赵云宁的眼神都要当神崇拜了。 要他们年年都种这么高产的粮食,百姓还怕交不起粮食,饿肚子吗? 赵云宁捡起一个土豆划开看了看,又大又粉,淀粉含量一看就极高。 李不屈和宋翠花果真是种地的一把好手。 土豆里面就像水果一样漂亮,大家都眼巴巴的看着,赵云宁笑道:“土豆不适宜生吃,吃了会腹泻或者皮肤过敏。”又走到旁边儿的红薯筐里拿起一个一斤重的红薯说,“红薯可以生吃,我们一起尝尝。” 大家顿时眼睛一亮。 赵云宁笑了笑,都挖出这么多了,李不屈和宋翠花也没想着尝一个,太尽职尽责了。 红薯外皮削去,露出金黄灿烂的果肉,赵云宁切成几块儿,分给大家。 她尝了一口,甘甜脆爽,饱腹感极强。 李不屈尝了,眼眶顿时就红了,这么甜,这么好吃,产量还这么高,要明年大家都能种该多好。 只可惜,这里几千斤的产量,作为种苗数量还是太少了一些。 李二蛋笑眯眼,“公主,红薯好好吃啊!要是能天天吃就好了。” 他们家现在饿不着肚子,却被之前逃荒的经历饿怕了,但凡有点儿好吃的,都想给囤起来,平时也不会吃的太饱。 赵云宁看向他,“等我们的红薯长大,繁殖出好多好多的红薯,二蛋就能天天都吃红薯了,不过,吃什么东西都过犹不及,二蛋以后还会尝到好多好吃的,就比如土豆,也是极为美味的一种粮食,我等会儿再烙个土豆饼给你吃。” 李二蛋眼睛亮亮,“公主你真好!” 天真无邪的眼睛,让她一瞬间想起了秦香。 赵云宁笑了笑,打算等会儿,带些红薯和土豆回去给秦香。 宋翠花不禁感慨,世上怎么会有公主这么善良的人。 看完了土豆和红薯,赵云宁又去看那半亩水稻。 水稻穗子挂满了枝头,就像是收不住的聚宝盆。 李不屈更激动地说,“公主,我就没见过水稻能结出这么多穗子的。” 当地很适合水稻生长,即便种的是晚稻,产量仍旧很高。 赵云宁一眼看去,估计了一下,大概能有六七百斤的产量吧。 这个世界,水稻能亩产三百百斤,已然是奇迹了。 而这半亩地就达到了好几倍的数量,简直让人咂舌。 也幸好赵云宁派了人重兵守候,才没引来百姓们的议论。 赵云宁笑道:“这是天赐的谷种,一定要好好的种起来,不辜负老天爷的希望。” 李不屈连忙点头称是,就听赵云宁又道:“这些粮食种子,明年都交由你们两口子来安排了,需要多少亩地,多少人手,你们尽快向海大人通报即可。” 李不屈和宋翠花完全掌握了高产土豆红薯水稻辣椒的种植要求,是明年负责扩产种植,最合适不过的人员了。 李不屈和宋翠花一怔,反应过来,就连忙激动地说,“多谢公主,多谢公主,我们一定好好干,一定好好干!” 赵云宁又道:“会种地也是一门技术,种好了,也能成为农业先生,明年粮食收获了,我就派你们到燕国各地去教大家种粮食去,不知你们可否愿意?” 第162章 神仙公主 李不屈和宋翠花愣了好半天,才不可思议地说,“我们可以教大家种地,但我们怎么可能当得了先生,我们一个字儿都不认识。” 赵云宁笑了笑,“不认字可以识字,而且,教大家种地,又没说一定要识字,只要能给大家讲明白,能够让大家种好地,一样是好先生。” 李不屈和宋翠花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欣喜。 李不屈赶忙又说,“只要是种地,我们一定尽全力不辜负公主所托!” 赵云宁点头,“我相信你们。”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李不屈和宋翠花心里充满了力量。 他们也是得到公主认可,为朝廷做事的有用之人了。 土豆和红薯丰产,是一件大喜事。 能够让人肉眼可见燕国未来的辉煌。 赵云宁派人通知海常事和殷丞相来地里看看,又挑拣了好些个红薯土豆回到李不屈的家里,准备给大家露一手。 宋翠花哪敢让赵云宁真的亲自下厨,赶忙说,“公主,您要做什么,都吩咐我吧。” 赵云宁笑道:“那你帮我把土豆给削去皮儿,切成丝吧。” 宋翠花赶忙点头,没一会儿,就把按照赵云宁的要求,把土豆全部切完了。 整整一大盆土豆丝,泡在水里洗去表面的淀粉,赵云宁就要准备亲自配料了。 土豆饼的配料很简单,主要是鸡蛋,盐,面粉,一点儿油,倒入大量的土豆丝,搅拌均匀即可。 宋翠花在旁边学习。 灶台上的油锅烧热了,赵云宁用木勺子挖出一勺子,平铺在锅底。 它这个锅有些深,不太好烙饼。 赵云宁不由说,“要是有平底锅就好了。” 宋翠花不知道是什么锅,就很愧疚,家里没有这样的锅,委屈了赵云宁。 赵云宁注意到她的表情,笑着说,“市面上没有平底锅,我就是随口一说。若是有能方便烙饼的平底锅,也能挣不少银子。” 宋翠花一听,不由眼睛一亮,“平底锅的底儿全是平的吗?” 赵云宁耐心地回答,“一点儿轻微的弧度,也可以。” 宋翠花想象了一下这种锅,好像还真挺方便的。 他们家李二蛋就爱吃饼子,光是烙饼就能想个好东西出来,还特意告诉他们能挣钱,公主真聪明! 没一会儿,土豆饼被烙得两面金黄酥脆,焦香四溢。 李二蛋和桃云伸长了脖子,一大一小,眼睛都要掉进锅里了。 桃云吞了吞口水,不由地道:“公主,这也太香了,好香好香,好好吃的样子!” 土豆这当粮食可以饱腹,还是一种极为受人欢迎的蔬菜。 在现代,中西方各个国家都离不开它,薯条,牛腩炖土豆,咖喱饭......用它烹饪出众多美食。 赵云宁也很喜欢吃土豆,尤其是土豆泥盖饭,是她在佣兵团基地最常点的餐食。 香喷喷的土豆饼,顿时勾起了她昔日的回忆。 赵云宁笑了笑,“嗯,挺香,就着番茄酱就更好吃了。” 她空间里有番茄酱,但这么多人,不好凭空拿出来。 桃云知道番茄酱,赵云宁上次做糖醋鱼,就用了熬制的番茄酱,特别的好吃。 她连忙问宋翠花,“你们种了番茄吗?” 宋翠花还没有回答,李二蛋就抢着说,“我们种了,种了!” 桃云亮晶晶地看向赵云宁,等着赵云宁吩咐她去摘番茄,好熬制番茄酱。 赵云宁笑了笑,“你和二蛋一起去吧,不用摘太多,我们家里还有。” 桃云欢呼一声,像个孩子一样,拿上簸箕和李二蛋出了门。 赵云宁烙了第一张土豆饼,宋翠花就学会了,赶忙说,“公主,剩下的就交给我吧,您和墨公子先去休息。” 赵云宁把锅铲给她,没有和墨哗一起出去,反而拿起了红薯。 红薯削去皮,切成块儿,热起油锅,油炸到红薯外硬内软的程度,赵云宁才将它们捞起来,放入簸箕里面控油备用。 这个时候,宋翠花的土豆饼也烙完了。 赵云宁在锅内留下一些油,把准备好的白糖倒入锅内,对看灶火的李不屈说,“小火。” 李不屈立马调整灶台里的火。 没一会儿,糖浆熬制到少许变色时,赵云宁将锅放到另一边不烧柴火的灶口,将油炸过的红薯块儿倒入锅内。 赵云宁本想掂锅的,奈何李不屈家的大铁锅太重了。 赵云宁只好用铲子均匀地翻转,让糖浆都包裹在红薯上。 没一会儿,拔丝红薯就可以出锅装盘了。 李不屈家里的都是自制的木盘子,糖浆很容易粘盘子。 赵云宁抹一点儿油在木盘子上,就能起锅了。 锅里剩余的糖浆,赵云宁又用筷子缠绕在装盘的红薯上,好看又诱人。 烙好的土豆饼和拔丝红薯放一起,拔丝红薯独特的造型,顿显高大上。 没一会儿,桃云和李二蛋便屁颠颠的回来了。 看到小木桌上的拔丝红薯和土豆饼,闻着诱人的香气,伸长脑袋想吃的模样实在太可爱了。 赵云宁笑着说,“拔丝红薯和土豆饼要趁热吃,你们先尝尝吧,我去熬番茄酱。” 公主居然让他们先吃,自己去熬酱。 这是什么神仙公主。 桃云感动的两眼汪汪,坚决地说:“不,公主吃,桃云才吃!” 李二蛋也跟着桃云说,“二蛋不吃,公主吃!” 赵云宁笑了笑,“那就等一会儿。” 熬制番茄酱很简单,就是费糖。 大家耐心等待的同时,宋翠花麻溜地做了几道家常菜。 满满一桌子丰盛的食物摆上桌,李不屈还对赵云宁说:“公主,招待不周,还望公主不要嫌弃。” 若是知道赵云宁会来,还会留下来用饭,他们一定准备的更丰盛。 赵云宁摇头,“已经很丰盛了。” 她不动筷子,大家都不动筷子。 赵云宁夹起拔丝红薯放入墨哗碗中,“尝尝,拔丝红薯。” 桃云本来还想问,为什么叫拔丝红薯,一看到赵云宁筷子带起来的糖丝,顿时就明白了。 原来,这就是拔丝红薯。 公主不愧是公主,取名字都这般贴切。 第163章 生辰礼 甜脆的糖浆包裹着焦香软糯的红薯,口感说不出来的绝妙。 墨哗淡灰色的眼眸都亮了亮,显然是喜欢。 赵云宁就知道他会喜欢,又往他碗里夹一块儿土豆饼,“这是土豆饼。” 赵云宁从未嫌弃墨哗眼睛不能视,反而耐心又温柔地照顾他。 李不屈看宋翠花一眼,也悄悄地往宋翠花碗里夹了一块儿拔丝红薯。 宋翠花脸色一红,羞涩地瞥他一眼,闷不吭声将拔丝红薯送入嘴里。 惊艳的口感令宋翠花惊叹,旁边儿的李二蛋和桃云吃了一口,就停不下来了。 拔丝红薯,土豆饼,一口接一口,满足的笑容,足以见得有多好吃。 相比之下,宋翠花做的其他几道菜,就显得寻常了。 吃饱喝足过后,桃云看红薯和土豆就像看闪闪发光的金子,美滋滋地说:“公主,县主她们肯定也喜欢土豆和红薯。” 她都已经吃过了,回去就能向大家炫耀了。 赵云宁刚想说给她们带一些土豆红薯回去,海常事和殷丞相便一同坐着马车来了。 他们走向赵云宁,迫不及待地就想看亩产几千斤的粮食作物。 蘑菇也能亩产几千斤,可蘑菇不怎么饱腹! 赵云宁带他们去地里,海常事望着地里翻出来的土豆,高兴地抓住一株土豆,连根拔起。 这一拔,就被根茎上连成一片的土豆惊呆了。 这也太多了。 这一株土豆大概就有十几斤! 海常事看了一下余下的苗株,预估了一下,看向赵云宁的目光,激动得都要说不出话来了。 果然,能够量产几千斤! 殷渐离也被土豆的高产惊到了。 粮食没有后顾之忧,谁不想成为他们燕国子民。 有粮,有人,还有厉害的火器,燕国还何愁不是最强大的国家。 海常事又扛起锄头,亲自挖红薯,硕大的红薯一个接一个。 他克制不住的喜悦,即便这是公主发现的种子,这也是在他管辖的泉州地界种出来的,史书肯定也会顺带提他几句。 海常事好半晌才调节好情绪,对赵云宁说,“公主,这么高产的粮食作物,一定不能让南宁候知道。” 要是让南宁候得到这种高产的粮食作物,他一定会大肆宣传,让百姓们全心全意臣服于他。 毕竟,燕国皇室之前的口碑,实在太差了。 赵云宁笑了笑,“南宁候肯定会知道的,不过,到那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高产粮食作物乃是天赐于我们燕国的宝物,专门庇佑我们燕国百姓的。” 赵云宁已经想到了对策,海常事很高兴,不愧是公主。 殷渐离则问:“这土豆和红薯能储存多久?” 土豆和红薯不像是能放长时间的样子。 赵云宁解释说道:“红薯在阴凉干燥的地窖中可以存放半年以上的时间,常温下,很容易发芽腐坏,土豆存放的时间要更短一些,大概一两个月左右。” 殷渐离眉头一拧,觉得存放时间有点儿短。 赵云宁又道:“土豆和红薯都可以制成土豆粉和红薯粉,红薯干之类的加工食物,这样就能放更长的时间了。” 殷渐离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若是如此,那就太好了。” 土豆和红薯对他们来说,是陌生的作物,产量的对比冲击力比较小。 当殷渐离和海常事看到高产的水稻时,更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公主福星转世没跑了,这么好的运气,接二连三全是参天的大喜事儿。 赵云宁回到府上,桃云挨院子送土豆和红薯,还教他们怎么烹食,回来的嗓子都哑了。 她猛地喝了几口水,才从怀里掏出一个漂亮的小盒子,递到赵云宁跟前,压低嗓音小声地说,“公主,这是苏二公子送您的及笄礼。” 赵延和苏文纯都不在,赵云宁没打算办生辰宴,不过,他们都知道自己的生辰是多久,能收到礼物,也不意外。 赵云宁打开盒子,是一块儿精致的兰花玉佩,非常的通透漂亮,价值不菲。 桃云欣赏道:“真漂亮!” 赵云宁点点头,“确实漂亮。” 刚说完,桃云又从宽大的袖中掏出一个稍大一些的檀木礼盒,嘿嘿一笑说,“公主,这是大公子送的生辰礼!”看了一眼外头,桃云又悄悄说,“公主,他们今年都好奇怪,悄悄让我给你,往年我们在苏家府上的时候,都是他们派丫鬟来送的。” 桃云有理由怀疑,苏临和苏玉喜欢上赵云宁了,所以才会在这周围徘徊,纠结之下,让她传递礼物。 赵云宁哪里不懂桃云那点儿小暗示。 她又没有刻意招惹谁,若是真的喜欢她,那便拒绝掉呗。 赵云宁淡定地打开苏临送的礼盒,里面竟然一柄稀罕的红绿玛瑙西洋镜。 桃云跟在赵云宁身边,见惯了好东西,也不由眼睛一亮,“公主,这面铜镜好清楚啊!” 古代的工艺繁复,虽然小巧,做工却精致的美不胜收。 虽然她空间里有清晰可见的玻璃镜,但,冲这手艺,赵云宁就挺喜欢的。 赵云宁笑着说,“嗯,确实是柄好镜子。”对这个世界现有的工艺来说。 等她有空了,找师傅将玻璃工艺改进改进,那便更完美了。 说是喜欢,赵云宁收到仅仅看了几眼,就让桃云给收起来了。 桃云不免摇头,苏临和苏玉之前看不上他们公主,这会儿连做面首的资格都没有。 赵云宁洗完澡,偷溜进墨哗的房间。 床上,居然没人。 这个时候,墨哗应该乖乖地呆在房间里才对。 赵云宁四下看了看,连佩剑都不在,肯定是外出去了。 墨哗从来没有单独外出过,基本上赵云宁隔壁喊一声,他就会出现。 赵云宁想招其他暗卫来问问,想想又算了,干脆窝在墨哗床上等他,看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被褥上有属于墨哗独特冷松气息,赵云宁盖着被子,迷迷糊糊间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搂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赵云宁立马将他压下,气凶凶地问:“干嘛去了?” 第164章 尽自己的全力 墨哗身上还带着青草的味道,显然是去钻过哪个林子。 墨哗掂了掂她,让她坐在他的腰上,正当赵云宁疑惑之际,墨哗从怀里掏出一根很漂亮的白玉金簪,对我说:“我看不见,掌柜说很适合你,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赵云宁眼睛一亮,倏地接过,仔细看了看。 跳跃的灯光下,白玉金簪闪着灼灼光彩。 比起苏玉和苏临送的,要稍逊一筹,却因为是墨哗送的,赵云宁当即就戴在了头上,高兴地说:“好漂亮,我真的太喜欢了!”说完,就扑上去,送给墨哗一个重重的吻,当作奖励。 她高兴,墨哗就高兴,冷隽的神色,也不自觉地多了几分缠绵的温柔。 赵云宁亲完之后,才突然想起来问:“你哪来的银子?” 墨哗身上都有些什么,赵云宁清楚的很。 这支簪子至少要一百两银子,赵云宁明明之前,看他悄摸给自己雕刻木簪,难不成是雕刻失败了,才想着买一根金簪送她? 那她是不是该安慰安慰墨小可爱。 赵云宁心思百转,小手不老实地攀附上墨哗的胸口,琢磨着怎么安慰安慰。 就听墨哗老老实实地说,“挣的。” 赵云宁眼睛一挑,勾起嘴角,摸了一把他的劲腰,“说仔细点儿。” 墨哗浑身一颤,漆黑的眼眸深深地锁住她。 赵云宁非但不怕,还放肆地亲了亲他的脸颊,“快点说啊~” 墨哗深吸一口气,一把摁住赵云宁还要往下游走的手,才道:“去山上打猎了,卖了就回来了。” 赵云宁估摸了一下时间,墨哗吃饭的时候还在她身边。 回去之前,他们还磨叽了一会儿。 墨哗去打猎,去最快的森林边缘,也得半个时辰吧,哪家店,这么晚还收猎物,墨哗该不会连夜去敲人家的大门,把人揪起来的吧。 赵云宁看他一眼,墨哗还真有可能干得出来,不由一笑,“那你可真厉害!” 墨哗摇摇头,“没有,给你的太少了。” 赵延给赵云宁准备的生辰礼,就有十箱子。 他竭尽全力一晚上去努力挣的银子,还是差的太远了。 知道赵云宁不在乎贵重,但他还是想靠自己的能力,给赵云宁最好的。 赵云宁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 可对她来说,墨哗给的,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赵云宁笑着亲了亲他的额头,“嗯,的确是太少了,你亲手做的呢,不打算给我了?” 要是他雕刻失败了,就安慰安慰他,让他下次继续再接再厉。 要是他没雕刻失败,就奖励奖励他,让他下次多雕刻几支。 墨哗一愣,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在她的磨蹭下,从枕头摸出一根尚未打磨好的木簪。 赵云宁高兴地接过,“你舍不得的样子,是不打算给我?” 墨哗摇头,“还没有完成。” 赵云宁觉得现在已经做的很漂亮了,怕他精雕细琢会伤到手,刚才想让他多雕刻几支的心思突然就没了。 赵云宁美滋滋地说:“那我还给你,你慢慢完成,不要着急。” 她生辰还有两天,墨哗还有时间。 怕墨哗到时候不给似的,赵云宁又勾住他的脖子说,“你可别给我弄丢了,又或者让我在别的女人头上见到。” 墨哗冷隽的面容,忽地勾起一抹难得的弧度,“不会。” 墨哗一笑,倾国倾城,赵云宁被迷得神魂颠倒,和他脸贴脸,“你表现这么好,我是不是该给你一点儿奖励。” 墨哗精致的勾结滚了滚,被扒撩的浑身滚烫。 赵云宁低笑一声,“那我就勉为其难给你一点点吧。” 赵云宁咬住他的一瞬,却不料,被墨哗一把扣住后脑勺,反客为主。 本来是给奖励的,赵云宁却差点儿没把自己给送走了。 过了好久,墨哗起身,想把她送回去。 赵云宁懒懒地睁开眼,像无尾熊一样挂在墨哗身上,“别送了,桃云都知道的,放心,不会来找我。” 墨哗面色一顿,终究舍不得怀里的软玉,和她一起赖到了大天亮。 墨哗宽阔有力的胸膛,暖暖的,赵云宁睡的极好。 起来之后,她就想起了今天的重要任务。 她要普及教育,她要兴建学堂,她要男孩女孩一起上学。 普及教育之前,得有先生,还要有高质量的教材。 赵云宁目标明确,找了殷渐离。 殷渐离一听她要普及教育,顿时来了兴致,他可是有门下三千弟子的大儒啊! 这种事儿,让他出马再合适不过了。 赵云宁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儿,对他说,“殷丞相,孩子就是燕国未来的希望,教育一定得重视,所以,我打算让你派人编写一套,针对全国不同年龄层段的教材。” “噢,这个教材,还得是男女通用的。” 殷渐离正要满口答应的嘴,在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时,倏地蚌住了。 男女通用? 赵云宁莫不是还想让女人也一起上学堂。 那成何体统,这不是胡闹嘛。 殷渐离面色就和吃了屎一样,非常不认同女人和男人平起平坐。 赵云宁挑挑眉,“殷丞相有何意见?” 殷渐离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和,“男女共同进入学堂,历朝历代都没有这个先例,恐怕不妥。” 赵云宁笑道:“既然没这个先例,那就破了这个先例,再说了,男女同用的教材,也没说就要男女呆在一起,可以分别建造女院和男院。” 殷渐离还是觉得不妥,劝道:“公主,即便是建造了女院,也不会有多少人家把女孩子送出来上学的。” 像赵云宁这样,能够饱读诗书的女人,终究还是少数。 就算有想读书的女孩子,她也没有银子能够读书。 更何况,社会的风气就不容女人多读书。 只要长大了,便可娶回家,当个生产的工具,读书读多了,就会起乱七八糟的心思,不听话,不好管教。 赵云宁既然来了这个世界,现在又有这个能力去改变。 她为什么不去改变,这也是为了她自己,能够有良好的生存环境。 第165章 强制上学 赵云宁挑挑眉,“我知道很多人不会让女孩儿上学,所以,十二岁以下的男孩女孩,我都会让其强制上学。” 此话一出,一旁安静的殷弦安眼珠子都快吓得掉下来了。 让女孩子上学就算了。 赵云宁居然要让所有的女孩子都上学。 这怎么可能实现! 光书本费,建造学院,先生的束脩,就是无比巨额的开支。 殷渐离直接问出来,“公主,强制大家上学,也没用地方能容纳这么多的孩子啊!” 最关键的是,普通家庭根本就供不起一个读书人。 很多家庭都是五六个孩子,那就更供不起了。 赵云宁说道:“这个不用担心,学院可以慢慢建造!” “但是,每个孩子都是燕国的未来,我们必须加以重视。所以,十二岁以下的孩子上学,束脩都不会收费,他们只需要来上学即可。” 殷渐离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公主果然不是一般人,居然想让朝廷负担每个孩子的束脩! 想法是好的,可是,朝廷没有银子啊! 殷渐离说到:“公主,国库现在空虚,即便是只让男孩儿们上学,都很困难。” 他潜意识还是觉得女孩儿没必要上学,因为女孩儿迟早要嫁人,即便学到了知识,也不过是个家宅妇人,为燕国做不出什么贡献。 赵云宁笑了笑,“所以,必须发展燕国经济,让大家多上税,让产业繁荣,国库充盈。” “无论如何,孩子都必须上学,我们现在把教材编写出来,等到来年,就可逐一实现孩子们的上学梦。” 殷弦安终于忍不住打断赵云宁不切实际的梦,“公主,学子必备的文房四宝,光是这个,就足以劝退很多孩子。” 赵云宁早就想到了,“文房四宝,并不是问题,反而,会成为我们燕国的支柱产业之一,百姓们人人都能用得上。” 殷渐离和殷弦安下意识就觉得,赵云宁在吹牛。 赵云宁看他们不信,挑挑眉,故意说,“我不但能让百姓们都用上,我还能让书籍的誊写速度达到千万倍以上。” 殷渐离和殷弦安看赵云宁的眼神,都像是看神话故事了,完全不信。 赵云宁低笑一声,“别不信,我说的是真的,我之前就让制造了活字印刷的机械,你们拭目以待吧。” 活字印刷? 殷渐离和殷弦安很感感兴趣,又听赵云宁吩咐:“无论如何,适用于全国的教材,必须尽快确认。” 赵云宁想让孩子们上学的初衷是好的,尽管他们觉得不大可能实现。 殷渐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会好好编写教材。 谁料,赵云宁又说:“我们现在的文字太繁复了,需要简化,方便大家更快认字书写。” 殷渐离一怔,“这是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怎么能说改就改呢!” 赵云宁挑挑眉,“祖宗传下的东西,可以好好记下来留档,但是,文字只是知识的载体,大家想表达的一种书写,应该越简单,越让人易懂,学习起来才方便,才更是适合时代的发展。” 文字只是知识的载体! 听起来好深奥,好有内涵,殷渐离差点儿就被说服了。 等他觉得,要循序渐进才行时,赵云宁又火速给他们下达任务:“我们现在学习的书籍内容,范围还是太狭窄了,大家的目的好像只有一个,做官!不能普适于所有的人,我觉得,上到天文地理,下到工农民生,只要能促进社会的发展,百姓们安康乐业,都可以成为学习的方向。” “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会做官的人才,无奈还需要广泛的,适应各个产业进步的人才,就比如火器厉害,我们就可以重点培育一些,专门投身研制火器弹药的人才,即便其他国家也能制造火器了,我们依旧立于不败之地。” “针对医术,我们还可以专门建设医学院,分为不同科系,比如眼科,牙科等等,这样,学生们学的快,百姓们也能针对自个儿不同的病症,去找专科学习的大夫!” 殷渐离倏地瞪大眼睛,赵云宁说的话匪夷所思,又让人觉得,实行好像还不错的感觉。 殷弦安突然想到秦香,对赵云宁说,“那女子也可以当先生吗?” 刚才他还觉得女子不可上学,一到秦香这里,就什么都可行了。 赵云宁笑了笑,“女子为何不能做先生,我的很多个先生都是女子。” 原身有轻微的自闭症,她爱看书,赵延就让人给她请了好多先生教她读书。 发现原身过目不忘,更喜欢一个人安静看书,赵延才没再让女先生们上门。 殷弦安突然就很想跑去告诉秦香,凭她的实力,一定能成为医学院的先生。 却不想,赵云宁早就拿定主意,要让秦香入职了。 殷渐离忙碌了好半天,才将赵云宁的要求全部整理下来。 首先,要派人编写所有年龄段孩子们的教材,整理出学院的科系。 其次,要统计所有男女孩子姓名年岁,避免上学时,大家为了留孩子在家中干活儿。 最后,教材出版后,选拔合格的先生。 其余的,教材印刷,学院建设,男女学院规章制度,赵云宁都会亲自安排规划。 赵云宁既然说了,会让纸墨笔砚成为燕国的支柱行业之一,就会做到。 她来到纸坊,看了一下,他们造纸的工艺,很快就根据空间智能电脑里提供的图纸,让人制造造纸机械。 这种机械也是蒸汽机的原理,用煤或者石油作为燃料,将蒸汽转换为机械动力。 蒸汽船已经供于航海捕捞好久了,大家都对蒸汽机有了一定的了解。 赵云宁让人制造这种造纸机械,也就顺理成章了。 造纸机在工匠加班加点的制造下,半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 得到消息,赵云宁立马让人运到造纸厂。 硕大的铁块儿头,引得很多人都很好奇。 赵云宁也挺好奇的,这可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造纸机,也不知道,造纸的产量和质量如何。 第166章 造纸 纸坊管事叫做罗明华,他恭敬地候在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连成一片,占地不小的造纸机。 正当他疑惑之际,赵云宁视线落在造纸厂的废弃木料上,对他说,“罗管事,你让人把这些料子放入那个铁槽里。” 罗管事知道赵云宁要造纸,只是,那些木料都是废弃的。 罗管事怕赵云宁造不出好的纸张,到时候会怪罪,连忙提醒说:“公主,这是淘汰的废料,上等的精料都在后院,小的这就让人安排。” 造纸需要上好的竹子或是抛去树皮的指定木材,都是因为这个世界的造纸技术不行。 赵云宁让人制造的机械,能够将所有的木料压制成木屑,然后将木屑中不需要的物质分离出来,从而得到以木质素为主的纸浆。 不用人工操作沥纸,机械就能自动将分离出来的纸浆均匀地撒在造纸机上,然后烘烤成型 末日时的造纸机械,一分钟不到,就能将木头迅速制成纸张,而且,还能按照要求裁剪成不同的规格,不同用处的纸张。 赵云宁现在让人做的造纸机,虽不及末世的机械造纸智能先进,但,普通的木屑还是能够随意融浆的。 赵云宁肯定地说,“不用,就用这些木料就可以了。” 罗明华都已经提醒了,赵云宁执意要用这些废料,造不出纸张,就怪罪不到他身上。 罗明华派人将木料一筐接一筐倒入铁槽中。 没一会儿,铁槽就被装满了。 赵云宁掰下掰手,没一会儿,就听造纸机发出轰鸣的动静,冒出滋滋的蒸汽声。 纸坊的所有工人,都悄悄地探过脑袋来。 没一会儿,就见废弃的木料被碾成了碎渣,两边的水管,开始从连接的水池里自动吸水,又过了约莫半个多时辰,木渣子从铁口子里吐了出来。 乳白色的白浆,则直接铺到了造纸机宽阔的版面上。 硕大的轮子碾过纸张,居然没有碎,反而是卷成了厚厚的一卷白纸。 此情此景,把整个造纸厂的工匠都吓到了。 这般高效率的机械出现,岂不意味着,他们很快就要被官府辞退了。 罗明华惊得眼睛睁大,就像看到世界末世那般夸张地说,“我的娘哎!这该不是神仙在使用仙术!” 他们之前造出一张完好的宣纸,往往要经过很长的工艺和时间。 这机械也太快了! 赵云宁走上前,看了一下纸张的厚度。 和普通的硬卡纸差不多,耐湿的同时,具有一定的韧性。 赵云宁又摸了摸手感,纸张很光滑,没有明显的颗粒感,是非常不错的纸张。 用来写毛笔字,浸不透墨迹,制成笔记本,账本,素描本,用炭笔或者钢笔书写,都非常的适合。 八九十年的机械,只能够造出一种特定的纸,因为设置不了复杂的程序。 但,这么点儿木屑,就能生产出这么多纸,生产率是之前的几十倍不止了。 赵云宁还是满意的,有了低廉成本的纸张,书籍的成本就会降下来,普通百姓想买书,便不再是奢侈之物了。 当然,能够造出低廉的纸,也是非常暴利的一个行业。 这项技术掌控在朝廷手里,弄一个专利,全国各地的书局,肯定会争先恐后购买一批机械,随便就能赚很大一笔的银子。 赵云宁对旁边激动不已,想摸又不敢摸的罗明华说,“摸吧,试试手感。” 赵云宁让墨哗也感受了一下,还对他说:“丝绢如厕太过奢侈了,过段时间,大家就都能用上卫生纸了。” 墨哗微微疑惑,“卫生纸?” 赵云宁笑着说,“就是可以代替丝绢的厕纸,柔软轻便,一次性使用,易溶于水,可作为日常生活的必备品。” 墨哗明白了,旁边的罗明华冲震惊中回过神,问道:“公主,我们要用机械生产纸张吗?” 赵云宁点头,“没错,不光是这种纸张,还有其他的纸张都要生产。” 罗明华特别高兴,“那公主,要给这种纸张,取一个名字吗?” 赵云宁想了想,“就叫白纸吧!” 人家都是什么雪花纸,水纹纸,或者用名字命名的薛涛纸。 赵云宁却直接来了一个白纸,还真是接地气。 不过,形容的倒是恰当。 这纸的确很白,干净。 虽然硬了一些,不能用毛笔写出游龙摆尾的气势,却也是有很多好处的。 就比如,容易保存,不易折损,结实有韧性,用炭笔书写,还不容易晕墨。 流通到市面上,一定能卖出好价钱。 罗明华乐呵呵地问赵云宁白纸如何定价。 赵云宁张口,却让他大吃一惊。 赵云宁非但没有涨价,反而跌了正常纸张价格的十倍还要多。 这也太低了,利润原本可以很高很高的。 赵云宁身为公主,体恤天下读书人读书难,那还是太低了。 罗明华都怕赵云宁做出这个决定,到时候会亏本。 赵云宁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说,“看起来价格是很低,但是,薄利多销嘛,造纸机省去的人工,减少的时间,节省的原料,已经完全够赚了。” “更何况,这只是基础纸张,把纸张加工成书册,画册,记事本,利润自然就高了。” 赵云宁既然都算过了,罗明华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以后他就尽量让造纸厂能够多赚钱盈利吧! 赵云宁拿了一些裁剪成册的白纸,来到秦香的院子。 秦香正悠哉地,和白寻青玉一块儿在院子里,烤土豆和红薯吃。 烤熟的红薯和土豆,沾着干辣椒面儿吃,那滋味儿,简直爽翻了。 香喷喷的味道,赵云宁顿时眼睛一亮,“吃好吃的,也不叫我。” 秦香站起身,“叫你了,你不在。”视线落在她手里,又问:“你拿一沓纸又要去做什么?” 赵云宁把纸张放进她手里,拿过小板凳随意地坐下,用签字插了一块儿小土豆,沾点儿辣椒塞进口中,才说:“刚用造纸机生产出来的白纸,可以供你画人体图,做笔记,这个不容易浸墨,比较适合你。” 第167章 杜绝仿造 秦香一直有随身记的习惯。 赵云宁一拿到这些白纸,就想到了她。 秦香很喜欢这份儿礼物,高兴地摸了摸纸张,还用炭笔在上面写写画画,“这纸真好,名字也好。” 赵云宁笑道:“你可以自己裁剪,等过些日子,书局出售各类笔记本,画册就没有这么麻烦了,你可以让白寻直接去买。” 秦香开心地点头,站起身向屋内走去,没一会儿出来,手上多了一套银针。 秦香对她说:“再有两天是你生辰,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你的缝合医术很厉害,把脉针灸却还差得远,可以跟我多学一学。” 她说话,实在太好玩儿了。 要不是知道她说话就是这个样子,肯定会有人以为她是在故意贬低赵云宁。 赵云宁收下银针,笑道:“好,有空就跟你学。” 秦香很满意,当即就介绍起了这套银针的来历。 赵云宁这才知道,这是她师傅临死前送她的礼物,对她有非同一般的意义。 赵云宁还得知,秦香的师傅,就是当初梁国的那位名医喻正已。 他无意来燕国寻找一种药材,偶遇当时孤苦无依的秦香,便收了秦香为徒弟。 发现秦香是个学医天才后,便将毕生的本事传授给了秦香。 秦香也不负他的期待,在他临死之际,达到了喻正已医术前所未有的高峰。 后来,秦香四处巡游为人治病,经常会遭遇危险。 有一次,秦香在梁国险些遭到病人侮辱,失望之下,秦香便带着白寻回到了燕国,后来殷渐离请她治疗心疾,便在燕国安顿了下来。 也所幸,意外救了怀有身孕的苏文纯。 赵云宁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把银针还给秦香,想到她肯定不会收,便喊了她一声:“妹妹,谢谢你的生辰礼物。” 秦香一怔,没想到赵云宁会突然叫自己妹妹。 她倏地笑起来,眼睛宛若天上的明月,“姐姐!” 桃云听见,也只是看了秦香一眼,完全没了当初的敌意,还问白寻土豆还没有,她还没有吃够。 赵云宁在秦香这儿蹭吃蹭喝,正潇洒自在的时候,殷丞相火急火燎地派人来请她。 赵云宁刚进到书房里,殷渐离便说,“公主,我们不是要出行小额的银票,支付百姓们建造水库的月钱嘛,他们拿到纸币之后,都说我们朝廷在骗人,要我们掏真正的银子!” 赵云宁眉心紧蹙,“没有通知下去,要达到一定数额,才能兑换银子或是金子吗?” 殷渐离叹气,“他们各家各户,把小额的银票拼凑在一起,便能达到兑换的数额,但我们没那么多库存的银子。” 赵云宁挑挑眉,想了想说,“百姓们想兑换成银子,都是因为对朝廷没有信心,也没有看到纸币真正流通于市,所以会担心不能花用。” “那现在就通传下去,让所有的粮店,米店,布店,油店,书肆,书院,酒店......百姓们日常所需必去的店铺,全部使用通用纸币。” “并且,让银庄大力回收银子金子兑换纸币,现在储存银钱进银庄的百姓,即可拥有高额的银庄利钱。” “还有,四处张贴告示,派专人在旁解释,纸币的好处,以及纸币和银子金子的兑换率,要让泉州所有的百姓在短时间都知道,纸币并不是用来敷衍百姓的玩意儿,而是真正要代替银子铜板,方便使用的通用手段。” “最后,给大家一个期限,铜板碎银全部回收,超过期限,市面上便不能再用了铜板碎银了,只能到钱庄兑换成纸币。” 殷渐离对赵云宁的决断很服气。 百姓们真的能够用纸币买到东西,便不会再担心有钱花不出去了。 方案是好的,但问题是,造纸币的速度能不能跟上。 赵云宁想到造纸机,还有活字印刷术,对殷渐离说:“不用担心,要多少就有多少!” 要多少有多少,只是赵云宁随口一说的。 若是纸币太多,很容易会导致通货膨胀,几十两银子才能买一两匹布。 赵云宁找来张马毅,让他把设计好的防伪纸币拿过来给她看看。 张马毅把纸币呈现到赵云宁眼下。 一张薄薄的纸币,想要复刻上头的图文还真挺不容易的。 张马毅钱庄的防伪标志,和活字印刷术有一点儿类似。 就是将不同的图案,沾上不同的特殊墨渍,一层一层的叩印,重复数次,便得到了一张能够使用的纸币。 赵云宁摸了摸纸币,又让人端来一盆水,将纸币浸入水中。 没一会儿,纸币上面的图案和数字晕开了。 赵云宁皱起眉,张马毅赶紧说,“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防水染料了。” 赵云宁要的是完全不能掉色的防水纸币。 这和她想象中的还很有差距。 幸好,她空间里有万能的智能电脑在,很快就搜索出了,制造防水染料所需要的原料。 赵云宁把方子写下来,交给张马毅说,“用这个配比的染料去印刷纸币,肯定不会掉色。” “还有,你们现在的银票印刷技术差太远了,你跟我来,我让你看看彩色印刷机长什么样子。” 张马毅之前就听赵云宁说过这东西了,期待地跟了上去。 没一会儿,赵云宁就把张马毅带到了一间空旷的水泥房内。 里面有一台奇怪的机械。 是彩色活字印刷和蒸汽机的半自动结合。 张马毅凑近,看清机械印出的书页后,顿时惊呆了。 上面,不仅有清晰的字迹,还有彩色的图花儿,工工整整的,谁能想到,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被眼前的机械印出来了。 张马毅惊讶地问:“公主,这是就是彩色印刷机?” 赵云宁点头,“对,这就是彩色印刷机,只要把雕刻的文字,还有图画的模板,按照正确的排比放到里头去,它就会按照设定的顺序一一印刷。” “纸币用它生产,效率便可提高几百倍!” 说完,赵云宁又拿起一张印刷的纸张说,“看到了吗?这里有特殊的浅淡纹路,是手绘难以模仿的,还能杜绝假币仿造。” 第168章 钱庄兑换 张马毅拿起纸张仔细一看,果不其然,发现了印压的纹路。 张马毅惊讶地说:“纸币上这种特殊纹路,还有不会褪色的染料,肯定不会被人仿造了!” 赵云宁笑了笑,“这还不够,还要制造一种特殊的纸张,让纸币入水也不会立马融散。” 张马毅又问:“公主已经让人研制出来了吗?” 赵云宁肯定地点头,“嗯。” 张马毅脑子转得很快,立马又说,“那臣现在就去,把之前发放的纸币收回来!” 之前发放给百姓的纸币,都是张马毅家钱庄代为制造的。 但是,比起赵云宁用机械生产的,有规格的纸币,还是差太多,太多了。 赵云宁点头,“嗯,正有此意。” 金黄色的告示,张贴满了泉州城所有角落。 还有陆陆续续的官员从城内出发,前往泉州府的各个乡县。 刚贴上,百姓们便一窝蜂地将告示板围住了。 很多人都是不识字的,还没等看清什么内容,就听有人惊呼:“什么!朝廷要收我们的银子!”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了所有百姓的恐慌! 难不成,朝廷征召百姓修建水渠,结果,却没钱给银子,现在又动起了歪脑筋,要剥削他们! 饥荒天灾过后,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大家哪里还有什么银子! 人群中的王江涛听到这句话,想到家里床板底下藏的几两碎银,顿时一惊,二话没说便兔子一样跑了,生怕晚一步回家,就会被官府派人搜去。 官兵一看着混乱的局面,唯恐会造成恐慌,被大人追责,立马张口大喊:“你们胡嚷嚷什么,朝廷不是要收你们的银子,而是要你们把铜板碎银都换成可以买东西的纸币,方便大家伙儿使用!” 官兵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了一碟数额大小不一的纸币,对惊愕的百姓们说道:“哟,你们看,纸币就长这样!” “朝廷说了,银子和铜板用起来太过麻烦,拿在身边不方便,还要称重判断斤两,纸币就不同了,拿手里轻飘飘的,揣着还方便。” “我手里的这张纸币是一百块,就代表一两银子的价值,你们就可以用这一张纸币,买到和一两银子相同的东西!” 人群中当即有人大声喊道:“一两银子也不重啊!我们用一两银子也能买到东西,何必要换!” “纸币放到家里,万一被孩子们拿来烧了,又或者被蚂蚁咬了,掉水里了,那不就啥也没了。” 官兵早有应对,对大家说道:“一两银子是不太重,那十两,一百两,一万两呢!要多少马车人手来运?” “你们银子放家里头,就能保证不被熊孩子拿去扔了?那铜板,还会生锈,还会被火熔掉呢,总体来说,还是纸币方便,只要你们好好保存,就啥事儿没有!” “若是被蚂蚁咬了,只要折损得不是特别严重,咱们燕国钱庄也能按比例,给你们兑换成新的纸币!” 百姓们议论纷纷,官兵又道:“我在这里给你们解释,朝廷就是想让你们知道,用纸币比用银子铜板好处多,而且,你们去每家铺子打听打听便知,他们现在全收纸币了。” 百姓们顿时一惊,连忙问:“那我们现在还能用银子和铜板吗?今天换不成纸币,明天就换不了吗?” 官兵笑道:“现在还可以用,但是,三个月后就彻底不能再用了,你们要换,就赶紧换,整个泉州城多少人之后会排队啊!” 既然是强制换,那就换了吧。 总比银子被没收,啥也买不着强。 这么多人都通知了,朝廷应该不是骗他们的银子。 想通了的百姓们立马又打听:“这钱庄在哪里啊?” 以防万一,他们可以先拿一部分银子和铜板去换。 要是真的能换来纸币,并且能够用纸币买到东西,他们再回家去,把银子和铜板全换了。 官兵立马指着街道说,“换钱的人多,朝廷让全城的银庄配合,你们知道哪个银庄,就去哪个银庄便是!” 百姓们争先恐后要走,官兵又突然来了一句,“咱们朝廷还出了惠民政策,只要你们把银子存放在钱庄,还能给你们利钱!朝廷白给送钱的机会,错过这村儿,就没这个店了。” 百姓们听到惠民政策,倏地脚步一顿,两眼放光地问:“朝廷白给送钱!不会吧!这利钱多高啊?” 官兵比了一个数字,百姓们倏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能有这么高。 有人结结巴巴地问:“咋...咋给这么高?” 官兵笑了笑,“朝廷是为了促进大家兑换纸币的积极性,只要你们去兑换,就会给你们一张存折,利钱就会定期发放在里面,只有头一个月有这么高,下一个月给的利钱就少了。” 大家立马问了,“利钱不能直接发到我们手里吗?” 官兵回答说,“自己拿着存折去,就能取,不过,要存在钱庄的银子少,钱庄一个月也给不了多少利钱,你们要存就多存一点儿,反正咱们燕国在,这银子就一直在,朝廷还能赖你们不成!” 官府事后反悔的事情,不是一件两件了,大家心里还是有点儿虚。 想到胳膊拐不过大腿,反正迟早都要换,可以先去换来试试。 万一给的利钱真的就多呢! 那不就白赚了嘛! 百姓们朝钱庄涌去,没一会儿,好些百姓就换了纸币出来。 徐老太背篓里装了两只母鸡,一筐鸡蛋,儿媳妇儿快生了,身体不是很好,她想卖点儿钱,给儿媳妇儿换点儿补药。 谁料,大家伙就像耍她一样,给了好几张纸币。 徐老太顿时骂道:“去去,不买东西就赶紧滚,老娘还没有老眼昏花到,铜板都看不清的地步!欺负人,也不看看这是哪个地界,小心我叫官差把你们都给抓了!” 买菜的婆子立马说道:“你还不知道啊,官府现在都让用纸币,不收纸币是犯法的,你想卖东西,就必须得收!” 徐老太一听,懵了。 纸币,什么鬼玩意儿? 第169章 谣言 徐老太还没有开口,旁边的人就热心地说,“她没有骗你,朝廷说了,以后铜板和银子都不能用了,现在大家都赶着去钱庄里兑换纸币呢!” “城里的铺子,现在全部都收纸币,有纸币的,优先付账呢!” 徐老太还是不太信,这年头的骗子太多了。 要收了纸币,她用不出去,上哪儿哭去。 衙门报案的人那么多,想抓人,可没有那么容易。 最重要的,还得谨慎行事。 徐老太凝着眉心,对要买母鸡的婆子说,“我不卖!” 她得先打听清楚才行。 婆子鼻孔朝得老高,冷哼一声,“你不卖,我还不想买呢,多的是人想求着我用纸币买东西。” 旁边的人也劝道:“对啊,钱庄的人排老长了,你就是卖了银子,到时候还得去钱庄换,这么多人,天黑了,你也不一定能换到,又浪费时间又浪费精力,要我早卖了。” 他们一唱一和,徐老太心底越发肯定他们是骗子。 就算他们不是骗子,她连纸币上价值多少都不知道,怎么敢随意卖给他们。 卖亏了,她就是报案也没人搭理。 徐老太警惕的心思是对的,这婆子就是想趁着大家还不认识纸币的时候,想用小面积的数额买到一只母鸡。 要是被人发觉了,就借口说看错了钱。 谁料,徐老太这么倔强,就是不肯换。 就在这时,巡防集市的官差路过了。 徐老太当即眼睛一亮,堆笑上前询问官差:“官爷,听说朝廷让用纸币,是真的吗?” 官差一路上已经回答过无数遍了,语气略显烦躁:“对,前面右拐的钱庄,就能换纸币!” 徐老太顿时一惊,原来是真的。 她向官差道了一声谢,背起背篓,赶忙朝钱庄跑去。 还没拐弯呢,就看到队伍排得老长了。 城里的好多人,都拿着板凳一边等一边排。 还有巡逻的官差,谨防有人插队。 徐老太身上总共没有几个子,换不换都没有必要。 她想了想,摸到钱庄门口,就见钱庄旁边又围了好些人。 一个身穿蓝袍的男人,正拿着纸币给大家介绍纸币的数额。 一两银子,就能换一千块钱。 一千块钱,就是十张一百块钱的纸币。 还有十块钱的纸币,五十块钱的,一块钱的。 徐老太用自己的办法,认真地记下,很快,便拿定主意,在钱庄出口处,叫卖母鸡和鸡蛋。 这些人都刚换了纸币,用纸币买她的鸡,她就不用换了。 徐老太的鸡很肥,鸡蛋小小的,却个个新鲜。 没一会儿,就有一个大脸女人,想要买她的鸡蛋。 徐老太看她一眼,“有纸币吗?没有纸币,我可不卖。” 虽说朝廷三个月后,才停止银子和铜板不在市面上流通,可万一,遇到什么急事儿,就是得用纸币解决,为了保险,徐老太觉得手头上得有些纸币。 女人点点头,“行,给你纸币,你先说个价吧!” 徐老太报出鸡蛋价格,女人觉得徐老太没有坑她,价格也合适,就把一筐子鸡蛋全买了。 徐老太拿着手里轻飘飘的五十块钱,觉得不可思议,仔细看了看,又觉得这纸币上的画儿,画得还挺好的。 她把五十块钱,小心翼翼地放进钱袋,又塞进内兜,继续卖她的母鸡。 没一会儿,两只母鸡都被卖出去了。 徐老太又赶忙冲向药馆。 药馆向来是人最多的地方,看诊的病人,抓药的顾客,一堆堆的。 徐老太以为自己要排很久,才能买到药。 却突然听见药店伙计大喊:“有纸币的客人先结账啊,有纸币的客人先接诊!” 很多人都没有纸币,只能让开队伍。 徐老太优先拿到给儿媳妇儿买的补药,开心不已,自己果然有先见之明。 徐老太又去粮店,买了一些盐,一些油。 同样是纸币付账。 就感觉自己突然变成了上等人,回到家里,徐老太便直夸朝廷的政策真好。 儿子和儿媳却惊讶地问:“朝廷不是要收我们的银子啊?” 徐老太一懵,解释说:“没有啊,朝廷的意思是,让我们用纸币买东西,把之前的银子和铜板到钱庄兑换。” 儿媳立马惊道:“可村里的王江涛从城里回来,就大声嚷嚷,说是朝廷没钱给修水渠的人发月钱了,要我们上交银子呢!” 徐老太真心觉得赵云宁把持的泉州城越来越好,他这么散布谣言,不是给他们村子招祸嘛。 亏赵云宁还让大家种甘蔗,在村里建造雪花糖厂。 王江涛自己,去修厂子,一个月也拿了不少月钱。 徐老太倏地皱起眉心,对儿子儿媳说:“他就是喂不熟的狼,道听途说,编排朝廷,肯定会惹出事儿,我得赶紧去找村委说明情况去,免得大家伙儿人心浮动,把事情给闹大了。” 徐老太儿子立马扶住她,“娘,我跑得快,我去,梅花要生了,你看着她。” 徐老太想想也是,家里肯定得留个人。 她点点头,“行!”儿子刚要跑,徐老太又赶忙叫住他,从怀里取出几张面额不等的纸币说:“这是纸币,红色的价值一两,蓝色的价值半两,绿色的价值一个铜板,黄色的是十个铜板!” “你好生记住,跟大家说清楚!” 徐老太儿子点点头,确认记住了,便飞跑向宋屏山的家。 这个时候已经快天黑了,村口的坝子上还聚集着很多人。 大家都在议论,朝廷会不会挨家挨户地搜刮银子。 说着说着,就有人传,隔壁山头的村子已经有人被要走了银子。 还言之凿凿地说,每户人家,至少要交一两银子。 村民们好不容易赚了一点儿银子,怎么肯白白被朝廷搜刮去。 大家得风声后,纷纷把家里的积蓄分别藏在各个角落里。 有鸡贼的,把银子铜板用麻布套上,盒子装上,扔进粪坑里。 徐老太儿子没在宋屏山家里找到人,立马跑来村口坝子。 宋屏山果然在这里,他也不知道王江涛说的是真是假,正打算让儿子们去隔壁村子打探一下消息。 第170章 高额利钱 徐老太儿子气喘吁吁地跑到村民面前,对他们说,“你们别乱议论了,朝廷没有要收我们的钱,只是让我们把银子和铜板,换成方便使用的纸币而已!” “你们要是起哄,小心惹出事端。” 落花村的村民们听了,立马问:“怎么和王江源说的不一样?” 王江源跳出来激动地说:“我亲耳听见官兵说的,那还有假!臭小子,你胡诌什么!” “而且你今天一直都在村子里,怎么可能知道朝廷的动向!” 村民们也紧张地问:“对啊,你又哪里得到的消息?” 徐老太儿子立马从怀里掏出纸币说,“我没有胡说,是我娘进城,刚告诉我的,这是她卖鸡换回来的纸币,城里的店铺也都全部收纸币!” 大家围上前一看,立马就有人惊叹,“这几张纸还挺好看的,颜色都不一样。” 徐老太儿子指着不同颜色的纸币说,“这张相当于一两银子,这张是半钱银子,这张是十文钱,这张是一文钱,我们手里有多少银子和铜板,朝廷就给我们换多少相同的纸币。” “朝廷还说,三个月后,银子和铜板就不能用了,只能用纸币,大家最好尽快去钱庄把手里的钱换了。” 徐老太儿子这么一说,王江淮就不服气地说,“朝廷拐来拐去,就是拿几张破纸打发我们而已。” “我们在泉州城能用,万一又遇到天灾人祸,需要我们逃难到别处去,几张纸有什么用?不过是一堆废纸罢了。” 村民们觉得很有几分道理,立马又问徐老太儿子,“要不换会怎么样?” 徐老太儿子挠挠头,“换不换都由你们啊,反正三个月后,只能用纸币买到柴米油盐布,花不出去银子铜板,大家肯定都去换了啊。” 徐老太儿子这么一说,大家顿时就明白了,不换也得换。 宋屏山又问:“那这换的人多吗?” 徐老太儿子哪里知道这么多,赶忙说,“我得去问问我娘。” 旁边的村民则说,“以后都得用纸币,这换的人,那肯定就多啊!” 宋屏山想想也是,便对村民们说,“既然朝廷要更换货币,咱们就得积极配合。” “你们要换多少,可以先登记,我去问问,能不能直接一次换完,分发给大家。” 村委会有和朝廷直接沟通的权力,村民们犹犹豫豫,只有零星几户愿意这样做。 大家心里都还不太信得过用纸币。 既然如此,宋屏山就勉强他们了。 私底下则问了跟随他来到落花村落户的族人们,想不想先换一些。 反正三个月后也能换。 大家伙思量一番,想到赵云宁给他们粮食,又为他们主持公道,还让他们种植甘蔗花椒,到厂里做活儿,桩桩件件,都足以让他们信任朝廷。 他们干脆地掏出所有的铜板,全部交给了宋屏山。 宋屏山登记好之后,就带着账本去了村委管理所。 说明来意后,管理所的徐大人,觉得宋屏山挨村一次性换纸币的方式不错。 这样一来,百姓们就不用千里迢迢赶来,大早上排到晚上了。 城内,也不用堵的水泄不通了。 徐大人夸赞了宋屏山一番,将关于纸币的宣传手册给了他一份,让他回去和村民们好生解释,又直接找去钱庄,带回了宋屏山所需兑换的纸币。 宋屏山这还没有把银子和铜板给朝廷呢,朝廷就先给他纸币了。 这也太信任他们了。 宋屏山带着纸币回去,迅速召集族人,把纸币分发下去。 赶去城里打探消息的村民,发现有些地方,已经明确不收铜板和银子后,顿时就慌了。 赶忙跑去排队。 发现队伍几天几夜排不到他们,还听说把银子和铜板存进银行,就有高额利钱,他们又想起了宋屏山。 打听清楚的王江淮找到宋屏山,理直气壮地说,“你不是为我们村子服务嘛,那就帮我们把钱存到钱庄去!” 王江淮一开始认定朝廷想骗大家的银子,直到他进到城里,无论做什么都是纸币优先,还亲眼看见,杀羊官儿从钱庄里头,乐不可支的取出了两天的利钱,顿时就心动了。 要是他多存些到钱庄,岂不,躺着都赚朝廷的钱。 当时有多担心朝廷把他银子没收,他现在就有多想把银子送进钱庄,看着钱生钱。 不是宋屏山不愿意帮大家存钱,存钱是需要本人的户籍,亲自到场,画押确认才能给存折的。 他摇摇头,“钱庄存钱,都必须本人亲自到场,拿着户籍,才能开户存钱。” “而且,自己的钱,最好自己去存,确认好利钱有好多,也免得今后找村委会扯皮。” 每个人存的钱都不一样,利钱自然也不一样。 到时候被觉得利钱少的村民赖上咋办。 他是村官没错,却不是冤大头。 宋屏山不干,王江源顿时气道:“这也干不来,那也干不来,你当村委会主任就是个废物!” 宋屏山冷眼看他,“那你连废物都不如!” 王江源被气得差点儿就要炸了,冲出去才想起来,还要让宋屏山先换些纸币来用。 他抹不开面子,最后,只能让儿子去找宋屏山。 村民们热火朝天地换钱,熟悉纸币,王家人也聚在一起,商讨要不要顺应朝廷的决定,把家里的银子换成金子,又或者是纸币存到钱庄去。 王老太爷坐在王家上首,除了王垂,王家儿孙全部都到了。 等了好一会儿,王垂终于回来了。 王老太爷立马迎上去,激动地问:“锤子啊,咱们到底要不要把钱存朝廷的钱庄,你觉得靠谱吗?” 燕国皇室朝令夕改,不是一次两次了。 即便赵云宁管着泉州城很好,但,大家心底还是有些发怵。 把家当全塞进去,却导致后半辈子吃糠咽菜。 王垂笑了笑,“爹,朝廷这次的政策不是明显很好嘛,换成纸币,方便铸造,方便流通,而且,存进去还有高额利钱,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第171章 挣钱了都是公主的 王垂现在是公职人员,他的话,在家里比王老太爷的话还要管用了。 大家这才肯相信,朝廷是真没想坑钱,而是要进行一项重大的惠民措施。 王老太爷摸了摸胡子,高兴地说,“好,那我明儿,就亲自去开个户头!” 王垂点头,“我也去开个户头,这个月不开,朝廷下个月给的利钱就会折半,那就太亏了。” 二房三房四房一听,赶忙也说,“我们也去开个户头!” 王老太爷第二天一大早,准备去钱庄。 还没有出门,贾老太爷就带着其他几个富商,找上门打探消息了。 王老太爷笑呵呵地问:“贾老爷,宋老爷,赵老爷,孙老爷,大清早的,有何贵干啊?” 贾老太爷在这里的资产最丰,他率先说道:“一来看看老朋友,二来问问你,对朝廷提倡把钱存钱庄的看法。” 王老太爷说道:“朝廷为民谋福利的措施,自然是好的!” 贾老太爷老狐狸似的瞥了王老太爷一眼,“那老哥你觉得呢?” 都是商人,谁会希望对方做大做强。 这么好的机会,当然是要说得模棱两可了。 王老太爷淡定地摸了摸胡子,“银子换成薄薄的纸张,又换成一本小小的存折,很让人心里没底。但,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最重要的还是顺应自己内心的想法。” 贾老太爷听他这么一说,立马谨慎起来。 银子最后变成薄薄的一张纸,朝廷每个月就给那么几个子,大家还要感恩戴德的感谢。 实在是太亏了。 倒不如,把银子全部换成金子。 金子是固定的流通货币,还有升值的空间。 多余的金子就用来做生意,朝廷这些日子,推出了挺多机会的。 倒卖水泥和饲料,就让他大赚了一笔。 