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道机》 第一章 不似少年 吾峰,千机洞。 “义父,白马湖江家的那个小子既然已经带了回来,这已经过去了七八天了,不知道义父打算怎么处置他?”一个胖道士问道。 “先关押在洞中,暂时不要动他!”一位穿着黑袍,稀疏的头发上插着骨簪的中年盘坐在洞中,背对着胖道士说道。 “义父高见,将那小子藏在这千机洞里,想必即便是太上长老,也发现不了!等过了这段时间,风声渐平,自然什么都是我们说了算!” “我听说最近门内新晋了一名执事长老,年纪还不满十八岁,你去盯紧他,不要让他破坏了我们的好事。” “好的义父!的确有这么一回事,我也正纳闷了,小小年纪,他怎么会有那种本事?难不成是天柱峰仝霸盟主派来的第二个天才细作不成?他可真是舍得,上次那个小天才不久前才被我杀死,剁成肉泥,想不到又来送菜,嘿嘿。” “你去吧,办你该办的事情,别让我失望!” “义父放心,此事好办!” @@@ 西楚大域之极北,北冥海,并非茫茫之大海,只因这片广袤之地群山跌宕,常年云深雾绕,沼泽遍布,山中多瘴气,毒花毒虫和猛兽成灾,自春末及秋暮,不雨旱爞,是为不毛之地,不要说是寻常百姓,即便是那些个身怀绝技的武林中人,误入其中,鲜有生还者。入冬之后,云雾瘴气稍散,若有仙人乘鹤于云端,眺望之下,可见那云海之中竟有群岛若隐若现,岛上奇珍异兽,八宝飞泉,不计其数,当真是流光溢彩,宛如那天府仙境。 北冥海三十六岛自然也因这一奇观而闻名于世,其实北冥海非真海,那三十六岛自然也非真岛屿,而是三十六座大峰而已,据说北冥海中偶有入世之仙人,自称为岛主,能够吞云吐雾,手段逆天,杀人于无形,鲜有人能敌,故而口口相传之下,千百年后,以讹传讹,北冥海三十六岛便也成了那所谓的海岛之居所了。 时值深秋,正是北冥海旱爞之气鼎盛时期,山中并无人迹可寻,入山无路。但这时,一处乱石之间,却是突然钻出了一个只有八岁来大的男童来,这男童浑身溅满血渍,而且蓬头垢面,已然看不清他本来的面目。他的身高与平常的八岁孩童并无差异,但他肩宽背阔,双臂很长,自然垂下,可至膝盖。他身上仅穿着一件粗麻短衣,下半身并没有任何遮羞物,手里倒提着一把比他身高还长的宽刀,另一只手却不得空闲,因为他的肩膀上还扛着一大块血淋淋的肉食。这块血肉少说也有上百斤重,小小男童钻出乱石碓之后,却是健步如飞,兔起鹘落,转眼就消失在树林深处不见了。 “咦?你这么快就得手了?”在林子的尽头,视野豁然开阔,耳边也能听见水流声,一泉瀑布飞流而下,男童刚来到瀑布潭边站定,在那瀑布上方却忽然有一个少年的声音,懒洋洋地传来。 “长老,弟子颇费了点手脚,总算将那头剑齿牛杀死,还带回来这么多肉,够俺们吃两顿饱的了。”男童放下肩上的肉食和手里的长刀,重重地喘了口粗气,随即又将背挺的笔直,认真而恭敬地对那少年说道。 “剑齿牛是杂食动物,不过它最爱吃的还是小妖花,这可不是个好习惯,你看那花儿多么美,却被牛嚼了牡丹,大煞风景,未免可恶!”少年背靠在一块巨石上,双臂枕着后脑,嘴里还叼着一根草尖,说话的时候却是连头都没有抬一下,道:“你能这么快杀死一头成年的剑齿牛,足以见得此番随我下山的历练没有白费。哦,对了,我不是教过你,做人要低调,怎么你还总是长老长、长老短的叫?” “嘻嘻,这个……长老对俺有大恩,俺娘生前就常教俺要知恩图报,俺怎么可以对长老有丝毫不敬?况且您还不嫌俺笨,不嫌俺年纪小,不嫌俺拖您的后腿,还时常教诲俺,给了俺那么多好处,俺就服您!”男童咧嘴憨笑,挠了挠后脑勺,他满脸污垢,但一口白牙却又细又密,而且非常整齐。 “切,你可不笨,听过‘大智若愚’不?而且你小子这一身根骨极佳,是棵好苗子,未来定有一番成就。算了,不说这些了,你这倔性子我倒也颇为欣赏,等哪一天你这脑瓜开了窍,你自会明白我先前对你说过的那番话,知恩图报是没有错的,但可不是表面功夫,心里记着就行了。你的思想不能被迂腐的观念所框架,否则就会成为你修行的一大障碍,等你明白了这一点,那时你叫我一声李哥,或者李修都没有问题。”少年没好气的说道,但依然不吝给予淳淳教诲。 男童闻言,只好硬着头皮应道:“是,俺这回记下了。” “无趣无趣真无趣,木鱼脑袋!”少年李修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道:“可惜我此番下山寻找的那几株灵药还缺一味‘神仙断魂草’,不然就功德圆满了。虎子,你速去水中清洗干净,我亲自来烤肉,咱俩吃一顿就得立刻回山门去了。” “……”男童虎子明显愣了一下,这才出来几天,怎么就回去了?但他对于李修的话只有服从,所以并不多问,转身去下游的山泉之中洗了个干净,又从背篓中拿了一身粗麻短衣短裤换上,回来之时,只见李修已将那剑齿牛牛肉处理了一大半,虎子没有看到过程,但知道李修的烤肉并不高明,不过是胡乱洗了洗,抹上一些简单的佐料,然后就上了烤架。 虎子早已经饥肠辘辘,他同样不是一个精细的人,此时口齿生津,两眼放光,小小的喉结滚动,吞了几口唾沫,苦苦等待。不过这次李修明显也着急赶回去,居然不惜耗费功力,施展了一门虎子从来没有见过的掌法,双掌居然在喷火。 “呵呵,我看你是嘴馋又眼馋,得了,我最受不了你这样,等下我就将这手功夫传授给你。”李修瞥了虎子一眼,嘴角上扬,似笑非笑道:“不过我这手‘烈焰掌’要想有所成就,绝非一朝一夕之事,你得下苦功才行。” 虎子两眼发亮,大喜过望,连忙抱拳作揖,想要跪拜道谢。“嗯?”李修眉头一挑,这一举动并没有让李修有丝毫好感,他眼中精光闪过,不等虎子跪地,随手一挥衣袖,虎子顿时如草人飞了出去,噗通一声落入水潭之中,由于力道太猛,虎子沉入水底,脑门一下子撞到潭底的石块之上。 “唔!”虎子如遭雷击,剧痛之下虽说熟知水性,这一下也难免被呛了好几口水,他爬上岸后,额头上已是鲜血长流,而他却连大气都不敢出,来到李修面前,垂着头,不敢直视。 “知道我为什么会揍你不?”李修问。 “俺……知道。” “哦?说说看?” “长……长老说过,繁文缛节等于是自缚双手。”虎子的嗓子里像是卡着一口痰,说话也囫囵不清,说完这句话,一丝鲜血居然从嘴角溢出,可见刚刚被一袖扫飞,还受了些内伤。 “很好,这个道理原本我想给你一段时间自己去领悟,但我刚刚接到飞蚂传信,那些老家伙要我火速赶回去,接下来可能有大事发生,到时候连我也未必能够自保,今日你当引以为戒,要时刻记住我的教诲,明白了这一点,我方可传你绝活,增强你的生存能力。”李修的口气依然非常淡然,仿佛事不关己,但虎子明白,这位年轻的长老,性子向来如此,而且深不可测,不然门内高手如云,一个少年,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凭什么高居长老之位? “是,俺记住了。”虎子的眼圈一下子红了,道:“俺明白长老是为了照顾俺,可是俺不明白,繁文缛节有什么不好,更加不清楚繁文缛节有什么好处,总之您说不好就是不好。” “小子,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知恩图报,要藏于心中,表面功夫是对付外人的手段伎俩,你明白么?你要跪我,到底是真正的那个你想跪我么?”李修难得的认真起来,看到虎子若有所思的模样,便觉得这回自己没有白费苦心,算是听进去了。 二人随即饱餐了一顿,李修又给虎子敷药疗伤,这才启程回山门,一路上李修传授了一套“烈焰掌”给虎子,几番讲解之下,又手把手教导,所以延误了不少行程,待回到山门,已是夜幕降临。 这虎子原名陆小虎,原本是一名外门厨房的杂役,出身卑微,是吾峰山下的村民子弟,自幼丧父,两年前其母也因病去世,陆小虎那时才六岁,靠着村民的接济,勉强度日。因其体质颇为特殊,这才被从吾峰山下来的征收队伍选中,收入门下,后来有一次李修嫌伙食不合胃口,带了几道野味,去厨房中要亲自动手,却看中了一伙夫,便是陆小虎无疑。此子的体质何止是特殊,简直是万中无一,这才带在身边教导。其实北冥海三十六岛内部区域,还是有很多原住民的,却因北冥海地势复杂,毒虫猛兽多不胜数,且有瘴气笼罩,气候更是变化无常,外人难入,而寻常百姓也根本出不去。而这些原住民的价值,就是给三十六岛提供人员物资的重要途径,粮食、药草、庄家、牲口等,几乎大部分都是从这些村民手中征收,偶尔发现好苗子,就带入山门。这种循环模式,世世代代已有千年之久,真要说起来几乎每个村落都和三十六岛内部沾亲带故,因此各村之间的竞争力也是异常激烈,久而久之,很多村民也渐渐懂得了一些粗浅的吐纳之法,已成悍民之风。 吾峰山上,李修带着陆小虎一路畅行无阻,李修一路感应之下,发现明岗暗哨,人数明显增加,最起码是平日里的三倍以上,他心中估计了一番,吾峰山为北冥海三十六岛之一,外界流传的吾岛就是吾峰了,实力排行居中上,但进不了前十。吾岛之上大约有上百名杂役,仆从丫鬟不计,之上就是两百外门弟子,十八名入室弟子,五位执事长老,一位大长老和一位太上长老,并没有所谓的门主。外门弟子都是些颇有天赋的弟子,修成之后都会被遣下山去俗世中打理营生买卖,供养师门的同时,也受师门保护;入室弟子就是长老亲传的弟子,天资卓越,本领不凡;至于五大执事长老分别是:传功、传法、刑罚、丹房、藏经,主管着门内五大区域,大长老坐镇主峰中枢,太上长老则是在流云洞中闭门苦修,在破生死玄关,不问世事已久,是吃供奉保平安的神仙般的人物了。 李修自入吾岛之后,身负奇功,震慑住了那几个老家伙,且有很大功劳,才破例成为第六执事长老,因为他的医术实在是惊世骇俗,故而成为第二位丹房长老,但李修并没有管理丹房之事,回到自己的居所,便在院落门前立一石碑,碑上刻“诊所”二字,以此二字来表明自己的立场,专治疑难杂症而已,行医之事,不去触丹房长老的霉头,毕竟他深知一个门派中,像丹房这样的所在地,可以说是最好捞油水的地方。果不其然,稍加打探,他已知丹房的利益关系着大长老,而大长老据说是太上长老的长孙。李修屈居于此,不过是为了寻个歇脚之地,没有争权夺利的野心,他曾言明,自己挂个长老之名,不过是为了图个方便而已,如果不是个人修养问题,李修不想坐在那几个比自己爷爷还老许多的老家伙头上拉屎撒尿,给他个太上长老的头衔就更方便了许多,以此来打消了老家伙们的诸多顾虑,奇怪的是,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从李修的嘴里说出来,大长老和五位长老除了满脸尴尬之外,居然只能苦笑不已。 第二章 太上长老疯了? 一路上李修心思略转,心想着还在白虎岭采药之时,接到飞蚂传信,必有大事发生,自己在吾峰住了这么久,如有出力之处,自己怎能含糊?脚下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前行,还是老样子,并没有回到住处梳洗更衣什么的,和虎子各自背着背篓,扛着锄头,就去了主峰的议事厅。不料还未走到议事厅,早有一弟子恭候,道:“六师叔,弟子已在此等候您老多时!” 这人名叫吾飞云,年纪三十开外,是大长老的弟子,也是吾岛的首席大弟子,颇有些能耐,不过却根本不敢在李修面前撒野,可谓是毕恭毕敬。 “何事?”李修淡淡问道。 吾飞云道:“大长老和五位长老都在‘流云洞’相候。” “哦?”李修眉头略微皱了皱,不过没再搭话,转道正要去流云洞,却听吾飞云忙客气说道:“这位陆小师弟还请留步!” 李修闻言,知道此番之事或许非同小可,此子看似是在此等候自己,实则是在守护主峰的重要路段,李修不好多言,示意陆小虎不必在此等候,让他先回“诊所”,李修则索性放下背篓和锄头,给陆小虎一并带回,这才转身朝流云洞走去。 议事厅在吾峰山的主峰之上,流云洞则不然,李修转道又下了吾峰,来到山半腰时,向西走入一条羊肠石道,他倒是不慌不忙,迤逦而行。此时明月当空,烟雾云绕,月光透过烟云,给这重重大山增添了无限的神秘气息。近处几盏灯光摇曳处,可依稀瞧见一些简易的建筑物,在李修看来,北冥海穷乡僻壤,三十六岛也不过只是掌握着一些生存技能的土著而已,和自己的故乡不可同日而语,他心想着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好几个年头了吧,时间好长,但也好快! 李修的世界是科技峥嵘的世界,进入了星际掠夺时代已有了上百年的历史,而且李修出身不凡,自小就受过最高端的培养和教育,可惜第一次进入星际,第一次成为掠夺者,飞船就遇见了前所未有的变故和危机,被吸入了一个类似极磁雷暴的浓密区域旋涡当中,破烂飞船被一道磁暴击中,四分五裂,李修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但是当他的意识逐渐清醒的时候,随之而来的剧痛让他知道他居然并没有死,但肉身破烂不堪,受创太重太重,幸亏李修掌握了一种修复技能,那是他们李家在科技时代赖以生存的保证,李修修炼的段位已经很高深,也许就是因为段位高深达到了某种程度后,身体可以自行修复,才不至于让他死亡。之后李修又在土坑中像死尸一样躺了五天五夜之久,不吃不喝,再创奇迹,五天后,他已能勉力行走,修复技能让他捡回一条命!他吃野草,刮树皮,嚼野果,吃虫子,分不清是不是有毒,他的运气向来不错,伤势恢复后,他独自在北冥海中一路修行,远离人群,走了数年之久。 “呵。”李修想到这里,嘴角上挑,只是淡淡一笑。 李修走的较慢,不过石道也终有尽头,尽头处有一山谷,谷中嶙峋山石遍布,且有人影晃动,李修稍加感应,已然知道足足有八名入室弟子在流云洞前守候。 而且凭李修多年来的经历和敏锐的第六感,他觉察到这流云洞中似乎有些异样。那是一股气流的变化,这种变化就算是大长老那样的人也极难感应,但却瞒不过李修的第六感。 “难不成……太上长老吾道子要突破了?没理由!”李修早知道那吾道子卡在一个玄关口,此生进阶已然无望,当初若非自己凑巧出现,救了那老不死的一命,早就全身经脉逆行,寸寸爆裂而死,这也是李修能够被破例一跃成为丹房长老的原因所在。转念又想:“如果吾道子突破了,飞蚂传我回来,是要对我不利?” 这样一想,好像也说不过去,毕竟李修是唯一一个能医治吾道子的人,医术高明,世所罕见,而且他不是个简单角色,除非吾峰的老家伙们脑子秀逗了,不然不会对自己采取强硬手段才对。 唰唰唰,见来人是李修,八名入室弟子并没有丝毫放松,反而警惕防备起来,在洞口站成两排,错落有致,剑拔弩张,摆了个防御阵型。 李修心中微沉,但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些,他抬头看了一眼洞口上的古老文字,有点像先秦文:“流云洞”,他背负双手,并没有强闯,而是轻笑一声,道:“呵,你们这是做什么?还不速去通禀吾古都,让他来见我!” 八名入室弟子闻言皆纷纷面露怒容,并不答话! “怎么,难不成尔等不知‘吾古都’乃大长老的名讳?滚开!”李修是个身高一米八几,但却瘦骨如柴的家伙,虽不至于尖嘴猴腮,但不修边幅,也谈不上帅,此时他却非常拉轰地甩了下头发,眼中有精光闪过。 呼!呼!呼! 地上的落叶和碎石无风自动,李修毫不掩饰释放出一丝凌厉的杀机,脚步一跺地面,乱石横飞。 “杀!”八人见李修要动手,顿时怒喝围了上来,李修毫不在意,他屈指连弹,几道微光乍现,然后他身形一闪就入了洞中,八名入室弟子纷纷倒地。 “怎……怎么回事?” “我动不了了!” “我也是……” “什么魔法……” 身后传来八人惊恐的声音,李修哪里还有闲心去理会他们,入流云洞后,脚下移形换影,忽听前方有交手打斗的声音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一道身影出现在李修的视线,夹带着一股血腥气顿时扑鼻而来! “吾古都?”那道身影李修当然不会陌生,此人正是大长老,一看就已身受重伤,神情萎靡,很明显是被里面的强敌击退,狼狈至极! “李长老你总算来了,请速来助我!”吾古都见李修出现,顿时大喜。 李修漠然说道:“呵,吾道子不听我劝,想必又强行去修炼那本古经,冲破了我当初在他体内留下的禁制,已然是神仙难救,吾古都,你们六人联手也远不是他的对手,速速退出来,省得白白送了性命!”言毕根本不打算逗留,转身就走。 “李兄弟留步!”吾古都大急,老眼通红道:“只要你肯出手相救,我吾峰上下无不唯你号令,藏经典籍任凭翻阅,绝无二话如何!” “呵。”李修嘴角一挑,道:“并非我不肯出手,实则是哪怕我出手,太上长老除非肯散去九成功力,或许方可保一命,但吾道子乃是吾峰的砥柱,这样的代价只怕他情愿一死,也断然不从。” 吾古都道:“事急从权,已顾不得那许多,只能如此为之!” 李修道:“也罢,你既然执意如此,我可以一试,况且你我虽非同门,好歹我们也是同住在一个山门之内,算是邻里,我也在贵处挂名。你刚刚承诺的东西我并不感兴趣,如果你非要觉得事成之后无可报答之物,便让我在这流云洞中静坐七日如何?” “你此话当真?”吾古都精神为之一正,连忙问道。 李修笑道:“呵,吾老头子你是第一天认识我么?我说话何时含糊过?”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啊,李兄弟若不嫌弃,别说在此静坐七日,便是七年也无妨。”吾古都道。 李修道:“我早知道你们吾峰中有好几个类似的去处,这大概也是你如此爽快答应我的原因,好了,不多说了,迟则生变。”说着手腕一抖,掌中已有四枚银针,每一枚都有香骨大小,道:“眼下太上长老狂性大发,功力暴增,为防万一,你们六老当竭尽全力周旋,我唯以‘六壬刺穴’之法,先让他恢复清醒,方可为续!”言毕不等答话,身形一闪,纵入洞中,吾古都应了一声,紧随其后。? 流云洞里,视野豁然开朗,李修以前没有入过这流云洞,也想不到居然是别有洞天,这洞中四壁流光溢彩,像是琉璃石,上面刻满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古字和古画,更有天然的石笋和石钟乳,还有一口突泉池,也是琉璃见方,里面有青莲三五株。池宽六七丈,长达九丈有余,内置一块浮台,方圆丈许,像是玉石打造。而那玉石浮台之上,一个蓬头盖面的白发瘦老头,赤着瘦骨如柴的上身,全是道道血痕,在那里嗷嗷乱叫,时而指指点点,作俾倪群雄之状,时而又抱头痛嚎,在地上打滚。另外的所谓五位长老,早就七零八落,个个衣衫破烂,口鼻溢血,不省人事。李修只扫了一眼,就知道此洞果然不愧是吾峰历代太上长老养老的首选之所,可惜此番这些老头子在瞎折腾,未免大煞风景! 而吾古都却哪里知道,都到这节骨眼上了,李修居然还有闲情雅致观赏风景,否则鼻子非得气歪不可! 吾古都见五位长老不仅丧失了战斗力,而且人事不省,顿时目眦欲裂,却又无可奈何,束手无策。 “不瞒你说,这种情况其实还在我的预料之中。”李修道:“当初我给太上长老诊断过,并且找到了对症之法,你我都明白那种法子不过是纸包火,治标不治本,不过如若他不妄动真气,可保三年无虞。我知道这一刻迟早会来,我早已在琢磨另一套方法,要为他去除病根。”那边大战已过,太上长老疯疯癫癫,在地上痛苦哀嚎打滚,李修反倒也不急于一时,居然对吾古都讲解起来。 吾古都闻言,老眼中不由得又有了一丝希望,道:“愿闻其详!” 第三章 生死玄关的秘闻 李修道:“当初我和你说过,他卡在一道生死玄关,不破不立,破则生,不破则性命只在旦夕之间。” 吾古都道:“不错,你的确嘱咐过我,是我愧对先祖。李兄弟,你应该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太上长老如果仙逝,我辈尚且后继无人,则吾峰危矣,到时候消息一旦外泄,势必被各大峰主派兵攻打,吞并和瓜分,从而取代之。” “这一点我知道,但这又岂是你个人之错?你又何必这般自责?”李修不解。 吾古都道:“上次听了你的话,我们几个老家伙就去商榷了一番,此乃本门生死存亡之际,正当众志成城,共度难关,最终我们都关注起一则民间的秘闻来。” “什么秘闻?” “白马江家,前朝遗留的宝藏。” “请恕我孤陋寡闻,可否细说?” “这……好吧,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不过这事还得从头说起。”吾古都道:“相传千年前,西楚大域的楚庭、剑门、西山大佛寺、千刀峰蓝月洞、天罗古刹、红莲寺,还有我北冥海三十六岛,实力之雄厚,远非如今可比,那时候的七大派,打破生死玄关者多如牛毛,甚至返老还童的元婴至尊也大有人在。但不知为何,后来天地剧变,便再无人打破生死玄关,更不要说是返老还童的至尊之境了。你应该知道,即便是突破到金丹大圆满,寿命也不过区区两百到三百岁之间,而且天地间的灵气日渐稀薄,这一代代下去,到时候只怕连金丹都已难以企及,更别说什么元婴大道!我实在不敢想象,也许再过区区数百年,我辈修行中人,只怕皆如那凡夫走狗而已。” 李修颔首道:“的确有可能,所以我曾说过的那番不破不立的话,其实等于没说,是么?” 吾古都道:“也不尽然,西楚大域共有三国鼎足而立,数百年来,互不用兵,都在内讧。南国九黎、西域藩蠹、北土不乐,都是近百年来内乱之新政,尘土之间乌烟瘴气,较我等方外之地犹胜数倍,这且不说。在北土不乐国之前,乃是大观国,相传大观国的国师就是一位打破了生死玄关的高人,可惜山河破碎,仅凭他一己之力,终疲于逆转,便留下宝藏,领着大观国的幼皇子飘然而去,曾放言待他回归之日,便是不乐尽灭之时。” “大观,不乐。大观之象而成净土,不乐之地而化地狱。”李修若有所思,道:“看来那笔宝藏的确有可能藏着打破生死玄关的秘密,你说到的白马江家,莫非得到了那个秘密?呵,也不对,如果那个秘密真的被白马江家所获,修炼有成,只怕又不是你吾峰可以撼动得了的了。” 吾古都道:“无论真假,一试又有何妨?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事到如今我也直说了,李兄弟,只要你治好了太上长老的疯病,我便将那个少年交给你,任凭你处置如何?只要你能撬开他的嘴,似你这等天纵之资,势必在近年来就会接触到这天地的障碍,我将他交给你处置,如果获得那个秘密,你将再无生死玄关的忧患,何乐而不为?” “哈哈哈,你太小看我了,老头,原来到了现在你还以为我是在和你虚与委蛇,说白了还是不相信我,以为我想以太上长老作要挟,换取好处。”李修笑道:“可笑你一大把年纪了,尚且不知道生老病死向来都是自然规律,盛盛衰衰也都是自然法则么?你乃是太上长老的长孙,可见他更老迈不堪,你们非要逆天而为?老头,我不得不说你两句,你们这些老头子,自诩为仙人,个个仙风道骨,自由自在地修行有什么不好,非得去为非作歹,杀的血流成河,还绑票,就少不了去恐吓人家、动酷刑等,而你居然还言辞凿凿,冠冕堂皇,实在是出乎我的预料啊,我看你还是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吧,看老天爷的命是不是也能吃你强买强卖的这一套,看老天爷会不会把寿命施舍给你!得了,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白费唇舌,就这悟性,啧啧……呵,似这等事情你们还是自己玩吧,我可不奉陪。” “你……”吾古都愕然,老脸一阵红一阵白,他觉得非常难受,远远比刚刚被太上长老打中一掌难受得多。但是,这小子说的话似乎也有点道理,似乎有那么一点玄机在里面,嘶,究竟是什么呢?他越发看不懂李修这个年轻人了,难不成连打破生死玄关的秘密,也不能满足他的胃口?这样一个人,来到自家山门,住进山门,看似无欲无求,他的真实意图是什么?吾古都根本琢磨不透,也不知道当初留下此子是祸还是福啊…… 李修的确不想白费唇舌,根本看不见吾古都的脸色,因为他已一步跨出,朝太上长老吾道子疾掠而去。 “吼!”觉察到李修的靠近,正在地上抱头痛嚎打滚的吾道子,凶相毕露,虽然他神志不清,但出于本能,他似乎正急需某种发泄!他一掌拍击地面,借着这股力道,他年迈身躯旋转如陀螺激射而来,速度快到一个人体的极致!待到近前,他双手呈爪,蹬腿如脱兔,四肢并用,毫无章法,状如疯魔! 好家伙!这种打法,看似毫无章法,却又毫无破绽,看似无招,但招招致命! 李修没有冒进,而是倒退三步,同时一声长啸,厉喝道:“吾道子,‘吾’乃俱生我执,‘法’乃俱生法执,‘识’乃遍计所执,真假不分,愚不可及!还不速速醒来,更待何时!” “嗯?”疯魔般的吾道子闻言居然微微一怔,这当头棒喝居然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李修哪里会错过这等机会,捏拳成捶,背如大弓,拳如利箭,一拳将其击退!李修也感觉到了此刻的吾道子功力已在自己之上,不过有心算无心,尚且可以应付。身形一闪,如影随形,翻身而落,手中银针一下子刺中吾道子的头顶百会穴! “吼!”吾道子吃痛,像是疯狗般反击起来,但他的动作明显迟钝了一些。 “呵。”李修嘴角一挑,心中有数!依旧不去硬碰,找准时机,一针又刺中吾道子的大椎穴,这一针下去,吾道子的身手更慢,李修躲开吾道子一腿,贴地反手一刺,刺中吾道子下阴的神田穴,三针刺中穴位,吾道子身形一晃,满脸凶相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痛苦神色,这是恢复了不少神志的征兆。李修原本准备了四根针,见状他果断收手,改刺穴为点穴,拍击吾道子胸口璇玑穴。 璇玑通肺系,肺主气,为百脉所朝,一击之下,吾道子一声剧咳,踉跄而退,咳出几口淤血,然后轰然倒地! “成了?”吾古都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只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而已,他们六个老家伙做不到的事情,竟在李修举手投足之间搞定,这让他看李修的眼神再度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离成了还远着呢。”李修道:“你不会不明白,气阻则导致六脉不通,神乱皆由阴阳起,阴阳失衡皆乱,阴阳平衡去疾。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极难,这股气,是太上长老力求打破生死玄关的一股强悍真气,如今已成乱流,分散在他的大小周天和四肢百骸之内,他纵然恢复神志,要想调和恢复几乎不可能!须知人的身体再强横,也不可能如大象,相反,哪怕修为再高,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和骨髓也依然十分脆弱。所以我认为打破生死玄关的关键,也许并没有那么简单!” 吾古都道:“即是如此,李兄弟,倘若我等集众人之力,助其疏导,有没有可能成功?” 李修道:“明显已经晚了,腠理之疾,烫熨所及;肌肤之疾,针石所及;肠胃之疾,火齐所及;骨髓之疾,司命所属。我能以六壬针刺之法,配合我独门真气,可保太上长老性命无忧,之前我已说过,如不能散其九成功力,一切都是无用功,每次发作,都会痛不欲生,深入髓脑,直到最终痛嚎惨死!除非……” “除非什么?”吾古都连忙问道。 “还是那句话,破能立之,那打破生死玄关的秘密究竟如何神奇,我也不清楚,如果能找到,或许还有救。”李修道:“白马江家的少年落入你等之手,惨案已成事实,倘若能拿来救命,则可保你吾峰上下数百口人命,不至于血流成河,我对那所谓的秘密也颇感好奇,这样好了,我去游说,事成之后,你须依我一件条件。” “如此好极!”吾古都道:“如果你能办到这件事情,便是我吾峰的大恩人,任何条件我都能答应你!” 李修淡淡笑道:“呵,我希望到时候能留那少年一命。” 对于这样的条件,吾古都仿佛并没有感到意外,道:“一切全凭李兄弟你做主就是。” 李修颔首道:“立刻将太上长老送往我的诊所,我尽可能为他保留三成功力,也许到时候等拿到那个秘密,还能有所用途。” 吾古都明白李修的意思,如果太上长老被散去九成功力,那就等于是废人,没有真气护体,说不定还不如凡人之躯,毕竟年纪摆在那里,说不定很快就病魔缠身,甚至老死。 李修出了流云洞,吾古都亲自送到洞口。至于那五位长老根本不必李修操心,吾峰不缺内外伤痛的灵药。 “这是……”一到洞口,看到倒了一地的入室弟子,吾古都怎么可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故意问道,由于当时情况紧急,他曾亲自下令,闲杂人等擅闯流云洞,一律格杀勿论! 李修心知肚明,淡淡一笑,并不解释,迤逦而去。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吾古都若有所思。 第四章 施救 回到诊所,时辰还尚早。院落中并未掌灯,李修对虎子还是很满意的,还蛮有警惕心,这是生在乱世的生存之本,虽说李修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出过北冥海,但无论是翻阅吾峰的纪事,还是从别人口中打听的消息,已经知道这个世界的文明正饱受着战火的洗礼。 虎子等待李修的法子也比较特殊,那就是扎马步,还不忘记勤练功,这就更难得了。他隐藏在一个昏暗的角落,身体被一棵名叫“还阳树”的老树所遮挡。这棵还阳树枝繁叶茂,枝茎似榕,叶如银杏,其状稍异,宛如婴儿之手,还阳树两年开花,两年结果,其实不论是树皮,树叶,还是花果,都是不可多得的良药,且用途不一,这种树在李修原来的世界没有,所以李修只得去丹房借书,很多药材都是如此,需要他亲自尝试和研究,方知药理和药性。 虎子的藏身之法对于李修这样的高手来说根本没有用,但凡能称得上高手二字的人,眼、耳、鼻、舌、身的感觉都较为灵敏,但李修已超越了这五感境界,早已掌握了第六感“意”的精髓,并且经历过星空中九死一生之大劫,李修知道“意”并非终点,究竟是什么,他也还在琢磨当中,隐约已经触摸到那个层面。 “出来吧。”李修道。 虎子看到李修平安回来,顿时松了口气,不料李修却道:“你去收拾行囊,带上我的药箱,从后门走。” “长老,你……”虎子顿时急了,他自幼丧父母,懂事很早,且在吾峰经历过人情冷暖,又得到李修的教诲,如今早已经不是一个普通八岁男童的智商,他听出了一些不对劲。 李修挥手打断了他说话,道:“我那药箱之中不但有可以救命的药,还有着十斤黄鱼,你且下山回你旧屋等候,三日后你如果等不到我,药箱就归你,也不枉你跟我一场!” 虎子明白黄鱼其实就是金条,听李修话里的意思,怎么也好不到哪里去,像交待后事一般。虎子眼睛顿时红了,他一下子明白了,自己还不中用,只是个拖油瓶,留下来只会成为李修的负担。 “好,俺走!”虎子的口气却出奇的冷静,这时候,他本来有很多话想说出口,但他看着背着双手的李修,如刀削一般的轮廓,透着些许冷意和自信,虎子吧嗒了下嘴巴,过了片刻,他才鼓足勇气说道:“长老……不,李哥,你多保重,你是做大事的人,俺不想成为你的累赘,如果你死了,以后俺一定给你报仇!” “你这小子,你终于肯叫我李哥了?”李修被逗笑了,感到很欣慰,他摸了摸虎子的脑袋瓜,道:“放心好了,我岂会那么容易死掉?去吧!” 虎子却笑不出,道:“我会一直等你的!”说完恭恭敬敬作了一揖,转身就走。 对于虎子的离开,李修甚至都没有回头去看一眼,让虎子走,不过是为防万一,在李修看来,虎子的天赋绝对不是吾峰上那些所谓的入室弟子吾飞云之流可比。李修从流云洞中出来之后,一路上思之再三,隐隐觉察到事情绝对不简单,白马江家的那个打破生死玄关的秘密,对于类似吾道子那样的老家伙来说,太过重要,别的不说,各岛的太上长老那可都是金丹大圆满,有的人甚至比吾道子还老迈,只要能打破桎梏,非但寿命增强数倍,而且立刻成为举世无双的强者,为此,他们将会不择任何手段!要知道只要打破生死玄关,便是质的飞跃,届时,三十六岛这盘散沙将会迎来一次重大革命的洗礼,重新布局,也许用不了多久,北冥海将会拨开上千年的云雾,彻底显化在世人的眼前,北冥海三十六岛势必要与当今北土的不乐国一教雌雄。 白马江家遭吾峰洗劫一事,就算再如何隐秘,根本不可能不透露任何风声,吾峰将有大难临头!李修站在院落中静静思考着,大长老吾古都并不是笨蛋,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既然如此,他们当初为什么甘愿冒险去动白马江家呢?难道真的只是事急从权,单纯地只是为了救吾道子么?这也是李修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如此过了一小会儿,不等李修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他忽然感觉到了有人靠近,大约在数百米之外,而且人数不少,想必是吾古都等人护着吾道子来了诊所。李修的感应能力非常敏锐,而且来人并没有刻意隐藏行踪,当下毫不迟疑,快速入诊室掌灯,收拾出了一张木床,又烧了一炉柴火,给铁壶加水,李修的动作非常麻利,待准备妥当,出了诊室,背着双手,站在庭内等候。果然,吾古都和五大长老都来了,八名入室弟子也在场,搀扶着吾道子,一路上他们并没有放松警惕,待行到近前,吾古都大袖一挥,众弟子立刻会意,全都守在了庭院之外,并主动关上大门,几个老头子则是分出两人,接手了搀扶吾道子的工作,一伙人鱼贯而入,随李修去了诊室。 期间都无话,李修暗自观察,发现除了吾古都之外,另外五老全都脸色凝重,仿佛即将大难临头,太上长老吾道子虽转醒过来,也是神情萎靡,呼吸沉重而紊乱,被扶上木床躺下后,默不作声。 对于吾古都的淡定从容,李修忍不住也多看了他一眼,随即才发现,这老头子居然也在看着自己。 “李兄弟,可全仰仗你了!”吾古都表示出相当的客气和尊重,道:“为了避免小辈粗心大意,我们几个老家伙决定亲自来给你打下手,你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 李修道:“呵,大长老言重了,我看诸位长老都疲惫不堪,且伤势不轻,诸位都是这吾峰的支柱,不能轻易倒下,我看这样好了,就让游长老先留下来,游长老精通药理,经验丰富,无疑是留下来帮我的最佳人选。” 吾古都略有犹豫,思考了一下才道:“此言倒也合理,何况游长老一直掌管丹房,医术也很高明,这样好了,我们轮流前来值守,下去的兄弟先行调息疗伤,诸位觉得这样的安排如何?” 有一位长老插嘴说道:“这样一来的话,游长老就少不得要辛苦一番了,我等可是占了大便宜!” 李修看这插嘴说话的人,也是姓吾,乃是传功长老吾长风。 游长老连忙说道:“分内之事,谈何辛苦二字,况且李长老年纪虽小,但医术无双,能涨我的见识,荣幸之至!” 吾古都道:“很好,那就这么定了,我们六人,两人一组,分为三班轮流值夜,大家齐心协力,共度难关!” 吾古都都拍板了,剩余的四老自然没有任何意见。当下分配,第一班由大长老吾古都和丹房长老游长老值守,第二班由传功长老吾长风和藏经长老张鲁直值守,第三班由传法长老吾铁胆和刑罚长老农太黎值守,一班四个时辰,三班倒。 这样的分配几个老头子都没有任何意见,李修却是嘴角一撇,觉得很有意思。嫡系一脉乃本姓吾,纵然是丹房的游长老,据说是吾古都的表亲,但也同样被吾古都岔开来分配,这吾古都能坐上大长老的位子,显然并非侥幸。 事实上,李修早就知道吾古都是个非常精明能干的人,并没有老糊涂,正是因为这样,李修才怀疑吾古都决定洗劫白马江家一事,过于草率,定然有些蹊跷之处。 对于太上长老的事情,诸人都是雷厉风行,没有人墨迹,四位长老很快退出诊室,自顾疗伤调息去了,吾古都和游长老留下,也没有多嘴,一副全凭李修来主持的样子。 “我们开始吧!”李修更不会含糊,道:“我的这套治疗方法有一整套方案,所幸太上长老此番变故虽突然,但我之前也做了两手准备,只要严格来执行,将会有四成的把握成功!” “四成么?”吾古都皱眉。 游长老说道:“大长老有所不知,这行医问诊,开方施药,四成的把握已经很高了,但凡有一线希望,尚且一博,何况四成?” 听游长老如此一说,吾古都这才说道:“原来如此,看来我真是老糊涂了。” “这第一步就是六壬针刺之法,此法是我专门针对太上长老而研发,之前我在太上长老身上已施三针,从目前的成效来看,我之前的推断没有失误,所以接下来我会继续用针,并以药灸相辅,这是第一步。”李修转身去一个木柜之中取出两个琉璃瓶,继续说道:“这瓶中是我上次抽取太上长老所剩余的血液,以特殊方法制作而成的样本,你们看。”说着将琉璃瓶递给吾古都,吾古都揭开瓶盖,只见瓶中似乎只有小半瓶清水,还有一滴血液,不过这滴血液凝而不散,却又不像是凝固的血块,而是非常新鲜的一滴血,果然是经过特殊手法制作而成,两瓶皆是如此。 第五章 装疯卖傻 “接下来我需要做的是输血,或者说是换血,根据我的多番试验,这血型之理,同者相吸相溶,异者互斥,太上长老乃是金丹圆满期的高手,鲜血并非等闲,所以我需要更多的同型血液,配合我的独门真气,加以提炼。”李修侃侃而谈,丝毫不觉得脸红,道:“验血之时,我只需同型血,记住,验明后,便叫他们来我这里排队,我要亲自抽血”。 血型?排队抽血?吾古都愣神,诧异地看了李修一眼,似懂非懂的样子,显然还是第一次听闻过血型这样的词语。 游长老叹道:“想不到李长老的医道居然有这等造诣,单从这‘同者相吸相溶,异者互斥’几个字来说,我在古籍之中竟然从未见过这等言论,可见李长老也是煞费苦心,致力于实践,并非纸上谈兵,实乃我辈之楷模!我看,这件事情还是我去办吧!” “这件事情还得大长老亲自去办。”李修道:“身体发肤授之于父母,何况是取他人之血?此举非大长老而不能办成。” 游长老说不出话来,的确如此,他虽然是丹房长老,但要想众多弟子全都服从他的安排,只怕还真的难度不小。 “也罢,我亲自去办!”大长老以身作则,对李修的安排选择了信任,不疑有它,转身就出了诊室,不一会李修就听到了外院的大门“嗞啦”两声,一开一关,并且李修暗暗感应之下,的确感觉到大长老已经朝主峰掠去。这个世界的人哪怕是修仙之人,思想也并未彻底开化,什么身体发肤授之于父母等等言论已经深入骨髓,要想吾峰弟子心甘情愿地献出宝贵的鲜血那是不可能的,只能以其尊贵的身份去号令或强取,至于用什么方法,则不是李修操心的事,所以大长老亲自去办,的确最合适不过,再也没有第二人选。 然而李修的嘴角却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挑了一下,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笑容。 李修随即不再理会游长老,而是自顾在诊室一旁的药柜之中捣鼓草药,煞有其事的样子,过了片刻,李修开了个方子,声称两味重要的药材没有,问游长老的丹房有没有。 游长老能成为丹房长老,并非徒有虚名,接过方子一看,好嘛,这方子之中足有近十种药材,都是剧毒之物,比如五毒,离奇的是居然还有鹤顶红和化骨粉,饶是每一味药量都并不多,也是把游长老惊出了一身冷汗,缺少的那两位药材更是不得了,李修画着勾呢,一味是神仙断魂草,一味是九阴雷公诞。 “李长老,这……这能行吗?”游长老看着李修像是看怪物一般,说话都不利索了。 李修顿时沉声说道:“游长老,你是觉得我这个方子不行么?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太上长老所患之症你有更好的方子么?” 游长老一听这话,才知道刚才自己的反应犯了医者大忌,李长老如果因此生气,撒手不管太上长老的死活,他们也拿人家没办法。 “呵。”李修忽又笑了笑,拍了拍游长老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老游啊,我知道你们游家可是世代行医,并且掌握着炼丹之术,有极深的造诣,你如今在吾峰中更是德高望重,地位超然。你岂不知这重症当下猛药的道理?更不会不知道以毒攻毒的经典,你在给人治病疗伤之时,恐怕也用过这种方法对吧,何况,我还会无故谋害太上长老的性命不成?” 游长老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李修开的药方未免也太猛了而已,至于说李修要谋害太上长老,他倒的确没有想过这茬,连忙道:“不,我绝无此意,我这就去丹房找找,看能否凑足神仙断魂草和九阴雷公诞。”说到这两味药,他嘴角的肌肉都忍不住扯动了好几下,虽然他极力掩饰,但那股肉疼的模样,依然让李修暗觉好笑。那两味药材怎么可能是等闲货色?如果不是事关太上长老的生死,想要他如此轻易拿出来,只怕难如登天! 游长老很快就离开了诊所,这诊室之内,立刻就只剩李修和太上长老两个人单独相处了。 “喂,老头,别装死,不起来聊聊?”李修对太上长老吾道子说道。 吾道子没有动静,不予回应。 “要不我再来给你下面扎几针?”李修满嘴嘲笑道:“呵,别装了,我知道你并非真疯,你的功力现在也还并没有损失,换句话说,现在的你是个正常人。刚才我们交手的时候,你之所以那么容易被我制住,其实是在借我的力,顺坡下驴,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而已,否则故意出手打伤了那几个小老头,连你也说不过去,我说的没有错吧。说句实话,如果不是这样,凭我目前的功力,在百招之内,根本不可能在发疯时的你面前讨到任何便宜,更加不可能轻易将你制服。既然你给足了我面子,想必是有所求,说吧,反正你已经欠了我很多债,再欠一些也无妨!” “臭小子,可曾听闻‘过慧易夭’的道理么?人还是要学会藏拙的好!”太上长老忽然睁开了老眼,既不气喘了,精神也不萎靡了,两眼炯炯有神,哪里有丝毫病入膏肓的征兆? “哟呵?我配合你演一出戏我容易吗,你不给出场费也还罢了,怎么还诅咒人?会不会过慧则夭那是你该操心的事吗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李修大翻白眼。 “不错不错,你小子虽说骄横难缠,但这就是天才与凡夫走狗的区别,你有骄横的资本,与我年幼之时一般无二!”吾道子道:“可惜,我老了,你却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走,你刚刚说的没错,你对我有恩,我还欠你的债,这一点说的很好,账要算清楚,这一点你比我年幼时强。其实你既然明白了我是装疯,为何还要给我打掩护?难道你就不怕亏本么?” 李修道:“账也不是非得那么算吧,半年前我还是在山林中四处流浪的野小子,能够刚好出现在你这吾峰山脚下,当初我是观察到气流的变化,以为有什么天材地宝出世,想不到是你在破死关,最后险些挂掉,被我所救,那是你走了狗屎运!真要说起来,当时我是正好无家可归,便在你门下挂名,做了个什么鸟长老,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吾峰给了我片瓦遮身,你明白么?我会给你打掩护,正是还这份情而已。” 吾道子道:“我明白。” 李修道:“明白就好。” “你这样的人,未来定有一番成就,我并不是在捧你。”吾道子起身而坐,道:“也许你需要一个师父,才能走的更长更远,这样好了,我决定今天破例收你为徒!” 李修却不屑一顾道:“你未必是我的对手,还想收我为徒?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咳!”吾道子满脸尴尬,道:“这个……互相切磋切磋总行吧,来,你看看我这手本事如何?”言毕,他老迈的身躯忽然敏捷如猫,嗖的一下就窜了起来,这吾道子的身高还不到一米七,比李修矮多了,比李修也更瘦,但是这嗖的一下,却是高居木床之上,个头就高过李修许多,只一下,他整个人犹如一尊魔神降世,对李修进行了一种如渊似海的压迫,他探出一掌,要将李修镇压在深渊之中! 这一刻,一股浓浓寒意从李修的脚底板直冲脑门,他瞬间就觉得自己无比弱小起来,而且对自身失去了所有控制,只能僵在当场,任人宰割。 “噗”的一声,李修的脑袋像西瓜一样,被一掌拍的稀烂。 “假象而已,想不到你虽然没有突破,此番反而因祸得福,获得了‘意’的真谛。”烂西瓜一样的李修并没有倒下,很快,奇怪的一幕出现了,所有稀碎的血肉重新回归,同时那尊如渊似海的魔神也消失不见。李修的淡淡笑容出现了,他的左手成拳,和吾道子的右掌对击在一起,正因为他已看穿了假象,所以真实的李修才能抵挡吾道子的一掌。 掌拳对碰,并没有气流轰动的迹象,显然刚才他们的确只是互相切磋,互相试探,没有真正的出手。 “意的真谛?”吾道子收手而立,道:“我并不叫它为‘意的真谛’,而是一种‘明吾之境’。” “明吾?怎么说?”李修问。 “吾执,吾明,吾丧,乃是本门的三重境。”吾道子道:“你方才在流云洞中对我所言的‘三执’,‘吾’乃俱生我执,‘法’乃俱生法执,‘识’乃遍计所执,令我茅塞顿开,虽说肉身的桎梏难以突破,但我的内丹扫去了尘埃,进入一个新的领域,故名‘明吾之境’。” 李修认真思考了一下才道:“有道理,吾执,吾明,吾丧,对应着三籁,人籁之趣,地籁之德,天籁之美。悦耳之声,畅目之色,甘爽之味不过是因一道念生,米粒和黄金,碎石和白玉是如此,成住坏空皆是如此。”李修道:“我所见之物,其实都只是对我的念头而已,就算你之前是金丹大圆满,其实也还执著在我的遐想念头之中,只有扫去这种迷雾,才能如你所说,达到‘吾明’,心如明镜,但光明白还不够,要身体力行才是根本,故而你将它称之为‘吾丧’。其实就是将一滴水,抛入大海,便得永生;一粒微尘,融入大地,从此归根的道理。” “咦?想不到你的确已经走在了我的前面,看来我的确不配做你的师傅,日后还得向你讨教才对。”吾道子吃惊不已。 李修道:“这个没有任何问题,不过我看你虽然精神境界超脱束缚,但还有所执念,从刚才你的精神所化的那尊魔神来看,你目前的明吾之境,还有所缺陷,你的那块明镜还不能真正的无尘。如果我所料不差,这和你装疯脱不开关系,我不明白,凭你目前的功力,这吾峰上下没有人是你的对手,殊不知在绝对实力面前,阴谋诡计只不过是下策而已。” 吾道子道:“小子,我的确还有放不下的东西,而且你太小看吾峰了,你来吾峰差不多已有半年光景,有没有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情?” 李修问道:“什么奇怪的事情?” 吾道子道:“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么?我吾峰为何只有一个大长老和五个不中用的执事长老,却没有门主,而且所谓的首席大弟子吾飞云,也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这正常么?” 第六章 密谋 李修道:“的确不正常,没有门主也还勉强说得过去,毕竟有大长老在主持吾峰,但包括大长老在内,六个长老连最年轻的传功长老吾长风,年纪也有七十多岁了,从年龄层上来看,三代弟子的确都太年轻了,而且据我所知,你们吾峰并没有禁令通婚生子,这么说起来,像吾飞云之流,更像是第四代弟子才对,缺了真正的第三代弟子?难道……” 吾道子道:“看来你已经用不着我多说了,知道了问题之所在。” 李修道:“难道是分裂?” “就是分裂!”吾道子道:“你如今所见,都是以我为首,主张保守的一派,力图稳步发展本门。然而有人却违背了我的意愿,虽说并未另立门户,却也抽走了本门绝大多数的精英和主力,他们想要在乱世之中有所作为。数十年前,不乐国推翻大观国的统治,攻入国都,犁庭扫穴,大获全胜,脱不开三十六岛联合的一大帮激进派高手,你懂我的意思么?” “保守和激进,是自古以来团体之间所存在的必然定理,因为竞争是进步的关键,只是我不明白,这种事情怎么会脱离你的掌控?”李修觉得事情并没有吾道子陈述的这么简单。 吾道子长叹了一口气,道:“我已老朽,这个回答你满意了么?” 李修顿时嗤笑道:“无所谓我满不满意吧,你今天能和我说这么多原本不该让我知道的话,难道是因为我长的好看么?你不说我也知道,其实我已经猜到了那个违背你意愿的人,应该就是这吾峰的门主吧?” 吾道子道:“不错,那不但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也是我的重孙,他的名字叫吾丧。” “能以吾丧为名,可见你曾对他的期望很高,能违背你的意愿,导致吾峰彻底分裂成两派,而你至今仍束手无策,可见这个吾丧的本事并不在你之下,或者说他的城府之深,已超越了你。”李修道:“说吧,我不喜欢玩虚的,你既然找上了我,必有所图才对!” 吾道子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我希望你能帮我继续伪装,我怀疑有人想要暗中害我。” “哦?怎么说?”李修若有所思。 吾道子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忽然盯着李修,仔细打量起李修来。因为这个时候,正是李修最好提条件的时候,但是李修却根本没有提任何条件,这出乎他的意料。 李修自然看穿了他的心思,道:“我早就和你说过,我这次肯帮你,是为了这半年吾峰给予我片瓦遮身的情分,除非我力所不及,否则我当尽力而为!” “好,很好,我果然没看错你,年轻人。”吾道子道:“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你知道吾古都是我最亲信的孙子吧,原本我不该怀疑他,但他趁我最近走火入魔、神志不清,无心理事的时候,居然除掉了一个人。” “谁?” “白马湖江家的江不匪,那是一位金丹大圆满的高手。” “哦?”李修这下也是感到很意外,一个俗世的豪门,居然也隐藏着这样一位高手? 吾道子道:“在流云洞中,吾古都对你说的话我全都听到了,但他没有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白马江家虽然有一位金丹大圆满的高手,但他们得到的前朝宝藏一事,早已经是公开的秘闻,为何至今都无人去强取?”吾道子不等李修说话,已自问自答道:“因为谁都明白,在这则秘闻的背后,一直暗流涌动,一旦有人强出头,无论成功与否,都将有杀身之祸!” “原来你早已经看透了这一点。”李修颔首说道:“吾古都想必更明白这一点,但他还是去做了,并且还嫌事不大,居然还将白马江家的少年留了下来。” “因此我只有装疯。”吾道子道:“半年前那次我破死关,差点身死道消,正好是个契机,我要所有人都知道我已经成了废人,卸下对我的防备,我要看看吾古都会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情,还有,你这个地方并不安全,流云洞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你可以考虑一下。” 李修道:“既然你如此信得过我,接下来的伪装,你也须全程配合才行,否则要想瞒过众人,只怕并不容易!” 二人正说间,忽感应到有人正在快速接近诊所,片刻间就已推门而入。二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吾道子连忙躺下,又伪装成一副垂死的模样,而李修则取了针匣,快速给吾道子扎了十几针,吾道子很配合,很安详地睡着了。? 夜渐深,虎子躲过明岗暗哨,悄然离开了吾峰,他背着简单的行囊,肩上斜挎一口药箱,一口气奔出二十多里地,这才稍作休息,夜色朦胧,他回望身后的大峰,影影绰绰的山峦,增添了几分陌生感。自己明明是吾峰的弟子,在吾峰上住了一年多,对那里的一草一木都已经很熟悉,可是此刻怎么会有这样的距离感?他想起和李修分别前的话,约定七日后再会,如果七日之后李修下不了山,自己又该怎么办?他知道李修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下不了山代表着什么虎子很清楚,到时候自己是继续逃走,还是替李修报仇?如果报仇,自己能行么?李修总说自己天赋异禀,但却从来没有说自己的天赋如何异禀,难道只凭白天传授给自己的一套烈焰掌,就能打败吾峰的高手么? 不管了,先离开这里再说。虎子思绪混乱,只得强打起精神,正要继续奔逃,忽听一人喝问道:“小子,鬼鬼祟祟在此作甚,你是什么人?” 虎子骤听人声,大吃一惊,并不答话,脚下一划,宛如野猫一般,毫不犹豫朝一旁的草丛中钻了进去。 “还想逃么?”那人见状,微微一愣,显然想不到居然还有这么胆小如鼠的家伙,待他回过神来,只听窸窸窣窣之声,不绝于耳,那小子只在他愣神的这几个呼吸之间,居然已在十几丈开外,更不可思议的是,紧接着他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声响。这下可就轮到他吃惊了,同时也气急,他一声长啸,身形如燕,踏草而飞,速度比虎子更快。但奇怪的是,他居然失去了虎子的踪迹,来回在这片区域搜了一遍,却无收获。 又听一人说道:“怎么回事?” “一只小猴子闯入我们的区域,我非得揪他出来,扒了他的皮不可!” “莫非你眼花了不成?我一直盯着这条小道,并没有发现什么小猴子。” “绝不会,你没有看见他,那是因为他才刚刚从吾峰山下来,此人年幼,是一个八岁孩童,而且胆小如鼠,你不必紧张,他逃匿的功夫倒是真不弱,我们仔细搜索,务必要将他擒获,如果走漏了风声,你我没办法和上头交代。” “明白!” 虎子用土掩埋自己的身体,并且用枯叶和杂草做掩护,将自己的行囊和药箱也都伪装成石头,他小小年纪就能猎杀成年的尖齿牛,正是因为这方面已深得李修的真传,剑齿牛的嗅觉非常灵敏,能在两里之外闻到小妖花的存在,但却照样被虎子猎杀。 在草丛中,荆棘遍布,本身就是一层厚厚的伪装,虎子在赌,因为如果遇到的是李修那样的人,他这样的伪装根本没有任何用处。事实上,他赌赢了! “找到没有?” “可能被小猴子逃走了。” “既然如此,我们分头追!” 耳边又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但是虎子并没有动,仿佛没有听见。 如此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先前的那两个声音又传了过来:“看来他的确已经走了,可恶!” “师兄不必为了这等小事而坏了兴致,反正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这里出现过一只小猴子呢?何况,不过是一只小猴子而已,没必要大惊小怪,走,刚刚我看到那边有一只狍子,小弟这就去抓来下酒,咱们好好喝一杯!” 说着,二人再次走远,这次虎子足足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确定那两个人不会再回来了,这才探出脑袋,重重地喘了口粗气:“好险,李哥说的没错,欲擒故纵,是江湖人士常玩的把戏,我得小心应付!”当下用手刨了个土坑,打开药箱,只见药箱分为两层,上面一层是一些药瓶和药包,虎子全部一股脑儿取出,塞入自己的包袱里,而下面一层则是十条黄鱼,整整齐齐的,虎子并不犹豫,随手只拿了一条,也放入包袱之中。重新将包袱背好,虎子便将药箱和剩余的九条黄鱼埋入土坑,掩埋后,稍作伪装,就快速离开了这里。 背着那么大口药箱,行动实在不方便,不得不这样做。他不敢走明道,悄悄穿行在布满荆棘的杂草之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虎子四肢并用,动作时而敏捷如灵猴,时而趴在地上如野猫,偶尔又探出脑袋,望着天空中的朦胧月晕,以确认自己不会迷失方向。这种程度的潜逃非常耗费体力,虎子全身早已湿透,汗出如雨,但他的呼吸依然富有节奏,没有彻底紊乱,他尽量用李修交给他的方法在控制呼吸频率,将喘息声降低。隐藏在一处灌木丛中,虎子心中估摸着这下应该已经安全了吧,并且他也从那两个神秘人的对话中知道他们控制了一片区域,虎子不清楚这片区域有多大,也无暇深入思考为什么在吾峰山下会出现这样一伙来路不明的人,总之偷偷摸摸的准没好事就是了,他主要想的是,这一下自己已经翻过了两个山脊,最少有十来里地,大概的方位他也能判断出是哪里。 第七章 不想成为累赘 虎子休息了片刻,正要冒头出来,忽然,他觉得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危机感朝他袭来,这种危机感极强,虎子根本无法产生任何的反抗念头,这一刻他判断出这是一位绝顶高手,本能的危机感让他第一时间做出的反应不是逃跑,而是屏住呼吸,放弃了所有的防备,瘫在地上,并且幻想着自己是一块石头,或者一坨大便。这是李修给他上过的课程,虎子本身是藏匿在灌木丛中,又是在夜间,哪怕绝顶高手的眼力再强,也有个限度,所以李修告诉虎子,真正的高手,可怕的不是眼睛,也不是鼻子和耳朵,而是一种直觉。所以真正的伪装,不但要将身体伪装,更连想法都要伪装,才是最上乘的藏匿手段! “唰”的一声,疾风刮过,一道黑影踏草而飞,速度远远在之前的那两个神秘人之上。这道黑影掠过的轨迹,距离虎子只有五六米的样子,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几乎让虎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有幸的是,那道黑影并没有片刻停留,疾掠而过。 “这股味道……”正所谓风过留声,雁过留痕,那道黑影虽说穿着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连双手也戴着黑手套,虎子当然不可能看出来此人的身份,但他的鼻子却是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师弟,你受伤了?”黑影去势飞快,眼看就要消失在虎子的视线之中,霍然间,一道浑厚而苍老的声音响起,让那道黑影身形一怔,顿时在数十米远的树林中落地。 “师兄,这么多年不见,想不到你的容貌居然还是没变,此番你飞蚂传我前来,所为何事?”黑影的声音很是淡漠,但虎子听得出来,这淡漠中明显对那浑厚而苍老的声音有着防备,那是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口气。 浑厚而苍老的声音道:“为兄亲来,当然是有好处给你,你何必对我这般防范?且先随我来,再容我细谈不迟!” 话音刚落,那树林中不但没有了任何声音,虎子也看不到了人影。 夜忽然变得很静,静得可怕! “是他?”虎子活动了一下颈项,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心中嘀咕道:“如果真的是他,那就麻烦了,李哥曾经说过,吾峰上除了大长老之外,就数此人最为神秘莫测。可是李哥显然遇到了麻烦,这才将我打发下山,此人虽然厉害,但他三更半夜偷偷来此与神秘人相会,明摆着是要干见不得人的勾当,会不会就是他们联合算计李哥?我如果能打探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回到山上,说不定有用,到时候李哥说不定就会将我留在身边,再也不会赶我走了,嘿嘿……”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虎子心中时刻念着李修的恩情,片刻都不想离开李修左右,要知道,若非李修的出现,他现在还在厨房里当伙夫,受尽了嘲笑和冷目,因此此时一时脑门发热,哪里还能真正的做到权衡利弊得失? 说干就干,虎子没有忘记李修传授的隐匿技巧,缓缓朝树林那边接近。 随后他发现,这片树林四周人影晃动,明岗暗哨有很多,更远处还燃着篝火,虎子知道目前他已不能再前进,否则就会暴露。隐匿技巧毕竟是一种技巧而已,用李修的说法那是科学,虎子不明白科学是何等高深莫测的学问,总之能被李修所推崇,必然了不起就是了。 由于距离还比较远,虎子只能隐约瞧见篝火旁围坐着五个人,都是穿着夜行衣,有三个人并没有蒙面,可惜虎子依然看不清楚面目,另外两个人都是戴着黑头套,蒙着黑布,看他们的样子明显在商谈着什么,至于他们说的什么话,虎子更加不可能听得到。 虎子对此并没有丝毫不耐,他要等待机会,打听到更多的东西。 月已偏西,已到了后半夜了,那五人也不知道在商谈着什么事情,居然谈了这么久。一入后半夜,尤其是等过了丑时,这北冥海气候诡异多变的特性就显示出来,气温急剧下降,寒气逼人,虎子也感受到这一点变化,但他依然没有挪动身子,因为这时候他感觉到四周哨岗的黑衣人明显放松了戒备,只见之前的那堆篝火旁边,居然也烧起了两堆柴火,有人就地取材,做起了简易的烤架,拿起了野味,开始忙活着宵夜,有宵夜,自然少不了酒,酒能驱寒,也同样能提神和壮胆! 见此情形,那五个围坐着篝火的人似乎才发现时辰已经不早了,尤其是两个蒙着面的黑衣人,其中一人打了声招呼,只抱了抱拳,便展开身形,快速离开了。而另一人也起身告辞,身后有人起身将他叫住,他走了几步只能又停下道:“师兄莫怪,我老张家一脉,在吾峰三代负责守护藏经,从来不参与本门的派系之争,我已把我知道的情况全都告诉给你,已经仁至义尽,多余的话休要再提!”蒙面黑衣人道:“依我之见,师兄你这几年虽然功力大增,要想战败太上长老,胜算依旧不大,何况如今吾峰上有一不速之客,更加深不可测,我猜测那人或许是太上长老请来的外援,这几年太上长老的性情大变,应该是感觉到大限之期不远,所以他会采取一些强硬手段也不是不可能,你此刻应当远离才对,何必要赶在这个时候回来?其实以你的天赋,只要再等上几年,又有何不可,唉!” 这说话之人,虎子听声音,正是先前从他身旁掠过的那人,虎子对此人谈不上熟悉,但也绝不陌生,因为此人就是吾峰五大执事长老之一的藏经长老,张鲁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另外一名蒙面黑衣人刚刚离开了的原因,他们说话的声音都大了许多,所以虎子勉强已能听清说话内容。 “你又提起那不速之客,他姓甚名谁?能被你如此重视,不至于是个无名小卒才对。”篝火旁的三个黑衣人居中之人问道。 “他名叫李修!”蒙面黑衣人张鲁直话音刚落,再不停留,扬长而去,同样很快就彻底隐没在夜色当中。 “朋友,夜里寒意正浓,偷听了这么久,身子也该冻僵了吧,何不过来喝杯酒?”张鲁直前脚刚走,那居中的黑衣人顿时看着虎子这边,大声说道。听到这样的话语,所有的黑衣人反应极其敏捷,只一下便分散开来,错落有序,可攻可守,组成了一个三角阵型,还隐隐簇拥着那三名黑衣人。 “糟糕!”虎子目光一凝,暗呼不妙,被发现了?不料,这时候却听左边有什么动静,虎子看去,只见从那树冠上落下来一个灰色人影,嘎嘎笑道:“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吾岛掌门果然厉害,竟能看破我的障眼法,不错不错。” 居中的黑衣人道:“敢问是何方高人?” 灰色人影道:“高人二字我可不想再背负了,虚名而已,见过我真实面目的人,都叫我一声灰瞳上人。” 这样的回答,让居中的黑衣人目光微闪,道:“灰瞳上人,你深夜造访,不请自来,有何指教?” 灰色人影灰瞳上人道:“吾岛掌门,你不认得我也没关系,也无须打探我的来历和虚实,我只不过是替人传句话给你。” 居中的黑衣人道:“什么话?” “你可能不知道,上峰的人,性子可比我急多了。”灰瞳上人道:“你办事的速度恐怕还得加快才行,不然恐怕没你的好果子吃,限你在七日之内,务必完成任务!”言毕,扬手一挥,打出一块黑芒。居中的黑衣人见状,并没有伸手去接,在他左边的黑衣人极有默契,已率先出手,脚下连踏七步,五指一张一合,那黑芒便已到手,他又倒退了七步,道:“是八寒地狱令。” 居中的黑衣人道:“八寒地狱?原来是大将军府的人,失敬。”他嘴上说失敬,但人人都能感受到他的那股冷意,连半点失敬的意思都没有。 “不止八寒地狱,据我所知,八热地狱令也到了。”