贾老太爷忽地握住王老太爷的手,激动地说,“我明白了,多谢你老友!” 王老太爷一愣,他说啥了,就突然感谢他了! 难不成,他又泄露了什么天机? 王老太爷没想明白,看到贾老太爷身后的几个人,也是一脸雾水,更觉得奇怪了。 这老小子,该不会要抢在自己前头去把钱存了吧! 王老太爷立马松开他的手,火急火燎地赶去了钱庄。 他一口气要存百万两银子,立马就被钱庄的管事迎进了高阶套房里。 管事为他算了朝廷每月要给他的利钱后,王老太爷暗暗咂舌,朝廷这波真的太舍得了。 殊不知,他们把银子给钱庄,朝廷又拿来干其他的项目,又能赚取更大的利润。 忽然,钱庄的管事对他说道:“我们这儿还有一种存钱方式,利钱更高,不知,王老太爷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王老太爷当即点头。 管事便把活期和死期利钱的对照表放到王老太爷面前,“您可以仔细看一下,若是存死期的话,利钱是这个数,但,到期之前,这笔银子都是不能动的。” 王老太爷仔细地看了看条例,立马问道:“那我临时非常需要用钱,也不能取吗?” 要是这般的话,存死期的风险就大了。 商家遇到重大的商机,肯定需要投入巨大的资金。 管事笑着摇头,“取肯定能取的,但是,原本死期的利钱,就会自动降到活期,利钱就能按照死期的利钱来算了。” 王老太爷立马就觉得存死期好。 要是不需要用钱,不取出来,利钱就更高。 要是急需用钱,还和活期利钱一样,没什么差别。 完全就是白送钱的机会。 看起来朝廷是白送钱,其实不然,存了死期,为了得到略高一点儿的利钱,百姓们就会绞尽脑汁不去用这笔钱,对朝廷来说,能吸聚的资金就更多,更稳固了。 王老太爷都被死期利钱套住,更何况是百姓们。 短短半月过去,大街上用纸币就成了见怪不怪的事情了。 赵云宁为此,还特意画了钱包的图纸,让桃云帮她做了一个。 桃云觉得钱包比钱袋漂亮又实用,私底下,又为赵云宁做了好多个样式各异的钱包。 个个做工精美绝伦。 张马毅无意中看到,立马惊问赵云宁,“公主,这是何物?看起来如此小巧精致?” 赵云宁举了举手中的牛皮镂空刺绣钱包,笑着说:“这是桃云给我做的钱包,用来装纸币的,很漂亮吧。” 赵云宁还特意把钱包打开给张马毅看了看内层。 张马毅看清钱包的结构后,笑道:“比起钱袋,这种钱包更适合装纸币,要是能出售,一定会受到男女老少一致的喜欢。” 赵云宁让桃云把她做的其他钱包也一并拿来。 桃云跟着赵云宁,思维开阔了不少。 这些钱包,有长方形的,也有正方形的,还有圆弧型,卡通型,传统古风样子的。 采用的料子,也各不相同。 尤其是上面的简约图画,非常讨喜可爱。 个人设计风格,非常明显。 赵云宁笑着说,“她做这些东西,非常地在行,你找人帮她开家箱包店吧。” 桃云眼睛一瞪,不可思议地说,“公主,你要我开店?”那她怎么伺候赵云宁。 赵云宁点点头,“不用担心,会有人教你的怎么开店的,这么好的才华,浪费了可不行!” 桃云激动的憋红脸蛋,“都是公主教的好,算不上什么才华。” 赵云宁哈哈一笑,“桃云不必谦虚,好好加油,挣钱了,我们五五分。” 桃云立马道:“挣钱了都是公主的!桃云不要。” 赵云宁故意板起脸,“听谁的?” 桃云鼻子一酸,眼泪汪汪地说,“我听公主的,我一定好好干,给公主赚好多好多的银子。” 赵云宁摸了摸她的头,“傻孩子。” 赵云宁宠溺的语气,听进墨哗耳朵里。 他低垂下眼眸的,陷入了沉思。 他欢喜赵云宁,却连桃云都不如...... 张马毅则问:“公主,为何叫箱包店,不叫钱包店呢?” 赵云宁解释说,“单卖钱包,店面产品会显得单一,顺便就可以卖一些学子上学背的书包啊,出行方便的提包,还有拖拽方便的箱包等等。” 第172章 离家出走 张马毅恍然大悟,桃云也从中受到了启发,高兴地说,“公主真的太聪明了!我一定把什么书包,提包,箱包都给做出来!” 赵云宁笑道:“你可以请几个人,不要累到。” 桃云嘿嘿一笑,点点头,“肯定要请人,不然桃云就伺候不了公主了。” 张马毅立马说:“桃云姑娘,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 桃云欣喜点头,“谢谢你张大人!” 张马毅在泉州城认识那么多人,又是燕国第一富商出身,肯定要比她找的人强多了。 大家伙儿谈得正高兴,苏玉来了。 他从桃云口中得知赵云宁很喜欢那块儿玉佩,又特意寻了一些原石,送给赵云宁。 一般人都直接送玉,苏玉却送原石。 着实让人感觉好奇,这些原石能够开出怎样的石料。 苏玉介绍说,“这里的五块儿石头,能开出五种不用颜色的翡翠。” 赵云宁挑眉问:“表哥花了多少银子?” 苏玉面色一顿,才说:“因为是原石,没要多少银子。” 他没说具体数额,那肯定价值不菲。 赵云宁摇摇头,“表哥没说实话。” 她幽幽谴责的眼神,俏皮明亮。 苏玉愣了一瞬,急忙收回视线解释说:“真的不贵,五块儿石头才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对苏家来说,确实是小钱。 对一个普通百姓家庭来说,却是一笔天文数字。 要是没有察觉苏玉对自己的那点儿小心思,赵云宁收了就收了,毕竟是亲戚。 但,这个世界,表哥是可以娶表妹的。 赵云宁看了一眼沉默,神色低沉的墨哗,又怎么敢收苏玉的东西,给他留下错觉。 但,直接拒绝又太伤人。 赵云宁想了想,摇摇头,“那我也不能白拿表哥的东西,这样吧,要是原石开出来了,我们就把它雕刻好了,孝敬外祖母,给她老人家打一套头面,她和你一样,最喜欢玉了。” 这原石,是他不想让赵云宁拒绝,故意找的。 她收下原石,却想着送给外祖母。 苏玉心沉了一瞬,听到赵云宁知道他最喜欢玉,眼睛又亮了亮。 赵云宁觉得自己回答的不错。 应该不会让人误会,也不会让墨哗小可爱难过。 谁料,苏玉脸上的笑容却更灿烂了,“好的,那我们到时候一起去送给外祖母。” 赵云宁心底咯噔一下,小心翼翼瞥了墨哗一眼,就见他低垂的眼眸,有一抹浓重化不开的暗色,冷隽的侧脸就像是雪山之巅的冰锥散发着寒气。 赵云宁干巴巴地附和了苏玉几声,就找借口回房了。 她刚进到房间,就发现,墨哗居然没跟进来。 赵云宁探出头,墨哗规规矩矩,尽忠职守地站在房檐下。 周围人悄悄盯着她看,大概在想他们是不是吵架了。 桃云更一脸,公主这么快就厌倦了墨哗的猜测。 赵云宁很无奈,也有点儿生气。 墨哗越来越能耐了,还知道和她赌气了。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赵云宁看他挺拔如松的背影一眼,将房门重重合上。 看他能憋到什么时候。 赵云宁躺在床上,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整整两个时辰了。 桃云都进来两趟了。 墨哗还在外面装木头! 赵云宁简直要气死了! 这哪是折磨他啊,分明就是在折磨自己。 赵云宁倏地打开房门,天色已经黑了。 墨哗却不见了! 赵云宁眼睛瞪大,目光看向旁边的侍从。 侍从小声地说:“我们也不知道墨公子去哪里了。” 赵云宁握紧拳头,冷哼一声,又回到了房间。 这次,她真的生气了。 张马毅还没有走出府尹府,就被从天而降的墨哗,吓得灵魂差点儿脱壳了。 拍着受惊的心脏,张马毅心有余悸地问:“墨公子有何贵干,公主让您找我吗?” 墨哗看他一眼,令人意外地说,“张大人,借一步说话。” 张马毅一怔,不知道墨哗找他有什么事儿,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来到一间酒馆儿,墨哗才对好奇了一路的张马毅,认真地问道,“张大人,该如何赚钱?” 张马毅设想了很多墨哗会找自己的原因,万万没有想到,墨哗是想让自己教他赚钱。 他卡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墨哗大概是被苏玉刺激了。 想想也是,哪个男人不想让心爱的女人,随心所欲地买她喜欢的东西。 钱可是好东西! 张马毅立马道:““公主要发展燕国经济,各地经商来往,运输会成为重中之重!墨公子武功高强,可以考虑开一家镖局!培养一些高手专门护镖。” 墨哗是皇家暗卫出身,要是他开镖局,不冲他和公主的关系,也会有很多人慕名而来。 墨哗想了一会儿,问他,“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开镖局,还专门养一批高手,他又是赵云宁喜欢的人,很容易形成一股强大的势力,让皇族忌惮。 张马毅猜出墨哗的顾虑后,又说:“不如,和别人一起合伙做生意?墨公子投资,交予别人打理,盈利了之后,再按照比例分成。” 墨哗觉得还可以,“一年至少能保证十万两收入,需要多少底金?” 张马毅说:“这不好估量的,得看墨公子和谁一起做生意,又做了什么生意,当然,底金越多,可选择的经商好机会就越多。” 墨哗陷入沉默,张马毅忽地又说,“墨公子想要明确一年十万两入账的收益,还有一种更简单的办法。” 墨哗看着他,张马毅也不卖关子了,笑着说:“只要在朝廷钱庄,存入足够的银子,就能保证一年能有十万两的利钱。” 张马毅提了这三种办法,无论哪一种,都需要本金。 墨哗没有接受张马毅随时可以借钱的暗示,和张马毅道谢后,轻声一跃,消失在月色里。 赵云宁睡到半夜,还是觉得很气。 翻来覆去,倏地,一屁股坐起来,要去找墨哗好生理论理论。 她偷摸进到墨哗的房间,居然,空无一人! 好啊,因为几块儿破石头,居然和她搞起了离家出走! 第173章 地震预警 赵云宁气归气,又担心,墨哗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流浪。 他武功再高,眼睛看不见,始终不方便。 坐在他床上又等了一会儿,赵云宁心急如焚,准备招来暗卫们,打听墨哗动向之际。 房门悄然无声地被推开了。 墨哗知道她在房内,脸上一如既往的淡定。 赵云宁却要气炸了,一把跑过去,抓住他质问:“你大晚上跑哪里去了,居然学会夜不归宿了!” 她自认为是一个非常合格的恋人,也非常的有肚量。 但他大晚上出去,再生气,也该打一声招呼吧! 她现在很生气,哄不好的那种! 墨哗张了张唇,“抱歉,让你等我了。” 赵云宁凑近,才发现他脸上有轻微的擦伤,身上还有若隐若现的血腥气。 倏地,皱起眉头,心软地问:“你到底去哪儿了?” 墨哗嘴唇抿成一条线,眉心紧蹙,显然不是很想告诉她。 说着抱歉,认错态度却这般敷衍。 赵云宁甩开他的手,“不说就算了。” 她转身要走。 墨哗倏地抱住她的后腰,“去打猎了,别生气。” 赵云宁脑袋卡了一瞬。 大晚上去打猎? 因为五块石头,他是有多生气,居然要跑到林子里去找动物霍霍。 赵云宁瞬间散了火气,又问:“你打猎干什么?也想送我五块儿石头?” 说着说着,她自己就笑了。 觉得墨哗实在太可爱了。 即便是吃醋,也那么与众不同。 墨哗听见赵云宁的笑声,俊脸微微闪过一丝窘迫,又是一脸不想说的样子。 赵云宁捏住他的下巴,凶狠地逼问,“快交代!” 墨哗没什么好瞒的,赵云宁迟早都会知道,老老实实地交代,“挣钱给你。” 墨哗有了七情六欲,也和普通男人一样,想要靠自己的能力,给予心上人最好的一切。 虽然赵云宁有,他也想给。 他一脸认真,淡灰色的深邃眼眸倒映出她的样子。 赵云宁的心脏猛烈地颤了颤,像是灼热的火山由内而外喷发,那般心动。 “你怎么那么傻!” 墨哗吻了吻她的额头,“我傻,你别生气。” 赵云宁抬起眼帘,笑道:“为了五块儿石头,你都要大半夜去挣钱了,我哪敢和你生气。” 墨哗听我真不再生气,还有一些意外,她今天怎么这么好哄,又不敢深究为什么,只问:“困不困?”又犹豫问:“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赵云宁贴在他的宽阔结实的胸膛上,“你觉得呢?” 墨哗精致的喉结滚了滚,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亲热了一会儿,赵云宁积累一晚上的郁气,彻底消散。 窝在墨哗的怀里,突然侧过脸对他说,“后天,我给你眼睛做手术吧?” 她准备的已经差不多了,基本上能够保证万无一失。 只要明天找到合适的眼角膜,就可以为墨哗做手术了。 墨哗一怔,又一口答应下来,“好。”丝毫没有怀疑,赵云宁能不能行。 赵云宁反而问:“你就不害怕你眼睛恢复不了?” 墨哗摇摇头,他只怕赵云宁会不要他。 赵云宁吻了吻他的眼角,“嗯,不怕是对的,我一定会把你治好!” 泉州城这么大,每天都会死一些人。 赵云宁找到一副适合墨哗的眼角膜,还是很容易的。 她要给墨哗做手术,赵云宁没告诉任何人。 一是避免手术不被其他人干扰,二是眼角膜手术过后,墨哗的眼睛也要再恢复几个月,才能逐渐地恢复光明。 墨哗躺在手术床上,赵云宁对他说,“睡一觉,很快就会结束的。” 墨哗回应说:“好。” 就这么乖乖地闭上了眼睛,也不问赵云宁要不要打麻药。 手术时间,大概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便结束了。 手术非常成功,赵云宁刚取下口罩,外面便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赵云宁有些奇怪,上次这么大的动静,还是梁军攻城的时候呢。 她预感有大事发生,火速换掉手术服,打开房门招来桃云询问:“何事?” 桃云指着天边的烧成一片的红云,着急地说:“公主,大家说,这是上天要降罪的警示,地龙要翻身了。” 泉州府发生过地震,大家才会第一时间想到地龙翻身。 赵云宁倏地一惊,抬头仔细看去。 果不其然,天边的红云都要将大地烧红了。 如此异象,百姓们定然会很惶恐。 忽然,又听花园中传来下人的惊喊:“井水自己冒起来了,冒起来了!!!” 大家的议论声更大了,即便被管事呵斥,都止不住。 赵云宁沉下眼,火速返回房间,拿出地震探测仪探测。 地震探测仪刚拿出来,警报器就响了起来。 赵云宁连接空间电脑显示板一看,心凉了半截。 半个时辰后,就会有地震发生! 且,探测到的震级,至少有六级程度。 最恐怖的是,六级地震后头,还有不断的震感预警,而且呈现强烈的震动波动,也就意味着,会有比六级地震更恐怖的震级发生。 六级地震就会导致地表断裂,房屋严重损害,桥梁坍塌,山体滑坡,道路中断。 相差一级,地震能量的相差就是32倍。 震级万一达到九级以上,就能轻易将泉州城所有的建筑物毁损,地面剧烈变化,山河改观。 尤其是强震过后,还会带来一些列灾难。 泉州城靠海,地震引起的海啸很有可能会惊人爆发。 最恐怖的是,地震探测仪还显示,地震波及了半个燕国。 必须马上通知下去,让大家马上撤离到安全地带。 赵云宁打开房门的瞬间,殷渐离他们齐齐赶到了门口,对赵云宁急切地说:“公主大事不好了!” 赵云宁点头,“我已经知道了,现在你们就通知下去,让全城百姓不要耽搁,火速彻底要地势平坦安全的地带!要快,此次地震来势不小,但凡晚一步,就会让百姓们有性命之忧!” 殷渐离作为燕国三朝丞相,对地龙翻身的应对措施,很有几分经验了。 赵云宁让全城百姓撤离,他便火速派出军队,官差,所有能动用的人手,到各地区域通传消息。 第174章 震前白热化状态 墨哗渐渐醒来,赵云宁对他说,“马上要发生地震了,麻醉剂效果还没有过,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接一下安安。” 墨哗抓住她的衣袖,坐起来说,“我无碍。” 赵云宁摇摇头,“不行,听话!你眼睛还处于风险期,好好休息。” 赵云宁态度很坚决,墨哗逐渐松开手,听着她快速远去的脚步,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奶娘得知即将地震后,就不敢再进屋,一直抱着安安站在外面。 赵云宁看到她怀里熟睡的安安,问桃云:“安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大人凑合一下就好了,小孩儿得尽量地给他一个良好的环境。 桃云赶忙说:“都按照公主列出的单子准备好了。” 没有放进空间里的东西,赵云宁都有些不放心。 尤其安安要喝的母乳,要吃的辅食,赵云宁又让人准备了一些,全部收进了空间里。 赵云宁在泉州城安定下来,就把空间填得满满的,很有安全感。 现在马上地震,就是她想再装些物资,也装不下了。 想到这次地震的严重性,赵云宁就想,要是她的空间能变大一点儿就好了。 然而但是,空间并没有变化。 她让大家不要拖拉,迅速整理好至少三天的食物,水,打火石,衣物,药物,逃到空旷的场所。 苏老夫人站在院子里,不断地指挥下人,“临儿的笔墨纸砚,冬天的裘衣,还有我的暖壶,都一定要记得拿,还有多备些银丝炭,精米至少也要准备三个月的,肉食多带几种......” 下人忐忑不安地进进出出,怕极了地震下一秒就会发生。 赵云宁抱着安安进到院子里,大家立马向她投来求救的眼神。 赵云宁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东西,对苏老夫人说,“外祖母,地龙马上就要翻身了,让大家先到开阔地带躲避吧。” 苏老夫人还想说她的鹿皮靴子没拿,对上赵云宁不容置喙的目光,顿时收了声,朝下人们招招手,示意听赵云宁的。 大家立马朝赵云宁投去感激不尽的目光。 苏老夫人心里有些不舒服,就问赵云宁,“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大有,她要是东西不够,就找赵云宁要的意思。 赵云宁刚想回答,身后就传来全红兰惊慌失措地大喊:“云宁,你苏玉表哥还没有回来,你快派人去找他!” 赵云宁问:“苏玉表哥是去了郊区的学堂吗?” 全红兰连忙道:“对,他大早上就去了!” 赵云宁安抚她:“不要急,殷丞相已经派人通知百姓躲避到开阔地带了,郊区的学堂,这个时候,应该已经通知到了。” 全红兰急的上火,嗓音都带了哭腔,“派人通知,万一没有通知到怎么办!又万一,你表哥半路有事儿,根本没去学堂怎么办?现在城里这么混乱,万一他又遇到点儿意外怎么办!云宁啊,他是你亲表哥,你不能弃他于不顾啊!” “要不是我派人去找了,现在还没有消息,我也不会来麻烦你。” 她这才派人出去多久,就算找到人,现在也还在返回来的路上吧。 全红兰很明显是想让她多派些人去找苏玉。 苏玉就是全红兰的命,他要真出了什么事儿,全红兰的癔症指定复发。 赵云宁答应道,“好,我让人去找找。” 全红兰顿时破涕而笑,抓紧赵云的手说,“云宁,二伯母就知道,你最关心你表哥了。”说完,还故意瞥了一眼蒙着眼睛的墨哗。 赵云宁没有心思再应对她,发现苏临和孟婵娟也不在,顿时问:“大表哥和大伯母人呢?” 青玉和秦香她们都来院子里了。 苏老夫人面色一顿,偷瞥了一眼赵云宁身后的青玉,压低嗓音小声说,“他们去找那孽畜了。” 赵云宁面色倏地就沉下来,不再多问了。 孟婵娟坐在马车里,接连不断地打开车窗好几次了。 城里的所有百姓,都在疯狂地抢购物资,应对即将发生的地震。 即便有官兵维持秩序,也呈现出一种极度疯狂的白热化的状态。 孟婵娟的心紧绷到了极点,照顾苏茜的,就一个婆子一个丫鬟,生怕会发生点儿什么意外。 她不停地对苏临念叨着:“也不知道你妹妹怎么样了,要是现在马上地震了怎么办!” 苏临沉着脸,说了无数次,“她不是我的妹妹。” 要不是孟婵娟以死相逼,他根本不可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带孟婵娟来找苏茜。 要不是苏临脾气好,早就对孟婵娟发火了。 孟婵娟听了他的话,比他还更不高兴,“她怎么不是你妹妹,过去十几年的感情说能没有就能没有?即便她真的对不起青玉,但她也没有对不起你,你忘记你小时候多喜欢你妹妹了?她犯错,犯了糊涂,现在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不该因为青玉怪怨于她。” 苏临看向孟婵娟,话里带了三分怒气,“娘,她会和我们朝夕相处十几年,一开始就是鸠占鹊巢!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欺骗我们,还想将青玉赶尽杀绝,这般坏种,你还认她是女儿,一次一次寒青玉的心,你才糊涂啊!” 被苏临劈头盖脸一顿教育,孟婵娟面色一白,又咬着嘴唇死不肯承认地说,“可青玉现在什么都有了,给苏茜一点儿照顾又怎么了,何况,青玉还不愿意亲近我这个娘,还一直怪着我。” 苏临真的不理解孟婵娟的脑回路。 苏茜在身边的时候,觉得苏茜太刁蛮任性,特意收青玉作为养女刺激她。 现在青玉是她的亲生女儿,苏茜一而再三地犯下大错,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只要活着都能原谅。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也无力再和孟婵娟争执,只道:“我是不会让青玉见到她的。” 他已经想好了,把苏茜托付给林管家先照顾着。 孟婵娟欲言又止,对上苏临坚定不移的目光,最后还是没说出让苏茜跟他们住一块儿的话。 因为说服苏临容易,说服苏老夫人却难。 第175章 直接拉走 马车好一会儿才通过拥挤的桥梁,穿过一条小巷,来到一户人家门前。 孟婵娟刚跳下马车就喊:“茜儿,茜儿,你在哪儿?” 苏茜被婆子和丫鬟齐心合力搬到院子里的轮椅上坐着了。 看到孟婵娟和苏临出现,她又激动又高兴,“娘,哥,我在这儿!我没事儿。” 苏茜正担心孟婵娟会不会顾不上她,结果,他们就来了。 青玉是真正的苏家大小姐又如何,骨子里已经被养成了唯唯诺诺的丫鬟,又怎么可能讨得了孟婵娟的喜欢。 她热情的笑容和青玉冷淡的回应,形成强烈的对比。 孟婵娟不由感觉,苏茜才是自己亲生的小棉袄。 孟婵娟上前搂住她的肩膀,“地龙要翻身了,我留林管家一家在这里照顾你。” 苏茜倏地瞪大眼睛,惊恐地说,“娘,哥哥,求你了,带上我吧,我一定安分守己,不会给你们添乱的,要是我们失散了,我又该上哪儿去找你们,我害怕。” 苏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只有两个冰冷的字眼:“不行。” 苏茜委屈地说:“哥哥就这么讨厌我吗?” 苏临又点头,“没错。” 苏茜被更住,又泪眼汪汪地看向孟婵娟寻求一丝转机,“娘,我不想和你分开,青玉不想见到我,我可以把头套戴起来,你就带我一起回去吧,我绝对不会惹她生气,她当我是丫鬟使唤都可以。” 苏临都忍不住嗤笑一声,她现在就是一个废人,吃着他们苏家供养的汤药,谁敢把她当做丫鬟。 苏茜看到苏临面上的讽刺,心口一滞,又心惊苏临迟早有一天,会说动孟婵娟不要自己。 她把头埋进孟婵娟怀里小声哭泣,心里却琢磨着,如何让苏临接受自己。 电光火石之间,她脑海里有了主意。 苏临既然不肯认她这个妹妹,就只能用其他办法留下了。 孟婵娟心疼她,一想到回去要面对苏老夫人,还是放弃了。 马车驶离巷子,苏茜坐在轮椅上,看到外面惊惶无处可去的百姓,更加坚定了决心。 地震检测仪传来的警示越发强烈,很快,地震就要来了。 泉州城的所有百姓,都已经被官兵强制到了空旷的场所。 大家忐忑不安的等待,也有人发牢骚,“地龙真的会来吗?” 说话的人是外乡人,是从南边逃荒过来的,没有经历过地震。 泉州城当地百姓对他说,“泉州城经常有地龙出没,不过你放心,都是小震动,伤不到泉州的基业。” 旁边就有人说了,“这可说不好,朝廷这么大动静,让所有人都出来躲避,肯定是监天台窥到了天机,有大龙降世!” 忽地,又有人小心翼翼地说,“会不会是公主让女人管着男人,老天爷看不下去,才特意降下的天罚!” “这也没准儿!” 受过赵云宁恩惠的百姓反驳说:“胡说八道!柳将军,柳将军的母亲,曾经的主帅少元帅,在公主管理泉州城之前,就已经统兵十几年了呢!” “那这几年燕国天灾人祸频繁,也有可能是老天对燕国皇室的警示!” “哪国没有天灾,就算老天不满,也是对之前的狗皇帝不满,公主在泉州城的这些日子,大家都能吃饱穿暖还有月钱,她不好吗?” “我记得你以前,连条像样的裤子都没有吧?身上这件,还是公主安排大家伙儿去修水渠,发了月钱才买的吧,你还四处跟我们炫耀。” 本想挑事造谣的百姓,顿时就无力反驳了。 反而更多的百姓可惜起了,修到一半的水渠,暗暗希望不要垮塌。 城里的百姓,没有养家畜,很快就能集中,快速听从官府指示撤离到安全地带。 为了防止地震后会爆发海啸,赵云宁还对霍善道下达了所有百姓撤离龙蛇岛的命令。 泉州城所有的船只出动,专门运送百姓们上岸。 都让他们快点出来了,他们非要搞得像搬家一样。 家里的家畜,锅碗瓢盆,就连抹布就得抢出来。 官兵挨家挨户地喊:“赶紧从家里出来,被埋进去,命就没得了,不要再搬了!” 大多数人都听了,因为,东西都搬得差不多了。 而养了很多牲畜的百姓,却坚决要把家畜一起带走。 这些都是他们拼死拼活才挣下来的家当,要是丢了,不知道,再过多少年,才能把损失弥补起来。 还有很多人不撤退,跑到地里去收粮食,菇棚里摘蘑菇,等他们全部搞完,地震都震过了。 霍善道直接对百姓们下达最后通告,“不走,就直接拉走!” 大多数百姓还是配合的。 少部分刺头,就是说什么都不走,要和龙蛇岛共存亡。 更甚喊出:“哪年没有地龙,大惊小怪!” 否管地震大小,一旦来了,那就跑不脱了。 朝廷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好。 霍善道对这些土生土长的龙蛇岛居民说:“我知道你们不想走,就像你们说的,只要是小地龙,没几天我们就回来了,家里还是老样子,不会有问题!朝廷是对大家的生命负责,你们莫要再倔!” “而且,想想你们的孩子,万一真的发生特别大的震动,整个龙蛇岛都被淹没了,他们就是因为你们的愚昧害死的!” 孩子就是大家的命根子,霍善道这么一劝,又跟着走了很大一波人。 但,就有那种全家都是一根筋儿的,偏不走的。 独眼家里祖祖辈辈都是海盗,他就觉得赵云宁要把岛上所有人接走,是一个陷阱。 朝廷现在在泉州城站稳脚跟了,终于想起来清算龙蛇岛了。 霍善道对独眼呵斥道:“你连我都信不过了?” 独眼冷冷地说,“你现在已经是朝廷的狗腿了,日子好得流油,哪里会惦记我们这帮兄弟会不会送命!” 霍善道气的差点儿心肌梗塞,明明是他不愿意加入朝廷,非要坚持当海盗,现在又嫉妒他日子过得太好。 霍善道能当上龙蛇岛的大当家,本身就不是好惹的,倏地沉了脸,指着他警告说:“你走还是不走?” 独眼斩金截铁地说:“老子就是不走!” 霍善道也不跟他客气了,“绑了,拖走!” 第176章 毁天灭日 独眼被捆起来带走,余下的那些顽固分子,也就不敢再坚持了。 整个海面上,全是一艘接一艘的大船,看起来壮观极了。 龙蛇岛的百姓被安顿在郊区的一处平地,天空中突然飞出数百万只蝙蝠,盘旋在空中,形成乌压压的暗色狂潮。 百姓们的心,在这一刻,都提到了嗓子眼。 如此惊骇的异象,是从来没有过的! 北云府过来,刚经历过不久地震的百姓们,更惊恐地大喊:“老天要灭日了!要灭日了!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此情此景之下,谣言直击人心。 百姓们心浮气躁,都后悔极了,没能从家中多搬些粮食出来。 要万一,山河崩裂,他们没得饭吃,照样是死! 落花村的坝子上,王江淮和宋屏山激烈地吵了起来,“不让我回去搬东西!家里那么多口人,到你家要饭去?” 宋屏山冷着脸说,“朝廷说了,地龙马上就要来了,你已经搬了够多粮食了,现在再回去,太危险了,随时都有可能出人命,我这是在劝告你,也是想让你不要拖累家里人!” 王江淮恼羞成怒:“多管闲事的老贱狗!滚开!” 旁边有人劝道:“天色异变,地龙翻身不是搞起耍了,等震过了,你再去把粮食挖出来就是,人家真的是为你好。” 别人给他台阶下,王江淮却毫不领情地说:“他不是为我,他是为了继续当稳这个村官儿,先前我都听官兵说了,村里死人了,就要村委会负责!” “我家那房子,全是泥巴做了,就是倒了,也压不死人!” “要是有人趁乱抢了我家的东西,我找哪个赔!” 说完,王江淮就一脸懒得再跟他们废话的表情,冲向了自家房子。 就在此时,地动山摇,天地失色,强烈的震动,人都要差点儿站不稳了。 宋屏山的脚下,顷刻间,就出现了一条裂缝。 而且,越裂越大,眨眼的功夫,就差点儿把他给吞了。 还好大儿子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到了旁边。 震动大概持续了一分钟左右,他们原本平坦的村坝子,就被分成了不规则等份儿。 等震感消失,大家惊恐中回过神,就见村里所有的房子,无一幸免,全部坍塌。 宋屏山看向村口上方的雪花糖厂房,被地震晃的七扭八歪,顿时心痛起来。 他们全村明年的致富基地,就这么被半毁了。 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还没有完工。 突然,王江淮的妻子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地哭声:“老头子!快去救我家老头子!” 这个时候,村民们才想起来,王江淮刚才跑回屋去,地震到现在,他都没有跑出来。 大家伙儿赶紧去救人,搬开墙土和瓦片,终于在废墟中发现了王江淮。 王江淮头破血流,满脸都是灰,整个后背,被家中的承重梁死死压住,大腿骨折了,这才无法抽身。 疼痛使他以为自己要死了,撕心裂肺的喊:“救命——快救命——!!!” 王江淮儿子女儿连忙安慰:“爹,你别急,我们马上就把你救出来!” 他们家条件不错,承重梁都是挺好的木材,把王江淮压住的那一根上面还压着好几根承重梁。 好几个成年男人齐心协力,才能将承重梁搬起来。 每一秒钟,王江淮的心都像在煎熬一万年。 终于,王江淮被挖了出来。 村里的赤脚大夫过来给他检查伤势,大腿骨折外加骨裂,需要矫正,还需要进行伤口处理,后期发炎,这条腿就要不了了。 听到赤脚大夫的话,王江淮眼眶一下就红了,大概在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听从宋屏山的劝告。 要是听了,不就没事了。 村里还有几个跑回家拿东西的,但是,人家运气都比较好,要么没事儿,要么就是跑的时候,摔了几下,轻微擦伤。 落花村的房子全毁了,城里的房子坚固,也毁损了大半。 可见这次地震有多厉害。 孟婵娟被强烈地震吓得瑟瑟发抖,苏临安抚她:“娘,没事了,不要害怕。” 哪能不害怕,地面突然就张开了噬人大口,就要有妖怪冒出来吃人一样。 孟婵娟拍着心口,心有余悸地说:“我们不能在这里待下去,赶紧回去找你表妹。” 赵云宁是公主,所有资源都紧着她,在她身边,无论是发生多大的事情,风险都会降低很多。 何况,他们出来的时候匆忙,要是被单独困在这里,粮食什么的都不够。 苏临点点头,“娘,马车不能坐了,马儿已经受惊了,地面受损成这样,也不好过去。” 孟婵娟抓住他的手腕说,“那就走过去!” “好!” 他们穿过崎岖的街道,来到绕城河前。 望着桥面,苏临有些犹豫,“娘,不知桥面是否松动,我们还是等一会儿吧!” 孟婵娟也有这个担心,看到好几个百姓急匆匆地穿过桥面,并且没有任何意外后,她才赶忙说:“这桥看起来还结实,我们赶紧过去。” 他们刚走到桥中间,忽然,余震突然来袭。 孟婵娟晃着晃着,感觉就像有一双手在推自己。 没有苏临拽着,肯定会摔倒。 耳边突然传来石裂的声音。 孟婵娟和苏临同时瞪大眼睛,下意识朝对岸跑去。 却不料,还是晚了。 “轰——” 桥身倏地垮塌,孟婵娟和苏临齐齐掉入了水里。 苏临会浮水,掉进水中,便奋力朝挣扎的孟婵娟游去。 刚拽住孟婵娟的胳膊,就被她宛若章鱼一样吸附在了身上。 苏临浮水技术不是很好,孟婵娟死死拽着他,他好不容易才伸展开四肢划动。 等他将孟婵娟托到岸边时,他却因为过度脱力,被河水直接冲走了。 孟婵娟猛呕了几口河水,回头一看,才发现,苏临没能从河里爬起来。 “临儿!!临儿!!!你回答娘啊——!” 回应她的,只有波涛汹涌的护城河。 孟婵娟瞬间没了血色,吓得浑身颤抖。 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沿着河道追赶,追几米路,却被横在她面前,巨大的鸿沟拦住了。 第177章 托梦 绝望间,孟婵娟泪如雨下,又急忙掉头朝府尹府跑去。 苏临一定不会出事! 一定不会出事的! 地震过后的道路,实在太难走了。 她跑着跑着,就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 摔倒了,满身擦伤,感觉不到疼般爬起来,继续接着跑。 苏临还在等着她去找他,她一定不能停下来。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孟婵娟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街巷,府尹府街道两旁驻守的大量官兵。 出动这些官兵,一定,一定能把苏临找回来的! 孟婵娟跑到李胜跟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帮我找临儿,帮我找,找临儿,呜呜呜,帮我找他!” 她口齿不清突然就要找人。 李胜看她一身狼狈的模样,险些没有认出来,这是他那端庄的丈母娘。 李胜赶忙问:“大舅哥出什么事儿了,您仔细说,我们也好派人去找。” 孟婵娟带着浓重的哭腔,“他掉进护城河里,被冲走了,你们快沿途去找一找他!” 李胜好不容易问清了是哪座桥,具体方向,便赶忙带人去找了。 临走前,又特意派人通报了赵云宁。 赵云宁得到消息,身边的苏老夫人也就得到消息了。 苏玉还没有回来,苏临又不见了。 这是要他们苏家的命啊! 苏老夫人眼前一片眩晕,赵云宁想让她休息,苏老夫人却说:“我现在怎么可能睡得着!” 赵云宁只能任由她站到了孟婵娟面前。 看到孟婵娟,苏老夫人二话没说,当着众人的面儿,抬手就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苏老夫人是极有体面的老太太,是从来不会亲自动手教训儿媳的。 今儿,实在是被气狠了。 才会连苏家脸面都不顾,在大庭广众下打了孟婵娟。 孟婵娟捂着脸,眼眶通红,看起来可怜极了。 苏老夫人却还不解气地骂道:“你出生门第不高,我看中你知书达理,聪慧过人,有大家主母风范,我让苏哲娶你,没想到,你如今却蠢到,为了个连野种都算不上的破烂玩意儿,害惨了我大孙子!” “苏临要出了什么事儿,你就给我滚出苏家,和那破烂玩意儿当亲母女去。” 孟婵娟咬着牙一言不发,比起苏老夫人的一巴掌,这些话,更像是一把尖刀,活生生刺进她的心脏,让她痛不欲生。 青玉想到自己毕竟是做女儿的,兄长现在又生死不明,上前一步,欲要向苏老夫人求情。 苏老夫人却早她一步开口,“这里没有你开口说话的份儿!” 青玉面色一白,张嘴又闭上了。 孟婵娟一直跪着也不是事儿,身上的衣裳都还没有换。 要苏临找回来了,她生病了,又是麻烦。 赵云宁说道:“外祖母,莫气也莫急,表哥们吉人自有天相,很快就能回来的,我们去门口等等,说不定表哥马上就回来了。” 苏老夫人面色温和了几分,赵云宁又给桃云使了一个眼色。 桃云机灵地秒懂,赵云宁把苏老夫人带走,就把孟婵娟扶起来,带去换衣裳。 府尹府是泉州城最坚固的建筑,出来之后,才能深刻地感受到,地震所带来的疮痍。 地震探测仪的震动警告就没有停过,余震也接连不断的发生。 还有超强地震的红色预警不断提示。 唯一庆幸的是,比这次地震还要强烈的地震,大概会在两天后。 两天的时间,来得及做一些准备了。 赵云宁一边陪苏老夫人等苏临苏玉的消息,一边安排地震的后续工作。 海常事来汇报:“公主,主城区受损较轻,三环房屋受损严重,现在统计的死亡人数是一百六十八人,受伤人数是一千八十六人,还在继续救援中。” 大部分的百姓都迁移到了安全地带,所以,伤亡情况,已经算是很轻很轻了。 赵云宁点头,“受伤的百姓好好安抚治疗,抢救物资可以,必须时刻警惕余震发生,还有,即刻抽调人手,凑集迁移的粮食物资,后日还会大的地龙翻身,是比今天的地龙翻身要厉害数百倍!” 海常事惊愕地说,“我们躲在太平地带都不可以吗?非要迁移?” 这一下迁移,就是几十万人口。 赵云宁摇头,“地震我们可以侥幸躲过,但地震引发的海啸,我们是绝对躲不过的!” 此话一出,海常事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泉州城史书记载,最近发生的一次海啸,直接导致一万多人丧生,十几万百姓流离失所。 倘若地震之后,再遭受海啸的冲击。 对于泉州城百姓,必定是灭顶之灾。 海常事肉眼可见地慌了,急忙向赵云宁确认:“公主,真的吗?” 赵云宁点头,“昨晚,老天爷给我托梦了,你必须相信。” 虽然这借口很烂,但也是唯一能够让人容易相信,且合理的说法了。 赵云宁很有气运,大家众所周知。 这种大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海常事立马说:“我现在就通知殷丞相!好生安排!” 赵云宁点头,“一定要快,我们没有多少时间!” 海常事忙里忙慌地走了,旁边听了一耳朵的苏老夫人更心慌了,抓住赵云宁的手心,焦急地问:“云宁啊,你既然能和老天沟通,能不能让它告诉你,你苏临表哥在哪儿啊?” 苏玉不见了,苏老夫人都没有那么慌张。 可见,苏临作为苏家继承人,在苏老夫人心目中地位。 要是让昏迷的全红兰听见,指不定多气愤。 赵云宁无奈地说,“我也想啊,但这种事儿,也不是我想,老天就听我的。” 苏老夫人面色垮下来,赵云宁又安慰道:“外祖母放心,我一定会在心里为表哥们祈祷,老天爷听见,说不定马上就把表哥们送回来了。” 苏老夫人叹气,“但愿如此。” 没一会儿,苏玉的消息真的就传回来了。 他在郊区,为了救一个孩子,右胳膊折了。 正在被人送回来的路上。 万幸,没有大碍。 苏玉找到了,苏老夫人面色一松,又痛心,苏临还没有消息。 第178章 本公主的人 全红兰幽幽醒来,第一时间,就抓着丫鬟问:“玉儿呢?玉儿找到没有?” 丫鬟被她的指甲抓疼了,嘶一声,才说:“公子正在回来的路上,估计马上就到了。” 苏玉有了下落,全红兰阴郁的脸色,顿时有了笑容,激动地又问:“玉儿没有受伤吧?他肯定没事吧?” 丫鬟面色一顿,小心翼翼地掰开她的手,“公子好像骨折了......” 此话一出,全红兰顿时脸色大惊。 苏玉是读书人,以后还要上朝堂,位极人臣的。 万一留下残疾,影响以后科举怎么办! 全红兰刚松开的指甲,又狠狠地陷入了丫鬟的皮肉里,丫鬟疼的咬牙,也不敢有任何不满。 等全红兰情绪稳定下来,要前去迎接苏玉时,丫鬟手臂上已经血迹斑斑。 她刚走几步,正好遇到换好衣裳,面色惨白的孟婵娟。 全红兰心情不爽,就爱讽刺孟婵娟这个事事都要压她一头的大房嫂子。 “哟,不是去看你那下贱的奴才女儿嘛,怎么又舍得回来了?” 她讥讽的笑意,就像一根压死大象的稻草。 孟婵娟因着苏临落水,行踪不明,又被大家指责,本就濒临崩溃,全红兰还在这个时候刺激她。 孟婵娟抬起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全红兰。 全红兰担心苏玉的伤,会落下毛病,也正上火。 两个平时就有磕磕碰碰的女人,就像汽油遇到了火,在顷刻间就燃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 赵云宁得到消息时,孟婵娟和全红兰已经宛若泼妇般扭打在了一起,完全没了苏家夫人的风范。 大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大户人家的夫人,也会打架。 苏老夫人更气的上气不接下气,连喊几声家门不幸,家门不幸,才想起来让她们住手。 孟婵娟和全红兰各自顶着鸡窝头,谁也不服气谁地瞪着对方,像极小学生打架后,等着挨训的模样。 赵云宁懒得管了,她忙着处理几十万人的迁移,就已经够头疼了。 否管发生了什么,墨哗一直静悄悄地陪着她。 赵云宁觉得很安心,也很有安全感。 回头看他一眼,问他:“眼睛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墨哗低沉的嗓音悦耳动听,“很好。” 赵云宁心下一松,看样子暂时没有排斥反应。 “那你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跟我说知道吗?你现在是特别特别关键期,一定得非常小心,越注意,眼睛越早能够快速恢复。” 墨哗乖顺地点头,就像一条软萌萌的小狼狗。 赵云宁沉重的心情,一下就好起来,悄悄勾了勾他的手心。 墨哗嘴角微微扬起,反手与她十指相扣。 忽然,全红兰出现,对赵云宁要求说,“云宁啊,你苏玉表哥回来了,他们说,县主去救伤员了,你医术好,亲自帮你表哥看一看吧,以免将来留下什么毛病,其他人,二伯母都信不过。” 墨哗周身的气势一下变得凌厉起来,对全红兰要求赵云宁去给苏玉治病,极为排斥。 苏玉的伤,就是骨折,完全没有必要让她给看。 赵云宁刚想拒绝,苏老夫人也开口道:“云宁啊,你就给玉儿看看吧,他现在疼的厉害,大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 大夫都被安排去紧急救治百姓了,要赶过来,确实需要些时间。 赵云宁点头同意了,她松开墨哗的手,走向面色惨白的苏玉。 苏玉咬着牙,低声唤赵云宁的名字,“云宁......” 像是只要她在,一切都能忍过去,泄露的情意,根本就不用眼睛看。 赵云宁轻轻地捏着苏玉的手臂,温柔地安慰他,“表哥不用紧张,很快就好了。” 墨哗手里空落落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全红兰站在他的身边,视线落在身影重叠的苏玉和赵云宁脸上,知晓墨哗的耳力好,勾起嘴角,压低嗓音故意在他耳边说,“只要我们玉儿愿意娶云宁,你,根本就是算不上台面的东西。” 墨哗修长手指死死拽紧,全红兰低瞥一眼,心里爽快。 一个男人,一而再的被打击,也没用脸面想继续留下了吧。 只要墨哗因为自尊心,主动疏远赵云宁,玉儿就能如愿以偿了。 赵云宁为苏玉固定好胳膊之时,墨哗突然开口了,“我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只要能够留在云宁身边,便足以。” 全红兰惊了惊,没想到,墨哗会突然朝她说出这种话,语气还这般的委屈,是故意装模作样给赵云宁看的吧! 没想到他一个暗卫,心机如此深沉。 全红兰还没有看过去,就感觉赵云宁的视线异常冰冷。 赵云宁惯会护着这个瞎子! 全红兰慌张解释:“云宁,你别听他瞎说,我怎么可能说这种话,你可以问问周围的人,我说过没有。” 大家伙儿刚才的注意力都在苏玉身上,全红兰说的又小声,大家自然没有听见。 苏玉知道自家母亲的德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因为是自己的母亲,迟迟开不了口。 赵云宁给苏玉系好绑带,才在众人紧张的心绪中,站起身。 全红兰对上她的眼睛,有些心虚,又一口咬定,“他惯会装模作样,云宁,你别被他骗了。” 苏玉白着脸说,“娘,你别说了。” 苏老夫人的脸色也不好,要全红兰没有说过这种话,墨哗又怎么可能真的说出口。 她也宁愿相信墨哗,更别提把墨哗放在心尖尖上的赵云宁。 赵云宁拉住墨哗的手,问他:“难不难过?” 全红兰的脸色,一下就绿了。 赵云宁居然问都不问一下,就相信了墨哗。 墨哗摇摇头,“不难过。”语气却有些低沉。 赵云宁立马安慰他:“你是我未婚夫,谁给你难堪,就是给我难堪,下次,直接打回去。” 苏玉眼底的光彩,在顷刻间黯淡下来。 全红兰被赵云宁当众打脸,很不服气地说:“云宁,我都说了,我没有说过,你怎么宁愿信一个低贱出生的奴才,也不愿相信自家人!” 倏地,赵云宁的目光冷了下来。 “放肆!本公主的人,也容你羞辱!” 第179章 不愿走 赵云宁突然对全红兰疾言厉色,任谁也没有想到。 她行事有手段,对身边的人,却向来都是温和的。 大家头一次见赵云宁发火,还拿出公主身份压人。 压的这个人,还是她的二伯母。 苏老夫人的面色当即白了白。 赵云宁和他们苏家再亲,也姓赵! 皇族的权势不容任何人践踏。 苏老夫人心底,还一直认为赵云宁是乖巧听话的外孙女,频频触及了赵云宁的底线。 苏老夫人赶忙说:“云宁,你二伯母口不择言,都是无心的,她性格就是这样,你也知道的。” 苏玉的脸色已经难堪到了极点。 全红兰分外生气,“云宁,就算我真说了他,也不过就是一点儿小事儿,你至于嘛!” “再说了,他一个瞎子,本来就是无用之人。” 苏老夫人急眼呵斥,“你给我住嘴!” 赵云宁握紧墨哗的手,目光充满冷然的寒意,“全红兰,本公主最后警告你一次,墨哗是我的未婚夫,他有用无用,都是我命定之人,即便是你,我一样不会对你客气!” 赵云宁此刻要是不表现出墨哗的重视,大家便会一再地轻视墨哗。 她对墨哗越维护,大家的言行便越有分寸。 全红兰还想说些什么,赵云宁身后的暗卫们齐齐上前一步,要拔剑的动作,顿时把她吓禁了声。 赵云宁从头到尾,都不是和她说笑的。 她真的能为了出生低贱的墨哗,连外祖家的人都不认了。 全红兰愤愤不平,又无可奈何地狠瞪墨哗好几眼。 她记住了! 赵云宁拉着墨哗去了角落,今天接连受到刺激的苏老夫人,又冲上去,毫不犹豫地甩了全红兰一耳光。 大儿媳不听话,二儿媳更是个搅屎棍儿。 本来赵云宁能够和苏玉培养出几分感情的,都让她给搅合完了。 全红兰捂着脸,满眼不可置信,“你打我?” 她出身比孟婵娟高贵,苏家借了她的娘家,才让苏令混了个巡抚。 苏老太太多年来看不惯她,却从未对她动过手。 全红兰倏地就爆发出了怒意,“你打啊,有本事打死我!” 苏老太太没把她打死,自己就要先气死了,气怒交加地,不明白苏家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没有一个省心的!” 赵云宁捏了捏墨哗的手心,又问:“还难不难过?” 墨哗肉眼可见地扬起嘴角,“不难过。” 却和他先前说的不难过,天差地别。 赵云宁也不由笑起来,认为给墨哗撑腰,简直太对了。 又表扬道:“你今天表现的很好,下次,还有人敢欺负你,不要憋着,都骂回去,说出来,知道吗?” 墨哗乖顺地点头,嘴角的笑意就像春天潺潺流淌的小溪,透着灵气。 赵云宁心意一动,踮起脚尖,蜻蜓点水吻了他一下。 墨哗耳根微红,纱布下的眼眸,深了又深。 现在已经是初冬,大家为了躲避地震迁移,就要带好充足的应急食物,保暖的衣物,医药生活用品。 应急食物,他们之前有不断储备的干蘑菇,干海鲜,还有种植的晚季粮食蔬菜,以及广陵支援的粮食。 这些食物全部带上,足够他们长途跋涉两个月。 保暖的衣物,即便有不够穿的百姓家,大家借一借,均一均,一人一件,应该也够了。 只要能够保证大家在地震来临时,安全躲避,地震后饮水饮食注意卫生,防寒感冒,就不会用到太多的药品。 至于其他的日常用品,就只能靠大家伙儿自个儿解决了。 朝廷目前,只能尽最大的可能安排到这份儿上。 苏临还没有找到,大家在余震中又忐忑过去一晚。 朝廷通知,即刻收拾所有的东西,按户籍听从规划出发迁移到安全地区,所有的百姓都表现出了不同的态度。 殷丞相天还没亮透,就找赵云宁汇报说,“公主,有很多百姓不愿意离开泉州城,他们认为,地龙翻身已经过去,就不会有事了。” “更有人说,他们祖祖辈辈经历无数次海啸,也活下来了,所以不愿意离开。” “还有人觉得,不会再发生大的震动,若是还有,暂且躲在空旷的地方,熬过一段儿时间就好了,迁移大家都嫌麻烦。” 距离地震发生的时间越近,地震探测仪发出的警告就越强烈。 赵云宁极有把握,这次地震的震级会达到九级。 九级代表什么,代表整个泉州城都会沦陷,山河崩裂,没有一处完好的容身之所。 而且地震的范围实在是太广了,他们不想迁移那么远,至少也得迁移到距离震中远一点儿的地方。 赵云宁对殷渐离说道:“此事非同小可,性命不是儿戏,尽量说服他们,若是执意不走,那便不管了。” “我们现在没有精力和时间,浪费在想自寻死路的人身上。” 殷丞相还怕赵云宁会说,必须带走每个人呢。 赵云宁理性又果断,殷丞相转身的那一刻,又暗暗摇头,赵云宁为何就不是男儿身呢。 百姓们在暂时安顿的坝子上,议论纷纷。 很多人叫嚣着不走,也有很多人,忙里忙慌恨不得插翅而飞。 田老头祖祖辈辈都是泉州城的渔民,对一个渔民来说,远离了大海,就等于失去了性命,没了任何生活来源。 他对孩子们说,“我老了,走不动了,你们走吧!” 孩子们也不想走,当即道:“爹不走,我们也不走!大海就是我们的家,我们就是死,也要死在大海里!海啸我们不怕!” 田老头很欣慰地笑了,“好,那我们全家都不走!” 他们要留下,旁边的李不屈听见,就劝田老头,“公主让大家迁移,又不是不回来,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你们后悔都来不及,走吧,等风平浪静之后,回来,还是理想的家园。” 旁边的人也说,“你们要回来,公主还能拦着你不成!” “就是,朝廷肯定巴不得大家回来,泉州府那么大一块儿地儿呢,怎么可能不留人!” 第180章 不收白不收 田老头望着天说道:“现在已经放晴了,蝙蝠和飞鸟都回巢了,不会有太大的事儿。” 李胜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可是关于性命!” 田老头又说道:“这么多人一起走,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粮食供应,我们就不给朝廷增添负担了,留下来,我们还能在泉州城自己想想办法。” 他说到粮食,其他人也露出了担忧。 他们家中的粮食,没有菇棚和海鱼供应,顶天能够吃了一个月。 他们跟随朝廷走一个月,到那边后,万一没得吃住的地方怎么办。 而且,去了之后,什么时候能够回来,会不会将他们留下做劳役,弥补其他地方因为地震受到的损害,又或者,这么多人去了,万一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哪里有地给他们种。 没得地种,那不一样是等死。 像田老头他们一样留下来,即便是搜刮泉州城留下的物资,也足够他们吃用生存好久了。 突然之间,就有更多的人想留下来了。 王家老小站在自家宽阔的院子里,望着尚且还算坚固的房子发愁。 他们王家的根基因为这一场地震,一夕之间,就损毁了近半数的家业。 王老太爷十分的肉疼,唯一庆幸的就是,银子都及时存进了朝廷的钱庄,手里拿着巨额存折,每个月的高额利钱,也算一点儿安慰了。 突然,二儿子担忧地说,“爹,朝廷要是不给我们银子怎么办?” 王老太爷也有这个担心,但地震发生后,很多百姓就跑去钱庄问了,能不能给钱。 朝廷现在一时半会儿给不出钱,因为钱庄都被震没了。 但是,只要存折在,朝廷就不会赖账。 百姓们有些后悔把银子存进银行,后来想想,即便把钱取出来,朝廷现在管控所有的粮食,物资,他们想买也买不到什么,就释然了。 银行说话算数的话,等他们取钱的时候,还能有一笔利钱。 王老太爷也找大儿子问过话了,朝廷肯定是不会赖账的,即便到了别的地方安顿下来,也会继续全面推行纸币发行。 王老太爷这才安心下来。 朝廷说要迁移,那就迁移呗,反正人还在,就能向朝廷要到银子。 要人没了,那才什么都没了。 王老太爷把银子存进了银行,拿着一张存折便足以带着全家老小,跟随朝廷出发。 贾老太爷没把银子存进钱庄,全部兑换成了金子,准备在泉州城经商,大展拳脚。 却不料,地震来了。 他要把这些金子全部带走的话,就要花费很多精力和人力来运输。 万一路上出现什么危险,金子极为容易被抢。 要是找地方给藏起来,以后再回来,就面临着万一真的再次发生强震,把金子给掩埋的情况。 打听得知,百姓们存进朝廷钱庄的银子,朝廷一样会照常支付利钱后,贾老太爷就十分的后悔,自个儿没有把银子存进钱庄。 他找到张马毅,问他现在能不能存钱进钱庄。 朝廷忙着转运物资都来不及,怎么有空给他处理金子。 贾老爷子憋屈了好一会儿,就起了留在泉州城,不随朝廷走的心思。 找个比较高的山头,海啸就上不来了吧。 何必费那么大的劲儿迁移呢。 何况,也不一定会发生呢。 贾老爷子这么想,可把家里的儿女们给吓到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公主把泉州城建设得好好的,百姓们也好不容易才安顿下来。 修到一半的大坝都不管不顾停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是真的会出现很严重的灾情。 他们躲山上去,万一强震把山都震裂了怎么办。 朝廷都走了,到时候,可没有任何人能够救他们。 贾老太爷的大儿子贾利当机立断,对贾老太爷说:“爹,我们必须走,金子若是怕带不走,咱们就去问公主,能不能折损一半存到朝廷钱庄去。” “咱们家存一半金子到朝廷银行,让公主记住咱们家,这金子也就没有白白浪费它的价值。” 