灰瞳上人道:“不过他们什么时候出现,我也不大清楚,吾岛掌门,你不要觉得心里不舒服,其实你应该明白,这北冥海三十六岛,就算超然于世,也还是不乐国的版图,一直不服王化而已。我还要透露一个小道消息给你,为了助你即将荣登的宝座,这次还有个大人物来此,八热八冷到时候都得归她调遣。” 居中的黑衣人沉吟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灰瞳上人道:“好了,话已传到,我也不便久留,不过在我离开之前,一只小小的臭虫还得帮你处理掉才行。”话音刚落,灰瞳上人霍然出手,目标正是虎子,一爪抓去,要将虎子拘拿! “是枯骨手!”虎子虽说年幼,但经验老道,早就对此人防范着,而且跟着李修翻阅过很多武功图集,认得这门功夫,属于至阴至毒一类,一被抓住,施者如影随形,立刻将对手分筋挫骨,中者全身骨骼将会在顷刻间寸寸断裂,伤重者死状极惨! “一柱擎天!”避无可避,无须再避,何况李修在看图集的时候,怎么可能不寻思破解之法?这枯骨手李修至少想到了十六种方法可以破解,虎子只想到了一种,那就是一柱擎天,但他自认为功力尚浅,老树盘根、一柱擎天的方法他担心不灵,便来了个倒栽葱,双掌撑地,脚尖代替手指,如同毒龙钻,朝天一顶! “咦?”灰瞳上人手到擒来的一击,此番却反被克制,凭他的功力,就算被击中,也照样可以一掌将虎子劈死当场,但这电光火石之间虎子的应变能力,让他稍微有了点兴趣。他同样快速变招,变爪为掌刀,削虎子的脚踝,同时他的脚尖也是一点,踢虎子的下颚。 这一削一踢,看似简单,实际上死在他这一招之下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尽管此时他心存戏耍,如果被他击中,虎子照样非死即残! “来得好!”虎子虽说是倒立的姿势,但他的上肢先天发达,倒立行走如喝水吃饭一样容易,所以眼睛尚有余力时刻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此刻他不慌不忙,双手撑地改为单手撑地,身体倾斜,顺势一倒,来了一个驴打滚,这样的应对方法,居然再次发生了奇迹,有惊无险地躲过了灰瞳上人的杀招,然后虎子四肢并用,快速钻入了草丛中,想要溜之大吉。 “好小子,有点意思,不过你爷爷我今天还有点事要忙,就不陪你玩了,你还是乖乖地去死吧!”灰瞳上人单掌又化为爪形,猛然之间,在他掌心多了一股玄乎其玄的吸力,其间吸来的石块杂草等,全部化为粉末状态,这股吸力虎子根本摆脱不了,身体不由自主地离地飞起,被迫朝着灰瞳上人飞去。眼看虎子即将命丧当场,突然,从昏暗的林子中闪出一道白光,直指灰瞳上人的眉心,虎子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灰瞳上人却看见那是一支判官笔,由于事发突然,他也只能勉强偏头闪躲,只听“咄咄”两声,判官笔接连捅穿两株大树,最后轰爆了一块巨石,可见此判官笔的速度之快,威力之强! 趁此时机,一道黑影猛然窜出,提起虎子,快速消失在林子深处。 “想走没那么容易,吃我一掌!”灰瞳上人的一双眸子在瞬息间变为一团灰雾,他并不追击,而只是隔空打出一掌! 林子深处仿佛传来一声闷哼,灰瞳上人伸手一抓空气,放在鼻子边嗅了嗅,有着淡淡的血腥味,他嘴角浮现一丝残酷的笑容:“就算逃走了,得到及时的医治,勉强捡回一命,也是浪费汤药,废人一个,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种傻子,活该倒霉,嘿嘿。”自言自语了一句,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不见了。 第八章 黑夜中的交手 李修为了配合吾道子,假戏真做,挑选了十名年轻力壮的和吾道子血型相同的弟子,轮番给其输血。这十名弟子都是外门弟子,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没什么出身背景,天赋也都不高。这个世界没有科技产物,所谓的修仙,并不是万能的,所以李修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制作出真空输血袋,来储存大量的血液,只能用最笨的法子,活人换血法,不过李修把持着度,每个人都不超过八百毫升。输完后,李修就让那些弟子回去休息,并给他们每人一本练气秘籍和一支百年老参,那些弟子顿时就笑得合不拢嘴,他们先前被大长老强压着来抽血的不忿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对李修心存感激,因为他们的出身背景不行,天赋也不怎么行,代表着他们即使修炼有成,下山后给宗门带来的利益也很有限,而那些名门望族子弟则不同,宗门会得到他们想都想不到的一笔数字的供奉,因此对于这两样他们急缺的东西,早就眼馋了很久,可惜在宗门里换取这些东西,都是要贡献点的,比如立下大功,或许就能得到更多好处,现在好了,损失点鲜血,就能少奋斗几年,自然满心欢悦! 修仙的段位很明确,开光,练气,筑基,金丹,灵寂,元婴。李修很热心,亲自将最后一名底层弟子送出外院,站在门前看了一下天色,大约已过了丑时的样子,丑时一过,便是寅时,就是第一班长老和第二班长老值守换班的时辰了。他回到诊室,果然瞧见大长老和游长老居然都已经不见了,传功长老吾长风已恭恭敬敬垂手立在病床前,看到李修进来,他也并不说话,只是用眼神询问了一下,李修点了点头,那模样是告诉他吾道子的“病情”很稳定。吾长风会意,自行退出了诊室,独自立在门口守护,像个门神似的。李修才发现这位传功长老,对吾道子很是敬畏,能够避而远之,绝不热脸倒贴,这让李修觉得颇为有趣。 李修观察了一下吾道子,见这瘦小老头,面色红润,像是年轻了十几岁,看到这一幕,李修的眼神怪异。感受到李修的不怀好意,吾道子睁开眼睛,朝李修挤眉溜眼。 “便宜你了,腹黑的老头子。”李修小声嘀咕。给吾道子换血,配合针灸,并非真的做戏,李修还是拿出了真本事的,那是一套非常科学的养身之法,可以说吾道子得到了李修的疗养,虽说不可能脱胎换骨,但也得到了很大的好处。 “你什么时候决定搬到流云洞去?”吾道子也小声询问。 “这个随时都可以。”李修道,随即狐疑:“怎么,流云洞中难道布满了机关暗器?否则凭你的功力,也用不着总想着躲到那里去吧,这可不像是高手所为。” “高手?你太年轻。”吾道子根本不在乎李修话里的嘲讽之意,道:“总之听我的没错,一山总有一山高,记住我的话!”说完就偏过头不再说话,李修见他这副模样,也是若有所思起来。 夜更深,距离天亮也就个把时辰,李修搬了把椅子,就在诊室里闭目养神起来。忽然,他感应到有人接近诊所,隔不多时,有一守门的入室弟子入内禀告,门口的吾长风询问了一下情况,得到了答复,这才入诊室将李修叫出门外。 “何事?”李修问。面对李修的询问,那名入室弟子不久前在流云洞前吃过李修的大亏,心怀畏惧,不敢直视,低着头道:“六……六师叔,藏经阁张长老座下弟子钱师弟前来传讯。” “张长老?也对,轮流值守的时辰已经过了,他没有准时前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李修问。 那名入室弟子道:“这个弟子不知内情,不过钱师弟说有要事要与六师叔您面谈。” “唤他进来。”李修皱眉。 那名入室弟子不敢耽搁,转身传话去了,不一会,只见一个和李修差不多身高的高瘦男子来到近前,李修觉得很面生,并没有见过此人,不过他知道藏经阁的张鲁直并无子嗣,的确收有一名入室弟子,名叫钱不缺。高高瘦瘦的一人,皮肤略黑,普普通通的样子,穿着黑色的道衫,肩披灰色短褂,脚上套白色长袜,穿着一双草鞋。 钱不缺远远地走来,看了吾长风一眼,目光闪烁了一下,但没有迟疑,行至近前,礼数周到,分别给吾长风和李修深深作了一揖。 李修察言观色,洞察入微,心中微动,但表面很却淡淡问道:“你叫钱不缺?” 钱不缺道:“正是。” 李修沉声说道:“这个时辰正是你师父张长老和吾长老来此值守的时辰,你看到了,吾长风长老很守时,你师父没出现,你却来了,是何缘故?” “这……”钱不缺看了一眼李修,发现李修满脸不悦,钱不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虽说他隐藏得极好,却瞒不过李修,钱不缺唇齿微启,却又说不出话来。 “好了,你先留在此地,好好照顾太上长老,凡事都要听从吾长风长老的安排。”李修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微有怒意,道:“这个张鲁直,好大的派头,胆敢如此懈怠,我去找他理论理论!”言毕,黑着脸,扬长而去! 这突来的转折,即便是吾长风也是感到很意外,但随即满脸的幸灾乐祸。李修如今在吾峰是个很特殊的存在,而且人家忙活了大半夜,他想想就觉得定然是累得够呛了,这下轮到自家的长老来轮班值守,居然派了个弟子来顶替,的确是玩忽职守,李修不肯吃亏,这事可大可小,接下来恐怕够张鲁直那老小子吃一壶的了,李修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李修自然早就知道吾长风和张鲁直二人不和,一个负责传功,一个负责藏经,有着直接的利益冲突,据说张鲁直和传法长老吾铁胆的关系也很一般。如果没有这一茬,吾长风不可能看不出自己这点小把戏,原因无他,李修知道钱不缺此番来诊所,原本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和自己单独相谈,可能也并不是来替他师父顶替值守,这一点从刚刚钱不缺的反应上可以确定,无奈刚刚被自己传唤进来,且有吾长风在旁,有口难言,难道仅凭一弟子,居然要屏退吾长风?李修也不好意思当着吾长风的面,去和一个弟子窃窃私语不是?所以只能化被动为主动。 李修快速朝藏经阁掠去,并且全力放开第六感,意动四周,感应气流的微妙变化,他的面色随即略微凝重。这虚空之中的气流之变化,李修尽管踏入这重境界有很长一段时间,但依然是个无底洞,越是深入参悟,越是感觉到自身的渺小。或许唯有超越了眼、耳、鼻、舌、身、意这六感,踏入第七重境,也许就是吾道子所说的“吾丧之境”,才能有更深的了解。 知道自身不足,李修从不气馁,第六感意动四周,他已感应到藏经阁里的不同寻常,暗道:“咦?张鲁直的生命特征居然如此微弱,怎么会?这股气息,是虎子的?虎子怎么回来了?”李修很是疑惑。 正在这时,他居然感应到另一股意识在查探这边,李修知道是吾道子,吾道子明显已经察觉了一些端倪,看穿了李修刚刚的小把戏,不过没有戳破,而是释放第六感,一路尾随而至。有幸的是,吾道子的吾明之境,虽说同样可以意动四周,但他才刚刚突破不久,还做不到随心所欲、进退自如的程度,李修很轻易就避开了吾道子的感应,同时释放出一种假象,形成一种障眼法,除非吾道子的第六感强过李修,否则都是徒劳。 一路飞纵,距离藏经阁越来越近,突然李修的面色大变,他感应到另一股意识的入侵,甚至那股意识还要略胜吾道子一筹,但是和自己比起来,依然远远不如! “是谁?”就算不如自己,李修这一惊也同样不小,按照李修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他们的修仙水平在近千年来可谓是一落千丈,就算是普通的金丹大圆满都是屈指可数,接触到第六感吾明之境的更是凤毛麟角的存在,这吾峰上居然还有高手,境界上超过了吾道子? 这下李修便不再急于入藏经阁,这突如其来的窥探高手,敌友不明,不搞清楚情况,接下来会很麻烦。他选择了一处隐秘之地,将自身稍作伪装,意识延伸,他要追寻那股意识的源头所在。 在吾峰脚下,虽说是夜里,但山门所在的轮廓,用修仙者的肉眼已经可以看出一个轮廓,这里距离吾峰大约也就十里左右。在一处杂草间,四名黑衣人宛如木桩似的静立着,在他们当中,则是盘坐着一名黑衣人。这名黑衣人并没有蒙头面,所以如果虎子在这里的话,就不难看出,此人正是先前在树林中与张鲁直等人密谋的所谓“吾岛掌门”无疑。 吾岛掌门此时缓慢睁开双眼,他的双眼中闪过一抹狐疑,他居然只在吾峰上探查到一团白雾,导致最终无功而返,只能放弃。难道吾道子的修为境界近年来打破了谜障,居然进入了一个连自己都无法仰视的程度? 忽然,一人临空虚渡,出现在吾岛掌门的视线里,那人居然踏空而来,只一瞬便出现在吾岛掌门的跟前。吾岛掌门的眼睛并没有瞎,但他明明看清楚了此人是如何出现的,又是如何靠近自己的,可是他就是无法躲闪,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大汗淋漓,那短暂的一刻,他居然因为极度的紧张而产生了肢体的僵硬,这种只在凡人身上才能体现的一种身体反应,居然出现在他这样的高手身上。 一个瘦骨如柴的老头,站在吾岛掌门的跟前,对他俯视着,这个枯瘦老头,居然是吾道子的模样。 但是吾岛掌门却问道:“你是谁?” “你不认得我?”枯瘦老头饶有兴趣。 吾岛掌门道:“我当然认得你的模样,但我知道你并不是他,你的幻术虽说高明,但也只能欺骗我一时而已。”言毕,手掌一翻,手中多了一把匕首,毫不犹豫朝他自己盘坐在地的大腿狠狠扎入,鲜血飞溅,吾岛掌门满脸的痛苦之色,脸皮直抽搐,他猛地睁眼,却发现那枯瘦老头依然还是眼神古怪地站在自己跟前,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你……”吾岛掌门愕然。 枯瘦老头淡淡笑道:“呵,依靠痛觉想刺激你的大脑获得对身体的控制权,想法不错,不过你难道没有察觉到,在此之前你其实已经可以拿匕首了么?” “装神弄鬼,要你的命!”吾岛掌门闻言第一时间惊醒过来,话音刚落,他猛然弹起,匕首如毒龙般接连刺出三十六招。 第九章 藏经阁 “呵呵呵,重孙子,要想归宗认祖,为何不光明正大来吾峰呢?昔年你背弃祖训,不痛改前非也还罢了,仅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就想搞偷袭,只怕还办不到啊,哈哈哈哈……”枯瘦老头完全游刃有余,吾岛掌门尽管招招致命,一副拼命三郎的打法,却奈何不得他老人家。只因为枯瘦老头形如鬼魅,快如闪电,这种身法已经完全打破了吾岛掌门的修行常识,笑声中,枯瘦老头脚尖轻点地面,临空虚渡,转眼消失不见。 “呼——”望着夜空,吾岛掌门重重地喘着粗气,这时候,凉风吹来,他忍不住浑身一个激灵,随即他目光一凝,因为他发现,守护在他四周,为他护法的四名黑衣人,居然全都惨死,他的匕首上有血,不是他大腿的血,他的大腿居然完好无损,可见四名护法居然是死在了他自己的匕首之下。 “该死的!”吾岛掌门吐了口唾沫,神情略显狼狈。透过朦胧的夜色,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高高的吾峰,随即从怀里掏出一瓶化骨粉,来了个毁尸灭迹,草草了事,并不停留,转身就走。 “居然是他?”李修睁开眼睛,脸上泛着三分笑意,他追踪那股窥探的意识,不但已识得那人的身份,而且还以意念化身为吾道子,将吾岛掌门戏弄了一番,如果仅有此人,不足为虑,势必因此而知难而退,如果对方还有同伙,且修为与之相当,恐怕也不敢再贸然用类似的方法来窥探吾峰的一草一木了,李修倒是希望对方能明着来,是龙是虫手底下见个真章,倒能省去许多麻烦。 修行之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李修的意念能无声无息洞察那吾岛掌门的许多秘密,反之,吾岛掌门就做不到这一点了,在和李修的意念接触的时候,吾岛掌门的大脑皮层受李修的干扰,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反将自己的四名好手杀死,这个教训李修认为已经够了。 起身朝藏经阁走去,战败吾岛掌门,如果传开,势必要惊动整片北冥海,但李修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吾峰的藏经阁,坐落在主峰偏南方的一片林间,林子的树木粗壮茂盛,枝干皆是状如虬龙,一段青石小路,曲径通幽处,可见一片低矮屋舍簇拥着一墙古院,便是吾峰的藏经阁了。 此时大约寅时三刻,即便是最勤快的弟子,做早课也不会起得这么早,所以目前整个吾峰,就数李修的诊所最热闹,内院不但有六位长老轮班值守,外院也是由八名入室弟子分班站岗,像藏经阁这样重要的地方,也不过区区两名外门弟子看守大门而已。 吾峰的外门弟子一律都是穿统一的道服,佩百炼淬剑一把,入室弟子和长老则就随便了很多,当然了,不穿统一道服的也可能是杂役或者丫鬟,如虎子以前当伙夫的时候,就没有这种待遇。 李修翻墙而上,闪身入内,并没有让看门弟子发现。李修早就对藏经阁仔细感应过一番,此时径直朝正堂中的一尊道祖神像走去,在神像身上左右来回敲敲打打了一番,转而又去了神像背部,才发现背部中空,应该是一道暗门,李修轻轻一推,果然不假,门一推就开,在李修眼前,顿时出现了一条下行通道,通道并不宽敞,仅供一人通行。李修没有犹豫,快速进入,反手将暗门掩上。 李修并没有刻意压低响动,一进通道,只听下方立刻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来人是谁?” “是我。”李修看到了虎子,通道虽暗,但虎子此刻手中却端着一盏油灯,想必已在此久候。其实李修刚才和吾岛掌门交过手之后,又观察到张鲁直生命特征垂危,联想到虎子去而复返,已经隐隐有了某种猜测,但为了确认,还是问道:“虎子,你是不是在山下遇到过一群黑衣人?” 虎子远远地看着李修,非常吃惊道:“李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修道:“看来你是大难不死,我没有猜错,是张鲁直救了你的命,废话不多说,速带我去见他,迟了怕是来不及了。” 对于李修的能耐,虎子从来不怀疑,所以对于李修的未卜先知,他一下就觉得正常了,果然不废话,转身就在前面引路,李修随后跟上。 通道四通八达,地下室足有十几间,其中三间空置着,其余的都是摆着高高的书架,书架上放满了各种书籍,这些书籍有的是竹简,有的是布帛木筒,还有大量的纸本,而张鲁直隐藏之所,则是在一道暗门之中,隐于墙壁之内,虎子节奏性地在暗门上敲打了好几下,门开了,李修才发现,这间暗室居然是从内部开关的,外面并没有开关按钮,控制机关的正是张鲁直。 一股浓烈的药味顿时扑面而来,随即李修他们看到,张鲁直此刻正盘坐在一张石床之上调息,但他的气血虚弱不堪,普通调息和药物已经作用不大,这个时候的张鲁直头发都已经花白,凌乱披散开来。 “你来了。”张鲁直睁开眼睛,看着李修。 “我来了。” “钱不缺没有随你同行?” “并没有。” “看来我没有找错人,你能察人所不能察觉之事。从你走进这间暗室,一共走了九步,你的呼吸,你的气血,你的整个内丹,在这九步之中快速转变,现在你的人虽然站在我的跟前,但我已经看不见你。” “呵,既然你看不见我,又为什么和我说话?” “此刻的你无处不在,你要取我的性命如探囊取物般容易,你时刻都保持着一种高深的境界,也许是天人合一的境界,到了现在我才明白,太上长老不如你,他也不如你。” “他?”李修道:“你说的‘他’是不是一个穿黑衣服的老头子,他的内心深处有一种强烈的欲念,告诉了我他就是这吾峰的主人,他就是吾丧吧,你难道是被他所伤?” 张鲁直诧异地盯着李修,说不出话来。尽管他从李修进入暗室开始就一直在警惕,也在强装镇定,可是此刻李修的一句话无疑将他打回了原形,这种几乎等于是未卜先知的能力,让他产生了无力感,甚至是挫败感,仿佛是牛皮鼓被一刀狠狠地划破了口子,张鲁直一直憋着的一口老血,终于咳了出来。 “老了就不要逞强,你应该知道我能来说明对你并无恶意,好吧,你的这口血咳出来,对你也有好处!”李修道:“我来了,你就做你该做的事情,别总想看穿别人,你要做的就是给我好好躺着,你不要运气,放弃所有的抵抗,从这一刻开始,把你的性命全权交给我来处理,如果你肯听我的,这点伤其实也不算事。”李修并没有胡说,说到伤,当初他艰难地活了下来,那种伤才是真正的致命伤,用这个世界的话来说,就是神仙都难救,但是李修挺了过来,并且因此而感悟了第六感的真谛。 张鲁直面色惨白,嘶哑着嗓门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所中之掌,正是寒狱掌,传闻寒狱掌共有八重,伤我之人已将这门掌法修炼到极深的境界,他要将我送往八寒地狱,我已必死无疑,你何必骗我。” “我吃饱了撑的不成?废什么话?你到底还要不要治病了?”李修瞪眼:“管他什么寒狱掌还是热狱掌,我给你扎几针,在我的发功治疗之下都是小意思,不信就拉倒!” “……”张鲁直愕然,但还是乖乖躺下,太上长老两次都是被此子从阎王殿前拉回阳的,他可是亲眼所见,尽管觉得李修说得太轻松,但也不能不一试。一旁的虎子见状也忍不住抿嘴想笑,却被李修呵斥道:“臭小子,你在这看什么热闹!还不快去干回你的老本行,去烧一锅热水来!” 烧热水?虎子不解,烧热水干什么?难道又有什么绝招需要借助热水才能有更好的疗效?虎子眨了眨眼睛,感到很好奇。 “还愣着干什么?等下我要好好的泡个澡,忙活了一整晚,都累成狗了,你这小子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李修那叫一个气啊,反手就给虎子脑门一个爆栗,吓得虎子捂着脑瓜,落荒而逃。 天亮了,钱不缺忙前忙后,吾长风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守在门口当门神。吾道子果然不愧是演戏的高手,李修走后,他一直在折腾,一会儿说这不舒服,一会儿又说那里难受,时不时还咳点血出来,可把吾长风和钱不缺给吓坏了,但吾道子对吾长风似乎并不待见,将他赶出诊室,留钱不缺给他推拿按摩,根本就没停过。最后吾道子嚷着要回流云洞,说有人要害他,神经兮兮的模样,这装疯卖傻还真像那么回事,可叹二人根本不知情,最后没有办法,吾长风只能亲自去了藏经阁找李修。 李修正美美地泡了个热水澡出来,听吾长风说起此事,言下之意,居然还在责怪李修擅离职守,害他被吾道子数落,李修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当人家的出气筒?顿时没好气地点着吾长风的鼻子道:“你个糟老头子,先不说你贵为堂堂的长老,当断则断才对,何况太上长老都多大年纪了?你乃是他的侄孙子,同情心不说,孝心有没有?这点小事也好意思来找我叽歪,他要回流云洞你就送他去流云洞,来找我作甚?” 吾长风老脸一阵红一阵白,义正严词道:“此事还须大长老定夺。” 第十章 阎王之女 “请便,不送。”李修毫不留情。 吾长风愤恨甩袖而去。 李修算是有点明白了吾长风为何不受吾道子待见,此人不善决策,瞻前顾后,对门下弟子喜欢倚老卖老,但在平辈当中,却是个典型的马仔,不足以论大事。其实吾长风的修为和其他五位长老是一样的,都是金丹初期的水准,大长老也没有打破初期的障碍,但性格决定着成就,同样的金丹初期,也分三六九等,障碍难以突破是因为天地剧变,是大环境给予的压制,除非天之骄子,或者有逆天的机缘,想成就一尊金丹大圆满,绝对不可能。李修觉得三个吾长风加起来,也未必是张鲁直的对手,更不要说是大长老吾古都了。 李修让虎子去将钱不缺换回来,叫钱不缺自己来照顾他的师父。至于张鲁直对虎子的救命之恩,李修记住就行了,没必要磨叽,说什么谢不谢太假。李修都已懒得再回地下室,伸了个懒腰,就离开了藏经阁。张鲁直得到李修的救治,已将寒狱掌的毒气化解,并以修复真气灌输张鲁直的体内,加上张鲁直之前服下的大量灵丹妙药,还有大部分都堆积在体内,如今经脉经过李修的疏通,张鲁直接下来只需来回运转小周天,使得精气充实,近而乾坤交媾,用不了大半天的工夫就可以恢复七七八八。 李修离开了藏经阁,去了流云洞,他来这里和吾道子没有太大关系,其实也和大长老吾古都答应他在流云洞中静坐七日的条件也没有什么关系。李修并不想对吾峰进行任何掠夺,他只是将这里当成自己的一个临时落脚点,算是半个家吧,所以他也并不是想要在流云洞中寻找什么宝贝,尽管流云洞的确坐化了很多吾峰的历代高手,或许留下了很多隐秘和什么绝世武功秘籍,但是李修对此毫无兴趣。 李修当初提出要在流云洞中静坐七日,原因在于“流云洞”这三个字,居然和地球先秦时期的古字如此相似。李修的飞船在星空中遇到极磁雷暴的漩涡,原本以为必死无疑,但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并没有灵魂穿越,因为身体还是他原来的身体,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很有可能是极磁雷暴内部的另一个位面世界,也可能极磁雷暴当中存在着时空虫洞,李修被传送到先秦时期的古地球?这也不是不可能,种种猜测以往都没有任何参考的数据,但就在昨夜,李修第一次来流云洞,瞧见洞口上方的三个类似先秦时期的古文字,李修又怎么可能不来一察端倪? 流云洞,三个先秦时期的古字,做不了假,李修来到吾峰看过不少典籍,到了他这样的境界,早就觉得文字和语言的交流,其实都是一种相对来说比较原始的交流方式。人与人之间最简单的交流方式,其实就是意念的交流。所以李修自从半年前来吾峰,开始学习这个世界的文字和语言,其实并不困难。 此时的流云洞,并没有人看守,李修缓步走入其中。洞中昨夜激战的痕迹还有不少,显然吾古都也并没有来得及叫人来打理。李修一扫而过,没有逗留,这洞中的壁画,壁画上的涂鸦和文字等,李修昨夜已经粗略观摩,一目十行,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说白了就是历代的太上长老在此闭死关,无聊之时的杰作,虽然有很多都值得李修认真揣摩和借鉴,但明显不是李修此行的目的。 随即李修观察到莲花池中的玉石浮台,他仔细感应,发现这么大块玉石浮台,居然完全是违背了物质密度的原理,真的只是漂浮在水面之上。之前李修没有细看,还以为池底定有什么支撑的东西,如今才发现并没有。 李修站在原地,朝水下感应,他发现这池子居然深不见底,再看那几株莲,也并不是普通的漂浮在水面,而是有着超乎寻常的根茎长度,居然是从极深的水底冒出来的。 “呵,有点意思。”李修微微一笑。 “的确有点意思。”忽听一人开口说道。 李修并没有感到意外,道:“你来此有何贵干?” 那人道:“也许和你的目的是一样的。” 李修道:“呵,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我来此的目的呢?” 那人道:“很简单,因为我也是冲着那个秘密来的。” “秘密?什么秘密?”李修很好奇。 那人道:“吾峰在两百年前,一直是北冥海三十六岛之首,你何必装模作样?直到两百年前发生了一次内乱,大伤元气,这才沦落到如今的地步,据说吾峰的一本《吾上经》,记载着打破金丹圆满的秘密。” 李修道:“原来如此,流云洞是吾峰太上长老历代闭死关的神圣洞府,你怀疑这里面有他们遗失的经文所在?” 那人道:“这难道不是你来此的目的么?” 李修并不回答,道:“我只知道,如果有这样一本经书,你应该也不敢轻易来此涉险。” 那人道:“也许你说的没错,我应该抓住吾道子,严刑逼供,或者灭了吾峰满门,再来寻找就更容易一些。” “呵。”李修莞尔道:“是么?这可很考验你的本事。” “你认为你能拦得住我?”那人问道。 “也许你可以试一试。”李修道:“你以为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就能封住我的退路,令我投鼠忌器,可惜你高估了自己。还有,一个女人如果想要乔装成男人,最基本的东西就是伪装你的声音,其次是你的体态和身型,很可惜,这两点你都并没有伪装成功,所以你再继续伪装出一个男人的声音,会显得很滑稽。”说完这句话,李修已很自然地转过身来,根本不怕对方骤然出手,显示出他的无比自信。 那人的目光一凝,却并没有出手,道:“你的后脑勺没有长眼睛,居然能看到我的体态和身型,可见你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在李修转过身来的同时,那人也已看见了李修的脸,她同样被李修的年轻的轮廓而略显动容。 李修也颇为意外,因为此刻站在他身前的人,居然是一个差不多二十岁的年轻女人,此女身材曼妙而高挑,最少一米七五以上,穿着一身很宽松的黑衣,企图掩饰她的身材,可惜在李修的感应之下,她的服装形同虚设。此女有着一头长发及腰,脸上明显经过易容,是一张络腮胡子大汉的五官轮廓形象,但在李修的感应之下,直指本尊,看到了此女的真实芳容,居然长得还不赖。 “呃,美女,你这样的反差,很容易把我的隔夜饭呕吐出来的好不好。”李修没好气的说道。 络腮胡子的黑衣女人道:“油嘴滑舌的小子,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叫李修对不对?” 李修叹道:“想不到我蜗居在此,居然还有人知道我的名字,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树欲静而风不止?说的好!”络腮胡子的黑衣女人道:“你早已身在是非之地,想要默默无闻是不可能的,你可以叫我阎王之女。” “不不,你错了,我对你的名字并不感兴趣。”李修摆了摆手,道:“我只想一个人在这里安静安静,你既然来过了,该看的应该也看过了,我已经很给你留面子,这里毕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当然了,你如果执意留下,不听我劝,那我只好先用刀子刮花你的这张丑脸,省得我呆会吃饭的时候一想起来就倒胃口。” 阎王之女冷冷道:“那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有这个本事了。” “呵。”李修道:“原本我只想刮花你丑脸,想不到你居然这么不识相,现在我决定要你变秃头,你再啰嗦,我就脱光你的衣服,让你一大清早在吾峰裸奔。” “找死!”阎王之女被激怒了,她反手一抖长袖,手里顿时多了两把环首刀,李修瞟了一眼这两把刀,样式非常古朴,整体还不到三尺长度,柄长刃短,刀身上锻有龙雀图案,李修一看就知道这两把刀来历不凡,简直可以说是价值连城都不为过。阎王之女双刀拔出,脚下错步,身形闪晃,看似摇摇欲倒,其实却是一门极为高明的身法和步法,她的双刀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让人难以判断她在快速闪晃和错步之间即将出刀的痕迹。 但回应她的是一巴掌,啪的一声,声音很清脆,阎王之女像稻草人一样斜斜地飞了出去,来了个狗吃屎。 “你!可恶!”阎王之女大怒,爬起来,顾不得脸上的剧痛,她不信邪,脚下错步,身形旋转如同陀螺,移动之间犹如一面风车,她的双刀密不透风,这回她采取的是以最强防守来破敌的打法,力求一招将李修碾压。但随即她吃惊的发现,一只手掌居然穿破了她所有的防御,这一巴掌直接呼在了她的面门之上。 “噗!”阎王之女再次飞了出去,落地时是一个标准的大字型。这回她一句狠话都没有说,终于知道了李修没有大放厥辞,而是反手就能捏死自己的绝顶高手!她翻身爬起,头也不抬,连落在地上的兵器都顾不上捡,灰溜溜地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逃走了。 “切,总算识相了。小妞你是富二代吧,这种只得其形的招式,根本就是破绽百出!你都是跟什么破师父学艺啊,教徒弟还留一手,不如你改投我的门下如何,喂,别跑那么快,前面有堵墙!”李修话音未落,只听通道里传来了撞墙的声音,可见李修这两巴掌当真是将那什么阎王之女打得是胆裂心寒,落荒而逃,只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第十一章 青莲池底有端倪 李修也郁闷,本以为是个王者,结果是个雏鸡,李修舔了舔嘴唇,很久没有和人认真动手的他,还准备大展拳脚,真是见了鬼了。之前他认为吾长风是个菜鸟,现在发现此女比吾长风也强不到哪去,真要正面交战,百招之后,吾长风可能还会占上风,毕竟吾长风对于自身的武技已经有很深的领悟,而此女的武技虽然极为高明,但只得其形,不得其髓,虐菜鸟容易,遇到同等的对手就难免相形见绌,李修打小就受过最高规格的教育和训练,经历过星空大难,实战经验极其丰富,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在李修看来,打破生死玄关不过是时间问题,别说是阎王之女,就算阎王本尊,李修也瞧不上眼。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在李修心中掀起多大波澜,不过李修没有浪费,还是上前捡起了那把环首刀,据为己有,主要是他一般很少用兵器,这下好了,接下来要去探寻莲花池底,有件利器防身,正好以备不时之需。 没有什么好犹豫的,李修纵身跳入了莲花池,朝池底潜了下去。他刚潜水不久,流云洞进来了一群人,正是大长老和吾长风,还有张鲁直居然也来了,他们居然抬着一张大床,躺在上面的人正是太上长老吾道子。 “好了,你们去忙自个的事吧,我还没有老到走不动路的地步,还有,吾古都,你居然背着我去扫了白马江家的门庭,真是好大的威风,你知不知道,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有大麻烦,这个不用我多说你也该明白。”吾道子恨铁不成钢,吹胡子瞪眼睛。 吾古都连忙说道:“大爷爷,我这不也是为了您好么?您老放心,只要能撬开江家那小子的嘴,您老必然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跨出那一步,只要跨出那一步,所有的困难都能迎刃而解,算不得什么!” “你太天真,如果前朝国师留下的那个秘闻属实,如果白马江家得到的国师宝藏属实,那么在二十年前他们江家早该被各大派五马分尸!这且不说,那江不匪也是老牌的金丹圆满高手,他如果掌握着那等宝贝,怎么不自己突破?怎么可能还有我们的份?可见都只是谣传而已,吾古都,你是我孙子,却比我还老糊涂,你的这一步棋简直是昏招之昏,愚不可及!”吾道子越说越气,将吾古都连同吾长风和张鲁直一并像赶苍蝇似的给赶出了流云洞。 有些话吾道子不必明说,凭目前留在吾峰上的这几块料,又怎么可能是江不匪的对手?这背后的故事,意味深长,细思则恐啊,吾道子心如明镜,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装疯卖傻,走一步算一步。 他运转内丹,意念延伸,他接触到这种层面还没有多久,需要集中所有精力,才能外放扩散,仔细感应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吾长风和张鲁直在洞口坐守,吾古都已经远去,他便睁开了眼睛,然后起身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筋骨,立刻生龙活虎起来,然后吾道子居然和李修一样,没有任何迟疑,也是纵身潜入了莲花池底。 李修潜入莲花池中,气沉丹田,屏息不动,毛孔一张一合,用这种呼吸法,取代了肺部换气法。池中水域并不宽,倒像是一个垂直的大型甬道,水也并非死水,而是拥有活性,且灵气充沛,居然比流云洞中更为浓厚,水中有着许多生物,奇形怪状的鱼虾,或者奇异的花果生长在甬壁之上,许多水下生物还散发着莹莹宝光,李修感觉到这些水下生物非常不凡,修炼用灵石灵币辅助,可以事半功倍,然则,这些水下生物的品质却远远在普通灵石和灵币之上了。 下潜到近千米,终于见底。李修的肉眼所见的底部,是非常普通的一块大平地,和甬道一样,很明显都是人工打造而成。但是在李修的精神意念的感应下,却是看到了不凡,他明白了,这里布有阵法。 要知道即便是藏经阁那样重要的地方,李修也从未感应到丝毫阵法的痕迹,吾峰上唯一的一座阵法,就是在主峰的议事大楼,据说是因为阵法一途随着天地剧变,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为何,因为灵石和灵币的稀缺。天地剧变,虚空中的灵气日渐稀薄,修仙者对灵石和灵币的需求,早已到了供不应求的地步,只要有消息传出某处有灵脉,立刻被各大门派蜂拥而至,占领并瓜分。阵法需要大量的高阶灵石,才能起到相应的防护效果,因此低阶的阵法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只有在修仙宗门的一些重要场所才会有阵法的存在,俗世之中更是多年未有阵法一说的流传。 正在李修寻找破解之法时,忽然感应到有人靠近,很熟悉的生命特征,正是吾道子。这下被撞个正着,李修避无可避,猛然之间,李修正好看到一条长相丑陋的大鱼从他身边游过,李修伸手一抓鱼鳍,驱动意念,释放出一股超强的精神波动,将自己伪装成一枚寄生虫。 这种波动直接能够影响吾道子的判断能力,也能影响所有水底生物的判断能力,除非他们的修为比李修强,否则回馈给他们的信息,李修这个人就已经不存在,就是寄生在鱼鳍上的一枚小蠕虫而已。实际上都只是障眼法,李修并不能变化。 吾道子在精神意念方面的修为,远不如李修,如当初李修戏耍吾岛掌门一样,都是令他们的大脑皮层受到李修释放的精神波动的干扰,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咦?”不过吾道子也有过一丝狐疑,但也仅此而已。 李修在远处仔细观察着吾道子的一举一动,此时吾道子已潜入池底,只见他迈开步伐,身形摇晃,上下左右各走一步,转而又朝下反复走四步,随即池底用肉眼都能瞧见一个方圆丈许的圆形古阵,散发着淡淡微光,吾道子走到右边,从他右手方向朝左划了一条线,然后光芒一闪,他的身影就消失不见。 “居然是个类似八卦的古阵?世上没有如此巧合之事,古地球就曾有八卦图,看来我果然没有来错地方。”李修暗道一声好,回到池底,照葫芦画瓢,同样光芒一闪,消失不见。 唰的一下,李修整个人都漂浮起来,然后即便是李修的修为,脑袋也晕眩了一下,两眼发胀,双耳失聪,但他的意识很清醒,这种感觉就像是坐云霄飞车,李修脸色阴晴不定,仔细分析起来,暗道:“这应该是一个传送阵,有大约五秒的微重力状态,随后重力势能和动能在急剧增减,很不稳定,看来这是个远距离的传送阵,不知道会到哪里去?” 这种状态一共仅维持了大约二十秒钟的样子,然后李修感觉到自己的生理和精神状态都恢复了正常,只一下,他便出现在一个山洞之内。这是一个很浅的山洞,灵气十分浓郁,洞中到处长满了灵芝灵草,洞口是一泉瀑布飞流而下,形成了一面巨大的水帘。李修来到洞口,视野霍然开阔,放眼看去,只见这是一个天然的地下大型溶洞,之所以说是溶洞,因为他能看见更远处的嶙峋山壁,数之不尽的石钟乳,宛如巨兽的牙齿,壁上有很多不规则的洞孔,能见到天光;溶洞底部则是一面地下巨型湖泊,大约千顷来地,湖泊中岛屿遍布,绿水围着苍翠,李修能够随处看到飞鸟瑞兽的出没。 看到这一幕,就算以李修的心性,也是十分震撼。 “那是……吾道子。”李修很快回过神来,他发现一只仙鹤在滑翔,仙鹤之上坐着一人,正是吾道子,载着他朝那片湖泊飞去。 “藏得真够深的,看来那什么阎王之女没有骗我,吾峰在两百年前稳居三十六岛之首,不无道理,现在看来,吾峰的秘密就在此处,吾峰表面上良莠不齐,英才凋零,但有着这样的秘密基地,只怕真正的天才人物,都被秘密送往此处才对,这里才是吾峰的根本所在,也是吾道子所能依仗的最后防线。”李修暗暗嘀咕着,随即他朝下方看去,观察地势,发现自己所在的山洞居然距离溶洞底部少说也有千余丈,这个地方如此神秘,未必没有高人所在,自己此番贸然闯入他们的秘密地,可谓是深入了虎穴,李修就算有办法下去,也恐怕随时有变,稍有不测,自己立刻就得摔成粉身碎骨不可。 “那吾岛掌门吾丧或许已经发现了有这样一个地方?也不对,他既然是吾峰的掌门人,吾道子没理由不让他继承所有的衣钵,既然是这样,为何又对他多加防范?这其中是否有什么玄机?”李修一时间想起了很多,原本吾古都灭了白马江家,将吾峰置于险境,于情于理都有说不通的地方,此刻李修的很多不解之处,再来推理,似乎就有了更多的可能性,甚至李修大胆推测,反过来想,这一切如果是吾峰的一个巨大阴谋呢?假设数十年前,吾岛掌门率领激进派,违抗了吾道子的法令,力图去外面发展,这条线索如果并非之前吾道子所陈述的那样,而是一种假象呢?李修可以这样假设,吾岛掌门并没有违抗吾道子的法令,相反,他在极力配合,肩负重任,以自身为鱼饵,放出一条长线,玩的是一出无间道,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动机是什么,很简单,比如为了称霸北冥海,为了成就他们的霸权地位,就足够支撑所有的论点。李修再假设,那则两百年前吾峰内斗导致元气大伤的消息,如果也是假象呢?也就是说,这个局,吾峰布了足足两百年,这个猜想如果成立,那吾道子太上长老的身份,其实只不过是个话事人而已,在他的背后还隐藏着一股庞大而可怕的力量。 有了这些假设,李修之前所有的疑团,都能够迎刃而解,白马江家的江不匪乃是金丹大圆满的高手,却轻易栽在了吾古都的手里,为何?因为吾峰背后暗藏着这样一股力量。将白马江家的少年囚禁在吾峰之上,却囚而不杀,表面上是为了撬开少年的嘴,获得前朝国师留下来的打破生死玄关的秘密,实际上有什么目的,李修纵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却也知道绝对没有好事。 第十二章 三十六计走为上 “看来,果然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没想到当初我无意之中救了吾道子一命,却在不知不觉中闯入了龙潭虎穴而不自知。”李修忍不住苦笑。不过,一切都还来得及,退出此地,远离吾峰,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别阴沟里翻船,这种层面的斗法,已经不是个人的力量可以战胜,就算李修再怎么自信,遇到这种事情也是能躲则躲,妄自逞英雄,得不偿失,说直白一点,不管吾峰有什么谋划,李修在其中充当的角色都很尴尬,不如置身事外,才是万全之策。 说走就走,李修并不是为了满足一时的好奇,就让自己身处险境的人。 重新回到山洞中,李修看到这里的传送阵,和莲花池底的传送阵没有区别,也就是说这并不是一个单程的传送阵,李修不由得松了口气,李修依照之前的法子,但奇怪的是居然并不能够传送。很快李修就找到了问题所在,是缺少灵石的开启。之前李修尾随吾道子进入传送阵,没有用到灵石也能开启,想必是因为传送阵正在运作状态,李修可以成功,尽管成功了,但李修还是感觉到全身不适,像坐云霄飞车,按理说传送通道不会那么不稳定才对。 李修的修炼方法和这个世界的修仙体系有所不同,他并不需要灵石和灵币来提速,所以灵币他身上倒是还有十几枚,这还是平时没事拿来把玩的,但随即他发现,普通的灵币根本没有用,开启传送阵,首先要找对位置,然后对准阵眼,以灵石为钥,像吾道子之前一样,划出一条光线,传送阵才能完全运行。 “看来需要中阶或更高阶的灵石才行!”李修郁闷。 李修正苦无对策,这时,他感觉到有三股生命特征在接近,速度极快,正在朝这个山洞而来。估摸着应该是巡逻的人,像刚才的吾道子一样,驾着飞禽才能有这样的速度,李修不想与之照面,来到一块石头后面,隐藏起来。 “唰”的一声,果然有一只大型飞禽俯冲而下,待到水帘洞口,那飞禽发出一声鸣叫,双翅扑腾,两道人影飞纵下来,穿破水帘,闪身落入洞里。他们周身真气鼓荡,水不湿衣,这是一男一女,两人都是模样清瘦,都是白衫打底,披青兰长道褂,脚上着白袜和云履,头上发髻紧束,显得十分干练而出尘,女的佩剑,男的则手持一杆银灰长枪。 “师妹,吾道子师叔刚刚来过这个传送阵,难免会有点动静,你看这里什么都没有,一切正常!”男道士环视一周,淡淡说道。 女道士道:“难道是我的直觉错了?” “你才刚刚突破这个境界没多久,不必灰心,稍后我去你的洞府,亲自帮你辅导功课如何?你可不准再推辞了。”男道士僵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女道士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而是淡淡道:“我们走吧。”说着转身就走,站在水帘洞口,发出一阵奇特的啸声,显然是在召唤飞禽,男道士见状,只能叹了口气。 霍然间,一道影子乍现,从他们的身后暴起,人还未到,数道寒芒已破空飞出! “谁!”男道士根本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变故,本能地以真气护体,同时转身,手臂一抖,长枪如毒龙探出。但是没用,那寒芒极其刁钻,也无视他的护体真气,悉数隐没他的体内,男道士闷哼一声,轰然倒下。 那道人影并不停留,如影随形,朝那女道士扑去。 男道士的示警,让女道士有了防备,她转身正好看到男道士倒地的一幕,顿时花容失色,呵斥一声,长剑出鞘。 “倒下!”只见凌厉无匹的白光闪过,女道士手中长剑立刻被削断为两截,不等她身退防守,那道人影迎面而上,并指一点女道士的小腹,然后那女道士也软软地倒下。 那道人影当然就是李修。此时的李修已然撕了一块衣角蒙住了脸,偷袭得手,他立刻上前将二人敲昏,随即给二人搜身,寻找高阶灵石,果然在二人怀中都找到了一个钱袋,打开一看,收获不小,转身激活了传送阵,光芒一闪,消失不见! 手中拥有利器,使李修的偷袭格外顺利,不然那一男一女修为不低,比大长老吾古都只强不弱,李修有心算无心,放倒二人也不算困难之事! 这次进入传送阵果然就平稳了很多,不再像是坐云霄飞车,很快他就回到了莲花池底。李修没有丝毫犹豫,果断出手将这个传送阵破坏掉了,如果吾峰只有这一个传送阵,那么破坏掉,可以让李修赢得全身而退的时间,如果另外还有传送阵,只能另做打算了,李修没有纠结于此。他快速朝上游去,千余米深的莲花池,数息之间即可到达水面,但是李修总感觉到哪里不对劲,自己到底算错了哪一步?世上没有凭白无故的征兆,尤其是到了李修这种修为层面,一饮一啄,皆随因果。 “嗯?”很快李修就找到了答案,水面上霍然撒开了一张大网,大网遇水则收缩,明显不是等闲货色,应该是件水系法宝,没等李修反应过来,只一下就将他给紧紧兜住,呼的一声,水网法宝有人控制,朝上猛收,李修立刻被扯出了水面,狠狠地砸落在地。 此时的李修看起来很是狼狈,他看到了吾古都,看到了传功长老吾长风,传法长老吾铁胆,还有丹房长老游长老,四人此刻皆对李修冷目而视,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表露无遗。 大约在一个或者几个时辰之前,明明对李修都还是很友好的几个人,如果不是经历过池底的传送阵,见到了那个秘密地方,此时看到这些人的嘴脸,只怕李修也会诧异不已。 “呵。”但现在面对这种变化,李修觉得也能说得通,能够理解,他居然还笑了笑,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吾古都道:“李长老,你来我吾峰足有半年之久,这半年来,你极其善于伪装,如今终于露出了马脚,落入了我等之手,你还有什么话讲?” 李修道:“我自问对吾峰没有半分恶意,且还有恩于你们,你们就是这样报答恩人的么?” 吾古都沉声道:“李长老,现在说这些话还有意义么?你隐藏了这么久,毫无破绽,我曾多番打探你的来历却未果,直到昨夜你主动提出要入流云洞静坐七日的要求,可还记得么?那时我已判断出,你心怀不轨,原来你来吾峰,大概也是为了我吾峰的《吾上经》吧,你可敢承认?何况流云洞乃是本门最神圣的地方,就算是我,平日里也无权擅自进入其中,除非是特殊时期,经本门的太上长老许可,方可入内,说吧,你究竟是何人?” “原来你们对付我,是吾道子授意?我明白了。”李修道:“吾古都,你要明白,就算流云洞乃圣地,你大可不必理会我的要求便是,怎可因此就断定我居心叵测?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吾峰不待见我,大可明言直说,我并非厚颜无耻之人,天南地北,何处不可容我?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吾古都冷冷笑道:“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居然还想着全身而退么?” “跟这小子废什么话,他已成瓮中之鳖,未免夜长梦多,我来送他上路!”吾长风不耐烦道,说话间,手中长剑已呛声出鞘。 “且慢!”游长老道:“据飞蚂探报,近日来,各方势力已在召集精英弟子,正快速朝吾峰赶来,此子乃是绝顶天才,依我看,他的天赋在整个北冥海也未必能找到第二个少年天才能与之并肩,如此人物,草率了结,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不如将其设下禁制,抽其灵根,可为我吾峰后辈杰出弟子所用,然后将他残废的消息散播出去,好叫不乐国皇室知道,敢于冒犯吾峰者,虽远必诛!” 吾长风顿时来了点兴趣,道:“怎么,你认为此子是皇室中人?” 游长老道:“当年不乐国战败大观国,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最后犁庭扫穴,攻入皇都,逼迫大观皇帝自缢身亡,驱走大观国第一高手大观国师,威势滔天啊。数十年过去,不乐国平定内外,国力强盛,旷古烁今,我等虽超然世外,却已成为不乐国的眼中钉肉中刺。依我之见,像李修这样的天才少年,被秘密派往我北冥海三十六岛的奸细应该会有不少,只不过我吾峰虽然隐世多年,毕竟尚有余威,潜入本门的人自然就更加不凡,一旦残废此子的消息散播出去,犹如断蛇七寸,你们看,我此计如何?” 吾长风收剑回鞘,抚掌笑道:“不错不错,我北冥海最大的敌人,自古以来便是皇室,这叫宁杀错不放过,师兄此计当真是妙极!” 吾古都和吾铁胆闻言,也都颔首赞同! 忽听一人道:“万万不可!” 众人视之,只见流云洞又进来了俩个人,一人是藏经长老张鲁直,一人是刑罚长老农太黎。 吾长风脸色一沉,道:“张长老,刚刚是你在说话么?” 张鲁直哼了一声,道:“吾长风,好一句宁杀错不放过!看来北冥海三十六岛的败类年年都有,误入魔道之人也大有人在,我吾峰出你吾长风一人不足为鲜!” “你!你放屁!”吾长风大怒! “张师兄所言不无道理。”刑罚长老农太黎说话了,他背宽膀粗,身型极为高大魁梧,他的声音和他的身型一样厚重,他扫了吾长风和游长老一眼,道:“李长老不曾亏待过吾峰,吾峰怎可随意给一位长老安插死罪?若无确凿证据,随意定罪,那还要农某在吾峰掌管刑罚作甚?我看不如把我这刑罚长老的位子给你们二人来坐好了?” 游长老面无表情,道:“怎么,农师兄要替李长老出头么?” 第十三章 文绉绉的绑票 农太黎道:“农某掌管吾峰刑堂五十余年,一生兢兢业业,不敢懈怠,人无贵贱,事无巨细,一律秉公执法,否则今日你们可以徇私枉法,残害同门,谋杀长老,若不给予及时禁止,日后只会变本加厉!本门法令如山,莫说是尔等,即便是太上长老,也不能凌驾在法令之上,否则就是废纸一张!” 游长老问道:“你待如何?” 农太黎道:“也简单,交予我刑堂审查,再做定夺!” 游长老道:“若此事乃是太上长老法令,你也执意如此么?” 农太黎道:“是非黑白,自有公断,谁也不能徇私,否则就先踏过农某的尸体!” 游长老目光微闪,不好说话,他等着吾古都开口,但吾古都却也是沉吟不语,一时间这流云洞中落针可闻,静得可怕! “这我可不答应!”李修打破了沉寂的气氛,道:“农兄,还请先听我一言如何?” 农太黎道:“李长老但说无妨!” 李修道:“我看不如这样,吾古都这次召集同党,残害于我,明显居心叵测,公然视吾峰祖先定下的法令如同儿戏,这就是在搞分裂,后果很严重。我看不如将这四人先行拿下,交予刑堂审查如何?我一定全程配合,直到水落石出,还我公道为止!” 农太黎脸皮一抽,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嫌小命太长不成? “好了,游戏到此结束!”李修手腕一翻,手中的环首刀轻易划破了水网法宝,翻身而起,不理会众人的吃惊,他好整以暇,对吾古都说道:“你们刚才好像漏掉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你们以为这破玩意就能将我束缚,所以没有给我下禁制,正因为这样,我才会耐着性子来听你们聒噪,现在真相大白了,你们几个真是好大的胆子,我之前给太上长老治病的时候,还感到很奇怪,怎么好端端地会发生那样的变故?我曾对太上长老提起过,有人在背后动过手脚,好在我及时出现,将太上长老的病给治好了,将一场天大的变故抹杀在萌芽之中。也许正因为这样,所以才会触犯你们不可告人的利害关系,险遭杀害!”又对农太黎道:“事情如此明显,还望农兄主持公道,法令不可废,否则这偌大吾峰就沦为了草寇之流,既然如此,农兄当立刻将这四个不法之徒擒获,给予严惩,以儆效尤!” 对于李修的这番说辞,有多少可信度已经不重要了,不过是斗嘴而已,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绝非一个农太黎就能做主的,谁都明白,还得手底下见正章。 “好,很好!”吾古都道:“我承认刚才的确小瞧了你,疏忽了你说的重要环节,不过你好像也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李修问道:“什么重要的事情?” 吾古都道:“你始终都是个外人,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农太黎要想秉公执法,执的也是我吾峰的法令,说到底,是我们内部的事情而已,但在此之前,却是留你不得!” “这么说起来,原来一直都是我在自作多情?”李修保持着微笑,但笑容已经不太自然,他将目光转向了农太黎和张鲁直,奇怪的是,这俩人此刻居然沉默了。见此情形,李修的笑容凝固,他明白了,这个被他当成半个家的地方,的确是从来都没有真正地承认过自己,一时间,他虽然不至于心灰意冷,也已兴致全无,之前他的确萌生过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的想法,但还没有决定下来,此刻已是真正的去意已决。 “吾古都,你让开吧,就算你们之前有害我之心,我也并不想对你们动手。”李修说完,略显落寞地朝洞口走去。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你还是留下吧!”吾古都动了,他周身真气鼓荡,双臂成爪,抓向李修的脊梁骨。这所用的招式居然是和枯骨手同样闻名天下的折阳手,都是阴狠至极的武技,李修感受到这股破风声,他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猛然回身,他一身真气如渊似海,一掌拍出,与吾古都掌爪相对。 “嘭!”气流激荡,吾古都手指骨折,重重的闷哼一声,倒飞出去,噗通落入莲花池中。 “休得逞凶!” “竖子休狂!” “尔敢!” 吾长风拔剑,吾铁胆持铁拐,游长老持木杖,怒喝连连,围将过来。 “我如想杀人,尔等顷刻间必血溅七步!”李修并无惧意,但此刻兴致索然的他,根本不想在此逗留片刻,叹了口气,展开身形,朝流云洞外疾掠而去。 三人追出洞外,早就看不到李修的人影,吾长风大怒道:“速鸣警钟,捉拿此子!任他功力深厚,集合我吾峰上下数百人之力,团团围住,也定能让他力竭而死!” “胡闹,穷寇莫追!”吾古都疾步赶出洞来,张鲁直和农太黎也伴随左右,吾古都神情复杂道:“此子境界高深,能忍辱负重,刚才他若真想取我性命,也只在举手之间。罢了罢了,我等也算是尽心尽力,遵照太上长老的法令,只不过是技不如人,何必再去鸣警钟,激怒李修,徒伤诸弟子人命而已!” 李修飞纵之间,思绪难平,不过很快就被他强制压下,暗暗寻思起来。吾古都等人布下水网法宝力图捉拿自己,难道真的是太上长老吾道子的吩咐么?不对啊,自己入流云洞,意动四方,一草一木的变动都瞒不过自己的感应,也就是说李修的行踪机密,吾道子是不知情的,否则也不至于被李修发现了传送阵的秘密。 这么说起来,吾古都在说谎?那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行踪?难道…… 阎王之女。李修想起来了,那个在流云洞中被自己狠揍了一顿的易容女子,来头不小,李修此行能够这么轻松化解各种变故,也多亏了她的一把环首刀。 “看来吾峰的水很深,还不止我所推测的这点东西,不过,无所谓了。”李修赶往诊所,并没有刻意隐藏行踪,他没有听到吾古都他们的鸣警,说明这群老家伙还有所顾忌,或者是干不掉自己,让自己离开吾峰,也就够了,这么一想,接下来吾峰一定很热闹?但都和自己无关了,自己下山离开吾峰,甚至离开北冥海,天大地大,何处不可为家?唯一有些遗憾的地方,就是没有在流云洞里找寻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自己又在何处?李修不知道,也许这辈子也找不到回去的路,没有答案。那就在这个世界随大流一路修行吧,缘分到了,也许可以自立一个小门户,娶妻生子,传宗接代,又有何不可呢? 但李修回到诊所后,他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没有看到虎子,随即在诊室的药柜之上,李修发现有一张字条,字条上有一首诗,曰: 齐心同所愿,识曲听其真, 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 何不策高足,西据登往生, 江郎无倚傍,相扶来子时。 除了这一首诗,还有一块人皮面具,李修一看,这人皮面具做工很精细,还有着一把络腮胡子。 是阎王之女戴的人皮面具,李修一看就认出来了。随即他又来回看了两遍诗文,终于明白了阎王之女要表达的意思。 表面上看来,全诗的前半部分是在感叹人生一世如尘土,充满了无奈和悲凉,诗人企望得一知己,向往能觅得一知音。后半部分则在劝说别人,或者是在劝说李修,说人生既然已经是这样了,我们为何不想办法去登高处呢,也许还可以享受荣华和富贵。 但李修觉得不对劲,前半部分看不出个什么名堂,后半部分隐藏的东西就多了。 何不策高足,西据登往生?这一句分明是在说,虎子已被掳至西边的往生岭,因为高足也可以理解成李修的学生,而吾峰之西正好有一片山岭,地名就叫往生岭。 江郎无倚傍,相扶来子时。是在告诉李修,想要救虎子的命,就必须在子时,带着一个叫江郎的人,去往生岭交换人质。 李修看懂之后,气不打一处来,这都是什么鬼东西?明明是绑票,还搞得文绉绉的,万一自己胸无点墨,岂非就错过了重要讯息?这一下,李修连那阎王之女的祖宗十八代都招呼了个遍,装什么十三呢? “江郎?”李修随即又寻思:“看来阎王之女想要的人,就是那白马江家被吾古都关押的少年?不过,吾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而且我并不认识他,这个江家少年究竟被关在什么地方?”李修前段时间和虎子一起下山采药,昨天才接到飞蚂传信匆匆赶回,现在看来,吾古都等人早就对自己有所防备,趁那几日做了很多事情,导致李修也根本不知道江家少年被关在何处。 不过,如果人那么好找,阎王之女来吾峰就好比逛她自家的花园,早就能找到人了才对,也用不着拿虎子的性命来威胁李修去帮她找人。吾峰除了流云洞莲花池底的传送阵,唯一有阵法的地方就是主峰的议事大楼,除了这两个地方,也不排除吾古都反其道而行之,将江家少年藏在数百的外门弟子区域之内。 李修此番已和吾峰的一帮老家伙闹僵,被迫要离开吾峰,留在这里慢慢查探不现实,这个时候很多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呢,而且发现了传送阵的秘密,李修对吾峰也有很深的忌惮,虽说破坏了传送阵,但保不准还有另外的通道,一旦那个秘密基地派遣真正的高手前来吾峰主持大局,则自己会很被动。 唯一的方法,就是做出离开的假象,然后隐身暗处,使他们放松警惕,自己才有机可乘! 草草收拾了一下行囊,之前李修从丹房长老那里骗来的九阴雷公诞和神仙断魂草,也被李修收好,走到外院,回过头来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住了半年的住所,李修脸上无悲无喜,再无留恋,转身就走出诊所,一路下山而去。 第十四章 支脉玄氏 “终于走了?”在主峰上,六个老头子聚集在议事大楼前,这里视野极其开阔,对峰下各处都能一览无遗,此时吾古都等人已看到李修出了山门,淡淡地说道。 “走是走了,倒是便宜了他。”吾长风颇为不忿。 “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个道理你心里既然明白,说这种话有何意义?”吾古都扫了吾长风一眼,随即说道:“无论此子究竟是何来历,无论他是敌是友,目前来说,他住在山门之中对我们已形成了很大的阻碍,他既然肯这般离去,那也是再好不过。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接下来我们要处理很多事情,对了,太上长老不在流云洞内,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吾铁胆,这件事情交给你来处理,你去魂殿,借用太上长老留下的魂灯,用飞蚂传信,召他回来,不能让他疯疯癫癫地死在了外面。他走火入魔,两次蒙李修搭救,不过如今功力已所剩无几,他已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吾铁胆的眼里居然有着一丝兴奋之色,道:“掌门人不日将回到宗门主持大局,他将会带领吾峰重回巅峰,有些事情,的确到了我们该下决定的时候了。” 吾长风和游长老皆随声附和,张鲁直和农太黎见状,对视一眼,也表示愿意支持大长老的决定。 六个老头子没有入议事大楼,就在楼前的空旷地带商量了一些事情,李修走了,太上长老也已失踪,他们行事立刻方便了很多。中途吾铁胆被叫去魂殿,借用吾道子留下的魂灯,取了吾峰特质的传信工具,飞蚂,要传信给吾道子,召他回来,实际上他们已经商议妥当,吾道子一旦回归,他们立刻将其软禁起来,只剩三成功力的吾道子,不足为虑。实际上吾道子多年来在流云洞闭死关,早就不管理俗事,但重大决策却有一票否决权,只要将吾道子拉下马,则大长老一众,自然就能百无禁忌,这关乎着他们的个人利益,也关乎着吾峰的整体利益。这其实也是很多修仙宗门的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到了某个年纪,就会主动退居幕后,一心只求破死关,这些老人往往都是为宗门做出了重大贡献的人,他们继续享受着供奉,除非宗门遇到了生死存亡的状况才会破关而出,出劳出力,否则也就在各自的洞中,求个善终而已,毕竟天地剧变后,破死关千难万难。 说起来,吾道子这样不愿放权的人,还算是一个另类,但没有办法,两百年来,吾峰频繁出现内乱,致使人才凋零,他不得不这样劳心劳力,凡事都在亲力亲为。因此,几大长老也没有把事情做得太绝,拟定了两手准备,第一当然还是说服吾道子,第二才是采取强硬措施,毕竟谁都有老的时候。 忽见一人飞快赶往议事大楼,这人正是大长老的弟子吾飞云,是目前吾峰的首席大弟子,平日里此人素来以沉稳著称,但此刻他却气喘吁吁,满脸惊恐地大叫道:“师尊,师尊,不好了!” “何事如此惊慌?”吾古都略有不快,问道。 吾飞云惶恐道:“魂殿出事了,出大事了,太上长老的魂灯灭……灭了!” “魂灯灭了?”不但吾古都觉得意外,另外四位长老也很吃惊。吾飞云是陪同吾铁胆入魂殿办事的人,并非吾古都信不过吾铁胆,而是制作飞蚂,借用大长老的魂灯传信,过程比较繁琐和复杂,需要帮手。这也是当初李修接到飞蚂传信的时候,立刻知道吾峰有重大的事情才会急召他回去。 虽然拟定了一套对付吾道子的方案,但毕竟是自家的老祖宗,魂灯忽然灭了,非同小可,几人火速赶往魂殿。魂殿是吾峰比较特殊的一个地方,正殿供奉着吾峰列祖列宗的牌位,香火不断,还有一座偏殿,则是专门用来摆放重要人物的魂灯,魂灯长明不熄,且有专门的弟子负责守护。看魂灯的盛衰,直接能够观察到对应的人是否生命力旺盛,还可以借此制作出传信飞蚂,甚至可以借助飞蚂,得出本尊的一个大概定位,宗门可以借此救援,也可以借此呼救,类似的东西不独吾峰所有,稍微上点档次的修仙宗门都有。 魂殿之内,魂灯足有一两百盏,当年吾岛掌门和太上长老理念不合,带领着大批精英和弟子入世闯荡,但并不是自立门户,所以都还留着魂灯,从某个方面来说,能在魂殿留下魂灯的人,都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最差都是入室弟子。吾道子的魂灯供奉在最上面一排,其次才是吾岛掌门和大长老等人的魂灯,次序由左向右,李修的魂灯赫然也在其列,不过却排在最右方,和李修一排的居然足足有二十八盏,可见吾岛掌门当年带走的高手,实际上已将吾峰的力量抽空了。魂灯属性为阴,火苗为深蓝色,颜色越深,火苗越旺,不说修为有多高,至少说明生命力越强,李修的火苗就远超同排灯盏,比吾岛掌门更为耀眼。 第一排的吾道子的魂灯,此时的确已经熄灭了,由此可见,吾道子性命堪忧,或许已经陨落? 吾古都面色铁青,这种情况脱离了他的预设,他问起是怎么回事?吾铁胆如实相告,原来他和吾飞云刚刚来魂殿制作飞蚂的时候,吾道子的魂灯还很正常,目前吾道子得到李修的救治,虽然功力所剩无几,但生命并无大碍,并不影响魂灯依然保持着旺盛的状态,这也是他们目前还并不知道吾道子其实是在装疯卖傻,李修只是在配合他演戏而已,不然发生了这种情况,还是另一番场景。但是明明正常状态的魂灯,忽然几经闪烁,随后猛然就熄灭了,这就是吾铁胆陈述的过程。 正在这时,忽然李修的魂灯也熄灭了,紧接着,和李修一排的灯盏,先后连续熄灭了七盏! “怎么回事?”所有人看着这诡异的一幕,皆悚然变色!李修的魂灯熄不熄无所谓,但另外的七盏灯,每一盏都是代表着一位金丹期的强者,有的虽没有挂长老职位,但地位相当,死了一人都是重大损失,何况这一下就齐灭七盏灯,代表着的就是七人的陨落,简直难以想象! “到底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预感到一股不详,吾古都沉声说道:“速发飞蚂给吾丧,问明情况!”吾铁胆等人这才回过神来,匆匆制作传信飞蚂去了。 李修远离吾峰,一路向西行走,大约五十里,站在这里,只见远方依旧是山峦叠嶂,目光所及,出现一道屏障,那就是往生岭。李修没有继续朝前走,而是进入山林,就地盘坐。他不可能放弃虎子,不说虎子的天赋如何,但不可否认,虎子是李修的人,能被李修能看上的人,至少目前除了虎子,还没有出现第二个,这一点就够了。 释放意念,感受着四周的气流,这一刻,李修的心脏发出了剧烈的响声,如同战鼓一般。他集中了所有的精神力,感觉自己进入了混茫的虚空之中。这时候的李修,大脑在超强度的运作,他身体的很多个器官自然而然地产生了某些化学反应,心脏一张一合,力度强悍,心率加速,时而发出了鼓声,时而发出了潺潺的溪流声,那并非真的溪流声,而是他心跳加强加快,血液流动的声音。 “在这里!”李修深入虚空,很快他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那是一根非常隐秘的线条。用吾道子所说的三重境界来划分,一旦进入明吾之境,人体就打破了常规的修行模式,这时候,无须生理或心理的暗示,就能有意识地自我调节,补充大脑的能量和提高大脑的处理能力,通俗来讲,就是大脑的开发。而在这个过程当中,身体也同样在有意识的得到更多的进化和功能,明吾之境就是将无意识化为有意识,无意识的虚空之中,隐藏着太多秘密,这个无意识的虚空,通常都会被人们所忽略,或者说不在一个空间,实际上,无意识的虚空比有意识的虚空更神秘和广袤。人的大脑是一台强大的处理器,但同时也很脆弱,所以有很强的过滤系统,这些都是大脑自带的功能,或者说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本能,不受有意识的主宰。而到了李修这样的境界,则能有意识地进入一个在平常人看来根本不存在的无意识虚空。 虚空并非虚幻,虚空是修行的根本,剖析虚空,就会获得很多能力。 这种修炼方式,也是天地剧变后,难以打破生死玄关,证元婴大道,所以经过千年来一批杰出之人所创新的一条路线。传统的修炼等阶是开光,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天地剧变后,由于修炼到金丹大圆满就会卡壳,所以在金丹和元婴之间,创出了一重境,灵寂。这种模式,已逐渐被修仙界所认可。 吾峰的三重境之明吾之境,就是灵寂的体现。 李修在虚空中参悟,找到了一条线,这是当初他留在吾峰魂殿的魂灯,从而牵引出的一种若有似无的一条线,哪怕是普通的金丹大圆满也难以斩断,只有灵寂境的人才能办到。找到这条线,李修果断地将其抹除,冥冥之中的一种联系断裂,魂殿中的魂灯立刻就熄灭了!斩灭了那丝牵连,李修并没有退出这种参悟,继续深入剖析,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反正时辰尚早,李修为了找到江家的少年,就必须隐于暗处,夜探吾峰最为稳妥。 莲花池底传送阵的彼端,一男一女两个被李修制住并且敲昏的道士,醒来之后,发现他们已经不在那个山洞里,他们看到了吾道子,还有一位身材颀长、长相俊秀的白面男子,这个白面男子看上去大约三十出头,但一双眸子却十分深邃,透着无尽的沧桑,可见这人的实际年龄,说不定是一个老不死。 “说吧,你们看到了什么?”白面男子见二人转醒,口吻很冷淡地发问。 “师尊?”男道士看清白面男子的面目,显得非常吃惊,随即他满脸惶恐,全身的毛孔都是炸裂,他连忙翻滚下床,双膝跪地,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吞吞吐吐道:“师……尊,弟子无……无能,甘……甘愿领罪!”另一张床上的女道士也同样翻滚下来,垂首跪着,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这两位曾经在李修看来,修为甚至比大长老吾古都还强的人,此刻看到白面男子,居然像是稚童遇见了恶鬼一般,吓得面无血色,口齿囫囵,浑身打颤! “我有那么可怕?”白面男子看了一下旁边的吾道子,吾道子面无表情,那意思是你自己难道不知道?白面男子僵硬的脸上也略带尴尬,道:“好了,近年来我对你们的要求的确十分苛刻,那是因为我练功的缘故,不得不对你们严格,否则你们四处惹事,我就会有诸多俗事缠身,如今我已将忘情诀修炼有成,返璞归真,你们没有让我失望,这很不错!好了,回归正题,我去过现场,凭你们的修为,居然在瞬息之间就被人所制,那人定是一位了不得的高手,还是那句话,你们看到了什么?” “那人蒙着面……”男道士将当初被李修偷袭,最后被敲昏的事情说了一遍,女道士也补充了几句。白面男子听完后,面无表情,摆了摆手,示意二人退下,二人如蒙大赦,匆匆退出了门外。 白面男子叹道:“当初我苦心挑选的这五个弟子,乃分属五行灵根,我分别授其绝技,如今也算有所成就,数十年来,我为了打破生死玄关,参悟忘情诀所载的无上妙义,我对他们也疏于问津,如今看来,与我昔日初心相悖甚远。” 第十五章 大打出手 吾道子道:“世上不如意之事本就十之八九,师兄你何须劳神,你如今忘情诀大成,返璞归真,虽未能打破那道关口,但已是当今世上一等一的高手,正当励精图治,光耀门楣,万万不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白面男子道:“不错,师弟你的话当真对我此时有醍醐灌顶之效,如今我们这一系,才总算真正地能与他们比肩了,师尊如能得知我此刻的修为,必也会让我等退居幕后,全心修炼,不至于为吾峰的琐事浪费了许多时间,至少有了资格和那两系轮班值守的资格,你说呢?” 吾道子略显迟疑道:“我等这天已等了近八十年,自然满心欢喜,只不过……” 白面男子问道:“只不过什么?” 吾道子道:“只不过这场布局,乃是我们这一脉全盘谋划,纵然师尊他老人家出关,给了师兄你应得的东西,此事也难以推搪,还难以真正地退居幕后。” “无妨!”白面男子道:“此番布局关系重大,一旦成事,对我们来说也有想象不到的好处,既然我已出关,势必要将此事推至高峰,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彻底压制那两系。” 吾道子这才面露喜色,道:“那这一切可全仰仗师兄你来做主了!” 白面男子嗯了一声,道:“好了,这些先不谈,你来说说吧,火蛭和土婧遇袭这事你怎么看?” 吾道子道:“很明显,一号传送阵已经被人发现,此人功力极深,从现场打斗的痕迹看来,此人是从火蛭和土婧的背后暴起出手,他先以银针破火蛭护体罡气,将其击倒,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神兵利器斩断土婧的千年寒铁淬剑,瞬间将其制服。” 那男道士叫火蛭,女的叫土婧,吾道子说到这里,稍微一顿,手里拿出一枚银针,继续说道:“这银针不过是很普通的银针而已,要想破罡气,难之又难,而那把能瞬间斩断千年寒铁淬剑的神兵利器,锋利程度,本门之中恐怕也就师尊所护持的昊天神剑能比得上。” 白面男子道:“你分析得不错,千年寒铁淬剑已是剑中精英,依我看七分靠兵器,而那最重要的三分,则是要看持器之人,你还是低估了那个人。唯一让我不解的是,那个人能潜入这里,定是已在吾峰潜伏了多年的奸细,但他不去通风报信,他明明有着瞬间制住火蛭和土婧的实力,看来功力也许并不在我之下,但他却并不杀害他们,最后又逃之夭夭,并且破坏传送阵,他想做什么?” 李修如果在这里听到这番推论,都得对二人竖起大拇指,简直是神推理,只差没推理出李修的身份,其余的居然分毫不差。 吾道子道:“无论他想做什么,目前还不是暴露我们的时候,时机尚未成熟,我想到的法子,就是彻底毁去一号传送阵,然后我也死一回。” 白面男子叹道:“看来你已经决意放弃了那几个小家伙。” 吾道子道:“为了策应吾丧,总有人牺牲,何况吾古都近年来的所作所为让我很不满意,他们能否活下去,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既然你已经下了决定,那我就来助你斩断魂灯的联系,不过如此一来,我们这群老家伙,那可就全都‘死’了。”白面男子道:“哦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近来我似乎能够隐隐感应到师尊他老人家已经快要成功了。” “哦?那可真是天降鸿福!”吾道子抚掌笑道:“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真是一种煎熬,我都快有点等不及了啊,哈哈哈哈,师兄,来吧,我已忍不住想要死上一回了。” 魂殿里的魂灯,连同吾道子和李修,一共熄灭了九盏灯,另外七盏灯,其实都是白面男子的门下,表面上那些人都随吾岛掌门吾丧去了不乐国闯荡,实际上这七人,已被白面男子挑中,数十年前就被秘密送往这个基地中培养。白面男子不但帮助吾道子斩断了魂灯的联系,也将那七人唤来,一并抹除了痕迹,从此之后,这些人也和他们一样,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活死人。因此吾古都哪怕飞蚂传信给吾丧,想要问明情况,也根本不可能得到真实答复,因为吾丧不可能明言相告,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夜幕降临了,李修缓缓睁开双眼,他的眼睛浩瀚如星空,他两手互搓,真气涌动,轻轻松开双掌,在他虚合的双掌之间,有着一把滴溜溜转个不停的匕首,随后他手印一变,这把匕首发生了变化,是一只活蹦乱跳的小老鼠,仿佛还发出了“吱吱”的叫声,掌印又一变,却是一座吾峰山的模型…… “我对真气的掌控,已经能够真正的随心所欲,返璞归真。”李修收回双掌,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这大半日的修炼,让他更进了一步,他以前将第六感称之为意的真谛,之后就没有概念,自从和吾道子论道,发现吾峰秘传的三重境,似乎更形象一些,于是李修也暂时就将自己此时的境界,划分在明吾之境,明吾之境之后,就是丧吾之境,看来得打破无意识和有意识的虚空,才能真正的做到丧吾二字,丧吾丧吾,就是舍弃真实的那个我,也要舍弃虚妄的那个我。 我是谁?我即是非我,我即是自性中的我,自性就是虚空,所以得舍弃。舍弃即是非舍弃,从而得见真空,李修对丧吾二字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如果那个江家少年真的掌握着前朝国师留下的生死玄关的秘密,那究竟是什么秘密?”李修表示很怀疑,因为那种秘密,其实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 没有继续深思下去,李修准备行动,要夜探吾峰,找寻那江家少年的下落,突然他感觉到空气中的气流有了很强烈的变化,他立刻明白,这是来了一位绝顶强者,而且没有半点要隐藏自己的意思。 是谁?李修不会错过这等强者,顺着气流的变化,追了过去,他要去一睹真容。 翻过一个山岭,果然瞧见山脚下有一行黑衣人打着火把,正在快速奔行。不但如此,那一行人分出两拨,一拨正在快速朝往生岭退走,而另一拨人,则由五人组成,明显是在断后,在阻挡着一位强者的追击,他们不时发出声声长啸,像是在召集同伴。尽管是五对一,但没有一人敢于和那位强者硬碰硬,那位强者出手之间,气流激荡,一拳一掌皆如掷山般厚重,五人在竭尽全力游斗,时而有人被迫硬接一掌,立刻如遭雷轰,身形暴退,另一人快速补上。 “好深的功力,吾道子与此人对敌,没有胜算!”李修眼睛眯了眯,随即他皱眉:“咦?不对……”李修眼尖,看到前面退走的那一拨人,居然扛着一个黑色布袋,虽然距离极远,光线又太暗,李修为了隐藏自己,也没有释放出意念,但他的眼力惊人,立刻判断出那黑布袋中装着的是一个人。 “又掳人?”李修无语,那一行人是从东向西而来,朝着往生岭而去,此地之东,不是吾峰么?至于往生岭,原本是荒野之地,没有人占领,但那阎王之女曾留下字条要李修带江家少年去往生岭交换虎子,可见此时的往生岭已经被阎王之女所盘踞。李修暗道:“不会是那阎王之女又派人入吾峰掳人吧,掳走的是谁呢?江家少年?也不对,如果那么好找,也用不着掳走虎子,而且,吾峰何时多了这样一尊高手?莫不是吾峰背后,那个秘密基地出来的高手?” 寻思无果,李修并没有追上去,要救虎子的小命,还得去找到那江家少年,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充沛,正在这时,李修霍然又感觉到另一股强大的气流自西边而来,放眼望去,只见一道黑影,果然从往生岭疾掠而来,人还未到,一道浑厚而苍老的声音已经响彻而起:“张天志,是你?你果然还活着啊!” “哈哈哈,吾丧,你还能喘气,我怎么可能比你先死?”被五人围攻的那尊高手大笑三声,脚下连踏七步,猛然拍出五掌,来了一招狂风扫落叶,那五名黑衣人喷血暴退! “好一招擒龙控鹤手,念在你张家世代为吾峰守护重要中枢,我不伤你,你回去吧,告诉吾道子,不日我将回去,必会亲手宰了那冥顽不灵的老家伙,以他的头颅,祭拜这么多年来随我南征北伐的那么多好兄弟!”吾丧飞纵而下,落在张天志的身前,挥手示意那五人退去,只剩他独自一人断后。 张天志冷笑道:“吾丧,多年不见,想不到你还是这么臭屁,自以为是的东西,当年若非因为你是嫡系子孙,我对你百般忍让,这吾峰掌门人的位子,又怎会轮到你来坐?只恨当初我一念之仁啊,若早知你如此狼子野心,企图分裂本门,五十年前,我就该一掌毙了你!” “就凭你?”吾丧大怒,根本不想再听对方一个字,挥掌而上,场面飞沙走石间,只见他气如斗牛,要将对方一击碾压。张天志丝毫不惧,同样挥拳迎上,冷冷喝道:“正想看看,这么多年你从外面到底学到了多少本事,死来!” 李修寻思道:“此人原来叫张天志,看来与藏经阁的张鲁直是一脉才对,我在吾峰住了半年之久,从未感应到此人的存在,想必类似的人物,在吾峰还隐藏着不少?不愧是两百年前的三十六岛之首。吾峰人员名册上记载,张鲁直一脉三代固守藏经阁,深得守字要诀,此人功力远在张鲁直之上,绝非等闲之辈,不会贸然追击五十里,必然是因为他所守护的东西至关重要才会这样冒进!而且听这口气,此人和吾丧有过节,似乎当年还争过吾峰的掌门之位,如此人物,守护的地方只怕堪比藏经阁,吾峰能够堪比藏经阁的地方,大约也就流云洞和主峰的议事大楼。”想到此处,李修不再关注这二人的打斗,而是展开身形,快速朝第一拨即将退到往生岭的黑衣人追了上去。 李修要前去看个究竟,事情如此赶巧,李修等了这大半日,正计划着夜探吾峰,第一个目标也是那主峰的议事大楼,此番倒好,赶上了这一茬,他怎能错过?他希望这伙人掳走的是那江家少年,倒可省去自己的麻烦,至于那阎王之女掳走了虎子,要挟李修去找江家少年,为什么还要派另一伙人去干同样的事情?李修没有考虑太多! 李修没有隐匿行踪,真气置于脚底,行步如飞。 “嗯?还有高手!”吾丧的感官同样非常灵敏,即便是在与人对掌力,依然时刻观察着周边的动静。 “老小子,和我过招还敢走神,死来!”张天志浑厚真气喷薄而出,只听砰的一声,他的一双拳头与吾丧的双掌狠狠地对在一起。 “蠢货!”吾丧怒斥,硬接一记,借着反弹之力,身形暴退,人在空中翻了一个跟斗,隔空一掌打出。 “热狱掌?”张天志瞪目,居然并不硬接,错身避开,却见吾丧这一掌轰在了地面之上,又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反弹之力,凭着这两番借力,他身形快如闪电,朝往生岭掠去,要去截住李修,见状,张天志再想追赶已经来不及了,他也不宜继续孤身深入,否则很难全身而退,重重地哼了一声,心有不甘,不过他并不拖沓,拂袖转身而去。 李修也想不到那张天志竟不再纠缠,但事已至此,已无退路,脚底真气化为气旋,只用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已追赶上先前断后的那五人。五人本已被张天志所伤,此刻看到李修移形换影,一步三五丈,可谓是缩地成寸,避无可避,五人纷纷厉喝,竭力阻挡! “滚开!”李修喝道,同时双掌互搓,火星四溅,隔空打出一记烈焰掌,一股磅礴的火浪挟排山倒海之势,一路横推,五人根本不敌,飞退翻滚,一个个都是皮开肉绽,痛苦哀嚎! 第十六章 言挑掌门 此人是谁?在身后竭尽全力追赶的吾丧见状大吃一惊,他从未听说过北冥海甚至不乐国有哪一门哪一派能有这等纯阳真气,此子并不蒙面,只穿着粗麻短衫和短褂,头发随意束扎,背挎布囊,腰悬短刀,只看这一身穿着,实在是过于平凡,而且年轻得不像话,是什么来头? 李修击退五人,速度丝毫不减,只一下,就追赶上第一拨掳人的黑衣人,这一拨黑衣人也有五个,见李修来势凶猛,立刻分出四人来抵挡,独留一人扛着那黑布袋飞快狂奔。 李修躬身踏步,身如狸猫,双臂伸缩,犹如猿猴行路,时而又如公鸡打鸣,看起来并无章法,样子甚至还有点难看,但当他与四名黑衣人擦身而过后,无一例外,四人的兵器纷纷脱手,人也全部如草人飞了出去,再也爬不起来。 身后的吾丧又将这一幕瞧在眼里,更加惊疑,暗道:“这几招是金蟾试水,青龙探爪,神猴问路,五凤朝阳破刀手,这是北冥海金蟾岛、虺人峰、八臂神猴洞、金鸡岭的绝技,此人信手拈来,十分有效,不说他能集众家所长,只说这份从容,这份眼力,绝非一个少年人所能拥有。难道我看走了眼?他并非少年郎,而是在北冥海隐世修炼的老家伙?” 李修击倒四人,腾空而起,手中以气凝住两枚银针,甩手打出,那名黑衣人闷哼倒地,李修落地将那黑色布袋抓在手里,揭开一看,果见是一个满脸血垢的少年,形容枯槁,散发着一股腥臭刺鼻的气味,而且呼吸微弱,凭李修的医术,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少年明显经历过非人的酷刑,被人以灵丹妙药强行吊着一口气没死,更让李修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少年居然并不是修仙中人,只是一个肉体凡胎的普通人。 “好了,人我接手了,你不必纠缠。”李修对吾丧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冲动。 吾丧满脸戒备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修道:“呵,我是什么人不需要你操心,我只问你,这往生岭是不是有一个女人,她是这把刀的主人,你认不认识?”李修拍了拍悬挂在他腰间的环首刀,问道。 吾丧这时候才看清了这把刀,但却面无表情道:“认识如何,不认识又如何?” “废话!”李修没好气道:“你如果认识她,还得麻烦你去通传一声,让她来见我。” 吾丧道:“如果我不愿意呢?” 李修笑了,道:“呵,看你的样子,也是常年在江湖上摸爬打滚的老油子,我觉得你应该识相一些,一旦让我大开杀戒,第一个做鬼的人就是你,还有你的这群兄弟,全得授首,我保证他们没一个会有全尸!怎么样,这个回答你满不满意?” “你敢!”吾丧大怒,却又强行压下,道:“朋友,你我双方往日无仇近日无冤,没必要非得和我死磕吧,你究竟如何才肯善罢甘休?” “哦,还在动嘴皮,看来你觉得我很仁慈。”李修嘴角上挑,抬脚就朝那名被银针制住的黑衣人后背心踩去,只听咔嚓一声,脊梁骨断裂,那种剧痛非人所能忍受,那黑衣人惊怒交加,惨叫连连! “你……住手!”吾丧瞪目,咬着牙道:“狗娘养的崽子,有种你冲我来,你如此行径算什么英雄好汉,连畜生都不如!你我单打独斗,你未必是我的对手,来来来,看我不将你大卸八块拿去喂狗,难解我心头之恨!” “我畜生不如?你是不是在逗我玩呢?你们这帮没人性的家伙掳走我的兄弟,我招谁惹谁了?只准州官放火,不准我去杀人么!当我是泥人不成?好欺负?该死的狗杂种,你他么的聒噪什么!”李修不说还好,一说起来那叫一个气啊,这时候偏偏脚底下的黑衣人却还惨叫得跟杀猪似的,他一脚将其踢晕了过去,也算是给对方止了痛,当下看着吾丧道:“怎么,你还不肯去通传?” 吾丧目光微闪,他似乎有些明白了怎么回事,他顾不上被废掉的兄弟,放低了姿态,道:“你说我掳走了你的兄弟?万万没有此事!足下,这其中定有误会,我根本就不认得你那把刀的主人。” “放屁!我说你这不是在逼我发飙么?也罢,懒得听你呱唧,我就去往生岭会一会这天下的英雄到底是何水准,又有何妨?”李修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塞入黑布袋里少年的嘴巴,喂他服下,免得一不小心在颠簸中挂掉又横生波折,这才又说道:“你想和我单打独斗,我会满足你的需求,不过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啊,你可还记得吾峰脚下的化骨粉么?哈哈哈!”不等答话,李修一手抓起黑布袋,提起少年,脚下一点,朝往生岭掠去,纵然那里是龙潭虎穴,他今夜就闯一回! 吾峰脚下的化骨粉?这几个字让吾丧心头猛跳,脸色剧变!昨夜吾岛掌门吾丧败在了李修以意念化身而成的吾道子之下,失手杀了自己的四位护法,这件事情他处理得极其隐秘,此人是如何得知的?要知道此番在场的人尽管都身受重创,倒地不起,可耳朵却没聋,李修如果再多透露几个字,保不准这位吾岛掌门又要痛下杀手,再来一次毁尸灭迹也不是不可能,像他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承认自己的过失,所以他处理过失的法子就是杀人灭口。 而且吾丧也终于猜出来这个年轻人是谁,也许就是农太黎口中所说的李修,他捏紧了拳头,眼中杀机浮现,看到李修已经远去,他身形闪动,也跟了上去。 呼呼呼,四周景物飞速倒退,李修手里提着一个人,速度丝毫不慢,他根本不屑于再拿剩下的那些黑衣人的性命作为要挟,其实他也很清楚吾丧的为人,这夜黑风高的,没有外人在场,吾丧根本不会因为几个手下的性命就认怂。 感受到身后的吾丧远远地吊在后面,李修并不在意,若有人与他为敌,敌人狠,他只会比敌人更狠,不会留情。再说了,李修知道吾峰的一些秘密之后,对于吾峰的人就谈不上好感,不过是顾及一些往日的旧情,这才没有插手,决意离开吾峰,如果不是虎子被人掳走,他此刻早已经远离了这片地头。 嗯?没有再隐藏自己的必要,李修意动四周,感受到好几位强者,居然都并不在吾丧之下。李修明白了远远地吊在后面的吾丧,究竟是什么意思,原来是想借这些人的手除掉自己。 往生岭占地面积极广,除了这些人的生命特征之外,李修还感应到有很多强悍的存在,不过都隐藏在山岭深处,不能确定是人类还是妖兽,毕竟意念感应并不是说如亲眼所见,更深处就超过了李修的感应范围,不过李修曾经与阎王之女交过手,如果她在往生岭,瞒不过李修的感应,李修心中也不由得狐疑,因为他并没有发现阎王之女的生命特征,暗道:“难道是时辰不到,所以她还没有来此?不过此女善于隐藏,我好歹也得去一探究竟再说!” “何人胆敢来此撒野!”忽然前面冒出几名老者,拦住李修的去路,李修一看,足有七人,他早有防备,并不答话,从腰间解下环首刀,直冲过去,只听嚓的一声,真气裹住环首刀,火星四溅,一瞬间,环首刀已成为火焰刀,照亮了几位老者的眼,这是李修的绝技,运行之法和烈焰掌如出一辙,但杀伤力更强数倍,火涨刀威,刀借火势,李修人还未到,凌厉的火焰刀罡肆意横扫而去! 面对数名强敌,李修不敢有丝毫懈怠,不曾留手,挡得住就挡,挡不住就死! “点子扎手!” “合力破敌!” “镇山掌!” “金蟾破天!” “嗜血斩,死!” …… 七名老者各施绝技,一瞬间,但见大地震动,气流犹如惊涛拍岸,在黑夜之中互相撞击搅动,寒光乱舞,待尘埃散尽,却哪里还有李修的身影! 第十七章 小妞你什么意思 “追!”众人面色纷纷一凝,想不到七人合力之下,居然做不到碾压之势,竟被来敌遁走,各人都是老脸微沉,挂不住啊,纷纷大怒追击,吾丧快步掠来,也参与了追捕。 “吾丧,发生了何事?”有人问起。 “诸位,适才我在全力阻挡张天志之时,不料此人贸然杀出,伤我门下,夺了江家少年。”吾丧如实回答。 “什么?岂有此理,我等岂能为他人做嫁衣,杀!” “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混蛋!我要将他大卸八块!” “给我留只右手,右手的人肉紧致富有弹性,口感最佳!” “老东西,也不怕嘣断你的老牙,哈哈哈……” 八大高手凑在一块,的确可以横扫一切敌,他们不时发出啸声,召集各处防守和巡逻的门人弟子一起搜山,一时间,这往生岭上怪叫连连,惊得四周狂兽也惊吼示警,弱小动物飞禽四下逃窜,好不热闹! 李修穿行在山岭之上,意动四周,他在朝着自己感应到的强大生命特征的地方四处奔走,闯了几处地头,发现都是强大的妖兽所占据,没有人迹,也没有发现阎王之女的下落! “如此下去,白费力气。”李修暗恼,事情跟他想象当中的根本是两回事,思量着自己对付三五个老头子,或许还能周旋,若与八人纠缠,手中又还提着江家少年,行动颇有不便,难以讨到好处!主要是这场架打得憋屈,深究下去没有丝毫意义,李修选择了继续深入茫茫大山之中。 月色朦胧,夜渐深了,气温开始急剧下降。李修的速度很快,他控制着呼吸频率,保持体力,这时候回望往生岭下的火把簇簇,只能依稀看见小小的光点,各种怪叫声也已逐渐远去。不得不照顾一下江家少年的性命,李修选择暂停下来,揭开黑布袋,却是愕然。 “不好,要嗝屁了!”江家少年此刻果然因为剧烈的颠簸,伤势恶化得很快,虽说之前李修喂他服下丹药,却因此子的身体早已油尽灯枯,仅靠续命丸之类的丹药吊着一口气而已,此番李修果然没有看错,虽然自己的丹药也发生了一些作用,却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快要嗝屁挂掉了! “臭小子,你能听见我说话么?看你模样和我年纪相仿,骨骼清奇,也不像是个短命鬼,反而应该大有一番作为才对,但你他么的居然身体如此孱弱,弱鸡中的战斗鸡,想必是因为你家境不凡?唉,你只怕想错了,俗不知金钱名誉都是粪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有幸你今天遇见了我,希望经此大难,你能明白自身的处境,你要明白,你我非牵非挂,此番相遇也算是有缘,我只可救你一次,却救不了你一世!”李修此言声落,明显感觉到这江家少年的眼皮居然轻微地动了动,不由得大奇。一般人进入濒死状态,如非意志力极其强大,意识早就进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和真正的死亡也就一纸相隔而已,此子居然好像还能听到自己的话语,可见求生力极强! “好,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我不管你有什么出身背景,也不管你有多少利用价值,先将你救醒,事后该何去何从,再作计较!”李修将江家少年摆正,盘膝而坐的姿势,李修一手抓住他的肩膀,保持他的身体平衡,自己也盘坐下来,运起纯阳的修复真气,另一手先以云门穴输入,真气游走太阴肺经,发现见效奇慢。普通人血栓堵塞各大经脉,根本不通,虽气不堵,但只有游丝蠕走,普通人好比没有,只有强大天赋的人才能发现气感,就算修炼不得其法,只懂得吐纳之术,也能打通经脉,延年益寿。见状,李修只好以银针相辅,然后以真气灌输风府,游走督脉,效果同样不佳,但已无阻碍。李修发现此子天赋极高,和虎子不同,此子身怀上等灵根,奇经八脉异于常人数倍,稍加修炼,便能通脉,开启丹田纳气成旋,但不知为何,居然没有走上修仙之路,这和李修对白马江家的了解大为不符! 此番李修趁机助其打通任督两脉,耗时很长,但并不是很费力,主要是此子体内沉积了大量的丹药,但他身体虚不受补,李修无法,只得用此法来为其疗伤通脉,方能水到渠成,此时江家少年的气色明显好转,呼吸有力,时快时缓,正处在紧要关头,忽听一声“咯咯”的笑声传来,一位女扮男装的女子,头包方巾,手拿折扇,身披大氅,阔步走出。 李修略微皱眉,却并不理会,聚精会神,只差最后一步便能通两脉,而大功告成,李修不会轻易放弃。 “咯咯咯……”女扮男装的女子银铃般的笑声中,竟自感慨,老神在在道:“古人云:‘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我深以为然,足下为了区区一小童,竟不惜与八大高手以命相搏,又为江家少年这等命薄之人疗伤通脉,实在令在下佩服,但你也因这些许的怜悯之心,将自身置于如此险境,恐怕并非可取之道。” 李修嘴角上挑,这声音不正是阎王之女么?睁开眼皮,但见此女此时虽着男装,却并没有易容,李修笑道:“呵,你果真还是喜欢掉书袋,既是如此,可曾听闻‘生如蝼蚁当立鸿鹄之志,命薄如纸应有不屈之心’么?你我都并不是什么超世之才,这天下之大,恍如尘烟一世,都只是个人所见,宛如梦幻泡影一般,在我看来,争一席一地,论一刀一剑之胜败,不过是小道而已。” “哦?”阎王之女道:“愿闻高见!” 李修道:“并无甚高见,帝王将相,位高权重,尚且多有掣肘,况乎民生,非我之志。而鲲鹏千里之大,翼若垂天之云,扶摇而上九万里,真乃逍遥眷侣之仙!小姑娘,你虽比我大几岁,容貌也很普通,但天赋不差,胆量不小,弃之可惜,何不投入我门下,为我端茶送水,铺床叠被,夜里或可为我暖床通房,可免刀兵之祸,岂不成就一段佳话?” “小贼,我诚心向你讨教,你胆敢如此欺我?可恶,可恶!”阎王之女闻言跺脚大怒,但她在流云洞被李修狠狠地教训过一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时纵然气得龇牙咧嘴,眼圈都红了,竟不敢上前来对李修动手,只能恶狠狠道:“你自诩胸怀鲲鹏逍遥之志,对我这般无礼,狂妄的家伙,你难道不知道,你此刻性命只在顷刻之间,能不能活过今晚还得两说!” 李修不以为然道:“呵呵,听你的口气,我如活过了今晚,你难道就肯答应做我的通房丫头不成?” 阎王之女道:“油嘴滑舌的小贼,休要妄言!你已经进入我的圈套,就算我不杀你,你也会有数之不尽的麻烦,何况,你不惜消耗真气,为江家少年疗伤通脉,只怕已动了恻隐之心,可还情愿将他送入我手,拿来交换你家小童?” “有何不可?”李修没有丝毫犹豫,道:“我救人一命,不过是行力所能及之事,岂可因此而本末倒置?好了,废话说了一大堆,时间也是不早了,此时正好接近子时,按约我已将人带来,我要的人,你带来了没有?” “哼!我岂能失信于你?”阎王之女道:“不过在此之前,有件事情你也得先明白为好,免得你死得不明不白,实非我所愿。” 李修问道:“什么事?” 阎王之女道:“小贼,你自认为十分了得,不将我这一区区小女子看在眼里也还罢了,但你早已被人蒙蔽了双眼还不自知,还敢大言不惭?” 李修道:“小妞你什么意思?” 阎王之女摇动折扇,道:“你难道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此时所救之人的身份吗?他当真就是那江家少年么?我让你去吾峰寻江家少年来此交给我,你却自作聪明,半路打劫了吾丧,带一假子来此,以为我那么好骗么?” 李修说不出话。 阎王之女又道:“你可知此时的吾峰周围三百里之地,早已会聚了各路人马,都想要得到江家的宝藏,前朝大观国师留下的问道之法,足以让各家趋之若鹜,不惜为此火拼?” 李修道:“这一点,我亦有所闻。” 阎王之女道:“小贼,你根本不明白,这只不过是表象而已,此乃不乐国进军北冥海的一次试炼之战。” 李修心中微动,暗道原来吾峰布局之事,看来与此有关,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颔首说道:“原来是这样。” 阎王之女道:“你当然早看出来我的来历不凡,但你可知那吾丧也是在为我办事?他办事不利,以假子糊弄,以为可以搪塞我的耳目,我却是将计就计,掳走你家童子,逼你去寻找真的江家少年和我交换。我早知你也不可信赖,果不其然,哼!” 李修道:“呵,你这么说起来,此子莫非当真不是江家少年?” 阎王之女给了李修一个大白眼,那意思显而易见,不过她却又嘿嘿笑道:“不过我还得感谢你。” “谢我?”李修感到不解。 阎王之女道:“其实无论你此番带来的是不是江家少年,都并不重要了,因为你已经成功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这对我反而利大于弊,咯咯咯,小贼,你真是孺子可教也!” 第十八章 悲愤的虎子 李修难得的认真说道:“小妞,你笑够了么?这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而已,你现在的身份是一名绑匪,希望你明白这一点,所以你并没有什么值得我取信的地方。人我反正已经给你带来了,我要的人你如敢不交给我,后果会很严重,知道么?”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阎王之女不为所动,反而略有嘲讽之意,道:“你是不是又想刮花我的脸?这种小孩子的把戏,以为能吓到我么?” “看来上次给的教训还不够,小妞,你的这身衣服实在碍眼,我决定将它扒光,看你还怎么笑!”李修话音一落,身形未动,手臂一探:“吸盘手!” 一股旋风凭空出现,阎王之女吃惊地发现,她竟然难以自主,只一下,就将落入李修的手中,这让她花容失色,知道自己和李修的差距,实在太远,再也顾不得形象,吓得尖叫道:“老不死的,我若死了,你岂能活?还不快快救我!” “谁也救你不得,小妞你的衣服我扒定了!”李修运转真气,加大力度,突然一道罡风从天而降,一击将旋风劈为两半,同时一道身影落下,抓住阎王之女的肩膀,提身飞纵,转眼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想走没那么容易!”李修吐气收掌,这边给江家少年的疗伤通脉已经完工,只要他勤加修炼,假以时日,自有一番成就,既然阎王之女存心耍赖,此子的身份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李修对其只是道了一句“好自为之”,便不再理会,火速朝阎王之女追去。 “大侠慢行,山中多有蠹瘴,大侠你这一走,我必死无疑,难道你当真忍心见我又入魔手么?”江家少年经过李修的救治,伤虽未愈,但性命已无大碍,早已清醒,适才他亲耳听见李修和阎王之女的对话,心中大急,此时见李修果然舍弃自己,顿时悲从中来,极有不甘,大声呼叫。 “朋友,你已拥有了逃离此地的体力,我不管你姓不姓江,须知人各有命,成败在天,路在脚下,如何踏出荆棘,就要靠你的智慧了,我们山高水长,但愿后会有期!”李修留下此言,再不关注江家少年,全心追拿阎王之女,虎子可还在她手中呢。 江家少年愣在当场,他望着四方浓浓的夜色,过了良久,他心中恍然:“我从小就习惯了富足的生活,倘若早知今日,我必遍请明师,传我绝技,这人如此年轻,举手之间就能救我一命,炼就了一身高深的本领,原来这才是安生立命之根本。”想到这里,他面露坚毅,并没有转身寻路下山,而是随李修的方向,继续深入往生岭。 夜更深,茫茫的山岭,漆黑的山峦,昏暗的月光。 酒劲略微散去,虎子并没有恢复体力,他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辰,也不知道这是在何处,他挣扎着爬起床来,头还很昏眩,他坐在床沿上,使劲地甩了几下脑袋,虎子明白,自己被人灌了迷药,不但头晕目眩,而且提不上气,浑身酥软无力。如此过了片刻,虎子强打精神,起身勉强走了几步,脚步踉跄无力,他趴在窗前,观察起外面来。窗户虽紧闭,但窗纸早已剥离脱落,只见冷清的屋檐下,挂着一盏纸灯,灯下站着一个穿黑袍的中年,他在此已站了多久?虎子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人很强,如山岳一般强大。这时候虎子猛地回想起自己明明是在吾峰的诊所里,听到身后有动静,但还没等他回过头去,便失去了知觉,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又想起李修曾打发自己下山,让自己独自离开吾峰,后来虎子遇到强敌,幸得藏经阁的张鲁直搭救,又将他带回了吾峰,本以为从此可以跟随在李修身边,可是想到这里,虎子心头顿时凉了半截,他心中明白,自己修行浅薄,万万没有机会接触这些高人,更谈不上得罪,他脑海里顿时浮现起两个字,累赘,一定是别人想要对付李哥,所以才将自己掳走,好让李哥心有牵挂,这不是累赘还能是什么?他只怪自己太不懂事,当初没有听从李修的话。 心中伤感,又担心李修的安危,虎子心慌意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回过了神来,目光所及,却是看到了窗外的破落小院,似曾相识。 “嘶……这是……”虎子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强打起精神,那围破旧栅栏里,似乎圈养着几只瘦羊,那棵歪脖子树下,好像还栓着一头老黄牛,现在瘦羊和老黄牛虽然已经看不见,但虎子还历历在目,还有那两块石磨,已磨损得不能磨豆了,幸好还能用来磨斧子,所以并没有被丢弃…… “这是我三婶家……”虎子看到这里,终于知道这是何处,离开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已有好几年,一切虽说都还熟悉,但他也很难在这样的处境中第一时间认出来,这下,一股不妙的感觉直冲脑顶,他差点哭出声来,自己双亲去世后,全靠三婶和村里的一些老人的接济,否则虎子早就饥寒交迫而死。 “你都已经看清了么?”灯下的黑袍中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这时候淡淡说道:“小子,人这一辈子能自主选择的事情并不多,而你选择跟错了人,代价可能会有点大。” 虎子梗咽怒喝道:“你是谁?你到底对我三婶他们做了什么?” 黑袍中年道:“也没什么,全村两百多口人,都因你做了鬼而已。” “啊!”虎子大哭道:“你这魔鬼,你这天杀的混蛋,他们都是无辜的,有种你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日后我必杀你!” 黑袍中年道:“是么?你想死哪有那么容易,我不过是在等一个人,等他来了,你就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我的脚下,你会生不如死,慢慢的你会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虎子满脸惊恐,泪已不争气地流下。 这时夜色中一个人淡淡说道:“是么?” 黑袍中年道:“你终于来了。” 夜色中的人道:“他做错了什么?你竟用这种法子来对付他?” 黑袍中年道:“他的错是因为你做错了,一天是吾峰的人,一辈子就是吾峰的人,死了还是吾峰的鬼,这是宿命,你们想离开吾峰容易,毕竟两条腿生在你们自己的身上,我却不得不按规矩来办事。” 夜色中的人道:“原来你掌吾峰刑罚,农太黎是你什么人?” 黑袍中年并不回答,道:“你的刀已在手里,还是用它来说话吧。” 夜色中的人道:“我的刀从不杀无名之辈,说出你的姓名。” 黑袍中年只沉声笑了几声,藏在黑袍中的双手轻微地抖动着,这是他在调节自身的机能和节奏,控制内丹和提升精神力,这就是他的回答,能动手,绝不动口。但偏偏在这时候,一个身披大氅的女子也从夜色中走进了破落小院,手里摇着一把折扇,道:“这回只怕你就错了。” 夜色中的人问道:“我错了?” 摇折扇的女子道:“无论是谁,根本不可能问出他的姓名,久而久之,我想连他自己恐怕也快忘记了自己的名字,据说凡是听他亲口报出姓名的人,全部都死了。” 夜色中的人又问道:“你也不知道他是谁?” 摇折扇的女子道:“我是用不着问的,这北冥海三十六岛,我若想知道一个人的名字,不用问也自然知道。” 夜色中的人笑了笑,道:“呵,你就别卖关子了,是你把我引入此地,认得他也不足为奇吧。” 这两个人,自然就是李修和阎王之女。 阎王之女道:“那是当然,其实你既然住在吾峰,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谁呢?他可是吾峰近百年来的风云人物。” “呵。”李修颇为无奈地苦笑一声道:“一个人若以诚心待别人,而别人总是防备着他,那么恐怕无论他在那个地方呆多久,想必也很难知道别人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 “你总算有了自知之明,看来,人还是要学会谦虚一些才对。”阎王之女笑道:“他可是个大人物,你可不要小瞧了,乃是吾峰上一代的大长老,为了中兴吾峰所作的贡献绝对不在吾道子之下,杀人无数,地位更远在当今掌门人吾丧之上,你所见的吾峰五个执事长老,包括那个大长老吾古都,都是他一手栽培和提拔,三十年前才退居幕后,一直在西北峰悟道崖的千机洞里闭关,如果我的消息没有错,直到上个月,才破关而出,去不乐国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李修颔首道:“原来是这样,如果我猜的不错,你说的这件了不起的大事,是不是去血洗了白马湖的江家?” 阎王之女瞥了李修一眼,道:“看来你的消息也很灵通,那江家老祖江不匪绝不是好对付的角色,且后台很硬,寻常修仙宗门,根本不敢捋须,连当今皇室也给其三分薄面,不料在七月初七夜里,江不匪在书房中失去首级,一夜之间,江家惨遭灭门,各处三十六家分号均不得幸免,此事在不乐国中掀起的躁动,绝非你所能想象。” 这二人当着别人的面,说话居然旁若无人,还堂而皇之地探讨起人家如何作案来,就连虎子看到这一幕,连悲伤都暂且忘记了,忍不住一阵神往,这才是李哥! 黑袍中年隐藏在黑袍中的双臂抖动得越发厉害,他已将体能、内丹和精神力提升到最强状态,此时终于冷冷插嘴说道:“你们说够了么?” 第十九章 红红的软轿 李修道:“话到投机处,自然是越多越好,你想和我打一架,其实也无妨,但我和你一无仇怨,二来我更不认识你,你既然不想说出自己的姓名,我不问也罢,本来我们毫不相干!我是一个无父无母之人,光着脚走遍天下,你却不同,你在吾峰德高望重,生杀予夺惯了我不管,但规矩也是人所定,你不懂变通,错在杀了我小兄弟的全村人,包括他的至亲之人,你刚刚对我那小兄弟说的话我也听到了,你想让他生不如死是么?我很公平,将你削成人棍,也叫你体会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如何?” “你的废话太多了,我一生所执法令无数,若心存畏惧和疑虑,岂能活到今日?休以言语相欺!”黑袍中年说完这句话,却没有立刻动手,而是看着阎王之女,伸出手道:“我该做的事已做,我要的东西,拿来!” “东西?什么东西?”阎王之女故作姿态,拍着自己的脑门,随即夸张的恍然道:“哦我记起来了,可是那个秘密我为什么一定要给你呢?” “你敢耍我!”黑袍中年一下子暴怒,伸出的手猛然化为一掌,隔空拍出,阎王之女早有防备,脚下错步,身如狸猫,晃身之间,已掠到斜地里五丈之外,竟让黑袍中年一掌落空,落空的掌风所到之处,房倒树劈,尘土飞扬。 “神行百变步?”黑袍中年讶异出声,这门步法早已经失传数十年,他没有追击,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看见阎王之女落地之处,不知何时,竟多了两名老者,一瘦一胖,瘦的驼背断腿,拄着木拐,胖的少臂,且只剩一只独眼。这时,清风徐徐吹来,飘来一阵幽幽兰香,只见那夜幕之中,竟快步行来四名力士,抬着一顶红红的软轿。 黑袍中年沉声道:“天残地缺?你们两个老不死的在二十年前,早已成‘天柱峰’仝霸的刀下之鬼,想不到竟然还活着?” 拄拐老者嘎嘎笑道:“我兄弟二人早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昔日作恶多端的天残和地缺已死,只剩两个老不死的残废还活!今夜我们不自量力,好歹也要为这天下的公道出一份力,如能除一大害,也不枉费仝盟主昔日活命之恩。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吾弑,你犯下众怒,还不束手就擒?如若不然,稍后我等不会手下留情,你可要小心了!” “众怒?简直是笑话,想不到二十年不见,连你二人也学会了这一套,既然如此,便叫你们再死一次又有何妨?”黑袍中年吾弑颇为不屑,道:“不知道轿中乃是何人?” 阎王之女摇着折扇,笑道:“昔年北冥海三十六岛之高手,齐聚天柱峰一战,仝霸掌教力压群雄,促成同盟,当初吾峰也曾参与过此战。但大家都明白,昔日能够促成同盟协议者,非仝霸盟主一人之功劳,若非当今大将军府信罗河大将军从中周旋,只怕众多山头也必不肯屈居于人下。如今各岛弟子多有入国者,哪个不是收获丰盈,四处大开道统?你吾峰这些年在外面所捞的油水,又岂会落于人后,但却不思天朝恩德,那白马湖江家对朝廷有极大功绩,岂能说杀就杀?吾弑长老,你不好好的在千机洞里闭关,却行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血洗了江氏一脉,据说只留了一人活口,实在是残忍至极,令人心寒,叫各大世家人人自危,如此行径,今夜纵然我不用计引你下山,仝霸盟主必也会对你吾峰兴师问罪!” “仝霸?他向来自命天下第一,怎会来管这等小事,你太想当然!”黑袍中年吾弑冷鸷道:“原来这轿中乃是信罗河大将军府下的客人,失敬!不过小辈,我要的东西你若不拿来给我,除非信罗河亲来,否则我要杀你,何人能够阻拦?” 阎王之女正要说话,却听那红红软轿中传来了一女子的叹息之声,道:“素璟,休要对吾岛的前辈高人无礼。” 阎王之女罗素璟闻言,连忙欠身说道:“是,娘娘。” 红红软轿中人又轻轻叹道:“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够看破寿命的障碍?吾弑先生绝非滥杀无辜的匪类,也是一将死的可怜之人,你就将那个秘密说给他听了去,又有何不可。” 罗素璟不敢忤逆,对吾弑说道:“其实你想在江家得到的秘密,多年前自从江不匪老前辈云游南国九黎回归后,就曾将他所得到的秘密和宝藏一事,上禀朝廷,这个秘密早已经不是秘密。昨夜我以寒狱令赚取你的信任,并给你留信,愿以这个秘密交换你手中的江家遗孤,只须你答应做一件事即可,你可还记得?那时我便铁了心不会将这个秘密告诉给你,哪怕身受八寒酷刑,也在所不惜。”言到此处,罗素璟面露悲伤之色,声音竟已更咽。 “这又是为何?”身在一旁的李修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 罗素璟看了李修一眼,红着眼睛道:“非为其他,只因我是那江家遗孤江小生的小姨,我自然要为白马江家报仇,只恨我力有不逮,愧对江家厚恩!” 李修说不出话来,暗道适才在往生岭上,难怪她曾以言语相欺,说那江家少年是假的,其实无论他是真是假,自己又怎么可能将他带在身边?暗道这阎王之女未免多虑。 “哼!休要转开话题!”吾弑道:“事情有因必有果,江家对朝廷卑躬屈膝,自甘为奴,却对我北冥海一众隐隐藏藏,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死不足惜!小辈,你速将那秘密告诉我,看在信罗河的面子上,我姑且饶你不死!” 罗素璟道:“既然你想和北冥海分享这个秘密,那我便公诸于众,那个秘密就是《吾上经》和神龙覆盆子。” “什么?”吾弑大为诧异,他猛然一跺脚,地面晃动,只见他身如蛟龙出海,脚下真气成旋,在空中连踏几步,翻身而落,一去十几丈,速度快如闪电,眨眼就消失在夜色之中,他竟选择了遁走。 “追!”天残地缺二老见状,快步急忙追赶,罗素璟也气急败坏地跟了上去。红红软轿却没有动,四名力士像是四根木桩似的,抬着轿子纹丝不动。李修也同样没有去凑热闹,虎子已经寻得,他没必要去参与这种大战,还是远离微妙。 突然,只见东南方向青光大放,一轮刀气捅破了苍穹,四周气流剧烈挤压,霍然爆炸,形成了一朵蘑菇云。同时传来了吾弑怒吼之声:“仝霸,今夜之事我们没完,他日必叫你百倍偿还!” 又听一男子的声音传来,叹息道:“我本不欲与你动手,唉,你日后如想报仇,天柱峰随时恭候就是。” 一下子,又归于沉寂。 李修见此情景也是面色凝重,吾弑已是强敌,那轮刀气更加霸悍绝伦,这说话之人,就是三十六岛之首的天柱峰仝霸么?果然强大,不愧是盟主! 李修带着虎子,准备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这北冥海越发不平静,他无门无派,势单力薄,再逗留在此,实为不明智之举。 “公子留步可好?”红红软轿之中,一阵香风伴着软语传来,打破了沉寂,这声音能将那冰川都融化。 李修心智坚韧,却不为所动,各走各路。 红红软轿的声音又道:“公子是重情义之人,为了救小童,竟不惜与吾峰反目,力战众岛高手,一路涉险来此,实在让妾身钦佩不已。” 李修听到这话,也无法充耳不闻,只得道:“呵,姑娘言重了,想不到你的消息居然这般灵通。” 红红软轿的声音道:“公子是想就此离去么?” 李修道:“正是,姑娘无须客气,不敢劳烦大驾,不必相送。” 红红软轿的声音道:“这一村两百多口人,皆死于非命,公子可曾雇人前去收殓?” “呵呵,这个……”李修就算脸皮再厚,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看了一眼虎子,发现虎子也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李修心里顿时将轿中的女人咒骂了好几遍,逃命要紧,哪里还顾得上替人收尸?嘴上却颇为尴尬说道:“倒是我考虑不周,疏忽了。” 红红软轿的声音道:“公子不必烦忧,我早已命人前去收理,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妥当,夜里寒气深重,妾身聊备薄酌,冒昧请饮三觥,不知可否赏光?” 李修笑道:“那就有劳姑娘了,既蒙盛情相邀,我岂敢不从,但此处恐怕不是喝酒的地方。” “无妨,还请稍候片刻!”红红软轿的声音话落,不等李修答话,只听见从旁土路,行来一辆马车,马车来速虽快,但十二个腰系红绸的黑衣大汉更快,每人手里都捧着一个竹篓,竹篓里装着各式各样奇怪的东西,其中不但有木板和木枨,甚至还包括抹布和扫帚,十二个大汉身形起落,翻入矮墙,来到破落小院,他们连看都没有去看李修和虎子一眼,一冲进来,就立刻开始整理和打扫。 他们的动作十分迅速,也极有效率,顷刻之间,这凌乱破旧的小院就已焕然一新。 四周挂起了灯笼,墙上贴起了壁纸,门上挂起了珠帘,还奇迹般地用那些木板和木枨等,快速组装出一张矮桌和两把椅子,随即铺上了桌布和椅垫,甚至连地上都铺起了红毯。 八个大汉很快退了出去,这时候,从马车上跳下来了四名彩衣少女,手提着竹篮走进来,在桌子上摆满了鲜花和酒肴,摆上了琉璃灯盏,再将金觥斟满,然后,这四名彩衣少女也退了出去。 见此情形,李修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 这一切很明显都像是事先安排好的,每一步都算无遗策,无论是往生岭的众多高手,还是吾弑,都无关紧要,因为这些人只不过是其中一环,构不成威胁,连天柱峰的仝霸都出手,可见这红红软轿中的人,心机和谋略之深沉,亦可见此女所能动用的资源是何等的庞大。 但她如此煞费苦心,究竟有何图谋?她并非邀不到高手,此番为何偏偏要邀请李修入局? 此时,那红红软轿终于落地,一只芊芊玉手掀起一角丝帘,轿中人款款走出,伸手相邀道:“公子请坐!” 第二十章 暴起出手挟持谪仙 此女容貌之美,即便是李修贯穿两界为人,也罕有所见,用李修所知的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倾国倾城之类的词语来形容都稍显庸俗,此女只应天上有,恍如谪仙子,只在图画里才会出现的美人尤物才对。她看上去绝不到二十岁,却雍容华贵,让李修一时难以判断出具体年龄,她并未刻意精心打扮和梳妆,只梳着简单的云髻,用的是普通的玉簪,未戴头饰,身穿紧紧的素装和罗裙,将完美的身材显露无疑,肩披白帔,似又多了一丝俏皮,她从软轿中走出,竟然赤着双足,幸好此时的地上已铺上红毯,李修也忍不住看着那双小脚,为她感到庆幸。 听见这谪仙子相邀,李修回过神来,不吝赞美道:“姑娘有谪仙之美,我乃山野村夫,江湖浪子,自惭形秽,这觥中美酒,实不敢饮!”嘴里虽然在推辞,身体却很诚实,没有那么多礼数,快步走到桌前,一屁股坐了下去,那模样哪里还有半分谦谦君子的作态?明明就是坐着不肯动了,现在哪怕有人用八匹马也拉不走李修。 “谪仙之美?公子夸人果然与别人不同。”绝美女子说道:“妾身今日能与公子相会于此,本是一件万幸之事,无奈身体抱恙,这觥中之酒,只能择人作陪,万望恕罪!” “哦?”李修的脸色不大自然,声音也冷淡下来,道:“原来适才姑娘相邀,不是要和在下同桌共饮?倒是我高攀,这就起身离座便可。” 绝美女子闻言,只好说道:“绝无此意,妾身怎可败坏了公子的雅兴?”当下正要落座,却听院外一个声音喝道:“且慢!” 李修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胖大和尚翻进墙来,指着李修大吼道:“好一个不知死活的小崽子,你活腻歪了不成!” 李修摸了摸下巴,却没有接话。 那胖大和尚连看都没有看那绝美女子一眼,只是对李修怒目而视,道:“你是哪里来的小子,也配在此喝酒?” 李修道:“怎么?你不喜欢我喝这觥酒?有趣有趣,刚才我本不欲饮此酒,不过我这个人天生就有个毛病,别人不喜欢我做的事情,我却非做不可,这觥里的酒,我今天喝定了,你想如何?” 胖大和尚道:“你如果非喝不可,其实也很容易,你如能接我三掌,便有资格喝这酒!” 李修摇头而笑道:“不,你错了,你不想我喝酒,就得先想法子让我起身离座,离这张桌子远远的,否则这美酒近在咫尺,你想拦我,怕是迟了!”言毕,伸手就去拿金觥。 “不准喝!”胖大和尚大怒,一步跨出,大袖挥动,双掌真气喷吐,宛如两块蒲扇,朝李修横推而来。 但他来得快,去得更快! “砰”的一声巨响,李修纹丝未动,依然坐在椅子上淡定处之,而胖大和尚却是倒飞出去,撞破矮墙,他连退七步,才卸去了大部分力道,但双臂灼伤,十指打颤,一身衣服破破烂烂,他张嘴吐出一口血沫来,惊异地看了李修一眼,转身就走! “呵呵。”李修摸了摸下巴,又去桌上拿酒。 突然一道寒光激射而来,不是从正面,而是暗算李修的后背。 “咦?飞剑?”李修的感应何等敏锐?回身双掌一探,猛然一合,果然寒光化为一把长梭,被他用肉掌合住,犹如鱼儿在手中,还在活蹦乱跳,这把长梭只有一尺长短,中间粗厚,两头尖细,李修嘴角一挑,两掌互搓,火焰暴涨,这把品质不凡的飞剑,竟然寸寸熔化,化为铁水。 “可恶!”黑夜中传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 李修恍如未闻,继续伸手去桌上拿酒。 “兄台果然好本事!”这时却听黑夜中又走来一名穿文士服,头戴方巾的白面青年文士。 李修只好又将手收了回来,道:“都是些江湖上卖艺杂耍的本领,见笑了。怎么,足下也想来讨杯酒喝?” 青年文士已走入院来,道:“兄台莫怪,我知娘娘这一生之中,一共只请过三次酒,我等皆追随娘娘多年,自不愿错过这等良辰,兄台如若当真想满饮一觥,还须知道娘娘请酒有规矩。” “哦?”李修看了绝美女子一眼,发现此女面中含笑,似乎兴致正浓,李修暗道:适才那两人均属一流好手,我稍有懈怠,便身首异处,此女美若天仙,愿意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只怕能排一大街,虽然叫什么娘娘,似已是有夫之妇?但并不妨碍一个小玩笑,依然会有无数的英雄好汉趋之如鹜,竞逐讨好,我一时不察,坐了这把椅子,好比成了“擂主”,已是进退两难。如此想来,李修心中一正,对这绝美女子再无非分之想的邪念,一瞬间,他在修行上的一些困惑,似乎隐隐有些松动的迹象,李修若有所思,表面上却笑容可掬,道:“不知是什么规矩?” 青年文士比划了一下手势,道:“有三不请!一不请容貌丑陋者,二不请品行不端者,三不请反复无常者。” “好个三不请,有意思!”李修道:“在同桌共饮之时,容貌过于丑陋难免有煞风景,品行不端易生祸事,反复无常出尔反尔之人,未免太过无趣,足下看我可在这三不请之列否?” 青年文士道:“兄台既已蒙娘娘相邀,想必不在这三不请之列,但众家兄弟却难免还是想要一较高下。” 李修道:“哦?既然如此,足下此来想必胜券在握才是。” 青年文士道:“你已连胜两场,按照不成文的规定,再胜一场,方可有资格饮下这金觥之酒,刚刚两位仁兄输了武斗,接下来这一场,却是由在下出题,要与兄台文斗。” “文斗?哈哈哈哈……”李修闻言大笑起来道:“你这赌酒的法子对我不公,按理说三局两胜已是足够,岂敢欺我无才?这文斗无非就是小可引经据典,论诗词歌赋,气候地理,大可论四方宇宙,虚空星斗,古往今来,我的性子急,可受不了这些,还是快些进入正题吧!”言毕,他掌心轻按桌面,金觥里的美酒化为一道水柱,倒飞而出,落入李修的口中,尽数被李修饮下,道:“这酒我已喝了,味道还不错,你还想怎么斗?” “你这人好生无礼,可是怕输不起么?”青年文士的脸色大变。 “一刀一剑之胜负,不过是小道而已,何况是区区一觥酒?既然你们迟迟不肯出招,那就让我来好了!”李修霍然起身,踢翻桌子,同时右手探出,对近在咫尺间的绝美女子猛然一抓,还是一招吸盘手,绝美女子只一下就被他揽入怀中,另一手快如闪电,接连在绝美女子身上用银针封穴四道,又并指封其四脉,这才罢休。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不但青年文士想不到,连绝美女子也绝然想不到,她面露惊容道:“公子这是何意?” “姑娘,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李修道:“你帮我这小兄弟的亲邻收尸,大恩不敢言谢,日后自当厚报!不过你的花样玩的太多了,我可不敢奉陪,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还请你识相一些,跟我走一遭!” “呼——呼——呼” “嗖——嗖——嗖” 夜色中人影晃动,只一下,在李修的目光所及处,接连现身了十几位高手,那胖大和尚赫然在其中,粗略感应下,隐藏在暗处的强大生命还有十几个,李修心头微沉,适才他也仔细感应过四周,却并没有发现这许多人,可见其中有些高手非常强大,善于隐藏,且以障眼法瞒过了李修的感应。 “公子勿惊,妾身以礼相待,刚才只是娱遣小事,你怎敢如此对我?”绝美女子雍容华贵,反倒冷静下来,淡淡发问。 李修气急笑道:“姑娘好一句以礼相待,多说无益,所谓事反常态必有妖,你我初次见面,非亲非故,谈何以礼相待?你美丽如谪仙子,如果还不识趣,只怕我也就要自甘堕落,做你那三不请之人了,想必你这美丽的身段,若没了这身衣裳,公诸于众人之眼,当不会让人失望才对。” “公子当真要这么做吗?”绝美女子依然并没有丝毫慌乱,道:“我听素璟说起过,你常常言语相戏,不但喜欢刮花女孩子的脸,还喜欢脱光女孩子的衣服,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常有人说我‘人比娇花花无色,花在人前亦黯然’,妾身生来便是这副臭皮囊,公子即便将妾身公诸于众,并无所惧。不过,你若执意如此,这村中尚且还有上百个人的性命,无论男女老少,又将会因你而死了,今夜因你而死的人已经很多了,你还嫌不够么?” “放屁!”李修瞪眼:“吾弑那老东西作孽,我自会去取他性命,你敢让我背黑锅?我说过,我挟持你乃不得已而为之,你只须好生配合,我必不会害你性命,否则我必脱光你的衣服,找来十头剑齿牛,狠狠地伺候你一百遍,一百遍,你听到了么?” 这句粗鄙不堪的话一出口,即便是绝美女子的脸色也是瞬间难看起来,天下间何等男儿她没有见过,唯独此子倒是个另类,让她颇为琢磨不透。 但奇怪的是,李修的这种挟持手法,取得的成效非常可观,他感受到四周的高手一下子少了三分之一,果断退去,不想参与,还有三分之一的高手全部转过身去,不敢动弹,生怕李修一语成谶,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最后三分之一的高手则对李修怒目而视。 