贾老太爷实在太肉疼了。 一下亏损一半的家业,这谁遭得住啊! 他犹犹豫豫地说:“儿子啊,万一,没有严重的灾难发生呢?” 那到时候,肠子不都悔青了。 贾利肯定地说,“儿子之前都打听过了,公主气运好的很,大家都说福星转世,最开始跟着公主到达泉州城的百姓,都证实了这一点,但凡有危险发生,公主都能化险为夷。” “朝廷让迁移,还说还会发生强震,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比起老百姓的损失,带这么多人迁移,对朝廷才是最亏本的。” 贾老太爷想到虎视眈眈的南宁候,也是,赵云宁若不是真的察觉到危险,怎么会大费周章,让全城百姓都离开泉州城。 燕国朝廷现在可是拥有强大的火器的! 贾老太爷被大儿子说动了,当即道:“那你就去问问,看看公主能不能同意。” 公主还不定看得上他们家这些钱呢。 要看不上,跟着朝廷走,把金子全部带上,还真挺麻烦的。 贾立找到张马毅,张马毅通报赵云宁,才得到一个见公主的机会。 赵云宁现在忙得都要起飞了,见到贾立,便让他有话快说。 贾立刚到嘴边的夸赞就憋回去了,老老实实地表明了来意。 送上门的金子,哪有不收的道理。 贾家的家业可不是一般的巨富。 赵云宁难得露出一丝笑容,“朝廷感谢你们在朝廷危难之际伸出援手,这笔捐款,我们会好好造福于民。” 贾立嘴角抽了抽,虽然但是,好歹还多了官方认证的造福于民。 赵云宁同意后,派人清算了金子,贾立很快便得到了一张存折。 赵云宁看着这些金子,殷渐离说,“公主,我们要把金子一起运走吗?” 金子太沉了,若是又要抽调大量人手和马车,运送物资的车队就要减少了。 金子这种东西,只要在他们燕国,就是他们燕国的。 以后回来再找便是。 赵云宁摆摆手,“搬进库房。” 第181章 失忆 殷渐离一愣,惊讶赵云宁得了这么大一笔金子,就这么放在这里。 不是说有强震吗? 要是搬进库房,金子震没了怎么办。 赵云宁看出他的疑惑,笑道:“只要燕国江山还在,这金子就跑不掉。” 殷渐离完恍然大悟地说:“公主一开始就没打算把金子运走,其实是想帮助贾家吧!” 赵云宁摇摇头,“殷丞相想多了,我只是担心他们在路上拖后腿罢了。” 这么多的金子,若是地震时散落,大家争抢,原本不出事也会出事。 殷渐离还是觉得赵云宁心地善良,其实根本就不用管他们的。 朝廷现在也用不上这笔金子,反而还给他们存了一把笔钱进钱庄,给他们利钱。 赵云宁知道殷丞相所想,一定会觉得好笑,人家明明也是付出了代价的,整整一半家业呢。 运输队已经在前面开路了,苏临还没有找到,就在孟婵娟都要哭死之际。 罗管家儿子急忙找来,说苏临在他们那儿,就是头部受了伤,现在还没有醒来。 孟婵娟激动地站起来,非嚷着赵云宁跟着一块儿去给苏临看伤。 二表哥都给治了,哪有大表哥不给治的。 全红兰被赵云宁训斥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孟婵娟又蹬鼻子上脸,把赵云宁当丫鬟使唤。 赵云宁主动提出来,是情分,孟婵娟理直气壮地要求,那就是不要脸,心里没谱。 但凡他们家和皇族没有关系。 就凭她对公主千金之躯呼来喝去,就是死罪! 苏老夫人狠瞪她一眼,让孟婵娟闭嘴,急忙去找随行大夫,跟着一起去接苏临回来。 让孟婵娟在原地等着,不要添乱。 她要死要活非要去。 苏老夫人也知道一个当母亲的心情,到底还是让她去了。 孟婵娟在路上问罗管家儿子,“是在哪里发现少爷的?” 罗管家儿子眼神一闪,说道:“夫人,地龙翻身了,小姐她担心你们会有危险,便让我出来找你们。” “敲好看到有人把公子从水里捞起来,我认出公子,就赶紧把公子背回去了,要不是小姐,公子可能真的就没命了。” 苏临掉进护城河,是因为她执意要去找苏茜。 孟婵娟不可能不怪罪苏茜。 但现在,又因为苏茜意外救了苏临,心底的埋怨也在刹那间消散了许多。 进到院子里,苏临已经醒了。 他额头上的伤已经简单处理过了,面色依旧很苍白。 孟婵娟激动地冲上去,抱住他:“临儿,娘担心死你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苏临立马将她推开,瑟瑟发抖地躲到了苏茜的轮椅后头,一脸受惊的样子。 懵懵懂懂的眼神,哪里像是一个正常人。 孟婵娟有点儿懵,连忙问:“临儿这是怎么了?” 苏茜解释说,“娘,哥哥醒来就谁也不认识了,非要我照顾不可。” 孟婵娟顿时慌了,赶忙让大夫给苏临把脉。 苏临像个耍脾气的孩子,拼命挣扎,还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会不停地嗷嗷叫。 好几个人才把他摁住,他又哭得像个傻子。 还是苏茜小声哄了几句,苏临情绪才稍微稳定。 看到这一幕,孟婵娟心如刀绞。 临儿,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的临儿啊! 大夫把脉过后,立马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检查了苏临额头上的伤口,才说道:“公子脑部受了撞击,头内的神经受损,心智也受到了影响,老夫只能尝试用银针对其治疗,消散脑内的瘀血,能不能恢复常人的状态,还是一个未知数。” 此话一出,苏茜看向苏临,对上他依赖的眼神,目光顿时亮了亮。 苏临离不开她,她就能名正言顺地留在苏家了。 孟婵娟却在刹那间心如死灰。 她哭着求大夫说:“大夫,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就没有过恢复常人的先例吗?” 大夫摇头说,“我这儿没有。”又忽地想到什么,“县主医术高明,或许你们可以找县主帮忙看一看。” 苏茜微微扬起的笑意顿时僵住。 脑子是人体最复杂的结构,哪有那么容易恢复。 孟婵娟却像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当即命人背起苏临去找秦香。 苏临根本就不会让人背他,拼命反抗。 道路都毁了,就是想把苏临关进轿子里都不行。 孟婵娟着急了,队伍马上就要出发了。 他们要是赶不回去,就只能跟着负责这个区域的官吏一起出发来了。 这可不行! 这里什么都没有。 苏临根本得不到好好的照顾。 可苏临现在的心智,就像刚出生的雏鸟,认定了苏茜。 把苏茜一并带走,肯定会招到所有人的反感。 就在这时,苏茜为了不让孟婵娟为难,主动说,“娘,我戴上头纱,先跟你们一起回去,让哥哥先配合县主治疗,我就马上离开怎么样?” 孟婵娟看了一眼害怕她的苏临,心痛如麻,只能同意了苏茜的建议。 大夫都说了,不能刺激到他,以免变得更严重。 她带苏茜回去,纯属迫不得已,大家应该都能理解。 孟婵娟看着儿子揪着苏茜的衣袖,全心全意信赖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视线落在苏茜背后,倏地又生出了一股火气,恨自己一开始就该听大家的劝阻,不要在和苏茜来往。 要是没有来往,苏临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苏老夫人等了又等,终于等到孟婵娟回来。 视线落在神态动作都非常扭捏的苏临身上时,苏老夫人脸色的喜悦,顿时凝固了。 “这是怎么回事?” 孟婵娟不想多说,可又不得不交代,“临儿他,他失忆了。” 苏老夫人心口一震,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问苏临,“临儿,我是你祖母,你都不认识了吗?” 苏临被苏老夫人想要抓他手臂的动作吓到,又躲到了苏茜的轮椅后头。 苏老夫人认出苏茜,又气又怒,指着孟婵娟脑袋说,“你还嫌这个下贱玩意儿把我们苏家搅合的不够惨!” 第182章 真蠢 孟婵娟也不想把苏茜带回来的,可是苏临现在真的离不开她。 孟婵娟白着脸色,压低嗓音小声解释,“娘,临儿现在只肯听茜儿的,我也没有办法。” 此话一出,苏老夫人凌厉的目光顿时落在了苏茜脸上。 像是要把她龌龊的内心拉到阳光下爆嗮。 苏茜脸上火热热的,硬着头皮都不敢和苏老夫人对视一眼。 苏老夫人冷着脸,对孟婵娟说,“你是真蠢,不是假蠢!” “他们的身份不合适呆在一起,把苏茜给我拉走!” 苏老夫人的话,倏地点醒孟婵娟。 苏临和苏茜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苏临现在如此亲近苏茜,若是以后恢复神智,因而心悦上苏茜怎么办! 孟婵娟看向苏茜的脸色,在刹那间,就宛若吞了一千只苍蝇。 苏茜没有抬头,都能察觉孟婵娟浑身散发出的寒意,心底咯噔一下,只能暗戳戳期望苏临对自己的依赖更大一点儿。 不然,她是绝对没有办法留在苏家的。 地震马上就来了,即便有罗管家一家照顾她,谁又能保证,生死关头,他们不会把自己扔下。 即便是他们故意把自己扔下,孟婵娟如今也不会过问吧。 她绝对不能让自己沦落到那种地步。 下人听从苏老夫人的命令,要把苏茜从大家的眼皮底子下抬走。 苏临死死摁住轮椅,像个孩子一样撒泼大哭,对着几个下人又咬又踹,就是不让人碰苏茜。 看到这一幕,苏老夫人和孟婵娟心底的担心愈发强烈了。 既然现在拉不走,就只能等苏临睡着了之后,再将二人分开了。 苏临的心智大概就刚出生的小孩子,苏茜一走,说不定就能把人给忘记。 苏茜在苏临的哭闹下,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青玉跟着秦香回来,视线落在苏茜脸上,手里拿着的医药包,顿时就掉在了地上。 苏老夫人冲到秦香前面,对秦香说:“县主,能不能请你给我们家临儿看一看,他伤到了脑子,神智出现了混乱。” 秦香是苏文纯的义女,即便是县主,苏临是她的表哥,也有救人的义务。 何况,她这个义女,怎能不讨好皇后的娘家人。 秦香看了一眼旁边的青玉,视线落在苏茜隐隐得意的脸上,对苏老夫人说,“杀人犯怎么会和苏公子在一起?” 苏茜脸色倏地僵住,苏老夫人也出了一身冷汗。 大家都不想再提这件事儿,秦香却半点儿面子都不给,在苏临关键时刻拆台,摆明是想为青玉撑腰。 县主和青玉关系好,对他们苏家也是有利的。 但关系好,却反过来为难他们苏家,这又算哪门子有利。 苏老夫人憋了好大一口气,才说出口:“她也不算杀人犯。”顶多是个从谋。 秦香冷沁的目光又在苏茜脸上停顿了几秒,“你们可真能行。” 她饱含讽刺的话,戳进孟婵娟的心脏。 为了让秦香救苏临,孟婵娟又只要忍了。 她要是不忍,把秦香也给得罪了,赵云宁说不定也不愿为苏临治病。 明明都是一家子亲戚,她们的心怎么就这么狠。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为青玉撑腰。 秦香嘲讽归嘲讽,治还是要治的。 没一会儿,她就检查出了苏临的问题。 他的脑部受了猛烈撞击,症状和青玉之前被张奶娘用瓷瓶砸了很像。 但是更严重一些。 所以,才会出现智力减退的情况。 秦香一直跟着赵云宁学习开颅手术,苏临的情况,要想好转,就得和青玉一样做开颅手术。 但是,她没有经验,也没有本事拍片儿。 还得让赵云宁先看一看。 秦香面色凝重,孟婵娟和苏老夫人都在一边急得不行。 终于忍不住问出口,“县主,临儿怎么样了?还能治吗?” 苏茜咬着嘴唇,很希望苏临不要被治好。 要是苏临被治好,就冲苏家上下现在对她的态度,她一定没办法呆到双腿恢复。 秦香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具体情况,还要等我云宁商议过后,才能告诉你们。” 苏老夫人一惊,“莫不是非常严重?就没有能治好的可能吗?” 秦香预估道:“他这个情况,即便是做了开颅手术,想恢复记忆也难,很有可能一辈子都恢复不了记忆,可以尝试重新教他认知这个世界。” 此话一出,苏老夫人和孟婵娟顿时面色巨变。 重新认知这个世界! 他们辛苦培养了十几年优秀的儿子孙子,就这么没了? 孟婵娟颤着嗓音问:“开颅手术是要把脑子切开吗?” 秦香点点头,“嗯,需要切开,将里面受损的组织进行修复,还要清除淤血缝合。” 苏老夫人捂着心脏,“人开了脑袋,还能活吗?这真的不是开玩笑的吗?” 秦香又看了一眼旁边脸色愈发沉闷的青玉,对苏老夫人和孟婵娟的语气也变得严肃了。 “青玉受到袭击,就是因为云宁给她做了开颅手术,才保住了一条命,你们居然都不知道?” 苏老夫人和孟婵娟同时愣了一瞬,才想起来,青玉脑袋上的头发都剔光了,原来是做了开颅手术。 她们当时确实没怎么关心。 苏老夫人本身就不喜欢当做丫鬟教养的青玉,孟婵娟当时又一门心思,想办法将苏茜从牢房救出来,更不可能关注。 这个时候被秦香点出来,她们脸上都闪过一丝尴尬。 好半响,苏老夫人才硬着头皮打破这片尴尬,“我们都以为青玉只是缝合了一下伤口。”哪能想到赵云宁有胆子直接给人开个洞,再给合上。 秦香牵住青玉冰冷的手,对她们说道:“现在你们也知道了,开颅手术是可以做的,但这个手术也不是完全安全的,一半几率,苏公子可能会因为大脑供血不足,导致手术失败。” 苏老夫人顿时脸色惊变,又听秦香说,“你们先考虑一下要不要做这个手术,要是不同意,他一辈子这个样子,也能健康生活下去。” 苏家嫡长子,用这副心智不全的模样活一辈子。 若是苏临自己知晓,肯定也会坚决要求做手术吧。 第183章 让他们成婚 苏老夫人想让苏临做手术,又不想承担那一半的手术风险。 孟婵娟更说,“是不是你没有把握做好这个手术,云宁来做,就行吧!” 她觉得青玉都被云宁治好了,治好苏临肯定也没有问题。 秦香看向她,“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云宁的确医术高明,却也不能因此忽略了手术风险,到时候出了意外,就赖到她的头上。” 秦香为人看诊,见过数不清的医闹。 孟婵娟的心理她掌握得一清二楚。 孟婵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和她是一样想法的苏老夫人脸色也不太好。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够不做手术,也能尽可能恢复吗?又或者是有办法能够提高手术的成功率。” 秦香看向瞪大眼睛,有些怯弱的苏临,说道:“脑部受了撞击,若是不手术,想要靠病人自己自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也不能说没有可能性,只是,你们有生之年,不一定能够等到而已。” 苏老夫人和孟婵娟心口一揪,若是如此,她们怎么可能能够安心的离去。 苏临是他们苏家最大的骄傲啊! 秦香又道:“提高手术成功率,这得看世界上有没有比我和云宁更厉害的大夫了。” “要是你们能找到,苏公子不用做手术,恢复健康的几率也可能达到百分之百。” 要是找不到呢! 苏临这辈子,还不是就这么毁了。 做手术,还能有一般恢复常人的机会。 听完对话的苏茜,扫了一眼紧抓自己轮椅的苏临,却暗暗地很高兴。 即便苏临手术成功了,恢复全部记忆的可能性都很低。 他应该还会像现在这个对自己很依赖。 孟婵娟和苏老夫人纠结,要不要让苏临做开颅手术之际。 李胜回来通知他们,队伍已经开始出发了,让他们迅速按要求整队。 苏老夫人想见一面赵云宁,“云宁呢?她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李胜说,“公主在前面,正和殷丞相海大人他们相商要事。” 苏老夫人着急想见赵云宁的话,只能暂且先吞下了。 马上就会来大地震,这个时候,也没办法给苏临做开颅手术。 等安顿下来,再找赵云宁谈一谈也不迟。 李胜注意到青玉红彤彤的眼眶,立马走上前,拉住她的手心问:“眼睛怎么了?” 青玉摇摇头,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就是冻的。” 孟婵娟看了这个表情,只觉得心里膈应的慌。 虽然她有两个女儿了,但她现在两个都不喜欢。 李胜本想安慰她两句,视线一瞥,忽地注意到轮椅上的女人。 能坐轮椅的人,会是谁,还跟苏临站在一起。 电光火石之间,李胜想到了谋害青玉性命的苏茜。 仔细一看,还真是! 苏家人行事,也太没数了。 怎么还能把人接回来! 苏临这个当哥哥的,还向他亲口说过,要护着青玉一辈子。 这就是他的保护,不给青玉半点儿委屈? 李胜火气一下就上来了,要不是他们婚事耽搁了,李胜直接就想把青玉从这里带走。 李胜质问孟婵娟,“孟夫人,你们这是何意?为何要把她接回来?” 孟婵娟当即也来了火气,她再怎么也是二品诰命夫人,岂容一个小小武将对她无礼。 孟婵娟冷下眼,“李将军,这是我们的家事儿,还容不得你管吧?就是你和青玉成婚了,也没有管到别人家里的道理!” 李胜气急败坏,“孟夫人,青玉是你女儿,你为何就要这般折辱她!你若是不疼爱她,那我们现在就对着上苍拜天地,结为夫妻,将她接走!” “我没有读过什么书,不像你们有什么学识。但我知道,一个父亲是什么样,一个母亲是什么样,一个丈夫又该是什么样,青玉嫁我,我不会让她再受半分委屈,一定会和她一辈子相伴到老,不离不弃!” 又认真地看向青玉,伸出手问:“青玉,你愿意吗?今日委屈了你,来日我肯定会让你风光大嫁。” 孟婵娟瞪大眼睛,气极了竟说出,“泥腿子就是没规矩!” 青玉被苏家人怎么对待,他们都是自己亲人,她可以忍。 可是,李胜维护她,心疼她,又有什么错。 孟婵娟却骂李胜是泥腿子,心底里不仅看不起李胜,更看不起她这个为奴为婢低声下气十几年的女儿。 青玉真的伤心了,尤其是对上苏茜暗暗挑衅的目光,她倏地跪在苏老夫人面前,一字一句地说:“祖母,求您成全,我愿现在嫁与李将军为妻,若是没有的龙翻身,我们原本就该今日成婚的。” 青玉鼓足了勇气,这大概是她这辈子,拼尽全力说出的最大胆的话了。 李胜眼睛亮亮地握紧她的双手,苏老夫人看着他们,脸面却觉得挂不住,找借口道:“婚姻大事儿,怎能这么随便,不急,等安顿下来,再说吧。” 人家两情相悦,本就该今日成为夫妻。 李胜都开口求了,青玉都跪下了,苏老夫人还不肯答应。 秦香转身走进人群里,找到赵云宁说明了情况。 听闻孟婵娟把苏茜带回来的事儿,赵云宁也倏地皱起了眉头。 当初苏临求她,答应得好好的,苏茜已经是个废人了,永远不会出现了青玉的面前,现在却搞成了这样。 赵云宁拧着眉心走向身后的队伍,李胜和青玉还跪在原地。 孟婵娟这段时间就没有顺心过,指着青玉鼻子骂道:“恨嫁到你这种地步,我也是大开眼界了!” 哪有当娘的会明里暗里讽刺女儿不知羞耻的。 赵云宁面色沉了沉,走到苏老夫人面前,目光锁定在苏茜脸上,淡淡地说了一句,“残疾的犯人,朝廷也能够安排力所能及的事情给他们做,把她带回去。” 侍卫们上前抓苏茜,苏茜立马惊恐大叫起来,“不要,不要,我不要回去!” 在牢狱里受尽屈辱的日子,她就是回忆也不愿回忆! 苏茜大叫,苏临也跟着大叫起来! 孟婵娟见不得儿子受折磨,知道赵云宁是故意的来为青玉撑腰,逼迫她们答应婚事的,只能咬牙说道:“让他们成婚!成婚!” 第184章 唯一的选择 青玉咬着唇叩拜苏老夫人,“青玉明白。” 李胜抓住她的手,温声安慰她:“莫怕,我永远都听你的。” 青玉鼻子一酸,红着眼眶嗯了一声。 她能成为苏家大小姐嫁给李胜,还有什么好奢望的。 前面出发的士兵,已经清理出一段畅通的道路了。 赵云宁坐在马车上,看着周围毁损建筑,不禁感叹,自然的无情,灾难的强大。 忽然,赵云宁手上的地震警报器发出强烈的警告。 是余震,地震波的强烈波动程度,至少达到六级。 或许不止六级! 赵云宁连忙朝郑多大喊:“大家小心,地震要来了!” 她刚喊出来,大地便颤抖起来。 马车摇摇晃晃,马儿受惊嘶鸣,赵云宁被墨哗抱下马车,士兵们也赶忙跳下马。 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就听周围濒临倒塌的建筑物,轰轰一声接一声倒下。 巨大的粉尘扬起,大家受惊地尖叫,仿佛末日即将来临。 震感消失,回想刚才地动山摇的惊魂震感,大家心有余悸地蹲在地上,还不敢起来。 赵云宁掀开墨哗及时盖在她脸上的外套,视线落在他浓密的剑眉上,伸手轻轻拍掉宛若雪花般的粉尘。 在大家的印象里,余震的震感都比较弱。 刚刚却厉害的,要把人的心脏都摇晃出来般。 这也太吓人了。 别说海啸了,就这种级别的余震多来几次,大家都承受不住。 原本怀疑朝廷判断的百姓,也都在这一刻服软了。 赵云宁从墨哗怀里跳出去,又看了一眼地震检测仪,源源不断的强烈波动还在继续。 随时可能继续地震。 赵云宁对大家吩咐道:“不要停留,继续走,要快!” 频繁的地震,引起的海啸,能达到几百米高。 顷刻间,就能将整个泉州城淹没。 队伍再次出发,出城之时,钱管家突然骑马来报:“公主,不好了,海边的海水忽然褪落,露出从来没有见过的海底,鱼虾蟹贝等等全部在海滩上挣扎,百姓们都疯了一样,去捡东西。” 赵云宁脸上巨变,“胡闹!海水忽然褪落,代表惊人的海啸正在酝酿,他们还有胆子去捡东西,不想活了不成!让他们速速回来,立马撤离泉州城!” 钱管家苦着脸,“小的极力劝说了,可他们根本就不听!” 赵云宁沉下眼,“派人最后说一遍,要还是不走,留给他们一些粮食,就不要再管了。” 大家都觉得赵云宁做得对。 自己都轻视自己的性命,又怎么让别人重视得起来,朝廷已经够宽厚,仁至义尽了。 田老头光着脚踩在沙滩上,没一会儿,背篓里边便装满各式各样的大海鱼。 他往岸边送了一筐,拿起背篓,又要再去捡一筐。 看守海货的大儿媳有些不安,“爹,退潮这么厉害,该不会真的如朝廷所说,会发生海啸?” 田老头凝她一眼,“发生海啸就发生海啸,你又不是不会浮水。” 田老头肯让一家子留下,主要原因便是,家里老少没有不会浮水的。 大儿媳望向退出几百米的礁石沙滩,心中的忐忑越盛。 “爹,这海啸看样子很大啊,我都没听说过会褪出这么大一片沙滩。” 大儿媳没见过,田老头这么些年其实也没有见过。 不过,海啸即便来了,顶天也就维持一两天。 他们挺一挺,不就熬过去了。 田老头肯定地说:“没事,咱们家福大命大,老天爷会保佑的。” 隔壁邻居欢呼捡到了鲟鱼,田老头不等大儿媳还有话说,便又冲向了沙滩。 现在多捡一些,腌制起来,今年过年,就有好生活了。 田老头刚走没一会儿,士兵便骑着马来了。 他们朝所有渔民大喊:“地震和海啸接连不断,十分危险,速速随我们一起撤离!” 田老头走得远,根本听不见。 其他人听见了,又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 士兵没得功夫和他们耽误在这里,又对他们说:“你们不走,便自行前去鹭草坝领粮食,生死有命,都是你们自己选的!” 说完,士兵们一骑绝尘,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田老头的大儿媳听完,看向丈夫,再一次确认,“咱们真的不走吗?” 田老头大儿子心底其实已经动摇了。 但爹不走,他们又怎么能走呢。 他摇摇头,“我小时候经历过海啸,那次都没事,这次肯定也不会有事儿。” 田老头大儿媳蹙眉说,“可朝廷说了,是超强的地震和百年一遇的海啸!瞬间就能把整个泉州给淹没了。” 田老头大儿子说道:“朝廷就是想我们跟着走,故意夸大其词而已。” 劳动力是每个国家的本钱,田老头大儿媳也没有多思索,又说道:“那我去鹭草坝领粮食,还是你跟我一起去?” 田老头大儿子看向海滩,说道:“等二弟和儿媳妹回来,我们再走吧。” 田老头大媳妇儿点点头,“好。” 田老头二儿子刚回来,余震又来了。 “咔咔~” 他们身后的一棵大树,突然间轰然倒下,大家慌忙躲避的瞬间。 地上出现一条大裂缝,田老头大儿子右腿卡进去拔不起来。 田老头二儿子赶去救,“轰——”一棵大树又突然从左边砸下。 他们惊天动地惨叫一声,田老头顾不得背篓里的鱼洒出来,慌张跑过去,就见两个儿子的腿都被大树死死压住了。 田老头和儿媳们一起将大树挪开,老二和老大疼的毫无血色,根本无力站起来。 老大媳妇儿说:“爹,怎么办,他们好像骨折了!” 骨折矫正,好好养养,一般不会有大碍。 可现在,又是地震又是海啸,还没有大夫,怎么养! 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海啸来了,他们自己都自顾不暇,怎么管的了孩子。 田老头看向朝廷队伍迁移的方向,对儿媳们说:“我们必须跟着朝廷走!” 朝廷会派大夫给百姓们治伤,还给粮食,大家还能相互间照顾。 这是他们现在唯一能选的路了! 第185章 深渊噬人 二儿媳担忧地说:“朝廷会给治吗?” 田老头蹙眉道:“就算朝廷不给治,咱们用这些鱼,也能找个赤脚大夫看看,老二老大的右腿都没事儿,拄着拐杖还能走。” 费劲把两个儿子背到鹭草坝,官兵正在准备撤离。 看到田老头,他们当即问:“是来领粮食的,还是要跟着朝廷一起走?” 田老头赶忙说:“官爷,我们跟着朝廷一起走,能不能劳烦官爷,让大夫给我儿子看看,他们的腿被砸伤了。” 官兵看了一眼前面的队伍,应该来得及追上,“罗大夫,快给他们看看。” 田老头激动坏了,“多谢官爷,多谢官爷。” 官兵摇摇头,“要谢就谢公主吧,要不是公主想着你们,谁会管你们。” 田老头连忙又跪下磕头道:“多谢公主!多谢公主!” 他真的很庆幸,赵云宁没有置他们这些百姓于不顾。 也很后悔,自己若是早一点儿听从朝廷的安排,也不会导致两个儿子都受伤了。 田老大和田老二的腿经过简单处理,拄着棍子走太慢了。 官兵们竟然主动背他们。 因为公主说了,只要百姓愿意走,就不能放弃他们。 田老头更对赵云宁感恩戴德了,田老大和田老二的伤,应该不会加重留下残疾了。 田老二和老大的媳妇们也庆幸,还好朝廷愿意管他们。 要是不管他们,家里两个劳动力都伤成这样了,她们还要看顾孩子,日子别提多艰难了。 在余震中断断续续走了一天。 临近天黑。 他们在一处空旷的野地上休息。 殷渐离问赵云宁:“公主,我们要到何处落脚?” 赵云宁想了想,“先走出海啸的威慑范围再做打算吧。” 受到地震海啸侵蚀的土地,因为地质和海盐倒灌,短时间是无法种植粮食的。 而且这是冬天,一切都还来得及从长计议。 要是地震没有想象中严重,在泉州府边界安扎下来也可以,倒也不必往广陵扎堆儿。 其实,赵云宁还挺担心,广陵会不会受海啸影响的,毕竟,算海上距离,也不算太远。 可惜,没有电话能够通信,派人快马加鞭回去,也来不及。 赵云宁望着漆黑没有一颗星星的夜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墨哗感受到她的惆怅,问她:“怎么了?” 赵云宁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感觉世事无常,当我们感觉事情都朝好的方面发展时,又给我们迎头一棒。” 墨哗握紧她的手心,安慰她,“不要怕。” 他蒙着双眼,赵云宁都能透过纱布窥到那双漆黑认真的双眸。 赵云宁忽地一笑,“嗯,不怕。” 话音刚落,地面又剧烈摇晃起来。 大家都要习以为常了,坐着没怎么动弹。 却不料,这次的震感,比之前几次都要大。 大到赵云宁都觉得脑袋要摇晕了。 “咔咔咔~” 黑暗中的地面张开一条条口子。 大家终于反应过来,惊慌避开这些容易塌陷的口子。 赵云宁赶忙接过桃云怀里的安安,对大家说:“一定要小心,谨防掉进沟壑里。” 大家惊慌失措地叫起来,安安受惊大哭,赵云宁也顾不得安慰了。 因为火把下的地面,已经张口了好几条,几米宽的大口子了。 黑漆漆地,一眼看不见底,就像吞噬人的地狱之口。 没一会儿,哭声便从各个角落尖锐传来。 好些人看不清,又或者来不及躲避,都掉进了不知多深的沟壑里。 赵云宁一直被墨哗环顾着,忽然,又是一阵更强烈的震动。 轰隆隆的动静,让每个人的心都悬在了半空中。 忽地,赵云宁感觉脚下一松,身子往下陷。 她立马朝桃云大喊:“快,往边上跑,这里要塌陷了!” 大家听见,宛若无头苍蝇一样,向四周乱窜。 地面宛若翻滚的热浪,没根本就不给大家反应的机会,数条口子并列成一条十几米宽的黑口子。 顷刻,就吞噬了好些人。 墨哗抱着赵云宁在塌陷的地面上,不停变换位置,却不料,这条十几米宽的口子越拉越大,就像要把世界一分为二般恐怖。 火把完全熄灭了,漆黑的天,漆黑的地。 周围除了大家的哭声喊声,就是地面震动塌陷的轰鸣。 赵云宁也不顾不得别人了,连忙从空间里掏出照明灯,挂在手腕上,让墨哗小心脚下。 “往右边,十米左右。” 墨哗足尖一点,轻松到达另外一块儿地面上。 刚站稳,这块儿地面也塌陷了。 速度惊人的快。 赵云宁瞳孔微缩,惊吼出声:“左边十五米!” 墨哗飞身一跃,险险站在沟壑的边缘。 随之,震动也逐渐减轻。 赵云宁松了一口气,赶忙安抚怀里哭岔气的安安。 安安很好哄,亦或者是饿了,赵云宁从空间里掏出奶瓶给他喂上,他就不哭闹了。 这个时候,赵云宁才有空让墨哗抬起手上的照明灯,仔细查看大家的情况。 这一看,就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 一条约莫五十米的深渊呈现在她的眼前。 他们的队伍,被拦腰截断,好些人都还瘫软在地上,没有从惊吓中回神。 好有些人卡在石缝之中,还有的人则掉入了深渊之中,没了身影。 墨哗手里的那一束光,成了大家眼中唯一的希望。 他们看清赵云宁,都哭着喊:“公主!!!” 安安已经喝完奶了,赵云宁把安安交给墨哗,拿过他手里的照明灯,对大家大声说道:“不要怕,先点火把救人!” 大家终于找回一点儿理智,纷纷找木头棍子,将四周点亮。 赵云宁也在四处寻找桃云的下落。 找遍了周围,仍旧没有看到桃云。 赵云宁心里咯噔一下,望向深不见底的沟壑,扔下照明灯。 照明灯飞速坠落,大概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停住了。 赵云宁仔细看去,没看到桃云,倒是发现了不少求救的百姓。 这个时候大喊,很可能会造成地面二次塌陷。 赵云宁从空间里拿出纸张,迅速写下,“不要慌,马上就来救你们!” 第186章 救人 这是晚上,周围模糊不清,地面全是碎石,还可能随时塌陷。 想要下到几十米深的沟壑下救人,谈何容易。 为了安全,只能等到天亮看清地势,再下去救人。 赵云宁找到霍善道,“速速准备绳索担架,天一亮,便迅速救人!” 霍善道点头,刚要说话,霍甜甜便激动地跑来说,“哥哥,郑都尉不见了!” 不光李都尉不见了,殷丞相秦香他们也都不见了。 赵云宁说道:“先在附近找找,乱石堆里翻翻,吩咐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到下面救人,很危险。” 霍善道拱手说道:“是!” 许秋华的儿子掉到沟壑里了,听到朝廷说天亮才能下去救人,她慌得不行,非要现在就去救人。 大家怎么劝说都没有用。 许秋华更咽地说:“虎子才只有七岁,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再过三四个时辰才能下去,他怎么可能等得了,你们不去救,我自己去救,不要拦着我!” 她悲戚的哀嚎声,引起很多百姓的共鸣。 他们的孩子亲人,同样也掉下去,生死不知。 许秋华到处找绳子,大家默默地不再阻拦。 祝兆英忽地摁住她的手,对她说:“我去救虎子!你这绳子也不够长。” 许秋华是相信祝兆英的,正如她在土匪山上挺身而出,勇敢保护大家一样。 她泪眼汪汪地握住她的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泣不成声:“谢谢,谢谢,谢谢......” 祝兆英求到了赵云宁的面前,跪下对赵云宁说:“末将想下去救人,望公主成全!” 赵云宁皱起眉心,对她说:“不是我不让你下去,而是周围地质松动,你下去的同时可能会引起坍塌,反而砸伤下面的人。” 祝兆英面色顿住,大概没想那么多。 她沉默一瞬,又艰难地张开口:“可,事不宜迟。” 赵云宁叹气,只能说道:“那你们点着火把,沿着沟壑的边缘,仔细观察稳当的落脚点儿,若是察觉有危险,立马撤离,知道吗?” 祝兆英眼睛一亮,激动地叩谢赵云宁,“多谢的公主成全。” 赵云宁想了想,又从空间里拿出两套救援精良的绳索装备,教她使用。 “这是安全扣,这是收缩绳,你要是下到下面,发现了伤员,这样把他们固定住,拉扯这里,不用大喊,就能示意上面的人拉上去。” 霍善道有些惊讶,赵云宁临时让他们制作简易救援装备已经够灵巧了,没想到,还有更精巧的。 只可惜,赵云宁只拿得出两套。 不过也是,谁会没事儿,制造一些救援设备堆放在库房之中。 除了这两套救援设备,赵云宁还拿出了头灯和手电筒给他们用。 祝兆英惊愕地拿着手电筒,有些不知所措。 “公主,这么明亮的东西,是夜明珠吗?” 霍善道也惊奇地瞪大眼睛,一脸夜明珠能够这么大,这么亮的疑惑。 赵云宁解释道:“这是电灯,用了一种特殊的结构,让它亮起来,只要不碰到这里的开关,它就不会熄灭,你们拿去救人,这样看得清,也烧不着绳子。” 祝兆英和霍善道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公主实在是太好了的惊叹。 这么好的东西,定然是世间难得的宝贝,为了救人,公主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 祝兆英赶忙说:“这是公主的心爱之物,我们小心使用火把便是,摔坏了太可惜了。” 赵云宁摇摇头,“也不算太珍贵,我已经研究出了复刻它们的办法,你们用吧,不用担心,摔坏了没事,安全最重要。” 祝兆英和霍善道认定这是赵云宁让他们安心使用的说辞,接受的同时,也下定决心,一定要完好无损地还给赵云宁。 祝兆英和霍善道沿着沟壑边缘寻找下去的落脚点,霍甜甜则到处寻找其他人的下落。 她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找到郑多,连忙追赶上霍善道,想要跟着他们一起到下面救人。 霍善道冷着脸训斥她,“胡闹什么,哥哥现在没空管你,你老实呆在公主的身边!” 霍甜甜撇撇嘴,看向祝兆英,“祝姑娘都能下去呢,我也能下去!” 霍善道眼睛瞪大,语气前所未有的凶,“祝姑娘自小学武,武功高强,你三脚猫都不算的功夫,往下看一眼都能把你吓死!” 霍甜甜很不服气,“我怎么可能看一眼就被吓死。” 霍善道立马把火把往前一伸,照着深不见底的沟壑说,“我看你敢看几眼!” 霍甜甜自小就恐高,根本就不可能下去救人。 霍甜甜壮起胆子往下瞥了一眼,便被黑漆漆的深洞吓得缩回了脑袋。 她哭丧着脸,唾弃自己胆小,又可怜兮兮地说:“哥哥,你那一定要找到郑多,把他带回来!” 霍善道突然心头一更,疑惑霍甜甜怎么不知不觉就把郑多看得这么重要了。 但现在也不好盘问什么,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说:“他属猫的,有九条命,死不了。” 霍甜甜还想说什么,就有人跑来向霍善道汇报:“将军,郑都尉找到了!” 霍甜甜立马朝说话士兵的方向飞速跑去。 郑多和殷丞相被困在塌陷的裂缝里,乱石又把他们埋了进去,只能透过缝隙看到他们的衣角。 士兵正在清理面上的碎石,齐心协力撬开上面的大石头。 霍甜甜着急地喊:“郑多,你还活着吗?” 郑多中气十足的嗓音没一会儿传来,“哈哈哈老子还没有娶妻呢,怎么可能死!” 听见他说话,霍甜甜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暂时落下了。 赵云宁听到他们被埋在这里,也赶了过来。 殷丞相的情况要差一些,胳膊和脑袋都被砸伤了。 他怕自己要死了,赶忙问赵云宁殷弦安的下落。 殷弦安到底在哪儿,赵云宁也不知,只能安慰道:“殷丞相放心,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殷弦安要真没事儿,就出现在这里了。 殷丞相担心的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 第187章 当众表白 “轰——” 压在郑多和殷丞相上头的巨石被掀开了。 大家赶忙将灰头土脸的郑多和殷丞相挖出来。 霍甜甜也去帮忙,看到郑多脸上的血,鼻子一酸,说话就带了哭腔,“你流了好多血,你是不是就要死了?” 郑多一愣,伸手抹了抹自己额头,也不疼啊。 视线落在殷丞相脸上,顿时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他刚想说没事儿,霍甜甜一副担心不行的样子,突然就起了一点点私心,装出虚弱的样子说:“哎,就是死之前没能成亲。” 霍甜甜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更咽地说,“你...你...别死啊,你不死,我给你做娘子......” 郑多眼睛倏地绽放出惊人的光彩,对上霍善道要杀人的目光也不带怕的,激动地抓住霍甜甜的手,“为了你,我也不敢有事儿,别哭了,老子心都要被你哭碎了。” 第一次被哥哥以外的男人触碰,霍甜甜羞涩地红了脸颊,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就在这时,白寻出现了。 霍甜甜赶忙说:“白姑娘,你快帮他看看伤哪里了!他说他快死了。” 白寻仅仅看一眼,就把拼命使眼色的郑多拆台了。 “受惊而已,没事。” 霍甜甜听白寻说郑多没事儿,还挺高兴的。 倏地,又反应过来,气哼哼地剜了郑多一眼,“你骗我!” 郑多见她要生气,赶忙抓着她想挣脱的手说,“没骗你,白姑娘不是说了嘛,我刚才受到了惊吓,差点儿就以为娶不到你了。” 霍甜甜脸色通红地瞥他一眼,“谁说要嫁你了!” 到手的媳妇儿要跑,郑多怎么肯让,逼着霍甜甜直视他的眼睛,“那我娶你行吗?娶你!甜甜,我心悦你,我向你哥提亲好不好?” 周围还这么多人呢! 郑多当众向她表白求亲,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哪里招架得住。 霍甜甜绯色从头染到脚,心跳如鼓,庆幸这是晚上,还能遮挡一二。 就在郑多期待霍甜甜回答之际,霍善道忍无可忍地把郑多揪了起来,沉着嗓音说:“我们要下去救人,你也来帮忙!” 要不是公主在这里,他非要把私底下勾搭他妹妹的郑多打一顿不可。 郑多眼巴巴地看向霍甜甜,被拖拽走之前,还在喊:“等我回来。” 霍甜甜面色更红了,好一会儿才默默地回了一个字,“好。” 赵云宁看了她一眼,微微抿起嘴角。 无论什么时候,爱情总是让人感觉甜蜜的。 殷渐离头上砸了一个七八厘米的大口子,临时缝针没有麻药,疼的他死去活来。 左胳膊固定矫正,又疼得他死去活来,老脸都抽抽了。 伤口包扎好了,他也不敢休息,又打听殷弦安的下落。 赵云宁也不瞒他了,“殷大人恐怕掉下沟壑中了,霍将军他们正在准备下去救援,殷丞相莫要太过担心。” 殷丞相哪能不担心。 这深渊至少有几十米高,掉下去即便侥幸不死,肯定也会受伤。 何况,这么大的深渊,即便现在下去了,想到立即找到人,也不容易。 他沉默下来,只能向老天祈祷了。 李胜和青玉被埋得浅,没一会儿就被人挖出来了。 青玉被李胜死死护在怀里没事儿,李胜却多处软组织受伤,小手指骨折了一根。 青玉在秦香的院子里住了那么久,也学了一些皮毛。 白寻把李胜的小手指用棍子固定后,其余地方的伤势,就交给她来上药了。 他们虽然是夫妻,但还没有夫妻之实。 青玉为李胜上药,一开始还没觉得不好意思,直到李胜抓住她的手,对她深情款款地说:“多谢你,娘子。” 青玉耳根一下就红了,羞涩地瞥他一眼,“谢什么谢,都是为了救我,你才受伤的。” 李胜撩起她耳畔的碎发,心有余悸地说,“还好娘子没事。” 青玉想到先前他们险些掉入深不见底的沟壑,也很后怕,“刚才,真的太危险了,哎,也不知道,县主他们如何了。” 秦香和殷弦安掉下沟壑,已经有些时辰了。 向下坠落之际,殷弦安用后背做垫,秦香毫发无损。 殷弦安却摔得站不起来了。 秦香为他检查过,脊椎骨折。 不能站起来,只能平卧在地,通过保守治疗,也需要卧床休息两个月才能好起来。 上面不断闪烁的火把,嘈杂的人声,想必公主也在安排人救他们。 殷弦安这个样子,十分不好救。 摔下来的时候,秦香随时携带的止痛药也不知道摔哪里去了。 殷弦安不断地呻吟,迫使她心里焦躁,不断地在周围挖找止痛药。 没有火光,在漆黑一片的沙石中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殷弦安艰难地张张嘴,“秦香.....别找了,我不...不疼...” 秦香是大夫,哪能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回看他一眼,说道:“会找到的。” 她记得好像就掉在这附近。 殷弦安听着她不断搬动石头的声音,心神激动,秦香那么在意自己,又害怕自己会成为一个瘫子,再也站不起来。 若是如此,他还拿什么给秦香幸福。 殷弦安胡思乱想的时候,皇天不负有心人,秦香终于找到止痛药了。 她跑着回到殷弦安的身边,跑急了,因为看不见,还踩了殷弦安一脚。 秦香喂他吃药的同时,殷弦安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 秦香出血了! 殷弦安慌张地说,“秦香,你受伤了吗?” 秦香就是刨石头把指甲刨破了,没什么大碍,他一副自己快死了的急切,不由蹙眉说,“没有,就是手上破皮了。” 殷弦安下身不能动,上身还能动,下意识就抓住秦香的手,送到嘴边吹了吹。 亲昵的动作,酥痒的热气吹在秦香手上,一股莫名的怪异浮上心头。 秦香想挣开他的钳制,殷弦安已经从怀里掏出手帕,摸黑为她捆住了一只手。 因为只有一块儿手帕,还想撕扯自己的衣角,再把秦香另外一只手包扎成粽子。 第188章 不方便 秦香听见裂帛的声音,终于反应过来阻止他,“不方便。” 殷弦安着急地说,“你都流血了,怎么能不处理!” 秦香叹气,不知道她是大夫,还是他是大夫,想着救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也就由着他去了。 包扎完,殷弦安小心翼翼,如视珍宝地问她:“还疼吗?” 说真的,把手指全部包起来,钻心的疼痛也缓解了。 秦香摇摇头,如实说,“不疼了。” 殷弦安当即傻笑出声,“那就好,嘶嘶~” 他一不小心拉扯到后脊椎,痛楚差点儿将他原地撕裂。 秦香安抚他:“止痛药马上就会起效,再忍忍。” 秦香自己也没有察觉,她说话的语气比平常日子柔和了许多。 殷弦安黑暗中的眼眸亮了亮,突然之间,感觉也没那么疼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霍善道终于确定了一处,可以安全下到沟壑的位置。 以防万一,得先派一个人下去探探底,若是没有危险,大家再继续下去救人。 祝兆英拿着赵云宁给的救援装备说,“我先下去。” 霍善道怎么能让一个女人冒危险,摇头说,“不行,我先下,你随后再下。” 祝兆英看向身后满含泪光的许秋华,坚决地说,“我体重轻,比起霍将军,更灵活,不易于导致塌陷,就让我先下下去。” 祝兆英都这么说了,也没必要再起争执浪费时间。 霍善道点头,“行,那你先下去,若是察觉危险,立马告知我们。” 祝兆英穿戴好救援装备,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下,缓缓下放。 放到十米左右,霍善道朝下面喊道:“有没有问题?” 祝兆英扯了扯安全绳,表示回应。 大家松了一口气,继续往下放绳索。 放到二十米左右,祝兆英脚碰到松动的墙面,“哈啦啦”一整面碎石掉了下去。 大家听见动静,还以为余震又发生了,纷纷捂住脑袋。 祝兆英身上的安全绳猛然落下,身子急速坠落,她惊叫一声,“啊——” 幸好被反应及时的霍善道抓住了。 他狠狠地呵斥士兵:“抓稳了,想什么呢!她差点儿被你们害死!” 士兵们也很后怕,赶忙保证无论多强的地震来了,也不会再松手。 祝兆英颠簸的心脏再次回到胸腔,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上头的绳索,深吸一口气,又拉扯安全绳,提示继续往下放。 祝兆英引发的动静,也引起了下面被困百姓们的注意。 大家抬起头,就见一簇灯光,缓缓的有节奏地下坠。 很快就有人惊喜地大喊:“朝廷来救我们了!救我们了!” 刹那间,沟壑底下混声一片。 还能行走的人,摸黑跑向祝兆英所在的方向,就是磕到石头,踩到被埋在土里的其他人,也在所不惜。 大家都想在余震再次来临之前,第一个被救上去! 桃云在距离祝兆英一百多米远的地方,她的手腕被砸到,肿了起来,小腿也受伤了,万幸的是,还能走路。 但她走得太慢了,没一会儿,就被后面的一个男人狠狠地撞倒在地。 桃云痛的眼泪一下就冒出来了,刚想爬起来,手上就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好像是人的头发! 桃云浑身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 就在她要落荒而逃的时候,一道虚弱的声音突然响起,“救命......救命......” 听声音是个小男孩儿,还有点儿熟悉。 桃云反应了一会儿,才猛地出声,“二蛋?你是李二蛋吗?” 李二蛋全身近乎都埋在碎石底下,听见桃云认出他,嗓音立马带了哭腔,“...我...我是...” 桃云忍着疼,一边挖李二蛋身上的碎石,一边说,“我是桃云,公主身边的丫鬟,你应该记得我吧,公主一定会救我们的,你要坚持住!” 李二蛋更噎地说,“嗯...二狗相信公主...”又哭着道:“我想我爹我娘了......” 桃云眼睛一红,安慰他:“你父母肯定会没事的,不要担心,姐姐救你出来,你就可以去找他们了。” 李二蛋勉强撑起一个笑容,“...谢...谢谢姐姐......” 桃云挖着挖着手指就出血了,手腕更像是断了一样。 怕李二蛋不能得到及时的救治,她丝毫不敢停下来。 周围陆陆续续走过一些人,桃云让他们帮忙留下救人,却没有一个人搭理桃云。 埋住李二蛋的碎石被桃云清理掉一些,碰到了一块儿特别大的石头,桃云一个人根本就搬不动,强行推,又会伤到李二蛋的五脏六腑。 就在桃云捉急时,身后又响起一阵脚步声。 桃云这回聪明了,亮出身份,“我是公主的贴身丫鬟,你们帮我救人,我一定会感谢你们的!” “桃云姑娘?” 熟悉的嗓音传来,桃云惊喜交加,“张大人,你也掉下来了啊?” 张马毅抹黑走到她跟前,怀里还抱着钱管家的孩子,不知是饿的没力气,还是伤到哪里了,时不时小声啜泣两下。 桃云听见他怀里婴儿的声音,瞬间想到安安,担心地说,“不知道郡主和安安怎么样了?” 张马毅说道:“郡主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庇佑安安少爷的,你帮我抱君君到前面求助吧,我来挖他,君君太小了,耽误不起。” 桃云看了一眼怀里的君君,犹豫怎么安抚李二蛋,李二蛋已经懂事的主动开口,“姐姐不用管我,先救弟弟,张大人陪着我,我.....不怕...咳咳咳...” 石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每说一句话就像在消耗心血。 桃云很不忍心,可耽误在这里,一个孩子都不能及时得到救治。 她对张马毅说:“张大人,我会尽快找人过来的!” 张马毅点头,“好。” 桃云抱着君君艰难前行,不到百米的距离,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等她走过去的时候,祝兆英已经落地,被大家包围了。 许多人都吵着要第一个上去,甚至大胆地去抢祝兆英的绳索。 第189章 身先士卒 祝兆英不断地说道:“大家不要慌,不要急,朝廷每个人都会救,陆续会放绳索下来,老幼妇女伤者优先!” 听到此话,有些男人就不乐意了,“凭什么!事关性命,先来后到,我们凭什么得让!” 说着说着,还想推搡祝兆英。 祝兆英可不惯他们脾气,几脚就把他们踹飞了,“这是公主的安排!谁敢造次,杀无赦!” 祝兆英铿锵有力的话,震慑住一帮蠢蠢欲动的男人。 即便如此,目前也只能送一个人上去。 一个背着孩子的女人,跪在地上求祝兆英,“女侠,将军,求求你,让我和孩子先上去吧,他流了好多血,就要坚持不住了!” 祝兆英将她扶起来,“好,你先上。” 女人感激涕零,随后就被安全绳捆住,一点点地被拉上去。 桃云望着周围哭闹的人群,她脚受伤了,挤都挤不进去,也不知何时才能把君君送上去。 女人和孩子被缓缓拉上来,大家发出一声欢呼,大夫立马上前为他们检查伤势。 女人和孩子都受了一些皮外伤,没有生命危险。 赵云宁向女人询问下面的情况。 得知下面有大量伤者后,赵云宁当机立断,命人下去救援的同时带上伤药。 有了伤药,及时处理伤口,就能及时安抚住大家紧张的情绪。 陆陆续续的绳索从上面放下来,百姓们一口气都不敢松懈,深怕本该轮到自己的位置被别人占了。 桃云被堵着挤不进去,朝大家大喊:“我是公主的贴身丫鬟,你们让一让,让我先把君君送上去!” 当即有人嘲笑:“公主丫鬟算什么,我们还是皇亲国戚呢。” 大家不仅没信桃云,还故意使坏,就不让桃云进去。 先一个人,他们就要落后一个人。 万一地震又来了,谁赔他们的命。 桃云没得法子,只能努力大喊祝兆英的名字。 人群之中。咋一瞬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必定是个熟人。 祝兆英终于看到了黑暗后头蓬头乱面的桃云。 她几步来到桃云跟前,惊喜地说:“公主到处派人找你。” 此话一出,之前嘲讽桃云的人顿时惊呆了。 竟然真的是公主的贴身丫鬟! 天啊,那他们刚才岂不把人得罪了。 桃云顾不得和他们计较,满心满眼只有怀里气息奄奄的君君,君君连哼哼声都没了,她都快急哭了,“兆英姐,你快让人把君君送上去,我不上去都行!” 祝兆英摇摇头,“你抱着孩子,你先上。” 桃云是赵云宁的丫鬟,这一会儿,也没人敢反对了。 桃云捆上安全绳,突然又着急说道:“兆英姐,张大人还在挖二蛋,麻烦你找人救救他们!” “二蛋受伤了!好像很严重!” 祝兆英点点头,“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 桃云抱进怀里的君君,缓缓被拉上去时,低头看向下面一个个渴望快点被救的人群,不由心口一揪,老天爷实在太无情了。 桃云刚踩到地面,第一眼,就看到了赵云宁。 她喜极而泣,含泪说:“公主!我还活着!” 桃云自小就跟着原身,赵云宁拥有原身的感情,眼眶也不由一红,“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君君被大夫接过去检查,没有大事儿,就是被冻着,吓着了。 喝点儿奶,睡一觉,注意不要感冒,安抚安抚就好。 钱管家得到消息赶来,跪谢桃云,哄了哄孩子,听闻张马毅还在下面,主动加入救援队,要下去救人。 赵云宁批准了,更多想找寻自家亲人的青壮年,也连忙报名。 赵云宁都没有拦:“注意安全,平安回来!” 大家得令,精神满满。 回过头,赵云宁这才发现,桃云的手腕都要肿成大象腿了。 赵云宁亲自为她处理伤口,桃云疼得嘶嘶叫唤,“公主,好,好疼啊!” 赵云宁温柔地说,“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桃云眼泪汪汪地忍,赵云宁不由笑了笑,转移她的注意力,“你刚才说碰到了张马毅,他受伤没?” 桃云说道:“太黑了,桃云没有看清楚,二蛋倒是挺严重的,整个人都埋进去了,我怎么挖都没能挖出来,张大人只能让我先走。” 赵云宁神色凝重,被埋的人,肯定不少。 想要加派人手,绳子又不够,真是挺难的。 要她空间里有直升飞机就好了! 可惜,没有。 热气球也不好用。 只能等天亮再想办法了。 祝兆英把安全绳索的使用办法教给另外的士兵,立马带着人,朝张马毅所在的方向赶去。 张马毅挖得精疲力竭,仍旧没能把李二蛋挖出来。 李二蛋明明都很虚弱了,还乖巧地安慰张马毅,“大人,你休息休息吧,我不要紧,一定不会死的。” 张马毅气喘吁吁,再次拿起木棍撬石头,“叔叔没事,叔叔力气大着呢,很快就能把你救出来!” “咔嚓~” 木棍断裂,张马毅急切之际,祝兆英带人终于出现了。 看到朝他们靠近的火把,张马毅立马大喊:“我们在这里!” 祝兆英很快发现了他们,一群人拥上前,齐心协力,很快搬动李二蛋身上的大石头。 李二蛋被救出来,第一时间就哭了出来,“呜呜呜,我没死!!!我真的没死,爹娘我没死!!!” 他发泄过后,立马问祝兆英:“姐姐,你有看到我爹娘吗?” 祝兆英摇摇头,“我没见到,或许他们正在上面到处找你。” 李二蛋回想起掉下深渊的那一幕,眼眶再一次通红,摇头说,“我爹娘应该也在这下面,我能跟你们一起找他们吗?” 祝兆英一口回绝,“不行,太危险了,而且你受伤了,不要让你爹娘担心,先照顾好自己好吗?” 李二蛋看向自己的腿,只能含泪接受了祝兆英的安排。 李二蛋被背走了,祝兆英对张马毅说,“张大人也赶快上去吧。” 