尽管如此,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连适才能说会道的青年文士也是脸皮发抖,满脸惊疑之色! “一群有色心没色胆的鼠辈!呸!”李修吐了口唾沫,表示鄙视,双手猛然发力,左手抱着虎子,右臂夹紧绝美女子,身形晃动,快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怎么办?”场面一下子炸开了锅! 第二十一章 色心劫 “娘娘被人挟持已是头一遭,那小子的话你们可听见了?如若我等逼迫太紧,只怕狗急跳墙,一语成谶,我们这里谁都活不成!” “难道要放任不管?” “我等远远跟上即可,速去通知灰瞳上人和热狱护法!” “追!” …… 青年文士并没有追上去,因为只有他明白那绝美女子绝非任人宰割的羔羊,他在等一个人。隔不多时,只见从东南方向快速掠来一个人,正是罗素璟。 “怎么样?”青年文士忙问道。 “仝霸行事不打折扣,那吾弑已中了他的‘搜天魂地辟邪刀’,刀气入体,急攻内丹,吾弑纵然不凡,哪怕服用聚灵丹,至少也要七日才能痊愈。”罗素璟说到这里,反问青年文士道:“你这里怎么样了?” “进展十分顺利,娘娘已经得手,你的消息传来得很及时,那李修定是已经探明了吾峰的老底,心生恐惧,才会逃出吾峰,不出所料,他已吞下了放了噬魂水的酒,急于赶路之下,毒气会快速攻心,很快李修将会臣服在娘娘脚下,求娘娘赐予解药,不但会将他所知道的一切尽数告知娘娘,还只能任娘娘采补他的纯阳真气,真是个好鼎炉,娘娘永葆青春,功力剧增,而他将会生不如死!”青年文士嘎嘎笑道。 罗素璟道:“哼,活该!大观之象成净土,不乐之地为地狱,世人只知当年大观国兵败国破,国师一脉狼狈逃窜,却根本不知道当初的大观,就是今日的不乐,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只有魔功才能吞并天下。如今娘娘神功大成,即便是信罗河也未必是娘娘的对手,那小子完蛋了,嘿嘿,可惜我不能亲眼目睹他的下场!” 李修脚底成旋,一路向南,风驰电掣,他要一口气冲出北冥海,安顿好虎子,再作谋划,想他也是嫉恶如仇的人,何时吃过这种闷亏?一路走来,每一步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心中十分不忿,不过,他到现在也还没有想通,这绝美女子为何要算计自己? 他根本想不到,此乃他一身的纯阳真气惹的祸。 正当他在林海中疾掠五六百里地,突然脚底下一个趔趄,真气紊乱,心口剧痛! “不好,我怎么中毒了?”李修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毒?不但无色无味,竟让他内丹归于沉寂,灵魂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离体往生。他纵然医术精湛,一时也是束手无策,他猛然回想起那红红软轿中飘来的幽幽兰香,还有他喝下的那一觥酒,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酒中之毒,却需药引才能发作,那股似兰的香味正是药引! “此女深不可测,我能擒获,实属侥幸,当杀之!”李修同时也明白了什么,杀心大起,但正在这时候,他脑袋嗡嗡作响,几欲炸裂,李修终难支撑,重重地闷哼一声,从树顶上一头栽落下来! 让李修绝望的是,这时候他正在一个山岭之上,脚下正是悬崖边缘,李修竭尽全力护持虎子,不得不扔下了绝美女子,提起体内仅剩的一丝真气,脚上踩到一截树枝,但这时候他后续乏力,两个人的体重加上下坠的力道,让那树枝不堪重负,嚓的一声,树枝应声而断,两个人一起坠落山崖。 绝美女子被李修扔下,狠狠地砸落在地,此时她同样提不起半分真气护体,被摔了个骨断筋折,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此时她嘴角溢血,狼狈不堪。她心中气愤,痛得面容扭曲,那该死的小子不走陆地,偏偏要踏着林海飞纵,这是她事先没有想到的。 但奇怪的是,她居然因为这一砸,左手竟可缓慢活动,隔不多时,她的左手恢复了一些力气。这是她在借助外力将李修封住的四脉中的其中一脉震得松动,慢慢地以内气相辅,没过多久,左手已可挥动自如,自我解开了四脉禁制,绝美女子真气鼓荡,将四枚封穴的银针也震落在地。 “好个狡猾的小子,竟能看出我的破绽,对我的封禁之法也颇有独到之处,可惜你中了我的噬魂水,量你也逃不出我的手心。”绝美女子在怀中掏出一枚红色丹药吞下,快速恢复伤势,但她还嫌不够,张开双臂,全身轻微抖动,然后用力一吸琼鼻,一瞬间,四周方圆十丈之内的树木花草的精气全部汇聚成两道气流,被她一下子吸入身体之中,方圆十丈只剩枯萎。吸收了精气,绝美女子精神饱满了三分,好像还有所欠缺,一睁眼,感觉身后不远处有动静,她面无表情,身形一晃,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残影,那边有一个正在飞快逃跑的白衣剑客,此时已吓得面无血色,只见一道白影闪过,绝美女子已出现在他身前。 “金屈子,你要到哪里去?”绝美女子淡淡问道。 白衣剑客金屈子强装镇定道:“娘娘既然已经逃出那小子的魔掌,在下就放心了,夜已深,就让在下护送娘娘回去如何?” “是么?”绝美女子道:“我落入那小子手中之时,可没有见你如此忠心。” 原来在刚刚李修踢翻桌子,挟持绝美女子之时,这位白衣剑客正是那三分之一果断退去的人,不曾想原来早已经被记恨上了,金屈子刚才又目睹过她施展魔功,顷刻间就让方圆十丈之地枯萎的全部过程,此时已知绝难善了,不再答话,倒也果断,只见他手指一并,低头拱背,后背长剑呛声出鞘,飞剑化为一道长虹,直指绝美女子的咽喉。 “雕虫小技,你那老鬼师傅也难接我三招。”绝美女子轻轻跨出一步,形如清风,动作十分柔美,随意一掌扫开飞剑,长驱直入,五指成爪,根本不让对方有任何闪避和反抗的机会,抓及面门,猛然一吸! “啊!”金屈子惨叫一声,一身精气在瞬息间流失殆尽,全身肌肉快速萎缩,眨眼间就已只剩枯骨和人皮,绝美女子挥手之下,人皮化为尘埃,随风消散不见,只剩一具枯骨。 精气入体,绝美女子立刻神采奕奕,不再逗留,朝山岭之下疾掠而去,对于李修那样万中无一的鼎炉,她不会轻易放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李修一脚踩断树枝,和虎子一起坠落山崖,这个地方他没有来过,根本不熟悉地形,此时他精神萎靡,脑袋几欲炸裂,内丹沉寂,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昏厥状态,耳边风声隆隆作响,身体还在极速下坠,渐渐他听到有人在呼唤,李修睁开眼皮,原来是虎子在大声呼救。 “嗯?”李修回过神来,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提起了一些力气,在腰间摸到了环首刀,狠狠地朝崖壁上扎了进去,巨大的下坠力道绝非李修目前的状态可以承受,他只勉强坚持了几个呼吸的时间,眼看就要支撑不住,李修叹了口气,惨然说道:“虎子,想不到我们命丧于此……你……看这崖壁上连棵树都没有……很快我们就将粉身碎骨,唉,我本是一个不该存在这个世界的人,死了也就死了,但虎子你还年幼……可被我连累惨了……”话音未落,终难支撑,手一松,二人再次往下坠落! 虎子差点哭出来,他何时见过李修这等模样?这一路上他都没有出声,不想让李修分神,虎子紧紧闭上眼睛,紧紧地抱住李修,浑身都在发抖,但此时终于开口说话,却异常坚定道:“俺们不会死的,李哥,俺刚才看到下面有一条河!” “哦?”李修来不及去看,也来不及说话,因为这时候已经到底了,砰的一声,二人狠狠地砸落下来! 想象当中的落水声并没有出现,李修很奇怪,他感觉自己也并没有粉身碎骨,眼前只有黑暗,全部黑暗,虎子去了哪里?李修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还并没有死去。 但那又如何?这一切都是他想要的么?虎子是谁?这一刻他并不想知道。不知道是不是噬魂水发作,李修感到从未有过的烦躁和孤独之意。 我为何会来到这样一个陌生的世界?他再次这样问自己,他很疑惑,陷入了深层次的思考。星空大难不死,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李修不是一个合格的星空掠夺者,他在这个世界并没有掠夺任何人,相反,他还帮助过一些人,可是为何会如此?他想不通他为何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我做错了么?”他在扪心自问,但是他内心中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没有错。 “我做对了吗?”他越发疑惑,因为另一个他又在告诫他做错了。 过了很久,李修又笑了,错与对就好比正与邪,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就好比鸡和蛋一样,纠结下去没有丝毫意义。 李修向来不是一个悲观的人,他很快就相通了。这一刻,他才算真正懂了吾道子所说的三重境:“执吾,明吾,丧吾”,哪怕心如明镜,也难免再染尘埃,因为心存见性,所以明吾之境,并不能明白那个真正的自己,必须要达到丧吾的境界才是一种真谛所在。现在李修也懂得,他距离灵寂层次,还有一定的差距。灵寂灵寂,不能只按字面来解释,而是隐藏着一种修真之意,让心灵归于寂灭,获得的法,才是真法,一个人倘若连寂灭在哪里都还弄不明白,谈何舍弃,又拿什么去丧吾?按照李修的推断,一旦达到那种境界,内丹也归于寂灭,肉身也寂灭,到时候会出现一尊元神,三花聚顶,取代此刻的意念,摆脱躯壳的束缚,能够隔空摄物,也许做不到移山填海,但也差不多了。 须知万物皆有灵性,人类为最,人的智慧一旦寂灭了真假虚空,那么智慧也自然而然不复存在,那时智慧已不能称之为人的智慧,而是道,从某种程度来说,人类的智慧,都是后天形成,蒙蔽了道的真实性,都是个人的见性使然,能够发现重重玄机便是大智慧,能彻底摆脱就是真我。李修甚至推断,境界上一旦达到了灵寂,返老还童的元婴也只不过是另一种叫法。因为那时候,人可以按照星辰的轨迹而生存,也可以如花草树木一般,真正地随心所欲,身与道合,返老还童,甚至大小如意,千变万化,都会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黑暗中忽然多了一丝月光,昏暗的月光下,一只小手突然出现在李修的视线里,打断了他的思绪,虎子急促的喘息声也传入了李修的耳朵,虎子总算找到了李修,正在咧着嘴傻笑。 这傻笑,在此时此刻,却让李修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但李修没有流泪,他脸上那自信的笑容重新浮现在嘴角,他眼睛里倒映着朦胧的星月,富有很强的感染力,他轻轻笑道:“虎子,我身中剧毒,你先不必理会我。” 第二十二章 噬魂水 虎子一听顿时急了,还好李修很快接着说道:“你现在要做两件事,最好能在半炷香的时间内完成,我担心那个女人有方法挣脱我的禁制,她费尽心思来对付我,被我识破,必不肯善罢甘休,好歹也要下来确认一下我是不是真的死了,估计才甘心!” 虎子急忙道:“李哥,俺被灌了迷药,现在真气还难以调动,不过已能正常行走,你有什么吩咐尽管叫俺去做。” 李修道:“很好,你先去找来清水,我有大用。” 虎子答应了一声,转身急忙找水源去了。 虎子走后,李修很费劲才爬出了他认为的土坑,一看这下,连他也不由得有点傻眼,这哪里是什么土坑,分明是一个骷髅坑才对。 原来虎子刚刚在坠崖途中看到的河,并不是什么河流,而是累累的白骨堆积成的一道长形骨山,李修随手拿起一颗骷髅头,发现这些骨头都已经腐朽了,难怪刚刚砸落下来能够安然无事,这么高的一座腐朽的骷髅山,卸去了绝大部分力道,李修虽被活埋,却屁事没有,也幸亏虎子已经恢复了体力,虽然真气还难以调动,也已能如正常人活动,才将李修给“挖”出来。 李修的脸色从未有过的凝重,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他看出了此地的不凡。 “这是……一个道场……”李修咽了口唾沫,他抬头看天空的星月,发现星斗散乱无章,再观山川的走向,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别扭,但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李修知道越到了危险关头,越不能急躁,他盘坐在骨山之上,闭目调息,细细感应着自己此刻的状态。 李修曾仔细研究过这个世界的修仙体系,开光和炼气,很好理解,如字面的意思差不多,开光:发现并打磨天生优越的根骨,注意,必须是有根骨才行,否则就是凡人体质,根骨的意思:经脉的品质,大脑的结构,身体各器官,必须先天优越,缺一不可,三者尤其注重经脉,凡人体质有经脉不假,但并无气感,终生堵塞,毫无作为,先找到气感,并将体内经脉加以初步锤炼,即为开光。这一步很重要,就如开启了一扇全新的大门,自然而然就可以感觉到与凡体的不同和奇妙之处,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炼气:开光之后,会有一个比较长的过渡期,除非有强大的法门,将会快速缩短时间,经脉之气将为之盘活,逐步得以主观控制,并且炼除诸多杂质,从而和肉身完美协调,而成小周天,最好的体现就是力大无穷,挥掌摔碑,不在话下,这即为炼气,真要说起来,这层境界可以称之为炼气炼体,天地剧变后,灵气日渐稀薄,因此若想继续精进,则需灵石的辅助。 筑基即是继续拓展经脉,同时还须锤炼精神意志,保证精气神都不再流失,而成不漏之境,所以绝大多数修仙者在筑基之时,为了在关键时刻,比如剧烈的痛感或者其他不适,防止意志松懈,导致功亏一篑,都会选择服用筑基丹来破关,这一关卡至关重要,而筑基丹恰巧起到了巩固和增强经脉韧性的作用,若无筑基丹,稍不留神,经脉立刻破裂,全身鲜血从毛孔渗出,其状极惨,即便勉强筑基成功,也会大伤元气,此为大忌!筑基才算是真正的踏足修仙的第一步,在凡人看来高不可攀,但在修仙界才是起步阶段,所以也至关重要。 金丹,具体可分为三个阶段:成丹,养丹,化丹。人的身体内部逐渐修炼出一个小宇宙,压缩而丹成,李修称之为丹田气旋,因为那并非一颗实质的物体,这气旋运行之轨迹,暗合宇宙星斗大道运转之术,然则每个人的小宇宙都不同,取决于各自的阅历,或者干脆说是修炼的功法。大道原本就是千变万化,这且不说,但金丹和金丹也同样有强弱之分,这和天生的根骨和悟性有直接的关系,要知道生命运转之状原本就是不眠不休的,无时不刻都在发生各种各样神奇的化学反应,通脉越多,品质越高,海纳百川,生生不息,可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那样的金丹自然也越强,这就是修炼天才一旦成长到金丹境界,战力却远超寻常同阶高手的由来。 李修原本的世界,科技峥嵘,步入星空掠夺时代已有上百年,原本的世界灵气枯竭,但并不妨碍出现一批境界高深的战神。修炼主要用高端药物,见效快,成效高,取代了传统的修炼之法,也正是有那样的科研成果,才能让地球上的人类进入一个飞跃期,解决了人体孱弱的本质弊端,能完美地操控机甲、战舰和各种精密仪器等,在掠夺中,冷兵器才进一步有了用武之地。 所以说,李修的根基非常牢固,人工智能技术的专业培养,计算机的运算绝不是人脑可比,来到这个世界后,李修无时不刻都在思考,尤其是在吾峰呆的这半年时间,他将两个世界的修炼方法互相印证,获得了巨大的好处,换而言之,李修的各方面都远在活了两百多岁的吾道子之上。 在李修看来,筑基期的通脉和炼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重要性还在金丹之上,同样的近千年来因为灵气日渐稀薄,多出来的一重灵寂境界,根本算不得什么。李修目前所见之人,吾丧、吾道子,还有往生岭遇见的那七个老家伙,甚至张天志,都只能算是好手,之上就是吾弑,其实也谈不上不漏之境。目前李修看不透的人,唯独那绝美女子,和李修一样,是真正的不漏之境,都将身体和意志锤炼成一体,形成了一口密封的容器,谁也别想看出破绽。可惜李修在身中剧毒之后,想通了这一重,要想下狠手已经来不及了,若非那时候他剧毒发作,绝美女子必死在他手里。 “我早已通百脉,达到了筑基通脉的极限,丹田气旋运转之下,心脏一张一合,响如战鼓,使我拥有龙象之力,水陆皆能畅通无阻。”李修内视之下,发现此刻百脉之中多了很多黏稠液体,形成了大量血栓,导致经脉和血脉都不通畅,难怪李修不但提不起真气,身体的力量也被削弱了很多,这种反应对于李修这样身体强壮如龙象的人来说,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但也还在情理之中,因为血栓本来就是一种生理性的自我修复,而身体里的力量,则需要有力的心脏来起搏,经脉受堵,神经衰弱,也直接阻碍了肾上腺素的分泌和传送等。 “这到底是什么毒呢?”李修感到棘手,身体上的症状以李修的医术,不难自救,难的是他修为境界的跌落,刚才毒发之时,李修的脑袋几欲炸裂,让他以为灵魂即将出窍,离体往生,此番虽然挺过了第一次毒发期,依然精神萎靡,已经做不到意念外放,去感应四周,也很难感悟虚空,说白了,就是被一削到底。 “损我精气,坏我神魄,难道我中的毒是‘噬魂水’?”吾峰藏经阁的地下室李修虽然只在医治张鲁直的时候下去过一次,但地面上藏经室里的典籍,李修翻阅过不少,这时候他想起来了,其中有一本吾峰的一位已故的前辈留下的《百草手札》,就记录着他老年时的一次亲身经历,讲述的症状与李修此刻相仿,说的正是一种源自于百多年前某股黑暗势力所研制的噬魂水。其教众为了以表忠心,都吞服了那种毒药,并且还是心甘情愿地受人控制和驱使,写的可谓是神乎其神,同时也让留下那本手札的前辈痛恨欲绝,认为那是邪教组织,他曾遍访四方,最后的确被他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却因为自己也不慎中了此毒,含恨而终,在百草手札中留下一笔,便是为了警示后人。而至于是何邪教,李修没有看到只言片语的记录,似乎有着忌讳。 “一个消失百多年的邪教忽然浮出水面,恰逢如今的北冥海波涛涌动之时,不是偶然啊,鬼扯的是,我招惹谁了?想置身事外,怎地总是遇阻?事有蹊跷,看来不能一味地逃避,否则于我道心不和。”李修皱眉,神情越发凝重起来,一饮一啄,皆是因果,李修当初救吾道子一命,从而暂居吾峰,看似偶然,其实却是必然,也就是说从那时候起,李修注定就会有今日一报。 这时候,虎子回来了,怀里抱着一口石鼎,石鼎里盛满了清水,虎子依然还无法调动真气,不过李修看这口石鼎起码也有八九十斤重,盛满水后更超过百斤,不愧是天赋异禀,李修很满意,虎子的天赋并非灵根,而是肉身的可塑性,不过,看到这口石鼎,李修同时也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此地并非无主之所,得尽快解毒才是。 李修先给虎子号脉,确认他只是中了一种普通的迷药,当然了,这种普通只是对于修仙者而言,实则连大象都可以放倒。于是李修便在行囊里捣鼓起许多瓶瓶罐罐来,选了一个白色小瓷瓶,递给虎子,示意虎子吞服里面的丹药,并要求他要喝下一半石鼎里的水,便不再理会。 第二十三章 追杀至 虎子连忙照做,李修则是小心翼翼地从行囊里翻出两个玉匣来。玉匣里装着的就是李修梦寐以求的东西,借吾道子装疯卖傻的由头,从丹房游长老处骗来的两味宝药:神仙断魂草和九阴雷公诞。 李修开药方,善以猛药攻,对自己也同样如此。神仙断魂草,顾名思义,倘若神仙不慎吞服也是无解,足以见得此草毒性之刚猛烈性。而九阴雷公诞恰巧能够化腐朽为神奇,五行八卦之中,乾兑属金,震巽属木,雷对震位,实乃有春风生长之意。据说九阴雷公诞乃是千年雷击木之精乳,李修曾苦寻不得,其实也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手。以配方相辅,善用之,攻能伤人性命,不留余地,亦能化腐朽为神奇。李修推断,即便是他,服下九阴雷公诞依然有极大变数,一旦药食人精,则回天乏术。所以需要借助神仙断魂草的刚猛药性,以毒攻毒,驱走噬魂水的毒性,则留给李修一个短暂的空档期,到时候他立刻能催动纯阳的修复真气,恢复功力,届时才有对抗九阴雷公诞的把握。虽说即便是这样风险依然极大,但此时已顾不得那许多,没有临床试验,他只能将自己当成是第一次实验的小白鼠。 “虎子,稍后等你恢复了元气,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妄动。”李修吩咐道。 虎子问道:“为何?” “没有时间解释了,你先就地刨个大坑,把我们都埋入这骨山底下,然后将你自己想象成一颗骷髅头,就像我以前教你的法子,抱守真元,不动如山。”李修道:“记住,不论遇到任何事,切记忍耐,必要时刻,唉,也只能听天由命。” “不会的,李哥,有你在,俺们能行的。”虎子坚定道。 “是么?希望能如你所愿。”李修不置可否,勉强说道。 当下虎子就地刨坑,李修则取了半株神仙断魂草在手,将剩下的半株收回行囊里面,九阴雷公诞的分量本就少,只够一次所用,没办法留下来。弄完后,李修又从四个瓶子里分别倒出一粒丹药,拽在手中,然后才将行囊打结,重新背在身上,忙完了这些,虎子刨的坑都已经见底,可见李修此刻身体之虚弱,行动之迟缓的程度。 见坑刨好了,李修招呼了虎子一声,虎子立刻明白了李修的意图,只见李修服下了四粒丹药,然后嚼烂神仙断魂草,也一并吞下肚中,最后将几滴九阴雷公诞含在口中,这是为了在稍后发作之时,防止关键时刻来不及操作,不得已只能如此为之。 虎子先将李修小心翼翼地拖入坑底,将李修埋好,又草草处理了一下痕迹,他自己无法掩埋自己,则是从一旁钻了个洞进去,藏在骨山之下,听从李修适才的交代,眼观鼻,鼻关心,将自己想象成一颗骷髅头,不掺杂多余的杂念,保持不动如山的状态。 正在这时,一股磅礴的威压霍然降临下来,出于本能反应,虎子全身的毛孔炸开,根根汗毛都倒立,这对虎子不动如山的状态产生了极大的干扰,他紧闭双眼,咬着牙坚持,顿时冷汗如雨淋漓! “咦?”绝美女子攀着崖壁而下,速度不慢,此刻已即将来到谷底,看到长形骨山,也是感到非常意外,没有落下来,而是纵身一跃,落在了不远处的一个光秃秃的山岗之上,骤然发现这样一座长形骨山,直接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使她并没有去骨山上勘察虎子草草收拾后,留下的那些痕迹,她远远地观察着眼前的长形骨山,观察着四周的山川地理,还有星斗排序,过了片刻,她的美目之中闪现出一抹诧异,随即她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丰富起来,那是从心底萌生的强烈兴奋,却掺杂了嫉妒和仇恨,还有着一丝痛苦之色,她俨然想起了什么往事。 “阴阳倒悬,乾坤九转,好一座欺天大阵,想不到啊想不到,阴阳门的余孽竟在北冥海做了缩头乌龟,害我苦苦寻找了二十年。”绝美女子道:“我曾发过誓,匡若虚,只要是你以前学艺的所有宗门,我都会一一清算,你正是受阴阳老祖的挑拨,才狠心背叛我,我恨不得将他们统统挫骨扬灰,哈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等我吸干了李修那小子的阳元,便来掘地三尺,杀杀杀!”绝美女子莫名其妙地爆发了,此刻她满脸的疯狂之色,笑声中,只见她全身的真气鼓荡,使得山峦和大地都震动起来,与之共鸣,竟也发出了如渊似海的滔天气浪!如果李修见到这一幕,也不得不对她的实力重新估计,此女身与意合,意与境合,时刻都处于天人合一的境界,此地虽不是她的主场,但她已用一种暴力的法子,将自己强行融入其中,成为这片区域原本就存在的物体,一言一行,竟能沟通自然界的力量,简直是恐怖! 这已经是她的一种本能,绝美女子此刻状如疯魔,显然没有刻意如此做,只见她的眼睛逐渐通红充血,她的云髻自动松脱,长发披散开来,在夜风中狂舞,不过,可怕的是,在这一瞬间,她的满头青丝用肉眼可观的速度转生为白发,她的眼角也出现了皱纹,皮肤也变得松弛了很多。 “嗯?”她一把抓住自己的白发,眼中的恨意越发浓烈,但这白发仿佛是一针镇定剂,她的笑声戛然顿止,眼睛逐渐恢复清明,整个人如同一座冰山,她的声音比冰山更寒冷:“李修,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还不乖乖地出来做我的人宠?你不是很会治病么?只要你满足了我的需求,治好了我,我可以饶你不死,否则纵是天涯海角,也无你藏身之所!” 李修此刻倒是不可能听见她发狂,因为李修现在正在经历着地狱般的煎熬,他吞下神仙断魂草和四枚自制的丹药后,没过多久,他明显地感觉到噬魂水已被清除干净,但神仙断魂草的毒性之猛烈还要超过他的预判,他体内的生机如潮水般迅速褪去。 “糟了!”李修急忙抱守真元,竭尽全力运转复苏的丹田气旋,却根本无效,因为来不及了,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他甚至来不及吞咽口中早就准备好的九阴雷公诞,只一瞬间,他身躯一颤,元神破体而出! “何人搅我清修?”外面,绝美女子话音刚落,只听一道沧桑浑浊的声音响彻在这片天地间。 “装神弄鬼!”绝美女子环顾四周,冷冷说道:“阴阳门的杂碎,快点出来见我!” “刁妇你瞎嚷嚷什么?还让不让人清静了?再瞎嚷嚷,老夫一指点爆你的脑袋!”那个声音大怒。 “你叫我什么?放肆!”绝美女子听到刁妇二字,顿时勃然大怒道:“好个粗鄙不堪的野鬼,也敢大放狂言?即便是阴阳老祖复生,我也能一掌镇压,你是个什么东西?” “东西?”那个声音闻言突然静默了,片刻后,他十分疑惑道:“刁妇,你说我是个东西?那你说我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会在这里?我又是谁?阴阳老祖是个什么东西?刁妇你胆敢小看我,竟敢问我如此难解之谜,以为我会上当么?嘿嘿,不怕告诉你,这个道理我已经想了好几百天。来来来,只要你告诉我我是个什么东西,看在你是个女流之辈的份上,非但我不会怪罪你擅闯我的道场,而且还能给你好处如何?” 这话反倒让绝美女子微愣,不过她也冷静下来,因为她到了现在,居然都还难以判断出那声音出自何处,她冷冷说道:“无知鼠辈,可敢现身一见本宫?” “本宫?本宫是谁?鼠辈是谁?难道是我?”那个声音越发疑惑起来,道:“究竟哪个是我,我又是谁,你是谁?我都被你搞糊涂了,刁妇,这样好了,我们来玩个游戏,看你能不能找到本宫,咦,我是本宫?本宫就是我?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这次绝美女子没有说话,因为她已瞧见一个七孔流血的潦倒汉子,从那骨山之中爬了出来,那骨山既无密道,也绝无藏身的可能,否则不可能瞒过她的耳目。紧接着一个光着膀子的壮汉也从骨山之中爬出,这个壮汉却没有人头,是个无头人。忽然,从骨山中又伸出一双芊芊玉手,一把拉扯住无头壮汉的脚跟,另一手却捧着一颗人头,无头壮汉走了没几步,那双芊芊玉手的主人就给拉了出来,那是个女人,却没有腿脚,也不知被谁给拦腰斩断了,壮汉一把将那颗人头夺走,往他自己的颈项上一摁,只听咯咯咯几声,立刻灵活自如,还能转圈,那壮汉如获至宝,在原地活蹦乱跳,宛如跳大神,咧着嘴巴大笑起来,但绝没有笑声传出,只因为他的舌头已经不见了,嘴巴里是空空荡荡的黑窟窿…… 绝美女子对此面无表情,都说吾峰的吾弑杀人无数,和她比起来,只怕还是小巫见大巫,没法比,为了修炼魔功,她杀的人堆积起来,只怕也未必不能堆积成这样的长形骨山。接下来的一炷香的时间,整座长形骨山中足足爬出了上万个身体残缺的人,有被拔舌头的,被剜眼鼻的,被掏了心的,有人一边走出一边还从自己的肚子里掏出肠肝肚肺生嚼,有人只剩半边身子,双腿却还能行走自如,有人脑子被人掏空,红白之物横流,此等惨状即便是绝美女子都是目光微凝,她感觉遇到了比自己更狠的人。 “区区幻阵就想乱我心神么?阴阳门不过如此,看我来破你!”绝美女子在腰间一拍,像是变戏法一样,手里居然多了一把琴。 那个声音再度出现,讶异道:“咦?这是……凤梧古琴?奇怪,我怎么认得这把琴?没道理……”然后又没了声音,归于沉寂,像是又思考他怎么认得那把琴的问题去了。 “铮……”绝美女子不再理会,就地盘膝而坐,拨动琴弦,琴声一现,骨山突然不见了,一片汪洋大海淹没了整个山谷,滔天巨浪就在她的脚底下沉浮,她柔指挑起一弦,朝前推送,口中喝道:“去!” “唳!”的一声鸣叫,滔天巨浪化作一头巨凤,拍击着水浪冲天而起。 第二十四章 指点有情道 “咚!”天空上竟发出了一道铜钟震响,那头巨凤溃散开来,绝美女子脸色微沉,抚琴不动,山谷中的汪洋大海立刻消失不见,再度显现出长形骨山。 “原来不是幻阵,我已陷入了别人的识海之中。”绝美女子再也无法从容淡定,她从那悬崖飞纵而下,一路攀沿,精神没有丝毫放松,毕竟李修的实力很强,没见到他的尸骨,她岂会掉以轻心?但是一入山谷,什么时候着的道,她竟浑然不觉,这未免匪夷所思。她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词语,就是遇见了高手,灵寂境,要想打破生死玄关,必先踏足灵寂,这是千年来修仙界达到某种层次的高手们公认的理论。 但是绝美女子是何等人物?岂能偏信那帮老鬼的言论?在她看来,灵寂境不过如此,如果敢和她正面对敌,照样能碾压。很可惜,一旦踏入灵寂的高手,绝不会轻易与人正面拼杀,正所谓扬长避短,到了那个层面,按照李修的参悟,已能元神出窍,隔空摄物,甚至移山填海,杀人于千里之外。元神就是打破肉身束缚的另一条途径,尤其是如今灵气稀薄的环境下,金丹大圆满几乎已是极限,千年来,能真正打破那道玄关的强者,少得可怜,近两百年来,也唯有前朝大观国师一人踏足过那重境界而已,根本让别人看不到任何希望,只能另辟蹊径,内丹难以突破到元婴层次,那就只能参悟灵寂的玄机,灵魂出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灵寂境界已经看破了生死,实在走投无路,还能夺舍,再苟活一世。 绝美女子收回凤梧古琴,飞纵而下,落在骨山之上。刚刚那说话之人,她一时难以奈何,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找到李修的尸骨,再想法子退走不迟,她已认定李修已必死无疑,但还是不甘心,要来仔细查探一番! “呵,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多时。”但这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却是传进绝美女子的耳朵。 “李修?你没死?”绝美女子闻声看去,只见骨山之上,一道身影盘坐着,不是李修还能是谁?但随即绝美女子又摇了摇头,道:“不对,你已经死了,这是你的元神,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走到了这一步,死后还能元神不散。” 李修叹道:“你倒是过奖了,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我就会彻底消失。” 绝美女子道:“哼,你既已死了,一身真元早已散尽,对我没了任何用处,还来见我做什么?” “我既然能保证元神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不散,自然也是因为我能保证我的肉身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完好无损,你之前费尽心思,骗我服下噬魂水想要逼我就范,若非我先发制人,早就尸骨不存了吧。”李修又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才道:“也罢,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唉,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眼下你遇到了强敌,你的身体出现了故障,不是他的对手,我为了躲避你的查探,将肉身就藏在这骨山底下,你拿去用吧,真是便宜你了。” 绝美女子果然感应到骨山下面不但有李修的尸体所在,而且那个小童也在下面抱守真元,丝毫不受外界的干扰。但她还是狐疑道:“你已知我一心想要害你,还能这么好心对我?” 李修满脸揶揄道:“女人就是不能对你太好,想当初那个叫匡若虚的男人那样对你,你却对他死心塌地,等你后知后觉,黄花菜都凉了。以你如今的状态,哪怕再修炼一百年魔功,也不会是他的对手,你不想报仇么?呵呵,也对,其实你这二十年间所作的一切,不过是为了逼他出来见你而已,你也是可怜之人。” “放屁!”早已经撕破脸皮,绝美女子也不再顾及什么娘娘的形象,她想要发怒,但反而叹了口气,道:“李修啊李修,我真是没有看错你,死后竟然能够从我的识海之中窃取到我的隐私,而我却依然看不穿你的心思,可见此时你的境界已经超过了我,真是可惜了,如果你没有遇见我,说不定又是第二个匡若虚吧。” “在一个死人面前还用得着说这样的话么?”李修道:“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个匡若虚就是前朝的国师对么?你说你这么个美人胚子,长得跟个仙女似的,年轻的时候必然更为出色,想要讨你欢心的人没有八百也有一千吧,怎么你却非得去喜欢一个老头子,这不是孽缘么?” “够了!你的话太多了。”绝美女子道:“李修,你说的不错,我这么多年来干了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这一点我承认,有很大原因的确是想逼他出来,但却并不是为了见他一面,而是为了要亲手一寸寸地将他活剐了!” 对于这套说辞,李修嘴角挑起一个弧度,不置可否。 绝美女子心中来气,但想到此子也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英年早逝,也就没有发作,场面又沉默了片刻,她才说道:“既然是你自己主动送我的东西,我没有推辞的道理,我这人恩怨分明,我拿了你的东西,欠了你一份情,你有什么心愿未了,可以说来我听,或许我能帮你实现。” “和爽快的女人说话就是痛快。”李修笑了,指了指骨山底下,道:“你也看到了,我这小兄弟对我可是真仗义,不离不弃,生死相随,我岂可负他?不奢望你能教他上乘功法,只希望你能给他一个安逸的余生足矣。” 绝美女子问道:“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李修起身拍了拍屁股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很干脆地转身离去,不一会儿,他的元神就消失不见,一炷香的时间还没过,想必他是想一个人独自走完他这最后的时刻,不希望任何人打扰,才会如此潇洒。绝美女子眼波闪动了几下,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这个少年,让她又回想起那个夜晚,星光下她第一次遇见那个男人的夜晚,他们都是天之骄子,别人苦苦修炼三年,也比不上他们的三天,而李修小小年纪的成就已如此之高,论天资不在那个男人之下…… 想到这里,她心底深处似乎萌生出一丝不忍。她此生最钟爱的就是天之骄子,她也最痛恨天之骄子,所以每次她灭杀了一个这样的人物,心底就会有一丝奇妙的东西滋生而出。 不错,她很享受这种奇妙的东西,也许那是一种变相的思念,早已经化为毒蛇,深深地钻入她的骨髓,一旦发作,所有的美丽都化作了痛苦,只有痛苦,才会激发她的仇恨,让她不去轻易淡忘某个人和某件事。 绝美女子笑了笑,她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仇恨也是一种目标,人活着有目标总比没目标要快活些。 她脚尖轻点,一跺骨山,原本就腐朽的累累白骨在转瞬间化为尘埃,她拂袖扫走灰尘,伸手隔空一道真气先将虎子制住,让他昏迷,这才朝李修的尸体走去。看到李修的尸体盘坐着,脑袋已垂下,没有了呼吸和脉搏,体内没有了生机,的确是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不过,这尸体里的精气的确还没有流失的迹象,此子的根基扎实到了极点,不漏之境竟然能修炼到这种地步,也是绝美女子头回遇见,她忍不住面露喜色。得到了李修的纯阳元气,立刻能化解她因为修炼魔功而留下的隐疾,使她恢复青春,再也不必吸食别人的精气,而且阴阳结合之下,她的功力必然大增数倍。 一把抓住李修的面门,正要下手,突然身后落下一个体态佝偻的老人,无不可惜地叹道:“暴殄天物可耻,必遭天谴!” “你说什么?”绝美女子猛然回头,真气鼓荡,杀机凛然! “刁妇且慢动手,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佝偻老人摆了摆手,道:“你的天赋也不差,看你的样子必也久居高位,见识也不短,岂不闻‘性情合一而金木并,窒欲惩忿为水火交’的道理?” “嗯?”绝美女子闻言问道:“何解?” “你已逐末忘本久矣,不可教也。”佝偻老人道:“清静为丹基,无为为丹母,性命为铅汞,定慧为水火。你既已入了旁门,当明白形化则有生,气化则无生,三元混一为圣胎,高上之士,夙植德本,生而知之,故而不炼外药,而炼内药。” 绝美女子道:“外药外炼,内药内炼,大道三千,岂止乎你一家之言?你若想坏我好事,我便先将你杀之!” “我即是非我,所以你杀不了我,嘿嘿。”佝偻老人道:“我并不是在教你如何修炼,只是可惜了这等好东西,居然被你牛嚼牡丹,即便你所修魔道,也不过是小魔而已,岂能大成?双修之法,阴阳化生,你心中尚有情,何必舍近求远而修忘情之道?”言毕,摇头而叹,化为一道青烟,消失不见。 “阴阳化生?我的心中尚有情?”绝美女子若有所思,这句话对她而言,好比是醍醐灌顶,一语点醒梦中人,她同时对这个疑似阴阳门余孽的老家伙,心生忌惮,片刻都不想逗留,一把将李修提起,也顾不上虎子,兀自朝悬崖之上飞纵而去。 奇怪的是,她的离开并没有受到丝毫阻碍。这时候,那位佝偻老人又再次现身,在他身旁,居然还有一个少年,正是李修。 “多谢前辈相助!”李修抱拳躬身,诚恳道谢道:“前辈一字可值千金,此女良知尚存一二,这才豁然开朗。” “我岂敢受你一个谢字?”佝偻老人叹道:“此女误入歧途,全是那匡若虚一手造成,你又为她所害,我不过是在给那该死的臭小子擦屁股而已。大观国昔日的荣光早已成为过去,我传承千年的宗门也早已化为枯塚,我早已经放下了一切,追寻自然大道,才有今日所成,可惜他始终不明白这个道理,见性不除,元婴大道终生无望。小友你乃天生地养之人,我也算不出你的来历,正因为如此,所以你心中没有种族和国界的束缚,将来的成就必还在我之上啊,呵呵呵呵,你毋须多言,迟则生变,应速速离去,如今你身上还有俗世的困扰,正是对你的历练,当小心应付,万不可大意才是。” “前辈今日助我,他日必有回报,我那小童体质十分了得,便让他留在你老的身边服侍你,也是好的。”李修道。 佝偻老人道:“这个小童倒也算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假以时日,当修成一身洪荒之力,必能成一方护法神。” “多谢!”李修再次道谢,身形消散,快速离去。 佝偻老人无悲无喜,点醒虎子,稍微陈述了一个大概,虎子不疑有他,从此便跟随在这位神秘的老人身旁学艺,暂表不提。 第二十五章 炼宝药作嫁衣 绝美女子一路飞纵,脑海里始终回响起那佝偻老人的话语,竟挥散不去,她似懂非懂,看了提在手里,体温逐渐冷却的李修,她似已能悟透那佝偻老人话里的意思,一时间差点被吓出一身冷汗,暗道原来自己修炼魔道不说,还修炼出了岔子,长此以往,别说报仇,能否活三年都成问题,越想越觉得恐怖!掐准时间,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总算找到了一处僻静之所,在一个大峡谷内部,大峡谷地势险峻,有凶兽守护隘口,大战十余合才被绝美女子斩杀。穿过峡谷隘口,出现一个山谷,其间灵草灵芝无数,是个还没被人类发现和占据的好去处。 来到一片林间,此时月色尽数被乌云吞没,夜风呼啸,不一会儿,雷声轰隆,大雨来临,北冥海的气候本就变化无常。 雨水很快就将他们湿透,绝美女子回过神来,真气鼓荡,撑起一个罡气罩,但这场大雨猛烈,很快就形成了水洼和水流,冷水泡着李修的尸体,和李修的尸体一样冰冷。绝美女子蹲下身来,叹道:“我若想自救,必先救你性命,但我不知该如何将你救活,又不知该如何和你共处,我只会杀人,不会救人,那佝偻老人话虽不错,我心中尚有情,这点我承认,却修了无情之道,以致我经脉逆行,勉强压制,力有不逮的时候必须吸取他人的真元和精气,一旦我停止了吸取,则气化而无生,我将必死。我如不能将你救活,即便吸取了你的真元,也依然只能暂时保住性命。” 她内心非常犹豫,正所谓性情合一而金木并,窒欲惩忿为水火交,她修炼魔功,炼的是外药,所以她需外药医,阴阳双修无疑是最好的方法,这也是那佝偻老人告诉她的方法。但李修已经死去,她苦无回春之术,只能吞噬李修的真元和精气一法可行,况且她转修魔功之后,多年来守身如玉,又岂肯轻易失身于人?正是有着多层矛盾,故而她始终犹豫不决,这其实也是李修没有想到的事情,他以为此女为了活命,必会不惜一切代价,非但不会害自己,还会将自己救活过来。 李修元神破体而出之后,其实没有立刻死亡,还有心率,只是他根本回不了躯壳,也无法将口中的九阴雷公诞吞咽下去,所以他需要一位功力通玄的高手相助和引导。而那位佝偻老人其实和李修的状态也差不多,他的本尊并没有突破到元婴层次,无法打破寿命的大限之期,佝偻老人的肉身早已腐朽,却还能奇迹般地存活于世。不得不说,大道三千,的确是匪夷所思。李修与之沟通和交流,知道佝偻老人是一尊非常古老的存在,是阴阳门奉为神灵的守护者,曾经修炼出过岔子,沉寂了数百年,渐渐被后人所遗忘,好在一直在给予供奉,这才没有让他彻底消散。所谓的阴阳老祖还是他的重重孙子,是一位将灵寂修炼到极致的高手,灵魂与道相合,以另类的活法,不知道存在了多久。所以以当时的情况而言,他并非相助李修的首选之人,和李修也没有什么交情,不会为了李修而寄主,和他的自然之道不符,当年阴阳门尽成枯塚,他也没有显化相救,可见佝偻老人境界虽高,因为没有了肉身的承载,还有诸多掣肘,又岂会因为李修而坏了道果?故而只能点化绝美女子,教她如何自救的同时,也等于是救了李修的性命,至于结果,就要看李修的造化了。 “轰隆隆!”山外雷电交加,大雨倾盆。 “嗯?”绝美女子仿佛想到了什么,摄起李修的躯壳,快速朝雷电密集的一座山峰疾掠而去。 那座山峰并非无主之地,名叫驼峰,绝美女子对北冥海的了解程度远远超过了很多三十六岛的本土人,驼峰之巅有双峦,一峦有寺,名为普陀寺,另一峦有庵,名为月恒庵,门徒不过数十,人丁不旺,但高人辈出,在北冥海三十六岛的排名还在如今的吾峰之上,有着能进前十的实力,谁也不能小觑。 “要入驼峰,颇费周折,那普陀寺和月恒庵都是一群不服王化之辈!”绝美女子寻思,没有走驼峰,而是就近选了一座矮峰,并在腰间又像是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套旗幡,原来她的腰带乃是特殊制作,是一件空间法器,内可容物。这套旗幡足有四十九支,颜色各异,画满各种符文和图腾,一拿出来,顿时阴风阵阵,飞沙走石,绝美女子开始摆阵,用去四十七支,留两旗在手,然后她运转神通,下沟地火,上引雷电。 这块地头在一时间,形成了一口巨大的鼎炉,绝美女子没有置身事外,而是和李修互相盘坐在阵中,四掌相抵。她并不是在救李修的命,而是要尽可能从李修身上获得更大好处,一旦成功,效果未必就不如男女双修之法,照样可以解决她目前的困境。 此法名为雷火阳春诀,平日里她是用不着的,也不敢运用此法,此番借助李修的躯壳让她能够从中取利。 “呼呼呼……” “轰隆隆……” 场面如火如荼,一下姹紫嫣红,绽放出许多未知的光芒来,绝美女子满头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了乌黑亮丽,她的肌肤吹弹可破,她的精气神从未有过的畅快,这种感觉凭她的意志力,竟也忍不住阵阵呻=吟出声,时而蹙眉,时而咬唇,时而欢愉,如在鱼水之欢! “好机会!”远处一直吊在后面的是李修的元神,他需要这样的化学反应,他明显地感觉到了躯壳的呼唤,那是因为在外力的催动和炼化之下,他口中的九阴雷公诞顺着喉管而下,药力扩散到四肢百骸,让他微弱的心率慢慢恢复了力度。 绝美女子似也有所察觉,但此刻已进退不得,否则前功尽弃。 李修立刻想通了很多道理,灵寂的功法在这个世界并未流传,还处于自我摸索的一个阶段,李修同样如此,修行就是实验,此刻他的实验即将成功,感觉到又能触摸到自己的真假虚空,他瞄准时机,一步跨出,元神化作许多个念头,最后合而为一,忽而一钻,竟然成功归位。 一瞬间,李修运转丹田气旋,纯阳的修复真气在百脉之中化为激流,九阴雷公诞的丝丝药力立刻如鱼得水,两相结合,并发生了奇迹。原本李修的躯壳如同一块生铁,只能任凭绝美女子炼化和吸取,绝美女子借用地火和雷电,施展雷火阳春诀让她获得了极大好处,但此时李修整个人都活了过来,成为一个巨大漩涡,他的身体就像是一口无底的鼎炉,他全身的毛孔扩张,七窍相通,全部转化成吸力! “呼!” “轰隆!” 阵法之内一下子全部被点燃,四十九支旗幡差点镇压不住地火,散发着各种毫光,符文闪耀,幡上的图腾发出了咆哮或嘶吼,像是要活了。而天雷也被激怒,原本这座山峰只是那团雷电的边缘地带,此时天雷的漩涡竟朝这边移动,道道粗大的闪电劈落而下! 风更急,雨更烈,但此刻的雨仿佛是油,此刻的风还在助威,使得大火更旺! “你……”绝美女子睁目,大吃一惊,她感觉她就要被焚烧成灰烬,而且这一下,也使得她和李修全身的毛发都烧焦了,衣物首饰之类的更不消说,全部烧成了灰。这种场面简直是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因为她发现李修竟然活了,此刻也正睁着眼睛看着她。 她来到无人之地,本就是想避人耳目,即便行男女双修之法,也是天知地知我知你不知,此刻却被李修窥了身子不说,这一下打击,也让她的心神为之松懈,出现了破绽,她连忙紧闭双眼,面露痛苦之色,喉咙滚动,鲜血立刻从嘴角流出! “不好!”李修皱眉,这一下雷火失控,四下乱窜,连他都难以忍受。以二人的修为境界,寻常地火极难伤之内腑,而天雷乃遵循自然界的永恒定律,不生不灭,此时二人无疑成为了这方圆数百里之内最强之导体,雷电降临,乃冒险之举,心神稍有疏忽,则立刻身死道消,成为一团劫灰! 李修不得不放弃双掌互抵的方式,这种法子已是杯水车薪,此刻二人性命相通,生死攸关,一损俱损!他毫不犹豫,一只手掌摁向绝美女子的胸口璇玑穴,此穴通肺气,乃百脉所朝,他以真气疏导,不但如此,另一手将绝美女子拦腰抱住,一把拉入怀中,与绝美女子口对口,当下一蓬元气强渡过去。生死关头,这姿势极为亲密,但两人这时都已顾不得那么多了,绝美女子难以动弹! 雨越下越大,火势越来越猛,雷电也越发凌厉。二人不但口口相对,渐渐连元神都互相交合,融为一体。足足过了两个时辰,云散天开,东方曙光初现,二人同时睁眼,互相对视,然后猛然挣开彼此,身形倒退,遥遥相对。 绝美女子全身不着丝缕,连她的腰带都化为虚无,那可是一件空间法器,唯一剩下的是一把烧焦的凤梧古琴,这也可见刚才二人的凶险程度,能活下来实在是个奇迹,此时的峰顶一片光秃秃,连石头都化了,别提有什么树木遮身,但经过刚才的一番修炼,她的思想似乎都脱胎换骨,竟并不回避,怀抱古琴,与李修直面相对。 场面略显尴尬,李修自然也不会回避,其实二人此时都是皮开肉绽,实在没有什么观赏性,虽说勉强渡过劫难,收获极大,同时也大伤元气。 “那个……你有什么话我们等下再说,我去去就回。”李修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足足两个时辰,二人虽说身体有所接触,彼此的肉身并未发生太过不雅之事,然而一场神交下来,此时可谓已经是知根知底,不是双修,胜似双修,在生死关头,没有谁还能有所保留,阴阳交合,悟出的道理也共通。事过之后,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显然不可能,至少李修做不到,这种事情他不会回避,他相信绝美女子也做不到,同样要给他一个交代。 第二十六章 认姐姐 李修狂奔百来里地,好不容易才找到几头猛兽,原来昨夜的那种天罚过于恐怖,将附近的野兽都给吓跑了,李修痛下杀手,抽筋剥皮,也顾不上冲洗,直接将一张兽皮用筋条捆在腰上,遮住羞物,然后快速赶回。回来时,发现绝美女子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没动。 “你果然在等我?”李修问。 绝美女子脸上没有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木讷说道:“我在等你。” 李修没说什么,默默地走到一边,以烈焰掌稍微将几张兽皮烤干,并草草地裁成几个模块,又用筋条作线,将兽皮缝好,不一会儿,兽皮已成型,正是一套衣物,是一条兽皮短裤和一件兽皮短褂,他打了一声招呼,示意绝美女子穿上,自己则跑开了。 随即李修又远远地看了一眼她的光头,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于是将剩余的兽皮制作成一顶帽子送给她。 绝美女子没有扭捏,当着李修的面就穿上了,又接过那顶帽子戴上,然后才自我打量了一番,她顿时面露异色,奇怪地看了李修一眼。 “我的故乡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李修很理所当然地解释道:“那里的姑娘们就是这样穿衣服的,怎么样,你喜欢么?” 原来李修匆匆制作的服装,手工什么的就别说了,款式却绝非这个世界的主流,加上一顶帽子,让她看起来现代感十足,露胳膊露大腿的不说,兽皮短褂还是个深v领,这也太前卫了。 “我知道。”绝美女子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二人经过神交,她已经知道李修的一些隐秘,比如他的出生地,他的一些经历,点点滴滴的信息,全部被她所接收。而对于李修来说,她的秘密也同样没办法隐瞒。 正因为如此,两个原本互相伤害,互相算计的对手,却在这两个时辰内突兀地成为了这个世上最懂彼此的人,让他们一时间都难以适应。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谁开口说话,很有默契的就地盘坐调息,李修觉得自己的元神更加牢固,意念更加强大,百脉之源,会聚丹田,气旋竟然不见了,这是达到了金丹后期的化丹之境,他根基牢固,还没有化丹就能轻易战胜普通的金丹大圆满,此番更进一步,吾道子之流更加不入他眼。之前他就已经返璞归真,此时更是精进了很多,点指成剑,握拳成捶,真气外放,可变化成猛虎巨象,活灵活现。之前李修的真气可以转化为小老鼠之类的小动物,现在体型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依然可以灵活运用,可见一斑。 这样下去,到时候他完全可以真气化形,充当座驾,甚至飞鸟,理论上是成立的,但李修知道极难,因为消耗太大,现如今让他真气化形为一头飞禽,估计驮着他飞行不足百米,就得消散,一身真气就会消耗一空! “相比之下,元神受限就小很多啊。”李修暗道,也就是说,如果修炼到灵寂境界,元神出窍,如那托起船儿的水,身体就是船,到时候就方便很多,不必担心真气枯竭。 “我这一身修为,因祸得福,自保无虞,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我一直忍耐低调,现在我倒要去看看这个世界究竟有何出彩之处,也不枉我来此走一遭,流云洞的先秦文字又是怎么回事?我当去查探一二,不过,还是先摆平这个女人再说。”李修心中嘀咕,随即睁开眼睛,他的纯阳真气自带修复功能,此番皮开肉绽之伤已全部结痂,而绝美女子就做不到这一点,还在继续调息疗养。 李修神采奕奕,不过,接下来他就感应到有很多股强大的存在正在接近,不一会儿,就集结在峰脚,也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擅闯上来。 李修嘴角上扬,这些人当中,有好多熟悉的气息,看来绝美女子的手下们终于来了,另外一边还有两股不凡的气息,似乎并不出众,然而李修经过昨夜的劫难,眼界更加上了一个层次。 果不其然,那两股气息没有停留多久,就朝封顶疾掠而来。 绝美女子也有所感应,睁开眼睛。 “是你的人?”李修问道。 绝美女子道:“这二人一枯一荣,前者是个长期断绝情欲和冥想的高手,一身枯禅功十分深厚,已接触到死境的边缘;后者饱食淫欲,淫而不泄,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应该是昔日大观国十大佛域之一的大欢喜神功,他们不是我的部下,是驼峰下来的人。” 李修道:“驼峰么?普陀寺,月恒庵,我也有所耳闻,我们脚下的孤峰,是他们的地盘吧,遭到毁坏,他们早不来晚不了,偏偏这个时候来,看来不是来打架的。” 不是打架的,当然也不是劝架的,更不可能来凑热闹,无非就是来索要好处,不然驼峰的高手早该前来驱赶李修二人才对,他们也有那个实力,何至于等到现在? 绝美女子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李修又问道:“我有一个想法,你看这样成不成?” 绝美女子看着他,李修道:“我已知你此行来北冥海的目的,你的第一个目的表面上是为了吾弑灭杀了江不匪满门而来,那白马江家雄踞江北郡,财力雄厚,向来保守,年年上贡,吾弑灭江家,等于是得罪了朝廷很多要员,甚至皇室,事关社稷,当今不乐国主为了平悠悠众口,特派你前来兴师问罪,正是名正言顺。实则你的任务是指挥原本三十六岛的激进派,游说各岛,恩威并重,趁机要在北冥海立足,天柱峰仝霸老奸巨猾,实力强大,你极难图之,而昔年三十六岛的龙头老大吾峰,如今没落,就成为了你首要目标,但是你错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吾峰之强,绝非你所能想象,以你从大将军府带出来的八寒八热两部高手和激进派的残兵败将,很难正面抗衡,这且不说,更让天柱峰仝霸不费一兵一卒,坐收渔翁之利,一旦吾峰实力锐减,他再也无所顾忌,将真正意义上的一统北冥海三十六岛,从而挥军南下,北国将乱。” 绝美女子道:“我以为你修的是逍遥之道,不愿纷争,怎么现在反来帮我?” 李修道:“我本欲置身事外,然而世上并无净土可容我一身,岂可一味回避?我愿助你说服三十六岛的中立派,前来为你效力,据我所知,驼峰实力强大,却想置身事外,和我的处境倒是相像,异想天开,他们迟早都是要站队,不如早图之。” “你想以你一己之力,逆转局势么?”绝美女子问道。 李修道:“不错。” “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绝美女子又问。 李修道:“不必,你按照你的路子走,何况我这么做也有我自己的私心,你不必觉得欠我什么,你我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昨夜的事,你我的恩怨已经两清。” 绝美女子道:“我明白了,原来你是在向我告别。” 李修道:“也许……” 绝美女子道:“我只是一个女人,也许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坚强,你所看到的一切,也并非我乐意去做的事情,李修,你刚刚才将我从地狱中解救出来,如今又要放我回去么?”她盯着李修,眼中闪动着微光,这句话,显然是她鼓足了勇气才说出口来的。 李修心头一震,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绝美女子也知道说这番话实在唐突,然而她并不在乎,她的眼睛已经泛红,忽又垂下了头,声音颤抖道:“莫非……你是嫌我老么?” 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在一个男人面前垂下头,第一次在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跟前流泪。 李修叹了口气! 嫌她老么?李修知道她并不老,二十年前,她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情窦初开,却被那个名震天下的号称两百年来举世无双的天才给哄骗,天赋灵根被剥夺,师门也惨遭屠戮,带着满身伤痕的她,以凡人体质在尘世间苟延残喘,经历过太多太多的磨难,才能走到今天。 大观国师匡若虚是她一生都难以逾越的坎,即便她后来看似身居高位,实则也只是别人手里的利剑,教她修习魔功,她没有选择,一条路走到黑,只是为了活下去。当她从罗素璟口中听到李修这样一个人,她毫不犹豫进行了谋划,说到底,对付李修和大局无关,试想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还是一个那般美丽的女人,却常常满头白发,面如枯槁,夜深人静独自蜷缩在屋角,是那样的无助和悲戚,她必须心狠手辣,才是生存之道,哪怕只是为了恢复青春容貌,做多么出格的事情,也在所不惜! 李修叹道:“如果你已下定决心走出魔道,我愿助你!”? 绝美女子抬起头来看着李修,这一刻,她只觉得这个脸上还没有褪去稚嫩的少年,是如此高大伟岸,只因她已完全感受到李修的诚意,并没有任何的敷衍,也绝没有任何的野心,这样的年轻男人,的确是她从未遇到过的,她重新燃起了希望,但眼泪终忍不住流下。 李修道:“我只是个江湖浪子,没有什么崇高的理想,身边也没有亲人和朋友,你若不弃,做我的姐姐可好?” 绝美女子很满足地笑了,这个答案已经足够,她一下子又找回了自信,道:“你想做我的弟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第二十七章 放弃大本营 “我倒也正缺个暖床的丫鬟,可惜我这一点头,也许很快我们就会被追杀到天涯海角,我还不如先断了自己的念想。”李修苦笑着打趣道:“好了,那和尚和尼姑也快到了,我们走吧。” “你想去哪里?”绝美女子问。 李修道:“我有一个心愿未了,你呢?” 绝美女子道:“我也有一件事必须去做,你先说。” “我想去流云洞走一趟。”李修道:“那里有着我故乡的线索,如果找到回去的路,带着一个像你这么漂亮的姐姐回家,想必我的亲人也一定会为我感到高兴的。” “那好,从现在开始,大将军府座下的两部副统领‘唐若’已死,弟弟我随你姓好不好?”绝美女子满心欢喜地问道,决意放下过去的一切,的确已是她生命中的头等大事,她如何不欢喜? “随我姓?”李修愕然,略一思索道:“古人有云:‘夫若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辨’,乃逍遥之本论,姐姐当以‘若乘’二字为名,无拘无束,轻盈美好。” “李若乘,就叫李若乘,弟弟真是好才学!”绝美女子李若乘道:“那我先陪你去一闯流云洞,到时候弟弟你也要陪我去面见我的师尊,我的师尊那可是一位非常古老的存在,并不好对付,如果没有过她那一关,北国根本无我们的容身之处!” “既已决心去做,当扫去一切障碍,此乃正心之法。”李修道,说完这句话,二人同时有所感应,没有丝毫犹豫,联袂下峰而去。 果然一个胖墩和尚和一个瘦弱不堪的尼姑已经掠上峰来,见到李修二人逃离,纷纷怒斥,追将上来。 李修脚步一顿,霍然转身,双臂虚抱,真气化形,双掌横推,两头巨大火牛挟滚滚火浪席卷而出! “哞——”火牛凶神恶煞,来势汹汹,胖墩和尚和瘦弱尼姑竭尽全力抵挡,方才勉强化解,依然难免皮开肉绽,弄了个灰头土脸,且身形已倒退数十丈,要想追赶已然来不及了,二人脸色难看至极,北冥海何时出现这样一尊年轻高手?他二人的一身修为绝不在吾峰的吾弑之下,此番联手竟吃瘪,即便是天柱峰的仝霸空手相对,也难以善了,除非仝霸出搜天魂地辟邪刀,才能达到这种战绩! 吾峰,千机洞。 大长老吾古都按动机关,石门挪开,门后却有人,一个胖道士等候多时。 “三叔何事急召我等?”吾古都小心翼翼问道,态度比在吾道子面前可谦卑多了。 胖道士道:“师弟不必多问,我也不知,你稍后见到三叔自见分晓。” 吾古都深入石洞,这个石洞比流云洞寒碜得多,光秃秃的四壁,洞中打扫得倒还算干净,也很干燥,没有石钟乳,没有石笋,没有散发着莹莹宝光的琉璃灯,没有桌椅板凳,更没有床铺,唯一和流云洞相似之处,就是有一口很普通的水池。一束天光照射在这口水池之上,可以瞧见一位肩披黑袍的中年,孤独地盘坐在黑沉而冰冷的地上,面对着墙壁,背对着洞口。 吾古都见此情景,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只因他从这个背影当中,感受到与以往的不同,至于是哪里不同,他也猜不准。 “吾古都?”黑袍中年直呼其名,自带威严,并未转身来看他。 吾古都依旧是恭敬答道:“是,古都在!” 黑袍中年道:“汝可还愿听从我的调遣?” 吾古都道:“古都能有今日,全仰仗三叔一手扶持,您不仅是我的亲叔叔,也是我的恩师,我的命都是您的,这一点,天地可表,日月可鉴!” “你言重了。”黑袍中年忽叹道:“我只不过是个不中用的老家伙罢了,如今到了是该你挑起大梁的时候,我老了,我们这一派系,早已经没落,吾氏祖宗在九泉之下难以瞑目!” 吾古都心头大震,越发感到不安起来,连忙说道:“三叔您何出此言?上有大爷爷在打点一切,山门有您老坐镇,外有吾丧从中周旋,近年来本门励精图治,道统得以在不乐国开枝散叶,得到许多新鲜血液,假以时日,必现繁荣……” “蠢材!”黑袍中年打断了他的话,道:“这一切不过都是在为他人作嫁衣而已,吾道子和玄氏一脉虚与委蛇,等于是与虎谋皮,这么多年来,已然技穷,我们仰他人鼻息已多年,吾峰的招牌实已名存实亡,改名换姓矣,这一点别人不知,你当心知肚明。况且吾道子多年来为本门呕心沥血,功劳甚大,但天资平庸,力有不逮,他为人圆滑多智,只怕早就留了后路;吾丧更是离开本门有多年,他向来激进,不足以成大事。我只问你,魂殿之内,吾道子的魂灯是否已灭?” “这……”吾古都额头上有冷汗渗出,不敢直言。 