张马毅同赵云宁一路走来,经过磨砺,胆子已经没那么小了,当即摇头,“我也是百姓们的父母官,理应身先士卒!” 第190章 关乎下半辈子 祝兆英就不是婆妈的性子,张马毅非要去,就让他跟着一起去了。 走了没一会儿,他们就遇到了好些被埋进砂石里的百姓。 祝兆英和张马毅积极救援,同时还要防着余震和二次塌陷发生。 看到有人来救他们,百姓们拼命大喊,生怕自己会被落下。 祝兆英他们的人手还是太少了,挖了又挖,气喘吁吁,受灾的百姓却越来越多。 有些百姓好挖的,有些不能喊出来,已经受了重伤,或者深埋在缝隙里的百姓,每挖一次,都要消耗极大的心力,速度还慢。 有的百姓刚被挖出来,就求着祝兆英他们寻找其他的亲人。 周围哭声,喊声,救援声响彻一片,宛若在地狱里挣扎求生。 沟壑上面的百姓听了,也十分的揪心。 许秋华一直等着,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十几个......被救上来的人,还是没有她的虎子。 许秋华的眼泪都要流干了,克制不住,朝沟壑下面撕心裂肺的大喊:“虎子——!” “轰隆——” 回声将松动的地面震塌,哗啦啦的碎石往下掉落。 险些砸到半空中还没来得及拉上来的百姓。 百姓们惊慌失措地大喊救命,原本整齐有序,排队等待救援的队伍,也再次产生混乱。 霍善道拔出配刀,才震慑住所有人。 许秋华被气急败坏的士兵踹了一脚,“你干什么呢!你想害死大家!” 许秋华也被刚才的场景吓怕了,怯怯地不敢说话,只能无声流泪。 看到她这可怜的样子,士兵也不好再和计较什么了。 霍甜甜也在等着郑多回来,于心不忍地安慰说:“婶子不要伤心,虎子肯定会被大家找到的。” 许秋华更咽点头,视线落在漆黑的沟壑深处,脸上却升起一股决绝。 要虎子找不到,她就留下来陪他。 赵云宁一晚上都没有合眼,大夫不够,她就一边帮忙,一边教导士兵帮人简单处理外伤,还要应对各种出现的问题。 孟婵娟已经来找过赵云宁好几次了。 赵云宁疲惫,刚坐下来休息喝粥之际,她又来了。 孟婵娟视线落在赵云宁的鸡丝粥上,面露急切地说:“云宁,你外祖母还没有消息吗?” 孟婵娟的表情,就像找不到苏老夫人,她不该喝这碗粥似的。 赵云宁有些不悦,“大家都在努力,外祖母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听出赵云宁语气里的不耐烦,孟婵娟面色一顿,白着脸说,“那你能不能给你大表哥看一看,茜儿不在,一直绑着他也不是事儿。” 苏老夫人和苏茜一起掉下了沟壑,苏临见不到苏茜,任何人的话都不听,差点儿跳下去沟壑。 幸好被暗卫及时拦住,将他捆了起来。 孟婵娟一直打听苏老夫人的下落,其实也是为了打听苏茜的下落。 苏临是他们苏家的天之骄子,现在如同牲畜般毫无尊严的捆着,她这个当娘的,心里难受啊。 赵云宁早看透她的心思,倏地放下碗,语气冰冷,“大表哥的脑袋受了重击,大伯母让我去看,莫不是想让我现在就给他治,在这样的环境里?在这个关键时刻?” 孟婵娟被她说的面色铁青,没想到赵云宁对全红兰不留情面就算了,对她也没有半分情分。 赵云宁真要挤一挤,哪能没有时间。 都有功夫喝鸡丝粥呢! 她都找青玉打听过了,赵云宁给青玉做手术,总共没花两个时辰。 但这种话,又怎么好直白的说出来。 孟婵娟为自己辩解,“大伯母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办法让你表哥安静下来。” 怕苏临大吼大叫,他的嘴都是堵住的。 赵云宁从怀里一掏,探进空间里,拿出一包迷药,对孟婵娟说,“我现在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照顾表哥,若是大伯母担心表哥出事,就把迷药给他服下,让他睡一觉再说。” 孟婵娟面色大惊。 迷药伤身,赵云宁怎能给苏临随便服用。 她面露一丝不悦,赵云宁也没有耐性了,对桃云说,“送孟夫人回去。” 赵云宁居然还要赶她走。 孟婵娟感到气愤和不甘,可又不敢和赵云宁撕破脸,只能咬着牙走了。 她这一搅合,赵云宁胃口都没有了。 墨哗敏感地察觉赵云宁的情绪,剥了一颗鸡蛋,放入她的手中。 还暖和的鸡蛋,就像墨哗温暖的大手。 赵云宁看向他蒙上纱布的俊脸,咬了一口鸡蛋,觉得有点儿甜。 “再过两个月,你就能看见我了。” 墨哗微微颔首,他也很想看清赵云宁,好好的照顾她。 他低眉顺眼的样子,宛若坐落云墨中的谪仙,赵云宁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轻轻勾了勾他的手心。 酥酥痒痒的触感不断传来,墨哗反手抓住她的手心,面上一派正经,耳根却一片绯红。 赵云宁心里乐开了花儿,有色心,但还不够。 喝过粥吃过鸡蛋,天色逐渐变亮。 赵云宁终于看清了沟壑的整体情况。 昨晚的强震仿佛将世界分成无数份儿,只不过,他们运气不好,面前的这条儿裂缝是最大的。 赵云宁低头看去,许多百姓还排着队,等待被大家拉上去。 下放到沟壑里的士兵们则不断地,在沟壑各处展开救援。 赵云宁拿出望远镜,看到了秦香和殷弦安。 殷弦安像是受了伤,脸上还笑得出来,有秦香在身边,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她把消息告诉殷丞相,殷丞相激动的老泪纵横。 一晚上的功夫,他急得上火,嘴角起了好几个泡。 赵云宁把消息告诉他,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秦香和殷弦安被救上来。 明明又新增了好几个下放救援点儿。 殷丞相不免着急,随后打听才知,殷弦安的脊椎受伤了,直接捆绳索带不上来。 脊椎受伤了,那可是大事儿。 关乎男人的下半辈子! 殷弦安还没有成家! 赵云宁看他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解释说道:“我昨晚就命人制作了救援的特殊担架,但伤者比想象中要多,有点儿不够用,再稍微等一会儿,殷大人就能被救上来了。” 第191章 公主先走! 殷丞相听赵云宁说完,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并连连夸赞赵云宁有先见之明。 救援反应这么及时,就是他当了一辈子的官儿,也不如赵云宁。 殷丞相冷静下来,又想起了正事儿,皱眉看向周围说道:“公主,昨晚的地震,已经是您预感的最强震动了吗?” 地震仪强烈的波动就没有停过,即便殷渐离不问,她也要让他先带一部分百姓和军队速速离去。 赵云宁语气沉重,“不是,还会有比这更大的地震,引起最强的海啸,将这些沟壑在顷刻间填平,殷丞相,队伍在这里耽误不起,人太多了,你先带一些人出发,我们随后就来。” 殷渐离愣住了,赵云宁竟然要让他们先走! 他当即摇头否决,“公主万金之躯,要走也是您走,这里就交给我来吧。” 赵云宁严肃地说,“我能预感地震什么时候会发生,留在这里,能尽最大可能,在有效的时间内救援百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您先带人安定下来,我们追上,大家也都能顺利落脚。” 殷渐离心神震荡,赵云宁为天下舍己的心,实在是太难能可贵了。 他一脸激动,赵云宁倒没觉得什么,毕竟,她空间里的救援装备,完全能够保证她的安全。 好说歹说,殷渐离终于同意带着百姓先行离开。 只是不知道要在哪里落脚合适。 赵云宁命人拿来地图,根据地震探测仪的波动确定了地震范围,手指一直指到罗丹山脉脚下。 殷渐离惊愕,“居然要走这么远?” 赵云宁点头,“罗丹这一块儿地势平坦,又临近山脉。” “地震时我们在平原上躲避,地震后,我们登上罗丹山落脚,阻挡海啸。” 殷渐离震惊地说,“这次的地震,引发的海啸到底有多厉害?”居然需要他们这么多人,全部登上罗丹山。 赵云宁也不知道,反正地震越大,所带来的海啸就越恐怖。 现代最近的一次超强地震,引发的海啸,高达五百多米,直接导致五十多万的人口死亡,几乎整个城市都遭到了重创。 也幸好这是古代,没有什么核电站,生化研究。 否则,更不堪设想。 赵云宁说道:“越强的地震,引发的海啸越大,以防万一,还是谨慎点儿好。” 殷渐离点头,认为赵云宁想得对。 他们这可是几十万人,一冲走,那就是几十万条性命,谁敢冒这个风险。 赵云宁又说道:“昨晚地震强劲,其他的州府肯定都有震感,也有可能已经造成重大的人员伤亡。”毕竟,其他州府都没能监测预报地震。 突如其来,势必措手不及。 “漳州荆州广陵朝源,都飞鸽传信通知了,南宁候掌控的地界,消息应该是传进去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防备,如果没有,我们还有可能,面临再次接纳数百万灾民的情况。” 此话一出,殷丞相脸色大变。 之前接纳二十万的流民,就已经绞尽脑汁,非常勉强才缓过来。 现在,他们连容身之所的都没有,剩余的几个州府都还自顾不暇,不一定能够给他们供给粮食,怎么可能再有法子接纳百万灾民。 关键是,赵云宁说的,还真的有可能发生。 就像之前饥荒,南宁候养不起人,就直接把多余的灾民,驱赶到他们这里来。 殷渐离瞬间又想到现在还是冬天,临时开荒种粮也没有可能性。 就算建无数个大棚种蘑菇,百万灾民也不是说能安置就能安置的。 就算平时拉出来的屎,都能建成一座城。 还要谨防奸细混入其中,实在是太难了。 眼睁睁看着百姓们饿死,他又于心不忍。 殷渐离感觉自己一瞬间,头发就白了好几根,连忙问赵云宁,“公主,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赵云宁也不是神仙,能一下子解决这么大的粮食缺口,她想了想说道:“当务之急,是先安顿好我们眼下的百姓,别的州府能够迅速展开措施,就能避免几百万灾民出现的情况。” “我们这边儿好解决,父皇肯定安排好大家,南宁候那边的变数实在是太大了,我们放飞的鸽子,他们即便是收到预警信件,也可能不信,也可能信了,没有能力展开措施安顿百姓。” “殷丞相也不要太过急切,我们国家没有粮食,我们还能到别的国家借粮,亦或者偷粮去。” 殷渐离倏地想到了朝源边境上驻扎的几十万梁军。 他们肯定有粮! 但是,梁军骁勇善战,这粮食偷怎么可能好偷。 估摸刚探入敌营,就被发现了。 借,又如何肯借。 梁军恨不得趁此机会将他们燕国吞并。 赵云宁笑了笑,“船到墙头自然直,殷丞相莫要太过担心,会有办法的。” 她空间虽小,好东西却也不少。 再不济,智能电脑在,根据指导,就能制造好东西出来。 殷渐离听了赵云宁的话,担忧并没有少多少,只不过要带领百姓迁移罗丹,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原地等待的百姓们得知要前往罗丹山脚,赶忙收拾东西。 亲人还埋在沟壑下的人,则疯狂地跪下嘶喊:“大人,求求你们,救救我家里人吧,他们都还在下面,求求你们别放弃他们——!!” 顷刻间,殷渐离面前跪倒一大片。 他们都以为朝廷要放弃余下的人了。 殷渐离站到一块儿石头上,大声说道:“朝廷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援每个百姓,但是堵在这里的人太多了,地震还会发生,我们只是先疏散一批,公主会带着余下的人尽快赶过来。” 此话一出,大家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公主竟然不走,要留下! 李不屈当即反对:“公主万金之躯,怎能担此风险,公主必须先走!” 很快其他人也附和李不屈的话,“公主先走!公主和我们一起走!” 他们也有些小私心,公主福气那么大,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还能预警地震,跟在公主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第192章 于心不安 殷渐离看向赵云宁,希望她听从百姓们的心声。 赵云宁对大家说道:“队伍这么长,大家走着走着,就会发现,我已经跟上来了。” 百姓们诚恳地说道:“公主不走,我们于心不安啊!” 赵云宁笑了笑,“不要再耽搁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放心,我会没事的。” 赵云宁执意要留下等余下人,李不屈他们心里着急,也没有办法左右赵云宁的想法。 队伍陆陆续续地出发,同时又救上来不少百姓。 苏老夫人是皇后娘娘的生母,下去的士兵都铆足了劲儿,想要第一个找到苏老夫人立功,找了半天,却始终不见苏老夫人的踪影。 赵云宁看了一眼地震勘测仪,波动越来越强烈,强震很有可能会提前。 还找不到人,队伍这么多人耽搁在这里,就太危险了。 但,放弃苏老夫人也不行。 只能用她空间里的生命探测仪去试一试了。 生命探测仪使用过程复杂,且不能让人知道,只能赵云宁亲自下到沟壑去找。 她看了一眼墨哗,还有墨哗怀里甜甜安睡的安安,对他说道:“我去下面看看情况,一会儿就回来,不会有事的。” 墨哗抓住她的手,“我跟你一块儿去。” 赵云宁当即否决,“安安还需要你保护呢,乖乖等我,我很快就上来,你放心。” 墨哗面色白了白,抱紧安安,想拒绝这样的安排,又无可奈何地同意了。 他看不见,跟上去,只会让赵云宁觉得心里负担。 赵云宁一见他露出这种表情,就心疼得不得了,摸了摸他的脸颊,“真的不用担心,我很快的。” 赵云宁再怎么哄他,墨哗都不可能不担心,为了让赵云宁安心,他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嗯,我等你。” 赵云宁笑了笑,“有你这句话,我从地狱也得爬起来。” 临走前,赵云宁又从空间里拿出一些婴儿辅食和奶粉。 这是之前,赵云宁以防万一特意让人做的。 桃云接过后,两眼泪汪汪地说:“公主,我跟着你一块儿下去好不好?” 赵云宁用手帕擦掉她脸上的眼泪,“别哭,找到外祖母我就上来了,你帮着墨哗照顾安安,别让他生病了。” 桃云哭唧唧地说,“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平安带苏老夫人回来!” 赵云宁留了十几个暗卫给他们,又从百姓那里要来一只小白狗,才下到沟壑里。 负责守候安全绳的霍善道看到赵云宁,惊愕地问:“公主怎么下来了?” 赵云宁说道:“都说小白狗有灵性,我抱它下来看看,能不能找到外祖母。” 霍善道伸手要接过小白狗,蹙眉说道:“公主,这里太危险了,您先上去,小白狗交给我,我亲自去找苏老夫人。” 赵云宁肯留下来陪着他们,已经冒了很大的危险。 万不能,再进一步犯险了。 赵云宁摇头,“我是公主,也是外祖母的孙女,理应尽这份儿孝心,说不定,我带着小白狗运气爆棚,一找就找到了。” 赵云宁已经打听清楚苏老夫人掉落沟壑的大概位置,只要用生命探测仪找,肯定能够找到。 赵云宁坚持,霍善道也没有办法阻拦。 换人看守安全绳,霍善道同她一块儿去找苏老夫人。 走了没一会儿,赵云宁直通空间电子屏幕板的生命探测仪,一一亮了起来。 每个小红点儿都代表一个人,赵云宁往前十步,就有两个被深埋的人。 她赶忙放下小白狗,让它嗅一嗅,“小白,你好好闻一闻,这附近是不是有人?” “有人你就叫唤两声。” 狗是可以通过训练找人的,可,赵云宁牵着的小白狗,明明才刚断奶没多久,怎么可能掌握高难度救人工作。 偏偏,这只小白狗是中华田园犬,特别聪明。 赵云宁随便拿东西教一教,没指望它懂,没想到,它还真的就学会了。 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闻到人的气味儿,当即嚎了两声。 大家眼睛一亮,又有点儿不敢相信地底下真的有人。 赵云宁肯定地说,“挖挖看吧,相信小白。” 公主发话了,那就挖挖看! 众多人上场,没一会儿,就把地面挖开了。 很快,就有人惊喜地说道:“真的有人!” “是两个!” 这两个人的运气也不知是好是坏,被活活埋在土堆里,求救声都发不出,挖出来之后,却没受一点儿伤。 小白一出场就立下首功,这让其它还在苦寻亲人的百姓,顿时看到了希望。 赵云宁看到大家都相信了小白,也暗暗露出了笑容。 没一会儿的功夫,用小白做掩护,又快速救出了好些百姓。 赵云宁亲自来救他们,大家受宠若惊,受了重伤,都还想跪在地上给赵云宁磕几个响头。 被埋在地底下的人,有些人好挖,有些人却不好挖。 丁山的一条腿被死死卡住,好几块儿大石头重叠在一起,根本就挖不开。 他要想活,现在就只有一个办法,把那条腿锯掉。 丁山的儿子丁枫苦苦哀求赵云宁,“公主,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这是古代,不是现代,有大型专业设备能够救人。 而且时间耽误久了,即便不锯掉,丁山这条腿血液不流通,一样保不住。 赵云宁叹气地摇头,“没有办法,天黑之前,我们必须撤离这里,你们好好考虑吧。” 丁山听到此话,咬咬牙,红着眼对赵云宁说道:“公主我一大把年纪了,本身就是个废人,就不耽误你们救援了,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他担心锯掉这条腿,即便被救出来,也会成为全家的拖累。 赵云宁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丁枫。 否管丁枫心里是怎么想的,在赵云宁面前肯定会装成孝子。 所以,他回答不出赵云宁所料,“公主,别听我爹的,就算是锯掉腿,我也要带我爹走!” 赵云宁点点头,对秦香说,“麻烦你了。” 秦香表示没问题,赵云宁便继续带着小白找人了。 第193章 剜肉救人 苏老夫人被埋在土里已经不知道过去多少个时辰了。 她声音都喊哑了,旁边除了苏茜还听得见喘气,没有任何回应。 苏老夫人陷入了绝望,嘴皮干裂都出血了,满脑子都是置身于清泉中大口大口灌水。 苏老夫人掉下沟壑之前,好歹喝了一碗汤,咬了两口饼子。 苏茜却什么都没有吃。 这都快一天一夜了,肚子饿的咕咕作响,连带苏老夫人的肚子也都再次唱起来。 虽然没人发现他们,苏茜听着上面时不时传来的喊声,救援声,就知道,赵云宁还没有放弃找苏老夫人。 若是她能在此刻,重新获得苏老夫人重视,她就能重回苏家,有一处安身之所。 当然,风险也有。 她们不一定能够获救。 但,都已经到这地步了,为何不搏一搏呢! 苏茜嗓音沙哑,“祖母……你饿吗?” 苏老夫人不屑和苏茜说话,没有回答。 苏茜哭着说道,“茜儿知道祖母讨厌我,可茜儿受了祖母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本是将死之人,残缺之身,祖母就让我最后孝敬一回吧。” 苏老夫人警惕地问:“你要做什么?” 苏茜倏地从头上拔下簪子,凄惨一笑,“还望祖母莫要嫌弃茜儿骨血肮脏。” 苏老夫人一惊,苏茜手里的金簪一惊挪到了毫无知觉的大腿根儿。 金簪血淋淋地插入大腿,撬入骨头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苏老夫人急忙阻止,“我不是不会吃人肉的。” 苏茜艰难地开口,“求祖母吃下吧,孙女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只要祖母能活着,孙女也算死而无憾了。” 苏老夫人都说不要了,耳边金簪划开皮肉的声音仍旧不断。 苏茜没有知觉,用金簪划肉,不疼,手却酸了,喘着粗气继续说道:“祖母,马上就好了。” 苏老夫人绕是再铁石心肠,一个疼爱了十几年的孙女,为了报答这份恩情,不惜剜肉救她。 在此时此刻,无依无靠,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很难不让人感动。 苏老夫人心悸地说:“不要再剜了,祖母不吃,祖母真的不吃!” 听到苏老夫人自称祖母,苏茜眼底闪过得逞的笑意,手上的动作却更狠了。 肉要是不剜下来,苏老夫人被救出去后,便不会那么在意了。 苏茜心下一狠,一块儿腿根儿肉终于削了下来。 不知戳到哪根神经,她居然感到了一丝疼痛。 这说明,大夫们的努力是有成效的。 她还有机会站起来。 苏茜激动不已,握紧血淋淋的肉,摸黑送到苏老夫人附近,气若游丝地说:“求祖母好好活下去,不要嫌弃茜儿的肉......” 苏老夫人闻到空气中的浓重的血腥气,心口颤动,关切地说,“好孩子,你别说话了,赶紧把伤口堵住,不要让它继续流血。” 苏茜若是死了,自己埋在这里,身边便真的连个喘气的人都没有了。 何况,她现在不想苏茜死了。 脑海里,全是苏茜从小到大,讨她欢心的一幕幕。 这么好的孩子,又怎么可能真的想杀人。 何况,她担心苏临和孟婵娟,派人去查看,还恰好救了苏临一命。 证明,她心底实则纯善。 之前那些事儿,定然张奶娘挑唆的。 苏茜听见苏老夫人关切的语气,勾起嘴角,她早就把伤口堵上了,还用得着苏老夫人慢吞吞地说。 “祖母还愿意搭理茜儿,茜儿这辈子也算没白来过。” 苏茜抽抽搭搭地说,苏老夫人安慰道:“祖母没有不搭理茜儿,茜儿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祖母到时候给你找个好人家,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苏茜更咽地说:“茜儿不奢望风光的嫁出去,只期望能够这辈子还能留在祖母身边,为奴为婢都可以。” 苏老夫人叹气,“就算你不是我们苏家亲生的,这么些年,也胜过亲生的了,放心,祖母肯定不会让你为奴为婢。” 苏茜终于高兴起来,自己剜肉的决定讨得苏老夫人欢心了。 不过,望着密不透风的头顶,心底又焦灼起来。 要是不能被救出去,她讨好苏老夫人不就白做了。 她再次用手推了推头上的巨石,依旧毫无松动的迹象。 苏茜只能舔舔手上的血迹,润润喉,再次大喊:“救人啊——来人啊——救救我祖母——她是皇后娘娘的亲生母亲啊!” 听见她喊人救自己,苏老夫人心里更熨烫了。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细细碎碎的脚步声,还有狗叫。 苏茜和苏老夫人都激动起来。 这是有人过来了。 她们拼命地大喊,不想错过被救的机会。 “哗啦啦——” 她们头顶的碎石,正在被人清理。 苏茜心潮澎拜,她成功了!赌赢了!有救了! 没一会儿,苏老夫人和苏茜终于看到牵着一只小白狗的赵云宁。 苏老夫人激动地说,“云宁,还好你来救外祖母了!” 苏茜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她刚才给苏老夫人剜肉,都不见苏老夫人那么高兴。 赵云宁不过是露了个面儿,苏老夫人就把自己抛到了九霄云外。 苏茜可不能让苏老夫人就这么忽略自己,忽然朝苏老夫伸出手,凄厉一笑,“祖母得救,茜儿就放心了。” 话音刚落,苏茜眼皮一番,昏死过去,右手瘫软开,赫然是一块儿鲜血淋漓的人肉。 苏老夫人心头一跳,大喊一声,“茜儿!” 赵云宁眉心微蹙,视线落在苏茜手心里的那块儿肉,顿时了然。 枉苏老夫人自祥聪明人,也会在生死关头,被苦肉计迷惑。 赵云宁看穿不说穿,青玉反正已经嫁出去了。 苏家再如何被祸害,都是他们自找的。 天黑之前,能救的百姓,基本上都救出来了。 小白完美的完成了任务,累得走不动了,赵云宁把它抱在怀里,刚被拉上去。 许秋华抱着怀里虎子,突然向她下跪,“多谢公主的救命之恩,多谢公主的救命之恩......” 虎子要再不出现,她真的就要从这里跳下去了。 赵云宁扶起他们,“不必多礼,我们该赶路了!” 第194章 享福 许秋华站起来,赵云宁抬眼看见墨哗抱着在安安,站在旁边安静的等她。 安安认出她,咯咯地笑起来。 天使般的笑容,要把人融化般。 赵云宁心口一暖,走上前牵住安安的小手,亲了亲安安的脸颊,又踮起脚尖,在墨哗嘴角亲了一下,“让你担心了。” 周围这么多人,赵云宁突如其来的一下,墨哗耳垂肉眼可见的羞红,也幸好纱布蒙着半张脸,才没让人看出异样。 生死关头,大家都不算太惊讶。 再说,公主喜欢的人,亲一下怎么了! 墨公子那么英俊,那么体贴,谁又能把持得住。 赵云宁上到地面,天色已经晚了。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必须马上赶路。 强震过后的道路千疮百孔,又是夜路,每一步都惊险万分。 安安喝了奶又睡了,赵云宁把它捆在胸口,牵着墨哗,走过每一条沟壑。 遇到绕不过去的沟壑,他们只能搭建临时的木桥。 望着底下漆黑一片的深渊。 霍甜甜面露害怕,霍善道刚要说背她,有人比他还抢先一步。 郑多直接蹲下,对霍甜甜说:“我背你过去,你闭上眼睛就不会怕了。” 霍甜甜一怔,又面色羞红地看了一眼郑多,“哪里用你!” 郑多扭头看她,厚着脸皮说,“怎么不用我,你都是我未婚妻了!” 霍善道当即怒道:“谁答应了!” 郑多张口白牙,就想娶他妹妹,哪有那么容易。 郑多有些急了,“大舅哥,你怎么能棒打鸳鸯!” 霍甜甜面色更红了,心里小声嘀咕谁跟你是鸳鸯,嘴上却没说。 霍善道冷哼一声,蹲下说,“妹妹上来。” 霍甜甜当然听哥哥的,低笑着爬上霍善道的背,对上郑多幽怨的表情,笑意更深了。 郑多不由叹气,想要成亲,不容易啊! 他不容易,躺在担架上的殷弦安更觉得不容易了。 自从获救,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秦香了。 等到中途休息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问下人,“县主去哪里了?” 下人吹了吹滚烫的粥说,“大人,县主在忙着给大家伙换药。” 大夫本就少,现在受伤的人多,秦香一个人就要负责好多病人。 殷弦安心疼坏了,又问:“那县主吃饭了吗?” 下人怎么知道,敷衍地说,“应该吃了吧。” 应该吃了,那就是有可能没吃。 殷弦安记得他们临走的时候,还收拾了一些路上吃的点心,对另一个下人说:“糕点还有吗?” 下人回道:“回禀大人,还有一些绿豆饼,花生酥,芝麻饼,粘牙糖。” 殷弦安点头,又吩咐说,“把这些糕点都给县主送去。”说完,又强调道:“用食盒摆整齐些!” 管家听见他的吩咐,小心翼翼地介意:“公主也在照顾病人呢,大人,要不要给公主也送一些?” 殷弦安点点头,是该送一些,赵云宁可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对下人又说,“分成两份,县主那份儿,多给装些绿豆饼。” 他记得县主喜欢吃绿豆饼。 殷渐离听见,不禁笑了笑,这么狠心,万一县主还是看不上他怎么弄。 没一会儿,下人就把糕点食盒拿到了秦香跟前,“县主,这是我们家大人特意为您准备的糕点,我们大人还说,您饿了,就吃几块儿垫垫肚子,不要累坏了。” 秦香打开食盒一看,面上全是漂亮的绿豆饼。 旁边的孩子们眼馋地流口水,眼睛直勾勾地望着。 秦香拿出一块儿绿豆饼,用手帕包起来放入杯中,其余的,全部分给了这些孩子。 下人回去,当即被殷弦安追问:“县主怎么说?” 下人努力回想秦香当时的表情动作,一字一句地述说,“县主很意外,也很高兴,还让小的告诉您,多谢您的糕点,小的还看见县主将糕点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还心善地分给其他孩子吃。” 殷弦安露出笑容,他的秦香就是这么善良。 只可惜,糕点只有这么多。 只能安顿下来,让厨娘专门再给她做一些了。 赵云宁实在疲惫,连饭都没有吃,躺在墨哗怀里便睡着了。 殷弦安让人送来糕点,墨哗把糕点留下就让他回去了。 赵云宁睁眼,看到地上的那一盒糕点,正好肚子也饿了,抓起一块儿绿豆饼,却放到墨哗嘴边。 她没吃东西,墨哗也还没有吃东西。 墨哗张嘴咬了一口,放了两天的绿豆饼有些受潮,但在此刻,已然是无上珍馐。 赵云宁看他吃东西,就觉得很高兴,又拿起一块儿芝麻饼放到自己嘴里,有点儿过甜了,却很补充体力。 墨哗怕她口干,接过桃云递来的瘦肉粥,吹了吹要喂她。 赵云宁低笑一声,她又没有受伤,却拿她当病人照顾。 不过,照顾她的人是墨哗,她非常乐意地张开口,将一勺瘦肉粥吞下。 暖暖的瘦肉粥进到胃里,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了。 赵云宁又往墨哗嘴边推了推,“你也吃。” 墨哗不嫌弃她,就着她吃过的勺子喝了一口,安安静静的,气质温和,就像哪家贵公子。 赵云宁越看越欢喜,要是没有灾难,百姓安居乐业,燕国没有战事,那该多好。 她就能和墨哗成亲了。 赵云宁用手在墨哗脸上晃了晃,“眼睛有没有难受?” 墨哗摇头,“没有。” 赵云宁松了一口气,又问:“能不能看见一点儿光线了?” 墨哗点点头,“看到了一点儿火光。” 赵云宁特别高兴,“太好了!你恢复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还要快!” 墨哗能看见光点的时候,也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冷静。 听见赵云宁欣喜的声音,嘴角掩不住地扬起,“嗯。” 赵云宁靠在他的肩膀上,“真好。” 两人温馨地吃点心喝粥,却让某些人心里不快了。 全红兰刻薄地说:“做外孙女的,悄摸摸吃好吃的享福,也不知道给我们这些长辈送些过来。” 苏老夫人面色有些不好看,被救上来后,赵云宁到现在也没有看过她,这会儿听见全红兰的话,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第195章 上山 苏玉蹙眉说道:“娘,你怎么能这么说表妹,她辛苦了这么久,为了救大家一直奔波,吃点儿东西怎么就不行了。” 全红兰瞪大眼睛,“我就是随口一说,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她是累,那谁不累啊,她身边还有那么多人伺候呢,再说了,我说的有错吗?她要心里惦记你祖母,怎么也有时间,让人送来一份儿,说白了,还是没有孝心,成为公主,就看不起我们这些无用的娘家人了。” 无用的娘家人,狠狠地戳到苏老夫人的痛处。 她让苏文纯嫁给赵延,为的就是苏家的未来。 赵云宁看不起苏家,这无异于打她的脸。 苏老夫人沉下面色,看向赵云宁所在的方向,陷入了深思。 苏文纯现在又怀了一个,只要生下男孩儿,赵云宁想要称帝的野心也就会成为泡影。 赵云宁要是知道苏老夫人的想法,一定会张口大笑,这破烂摊子,送给她,她都不想要呢。 短暂的休息会儿,地震探测仪再次显示的强烈地震波,促使他们继续赶路。 一直走到天亮,大家困乏至极,赵云宁也没敢让队伍停下。 这周围都有山丘,太危险了。 忽然,天空中阴云密布,像是要下雪了。 大家的心情,就跟上头的天气一样。 这么冷的天气,要是淋了雪,受了冻,大家伙儿生病了,哪有那么多的药治啊。 赵云宁皱起眉心,赶忙让大家加快行进的速度。 都已经精疲力尽了,还走! 很多人都发出了抱怨的声音。 赵云宁也没敢让大家停下,实在是手上的地震仪波动太强了。 估计是此次地震最大的震级要发生了。 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平坦的地区。 赵云宁朝大家大喊,“加油,再坚持一会儿,找到合适的地方,就可以休息了。” 大家伙儿疲惫,也没得办法,公主都没有停下,他们又怎么敢停下。 走到下午,目光所及之处,终于是一片开阔的土地。 大家刚兴奋一瞬,忽然,就听身后山间传来了轰鸣的巨大声响。 大家还以为是地震又来了,纷纷抱头到处躲避,下一秒,却被身后的场景惊呆了。 成群结队的野猪,宛若浩荡波涛汹涌的黑河。 如此大规模出现,势必预兆着,马上还会发生更大的灾难,让它们不得不顾及自身的安全,出现在人类面前。 野猪群朝平坦的地域跑去。 赵云宁也赶忙说道:“大家快走,不要耽搁!” 赵云宁的吼声,惊醒发愣的百姓,大家挑起包袱,脚下生风,丝毫不见先前的疲惫。 跑了一会儿,刚踩到平坦的地面。 地面就像有参天的野兽破土而出,大家惊恐地大叫,“地震又来了,地震又来了!” 震感实在太强烈了。 就像天地都在这一刻崩塌般。 “轰隆隆——” 地面出现无数的裂缝,这些裂缝极有可能在顷刻间变成巨大的沟壑,将人吞进去。 大家已经有过一次遭遇了。 急忙不断地躲避。 赵云宁一直被墨哗紧紧地圈在怀里,安安则被赵云宁护在怀里。 大概持续了整整四百秒,震感终于消失。 周遭却完全变了一个样儿。 平坦的地面,形成无数断裂的沟壑,隆起的山丘,就像调皮的孩子,将整个花园用铲子铲得天翻地覆。 万幸,这回他们的运气比较好。 没有出现一条巨大的沟壑,将他们队伍吞入。 大家安抚惊魂未定的心脏,赵云宁对大家说,“先休息一会儿。” 大家停下吃东西,也不敢说困,想睡觉了。 就怕万一再来一场地震,把人给震没了。 强震过后,海啸马上就会酝酿。 赵云宁仅仅给了他们三十分钟的吃饭休息时间,就让大家继续赶路。 大家艰难地前行,到了傍晚,终于看到了巍峨的罗丹山脉。 继续往前走,应该就能追上前面的队伍了。 突然,霍善道惊叫了一声,“公主,快看!” 赵云宁走过去一看,就见霍善道火把所指的一条沟壑里,困住了上百头野猪。 有些野猪还活着,有些野猪则被活活砸死了,还有的野猪被埋在土里,露出半个身体。 天降猪肉,大家都眼馋得不行。 赵云宁不知道海啸多久会发生,只记得现代的一则新闻曾经报道过,强震过后的二十二个小时,海啸迅速到达了海岸。 他们时间不多了,根本耽误不得。 赵云宁毫不犹豫地说,“来不及了,海啸就要来了,不要耽搁,速速前进。” 大家可惜不能把这么多的野猪带走,听见赵云宁说要来不及了,却不敢有丝毫的怀疑。 若不是赵云宁一路警示大家,只怕他们早就死了。 到了后半夜,他们终于看到了之前队伍扎营过的痕迹。 他们大概已经上山了。 赵云宁吩咐道:“迅速上山!” 大家一口气不敢歇地上山,走着走着,就感觉气温骤降。 本来就是冬天,山上的温度太低了,绵延的大雪,深一脚浅一脚,行进更加困难了。 全红兰被人背着,身上都弄了一声雪泥,她不满地抱怨说,“咱们都走几天了,海啸哪能滚这么远!” 他们是走了三天,可这三天,大家都是带着行李大包小包的走的,速度根本就快不到哪里去。 更何况,中间还耽误了一天。 接连不断的地震,海啸能够高达几百米。 偏偏,很多人都和全红兰是一样的想法。 赵云宁听见他们的抱怨,也懒得解释,等上了山,自然就见分晓了。 爬到半山腰,殷渐离就来接他们了。 大家伙儿接过他们手里的包袱,帮忙抬担架,速度也提高了不少。 到达山顶的一块儿开阔地,虽然寒冷,却支起了帐篷和火堆,还给他们事先熬好的热汤,身心俱疲的大家,在这一刻,终于觉得没那么累了。 赵云宁是公主,大家为赵云宁临时搭建了一间木屋,用泥巴糊墙,里面还有暖炕,炕上摆满了暖和的被褥垫子,安安躺上去,翻了一个身,简陋的环境,也多了几分温馨。 第196章 光知道自己享福 也就赵云宁有这个待遇,还有房子住。 其他人,都是自己亲自搭建的茅屋。 苏老夫人他们来的晚,想修茅屋,都没有好地脚了。 只能让下人去伐木清理积雪。 大冷天的,即便在外面烤着火儿,还是浑身冰冷。 进到帐篷里好一些,依旧不敌房子能御寒。 全红兰裹着厚厚的貂皮大衣,嘀嘀咕咕地说:“光知道自己享福。” 她说的是谁,在场都是聪明人,谁会听不明白。 尤其是苏老夫人,看着自己冻脚的手脚,更面如锅盔。 赵云宁是真越来越没有孝心了。 连她也不叫去屋子里住。 苏玉蹙眉将朝廷发放的窝窝头塞进全红兰手里,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全红兰还以为儿子孝心,笑着说,“还是我儿子孝顺,不像某些人,连个窝窝头都想不起我们。” 她一个劲儿的阴阳怪气,苏老夫人看着帐篷里简陋不能简陋的环境,也说不出否认的话。 说完没一会儿,帐篷外传来明显的脚步声。 桃云面色低沉地撩开帐篷,目光落在全红兰脸上,冷着嗓音说,“公主让奴婢给苏老夫人和夫人们送来一些炭火,要是不够用,再来告知奴婢说一声便是。” 临了又补了一句,“我们公主是天底下心底最好的人!” 桃云显然听见刚才那句话了,苏老夫人面色一变,怕她回去告诉赵云宁,引起不必要的争执,笑着说:“桃云姑娘说的极是,云宁是天底下最孝顺最善良的孩子了,替我回去告诉她,外祖母收到她的心意了,这一路她也累了,让她好好休息。” 桃云听了苏老夫人找补的话,也没觉得心里多高兴,只觉得她笑得好假。 要是真的看重他们公主,不让公主为难,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两个儿媳,挑战赵云宁的底线。 别以为她桃云看不出来,她名字有一个云字,就占着公主一点点慧根呢! 桃云鼻孔朝天地走了,回去立马就告状,“公主,他们真是嘴巴小想吞大象!” 赵云宁一愣,才反应过来,桃云是想说一句谚语:“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桃云激动地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 赵云宁摸了摸她的头,“不要让其他人影响了我们桃云的好心情,累了吧,早点儿去休息。” 她给桃云一个自动加热睡袋,即便是睡帐篷也能很暖和。 桃云看向床上的安安,“公主,不需要我和奶娘一起照顾吗?” 赵云宁摇头,“好好休息吧,我搞不定会叫你们。” 桃云点头,乖巧地退下去了。 墨哗站在原地,似乎等着赵云宁发话,他留还是不留。 赵云宁拍拍炕头,“过来!” 墨哗安静地坐下,暖烘烘地床铺,有赵云宁的气息。 赵云宁凑近他,轻轻地亲了他一下,“和我一起睡好不好?” 暗卫们都守着,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靠近这里的。 她可以放心大胆的和墨哗在一起。 墨哗犹豫了一瞬,感受到赵云宁灼灼的视线,终究没忍住听从内心的安排点了点头。 赵云宁看了一眼熟睡的安安,轻车熟路地褪去墨哗的外衣,钻进他的怀里,“终于能好好抱着你睡一觉了。” 墨哗垂下头,嗅了嗅她的气息,沉迷地搂紧她。 墨哗嗅自己头顶,赵云宁顿时一惊,压低嗓音小声地说,“闻我头顶做什么,三天没洗了,肯定都臭了。” 在喜欢的人跟前,赵云宁也不例外的很在意形象。 何况墨哗那么好看。 她得收拾地更亮堂一些。 墨哗忍不住勾起嘴角,刻意亲了亲她的头发,“很香。” 赵云宁心跳加速,又很高兴地搂进他的胸膛,“你现在都学会哄人了。” 墨哗摇头,“是事实。” 赵云宁嘴角掩不住地上扬,又亲了亲他的嘴角,“睡吧,晚安~” 墨哗抱紧她,就像抱紧绝世珍宝,轻声嗯了一声,缓缓闭上眼睛。 天色未亮,赵云宁被安安的哭声惊醒。 帐篷里有个小炉子,放着常温的热水,赵云宁把安安放入墨哗怀里,下床给他冲奶粉。 安安刚捧上奶嘴,便大口大口地吮吸起来。 赵云宁趁这个时候给安安换尿布,墨哗配合她,拿这个拿这个,还有安安换下来的尿包,像极了温馨的一家三口。 安安喝完奶,把奶瓶往旁边一丢,发出几个奶奶的音节,可可爱爱的,让人忍不住想使劲搓搓他的大肉脸脸。 安安喝完奶,玩了一会儿,又精力不济地睡着了。 赵云宁看着他奇奇怪怪地睡姿,不禁笑道:“小朋友真幸福,只知道吃和睡,就有人爱。” 墨哗握住她的手心,“你也可以。” 赵云宁眼睛一瞪,一脸不可思议,墨哗刚才是对她说了情话嘛? 天,他好土又好可爱。 赵云宁克制不住地凑上去亲了亲他,笑着咬住他下巴,含糊不清地说,“嗯,你也可以,我还可以给你刮刮胡子,都扎我嘴了。” 墨哗摸了摸他自己的脸,胡子是有些长了,本想说自己就可以,想到赵云宁要主动给他刮胡子,又贪心地默认了。 赵云宁空间里有专业的刮胡刀,还有专门刮胡子的泡沫。 她挤了一点儿在手心里,轻轻地抹上墨哗的脸颊,温暖的指腹惊起一片颤栗。 墨哗纱布下的眸光灼灼,可惜,赵云宁没能看到。 她一边抹还一边赞叹地说,“你这下颚角,完美的都能戳破大气层。” 墨哗听不懂什么是大气层,总归是夸赞的话,很高兴她满意自己这张皮囊。 也感谢从小就抛弃自己的父母,能给他这一张皮囊遇到赵云宁。 赵云宁心无旁骛地给墨哗刮胡子,没一会儿,就给墨哗刮的干干净净。 冷隽的神颜,更清绝了。 赵云宁十分满意,又很想把他藏起来,一个人独自欣赏。 忽然,屋子外传来桃云的声音,“公主起了吗?” 赵云宁放下刮胡刀,“嗯,有什么事儿?” 桃云说:“公主,可以用膳了,今天是大寒,殷大人送了一些消寒糕过来。” 第197章 留下继续种地! “消寒糕?” 赵云宁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食物。 赵云宁有些好奇,回道:“那就让人端进来吧。” 外面天寒地冻的,赵云宁有舒适的环境,何必要到外面受冻。 桃云很快就让人把膳食端了进来。 身为公主,好处其实也挺多的。 即便是处境艰难的时候,厨子也准备了颇为丰富的早餐。 有米粥,有小笼包,小菜,糕点,小炒,这还是赵云宁要求减少供应的情况。 消寒糕被桃源单独端了上来。 赵云宁一看,这就是年糕嘛。 白白嫩嫩的年糕条,短胖短胖的。 桃云告诉赵云宁,“当地人说,年糕采用香甜软糯的糯米,吃起来甜甜的,食用之后就会感觉暖和,有温散风寒,润肺健脾的功效,所有他们会选择在大寒这天吃消寒糕,而且还有年年高升,吉祥如意,年年平安的好彩头。” 这和过年的寓意其实也差不多,都是对美好生活的期望。 赵云宁夹起消寒糕放入墨哗碗里,“尝尝消寒糕的美味。” 墨哗夹起消寒糕咬一口,一举一动都像一幅画,让人赏心悦目。 赵云宁心情愉快,一连吃了两根消寒糕。 吃剩下的消寒糕没一会儿就会变硬,口感就不好了。 赵云宁便让桃云吩咐厨房,晚上的时候,可以裹挟蛋液面粉馒头糠下锅油炸,就着番茄酱和红糖吃,那滋味儿更绝。 桃云想象番茄酱配油炸年糕条的滋味儿,就不禁咽了咽口水,赶忙去吩咐厨房了。 赵云宁和墨哗出来消食儿,顺便查看一下百姓们的情况。 刚走出去,就被大家围堵住,一个二个,手里都捧着刚打好的消寒糕,对赵云宁说:“公主,今天是大寒,吃点儿消寒糕去去寒吧!” 这是老百姓们发自心底的心意。 赵云宁对上一双双明亮的目光,突然觉得自己能救这么多人,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我刚才已经吃过了,大家都吃,好好去去寒,百病不侵。” “好嘞~” 大家欢呼着吃消寒糕,天色骤变。 天边似有万马奔腾的巨响。 大家紧张地四处张望,警惕危险,随时准备拎东西跑路。 没一会儿,就听有人惊喊:“快看那边,海啸!” 大家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就惊呆了。 海天一线的海啸,倾覆整个世界般汹涌而至,所到之处,尽数被海水淹没。 他们的家园,也在顷刻间彻底摧毁。 很多人当场掉泪,止不住地哭泣。 若不是赵云宁非要让所有人迁徙,他们定然被滔天巨浪冲走了。 赵云宁一次又一次地救了大家的命啊! 眼见滔天巨浪朝他们以极快的速度而来,大家又有些慌,不断议论,“罗丹山够高吧?” “不会淹到我们吧?” “要是冲上来我们有没有船能够逃跑?” 又有人说道:“慌什么慌,公主都不急呢,肯定就没事儿。” “对,公主能够预测天象,乃是我们燕国降世福星,她说没事儿,肯定就没事儿!” “快看,潮水到罗丹山下面就不行了,公主真的神了!” “公主万福!” “公主万福!” 赵云宁听完,不禁勾起笑,她明明还什么都没有说。 她突然就神了。 罗丹山海拔都上千米了,是这周围最高的一座山,潮水板上钉钉淹不上来,这还需要猜测。 没一会儿,潮水就在他们跟前固定住了。 放眼望去,整个泉州府地都变成了汪洋大海。 被海水冲刷的良田,明年是别想再种地了,全部都成了盐碱地。 老百姓们都很心痛。 可面对天灾,又没有丝毫的对抗之力。 潮水滚滚而来,又逐渐一点点地褪去。 殷丞相已经习惯问赵云宁了,“公主,还会有海啸吗?” 赵云宁看了一眼地震探测仪,余下的地震波动已经很小了。 她说道:“没有强震再发生的话,便不会有大的海啸了。” 听到这话,大家都面露出了高兴。 海啸褪去,是不是意味着大家又能回去重建家园了。 想想,大家又高兴不起来,盐碱地至少一两年无法种植出粮食,他们回去了,这一两年难不成又靠朝廷给救济粮熬么? 种不了地,连一点儿希望都没有。 殷渐离也很发愁这个问题。 这次地震波及特别广,就算是富饶的广陵,也无法一次支援好几个城池的百姓粮食。 何况,这次的海啸,广陵也受到了严重的波及。 殷渐离到底还是问出了口,“公主,我们接下里该如何打算?” 赵云宁聪慧,肯定有解决的办法。 赵云宁之前就考虑过了,燕国存粮不丰,如何维持百姓生存的问题。 首要的就是借粮和买粮。 他们国内没有,就到别的国家去。 至于泉州府的百姓,当然还是留在泉州府比较好。 盐碱地也是有治理的办法的。 一是洗盐,将水灌溉道盐碱地里,使土壤的盐分充分溶解,或者通过下渗到表土层的可溶性盐碱排到深层土层中或者淋洗出去,侧渗入排水沟加以排除。 二是平整土地,平整土地使水分均匀下渗,提高降雨淋盐和灌溉洗盐的效果,防止土壤斑状盐渍化。 三是深耕深翻。盐分在土壤中的分布情况为地表层多,下层少,经过耕翻,可把表层土壤中盐分翻扣到耕层下边,把下层含盐较少的土壤翻到表面。翻耕能疏松耕作层,切断土壤毛细管,减弱土壤水分蒸发,有效地控制土壤返盐。 再加上适时的耕地,浅春耕,抢伏耕,旱秋耕,增加有机肥,就能让盐碱地尽快恢复耕种能力。 要是有化肥,给土壤增加氮磷钾,还能促进作物生长。 只可惜,化肥生产一时半会儿没有可能。 以后倒是可以安排上。 赵云宁之前是想在泉州城推广种植高产量水稻和红薯土豆的,但当前,比起这三种农作物,比较耐盐碱地的大麦,元麦,高粱,栗子便成了优先选择的农作物。 赵云宁对殷渐离说道:“我们不走,留下来,继续种地!” 第198章 口粮 殷渐离一愣,“公主,这地都被海水泡过了,即便是费大力气,春耕播种,也产出不了粮食。” 赵云宁认真道:“莫急,只要将良田中的盐分稀释,就能继续种植。” 谁都知道将良田中的盐分稀释就能种植,可关键是办法啊! 赵云宁这话,说了像没说一样。 何况,他们粮仓来不及运走的粮食都被冲没了,还得解决未来的口粮。 殷渐离一脸难色,赵云宁解释道:“殷丞相不用担心,我已经有了对策,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等会儿我会整理下来给你过目。” 殷渐离眼睛再次放亮,高兴地说:“好好好。” 赵云宁既然已经想到了对策,那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将百姓们安顿好。 殷渐离也就放心了。 足足等了两天左右,潮水缓缓褪去。 胆子大的百姓下到山下去捡海鲜,成筐成筐的背回来。 偶尔还能发现被困的猎物。 看到他们收获如此的丰富,啃了好几天窝窝头的其他人,也等不住了,一块儿跟着下山捞海鲜。 他们捞起来的海鲜朝廷不会没收,谁捞的多,谁家就能吃的饱。 在山上,朝廷虽然发救济粮,可哪有吃肉美味啊。 为了跟着潮汐的脚步去捡海鲜,就有人蠢蠢欲动跑到赵云宁跟前问:“公主,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潮水再退的远一点儿,就不好捡海鲜了。 他们就吃不上肉了。 再说,天天待在山上也不是办法,冻的人骨头都要碎了。 他们回去,还能有盼头的尽快修缮房屋。 百姓们眼巴巴地望着赵云宁,赵云宁看向空间里地震仪显示板。 地震的波动已经很小了,这次灾难,基本上已经趋向于稳定。 赵云宁点了点头,又考虑说道:“防洪水库修建被中断,泉州城处在各方主径流中间,洪水很容易濒临,不适宜明年耕种,还可能出现大规模海潮的情况,我打算将泉州府城的基地,移至于罗丹山脉脚下,这里地势开阔,离海边不远不近,开垦种地比到其他受潮的盐碱地更适合,大家想留下可以留下,想回之前的泉州府城也可以,看你们各自考虑。” 百姓们都哗然了。 赵云宁一开口,竟然就是迁城。 逃荒到泉州城的百姓没什么好考虑的,反正听公主安排便是。 但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泉州府城的渔民和百姓,却得仔细思考。 海边捕鱼是他们谋生的手段,他们离不开大海,府城迁到了罗丹山脉,人口减少,他们捕鱼业就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在城中开铺子的百姓当然是巴不得跟着一起迁城,但城中没有铺子,世代都靠种田为生的百姓却为难了。 抛弃祖坟祖地,又不知道能分到朝廷多少的地。 要是只有一两亩地,还不如回去算了。 龙蛇岛上的百姓,一部分正好想上岸,很欣喜就答应了,一部分则坚决要回岛上去,当岛民。 大家议论纷纷,赵云宁也不急,给大家两天的思考时间。 王老太爷想了想,找到大儿子跟前去说,“咱们家那么些铺子虽然全被摧毁了,但是地契还在手里啊,如果我们不回去,这地契莫不是就作废了?” 这事儿是很多百姓都想搞明白的。 王垂点头,“我去问问公主。”怕老爹等会儿还有问题,就赶忙又说,“爹,你还有其他的问题没有?” 王老太爷还真有很多的问题,每个问题都非问不可。 “你再问问公主,咱们的迁移过来,会不会分配田地,之前的田地又如何处置,能不能按照原比例修缮咱们王家的宗庙和房子?” 王垂硬着头皮去问了。 赵云宁笑着说道:“原来的泉州城并不会被取缔,现在人口多,分一些人口过来是出于自愿的。” “若是你们不愿意过来,泉州城所拥有的一切,自然是不变,若是迁移过来,名下没有产业的,朝廷会分配土地,手里有产业又想过来的,可以将产业售卖继而过来这里安顿。” “还有刚来这里安顿不久的灾民,开荒的土地可以到朝廷出登记,转到这边儿继续种植。” 反正土地现在全部都需要重新开垦,也就相当于土地数量不变,换个地方种而已。 对百姓们都没有太大的影响,只不过需要重新熟悉环境。 听完赵云宁的话,王垂立马回去告知王老太爷。 王老太爷一想,肯定是公主所看重的城市,发展的肯定会更好。 但老祖宗的基业也不能丢,反正他们有钱,就在罗丹山脉脚下重新开始便是。 何况,只要把两地的道路修通,骑马也就一天路程,他们王家的商业版图,又有了直接开扩,大展拳手的地方。 百姓们得知朝廷的处理办法后,除了当地人,更多的人则选择跟着赵云宁留在这边儿。 因为,朝廷发粮食,肯定会就近发放。 他们回去,说不定就没有朝廷看顾的上了。 宋屏山作为落花村的村支书,村里的意见一分为二,他这个村支书也在犹豫要不要留下。 之前赵云宁吩咐的,要他在落花村负责糖厂的修建,后期管理出产。 现在这糖厂要建在哪里,是个未知数,盐碱地能不能种植出良好的甘蔗也是个问题。 要不然就得换个地方种甘蔗了。 宋屏山左思右想,还是得找赵云宁拿主意。 宋屏山找来的时候,赵云宁正在看李胜捉来的大虎虾和海鲈鱼。 大虎虾的个头特别大,每一只都有赵云宁手掌大小,通敌呈红色,特别的漂亮,它的学名叫做斑节对虾,因为其细嫩,鲜美,劲道的口感,还具有丰富的营养价值,被人视为长寿的象征。 渔民们捕到之后,都舍不得吃,专门卖给贵人摆上餐桌。 李胜运气不错,海鲈鱼抓了五条,个头又大又肥,还活着在背篓里挣扎。 大虎虾整整半簸箕,他全送来给赵云宁了。 赵云宁吃海鲜,喜欢沾芥末。 她想起秦香之前在路上挖了一些山葵,正好可以磨成调料,和大家一起蘸酱吃。 第199章 顾不上 赵云宁刚要去找秦香要山葵,宋屏山就来说明自己的困扰了。 赵云宁说道:“种植的甘蔗这会儿只怕都被冲走了,你让村民们的自己决定吧。” 赵云宁这么说,就是不一定会让他们村继续种甘蔗,造糖厂了。 宋屏山既觉得惋惜,又觉得是他们自己没有福分。 宋屏山回去,告诉了大家公主随他们的意思,想留哪里就留哪里。 此话一出,族老们就坐不住了,连忙问:“公主没说让我们继续种甘蔗?也没说让我们建造糖厂?” 宋屏山叹气,看了一眼山下满目疮痍的地面,“朝廷当前顾不上我们了。” 族老们眼里的光亮一下就消失了。 公主不管他们,他们种不了甘蔗,以后也进不了工坊当工人,哪里还能白白赚月钱。 大家眼眶在顷刻间就红了。 更有人直接喊出来,“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明明等到明年秋天,他们就能收获好多的甘蔗,带领全村一起致富的。 既然朝廷不让他们种甘蔗了,回去也没什么意义,跟着朝廷的步伐,说不定以后还能让公主想起他们。 落花村的村民们很快便决定搬到罗丹山脉脚下。 赵云宁找到秦香,她刚忙过,正在休息。 外伤病人太多了,再加上是冬天,容易受寒感冒,病人就更多了。 看到赵云宁来,秦香问:“有什么事儿?” 赵云宁把暖壶里的奶茶给她喝,“找你要点儿东西,等会儿,我们好吃海鲜大餐。” 头一次喝奶茶的秦香,满足的眯起眼睛,“你要什么东西?” 赵云宁说道:“山葵。” 秦香蹙眉说,“我刚给病人用完了。” 赵云宁面露失落,不过没有山葵,加点儿蒜一样能代替。 她刚要说没关系,秦香就问她:“黄芥行不行?” 黄芥的功效和山葵差不多,内服能够治疗腹泻胀气,高血压,外敷还能止血解毒。 而且,这玩儿都一样的冲,秦香觉得赵云宁或许能够用得上。 赵云宁面露一喜,“嗯,有黄芥也可以。” 秦香没一会儿过来,拿来了一个长得有点儿像生姜的根块儿。 赵云宁嗅了嗅,秦香问:“你要拿来怎么做?” 赵云宁笑着说,“就是磨成酱,在酱油里增添一点儿风味儿,去掉海鲜的腥气。” 秦香恍然大悟,这东西冲的眼睛都睁不开,确实能够去腥。 不过,这口感非常让人敬而远之。 秦香之前帮病人试药,就觉得非常难吃。 赵云宁聪明,总归有做得好吃的办法,就像她手里的奶茶。 秦香说,“这是什么?好好喝。” 赵云宁笑道:“是用茶叶煮的奶茶,你喜欢的话,我等会儿教你。” 秦香点头,“我太忙了,我改天找你教我吧,等会儿吃饭叫我。” 赵云宁下厨,秦香现在闻着味道都能跑来。 赵云宁笑了笑,“好,我等会儿叫你。” 五条海鲈鱼被清蒸,红烧,炭烤,切成鱼脍,纷纷装盘,大虎虾煮了一大锅,热气腾腾的摆满桌面,看上去就非常有食欲。 大家的视线紧盯着赵云宁手中小小的黄芥。 赵云宁每次都能做好吃的,大家下意识就认为,黄芥很好吃,根本就不知道,这其实是一味很难让人接受的药材。 赵云宁将黄芥碾磨成酱,分别往酱油碟中放了一点儿,再用筷子搅拌开,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在大家鼻尖弥漫开了。 殷丞相疑惑,“公主,这是何物?” 赵云宁笑道:“这是用黄芥制成的调料,沾海鲜吃,大家可以试一试。” 黄芥这名字听起来有些熟悉,大家也没有多想。 公主喜欢吃的东西,那肯定是好东西。 大家接过调料盘,准备动筷子。 赵云宁夹起一个特别大的大虎虾,手给墨哗剥干净放入碗中。 “这是大虎虾,你快尝尝看。” 墨哗咬了一口,点点头,“好吃,很鲜美。” 他以前只会说好吃,现在都会评价了。 赵云宁很高兴,又给他剥了一个大虎虾,蘸了芥末投喂。 “你看看你能不能接受芥末,会有点儿呛人,但刺激的口感又很开胃。” 墨哗对辣椒接受良好,赵云宁往酱油里放的芥末也不多,大虾的口感突然和芥末一起变的浓烈,有点辛辣,但又刚刚好。 墨哗说:“味道更好了。” 他简而意赅的评价,却让赵云宁很开心,又化身投食怪,给他剥了好多的虾放进碗里。 墨哗又夹出来喂到赵云宁嘴边。 两人公然秀恩爱,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谁让咱们公主喜欢呢。 自从赵云宁带大家吃过蚬子,大家遇到这种需要剥壳的东西,就没有那么拘谨了。 殷丞相剥虾技术不行,看到旁边孙子手里的虾已经剥出来了,以为他会很有眼力见地给自己,转眼,就见他把虾肉放到了秦香碗里,暗戳戳期待地说:“县主喜欢吃虾吗?我再给你剥几个?” 秦香对感情再迟钝,殷弦安这般明显的追求,也该懂了。 她看了一眼自己碗里的虾,又看了一眼殷弦安,就差没在脸上写,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了。 殷弦安满眼都是她,秦香面色一顿,点了点头,“谢谢,那你再给我剥几个吧。” 殷弦安倏地瞪大眼睛,秦香主动让自己给剥虾,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同意自己的追求了? 殷弦安不自觉地笑成了傻子,殷丞相看了一眼,辣眼睛地收回视线,只能靠自己丰衣足食了。 好不容易把虾肉剥出来,殷丞相蘸酱尝了尝,毫无心理准备,就被刺激的芥末呛到了。 他猛咳了两声,灌了两口水才缓过劲儿。 上次吃辣椒,他就觉得够辣够味儿了。 没想到,小小的一点儿黄芥,比那么一碗辣椒还要厉害。 公主可真不是一般人,吃东西用那么不同寻常。 赵云宁对殷丞相说,“吃不了就别尝试了,我刚才就说了,这东西有点儿刺激,是沿海渔民的一种吃法,专门用来配鱼脍,掩盖鱼肉的腥味儿。” 第200章 不值一提 赵云宁上次给他们吃辣椒,一开始殷丞相就挺受不了的。 后来越吃就越喜欢。 经常都还惦记着辣炒蚬子,火锅,麻辣豆腐...... 赵云宁说芥末酱和鱼脍最配,殷丞相当即夹起一筷子晶莹剔透的鱼肉试了试。 这一次,他做好了充分的预期准备。 略带刺激的辣味儿和酱油完美地将鱼肉包裹,口感瞬间得到了另一重的升华。 殷丞相眼睛亮了亮,赞道:“果然和鱼脍甚配。” 大家高高兴兴地吃饭,苏老夫人心情却不太妙。 赵云宁都不主动和她说话,和赵云宁毫无血缘的殷丞相,反倒更像是长辈。 尤其是满桌子的人,大孙子苏临却只能缩在帐篷里,没法子出来见人,苏老妇人心里就更浮躁了。 她夹起鱼脍,插嘴道:“鱼脍虽然味美,但性寒凉,还是少吃为妙。” 赵云宁这才把目光投向她,“外祖母说的是,可以少吃些。” 即便得到回应,苏老夫人仍旧觉得赵云宁对她说话敷衍。 就一句,就没了下文,和其他人,却能巴啦啦好久。 她憋着烦闷吃到下桌,回到帐篷里,挡不住的冷风灌进来,不由道:“天冷了,心也冷了......” 忽然,孟婵娟走了进来。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苏老夫人乞求说道:“娘,能不能让云宁给临儿做开颅手术啊!” 赵云宁有经验,且青玉恢复良好。 她更信任赵云宁能够做开颅手术。 但自从上次和赵云宁起了争执,她就不敢再仗着自己是赵云宁大伯母的身份要挟赵云宁了。 地震和海啸刚刚过去,赵云宁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 这会儿就让赵云宁做开颅手术,不一定能让赵云宁专心,这也是苏老夫人一直没提的原因。 苏老夫人说,“再等等,等云宁这段时间忙过了,临儿是她的亲表哥,她不会见死不救。” 赵云宁能冒着危险下到沟壑底下救她,证明,心底还是有他们这些亲人的一席之地的。 一个劲儿地催,反倒会让赵云宁厌恶。 到底君臣有别,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苏老夫人不急,孟婵娟都要急死了,哭着说道:“娘,可云宁都要走了啊!” 赵云宁后来又给苏临做了一次检查,她说苏临做了开颅手术,还有可能恢复如常。 看着他现在痴傻如同三岁孩子般的样子,孟婵娟心如刀绞,恨不得赵云宁现在就能治好他。 苏老夫人一怔,激动地站起来,“云宁要去哪儿,你又是听谁说的?” 孟婵娟哭道:“我刚听到殷丞相说的,都已经准备收拾东西了。” 赵云宁若是要带他们,肯定就直说了。 可赵云宁没有,连一句话都没有提,就像刻意瞒着他们,不让他们跟着去似的。 苏老夫人也急了。 苏临这个样子,赵云宁要去哪里,至少得先给苏临把病治好啊! 她对孟婵娟说,“我去问问!” 没一会儿,苏老夫人就走到了赵云宁的小屋前。 暗卫们拦住她,苏老夫人面色不好,“你们快速通禀一声,我要见你们公主。” 赵云宁从屋子里出来,苏老夫人立马问:“云宁,你要去哪儿?” 她质问的语气,让赵云宁有些不爽,但也没跟她计较。 赵云宁说道:“去朝源边境。” 朝源边境驻守着安安的爹爹袁将军,安全得很,赵云宁要去做什么!? 明明泉州城的百姓,眼下更需要她。 何况,旁边的南宁侯还虎视眈眈,说不定就会趁现在发起进攻。 苏老夫人不由问道:“你为何要去朝源边境,莫不是边境出了什么问题?” 赵云宁不打算和她多说,“让安安看看他的父亲,顺便有事儿要处理。” 赵云宁不想说,苏老夫人也没有心情仔细问。 她现在最关心的一点儿便是,赵云宁什么时候能够回来,给苏临治病。 苏老夫人又关切地说,“朝源边境,和梁军对阵多年,你何必去呢,太危险了,你要是出了点儿什么事儿,皇上皇后该怎么办啊!” 赵云宁笑了笑,“外祖母放心,我不是独身一人,且父皇派了很多人保护我,不会有危险的。” 赵云宁看样子是铁了心要去,苏老夫人只好问出最终的目的,“那你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听青玉说,你给她做开颅手术也就几个时辰的功夫,你表哥如今都那样了,不如你先给他治了再去。” 赵云宁早看出来苏老夫人为何来找她了。 “外祖母不用担心,我在出发之前,会为表哥做开颅手术的。” 秦香一直拿猪脑袋练习开颅手术,是时候让她旁观操作了。 苏临就是一个非常好的病例。 赵云宁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以为她可能会推三阻四的苏老夫人,突然感觉自己小人之心了。 赵云宁到底流着他们苏家一半的血,争执归争执,哪能不向着自家人的。 就像赵云宁从一开始维护青玉,或许就是血缘作祟。 苏老夫人笑成了一朵花儿,连忙又问:“云宁,你表哥要是知道,你这么关心他,他一定会很高兴很感动的。” 赵云宁笑了笑,“表哥能早日恢复健康,也好脱离某些人的掌控。” 赵云宁口中的某些人,自然指的是苏茜。 苏临傻了,因为雏鸟情节,又指听苏茜的,不得不让苏茜留在苏家人身边。 在加上,苏茜又同苏老夫人一起掉入沟壑中,还剜了一块儿肉感动了苏老夫人,如今,在苏家下人眼中的地位,又显摆了起来。 青玉这个亲生的苏家大小姐,则暗地里被人瞧不起,因为苏家人都不重视她。 也所幸,青玉当时不顾一切露天和李胜成亲的选择是对的,她经营着和李胜两个人的小日子,即便身边没下人服侍,也没有华贵的金银首饰,一样被李胜宠成了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听出赵云宁对苏茜留在苏家的不悦,苏老夫人辩解,“你表哥现在还离不了她,等你表哥治好了,我立马就让人把她送走。” 比起身份尊贵的赵云宁,亲外孙女,苏茜剜的那块儿肉,那就不值一提了。 第201章 手术 苏老夫人从赵云宁那里回来,孟婵娟立马焦急地围上来,“娘,云宁怎么说?” 苏老夫人面色和先前明显不一样了,笑容满面地说,“我一说做开颅手术,她立马就答应了。” 听到此话,孟婵娟顿时面露狂喜,急忙问:“什么时候做手术?” 之前她担心赵云宁给苏临做手术会有风险,现在看到苏临傻了的样子,却巴不得赵云宁快点儿做手术,还她出色的儿子。 苏老夫人说道:“云宁说了,做手术需要什么完好的无菌环境,已经再派人修缮了,这孩子,其实早就把事情都安排好了,都那么累了,还惦记着她表哥。” 孟婵娟对赵云宁早就心存不满,这会儿听苏老夫人说赵云宁一开始就打算亲自给苏临做手术,顿时为之前暗自斥责赵云宁而心虚。 她在心里悔过几秒钟,又高兴地说,“太好了娘,云宁医术那么高明,一定能把临儿给治好的。” 苏老夫人也很期待。 他们苏家子嗣单薄,苏玉又是那副样子,只有苏临一表人才,学问好,性格好,又是大房长孙,名正言顺的苏家接班人。 不然,苏文纯也不会想让赵云宁嫁给苏临。 要是这就这么毁了,最心痛的莫过于苏老夫人了。 因为,她心里还抱着见到苏文纯,让她劝赵云宁回心转意,嫁给苏临的想法。 苏老夫人说:“临儿好起来,咱们苏家也就有望了。” 说的好像是苏家就只要苏临这一个孩子似的。 孟婵娟心里骄傲高兴,却把某些人气的不轻。 孟婵娟从帐篷里高兴地出去,恰好撞见面色阴沉的全红兰。 全红兰不像是刚来,有些话肯定让她听了去了。 苏玉有白化病,若是不描妆染发,就和妖怪一样。 就是参加科举,仪容这一关就过不了。 孟婵娟从来都是骄傲的,只不过以前还装一装贤良大度,不和小心眼的全红兰计较。 苏临脑子出问题这段时间,全红兰没少刺激她。 孟婵娟勾起嘴角,对全红兰说,“我们临儿马上就快痊愈了。” 全红兰拽紧袖中的拳头,也笑起来,“别忘了,赵云宁可说过了,有百分之五十的手术风险。” 孟婵娟脸上的笑容倏地转为怒意,“你!!” 全红兰无辜地笑了笑,“我这是好心提醒你,你生气做什么,赵云宁医术高明,肯定会保佑临儿不会是一辈子的傻子。” 孟婵娟抬手就往全红兰脸上抓去,全红兰早有预料地躲过,钻进帐篷里。 孟婵娟想到这百分之五十的风险,又慌了起来。 她必须去找青玉聊一聊,才好放心。 赵云宁找到秦香,和她分析苏临的病症,并告知她,“我要去朝源了,你留下观察苏临术后的后期反应。” 秦香看着她,一双眼睛写满了,想跟她一块儿去。 跟着赵云宁能学到太多东西了。 她舍不得。 而且,赵云宁做饭还好吃,经常都能吃到绝顶美味的食物。 秦香眼巴巴的小表情,像极了安安想吃零食的样子。 赵云宁笑道:“你留下,我还有事儿让你做,受灾的百姓太多了,很多外伤药,或者伤风感冒的药,百姓们自己都能判别的,却要不断的找大夫,让大夫给医治开药,大夫人数有限,既耽误了病人的看诊时间,也让大夫们精疲力尽,不如研制非处方药,流水化把常年症状的伤药生产出来,让百姓们可以自行判断的医治服药。” “除此之外,我之前就让人着手开建医学院,你是医学院的主干讲师,还需要修正出版一些医药书籍,我也会给你留一些藏书阁的医药秘笈。” 听到赵云宁要给她留一些医药秘笈! 秦香毫不犹豫地就点头答应了。 赵云宁不禁笑了,真是好哄。 墨哗眼睛能看见的光线越来越亮,赵云宁便拆掉他的纱布,让他逐渐地自个儿慢慢适应外界的环境。 与此同时,手术无菌室也终于建成,可以给苏临做手术了。 听到赵云宁要给苏临做手术,好吃好喝,又恢复了小姐待遇的苏茜慌了。 要是苏临恢复记忆,对她十分反感,要赶她走怎么办! 可她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苏临被推进手术室。 只能期望,苏临看在自己救了他的份上,还念及旧情。 给苏临做开颅手术,也是为了让秦香学习。 赵云宁的操作异常仔细,每一个步骤,都会精确地让秦香看明白。 手术室外的苏家人等的都很焦灼。 孟婵娟更拿着佛珠不断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希望佛祖能够保佑苏临平安无事。 过了大概两个时辰,仍旧没见手术室们打开。 孟婵娟等急了,生怕那百分之五十的失败率发生了,差点儿就要冲进去之际,房门打开了。 苏茜白着脸,希望手术失败,却听赵云宁嘴里吐出两个清洗的字眼,“手术很成功。” 孟婵娟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跪在地上说,“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苏老夫人提醒她,最该谢的是赵云宁,她才又赶忙说道:“云宁,谢谢你,我替你表哥谢谢你!”又问:“云宁,那你表哥醒来就已经恢复记忆了吗?” 赵云宁摇摇头,“看情况吧,麻醉还没有过,这个时候还要观察,有没有不良反应,你们都别进去打扰他。” 孟婵娟当即说,“我不吵他,我也不说话,我就看看他可以吗?” 赵云宁否决,“不行。” 赵云宁是大夫,又刚为苏临做了手术,这会儿孟婵娟对赵云宁敬仰的不行,立马就老实答应了。 每次赵云宁给人做完手术,手腕都特别的酸。 墨哗知道,等赵云宁回到房间,就已经端来了热水,放了花椒,让她泡手,还给她按摩。 他轻轻地摁着赵云宁每一根手指头,恰到好处的力道,酥爽从手掌传遍全身。 赵云宁眯起眼睛,望着墨哗近在咫尺的神颜,春心荡漾间,就吻了上去。 “唔~” 第202章 这谁把持的住 墨哗闭上眼,抵着她的手,任由赵云宁深入。 乖乖巧巧的样子,嘴上却丝毫不落下风。 没一会儿,赵云宁自己就没力气了,娇软地趴在他的胸膛上,“累了。” 墨哗技术越来越好,导致她快招架不住了。 要继续下去,迟早会玩火自焚。 墨哗精致的喉结滚了滚,嗓音低沉嘶哑,“嗯.....” 他细致地为赵云宁擦干净湿漉漉的手掌,又贴在她的耳畔问,“其他地方酸不酸?” 墨哗语气认真,灼热的呼吸格外烫人。 赵云宁噗嗤一笑,勾住他的脖子说,“全身都酸怎么办?继续给我按摩?” 墨哗淡灰色的眼眸深了深,想开口,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样子。 赵云宁笑意更深,将他一把拉在床上,“还是我帮你吧。” 赵云宁在墨哗周身点火,时不时还亲一亲,墨哗喘息地配合,不像是享受按摩,更像是接受酷刑。 迷离隐忍的眼神,冷峻中带着强烈的魅惑。 这谁把持得住。 墨哗就是有这个本事,把她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统统烧掉。 赵云宁将墨哗当作暖炉在被子里上下其手,撩的墨哗实在没受不住,将她狠狠压制在身下,才终于老实下来。 玩闹一通,赵云宁也困了,闭上眼睛蹭了蹭墨哗的胸膛,嘟囔说,“困了,睡觉。” 墨哗全身都是火,无奈地苦笑,吻了吻她的嘴角,“嗯,晚安。”自己则认命地抱住她继续煎熬。 罗丹山脉下面建造的新城,顺理成章取名为罗丹城。 大家都在努力建设,争取在开春之前,就能恢复日常生活。 其他几个周边城池,也不断传来各种受灾情况。 漳州荆州的距离震心比较近,受灾情况比较重,还有赵云宁及时传信,大部分百姓的生命都没有危险。 再加上漳州和荆州不靠海,海啸对它们没有任何的影响,所以总体受灾情况还在可控范围内。 广陵震感较小,但是临海,收到消息后,广陵的百姓就同泉州百姓们一样,早早地就撤离到了高点儿。 只不过,广陵肥沃的良田被海啸冲刷,变成了盐碱地,明年的粮食可能会受到影响,城市也需要重新规划。 苏文纯就要生了,赵延忙里里外外忙得焦头烂额。 所幸有赵云宁在,新建城市的规划,根据每个地方的特点,她都帮忙给出了主意。 灾后重建的两个月时间,已经让百姓们的生活秩序走向正轨。 但粮食危机同样还会爆发,因为即便开春,大家伙儿也要吃饭的。 广陵本是他们的后盾,粮食供应基地,措手不及的海啸,却将粮仓全部冲毁了。 至于南宁候现在所占据的燕国半壁江山。 赵云宁放飞的无数飞鸽,被百姓们发现后,闹出一些动静,南宁候的狗腿们怕这是赵云宁故意使的计谋,想要引起百姓们的恐慌,让他们自乱阵脚。 当即杀鸡儆猴,让所有人不得宣扬强震即将发生。 没有任何准备,百姓们遭受了灭顶之灾。 离泉州最近的几个府城,全都伤亡惨重。 他们重建后的半个月,就有无数百姓纷纷涌向泉州府,因为路途遥远,天寒地冻,衣着单薄,最后能走到罗丹城脚下的人,又寥寥无几。 粮食是生命之本。 所以,赵云宁才会坚定去借粮的决心。 朝源和漳州隔着巍峨的朝源山脉,地震只带来了些许影响,比起灾难,虎视眈眈的梁军更为可怕。 但现在,也只有从国富力强的梁国先借些粮,周转一下燕国现在的情况了。 赵云宁准备出发之际,苏临的记忆逐渐恢复了。 这两个月来,苏茜都没能见到苏临一面。 听说苏临记忆恢复了,她急得不行。 因为苏老夫人不知是什么原因,又对她冷淡了,吃喝住行都是最简单的,她想让厨房做一份儿鸡汤,都会被嘲讽不是小姐命,偏偏有小姐病。 这都不是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她的药被停了,也没有大夫再给她针灸治疗了。 不吃药也不针灸,光靠她锻炼,又怎么可能重新站起来。 她现在的腿都已经有知觉了,只要再稍微加把劲儿,还能更快好起来。 苏茜只能期望苏临醒了之后,还记得她的救命之恩,兄妹之情,缓和现在的情况。 她转动轮椅,在雪地里艰难前行,柳管家儿子柳盛上前推她。 苏茜知道柳盛对她有意思,可怜兮兮地说,“柳盛,求求你,你向哥哥通报一声吧,他要是不见我,我就认了。” 昔日高高在上明艳动人的苏家大小姐,这般温软地对他说话,柳盛脑子一冲动,就答应了。 进了房间,看到坐起来看书的苏临,他心想,要不是苏茜,苏临这一条命也没法被他捡回来,又有底气地说,“大公子,茜儿小姐想来看望您。” 提及苏茜这个名字,苏临目光倏地冷了下来,毫不犹豫地说,“不见。” 即便苏茜心里有他这个哥哥,可她之前做下的那些事,也是无法饶恕的。 她继续留在这个家里,就会搅得这个家不得安宁,青玉永远也不肯回家喊他一声哥哥。 苏临的绝情,让柳盛意想不到,他犹豫片刻,为苏茜求情,“公子,外面天寒地冻,茜儿小姐不肯走。” 苏临锐利的目光倏地如利箭般射来,把柳盛的私心窥得暴露无遗。 柳盛心口一颤,害怕地缩下头,来到苏茜的跟前,小心翼翼地说,“公子事务繁多,暂且不便见到小姐。” 事务繁多! 他脑袋都还没有好,又不当官,有什么事儿用得着见她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摆明了是躲着她,不愿意见她! 苏茜不信苏临真的会这么狠心,当即大喊起来,“哥哥,我是茜儿啊,我来看你了,哥哥,哥哥......” 她一声声的叫嚷,柳盛心急如焚想让她别喊了。 要让孟婵娟知道有人敢打扰苏临休息,即便他算苏临半个救命恩人,也指不定会被清算。 柳盛刚想把苏茜强行拖走,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孟婵娟和苏老夫人并立而站,冷冷地呵斥苏茜,“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回去!” 第203章 拉出去处死 孟婵娟看她的眼神,就像一块儿生蛆的猪肉,弃之可惜,食不下咽。 苏茜心口钝痛,呼吸像刮刀子。 去年,她还是孟婵娟独一无二的掌上明珠。 如今,她成了这副模样,想尽办法讨大家欢心,依旧没能让他们对自己重视一分。 她心好痛,真的好痛...... 苏茜惨白一张脸,不甘心地说,“娘,我来看看哥哥都不行了吗?” 孟婵娟拿赵云宁当幌子,“公主说了,临儿还需要好好养伤,这段时间,都不易伤神,你和临儿终究没有血缘关系,还是莫要私底下见面的好,也免得让人说了闲话去。” 苏茜死死攥紧拳头,恨不得吃赵云宁的肉,喝赵云宁的血。 要不是赵云宁护着青玉,青玉死在逃荒路上,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苏茜哭着说,“娘,我是你女儿啊——” “你什么要这么伤我!” 苏茜哭的梨花带雨,孟婵娟面色缓和了一些,想到苏临失去记忆,对苏茜唯命是从的样子,她又觉得心里膈应,冷漠地看着苏茜,“娘对你还不好吗?没有娘,你至今还在大牢里,为了你,我不惜和青玉闹僵。” 孟婵娟说出来,心底那点儿怜惜愧疚也就跟着烟消云散了。 苏老夫人在沟壑地下,是被苏茜感动过。 但,人就是一种复杂的动物。 事后越想越觉得苏茜在刻意算计。 苏老夫人冷漠地看她们母女俩说完,示意下人把苏茜火速拖走。 谁料,苏茜又把视线落在了苏老夫人身上,质问苏老夫人,“祖母,你不是说过,会让我留在苏家好好出嫁吗?” 苏老夫人一时情急随口应承,苏茜居然给摆在了台面上,当即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苏茜如今的身份,从他们苏家出嫁,只会给他们苏家抹黑。 她脑子当时抽了,才会说出那些话。 苏老夫人冷着眼,不予回答,“把她带下去,不要打扰到大少爷休息。” 苏临好不容易才治好,可不能让苏茜再给影响了。 何况,苏茜如今能有个安身的地方,就应该知足了。 苏老夫人和孟婵娟翻脸无情,苏茜再一次透心凉。 怎么跪舔他们都没有用了,他们根本就不想再搭理自己,为自己治腿。 苏茜绝望的眼神中露出一丝癫狂,疯了一般朝苏老夫人和孟婵娟咆哮,“你们苏家,从根子上就一脉相传的冷血,赵云宁是,你们是,苏临是,青玉也是!” “哐当——” 房门被苏临推开,清俊的面色带着怒气,“你闭嘴!” 苏茜撑着轮椅想站起来,双腿却像石头一样沉,只能直直地挺起自己的脊背,哽着脖子说,“我难道说错了,我们兄妹多年,我还救了你的命,你连见我一面都不肯!” “青玉不无情,又怎么会宁愿和你们苏家撇清关系,也要嫁人逃离这里!” “苏老夫人您不无情,又怎么会言而无信,把人当傻子耍弄!” 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孟婵娟脸上,似有一千种难言的情绪,“娘,最无情的莫过于你!骨血的亲生孩子,养育十多年长大的孩子,都不过是你说丢就丢的东西罢了!” “假如哥哥现在是个残疾傻子,你又怀了身孕,只怕巴不得他消失吧!” 孟婵娟再也克制不住,冲上前狠狠甩了苏茜几巴掌。 左右开弓,打得苏茜摇头晃脑,可见力度之大。 苏茜的脸颊肉眼可见地肿起来,还笑,“娘被我这不孝女儿戳中心事,恼羞成怒了啊。” 孟婵娟气得胸口上下起伏,指着苏茜脑袋,就差没戳脑门上,“枉我养你这么多年,就养出你这个没心肝儿的东西。” 苏茜嗤笑一声,“你养谁都是没心肝儿的东西,等着看吧。” “噢不,你应该已经看到了,我们三个都不是有良心的东西。” 孟婵娟气得脸色发绿,心中生出一股浓重的后悔。 当初,她就该听大家的,不要再去管苏茜的死活。 赵云宁听完他们的争执,忽地从角落里站出来,走到苏茜跟前。 苏茜看到赵云宁,猩红的眼神,就像刚从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鬼。 赵云宁掐住她的下巴,笑着问:“我无情又在哪儿呢?” 苏茜咬着牙说,“你根本就没有心!所有人都不过是你手中的棋子!”看向墨哗,又刻意地说,“你养男人,不过是想拒绝祖母给你拉扯婚事,你根本就不喜欢他,只是把他当作挡箭牌,当做戏耍的玩意儿。” 这话,苏茜之前就说过了。 赵云宁看向墨哗,笑着问:“你信吗?” 墨哗摇头,坚定不移地回答,“不信。” 两个字,就把苏茜轻而易举地击溃了。 赵云宁很满意,又对上苏茜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说我无情,我不介意对你无情。” 苏茜瞪大眼睛,下一秒,就听赵云宁说道:“来人,此人对本公主和驸马大不敬,拖下去按律处置。” 按照燕国的律例,顶撞皇室,要处以绞刑。 苏茜清楚的很。 她惊恐地摇头,却被侍卫毫不留情地拖下去了。 她向其他人求救,引来的却是无比厌恶的神色。 刚才,她已经将所有人都得罪了。 要不然,苏老夫人或许还会求情,让她换个舒服点儿的死法。 苏茜发现没人肯救她时,张口就要朝赵云宁破口大骂,张口就被侍卫狠狠地堵住了嘴。 这种事儿他们太有经验了。 肯定不能让苏茜惹得贵人不高兴,引火烧身到自个儿身上。 赵云宁说处决苏茜就处决苏茜,利落狠辣的行事作风,也让孟婵娟和苏来夫人心中打怵。 之前,赵云宁要真跟他们计较起来,就算不死,也会被扒掉一层皮。 孟婵娟悻悻地看向赵云宁,想说些什么,张口又不知该说什么。 赵云宁忽略他们脸上的尴尬,看向苏临随意说两句,“表哥身体康健,云宁也就放心了,先行告辞。” 遇上苏茜这个扫把星,她实在没心情继续和苏家人聊下去了。 第204章 青丝 赵云宁出发那天,恰好是大年三十。 大家给赵云宁准备了很多的饺子,现在天气冷,饺子可以在路上保存好几天。 怕百姓们会出来相送,赵云宁走得很低调,大早上,带着人马便轻车简行地赶路了。 朝源山脉是比黑雾森林还大的面积的茂密森林。 要想翻过去,得费挺大的力气。 要是绕路,花费的时间就更久了。 梁军为了进攻他们燕国,在朝源森林秘密开阔了一道捷道,所以才能那么快,在守城军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将漳州拿下。 漳州被柳从贞收复后,便将此道控制住了。 赵云宁倒是想通过此道过去,偏偏,漳州受地震影响,地势非常严峻危险,车辆根本无法通行,想要运粮,只能选择平坦的道路。 他们此次前去,也正好清理路障了。 半夜,天气太冷了,天空中飘起鹅毛大雪。 前边儿的道路被堵死了。 他们不得不停下来,先歇歇脚。 大家火速搭建了一个简易帐篷,生起了火堆。 围着火堆,赵云宁就想起了烤红薯。 冬天吃一个热腾腾的烤红薯最幸福了。 她让桃云给大家一人分了一个,埋进火堆中烘烤。 这样烤出来的红薯,外焦里嫩,香甜可口,乃是世间最美好之一。 没一会儿,霍善道在周边巡逻回来,手里还多了一袋野山楂。 山楂只要不摘它,能在树上保存很久。 霍善道发现的地方僻静,才摘到这么些。 赵云宁拿起几颗野山楂,上面还挂着晶莹剔透的冰碴子。 霍善道笑着说:“属下会制作糖葫芦,公主想不想尝一尝?” 公主金枝玉叶,糖葫芦这种东西,可能没有见过,霍善道怕她会嫌弃。 赵云宁怎么会嫌弃,她本就喜爱酸甜可口的东西。 当即说道:“多亏霍将军,我们大家都有口福了。” 霍善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属下这算什么本事,远不及公主手艺出众。” 赵云宁做的糖醋鱼,麻辣豆腐,火锅,辣炒蚬子......大家至今都还津津有味地惦记着。 赵云宁和霍善道你来我往地聊,墨哗悄然垂下眼眸,修长的手指碰了碰自己的眼帘,有些落寞。 赵云宁瞥到,怕墨哗多想,赶忙哄他,“这里的雪景真好看,明年我们还可以来看一看。” 明年,墨哗的眼睛肯定恢复了。 他现在都已经能看见模糊不清的影子了。 再过段儿时间,便能逐渐清晰起来。 墨哗瞥了霍善道一眼,低沉的情绪肉眼可见愉快,挂着嘴角的笑意,刻意强调,“嗯,明年我们一起来。” 男人和男人之间或许存在第六感。 霍善道察觉墨哗的敌意,下意识拉开和赵云宁的距离。 虽然公主很好,可惜,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没一会儿,热水就烧开了,咕噜噜地冒着泡泡。 桃云积极地下饺子,嘴里还可可爱爱地数着,“白菜饺子,萝卜饺子,海菜饺子,猪肉饺子,牛肉饺子,咸菜饺子......” 赵云宁不禁乐了,大家准备的饺子,还真是花样繁多。 白白嫩嫩的饺子在锅里翻出白肚子,浮在水面上,就能捞起来吃了。 天气冷,饺子捞起来容易放凉。 桃云便带着汤一起给赵云宁盛。 赵云宁夹起一个饺子,蘸着蒜酱,送入口中,是白菜羊肉馅儿的。 鲜香无比,一口下去,肚子刹那间就暖和起来了。 赵云宁感叹道:“好吃不过饺子。” 大家相视一笑,纷纷大口大口吃起饺子来。 带的饺子够多,大家都可以吃个饱。 他们虽然不在家中,也算是过年了。 吃过饺子,大家的肚子溜圆。 霍善道第一批糖葫芦已经成型了。 红彤彤裹着蜜糖的糖葫芦,又好看又喜庆。 突然之间,年味儿就重了。 赵云宁尝了尝,因为是野生的山楂,口感要更酸一些,还略带一点儿涩味儿。 好在外头用了蜂蜜白糖裹住,完全不影响口感。 赵云宁问墨哗,“以前吃过吗?” 墨哗没有遇见赵云宁之前,终日都在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暗卫,又怎么可能尝到这世间的酸甜。 他摇摇头,如实说,“没有。” 赵云宁当即一笑,抓紧他的手,“你喜欢,我每年都陪你吃。” 墨哗过去那些年没有的美好,她都会和他一起补上。 她的笑容太闪耀了,墨哗努力地看,就像看到天上最明亮的星星。 刹那间,也笑了起来。 冷隽的容颜,如同冰山之巅绽放的花火,绚烂迷人。 赵云宁睁大眼睛,看呆了。 “呼呼呼——” 大风哗啦啦地吹,天气太冷了。 赵云宁转移到马车上,让桃云拿出红包,挨个在里面放了一些钞票。 桃云激动地说,“公主,这是在做什么?” 赵云宁笑道:“年终奖!人人有份!” 桃云眼睛一亮,“也有我的吗?” 赵云宁把之前就准备红包塞进她的手心里,“我们桃云那么辛苦,那么可爱,当然必须有。” 桃云拿到红包,特别的高兴,打开一看,又愧疚地说,“公主,你给的也太多了,桃云都没帮你挣到钱。” 桃云带人制作好些背包钱夹,店面都要装修好了,结果地震来了。 精心制作的货品也毁于一旦,小姑娘伤心了好久,现在还耿耿于怀。 赵云宁笑道:“都是因为天灾,要是没有天灾,我们桃云肯定能挣好多的钱,不着急,等燕国稳定了,有的是机会。” 桃云听了赵云宁的安稳,心里总算好受些,美滋滋地将红包收下了。 大家伙儿陆续都收到赵云宁发的红包。 自大家伙儿长大后,就只有给别人发压岁钱的份儿。 今儿在大风雪天中,收到这么大一个红包,大家心里都暖洋洋的。 钱给的丰厚是一回事儿,赵云宁把他们放在心上又是一回事儿。 很多当主家的,根本就不会把下人当人看。 大家都收到了红包,墨哗当然也得有了。 墨哗打开一看,竟然是赵云宁的一截青丝。 第205章 畜生 墨哗摸到赵云宁那一截青丝时,刹那间愣住了。 青丝在情人之间有着重要的意义象征。 赵云宁送他青丝,就代表着,愿意和他结为夫妻。 墨哗眼眸深沉,面色如常,赵云宁脸上闪过意外,刚想问不高兴吗? 下一秒就被墨哗一把扯进怀中,扣住脑袋狠狠地吻了上去。 赵云宁根本挣扎不动,当然她也不想做挣扎。 没一会儿就犹如脱水的鱼儿瘫软在墨哗怀里,大口大口地喘气。 墨哗向来是温柔的,偶尔粗暴一回,简直让人食之未髓。 赵云宁舔了舔嘴角,哼哼唧要贴贴,墨哗忽地拔出腿上的暗器。 只听咔一声,墨哗削掉一缕青丝。 赵云宁眯起眼睛,满脸笑意。 墨哗小声地问:“可以吗?” 赵云宁亲了亲他的嘴角,“你还有什么不可以。” 他们差一点儿就洞房了。 墨哗笑起来,将他们的青丝打成死结,再次宝贝地放入荷包中,又忍不住满腔的欣喜,抱紧赵云宁,“谢谢,谢谢......” 赵云宁是他的一切,给他新生,赐他悲欢,他将永远地效忠她,爱她,直至生命最后一刻,灵魂也要奉献给她。 知道墨哗收到礼物应该会高兴,万万没想到,他能这么高兴。 还是以前给的安全感不够啊。 赵云宁深刻地反思自己,又被墨哗狠狠地吻住。 这样热情的墨哗,真的太勾人了。 赵云宁都怕在马车上弄出动静,让外面的人听见。 ...... 休整一整晚,队伍继续出发。 半个时辰,到了毛山岭。 据熟悉地形的士兵汇报,前面有一个挺大的灵薛村。 他们路过,顺便可以看看当地百姓的安置情况。 谁料,还没有进村,就被人拦下了。 拦下他们的是一伙儿青壮百姓。 他们手里拿着锄头犁耙之类的东西,好像是在准备清理道路。 看到马车,为首的国字脸青年当即挡在路中间,对他们高声大喊:“此路不通,你们绕道走吧。” 赵云宁掀开车帘看了看,旁边还有一条临时修建出来的小道。 霍善道问:“公主,我们要改道吗?” 赵云宁问:“这条小道通往哪里,有多少里问了吗?” 霍善道回答:“还是通往之前的官道,只不过绕了几里地。” 绕了几里地,不算太远。 赵云宁刚想点头,墨哗在她耳边说道,“这群人不对劲,他们身上有掩藏的血腥气。” 赵云宁倏地皱起眉头,视线落在为首的青年身上,审视不过几秒钟,就从他脸上看到了慌乱和警惕。 让他们绕路,必定有想掩藏的东西。 赵云宁对暗卫们下达命令,“把他们抓起来!” 顷刻间,暗卫们出动。 这些人都还没来及抄家伙,就被暗卫们狠狠地制服在地。 冰冷的雪贴在他们的脸上,刺得他们一激灵,连忙求饶,“壮士们饶命啊,饶命啊——” 赵云宁从马车上跳下来,问麻子青年,“你们为何要在这里设置拦障,欺骗路人?” 麻子青年抬起头,看到一个漂亮的大家闺秀,当即哭唧唧地卖可怜,“小姐,真的没有骗你们,前头因为地震,经常会掉石头,危险得很,真的不是不让你们进去,我们也是好心。” 他刚说完,墨哗就带人在道路两旁的雪地里挖掘起来。 看到这一幕,麻子青年顷刻间就吓得腿软了。 他们是临时埋的,尸体埋的很浅,大家伙儿基本上一铲子下去,就挖到了两具刚死没多久的尸体。 赵云宁冷着脸,“不想体验酷刑,就向本公主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公主? 麻子青年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完了,彻底完了。 本来还打算用金子贿赂的,公主又怎么可能贿赂得了。 麻子青年只好如实交代,地震后,他们在毛山岭里发现了金矿。 为了不让人发现,便故意将此路堵住,让所有人绕路。 但就有些人,根本就不听劝,村长为了让大家伙儿守住秘密,一起发家致富,就把人杀了,掩埋在了路边儿。 前前后后,为了守住秘密,他们已经杀了不少人了。 发现金矿,这可是大好事儿。 燕国的金矿储备一直不高,南宁候占据燕国江山后,也失去了三座最大的金矿。 霍善道激动地说,“公主,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他们带的人手较少,无法接管金矿。 赵云宁对他说道:“先将村子里的人控制住,再派人去把当地品阶最高的官员带过来,好好盘查。” 发现金矿,这么大的事情,赵云宁可不信此人会不知道。 若是真不知道,他没有对落实到户对百姓进行安置,就犯了玩忽职守的大罪。 暗卫们动作迅速,没一会儿,就带队将整个村子控制住。 赵云宁出现在村子里,村长还不知死活地大喊,“我们给你金子,好多好多金子,求求你们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 赵云宁笑了笑,“不放又如何?” 村长顿时面目狰狞,“你们想将金矿据为所有,根本就是做梦!” 他这么说,必然是有所依仗。 赵云宁挑眉,“那我今天倒非要做这个梦不可了。” 村长嗤笑一声,显然是认为赵云宁一个女娃娃在空口说大话。 “你们放了我们,还能得些好处,你们要是不放,朝廷来了,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赵云宁脸上的笑意更深,“这么说,朝廷是知道这里有金矿,且纵容你们成为食人村的?” 村长对上赵云宁笑意不达眼底的眼睛,一时间,也不由打怵,疑惑赵云宁到底什么来头。 赵云宁懒得和他再多说,前去采矿的地方。 这一看,就被惊到了。 数百个衣着破烂的百姓,被铁链拴住脚,一双双蒙沉的眼睛,麻木地看着她。 赵云宁问霍善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霍善道咬牙切齿地说,“他们这群畜生,趁着百姓受灾他们诓骗此处挖矿,山底下的那两具尸体,其实是逃跑的百姓之一,他们就没有说实话。” 第206章 滚开 赵云宁倏地沉下眼,“解开他们的脚链,让他们先吃饱饭,再检查他们的伤势。” “是!” 脚铐被打开,这群被折磨的面目全非的百姓仍旧瑟缩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显然,都被打怕了。 热腾腾的米粥被端到他们跟前,他们顿了好几秒,才敢一拥而上,疯抢吃食。 赵云宁给这些人送吃食,还给他们治伤,被捆在一边儿的村长说道:“他们都是无恶不作的犯人,不能同情他们,你放了他们,会让其他百姓都遭罪的。” 吃饱了饭,有衣蔽体,还有人治伤,看到活着的希望,麻木的意志终于缓和过来。 被害百姓哭着朝赵云宁喊:“贵人,别听他胡说,我们没有犯罪,我们都是良民,被他们诓骗来的。” “我是被抢来的,醒来就在地矿里了。” “我也是!!” 村长嗤笑,“官府把你们送过来的,这还有假!” 村长说出这句话,便代表官府不仅知晓这里有金矿,而且还欺压百姓强盗行事。 赵云宁眼里的光已经彻底化为寒意。 村长嗤笑地说,“人各有命,有些人天生就是奴才命,他们都穷到一碗粥都吃不起了,我们给他们住,还给他们吃,还有哪点儿不好?” “要不是我们把他们弄到这里来,他们还活不到这么久呢!” 赵云宁眯起眼睛,问村长,“他们有朝廷的救济粮,何苦要你们救?” 村长得意地笑了笑,“朝廷的救济粮,开什么玩笑,朝廷像是白做买卖的地方吗?要吃粮,那就得花钱,没有钱,那就得卖命!” 赵云宁握紧拳头,“你们这么敢,就不怕上头追究?” 村长对上赵云宁的目光,冷笑一声,“哪里朝廷不都这样。”又道:“这位大小姐,又何苦跟我们这些老百姓为难呢,我们也是为官府办事儿!” 他身后被捆的男女老少村民们,也都睁着眼睛,理直气壮地说,“对啊,我们都是为官府办事儿。” 还有人大言不惭地道:“你要是敢动我们一根毫毛,狗子叔一定会为我们报仇,把你们五马分尸的!” 霍善道惊怒:“大胆,竟敢对公主放肆!” 墨哗的剑光一闪,“唰”说话之人,人头落地,捆绑的尸身,惊呆所有人。 涓涓不止的血迹还在不停地喷涌,浓重的血腥气,染红了地面的积雪。 村子里的百姓全都惊住了。 原来眼前的这位贵人,就是大名鼎鼎的云宁公主。 她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忽地,整个村的人全都白了脸色。 他们干的那些事儿,岂不都被公主知道了。 这可是死罪啊! 受害的百姓得知赵云宁的身份,面色一懵,随即又害怕起来,瑟瑟发抖跪倒一地。 他们很多人是被朝廷骗来的,即便是赵云宁,他们也害怕,赵云宁会再次将他们拖下惨无人道的深渊。 乌压压地百姓跪倒一大片,都是为了不同目的的活命。 赵云宁有些心累,又有些心酸。 这都是他们燕国的失职啊! 赵云宁询问祝兆英,“他们该回来了吧?” 祝兆英拱手,“属下去看看。” 她骑上马,沿途前往永安县。 刚进城,就被官兵拦住,仔细盘问:“你是谁?要去哪儿?为何携带武器?路引拿出来!” 祝兆英蹙眉,掏出令牌,“奉公主旨意入城!” 官兵一听,对其他人立马使了一个眼神,举起长矛,朝马背上的祝兆英直直刺去。 好在,祝兆英身手灵敏,堪堪躲过。 她刚还手,周边又涌出无数个士兵,嘴里还道:“拿下她,我们就能向寿王领功了!!!” 燕国哪有什么寿王,异姓王都没有一个。 显然是有人同南宁候一样造反了。 霍善道带人进到城里去了,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祝兆英心急如焚,自知没本事单枪匹马闯入城,只能先甩开这群官兵的纠缠,跑回去向赵云宁通风报信。 另一边,中了陷阱的霍善道刚刚从昏迷中醒来。 章天生挺着圆鼓鼓的肚子走到他跟前,笑眯眯地说,“好兄弟,你跟着我,封侯拜相金玉美人唾手可得,考虑考虑吧。” 他说着考虑,手里却举着一根烧红的洛铁。 霍善道嗤笑一声,“老子是公主亲封的水师大将军,芝麻官儿也想当皇帝,白日做梦!” 章天神吹胡子瞪眼,恶狠狠地说,“你真不怕本王现在就杀了你!” “呸!” 霍善道不屑地看着他,好似他是地沟里的臭虫。 章天生身旁的师爷当即道:“王爷,夜长梦多,杀了他,再把公主头颅悬挂旗下,正好鼓舞士气!振奋人心!瓦解燕国江山指日可待!” 霍善道冷笑,“就凭你们!公主一心为民,百姓们怎会听你们驱使!” 章天生被激怒,洛铁狠狠地落在霍善道的胸口上。 “啊啊啊——” 霍善道发出惨叫,章天生越发兴奋,“我们有金子,我们有铁矿!燕国皇室荒淫昏聩,老天不容,频频降下天罚,百姓们早就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了!” 皮肉散发一股烧焦的味道,章天生满意霍善道垂死挣扎的样子。 刚要挥手把人了结了,霍善道突然伸出手,死死地钳制住章天生的脖子。 章天生瞪大眼睛,惊恐地说,“你居然挣开了锁链?” 霍善道冷笑一声,“你当我是你这种蠢货!” 霍善道能当上龙蛇岛的岛主,没有过人的本事,怎么可能让一众海盗都服气。 水下开锁他都行,别说这种破锁。 章天生怂的不行,赶忙说:“霍将军,你别杀我,求求你了,别杀我!” 霍善道当然不会杀他,还要把他拖回去,带给赵云宁处置呢。 师爷想跑,霍善道脚尖一抬,洛铁飞起来,师爷被砸中脑袋,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官兵们听见动静冲进来,就见霍善道已经在章天生套上链子,像狗一样拴着他。 霍善道大喝一声,“滚开!” 官兵们互看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被废掉一条胳膊的章天生却哭着说,“给老子滚开!” 官兵们只好打开牢房,放霍善道遛狗一样牵着章天生出去。 第207章 凄惨 看到祝兆英捂着肩膀的伤口回来,赵云宁惊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祝兆英白着脸说,“公主,我怀疑永安县的县令造反,官兵都称他为寿王!” 赵云宁沉下眼,又问:“霍善道呢?没有看见他?” 祝兆英摇摇头,“我入城就被拦下来了,大概是他们觉察到了您。” 赵云宁一共带了不到一百个人,其中有五十人经过专门的训练,携带了火统。 热兵器对冷兵器,五十人便可抵几千人,震慑住一个县城。 赵云宁对其余人吩咐道:“我们前去支援霍将军!” 她之前也没有想到,一个县的县官居然有胆子造反。 霍善道把章天生扔上马匹,官兵们在后头追,百姓们闻声将霍善道堵住,高声大喊,要求霍善道把寿王给放了。 霍善道望着乌压压群情激奋的百姓,还挺意外,肥头大耳的章天生在百姓中声望这么高的。 章天生怕霍善道不高兴,立马就把他杀了,苦苦哀求,“你放了我,我就让这些百姓散开。” “否则,你要是杀了我,他们也会为我报仇的!” 霍善道嗤笑,“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跟我讲条件?” 章天生哽住,又道:“赵云宁给你什么好处了,我给你双倍不行吗?你继续当你的大将军,今日之事,我也既往不咎,你也看到了,本王是民心所向,燕国江山气数早就尽了,良禽择木而息,你不要执迷不悟。” 霍善道清楚赵云宁的本事,只要给她时间,别说收复小小的燕国,统一整个天炎大陆也丝毫没有问题。 他用匕首抵住章天生的喉咙,“别废话!让人都散开。” 霍善道用了狠劲儿,章天生脖子火辣辣的疼,闻到血腥味儿,刀刃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割破他的喉咙。 章天生怕极了,连忙对百姓们道:“快让开,让开!你们不让开,本王真的就有性命之忧了!” “嗖~” 忽然,一支穿云箭直直射向霍善道的后背。 霍善道耳朵一动,伸手拽住箭,下一秒,狠插进章天生的大腿根儿。 章天生发出凄厉的惨叫,霍善道冷酷地说,“偷袭多少箭,本将军就送逆贼多少箭!” 章天生想大骂他们蠢货,又疼得说不上话来。 百姓们是真心心疼章天生,缓缓让开一条道路,还跪在地上说,“这位将军,寿王是好人,你别杀他,求求你别杀他,老婆子给你磕头了。” “我们也给你磕头了!” “求求你了!” 霍善道蹙眉,这家伙拿着朝廷的救济粮,银钱,不知给百姓灌了多少迷魂汤。 霍善道不想和他们继续纠缠下去,驾马离开之际,城门外突然出现巨大的霹雳声。 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还以为又有天灾降下,赶忙匍匐在地乞求老天的保佑,嘴里还念叨,“都是燕国皇室的错,要罚您就罚他们吧,我们都不是燕国子民了。” “砰砰砰砰——” 噼里啪啦的声响持续不断,也不知道是什么天罚。 霍善道面露高兴,肯定是公主来了。 果不其然,守城的士兵被火统击毙几十人,剩余的士兵对上这般凶悍的神兵利器,吓得连连后退,和百姓们挤成一团。 大家都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他们含含糊糊也说不清。 没一会儿,冷酷杀伐的暗卫们长剑开道,赵云宁坐着马车缓缓出现。 霍善道将章天生扔在路中间,高声跪下:“臣拜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此话一出,整个永安县的百姓都安静了一瞬。 他们想灭了燕国皇室,却被燕国公主找上门来了。 赵云宁从马车上跳下来,英姿飒爽,气势逼人,犹如一把出窍的宝剑。 百姓们惊了惊,没想到,章天生嘴里荒淫弥乱奢华无度的公主,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巨大的反差,让大家忍不住心惊的害怕。 她该不会要杀了他们所有人吧。 忽然,大家又看到一群人,缓缓走了进城。 这群人骨瘦嶙峋,风一吹就会倒一样,身上还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儿。 百姓们都厌恶地扇了扇鼻子。 为章天生求情的老太看到人群中的一人熟悉不已,心惊地跑过去,“秋明,是你吗?” 秋明哽咽地点头,“娘,我是,我好苦啊!” 秋明是她的小儿子,地震受灾后,他们家养不起那么多的人。 这个时候,也没人买下人。 何况,朝廷都不让买下人,只有雇佣合同。 老太没得办法,就只能给全家另寻出路。 恰好遇到朝廷招前往外地的运粮工人,她立马就给小儿子报名了。 没有月钱,好歹解决了家里一个人的口粮。 更何况,运粮说不定就是肥差,回来的时候,还能给家里倒腾些粮食。 要不是家里必须有个顶梁柱顶着,老太的大儿子也都想去了。 这会儿,看到小儿子变成人不成鬼不鬼的样子,老太吓得差点儿也跟着去了。 老太抱着秋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的儿,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同秋明一起去的街坊邻居还有好多。 看到老太找到了秋明,目光一扫,很快也在人群中发现了各自的亲人。 大家抱头痛哭,还有些没找到亲人的,都抓着别人到处问,满脸惶恐的眼泪。 大家都在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是去运粮,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秋明哭过后,才哽咽道:“章天生就是一个骗子,狗东西,畜生,他骗我们去挖矿,一天一个馒头,睡山洞,还没得被子,好多人还没有来得及逃跑,就饿死,冻死了,我们这些命硬一点儿的,才终于等到公主把我们救出来!” 听到秋明的话,大家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怎么会?” 明明是肥差,明明保证过,会平安无事的啊! 秋明哭着说,“公主要不来,我真的就坚持不住了,真的太苦太苦了,日夜不停地干,还天天让我们脱光了,搜查我们有没有藏金子,不把我们当人看。” 第208章 难产 秋明说完,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地上的章天生。 章天生没了往日的体面,肥头大耳狼狈得像坨蛆肉。 一时间,百姓们都不敢置信,他们信赖的好官,心甘情愿跟着造反拥立为王的人,是这样一副丑恶的嘴脸。 还有人不信地问:“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说不定是章天生手下干的,跟章天生没有直接的关系。 秋明愤恨地说,“我亲耳听见奴役我们的那帮畜生说,章天生要来检查金矿,这还有假!” “当初招募我们去运粮,朝廷亲自发的告示,难道他真的会不知情!” “那帮畜生们还说,即便把我们折磨死,烧成灰,我们的亲人也不会知道,知道了,反而是他们的死期!和我一批去的男人有七十八个,到现在只剩下五十个不到!他们死之前,还求我给他们一个痛快,我们有多惨,章天生就有多可恶!这种人面兽心的畜生,怎么可能会带大家过上好日子!” 秋明字字珠玑,失去亲人的百姓,脑海里闪现描述的惨境,恨不得冲上去将章天生碎尸万段。 章天生不甘心就此死去,“片面之词,你们不要相信!是她故意让此人陷害本王。”又阴沉地望着赵云宁,痛恨地说,“就算我不好,燕国皇室徭役赋税征兵,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此话一出,百姓们再次沉默下来,对啊,燕国皇室又好得到哪里去。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赵云宁也不过是为了打击寿王,特意行事给他们看。 百姓们眼里的光被现实磨灭已久,已经不敢再向往太阳了。 霍善道哐当一脚踩在章天生脑袋上,章天生门牙撞在地面上,门牙倏地磕掉两颗,疼得嗷嗷乱叫。 赵云宁看向百姓,一字一句地说,“章天生说我陷害他,那金矿的所有产出为何都进了他的腰包,难不成,也是我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收下的。” 百姓们面面相觑,秋明又止不住朝章天生唾骂,“呸,不要脸的臭玩意儿,有本事做没本事当,你死了也要进十八层地狱投入畜生道。” 百姓们望着章天生惨白的脸色,听着各自亲人的阐述,也不得不相信,章天生真的就是这种人。 大家心目中向往的明君没了,这苦日子又怎么熬到头啊! 赵云宁看出大家眼底的丧气,看向大家说道:“自我父皇登基,燕国便不再是从前的燕国,我希望大家再给予我们一些信心。” 光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 百姓们只望着尚未重铸的家园,只觉得眼前一片绝望。 就在这时,暗卫来禀,“公主,运来了。” 大家顺着暗卫的方向看去,一车车粮食朝大家缓缓而来。 看到这一幕,所有百姓的心都跳跃起来,这是要给他们的粮食吗?还是要卖给他们的粮食?可他们没有银子。 赵云宁说道:“这些粮食,是我父王在地震发生后,向各地紧急运输的赈灾粮食,一共是两千五百六十车,一月前便被当地官府接管,按理说,这些粮食早该下放在大家的手里,却在永宁县各大米粮店找到了。” 此话一出,百姓们刀一样的眼神齐齐刺向章天生。 大家纷纷破口大骂,“你个畜生!” “要有这些粮食,我娘也不会饿死了!” “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本来大家都能活下去的,却硬生生被章天生害死了。 