黑袍中年长长叹道:“你也用不着瞒我,这一切在尔等看来不可思议,但在我看来却是一件平常之事,这就说明吾道子已经背叛了吾氏一脉,放弃了我等,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如不早作谋划,总将希望寄托在变数之内,心存侥幸,将会大难临头!” 吾古都道:“三叔您所言有理,我也早有这层思虑,然而目前留守在吾峰上的弟子,多是开光练气的修为,筑基不足五十,金丹不满十数,实力低微,难以动弹,这可如何是好?” 黑袍中年道:“吾道子已灭了魂灯,背叛吾氏一脉,吾丧已归来多日,却只在山下徘徊,可见他的确也背弃了祖宗,居心叵测,这一点你毋须疑虑不定。吾丧当初带走了门下精英,抽空了本派的有生力量,背后必有人谋划,也许他也早已经投靠了玄氏一脉,和吾道子遥相呼应久矣,他乃是掌门人,并不受你节制,你当初也是头脑发热,急于求成,否则吾道子纵然有一票否决权,也不至于如此被动。唉,多说无益,此事就是我叫你来的目的,我这把老骨头却不能不为你们谋一条后路。” 吾古都全无主张,只能应道:“是!” “听着!”黑袍中年淡漠说道:“这将是我最后一道法令,我只说一次,限你在一日之内,务必收拾行囊,带走所有重要典籍和珍贵丹药、法宝等,门下弟子愿意跟随者有赏,不愿跟随者杀之!他们虽然是你近年来精心挑选出的好苗子,如果不是一条心,便死不足惜,你须雷厉风行,切忌妇人之仁!记住,你们从北面小路下山,转走白虎崖,入白虎岭,那里有我吾氏一脉暗中留下的一座大型传送阵,可将你们传送到南国九黎。南国这千年以来从未真正一统,修仙界也好,俗世间也罢,你去那边,将会有生存的时机,记住,这是吾氏一脉的火种,你可得小心再小心,切莫因小失大,去吧!”言毕,在怀里一掏,掏出一张地图,随手一扔,顺带着还扔出五个黑布袋、一枚玉扳指和一条黑色腰带。 吾古都实在想不到所谓的后路就是要他放弃大本营,然而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听从。急忙收好地图,再捡起五个黑布袋,原来是五个乾坤法袋,内有空间,而玉扳指和黑色腰带则品阶更高,空间更大,能装更多东西。五个乾坤法袋里装满了灵石,数目无法估计,各种品阶的都有,而玉扳指和黑色腰带却是空的,看这样子,的确是要将吾峰搬空啊,吾古都见此情景,也是忍不住老眼一红,这满满的五个乾坤法袋的灵石,估计也是眼前之人的最后家当,为了保全吾氏一脉,这位的所作所为,当真是值得尊敬,也同时让他为之汗颜!要知道黑袍中年可是退居了幕后将近三十年,不问世事久矣,是真正的坐死关,不像吾道子,还掌管着门内的一票决定权,按理说这些事情原本是该自己操心和筹划才对,暗道一声惭愧,还想要说话,黑袍中年摆了摆手,似乎明白他要说什么,道:“不必去惊动还在另外几个洞中苦修的同道,他们退居幕后的时间比我还要久,早已经大限将至,是不会走的,况且此间不可无人留守,必有一战,才能为你们争取更多时间!古都,你肩负大任,任重而道远,保重了!”说完这句话,他终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了吾古都一眼,这很可能是他们叔侄间此生中的最后一眼! 原来这黑袍中年不是别人,正是吾弑。 “三叔只管宽心,肩负重任,古都岂敢松懈?您老保重!”吾古都老泪纵横,伏地行大礼,仓皇退出,匆匆执行法令去了。 吾古都走后,吾弑对那胖道士说道:“你已跟随我多年,当年一起笑傲江湖,再到后来我们都老了,你也和我一起退居到幕后,你视我为长辈,我视你如己出,从未离弃!你已做了我很多年的影子,替我办了很多事,这一点我一直没有来得及好好地感谢你。” “三叔,你我之间,说什么感谢就太见外了吧,这是我的分内之事!”胖道士道:“是你培养了我,并给我足够多的供奉,我替你杀人,我们之间从来都是很纯粹的关系,所以我也懂你。” “你懂我?”吾弑问道。 胖道士道:“你从昨夜回来后,似乎变得有点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我也说不出,总之,你刚刚已经摆脱了吾氏一脉的那重血脉关系,现在嘛,想必就是要来摆脱我们的这种纯粹关系了。” 吾弑道:“不错,你的确已是这世上最明白我的人,但你知道我并不会对你出手,相反,我还有好处给你,就好比我刚刚没有放弃我的后人,而是给予他们的帮助,是一个道理。” 胖道士立刻来了兴趣,道:“哦?是什么好处?” 吾弑道:“如今人人都以为白马江家的余孽已落入吾丧之手,后来大将军府的人横插进来,大家都以为江家少年已不知所踪,只有你知道,那个江家少年的确姓江,但却绝不是白马湖的天才少年,江小生。” 胖道士问道:“所以呢?” 吾弑道:“所以还被关在囚室中的江小生,就是我送给你的好处。” “此话当真?”胖道士不敢相信,道:“三叔,您不会是玩阴的吧?难道你在试探我么?你费尽心思才带回来的小子,目的何在,人人皆知,但依我对你的了解,应该没有那么简单,那个小子必有过人之处,你虽然一直隐瞒着他的作用,但我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你怎会舍得拱手送人?” “已经无所谓了,当初我去扫了白马湖江家的门庭,世人都以为我是为了从江家手中,得到前朝国师匡若虚留下的秘密,实在是小看了我。”吾弑道:“天地剧变,千年前打破元婴大道的法门早就失灵了,匡若虚留下的秘密岂能超越盛世前贤的典藏?他打破生死玄关的法门,也许不可复制,倘若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他就是遁去的那个‘一’,亿万人中,总是难免会出现个别的人,能够窥破天数,我敢说近两百年来能够打破生死玄关的人,绝不止他一人,只不过越到了那个层面,则越超然于世,匡若虚倒行逆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胖道士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当初你去灭江家的目的,只为得到那个小子?” “也可以这么说,灭江家不过是顺道抢一笔财富而已,吾四,你还没有接触到我的层面,尚且不知天命是个什么东西。”吾弑道:“不过我已有了更好的法门,此子便留给你,这么多年来,能传你的东西我也无所保留,能否悟透江家少年的价值所在,就要看你的造化了,怎么样?如果你答应了,我只有一个要求,你要替我去杀最后一个人。” “杀谁?” “吾丧!”? 第二十八章 玄冲经和神龙覆盆子 李修和李若乘二人回到了那个无名的村落,这是虎子的出生地。一回到这里,李修的脸色顿时就不大好看起来。 这一村人的惨死,说到底,乃因他李修而死,不然虎子哪怕还在吾峰当火夫,哪怕平平淡淡过一生,也不至于连累这一村人,遭遇如此横祸! 李修不是个善人,他也杀过人,但他有自己的原则。 “我知道你想去找他。”李若乘仿佛早已知道李修在想什么,道:“你一定是准备在去流云洞的时候,顺便将他解决了对不对?” 李修道:“吾弑严令执法,本无对错,然而祸及家人甚至乡邻,手段未免过于残忍,我纵然不杀他,也要让他得到应有的报应!” 李若乘道:“所以我带你来这里等他。” “这里等他?”李修不解。 李若乘道:“你还记得当初我让罗素璟告诉吾弑的那个秘密么?” 李修道:“我怎会忘记?吾上经,神龙覆盆子。” 李若乘道:“这就对了,《吾上经》又名《玄冲经》,是一套千年前盛世先贤留下的秘籍典藏,后被吾岛先人所得,并将《玄冲经》修纂成《吾上真经》。实际上在吾岛第三代先祖之时,纂本已流失,如今吾岛传承的《吾上经》只不过是昔日他们的先祖凭记忆所著的伪经而已。至于神龙覆盆子,就是记录在《吾上真经》里的一种至高法门的别称,为了掩人耳目,修纂者用了一些类似的方法记录,比如形声字,会意词等等,这也是修仙界各派间所惯用的手法,非本派之人,哪怕获得秘籍,也极难领悟。” 李修这才恍然道:“这的确是敝帚自珍的一种好手段!难怪当初吾弑听到吾上经和神龙覆盆子的时候,会那么吃惊!” 李若乘继续说道:“那本真经本来是吾岛足以雄霸北冥海的根基所在,可惜伪经就要差很多,没有亲眼见过真经的人,是说不出神龙覆盆子的。” “难道只要得到完整的吾上真经,就能找到打破生死玄关的秘密?”李修没有问她有没有见过真经,因为在和她元神交合之时,的确已经获得她的很多隐秘,知道她并没有阅览过吾上真经,只不过是曾经从她那神秘师尊口中提起过一些关键词罢了。 “哪有那么容易?”李若乘好笑道:“末世法门和盛世法门岂可同日而语,但互相印证,依然能收获巨大好处,尤其是像吾弑那样的人,早就找到了自己的一条路子,也许他只需要一个刹那的感悟,就能看到关键所在,从此以后,他便能成为天柱峰仝霸那样的人。” 李修道:“所以你觉得吾弑必然会回来找你?” 李若乘颔首道:“与其说是来找我,不如说是来找罗素璟,现在我要做的事情就是放下这些东西,刚刚一路上我都在想,就这么走了也许不妥,我准备召集我的那些手下来这里,给他们解去噬魂水的毒,恢复他们的自由,你觉得如何?” “你觉得行就行吧。”李修笑了笑,道:“想不到一夜之间,你竟果然已能全部放下这些,可是你心中的仇恨呢?” “你不会扔下我吧?”李若乘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应该了解我的,当我决定跟你走的时候,就已准备放下过去的所有一切,将来那个人如果要来杀我,你会忍心见死不救么?” “呵。”李修对于这个回答,只是笑了一声,知道那个人指的是谁,反而问道:“你认为罗素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李若乘说不出话,若想让一个漂亮的女人,在一个男人面前去客观评价另一个女人,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李若乘很聪明地选择了不评价。 “聪明?能干?长得也还不错,倒颇有些你当年的一些风采,虽然武功差了点,但得到过名师指点,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李修很直接说道:“但是你想过没有,你才刚刚决定走出地狱,那是因为在你的心里其实早已经厌倦了这一切,所以当你想明白这一点,就想方设法地逃离,现在你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其实都是在向我证明你的决心对么?” 李若乘只能说道:“对。” “其实你不必向我证明什么。”李修道:“我知道你早已经准备让罗素璟来当你的接班人。”李修忽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地柔声说道:“既然我们已经决定去走一条逍遥之道,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给别人留一些权利?先去问一问别人的想法?你说这样可好?” “你是说,我应该征求罗素璟的同意对么?”李若乘不太确定地问道。 她无论是年龄、见识、人生的阅历、甚至学识本该都在这个小男人之上才对,但两个人的思想观念实在是相差太大,所以她根本不可能一下子明白李修的意思。 “不错。正所谓‘集思广益’,智慧是个有趣的东西。”李修笑道:“人与人之间要互相多交流,走坊串巷,男耕女织,自有道理,何况如今你想做的是李若乘,又不是大将军府座下的两部副统领,也不是那神秘圣地的仙女娘娘,既已正心,就当扫去从前的魔障,以前你行事看似百无禁忌,实则不然,正所谓:‘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如果你连这一点都看不到,忙忙碌碌,也成了盲盲目目,又谈什么去改过自新,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李若乘脸上有惊异之色,看李修的眼神都变了,这种至理她唯有在她那神秘莫测的师尊口中,才能听到只言片语,没想到李修竟有这等见识,竟让她难以反驳,顿时若有所思起来。 她虽然吃过苦,但十三岁遭遇变故的她,流落江湖,看待世界早已失去了一颗平常之心,所以后来才会修炼魔道,壮大己身的同时,也在蚕食着己身,魔功高一寸,她失去的东西就有一丈,一旦魔功大成,那么她也就不再是她,而是真正的杀人工具。 这也是她那位师尊的可怕之处,不是蛊惑人心,而是大道三千,魔道也是至理,正所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大道本身并无高下之分。 幸好李若乘并非先天自带的魔性,所以遇到了李修,以纯阳真气与之双修,此番又以逍遥正道助其修行,才有可能化解其魔毒,如果李若乘天生就是个小魔头,一旦修炼正统的魔功,即便是大罗神仙也难以强渡。这也正是李修愿意留在她身边的原因,他们之间,倒是还谈不上丝毫的男女之情。 “我肚子饿了,找吃的去,我年纪还小,正是长身体的好时候,饿了好几天了。”李修见李若乘真的听进去了,颇感欣慰,嘟囔了一句,拉着她的手,就这么进了村庄。 李若乘也没有反抗,反倒是很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李若乘的手并不是特别好看的那种女人手,这是她身上唯一的缺陷,虽说李修并不认为这是缺陷。她的手没有柔若无骨的软,手掌比很多女人的手更加宽厚一些,手指修长,却并不是十分纤细,这象征着她的个性要强,是个极有主见的人,也象征着她的命运注定多舛。 “你在想什么?”李若乘难得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红晕。 “你猜!”李修根本不会明说。 事实证明这种宁静的确只有片刻,很快他们就看到两骑快马迎面飞驰而来,还未靠近,马上两位骑士齐拉马缰,飞马扬蹄嘶鸣,两位骑士飞纵而下,落地时单膝跪地,远远地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他们是什么人?”李修问道,他能感应到那二人一身的修为并不弱,绝对已经突破到金丹境界,这在吾峰可都是执事长老级别的人物了,但看这二人的穿着,竟是下人的打扮,跪在地上一个字也不说。 李若乘叹了口气,道:“看来他来了。” 李修问道:“谁来了?” “巡察使。”李若乘道:“不乐国皇室控制着很多股秘密势力,都是当年为他打天下的功臣,后来清剿大观逆党之时,也同样不留余力,可以说那些人曾为不乐国立下了不世功勋。皇帝本欲给他们封侯拜将,然而众家纷纷推辞,不要虚名,只求皇帝为他们正名,立其为修仙正统,划封地足矣,州郡不论,皇帝龙颜大悦,论功行赏。为了集权,另立‘天督院’,各门各派均受其监督并节制,巡察使代天督院执事。” 李修道:“这么说起来,天督院便是权力中心啊,想必大将军府也同样在节制之列?” 李若乘道:“不错。但我想不到他来得这么快。巡察使从不直接参与战事,看来他此来并不是来督战的,而是来找我麻烦的,这天督院的消息真是越来越灵通,让人琢磨不透!” 李修道:“我们一路走来,避开耳目,谁能知晓我们的行踪?谁又能知道你如今放下屠刀?难道,是驼峰的那两个棒槌泄露了我们的消息,才让那巡察使起了疑心?” “看来是这样,不过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我这次入北冥海本就无心恋战,这里的局势还很复杂,我不会让我的手下白白送了性命!”李若乘言到此处,稍微一顿才继续说道:“驼峰看来已经被朝廷攻克,我早就知道他们不会这么信任我,故而将我摆在明面上,而天督院却是在暗地里行事,这才能出奇制胜,果然是好手段!天督院行事向来嚣张跋扈,只要稍有让他们起疑之处,立刻行便宜之权,可以先斩后奏!” “呵,真是好大的权利!”李修嘴角一挑,道:“那我倒要好好去会一会他了,看他是否有什么三头六臂!” “不急!你看到了吧,北冥海的那群老家伙不识大势,自命不凡,还是一盘散沙,而朝廷的人马却是步步为营,相比之下,高下立判!”李若乘颇为不忿,驼峰的投靠证明朝廷的战略没有错,但她却高兴不起来,道:“可惜我的那些手下跟随我多年,皆乃忠义之士,我本欲给他们解去噬魂水之毒,遣散众人,还其自由,此番巡察使亲临此地,只怕纵然我有这心,他们也不敢服用了。” “这都不是重点!”李修也沉思着道:“你还是先做好心理准备吧,正所谓人心隔肚皮,不乐国想要扩张,法令必严,这种时候,也正是排除异己的最好时机,人心躁动,皆不可轻信!” 李若乘对此并无异议。 “这两个家伙是什么来头?”李修看着还跪在地上的那两名骑士问道。 李若乘道:“他们是郑家兄弟,打小就从红莲教跟随在我左右,我们一起入大将军府任职,他们对我忠心耿耿。你看他们是骑着马来的,下马相请,便是叫我们像普通人一样,去骑他们的马,然后乖乖地去拜见那位巡察使呢。”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见到他们就能立刻猜到那巡察使来了。”李修恍然。 正说间,却见那郑家兄弟也终于抬起头来,他们久跪在地,迟迟不见动静,渐渐不耐,此番一抬头,俩人脸上的那点恭敬之色立刻消失。只因为这时候他们才看清李若乘和李修居然是携手同行,此刻正在俯首帖耳,窃窃私语,郑家兄弟所处的位置角度看到的是,那位如冰山一样的美仙子,此刻正靠在那个男人的肩膀上,俨然一副小女人的姿态。 李修正好面向着他们,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他的嘴角轻微挑起一个幅度,伸出手,轻轻揽过李若乘的纤腰。 这一下,郑家兄弟俩的眼睛都红了,脸上的羡慕妒忌恨立刻化为怒火。要知道此刻他们的仙女娘娘穿着是那么的露骨,李修的手虽然是贴在李若乘的腰肢上,但却如同狠狠地扇了他们两记大耳刮子!他们愤怒的同时,一下子也失魂落魄,同时对视一眼,仿佛下了某个决定。 第二十九章 护道与退敌 “原来巡察使大人并非妄言,娘娘你果真已有了二心!”一人恶狠狠地说道。 “放肆!”李若乘闻言脸色大变,立刻折身呵斥,竖着眉毛道:“本宫纵然已有二心,哪怕下嫁他人,但若夫君愿为本教效力,依然是圣子,地位崇高,仅在教主一人之下,岂是你等可以妄言?怎么,难道区区一个巡察使就能给你们壮胆了么?尊卑不分,当受本宫拔舌之苦!” “娘娘息怒!”另一人的脸色像翻书一样,连忙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娘娘且听属下一言,如今的天下除了这北冥海,四方皆已臣服朝廷,即便是红莲教主她老人家也不敢不服王化,巡察使执便宜之权,娘娘还是请上马吧,我们都是小小的蝼蚁,两头都得罪不起,我这兄弟无意冒犯,请娘娘念在我们多年效忠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万望恕罪!”言毕躬身作揖,再度跪伏在地。 “你……”李若乘闻言怒意更盛,刚刚李修的话应验了,果真是人心隔肚皮,她从未想过这俩人会背叛自己,怒斥道:“你们找死!” 正要动手,李修却拉住了她,道:“姐姐你莫要中了敌人的诡计,何况他说得半点没错,滚滚大势已成定局,难以逆转,即便是你的师尊也不敢明着违抗君令,这是事实。手底下的这些小虾米常年生存在这样的环境下,耳濡目染,利欲熏心,不被洗脑才怪,你何必为此气坏了身子?我早说过,中立之人,迟早也会被卷将进来,我们无法逃避,不如就去见那巡察使一面,将其打杀,也可为你解气!” “不可!”李若乘见李修不像开玩笑,这是准备替自己出头呢,她心头一暖,反而安慰起李修来,道:“李修,我早就知道会很难,但我更想离开这样的漩涡,我早已不想争斗,只可惜现在才遇见你,既然遇见了你,我又怎会再去重蹈覆辙?李修,我不会把你置于险境的,我们走吧,让他们去争斗好了!” “你说的是真心话么?”李修也是心中一动。 “走吧!”李若乘拉着李修,转身一步跨出,缩地成寸,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村庄的另一头不远处,一个山包上,零零散散地集结了十几名黑衣人。 “灰瞳,我赢了,唐若果真不敢来见我,说明了我才是对的。你刚刚答应我的赌注记得晚上送到我府上,我要好好享用,这该死的鬼地方连找个漂亮的女人都麻烦,可真害苦了我!”一名居中的黑衣人啐了口唾沫,满脸不爽地说道。 “倒是便宜了你,那可是我昨晚才抓到的两只小绵羊!”灰瞳上人道:“不过实在是出乎我的预料啊,堂堂的红莲教的仙女娘娘,八寒八热两部的副统领,竟会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私奔了,我输得不冤!不过,那可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如今背叛了师门,红莲教的那个老妖婆该急眼了,黑绳兄,难道你不想趁此良机去尝尝味道么?” “呸!什么仙女娘娘,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婊丨子,若非如此,她小小年纪又岂能得到红莲老妖婆的青睐,收她为关门弟子?你忘了红莲教的每一代的仙女娘娘都是做什么的了么?不过灰瞳,你若感兴趣,尽管去尝一尝也行,毕竟萝卜白菜各有所爱。”黑绳嘎嘎笑道,然后挥了挥手,道:“此事暂时已了,我走了,这北冥海的好戏才刚开始,我还得忙几天。灰瞳,唐若背叛了红莲教也等于背叛了大将军,你们的大统领也闲不住了,近日将会亲临北冥海,我看你快活的日子也没几天了,好好享受时光吧。”他若有所指,言毕,带着两名黑衣人离去,身形闪动,很快就消失不见。 “仙女?婊丨子?有点意思……”灰瞳上人对红莲教的事情似乎了解不多,这时候他一双眼眸瞬间变成了灰色,神情极为可怖起来,如那盯住了猎物的饿狼。 夜色渐浓,一泉瀑布飞流而下,李修早早地洗干净了一身血痂,全身连一个疤痕都没有,他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嘴里叼着草尖,背靠在水潭边的巨石上发呆。 身后有动静,李若乘来到水潭边,也开始下水洗身子,李修没有去偷看的心思,他想起了几天前,虎子通过了他的考验,成功猎杀了一头成年的剑齿牛。同样的地方,却已物是人非,他嘴角上翘,弯起一个弧度,他忽然发现,人生的际遇当真是有趣得很,幸好李修早已经习惯了颠沛流离,习惯了一个人在这样的山野之中过夜,地为床,天作被,他并不感到厌烦,相反,这种感觉他很享受! 随手拿起琴面已被烧焦的凤梧古琴,李修随手拨动琴弦,原来还能发出声音,古琴并未被完全烧坏,琴首烧得严重些,已谈不上什么美观,但轸、弦等重要部位得以保存,自然还能用。这把琴是五弦琴,李修一上手,有所感悟,随手拨动琴弦,随口吟唱起了一首《春江花月夜》: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他此刻穿着宽松的旧衣,完全不合身,还缝着补丁,显然是从某个村落里顺走的衣服,没有鞋子,还打着赤脚,光着头,嘴角还叼着一根草尖,没有掉下来。但是,月光下,还在潭水里洗身子的李若乘不由得都呆了一下。她从来也没有想过,她会被这样看起来有点滑稽的场面所吸引。 “大道至简,我以前所追求的东西难道真的错了吗?”李若乘有过这样的疑问,后来她忘了自己还在水中,李修的琴声并不悠扬动听,只是勉强和他吟唱的诗词押韵,但李若乘却觉得这是天籁之音,她忽然也喜欢起这样的感觉来,她忽然也觉得打着补丁的衣服,并没有什么理由不能接受,她也同时理解了李修,为何小小年纪,却有那么高深的修为,他一定也吃过很多苦,流落异乡,但他却从未觉得苦,李若乘渐渐地对他所说的故乡向往起来。 夜更深,俩人席地而坐,将随便猎杀的一头狍子烤来作食,没有任何佐料,李修就地取材,勉强拿来调味,吃了一些果腹,俩人轮流守夜,李修守上半夜,李若乘守下半夜,一夜无事,次日天明,天空越发昏暗,气温并未回升,即便是李修,也忽然感受到冷意,他睁开眼睛。 李若乘正好从林中走了出来,手里还采了一些熟透的野果,头上还戴着那顶兽皮帽子,显然也感受到了气温下降,寒意浓烈。 李修笑了笑,道:“秋渐深了,大雪即将封山,我们当早作打算。” “先吃点东西吧。”李若乘洗野果,李修也忙碌起来,随意洗漱了一下,而后两手一搓,用烈焰掌烤狍子肉。 李若乘道:“我看你倒是已经习惯了野外的生活,无心名利,但愿你能找到回去的路,我们就不必去见我的师尊了。” 李修忽放下了手中的肉食,面色一正,道:“风餐露宿也不是逍遥之道,况且有些事情强躲是躲不过去的。” “怎么了?”李若乘看着他。 “有高手。”李修起身而立。 放眼望去,远处雾霭重重,近处寒风呼啸,山间树木簌簌作响,不知何时,林中竟走出一个黑衣人。 李若乘也是目光一凝。 “唐若,见到本座,还不来拜?”那黑衣人的声音比寒风更冷,冷如刀锋。 李若乘惊讶道:“怎么是你?” 那黑衣人道:“你已经有三年没有见过我的本尊了吧,三年前我就奉大将军之命,秘密进入北冥海,本来此次由你统帅部众前来,是大将军对你的考验,一旦通过,便升你做大统领,取代我的位子,我没有异议,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是你最近的所作所为毫无建树,实在让我失望,跟我回去吧,接受处罚,念在你我共事多年的份上,我会尽力保你性命!” “保我性命?代价就是去做你的鼎炉么?”李若乘冷嘲道:“多说无益,辟缺,你自认为得了信罗河的真传,一向目空一切,你不来找我的麻烦也就算了,既然来了,那就别怪我辣手无情!” “是么?你这是正式向我挑战么?”黑衣人辟缺无动于衷,仿佛根本看不上李若乘,而是盯住了李修,嘴上却依然说道:“别以为你找到一个好鼎炉就敢在我面前放肆,你身上有几根毛我都一清二楚,你不过是个烂婊丨子,若不是看在红莲老妖的份上,我早就吸干了你的真元。” 呼!这句话当着李修的面说出,简直就像是在李若乘心口狠狠地捅了一刀,她一下子爆发了! “呵呵。”一声轻笑又仿佛春风拂来,是李修的笑声,让她恢复了一点理智。李修道:“婊丨子也好,贞洁烈女也罢,人活一世,草木一春,自有其理,你想得到别人的尊重,就要先学会去尊重别人,我不是若乘的鼎炉,我是她的护道人。” “哦?若乘?”辟缺的脸色微变,她想不到唐若竟连名字也改了。 李修道:“夫若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便,而取若乘为名。呵,不过这种道理,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懂的,怎么,你认为你有把握胜我?” 辟缺道:“你究竟是谁?” 李修道:“身为大统领,你的消息可不算灵通,没有了若乘,你大统领的位子便无人撼动,真不知道你是什么脑子,现在朝廷想要扩展,人心躁动,人人都想得到更多利益,对于你而言,这是一件好事,多少人想看你们互相残杀,好坐收渔翁之利,而你却乖乖地跑来拼命,你确定你这个大统领不是关系户?狂妄可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人只有一条命!” 辟缺沉默了片刻道:“好一张利嘴!” 李修笑道:“所以若乘离开大将军府,如今副统领一职便空虚,自有人去争夺宝座,你正好有要事无法分身两顾,这岂非是给你赢得了时间?保住了你的地位?足下该当感谢若乘才对。” “不错,我的确该感谢你。”辟缺似乎一点即透,道:“你们衣衫褴褛,看来正好缺钱财,拿去!”在怀里掏出一个黑袋,随手扔给李修,他则转身就走,毫不拖沓。 “这是个明白人。”李修觉得这人十分有趣,抖了抖黑袋,原来不是个普通的袋子,而是个乾坤法袋,里面有不菲的灵石灵币,但李修随即脸色一沉道:“竟然还有人,这是想黄雀在后!”声音刚落,他的身形已快速窜了出去,李若乘也感到不对,快速跟上。 灰瞳上人隐藏在暗处,距离极远,他居然看到了大统领辟缺,本以为要大战一场,没想到竟然退走,难道那个小子那么强?这大出他的意料,不过他也听不见谈话内容,此时看到李修和李若乘二人极速掠来,立刻知道暴露了行踪,情况不对,他艺高胆大,并没有逃遁,而是摸了一下中指上的戒指,那也是一件空间法器,摸出一张黑色发亮的大弓来。 这张大弓足有人高,却没有弓弦,他咬破舌尖,一口血沫喷出,全部被大弓吸收,然后用肉眼能瞧见,一道红色弓弦出现了,这才又在空间法戒之内取出两支长箭,这长箭却是血红色,上面画满了符文和鬼脸,看起来并非死物,符文在蠕动,鬼脸在痛苦咆哮! 第三十章 重返吾峰 李修速度极快,李若乘落在后面,一时间追赶不上,只能提醒道:“如果我没有看错,那人是灰瞳上人,乃是大将军座下的四大客卿之一,他修炼邪术已至大成,还有一把追魂夺魄弓,你要小心!” “什么追魂夺魄弓,看我将他打杀!”李修猛然提速,杀意爆棚,对于像辟缺那样的人,李修可以费点唇舌,但对于这种只会躲在暗处的阴险之辈,他不会留手! “找死!”灰瞳上人身与意合,瞄准李修,他眸子中的灰雾化为实质,灰雾立刻与血红长箭融为一体,一箭射出! 咻—— 李修被锁定,此时在李修的眼前,景色突变,天大地大,万物俱寂,仿佛变成了一幅画,霍然间,万物全都消失不见,这是一个只有灰雾的世界,李修甚至看不到破空而来的飞箭! “果然厉害,看我破你!”李修大喝,脚下一跺!震动虚空,他的元神金光灿灿,在灰雾世界中,立刻出现了一轮红日,混蒙初开,星球崛起,一颗宝蓝色的星球成为主流,地壳运动之下,海洋中升起了一块块巨大的陆地,海洋生物进化为陆地生物,人类诞生了,勤劳的人类在与大自然搏斗,开启了智慧,学会了钻木取火! 轰,那第一把火和红日遥相呼应,暗合大道,只一下,李修的眼前恢复了清明,伸手一抓,飞到面门的血红长箭被他险之又险地一把摄住! “怎么可能?”灰瞳上人难以置信,紧接着,他眼前的李修不见了,李若乘也不见了,他反陷入了李修制造的万物生长的幻境之中!他竭尽全力运转邪术! “噗嗤!”但是李修又怎会给他破解的时间,灰瞳上人眸子中的灰雾消散,眼前出现了李修的面孔,这时候,李修手里的血红长箭已经捅穿了他的心脏,他来不及说话,因为这一下,血红长箭遇血而生,各种符文和鬼脸暴动了,四下乱窜,只一下就将灰瞳上人的精气吞噬一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只留下一张人皮。 见到这一幕,李修也是愕然。 李若乘冷冷道:“此人为邪术而生,如今也被他自己的邪术反噬而亡,真是咎由自取!” “一饮一啄,皆有定数!”李修叹道,没有丝毫犹豫,以纯阳之火将弓箭都烧毁,看到掉落在地的一枚戒指,李修捡起来一看,发现戒指里的空间足有十个立方大小,但却空空荡荡,没什么存货,顿时觉得没什么意思,递给了李若乘。 原来空间法戒里只有下品灵石数百枚,中品灵石只有区区上百枚,还有三块巴掌大的上品灵砖,放在一起,也就那么一点点,另外就是一些杂货,比如衣物什么的,还有一些灰瞳上人炼制的法宝和一些邪术方面的功法秘籍等。 “咦,这是什么?”李若乘也觉得无语,堂堂大将军座下的四大客卿之一,地位尊崇,就这么点家当?她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她之前的那条空间腰带不但品阶比这枚戒指高,里面的钱财货物更是堆积成山,可惜都被烧毁了,只剩下一把凤梧古琴。不过,随即她在另一边单独区域,找到了一张金黄色的卡片。取出一看,卡片似金非金,似铁非铁,却薄如纸张,上面只写了两个古字:“凭据”。 “什么鬼东西?”李修也有了些兴趣,毕竟灰瞳上人几乎破产,这太反常了,说不定是买了什么好宝贝,所以才有这样一张凭据? “你看这里。”李若乘翻过卡片的背面,是两条蟒蛇的图案,互相纠缠,组成了一个像“卍”字的符文,她立刻恍然道:“这是虺人峰的古老标志。” “虺人峰?”李修点了点头,虺就是毒蛇的意思,也代表着给人带来病痛和灾难,虺人峰是三十六岛非常低调的一方势力,但名气却远远大于驼峰,因为他们行事隐秘,且毫无底线,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经常是百里无人,寸草不生,鸡犬不留的那种,即便是排行前十的门派,也不会轻易去招惹虺人峰。 “灰瞳上人一定在和虺人峰做某种交易,我们得到这张卡片,说不定就是某种通行证,可惜我也是初来乍到,对北冥海各方势力的消息还不够灵通,根本不知道这张卡有什么用。”李若乘道。 “无妨,这么贵重的东西,也许不止他一人拥有。”李修明显也在寻思着什么,刚刚虽说干掉了灰瞳上人,但也是险象环生,修为上来了,他还是赤手空拳对敌就要吃亏很多,他对这张卡片的去处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李若乘亲眼目睹这一战,也同样有这样的想法,她的琴虽然还能用,也威力大减,得找到更好的武器才行。 二人又回到瀑布潭开始吃早餐,适才李修挥手杀一人,丝毫不影响食欲,李若乘更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二人边吃边商量着等会就去流云洞,但都认为目前吾峰不平静,贸然闯入,利大于弊,因为目前的局面还没有明朗,即便是李若乘,也根本摸不清吾峰的底,李修为之语塞,他忽然发现这个女人的改变的确很大,渐渐让他也捉摸不透。正吃间,突然,他们同时又感应到有动静,这次不是一个人,而是有很多人正向这边疾掠而来。 “咦?”李修诧异道:“居然还有开光期的人?他们来白虎岭做什么?难道是哪个门派下山历练么,可如今是多事之秋,这且不说,白虎岭上据说有着一头虎妖占山为王,已能化为人形,白虎岭附近的吾峰和金蟾峰的太上长老曾经联袂出过手,都无功而返,这些人来这里那不是送菜么?” “事反常态必有妖,我们看看去。”李若乘道。 李修道:“好,反正闲来无事,去流云洞也不急于一时,走。” 二人窜入林子,翻上山岭,果不其然,见到足有近两百个人的队伍快速朝这边赶来,所穿的服饰李修并不陌生,这群人是吾峰的弟子,吾古都和四位执事长老赫然在其中,还有张天志居然也来了,但是他们并没有看到吾弑,也没有看到吾道子,五位执事长老中的藏经长老张鲁直也未在其中。 “他们这是准备干什么?”李若乘也十分诧异。 吾峰。吾峰上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其中有一人,正是吾丧。 然而,吾峰上下,早已空无一人。 “我等奉命前来游说各派,兵分四路,金蟾岛,金鸡岭,铜人教传信过来,皆已愿归顺朝廷,唯独吾峰冥顽不灵,迟迟无功。吾丧,你这个掌门人是怎么当的?”一名留着山羊胡须的中年数落起吾丧来。 “他们算个什么东西?岂能和本门相提并论?”吾丧道:“尔等若不是畏首畏尾,何至于如今才敢踏足吾峰山门?昨日我以飞蚂传信,相约今日这个时辰回归山门,吾古都回给我的信,早就与你等分享,我并无私心,你等都知道,信中所言,他们也急需我回来主持大局,如今却人去楼空,想必已对我起了疑心,识破我等计谋,故而不告而别,实在出乎我之预料!” 第三十一章 藏经长老深藏不露 “哼,姑且相信你的这番说辞!”山羊胡中年黑着脸说道:”吾丧,你岂会不知,数十年来,我等殚精竭虑,好不容易才在不乐国各州郡打下各自的地盘,站稳了脚跟,这帮老家伙却坐享其成,所有利益都抽大头,这且不说,还总是在我等头上作威作福!不怕告诉你,我早有取代之心,如今我等皆已回归,大好局面,如若他们不肯听劝,只能刀兵相见,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当明白,如果我等不顺应大势而为,便成了别人的绊脚石,将死无葬身之地也!” “这还用你教么?”吾丧没好气的说道:“怪只怪那唐若终归乃一介女流,一贯怀柔,才成今日之局,如若不然,我等早就刀兵相逼,横推直进,打下了更多地盘!” “你所言不错!”山羊胡中年道:“我得到消息,说她已和一个毛头小子私奔了,不知是否属实?” 吾丧道:“不乐国自立国以来,皇帝就给各大邪派正名,我等能在不乐国站稳脚跟实在不易,邪派中人所修邪术魔功者不计其数,当年不乐国内乱纷争不休,还须一块遮羞布,如今已真正一统,国力强盛,各大邪派已无所顾忌。那唐若小小年纪,修为却远在你我之上,必也是修了魔功所致。魔者,淫、邪、恶、怪、鬼俱全,修炼魔功,功可速成,唐若乃心机城府深沉之辈,是否和人私奔姑且不说,我等只须管好自己的事,立下大功即可。” 山羊胡中年颔首道:“你乃是吾峰这一路人马的领头人,我等皆只是辅佐你成事,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如今吾峰人去楼空,你有何打算?” 吾丧道:“我等此来,遵唐若副统领所布下的方略,以求稳扎稳打,一个萝卜一个坑,占山插旗,吾峰众人既然弃了大本营,正合方略,我等不费一兵一卒,便将目的达到,如今只须细细查探各洞府,扫清一切突发变故,便可传令给后续队伍,令其入吾峰修整,以待下一步命令!” “也只能如此了!”山羊胡中年很满意,当下派出更多弟子,四散开去,势必要在一日之内,将吾峰各处扫清障碍,才可放心后续队伍入山。 忽有探子来报:“北边山外发现大量可疑人迹!” “哦?”山羊胡中年闻言大喜,眼神古怪地看了吾丧一眼,道:“吾丧兄,你意下如何?” 吾丧也是一愣,随即长叹道:“终归是同门兄弟,我不忍屠刀相向,江北兄弟,你看着办吧!” “你放心,若有肯归顺之人,我必将其带回来见你,任你发落。”山羊胡中年江北急忙抽调本部全部高手和八寒八热两部的部分高手,足有上百人,大部分是筑基期,金丹期的高手有二十来个,这种力量,足以横扫三十六岛很多中小门派了,如今吾峰众人如那惊弓之鸟,他有信心能够手到擒来! 吾丧眼中有寒芒闪过,如今吾岛搬去一空,所有物资势必全都在撤退的人手中,他岂能眼看着祖宗留下的典籍和大笔的财富流入外人之手?他对那江北已起了杀心,无奈此行人多眼杂,各派皆有高手跟随他左右,名为辅佐,实则是互相监视,令他投鼠忌器! 不得不说,吾弑一回吾峰之后,就下令吾古都在一日之内搬空了吾峰,这一招真是釜底抽薪,完全打乱了吾丧的计划。这个计划他与吾道子谋划已久,背后有吾道子的师兄玄氏一脉坐镇,可谓万无一失。其实两百年前,吾峰高层经过完美的策划,制造了一出史无前例的内斗,环环相扣,之后更成功地将内斗转变成北冥海的大内乱,三十六岛的各方势力,无一例外,或多或少都被牵连,正因为那样一场内斗和内乱,使得吾峰表面上实力骤减,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而三十六岛的整体实力也得到了遏制和削弱,往大点说,也成功将整个北冥海都淡出了外界的视线。 唯一一点变数就是,一个隐世的古教阴阳门出了一位绝世天才,横空出世,有一次他入吾峰强借《无上真经》阅览,吾峰的掌舵人与之大战,最后虽然将那位绝世天才击退,却也被伤了道基,没过几年就坐化了。 那位绝世天才就是后来的大观国师,匡若虚。 吾丧身为这一代的名义上的掌门人,实际上根本没有实权,整个吾峰在数十年前就已经名存实亡,吾峰吾峰,乃是吾氏之峰,吾氏没落,权利被幕后旁系所分化,利益也被幕后旁系所瓜分,苟延残喘度日而已,还谈什么实权?不是名存实亡是什么? 可以说吾氏的那位老祖宗的坐化,是吾峰最大的变数,两百年的那一出由他们一手策划的内斗,变成了假戏真做,这是事先谁也无法预料之事。而这一切,远远不是吾道子和吾丧能够逆转,更绝非吾弑能够奈何。 现在,吾弑为了给吾氏一脉留些火种,不顾玄氏所布之大局,擅自搬空了吾峰,而吾丧则仍要继续执行原来的计划,实施起来就会变得极难。 吾弑已经成功甩锅,而吾丧却还甩不掉,因为他身后还有一大批人依仗着他生存,他还得冒险和拼命,不然自己人也不会放过他。 道理很简单,扩张是为了什么?无非是为了利益,一座空壳的吾峰,没有丝毫利益可图,又拿什么去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呢?吾丧很清楚,一旦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后续部队会毫不犹豫地改道而行,根本不会踏足吾峰半步。 目前吾丧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将此番前来的所有人,全部坑杀在此,才能吸引更多的朝廷高手来此送命!不错,这就是他的任务,取信别人,然后坑杀别人,而且要将人坑杀在吾峰之上。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法令,他也不必明白,玄氏不是他所能反抗,他只有服从和执行。何况这几年来,他在不乐国已过上了他理想的生活,他娶了第九房姨太太,儿孙满堂,他已变得懂得享乐,所以他更加珍惜自己的命,这也是为什么他对手下施化骨粉而没有丝毫心理负担的主要原因。 只要把事情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所有人都死,他便可以活! 很快所有人都怀着各自的目的去吾峰各处搜寻,没人来同情吾丧,大势所趋,蝗虫过境是他们惯用的掠夺方式,别说是吾丧阻挡不了,即便是唐若也要顺应这种模式。如今既然吾峰成为无主之地,他们自然不会有丝毫客气。 至于吾丧乃吾峰掌门人这重身份,直接被众人所忽略,因为抢别人的时候,吾丧也同样没有顾及过别人的感受,同样不会去理会别人是不是掌门人的身份。 吾丧身边的盯梢者也都四散寻宝去了,毕竟吾古都等人是匆匆撤离大本营,不可能真正意义上的将所有宝物全部搬走,吾丧一行人乃是先头队伍,足够他们这些人盆钵满盈,要知道吾峰可是传承千百年的古老宗派,曾雄霸过北冥海,所存物资之丰厚,非同小可,凭吾古都那点空间法宝,绝对不可能全部带走。 更有甚者,居然有人盯上了吾峰的祖坟,想要挖开,好在吾丧第一时间严令门人看管祖坟,这才告一段落! “该死的!”吾丧胸中郁气,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露,他怒了!他已决定痛下杀手,面对此情此景,即便不是为了执行玄氏法令,他也要杀光所有人,他忽然发现,虽说他已数十年没有回归,但对这片故土依然有难舍的情分! 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吾丧独自进入了藏经阁的地下室,走到尽头,开启了另一道暗门,那居然并非密室,而是一个下行通道。 原来地下室竟然有第二层。 这层地下室却是空旷之所,并无密室隔间,有粗大石柱支撑横梁,空间之大,一目所见,竟望不见尽头,可见这地下二层的空间远比第一层地下密室要大得多。 中央处,则是一个宽大的石台,上有铜鼎九口,石像一尊,那尊石像是一位农叟,手里拿着锄头,头上戴着草帽,面容苍老,却自然而然散发出几许慈祥之色,他以锄拄地,眺望着远方,原来在石像上方,却是一片宇宙星斗,虽然只有十丈见方,造工却神妙,不但应有尽有,而且还各有运行之轨迹,也不知是何物所造,栩栩如生,美轮美奂,也能看出来那宇宙星斗中充满了无限的神秘和神奇,如果仔细看去,似乎在那星斗之中,有一颗独一无二的如蓝宝石一样的星球。 吾丧的注意力却并不在这上面,只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居然跪坐在石像脚下,闭目养神。 “张鲁直?”吾丧眯着眼睛,感到十分意外,道:“怎么是你?” 藏经长老张鲁直睁目道:“掌门人,我们又见面了。” 吾丧越发吃惊道:“你的修为……怎会这么强?”他感受到极大的压力,这种感觉,连那副统领唐若也断然没有这等功力,他甚至觉得连大统领辟缺给他的压力,也没有此刻张鲁直给他带来的强大。 第三十二章 掌门头颅落地 “你不必吃惊,近年来我逐渐参悟了吾氏一脉的无上至理,已知天数,我自身因受限于灵根,又生在末法时代,依旧难以打破桎梏,我只不过是金丹初期的修为而已。”张鲁直道:“大长老已率众而去,我无后顾之忧,当尽绵薄之力,选择留了下来,为护本教,无非焚我残躯而已。我在此借助地势,转嫁吾氏先祖法相,强取天道为己用,只怕仝霸亲来,也难以杀我,但我身不能动,掌门人你不必理我,此来你意欲何为我已知晓,你只管去做,有我守护这座法坛,则可保吾峰一寸净土。” 吾丧明白了他的意思,道:“我正欲玉石俱焚,启动山神大阵。” 张鲁直沉声说道:“万万不可,一旦开启山神大阵,将会在顷刻之间,点燃本门镇守千年之龙脉,千年来本门供奉的七十二尊山神将因此合而为一,化为巨灵之神,那时候即便击退强敌,吾峰也会立刻消失,成为废土,我守护的法坛也难以幸免,此为最后一步,非必死之劫不可动用!” “我怎会不知此理?”吾丧道:“但求只要能坑杀来犯之敌足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么?” 张鲁直道:“山神大阵不可妄动,你启动护山的‘龙虎大阵’足矣,我在这里催动地火,转嫁吾氏先祖法相,请出数位山神助威,足够灭杀诸人!” 吾丧忽叹道:“想不到最后关头,竟只剩你我在此与敌人周旋斗法,师弟,为兄此来灭杀之人,尚且存有私心,而你却不同,相较之下,为兄实在汗颜!”言毕,不等张鲁直答话,兀自继续朝深处走去,原来前方还有一座法坛,同样有九口铜鼎,中间的石像却是一龙一虎,皆无凶相,反现祥瑞之态。吾丧取出九块上品灵石,分别投入九鼎之内,那座法坛似乎摇了摇,但还不够,他又跪坐在龙虎石像前,割腕血祭! “嗡”的一声,片刻后,他明显地感觉到,有两股他所难理解的奇妙力量自山川之间源源不断地汇聚而来,从地底钻出,形成两股洪荒巨力,那是火木之力,只一钻,龙虎石像轰然裂开,只见一头青龙和一头血红火虎破石而出,那不是实物,吾丧震惊了,因为他知道这两尊石像之中,居然封印着龙虎的元神,借助外力,轰破封印,自然就将其激活! 滔天煞气席卷而出,青龙火虎捅破地层,在外面可以看到,藏经阁突然炸开一个巨大窟窿,从中霍然飞出两头庞然大物来! “好,很好!先祖所留后手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吾丧感到震惊的同时,但见龙虎显神威,他精神也为之一振,不由大喜。正在这时,霍然间,一道青光一闪而过,那是一道剑光,目标正是吾丧!吾丧此时经过血祭,精神略显萎靡,此刻又难免被龙虎显威所分神,根本来不及反抗,头颅瞬间落地! “贼子尔敢!”张鲁直大怒,他虽然跪坐在地不能动,但精神已与吾氏先祖映照,猛然之间,天旋地转,从地底钻出一尊金甲山神来,手持巨锏,轰然劈落! 黑暗中刺杀吾丧那人一击得手,正要退走,但面对这当头一锏,他的行动竟然变得迟钝,知道已难闪退,他只能全力运转金丹,只见他罡气护体,化为实质,那是一件铁衣,而手中长剑并未一味防守,他选择了攻击,朝天一捅! “当!”气浪翻滚,即便此地有阵法护持,地面依然炸开,尘土飞扬。 金甲山神一击之后就消散了,待尘埃散尽,才发现地底已出现一个大坑,隔不多时,一个胖道士衣衫褴褛地从坑中爬了出来。 “吾四?怎么是你?”张鲁直皱眉。 吾四趴在地上,行动艰难,他五指破裂,咳出几口血沫,显然受创不小,但能在一位金甲山神锏下活命,也可见他的修为之深,已然远在吾峰的几位长老之上!但张鲁直此一时彼一时,守护吾氏先祖法坛,无可匹敌,吾四杀死吾丧,自知难以善了,反露凶光,恶狠狠地道:“张鲁直,我奉吾弑法令,来此清理吾氏一脉的叛徒,你敢伤我?” “吾弑大长老法令?”张鲁直懂了,他沉默良久,终是叹道:“罢了罢了,我不杀你,你走吧!” “好个张鲁直,龙虎大阵既然开启,外面已成炼狱之地,势必血流成河,你让我走到哪里去?”说罢不再理会张鲁直,而是就地盘坐,服下丹药调息疗养起来。 张鲁直对他没有办法,本门之中派系之争向来激烈,他也只是吾氏一脉的一个小小的执事长老而已,知道吾四身份,不会平白无故行刺,他看着倒在血泊中吾丧的无头尸身,无可奈何,长长一叹!不过,如今事情还没有完,他没有放松警惕,吾丧被杀死,龙虎大阵无人掌控,张鲁直也难以掌控,要知道那青龙火虎乃是吾丧割腕血祭冲破的封印,必存报恩的本能,所以吾丧如果还没死,还不会彻底失控,吾丧一死,青龙火虎势必狂化,挟滔天煞气,上天入地,灭尽所有!吾峰乃始作俑者,必首当其冲! 外面,青龙火虎见人便杀,所过之处,山亭庙宇,皆成一片废墟。这两头凶物虽然不是实体的存在,但元神强大,能够吞云吐雾,显化人前,威势滔天,无人可挡,青龙一爪下来,便横扫一片,血肉模糊;火虎咆哮一声,尽成火海,什么罡气护体皆如纸糊,什么法宝都化为灰烬! “布阵布阵!”有人大声咆哮,想要召集众人,联手抗敌,然而火虎扑下来好一场厮杀,好不容易组织的一群有生力量也被击溃!这一溃败下来,便再也不敌,众多高手四散逃窜! “还想逃么?”张鲁直早就知道只凭龙虎大阵难以灭杀所有敌,他精神映照吾氏祖师法相,召唤出十二尊金甲山神,虐杀漏网之鱼! “轰!” 这一下吾峰上的气流暴乱了,即便相隔数百里之外,也能感受到,顿时吸引了各方高手的注意! “怎么会这样?”正在追杀途中的江北见状,大惊失色! “江北长老不必惊慌,那吾峰之人奸猾,无故弃了大本营本就反常,定是布下杀阵,要赚杀我等,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我们能够这么快就发现他们的行踪,眼看就要追到,这到嘴的肥肉岂能不食?我们不但可以一举攻破吾峰余孽,且还能获得极大资源,就算上缴一部分,留给我们的依然不菲。”一位穿花边道袍的长者说道。 “放屁!”江北怒道:“你乃八寒地狱所部的千户,岂敢在我面前说出如此谬论?便是将吾古都一行全部打杀,获得他们的所有资源,我等也是功难补过,无法向山峰交代!更何况,那吾丧向来待我等不薄,岂能见死不救!”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江北长老请三思而行!”那位长者不甘心。 “住口!”江北呵斥道:“来人,此人胆敢乱我军心,叉出去,斩了!” 立刻有执法弟子上前,不由分说,给那长者下了禁制,拖到一旁的草坪上。 “江北!我乃大将军府下千户,你敢对我下手?” “别说你小小千户,即便是八寒地狱的八部校尉,也无法对我节制,拿回你的人头,我自去和唐副统领面前分说,废话少说,留你不得!斩!”江北毫不留情。 “你……”那长者剧烈挣扎,眼看必死,还想要求饶,执法弟子见江北意已决,猜到了江北用意,手起刀落,大好头颅落地! “斥候官何在?”江北喝道。 一名短衫劲装的汉子道:“属下在!” “你继续带着你的斥候队伍在这一带活动,务必查探仔细,待我回吾峰将众人解救出来,再去追赶不迟!”江北又环顾众人,道:“稍后诸位当齐心协力,听我指挥,如有抗命者、玩忽懈怠者、脱离队伍者皆斩不赦!” “是!”本部弟子整齐划一,气宏如山! “江北长老只管放心,我等大多都有兄弟在山上,岂能袖手旁观?” “我等愿随众人共进退!” 另外八寒八热地狱两部的高手也都同意回去。 “事有可为我等当尽全力相助,如那杀阵不可敌,自不会让大家前去送死!走!”江北话毕,大手一挥,身先士卒,一马当先,朝吾峰疾掠而去! “想不到此人竟还有些情义。”在白虎岭上的李修道:“吾古都等人原本泄露行踪,危在旦夕,此番倒是有惊无险。” 李若乘道:“此人名叫江北,是三十六岛八臂神猴洞最年轻的实权长老,和那吾丧一样都是激进派,都想去不乐国分一杯羹,近年来发展的速度可比吾丧快得多,为人多智,且十分谨慎,他看似回援,实则不然。你看这白虎岭深沟险壑,吾峰的人尚且布下杀阵,他便不敢再贸然追上白虎岭了,他是担心自己也中了埋伏!” “原来如此,你对自己手下的人难道个个都如此熟悉么?”李修好笑道。 李若乘道:“我此行率兵入北冥海,作战计划就是占山插旗,一步一步蚕食三十六岛,稳扎稳打,本就没有冒进,对手底下人可谓是做足了功课,不然怎会让他们服我?目前共兵分四路,金蟾岛,金鸡岭,铜人教,吾岛,对吾岛所用兵力,为三路总和之一倍有余,但我仍谨慎用兵,不惜用计赚吾弑下山,当年仝霸在皇城遇难时,欠我一份人情,我就用这个人情,让他亲自出手,将吾弑打伤。” 李修道:“你这一招‘投石问路’看来是凑效了,不然吾古都一行长老弟子不会如此草率就放弃了大本营,定是那吾弑所为。但有一点你没有想到,吾弑虽然中计,你却已在这里,蛇无头不行,没有了你的指挥,四路兵马必乱,吾峰这一仗,只怕还是你吃亏了!” 李若乘苦笑道:“我的确没有想到,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统领,但你别忘了,我是个女人,女人自私起来本就靠不住,难道不是么?” 第三十三章 斗 “哈哈。”李修大笑起来,道:“走吧,正要去流云洞看一看,此番如此热闹,怎能错过?” 二人朝白虎岭下飞掠而行,正行间,忽然山岭之中腥风大起! “吼!”一声虎啸从山岭深处传来,二人转身望去,皆面色凝重。只见一头斑斓猛虎居然脚踏祥云而来,稍微近些后才看清,原来斑斓猛虎身旁还有一名道人,他们脚下的祥云也并非真云,而是一件螺旋法器,速度极快,从二人头顶上空一闪而过,便自远去。 “难道传说不假?这白虎岭真的有老虎成精了?”李修道:“此道人与虎为伴,又是何人?” 李若乘道:“看他去的方向,定也是准备去吾峰了。” 李修满脸古怪道:“不对啊,难道是我孤陋寡闻?我曾翻遍了吾峰的典籍,也没有飞行法器的任何记录,他们脚底下踩着的那螺旋法器是什么来头?” 李若乘道:“你没有孤陋寡闻,我也只听说过代步的飞禽,可没听说过代步的飞行法器,难道……” “呵,可见那道人好高的修为,连我们都差点被骗过去了。”李修道:“数百年前就流传白虎岭有虎妖的存在,看来它还没有死,而是修道有成,如今仅以元神出行,带着后辈,要去吾峰夺造化。我们只有快速跟上,方才知道吾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这等妖怪都忍不住出手!” 李若乘道:“不错,人道大兴,妖魔鬼怪即便成道,也须化作人形,否则就会被人围殴致死,成为盘中餐,或为脚下之履!它敢出来,实在是冒险之举。” 李修感到兴奋起来,只因他曾经所推断的那条路没有错,真气化形,哪怕化为实物,用来代步都不现实,因为消耗实在太大太大,但元神出窍,将肉身当作船儿,元神乃撑船之水,便能用之不竭,取之不尽。那头斑斓猛虎还是实物,是一头真正地有血有肉的老虎,但却能够脚踏祥云飞行,实则是那道人的元神在承载而已。 这是李修所见到的第二位能够仅以元神遨游天地的存在,阴阳门祖师没了肉身,元神照样没有消散,李修知道那代表着什么,所以他将虎子留在阴阳门祖师那学艺,哪怕只学到一点皮毛,也受用无穷啊,至少比跟在自己身边要好很多。目前李修修炼到这一步,全凭自己一路摸索,两个世界为人的经验总结等,成长不可复制,但并不适合虎子。 李若乘也和李修想到一块去了,道:“想不到北冥海高人辈出,皇帝想要一口鲸吞,着实难以办到,一旦让这些世外野人同舟共济,反弹起来,皇朝将会颠覆。” 李修道:“你这话也未免太小看了堂堂一朝之主,更何况你就算拿着刀架着这些人的脖子,恐怕也做不到让他们同舟共济啊,呵呵,否则皇帝怎敢觊觎北冥海呢?要知道北冥海多是不毛之地,但整体面积恐怕也不比不乐国小多少,甚至更大都有可能,北冥海除了三十六岛之外,还有未开发之地,那才是真正的险境。” “你怎会知晓得如此清楚?”李若乘诧异。 李修道:“你怎么忘了,我曾在北冥海苦行,如野人一般足足生活了好几年,说白了,我就是从北冥海深处走出来的,那头走不通,才往这边走。”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李若乘问。 “不好说,即便到了我们现在的修为,这个问题依然难以解决,我想阴阳门祖师恐怕也难以回答你这个问题。”李修随口说道。 对于这个回答,李若乘忍不住翻了个美美的白眼给他,明显不满意。 二人随意交谈着,脚下速度却丝毫不慢,不知不觉已经踏上了吾峰的北峰。这时候,他们才发现,有很多高手都隐藏在暗处,遥遥观望,李修甚至感应到几股熟悉的气息,是那大将军府大统领辟缺,李修看到那罗素璟居然跟随在他身后,这时候辟缺倒是全神贯注观察着吾峰的大战,而罗素璟却正好和李修遥遥对视。 李修看到罗素璟的嘴巴动了动,似乎在说什么话,随即李修笑了,那唇语似在说:“想不到你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我去,李修顿时不乐意了,但又不好发作,竖了根中指给她看,可惜罗素璟一时不能会意。 李若乘的熟人可比李修多得太多了,她的面色不大自然,还好这北峰还不算太热闹,她和李修打了声招呼,便独自退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只见她浑身轻微抖动,使得肌肉慢慢地发生了变化,甚至她玲珑美丽的身段也变得强壮起来,不一会儿,她的身材和容貌都有了很大的改变,她从灰瞳上人的空间法戒里找到一身干净的灰色短衫穿上,虽不合身,束紧腰带后勉强凑合,又换了一顶帽子戴上,倒背双手,竟俨然成为了一个三十好几的中年大汉,模样依然还是俊俏,但如不细细观察,已经很难看穿她的伪装了。 重新回到北峰时,却发现李修已经不见了,她毫不犹豫朝吾岛主峰疾掠而去。 此时的吾峰已成残垣断壁,遭到严重破坏,断肢断臂更是随处可见,有的尸体已被烧成木炭,她感受到主峰上正发生着大战,地动山摇,光芒乱窜,以那江北一行人的脚力,还在北峰之外呢,更何况李若乘不认为他们能够参与那种层面的战斗。她不知如今上面搅动风云是谁,但明显感受到了适才那位驾云伴虎的道人也参战了,似乎正在被围攻,居然不能取胜。 吾峰果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李若乘没有贸然登顶,她此刻细细感应,居然都没有发现李修去了何处,心中不由得萌生出一丝烦意。正在这时,突然西北方向有所动静,李若乘大为惊异,只因她很快就看到那边竟然从地底冒出一束微光,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很是不凡。她快速朝那边赶去,猛然之间,乌云密布的天空,不知为何竟然有了一道豁口,那豁口中竟有紫气,一丝紫气缓缓渗出,最后那一丝紫气居然降临下去,和那束微光遥相呼应。 李若乘对吾峰的地势早就经过多番打探,熟记于心,那丝紫光降临之处,竟然是千机洞。千机洞是吾弑坐死关的去处,李若乘暗道:难道吾弑在此刻突破了么? 但她随即又觉得不对,寻常的突破,又怎么会有这种瑞兆?除非有极大造化!不管如何,她断然不能让吾弑成功,此时已顾不上去找寻李修,她在法戒中取出凤梧古琴,来到一个山岗,盘坐在一棵老松之下。 “铮……”古琴悠扬,时而如潺潺流水,时而如波似海,但李若乘皱紧了眉头,古琴残破,她难以完美的达到天人合一,但时不我待,此刻天际上的豁口大开,一丝紫气变为一道紫光瀑布,倾泻而下! “嗯?”李若乘立刻挑弦轻送,一头巨凤“唳”的一声,激射而去,琴音阵阵,刮起一阵风浪,那巨凤脚踩风浪,踏波而飞。只一下,巨凤及时将紫光的降临给拦截,但李若乘也是重重地闷哼一声,元神震荡,十指僵硬,她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凤梧古琴乃是双系法宝,可以说是一件魂器,也可以增幅真元,如若完好无损,李若乘天人合一,借助地气,可保证真气永不枯竭,精神时刻都处于旺盛状态,施展神通,威力何止大百倍?此刻她全以自身真元和元神,硬抗天际的紫光瀑布,压力自然大了百倍,所幸那紫光温驯,不然她只一接触,便会败下阵来! 正在这时,忽见遥远的山峰之间,一蓬金光出现,也朝那紫光飞去,原来那是一口金色的宝盆,一击想要击溃李若乘的巨凤,李若乘竭尽全力周旋,还未分出胜负,另一边,又射出一道青光,却是一把青虹飞剑。 显然也有绝顶高手想要夺得造化,一时间,三方各怀目的,在高空中你来我往,斗得天昏地暗! 在北峰上的辟缺望着天空上的斗法,他并没有出手的意思,他认出了那头巨凤,必是唐若出手了,但他能看出唐若状态不佳,用不了十几个回合,估计就会第一个溃败下去。他瞳孔深处隐藏着一丝怒火,按理说她找到了一个好鼎炉,功力大增才对,此刻看来,难不成她反而成为了那小子的鼎炉?真元外泄,才会如此?这么说起来,她真的喜欢上了那小子?这让他一时难以接受!他忽然有些后悔之前放了他们一马! 北峰脚下的江北也看到了这场斗法,他立刻严令队伍暂停前行,正所谓神仙斗法,凡人遭殃,这种层面他们已经插不上手,他总算找到了一个好借口,驻足不前,众人对此又怎会有异议? 更遥远处的吾古都等人已经深入了白虎岭,此时稍作休整,几位长老聚集在一处,也是望着吾峰,张天志叹道:“看来三叔果真有先见之明,如果此刻还在山门,别说是众弟子,便是我等,也死无葬身之地!” 吾古都点了点头,又看向地图,道:“地图上的路径已然全无,想要找到传送阵所在地,非一时之功。” 张天志道:“筑基期的弟子已全部派出,看来我们也不能闲着,将余下弟子分为数队,我等各带一队,按照地图标识的方向寻找,找到后以浓烟为号如何?” 吾古都颔首道:“事情紧迫,我们务必要在天黑之前找到传送阵,现在先收拢筑基弟子,然后分队搜寻,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李修独自上吾峰,没有来得及招呼李若乘一声,是因为他突然感到有一种召唤,那是一种亲人般的召唤,上了吾峰主峰,并不理会那伴虎道人与青龙火虎和十二尊金甲山神的打斗,而是转道朝藏经阁的方向找去。 “果然是这里!”李修心中的召唤感越发强烈,他看到藏经阁早已一塌糊涂,中间有一个数丈宽的大坑,李修纵入坑中,此地特殊,李若乘怎么也感应不到李修的去处,便是因为他刚好纵了下去。要知道李修之前在吾峰住了半年之久,甚至还下过第一层地下室,那也是丝毫没有感应到法坛的存在,可见法坛在屏蔽外界的查探。 李修看到了一个胖道士,身旁还有一无头尸身倒在血泊当中,头颅滚落在一旁,不是吾峰的掌门人吾丧还能是谁? “是你干的?”李修问道。 胖道士被金甲山神所伤,正在尽全力调息,此刻猛然见一外人闯入,他霍然睁开眼睛,满脸戒备,并未回话。 别人不搭理自己,李修也懒得过问,他和吾丧也谈不上交情,继续朝前,便看到了张鲁直。 此时的张鲁直跪坐在地,像个死人一般,他全部的精神都用来映照吾氏先祖法相,此刻召来十二尊金甲山神,正在全力与那伴虎道人搏斗,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如同一尊空壳一般。 第三十四章 炎帝神农氏 见到熟人,李修也没有打招呼,他看出来张鲁直似乎也只剩一具空壳,但也还不至于,这种情况倒有些像自己先前被李若乘毒害之时,元神出窍差不多,但总感觉有哪里不同,李修一时也难以洞察。不过那时候李修的元神是被迫离体,此时的张鲁直就要高明许多。看来吾峰的几大长老当中,此人才是最有福缘之人,李修心道。 到了这里,心中的那种亲人召唤的感觉才消失了,他若有所思起来。抬头望着石像之上的那片宇宙星斗,李修觉得好熟悉,这不就是银河系么?广袤无边的银河系,数之不尽的星斗,数之不尽的星团和星云,神秘莫测。他想不到这等手笔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但这并不妨碍他内心的狂喜,本以为流云洞中或许藏着回去的蛛丝马迹,实在想不到,如此明显的线索,就在这藏经阁之下! 呼—— 正被那宇宙星斗所吸目,忽然一阵清风拂来,李修突然被定住,一动也不能动,如同石化。这不是被人偷袭,哪怕被人下了禁制,手指头也未必不能活动,至少眼珠子可以动,但李修现在是连眼珠都动不了的那种。 呼…… 他接收到一蓬庞大的信息,其中有很多个画面:一位老人戴着斗笠,拄锄作拐,在他身前,是一地赤贫荒草,但随即老人在干旱的脚下,竟发现了一株新苗与众不同,也不知为何,之后他便常常来此为新苗浇水,直到新苗茁壮成长,开花结果。这株新苗是从何而来?老人在思考,如果有更多的果实,来年他和孩子们便可以有食物果腹。直到第二年开春,老人才发现从遥远的地方,迁徙来许多不知名的鸟儿,在此衔草筑巢,顺带着还衔来了许多不知名的种子。老人明悟,种子原来是这些鸟儿衔来的,那么只要找到鸟儿的觅食地,他便能发现种子的来源。为此他锲而不舍地日复一日,终于在一座名为烈山的山谷之中找到了种子的来源,这山谷因得天独厚,土地肥沃,生长着许多植物,是许多鸟儿或飞禽的天堂,那些鸟儿为了躲避天敌,才会迁徙到较远处。老人千辛万苦,终于带回许多种子,从此,他的家人和部落,开始种植出谷物,使得五谷得以流传。 还有很多画面都是有关这位老人的事迹,年轻时他看到人们得病,尝尽百草,总结了宝贵的经验,九死一生;还建屋取火、教民稼穑饲养等。李修接收到这些画面的时候,已经知道这位头戴斗笠,拄锄作拐的老人是谁了,或许是地球神话传说当中的神农氏,一生的经历是如此相似。 李修那个世界,进入星空掠夺时代上百年,一切神话都早已被打破,用神话传说来育民的方式是最原始的教育,新时代的人们早就不信神话传说那一套,因为科学就是神话,人工智能就是传说,从小培养起来的八岁的孩童,智力开发的程度远远超过落后地方的成年人,这才是神话。 但紧接着,李修接收到的画面却让他吃惊不已!神农氏晚年时,他的智力开发远超同时代的人,获得了神奇力量,他甚至能够控火,而且有些断断续续的画面让李修知道,神农氏找到了一条天路,并见过外星球的生物,进入过星际,去过所谓的“天都”,实际上是高等文明的星球和大陆,其发达的程度还远在李修所在的地球之上。这条路线,让李修汗毛倒竖,竟和他当初失事的飞船所行的路线如此相似。 “年轻人,我相信未来一定还会有和我一样的人,来到这个大千世界,走完我未能走完路程,我一直在等着这个人出现……”最后李修接收到这样一段信息。 呼—— 与此同时,李修恢复了行动能力,他全身已被汗水湿透。 “神农氏就是吾氏一脉的祖先?”这个信息量太大,李修一时还难以消化,他转而看着法坛上的石像,那信息中所呈现的画面,那个老人便是此人无疑! 李修是既高兴又失落,高兴的是吾氏一脉的先祖又何尝不是地球上华夏的先祖?神话传说中,神农氏又被尊为炎帝,华夏乃炎黄子孙,如果这传说属实,李修也是神农氏的后人。不然又怎会这般巧合?神农氏善控火,李修同样有纯阳体质,控火对他而言也是喝茶吃饭一般容易。他失落的是,连神农氏居然都找不到回去的路么?不然又怎会陨落在异界?他若能将这个世界的文明早早地带回地球,必能大兴,说不定就没有后来的科技时代什么事了。 “既然我们同属一脉,你又愿送我一场造化,那我便竭尽所能,尽力来化解吾峰眼下的危机!不过我这人浪荡惯了,胸无大志,你可别想拿我来撑门面!”李修自言自语了几句,说白了,他直到目前为止,依然没有要在天下争雄的意思,不过眼下他正好缺一件称手的兵器,不可能放弃这种机缘,腾起三丈,伸手探入宇宙星斗之中,只一下,纯阳真气化为实质,十丈见方的宇宙星斗,如火油般燃烧起来。 “收!”李修屈指一扯,偌大一个银河系全部落入他的掌中,化为一张银河图,此法宝与李修同根同源,他虽来不及炼化,却已能凑合使用。 李修收了银河图后,张鲁直身躯猛然一震,他所召来的十二尊金甲山神正在峰顶激斗,却突然消散了,只剩青龙火虎,顿时不敌。只见那伴虎道人瞄准时机,大展神通,化身为巨人,他的双手宛如上苍之手,左手擒龙,右手伏虎! “哪里来的牛鼻子老道!”李修感应到此刻的吾峰因为自己取了银河图,仿佛抽走了某重枷锁,吾峰地底的某种精气急剧流逝,他不知道那是从古至今吾峰所供奉的七十二尊山神没有了敬畏之心,顿时犹如鱼游大海,一下子四下逃窜,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李修顾不得那许多,大喝一声,从大坑之中腾空而起,脚底真气成旋,在空中加速,朝那伴虎道人扑去! 伴虎道人左手擒龙,右手伏虎,胯下更是骑着他所带来的斑斓猛虎,驾着祥云想要退走。 “原来他的目的是这龙虎元神,可惜如意算盘打错了,遇见了我!呵,去!”李修正好见到这一幕,心下恍然,冷笑一声,初得此宝,他不敢留手,全力运转百脉中的纯阳真气,扬手把银河图打了出去。 只见那银河图迎风暴涨,凭李修目前的功力尚且难以发挥此宝十分之一的威力,但一小部分星斗被他激活,滴溜溜转个不停,落下时,正好将一人三兽一网兜住,李修大为惊喜,不过那伴虎道人真是了得,眼看李修即将收回银河图,却见一道青烟从中冒出,竟然被他逃脱。 这也是因为李修还没有来得及炼化银河图,难以收发自如所致,否则纵然只能发挥十分之一的威力,那银河图内自成一方小世界,又哪里是那么容易走脱的? 李修收回银河图,立刻感到脑袋发晕,脚底打晃,这是用力过猛,精力消耗太多的缘故,暗道一声厉害。不过这样的战绩他也很满意了,转而又瞧见高空中的斗法,看到那头巨凤即将溃败,李修知道是李若乘在出手斗法,但他已无力运转第二次银河图,只能转道下山,在一株老松下找到了李若乘。 “姐姐我来也!”老远就看到李若乘身形摇晃,渐渐不支,李修强打精神,招呼一声,疾掠而至,盘膝而坐,伸手一掌摁住李若乘的后背大椎穴,一掌摁胸口璇玑穴。这个动作十分亲密,如今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李若乘耳根都红了。 李修闭目强输真气,没有看到这一茬,口中说道:“快快抱守真元,我渡给你修复真气,助你击退那宝盆和飞剑。” 李若乘强忍胸口不适,这才想起自己此番已经经过鼓荡肌肉,改变了容貌和身型,如今身型是个男儿身,但她依然羞窘,勉强说道:“弟弟有所不知,我并不是为了和他们斗法,而是要阻止那道紫气瀑布,如果我所料不差,吾弑应该得了某种造化,竟得天降祥瑞相助,非同小可!” 李修这才又睁开眼来,观察着天际,片刻后才道:“你快看,经过你们的这番阻挠,那祥瑞已接近尾声,凡事留一线,不好做绝,否则日后你我迟早也要经过天劫,必受牵连。稍后我助你一击轰退那两件法宝,你及时切断与那巨凤的联系,免得遭了反噬,真元受损还能修回来,这种时候你若受伤,则是件麻烦事!” “好!”李若乘答应下来。 正要有所行动,突然从千机洞里爆发出一阵强大无匹的气息!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震动苍穹,扩散数百里远:“是谁胆敢夺我造化!害我功亏一篑!我要杀光所有,血洗千里!杀!杀!杀!” 霍然,千机洞里飞出一名披头散发的黑袍人,他矗立绝巅,一拳朝天轰出! 第三十五章 得宝图退敌 巨大的拳印威猛绝伦,一下就将宝盆和青虹飞剑轰得倒飞,在空中滴溜溜转个不停,那头巨凤也被轰散开来,最后那半道紫光瀑布终于还是降临下去,被那黑袍人所接收。 老松下,李若乘元神遭到反噬,险些晕厥,李修也是胸口震荡,嘴角溢血,但他没有收手,而是继续输送真气。不过紧接着,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蓬精气,猛然灌入李修的身体,上通百会,下达四肢百骸,李修先前因运转银河图所亏空的真元和摇摇欲坠的元神,得到了强大滋补,甚至有很大一部分还滞留在体内,一时还消化不尽。 随即李修明白了,刚刚他以银河图镇杀龙虎元神还有另一头斑斓猛虎真身,银河图将其炼化并吸收了一部分,同时也自动回馈给李修一部分,不但迅速恢复着李修的伤势,而且那青龙火虎乃是上古神兽之后,二者的元神非同一般,不然那白虎岭的伴虎道人也不会来吾峰争夺它们,而且青龙火虎属性相辅,青木生火,与李修并不相冲。 李修在第一时间就全力炼化这些精气,没有丝毫保留,同时也在加大输出,并将精气也渡给了李若乘用来疗元神之伤。 二人经历过元神交合,此番有了默契,李若乘连忙运转“雷火阳春诀”,吸收李修渡来的精气,加以炼化。精气,是阴阳精灵之气,氤氲积聚而诞万物;或能下生五谷,上为列星。李修从银河图内所接收到的精气,为第二种,经过银河图的炼化,龙虎元神和斑斓猛虎真身已被炼化成一股本原之气;而回馈到李修体内,经过李修的炼化,并传送给李若乘的精气,则成为了第一种精灵之气。如不运转雷火阳春诀,用来修复元神,一旦生理藏精,则立刻孕育出新的生命,也就是说李若乘如果炼化不干净李修的精气用来修复元神,哪怕遗漏一丝在体内,也会怀孕。 只过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李若乘便睁开眼来,李修也收手结印,垂于小腹之下。 刚才那黑袍人骤然发难,事发突然,巨凤被轰散,他二人立刻被凤梧古琴所反噬,这也是因为李修被银河图掏空了身体和元神的缘故,好在又得到银河图的回馈,不但在十几个呼吸间修复了伤势,而且让二人在这片刻间,想通了很多道理。 高空之上那口宝盆和青虹飞剑都沾了许多紫气,尤其是那口宝盆,可以说是最大的赢家,在空中滴溜溜转了几圈,化为两道光芒,消失不见! 那千机洞上方的绝巅之上,那位披头散发的黑袍人正在炼化紫气,不过适才他大发神威,一时间倒是没有人敢去捋须! “此人果真是吾弑?”李修二人虽然吃了点亏,也不至于立马上去拼命,何况此地虽和那黑袍人相隔较远,李修依然看清了他的面貌,的确是吾弑无疑,但整个人的气质和先前所见的吾弑判若两人,而且强大了太多。 “这吾弑急于送走门下长老弟子,看来不简单,这其中隐藏着什么秘密谁也不清楚!”李若乘面色颇为凝重地说道:“刚刚他那轰天一拳,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是了,我怎会忘记,二十年前,我的父母,我的师尊和同门,都是死在那种霸道拳法之下!” “哦?你说的是匡若虚?吾弑怎会和他扯上关系?”李修脸色微变,道:“匡若虚的成名大约在一百三十年前,按理说,就算他天赋绝顶,打破了生死玄关,但要想返老还童还办不到,二十年前你不过才十三岁,他即便驻颜有方,也应该只能保持在中老年阶段,你又怎会喜欢上他?” 对于李修的直接,李若乘早有领教,何况跟了李修之后,她已决定翻篇,所以对于这个问题,她没有回避,道:“你有所不知,当初我那师尊带他上山之时,他不过是个五岁孩童,那时候我更年幼,后来才知道,他乃是我师尊在路上捡回来的孤儿,快要饿死了,我师尊见他灵根乃为上等,不忍明珠蒙尘,这才排除众议,破例将他收为唯一的男弟子。” 李修知道她幼时的师门是一个放在三十六岛都能排在前十的强大古教,名为玉女教,但最终却因为她那师尊的一时垂怜,使整个古教走向灭亡,用时不过区区十年光景,这是李修之前从她元神中所接收到的信息,但对于一些具体细节,他就比较模糊了。 “我一直怀疑他找到了一条路子,你说他是个老头,又说他是个中老年,我不会否认,但我看到的是一个和我同代的男童,我不知道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匡若虚,他当初夺走我灵根之时,只有十五岁,但我相信他的骨子里是个老魔,他又当着我的面毁去我的灵根,根本不屑据为己有,他残忍而又玩世不恭,毫无底线,那时我身负血海深仇,没有妥协,让他恼羞成怒,他没有杀我,那天他还将我精心打扮了一番,把我卖到了军窑里,只收了那军官的五钱银子!”李若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她的声音却忍不住颤抖,道:“李修,那是一个邪恶的魔头,没有人能看穿他的心思,数十年前大观国国破之时,他带走了幼皇子,放言日后必雪前辱,绝非妄言!我猜那时候他的那条路还有很大缺陷,否则天下间又还有什么地方比得上宫廷内院?他岂肯轻易舍弃?” “五十年前大观国灭,才有了不乐国。”李修道:“时间上算起来,他并没有远走他国,而是以各种身份隐藏在不乐国民间,在谋划着什么。如果匡若虚真的像你所说的这般,只怕白马江家能得到他的宝藏,也在他的算计之内。换而言之,江家被吾弑灭后,却唯独留下江小生不杀,又带回了山门之内,其中还大有文章!” “不错,吾弑灭江家,的确有不合常理之处,而且我听说那江小生只是一个凡人体质,还自幼体弱多病,险些夭折,唯一的长处就是他自小聪慧,精于生财之道,但根本很难进入白马江家的真正核心层次,不可能知道多少有价值的东西。”李若乘道:“我实在不知道吾弑掳走这样一个少年,用途何在。” “凡人体质?不对啊!”李修动容道:“当初我在往生岭救下的少年,并非凡人体质,相反他虽然还没有开光,但根骨也算中上等,这就奇怪了……” 李若乘道:“这就说明那个少年,并不是本尊,也许真正的江小生还藏在那千机洞里。” “这也不是不可能!”李修道:“我懂你的意思,你在怀疑吾弑在和匡若虚做某种交易,所以他学会了匡若虚的拳法,你甚至怀疑那被他带回来的江小生,就是这一世的匡若虚?” 李若乘颔首道:“匡若虚有一套名震天下的拳法,名为霸拳,天底下真正见过霸拳的人都死了。” 李修道:“不,至少还有一个人活着,那就是你,他想折磨你,所以没有杀你,你不但没有死,还得了机缘造化,做了大将军府下的副统领,世事变迁,他不可能还记得你这样一个人,这就是他的破绽。” 李若乘忽叹了口气,这个小男人,的确没有辜负自己,他真的没有在意自己的过去。想到这里,她心中微动,转而看着李修,她眼波流转,一时间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既然决意为你护道,感谢我的话就不必说了,何况这种过程对我的修行也大有裨益。”李修也同样盯着近在咫尺的这双美丽的眼睛,闻着她淡淡的体香,道:“要想理清来龙去脉其实也简单!将吾弑捉来,搜其生魂,一切便可水落石出!要么就是去抓到江小生,哪怕他是匡若虚的转世之身,也有一个成长期,这就是他的破绽!”李修言毕,未再迟疑,手掌一翻,银河图在手中滴溜溜直转。 “这是什么?”李若乘感觉到银河图的不凡。 李修道:“这是银河图,刚刚在吾峰上得到的法宝,那伴虎道人都不敌此宝,化作青烟逃走,何况区区吾弑?姐姐放心,我必将他拿来,任凭你发落。” 二人在说话之时,千机洞上方,吾弑霍然睁开双眼,虽是白天,但他的两只眼睛依然令人刺目,他也是第一眼就注意到李修这边,很快他就看到李修手里的法宝,他的目光陡然一凝! “咦?看来吾弑出了故障,刚刚那紫气被姐姐等人截断,他法诀虽有成,却得不到滋补,还是个‘空坛子’,真是天助我也!”李修长身而起,一眼就看穿了吾弑的底细,这也是吾弑的筑基不牢的缘故,还达不到李修和李若乘这样的不漏之境,否则李修如果想一眼看穿,根本不可能。 但那吾弑实在谨慎,见李修站起身来,十分果断,一步跨出,转身就纵下山去,居然不战而退! “还想走?”李修轻笑,正要祭出银河图,突然有所感应,他及时收手。原来那千机洞中,霍然一束微光射出,极为不凡,让李修心生警惕! “刚刚就是那束微光的出现,使得天降紫气相辅。”李若乘提醒道。 第三十六章 真的是江小生 “我们没有猜错,主角就在千机洞里,姑且放那吾弑一马!他造化被夺走,急需大补,要海量的灵石,否则就须找到一个上好的洞天福地,嘿嘿,眼下他不足为虑,姐姐随我一起入洞去,看我捉了那江小生来,让你解恨!”李修说完,当先朝千机洞中掠去,李若乘急忙跟上。 吾峰下,吾弑离开吾峰,朝东南方前行,下来便遇见一群百来人的修士队伍,看服装,原来是吾峰弟子。吾弑此刻披头散发,浑身真气外泄,李修没有看错,吾弑被夺了造化,法诀虽然初成,但容器有漏洞,而且是到处都在漏水的那种容器,没有及时得到进补,哪里还敢上去和李修一较长短?尤其是见到李修手中的法宝,绝非凡品,他没有冒险,选择了遁走!此时遇见一群吾峰弟子,他胸中郁气难平,触景伤情,一股煞气如同火山喷发,直冲脑顶,红了眼睛。吾氏一脉沦落到这一步,全怪后辈无能,想他一生严令执法,本也是刚正不阿、嫉恶如仇的英雄人物,然而英雄末路,留这些废物又有何用?杀!杀!杀! 根本没有说一句话,可怜那群弟子当中虽有金丹高手,又怎会是狂化的吾弑敌手?一路如狂风扫落叶,挥掌如刀,砍瓜切菜一般,没留一个活口,留下一阵腥风血雨,绝尘而去! 吾弑刚刚离去不久,立刻有两名黑衣人前来,手中都拿着一个黑色袋子,另一手还打着个画满鬼脸和血纹的灯笼,分别给黑袋打开一道口子,举着灯笼,口中念念有词,在这些尸体身边来回走了两圈,然后收好黑袋,迅速纵入林中,消失不见! 这一幕正好被大统领辟缺一行人看在眼里。 “那是何人?”辟缺问道。 罗素璟道:“被杀的那些人是吾丧的手下,打灯笼的俩人很面生,不过敢来这里搜集残魂,除了天督院的人,只怕没谁有这个胆子。” 辟缺道:“皇帝养了太多邪教,不得已才排除众议,往北冥海扩张,如今国内四海升平,该死的人都死了,有残魂收集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养魂之地,也都被皇室家族所霸占,即便是大将军也分不到肥肉,这天督院未立寸功,却将手伸到了我的地盘,真是好胆!” “统领大人请息怒,我听说这次天督院下来的人是黑绳。”罗素璟小声说道。 “黑绳?”辟缺道:“倒是一个不错的对手,也罢了,既然他有染指之心,我便如他所愿。你们刚刚在北峰都已经看到了,那唐若背叛了大将军,自甘堕落,等于背叛了朝廷,我会将此事如实禀告信罗河大将军,我打算提拔你暂代总兵之职,暂统两部兵马,行使唐若之权,你意如何?” 罗素璟并没有喜悦之情,反而说道:“属下功行尚浅,只恐难以服众!” “你不必多言,我意已决,何况你也只是缺少机会和历练,论心智不在唐若之下,你只管放手去做,我会加派高手,这样吧,我再给你添一名宿老护你周全,谁敢不服?”辟缺言到此处,又道:“我相信这也是三殿下乐意看到的。” 罗素璟身躯一震,垂下了头,道:“素璟怎敢不从?” “很好!”辟缺道:“至于这吾弑,现在走投无路,我当亲自前往游说,说明利害,必为我所用,这里诸事就交给你来办,你只须记住一点,北冥海各岛都是一些食古不化的老东西,靠耍嘴皮是无用之功,唐若可是前车之鉴,须快,须狠,当以雷霆之势,迅速占领更多地盘,严防死守,届时后续大部队才有立足之地。一旦让各岛有了防备,北冥海乃他们之本土,于我方战局不利!我也知道你的一些事情,你不想成为三殿下的禁脔,想要独立和自由,我就给你立功的机会,到时候你在皇帝陛下面前当能正名,何人胆敢再小视于你?” 这句话可谓是说到罗素璟心坎里,她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道:“统领大人给我的机会,大恩不言谢,我必竭尽所能,不负厚望!” “都是为大将军效力,为朝廷开疆扩土,我并无私心,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那黑绳可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他所修淫邪之道已经大成,且手底下有法宝无数,即便是我都不敢掉以轻心,何况他还挂着天督院的名,巡察使行事向来乖张,无所顾忌,你要小心了。”辟缺话毕,身形一闪,朝吾弑消失的方向飞纵而去。 望着他的背影,罗素璟笑了笑,但她眼睛里却有些许冷意,辟缺给她总兵之职她毫不在乎,不过只要能调动人手,倒也能更好地达成她的目的,她不会拒绝。少了唐若,她行事顿时方便不少。至于那黑绳虽说不好对付,罗素璟可并不瞧在眼里,一个自命不凡的老家伙,手底下的人四处打秋风,连百来个死人的残魂也不放过,只不过是喜欢贪小便宜的家伙,这等手段就好比小孩子过家家,罗素璟十分不屑,她可是要办大事的人! 当下以辟缺的名义,接连下达七道指令,号令各路人马,最后望着这巍峨的吾峰,她笑容里的冷意越发浓烈,召来心腹,道:“快去我师伯洞中拜见,我要借他老人家的‘十方大藏镇山幡’一用,另外还要向他老人家借风兵十万,一块取来给我!” 那心腹面露难色道:“这……小主您所借之物非同小可,只恐老东家不肯相借,一怒之下,小的性命难保不说,还有辱使命,坏了小主的情分!” 罗素璟道:“你就说他老人家曾吩咐我暗中寻找的东西,我已有了眉目,他若还不放心,不肯相借,那便请他老亲自前来坐镇,自然再好不过!” 那心腹这才放心下来,奉命朝东而去。 李修二人进得千机洞来,是个很简陋的山洞,与名字十分不符,好在那束微光并未沉寂,原来还有一条甬道,隐藏在最里面的角落中,二人钻入甬道,不一会儿,视线顿时开阔起来。原来这座山峰内部竟已被挖空,内部并不昏暗,光线良好,空气畅通,整个内部空间里,全是囚室,足有上百间,皆用黑铁浇筑而成,分布在四周,中间有一条宽敞的峡道,峡道中陈列着各种刑具,寒光阵阵,还有铡刀,断头台等,上面布满斑斑血迹,更有三口大油锅,柴火已经熄了,但还有余温!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退居幕后多年的人该有的洞府吧,李修暗道:吾弑究竟暗地里做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勾当?简直难以想象。 似乎是觉察到有人的靠近,二人来到此间,那微光反而沉寂了下来,任凭李修二人如何感应,竟然一无所获。一间间查看下去,有的囚室空置了许久,有的却还锁着铁门,一番查看,没有一个活人。 “怎么会?”二人觉得不对劲。 不好!李修心中一惊,祭起银河图,悬在他的头顶,这银河图神秘莫测,直接照见李修的真假虚空,使得李修在第一时间回过神来,他涣散的瞳孔猛然一缩,立刻看到李若乘还陷入幻境当中,李修将李若乘拉醒,二人一看,原来自己还是站在千机洞的洞口,根本还没有进去。 “好厉害!”李若乘心有余悸,二人不知不觉陷入了幻境,这个时候如有人行刺,他们必死无疑! 银河图悬在头顶,李修仔细观察了一阵,道:“这千机洞里如今已成一个幻象空间,我还未来得及炼化银河图,不能得心应手,否则此宝照见真假虚空,可藏于虚空介子之内,姐姐便可入银河图养精蓄锐。眼下还难以做到这一步,我只有尝试元神出窍,以银河图镇守真身,又有姐姐在此为我护法,可保我无后顾之忧。” 李若乘不放心道:“元神出窍非同小可,你也只是刚刚踏足这层境界,万一出不来,如何是好?”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况我已答应了吾氏先祖,要尽力护吾峰周全,如今我能感受到这吾峰下的灵气已经开始外泄,要想镇住灵气,必先平息内乱,否则一旦激怒吾峰之下的千年龙脉,那可就太晚了!”李修言毕,未再迟疑,当下盘膝而坐,元神忽地一下钻出肉身。 李若乘见状,也只是叹了口气,再好的灵地一旦被人所占据,必须供养,才能长久,龙脉更是如此,吾峰数十年来无所作为,气运降到低谷,本就谈不上什么供养,如今灵气外泄,龙脉出于本能的自救,会翻身逃走,转移别处。这个道理她怎会不明白?不过却想不到李修对吾峰还如此上心,她不好多言,只能打起精神,守护在李修身边寸步不离! 第三十七章 麻衣老人布劫 李修元神出窍,进入千机洞中,非但没有感到丝毫不适,他的感官能力反而增了好几倍,这是李修近日来进步神速的成果。一旦接触到灵寂层次,可以照见自己的真假虚空,修的还是自己;天地也同样如此,只有天地的虚空才是真道理,所以自己的虚空无论真假都须舍弃。 李修早已能照见自己的真假虚空,脱去了俗人的皮,但依然还是个人,一旦有能力舍弃自己的真假虚空,进入天地间的虚空中修行,那时候则已经不能说是个人。舍弃舍弃,并非真的舍弃,吾上经称之为“丧吾之境”。李修见过阴阳门祖师,又见过从白虎岭下来的伴虎道人,李修知道自己所领悟的道没有走错路,现在李修就开始尝试,无所畏惧。 李修的道,就是在做实验,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没有任何取巧之处。他的这种修炼之法,远比去修炼什么秘籍要有用得多,因为每进一步,全部是他自己的东西,别人打出个什么毁天灭地的掌法,他没有什么掌法,一拳一脚皆随心所欲而为,叫不出个名堂。即便是烈焰掌也只是随口叫来的,其实并没有什么套路,李修当初教给虎子几个套路,虎子就很难领悟精髓,说到底其实没有精髓,因为处处都是精髓。 所以李修不适合带徒弟。 千机洞里,李修已经做好大战一场的准备,然而这次他依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还是简陋的山洞,只不过在那方水池边,却多了一个身形单薄的白衣少年,正孤独地跪坐着,背对着李修。 “下雨了!”少年忽仰起头,以四十五度角望着天,他的身前只有一面冰冷的石壁,他原本看不见天空,李修原本也看不到天空,但奇怪的是,李修摊开手掌,的确感受到了雨水,他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虫子钻入土壤的声音,是小草顶开顽石的声音,是遍地含苞待放的野花盛开的声音。不一会儿,滂沱的大雨掩盖了世界上所有的声音,只剩雨声。 李修已被大雨淋湿,忽然他的眼前,千机洞不见了,孤独的白衣少年也不见了,但大雨依然在下着,越下越大,渐如瓢泼。李修搭了个凉棚,眺望着远方,在他的视线里,那是一面绿水湖,远处低矮山峦隐没在雨雾之中,近处的湖岸杨柳倒垂,湖上有成群的鸬鹚、鹈鹕在雨水中嬉戏,还有飞起的燕鸥,还有渔翁在雨中乘舟温酒,李修隐约听见那渔翁正独自斟酒畅饮而唱道:“隔水望江园,花月最迷人,倒醉还骑马,头上雪似沙……” 李修听到这里,那渔舟渐渐远去,缓缓渡向彼岸,已听不见人声。 “我不想死!”忽然一个少年的声音吸引了李修的注意,这声音,正是千机洞中的那白衣少年的声音无疑,他回身望去,却看不到人,身后原来有一片墓园。墓园占地较广,却只有一座孤坟,十分空旷。李修朝孤坟走去,还没走近,忽又止步,他看清那孤坟前,原来还蹲着一位穿麻衣的老人,正在对坟交谈,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个少年的声音居然出自坟墓之内,这一幕即便是李修也是皱紧眉头。 李修此番元神出窍,主动进入已成为幻象空间的千机洞里,见到的白衣少年,本非实物,如今画面转变,可以说是幻中之幻,让李修一时也分不清真假。这种手段李修自认为也可以办到,说破了也就那样,李修自己就是此道高手,换成李修就不会这么无聊,一座孤坟在说人话,只能欺骗普通人,吓唬小孩子,到了李修这样的修为,超自然现象也算不上什么奇事,在幻象世界中,花花草草都能飞天遁地,放个屁都能轰灭星辰,说到底只要营造幻象的人修为高深,只需一个念头的转换就行,但这种伎俩同样也破绽百出,因为太假了。既然如此,为何要演变出这样一幕让李修来看见?这才是李修所思考的问题。 “傻孩子,你怎么可能会死呢?”麻衣老人似叹非叹道:“瞧把你给急的,你还是太年轻了啊,不像我,耐心可是好得很!”说到这里,麻衣老人抬起头来看了李修一眼,道:“你看,他这不是来了么?” 坟墓中静默下来,但紧接着,隔着老远,李修都能听到急促的呼吸声从坟墓中传出,同时土里发出阵阵的“咚咚”撞击声,那坟墓中的人似乎等不及了,想要撞破棺椁,破土而出。 “你是谁?”李修无所畏惧,反而朝那坟墓走去,同时口中问道。 “你是在和我说话么?”麻衣老人似笑非笑道。 李修道:“不错。” 麻衣老人道:“你应该也在找我,很多人都和你一样,想要找到我,有的是想从我手里得到生死玄关的造化,有的是想找我的麻烦,想要报仇的大有人在,当然也有很多人想要得到我的青睐,投怀送抱,甘愿做我的奴才或鼎炉。世人卑微如蝼蚁,为了利益争得头破血流,他们在玩的东西,都是我玩剩的,我不会怪他们愚昧无知。”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语气忽变得很是认真起来,道:“你却不同,我一直在等你。” “哦?”李修也是面色一正,道:“你难道就是匡若虚?” 麻衣老人道:“匡若虚么?也可以这么说,他不过是我其中一个不争气的幻化体,我的修行之路,绝非你所能想象。” “故作神秘!”李修反而轻笑道:“我不管你是谁,说实话,我对你并不感兴趣,你的道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不过是不择手段得到的成就,你我道不相同,更何况生死玄关岂能阻我前路?我此来并不是来找你的。不过匡若虚,我们素不相识,你是闻名天下的风云人物,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你我之间正是牛马不相及,八竿子打不着,你等我又是作甚?” “也可以说是在等你,也可以说你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我当然就要多花点心思在你身上。”麻衣老人道。 “此话何意?”李修心中微动。 “何必明知故问呢?”麻衣老人道:“没有我暗中相助,几年前你从天外而来,区区血肉之躯,早已经化为一滩烂泥,又怎么可能还活到现在?算起来,我救过你的命。” “是么?”李修根本不信,道:“你不过是从我的元神里洞察了我的意识曲线,知道了我很多过去的事情,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已经看出来,你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念头,根本无所作为,纵然你所说的是实话,我又凭什么信你?你再厉害,你这个小小念头,我翻掌就能灭杀,不如说点实际的。” “你的胆子倒是真不小,敢在我面前如此说话。”麻衣老人道:“我就算只留下一个念头,也绝非你所能丈量,小伙子,初生牛犊不怕虎没错,可别玩火。” “呵,老家伙你这话说对了,我来可不就是玩火的么,而且你的牛皮快吹破了,你这样的老家伙我见多了,如果有几把刷子,会和我废话么?不必装模作样,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如果你说这些废话只是为了拖延时间,阻止我此行的目的,那我可也不会对你客气!”李修道。 “年轻人何必如此急躁?”麻衣老人倒是丝毫不在意李修的不敬,脸上看不到任何不满,道:“也罢,正如你所说,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正是看中了你身上的一件东西,不知可否一借?” “借东西?”李修想意外都不行,道:“你是不是想说,要借我的灵根一用?” “咦?有点意思,看来你对我过去做的事情也打听到了一些,这样正好,知道我的厉害,可以省却我的唇舌。”麻衣老人看着李修,此时的李修在这刹那间,元神霍地金光灿灿起来,他战意瞬间爆发,这老东西要借灵根,等于已将话给说死,李修怎么可能还浪费口水,只能动手!但麻衣老人却不为所动,道:“年轻人,你在对我动手之前,为何不好好想一想,你为何会来到我洞中?不怕告诉你,一切都是因为你太软弱,我渐渐已等得不耐烦了,所以我特意安排一出好戏,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么?当初你明明已经离开了吾峰,如今是怎么回来的?可曾细细想过?此刻你的躯壳早已被你所信任之人搬走,你如果不肯听从我的安排,你的元神想要回归躯壳,那简直是妄想!” “什么?”李修骤闻此言,脸色大变,心中升起一道念头,李若乘难道是匡若虚的人?但李修立刻回过神来,明白自己中了对方的挑拨离间之计,心神失守,露出了一丝破绽。 这破绽看似不大,实则不然,元神并非实体,斗法的方式也有很多种,二人看似只在斗嘴,实则已在互相试探和斗法,如今李修终于因心神一时失守,顿时就陷入了劫难之中,只见漫天的雨水眨眼间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条晶莹透亮的丝线,一股脑儿全部贯入李修的身体之内,然后无数丝线瞬间绷直,这一下,如同无数把锋利的刀子,直接从中间部位炸开,从各个角度,将李修切割成碎片。 麻衣老人没有说错,他即便只是一个念头,也极难对付,这里是他的主场,布下陷阱,以逸待劳,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达到他想要的目的,李修则不然,必须主动出手,才能破除一切! 李修的元神想要重组,但是这些丝线如影随形,根本不给他重组的机会,如此反反复复,刚重组又被切开,无休无止…… “哈哈哈哈。”麻衣老人满脸戏谑地看着这一幕,大笑起来,道:“现在你总应该相信我的话了吧,我说过你死不了。”他并不是在对李修说话,明显是在说给那坟墓中的人所听,等了片刻,坟墓中并无动静,麻衣老人又道:“傻孩子,你怕什么,你们本是一体,如今我已将他削弱,只要你喜欢,你便可以将他吞噬,取代他的位子,获得他那具与众不同的身体,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像我一样踏上绝巅,无敌于天下!” 第三十八章 修成生盘破死劫 千机洞前,李修盘坐的身子,本来背脊挺得笔直,此刻他的头却忽地垂下,李若乘见状,大惊失色,连忙一探李修的鼻息,发现李修的气息已经非常微弱,已进入濒死状态。 此时暮色已经降临,李修进去的时间已有了两三个时辰,看这情况,是遇到了大麻烦,生死只在须臾之间。李若乘从来没有元神出窍过,不知其法,否则她会毫不犹豫前去帮手,眼睁睁看着李修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体温快速下降,她来回踱步,苦思对策。倒是被她想到一法,只见她盘坐在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凤梧古琴之上,然后弹起了一首她也略显生涩的曲子,这首曲子可以说是红莲教的禁曲,被她偷习得来,从不敢弹于人前,此刻却已顾不上那许多,要用毕生修为,来帮助李修还阳! “咚咚咚”,坟墓里的人还在继续不停地撞击棺椁,撞了也不知道多久,麻衣老人却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突然,只听“嗤”的一声响动,坟头冒起一阵青烟,从中猛地伸出一只青白色的小手,紧接着,他的脑袋也挣脱土层,又过了片刻,他整个人都爬出了坟墓。这明显就是一具尸体,只有五岁左右,头发全都掉光了,眼眶深陷,牙床外翻,奇丑无比,他身上不着片履,瘦骨如柴,有着许多尸斑和尸毛,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恶臭。这具孩童尸体却还阳了,他体内煞气滔天,两脚踩在坟头,双手叉腰,仰天长啸! “好,很好!”麻衣老人抚掌笑道:“尸狗,现在你去将他吞噬,他便真正地属于你。” 尸狗长啸过后,并不服从,转身过来,面露凶相,对麻衣老人龇牙咧嘴,眼看就要扑杀过来。 “你是我从他身上剥离出来的七魄之一,没有我的点化,即便万世万载也不知其然,如今我已将他的元神割成碎片,成了盘中餐,供你吞噬,很快你就能转世为人,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去吧!”麻衣老人不慌不忙,依然不吝指引。 尸狗对转世为人这四个字反应非常强烈,果然朝李修扑去。 正在这时,忽然一阵琴音打破了空间的阻隔,居然强行穿入这个幻象空间,只见那湖面之上,徐徐升起了一座红色莲台,那红色莲台之上有一阵一阵的光雨垂落而下,落入湖中时,顿时一片幽暗,顷刻之间,湖中所有生物皆死绝,湖面浮满了鱼群,但很快,死鱼血肉脱落,成为白骨,原本在湖面嬉戏的鸬鹚、鹈鹕和燕鸥等,皆不能幸免;紧接着又一阵光雨落下,湖中却是五彩斑斓,只一下,白骨生肌长肉,鱼群和鸬鹚、鹈鹕等又活蹦乱跳起来。 “嗯?”麻衣老人居然动容,道:“红莲老妖?你敢坏我好事?”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阵阵琴音从远方传来,很快整个幻象空间都是这种琴音,本来只有湖面的一座红色莲台,也是猛然增多,除了麻衣老人镇守的那个墓园,整个空中全都是红色莲台,光雨还是一阵一阵,一生一死地转变着。 尸狗茫然四顾,只因为在这须臾之间,他失去了李修的痕迹,他的眼前,只剩无数条晶莹透亮的细线,那被切割成无数碎片的元神,凭空消失了。 “原来如此,匡若虚,我还得感谢你,助我领悟灵寂的玄机!”一道声音传来,在麻衣老人身前,出现了一个身影,正是李修。这时候的李修,即便是麻衣老人的瞳孔也不由得一缩。 李修道:“如果没有你,我对‘死’的领悟还没有如此深刻,生死转变好比轮回一场,领悟了死的意义,才知道生的道理,元神本无形迹,阴阳先后乘,元神不出,外丹无根,过去我执著于六识的生灭,陷入误区。魄为阴神,为罪孽所累,绝其所累,则魂魄相交而生元神。想当初我在肉身即将寂灭之时,诞出元神,离体出窍,不明所以,这才明白,阳为灵觉虚玄,阴为梦想颠倒,我已明吾,即为丧吾!匡若虚,你看我这一手变化如何?”他随手摘下一座红色莲台,这莲台本来也无形迹,只是遵循着李若乘的还阳意志,乃取生之道,那琴音本身却是死的极致,琴声一过,血肉成灰,而成白骨。李修双掌一合,阴阳相会,将红色莲台搓成一块圆盘,李修吐了一口气,落入圆盘之内,竟长出一株白莲来,生气充沛,竟然接连开出七朵莲花。 李修此刻表面上无喜无悲,获得了开悟,整个元神都呈现一种莹莹宝光,虚玄之间,若有若无。李修被切割成无数碎片之时,正是领悟了其中的道理,而知十二会,猛然化身为一千两百九十六个念头,他勇于舍弃,却反而让这一千两百九十六个念头活了过来。这就是阴阳先后生的道理,直到此刻,李修才算是走上了正途,明白了元神的出处和用法,此乃灵寂境界。 “好,很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麻衣老人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道:“孤阴不生,孤阳不存,你如此年轻,对生的领悟就已踏入一个全新的领域,有朝一日,你我必会相见,我在冥海仙山等你!” “我命由我不由天,冥海仙山到时候我会去走一遭,但现在却留你不得!”李修翻掌摁下,麻衣老人只不过是一个念头,对付李修全凭他所布置的陷阱,此番根本无力抵抗,被李修给抹杀个干净! 尸狗见状,出于本能反应,好似失去了至亲之人,他目眦欲裂,立刻狂化,朝李修扑杀过来。 “滚开!”李修毫不犹豫,翻身一个后踢,将那尸狗踢得四分五裂! 呼的一下,幻象空间消失不见,李修还是站在千机洞内,在他的跟前,瘫着一个少年。 如果说之前在往生岭上所见的江家少年是经历过酷刑,那么这个少年就已经不能用酷刑所能形容,满身溃烂和脓疮,皮肉外翻之处,竟有蛆虫,白骨可见。让李修都不得不佩服的是,即便是这样,眼前的少年依然还意识清醒,他缓缓睁开眼皮,疲惫地看了李修一眼,想要说话,但他的口腔中也满是脓疮,嘴巴微微动了动,立刻脓血外渗。他没有头发,他的头上有一道缝合的长长伤疤,很明显被开过头颅,李修实在没有想到,那吾弑竟有如此精湛的医术,为了从这个少年身上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李修知道刚刚自己进入的幻象空间,实际上是此子无意识间所释放,此子乃是一个蛊鼎,匡若虚在他的识海之中留着东西,吾弑想必已从他身上得到了极大好处,才法诀有成,功力大增!此时的少年,要么救他一命,留在身边,要么杀死,给他个痛快,等于是绝了后患,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但是李修又怎么对这样一个人下得去手?何况此子的求生意志如此强悍,日后必有非凡的成就,李修已收了一个李若乘,此番他更想亲眼见证此子的成长之路。 吾弑给这少年动过开颅手术,李修因祸得福,此时已经真正踏入了灵寂境界,要想洞察这少年的秘密,根本不需要像吾弑一样,去研究他的大脑区块和脑部神经等,何况刚刚李修已将匡若虚的那个念头和匡若虚留在少年识海之中的尸狗给镇杀,等于是给少年密封的识海开了一道口子。若想救下此子,须先取走隐患,李修伸手朝少年的脑门一探,只一下,就被他摄出一个东西。 居然是一枚黑蛋,拳头大小,这枚蛋同样不是实物,而是一枚魂蛋。 想不到匡若虚将这少年当成蛊鼎,养的居然是这样一个东西。 李修既然决定救下这名少年,便没有再犹豫,将其摄走,朝洞外掠去。 李若乘以还阳意志全力以赴运转禁曲,被震伤了内腑,精神萎靡到了极点,但她还是继续守护在李修身旁,她也不知道自己成功了没有,她能感觉到李修的呼吸虽微弱,却变得均匀,她已知李修度过了难关,顿时放心了不少。忽感觉到千机洞里有所动静,李若乘连忙抱起古琴,严阵以待!但见李修的元神摄起一个身躯破烂的少年,朝洞口掠来,李若乘大喜过望,胸中一口气散去,立刻后续乏力,眼前发黑,晕倒在地。 李修见状,知道自己此行幸亏有李若乘相助,否则危矣,他的元神并没有回归肉窍,而是摄起银河图,将肉身、李若乘和少年卷起,化为一阵清风,朝藏经阁方向飞去。 李修此时的元神已成渡船的水,只要法力强大,理论上可以移山填海,不在话下,何况只是移走几个人。 藏经阁地下法坛,因李修取走了银河图,给张鲁直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他之所以能够映照吾氏先祖的法相,主要是因为银河图里有吾氏先祖的意志残留,千百年来,石像看似死物,实则不然,最起码做出了吾氏先祖并未陨落的假象,成功欺瞒了七十二尊金甲山神,否则那金甲山神怎会听从张鲁直的调遣?李修取走银河图,等于切断了这重关联,七十二尊金甲山神立刻遁地逃走,李修不明所以,走后不久,这尊吾氏先祖的石像也轰然破裂倒塌,化为尘埃。张鲁直好不容易才将阴神回归体内,霍然间,一直在旁调息疗伤的吾四,经过几个时辰的疗养,已恢复了大半伤势,正好也睁开眼睛,提剑杀来。 “吾四,你干什么!”张鲁直呵斥道。 吾四不由分说,只顾拼杀!他乃是吾弑的影子,刺客出身,干掉了吾丧之后,等于是完成了吾弑最后的任务,他的好处就是吾弑留下的江家少年,不过那凡人体质的小子就是个废物,在他看来毫无价值可言,他与吾弑虚与委蛇,只是为了恢复自由之身罢了。 也幸亏吾四对江家少年不感兴趣,如果他此刻还在千机洞里,不用吾弑动手,也会死在那幻象空间之内,吾弑这一招,对他可谓是杀人于无形。 “你疯了!”张鲁直对付吾四,交手十余招,逐渐手忙脚乱起来,难是敌手。 “张鲁直,你可愿放弃这座法坛?”吾四一番试探,心中有了底气,也没有立刻杀死张鲁直,而是收剑站在一旁,舔了舔嘴唇问道。 第三十九章 救张鲁直 张鲁直沉声喝道:“吾四,你好歹也是本门耗费了极大资源一手培养起来的高手,如今正是生死存亡的关头,你不出力也还罢了,反而打着吾弑大长老的名义将掌门人刺死,如今更连我也不放过,要霸占这吾氏先祖的法坛,居心叵测,你这叛徒!” “叛徒?嘿嘿,张鲁直,可笑你这老顽固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吾峰已经完了,先祖留下的宝物,归我所有,正是能者居之!”吾四道:“别忘了,我刚才已经手下留情,如果你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那也别怪我不留情面,只能将你杀了!” “我既然选择留下来,便没想过能活命,来来来,你就像杀死吾丧那般,让我头颅落地,正好一了百了!”张鲁直咬着牙道:“以你如此的修为,本也可为本门尽绵薄之力,奈何你自甘为贼,着实可恶!今日我即便死在你手里,日后也必有人前去收你的命!” “你的废话太多了!”吾四很不耐烦,猛然一剑刺出,这一剑他没有丝毫留手,也没有丝毫花俏,他人剑合一,被锁定的张鲁直眼前一下子失去了吾四的身影,只剩一把利剑,他连躲都没地方躲,胸口“噗嗤”一声,血花飞溅,吾四看都懒得去看他一眼,反腿将他给踹下法坛去。 “你……”张鲁直痛心疾首,目眦欲裂,无奈技不如人。 吾四抬头望着空旷的法坛顶部,那宇宙星斗被李修取走,化为银河图,原本空无一物,实则不然,此刻看去,居然还有一点星光的存在,吾四正是发现了这一点,才会冒险来取。本来他被金甲山神所重创,对张鲁直十分忌惮,但看到吾氏先祖的石像碎了一地,渐生胆气,一试之下,张鲁直果然失去了那奇怪的能力,他便再也无所顾忌! “好!得此宝我便可入世化名,待修成正果,再来天下争雄!”吾四大喜过望,腾空而起,眼看触手可及,忽然两道寒芒一闪而至,那是两把飞剑,一兰一赤,兰剑乘风,赤剑释火,两剑可合可分,来势汹汹!吾四全身的汗毛炸裂,感受到极大威胁,他人在空中,脚底真气化旋,转换了一个最佳姿势,同时竭尽全力想要以手中之剑,挑飞两剑。 但奇怪的是,两把飞剑眼看到了近前,摇身一变,居然变化成吾弑的模样! “竖子尔敢!”吾弑极具威严,一声厉斥! 骤然看见吾弑现身,吾四吓了一跳,他乃是吾弑一手带大,淫威已久,吾弑就是他头顶的一座大山,此番面对吾弑,吾四胆怯,纵然心中知道这只是对方的剑意所释放出的假象,他的反应也难免迟钝了三分。 正是这一下迟疑,只见一道赤光闪过,吾四人头落地,那人头的口中犹自不甘地说出了三个字:“同心剑……” “唰”的一下,一兰一赤摇身一变,化为两名老人,这是一男一女,年迈而耄耋,两人都奇瘦,身穿异服,头戴花格头巾,还穿着大耳环,套着金项圈,看这打扮倒不像是吾峰人士。 “同心师祖……”不料张鲁直竟认得这二老,艰难开口,他胸口中剑,所幸吾四毕竟没有想要杀死他,将其刺伤,以强悍的剑气强行灌入张鲁直的奇经八脉,让他暂时丧失了战斗力而已,此时张鲁直一眼就认出了这两名老人的身份,强忍剧痛,上前叩拜。 “后辈无须多礼!”耄耋老叟道:“二十年前,我在思过崖上见过你一面,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张鲁直道:“晚辈张鲁直!” “对对对,你叫张鲁直,人如其名啊,是个老实人。”耄耋老叟感慨道,解下腰间的一个酒葫芦,里面装的却不是酒,而是一葫芦灵丹,他倒出一粒,递给张鲁直道:“这是百花圣灵丹,来之不易,为疗伤之圣药,你赶快服下。二十年前我和你师婆大限将至,便在思过崖前坐死关,一坐就是二十余年。幸天垂怜,我等魂胎终于参破阴神,而成阳神之境,二十年来,我二人日夜苦修同心剑诀,终入化境,向天讨了些年月,今早我等感觉吾峰之下,灵气遁地而走,莫非是七十二尊金甲山神出了什么变故不成?这才提前出关,不曾想山门尽碎,到底出了何事?” “此事说来话长!”张鲁直毫不起疑,接过百花圣灵丹,正要服下,忽然一阵旋风疾掠而来,同时一个声音响起:“藏经长老且慢服药!” 张鲁直闻声看去,只见旋风散去,一人瘫在地上,浑身溃烂,恶臭扑鼻,不知是死是活,另外两人盘坐着,也是一男一女,女的面生,男的他却认得,居然是李修。 此时李修的元神钻入躯窍,睁开眼来,祭出银河图,悬于李若乘头顶之上,为她护持。 “李长老,是你?”张鲁直面露异色,他可是亲眼见到当日李修已经下山而去,怎么又回来了? 之前李修在这法坛上见过他,不过那时候他正在映照吾氏先祖法相,控制着十二尊金甲山神和伴虎道人激战,并不知道李修来过这里。 “呵。”李修只是笑了一声,也不解释,他目光一扫,看到张鲁直胸口还在流血不止,而法坛上倒着一具无头尸体,那人头正是先前刺杀吾丧的那胖道士无疑,而且还多了两个陌生的耄耋老人。这种场面,即便李修没有参与,也能大概推断出怎么回事。他心中颇不是滋味,毕竟吾峰在他心中也占有一些分量,又都是神农氏的后人。可叹外强践踏山门,他们非但不齐心对外抗敌,反而互相残杀,李修算是有点同情起那吾弑来,纵然他严令执法,对于这样无药可救的团队,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难以逆转,好在他有先见之明,提前送走了吾氏一脉的一批长老弟子出去,留在这里,不过是多了些孤魂野鬼而已!同时李修也理解吾道子,当初面对他自己的后人,居然要装疯卖傻,可见他内心深处是何等的凄凉,那束手无策的感觉,一大把年纪,寿命将尽,还在劳心劳力不说,却后继无人,难怪进入那秘密基地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他对吾氏一脉已看不到任何希望;还有吾丧,堂堂一岛之掌门,却无实权,常年在外奔波就是个跑腿打杂的,还得不到同门的认可,最后居然被同门所杀。 这就是吾峰,这就是这个荒唐的世界,李修向来不参与这种纷争,那是因为他早已经明白了很多道理,因此像李若乘那样幡然醒悟就懂得悬崖勒马的人,反而难能可贵! “这位小友气华盖顶,一看就不是凡品,不知是何方高人?”耄耋老叟开口问道。 当初李修被逼下山而去,张鲁直全都看在眼里,面对耄耋老叟的询问,他一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介绍,略显尴尬,李修对张鲁直的性子倒是颇为了解,道:“多余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我来这里只不过是想借这座法坛一用!张长老,你好歹是吾氏一脉的长老,岂不知人心隔肚皮的道理?何况你们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见过面,这两位此时出现在这里,你难道就不觉得可疑么?莫不是来此打秋风,还是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你岂可对他们行此大礼?” “李兄弟,这话从何说起?你还年轻,尚且不知同心剑两位师祖,曾为本门立下了多少功劳,退过多少强敌!”张鲁直道:“即便是吾弑大长老在此,那也是断然不敢无礼,你不可放肆!” “此言差矣,你以为到了他们这把年纪,为了寿命,还会在乎名声么?”李修摆了摆手,道:“张长老,你本是极有福缘之人,为人却过于死板,不识变通,一条路走到黑,此乃修行之大忌,否则你早已成这吾氏一脉第一人,你能映照吾氏先祖的法相,却无所领悟,难道还不自省么?” “这……”张鲁直汗颜,憋了一肚子话,却怎么也说不出了。 “哼!好大的口气!”那耄耋老叟顿时不乐意了,这是他们的后辈,怎么反被一个毛头小子给教训起来,口气冷硬道:“小子,你想挑拨离间,恐怕该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你这样的人,注定夭折在中途!” “区区障眼之法,也敢在我面前蹦跶,若非我已看到张鲁直乃福缘深厚之人,身怀吾氏一脉极大气运,不忍他命丧你等之手,我既然来了,当为他化解此劫数!”李修冷笑连连,猛然伸手一拂,口中说道:“你们好好看看,我是谁?” 呼的一下,眼前的李修忽然成了一位长身白面的中年男子,器宇不凡,一看就是掌管别人生死的那种人。 “玄氏老祖?”张鲁直惊呼!他在藏经阁中见过画像,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位白面男子的身份,据记载,早在两百多年前就已坐化的人物,拥有极大实权,一人足矣震慑北冥海的存在。 “嗯?”耄耋老叟和一直没有说话的耄耋老妪对视一眼,知道遇到了高人,被人洞察了玄机,再隐藏下去没有任何意义,这就好比刚刚他们显化成吾弑的模样去对付吾四是一个道理,二人立刻发难,猛然身躯一震,一兰一赤两道光芒大放,变成了两把神兵利剑,兰剑乘风,赤剑释火,还未靠近,便能使人神魂震荡,感觉身体都要被风火熔化! 但紧接着,他们锁定的目标竟然转变,指向了张鲁直!显然,他们的出现,或许便是为了张鲁直而来,既然得不到,那就将其摧毁! 这么近的距离,李修哪怕以血肉之躯前去挡剑,都已来不及了! “有些门道!”李修的整个身体虚化,一瞬间,在张鲁直身前出现了一面白色圆盘,此盘乃是李修的元神在幻象空间中,被无限重复切割的死亡绝境之中领悟的生盘。 兰赤双剑被生盘所摄,立刻无所遁形,所有的法诀都自动散去,照见了他们的本来面目,原来只是两具血红骷髅。 这二人在二十年前本应坐化,被玄氏看中,以逆天法诀,助其修成神通,将二人阴神和两把同心剑融合。从另一个角度看来,这也是打破生死玄关的路径。 李修如今的眼界更上一层,见此情景,不由暗道,那吾峰旁系所隐藏的实力非同凡响,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图谋什么? 李修召来银河图,将两具红色骷髅摄走,李修还未炼化此宝,只能当成一大杀器来用。稍微一感应,李修便感觉到红色骷髅被银河图自动分解,成为宇宙星斗里的养分。 见此情景,李修暗暗皱眉道:“此宝好生强悍,不过,有违我的道法,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擅用!” 张鲁直见到同心剑的本来面目后,被打击得不轻,如今幸蒙李修搭救,他歉意更甚,道“李兄弟,当初你被迫下山,实是吾峰上下对你不住,如今你以德报怨,真乃君子豪杰,我愧对于你!”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何况你当初也已经尽力援手,我岂会不识好歹怪罪于你?”李修笑了笑道。 “唉,既是如此,你当速速下山为妙!”张鲁直叹道:“你有两名伤患,行事不便,我看那少年性命只在旦夕之间,不宜奔波,当尽快找到隐秘之所,加以救治!” 李修颇感无奈道:“我也知此理,但如今这吾峰周围数百里内,也不知道隐藏着多少强者,我已无处可去!” “此处一无陷阱,二无阵法的护持,强敌来犯,如何挡之?我之所以留下来,并非无的放矢,而是仰仗着吾氏先祖法坛,可保吾峰一寸净土,但如今频出变数,已难逆转!”张鲁直道:“不如退走白虎岭,我映照先祖法相之时,得知那白虎岭曾是吾氏先祖的一处道场所在地,只要激活这座法坛,便能虚空幻影,瞬间转移到白虎岭的某个秘境之中。” “此法只怕暂不可取!”李修道:“那伴虎道人功力通玄,我无胜他的把握。” 第四十章 古战之谜一角 张鲁直道:“你说的那伴虎道人,难道就是之前激斗青龙火虎和十二尊金甲山神的那位?” 李修道:“不错,我亲眼所见,那人就是从白虎岭下来的,要来吾峰夺取造化,我等贸然前去,只恐不利,毕竟已过了千年之久,吾氏先祖的道场是否被强大的生灵所霸占,看来只怕属实!” 张鲁直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突变,道:“如此说来,吾古都一行危矣!” “还是先顾好自己吧!我倒是有一法,可以解决一切麻烦,不必去白虎岭冒险!”李修道。 张鲁直问道:“不知你想到了什么法子?” “张兄,不论是你,还是这位少年,甚至是我的这位姐姐,都是万万不可有失之人,我只有先帮你们在短时间内恢复伤势,事情才有可为,到时候我便能大展拳脚!”李修道:“我来此正是要借助这个法坛,运转雷火阳春诀,沟通地火,接引天雷,造一口灵炉,我从旁护持,一旦成功,你们或许修为还能精进不少。如今天上雷云滚滚,眼看大雪将至,接引天雷不难,吾峰虽说外泄了不少灵气,但地火依然很旺,龙脉并未转移,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一旦运转法诀,外敌闯入,将会身处险境,不过我有此宝护体,值得一试!”李修言毕,分别将李若乘和江家少年都移到法坛之上,又叫张鲁直也坐上去,成三才之阵,准备妥当,李修祭出银河图,扩展到两丈见方,宇宙星斗立刻浮现! “这就是你所说的护体法宝?”张鲁直见状脸色大变,他没想到这宇宙星斗居然是一件法宝,竟被李修所得,想他一直守护在此,却毫无所获不说,张家子弟世代都守护着藏经阁,竟然没有发现丝毫玄机,顿时感到气短,垂下了头,连肩膀都垮了下来。 见到他这种反应,也在李修预料当中,李修道:“张兄你岂可丧志?此宝乃吾氏先祖所留至宝,只怕连历代的掌门人,也不知它的所在,非同小可,正是有缘者得之!”李修正色道:“何况我得此宝,绝非侥幸,我传点东西给你看!”李修以意念传递一股信息过去,是关于神农氏的信息,这些东西绝非三言两语所能说得清楚,李修用了最省时省力的办法,意念传递。 “什么?”过了片刻,张鲁直神色复杂,随即感慨道:“原来你和先祖是来自同一个故乡,既有这一重渊源,难怪也只有你才能识破这宇宙星斗的玄机。” 正说间,二人忽然有所感应,只见那宇宙星斗之中竟落下来一颗流星,直冲张鲁直的脑顶。 人的脑顶如若遭遇重创,别说是张鲁直,即便是李修也吃不住,李修暗道不好,这法宝还有很多未知的东西,李修也搞不懂怎么会这样,他根本不明白,这颗流星并非银河图里面的星斗,而是之前吾四想要夺走的那点星光,受银河图的接引,自动脱落。 李修连忙双掌一搓,生盘出现,他用尽全力朝上一顶,这一招已是他所能动用的最强手段,同心剑二老在生盘之下都是瞬间就范,可见威力之强。李修也无比自信,本以为能够顶住,不料那看似只有一个小小的光点,落下来时当真犹如流星坠落,这一接触,李修胸口一荡,牙龈出血,额头上的青筋暴露,仅仅只坚持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便被震得倒飞出,在法坛上留下了牛犁的痕迹,张嘴就吐出一口血沫来! “轰”的一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鲁直被砸中,直接化为一滩烂泥!然后那道流星化为一道光芒,破地飞走,在李修的感应下,竟朝北激射而去! “去你大爷!”李修破口大骂,这一下变故当真是让他气愤到了极点。但也顾不上那许多,连忙上前查看李若乘的伤势,还有江家少年,都被余波震到! 好在李若乘底子深厚,并无大碍,被这一震,反而将她给震醒过来,而江小生则没那么好运,原本肉身就破烂,性命只在一线之间,此刻更是骨断筋折,内脏都被震裂,直接死亡! 一切都太突然,让人始料不及! 李修眼睛都红了。这救人和杀人都是执念,张鲁直和江小生虽然和李修本身并没有多少交情,但却是李修要保护的人,这一下子死了,简直就好像给了李修两记耳光,比在他心窝捅了两刀还难受。 “李修,你怎么了?”耳边传来李若乘虚弱的呼唤声。 李修回过神来,抬起头看着李若乘,他什么话都没有说,而是神色狼狈地拉起李若乘的手,他握得很紧,李若乘明显感觉到,李修的手心,居然全是汗,而且略有颤抖! 李若乘知道李修虽然年轻,但心志坚定而多智,她也不懂李修为何会一下子这么狼狈,还道李修受了伤了,这可了不得,这种时候,如果李修受了重伤,后果不堪设想! 李若乘握住了李修的双手,面露担忧的神色。 “呵!”李修勉强一笑道:“若乘,你说我是不是过于自信了?” 李若乘这才有些明白李修的狼狈,原来受了打击,安慰道:“傻瓜,人力有穷时,你已经尽力了!” “嗯……”李修还想说点什么,忽听“嗡”的一声,只见银河图突然垂下光幕,法坛上张鲁直破碎的尸体,还有江小生,甚至是吾四,全部被虚化,化为三束光,分别投入法坛之上的那九口鼎中的三口铜鼎去了。 “这是……”李修诧异,但随即李修发现他居然可以映照天地的虚空,见到了大道的痕迹。那条大道,是神农氏走出的大道。李修发现,神农氏走出的大道,还有坐标,他一手持锄头,头顶银河图,另一手控九鼎,在星空中独自征战,所向披靡!忽然,所有的坐标都消失,神农氏远离地球,从“天都”打出了一条生路,那天变了,地也变了,很多先进的文明世界陨落,无数的各族高手喋血,最后又只剩下神农氏一人,终于在一团劫云之下,找到一个大千世界。那一场剧变,那劫云下的大千世界也同样陨落了很多绝顶强者,神农氏并未退缩,以绝世神通,继续与天争斗,但他还是输了,陨落后,剩下一缕残魂,落在北冥海中,那一缕残魂转世之后还活了两世,直到千年前才销声匿迹,七大门派开始人才凋零,人心思变,魔道大兴。 李修看到这里,才明白原来神农氏并非吾峰原来的主人,而是外来者! 李修将自己所看到的道痕,分享给李若乘,李若乘同样震惊,二人心中升起波澜!他们看到的画面,大星坠落,世界崩塌,大千世界辽阔的疆域也被虚化了好几块大陆,只剩最后一块陆地,名为西楚大域,就是如今三国所在的这片陆地!如今的西楚大域相比以前的整个大千世界而言,不过是沧海一粟,可见当年是有多么的广袤和强盛,也可见那一场古战,是有多么的惨烈! “这银河图是重要的线索,我得尽快找到宝地炼化了它。”李修对李若乘说道:“我本想造一口灵炉,运转雷火阳春诀,上引天雷,下勾地火,给你们一起疗伤,可能机缘巧合之下还能突破修为,和我一样!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看来那道流星不属于我,也不属于张鲁直,我见它破空飞去,落向北边,难道吾古都他们当中,有人秉承了先祖的意志,分走了张鲁直的气运,成为了那道流星所选中之人?”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是李修,你别想多了,银河图本就是吾峰之宝。”李若乘提醒道:“你本来就不是吾峰之人,得到银河图有偶然性,你说的不错,你得赶紧将其炼化,打上你的魂印,不然银河图自带灵性,威力强大,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出这种幺蛾子。” “神农氏的三大法宝,银河图和九鼎,还有锄头。九鼎和银河图还在这里,那飞走的估计就是锄头无疑。刚刚张鲁直他们的尸身化作三道光飞入铜鼎之内,我刚刚感觉到他们那三道光里,还有一些阴神的迹象,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修奇怪道:“按理说以他们的修为根本还没有开启慧眼,难以照见自己的阴神,即便张鲁直在吾氏先祖的法相里得到了什么法门,那胖道士也有可能掌握着某种法诀,但江家少年乃凡人体质,身死神散,根本不可能留下阴神,怎会给予我这种感觉?” “你如今的修为高过我很多,我相信你并不是错觉,也许这就是这法坛的某种属性使然,或者是什么我们没有发现的玄机,不过你既然得到银河图,这九鼎也不能留在此处被别人所得!”李若乘道:“此地不宜久留,吾峰背后还有着强大的力量,一直藏在暗处,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天柱峰的仝霸也不会让吾峰如此轻易落入外人之手,一直在谋划,要知道吾峰乃用兵之地,得吾峰者,进可攻退可守。大将军府下不缺能人,说不定已有人取代我的位子,掌兵重新制定方略,更有天督院也将手伸入北冥海中,但目前为止,各方势力还未真正碰撞,我们当远离祸端,暂避锋芒!也许下一次的碰撞,会比今天更惨烈十倍!我听说此处向北九百里有一个去处,名为天火岛,有一伙能人巧匠在岛上盘踞,以炼器为生,不如去那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炼化九鼎和银河图的宝地。”? “天火岛?”李修道:“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座岛?” 李若乘道:“天火岛并没有纳入三十六岛之列,名声不显,无足轻重,据说岛上百里赤贫,寸草不生,人迹罕见,之所以颇有些名气,是因为确有能人巧匠,能造法宝,能炼神兵,而且造价昂贵所致!” “原来如此,那我们的确可以去天火岛碰碰运气。”李修说道,伸手收走银河图,并将九鼎一并摄入其中,观察之下,发现九鼎并没有被银河图虚化,看来九鼎同样不凡。收好法宝,又道:“不过在此之前,我须助你恢复部分元气,尤其是你的元神有损,不及时治疗,怕留下什么后遗症就麻烦了,想无声无息离开吾峰根本不可能,除非激活这座法坛,遁入白虎岭,我有银河图护持,量那伴虎道人也不敢挑衅!” 白虎岭,吾古都一行人,分为六支小队,每一支队伍由一名长老负责领队,天已黑了下来,大山之中寒风呼啸,犹如鬼泣,参天大树,枝干犹如虬龙,在昏暗下有说不出的鬼魅之意,即便是修士也感到阵阵寒意,个个都心底发毛。 “师尊,你看前面有火光!”树上传来吾飞云的声音,他脸上略有疲态,但他比其他弟子的状态要好很多,毕竟是这一代的首席大弟子,在同辈之中,修为高深,已是筑基中期的境界,他们这支队伍正在略作修整,吾飞云被委派放哨,此刻他身处一棵老树上。 