章天生被冲上来的百姓活生生咬下一块儿皮肉,痛得他直抽搐,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赵云宁任由章天生被百姓泄愤后,让所有百姓按人口数量排队领取粮食和补贴纸币。 纸币在永宁县没有流通,因为章天生根本就没告诉大家。 这一会儿百姓们听见补贴纸币,都听懵的。 赵云宁解释纸币就是银子,是燕国以后的通用货币,肯定能够买到物资,大家伙儿顿时两眼放光。 其实有粮食领,大家就很满足了。 格外的补贴纸币,是意外之喜,大家都很高兴,齐齐朝赵云宁恭敬地跪拜,也代表大家心悦诚服追随燕国,追随赵云宁。 赵云宁看着被拖下去的章天生,不由感慨,百姓们真的很容易满足,只是想安稳的过日子,吃饱饭而已。 因着金矿,还有永安县出现造反的情况,还要追究责任和抓捕余孽,处理百姓的困难,赵云宁紧赶慢赶,还是在这里又耽误了三天。 选了合适的官员上任,留下暗卫照看,刚打算出发,便收到赵延快马加鞭送来的信件。 苏文纯动了胎气,情况不太好。 赵延已经让秦香赶过去了。 苏文纯是原身的母亲,看完信件,像原身的灵魂在催促,赵云宁也焦灼起来。 她和原身的记忆越契合,就越感觉苏文纯和赵延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苏文纯现在有危险,无论如何,她都得回去。 她当初插手朝事的原因,也不过是想让自己在乎的人过得更好。 赵云宁也不坐马车了,直接骑马连夜赶路。 整整一个月的路程,赵云宁硬生生缩短成了一个月,侍卫们都有些吃不消,赵云宁一声没吭,终于到达荆州。 赵云宁一行人在入城之时,被官兵拦下检查路引和户籍。 赵云宁甩出令牌,“我是云宁公主。” 看到龙纹令牌,官兵齐刷刷地跪下,“参见长公主!” 赵云宁驾马进城,英姿飒爽的背影直至远去,为首的将士站起来,才疑惑嘀咕,“不是都说公主貌丑嘛,这哪丑了!” 旁边的将士笑道:“公主金枝玉叶,吃的都是琼脂玉露,又怎么可能丑!” 到达府邸,赵云宁把马儿往门口一停,被看门的带刀侍卫呵斥,“何人在此放肆!” 赵云宁有些着急,令牌往带刀侍卫跟前一扔,便往府邸里闯。 带刀侍卫刚要命人拦下赵云宁,接到令牌那一瞬,立马吓得跪下,“参见公主!” 赵云宁冲进府邸,徐管家看到她,皱着眉问:“你哪家姑娘,这么没规没矩?” 第209章 把他拖走! 其他人没认出赵云宁就算了,徐管家可是亲自看着原身长大的。 赵云宁有些无奈,指着自己的脸说,“徐管家,你真的看不出我是谁吗?” 徐管家刚想说我管你是谁,就被赵云宁那张极为肖像皇上的脸,震惊到后退,不可置信地蹦出两个字,“...公主...” 他是语气都颤颤了,可想而知,有多么的惊讶。 赵云宁笑了笑,眼角的小痣扬起来,对上赵云宁熟悉亲切的笑容,徐管家长舒一口气,才惊道:“真的是公主殿下!”转瞬,又心疼地说,“唉哟,公主殿下您怎的瘦了这么多,皇上和皇后娘娘看见,一定心疼极了。” 赵云宁连续赶路,没有吃好睡好,比她刻意保持的体型又瘦了一些,再加上风尘仆仆,就有几分弱女子的美态。 确实和原身之前的模样相差较大。 不过,好在赵云宁和赵延长得很像,不至于被怀疑是假冒的。 赵云宁赶忙问,“我爹呢?我娘情况如何了?” 徐管家赶忙说,“看奴才这脑袋,皇上正在书房,皇后娘娘今日身体尚好,这会儿应该在休息,奴才这就去通报皇上,皇上一定很高兴公主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荷露惊慌失措地跑过来,:“徐管家,徐管家!” 徐管家怒斥,“没规矩,看到公主还不快行礼!” 荷露懵逼地抬起头,看清赵云宁,一脸震惊。 不到一年,公主怎的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身姿窈窕,气度端庄,眼眸明亮,容貌盛美! 她都不敢认。 荷露结巴了,“公主,参见公主!”又想起当前最重要的事儿,“公主,娘娘要生了!” 徐管家一惊,“产婆去了吗?大夫候着了吗?” 荷露急得满头大汗,“都去了,就是皇后娘娘好像,好像难产了。” 徐管家立马对公主道:“公主,老奴先去请皇上。” 赵云宁点头,同荷露火速前往苏文纯的院子。 还没有进院子,就听见苏文纯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赵云宁之前听秦香说过,苏文纯的胎像很稳,不会出问题,才放心同殷渐离走的。 听里面的情况不太妙,赵云宁皱起眉,当即要闯产房。 荷露拦着赵云宁,“公主,你尚未出阁,产房污秽,你莫要进去啊!” 赵云宁冷呵一声,“让开!” 荷露只能让开。 进到产房,闻到一股子奇怪的味道。 赵云宁在末世中,为好几个人接生过,顺产剖腹产都有,也算半个妇产科医生了。 一闻,就知道,苏文纯的羊水已经破了,这孩子今天必须生不可。 产婆不断地在苏文纯耳边鼓励,“皇后娘娘,你先别用劲儿,咱们得该使劲的时候才使劲儿,深呼吸,深呼吸~” 产婆听上去倒是很有经验的,若是能生,应该不会让荷露传难产的话。 赵云宁怕她突然走近,苏文纯会被吓到,便让荷露对苏文纯说,“娘娘,您看看啊,公主回来了!” 有了心理准备,苏文纯看清赵云宁那一刻,面色稍微一顿,又惊喜地说,“云宁!” 赵云宁走上前握住她的手,“是我,娘。” 苏文纯勉强笑了笑,抓紧赵云宁的手,额头上青筋直暴,面无血色,“云宁,让你在外受苦了……” “娘和你爹不是故意抛下你的,原谅娘身子骨不争气。” “娘,好想你……” 赵云宁眼眶红了红,“嗯,我也想你和爹。” 苏文纯肚子剧烈抽痛,呻吟出声,惨笑道:“娘...娘可能不能看你出嫁了,你好好的,娘就安心了...” 苏文纯就像是在交代遗言。 赵云宁站起身,摸了摸苏文纯的肚子,对她说,“娘,你信我会让你平安无事吗?” 苏文纯艰难地点点头,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要用尽了。 产婆看了一下宫口,焦急地说,“这可怎么办,胎位不顺啊!”又焦急地问荷露,“皇上来了没有?” 产婆问产妇丈夫,一般就代表这孩子和大人,只能保一个。 荷露心惊肉跳,眼泪唰一下就掉下来了。 赵云宁为苏文纯仔细检查,这种情况,只能剖腹产了。 剖腹产在现代只是一个常见的手术。 在这个世界,却不曾有过。 若是她们知道,要将活人的肚子刨开,再取出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会百般阻拦。 本来剖腹产的风险不大,都要被她们耽误了。 赵云宁对尚存一丝意志的苏文纯说,“娘,你放心,我会让你们都平安无事的。” 没一会儿,两个产婆和大夫就被赵云宁赶出了产房。 赵延急匆匆地跑来,听见产房里头没了动静,整间房子还被赵云宁的暗卫们死死护着,顿时伤心欲绝地大喊:“文纯——!” 荷露立马跪在赵延跟前说,“皇上,公主正在帮皇后娘娘助产,公主说了,请您不要担心,她一定会让母子平安。” 赵延一怔,又不可置信地问,“那为何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产妇不都会嗷嗷大叫吗? 荷露解释道:“公主用了麻药能够缓解皇后娘娘的疼痛,所以才不叫吧。” 赵延明白了,又焦虑赵云宁能不能行。 虽知道赵云宁得了老天爷赐福,可从小到大,她也就只看过医术,连把脉都不会,何况是为亲娘接生。 赵延想进去看看情况,要是不对劲,就让大夫赶紧进去。 不料,刚走到门口,就被墨哗挡住了去路。 看清墨哗这张脸,赵延就咬牙切齿。 他为赵云宁好不容易培养的绝世高手,让他乖巧听命于赵云宁,他却让赵云宁心悦于他! 赵延还没来得及跟他算账呢,这家伙还敢挡他的去路。 赵延火大的说,“滚开!” 墨哗纹丝不动,“云宁不让任何人进。” 赵延气急败坏,“我是外人吗?我是她爹,里面还有我的娘子和未出世的孩子!” 墨哗还是那句:“云宁不让任何人进。” 赵延一口心血差点儿没有吐出来,指着墨哗道:“来人,把他给我拖走!” 第210章 哪有这种女婿! 赵延一喊,周围便出现一群带刀侍卫。 “唰啦~” 墨哗和守护在房门前的暗卫们也齐刷刷抽出了剑。 双方人马,顷刻间针锋相对,兵刃闪着惊人的寒光。 徐管家怒喊:“大胆,竟敢对皇上刀剑相向,还不速速投降,跪下认罪!” 墨哗和暗卫们无动于衷。 赵延将他们赐予赵云宁的那一刻起,他们的性命,便只由赵云宁一个人的做主。 即便是赵延,也没有办法让他们违背赵云宁。 暗卫们对他充满杀气,胆敢上前一步的威慑,赵延脸上的怒气反而消散了许多。 因为他们无所畏惧,只效忠赵云宁。 赵延看墨哗依旧不爽得很。 这家伙除了暗卫首领的身份,还是赵云宁承认的未婚夫,照理说墨哗也该尊他一声爹,竟然对他兵戎相向! 简直,简直气死他了! 哪有这种女婿! 等赵云宁为妻子成功接生,他一定要跟赵云宁好生说道说道,这种不敬长辈的男人,要不得,现在还有机会能换。 赵延心里的想法似乎被墨哗洞察,他倏地跪下,“云宁为皇后娘娘平安接生后,墨哗会任由皇上发落。” 云宁!云宁!云宁! 没有成亲,他还没资格叫云宁呢! 赵延越看墨哗越不爽,脸上的嫌弃都快溢出天外了。 为了不影响到赵云宁为苏云宁接生,到底没叫来其他暗卫,暴揍墨哗一顿。 产房外再次安静下来,安静的,就像里面根本就没有人一样。 赵延提心吊胆,再次打破平静,着急地看向徐管家,“这怎么就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徐管家正心惊呢,小心翼翼地说,“皇上,公主为皇后娘娘用了麻醉的药物,能够缓解疼痛,所以才没有动静吧。” 赵延焦躁不安,又拽着太医问:“朕问你,我娘子,是不是一定能平安无事。” 太医满头大汗,他先前诊断,皇后娘娘情况是比较危急的,可他不敢说啊。 也万幸赵云宁主动担下这个责任,他才有机会推卸,“回皇上,皇后娘娘洪福齐天,公主出马,定然能够平安无事。” 要是出事了,也是赵云宁乱来,和他没什么关系。 赵延听了放屁话,正想拿他撒气骂两句,房间里突然听见婴儿的啼哭声,赵延激动地说,“生了,生了!”又赶忙朝里头问:“云宁,你母后如何了,为父能进去了吗?” 赵延要冲进去之际,房门被突然打开,一个女暗卫抱着包裹好的孩子走出来,挡在赵延的身前说,“公主正在为皇后娘娘处理伤口,皇上还需要等待一会儿,奶娘在何处,速速抱小公主去喂奶。” 此话一出,赵延惊问:“文纯身体伤得很严重吗?”他担心的,顾不得看孩子一眼。 女暗卫知道他会问,把赵云宁告诉她的说辞,告知赵延,“公主说了,并无大碍,只需要给她时间缝合即可,再过一会儿,皇上就能见到皇后娘娘了。” 女暗卫肯定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只是一位小公主,但好歹母女都平安。 皇上对赵云宁都那么稀罕,对小公主肯定也很稀罕。 赵延这才放下心,看向奶娘抱着的孩子,皱巴巴的一团,还没有张开,脸色红红的,毛发却很浓密,比起像他,更像苏文纯多一点儿。 长大以后,一定也是和姐姐一样标志的大美人儿。 赵延亲昵地看了几眼,有过经验,知道孩子现在饿不得,也冻不得,就赶紧吩咐奶娘把孩子抱下去喂奶了。 赵云宁为苏文纯缝针,为了美观,特意花时间做了微创,等伤口结痂了,美容线自动吸收,便只会留下一个小小的伤口。 不会影响整体美观。 苏文纯即便生了二胎,也还年轻,和赵延夫妻感觉很好,说不定会第三胎。 赵云宁将手术器械缓缓收起来,脱下手术服,又亲自为苏文纯擦拭掉脸上的汗水,换好干净得体的衣裳,才打开房门。 赵延看到赵云宁出来了,当即冲上前,激动地说,“你娘怎么样了?” 赵云宁领他进到房内,苏文纯的麻药劲儿还没有过,正睡着。 赵延心疼地握紧她的手,红着眼睛呢喃,“文纯,辛苦你了,咱们小女儿很漂亮,像你。”话落,又赶忙看向赵云宁,怕她吃醋般说,“云宁也辛苦了,多亏了你,你娘和妹妹才能平安无事。” 赵延心里清楚,苏文纯当时的情况很凶险,徐管家支支吾吾就差没通知他,苏文纯就差最后一口气儿了。 赵云宁笑道:“都是母后和妹妹福气大。”又道:“父皇和母后想好给妹妹取什么名字了?” 赵延心里的担心松懈下来,开心地说,“你娘一直念着你,早就定好乳名了,孩子出生,否管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乳名都叫念念。” 赵云宁心头一暖,笑道:“念念妹妹有八斤,胖乎得挺可爱的,安安以后可以带着她一起玩儿。” 赵云宁不反感,他们又给她生了一个妹妹,赵延心里那点儿紧张和担心,也终于烟消云散。 苏文纯眼睫毛轻轻颤了颤,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下,缓缓睁开眼睛。 赵云宁问她,“娘,感觉如何?疼吗?” 不问还好,一问,苏文纯就感觉肚子撕拉地疼。 苏文纯如实点点头,赵云宁说道:“因为麻药过了,刀口开始疼了,至少会疼七八天,忍一忍就好了。” 苏文纯和赵延刚想问刀口,就听赵云宁说道:“再过几个时辰,我还要挤压伤口,排出娘体内的恶露,会比较疼,娘要是忍不住,我会给你打止痛针,不要太担心。” 赵云宁条理清晰地说明苏文纯现在的状况,苏文纯和赵延却不懂了,“刀口是什么意思?” 反正孩子已经从苏文纯肚子里成功取出来了,赵云宁也不怕吓到他们。 指了指苏文纯的肚子说:“娘胎位不顺,妹妹八斤有些大了,顺产极有可能会导致大出血,孩子和大人都有危险,我就擅作主张,给娘做了剖腹产手术。” 第211章 继承皇位 剖腹产手术!光听这五个字就极其骇人。 想象一下那画面,赵延差点儿晕死过去。 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该不会给你娘肚子上拉了一条大口子,把你妹妹直接拽出来的吧!” 赵云宁淡定地点点头,“并没有爹想象的那么恐怖,我看了很多这方面的医术和病例,给娘下刀的时候,很有把握,绝对不会让娘出事的,而且,给娘仔细缝合过伤口了,用的还是可以被人体吸收的羊肠线,娘恢复好了,也只有一个极小的微创伤口。” 即便赵云宁这么说,那也是刨开活人的肚子啊! 而且,手术对象还是自己的亲娘和亲妹妹。 但凡有个好歹,绝对会担上噬人妖孽的骂名。 可赵云宁偏偏就这么做了。 苏文纯摸着自己的伤口,心惊肉跳,又感念赵云宁当时的胆量和气魄。 赵延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鼻子一酸,哽咽道:“多亏你啊!” 要是赵云宁不在,谁又有胆子刨开苏文纯的肚子,还能确保母子平安。 秦香或许能,可她现在还没有赶回来。 赵延后怕又庆幸,对赵云宁说,“你娘还有几个时辰才排恶露,你刚赶回家,一路劳累奔波,又为你娘接生到现在,赶紧回去休息休息吧。” 赵云宁确实也累了,便对赵延和苏文纯行礼说,“那儿臣就先告退,两个时辰后儿臣再来查看母后的情况。” 赵云宁走出房门,苏文纯就心疼地感慨道:“云宁长大了,老天爷保佑,却让她身上多了那么多的担子。” 赵云宁得了老天爷的赐福,神智清醒后,本可以无忧无虑生活在赵延的庇护之下,为了燕国,她却选择为赵延分担国务,处理政事,为民造福。 她怀念念,孕反比较大,一直到八月份儿,才算好转过来。 期间也没能给予赵云宁多少安慰和关心,苏文纯越想越觉得愧疚。 赵延知道她想什么,安慰道:“云宁心疼我们,我们再加倍心疼她便是。” 苏文纯噗嗤一笑,“我还怕你有了念念,就不心疼咱们云宁了呢。” 赵延捉急,“那怎么会,她们姐妹都是我的心头肉,我又怎么会不心疼云宁,只不过念念还小,需要我们多照看些罢了,云宁也会体谅的。” 苏文纯知道,就是随口一说,看他紧张的样子,又忍不住叹气道:“我本想给你生个儿子的。” 若是以前,赵延还是王爷的时候,她生下两个女儿,或者只有赵云宁一个女儿,她都不会担心。 可现在,赵延是皇上,是一国之君。 在她还没有生产的时候,就有无数人盯着她的肚子,祈祷她能为燕国江山生下继承人。 念念是女儿,她也很欢喜,却到底有些失落,害怕赵延会被群臣逼着广纳后宫,绵延子嗣。 苏文纯嫁给赵延的时候,赵延便对她许诺会一双一世相伴到老,若是他要纳后妃,苏文纯现在想想都觉得难受。 可她又怕赵延以后顶不住压力,让别的女人生下他的骨血。 又或者,赵延执意坚持不纳后宫,最后年老之际,从燕家旁支血脉里过继一个孩子。 不是亲生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会对赵云宁好。 无论哪种情况,苏文纯心里都挺不舒服的。 所以,她希望念念是个男孩儿,能够保护云宁,让她一辈子都富贵安稳。 也正因如此,苏文纯的担心才会被人洞察,刺激她难产。 但她没有证据,也不好跟赵延说什么。 赵延知道她担忧什么,安抚道:“念念是个女孩儿,就像云宁一样,聪明漂亮大气,是老天赐予我们双倍的福气。” 赵延话是这么说,以后谁能说得准呢。 周围人长年累月的游说下,心理多少会发生改变的。 就像她,即便很喜欢女儿,也很想生个男孩子,堵住天下悠悠之口,让燕国江山因此稳固。 苏文纯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到底没说。 逼着赵延答应不纳妾,只会让男人滋生不满,对夫妻感情是极大的不利。 赵延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更心疼了。 “云宁出色过人,不输男儿,是你我的血脉,这天下,亦能有一位女皇现世。” 赵延不是随便安慰苏文纯的,赵云宁短短几个月,轻而易举地安置好几百万流民,处理好灾情,还顺势发展泉州,打造火统,发行纸币,实行村委会制度,立志天下所有的孩子都能读书时,他就慎重地考虑过了,赵云宁当得起一国之君的责任,也有这个能力,更有果决的御下手段。 他敢肯定,自己当时处于赵云宁的境况,也不见得能比赵云宁处理得更好,更得民心。 就连殷丞相都写信,夸赞赵云宁的才干一定能振兴燕国。 这就让赵延心里的想法滋生的更大了。 赵云宁连殷丞相都能征服,让他为其效力,这天下又有几个人敢反对。 即便有,那便由他为赵云宁铲平道路便是。 苏文纯再聪慧能干,骨子里还是比较传统的女人。 赵延要将整个江山交予赵云宁的打算,着实惊到了她。 不可置信,又心跳如雷,觉得赵云宁担得起这个责任。 更何况,赵云宁被老天特意赐福过,能够预知灾难,更象征天命所归,真龙转世。 唯一的阻力,大概便是赵云宁是女子的身份。 这也是最难解决的问题。 因为,整个天炎大陆,还没听说过哪个国家女子掌权。 苏文纯犹犹豫地问出口,“皇上是不是决断得太早了些?” 赵延现在还年轻,一口气纳上几十个后妃,指不定就生出儿子了。 更何况,即便赵云宁有本事登顶宝座,得到大家的认可,赵延也还得几十年后,才能将江山交到赵云宁手上。 而这些年,赵云宁便会成为有心人眼里活脱脱的靶子。 别看着燕国不大,其盘根错节,世家大族也难缠得很。 尤其是赵云宁之前建议推广地下人雇佣制取代下人买卖制,就触及了不少人利益。 他们是绝对不会想让赵云宁成为女皇的。 第212章 浴池 赵延轻拍了一下苏文纯的手背,笑着说:“还得云宁愿意。” 女人想要坐上至高之位,就要有更大的决心,更大的胆量,来与这个世俗做斗争。 就怕,赵延有心,赵云宁最后反而怯了。 话题终结到这里,吃饱奶的念念被抱了过来。 怀里柔软成一团的孩子,苏文纯就想起了赵云宁小的时候,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就像上天赐予她的宝贝。 念念在肚子里就不怎么老实儿,这会儿,吃完奶也没睡,睁着眼睛悄悄地打量着这个世界,要比赵云宁小时候活泼一些,苏文纯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温声细语地说:“念念,我们念着姐姐回来,姐姐就及时回来,救了我们呢。” 赵延听她这么说,心口不免有些酸胀。 是啊,要不是赵云宁及时赶回来,苏文纯就要抛下他们,天各一方了。 越想越是后怕和惊险。 赵云宁的医术也真的是高明。 这个什么剖腹产手术,也可以在民间推广开,提高燕国产妇和孩子的存活率,有效提高人口。 赵延想着想着,苏文纯突然又问:“云宁还是非要嫁那暗卫不可?” 她语气有些暗沉,和赵延一样,很气愤墨哗勾引了不知世事的女儿。 赵延摇头,“还没来得及问,看样子,是挺难处理的。” 他看上殷弦安,结果殷弦安不争气,白白浪费一具好皮囊。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墨哗是要比殷弦安英俊那么一点儿,男子气概更足那么一些些,身材更魁梧一丢丢。 赵延又气自己,当初将墨哗扔给赵云宁的时候,没有考虑这么多。 暗卫杀人无数,无情无义,合格者,才能站到主人身边。 他爱上赵云宁,也就代表着,他没有掌控自己的能力,将来,说不定还会爱上别人,为了利益伤害云宁。 做母亲的,怎么会容忍这种风险存在。 苏文纯皱眉说,“不能让他和云宁在一起,不单单是身份,他没有正常人的沟通思维,云宁的将来不能赌在他身上,” 赵延叹气,“你忍心女儿难过?” 杀了墨哗,赵云宁只怕会惦记他一辈子,那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苏文纯沉默一瞬,想了想,凑到他耳边说道:“我有一个办法。” 赵延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想找别无华更英俊,家世人品都还好的男人,可难了。 苏文纯压低嗓音小声说完,赵延蹙眉有些犹豫。 赵云宁现在正是和墨哗你侬我侬的时候,他要这么做了,乖女儿怨上他怎么办。 苏文纯也不想当这个恶人,而且,她还要调养身子,照顾念念,也没有精力,夫妻俩,就只能赵延更合适了。 赵延支支吾吾没有一口答应,“我先去探探云宁的口风,说不定,她已经改主意,或是又看上别的男人了。” 苏文纯没有拆穿他的心思,笑了笑,“嗯哼,那就听夫君的,只要云宁没有改变心思,我们再这么做。” 赵云宁被墨哗一路抱回房间,荷露安排的丫鬟跟在身后,个个脸色通红。 看到他们一同进了房间,不知道该不该进房间之际,“哐当”一声,房门合上了。 丫鬟们得救了,又害怕要不要告知皇上和皇后。 以前赵云宁的事情,下人都要一五一十地汇报上去。 她们也看出赵云宁如今不同了,怕惹得赵云宁不快,便求助荷露。 荷露一听,立马叮嘱她们管好嘴巴,谁也不能说出去。 荷露给赵云宁安排的房间,穿过屏风,后面就是硕大的浴池。 赵云宁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徐管家便贴心地让人将浴池水放好,并且撒上了鲜花瓣。 赵云宁闻到自己身上若有若无的腥气,也非常想洗头洗澡。 想起墨哗陪她一块儿赶路,也两天没洗了,此情此景,脑袋中突然就蹿出了一个羞羞的想法。 她勾上墨哗脖颈,亲了亲他线条分明的下颚角,还没有说话,急不可耐的动作,就让墨哗猜测出她的用意,耳根通红地抢道:“我在外面守着你。” 赵云宁伸手摸上他的眼睛,“怕什么,你眼睛现在不是还没有痊愈,又看不见,这浴池,又够大。” 她低低地在他耳边笑着,银铃般的笑声,宛若妖精。 墨哗精致的喉结滚了滚,一股燥热直冲命门,坚决地说,“那也不行。” 皇上和皇后都在,得守规矩。 何苦,他现在已经能够看清朦胧的事物。 光是想想一下,他就不敢跨进浴池半步。 赵云宁撇撇嘴,用手指在他胸口上画圈圈,“哎,真的不想?” 她还想看看墨哗的八块儿腹肌呢。 真是遗憾。 墨哗抓住她不老实的小手,“去洗吧,等会儿我为你擦拭头发。” 墨哗给她擦拭头发,超级用心,还会给她按摩头皮,特别舒服。 赵云宁每次都能舒服地睡过去,高兴地勾住他,“那你出来,我也给你拧头发。” 墨哗贴了贴她的嘴唇,眉眼如山间最柔软的风,“不用,你今天都累了。” 赵云宁确实有些乏力,但给墨哗擦头发的力气还是有的,故意撒娇蹭蹭他,“你就听我的嘛。” 墨哗见坚硬的骨头都酥了,哪能不点头同意。 赵云宁走进屏风后,窸窸窣窣脱衣的动静,清晰地传进墨哗耳朵里,他连那个步骤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嗓子干哑得像要着火般。 浴池太大,赵云宁一不小心踩在湿滑的地面上,“哎呀——”叫了一声,幸好动作灵敏地撑住了浴池。 墨哗以为她遇到了危险,冲进去准确无误地捞起浴池里的赵云宁,“怎么了?受伤了?” 赵云宁现在可是一丝不缕,墨哗抱着她在浴池里,浑身也都湿透了。 他满脸着急的关切,赵云宁低笑一声,“我有没有受伤,你感觉不出来吗?” 墨哗受惊的理智逐渐回笼,丝滑温热的触感又顷刻占据他的大脑。 墨哗面色通红,喘着粗气,好半响,才憋出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赵云宁捏捏他发烫的耳垂,“嗯哼?我怎么感觉不像。” 第213章 不爱我了 墨哗面色更红了,泡在浴池里就像被煮熟了一样,迷惘的神色特别无措,视线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赵云宁憋不住笑出声,贴紧他,“下都下来了,那就一起洗呗。” 墨哗哪敢,也怕极了赵云宁被他吓到。 火速把赵云宁放进浴池中,慌张地说,“我在外面等你。” 赵云宁拉住他,语气严肃,“你居然拒绝我!你以前从来不拒绝我的!”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女朋友胡搅蛮缠三连击,赵云宁已经掌握了精髓。 墨哗羞窘地蹲进水里解释,“没有,真的没有,很爱你。” 赵云宁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嘴上却故意道:“哎,看来是不爱了,说话都那么敷衍。” 墨哗小可爱肉眼可见地紧张,“墨哗真的很爱云宁,墨哗都听云宁的......” 他想出这两句,大概已经掏空了自己,羞色遍布了全身。 赵云宁顺着杆子往上爬,坐到他的怀里,理直气壮地解他的衣服,“那就把衣服脱了吧。” 墨哗:“......” 墨哗一开始还任由她剥,剥到最后一件的时候,还是没能忍住伸出手摁住她,“云宁...能不能....不脱?” 他小心翼翼乞求的神色实在太可爱了。 赵云宁哪能不宠着他,“嗯哼,那你就穿着吧。” 墨哗在浴池里煎熬了足足一刻钟,赵云宁才放他先出浴室。 赵云宁又泡了一会儿,也起身了。 泡澡虽好,泡多了也头晕。 她迷迷糊糊走出去,墨哗便将她拉入怀中,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轻轻地给她擦拭头发。 赵云宁抬起眼,视线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幸福地说,“你对我真好。” 墨哗忍不住吻住他,蓬勃的心跳快速律动。 他算什么好,赵云宁想要这种好,千千万万人都能做到。 是她对自己好,让他能够对她好罢了。 缠绵的吻吸干了赵云宁所有的力气,她软绵绵地缩下去,墨哗干脆让她躺在大腿上,给她擦拭头发。 墨哗动作轻柔,且富有节奏,头发连接全身各处神经,赵云宁放松下来,逐渐闭上眼睛。 赵云宁三千青丝彻底干透,墨哗才将她搂入怀中,安稳睡去。 皇后娘娘为皇上再添一位小公主,有人欢喜,有人愁。 愁的是,燕国仍旧没有顺位继承人。 欢喜的是,皇后没有诞下嫡子,对世家大族来说,就有了一步登天的机会。 华家后院,华锦兰对华老爷子说道:“爷爷,皇后没有死。” 华老爷子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房间空无一人,周围有护卫严加把守,才敢开口,“皇后即便没有死,此次生产只怕也伤了身子,再也无法诞下麟儿,你还有机会。” 华锦兰从出生时,就有大师给她批命,她会成为天下尊贵的女人。 华家人立马将华锦兰按照皇后的标准去培养。 久而久之,华锦兰也自认身份不凡,势必要让这个预言成真,成为一国之后。 赵延还没有当上皇帝之前,华锦兰即将被送进宫,华老爷子看到燕国江山要乱的局势,分析赵延可能会成为下一任的君主,立马让华锦兰把目光放在赵延身上。 无论皇帝是谁,只要皇后是她,那便足以。 华锦兰自认为气度才华必定高于苏文纯,且青春美貌,身体康健,赵延一定会对她一见钟情,为了百分百的把握,还是仔细打听了赵延和苏文纯所有的事迹。 得知他们恩爱有加,后院只有苏文纯一个女人后。 华锦兰心里生出浓浓的嫉妒,她不但要成为皇后,也要成为独宠的皇后。 她让祖父打听苏文纯的喜好习惯性格妆容,买来她身边曾经用过的人,模仿苏文纯的一举一动。 赵延喜欢苏文纯这样的女人,那她便装得比苏文纯更好便是。 没有她华锦兰做不到的。 果不其然,苏文纯在花园里撞见她,听到下人说皇上要纳后妃的传言,果然就动了胎气。 只可惜,苏文纯没死。 但万幸,生的只是个女孩儿。 坏了身子以后无法有孕,正好让群臣进言,让赵延纳妃。 作为华家身份最高贵的嫡女,她必定是最佳人选。 华锦兰笑了笑,“那爷爷,什么时候劝皇上纳妃?” 华老爷子摇摇头,“现在还不行,皇后刚生产,这个时候提出来,只会触了皇上的霉头,听说云宁公主回来了,你可以去结识云宁公主,云宁公主向来受宠,皇上肯定也会经常去看她。” 华锦兰秒懂华老爷子的心思,接近赵云宁,从而接近皇上。 皇上喜欢她了,纳妃进程也就越快了。 尤其是,苏文纯现在要养身子,容貌身段也要好些时日才能恢复,男人嘛,哪有不偷腥的。 华锦兰勾勾唇,笑道:“这位公主也不知道好不好相与。” 华老爷子说,“我以前见过云宁公主,为人和善,你不用担心。” 为人和善,那就是没脾气,随意会被人捏住鼻子走咯。 华锦兰满意地点头,“是,孙女一定会和云宁公主成为闺中好友的。” 隔日,华老爷子便让华老夫人带着华锦兰去向赵云宁请安。 苏文纯现在正在坐月子,大家不得打扰,想来见赵云宁的人,还挺多。 华老夫人和华锦兰被堵在门口,递上华家的拜帖,过了好久,才有人把他们领进去。 华锦兰微微抬起下巴,绝代风华的身姿,吸引了不少人关注。 等到了赵云宁的院子,她又收敛了锋芒,让自己尽量温柔可人。 赵云宁还没有闲到见一堆只知道风雅的大小姐,之所以见华锦兰,是从苏文纯口中得知动了胎气的缘由。 议论口舌的丫鬟已经畏罪自杀了,事情无从查起,赵云宁还是怀疑,其中有问题。 怎么就那么巧了,在华锦兰和苏文纯同时在的时候,说了这些话。 赵云宁坐在凉亭内,美丽的雪景和她融为一体,华锦兰走进院子里的第一眼,便被她惊到了。 不都说云宁公主貌丑吗? 这......傲人的身段,姣好的面容,利落不失精致的装扮,也叫貌丑? 她都要读不懂貌丑两个字了。 第214章 不按套路 赵云宁也看到了华锦兰。 是个很漂亮的美貌女子,悠悠走来的步态优雅得体,温柔的面孔,挂着若隐若现的笑意。 只不过,笑容假了些。 满目贪婪的欲望,遮盖都遮不住。 华锦兰和华老夫人强装镇定,缓步走到赵云宁跟前,向赵云宁行礼,“拜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赵云宁抬手,“起来吧。” 赵云宁语气平和,华锦兰和华老夫人心底的紧张肉眼可见地散去许多,神情也轻快起来。 华老夫人一一献上礼物,千年人参,极品燕窝鹿茸貂皮,还有为赵云宁用珊瑚珍珠打造的头面。 视线落在虎头布偶上,还特意说:“这是我们家锦兰特意为小公主做的布偶,希望小公主能够平安喜乐,安康荣华。” 赵云宁视线落在华锦兰娇羞等着她搭话的脸上,伸手拿起虎头布偶,对暗卫说:“检查一下,有没有问题。” 话音刚落,华老夫人和华锦兰面色大变。 这赵云宁,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即便要检查,也该私底下检查才是。 对着她们亲口检查出来,莫不是在敲山震虎。 难道,她怀疑什么? 想到这里,华锦兰和华老夫人面色更惊了。 赵云宁将她们的神色尽收眼底。 没有做过亏心事,为何要心虚。 暗卫将虎头布偶仔细检查一番,对赵云宁说,“公主,并无发现异常。” 赵云宁点点头,就像无事发生,随意说道:“东西很精致,华小姐用了不少心思吧?” 暗卫没检查出问题,华锦兰和华老夫人都松了一口气,生怕赵云宁会故意放点儿东西,诬陷她们。 这会儿,赵云宁又心平气和地讲话,就是只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孩儿,华锦兰又高兴起来,“用了一些时日,倒也有趣,公主若是喜欢,锦兰可以再为公主做几个。” 赵云宁低笑一声,“华小姐如此优秀,可曾许配人家了?” 华老夫人和华锦兰脸色再一次大变,完全没有想到,赵云宁为何这般该死的会接话。 华锦兰不知赵云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小心谨慎地说,“锦兰年岁尚小,不曾有过婚配。” 赵云宁眯起眼睛,勾起唇角,“不小了,苏小姐比我大两岁吧,听说两年前该进宫的?” 华锦兰浑身颤起来,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公主此话何意?” 赵云宁无故问起进宫,很难不让人怀疑,她已经看透了他们华家的打算。 赵云宁笑了笑,“紧张什么,就是随口问问而已,这难道不是聊家常吗?怎么像本公主为难你似的?” 华老夫人和华锦兰深知皇家天威不可犯,倏地跪在地上,“公主恕罪,都怪小女不会说话,败了公主的兴致。” 赵云宁一时间没有说话,静静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空气中的凉意,和赵云宁惬意的叹气声,形成折磨人的强烈反差。 华锦兰和华老夫人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双腿冻得发疼,才意识到,赵云宁根本不是谣言中好说话,蠢笨好拿捏的人。 华锦兰咬着嘴唇,袖中的指甲扣进肉里,后悔没有再仔细追查赵云宁的底细。 泉州传出赵云宁的才华与世不俗,她就不该以为这是刻意恭维,从而掉以轻心。 让她们跪了好一会儿,赵云宁才说道:“华小姐和华老夫人跪着作甚,本公主罚你们了吗?若是传出本公主刻意搓揉世家夫人小姐,这天下人的嘴,不知道该怎么批判本公主呐。” 华锦兰本想这么干的,却没想到,赵云宁会直截了当说出来。 赵云宁实在是又高,又难缠! 华锦兰咬着后槽牙说,“公主恕罪。” 赵云宁笑了笑,“行了,别跪了,你这么美,天寒地冻的,伤了身子,以后无法有孕,以后夫家听闻了,也该怪我了。” 赵云宁这一句,无法有孕,让华锦兰大惊失色。 不仅怕真的伤了身子,也怕赵云宁将今日之事说出去,变着变着就变成了,她已经无法有孕。 一个无法有孕的女人,又如何进得皇帝的后宫。 她想散布赵云宁残苛的谣言,也彻底死了心思。 心底更恨赵云宁恨得不得了,巴不得立马就能找借口,马上回去喝完姜汤。 赵云宁却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她们,又继续追问华老夫人,“华小姐貌美才华出众,家世又好,没有婚配,那有相看的对象吗?” 赵云宁这话,着实太明显了。 但凡华老夫人回答一个没有,只怕赵云宁就要给安排婚事了。 要是回答有,那就绝了以后进宫的后路了。 华锦兰温柔的面色也在顷刻间被赵云宁这句话撕扯的粉碎。 赵云宁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了要帮苏文纯除掉潜在的威胁。 可笑她和爷爷还打算利用赵云宁接近赵延。 人家母女一条心,又怎么会便宜了外人。 华锦兰强行让自己镇定,觊觎的权势的贪欲还是从她脸上倾泻而出。 赵云宁笑意更深了,对于直视内心欲望,并且为了目标不择手段的女人,这个世界太少了。 但,华锦兰想踩着苏文纯上位,赵云宁头一个不饶。 华老夫人想着对策,赵云宁挑挑眉,“华老夫人不知,那我就让父皇为华小姐赐婚吧,军中大好男儿,定然有与华小姐相配之人。” 华老夫人急了,华锦兰以后可是要做皇后的人啊! 怎能委屈了军中的泥腿子。 华锦兰比华老夫人更急,脱口而出,“公主,我不愿嫁人,此身只想常伴母亲左右,伺候她老人家。” 华老夫人也终于想起来说,“锦兰她娘身体一直不好,锦兰这丫头又有孝心,不愿离了她无人伺候,成亲一事,真的不急。” 赵云宁看向华锦兰惨白的脸色,单刀直入,“本公主和华小姐一见如故,略懂医术,本公主愿为华夫人把脉医治,让华夫人早日恢复健康,免得耽误了华小姐的终身。” 华老夫人和华锦兰异口同声:“不可!” 她们情绪太激动了,又赶忙找补,“公主千金之躯,怎敢劳烦公主!” 第215章 低劣的手段 华夫人根本就没有病,万一真被公主把脉出来,这可就是欺君之罪! 华老夫人和华锦兰吓得脑门上都渗出汗了。 赵云宁不依不饶,“你们怕本公主劳累,那这样吧,我派人去把华夫人接过来,本公主为华夫人把脉过后,再送回去。” “只是把个脉,用不了多少些功夫。” “华小姐日日伺疾,也辛苦了,我再送你们几个机灵麻利的丫鬟,有她们照顾,华夫人病好了,就能看着华小姐出嫁了。” 赵云宁张口闭口都是想尽办法,送她出嫁。 华锦兰恨得想吐几百升血,又急的没有一丁点儿办法。 赵云宁根本就油盐不进! 华锦兰白着脸说:“我娘知道要劳烦公主看病,一定会于心不安的。” 赵云宁倏地沉下脸,“你们这是不相信本公主治病的本事?” 赵云宁冷厉的气场徒然爆发,把华老夫人和华锦兰震慑住,立马跪倒在地上,乞求说:“公主恕罪,公主恕罪!锦兰只是不想那么麻烦公主,也不想那么快出嫁,锦兰还没有做好为人母的准备。” 她还在苦苦挣扎,希望赵云宁就此罢休。 赵云宁可不吃她这一套,“不想嫁人,也可以先定亲不是,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不该再让家里长辈挂念担心了。” “本公主知道你们抹不开面子,没事,七星,你去把华夫人现在就接过来。” 华锦兰倏地瘫软在地,华老夫人瑟瑟发抖。 天空中渐渐飘起了雪花,赵云宁披着斗篷,捧着汤婆子,墨哗依旧怕她冷,从房檐上一跃而下,出现大家的视野里。 他牵住赵云宁的手,低沉的嗓音温声说,“云宁,天冷了,先进屋吧。” 墨哗凌厉的身姿,宛若出窍的飞剑,冷隽的容貌,更让人瞠目结舌,震惊世上竟然有如此好看的男人。 赵云宁和他行为举止亲密,他们的关系,必定匪浅。 可又未曾听说,云宁公主有了婚配。 华锦兰盯着他们的背影,手指扣进手心,阴沉的眼眸中闪过刻骨的算计。 七星很快就把人接过来。 华夫人被接来之前,还仔细打扮了一番。 气色好的,哪有半分生病的样子。 偏偏,华锦兰睁着眼睛说瞎话,“娘,你今天气色好,是病好些了吗?” 华夫人一脸懵逼,她什么时候生病了? 对上华锦兰和华老夫人暗示的眼神,她从善如流,“嗯,今日好些了。” 华老夫人赶紧说:“秀芝好些了,就不劳烦公主了。” 赵云宁摇摇头,“既然来都来了,就上来让我把把脉吧。” 赵云宁要给她把脉,华夫人肉眼可见地慌张。 好端端的,公主为何要给她把脉。 婆婆和女儿还一脸让她千万不要去的暗示。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在这个时候拒绝公主。 华夫人只能先硬着头皮上,随机应变了。 赵云宁不会把脉,可她有检测仪啊! 检测结果,华夫人的身体,保养的比寻常人还年轻几岁呢。 赵云宁皱起眉,吓得华老夫人和华锦兰大气都不敢喘。 早知道赵云宁如此难缠,就不该来了。 “哐当——” 毫无预兆地,赵云宁把茶盏狠狠地摔在地上。 把她们三人全都吓了一跳,齐齐跪在地上磕头,“公主息怒,公主息怒!” 赵云宁冷着眼说,“本公主好心为你们着想,却不料,你们竟敢欺瞒本公主的,没有生病还要装病!” “真当本公主是泥捏的不成!” 赵云宁的声势比当今皇上还要吓人。 华锦兰咬着牙说,“公主,我娘近来确实身体不适。” 她可担不起欺骗公主的名声。 赵云宁冷嗤一声,“死不承认,这就是你们世家大族的风范,本公主算是见识到了。” “七星,去把华夫人院里的人都带来,本公主要单独问问,华夫人到底是不是有病。” 此话一出,她们彻底傻眼了。 要让赵云宁把下人都带来,罪名就落实了。 记录在案,就永远没有进宫的可能了。 华锦兰慌张地想办法,赵云宁忽地走近她,用仅两人才听得见的嗓音,在她耳边说,“嚼舌头的下人是你故意安排的吧?” 华锦兰瞳孔收缩,想好的措辞,突然卡住了。 赵云宁果然是为了苏文纯,刻意针对她。 华锦兰怎么可能会承认,也料定赵云宁没有办法,因为那谣言,就像蝴蝶的翅膀,是祖父派人专门设计的,谁也没有办法查到他们华家身上。 华锦兰摇头,红着眼说:“锦兰不知道公主说什么。” 赵云宁低笑一声,“还以为你与众不同呢,不过,也只有些低劣的手段。” 华锦兰咬着嘴唇装傻。 赵云宁已经肯定了华家脱不了干系。 既然做了,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尤其是现在,更容易让华家自乱阵脚。 华夫人不知道什么情况,也猜出了,她若是解释不出为何没有生病,就要被赵云宁治罪了。 她把心一横,跪走到赵云宁跟前,红着眼眶说道:“公主,是我为了引起丈夫的关系,在女儿面前刻意装病,都是我的错,求公主饶恕啊!” 华夫人说出这话,华老夫人就像听见了佛祖传来的天籁之音,激动地说,“秀芝,你怎么这么傻,连我们都骗啊!” 华夫人哭着说:“我没想到会让公主误会,对不起,对不起......” 华夫人这么解释,华老夫人和华锦兰就这么被顺理成章摘出去了。 而且,她只是骗了华家人,又不是骗了赵云宁,这罪名顶多就算是一场乌龙。 赵云宁笑了笑,华家人脑子转得还挺快的嘛。 赵云宁也不急于一时,笑眯眼将华夫人扶起来,“既然是误会,解开了就没事了,不过呢,华夫人为了留住华大人的心,故意害苏小姐不出嫁,这就不对了。” “这样吧,我让父皇把军中的将军们都请来,让苏小姐和他们见一面,早日择得一位如意郎君!” 华锦兰掐着手,听完刚才赵云宁说的话,已经不敢激烈的反对了。 第216章 只想要他 华夫人听完赵云宁说的话,面色大变。 华锦兰以后可是要做皇后的,怎能和其他人结为夫妻。 她想找理由拒绝,又发现,根本就没有理由可以拒绝。 就在她焦头烂额之际,华老夫人突然一口应下,“多谢公主美意,锦兰要是能寻得如意郎君,老身心里这块儿石头也就落下了。” 华老夫人答应,令华夫人没有想到。 华锦兰脑子转得很快,当即明白这是为了不彻底激怒赵云宁的缓兵之计。 等回到家里头,与华老爷子商量,或许还有运转的余地。 若是彻底暴露了野心,就算赵延看上了她,也会因为赵云宁,不纳了她。 华锦兰上前摁住华夫人的手,示意她都听祖母的安排,华夫人也只能道:“小女的婚事就托公主的福了。” 赵云宁笑了笑,“放心,华小姐一定能找到最好的如意郎君。” 这军中的男人,再好,也都是些五大三粗,不懂礼数的莽汉,怎么可能会有符合华锦兰心中的如意郎君。 她的如意郎君只有一个,坐在龙椅上的那一个。 赵云宁要随便将她打发出去,糟践她,哪有那么容易! 赵云宁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明日相看吧,明儿是个好天气,正好可以踏雪赏梅。” 华家三人都要被赵云宁气死了。 今天晚上想不出合理的办法,那就完了。 她们面如菜色,赵云宁心情格外好,打发她们走后,又到了给苏文纯排恶露的时间。 看到赵云宁进来,苏文纯脸色变白了白。 昨儿按压子宫排恶露,和生孩子不相上下,甚至要更疼。 她实在忍不住,赵云宁才给她扎了一针麻醉。 即便如此,回想起被摁压的痛苦,苏文纯还是不由害怕地说,“云宁啊,可不可以给母后先扎上麻醉?” 赵云宁笑了笑,“麻醉扎多了对身体不好,能忍尽量还是忍忍。” 赵云宁都这么说了,苏文纯只能咬牙受着了。 赵云宁刚把手放到苏文纯肚子上,才按压了一下,苏文纯就受惊的惨叫一声,“啊——好疼——” 赵云宁没有停下,“生产过后,恶露排干净了,子宫才能恢复。剖腹产不比顺产能够快速自行脱落,如果不及时清理,很有可能会导致宫内感染,危害身体健康。” 苏文纯知道,可是还是好疼啊!比她生孩子还要疼。 最让她感觉痛苦的是,赵云宁还要给她按压好几天。 直到身体能够自主排出恶露为止。 中途,苏文纯要忍不住了,惨叫着大喊:“云宁啊,给娘打麻醉吧!” 子宫每收缩一下,她就感觉要死了。 赵云宁安慰道:“马上就好了,娘再忍一忍。” “啊啊啊——” 赵云宁停下,苏文纯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赵云宁让丫鬟给她擦身,清理干净后,才坐到苏文纯身边问:“娘,感觉如何了?” 苏文纯虚弱地点点头,叹气道:“娘这辈子都不想剖腹产了。” 赵云宁不由一笑,“娘再坚持坚持就好了。” 苏文纯又道:“要咱们女人生孩子,就像喝水吃饭一样简单就好了。” 赵云宁玩笑道:“那娘不如想想,让要人能替我们生孩子就好了。” 苏文纯瞪她一眼,“小丫头说些什么呢!” “知道娘不舍得爹生孩子,以后,我研究一种缓解女人顺产的医疗技术,娘就不用那么害怕了。” 苏文纯低笑:“娘都有你们了,年纪也大了,还生什么。” “你要真研究了这种技术,娘就放心,你未来不必遭娘这么大的罪了。” 苏文纯生赵云宁的时候才只有十六岁,现在生了二胎,也才三十多,正是充满魅力的年纪,何况和赵延感情还那么好。 再来两胎都没有问题。 赵云宁笑了笑,“娘一点儿都不老,年轻漂亮得很,有我在,再生几个弟弟妹妹都不是问题。” 赵云宁一直备受独宠长大,能这么喜欢念念,还不介意她多生几个弟弟妹妹,当娘的,心里哪能不感动。 她拍了拍赵云宁的手心,“娘这辈子有你和念念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 念念吃完奶又被送到了苏文纯身边,奶乎乎的一团儿可爱极了。 赵云宁说道:“安安被送到柳将军那里去了,不然,也能看看妹妹了。” 赵云宁一直念着柳从贞的孩子,苏文纯想了想,犹豫问道:“云宁啊,娘不是要阻拦你和墨哗,就是想问你,你到底喜欢他什么,是他的样貌,还是因为他保护了你?” “你这个年纪,容易感动,分不清谁是真正适合的良人,娘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 赵云宁早就知道,苏文纯和赵延必有一问,“娘,女儿喜欢他的样貌,也仅仅因为是他。我不是小孩子啦,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何况,我都是公主了,哪家儿郎有我身份高,有我聪明,墨哗对我好,我也心悦他,这便足够了。” 苏文纯皱眉,“可对你好的人能有千千万万,你还可以选择更好的。” 赵云宁笑起来,“对我好的人千千万万,可我也只想要他。” 苏文纯对上她明媚幸福的笑容,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云宁,自古以来讲究门当户对,不是说钱多钱少,而是你们自小的习惯,吃穿用度,待人处事,有着鸿沟般的差距,感情也会随之消磨在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中,娘还是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一下。” 原身或许会因此顾虑,但赵云宁是从末世穿回来的成年人,她经历的苦楚,更能对墨哗的出身感同身受,不存在门第之间的影响。 赵云宁肯定地说:“娘,你就放心吧,我和他一定会很幸福的,他也会是一个好丈夫,将来,也会是一个好父亲。” 赵云宁连让墨哗当孩子父亲都想好了,苏文纯一阵无语,也心知改变不了赵云宁的想法,便只能无声地拍了拍她的手心,也不知道,是接受了还是没有接受。 但赵云宁相信,墨哗以后肯定能用行动证明,让他们接受的。 第217章 相亲 华夫人被公主派人接过去,华家上下就处于一种忐忑的状态。 华老爷子直到她们回来,才松了一口气,连忙追问她们:“公主有何事召见你们?” 华老夫人一脸菜色,好半晌才张口,“公主要为锦兰寻如意郎君,还求了皇上,明日就让锦兰去相看军中的那些男人。” 华老爷子当即色变,激怒道:“公主怎能如此肆意妄为!军中的男人,有几个人是良配!” 华家是世家大族,出几代名臣,最看不起的就是军中的草莽。 让他们华家嫡系孙女,送去给军营的泥腿子相配,在华老爷子看来,就是极致的侮辱。 华锦兰一直强忍的情绪,在华老爷子说完后,便彻底绷不住了,红着眼眶说道:“爷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她是未来的皇后,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怎么沦落到这种下场。 华锦兰是华老爷子费尽心血调教的,他真心疼爱她,也当她是最完美的杰作。 怎么可能甘愿这么就放弃。 他也绝对不会让皇室小瞧了他们华家。 华老爷子说道:“爷爷现在去找人进谏,定会在明日之前,让你寻到最好的归宿。” 华老爷子的意思是,要让赵延纳了她。 华锦兰不由心跳急速,抬起一双水润的凤眸,“谢谢爷爷。” 华老爷子刚要去找老朋友们,华锦兰又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儿,“爷爷,孙女还有重要的话跟你讲。” 华老爷子脚步一顿,看向华锦兰谨慎的目光,挥挥手,让华老夫人和华夫人都一并下去,华锦兰才道:“爷爷,赵云宁好像知道那事儿了。” 华老爷子神色大惊,“她怎么可能知道?” 华锦兰沉着脸,“她应该也没有证据,只是猜测,若是有证据,早就对我们出手了。” “我即便是能够入皇上后宫,也极有可能遭受她的刁难,皇后的针对。” 华老爷子眯起眼睛,“她一个公主,不足为惧。” 只要华锦兰能够拿捏住赵延,赵云宁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不过,皇后和赵云宁都有所警觉,这个时候去找老朋友们进谏,说不定还有后招等着他们。 华老爷子沉下眼,说道:“进谏先缓一缓,让你相看,又没说一定得相中,有爷爷在其中缓和,一定不会让皇上将你随意嫁出去,至于赵云宁,她说别人,也自己也该嫁人了。” 华锦兰想到赵云宁和墨哗亲密无间的身影,勾起嘴角,“那可得好生给公主挑一个如意郎君。” 她先前都打听过了,赵云宁根本就没有婚配,和她相好的,是一个护卫而已。 就算不能拆散他们,也够让赵云宁膈应的。 当天晚上,华老爷子便怂恿家里有儿子的几户大员,去求娶公主。 赵云宁是燕国最尊贵的嫡长公主,从小备受赵延宠爱,人尽皆知。 虽说貌丑,可也是公主! 若是有一步登天的机会,谁又想放过。 几乎同一时间,他们向赵延说明了儿子想求娶的赵云宁的来意。 他们记忆里,赵云宁还是那么肥胖貌丑腼腆的姑娘。 赵延应该很急着把赵云宁嫁出去的,都以为势在必得,没想到,一下冒出好几个竞争对手。 赵延看向这四个老油条,一个比一个长的磕碜,也不知道儿子能有多磕碜。 他本想拒绝的,突然想到了苏文纯之前提过的主意,刚要打发人赶紧滚的话,又咽下说道:“爱卿们想求娶朕的宝贝女儿,也要朕女儿心悦不是。” 李侍郎立马建议说:“皇上,不若让年轻人聚在一块儿踏雪赏梅,也好互相了解一二。” 赵延冷看他一眼,“把我家公主冻坏了怎么办?” 罗大人立马又说道:“可以在室内投壶赏乐,饮酒作诗。” 赵延觉得这个倒是不错,他也可以为赵云宁把关。 要真有不错的,还可以劝劝赵云宁。 赵延笑着点头,“行吧,那就投壶赏乐,饮酒作诗!” 赵延让人安排相亲宴,赵云宁一无所知,倒是查出死去丫鬟,每天都会嬷嬷去府外买菜。 买菜的时候,最爱听人说闲话。 她经常在市场门口等嬷嬷,也最容易在那里听到风言风语。 暗卫们将丫鬟接触过的所有人都仔细调查了一遍,还在周边派人多方打听,终于查到华家的人悄悄通过别人,接触过丫鬟。 可惜,中间人不知所踪,证据又断了。 赵云宁听完暗卫的汇报,只能让暗卫继续从中间人周边的人入手,继续追查。 等苏文纯身体好些了,她即刻就要出发前往朝源,必须把不对苏文纯不利的因素,全部排除。 赵延觉得四个籍籍无名的青年配不上赵云宁,大手一挥,就让整个荆州有头有脸的青年俊才全来了。 赵云宁被赵延亲自带入场地,看到齐刷刷一排接一排的男人,转头对上赵延殷切的笑容,终于后知后觉,赵延这是要做什么。 朝臣们的儿子都做好公主貌丑无颜的准备,结果,进来却是一位大方华贵的美人! 极大的反差之下,大家心灵受到的震撼更强烈了。 甚至有很多人觉得,赵云宁比荆州第一美人华锦兰美多了。 男人们被惊艳的倒抽气声传进墨哗耳朵里,墨哗目光倏地沉了下来。 赵云宁皱起眉头,果断找借口,“父皇,我头疼,就先下去休息了。” 也幸好墨哗眼睛还没有彻底恢复,这会儿跟在后头,应该......还没有察觉。 赵延怎能让赵云宁就这么走了,好不容易为她特意举办的宴会。 当即板起脸,“就陪爹坐一会儿都不行吗?” 