第四十一章 择主钱不缺 “好,看来他们找到传送阵了,说好的白天升烟,夜里点火为号,飞云啊,你速速召集弟子,我们尽快赶去会和!”吾古都也飞掠到树上,眺望前方,果然看到山岭之下有火光燃起,顿时面露喜色,看这徒弟都顺眼了很多。 “好嘞!”吾飞云越发勤奋起来,不辞辛劳,亲自去召集众人,清点人数,不落下一人。吾古都看到这一幕,很是欣慰,摸了摸稀疏的胡须。忽然,他感应到有人靠近,吾古都提高警惕,主动出击,疾掠而去,居高临下,宛如猎鹰扑兔,待看清穿着,他提了一口气,在空中翻了个筋斗,落地之时,正好挡住了那人的去路。 “钱不缺?”吾古都皱眉道:“你不是和吾长风长老为一队么?怎么独自来此,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来人正是藏经长老张鲁直的入室弟子钱不缺,他扑通跪倒在地,道:“吾长风长老没有出事,是我的师尊出事了。”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琉璃盏,里面却没有火光。 但吾古都认得,这是魂灯,张鲁直的魂灯灭了,说明这个人已陨落。看到这一幕,饶是他和张鲁直并没有什么太深的交情,也是老怀感伤,他长长一叹,过了片刻才道:“钱不缺,你是不是想留下来,去为你师尊报仇?” “是。”钱不缺道:“我虽然修行尚浅,但我已决定混入敌营,去做我该做的事情,而不是无情的离开!” 吾古都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当忍辱负重,切莫逞一时之勇,否则张长老在九泉之下,何以瞑目?” “弟子意已决,不报师仇枉为人,望大长老成全!”钱不缺两眼通红,伏地叩首。 “也罢!”吾古都叹道:“我可以让你留下,不过你切记不可做无谓的牺牲,必要时刻,可去投奔吾丧掌门人,他毕竟还是念着同门旧情,必不亏待于你!”当下取出灵石一袋,交给钱不缺,又取出一块日月交辉的玉牌,看来是他的信物,道:“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了,稍后你先藏好,不要让其他弟子看见,待我等走远,你再原路返回,去吧!” 钱不缺感激地接过灵石和玉牌,果断地窜到较远的草丛中躲了起来。 很快吾古都一行就走远了,钱不缺收好灵石和玉牌,心中忽又感到一阵空虚和迷茫。 前路在何方?他看不见。 张鲁直名为他的师尊,实则如他的亲父,他自小就是个孤儿,没有张鲁直就没有他钱不缺,魂灯熄灭后,他知道他做不到视而不见,他要做他该做的事情! 从草丛中走出来,林子里已变得漆黑一片,他高一脚浅一脚地朝原路返回,夜很漫长,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钱不缺总算出了林子,外面有微弱的天光,他已能看见回去的路,却知道已经回不去了! 寒风呼啸,吹得钱不缺的道袍猎猎作响,他在思考自己该何去何从,他并非一介莽夫,他有自知之明,复仇之路,并不容易。 他想过混入敌营,但就凭自己的这两把刷子,估计也只能做炮灰,何况,敌营在哪里他根本不知道。他也想过去投靠吾丧,可是那个他从未见过的掌门人,并不值得他信任! 正在这时,忽然从南方的天际飞来一道流星,在钱不缺惊骇欲绝中,精准无误地砸落他的头顶。 “轰!”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但奇怪的是,钱不缺并没有晕厥过去,也没有死亡,居然像个没事人一样,从大坑中爬了出来! “我怎么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钱不缺握紧拳头,检查着自己的同时,他的眉心部位闪过一丝光芒,浮现出一道印记,那是一个记号,更像一把锄头,只一下,钱不缺仿佛脱胎换骨,同时接收到一股信息,那是一段古老而玄奥的经文,正是多少人曾梦寐以求的《玄冲经》,连号称两百年来最强的绝世天才匡若虚,当年也曾去吾峰强借《吾上真经》,与吾氏一脉的掌舵人发生过一场大战,而《吾上真经》只不过是《玄冲经》的纂本。 瞬息之间,钱不缺由内而外都是散发出超凡气息,与之前判若两人! “好!”钱不缺欣喜若狂,扬天长叹,颤声说道:“先祖果不负我,只要能让我复仇成功,我钱不缺必不负先祖厚望,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的厉害!不过,我根本不知道我师尊死在何人之手,为今之计,只有去找到吾丧,他若敢耍威风,嘿嘿,我便用他的头颅,先来祭奠师尊在天之灵!” 钱不缺得到的造化,正是神农氏三大法宝之一的锄头,但情况和李修得到银河图和九鼎时不同,他根本无须炼化锄头,此时那锄头仿佛先天就存在他的体内,与他的身骨和阴神结合,直接让他通了将近百脉,丹田之内并没有结丹的迹象,可以说直接达到了金丹后期的化丹之境,而且他开启了慧眼,照见了阳神为何物。只要给他一些时间去参悟《玄冲经》,从他的真假虚空里找到虚玄至理,找到通往天地虚空的门径,便能成就元神,脱离躯窍的束缚,而证灵寂道果。 钱不缺现在的境界已然站在了吾道子的高度,可谓了连跨几阶!只要稍微熟悉一下暴增的力量,战斗力远超吾道子。要知道他之所以能被锄头选中,乃是因为他决意留下,背水一战,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火种,冥冥之中吾峰千年的气运,加持在他身上,才有这样的突破! “有点意思!”白虎岭的某个山峦之中,兰色光华一闪,李修和李若乘二人借助吾氏先祖法坛虚空幻影,瞬移到白虎岭,原来此处有一个隐晦的古老坐标。将法坛收入李若乘的空间法戒之内,二人盘膝而坐,李修以纯阳真气,给李若乘恢复元气。不过,正在这时,李修睁开眼睛,倒不是说李修发现了钱不缺的所在地,而是神农氏三大法宝互有联系,李修从银河图接收到一股隐晦的波动,三宝之中的联系,少了一丝,锄头已完全独立出去,有了宿主。 李修若有所思起来,看来这三件法宝不能说是一般的法宝,而是灵宝,开启了灵智,张鲁直一直守护着法坛,却没有获得任何一宝的青睐,最后更被锄头给砸成肉泥,这表明它们虽然是无主之物,却并非死物,说白了,在没有被李修炼化之前,放在身边无疑是一个定时炸弹。 钱不缺正在熟悉自身的力量,盘坐着,五心向天,在他的呼吸之间,呼气时口中吐出一道笔直的灵气,吸气时,那笔直的灵气化为气旋,收入口鼻之内,奇妙无比,他参悟《玄冲经》,每揣摩一个字,便有一分收获,修为日行千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双眼,也许已到了后半夜,此时的天空越发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四周的寒风越发凛冽! 突然一阵腥风大作,白虎岭的上方,传来一声虎啸,打破了黑暗里的沉寂! “嗯?”钱不缺感到极大威胁,这虎啸让他明白,他如今虽说脱胎换骨,实力大增,但也难免有所膨胀,这一声虎啸,只让他心底发毛,这是一种身体的本能反应,这种感觉很不好,他皱了皱眉,好在他很快就平息静气下来,没有去触任何霉头,反而选择远离,转身就走! “仝霸!你敢来我的道场,挑衅我的威严,我会让你付出血的代价!”虎啸声中,一个刚猛十足的声音将整个白虎岭都震得动荡,钱不缺闻言,脚步却又停下,仝霸?他可不陌生,乃是北冥海三十六岛名义上的盟主,公认的第一人,不过近二十年来已极少走动,他来白虎岭做什么? 其实在他们这群吾峰小辈眼中,天柱峰对吾峰还是比较照顾,比如弟子们组队出去历练,天柱峰的弟子也都很有善意,吾峰的弟子被欺负,天柱峰的弟子还会打抱不平。但钱不缺不这么认为,他自幼便在藏经阁博览群书,修为虽然不高,但智力却远超同辈,对于仝霸这个人给予的评价,一代枭雄,每走一步必有所获,不会做无用功,因此天柱峰弟子的所谓善意,本身就值得深思!何况如今吾峰遇难,也没见仝霸或者门人前来帮衬,如今大长老一行全都来到白虎岭,也许已经找到了传送阵,就是不知道启动了没有,可以说处在关键时刻,仝霸这个时候出现,难道是巧合? 想到这里,钱不缺觉得没有好事,他没有逃避,而是重新摸上山岭,找到一个视线开阔的位置,打算先暗中观察一阵! “真是让人感到意外啊!”另一个声音响彻道:“想不到白虎岭还隐藏着你这样的高手,不过,你如何能认得我?实在让我好奇!但这白虎岭可不是你的,自古以来人妖殊途,你乃妖类,在我北冥海中问道,凡是开了灵智便须备案,你实在是不将本座放在眼中,念你已经初窥了灵寂的玄机,归顺于我,可饶你不死!” “这就是仝霸?”钱不缺震撼,他只觉得这声音宛如黄钟大吕,十分庄严高妙,他想不听都不行,但却又根本让他不知道这声音的出处。在这一刻,给予钱不缺的震撼是强大的,修为上来了,却反而让他觉得过去都是虚度光阴,世界那么大,他却还在信奉着书中自有颜如玉的那一套,还自命不凡,不屑与其他弟子为伍,整日埋头在藏经阁内,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沾沾自喜。 第四十二章 盟主仝霸的追杀 仝霸话音刚落,白虎岭上的存在给予他最直接的回复就是一道白光飞上了高天。那是一串白色头骨念珠,滴溜溜飞上高天之际,一股玄之又玄的波动瞬间扩散开来,这一下方圆数十里之内的所有人全部晕眩,包括钱不缺,甚至此刻已经找到传送阵,正在进入一个地下空间的吾古都等人也只感觉脑袋嗡嗡作响,个个瘫坐在地! 在那高天果然出现了一位巨人,正盘坐在黑云之上,此人正是威震北冥海三十六岛的仝霸无疑!面对白色头骨念珠,他乃首当其冲之人,此刻也是摇摇欲坠! 霍然,在他身前凭空出现了一把漆黑的长刀,长刀一现,扫清一切障碍,让他恢复了神智,仝霸扫开双眸中的迷雾,长身而起,手握黑刀,宛如巨灵魔神,一刀竖劈而下! 这一刀威猛绝伦,好似能将白虎岭劈都成两断!不料那头骨念珠十分奇妙,在途中一晃,避开刀锋,然后一震,霎时间,高天之上可见一片尸山血海,竟然让那威猛绝伦的一刀直接虚化,同时头骨念珠化成亿万颗白骨,密密麻麻,蜂拥而至,宛如一个倒挂天际的飓风,风眼就是仝霸,被遥遥锁定! 纵然功力再如何高深,也没有人能以血肉之躯挡住这种攻势! “嗯?”仝霸不敢小视,猛然摄起长刀,祭起百丈刀罡,两手一搓刀柄,无数刀罡肆意乱窜,挡住亿万白骨的攻势,眼看僵持不下,仝霸渐渐有些不耐,朝前踏出六步,最后一声厉斥,第七步却是临空一跺! 轰! 只见一个巨型的脚印,轰碎了尸山血海,那头骨念珠发出一阵哀鸣,化为白光坠落,同时仝霸第八步跺出,另一个巨大脚印无人能挡,直接踩中了白虎岭! “呼哧!”一时间地动山摇,飞沙走石,待尘埃散去,只见山岭崩塌,山石落下,正好将吾古都一行人全部掩埋! 钱不缺被一股气浪掀飞,胸口震荡,半天也回不过气来,他简直是惊骇欲绝!本以为自己已经踏入了强者行列,却不料是这个结果。由于视线阻隔,他并没有发现吾古都诸人被活埋的一幕!此时的吾峰弟子可谓损失惨重,没有进入地下空间的人非死也残。 所有人目眦欲裂,不少弟子的眼睛都红了,嚷着要去拼命,吾古都断然喝道:“黄口竖子休要狂言!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尔等莫非想要吾氏一脉断子绝孙不成?” 这一下断喝才让众弟子幡然醒悟,在他们前方,还有一道石门,门上贴有禁条,布有强大禁制,虽时隔上千年,依然完好。好在吾古都有着吾弑留下的地图,地图之上有注解,可破禁制! “还想走?”高天之上,仝霸注视着下方,冷笑连连!施展神通,又一脚跺下,这一脚他踩准了,不料那里青光阵阵,竟有异常强大的阵法护持,仝霸见状,只得收了神通,落下地来! 那白骨念珠的主人刚刚一场斗法,不敌仝霸,暂时也沉寂了下去,仝霸也懒得理会,他要将吾氏一脉灭杀干净,至于他为何会如此做,没有人明白。 “仝霸,就此收手如何?”正在这时,只听山峦之中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 “咦?”仝霸非常意外,竟然还有高手隐藏?而且越到了这个层面的高手越懂得如何保命才对,看到是他仝霸在此,竟屡屡有人找死,不长眼,仝霸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那个少年的声音道:“仝霸盟主,你好歹也是德高望重之辈,当明白以武屈人,非仁者所为,何况这些人不过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之人,以你的身份,何不光明正大的挑战吾峰,不论成败,乃英雄所为,你暗地里做这等见不得人的勾当,未免叫人寒心,你就不怕日后传出去,难以在三十六岛立足么?” “小辈,废话少说,你可有胆出来一战?”仝霸喝道。同时,他并不拖沓,不论是谁来了,都不可能阻止他,他根本不予理会,手提黑刀扫飞土石,他正在快速清理入口。 那少年的声音,自然就是李修忍不住开口,他不可能放任吾氏一脉死绝而无动于衷,眼看仝霸提刀就要扫清入口,暗道一声难缠。这等人物,恐怕只有硬干一场,才有回旋的余地,否则根本没有用。 不料李修还在略作犹豫之际,又听一个声音响起:“仝霸你住手!”声音未落,一道身影从白虎岭上踏着林海飞跃而下,落入山谷之中。 虽说是夜间,但丝毫不阻碍他们这等强者的视线,不论是李修还是仝霸都露异色,只见那飞跃下来的人,穿着吾峰弟子的服饰,但一身气息却不凡,而且以二人的眼力,所观察到的东西又有所不同。这名吾峰弟子,身上散发的气息,玄奥而古老,绝非末法时代所能修出来的法诀。 “是钱不缺!”李修认出了来人,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不过他却看了李若乘一眼,面露难色。 李若乘这时候睁眼说道:“你不必顾忌我,我虽然伤了元气,也没有人能轻易在我手底下讨得了好处,你想干什么只管去做,吾峰之事不解决,你难免留下遗憾!” “好!”李修不再迟疑,身形闪动,移形换影,转瞬即到,率先一步落入场中。 钱不缺掠至地面,也看到了李修,这时候他看李修和以往看李修不同,此时他才看出来李修的深不可测,心中不由得燃起了一点希望。刚刚他在山岭之上眺望,又听到了李修的对话,才明白那个被掩埋的山包下面,就是大长老等人,他没有太多的思索,纵然明知自己绝非仝霸的对手,也断然出面,希望能够拖延一点时间,给大长老等人激活传送阵的机会! 这才是敢作敢为,难怪那吾氏先祖的锄头,会选择钱不缺为宿主,李修对他也是刮目相看。舍生取义,可不是动动嘴巴就行,李修敢于现身,还仰仗着自身实力,钱不缺就不一样了。 “咦?”仝霸脸上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笑容,仔细观察了钱不缺一阵,明显对钱不缺有了很大的兴趣,问道:“小辈,你又是何人?” 被仝霸如此打量着,钱不缺的脸皮颤抖,强忍怒气,冷冷说道:“一个前来阻止你行凶的人!” “你错了!”仝霸道:“我来此不为行凶,而是来保护你的!” “你放屁!”钱不缺怒了,道:“你刚刚的所作所为乃是我亲眼目睹,当我可欺么?” 仝霸没好气的说道:“小子,你的小命此刻捏在我的手里,我有必要欺骗你么?若非我大开杀戒,你岂能得到这等造化,如今你的气运盖顶,简直不可思议,我这么跟你说好了,没有我的出现,你根本没有峰回路转的契机。幸运的小子,跟老夫去天柱峰修行,我天柱峰的资源雄厚,你的未来不可限量!” “我明白了!”钱不缺一点即透,咬着牙道:“难怪你身为北冥海的盟主,却眼睁睁看着我吾峰遭受灭顶之灾而无动于衷,原来是为了在最后关头,要来夺吾峰的气运,你好狠的心肠,好深的城府!” 仝霸道:“那又如何?灭你吾氏一脉的人可并非我天柱峰,更何况你吾峰还需要我天柱峰的援手么?这背后隐藏的利害,非眼下的你所能洞察。不过你要知道,我有心助你修行,无心夺你的气运,我说过我的出现,便是为了保护你。” 钱不缺道:“这么说来,你愿意放过我的这些同门?” 仝霸道:“那是当然,他们的死活我根本不在意,我此来便是为了追寻吾氏一脉的气运,既已落入你的身上,我还去杀他们做什么?” “我可以跟你走!”钱不缺并没有犹豫太久,便答应下来,逝者已矣,他无力扭转,何况去天柱峰那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洞天福地,就好比两百多年前的吾峰一样,集整个北冥海的气数,诞生了无数的宝物灵泉和前赴后继的高手。只有提升自己,才能施展更多的手段,钱不缺选择了忍耐。不过心中之事还未解决,将会成为他的魔障,不利于日后修行,话音一顿,问道:“想必你在暗中观察吾峰多日,我师尊到底是何人所杀,你知道不知?” “你师尊是何人?”仝霸问。 钱不缺道:“藏经长老张鲁直。” “张鲁直?原来是他?他的名字我倒是略有所闻,在吾峰这一辈执事的长老中算是活得最明白的一个,我很欣赏他,可惜时运不济,遭了外贼!”仝霸若有所指。 一直在旁边被冷落的李修,听到此言,眼神闪了闪,他忽然觉得仝霸实在是个可怕的对手! “外贼?是谁?”钱不缺口气迫切地问道。 “有的人以为行事周密,便可欺骗天下人,实则冥冥大道,若得其法,可修成千里眼、顺风耳的神通,不在话下,却是瞒不住我。”仝霸道:“你若想报师仇,那是再容易不过,此外贼远在天边近在你的眼前,你如立刻拜我为师,我们便是一家人,我自会为你讨回公道!” “什么?”钱不缺这一惊可谓是非同小可,他看着李修,不敢置信!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之人,不是李修还能是谁? 第四十三章 退走 “呵。”李修开口道:“仝盟主果然是高人,在下佩服佩服。不过钱不缺,这只是仝霸为了窃取你气运的手段,你一旦对他叩拜,他便立刻凌驾在你之上,日后你即便去了天柱峰,也永无出头之日。你要知道,我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和你刚才的目的一样,并无半点私心,你莫被他画的大饼冲昏了头脑!” 钱不缺淡然道:“你在吾峰之时向来自命不凡,并不将各位长老看在眼里,好在你并未作出过任何出格之事,甚至还对本门有功,当初你还救过我师尊的性命,这些我都明白。”说到这里,他话音一转,眼中居然有怨毒之色,道:“不过我师尊当初选择独自留下来的时候,曾对我说过他要坚守到最后一刻,为吾氏一脉保一寸净土,外敌强入他自有手段应付,他所担心的就是内鬼。李修,事到如今,你可不就是早早地打入我们内部的外贼么?” 嗯?听到这话,李修略微皱眉,他相信钱不缺没有说谎,这话的确很像张鲁直的说法,但此子明显利益熏心,已经被仝霸提出的条件所打动,先入为主,李修知道自己再如何辩解也无济于事。 那钱不缺倒也果断,知道自己并非李修对手,一下跪倒在仝霸跟前,连磕了三个响头,语气坚定地说道:“师尊在上,若能为我报此仇,我便随你去天柱峰,愿将我所得的造化和气运与你分享!” “好!”仝霸大喜,这一刻,他立刻收获到很多对他有利的信息,他成为如今吾氏一脉火种的师尊,冥冥之中得到了某种眷顾,他深吸了一口气,十分享受这种收获,半晌过后,转而道:“李修,你还有何话说?” 在北冥海深处,遥远的苍茫之中,一片巍峨高耸入云的峰峦间,一位脸上长满了青苔的老者,也不知道在那里打坐了多少年月,此刻他睁开双目,仝霸接收到的有利信息居然被他所共享,他开口说道:“原来如此,吾峰背后果然不止玄氏还活着,看来他们所谋甚大,你下山去传令各岛,开启第一步计划。不乐国此行和我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探吾峰的底细,如今吾氏一脉将死绝,玄氏还未动手,说明他们已有了把握去施展他们的抱负,人各有志,不可强求,终归不是一条心,此乃天意!须不知人和蚂蚁一样,连抱团取暖的道理都不懂只有自取灭亡!接下来不乐国的大军将会陆续参战,届时天督院将会有高手出来移山开路,无人能挡,你去和各岛说,愿意听调的就来,不愿来的我并不强求,不乐国以‘不乐’二字为国号,立地狱为正统,有伤天和,落入下乘,而我北冥海秉承盛世道统,传承至今,与他们势不两立,谁投靠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便让他们自生自灭。” 在他的脚下,还有一位老人,全身都被埋进了土里,只剩半颗脑袋留在外面,此刻也是睁开眼睛道:“只怕那时候,遍地都是邪魔的鼎炉,对我们将会不利!” “小道尔,你去吧!”脸上长青苔的老者闭上了眼睛。 土里的老人瞬间消失不见,明显是遁地走了。 白虎岭,李修道:“仝霸,你的本尊此刻应该还躲藏在某个无人的地方吧,你身居高位,岂敢随意涉险?这只不过是你的一具身外化身而已,你如果识相,领着钱不缺速速离去,人各有志,他拜谁为师自有他的选择,谁都强求不得。我也已经仁至义尽,不会阻挠,但你敢对我动手,只怕选错了人!” “是么?”仝霸对于他自己是不是身外化身不置可否,道:“废话少说,年轻人,你要明白,很多事情都不是你所能左右,今日纵然你能在我刀下活命,这北冥海你也寸步难行,还是束手就擒吧,如果你也能像钱不缺一样拜我为师,我或许还会给你留一些回旋的余地!” “让我拜你为师?你觉得你配么?”李修好笑道:“等我修炼到你这把年纪,一根手指头都可以碾杀你!” “很好,那就来吧!”仝霸燃起战意,对于李修这样的少年天才,不能为他所用,结局已经注定,那就是被杀! “好啊!来吧!”李修活动了一下颈项,身躯猛然一震,双掌一合,一股虚玄之气从尾闾关入中脉黄庭,而过黄金殿,直冲脑顶,气冲斗牛!仝霸虽然身躯高大如同巨人,然而李修在这一刻,气势磅礴,竟能隐隐盖过仝霸! 李修踏势而动,一掌挥出千钧之力! 李修主动进攻,正合仝霸心意,他反手握刀,后背如巨弓,另一手一拳轰出! 拳掌相对,气浪炸裂,山石乱飞,钱不缺撑起护体罡气,再度被掀飞十余丈。而李修和仝霸却是纹丝未动,仝霸反手刀自下上撩,刀浪翻滚,李修握拳成捶,托起生盘,硬挡一记,身形倒退,猛然一跺,气势更上一层,他凌空梯纵,两手互搓,结出指印,化为一把纯阳火剑,在他身后,夜空不见了,而是一个巨大火窟,随着李修一剑点出,火窟一闪而灭,全部融合到这一剑之中,威势滔天! 仝霸摄起黑刀,也是一搓刀柄,刀罡化为漩涡,形成一个巨大的钻头,朝李修狠狠地钻去! “叮”的一声颤鸣,双方对碰,音波炸开,刺耳至极,四周土石树木在顷刻间化为尘埃漫天飞舞,那钱不缺抵挡不住,被震伤内腑,咳出一口血沫来,他额头上的青筋暴露,眼眶欲裂,本以为自己已经是强者,现实却太残酷,让他难以接受! “可敢随我换个场地一战!”李修喝道,未等回话,身形如燕,临空飞渡而起。 “不将你斩杀,势难罢休!”仝霸也打出了一丝火气,跟在身后,黑刀挑起一个弧度,举刀挥出数十丈长的刀罡力斩李修! 李修回身相抗,左手成盘,右手成火剑,丝毫不落下风!一时之间,二人竟然陷入苦战,二人身形移动速度飞快,处处都是他们的身影,转而游走林海,时而战到高天之上!不过李修能取得如此战绩,全凭他率先挟势暴涨,实则不可持久,而仝霸占据优势,毕竟是老牌强者,哪怕被李修怀疑并非真身,而是仝霸的身外化身,也同样拥有稳固的底蕴,且有黑刀加持战力,稳扎稳打之下,时而出猛招,李修虽可勉强化解,但势气渐被打压下去,已经落入下风! 钱不缺望着这一幕,神情极其复杂,仝霸能一脚踩塌一截山岭,在他的观念当中认为是无敌的存在,不料那李修竟能与之久战不下,而他却拜了仝霸为师,无形之中已被李修踩在了脚下,让他极为不爽!正在这时,忽然感到身后有风声响起,钱不缺提高警惕,正要拔剑,脚底突然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一道身影逼近,快速在他身上下了十几道禁制,这才说道:“想不到你这人如此不识好歹,是非不分,如果不是李修念在吾氏一脉的情分,我恨不得将你一掌劈死当场!” 来人正是李若乘。 钱不缺被暗算,心下极为不甘,瞪着眼睛怒视,满脸的怨毒之色。李若乘心里来气,来来回回给了他十几个大耳刮子,只将钱不缺的脸打成猪头,满嘴牙齿掉了一半,这才稍微解气。那钱不缺倒也能忍,即便剧痛,他却连哼都没哼一下,李若乘不再搭理他,一把拽起钱不缺衣领,像拖着一条死狗一样,转身就走! 藏身在山岭中,将钱不缺扔到一边,李若乘重新取出吾氏先祖法坛,李若乘在这方面的眼界远在李修之上,认真揣摩之下,发现这法坛是一座移动型的传送阵,可以中短距离的传送,不过由于没有坐标,这种移动型传送阵有许多不便之处,但用来逃命倒是正好。 如果激活一次大约可传送两百来里地,那也可算逃命神器了,因为这个距离差不多是白虎岭到吾峰的距离,李若乘以此推算! 法坛上有极其复杂的图案,李若乘绞尽脑汁,总算被她推演出九个爻纹,一摁之下,果然有槽洞,是用来塞入灵石的。之前在吾峰激活法坛之时,乃引发地底灵气涌入法坛,使得图案发光,才将法坛激活,还以为是一次性的东西,李若乘尝试着用下品和中品灵石都没有凑效,须上品灵石才行,也就是说每激活一次,大约所需九枚上品灵石的消耗,还好李若乘身上还有着当初辟缺送给李修的钱袋和灰瞳上人的空间法戒里,也有三块上品灵砖,勉强够支配三次所需。 李若乘暗喜,准备妥当,将钱不缺也拖到法坛之上,口中顿时发出了一声长啸。 那边在林海上空激斗的李修,立刻辨别出这长啸是李若乘的声音,当下用尽全力,逼退仝霸,脚下移形换影,想要退出战场,仝霸哪里肯干休,提刀卷起千层气浪,瞬间将李修给淹没。 “仝霸,你杀不了我!”李修撑开气浪,元神护体,同时手掌一翻,银河图化为一道金光打出。 “小子果然还留了法宝!”仝霸丝毫不惧,长刀相抵,不料他脸色突变,那道金光仿佛天降陨星,重如山岳,稍一接触,只听咔的一声,他手中黑刀应声而断,他连忙以双掌抵挡,哪知一股虚玄之力猛然自那法宝中炸出,他居然被震得十指裂开,倒飞百丈! 咻地一下,李修摄回银河图,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待仝霸重新回来时,发现钱不缺也不见了,不由感到万分愤懑,怒吼道:“该死!” 李若乘提前激活法坛,塞入了第八枚上品灵石,李修正好赶到,李若乘松了口气,正要塞入第九枚灵石的时候,从林间猛然飞来一尊干瘪老叟,李修识得这股气息,正是伴虎道人。 “道友且慢行!”干瘪老叟急呼。 李修道:“刚刚和仝霸斗法的人就是你?”李修见他气血虽说还算中正,但精神萎靡,元神受伤颇重。这元神受创很难恢复,就好比李若乘一样,现在也只不过是恢复了两三成,这也是李若乘的元神还没有照见阳神,没有到出窍期的缘故,还十分脆弱。 “惭愧惭愧,早知道那群吾氏后辈有道友这等助力,老朽何至于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干瘪老叟长吁短叹起来。 “看来你和吾氏先祖渊源不浅啊!”李修试探。 “吾氏先祖我倒是没有见过。”干瘪老叟道:“不瞒你说,我幼时曾在吾子座下听过道,苦修数百年才找到一条路子,天地剧变之后,寿命枯竭,千辛万苦才转世成功,奈何根基尚浅,只能走偏门,学末世法门,踏入灵寂,实属无奈!” “原来如此!”李修从对方的话里了解到很多东西,不过眼下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示意干瘪老叟上到法坛,李若乘立刻塞入第九枚上品灵石,祭起法坛,化为一道流光,隐入了虚空之中,消失不见! 第四十四章 遇雄关 天亮后,茫茫大山中多了四道身影,为首之人正是李修和李若乘,其次是干瘪老叟和钱不缺。 由于吾氏先祖法坛乃移动型传送阵,没有坐标的前提下,虚空幻影难免偏离预测,事实果然如此。李修二人原本决定继续北上,去九百里外找寻天火岛祭炼银河图和九鼎,然而为了躲避仝霸的追踪,他们激活了两次法坛,被传送到茫茫大山之中,不敢再进行第三次传送,一路只走深山老林,朝北而行。没有浪费体力,也须在途中调息疗伤,故而用了三日也才走了将近两百里。如非如此,以李修的速度,九百里也不过一两个时辰就能抵达了。 这三日,在李修的帮助下,李若乘已经恢复了五六成功力,干瘪老叟则要慢一些,精神依然萎靡不振,钱不缺倒是恢复如初,修为还精进不少。 这一天,他们渡过一条流沙河,之后便正北而行,途中明显感受到多了很多烟火气,还看到了很多村落,有的村落比较繁华,还有商铺,药铺,铁匠铺,茶馆,酒楼等,一派热闹景象,村落里不时还会出现一些金丹期的强者,都是在刀口下舔生活的那种彪形大汉,身上散发着血腥气,也能看到穿着异服的商旅往来等等。李修自从上了吾峰之后,便潜心修炼,再也没有接触过这种景象,一时间倒是让他有着不一样的体会。 “李修,你说你没有杀我师尊,却又不肯放我走,是何缘故?”钱不缺已被解开禁制,但李修要求他暂时不能离开,他知道李修的厉害,不敢反抗,担心小命难保。不过这不代表他就会服从,一路上都是恶语相向,惹得李若乘都起了杀心,这种人若是以往,她保准会立马施展魔功,一口吸干他一身的真元,给他剩一张人皮! 被破坏了气氛,李修也是目光微微一凝,道:“钱不缺,如果是我杀了张长老,是不可能留着你到现在,这个道理你怎么就想不明白?” “哼!”钱不缺不为所动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过是想得到我的造化,和那仝霸乃一丘之貉!” “钱不缺,别的不说,此刻你嘴里不屑那仝霸,当初为何却又要对他跪拜?拜他为师?须不知你那一跪,使你的气运起了变化,损失大了去了。”李修道:“如果我没有看错,末法时代要想打破生死玄关,争夺气运是一条康庄路径,不止仝霸在做这样的事情,匡若虚也是此道高手,尤其是匡若虚,参与过朝代的兴衰更替,后来他又在俗世间化身各种身份,挑起一些强大的隐世古派的纷争,甚至连一些财阀和士族都不放过,白马湖江家就是最好的例子。钱不缺,要不是你有一个好师尊,你的死活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我让你跟着我,那是因为我有办法让张鲁直复活过来,至少可以让他恢复灵体,到时候你我之前的所谓恩怨,便可自行化解,那时你如想再去天柱峰找仝霸,我也绝不拦你!” “这可是你说的!”钱不缺愤愤不平!他其实也觉得李修说的有点道理,自从他拜了仝霸为师之后,修行起来,再也没有了最初那么顺利。 “道友适才所言,有多大把握?”一旁的干瘪老叟并非常人,眼界可不是钱不缺那样的人可比,他眼前为之一亮,有了极大兴趣。 “呵。”李修笑道:“道兄若手头上暂时没什么别的事,用不了多久,我这里自见分晓!” 干瘪老叟抚掌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道友在末世修行,还能如此慷慨,不吝赐教,倒是难得,实属异数!” “哦?此话怎讲?”李修来了兴趣。 干瘪老叟道:“想当初老朽家底雄厚,在我寿命枯竭之时,悟出了转世之道,但还有所缺陷,须五件灵物,用来护持转世迷途所用。我远走西域,苦苦寻找,可谓是倾家荡产,受尽了冷眼,我的财宝如同粪土,抵不过狮子大开口,最终居然还缺一味,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冒险转世,白白浪费了百年时间才觉醒,而知前世。” 李修道:“道兄在与人交易之前,莫非道明了原由不成?” 干瘪老叟道:“不错,我就是冲着那几件东西去的,自然道明原因。现在想来,那时我虽有数百年的修为,却都在隐世苦修,涉世未深,人类远远比我们妖族可怕,真要斗起心眼来,一头成年猛虎,也远非八岁孩童的对手。” “吃一堑长一智,道兄深居白虎岭,看来对人性的探讨已经有了全新的认识,这在末法时代对你非常有利!”李修道:“盛世之中,强者为尊,法则反而简单;末世却不同,天道压制,哪怕是绝顶天才,也远远修不出挥手灭一国的境界,要想得到更多资源,只能用各自的心机和手段,这就是时势!” 干瘪老叟诧异了好一会儿,才道:“不错不错,想不到你如此年轻,不但修为高深,对人心的揣测也同样不凡,那我便先与你一道,见识见识你所说的气运,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气运乃虚玄之物,但却实际存在,大到国运族运,小到一峰一土,集人文之兴衰,法度之盛行,风水之孕养等,极有灵性,正所谓人杰地灵,绝非偶然生成。”李修说道。 干瘪老叟道:“如此说来,此虚玄之物,来自虚空?” 李修道:“所谓虚空,乃天地之规律,我辈修行看似逆天改命,实则还在这规律之内,求得其法,这气运便非虚玄,我认为我们修得的虚玄之力,以我们目前的眼界,还难以分辨出它的本质属性,我暂且将它看成异物,并非我们生长的这个时空之内的产物,虽然以我目前的修为还难以证实这一点,只能修出什么就是什么,暂时还没有能力去证实它的出处。” 干瘪老叟道:“你这个想法很好,我也时常疑惑,自古以来,这万物生灵从先天就自分高下,举个例子,明明是一胎所生,却有聪慧和蠢笨之分,普通人家也能产下麒麟之子,生来就得天眷顾,拥有高等命格。就像你们人类,即便是盛世之中,占绝大多数依然是凡人体质,拥有灵根的仍是万中无一,这就是你所说的虚玄的力量,隐藏在虚空之中,玄之又玄,只有达到灵寂期才能有所接触。” 李修对于干瘪老叟的疑惑也很认可,认为不是胡思乱想。即便是智者,也只懂得所谓的生存之道,推广在世之法,而生从何来?为何人的资质天生就有三六九等之分?李修即便是从科技时代过来的人,对此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因为这种探究已经超越了基因的构造。基因可以复制和改造,但灵感来自何处?根本问题从来都没有人能解答。 李修相信盛世之中,应该会有这样的法典,然而到了末法时代,不但天地的灵气近乎枯竭,而且人的智慧也逐渐被五浊所迷,简单来说就是复杂化,出现了很多的伪圣,世间因而有大量的伪经流通于世,被尊为无上宝典。然而大道至简,大道不是细节,因为细节都是魔鬼,魔鬼最擅长诱惑人。 以前李修修行,就喜欢挑细节,执著于六识的生灭,以为那才是丧吾之境,实则不然。其实性命双修之精髓,无外乎四个字:“法、诀、火、候”。但如果非要细分下去,虽伪经千万册,亦无尽头处,最后浅显易懂的道理,也渐渐被明珠蒙尘,趋于小道。 两人正说间,却见前方一座磅礴的雄关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李修目光一凝,十分诧异道:“咦?哪里来的关隘?” 原来众人遥望之下,均已看到那座关隘,而且也看清了三个大字:“古阳关”。 李修道:“看来传送阵让我们偏移了很远,竟让我们远离了北冥海,我虽然没有来过上北郡,却知道古阳关乃上北郡之屏障,乃入不乐国的第二道雄关之所在。” 李若乘解释道:“那法坛我本以为是个中短距离的传送阵,没想到虚空幻影之下,竟然偏移了这么远,日后若再使用,我须先破解法坛之上的所有爻纹才行。这条路我虽然走过一次,然而却想不到我们会来到这里,也没想那么多。”? “也许你的确是大意了,否则以我们这样的修为,过目不忘已成为本能,此行正北道路,过了流沙河,又经过好几个村落,纵然不熟地理环境,只要来过一次,你又怎么会连一点印象都没有?”李修叹道。 李若乘连忙说道:“李修你要相信我,我没有骗你,如果你以为是我故意带你们来此,要对你不利,那我们现在就转道而行好了。” “不必这么麻烦。”李修道:“我并没有怀疑传送偏移是个意外,但你不可能不知道这条路是通往古阳关的路,这一点你自己应该也明白再怎么解释都说不过去,不过你还是带我们来到古阳关,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现在不妨明说,你我患难与共,同过生死,这点信任我岂能没有?”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李若乘难得的小女人作态,颇为扭捏道:“你也知道,女人总是要爱美些,既然我们来都来了,不如去买些生活所需的用品,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呃,倒是我大意了。”李修一听就明白了,顿时尴尬,李若乘明着说什么爱美,但李修又怎么会听不懂言外之意?李若乘虽说修为高深,但还是一个正常的年轻女子,还有正常的生理周期,除非修炼到元婴期,否则那些必需品她以前还有空间法器,必然准备周全,但到了后来空间法器被毁,一路上跟着李修,穿的是李修从村中顺来的衣物,还打着补丁,连鞋子都没有,即便到了他们这样的修为,可以不在乎这些,鞋子也不过是一种装饰品,没有实质性的作用,可是这不是李修粗心大意的借口。 第四十五章 隐匿在村口 见李修这么快就明白了自己说什么,李若乘的耳根立刻红了,连忙别过身去,不让李修看到她的窘态。 “这是何意?”干瘪老叟浑然不知个中原由,开口问道。 钱不缺一时也似懂非懂,什么女人爱美?难道是要去买什么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现在他们四人当中有两名伤患,岂能因为这个就去冒险?如今朝廷正在对北冥海用兵,整个上北郡已有重兵把守,这是毋须质疑的事情,必然高手无数。 “上北郡地属偏远,但在不乐国十郡九州中排行前五,乃繁华之所。我正要寻找几味奇药,来助你们快速恢复功力。”李修一本正经地说道:“否则即便去了那天火岛,也同样面临相同的问题,仍需尽快解决,既然来了,以我们仨人这样的组合,不出事则以,即便有宵小之辈胆敢来犯,又有何所惧?”李修言语之中,已自动将钱不缺略过,此人别说修为还没上来,即便上来了,不惹事就烧高香了,还指望他出力不成? 钱不缺听在耳里,却恍若未闻。 李若乘和干瘪老叟见李修将他们的伤势放在第一位,自然没有异议。 当下四人便朝古阳关行去。 大约还有百来米远,四人又止步,此时正是晌午时分,进进出出的行人还真不少,只见城门大敞开来,旁边的城郭之上却贴有告示,有几张通缉令,其中一张,不是别人,正是通缉唐若,也就是李若乘,盖着大将军府的虎贲章印和上北郡太守印。 大将军府下副统领唐若,勾结异类,通敌叛国,特此悬赏,缉拿归案者,赏金灵币两百万,举报者,灵币二十万。 一百万灵币,等于一万下品灵石,也就是一百中品灵石,等于一枚上品灵石。不乐国的汇率是一百枚灵币,可兑换一枚下品灵石,一百枚下品灵石,可兑换一枚中品灵石,以此类推。 李若乘见状,脸色阴晴不定,不大好看起来。 “看来还得乔装易容一番才行了。”李修道:“姐姐,这些人实在是有眼无珠,你居然就值得两枚上品灵石?太欺负人了,这实在是过于儿戏,稍后我直接去找这古阳关的守将,不让他倾家荡产,势难罢休!” “没有这么简单。”李若乘正色道:“乔装易容只能瞒过寻常高手,遇到厉害人物只怕就隐藏不住,还是低调一些,我看这样,我们先在城外住上一晚,观察一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进城,眼下我们的元气远远没有恢复,如果遇到强敌,将会有麻烦,而且我手头上的上品灵石只够一次使用,在不乐国境内不比以往,尤其是眼下这个节骨眼上,上北郡已经是龙潭虎穴,这古阳关虽说只是第二道关卡,定也有绝顶强者坐镇,我们当小心为上!” “你说的没错。”李修道:“不过你也不必如此紧张,只要将你伪装好就行。我等均乃生人,并没有名声在外,谁也不认得我们,这就是我们的优势,更何况,他们也想不到你会出现在这里。” 干瘪老叟忍不住插嘴道:“眼下的确应尽快离开此处为妙,我认为不入此城方为上策,最好是转道北上,不是我胆怯,实在是我这把老骨头,如今可经不起折腾,情愿在野外风餐露宿,人类聚集越多的地方,代表着危险越多。” “也罢,稳妥一些打算,就先在城外投宿,我今夜夜探古阳关,若有高手坐镇,我便先行退出,再作计较!反之,我便去讨点路费,以备不时之需!”李修道。 商议妥当,几人并未在城外的客店投宿,而是退到郊外,此时正过晌午,艳阳高照,不乐国国境之内和北冥海的气候浑然不同,这也可见北冥海为何被称作不毛之地,土地倒也算不上多么贫瘠,实在是气候过于恶劣所致。 来到一个去处,可见田间农舍,小桥流水,庄园别墅,竟有上百户人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这是何处?”李修问道,同时颇感意外,只因他看出这里是个好地方。 没有人能回答他,李若乘也不知道地名。李修只觉得此处的山水风光,别有一番滋味,细看之下,才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那是一股气流之变化,来自虚空之中,隐隐散发出一道清气,李修立刻知道,这是有福泽降临,仔细感应一番,果然发现村中正有人家将要临盆产子,颇受福荫。 但奇怪的是,那气流来到村口,风向却又转道,原来这村口正有一株千年枫柳,已经成精,还没有化形,却已初具规模,正在偷窃这个村子的福荫,想要逆天改命。 “我们就在此处落脚。”李修道。 干瘪老叟也目光灼灼,道:“此处颇为不凡啊,乃是一块福地,表面上看来只是一个普通的村落,实则不然,我猜隐居在此的人非富即贵。” “这回道兄怕是看走了眼。”李修道:“你们看,此地虽说颇有灵气,但风水被那株千年枫柳树所隔,福禄寿三吉均被窃取,这村人的祖上本是有福荫之人,选了一块好地方,却被破坏,呵呵,如果我所料不差,这一村人走了霉运多年,吃过不少官司,借用先辈所结良缘,勉强化解,尚且能够自保性命无虞,但近日来将有劫数!” “哦?这又是为何?”干瘪老叟问道。 李修道:“正是那株千年枫柳数日前被天雷击中,因祸得福,开了灵智,成了精怪,这是一个转折点,还有变数。你观那股气流,来自正北,再看此时刚过晌午不久,但北极天区却有星斗浮现,不久后将有人产子,也不知是哪位星官降世投胎。我等先不去投宿,先找个隐秘之处歇脚,恰逢此事,绝非巧合,我等怎能错过这百年难遇之事?稍后大家细细观察,将会有全新的领悟!” 听李修如此说来,不但干瘪老叟来了兴趣,李若乘和钱不缺也打起了精神,李修小小年纪却能力战仝霸那样的强者,修为深不可测,必有过人的本事,比如他是如何修炼的?这成了一个谜,因此他的提议很有说服力,众人乐意听从。很快他们就去到村子对面的一个林子中小憩,李修以石画符,摆了一座障眼法阵,金丹以下的人,难以发现他们的行踪。 李若乘则从空间法戒之内取出一些烤肉与众人分吃了一些,便打坐调息,这些烤肉是之前剩余的食物,他们被传送出来之后,需要调息疗伤,身上一穷二白,没有丹药,灵石也紧缺,只能服用大量血食。李修一路上打了好多猛兽,取血给李若乘和干瘪老叟直饮,肉食则制作成烤肉或者生肉脯,又就地取食材,采了一些佐料,每次二人都要吃很多,可以说一人吃一牛也不为过,狼吞虎咽,身体的亏空,不这样吃根本不行。 见李若乘打坐调息,干瘪老叟也没有浪费时间,钱不缺也十分勤奋,一有空闲就闭目参悟《玄冲经》,希望能够精进,但他底子太薄,这几日的参悟也只不过是在弥补道基而已,反倒是李修一时无事,便出了林子,站在阳光下,他看到村中的一群孩童和老人,吃过了午饭,正赶着牛羊出圈。 “我这一路走来,并没有遇见一个强盗,连地痞流氓都少见,目前来看,不乐国可谓是空前盛世,虽然还远远做不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程度,也算是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必然国库充盈,已成底蕴,难怪不乐皇帝会兵指北冥海。百姓是水,治理有功,则可供养一国之力,但却养不起那么多邪派,邪派中人修炼邪术魔功,需要数之不尽的鼎炉,不乐皇帝不可能批准他们残害本国百姓,自毁长城。看来北冥海燃起战火,也是时势造就,而非某一个人所能谋划。”李修若有所思起来:“我也不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天火岛一行,如今李若乘被大将军府通缉,我和她都身处在国境之内,全无根基可言,我又不能让她重修魔功,吸取别人的真元来恢复元气,看来只能用我的修复真气来炼化银河图和九鼎,能炼化一成,我便多一丝胜算,如果我能将银河图炼化,如臂使指,心意相连,和仝霸那一战,该逃走的就是他了,甚至将其斩杀也不是不可能。”李修有了打算,自己一个人倒是无所畏惧,可李若乘和干瘪老叟都是被法宝反噬,元神受创,若想让他们尽快恢复,只靠吞食血食无异是杯水车薪,这就好比当日吾弑修成法诀,却被夺了造化,身体因为破关时留下的各种暗伤没有及时得到滋补,其实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长此以往,说不定会境界退转。李若乘虽说没有那么严重,但也需要更多灵石才行,即便是干瘪老叟,李修同样要给予关照,这是他做人的原则,既为道友,在有难之时当伸援助之手,才是他所修道途之根本。 李修就地盘坐,激发修复真气,开始祭炼银河图,随后他有些气馁,这银河图就是个无底洞,凭他一己之力,根本掀不起一点浪花。唰地一下,李修突然化为一个光点,消失不见,他被吸入了银河图内去了。 第四十六章 灵魂触须 傍晚,日落西沉。 山下的村口前,正结伴走来一个灰衣老道和一名白衣剑客,他们和李修一样,也是从古阳关方向而来,二人行色匆匆,手中均拿着一个八卦符,嘴里犹在商谈着什么事情,同时四下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此刻来到村口,却齐齐脸色变了,忽然止步,只因他们手上的八卦符起了变化。 “这里看来就是杨老太爷的蜗居之乡,我等奉命而来,本以为十拿九稳之事,怎会突然如此?”灰衣老道远远打量着村口的那株千年枫柳树,看出了点什么,面色极其凝重! “稍安勿躁!”白衣剑客道:“师尊命我等前来掳走杨氏全家,好叫那古阳关守将杨正义投鼠忌器,此乃其一,其次师尊的目的没有那么简单,你可见他老人家自从来到古阳关后,曾说过‘帝星偏移,福至上北’的话么?” 灰衣老道道:“惭愧,师弟你蒙师尊他老人家重用,故而能够随行听命,我却不知此事,不知此话何解?” “我斗胆猜测,当朝天子寿限将至,故而才有帝星偏移之说。”白衣剑客压低了声音,道:“不过如今看来,似乎和我先前猜测有所区别,你看天上那紫薇帝星忽明忽暗,却无陨落之嫌,倒是紫薇左垣亮如白昼,可见天子寿限一说是假,上北郡将出一位天命所归的人是真!大师兄,此乃绝密之事,你当守口如瓶才是。” “我岂会不知深浅?”灰衣老道说道:“师弟你话里有话,为兄已然懂得,这是想一箭双雕么?” “正是如此!”白衣剑客道:“本来我们是来捉拿杨老太爷,但此事不易成功,你看那棵老树,似乎成了精怪,凭我们的法力,去拿杨老太爷简单,却也等于是在破坏这精怪的好事,它必然奋起反抗,驱赶我等,那时我们要想取胜则极难!不如先在四周等上一等,只等天降祥瑞,看那老树精到底能不能忍住这等造化,如若它强取,想要一口给吞噬,必然要和天斗,我等布个杀阵,只等它身疲力竭之时,暴起出手,便可从中取利,岂非可成?” 灰衣老道大喜道:“师弟此计果然甚妙!” 正说间,忽然从古阳关方向又来了十三骑快马,马上骑士均乃白衣劲装的大汉,后背斜挎大刀,猩红的穗子格外显眼。 灰衣老道和白衣剑客感应敏锐,提前藏好,只见那十三骑快马速度丝毫不减,快速朝杨家村驰骋而去,扬起了一大片尘土。 “这是杨正义府上的随扈法师,他们是青阳山上胡大先生座下的十三太保。”灰衣老道皱眉说道。 “十三太保不足为虑,就怕胡大先生也来了,我早就知道杨正义早年曾投师青阳山,何况他在古阳关守关多年,颇有家底,即便没有这重关系,只怕也能花重金请动这些人了,谁会和灵币过不去?不过师尊如今就在古阳关,量那姓胡的也不敢亲来,否则青阳山上只怕又要尸骨无存。”白衣剑客在怀中掏出一个黑色乾坤袋,从里面取出一套金色阵剑,足有四十九柄,看模样居然是石头所制。 灰衣老道见之,立刻满脸艳羡道:“想不到师尊竟将这套‘小庚金黑煞阵剑’也赐予了你,果然不愧是师尊跟前的红人,日后师弟可要多多替愚兄美言几句,我必有重谢!” “哈哈,师兄谦让了!”白衣剑客故作沉稳道:“去年你替师尊抓来十九个貌美如花的纯阴鼎炉,师尊也曾赏赐了你一件‘黑须鼎’,那可是修炼之宝器,小弟也十分羡慕师兄的造化,只望你我联手将此事办妥之后,不愁师尊厚此薄彼,你我兄弟在同门之中水涨船高,修炼资源翻倍,那才是人间乐事!” 灰衣老道也是哈哈大笑,不过眼睛里面,那可是一点笑意也没有的。 与此同时,李修盘坐的地方光点一闪,他已从银河图里有惊无险地退了出来。此时的银河图颇合他的心意,原来他被吸入银河图内,经历过一场星空流浪,去了那颗蓝宝石一样的星斗上,见识了上古时期的地球,甚至他还见到了神农氏的家人。正所谓虚玄虚玄,虚幻玄妙,空空如也,李修对虚玄之气的理解越发深刻。 原来神农氏炼造银河图,是以当时的世界为模型,李修走过一遭,参悟了神农氏的理想,没有丝毫隔阂,也没有遇到人为的陷阱等,故而退出银河图后,他可以说获得了上帝视角,大开眼界,他眼睛里一抹不符年龄的沧桑感一闪而过。此时看银河图,已经多了一丝亲密联系,李修估摸着自己在无意当中,居然将银河图炼化了百分之五的样子,这种成效已经相当不错了,距离他的一成祭炼度又进了一步,是个美好的开端。 看了看天色,估摸着过去了三个时辰左右,黑夜即将来临。李修并没有起身去叫醒李若乘等人,他望着山下,一下子来了兴趣,又观了观天象,只见北极天区果然亮堂,暗道:“既然早有人关注这里,显然是为此而来,帝星偏移,左垣强盛,可见将有天命之人临盆,非同一般,我当与此人结缘,观察他的成长,以全我的道果!”当下毫不犹豫,意识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将整个杨家村都笼罩在其中,这一刻连蚯蚓翻土、虫子衔草的动静都逃不过李修的感应! “咦?这十三个人是何来历?身上颇有正气,全部是凡人体质,却能以武化境,寻常筑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李修释放出十三股意识,每股意识是李修的一道念头,他在千机洞的幻象空间中领悟了十二会,元神一共有一千两百九十六个念头,十三个念头轻轻一钻,钻入那青阳山十三太保的识海之中。 识海的入口在两眉之间,据修仙典籍记载,此处乃为眉心祖窍之入口,向内延伸,识海为椭圆球状,拥有无穷无尽之奥秘,大到无边无际,探索识海,而知真虚。实际上就是智力开发,寻常人等在开发智力的过程当中,边学边忘,边忘边学,穷其一生也只能在原地打转,极难深入,因为大脑始终都在自动运行,本身就是一台高级处理器,想要深入开发,犹如瞎子摸象,难如登天! 李修的十三个念头就好比灵魂的触须一般,一接触他们的识海,立刻获得无数条信息,这些信息绝大部分都是无用的小点,有的如待孵的小卵,有的如同尘埃一般,只有小部分以点成线,不过别小看只是这一小部分,这是他们的人生经历,也可以说是他们的命运线,命运线就是由无数个想法交织而成,最后形成的几条主线条。人的一个转念之间就有可能衍生出许多个想法,人在一生会有多少个转念之间?可以说无穷无尽,他们识海中的线条简直就是一团团乱麻。 在山头上盘坐的李修接收到这些信息线条,却没有丝毫不耐,正在有条不紊地计算和推演,整理出一套完整的记忆碎片。 “原来如此!”李修逐渐对当下上北郡和古阳关的事情不说了若指掌,也有了一个大概的分析,甚至对不乐国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这种高速的计算和推演的结果,其清晰程度还远远在当初和李若乘元神双修之时所接收到的信息之上,这也是李修的修为一日千里,才能达到这种程度! 不过,仅仅凭借十三人的识海还不够,李修释放出更多念头,以同样的方法,在瞬息之间无声无息地入侵到更多人的识海当中,包括那灰衣老道和白衣剑客。 这一下所接收到的信息更加磅礴而驳杂,用李修那个世界的话来说,他此刻就是高速运转的计算机,现在李修的计算能力已经可以比肩他那个世界的一些高端的人工智能。 山下,青阳山十三太保快马加鞭,火速赶往杨家老宅,远远望见一座宅院,感受不到丝毫血腥气,众人这才放下心来,来到府前,早有一名老仆人在门前等候。 十三太保之首朱孟海问道:“杨老太爷可在府上?” “我家老太爷昨夜接到老爷的飞鹰传书之后,已连夜将太祖婆和家眷众人转移到隐秘之地。”那老仆看样子和十三太保相识,道:“不过老太爷如今却不在府上,特命我在此恭候朱大爷和各位法师,要我好生招待,不可怠慢,里面请!” 朱孟海一听这话,却脸色一沉,道:“你这老仆好生糊涂,我等此番出城,乃奉杨正义将军之命前来保护杨老太爷的安危,岂可儿戏?我不管他在哪,你速速带路,我等要去随扈伺候,不可有分毫闪失!” 那老仆不敢违逆,转身正要掩上大门,朱孟海忽又听到宅院内似乎有人声传来,隐隐还有人影走动,朱孟海顿时心中生疑,问道:“你刚刚不是说所有人全部转移到隐秘之地了么?怎么里面还有响动?” 老仆道:“我家老太爷说了,老爷在古阳关为官,总是难免会得罪人,遇到恶人,祸及妻儿家小,已是极致,故而并未遣散仆从杂役,只说避几日风头,太祖婆等人便可回家了。” 第四十七章 试法和收仆 “这次只怕有所不同!”朱孟海道:“岂不闻‘斩尽杀绝,鸡犬不留’的道理么?否则凭老太爷身边的两名随扈法师已经足够应付,我等又何必前来帮手?” “朱大爷你言之有理,我很感谢你还能为我们这些下人着想!”老仆随即又面露难色道:“可我只是一个看门的老仆,又岂敢违背老太爷的吩咐?万万不敢做主,我看还是先带你去见老太爷后,你自去与他老人家说道可好?” “也罢!”朱孟海皱眉道:“杨老太爷性命为重,你且带路!” 老仆连忙应是,掩上大门。临走前,朱孟海使了个眼色,留下了两名弟兄守在杨宅附近。 夜色朦胧,走了差不多半炷香的时间,老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指着陇上的一户人家,喘着粗气道:“老太爷就在张员外家中吃酒。” 朱孟海等人远远看去,果然瞧见一围别院,依山傍水,其间灯火通明,还人声鼎沸,似在办什么喜事,朱孟海修为高深,隔着老远都闻到一股酒水气,立刻知道那什么张员外家正在摆流水席,宴请宾客,那杨老太爷辈分极高,又德高望重,估计是推辞不过,朱孟海暗道一声老糊涂,命都快没了,还吃什么酒? 正在这时,他脚底下无意间踩到一块石板,原本这是一件很平常之事,可是在这一刻他全身的毛孔炸裂,来不及做任何应对,整个人都被弹起两丈来高,人在空中,他看见和他同行的弟兄也和他一样,全部被弹飞,失去了重心。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他知道这是陷入了某个法阵之内,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朱孟海能成为十三太保之首,绝对是经历过无数场生死苦战才走到这一步,他拔刀的动作已经练到条件反射,这一次也没有例外,第一个拔刀出来的人正是他! 但这一刻,在他眼前霍然刀光乍现,凌厉的刀光刺破了黑夜,也几乎吓破了朱孟海的胆,这是人在必死前的本能反应,是一种无力的表现,但是朱孟海猛地一个激灵,毫不犹豫,也是一刀挥出! “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奇思妙想,朱孟海一声沉喝,施展出连他自己也从未见过的一刀,可谓是精妙绝伦,竟被他抵住了一束刀光。然后失去重心的他感到脑门发黑,一屁股跌坐在地! 刚刚他的一个激灵,使得脑门灵光一现,发生了奇迹,实则连他自己也搞不懂自己是如何办到的。 十一个人已经全部倒下。 奇怪的是,老仆人居然还好好地站在那里。 朱孟海躺在地上,难以动弹,他目光一凝,道:“你到底是何人?” 老仆人还是老仆人,不过老仆人的手中,已多了两把刀,两把滴血的长刀。他现在的模样,好像刚刚发生的那一瞬与他毫不相关,跟个没事人一样,反而赞叹道:“朱大爷果然名不虚传,落入我的陷阱里,居然还能挡住我那一刀,佩服佩服,不过,这种刀法,好像并不是青阳山的绝技吧!” 朱孟海并不理会,道:“你把杨老太爷怎么样了?” “老太爷好得很,我怎么会对他老人家动手?”老仆人不急不缓道:“我杀人只不过是不希望你们来坏我的好事而已,不仅是你们,包括老太爷身边随扈的两位法师也被我解决了,至于老太爷的命,我可是没有丝毫兴趣。” 朱孟海道:“你处心积虑布下阵法,无非是要将我们赶尽杀绝,吃我们这碗饭的,早就想过有这一天,落入你手里,我认栽,你动手吧!” “慢着,你现在想死却没那么容易!”老仆人道:“其实要杀你们也用不着布阵,只不过我怕动静太大,才不得不如此而为。你们十三太保在凡人看来乃是绝顶高手,但在修仙的世界里却是不入流。嘿嘿,我只是个不中用的老奴才,一生都无所作为,眼看寿辰将尽,油尽灯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妄动真气,但我刚才那一刀也根本不是你所能抵挡的,你如实招来,你是怎么做到的?” 朱孟海气急,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么?” “年轻人,你要知道生命的可贵之处便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你的答案能让我满意,我可以不杀你。”老仆人道:“刚才我已经说过,我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杀人,你刚才那种刀法落在你的手里实在是明珠蒙尘,不如将它送给我,我便饶你的命如何?” “放屁!”朱孟海怒道:“你把我当成是什么人?士可杀不可辱,青阳山十三太保头可断血可流!” “不错不错,你倒是提醒了我,你背后的青阳山可是还有一位胡大先生,看来的确留你不得!那我就不客气了!”老仆人一步跨出,一刀朝朱孟海的胸口刺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朱孟海居然再次激发了潜能,他脑海中有强烈的波动,明明全身疲软无力,此刻只感到一股电流从脑门泄到四肢百骸。他猛然拔地而起,一掌扫开长刀,另一手却握拳朝老仆人的太阳穴狠狠地砸了过去! “嗯?”老仆人皱眉,好在早有准备,岂能被他的拳头砸中要害,未等对方拳头靠近,刀光一现,另一把刀已自下而上反撩朱孟海的手臂。 “死来!”朱孟海不理长刀,拳头直进,轰在了老仆人的鼻子上,砰的一声,老仆人斜斜地飞了出去。 “怎么可能?”老仆人有罡气护体,并无大碍,但也是大吃一惊!朱孟海此刻不但恢复了力气,而且功力大增,一身横练功夫竟然硬生生顶住了他刚才撩出的一刀,手臂上只留下了一道痕迹而已,这且不说,刚刚那一拳,竟还险些将他的护体罡气轰碎! 这种事情别说是老仆人,就算是朱孟海自己也懵了。刚刚明明全身脱力,怎么会这样?而且一拳轰退一位金丹期的强者,恐怕也只有他的大师傅胡大先生有这样的功力。 “既然你执意找死,那我便成全你!”老仆人杀机浮现,再也不像刚才那么云淡风轻,决定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 “且慢动手!”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在老仆人的目光下,从朱孟海的天灵盖钻出来一个少年。 “你……”朱孟海也看到了这一幕,满脸惊骇! 那少年摆了摆手道:“你命不该绝,我只不过是刺激了你的大脑皮层,帮你开启了一些智慧,让你领悟了更深层次的东西,这是你自己的造化,厚积薄发所致,你此刻的一身功力,倒并非我的功劳。” “你……你是人是鬼?”朱孟海还是不敢相信,声音颤抖。 少年道:“呵,人又如何?鬼又如何?只要我愿意,皆能为我所用!我来这里的目的和这位老仆人是一样的,所以我也不喜欢别人来坏我的好事。” 朱孟海这下说不出话来。 老仆人惊奇道:“想不到竟有你这样的高手盯住了那个东西?我自认为不是你的对手,如果我没有看错,你是一位灵寂期的前辈。” 少年道:“你颇有眼界,来历不凡,为了躲避同门的追杀,隐居在此二十多年,我没有说错吧,你本来的名字叫叶春秋。” 老仆人颔首道:“在你这样的高人面前,我所有的隐藏都瞒不过你的法眼,不过,你既然没有杀我,难道是打算放我走?” 少年道:“看来你躲在这样一个地方,虽说老迈,寿命将尽,但对于修仙二字的认知已经初窥门径,走在了很多人的前面。你要走我也不拦你,不过,今夜左垣帝星就要降临,就算我不出手,你确定以你油尽灯枯的残躯,能够夺走造化么?”少年直言不讳。 老仆人道:“我早已是孤家寡人,苟延残喘,奋起一搏不过是为了能够多活几年,你如能解决我的烦恼,我愿为你效命!” “很好!”少年道:“你是个聪明人,能够猜到我显化在你面前的目的。那你现在就对我跪拜吧,从此便是我的仆人。” 老仆人静静地说道:“我刚刚已经说的很明白,你须解决我的烦恼,否则我最多也活不过半年,不如你现在就杀了我,否则岂能让我为你效命?” 少年道:“我要杀你不过是挥手之间而已,你何不仔细感应一下,看看你所谓的烦恼还有么?” 老仆人闻言也不回避,立刻闭目内视,他感觉困扰他多年的瓶颈,此刻已然松动,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只要吸收大量的灵石,他便能突破养丹境,进入金丹后期的化丹境。而这一切都是如此自然形成,他竟浑然不觉,眼前的年轻人,在他的意识当中,立刻变得高大起来,如同天神不可侵犯! 老仆人连一个字也没有多说,放下了刀,跪倒在地,对少年伏地而拜。 这少年自然便是李修的一道念头显化在此。 李修道:“你现在既非叶春秋,也再非杨宅的老仆,现在你的名字叫李忠,希望日后你也能如你的名字一样,对我忠诚!” 老仆人道:“李忠谢过主人赐名!” 李修示意他起身,转而又对朱孟海道:“你呢?有何打算?” 朱孟海道:“你如此高高在上,难道看得上朱某这样的人?” 李修道:“你虽说没有灵根,是凡人体质,但我目前正好有一条道,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人来传承。” 朱孟海道:“承蒙阁下的高看,但我乃是青阳山的弟子,师承胡大先生,岂有生出二心,转投别派的道理?” 李修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刚刚不但救了你的命,而且给予你启发,打破了肉身的极限,你此刻已经不在那胡大先生之下,所缺的只是更多经验罢了!” 第四十八章 王寡妇临盆 “这……”朱孟海道:“我并非不知恩图报之人,大恩不敢言谢,日后定当屈身厚报,但我如今有公务在身,不得迟误,先行告辞了!”言毕竟转身就走。 “我要办成的事情,只怕还没有人能说不,我能给你功力,也能将你削弱。”李修大怒,遥遥一指点出,一道丝线直接摄入朱孟海的后脑勺,穿破了他的识海,使得朱孟海之前被李修激发的大脑神经组织短路,只一下,朱孟海惊骇地发现,他一身的功力立刻如潮水般退去,重新陷入脱力状态,脚下一软,瘫倒在地。 老仆人李忠却是面露喜色,李修越强大,越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 “你服是不服?”李修问道。 朱孟海叹道:“朱某顶天立地,大好男儿,死又何所惧?无所谓服不服,我此生绝对不会为奴为仆,你只管动手就是!” “很好,果然是条汉子!”李修面露欣赏道:“我刚刚说的话你可能没有听清楚,我是要收你为徒,而非奴仆,既然你有公务在身,那我也不强留,去吧!”言毕,收回那道丝线,朱孟海再度恢复了功力。这神乎其神的手段,简直是让老仆人李忠和朱孟海大开眼界,惊为天人! 朱孟海爬起来,过了半晌,他忽然对李修行跪拜之礼。 李修问道:“你这又是为何?难道改变主意了?” 朱孟海道:“我本是一个无灵根的废物,父母早逝,但我自幼便不服输,散尽家财,四处拜师学艺,辗转七年有余,终于在青阳山遇到良师胡大先生,才有如今的所得。