赵延做的事情,明显会让墨哗不开心,她明知道,还听从赵延的安排,肯定会让墨哗内心不安。 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安全感,也会因此崩塌。 赵云宁撒娇说:“爹,我是真的头疼,我先下去了。” 一句娇软的话,赵延就拿她没有办法了。 赵延无奈地点点头,宠溺地说,“行吧,那你先回去休息。” 赵云宁开心一笑,男人们的目光也跟着亮了亮。 这样的公主,他们心甘情愿的可以啊! 第218章 倾国之姿 赵云宁和墨哗一起离开大殿,青年才俊们的视线个个穷追不舍,赵延端起酒杯,眯起眼睛,勾起一丝笑容。 一家有女百家求,他们云宁,谁不稀罕。 赵云宁彻底消失在大家的视野里,青年们才回过神。 不是说好了相亲嘛,公主怎么就跑了? 大家伙儿环顾一眼,都摸不准赵延到底什么意思。 莫不是赵云宁没看上他们。 姜修文听着大家小声地议论,端起茶杯,手指捏得发白。 他是姜家嫡次子,一直不得重视。 赵延有意给赵云宁婚配,姜家嫡长子已经成婚了,姜家想攀上赵云宁,就只剩下他了。 没看到赵云宁之前,他心里还有一些不爽快。 但为了前程,亲爹的重视,只能忍了,大不了以后成婚多纳几个妾。 谁成想,公主并不是传闻中貌丑的肥猪。 不仅漂亮,还很有气质。 嗓音更如同天籁,一颦一笑,就像画中的仙子。 姜修文仅仅一眼,就认定了赵云宁是他未来的妻子。 只要赵云宁愿意,他把命给她都行。 姜修文做好了与赵云宁积极搭话的准备,还想下场露一手,让赵云宁看看他投壶有多厉害。 赵云宁就这么走了。 他还没有说上一句话。 虽然其他人也没有说上一句话,姜修文视线落在赵云宁身后的男人上,立马觉察到了强大的危机感。 他自认英俊不凡,文采飞逸,在墨哗面前,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尤其,赵云宁看那人的目光,还与众不同。 姜修文沉下脸,只要公主还没有成亲,那他就还有机会。 赵云宁和墨哗走进竹林,墨哗一言不发地跟在身后。 枝丫上的冰雪掉在赵云宁脸上,有点冻人。 但,远不及墨哗现在的脸色。 赵云宁回过头,牵住他的手,“怎么不说话?这么安静?” 墨哗向来话少,为了不让赵云宁无聊,又或者想让赵云宁感知他的存在,他偶尔也会指着花说,好香,给你,对着烤鱼说,好香,给你。 今儿这脸色,肯定猜出来赵延刚才的用意了。 赵云宁便想着哄哄他,“生气了?” 墨哗摇头,“没有。” 赵延没有杀了他,已经是开恩了,他又怎敢生气。 他只是有点儿难过,自己出身卑贱,她本可以选择更好的人。 赵云宁捏他的俊脸,“还说没有,你的脸都要变成鞋拔子了,我们不是约好了,什么都要谈开嘛,你憋成闷葫芦,我怎么知道。” 墨哗伸手将她拥进怀里,“云宁,我有点儿怕。” 他刚才清晰地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差距。 还有赵延和苏文纯的反对。 他怕,赵云宁会动摇,也怕他会心生畏惧。 赵云宁不要他,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墨哗从来没有流露出这么强烈的脆弱,赵云宁心疼极了,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唇角,“怕什么,我在呢,我永远在。” 墨哗目光灼灼,“真的...会吗?” 他小心翼翼期待赵云宁给予肯定的回答,宛若从未得到过糖吃的孩子。 赵云宁抱紧他,用身体的温度,做回最炙热的回应,“当然,永远会。” 墨哗深邃的目光刹那间闪过动人的笑意,刚才的委屈,仿佛是赵云宁的错觉。 “云宁,我爱你。” 墨哗抱起她,将她架在颈腰上,深深地吻吓。 “唔~” 霸道激烈的气息顷刻侵入,赵云宁猝不及防睁大眼睛,又心疼他受惊害怕,乖乖地配合圈住他的脖颈。 没多一会儿,赵云宁就化成了一滩春泥,融在墨哗的怀里,即便这样,墨哗也不肯放开她,像野兽般要把她吞入腹中,融为一体。 赵云宁被墨哗抱回房间,消息传进赵延耳朵里,气得差点儿吐血。 他就感觉墨哗是故意的。 姜修文回到家中,姜侍怀立马把他叫去了书房。 “如何?见到公主了?公主同你说话了?皇上对你可满意?” 他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可见对攀上这么亲事有多急切。 姜修文抬起眼,说道:“公主倾国之姿,儿子尚未来得及和公主说话,她便身体不适回去了。” 姜侍怀听到一句倾国之姿,差点儿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你说什么?公主有倾国之姿?” 开什么玩笑,前些年他见公主的时候,长得就跟待宰土拨鼠似的,怎么可能长成倾国之姿的美人儿。 姜修文只好道:“公主确实貌美,令我一见倾心。” 姜侍怀是知道自己儿子的,好美人,不是真的绝色佳人入不了眼。 他能说出肯定的话,那公主果真是个美人无疑了。 姜侍怀又皱起眉头,“公主身体不适,很虚弱吗?” 公主受宠,不能为他们姜家开枝散叶,是一大损失。 姜修文脑海中闪过赵云宁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段,耳根微红,摇摇头,“没有。” “那她是没看上你们其中任何一人?” 姜侍从皱眉,感觉赵云宁要求这么高,早知道就让姜修文大哥晚一点儿成亲了。 姜修文无论是才华还是样貌都要逊色许多,公主看不上,也是情理之中。 姜修文一看亲爹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咬紧牙说道:“公主大概是害羞吧,我已经打听到公主明日会同皇上出行,我一定会找到机会,让公主对我倾心的。” 姜侍从看他一眼,“行,爹看好你,全家的荣耀就指望在你头上了。” 要是姜侍从没露出敷衍的眼神,姜修文说不定就信了。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拿下赵云宁,让姜家所有人高看他。 第二日,赵云宁同赵延坐上马车,来到百姓们的大麻和苎麻种植园。 姜修文自信能和赵云宁接触,就因为他负责管理这些百姓用大麻和苎麻织布。 赵云宁和赵延从马车上一下来,他立马带着百姓恭敬地迎了上去。 这么冷的天儿,大家都跪在雪地里。 赵延摆摆手,“大家都起来吧。” “谢皇上。” 姜修文偷睨一眼赵云宁,恭敬地说:“皇上,这边是种植区,大家正在准备播种,这边是纺织院,工匠们正在用苎麻和大麻的纺织。” 张总也没多想,大气地说:“那你明天来俱乐部办一下手续,下午就能把钱打到你的账上。” “嗯,谢谢张总。” 挂断电话,姜思马不停蹄整理家里现有的户外装备。 极地登山服,急救包,帐篷,滑翔伞,翼装,潜水服,潜水镜,氧气瓶,攀岩绳,信封式睡袋,防滑手套,低耗能防水手电筒,指南针,温度计,指南针,放大镜,口哨,猎刀,工兵铲,多合一求生斧锤,急救手册,太阳能充电器,打火石,救生衣,雨衣...... 楼下仓库还有摩托艇和皮划艇,山地自行车,这些都是俱乐部给置办的,东西还挺齐全的,正好明天去俱乐部,可以按照她这个标准,再给家里人置办一套。 第219章 木棉 赵延把目光看向赵云宁,“你说能解决麻布出产量,到底怎么解决?” 燕国以小农经济为主,纺织业在其中占据极高的地位。 桑麻和葛布适用百姓,在整体经济中,相当重要。 去年受灾严重,很多百姓连布料都要买不起了。 赵延看到街上衣不蔽体的百姓,就觉得头疼。 赵云宁笑道:“我们先去逛逛,我在告诉父皇。” “哈哈,父皇要等不急了。” 赵云宁和赵延先去种植区看了看,百姓们正在翻土,等天气彻底暖和的时候,就可以播种了。 赵云宁问忐忑不安的一个老伯,“老伯,请问苎麻一年能收割几次?” 老伯结巴地说:“一,一次。”又补充道:“但是一年咱们这里能够种三回,就能收割三回。” 一年收三回产量还那么低,赵云宁叹气,手工业果然抵不上工业。 赵云宁和赵延又去了苎麻的库房,已经剥皮晒干的苎麻一捆接一捆的堆放在库房里,等待使用。 顺着库房的石板路,就能进到纺织院。 纺织院很大,有数间屋子,每个屋子里面都能传来纺织机咔咔声。 赵云宁和赵延随机走进一间屋子。 屋内的女工齐齐停下手头的活计,跪趴在地上对赵云宁和赵延行礼。 赵延让他们起来,赵云宁走向最前面的女工,对她说,“婶子,我想看看你织布。” 公主叫她婶子,还要看她织布。 大姐激动的面色通红,慌忙操作,好在从她八岁起就会织布了,乱中有序,很快就给赵云宁演示了一遍如何纺布的。 姜修文说道:“她是我们纺织院速度最快的女工,一天能织一匹布呢。” 一个女工,最快的效率,一天才只有一匹布。 那也太慢了。 赵云宁摸了摸旧式的纺织机,脑海已经开始操控空间里的智能电脑,查找珍妮纺织机的图纸。 赵云宁一脸沉思,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公主是对她们的效率不满,要怪罪吗? 没一会儿,赵云宁舒展眉头,对满心期待的赵延说:“父皇,我们回去吧。” 赵延一愣,“这就回去了?”不是说要提高纺织的生产效率嘛。 赵云宁点点头,“回去跟你说。” “好。” 赵云宁和赵延来了就要走,姜修文还没同赵云宁说一句话呢。 他着急地开口,“皇上,臣又发现了一种可以纺织成布料的植物。” 赵延眉毛一挑,“什么植物,在哪里?” 姜修文松了一口气,把人留下了,赶忙说,“就在后院,皇上公主现在就能看到。” 赵延和赵云宁随他去到后院,就看到一株高大的木棉树。 初春时节,它已经打满了花骨朵,露出一点殷红。 姜修文自豪地说:“这株花树,到五六月结果,就会长出洁白的绒絮,特别的柔软,轻柔,可以纺织成特别的布料。” “臣去年发现的时候,果实大多数都已经脱落,来不及采集织布了。” 这本是他想翻身立功的筹码,这会儿在赵云宁跟前说出来,语气无比的自豪。 说完有特意从怀中取出两个木棉做的香囊,“这便是用木棉制作的香囊,皇上公主请看。” 赵云宁和赵延接过来,木棉果然如同姜修文所说,很柔软,透气。 精心制作的香囊也很漂亮,具有光泽。 可惜,木棉不是棉花,不能入水,有很大的缺陷性,其产量也不是很高,尤其是树木高大,要采摘收集也不容易。 姜修文还很高兴地说:“这种花树,若是推广种植,便可以纺织出无比柔软保暖的布料,也能让百姓们多一种选择。” 赵延觉得还不错,正想问赵云宁的意见,就听赵云宁语气平淡的说,“我也发现了一种类似的农作物,不过,植株较小,易于采摘,且产量应该也比这花树要高。” 赵云宁空间里有就有棉花和棉花的种子,等会儿就能给赵延看一看。 赵延眼睛一亮,以为这就是赵云宁提高布匹产量的办法,激动地说:“在哪儿?已经让人种了吗?” 赵云宁摇头,“这种农作物的气候,要在津南地带才适合种植。” 此话一出,赵延面色顿住。 津南地带的国土,正被南宁候控制着呢。 要想种植,就得先把土地抢回来。 赵延握紧拳头,对赵云宁说,“放心,爹一定会尽快收回我们燕国国土的!” 南宁候不除,对他们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周边其他国家,指不定怎么笑话他们呢。 姜修文一脸的不可思议,他好不容易发现的木棉,怎么就毫无用处了呢! 公主也并没有因此高看他一眼。 姜修文看着赵云宁和赵延逐渐远去的背影,郁闷至极。 既然燕国一半国土都还没有收回来,为什么就不能先试着种植木棉呢。 穷人买不起,富人肯定喜欢,乐于掏钱啊。 吐槽归吐槽,姜修文却不敢在赵延和赵云宁跟前露出一丝不满。 只能另外再想办法接近赵云宁了。 回到府里,赵云宁就找来一批工匠,亲自监督他们制作珍妮纺织机。 赵云宁先让他们制作出了飞梭,又在其基础上制成手摇纺织机。 原本只能生产一根线的,一下就能变成好几根纺线。 一天时间,一个纺轮带动八个竖直纱锭的纺纱机,就出现在了众人视野里。 赵延处理完公务赶过来,觉得这纺织机太奇怪了,“纺织机怎么还有轮子?” 赵云宁笑道:“转动轮子才能提高效率。” 她坐下,亲自演示。 没一会儿,纺织机转动起来,纺线也飞速转进了纱锭里。 大家惊奇地看着这一幕,这效率也太高了。 别人纺织一根线的时间,公主已经纺织出了好几根。 赵延瞪大眼睛,女儿说要提高麻布的产量,真不是开玩笑的。 赵云宁又指着纱锭说:“要是多增加一些纱锭,还能让纺织的速度更快一些。” 赵延赞叹不已,“云宁,你可真是为父的福星!” 赵云宁笑了笑:“要能种植我说的那种农作物,用来纺布,咱们燕国的纺织水平还能飞跃一大阶。” 第220章 绝无可能 百姓们刚受地震海啸重创,不宜打仗,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收复另一半国土,种上赵云宁所说的棉花。 赵延露出一脸可惜,赵云宁了然说道:“津南一带除外,朝源有一片地区的气候也可以种植棉花,女儿现在把种子带过去,正好还赶得上春耕播种。” 朝源地域辽阔,与梁国接邻,沙漠草原丘陵沼泽,随着气候变化而变化。 朝源军队,不需要燕国粮草支援,也能以兵养兵,对抗梁军。 可见,当地土地之肥沃。 当然,危险也是巨大的。 梁军随时有可能发起进攻。 赵云宁说朝源能够种植棉花,赵延皱起眉头,“即便能种棉花,这运输过来,也是一大难题。” 朝源人口密度小,很难发展手工业,想要把棉花运出去,要经过千里跋涉,若是这般算下来,布匹的成本也不低了。 赵云宁说道:“棉花产量要比父皇想象中还要高,即便是运输过来,也不会贵到哪里去。” “且棉布舒服,柔软,透气,保暖,耐用,我相信,棉布很快就会取代麻布成为百姓们主流的布料。” 赵延又问:“可谁去种棉花?” 将士们忙着给自己种口粮,就已经忙得不行了。 让他们种棉花,又谁来御敌。 赵云宁笑道:“父皇,咱们都有火器了,还怕梁军不成,且,给足了百姓银两,自然就会有百姓前往朝源种植棉花。” “这样一来,还能缓解荆州,漳州,泉州地区人口过多的问题。” 赵延眼睛亮了亮,“云宁,你可比父皇聪明多了!” 赵延一直以来,就想当个富贵闲散王爷,谁料,会走到今天,要不是身边能臣相助,赵云宁稳定泉州局势,他这个皇帝,指不定屁股都还没坐稳。 赵云宁又拿老天当借口,“都是老天爷赐福,让我开了慧根。” 赵延高兴地说:“开得好,开得好啊!” 忽然,赵云宁又指着纺织机说:“其实,还可以让纺织机的效率更好一些。” “现在这种,更适用于提高家庭个人效率,大型工坊则可以采用卷轴纺织机。” 赵延惊讶地问:“什么是卷轴纺织机?” 他闻所未闻。 赵云宁让人拿来纸张和炭笔,趴在桌面上,唰唰地画了一会儿,一个古怪的机械雏形,立体清晰地展现在了赵延眼前。 赵延从未见过这种写实的画法,“好独特的画法!云宁,你都可以自成一派了!” 赵云宁但笑不语,赵延秒懂,这肯定也是老天爷赐福。 随着画笔仔细勾勒,卷轴纺纱机完完全全展现在赵延视线里。 赵云宁介绍说:“与其叫做卷轴纺织机,不如叫做水力纺织机。以水力为动力,体积很大,需要搭建高大的厂房,而且必须建在河流旁边,并有大量工人集中操作。” 赵延光看图纸,看不出卷轴纺织机的效率,只觉得确实有点儿大,不由问:“这得需要多少个人才能运转机械?” 赵云宁说道:“需要几百个人,当然,效率也是普通纺织机的几十倍,不过它也有缺点,纺织出来的布料坚韧结实,但比较粗,尤其是,天气干旱,河流枯竭,机械就不能运转了。” “若是能够避免这个问题,它的效率便足以给燕国创造无数经济财富,也能让百姓们快速用上低廉的布料。” 赵延听了赵云宁的话,十分震撼,不料,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他。 赵云宁把白纸翻页,又快速画出一种奇怪纺织机,其中一个结构组成,赵延看了,脱口而出,“蒸汽机!” 赵云宁让人建造的蒸汽船,速度快,无需人力驱使。 赵延早把蒸汽机,列为燕国重点保护的技术了。 赵云宁画了蒸汽机,莫不是要制成自动化的纺织机? 赵云宁点点头,“没错,这就是用蒸汽机为动力的走线精纺机,又称为骡机,用这种机械纺织出来的布料柔软,精细又结实,能够将效率提高到最大限度。” “有水的地区,可以用水力纺织机,没水资源可利用的地区,就可以用骡机,虽然投入贵一些,但后续的收益,也是前几种机械无法比拟的。” 赵延惊喜地说:“父皇现在就让人去建造骡机!在百姓阶层推行手摇纺织机,水力纺织机!” 骡机这么牛逼的技术,他肯定不能让其他国家白白地了去。 赵延有安排,赵云宁也乐得轻松。 没几天,姜修文管理的纺织院就热闹起来了。 每天都有无数的女工匠人来来回回地进出。 这引起了很多的人注意。 被迫接受相亲的华锦兰,烦躁地走在花园里。 两个婆子悄声的议论,传进她的耳朵里。 “听说公主改进了纺织机,能够让织布的效率提高几倍!” “我也听说了,但我听人说是几十倍呢,就那个轮子一转,线头嗖嗖地就纺织好了。” “几十倍!天啊,不愧是公主,这也太厉害了吧!” “对啊,我还听说,这种布料,不仅结实,透气,还很便宜呢!朝廷正在全面推广,免费把这门技术教给大家呢。” “我想去,可我明天才有假,听说人多得很,不知道明天去,能不能挤进去。” “我也” “纺织机的速度怎么可能提高几十倍!” 婆子们对话,被突然出现的华锦兰打断。 她们诚惶诚恐地向华锦兰请安,又小心翼翼地说:“小姐,这都是外面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奴婢们听着,像是真的。” 华锦兰一瞬的失态,已经完全收敛,“是吗,本小姐也想去看看。” 纺织机是绝对不可能提高几十倍的速度,即便能够提高几倍,那必定是赵云宁抢了别人的功劳,想要百姓们崇敬她。 婆子们互看一眼,立马殷勤地说:“我们带小姐去!” 马车停在纺织院前,遥遥不见头的队伍,不知道何时才能进去。 华锦兰目光一沉,对车夫吩咐:“去布庄!” 布庄老板一看到华锦兰,就像看到闪闪发光的金子,喜笑颜开地说:“华小姐,刚好有一批新的云锦,正想给华府送过去呢。” 华锦兰抬起眼皮,温柔一笑,“听说,公主改进纺织机,能够纺织出一种柔软透气的布料,不知老板有没有的卖?” 第221章 没脑子的人 布庄老板喜笑颜开,“有,有,小的马上就让人拿出来,先前摆上去的,刚刚卖完,华小姐来得正巧了。” 布庄老板这么说,就表明此布很受欢迎,卖得很好。 华锦兰看到伙计捧出来的布料,却倏地皱起眉,“这就是那种布料?” 比起云锦,绸缎,这种布料,又粗糙,又没有光泽,材质还是苎麻纺织而成,也就家里的下人会买。 布庄老板一看华锦兰的脸色,就知道她没有瞧上这种布料。 他眼珠子一动,立马又让人捧上来另外一块儿布料,对华锦兰解释说:“公主改进纺织机,是为了提高纺织效率,让更多的百姓能够穿衣不愁。单看这块儿布料,再与云锦绸缎相比,会觉得平平无奇,既不保暖,也不舒服。” “但,华小姐请看,同样是苎麻纺织而成布料,公主这种,明显更柔软,更透气,用手摸上去,也不会有扎人的感觉,保暖性也增大了许多。” “最重要的是,它比普通的麻布价格,还要便宜许多。” 布庄老板说完,周围人都露出了钦佩的表情。 有人则问:“公主改良的纺织机,就不能用来纺织云锦绸缎吗?” 要是能够提高纺织云锦绸缎的效率,岂不价格也能降下来了。 布庄老板笑道:“云锦绸缎的技艺和普通的布料不一样,需要拽花工坐在织布机的上层,负责提升经线,织手坐在机下,负责织纬,妆金敷彩,两个人同时合作,一天也才只能生产一根手指头长的布料,实在太复杂了,没有那么轻易能够降价。” 华锦兰勾嘴角,赵云宁不是有本事嘛,为何不把这云锦绸缎的纺织机也改良了。 低等下民所用的布料,也不过如此而已。 她这么想,别人却道:“公主都能把普通纺织机给改良了,或许再过没多久,就能把云锦的纺织技术也给提高了。” “对啊,公主那么厉害,也不是不可能。” “要是真能改进制造云锦的纺织机,或者改进云锦的纺织技术,不知道,我们也能不能去纺织院学技术。” “应该可以吧,这回朝廷不就免费让大家伙儿学了。” “那得赶紧乞求老天,让公主早日琢磨出来。” 大家伙儿你一言我一语,无不赞叹赵云宁的本事。 明明不过只是改进了一种粗麻烂布! 华锦兰心中嗤笑,故意又问:“老板,那我能不能看一看公主改良的纺织机?公主这么厉害,我也想瞻仰一番,学习一二。” 回头她就让人把云锦的纺织机改良了,看赵云宁如何被人嘲笑。 这门技艺,朝廷是公开的。 布庄老板也不怕华锦兰看,笑眯眼,“小姐请跟我来。” 华锦兰同布庄老板绕过走廊,来到纺织女工们劳作的院子。 织布机咔转动的声响不断回响在耳边。 布庄老板领着她进了一间屋子,她一眼就注意到了形状有别其他织布机的手摇纺织机。 女工操控转轮,纺轮带动八个纱锭,无数纺线往前推,粗纱纺就成了细纱。 华锦兰不想承认,亲眼看到改良后的手摇纺纱机效率提高了八倍,一时间,也说不出任何话。 布庄老板高兴地说:“公主厉害吧!” “现在一天的产出可高了。” 他们店铺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布庄老板还在让人加紧打造手摇纺织机,准备将布料卖到其他地方去。 华锦兰僵着脸点点头,故意问:“不是说能提高几十倍的效率嘛,这好像没有达到吧?” 华锦兰暗指朝廷夸大其词。 布庄老板丝毫没有意识到,乐呵呵地说:“公主改良了好几种纺织机,这种是方便百姓们居家自个儿织布用的,提高几十倍效率的纺织机,叫做水力纺织机,必须依靠水力,带动整个工坊运转,咱们荆州城附近没有合适的地方建厂,倒是听说,朝廷加紧打造骡机,是一种非常来不起的自动化纺织机,除了成本贵,后期维护机械,基本上不需要人,就可以自动织布!” 华锦兰睁大眼睛,“怎么可能自动织布?” 布庄老板笑道:“怎么不可能,公主让制造的航海大船,不就可以自动驱使。” 华锦兰面色一变,暗暗握紧袖中的拳头。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都是吹牛的吧! 说改造就改造,哪有那么容易。 偏偏,这些傻子还都信了。 她是绝对不可能信的,嘴上却道:“也是,公主蕙质兰心,能改造出前所未有的纺织机,也是理所当然。” 布庄老板认同地点头,“对啊,有云宁公主在,咱们燕国一定会再创兴盛的。” 华锦兰脸色为不可察地变了便,强忍着心头不甘出了布庄,坐上轿子,依旧时不时听路上的百姓议论: “听说了吗?公主还发现了一种特别好的农作物,可以用于织布。” “我也听说了,说是要是大量种植,咱们就可以不穿麻布,穿那,那什么棉布了!” “棉布,一听就是好布料!” “公主可真有福气!” “可不是,公主一回来,咱们荆州城就好事连连,要是公主能和皇上一起定都咱们荆州就好了。” “哎,定都荆州不可能了,倒说不准公主嫁到咱们荆州来,有公主照拂,肯定不比作为皇城差。” “哈哈哈好主意啊,就不知道哪家儿郎有本事让公主看上了。” 赵云宁完全把她荆州第一美女的风头掩盖了。 华锦兰沉着脸回到府中,来到华老爷子的书房抱怨: “祖父,外头那些人都没有脑子吗?公主才多少岁,最优秀的工匠,都无法改良纺织机,她怎么就会了呢!” 华老爷子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才道:“只要朝廷能给予百姓真正的实惠好处,不管这纺织机是谁改良的,大家都不会深究刨根问题。” 华锦兰知道,所以才觉得不公,才更加渴望权力地位。 “祖父,入宫的事儿安排的如何了?” 华老爷子叹气:“现在还不合时宜,不要心急。” 华锦兰怎么能不心急,赵云宁都要踩到她脸上,逼她和泥腿子成婚了。 要不是华老爷子称病做借口,她说不定都被指婚了。 第222章 画饼 华老爷子试探过赵延的口风,用稳定江山社稷做借口,赵延都不鸟他们。 根本不怕燕国就此绝后一样。 华老爷子靠着先帝的一点儿薄面,才有机会站到赵延跟前,多说几句,也怕赵延翻脸无情。 华锦兰急了,万一等皇后身体养好,又怀上龙种可怎么办。 到那时候,即便她入了后宫,也无法轻易将其拉下来了。 华锦兰眉心紧皱,看向华老爷子,目光凌厉,“祖父,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华老爷子面色一顿,犹豫开口:“你想怎么做?” 华锦兰一直被他们华家视为飞黄腾达的天梯,这把天梯若是架不上去,华家的野心也施展不开。 华老爷子明知道几率不大,仍旧存着赌徒的心态,想搏一搏。 万一,赵延突然又开窍了呢。 华锦兰眯起眼睛,“听说,皇上明天会和公主出行......” 苏文纯已经坐了七天的月子了,赵云宁计划去朝源时,把想跟着去种棉花的百姓,也一起带去。 朝源紧邻边境,梁军一年最少七八次发起进攻,想说服大家伙儿跟着去种棉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朝廷现在的开支大,只能给每户愿意迁往朝原种棉花的百姓,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就要举家搬迁,老百姓没几个愿意的。 即便有愿意的,想到紧邻边境,随时可能被征兵,也娶不到媳妇,就打消了要去的念头。 其实他们不去,赵云宁一样能够实现棉花规模化种植。 只不过想让燕国人口过剩地区,转移到人口稀少地区,从而稳定燕国整体人口水准,平衡发展罢了。 不管有多少人愿意去,都可以先试着宣传一波。 赵延拿着手枪把玩,爱不释手地说:“神仙给你的,你真舍得给父皇?” 赵云宁笑道:“嗯,我还会给母后留一把,给你们防身。” 他们自己制造的火枪,赵延用过,远没有,赵云宁给的手枪,机巧精致趁手。 赵延高兴地说,“这东西好用也危险,你母后的还是我帮她收着吧。” 赵云宁摇摇头,“你教母后用呗,万一真遇到危险,母后也有自保的手段。” 赵延觉得在理,“好,那父皇就好好练练!再教你母后。” 赵云宁笑了笑:“嗯,父皇那么厉害,假以时日,一定能百发百中。” 赵延自信地点点头,马车即将到达城楼,又说:“等会儿父皇都要说些什么?” “讲讲种植棉花的利润,朝源地域的优势,还有朝廷给的补贴,国防力量的强劲等等,都可以。” 赵延一怔,他哪有赵云宁了解的多,棉花长啥样,到底能不能种,他心里都没有底,偷瞥赵云宁一眼,“要不,你替为父上吧?” 赵云宁低笑一声,“真要我上,老古董们会不会叽歪?” 赵云宁帮赵延处理了几天朝政,世家大族出身的大官私下议论,都要吵翻天了。 句句都不离女子不可干政。 柳从贞能够当将军,完全是因为朝源地域情况特殊,需要柳家从中助力,才准了柳从贞继任家主之位。 赵延眼睛一闪,斩钉截铁地说:“谁敢多嘴,父皇就替你教训他。” 赵云宁俏皮一笑,“行,那就我来吧,反正人也是我带去。” 赵延皱眉说:“云宁,要不你别去了,我让别人去吧,朝源那么远,父皇不放心啊!” 赵云宁摊摊手,“我若是不去,父皇又保证谁去了,一定就能向梁国借到粮食?入夏,我们燕国就要山穷水尽了。” 赵延叹气,“苦了你了。” 赵云宁拍了拍他的手心,安抚道:“我是燕国公主,老天爷选中的宠儿,且赐予了我保命的手段,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赵延眼眶一红,重重地嗯了一声,“爹,一定让你没有半点儿后顾之忧。” “好。” 赵云宁和赵延走上城楼,密密麻麻的百姓接涌而来。 “参见皇上,拜见公主——”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华锦兰混在其中,视线落在赵云宁脸上,眼底闪过浓重的嫉妒。 总有一天,她也会成为燕国最尊贵的女人,和赵延并立而站,受百姓们朝拜。 赵延作为皇帝说了开场白,气氛达到高潮,赵云宁突然站出来,高举手枪问百姓:“知道这是什么吗?” 百姓们摇头,也有眼力好的大声猜道:“火器,这是击退梁军的火器!” 赵云宁笑道:“没错,这便是击退梁军的火器之一,手枪!” “想不想见识一下它的厉害之处?” 百姓们异口同声:“想——” 震天大喊,令官员们猜不透赵云宁的想法。 “好——那就准备。” “砰砰砰——” 接连三声枪响,响彻城楼上空。 百姓们欢呼沸腾,赵云宁一挥手,又齐齐安静下来。 此刻,她就像掌控苍生的女皇,金龙环绕,气运滔天。 华老爷子瞳孔收缩,捂着心口险些坐在地上。 “该不会...该不会...” 赵云宁又拿起长枪,问:“还想见识一下我们燕国如今的国防实力吗?” “想——” “突突突突突突——” 子弹从枪口喷射而出,擦出肉眼可见的火花,百姓们捂着耳朵,面露笑容,就像在过年一样。 这样英姿飒爽的公主,真的好招人喜欢。 赵云宁射完,又问:“还想继续吗?” “想——” “好,满足你们。” 百姓们心潮澎拜,公主也太好了吧。 他们都快沉溺在公主宠溺的笑容里了。 城楼背后的空地无人,赵云宁拿起手雷,勾住嘴角,“捂住耳朵,别害怕!” 话音刚落,“轰——”一声惊天巨响,响彻所有人的耳畔,脚底下,仿佛地动山摇般。 好厉害! 赵云宁让所有官兵高举枪支,浩荡的气势出来后,转向城楼,注视所有百姓,“看到我们燕国的强大,战无不胜的未来了吗?” 百姓们心口激荡,“看到了!” 赵云宁勾起唇角,铺垫这么多,也是时候进入正题了。 “为了庆祝我们燕国强大无畏,梁军不敢来犯,朝源边境终于得以安定,现在报名,同本公主一起迁往朝源定居的百姓,即刻奖励一百亩草场。” 第223章 大地主 “一百亩草场!” 百姓们齐齐倒吸了一口气。 朝廷也太大方了吧! 岂不去了就是大地主! 刹那间,城楼下嘈杂成一片。 官员们也震惊了。 安置百姓,给两亩地就得了,居然出手就是一百亩。 很多小官小吏,顷刻间也心动了。 不过,转念一想,给得再多,也是紧邻边境,管制严格的朝源,大家逐渐冷静下来。 赵云宁却不让他们冷静,继续说道:“不仅如此,朝廷还会给予迁移的每户百姓一两银子,教大家种植棉花的技术,每年收成的棉花,朝廷都会回收,当地农户免除所有税收。” 刹那间,城楼下再次沸腾起来。 “免除所有的税收,一百亩地,岂不是随便种点儿什么,养点儿什么,日子都能过得巴巴适适。” “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其中肯定有玄机!” “管它啥子玄机噢,老子孤家寡人一个,临死前还有一两银子,不花白不花,老子要去,还要第一个报名!” 说完,他就在人群中跳起来,对城楼上的赵云宁大喊:“公主,我愿意去,哪里报名!” 百姓们顷刻间便紧张起来。 万一,后头报名的人,没得这些福利了怎么办。 赵云宁笑道:“请到右侧登记,会有人专门接待你,告诉你迁移朝源的各项事宜。” 此话一出,老百姓们纷纷朝右边儿挤。 棉花是什么东西,他们都还不知道的嘛。 真要去,其他的附加条件,都得好好打听清楚。 万一是个大坑,以后后悔了,都没得后悔药的。 没一会儿,登记处就被百姓们围堵得水泄不通。 大家问的问题五花八门。 总结一下,主要是以下几个。 朝廷是给单户一百亩草场,还是个人一百亩草场? 棉花是什么?棉花好不好种? 是否要按照朝廷的要求去种一定数量的棉花,要是达不到产出,会不会受到处罚。 朝源现在的气候怎么样,去了之后能不能让他们顺风顺水生存下来。 会不会强行征兵,这是大家最想知道的。 负责处理此事的叶大人一一解释:“按照户籍,每户无论多少人,都是一百亩,现在擅改户籍,分家的则不作数。” “棉花是公主发现的一种纺织原料的作物,柔软,洁白,产量高,能够纺织出温暖低廉的布料,极大地改善民生,这也是朝廷为何想让大家积极种植的原因。” “我手里拿着的就是棉花,这边就是用棉花纺织出的布料,用棉花填充的被褥,等棉花种满整个朝源,我们燕国百姓就能温暖地度过每一个冬天。” 大家睁大眼睛,果然在叶大人手里,看到了一株长满白色花苞的棉花。 厚厚的棉花被褥,雪白的棉布,让百姓们激动不已,商家们更双眼放光。 商机啊,巨大的商机。 朝廷推广,棉布肯定会迅速占领市场。 叶大人看到百姓们想摸又不敢摸,笑眯眯地说道:“想感受棉花的人,可以排队摸一下。” 大家迅速挤出一条队伍,抢着去摸。 尤其是布庄,绸缎庄的老板,拼了命也要往里头挤。 第一个摸到棉布的百姓,很快爆发出惊人的呼声:“好柔软,好暖和,比最好的麻布好上千倍万倍!” 这么好的棉花,就代表着巨大的利润。 大家伙儿更激动了,连忙又问:“朝廷收回去,会给我们银子?还是缴纳一部分棉花,剩余的才归我们。” 叶大人耐心解释:“当地农户种植的棉花会按照朝廷的定价回收,都会给大家银子,尽管放心。” 布庄老板则问:“那不迁户籍过去,能不能也种棉花?” 要是让朝廷垄断了,那可真可惜。 叶大人在众人期待的目光,缓缓开口:“迁移过去定居的农户,是不用上农业附加税的,如果是承包种棉花,则需要缴纳一定比例的商税。” 布庄老板一听,赶往又问:“请问大人,这个商税的比例是多少?” “商税的比例和茶叶差不多,每年会根据市价,小幅度变动。” 茶叶的商税很高,茶商依旧十分活泛。 棉花的潜力属于必需品,这点儿商税,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布庄老板赶忙又问:“大人,那么我们怎么才能承包朝源的草地,进行棉花种植呢?” 一旁观察局势的华老爷子顿时惊呆了。 灾民报名就算了,商家也被赵云宁这番操作勾的想去种棉花了。 叶老板一笑,“现在只有百姓迁移过去种植棉花的政策,你想承包草地,具体章程,还要等皇上做了决断。” “当然,你想要承包的草场面积大了,我也可以向皇上和公主单独禀告一二。” 布庄老板一听,能有在皇上和公主面前露脸的机会,赶忙道:“若是价格合适,小的愿意承包五百亩草场,用于种植棉花。” 他就是做这行的,棉花种出来,怎么也能给卖掉。 “那好,你就先登记一下,我等会儿一并上报。” 布庄老板只是一个小商人,都能看到棉花蕴含的商机。 就别提荆州其他几大家商行了。 他们毫不犹豫地就登记了上千亩的棉花种植请求。 他们家底厚,不怕折腾,就怕不折腾,眼睁睁看着机会溜走。 百姓们着急,嚷着问:“当地气候怎么样,除了种棉花,我们还能以什么为生,会不会有梁军突袭?” 叶大人清了清嗓子,才道:“当地气候一年四季变化明显,夏天长,冬天较冷,但土地肥沃,无论是种植棉花,还是大麦高粱都能丰产,咱们燕国大军长年驻守自给自足,不是开玩笑的,刚才你们也看到我们燕国的国力了,只要他们敢来,必让他们有去无回。” 百姓们听到这里,恨不得立马报名。 但,还是有挑刺的人问:“这一两银子就不能先给吗?非得到了那边才能给。” 叶大人说:“这一两银子,是朝廷给的安家费,为了大家到那边,能够尽快安顿下来,若是你们现在得了这一两银子,路上花了,或者是丢了,等到了那边,一无所有,那就只能哭了。” 第224章 给太多了 朝廷有理有据地回应大家任何一个问题。 百姓们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进肚子里,积极踊跃地报名,生怕晚了。 一百亩地啊,就是没有受灾的时候,他们不吃不喝一百年,也买不了那么多地。 何况,朝廷还给一两银子呢! 有了这一两银子,买些鸡鸭,种些粮食,棉花还能卖钱,一年下来,那日子叫一个美好。 赵云宁短短数句,就让百姓们恨不得全都搬到朝源去。 大臣们钦佩的同时,又有些不甘地问:“皇上,一百亩草场,会不会给太多了?” 赵延看他一眼,“一百亩草场没人种,那也白费,他们去了,带着家眷,棉花有产出了,还带动当地的文化经济发展,就像云宁说的,朝廷的投入远低于回报。” 大臣们悻悻互看一眼,乖乖闭嘴的同时,暗觉得赵云宁干涉朝堂太多了。 城楼下对云宁公主的呼声,现在已经远超皇上了。 报名的队伍都要绕城好几圈的样子,赵延不由皱起眉,小声问赵云宁,“云宁,这人都去了,会不会把荆州城都搬空了啊。” 赵云宁笑了笑,“父皇,虽说咱们给的条件优厚,其实,还是设有门槛的,若是家中有良田或者祖产,就不符合朝廷扶持迁移的条件,最后,能选择去朝源的,不过都是我们想要他们去的人。” 赵延瞪大眼睛,一脸见了神似的吃惊。 “云宁,你可真聪明!” 赵云宁笑了笑,“父皇也很英明神武,否则,百姓哪有这样的机会。” 赵延得了宝贝女儿的夸奖,十分高兴。 突然,城楼下出了动静。 由于想要登记的人太多,造成拥挤之后,发生了踩踏事故。 赵云宁皱起眉头,她明明都让人调节人流量了。 赵延和她同时低头看下城楼,就见,华锦兰所在的位置被她的下人,费劲隔开一个空间。 华锦兰坐在地上,我见犹怜的小脸惨白,握着脚踝,像是脚崴了。 赵延探下头之际,她准确无语地抬起头,盈盈泛红的眼眶,无声诉说着哀求。 赵云宁勾起冷笑。 还真是会找场子的白莲花,这么多的人,都被她当成了向上爬的天梯。 赵云宁看向赵延,看他有什么反应。 赵延眼睛不太好,就看见人群中间模糊的一团白色,像是一条狗趴在地上? 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就听华老爷子惊喊:“皇上,皇上,那是我家孙女,求求皇上救救她!” 赵延一怔,原来不是狗,而是退休老臣的孙女。 当即挥挥手,对侍卫说:“去把她救过来吧。”转头又对华老爷子说:“大家闺秀,明知这里危险,还往里面跑,成何体统,华成耀,你可要把人带回去好好点拨点拨。” 赵延都活到这把年纪了,也不是蠢人,哪能不知道华锦兰如此明显的举动。 他要有意,也不会坚持到今天,后院里只有苏文纯一个女人。 赵延话里有话,华老爷子面色一下就白了。 身旁的几个大臣,华锦兰的父亲,更直接跪在赵延面前:“小女愚蠢无知,还望皇上恕罪。” 赵延看他一眼,“知道就好,云宁,我们走吧,你母亲和妹妹还在等着咱们回家呢。” 华老爷子脸色都不能看了。 赵延毫不留情说出口,华锦兰今日所作作为传出去,就是嫁人也难,更别提入宫了。 他们华家的富贵,也到头了。 就是赵延不介意,皇后怎么可能不膈应。 赵云宁笑得很开心,“好,今天天气不错,父皇一定没有吃过蛋糕,想不想尝一尝?” “蛋糕?用鸡蛋做的糕点?” 赵云宁点点头,“我做的可不是一般的蛋糕。” 赵延顿时生出十二万分的期待,“那还等什么,赶紧回去吧!” 侍卫开道,华锦兰被丫鬟背出人群,受到瞩目,她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她敢肯定,赵延刚才多看了她几眼,对她肯定着迷了。 现实却是,华临光给了她恶狠狠的一巴掌。 “丢人现眼的东西!” 华锦兰从小到大,过得比华临光还要体面,哪里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打过。 眼泪一下就飚出来了,质问华临光:“父亲为何不分缘由地打我?” 华临光仿佛看她一眼,都觉得晦气。 “你还有脸问!” 华锦兰更委屈了,看到华老爷子正要诉苦,却被直接忽视了。 华临光拂袖而去,华老爷子也不搭理她。 华锦兰看向城楼上消失的人影,终于慌了。 是哪里出了茬子吗? 她完全是按照赵延喜好的美人儿装的,怎么可能会入不了他的眼。 一定是赵云宁,肯定是赵云宁从中作梗。 华锦兰咬着牙,拽紧拳头,由着丫头一瘸一拐地扶上马车,感觉这周围都是看她笑话的人。 更恨不得将赵云宁撕碎了。 她回去没多久,圣旨就来了。 华锦兰踢掉脚上的毛巾,倏地站起来,惊喜地问出声,“皇上是要我进宫吗?” 丫鬟高兴地说:“肯定是了,皇上在城楼上对小姐一见钟情,念念不忘,圣旨立马就来了。” 华锦兰面露一丝娇羞,立马吩咐:“快给我整妆!” 丫鬟刚上手没一会儿,前边就来人催了。 华锦兰出去领旨,华老夫人和华夫人都很高兴,而华老爷子和华临光却像死鱼脸一样,没有任何喜色可言。 等华锦兰跪下,听完侍从念完的圣旨,她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皇上居然把她赐给了一个六品小将! 她是华家的嫡女,是要做皇后的! 这肯定是搞错了! 搞错了! 华锦兰慌张地看向华老爷子,侍从皱起眉心,低声质问,“华小姐不接圣旨,是要抗旨不遵?” 违抗圣令是要满门抄斩的。 华老爷子给脸色惨白的华锦兰使眼色,“兰儿,还不快接下圣旨!” 华老爷子开口的一瞬,华锦兰的皇后梦彻底破碎。 她颤颤巍巍接过圣旨,蓄积的泪水在侍卫转身的一刹那,夺眶而出。 华老夫人和华夫人一脸震惊,“皇上怎么会如此?” 这也太不给他们华家脸面了。 第225章 天生凤命 华老爷子重重叹了一口气,“皇上,彻底厌了我们华家。” 华老夫人惊问:“因为锦兰?” 华老爷子没有说话,就是默认了。 华老夫人哆嗦说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么.....” 明明大师算过,华锦兰是天生凤命。 华临光愤愤地说,“我早说过算命的不靠谱,你们不听,非要由着她死里作,这下好了,我这辈子到头也就四品官了!” 华临光当初不赞同,怎么也能阻拦华锦兰攀高枝。 但他没有,说白了就是又想得好处,又不想担风险。 华老爷子叹气,华老夫人白着脸,小声问:“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万一,皇上回心转意呢?” 赵延态度坚决,当众呵斥华锦兰不懂规矩。 苏文纯刚生下小公主,又有赵云宁这般出色的女儿相助,华锦兰被赐婚嫁给六品小将,已经是板上钉钉,再无旋转的余地。 华老爷子想到这些年对华锦兰的苦心栽培,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被亲儿子埋怨上了。 不免,对赵云宁也生出几分怨怼。 若不是赵云宁回来,救下苏文纯,计划全都好好的。 赵云宁并不知道,赵延派人去华家送去了赐婚圣旨。 此刻,她正在小厨房,准备做蛋糕。 她打算做柔软香甜又简单的戚风蛋糕。 所需要的食材是低筋面粉,鸡蛋,白糖,牛奶,植物油,白醋。 很多人分不清低筋面粉,中筋面粉,高筋面粉。 其实都是小麦碾磨制成,只不过,含有的蛋白质不同,做出来的食物口感,也因此不同。 赵云宁直接拿普通面粉混合淀粉,按照四比一的比例,就能得到可用的低筋面粉。 专门负责做糕点的厨子唐强山,则一脸疑惑,赵云宁为何要在面粉里面混入淀粉。 赵云宁此次去朝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便有意把戚风蛋糕的做法教给厨子,念念能吃辅食的时候,也能给她尝一尝。 赵云宁对唐强山解释道:“加入淀粉后,会让蛋糕口感更好,你只需要记下比例即可。” 唐强山赶忙用脑子记下,紧盯赵云宁的下一个步骤。 赵云宁要来两个盆,将鸡蛋和鸡蛋黄分别打入不同的盆中,又对唐强山叮嘱说:“记住,装蛋清的盆里一定不能有水。” 唐强山疯狂点头,表示记住了。 赵云宁往蛋清中加入了一些白醋和白糖,紧接着,又拿出了一个奇怪的铁架子,放入盆中不停地搅拌。 “不停地搅拌蛋清,直到它出现白色泡沫,最后变成干性发泡的状态。” 墨哗接过赵云宁手里的盆和打蛋器,体贴地说:“我来吧。” 他的眼睛恢复六成了,现在已经能够看到模糊的画面,接手打蛋白的动作又快又准。 没一会儿,奶白色的泡沫就被墨哗打出来。 唐强山瞪大眼睛,原来蛋清还能打成这种样子。 他做糕点这么些年,居然都不知道,也愈发好奇赵云宁到底要做什么样的糕点了。 赵云宁看了一眼盆里的蛋白,自然而然地握住墨哗的手腕,“还要在打一会儿。” 亲密无间的动作,小厨房的其余人一下就沦为了吃狗粮背景板。 大家低垂着视线,想看又不敢看,也幸好赵云宁只是单纯的指点墨哗继续,很快就把手拿开了。 蛋白终于打好了,像白雪一样,看起来就很漂亮。 就是挺费手的。 现在正好是冬天,放到外边儿就能够冷藏备用。 赵云宁又往蛋黄里面加入牛奶和植物油搅拌均匀,再加入过筛后的低筋面粉搅拌,形成蛋黄面糊。 最后才将奶油蛋白加入蛋黄面糊中均匀搅拌。 赵云宁突然停下,对唐强山说:“看好了,把它倒进容器之前的高度是一尺左右,这样才能震出里面的气泡,让蛋糕更加的柔软细腻。” “记下了。” 赵云宁空间里有烤箱,不能拿出来用,只能用土窖凑合试一试。 大概烤了小半个时辰,大家突然闻到一股扑鼻的香气。 甜的,软的,可口,美味的,脑海里,一下就有了最真切的形容。 唐强山惊叹:“好香啊!” 有人更夸张地说:“这香味儿值得记一辈子。” 赵云宁也好久没吃蛋糕了,下次可以用戚风蛋糕做胚料,给墨哗做一个生日蛋糕。 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下,蛋糕缓缓从土窖里取了出来。 颜色金黄灿烂,切开后,松软有弹性。 唐强山惊讶极了,明明不是复杂的食材,偏偏公主就做出了这么诱人的美食。 他暗暗咽了咽口水,等着公主走了,他立马就想亲自试一试。 赵云宁把戚风蛋糕分给了厨房的每一个人,“大家都尝尝。” 小厨房所有人都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高兴地接过蛋糕。 香甜柔软的戚风蛋糕,仅仅一口,就占据了所有人的味蕾。 唐强山知道会很好吃,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好吃。 入口即化,又不会让人觉得腻。 这款糕点一定会受到所有人的喜欢。 要是专门开一家糕点铺子,一定很挣钱,很挣钱! 吃到第二口,他又很快把挣钱的想法扔掉了。 这是皇家的方子,不是他能觊觎的。 流传出去,对他全家都是死罪。 赵云宁自己尝了一口,还不错,就是卖相还可以改善一下。 第一锅,又是土窖,没有掌握好火候也正常。 赵云宁笑眯眯地问墨哗:“好吃吗?” 他现在都不用自己投喂了,有点儿遗憾。 墨哗第一次吃这么柔软香甜的食物,还是赵云宁亲手做的,不出所料点头,肯定地说:“很美味……我很喜欢。” 甜甜的蛋糕,都不及他一句我很喜欢甜。 赵云宁勾嘴角,“下次给你做更好吃的。” 说起来,她还不知道墨哗的生辰是哪一天。 也不知道,暗卫营有没有记载。 小厨房就在苏文纯房间的不远处,蛋糕浓郁的香味飘散开,她一下就闻到了,问身边的丫鬟:“这是什么味儿?” 第226章 挖坑 小丫鬟也不知道,还是赵延走进来说:“云宁说,要给我们做蛋糕吃。” “应该是蛋糕的味儿。” 苏文纯嗅了嗅,觉得更香了,头一次在月子里有这么强烈想吃东西的欲望。 她笑着说,“云宁做的,一定是绝顶美味。” 赵延哈哈大笑,“那必须的,你不知道,今天,云宁在城楼上有多么飒爽,全城的百姓都在仰望她,心甘情愿为她跪下。” 苏文纯坐起身,“你仔细说说。” 他们就像一对寻常夫妻,其乐融融地讨论女儿的成长,脸上露出无比骄傲的笑容。 赵云宁进来,手上还提着食盒。 赵延赶忙说:“父皇都快冲进厨房找你了。” 赵云宁笑道:“让父皇母后久等了,第一锅卖相不太好,我又烤了第二锅。” 赵延亲自打开食盒,就见盘子里摆着一个圆圆的,金黄灿烂的糕点,正中间,还点缀了一朵兰花。 从食盒中拿出来,摆放在华贵的餐布上,档次一下就出来了。 赵延还没吃就先夸:“这是神仙吃的东西吧!” 赵云宁拿起刀具,将蛋糕切成几块儿,分装进碟子里,“现在还热乎,正是最好吃的时候。” 苏文纯和赵延分别尝了尝,吃过各种山珍海味的他们,眼睛都亮了亮,对赵云做的蛋糕表示了充分的认可。 赵云宁笑道:“我已经把蛋糕的做法教给厨子了,父皇母后想吃的时候,可以吩咐厨房直接给你们做。” 苏文纯放下蛋糕,握紧赵云宁的手,“再好吃的东西,都没有我们云宁做的美味,母后有点儿不放心,你一个女孩子去向梁国借粮。” 赵云宁就知道苏文纯还要劝一劝,笑着从怀里拿出一份图纸,递到赵延怀里,“放心,我已经有了充分的对策。” 苏文纯和赵延将图纸展开,赫然是冶铁的炼制办法。 铁器代表这一个国家的硬实力。 运用于农耕,建设,战场,冶铁则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环。 赵延对冶铁的技艺有所了解,提取和烧制往往要经过很复杂的流程。 赵云宁这份儿图纸,简单的几个步骤。 将矿石破碎,提取铁精粉,再将铁精粉烧制成具有一定强度的结矿,运送到鼓风高炉中,烧制成铁水,从而生铁脱硫。 对比之前的技术,铁只能在窑中精炼,最后摧毁熔炉拿出来,杀鸡取卵的办法,大大有效地精进了冶铁技术,从而让获取更高的铁产量,快速增强国防实力。 梁国本就实力强悍,还送去精进武器的冶铁技术,让他们如虎添翼,这不是给自己挖坑吗? 赵延和苏文纯都一脸震惊。 “云宁,你要用冶铁技术换取粮食?” 赵云宁点点头,“能够减少冶铁成本,提高冶铁的效率和质量,还能通过液态铁水随意铸造各种形状的铁器,我相信,梁国君主,一定会乐意用粮食换取这份图纸。” 换做是赵延,他肯定也愿意换。 他皱眉说,“云宁,梁国冶铁技术加强,会导致他们国力更强盛的。” 赵云宁笑了笑,“父皇,你现在看看我给你的手枪。” 赵延摸不着头脑地拿出手枪,仔细看了看,突然发现手枪与火统大不相同的地方。 随即,他眼睛一亮,“你有更好的铸铁办法?” 赵云宁笑了笑,“没错,父王母后请看,手枪这一部分用的是材质,叫做钢铁,是在冶铁技术上,在转炉内用一种气体将铁水升温,加入白灰等原料后,变成钢水,最后用平炉进一步脱硫,去除杂质,提高纯度,形成的材料,它的硬度是铁的几十倍。” 几十倍! 苏文纯和赵延齐齐震惊。 看上去不过只比铁光泽亮一点儿,居然这么强。 赵云宁又笑道:“父皇完全不用担心,梁国会强大超越我们,好东西我都给咱们自己留着呢。” “再说,我们有制造火器的技术,枪杆子抵在梁军的脑门上,他们也不得不把粮食“借”出来。” 赵延不由问:“那万一,梁君仿造出了火器呢?” 赵云宁很淡定,“火器被仿造出来是迟早的,但,我们到时候,必定已经有了更强大的武器。” “冶铁技术不能精进,他们势必会落后我们千倍万倍。” 赵延松了一口气,又哈哈哈大笑:“有云宁相助,我们燕国定能平安渡过此劫。” 苏文纯笑了笑,眉心仍旧没有松懈,拍了拍她的手背:“辛苦你了,出门在外的话,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赵延有心将赵云宁往皇位上推,这次朝源之行,就是对她最好的历练,也是获得百姓认可的最好机会。 若是女儿能够登上皇位,这天下,大概都没有谁敢为难她吧。 她这个做母亲的,只能竭尽全力不拖后腿了。 赵云宁笑道:“父皇母后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 赵云宁要带百姓们前往朝源,年轻的俊杰们血气上涌,认为这是一次为国效力的大好时机。 他们纷纷向各自的父母请命,想要随同朝廷一起到朝源。 父母不同意的,他们就拿赵云宁当挡箭牌,公主一介女子都有胆量,他们又有何惧。 赵云宁出发当天,这些青年才俊,便跟到了队伍后头,青春洋溢的脸,仿佛仅仅是一次郊游旅行。 霍令埙是霍家的嫡长子,自上一次在宴会上见过赵云宁后,家里想尽一切办法,终于得了伴驾的机会。 他穿着银色的甲衣,英俊少年气,眼睛明亮,笑起来会露出一颗小虎牙。 赵云宁从府邸出来后,便积极介绍自己:“给公主请安,属下是左护守霍令埙。” 赵延若有若无的笑意落在他脸上,霍令埙的爹赶忙斥责道:“还轮不到你到公主面前自我介绍。” 霍令埙意外的睁大眼睛,又天真的偷睨赵云宁一眼,耳根子红红的。 大概想看赵云宁有什么反应。 赵云宁没什么反应,就是感觉后背有点儿凉。 墨哗小可爱的脸,都能当冰箱使用了。 她哪知道,赵延看墨哗能这么不顺眼,临走还给埋个坑。 第227章 刺杀 队伍整装完毕,就等赵云宁上车了。 赵延眼睛湿润:“一定要注意安全,路上有时候事儿,就给父皇写信。” 赵云宁点点头,“父皇,照顾好母后和妹妹,有什么事儿,也及时跟我写信。” 赵延心酸极了,女儿刚回来没多久,就要为了燕国江山社稷奔波。 “嗯,父皇知道,你也要保重身体,要是有人敢造次,不必禀告,先斩后奏!” 赵延将至高的权力毫不犹豫地交到她手里,赵云宁心口一酸,很幸运,她能和原身融为一体,成为他们的孩子。 “谢谢父皇。” 赵云宁和赵延依依惜别,刚坐上马车,苏文纯身边的丫鬟,就跑了出来,激动说道:“公主,朝源天冷,这是皇后娘娘亲自给您做的暖手套,平安香囊,望公主一路安康顺利。” 当地有习俗,女人不可以在月子里用眼干活。 赵云宁摸着暖手袋和平安香囊上精致紧密的针脚,就知道苏文纯费了不少心思。 赵云宁看向丫鬟:“让母后不必太挂念我,云宁很快就会回来。” “是,公主。” 赵云宁坐上马车,赵延静静地候在一边,脑袋伸长,恨不得把她拽下来的架势。 林大人小心翼翼去问:“既然皇上不想公主去涉险,为何不让其他人去梁国借粮呢?” 在林大人看来,即便赵云宁能安抚民心和稳定朝源军心,她也只是一个女人。 梁国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人,就随便借粮。 赵延看向他,刚想夸赞赵云宁的本事儿,突然,队伍中飞出两个刺客,直直朝赵云宁和赵延而来。 “保护皇上,公主——!” 暗卫护卫齐刷刷拔刀,两个刺客,当场干死,又冒出来数十个刺客。 其中,不乏有身手极好的。 墨哗出手,不下两招又被解决了。 刺客们眼见不敌,目光扫向赵云宁所在的马车,一个飞镖扔去。 正中马屁股,马儿痛苦嘶鸣,飞奔起来。 赵云宁被颠了一下,刚要跳车,墨哗冲进来,将她搂在怀中,一个飞身,稳稳落地。 刺客还设下了埋伏,楼上齐刷刷射出箭,墨哗甩剑抵挡,护着赵云宁进到一家酒楼之中。 刺客冲进来,嘴里还大喊:“杀了这个淫乱的女人!” 墨哗彻底被激怒,面沉如水,剑招快如闪电,身如游龙,耳听八方,赵云宁手枪还未扣动,就死了一大片。 霍善道带着侍卫冲进来,急忙询问:“公主可无恙?” 赵云宁点头,“我没事,父皇呢?”又想起府里的苏文纯和念念,急忙说:“快回去看我母后和妹妹。” 赵云宁着急,墨哗抱起她,根据指引的方向施展轻功。 没一会儿,就看到屋檐上有几个鬼祟的人影。 赵云宁掏出手枪,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啪——” 枪声惊得百姓们齐齐捂住耳朵蹲在地上。 中枪的黑衣人也随之掉到屋檐下面。 紧接着,赵云宁又在墨哗的默契配合下,接连开枪。 “砰砰砰——” 黑衣人接连从屋檐上掉落,有几个快速逃离的黑衣人,隐藏到了府里。 他们轻功了得,暗卫们没抓住。 这几人不除,就是巨大的潜在隐患。 赵云宁冷下脸,让墨哗把她放下,她把这府里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找出来。 墨哗微凉的大手摁住她,“交给我。” 话音刚落,墨哗一个闪身,便消失在赵云宁跟前。 他之前完全看不见,都能轻松斩杀敌人。 现在眼睛能模糊视物了,赵云宁便没有多担心。 果不其然,墨哗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提着染血的剑回来了。 刺客一共四十六人,当场死亡四十人,剩余的六人被活捉,想要被咬掉牙槽里的毒药自杀,却被暗卫们迅速卸掉了下巴。 赵延紧张跑进府,看到完好无损的赵云宁,得知念念和苏文纯都平安无事,长长地舒一口气后,紧接着,就是震怒。 他当做这个皇帝,为的就是让家人,没有性命之忧。 赵云宁还没有出行,就遭遇了行刺。 而且这些人还潜伏在赵云宁的随行队伍里。 赵延气的面色涨红,后怕不已,怒骂负责随行检查的官员,“人是怎么混进来的,都给朕查清楚,查不清楚,就提着脑袋来见朕!” 为了小命,大家的效率一下提高了几十倍。 没一会儿,就确定了这些刺客的身份——南宁侯故意安排的细作。 他们是同逃荒灾民一起来荆州,一起呆了这么久,身边的人都一无所察,真以为他们就是普普通通的流民。 所以,才让他们钻了空子,报名跟到了赵云宁的迁移队伍里。 出了这事儿,不知道还有多少刺客潜伏着没有查出来。 赵延不放心赵云宁出发了,说道:“云宁,你还是别去了,为父让别人替你去。” 赵云宁摇头,“父皇,我有自保的本事,就算今天没有墨哗救我,我也会没事,若是因为这点儿小事儿,就违背带领百姓一同前往朝源的诺言,咱们皇室还有何信服力。” 赵延着急说,“什么小事儿,你差点儿被刺杀,多危险!” 赵云宁笑了笑,“可爹又能保证,我呆在府中,就一定不会遭遇刺杀吗?” 赵延哑口无言,又嘴犟说:“那肯定要比出去安全。” 忽然,下来通报,霍守则和几个大人求见。 赵延现在正是气头上,他们跑来做什么。 他疑惑地让人进来,霍守则率领众人跪下,大声悲戚地说:“皇上,求您为我们做主啊!” 赵延皱眉:“何事?” 霍守则看了一眼在场的赵云宁,终于还是咬着牙开口,“皇上,有人看到公主身边的墨司卫趁乱对小儿行凶。” “求皇上为我们做主!” “求皇上明察!” 赵云宁倏地皱起眉,当即反驳:“他一直跟我在一起,怎么可能行凶,而且又有什么缘由对他们行凶!” 简直莫名其妙,赵云宁头一次憋不住火气。 赵延也一脸懵,“你们可有确切的证据?” 第228章 我等你 霍守则抹了一把眼泪儿,哽咽说:“臣句句如实,证人就在外面,至于墨司卫为何要对我儿行凶,也就只有他自个儿清楚!” “可怜我儿,现在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皇上,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他们这么多人,就不信,弄不死一个小小面首。 赵云宁看向赵延,嗓音染上薄怒:“父皇,既然他们说有证人,就让他们把证人带上来!” “生死未卜,总有活着还能喘气的吧,躺床上来不了,本公主就亲自去看望他!” 赵延虽然不喜欢墨哗,可赵云宁喜欢墨哗的紧,肯定不能让墨哗染上污点。 他当即道:“把人都带上来,若是他真的出手了,朕绝不姑息,但,平白无故就咬定墨司卫伤人,也要给个交代!” 霍守则心口一惊,赵延摆明了,还是要为墨哗撑腰的架势。 没多一会儿,好几个受伤的公子哥儿就被带了上来。 证人也紧随其后。 赵延又说,“去把墨司卫也叫进来。” 墨哗走进来,霍守则就一脸恨不得将其生吞扒皮的样子。 赵云宁挡在墨哗身前,不怒自威,“霍大人,你想作甚?” 霍守则收回视线,暗暗咬紧牙关,“臣只想给我儿讨要一个公道!” 此话一出,断臂的青年率先开口,咬牙切齿地说:“就是他,我化成灰都能认出他,就是他从后面砍了我的手臂。” 有人开口了,其他人也就有胆气了。 “我看那人,确实和墨司卫身形一样。” “对我出手的人,用的剑和墨司卫一模一样。” 又小心翼翼瞥了一眼赵云宁,“我还亲耳听他说,就凭你们也敢觊觎公主。” 墨哗真要杀他们,根本就不会留活口。 赵延皱起眉,“你们当时都在何处?” “回皇上,我在西北街东区。” “回皇上,我在南宁街的茶坊后门。” “回皇上,我在张家布庄门口,突然就挨了一刀。” “回皇上,我也在南宁街的茶坊后面。” 赵延知道这几个地方,说道:“这三个地方,来回有一定的距离,你们真的看清楚行凶之人的脸了?” 他们一愣,说道:“他带着面具,但很明显就是他,一般人,不会有他这么明显的身高和气势。” 赵延听到这里,已经基本确定墨哗和这些人受伤无关了。 几位大人冷静下来,也觉察出了不对劲。 哪有行凶之人,还自报家门的认识公主,生怕别人不知道。 赵延又看向证人,“你们确认行凶之人,是他?” 证人们怯怯地看了一眼墨哗,对上他凌厉的眼神,惊悚地垂下头,害怕地说:“回皇上,草民只看到他的背影,和,和眼前这位大人,有一点儿相似。” “回皇上,草民也是。” “回,回皇上,我们也是。” 赵延又看向墨哗,问他:“刺客出现时,你都在哪里?” 墨哗如实说:“属下都在公主身边,追击六个刺客,离开了半刻钟,有尸体为证。” 赵云宁也道:“父皇,我身边的人,府里的下人,都能证明,他一直在保护我,就算墨哗没有这六具尸体为证,他武功再高强,也不能同时飞到三个地方杀人吧?” 赵延认同,看向霍守则:“凶手另有其人,且故意诬陷给墨司卫,你应该也清楚了吧?” 霍守则咬着牙,不甘心地说:“皇上,小儿当时是在皇府门口受的重伤,按照那个时间点儿,他依旧有嫌疑!” 赵延皱眉,“你有明确的证据,证明你儿子是被他所伤吗?” 霍守则脸色白了白,不死心地说:“即便如此,他也不能证明,半刻钟内没有伤到我儿,他武功高强,大家有目共睹,半刻钟多杀一人,不无可能。” 赵云宁终于忍不住了,“照霍大人这么说,半刻钟内我也有可能戴上面具,杀了你儿子,那本公主是不是也是凶手!” 霍守则匍匐磕头,“公主,臣只是想还我儿子一个公道,求公主体谅。” 赵云宁冷下眼,“公道,我看你想泄愤。” 赵延轻咳一声,视线落在面不改色的墨哗脸上,看赵云宁为他这么捉急,十分的不爽。 “既让大家都说墨司卫像行凶之人,也却有可能作案,那就先羁押进天牢,等候查清真相。” 赵云宁瞪大眼睛,“父皇,墨哗什么都没有做!” 赵延说:“他确实也有嫌疑,放心,父皇会好好查清真相的。” 赵云宁挡在墨哗身前,“不行,凭什么根据霍大人一言,就要认定墨哗是嫌疑人,我还要质问他们,是不是联合起来构陷!” 此话一出,几个证人立马跪在地上求饶:“公主,我们真是只是看到背影像,什么也没说啊。” 赵延说道:“清者自清,他要是没有犯罪,父皇肯定会放他出来的,霍大人儿子现在生死未卜,现在最要紧的是查清犯人。” 忽然,墨哗开口了,他看向霍守则:“我的招式,和一般人的不一样,伤口也不同。” 霍守则立马反驳:“招式变换无穷,怎么不能变!” 他铁了心认定霍令埙是被墨哗所伤。 因为霍令埙心悦赵云宁,有机会接近赵云宁,墨哗怕地位不保,才会痛下杀手。 赵云宁简直要被霍守则蛮不讲理的话气死了。 “没有确凿证据,谁也不能把墨哗带走!” 霍守则痛哭流涕地趴在地上,“我苦命的儿啊,爹没有本事,只能来陪你了。” 赵延严肃说道:“只要云宁找到真凶,父皇一定会秉公处置,不放过任何一个人,来人,把墨哗先带下去,严加看守。” 赵延到底是皇帝,赵云宁不得不给他几分面子。 她咬着牙对墨哗说:“最晚明天,我就会把你接出去!” 墨哗看出赵延的针对,却毫不犹豫地点头,“好,我等你。” 赵延心里更憋闷了。 等他放大招,看这臭小子还能不能这么气定神闲。 看到墨哗被人羁押下去,霍守则心里总算好受了一些。 赵云宁叫来霍令埙当时周围的所有人,终于得到一条重要线索。 霍令埙在受伤之前,给了对方一剑,凶手胳膊有伤! 第229章 引蛇出洞 墨哗胳膊上根本就没有一丝伤口,足以证明墨哗不是行凶之人。 她找到赵延说明情况,赵延苦口婆心地说道:“那帮老家伙会以为你随便找了个人,故意偏袒他,这样吧,反正也不差这一天,你就让他在牢里呆着吧,正好能够引蛇出洞,让背地里的真凶放松警惕。” 赵云宁拗不过赵延,只能先找真凶。 真凶在皇府门口刺伤了霍令勋,随后又到南城街道等三个地方行凶,轻功再好,也不可能比墨哗还要快。 这周围必定有人接应,或者,有暗道可以逃到别的地方。 亦或者,有人会易容,当场变装容入了人群。 赵云宁对林大人说道:“迅速在这三个地方,进行严密的追查,走访,但凡有人看到和墨司卫身形相似的人,一定要仔细追问,线索得用,立刻给予丰厚奖赏。” 林大人点头:“是。” 马上就要天黑了,南城北巷的街道,家家户户都被敲响了房门。 今儿公主和皇上遭遇刺杀,朝廷火急火燎地办案,倒也能让人理解。 章捕快为人细心,按门挨户,尤其是凶手消失的周围,上门查探格外认真。 手下随他已经接连查了好几个院子里,都一无所获。 大家不免有些消极怠工。 章捕快看着即将要敲响的房门,对兄弟们说道:“好好检查,要万一发现了线索,大家都能飞黄腾达。” “而且,我有预感,就这家了。” 罗捕快办案经验尚浅,便问:“头儿,何以见得?” 章捕快指着墙根儿说,“这家距离伤者较近,其他家都是酒楼店铺,人多眼杂,凶手必定不敢冒这么大的险,而墙根似乎有被人刻意清扫的痕迹,我觉得可能性比较大,你们等一会儿进去,就搬梯子查看墙上有没有脚印的痕迹,要是有,或者发现其他的线索,立马仔细搜索这里里里外外,把人都控制住了,别让人跑了。” 罗捕快惊讶赞叹:“头儿,想的真多!真厉害,我就啥也没有想到!” 章捕快高兴说:“老子当了这么多年捕快能是白当的,等着吧,今儿非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不可。” 否管章捕快能不能发现凶手,也调动了大家的积极性。 房门敲响,好一会儿才从里面传来脚步声。 “谁啊?” “官府办案,速速开门!” 里面的人没耽误多久,把门打开了。 露面的是一个人畜无害的老头,他连忙把他们请了进去。 章捕快问,“这么大的房子,你一个人住?” 老头说道:“这房子是主家的空置房,老头儿是专门给主家负责看房的,官爷都应该知道,这房子要是没有烟火气儿,老化的就快。” 又仿佛刻意地说,“所以主家交代了,就得经常打扫。” 章捕快笑了笑,“打扫的再干净,今儿都要给你添麻烦了,给我仔细检查。” 老头儿很淡定,只是让他们小心一点儿,莫要把东西给砸坏了,有损失他怕主家会找他赔钱。 章捕快来到后院重点查看,小花园里除里一口水井什么都没有。 兄弟们爬高上梯,没一会儿,就禀告他:“头儿,没有发现线索。” 章捕快视线落在井口旁边儿的一丝布料上,对他们摆摆手,“谁说没有线索,这不就是线索,去把那老头儿给我捆了。” 老头儿被捆起来,他紧张地说:“你们干什么?我什么都没做!” 章捕快举着那一点儿黑布料丝儿问:“我问你,那这是什么?” 老头儿肉眼可见地紧张,“我不知道啊!” 章捕快冷笑一声,“不说是吧,那就带回去,好好审问!” 老头儿急了,“官爷,我真地不知道,就是打扫打扫房子。” 章捕快摆摆手,“带回去再说。” 老头儿被拖走,嘴里不断喊冤,“官爷,这肯定是有人故意扔在这里,害小老儿啊!” 章捕快可不信这套,好歹发现了微末线索,回去也能得公主一个奖章。 罗捕快努力拍马屁,“头儿不愧是火眼金睛,这么小的布料,都被你发现了。” 章捕快突然拍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说话。 罗捕快愣了愣,刚想问怎么了。 章捕快便激动地说:“快,把这口井里的水抽干。” 大家都很奇怪,探头往井里看去,莫不是有人藏在井里。 这一看,却只看见一口混浊的井水。 罗捕快不由问:“头儿,快指点指点我,到底又发现了什么线索。” 章捕快指着井底石壁说:“你们看,之前的水位线高三尺左右,墙壁尚且有水渍,就说明,井水下降的速度不同寻常,井口周围有遗留的干泥土,井底又是混浊的井水,便说明,这井原本没有水,而是被人临时填充的,那这井里肯定有凶手想要掩藏的真相!” 罗捕快惊叹,章捕快惊人的洞察力,又小心翼翼地问:“头儿,万一只是人家不小心把井水给搞混了而已呢?” 章捕快看傻子一样看他,“查案查案,自然就可能会出现差错,或者被凶手刻意引导的情况,我们只要及时纠正,继续努力查找真相,便是我们应尽的职责。” 罗捕快顿时一脸痴迷,“头儿,你可太厉害了,以后一定是特大的官儿,我要跟你一辈子。” 章捕快自认查案本事不小,可惜,就是看不进那些迂腐的书,连个秀才都没能考上。 这辈子,想要做大官儿,只能靠机遇了。 要真能从井里发现线索,能入皇上的眼,说不定,还有可能。 井水被大家一桶接一桶地抽起来,章捕快看到淤泥露出来,便对手下们说:“把我放下去。” 章捕快下到井底,脚踩厚厚的淤泥,感觉不出异样,就把手往底下摸。 忽地,摸到一条整齐的石缝,沿着一圈,像是一条密道的入口。 刹那间,章捕快心口狂跳不止。 这次,好像真的可以出人头地了。 赵云宁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井底的淤泥已经被清空,敲开露出一条通往外头街巷狗洞的地道。 第230章 真相 章捕快对赵云宁说道:“公主,看房的老头儿已经被抓起来了,屋主也正在被盘问。” 赵云宁对他表示认同,林大人也向章捕快露出赞许之意。 章捕快顿时觉得,自己人生的高光来了。 屋主反复被盘问,一问三不知,差点儿吓尿的反应,不像是装的。 老头儿咬死也不交代,像是被凶手拿捏住了软肋。 赵云宁目光一沉,“屋主是向谁,买的房子?” “是向一个姓田的游商,不过,他已经离开荆州了。” “离开荆州,就去查游商在荆州和谁的关系最亲密!” 能够轻易脱困,又能及时将洞口堵上,绝对不是一般的小户能行的事。 赵云宁亲自去牢里见老头儿,并且给他带了一条粗糙的绳子。 看到赵云宁出现,老头倔强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公主不必多言!” 赵云宁直接把麻绳丢在他跟前,“那就去死吧!” 老头儿面如猪肝,一脸不可置信,被老百姓捧为福星降世的云宁公主,原来是这种冷心无情之人。 赵云宁挑挑眉,“快啊,要本公主让人帮你不成?” 老头儿被这么一激,也来了脾气,“公主要老儿死,老儿就死给你看!” 咬牙切齿的语气,就像要变成鬼,来找赵云宁似的。 赵云宁半点儿不慌,看着老头儿打好绳结,甚至让人端来一杯茶水,仿佛在看唱大戏一样,等着他脚下的凳子踹掉。 老头儿悲戚的闭上眼睛,刚把头套上,就听赵云宁悠悠开口,“听说,你还有个外孙,但是不见了。” 老头儿面色突然一顿,不知道赵云宁接下来会说什么。 赵云宁勾勾嘴角,“你外孙两年前就被人抓走了吧,他们用他威胁你,让你听他们行事对不对?” 老头儿没有说话,表情就已经告诉了赵云宁。 他略显浑浊的眼睛,一下就红了,哭着说:“公主,小老儿也是被逼无奈,求公主救救小老儿外孙吧,他才只有八岁!” 赵云宁让人把绳子撤走,“你若是现在死了,只怕,他们立马就会杀了你孙子,要得知你没死,则会继续留着你孙子的性命,让你乖乖保守秘密,你现在,知道该怎么做吧?” 老头儿哭着说,“小老儿自知谋害皇室死有余辜,不求活命,只求给我外孙儿一个开恩的机会,小老儿,一定知无不言。” 赵云宁点点头,“说吧,我会妥善安排他,本公主说话,绝不食言。” 公主有一双睿智的眼睛,老头儿别无选择,只能赌一赌了。 很快,赵云宁便从老头儿那得知了一个名为方回的人。 这个人明面上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卖油郎,和老头儿除里卖油没有任何接触。 私底下却和华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妻子的娘,是华府有脸面的嬷嬷,还是华景兰的乳母。 听到华府二字,赵云宁瞬间沉了脸色。 故意伤害霍令勋陷害墨哗,实际上是针对她吧。 游商那边儿也查出线索了。 当年,他和华府有做过买卖。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不做了,就把房卖给了现在的屋主。 这个屋主不去住这套房子,则是妻子不让去的。 屋主妻子和华府也有联系,是其大总管的妹妹。 所有的证明,齐齐指向华府,指向华景兰。 因为自己上次打了她们的脸,后来赵延又给华景兰赐婚,从而报复? 赵云宁当即找来安插在华府的暗卫,很快就在暗卫过往的记忆里,发现了有和墨哗身型相似的人,进出过华府。 基本上,已经确定墨哗被构陷,和华府脱不了关系。 现在,只剩下把刺客揪出来了。 赵云宁想了想,对七星说道:“你去放出风声,说公主已经查到他们了。” 七星领命。 大半夜,华老爷子就被自家幕僚惊喊起来。 华老爷子问幕僚,“你找我做甚?” 幕僚凑近,火急火燎地在他耳边说完,华老爷子顿时面色黑沉,砰一声撞开房门,到了华景兰的院子。 丫鬟们不知道华老爷子大晚上来做什么,十分惶恐。 华老爷子大声呵斥,“快让那孽畜出来!” 孽畜?是指的小姐吗? 丫鬟小心翼翼把华景兰叫醒。 华景兰听到华老爷子找自己,心头顿时咯噔一下。 华家人最擅长让人自然而然的消失,应该不会暴露吧。 她小心翼翼地站到华老爷子面前,华老爷子就问她一句,“你有没有派人杀霍令勋?” 华景兰想否认的,但看样子没法否认,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华老爷子举起手,就想给华景兰一巴掌。 虽然她杀的不是皇帝和公主,但,性质一样恶劣。 且针对的还是墨哗,公主的人! 他们华家要大难临头了。 华老爷子强迫自己冷静,对幕僚说,“去把那些人迅速处置了!” 这才一天不到,公主不可能查的那么快。 幕僚点头,“是!” 华景兰小声说,“应该不会有事吧,我只是想给赵云宁一个难堪罢了。” “反正她是公主,想要救下自己的小白脸,肯定轻而易举!” 华老爷子骂道:“蠢货!我问你,你是如何知道,那些奸细要刺杀皇上和公主,随后行动的?” 华景兰面色一白,华老爷子猜测说,“你偷听我们说话?” 华景兰咬着牙说,“祖父饶我一次吧,我只是无意间听见的。”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时候出手,会害得我们华家满门抄斩!” 华景兰支支吾吾,“应该不会吧,又不是杀皇上。” “枉我对你栽培多年,还是败絮其中的草包!你紧随奸细行动,皇上会不会认定我们也谋反,通敌叛国?” 华景兰心口一慌,又急忙安抚自己,“不会的,不会的,他们行事向来天衣无缝,上次都没有被查出来!” 话音刚落,“碰——” 房门被七星带人猛然撞开。 看到他们都衣着,华老爷子脸色惨白,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华家上下,顷刻间就被全部捉拿,赵延还未得到消息,站在大牢里,对墨哗说:“只要你离开云宁,荣华富贵,金银珠宝,自由地位,朕都可以立刻赋予你!” 第231章 夺命销魂酒 墨哗静静地站在昏暗的牢房里,淡灰色的眼瞳闪着细碎的光,面无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俨然是暗卫营里最出色的暗卫。 赵延提供的荣华富贵,勾不起他半点儿心思。 “她还要我,我就不会离开她。” 赵延牙痒痒地说:“就算死也不会?” 墨哗毫不犹豫地说:“是!” 干脆的即便赵延辉立刻取他性命,也绝不会动摇一秒。 赵延怒道:“你以为朕会信,天底下的男人,除里朕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赵延认为赵云宁谁也配不上,更别提墨哗了。 墨哗垂下眼眸,大概在无声否认赵延的话。 天底下的好男人,除里他赵延,还有一个墨哗。 赵延见他油盐不尽,就要动真格的了。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离开云宁,你什么都能得到,若是不能,朕现在就能安排刺杀,让你意外了。” “云宁顶多难过一阵,对朕生气一阵儿,但很快,就会将你彻彻底底的忘记。” “等多年以后,回忆起来,只会觉得你是她人生中的污点罢了。” 墨哗眼底闪过一片暗淡,紧握的双手,将他心底的挣扎暴露无疑。 赵延以为要成功了,再接再厉,却听墨哗低沉的嗓音,坚定无比的说,“那皇上,现在就杀了我吧。” 墨哗自和赵云宁在一起,就被很多人劝过,侮辱过,背地里嘲笑过,赵延要杀他,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论职责,论身份,他也确实没有逃生的资格。 好啊,以为他不敢动手啊! 赵延大吼一声,“来人!成全他!” 墨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目光如同一潭波澜不惊的死水,看的赵延心口钝痛。 要真把人杀了,赵云宁现在的脾气,只怕不会轻易原谅。 想到赵云宁对自己失望透顶,或者想不开的场景,赵延顿时浑身一颤。 侍卫冲进来把刀架在墨哗脖子上,刚见血,赵延伸手大呵一声,“先等等!” 又底气不足地补了一句,“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你!” “一刀下去,太便宜你了,给他上夺命销魂酒!” 侍卫一脸懵逼,什么是夺命销魂酒,他们怎么没有听说过。 还是徐管家秒懂赵延的意思,没一会儿,就命人端来了一杯毒酒。 赵延举着毒酒到墨哗跟前,“喝吧!” 墨哗望着酒盏,对赵延说,“我爱她。” 没有起伏大一句话,却犹如万斤重。 大概期望他死了,有人能告诉赵云宁。 徐管家有些不忍,可一介暗卫想做公主的驸马,不通过考验,那怎么能行。 赵延看他喝完,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地说:“能耐,我看你毒发的时候怎么能耐!” 静静等待一会儿,墨哗感觉全身如同火烧般灼热。 这,不是毒药! 墨哗瞳孔收缩,死死掐住自己的手心,努力让自己神志清楚。 徐总管偷瞄一眼,不由咂舌,不愧是最厉害的暗卫,这么烈性的春药,他都能忍得住不发狂。 随着强劲的药效发作,墨哗额头青筋直冒,汗水也沁透了衣裳,贴着紧实的胸膛。 即便如此,他仍旧存着理智,不让自己失态,端坐地上打坐。 赵延冷眼看他,“你若是想要女人,朕立马就可以赐你一个!” 墨哗冷冷滴抬起头,冰冷的瞳孔,宛若即将发狂的野兽。 徐管家吓了一跳,挡在赵延跟前说,“皇上,我们先走吧!” 万一墨哗做出什么污秽的举动,污了赵延的眼,最后算在他头上怎么办。 墨哗强硬的克制药效发作,导致体内内力悸乱冲撞,“噗~”猛吐了一口血。 赵云宁知道把人给弄成这样,肯定会很生气。 赵延开始动摇要不要给这小子解药。 就这赵延要给解药之际,墨哗突然抬起手,狠狠地,毫不犹豫地戳进自己大腿里。 鲜血在顷刻间就飙了一地。 徐管家和赵延同时大惊。 脑海里都是同一句,完了,没法子交代了。 哪能知道这家伙这么能忍。 忍不了,直接就开挖肉。 赵延傻眼的片刻,墨哗戳进肉里的手指,都要见到鲜血淋漓的骨头了。 眼看墨哗还要往另外一根腿里戳,他慌了,急忙让人捆住墨哗的双手。 赵云宁把华家上下捉拿后,就等着赵延来审判,自己去把墨哗名正言顺地接出来。 她刚走到天牢门口,眼皮剧烈的跳了跳。 想到赵延对墨哗心存芥蒂,当即不顾侍卫的阻拦,冲进了牢房。 好巧不巧,就看到墨哗鲜血淋漓,被赵延下令捆起来的一幕。 赵云宁冲进去,一把推开侍卫,抱起受伤,浑身发烫的墨哗,心急如焚地说:“我来了,我现在就带你出去。” 墨哗虚弱地笑了笑,轻轻地嗯了一声。 墨哗现在可不能被赵云宁带走。 解药还没吃呢! 赵延对上赵云宁气愤的眼神,赶忙说:“都是他自己伤的自己,父皇没伤他!” 赵云宁不管赵延的解释,当务之急,是给墨哗降温。 她抱起墨哗,就要往外走。 生怕墨哗一会儿就烧糊涂了,全身上下就像个滚烫的大火炉一样。 赵延挡在前面,又不好意思开口给墨哗服用了春药,考验他的意志。 只能频频向徐管家使眼色。 徐管家连忙掏出解药说,“公主,他生病了,先给他服药吧!” 赵云宁皱起眉头,谁知道赵延辉会给墨哗吃什么药。 她现在很不信任,看都没看徐管家一眼,冷淡地说:“不用了,我能给他治!” 赵云宁要闯过徐管家,赵延心惊肉跳,顾不得脸面要解释,就见墨哗乖乖巧巧地扯了扯她的衣袖,低沉的嗓音极尽沙哑,“给我。” 赵延听他开口,总算松了一口气。 赵云宁却还在犹豫,拿在鼻子前面嗅了嗅,”这是什么药?” 赵延又心慌起来,生怕墨哗乱开口。 徐管家硬着头皮说,“特效退热药!” 赵云宁对上他和赵延心虚的眼神,持有怀疑的态度,但墨哗坚持要吃,还是接了过来,将药喂进了墨哗嘴里。 第232章 赐婚 墨哗把药服下了,赵延彻底松了一口气。 这家伙要是识趣,他就还能保住老脸。 赵延看似补救,实则警告地说,“父皇已经叫了大夫,很快就会过来了。” 赵延肯让徐管家拿药医治墨哗,赵云宁就没有那么生气了。 她面色缓和了一些,说道:“我就是大夫,我带他回去治。” 赵延赶忙又说,“我让人把他背回去!” 墨哗眼底闪过一丝脆弱,赵云宁摇头,“不用,我来就行!” 赵云宁抱着墨哗快速出了牢房。 徐总管惊叹赵云宁力气变得这么大之外,又隐隐担心,墨哗刚服药,但是药效还没有过。 公主就这么把人带走了,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他心惊肉绽地看了一眼面色黑沉的赵延,应该不会吧。 墨哗不惜剜自己的肉也要保持冷静,肯定不会在婚前唐突了公主。 墨哗被赵云宁一路稳稳抱回房间,刚把人放下,“撕拉——” 墨哗大腿裤子就被赵云宁直接撕开。 赵云宁拿出空间里的绷带消毒剂伤药,对他温柔说,“很快就不会再疼了。” 墨哗贪婪地看着她,乖乖地点了点头。 赵云宁心无旁骛,为他止血仔细清理伤口。 “我爹都对你做什么了,让你把自己挖出这么大几个眼子。” 墨哗脸上闪过一丝羞色,慌张地摇摇头,“没有。” 他越否认,赵云宁越怀疑,赵延逼他自证对她的爱意,心疼地亲了亲他的嘴角,“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赵延是亲爹,又是皇帝,她总不能为了墨哗,报复回去。 只能委屈墨哗了。 香甜独属于云宁的气息,将墨哗结结实实包裹。 体内还没有完全压制的燥热,再一次涌上来。 墨哗眼睛闪了闪,伸手想扯过旁边的被褥,却正好,被赵云宁将他的反应看的一清二楚。 先前着急没有想明白怎么一回事儿。 这会儿,回想起刚才忽略的画面。 赵云宁哪能还不知道,墨哗刚才怎么了。 她面色一红,给墨哗规规矩矩盖好,才亲了亲他的脸颊,歉意地说,“不会有下次了。” 墨哗笑起来,绯红的脸色宛若三月春水,撩人心弦。 鼻腔里那一声低沉的嗯,更像是刻意勾引。 赵云宁心意一动,想到他现在的伤,便浅尝辄止地吻住他的唇瓣,“我等会儿,让父皇给我们赐婚可好?” 这样,墨哗就是她名副其实的驸马了。 任谁再有意见,也说不出闲话来。 事情成了定局,赵延也生不出花花主意。 墨哗淡灰色的眼眸在一瞬绽放千万星辰,没有说话,已然知道他的心意。 定然是千百万个愿意的。 头一次求婚,喜欢的人愿意和她相伴一生。 赵云宁也松了一口气,卸掉紧张,换为满腔欣喜,改口说,“墨驸马,今后余生,请多指教。” 墨哗嘴角的弧度扬到最大,不顾腿上的伤,将她搂进怀中,“今后余生,请多指教。” 赵云宁这边儿唧唧我我,赵延赶去审查,看到跪了一地的华家人。 听完林大人汇报案情,赵延眼神倏地凌厉,指着华老爷子说,“先皇和朕都待你们华家不薄,你们竟然敢通敌叛国弑君!” 华家人齐齐喊冤,华老爷子立马跪在赵延跟前说,“皇上,都是那孽障想要和公主做对,故意而为之,我们华家绝不敢通敌叛国啊!” 赵延冷着眼,目光锁在华景兰脸上,“你可真有胆子,不光敢杀人,还敢算计朕的云宁!” 华老爷子都已经承认是她干的,华景兰也不想牵累家人,咬着唇承认道:“都是景兰一人为之,求皇上开恩,绕过华家上下。” 赵延怒道:“你还有脸求朕开恩,你们华家谋害着皇后和小公主,就死不足惜!” 此话一出,华老爷子刹那间就没了血色。 满脸都是赵延怎么会查出来的惊疑。 赵延冷笑一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忘了,彻彻底底的斩草除根!” 没一会儿,一个不起眼的瘦弱男子就被带了上来。 赫然是方回的弟弟方寻。 他瑟瑟发抖地抬起头,“禀皇上,小的只是听哥哥的,到市场和一个穿黄衫的小丫头说,皇上多年无子嗣,可能会纳妃子,尤其是会纳荆州第一美人。” 华老爷子认定细枝末节的蝴蝶效应不会引起人的注意。 哪能知道,华景兰这次冲动行事,让方回被朝廷抓到,方寻也做家中地窖里找到了。 赵延看向惨白被抽去精神气的华家人,“朕还要问你们,是怎么和南宁猴勾结的!” 华老爷子自知无力会天,只希望全部交代了之后,能够走的体面点儿。 “老臣并没有和南宁猴勾结,而是见林大人得了圣心,想要揪出他的过错,上报给皇上。没想到,意外发现了朝廷奸细,只是没有足够的证据,让孽障偷听了去,才会有她构陷一事。” 林大人心惊了惊,也幸好皇上无事,否则,他的结果比华家上下强不到哪里去。 赵延可不听华老爷子狡辩,直接让人把他第六房小妾拽了出来。 “她和南宁侯什么关系?” 小妾眼泪直流,赶忙说:“妾身虽然和南宁侯是远方表亲的关系,可从来就没有和他联系过,皇上开恩啊!” 赵延冷笑,“你没有联系过,不代表没人替你联系过。” 刹那间,华府众人似乎明白了,一个不得宠的小妾,吃穿用度为什么最好,还有专人保护。 原来,华老爷子真的有不臣之心。 华老爷子这下真的无话可说了。 多年专营,竟然全败在了赵云宁手里。 谁能想到! 谁能想到! 华家人被赵延处置的同时,也震慑住了背后蠢蠢欲动的某些人。 同时,也让官员们看到赵云宁果决的能力。 这要是被公主针对上,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官员们即便对赵云宁干预朝政有些不满,这会儿,也悄摸地不敢吭声了。 赵云宁找到赵延,顺势提出了破案的奖励,“我的驸马必须是墨哗。” 第233章 此生唯云宁一人 赵延眼睛一瞪,劝道:“天底下男人这么多!你当真不在考虑考虑?” 赵云宁坚定不移地说:“非他不可!” 墨哗好歹经受住了考验,只要赵云宁能够欢喜,他们做父母的,终究得学会妥协。 赵延叹气,“容我和你母后先商议一下。” 赵延松口要和苏文纯商量,这就是代表他已经同意了。 赵云宁一下就高兴起来,也就不追究赵延把墨哗弄成那样了。 赵延一脸沉重地进到苏文纯房间。 苏文纯将怀里的念念抱给奶娘,等她们进到隔壁房间,才开口问:“怎么了?” 赵延一屁股坐到苏文纯身旁,一脸自家大白菜被猪拱了的表情,“云宁想要赐婚,你说这是给还是不给?” 苏文纯竟然没有反对,反而笑起来,“你来问我,不是已经有主意了吗?” 墨哗经受住了考验,不管有何种私心,至少他现在是真心爱慕云宁。 也正如赵云宁所说,以她的身份,无论如何都是下嫁,何不选一个自己喜欢的。 墨哗对她言听计从,乖巧的样子,有时她都会羡慕。 赵延叹气,“我真后悔当初把那臭小子放云宁身边。” 苏文纯笑道:“万一没有墨哗长的好,云宁也因此喜欢上了呢?” 赵延嘴角一瘪,不由道:“那还不如那臭小子!” 至少那张脸绝对是万里挑一的绝色。 以后,他外孙儿肯定也是一等一的英俊不凡。 不不,肯定得像他们云宁多一点儿。 也可以稍微像墨哗一点点。 苏文纯道:“既然如此,那就成全他们吧,也好减少非议。” 赵延一听,又心痛难耐地说:“我的云宁啊——” 只恨自己没本事,不能再找个完美的人出来替代墨哗。 赵云宁和墨哗一同被召见。 知道所谓何事,墨哗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紧张。 赵云宁大大方方地牵起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莫怕,一切有我。” 墨哗一笑,如初雪融化,如朝阳绽放,不似凡人的美,惊心动魄。 赵云宁心脏一跳,握紧手心的热度,总有一种捡到珍宝的窃喜。 看到他们手牵手进来,赵延面色黑沉,感觉自己心肌梗塞都要犯了。 尤其是盯着墨哗的目光,就像要吃人似的。 苏文纯脸上的笑意却不减,既然答应了这门婚事,自然也希望,两人能够和和美美,一辈子幸福。 赵云宁和墨哗齐齐跪下,“给父皇母后请安。” “给皇上皇后请安。” 赵延冷哼一声,“还叫朕皇上?” 墨哗肉眼可见地欣喜,就像从未尝过糖的孩子,突然间,拥有了世界上所有的糖。 他重重地向赵延和苏文纯磕头,“墨哗给父皇母后请安。” 这一声父皇母后叫完,赵延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赐给他们一个人一块儿同心玉佩,又对墨哗警告道:“这婚事儿是云宁为你们求来的,你要是敢对云宁不好,让她受一丁点儿委屈,或者到处拈花惹草,想要纳妾,朕绝对不会轻饶你!” 墨哗紧紧握住同心玉佩,就像要把它融进自己的骨血中,看着面露喜色的赵云宁,一字一句,坚定不移地说,“墨哗此生唯有云宁一人。” 赵云宁高兴地咧开嘴角,忍住勾了勾他的手心,要扑上去的样子,让苏文纯和赵延没眼看。 太腻歪了。 明明墨哗才是娶她的人,赵云宁却更急不可耐。 赵延的心,不受的刺激乱碰乱跳。 女儿大了,不再是小时候依赖他们怀里的一团小肉肉了。 虽然伤感,但也这是他们作为父母的一场修行吧。 婚事已定,墨哗已经是她名正言顺的人了。 赵云宁高兴着,从朝源回来稳定了燕国局势,就同墨哗成婚。 下人却突然来禀:“皇上,霍大人求见。” 赵云宁一听,就先带着墨哗回去了。 刚走回房间,正打算和墨哗亲热一会儿,就听外面有人禀告:“公主,皇上请你过去一趟。” 这才刚回来,怎么又让她去。 联想到霍令埙,赵云宁便从空间拎了一个医药箱。 赵云宁一进去,霍大人便满含泪光地乞求:“公主,大夫们都说没有办法救小儿,听说公主医术了得,能不能求您救救小儿,臣给公主磕头了。” 赵延说道:“秦香县主还没有赶回来,云宁,你要是能救,就为他试一试吧。” 霍大人心眼儿虽然小了一点儿,却是一位聪明的能臣, 赵云宁要是能够拉拢住他的心,他懂知恩图报,这朝中反对她干涉朝政的声音,便会小一些。 赵云宁举了举医药箱,“嗯,东西都准备好了,走吧。” 赵云宁展示医药箱,说明她早就打算救治儿子,霍大人顿时感激涕零地叩谢,“多谢公主,多谢公主!” 随同霍大人到了霍家,门外齐刷刷地站了一排老大夫。 赵云宁出现,大家伙儿都有些疑惑,不是去找秦香县主吗,怎么找来了公主。 莫不是公主也会在治病。 霍夫人疑惑地看向霍大人,霍大人对她说:“公主是来特意为令埙治伤的,快让开,不要耽搁了。” 原来真是为少爷治伤的。 围着霍令埙的人群散开,赵云宁走进解开他的胸口,伤口很深,做了基本的处理,却不能将内部损伤修复,熬了两天,还没死,实属命大。 赵云宁说道:“我要给他做手术,所有人都退出去。” 大家伙儿哪敢不听赵云宁的,没一会儿,人就全部撤出去了。 赵云宁让暗卫把手房间,才从空间里拿出手术的设备,给霍令埙做胸腔心外手术。 霍家人在房门焦急地等着,霍夫人不停地念叨:“能行吗?能行吗?” 霍大人捂住她的嘴,“死马当作活马医,公主肯定的语气,应该能行!” 霍夫人泪流满面的点点头,要公主能救活令埙,她一定为公主立一座长生牌,日日供应香火。 大夫们则很好奇,霍令埙的伤,明明都是必死之症了,公主哪来的本事儿,就一定能治好呢? 伤到心脉,根本就不可能自愈啊! 坐等右等,过了约莫一个时辰。 房门开了,大家第一时间冲上去,眼巴巴地望着赵云宁。 “公主,小儿怎么样了?” 第234章 可能会雪崩 赵云宁点头,“嗯,已经脱离了危险,只要不感染病变,就不会有问题。” 霍家上下齐齐瞪大了眼睛。 公主真的把霍少爷救活了! 天,这也太厉害了! 是不是比秦香县主的医术还要厉害! 霍夫人眼泪唰一下就掉下来了,扑通跪在赵云宁的面前,“多谢公主的救命之恩,多谢公主救了小儿!” 霍令埙就是她的命,赵云宁救了霍令埙,也相当于救了她的命。 赵云宁扶起她,“还有一些注意事项我要跟你们讲,也不要让人打扰他休息。” 霍夫人霍大人连忙说:“公主请说。” 身后的大夫们,齐齐竖起耳朵,他们也很想知道啊! 秦香不在,霍令埙的手术过后,还要经过专业的检查,才能彻底恢复。 赵云宁就让那一排大夫都过来,问谁对外伤治疗最有把握。 大夫们齐齐举手。 开玩笑,好不容易有个被公主指点的机会,谁不想要。 大夫们互看不顺眼的积极推销自己。 赵云宁不由一笑,随机指了一个人,“行了,就你吧,等会儿他们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再如实教授给他们。” 其他几个大夫,顿时亮起星星眼,一副公主也太好了的表情。 霍大人更为赵云宁的举动钦佩不已。 有手段,有医术,有善心,还很细心,拥有对万物的同理心,尊重每一个人。 这难道不是明君的体现! 霍大人突然就觉得那些反对赵云宁干政的人,眼界有多么低。 公主除了是女人,多好啊! 霍令埙幽幽醒来时,霍家上下又激动地哭了一场。 霍夫人哽咽道:“我的儿啊,幸好有公主救了你,否则,你让娘怎么活啊!” 霍令埙虚弱的脸色,在听见公主二字突然就被注入了精神气儿,“娘,是公主救了我?” 霍夫人高兴地点点头,“嗯,公主为你做的手术,可辛苦了,回头等你伤好了,一定要好好感谢公主。” 霍令埙眼底闪过兴奋,公主为他做了手术,是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意思吗? 霍大人哪能不知道霍令埙想些啥。 霍令勋要不是心悦赵云宁,也不会央求他,去做赵云宁的左守卫。 只可惜,学艺不精,被人捅一剑,反而要公主相救。 也难怪,公主看不上他。 霍大人也不想在他受伤的时候泼冷水,便打算,等他好起来,再告诉他公主和墨哗已经被赐婚了。 霍令埙被公主救了,在霍大人的宣扬下,这让朝臣们更加惊叹,赵云宁的本事。 以前蠢钝如猪的传言,都是为了让宏成帝放下戒心,故意宣扬出来的吧。 赵延和赵云宁父女,还真是够狠心,能扮猪吃虎这么多年。 赵云宁再次启程,赵延因着刺杀,又塞了五十个武功高强的暗卫给她。 墨哗腿受伤了,再加上已经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便同赵云宁一起坐进了马车。 这下,随行队伍全都知道了。 墨哗是公主的驸马。 赵延望着赵云宁离去的马车,一把辛酸泪堵在眼眶,说不出的惆怅。 为了尽快到达朝源,队伍转漳州方向。 梁军之前开辟的新路线,也让他们至少提前半个月到达朝源。 到达漳州,柳从贞已经将漳州安顿好,准备同她一起回朝源了。 安安自出生后,到现在只见过父亲一面。 小朋友就是长的快,一段儿时间不见。 安安都已经能坐起来,转动肉嘟嘟的小脸探头探脑了。 赵云宁抱起他,笑眯眯地问:“还记得姐姐吗?” 安安咯咯咯笑起来,露出两颗洁白的小牙,哈喇子流了赵云宁一手。 墨哗视物越来越强了,从怀里掏出手帕,轻轻地给她擦拭。 安安又像是认出墨哗曾经给他喂过奶,哄过他睡觉,伸出短短的小手手,求墨哗抱抱,嘴里还发着含糊不清奶奶的嗓音。 墨哗小心抱起他,嘴角为不可察地扬起,对怀里的小生命十分郑重。 赵云宁在顷刻间已经想到墨哗成为最强奶爸的画面了,不由地也跟着笑起来。 窗口的阳光投射在他们身上,仿佛一副和谐静谧的温馨画卷。 当晚,秦香同殷弦安也到了漳州。 秦香自赵云宁走了,就一直研究赵云宁留给她的书籍,带着大夫一起研制非处方药,完善医学院的规章制度,还要修订书籍里的医药错误,忙的脚不沾地。 苏文纯动了胎气,她立马出发,因为地震后的道路实在难以前行,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上。 也万幸,赵云宁先她一步回去。 秦香见到赵云宁,告诉了泉州的一些事宜,又提及海大人抓了几个作乱的奸细。 赵云宁蹙眉,南宁候要是打听到泉州比他想象中要好,心生忌惮,恐怕会投鼠忌器,很快就会有所行动。 她得写封信,让殷渐离他们仔细留意南宁候的动向。 秦香想跟着赵云宁去朝源,但苏文纯刚生产,为了赵云宁放心,她都得先留在苏文纯和赵延的身边。 赵云宁哄她,特意拿蛋糕出来,“这是我做的蛋糕,你要是喜欢,回皇府里,可以吩咐厨房做给你吃,我都教他们了。” 秦香咬了一小口,香甜软糯,入口即化的戚风蛋糕,实在太好吃了。 她眼睛亮了亮,又遗憾道:“要跟你一块儿去,肯定还能吃好多还吃的,学好多用的。” 赵云宁笑道:“都给你留一份儿,不会少了你的,我的好妹妹。” 秦香真的很好哄,还说:“行,那我肯定好好把医学院都给建设好。” 第二天,赵云宁就带着百姓们再次出发了,队伍因为柳从贞的加入,又多了不少人和物资,变得更加庞大了。 进入漳州紧连朝源的山脉,明明已经立春,温度却骤然降下来了,百姓都将自个儿最厚的衣裳裹上了身。 一路翻山越岭,穿过荆棘,被称为“龙脊”的雪山山脉出现在大家视野里。 只要翻过龙脊,就能到达朝源的边缘地带了。 柳从贞来过这里,对赵云宁说:“这块儿常年积雪不化,很容易遇到雪崩,让大家都得小心了。” 雪崩一旦出现,轻而易举,就能将整个队伍全进覆没。 赵云宁点点头,很快传达不得大声喧哗,谨慎行事的命令。 第235章 快跑! 皑皑白雪,高耸入云霄,夕阳的余晖投射下来,像给庄严的菩萨披了一件新衣。 赵云宁看了几眼,问身边的墨哗,“能看清远处的山峦吗?” 墨哗道,“近处的山峦,能看清模糊的形状。” 赵云宁很满意,墨哗视力恢复程度比她想象中要快。 “嗯,再过没多久,你就能彻底看清楚了。” 墨哗牵起她的手,视线落在她脸上,仿佛在说,比起风景,更想看清她的一颦一笑。 他漆黑的眼眸,面色如玉,极淡的唇色,一张俊俏到极致的脸和身后的茫茫白雪,映照出天地间最浓烈的一抹色彩。 赵云宁抓紧他的手,这一幕也深深地刻进了脑海。 霍善道在前头找到露营的地方,大家累了一天,总算能够得以休息。 天气太冷,干粮饼子不能清除大家体内的寒气。 大家四处捡柴火,架起大锅,煮了一些杂粮粥,一人能够分到小半碗。 赵云宁的吃食就要丰富些了,一碗大肉馄饨,还有一些配菜。 安安也有一碗独属于他的鸡蛋蔬菜疙瘩汤。 柳从贞刚给他喂两口,大风呼呼地吹,没一会儿,帐篷外,就传来百姓们的惊呼,“下雪了,都要四月天了,还下雪!” 这么恶劣的地方,也不知道,是否真如朝廷所说,土地肥沃,完全能够让他们自给自足。 百姓们忐忑不安,孙老板的伙计小心翼翼地问:“老板,咱们去种棉花真的能成吗?” 孙老板揣着手里的手炉,卷起身子坐下,笑着说道:“公主都在这里,还有什么可怕的。” “再说了,咱们带的粮食够吃,要那地方不行,咱们再回去不就行了。” 孙老板一开始也怕,但朝廷许诺,到时候不想呆,就可以回来,他才决定卖掉家当,跟着公主冒险一试。 要是能成为当地的棉商批发户,肯定比他前半生的成就还要大。 孙老板都不担心,伙计也就不担心了,乐呵呵地问:“老板,我刚煮了两个鸡蛋,还热乎着,吃吗?” 孙老板点点头,伸出手,“行,给爷来一个。” 伙计把鸡蛋仔细剥好,忽地,就听帐篷外的雪哗啦啦又下大了。 孙老板接过鸡蛋,却有些担心,明儿的路更不好走。 伙计吃着鸡蛋,也和孙老板想一块儿去了,问:“老板,咱们该不会碰到雪崩吧?” 伙计跟着孙老板早些年走南闯北,听人说过雪崩极其危险,一旦出现,必定全军覆没。 万一,有梁军悄悄地埋伏在这里,故意引动雪崩,那可怎么办。 孙老板咬了一口鸡蛋,吞下才道:“雪崩又不是满大街的乞丐,怎么可能就那么巧了。” 虽然他心头也没底,但总不能自已吓自己不是。 更何况,都说公主是福星转世,能够预知天灾,他们紧跟着公主,肯定会没事的。 伙计心也大,听孙老板说了一句,乐呵吃完鸡蛋,就靠孙老板脚边儿睡了。 第二天,一觉起来,所有的行车都积满了厚厚的白雪。 没有条件搭建帐篷的百姓,头顶着毯子,挤在一起,又平安地度过了一晚。 队伍继续在雪山之间缓慢前行,快向午时,一个男人,突然看到了一只灰毛野兔。 他一连吃了一路的饼子硬疙瘩,馋肉早就馋得发慌了。 看到灰毛野兔,双眼放光,瞬间就把赵云宁的命令忘到脑后。 他溜出队伍,朝野兔直追而去,而野兔的身后便是皑皑的雪峰。 赵云宁回头,看到有人脱离队伍,刚要让人把他叫回来。 野兔大概被大雪冻僵了,男人没跑几步,便轻松抓到它。 有肉吃了,男人忍不住惊喜大叫。 刹那间,山峦震荡,抖下一角积雪,碎冰撒进男人脖颈里,让他打了一个激灵。 一回头,却发现山峦顶上冒起了白烟。 他不以为意,见过雪崩的人,却惊恐得瞪大眼睛。 刚要提醒,耳边便传来滚动的沉闷声。 大家还没有回过神,山峦上的积雪便如飓风般飞速袭来,速度之快,令人应接不暇。 阳光在顷刻间就被吓得躲了起来,“雷声”震天想,雪尘滚滚,飞泻而下,掀起数十米高的雪浪。 毫无疑问,他们遇到雪崩了! 赵云宁面色一惊,大脑飞速运转,视线落在陡峭的弧形山壁上,发现旁边有一块儿巨大的岩石,立马大声道:“就近躲到岩石后面,速度要快!” 雪崩导致百姓们惊慌失措,马儿嘶鸣乱跑,赵云宁说的话,还没有来得及传下去,队伍就分裂成了几部分,朝着各个方向逃窜。 大岩石容不下那么多人,为了求生,有人甚至把其他人推到岩石外边去。 一队走散的母女在雪地里惊慌求救,七星一跃上前,她们便被拽了起来,幸免踩踏。 眼看着滔天雪浪越来越近,赵云宁又立刻比划手势,“往上侧跑,雪崩的侧方向!绕开雪崩下行的路线!” 他们队伍正对雪崩,中间的人躲在岩石后方,队伍前后往两侧跑,便能尽可能减少危险。 但百姓们都是头一次遇到这么惊人的阵仗,慌乱间,根本就不听指挥,全凭本能四处逃窜。 “轰轰轰——” 越来越近的声势,逼得大家恨不得能长出翅膀,逃离这里。 赵云宁和墨哗刚跑到雪崩的上侧,强劲的雪浪产生强大的冲击波,巨大的能量,险些把他们冲下去和雪崩融为一体。 墨哗将赵云宁死死抱在怀中。 赵云宁眯着眼睛,在一片茫茫白雾中寻找其他人。 柳从贞和安安就在他们跟前,桃云被张马毅拎在怀里,其他人瑟缩跪趴在雪地之中。 持续近四分钟,再次抬起头,所有人都惊呆了。 大概是受之前的强震影响,这座雪山居然一分为二,裂开了。 崩塌的积雪像是在龙脊中间又冒出一个尖锐的春笋。 队伍也因此被一切为二。 缓过神的百姓们,开始哭喊自己被埋在雪崩下的亲人。 赵云宁皱起眉,“时间越长,雪就越硬,现在还可以寻找生还者。” 第236章 部落少年 赵云宁说救人,暗卫和士兵迅速上前,尤其是在大岩石方向挖掘。 还没有挖开,陆陆续续就有生还者,凭借自己的毅力顶破了头上的积雪,挥动手臂呼救,“我在这里,快来救我!” 大家积极回应,上前把他给拽出来。 孙老板缓缓从雪堆里醒来,就险些被雪给憋死,幸好他用力挣扎,才挤出一点儿呼吸空间。 没一会儿,他旁边探过来一只手,熟悉的嗓音传来,“老板,你还活着吗?” 是跟了他十年的伙计。 听到他没事,还跟自己一块儿埋在这里,孙老板语气激动:“石头,你别乱动,小心雪堵你鼻孔。” 石头说道:“我得大喊几声,让人来救我们!” “救命——救命——” 石头一连喊了好几声,用了全身的力气,身体被积雪压着,胸腔都震得疼。 好像没人发现他们。 石头不免有些绝望,“老板,你不是说了,公主能够预测天灾嘛!” 这咋就埋进来了! 哎,他攒的银子,都还没来得及娶媳妇儿呢。 孙老板也有些丧气,“突然事发,老天爷忘了给公主吱声也属正常。” 石头叹气,“那希望老天告诉公主,我们还被埋在这里吧。” 陆陆续续有人从雪堆里救出来,还有些人就是找不到。 人埋在雪里,顶多坚持一个小时就不行了。 赵云宁在墨哗的掩护下,偷偷使用搜救仪。 没一会儿,就把周围的幸存者位置全部确定了。 孙老板感觉血液都要和冰川融为一体时,周围传来脚步声,他们用尽力气喊了两下,很快就被人发现,挖了出来。 他们被挖得及时,骨头还没有被冻坏,喝了一碗热汤,浑身通畅,直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霍善道他们被拦截在雪崩后面,绕过来汇合,需要一些时间。 赵云宁让人清点完队伍和仅剩的物资,准备先找到合适的地方,一边安顿一边等他们。 马匹在雪崩时跑丢很多,马车上的东西,只能靠人力运输。 艰难地走了两个时辰,终于能扎营了。 赵云宁手中的生命探测仪却又亮了。 前面的雪堆里,像是还有活物。 赵云宁走近,用手一挖,赫然是一个十二三的少年,看穿着服侍,像是当地的部落少爷。 暗卫们将少年从雪里挖出来,又在旁边的雪堆里挖出了几个强壮的男人,身体各处骨折处,都还有一口微弱的气息。 赵云宁让人给他们治伤服药喝粥,又往前走了几步。 热感装置显示前面的雪堆里,还有一大群不明物体。 没有生命气息,不知道是不是尸体。 如果是,那也太悲壮了。 赵云宁想了想,还是让人挖了,他们亲人应该很快就会来了吧。 士兵们来到赵云宁指定的位置,几铲子下去,就有人惊喜地说道:“公主,我们挖到了被埋的野鹿!” 大家伙儿立马围上去看,就见一只雄性公鹿的头角暴露在视野里。 鹿角可是好东西,大家都很兴奋。 赵云宁心口一松,原来不是尸体,而是野鹿群。 “挖出来吧,大家伙儿吃顿好的。” 听到赵云宁发话,大家伙儿一下就来了力气。 一只,两只,三只......整整一百多只野鹿被挖了出来。 这么多野鹿,公主吃肉,其余人总能喝口肉汤吧,受雪崩影响的坏心情也一扫而空。 公主真的是福星转世没错了! 即便遇到灾难,也绝对会有好事儿跟在后头。 很多百姓,这么些年,都没见过这么多肉呢。 大家积极架起火堆,脑海里已经幻想了鹿肉的一百零八种吃法。 赵云宁空间里有烧烤料,可以来个炭烤鹿肉,刚准备告诉厨子怎么操作,就有士兵说:“公主,那个部落少年发烧了,情况有点儿严重。” 朝原有好几个大部落,袁麟将军都要给脸面,关键时刻才会支援前线兵马粮草。 死去的宏成帝再昏庸无能,也没想过派兵取缔这几个部落。 一是动了也没啥东西可图,还不好管教。 二是让部落心生仇恨,朝源也就不稳了,梁军入境,他还哪有什么好日子过。 身份看起来贵重的部落少年,若是救了,让部落欠了人情,他们在朝源安置百姓,种植棉花也就容易多了。 赵云宁起身,对柳从贞说,“我去看看。” 柳从贞对这几个部落都比较熟,把安安抱给墨哗说,“我也跟你一块儿去。” 没一会儿,赵云宁就来到了少年跟前。 身体检测仪很快就得出病症——发热导致的肺炎。 情况确实有些严重,用药物已经克制不了。 若是不尽快采取有效的措施,他马上就要恶化成重症肺炎了。 柳从贞没见过这个部落的孩子,还是担忧道:“他情况怎么样?” 赵云宁拧着眉心,“有点严重,我先给他吃点儿药,打个吊瓶。” 赵云宁从医药箱里取出青霉素,头孢,强力抗生素,当着柳从贞的面儿,给他打起了吊瓶。 赵云宁忙完了,柳从贞猜好奇地问:“这是什么治疗法子?” 液态的药物,直接用细长的管子输进人的体内。 赵云宁解释道:“这种输液的法子,能够更快的发挥药效,输送到人的全身,从而更快的治疗疾病。”想起什么,又道:“失血过多,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也可以输血。” 柳从贞惊讶万分,原来还可以这么治病。 俨然打开了她对治病的认知。 柳从贞笑道:“云宁你懂的可真多。” 赵云宁笑了笑,“不是我懂的多,而是书上教的多,输血也不是乱输的,每个人适合的血液还不一样,需要通过一种特殊的办法检测是否匹配,要是不能及时匹配,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找亲人的血代替,但也可能发生排异的情况。” 柳从贞了解了,“那云宁已经掌握了这种匹配的办法了吗?” 赵云宁点头,“嗯,可以,以后我会教给大家,让前线的士兵,伤者,都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得到有效的救治。” 话音刚落,少年迷迷糊糊睁开眼,下意识喊了一声,“赵云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