我并非不识好歹之人,承蒙你的错爱,我却不能背叛恩师,另传道统,你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我虽只有微末之力,但日后若有效劳之处,定当涌泉相报,万死不辞!” 李修道:“你的身世我自然知晓,难得你能如此忠孝,世上本难有两全其美之事,也罢,我便授你三刀绝技,无须师徒名分。” 朱孟海感激道:“多谢!” 李修伸手在他头顶摁掌,以念传意,这三刀绝技实则是李修为虎子量身打造,但虎子不在身边,李修不确定这三刀绝技在凡人体质的手上能发挥多大的威力,故而想收一名徒弟,先行试法,以李修如今的修为,开宗立派完全没有问题,他的很多想法已经成熟,逐渐有了自己的一套完整理论,此乃他修行的根基所在,本身也有了开枝散叶的念头,只是如今连栖身之所都还没有找到,这三刀绝技,权当是结段善缘,以李修看到的命运线,朱孟海日后还颇有一番成就,且此人道心稳固,是个难得的人才,李修不怕投资打水漂。 授了三刀绝技后,李修示意朱孟海起身,朱孟海再次道谢,转身朝陇上的张员外家走去。 夜渐深,杨家老宅。 老仆李忠匆匆回来复命,却发现花厅里的李修正在泡茶,他身旁则坐着一位相貌绝美的年轻女子,这绝美女子的脸色苍白,颇有疲态,不过李忠却很震撼,因为他看不透这个女子的修为,只觉得深不可测,同时也忍不住再次猜测起李修的来历。 “事情办好了?”李修微笑着问道。 老仆李忠打起精神,道:“办好了,我在村口布下了一个口袋,就算是金丹期的高手前来,也会鬼打墙,足够拖延一炷香的时间,又按照主人你的吩咐,去王寡妇家四周布下了示警的法阵。” 李修道:“我之所以让你在这两个地方布下法阵,只因为我并不想大开杀戒而已。不过那王寡妇即将临盆产子,我要你守在那里,我给你准备了四枚爆炸符,必要时刻,遇到金丹大圆满的高手也能给予重创。”李修在桌上拿起四个玉质的小瓶子,递给老仆李忠。 老仆李忠接过一看,颇为意外,只因这四个玉质小瓶虽有纸符封口,但爆炸符应该说的不是这纸符才对。 李修道:“用法很简单,你可得小心保管,纸符一旦掉落,可是敌友不分的。” 老仆李忠连忙应是,小心翼翼地退出花厅,打埋伏去了。 李修的这种爆炸符和真正意义上的爆炸符根本不是一码事,是李修自己制作的手雷,说白了就是以特殊的手法压缩的一蓬强大真气,揭开纸符的封印就会立刻爆炸,他希望这老头子别把自己给玩死了才好,不过,如果连这点小事都需要李修操心,那这个老仆也白收了。 李若乘道:“李修,你真的不用我帮忙么?” 李修道:“我已将银河图祭炼了百分之五,里面有一块地方十分安全,你们去里面恢复元气,等那左垣帝星降世,必有大人物到场,等下我和他们交手的时候你仔细观察左垣帝星转世的契机,或许能看到胎儿之谜的一些真谛,这对你接下来元神出窍有很大的帮助。我刚刚在收李忠为仆的时候,另外一道念头已将村口的那灰衣老道和白衣剑客吓退,我从他们的识海当中探知到有个了不得的人物来了。” 李若乘听李修这么一说,问道:“难道是我认识的人?” 李修道:“大将军府下有四位身份尊贵的客卿,不知道另外三位客卿比起那灰瞳上人来如何?” 李若乘道:“灰瞳上人和另外一位独眼老人我曾在大将军府见过一面,但另外两位,我也只听过名字,却从未谋面。一个叫苦海,一个叫贝丽丝女王,听说大将军尚且年幼之时,便是苦海和贝丽丝女王随扈,信罗河能稳坐大将军之位数十年之久,能有如今的庞大实力,这两位可谓居功至伟!” 李修道:“这么说来,和仝霸齐名的大将军信罗河,居然还是苦海和贝丽丝女王一手带大的?” “也可以这么说。”李若乘道:“怎么,难道来的人是这两位之一?” 李修道:“那倒也不是,那灰衣老道和白衣剑客背后,就是你所说的独眼老人,不过,我从他们那里推测到的很多信息,独眼老人只怕远远没有灰瞳上人好对付!” 夜深人静,李修让李若乘和干瘪老叟,甚至是钱不缺都进入银河图里,他走出花厅,感觉到天地间一股庞大的气场在无形之中蔓延开来。 “要开始了!”李修身形一闪,便没了踪迹。 一围柴扉,两间草庐,这就是杨家村王寡妇的家。 王寡妇膝下有一子,姓杨,名不讳,年仅五岁,王寡妇的夫家原本是古阳关西郊外十里铺的掌柜,颇有家底,交友广阔,三年前因得罪了士绅,勾结府衙,串通一气,被判了个勾结乱党而至锒铛入狱。恰逢当时,上北郡出现民变,军营倒戈,修士暴动,连郡守都被摘了头颅,无头尸身高挂公堂,此事尚且还未传达京师,次日郡守的人头竟直接出现在不乐国皇帝的御案之上,且留有书信,那留信之人对皇宫内院进退自如,居然如进无人之地,可见其能,大内高手惶恐!不乐皇帝拆信观之,勃然大怒,下令举全国之力,清剿前朝乱党,且制定了一系列赏罚制令!一时间,满朝震惊,举国震惊! 地方上许多官员惶惶不可终日,为了完成任务,很多囚犯在一夜间都成了乱党,身首异处,更有甚者,屈良作匪,斩首者无数,尤其是上北郡,平定后更是重新洗牌,有不乐皇帝亲自下达的赏罚制令在,宁杀错不放过,遇到反抗者,或出言不逊者,立刻穿骨剥皮,曝尸于市!覆巢之下无完卵,王寡妇那狱中的夫家难以幸免,少不得还被抄家一通,王寡妇从那之后便成了寡妇,只得投奔她王氏的一位叔叔,不料那叔叔好赌成性,典卖了房田,又贱卖了妻女,幸得王寡妇苦口劝说,勉力帮衬,方才保全其九岁幼子之性命,否则不被饿死,也必被家暴而亡。 身无分文的王寡妇不仅要照顾九岁之堂弟,更还要抚养其只有两岁的亲子,走投无路。杨老太爷好善,闲来闻讯,怜其惨状,又因其夫杨掌柜乃杨氏族人,对其遗孀援手,排除众议,划出九分田地,免了租税,盖草庐,以供三口之家,王寡妇千恩万谢,悲感涕零! 如今漫长的三年总算过去了,九岁的堂弟王双已经十二岁了,亲子杨不讳也已满了五岁。但就在这开春之际,一个消息却在杨家村炸开了锅,王寡妇怀孕了,这位一向勤俭持家、九烈三贞的贤达的寡妇,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热门人物,有人痛骂,有人嘲笑,也有人同情,但村民们出奇一致的行动就是路过王寡妇家门前时,宁愿绕道走,也总有些好奇的汉子,常常在夜幕中观望着那山坡下的小小草棚,而从那之后,杨老太爷府上也再也没有人前来嘘寒问暖。 临盆之际,王寡妇这几日实在是下不了床,睡在炕上,家中生活上的事宜便落在了十二岁的堂弟王双身上。夜深了,王双只叫杨不讳自行去睡,他则来到炕前陪坐在王寡妇身边。 “娘亲,那杨三家的弄婆迟迟不来,想必今晚她是不会来了。”王双静静说道。 虽说他和王寡妇是堂姐弟,但他懂事的早,顾念王寡妇的再生之恩,从三年前的那一天,他就改口叫王寡妇为娘亲,一直以来都是遵以母子之礼行孝,三年来,不卑不亢,替王寡妇分担了很多事情,家里时常断粮,他就独自去山上挖野菜,采野果,爬山、攀岩、水底抓鱼等等,磨炼出坚强的意志和一副好身板。 王寡妇勉强笑道:“双儿放心,娘如今已是生二胎,当年娘生你弟弟的时候总结了许多经验,你按照我教给你的法子,准备好剪刀和许多热水。娘感觉到了,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就会发作,这几日就只能辛苦你了!” “娘亲,双儿不怕苦,可是……”王双欲言又止。 “双儿,夜深了,你听话,先去睡会儿吧,有什么话以后再说。”王寡妇似乎知道王双要说什么。 “不,娘亲,这次我非说不可!”王双道:“双儿已经长大了,知道娘亲的辛苦,我想说的是,弟弟还小,家中的口粮原本就只够我们勉强熬过这个冬天,娘亲你很快就会生下弟弟或妹妹,我们用不了多久就会断粮,等娘亲恢复后能够下地干活了,我便去外面接活,娘亲你意下如何?” 第四十九章 左垣帝星降世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王寡妇略显憔悴的面容,颇感欣慰道:“双儿的确长大了,可是无论如何你也只不过才十二岁,娘又怎么忍心看着你去外面受苦呢?来,夜里凉得很,你先来炕上暖和,娘要有什么不适就叫醒你!”眼看着王双还有话说,王寡妇已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小脑瓜,示意他不必再说,王双见状,只能叹了口气,不过倒是没有去炕上睡觉,转身掩门而出,去灶房生火,准备热水去了,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王双走后,王寡妇怔怔地望着桌上的油灯,她的眼睛慢慢红了,泪水已流下。 她心中何尝不觉得委屈?可是那一晚发生过什么事情,她根本记不得了,她怀上了身孕,却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外人如何嘲笑她不在乎,但她却无法对自己的儿子说谎。想她虽说是一介女流,一生当中所行之事也件件都是光明磊落,问心无愧,无对人有不能说之事,此番生下一儿半女虽然艰苦,但真正的苦还是日后儿女们将会因为自己一失足,而受尽冷眼和嘲笑。 这一刻,她只想将她多年累积下来的所有委屈和悲愤都化为泪水,大哭一场。可是她忍住了,眼泪流下,她擦干了眼泪,她忽又重新变得坚定而不屈! 正在这时,她忽然感到腹部有阵痛传来,让她脸色大变。 “啊!”这种痛感让她大声叫了出来,紧接着,阵阵疼痛如同潮水覆盖过来,她使劲咬着牙,使劲地抓住炕沿,她的面容苍白,冷汗淋漓,全身不停地发抖,同时有大量的液体流出体外,她伸手胡乱一摸,鲜红的血,红得像火! “哐当”一声,灶屋里的水已烧热,王双正在舀水,不料听到这撕心裂肺的声音,他手里的水瓢连带着水盆吓得抖落在地。 “娘亲,娘亲,我该怎么办?”王双来到门前急忙叫唤,他不敢推门进去,只因王寡妇早有吩咐,临盆之际,除了弄婆,谁也不准进房! “双儿……你……别进来……”王寡妇痛苦而虚弱的声音果然急促地从房中传来。 王双大哭,却没有任何办法。在急躁和焦虑的等待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渐渐没了声音。 月色正浓,此时王寡妇家四周也不知道隐藏着多少高手,月下有人影晃动。而在古阳关里的很多高手,也都在望着天象,很多人都不明所以,但只要是金丹境界的强者,都感觉到要出大事了。 古阳关守将杨正义在城郭之上,他穿着一袭长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先生,近年来上北郡早已暗流涌动,如今天督院和大将军府的高手已深入北冥海,战局不明,各派都有心染指,却暂无明令,不敢妄动,几乎都聚集在上北郡中,人心动荡,龙蛇混杂,似我等这般小人物,谁都难以得罪,已是如履薄冰,动辄将会有身家性命之忧!”杨正义轻轻叹道。 在他的身旁,有一位身材颀长,穿蓝衫的中年,那蓝衫中年道:“将军能够审时度势,实为明智之举,但你须明白,如今朝廷格局已定,你我并没有生逢乱世,将军胸中虽有抱负,却极难成功。近年来上北郡动荡,方才有了将军的立足之地,但还不够,如今朝廷与西域和南国修好,集结了数百万兵力,指派黎相如上将为统帅,只等天督院和大将军府的高手在北冥海打下前沿阵地,数百万兵力将会投入战场,那才是真正的动乱,同时也是将军崛起的时机!” “这一点我也有所考虑。”杨正义道:“不过,越到了这个时候越要步步谋划妥当,未请教先生,这时机二字,从何而来?” 蓝衫中年道:“眼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将军须结识更多高手,并且能为你所用,一旦大军北上,将军则可请命随军出征,到时候将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将军的壮大!” 杨正义道:“如此说来,眼下这场争夺,我等只须旁观即可,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也正要看看隐藏在古阳关中的高手,到底都有哪些!” 蓝衫中年道:“那是当然,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修仙中人看中的无非就是更多的好处,你看那北斗天区之上,左垣帝星的光芒逐渐强盛,几欲盖过主星,这等机缘,没有人能轻易错过,即便是那独眼老人,也会忍耐不住,到时候说不定就会出现一位能与他争锋的高手,一旦有那样的人物出现,将军当竭力交好才是!” 杨正义颔首道:“如真能如先生所言,那我眼下的困境将会迎刃而解,先生的青阳山与我荣辱与共,也同样如此。对了,十三太保可传回消息?” 蓝衫中年道:“我正要禀告将军,我那徒儿已将杨老太爷和所有家眷都转到一处安全之地,将军只管放心,今夜将会是个不眠之夜,将军只要守好关卡,当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王寡妇家,周围人影晃动,王寡妇撕心裂肺的声音逐渐微弱下去。 “糟糕,这王寡妇定是难产,性命只在瞬息之间!” “速去禀报师尊!” “来不及了,就让贫道去给她开膛破肚,取出腹中婴儿即可,此乃天命之子,得此子比什么机缘造化都要强上一万倍!” 话音刚落,几道黑影相继疾掠而出,竟是五名金丹期的强者,但他们还未踏进王寡妇家,在距离五丈之地,就被一名老人拦住,正是老仆李忠。 “老东西,滚开!”一人厉喝! 老仆李忠道:“天命不可违,自有其道理,你们来此干涉,必遭天谴!念你们修行不易,速速退去,否则,死!” “哪里来的老东西,死的是你!”五位金丹联手出击,想要将老仆李忠格杀当场。 老仆李忠毫不犹豫,挥手打出一个玉质小瓶,那五位金丹以为是什么暗器,挥动武器,扫出一片刀光剑气,不料那玉质小瓶触之则爆裂! “轰!”这爆炸符的威力等于是李修打出了一击烈焰掌,现在的李修可不是当初刚下吾峰时的李修。一时间火光炸裂,火苗四下乱窜,毕竟是无主之物,只能片面杀伤,竟没有弄死一人,却也让五人骨断筋折,满面焦糊,重伤呕血! 老仆李忠提刀上去,刀光乍现,五颗头颅落地。正在他要收刀之际,从地底猛然钻出四十九道金色庚剑,交织出一片剑网,一下子将老仆李忠给围住,这么近的距离,那爆炸符无法使用,老仆李忠沉喝一声,手中双刀舞得密不透风,形成了一个刀光气罩,竟然被他勉强给挡住! “先不理会此人!”一道声音响起,随即只见一名灰衣老道和一名白衣剑客现身,三两个起落之间,便进到王寡妇家。 “你们是谁!”王双见状,立刻提高了警惕,刚刚门前动静不小,他全都看在眼里。 “聒噪!”灰衣老道大袖一拂,只将王双扫飞到一旁,头撞木桩,立刻晕厥过去!二人进屋一看,却见炕头一片狼藉,鲜血横流,到处都是,而那王寡妇竟已断气身亡! “死了?这怎么可能?难道天命有变?”白衣剑客大吃一惊! 灰衣老道沉默了片刻才说道:“若此间并无造化,你我须立刻去捉拿杨老太爷,明日方可去师尊他老人家面前交差,否则只怕师尊怪罪下来,你我性命难保!” “白忙活一场,真真是气煞我也!”白衣剑客胸口起伏,耗费半夜功夫,本以为此行能无意当中撞到天大的好处,不成想被他们认为左垣帝星降世之家,竟会难产,母子双亡,实在是大大出乎他们之预料! 吐了口唾沫,白衣剑客转身就走,灰衣老道也是眯了眯眼,一脸的不甘。 “咦?我总感觉哪里不对!”灰衣老道迟疑起来,但究竟哪里不对,他也完全说不上来! 突然,只见北斗天区一片大亮,映照天地,此间气场骤然变强,以这二位的修为,竟然瞬间失聪,感觉神魂都要脱离躯壳。 而一直在观察着这一切的李修,立刻出了杨宅,并告知银河图中的李若乘等人,让他们做好准备,仔细感悟!? 那王寡妇当然并没有母子双亡,灰衣老道和白衣剑客所见不过是幻境,乃李修以强大的意识刻意营造的障眼法。真实的场景是,李若乘得知王寡妇的遭遇后,不忍其就这样死去,不顾李修的阻拦,强自出了银河图,亲自去为王寡妇接生,也正是有她的帮助,王寡妇的叫声才微弱下去。原来是李若乘出手让王寡妇处于昏迷状态。 李修无奈,只得守在一旁,他知道李若乘要干什么,因为她此时已在王寡妇的小腹开了一道一指长的创口,这是要剖腹产啊。虽说李若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以她的修为,做这样的手术完全绰绰有余。李修退到门前,并没有参与,而是静默下来,暗中观察着天象。 一算之下,果然,因为李若乘的出手,王寡妇腹中胎儿的命运发生了改变,原本那胎儿命中注定有此一劫,难产之下,须经历过九死一生的劫数,生下来有可能是个畸形,命运十分多舛。不过那胎儿本是天选之子,左垣帝星的出现,本就是为了分走主星的气运,劫数越大,收获越大,此乃天数。但因为有了李若乘这样一位绝顶强者的接生,想死都难,这一场劫难算是草草收场,使得契机有变。 北斗天区一片大亮,李修照见虚空,立刻看到了混蒙之间,有着数之不尽的细线,互相纠缠,缠缠绵绵,以李修目前的推算能力,只怕两百年也推算不出个所以然来。李修索性不观虚空,只观气运之走向。 第五十章 杀魔不成反遇袭 “嗯?那陇上是张员外的庄园,但张员外老来得子,四姨太已在前日产下一儿,还特意请了这附近最好的算命先生,为其子取天罡为名,难道这变化跟这个名字有关?”李修转动思绪:“还有,这王寡妇究竟是如何怀孕的,我在他的识海中居然没有看到任何记忆,看来有人走在了最前面,早就算准了有今日之事,甚至连变数都算在里面,究竟是何人有这样的修为呢?” 其实对于普通人而言,这种欺骗的手段算不得什么,就比如眼前,李若乘的手术成功后,李修上去运用法诀抹去王寡妇腹上的疤痕,只怕王寡妇这一辈子做梦也想不到她是这样产子的,在她的识海记忆当中,也就完全没有任何痕迹。可怕的是,那个让她怀孕的人,居然早早就算准今日之事,以李修灵寂的造诣,要想做到这一点,也是千难万难,毕竟天数太复杂了,是一个庞大到无边的系统,想要从中去抓住某条线索,难于上青天! “李修,你还不快点来帮忙,我可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李若乘一下子打乱了李修的思绪,李修回过神来,看到李若乘对自己的袖手旁观明显颇为不满。 李修笑道:“姐姐勿怪,我虽然颇懂医术,但妇产科里的那点事儿,你还是给我留点神秘感吧,你要知道我只是个少年,你就让我保留最后一点美好的憧憬可好?” 隔不多时,只听哇哇的啼哭声打破了黑夜的沉寂,李修的心思却没有在这上面,只见北斗天区降下的气运一分为五,一股气运极强,降临在陇上的张员外庄园中,另外四股气运则分散四周,有两股降临到上北郡,另一股降临在北方的深山之中,还有一股最后降临在王寡妇家,不过却并不是这刚刚剖腹的婴儿身上,竟然是正在隔壁草庐之中,王寡妇的另一个儿子杨不讳?杨不讳睡得到正香甜,外面动静可真不小,却没能把那小子给吵醒。 “奇怪,人和动物的区别,就是人在胎儿时期会萌生另一道意识,无论是普通人还是有灵根的人都一样,区别只是修士到了某个境界将会觉醒,而普通人则只是下意识,难以控制,尽管是这样,也同样有高下之分,这就是人的资质和悟性,甚至气运的由来。而动物却要低等一筹,只有万中无一的动物才会在胎儿时期萌生一道意识,这万中无一当中,又有绝大部分泯灭于众,只有极少数的动物可以觉醒,开启灵智,成为妖类。”李修暗道。 意料当中的帝星降世,是降临在母胎之中,李修想要借此看破胎儿之谜的玄机,但无论是张员外家的天命之人,还是尚在隔壁的五岁小童,都已经出生,早就有了固定的意识。也就是说,这次降临后,将会有第三道意识占据同一具躯窍。 人和动物的本能意识为第一意识,这只能算下意识,比如饥饿的时候,不受主观意识控制,不是说你想不饿就饱了。第二意识才是人立于世的根本所在,俗称主观意识。如今有五个幸运儿,得到第三股意识,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化学反应,而这五个幸运儿,张员外家刚刚出生两天的婴儿,气运最盛,也代表着他受益最大! 此时那灰衣老道和白衣剑客还没有离开,他们陷入了李修的幻境当中,倒在阶下,人事不省。 而老仆李忠正在苦战那白衣剑客的“小庚金黑煞阵剑”不下,原来那套剑阵十分了得,乃炼宝之人采集至阴之体内的至阳精粹,名为庚金,又采集至阳之体内的至阴之煞气,冶炼而成。眼看老仆李忠后继乏力,李修伸手一摄,那套小庚金黑煞阵剑便落入手中。 同时李修将手伸入虚空,搅乱天机,随即毫不犹豫,先将李若乘、王寡妇母子收入银河图中,随后将老仆李忠和王寡妇的另外两个儿子杨不讳和王双也都收入银河图里去了。一步跨出,缩地成寸,山河倒退,只一下,李修的身形便出现在张员外家中。 倏然之间,一阵庞大无匹的黑气席卷而出,整座庄园应声而成为齑粉,巨大的黑色气浪之下,连带着整个杨家村都夷为平地! 这一下实在过于突然,显然有人和李修一样,搅乱了此处天机,竟然连李修都瞒骗过去。李修首当其冲,无暇顾及村上的百姓,撑起生盘相抗!同时他睁开法眼,洞察真虚,只见黑气之中,不但张员外一家,杨家村所有人的气运都被那刚刚出生不过两天的婴儿张天罡给吞噬,那张天罡原本尚在襁褓,眼睛都还没有睁开,整体看上去不过巴掌大小,本应孱弱不堪,但此刻李修所见的张天罡却是直立而起,眉心祖窍开了独眼,喷薄出滔天黑气,转眼之间,小小婴儿便立刻化身为一头上古黑麒麟,摧毁了一切! 张天罡张嘴吸走所有气运,凶煞之气强到绝巅! 与此同时,在他的头顶,出现了一道虚空之门,从中伸出一只黑色大手,要拘走张天罡! 幕后人物终于出现了! “此子日后必为祸,留不得!”李修立刻打消了要带走张天罡的想法,起了杀心!要知道这上古黑麒麟便是左垣帝星降下的第三意识所显化,非同小可,但此子还在襁褓之中,毫无根基,对付起来也不难,不过日后必然黑化,这种先天的大魔,教化的可能性为零。 那只大手一旦拘走张天罡,不出三五年,此子必然成长为新一代的巨魔,祸乱天下!李修毫不犹豫,也是探出一个手印,挟着滚滚的烈焰击出,要将张天罡扼杀在摇篮中! 砰的一声巨响,两手在空中对碰,李修只感到那黑色大手传来一股巨力的同时,竟然在一瞬的接触间,振幅一万次。李修打出的手印立刻血肉模糊,连带着他的身体也是剧震!那黑色大手也缩了一下,紧接着五指一张,只听嗡的一声,这一次的振幅增长到两万次! 李修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法诀? 他霍然将双手伸到虚空之中,摄来两个光点。其实修为到了他这样的境界,便可看见在虚空中漂浮的物质远远比大地中的物质丰富,大到星斗残骸,小到质子、量子,甚至虚玄之物,万物的本源也来自虚空,甚至所谓的时空也只不过是虚空的一个部分。 摄来两个光点,李修毫不犹豫,双掌一合。这一合已超脱了寻常法诀的范畴,而是原子聚变的原理,李修所走的修行之路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体系,而是修仙界和科技世界的结合体,走出一条前所未有的道途。 双掌朝前猛推! “呼”巨大的气流紊乱造成了空间塌陷,一蓬刺目的白光炸开天际,李修相信就算他眼下还难以阻挡那隐藏在虚空中的高手,落在下风,但这一击,足够将张天罡扼杀,只要目的达成,李修倒不至于再去和那位高手死磕! 打出这一击的同时,李修脚底下也是移形换影,瞬间暴退,但还是被白光擦中,闷哼一声,张口吐出一口血沫来。李修死死地盯住张天罡,待尘埃散尽,那里出现一个巨坑,山体化作齑粉,但随即李修目光一凝,只见那扇虚空之门,一张血淋淋的大手瞬间收回,一颗婴儿形状的头颅跟着被摄走,一闪而灭,消失不见! 李修倾尽全力,想不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那张天罡头颅得以保存,识海就还在,那第三意识就隐藏在其中,至于失去的身躯,以那位强者的手段,根本不是问题。转眼看到满目疮痍,李修脸色一沉,好在此次潜伏在杨家村他并非毫无所获。正在李修心神略微放松之际,天际之上霍然落下一口青光毒龙钻,这青光毒龙钻做到了真正的无声无息,能够避开意识的感应,除非睁开法眼,看到虚空,那就无所遁形,然而李修此刻并没有开启法眼,只能凭借原始的本能,感受到一股莫大危机! “喝!”这种危机是李修从未遇见过的强烈,他来不及做任何反击,只能将身体的本能在瞬间提升到最强状态,护体罡气化为实质! 咻地一下,在李修的天灵盖上,青光毒龙钻遇到阻碍便立刻显形,用肉眼都能够瞧得清清楚楚,此刻它正在高速旋转,只用了半秒不到的时间就钻透了李修的护体罡气,滴溜溜地隐没入他的头顶,破坏他的头盖骨。 血光飞溅! “啊!”李修吃了大亏,感受到死亡的滋味,他全身剧烈震颤,在这最危机的关头,一蓬元神挟带着一千两百九十六个念头,像是飞蛾扑火一般,不要命地朝天钻去! “呼”,这一下,李修的念头连续毁灭,损失了一共一百二十九点六个念头,总算将那青光毒龙钻给摄住。这些念头的损失等于是让李修在这一下就失去了灵寂境的十分之一的道行,而且天灵盖碎裂,躯窍受了严重创伤,不过这些牺牲总算没有白费,及时将那青光毒龙钻给摄住,让其处于静止状态。 第五十一章 混入古阳关 李修剩余的元神回归身体,打出银河图,立刻将毒龙钻给收了进去,任你多么强大的法宝,遇到银河图都不够看。 “噗嗤!”李修呕血,险些晕倒。 “李修,你伤得很重!”李若乘、干瘪老叟、连钱不缺都出了银河图。 李修勉强站稳,面色难看道:“还死不了,但我此刻的状态已无力蒙蔽天机,此处变得极其凶险,当立刻远离!不过,那青光毒龙钻应该是一件本命法器,即便我将其摄走,放在银河图内,可能依然有迹可循,其主人又怎能罢休?只怕就算动用传送阵也凶多吉少!” 三人从未见过李修如此凝重,李若乘问道:“那该当如何?” “以退为进,盲目逃避无济于事,大家先进入银河图内暂避,以观时机动手!”李修道:“此宝可隐入介子,话不多说了,迟则生变,走!” 光芒一闪,四人都进入了银河图内,银河图并未显形,而是化为一粒微尘,漂浮在空气之中。 过了只有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一位穿着奇异服饰的独眼老人踏空而来,这位独眼老人满头头发已然花白,但面容却并不显老,也就五十出头的模样,身高只有五尺长短,却拄着一根丈二长的蛇头拐杖,他一只眼睛已没了眼珠,剩下一个空空的黑洞,另一只眼睛却犀利而冰冷,不含丝毫的感情。 “哪里来的高手,竟敢来这里搅局,咱家守着这块地盘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东西,哼!一时大意,错失良机,着实可恶!”独眼老人恶狠狠道,他所谓的良机,自然是因为李修的出现,搅乱了杨家村的天机,让他算错了一步。 独眼老人落在疮痍之地,距离银河图化成的微尘就在咫尺之间。 这个地方就是他的青光毒龙钻消失的地方,而且那件法器是他在情急当中,仓促之间打出来的,不然就要被李修给跑掉了,的确是他的本命法宝,才有那样的威力。 没有发现任何端倪,这让独眼老人暴怒,再也没有丝毫隐藏,蛇头拐杖一点地面,四周的气流立刻暴乱,他接连轰出上百杖,没有放过任何地方,一路横扫。强者的一种直觉让他停留此地,而且那本命法宝和他心意相连,他确定那被他所重伤之人并没有走远! 在这种密集的轰击之下,果然前方出现一丝波动! “滚出来!”独眼老人五指一抓,地底果然被他摄出一物,竟是一个婴儿。 摄入掌中一看,这婴儿却原来只是一块石头。 嗯?独眼老人睁开法眼,只见地底竟是一股清气乱窜,并非实物! 却原来村口的那株老枫柳树在左垣帝星降临之时,一瞬之间发生了无数的变化,王寡妇腹中胎儿本是天选之子却最后落选,一气化五,分散各家。这种结果看似只在瞬间完成,实际上天道的运算却是不知道推演出多少个未来,才最终一气化五。那老枫柳占据地利,居然被他获得一丝清气,有了感悟,使得灵光一现,立刻挣脱树体的束缚,与那丝清气合二为一,真要算起来,除了一气化五的五位天选之人,就数它的收获最大。当李修和张天罡还有那幕后人物激斗之时,那道清气趋吉避凶,钻入地底,才逃过一劫! “总算不是全无收获,来!”独眼老人知其不凡,施展神通,想要将其拘走,但那道清气灵性十足,十分狡猾,独眼老人竟一时难以得手! “去!”独眼老人掷出蛇头拐杖,死死地封住后路,他则快速逼近,双手真气喷吐,形成了一个十丈方圆的场域,那道清气左钻右突不得出,终被独眼老人所得,随即在腰间摘下一个玉葫芦,将清气装在里面,贴上金符,他的心情总算好了很多! 也正在这时,空中的那一粒微尘霍然喷出四道颜色各异的光束,正是李若乘、干瘪老叟、钱不缺和老仆李忠瞄准时机,暴起出手!四人毫无保留,合力一击,哪怕是李修全盛时期也要暂避锋芒,独眼老人反应极快,临危不乱,扬手就将手中的玉葫芦打了出去。 那玉葫芦迎风暴涨,化为三丈来高,滴溜溜转个不停,挡住所有攻击的同时,葫芦盖更是喷薄出一蓬寒冰之气,只一瞬,李若乘等人打出的光束立刻被冰封,冻结一切! “无知鼠辈,还想暗算咱家,却不知咱家才是此道祖宗!”独眼老人嘿嘿怪笑。 “是么?”头顶上空一道声音传来,一口九纹龙的铜鼎轰然落下。独眼老人吃了一惊!连忙运转一身功力想要举起并掷出,然而稍一接触,才发现小小一口铜鼎,竟然重如山岳,自己的举动无疑是蚂蚁举大象! “该死!小辈,今日你给我的耻辱,日后咱家必百倍讨还!”独眼老人极为不甘,却没有丝毫犹豫,一捶胸口,喷出一口精血,在铜鼎镇压下来的片刻间,他施展了一招血遁分身大法,化作五道血光逃得无影无踪! 李修偷袭得手,嘴角挑了挑,似乎想笑,笑容却无比难看,他此刻面色惨白,眼眶深陷,额头上的青筋暴露,显然是重伤之下还运转元神和功力御鼎,反噬极大。没有任何停留,重新祭出银河图,将独眼老人的玉葫芦、蛇头拐杖收了,然后他自己又重新进入银河图,李若乘和干瘪老叟还有老仆李忠紧随其后,留下了钱不缺,不过这显然都是事先商量好的。钱不缺将银河图贴身放好,转身朝古阳关方向行去。一路上钱不缺换了一套长衫,头戴一顶宽帽,鼓动脸部肌肉进行易容,混入城中,找了一家就近药铺的客栈投宿。 一夜无话。 原来钱不缺自从进了银河图后,李若乘便带着他去见过九鼎,其中一鼎装着的正是张鲁直的阴神,那阴神有着钱不缺所熟悉的特性,钱不缺才知道李修并没有骗他。不过人的阴神离开躯窍后,受业火焚烧,本应立刻消散在天地间,但九鼎当初却不但收了张鲁直的阴神,吾四的阴神和凡人体质的江小生的阴神,也同样分别被收到鼎中,张鲁直和吾四暂且不好说,江小生的阴神为何离窍还能独立,这其中的门道李修尚且还没有来得及去探索,毕竟不说普通人,就算是一般的修仙中人,哪怕到了筑基期,连阴神是什么都搞不清楚,更别说看见了,看见阴神还要参悟玄理,方能明悟。 明悟了阴神也只是入门,还须参悟出阳神的道理,最后修成的元神才能圆满无缺,进而元神出窍,也就没了障碍。到了出窍期的元神,阴阳二神已经交融,不分彼此,更没有了单独的阴神离体的说法。没有修成元神的阴神离开身体后孱弱无比,如同风中残烛。就算因为天时地利的某些原因而独立存在,也是游魂野鬼,根本没有任何灵智,只有本能,至于那老枫柳如今的意识与一道清气结合,乃是得天独厚的造化,又另当别论了。 钱不缺也无法在张鲁直那里得到任何答案,李若乘对当初发生在吾峰的所有事情,除了她和李修的一些私事,其它都毫无保留,和盘托出,让钱不缺明白到,自己的确是错怪了李修,同时明白了吾峰已经山门尽碎,已经成定局,他侥幸得到吾峰的气运和吾氏先祖的传承,实则愧对师尊,想到这里,顿时懊悔不已! 李若乘这样做并不是李修的意思,而是她知道李修愿意留在身边的人,都各有不凡,用处极大,故而她就默默地将一些事情给处理好就行,这种身份上的转变乃是无形当中所形成,唐若的身份已逐渐成为过去式,现在她正在做李若乘该做的事情。李修为她护道,当初选择让她留下,实则在她的心中,又何尝不心怀感恩,希望做好李若乘,何尝不想为李修保驾护航呢? 次日天明,李修的伤势不但未见好转,反而恶化,他盘坐在银河图内的一颗蓝宝石一样的星球上面,正是上古时期的地球模型,整个人极其萎靡。那青光毒龙钻和小庚金黑煞阵剑的属性相同,但品阶高了不是一星半点,而且青光毒龙钻上面的不是一般的黑煞,而是一种未知的毒煞冶炼而成,非同小可。李若乘透露了那独眼老人的来历,她怀疑独眼老人是在地狱黑渊中修道而成,来历极为不凡。据秘传,不乐国最初就是由黑渊崛起,不乐二字就是因此得来,在前朝大观国的文明中,认为不乐即为苦具、苦器,而曰地狱,乃是大观国的宿敌。但地狱到底在哪里,却还没有多少人知道,也许除了当今不乐国的皇室之外,能知道地狱的秘密的人,屈指可数!? 在李修对前朝大观国的了解当中,看到了大观国有很多理论和地球的古佛道颇有相通之处,曾经出过一大批杰出的苦行者,类似于古佛道的苦行僧人。当然了,这些记载,目前除了北冥海的古派中有所保留,在不乐国内,早已成为禁书。据说最夸张的一次,是一位书生无意当中获得一本古书,疑似乃前朝文圣留下的亲笔典籍,顿时如获至宝,挑灯夜读。为了得到赏金,被他的老师连夜暗访官家,进行举报,那位书生最后竟被抄家问斩。所谓美事难留名,丑事传千里,那位举报书生的老师事后也自然成为士林文人界的笑柄,哪怕乱世之中,自古以来不怕死的文人还是有很多的。 第五十二章 买古宅 大观之盛世,千年来没有哪朝哪代能够比肩,据说真正地做到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地步,李修到目前为止,也还没有找到大观国被如今的不乐国所取代的根本原因,永远成为了一个巨大谜团。 李修身中的毒煞,是他在两个世界为人,从未听说过的一种元素,更别说接触了,极其难缠,忙了一宿,不见丝毫好转,反而还有恶化的趋势! 钱不缺去药铺购买了几味李修所缺的药材,回来后没过多久就去掌柜的那里结算了房钱,出了客栈。他们目前的修炼资源虽说紧缺,但衣食住行的花销还是绰绰有余的。这次出门他去购买了好几身行头,多余的放入乾坤袋里,而自己则是换上衣冠,这一身行头有讲究:头冠上镶有一块价值千金的陈年翡翠,换上的靴子镶满了各种颜色的宝石,十个手指头都戴满了戒指,项上挂拇指粗的项链,居然镶嵌着一枚上品灵石。换好这身行装,只叫别人一眼就能看出他身家不菲,是个外来的豪客,说得难听点,就是暴发户。 钱不缺在大街上转悠,发现这座不乐国北方的第二道关卡,居然连队巡逻的士兵都没有,没有任何的紧张气氛。晃晃悠悠地来到一片闹市,这里商旅照常往来,百姓更是络绎不绝,时常还能瞧见一些穿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出入在街头巷尾。钱不缺皱了皱眉,要知道北冥海战事已起,而这第二道边关却还如此作态,未免可疑,如果钱不缺不是从北冥海出来的人,也没觉得哪里不对,但现在他却是暗中多留了个心眼。 来到一座石桥之上,耳根立刻清静起来,他远远望见河对岸是一片高规格的建筑群,华庭庄园,亭台轩榭,高府楼阁等,错落有致,时不时还有一些声乐传来,空气中偶尔还有一些气流的变动,他观察了一阵,心中有了计较,出入这片区域的人,看来非富即贵,还有不少修士居住在其中,自己没有找错地方。 钱不缺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租一座府宅,李修目前重伤不治,去别的地方反而比不上古阳关安全,只要谨慎行事,当无大碍,相反在城中还会更方便采集和打听消息等,他们需要一个隐秘之地,合力去助李修疗伤,驱走体内之毒煞,还须一些灵药辅助,在普通的客栈中太危险了。 好在李若乘告诉他,只要稍微繁华点的城市中,都会修建一些供修士练功的场所,那种场所都布有阵法,隔绝耳目,虽然消费高,却也划算,只要不是穷修散修,稍微有点来头的修士,谁会去在乎那点小钱小米?钱不缺正要朝那片区域走去,身后忽有一位汉子远远地招呼道:“兄台请留步!” 钱不缺转身问道:“你是在和我说话么?” “兄台别要误会,我并无恶意。”那位汉子连忙笑呵呵道:“我看兄台相貌堂堂,仪表非凡,一看就是贵人,不知道兄台此来是会友还是想要找练功的府宅?” 钱不缺颇有兴趣地问道:“会友又如何,找练功的府宅又如何?” 那汉子一看钱不缺这样,顿时觉得有戏,连忙说道:“首先自我介绍一下,小的姓张,单名一个左字,一看兄台就是从外地来的吧,如果您是会友,小的可以为您导游,如果是找练功的府宅,小的在此地颇有人脉,眼下手头上正好还有一套上好的府宅,兄台是租是买都没问题,价格公道,保证童叟无欺!” “原来你是个驵侩。”钱不缺恍然道:“想必你已经在暗中留意了我很久?来来来,我正是初到贵宝地,要在此盘桓一段时日,可以说既要会友,又缺个安静的栖身之所,你来的正好,只要你把事情给我办好了,本少财大气粗,少不了你的好处!不过,如果你出手的是破烂货,浪费了本少的宝贵时间,后果自负!” “小的绝不会让您老失望!”驵侩张左大喜道:“昨夜我做了个好梦,原来今天出门就遇贵人,小的感谢您老的捧场!” “好说好说!”钱不缺挺了挺胸膛,道:“本少姓钱,你可以叫我钱少就好了,什么您老您老的,听得怪别扭。你只管在前面带路,先带我去看看宅子,若是满意,这事就能成!” 一路上钱不缺也打听到这张左并不是什么孤家寡人,他的背后是一家名叫“慧光远介”的驵侩集团,在上北郡颇有名望,且财力雄厚。不过钱不缺从对方隐晦的一些口气中,猜测慧光远介并没有那么简单,让钱不缺不敢小觑。 张左所说的府宅,略微偏僻,一路走过高档区域,还需向西行两里之地,这块区域有很多类似的府宅,都是提供给修士所用,和寻常的府宅有所区别的就是,里面有静坐室,练功房,剑室等,还有很多设备工具,比如铁砂沙包,数百斤重的石墩,十八般兵器等等,这些工具的特点就是一个重字,十八般兵器也是如此,这些都是准备给筑基期以下的人所用,筑基以上,重点就在炼神化虚,这些东西就没用了,说白了,就是轻了。 这是一套古宅,听张左介绍,占地面积约有三亩地,三进三出。来到府前,钱不缺瞧见那门前所刻的一幅陈旧对联黑漆早已剥落,只见上联为:骐骥奋蹄,我辈随驰骋;下联为:鲲鹏展翅,子衿任翱翔,门上并无匾额,在门楣之上所题“德阳第”三个字,依然是雕刻上去的,入木三分。 钱不缺眉毛皱了皱,这宅子也未免太古旧了些,他并不是很满意。不过贴身的银河图里却是传来一股意识波动,竟是李修传意,示意他无论如何也要买下这座宅院,这让钱不缺颇为诧异。李修说的是买,而不是租,难道这古宅有何自己还看不到的门道在里面? 驵侩张左打开门环上锈迹斑斑的大铜锁,推开了红漆斑驳的厚重木门。有个细节被钱不缺发现,门环的底座居然是鱼首,这倒是极为少见。 前院打扫得倒是十分干净,一股幽静的清凉之气扑面而来,驵侩张左道了一声请字,便领着钱不缺进院中四下观看,室内室外,前前后后,寸步不离左右,显示出张左是个十分尽心尽责的人,并没有丝毫敷衍,对钱不缺的一些提问,也是对答如流。钱不缺暗中还在留意着这古宅到底有何不凡之处,值得李修传意,但他没有任何发现,不由问道:“适才我见府前之对联很是不凡,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 驵侩张左笑答道:“相传乃德阳第祖上所题,德阳第祖上三代为京官,均乃金榜进士,不过前朝已成烟云,如今这宅子几经转手,不瞒钱少,若非我那朋友久在远县谋生,这宅子他倒是不舍得交托给小的来出手的。” 钱不缺道:“我见你如此尽心尽责,这反倒不像个正经的生意人了。” “呵呵,上有老母,下有妻小,小的岂敢懈怠?”张左道:“小的入行十余年,上头分派小的来古阳关谋生,忝为执事,不敢不尽责。钱少日后若有所需,如租赁、典当、兑金、兵器、丹药、功法秘籍、商行拍卖等,只管传信到城东慧光商铺知会,小的无不尽力周全服务!” “原来张兄乃高居执事,失敬失敬!”钱不缺笑了笑道:“既然张兄是个实在人,我也就直说了,这德阳第我谈不上十分喜爱,深居此宅,与我年龄相差未免甚远,日后我的那些个朋友登门走访,只怕会嘲笑我思想老化,像个老头子,那可就闹出笑话了。” 张左一听这话,顿时急了,道:“钱少您此言差矣,修仙中人,日夜苦修,为的是什么?小的斗胆坦言,为的就是‘精进’二字,寻常凡夫问道无门,尚且只能混于市井,赚些蝇头小钱,或力争上游,求个功名利禄,了此残生而已。精进二字,还是建立在财法侣地之上,缺一不可,钱少有富贵之相,想来不缺财法和侣,唯独缺个地字。” 钱不缺心中一动,他们目前的确是毫无根基,眼下来此挑选宅院也是权宜之计,没想到居然被对方一语言中,难道是巧合?脸上却不动声色,道:“哦?难道张兄你还会算命不成?” 张左道:“算命小的倒是一窍不通,但这观人眉宇,察人观色的本事,干我们这一行的却是有了丰富的经验,适才冒昧失言,还望见谅!” “想不到你一个驵侩中人,竟也懂得这番道理,你果然不像是个正经的生意人。好,就冲你这番话,这宅子我买下了!”钱不缺哈哈大笑起来。 “钱少果然爽快,您且先在此住下,房产地契等一干事宜,小的立刻着手去办,大概在明天这个时候,小的就会登门拜访!”张左说道。 钱不缺道:“这个我不担心,不过这么偌大一个宅子,还缺不少老嬷丫鬟,洗衣叠被,做饭扫地这等事情总不至于让我自己动手吧。” “这些都是小事情。”张左想了一下,道:“今日下午就能办妥!” “不急,你明日拿来房契之时,一起领着他们前来,省得麻烦!”钱不缺道,随即在乾坤袋里取出三枚中品灵石,递给张左道:“这是订金,明日你写一份清单前来,一切随简,钱货两清,皆大欢喜!” 张左接过三枚中品灵石,眼睛亮了一下,当下没有拖沓,道了一声告辞,转身就出了院子。 一枚中品灵石等于一百枚下品灵石,等于一万灵币,但其实这只是官方的汇率,实际情况是,市场上,三万灵币很难换到三枚中品灵石,反过来兑换就容易许多,越高阶的灵石越稀有,含灵气的纯度也越高,所以灵石在修仙界才是真正的硬通货,而灵币则就要差太多。 钱不缺由始至终都没有和张左谈价钱,这种事情在普通人看来不可思议,但修仙界乃是强者为尊,任何纸面协议都没什么用,其实也就是一个基本的规矩,主要是看谁先破坏规矩,否则拳头说话,哪怕将人打杀,官家面前也说不上一个不字。 第五十三章 出走 试想一个修仙的强者如果去和一个凡夫签字画押,本身就是一件掉价的事情,反过来说,别人如果敢动你,签字画押也没什么用,所谓的签字画押不过是对弱者的一份保障,当然了,这种规矩自古就有,修士虽说高高在上,又不是强盗,该有的流程自然也不会少就是了。 张左走后,李若乘便出了银河图,老仆李忠也出来了,干瘪老叟和李修没有出来。先前为了对付独眼老人,干瘪老叟也出了手,他当初法器被仝霸所破,遭到了比较严重的反噬,一路上也没有恢复多少,妄动真气的后果就是,他的伤势更重了,身体上不怎么看得出来,不像李修,天灵盖都碎了。 不同的是,李修突破灵寂的时候领悟的是十二会,将元神化为一千两百九十六个念头,敢打敢舍,损失了一百二十九点六个念头,元神也只是损失了十分之一的道行而已;而干瘪老叟虽说也是出窍期的灵寂强者,但走的路子不同,他的元神是一块铁板,也不知道是怎么修炼的,他的元神就好像是另一具灵体,当初他化身为伴虎道人在吾峰上已被李修的银河图伤过一次,后来又被仝霸所伤,妄动真气后,此刻他生命垂危,自救不得,躺在银河图里,呼吸微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是一具尸体。 李修还好,勉强鼓动修复真气,将天灵盖修复如初,又以百脉之功力,强行压迫着毒煞,现在他已经没有功力能够动用,反而恢复了六七成的李若乘,目前成了这几人当中的主力,她自然要出来打理一切,钱不缺毕竟江湖阅历尚浅,她不放心。 李若乘、钱不缺、老仆李忠,三人聚在一起,将全部的灵石都拿出来,凑齐后,钱不缺的项链有一枚上品灵石,李若乘则只剩下三块上品灵砖,是当初的灰瞳上人空间法戒里的东西,每块灵砖估计也只能切出三枚上品灵石的样子。另外还有二十多枚中品灵石,上百枚下品灵石,灵币一堆,估计能有个数万枚,至于老仆李忠,却是穷的叮当响,毛都没有,只有百来枚灵币。这些资源其实也不少了,但在这里的人最差的老仆李忠都是金丹后期的实力,且只是刚刚踏进化丹的门槛,还需要大量的灵石来打底;钱不缺同样需要更多灵石来修炼,他的根基很差,得到吾氏先祖的气运和传承,没有灵石也只会让境界停滞不前;李若乘只有六七成的功力,同样需要大量的灵石,才能尽快恢复,本来她有李修的帮助,比灵石还快,但李修现在根本没有功力能够动用,只能靠她自己。 就算所有人都不修炼,这点灵石也维持不了多久,因为还有干瘪老叟和李修等着灵石来救命。他们已经不是普通的灵石可以恢复,而是需要灵药,每一株灵药都价格不菲,更可怕的是他们一个所需的灵药是治疗元神的灵药,那就不是价格不菲的问题了,而是稀缺,哪怕有那么一株问世,几乎无价;另一个是要治疗毒煞的灵药,也是冷门中的冷门,因为中了毒煞的人,几乎无救,死人还谈什么治疗?所以算起来,他们实在是穷到了极点。 正在这时候,光芒一闪,李修现身出来,伸手一招,银河图落入他的手中。 “你怎么出来了?”李若乘看到李修竟然出来了,顿时责怪道:“你此刻不宜动气,那头老虎就是最好的例子,外面的事情交给我们来打理就行。而且那独眼老人很可能已经锁定了你的气息,你一出现,说不定立刻就会暴露。” 李修摆了摆手,道:“无妨,此地有一个无形场域,蒙蔽着天机!这就是我为什么要钱不缺一定要买下这里的原因所在!这座德阳第出过了不得的人物,后代更是连续出过三代大儒,名震京城,门生遍布天下,香火传遍四海。后来大观国灭,德阳第依然门庭若市,乃是一方文化圣地。只是后来被强者来此转走了气运,才导致家道中落,一蹶不振。不过我看之前凡是住在这里的人,都是寒门之子,却都自有一番奇遇。如此看来,可见当初的那位强者要么就是道行有限,要么就是心存一丝善念,没有斩尽杀绝,否则不至于如此。” 听李修这么一说,李若乘放下心来,毕竟她对李修还算是了解,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但钱不缺却不同,满脸狐疑道:“李修你不是受了伤,还能看到这么多?” “我此刻全身的功力都用来压制毒煞,现在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形同废人,但性命已无大碍,而且元神上的境界因为这次的重创,见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我所领悟的十二会,只是一个开始。”李修道:“这些暂时没什么好说的,等度过了这几日,我再专门给你们开几堂课,你们到目前为止,还是习惯用肉眼去看世界,所以很难洞察一些奇迹,所谓的奇迹,就是在你大意的时候出现的必然的事!” 这句话,让钱不缺一愣,随即淡笑道:“我对你说的那几堂课已经有了些兴趣。” 李修道:“刚易折,柔易曲,近些日子我们整日奔波,正好趁这难得的闲时,互相探讨修行上的知识,开几堂课是很有必要的。虎兄的伤势我刚刚已经为他诊断过,眼下我们的资源紧缺,只能采集相对实惠的药材,然后我以元神为引,助他早日恢复。稍后李忠你去药铺收购还阳果和断肠草,这两样药我们还花销得起,你看到多少就收多少,另外还收集五种至毒的毒物,分属五行属性即可,不要求有多珍贵,越毒越好,每样来个几十上百斤,我有大用!” 老仆李忠连忙应是。 “好了,李修,你的话说完了,轮到我来说几句了!”钱不缺插嘴道。 李修看了他一眼,道:“你说。” 钱不缺道:“这宅子我也已经按照你说的给找好了,订金都付了,我没有糊弄你们吧。但我觉得这种灯下黑的做法还是太冒险,那独眼老人很难对付,李修你当初去争夺那左垣帝星的时候,根本没有和我们事先商量,才最终让大家都落到这种险地,结果就是,你争到的那些东西根本没有一点实用性,全都是你说的一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李修看着他,道:“钱不缺,你的目光应该看长远些,我说过修行到了某个程度,气运争夺胜过一切,你现在还看不到这一点,但日后却一定用得上。” “是么?”钱不缺不置可否道:“可我并不缺气运,气运气运,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运气?我的运气向来不错,而你却不同,你当初为了太上长老出工出力,本来对本门有很大恩情,但你最后却被他们赶下了山去,你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也可以说是每个人的命不同,你的进步需要冒生命危险,也许这就是你小小年纪却有这么高深的修为的原因吧,可那又如何?你不能总是连累别人。” 李修摊了摊手,道:“所以,你的意思是,离开?” 钱不缺道:“我就是这个意思,一旦你的伤势康复,我觉得我自己的道始终还是要我自己去修行,你的这种修行方式并不适合我,留在你身边的这些天,常常能听到你的很多说法,但我很难切身体会,总感觉全身别扭。” 李修道:“哦?别扭么?也对,你说的不错,每个人都有一条自己的修行之路,都以为自己的路才是对的,这没什么。不过你也知道,目前我还难以让你师尊的灵体复活,钱不缺,你要走我并不阻拦,当初在白虎岭我出手相救,也只是为了让吾氏一脉保留一些血液,让我想不到的是,你居然这么快就有了新的想法。” 钱不缺道:“李修,你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你以为这世上所有事情你都能算清楚的么?何况我师尊的阴神留在你这里,我很放心,相信你以后总会想到办法去完成你的承诺!” 李修道:“所以听你话里的意思是,你现在就忍不住要走?” “不错!我又改变了主意,这一点你同样想不到,可见你说的一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也未必次次都有效!我已经不想等你康复的时候再走。”钱不缺道。 李修想了一下才道:“不错,钱不缺,人的一个转念就会萌生很多个想法,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希望这是你自己看到的东西,而不是因为你心中对我的嗔念而表里不一。你要知道如今这个时代,已经不是天人交战,而是人魔交战的时代,魔道大兴,我辈修行,最忌贪婪,易生魔障。” “李修,你太小看我了,我根本不需要听你的任何说法,你想让别人信你,这岂非也是一种贪婪么?好了,言尽于此,我会用我自己的方法生存和精进,成为一名真正的高手!我觉得我至少不会像你一样,老是谈一些空头谬论,而当要谈钱的时候,却是少得可怜。人活在世上的本质,就是为了自己而活,才有可能抱负天下人,我很快就能赚到海量的灵石,我要做一个最富有的强者,而不是跟着你们住在这样古旧的破地方,还要担惊受怕,你懂么?”钱不缺笑了笑,不等李修说话,转身出了德阳第,扬长而去! 第五十四章 人各有志 李修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起来,如今的李修,已经能随心所欲地控制自身的负面情绪,能做到理性思维,对钱不缺的离去,倒是没有生气,反而因为钱不缺的这一席话,想通了一些道理,所以他并未阻拦。否则李若乘和老仆李忠可都在看着他,只要他一个眼色,钱不缺逃不开被镇压的下场,眼下的钱不缺真要生死搏杀,可能还不是老仆李忠的对手,更不要说曾经杀人如麻的李若乘了,他的经验太欠缺,根本还没办法运用吾氏锄头的力量。 高手相搏,不是说一个大招就能搞定一切,除非差距太大! 老仆李忠道:“主人,这人明显是见修炼资源紧缺,那独眼老人随时又有可能找上门来,他心生畏惧,故而借口搪塞,溜之大吉!” 李修道:“他是个见利忘义的人,但这并不是小道,乃是时势所造之大流,明白利之所在,一样能够登高处,何况我与他无仇,随他去就是了,而且他对张鲁直还是顾念师情,我本以为他至少要等我尝试恢复张鲁直灵体的时候,不论成败,才会与我道别,看来他的这个想法,也是来到古阳关才有的。” “你这句话说得有意思,他年近三十,眼界却始终局限在吾峰方圆百里之地,胸中尚有点墨,也不过是书中的世界,如今见识到繁华城市,内心的欢喜之情又岂能用言语所能表达?他说你喜欢空头谬论,我看也没有说错。”李若乘轻轻一笑,接过话来。 李修道:“正因为如此,我更不能阻止他,以这样的心态,强留在我身边,也是弊大于利,不利于修行。” “只有在红尘世俗走一遭,方才能知道名誉、权力、金钱、美色的滋味,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这样的怪胎么?”李若乘抿嘴轻笑道:“不过李忠说的也没错,而且重要的是你在银河图内打坐调息,本来相安无事,此刻现身出来,说出你一身的功力都用来压制毒煞,形同废人的事情,更加笃定了他的想法,他不立刻翻了脸,也只是因为我们在旁,有所顾忌,否则他未必不会冒险,要抢走你的银河图和九鼎。” 李修笑道:“呵,还是姐姐你看得准,不过他未必不敢动手,他所得到的锄头,和银河图还有九鼎是一整套,岂能轻易放过?此番离去,大概也是想要尽快壮大自己,到时候只要他羽翼丰满,那可就难说了,如果留在我身边,他反倒没有这个机会。” 李若乘道:“好了,我就知道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那接下来你想如何?” 李修道:“我现在虽说肉身难以动用丝毫功力,但元神却比以前更强,而且你们都不用担心修炼资源的事情,虚空之中,有用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真正的强者,根本不用为钱财二字发愁,那些被钱财蒙蔽双眼的人,都是没有本事的人,区区上品灵石我还真看不上眼。好了,不说他了,我接下来要借助这里,释放出假消息,我不但要那独眼老人自动送上门来,而且那摄走张天罡的神秘人物,我也要来会他一会。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我每天会给你和李忠上课,等虎兄痊愈,也要来上我的课,半个月后,以钱不缺的本事,这古阳关当有他的立足之地,你们什么都不用担心,只要盯着那个驵侩,叫张左的慧光商铺就行了。” 李若乘不知道李修又在搞什么鬼,现在的李修越来越让她捉摸不透,想了一下才问道:“明天张左带房产地契来的时候,我是不是依然照常交接?” “必须照常交接,房产地契在很多修士眼中只是几张废纸,实则不然,它代表着气运的凭据,只有拿到房产地契才算是这德阳第真正的主人。”李修道:“当年这德阳第能培养出三代大儒,后又成为一方的文化圣地,何其不凡?我已经推算出原因之所在,如果我没有算错,这个地方,是前朝文圣的故土。” “文圣?你相信这个东西?”李若乘十分不解。 李修道:“末世的这千年来,别的朝代没有文圣,但大观国不可能没有文圣,只有在真正的文圣的熏陶之下,才有可能达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空前绝后之盛世。不过你可能没有听清楚,我说的是故土,至于这德阳第,却是一百多年的新建而已,我能看出一丝玄机,正是多亏了昨夜的左垣帝星降世,一气化五,我得其一,绝非偶尔。天机也因此而紊乱,不乐国即将迎来一个全新的时代,目前我暂时还算不出转变的契机点在何时出现,不过用不了多久,大将军府和天督院的高手就会败退回来,这一战,将会有很多年轻一辈的高手崛起,上北郡将会成为修士的乐园。” 若非李若乘知道李修是个从不无的放矢的人,她都要怀疑李修是不是毒煞入体,毒坏了脑子说胡话,主要是李修透露的这些东西,全无凭证,正如钱不缺所说,玄之又玄,不了解李修的人,只当他信口雌黄,胡言乱语也不为过,但是李若乘不同,她对天下的大事也相对了解,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认真思考! 李修道:“不乐国本来士族林立,后来国主为邪派正名,邪派一举成为新贵,双方早已成水火,当今国主乃开疆拓土的一代贤君,背后有神秘莫测的地狱黑渊,本来他所能动用的资源难以估量,但他不会释放黑渊的力量,那将会让人间成为真正的地狱,到时候他将会失去天下,因此他需要布局。不过我看他想要以一己之力逆转乾坤极难,张天罡乃是天选之子,却已经魔化,我和那神秘人交过手,显然地狱黑渊中有强大的存在已经无须经过原来的通道,能以强大的元神打破虚空结界,降临在这个世界,这种修为是我远远难以企及的高度,他将张天罡摄走,目的何在,已经用不着我多说了吧。”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摄走张天罡的神秘人,是地狱黑渊的高手用来对付当今皇帝的一枚棋子?如果是这样,他又怎么甘心只得到一个张天罡?另外四个得到左垣帝星气运的人,岂不是都很危险?”李若乘脸色凝重的说道。 奇怪的是,老仆李忠却出奇的冷静。李修看在眼里,却也暂时没有理会他。 “那是自然,不过他跨越虚空与我作战,胜率只有七成,如果他想重新组合完整的左垣帝星的力量,我将会是他最后一个下手的目标,这段时间,我同样能够谋划很多事情!”李修道:“我们现在就做个平平凡凡的老百姓,彻底隐藏起来,我刚刚对钱不缺说过,现在是人魔交战的时代,绝不是随口说说。不乐国主对北冥海用兵,欺骗了所有人,他真正要做的是将上北郡,甚至周边一带都拉入战场,只有乱世才能出英雄,甚至群雄割据也无所谓,不乐国主占据国脉,始终为正统,则有天时和地利的加持,这就是他的底气。” “李修,我还是不能完全明白,难道你想说的是,当今皇帝居然只是地狱黑渊的傀儡?”李若乘感到不可思议,极其震撼! “你觉得呢?”李修道:“若非如此,如果他真的想扩张版图,吞并北冥海的话,以如今不乐国的实力,还需要用区区一个大将军府作为先锋去试探么?国有利器,当初他能推翻大观国,必有移山填海,号令鬼神的本事,早就横推直进了,怎么可能这般小打小闹?你看这古阳关,乃南下的第二道雄关所在,可以说是不乐国重要的门户,可是却防卫如此松懈,这就可见,此乃不乐国的皇帝刻意营造出的一种气氛,目的就是给北冥海施加压力,强迫北冥海三十六岛联合在一起,最终反弹。你想过没有,一旦前线败退,以如今这样的防御,何以抵挡北冥海的大军?” 李若乘一经点醒,立刻理清了很多事情,想了一下才道:“到时候,留在上北郡的邪派势力进退不得,唯有拼死一战,双方必然死伤无数的同时,也会有一批强者崛起,这批强者的崛起才是皇帝想要的契机!” “好了,你明白就好。这个话题到此结束,此乃天机所在,我要给你们的识海贴上封印,防止被强者窥探。”李修道:“我已整理出一套想法,这半个月我会尝试着给你们提升,尽快领悟元神的玄机,达到出窍期。”声落,李修的一双眸子中突然多了两团丝线,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一起,只一下,两团丝线消失,李修的眸子恢复清明,而李若乘和老仆李忠的眉心祖窍中浮现了灰芒,随后隐匿不见! 老仆李忠也不由感慨道:“我在余生还能成为您这样的强者的仆人,是我的荣幸!” 李修道:“你的来历极为不凡,不过是时运不济,你我虽为主仆,实为道友,你的眼界对我的修行有很大帮助,日后我会做很多实验,会将我的心得与你们共享,到时候你当不吝赐教才好!” 老仆李忠连忙说道:“主人言重了,你有任何需要,我都会倾尽全力来助你完成!” 李修道:“那好,你现在就先去把我刚刚让你采集的那些药材买回来,眼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是!”老仆李忠始终不卑不亢,躬身作礼,李若乘则将一半的灵石都交给了他保管,老仆李忠感激地看了李若乘一眼,转身出去了。他知道这个女人日后十有八九就是主母的身份,能得到未来主母的信任,他自然要有所表示,那就是不能出丝毫差错,女人的心思细腻,他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第五十五章 凤仙楼 李修对李若乘说道:“此人并非本国修士,他的故乡在南国,而且他和那老虎一样,都是经历过转世觉醒的人,只不过他的遭遇比老虎更惨,直到老来才知道前世之事,却已然错过了最好的修炼阶段,他的灵根只是中等品质,没有修炼资源还能修炼到金丹期的养丹境,着实不易。” 人老了,骨质就会疏松,筋脉就会硬化,血脉就会堵塞,精力就会减退等,此乃天道的真理,总之各种原因之下,又没有灵丹妙药,更没有灵石,灵根也一般,可以说老仆李忠就算得到旷世法决,也于事无补,但硬是被他修炼到金丹中期,由此可见他前世的记忆中,定有独到之处。 李若乘明白了,难怪李修留着那干瘪老叟,还收了李忠为仆,她知道李修一直想找到胎儿之谜的玄机,有他们从旁协助,日后李修解决起这些困难就要少走很多弯路,其价值远在钱不缺之上。 “对了,你说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是什么事?”李若乘问。 李修道:“吃饭,当然是吃饭。”说到这里,他肚子不争气的咕咕怪叫起来,却原来是因为李修如今肉身残废,已经没有真气护体,回到了正常人的状态。 李若乘笑道:“那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去看看厨房,不过空间法戒里也没什么食材,吃了好几天的烤肉和肉脯,我居然开始怀念起以前的山珍海味。” “山珍海味?很贵么?又不是吃不起。”李修道:“现在不是在深山老林,我们要过正常人的生活,走,去下馆子。” “下馆子?”李若乘对这个词语表示从未听过,但又觉得很新鲜,不由得笑了起来。 二人一起出了德阳第,就近找到一家名叫“蓬莱仙府”的酒楼,据说是远近闻名的第一酒楼,什么熊掌、鱼翅等都成为了低等货色,这些东西只对凡人开放,对于修士来说,口感要好,还要营养丰富,灵气充沛的食材,才叫吃饭,不然还叫什么下馆子?只要舍得下血本,好似没有吃不到的东西,菜单上主打的头牌菜,有独角蛟、金猴脑、千年老龟、八珍鸡,还有百宝药膳、火虎鞭、还阳酒等,李修没有省这点钱,难得和李若乘来这样的场合吃饭,挑的就是头牌菜,一下就花了二十几枚下品灵石。二十枚下品灵石就是两千枚灵币,灵币在李修这样修为的人看来不值钱,实则不然,凡人间流通的货币还是铜币银币金币等,想换成灵币,根本有市无价,尤其是近年来,灵气日渐稀薄,修仙界所能依赖的就是灵矿脉,灵矿脉并不是可再生资源,挖空一座少一座,灵币日后还会越来越稀有,而金币却只是普通货币,本身没有什么价值可言,自然就会越来越不值钱。 在蓬莱仙府的斜对面,是一家凤仙楼,乃古阳关最有名的一家妓院,一到傍晚过后就开始热闹起来。莺莺燕燕,红红绿绿,琴如春风绿过田野,笛如雨笋落壳竹林,偶有女子的歌声传来,似莺啼中的孩童追逐着风筝,技艺十分高明,凤仙楼的女妓以貌美多才远近闻名,去凤仙楼的自然大多都是风流才子,富家少爷,更有很多年轻修士不远千里慕名而来。 此时刚过晌午,凤仙楼刚刚开门营业,有伙计们扫地抹灰,账房们清点着一天的收入,算盘打得叮当作响个不停;而楼上的窗户常常半掩,能够瞧见美妓对镜梳妆的侧影,偶尔还能瞧见她们换衣的情景,成为了蓬莱仙府的食客们的一道靓丽风景。 凤仙楼的三楼,一位半老徐娘来到一间天字号房,敲了敲门,听到房中答复,这才推门而入,这位半老徐娘正是凤仙楼的老鸨,人称凤姨。而此时的房中还有一位相貌绝美的佳人,静立在半掩的窗台前,亭亭玉立。她还未梳妆,只披着一件宽松的素衣,她长发及腰,略显凌乱,却依然不妨碍美态,皮肤还是那样吹弹可破,楚楚动人。普通人极难做到这一点,能做到这一点,正因为她是一名修士,而且修为不低,已是金丹期。 “月婵姑娘,你一直叫我关注的德阳第,今天又有了新客户。”老鸨凤姨十分客气的说道。 凌月婵身子不动,似因为听到德阳第之名,怔了一下,口中轻轻叹道:“欧阳未出仕之时,感慨悲歌,怀抱利器,郁郁适秦土,我知他必有所遇。去年金榜及第,欧阳去了秦土,出人头地,我久少知音矣!” 凤姨连忙劝道:“姑娘不可乱说,这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念念不忘,徒劳伤神,姑娘此言藏在心头尚且足矣,日后万万不可与人说,否则麻烦不小。” 凌月婵仿佛是回过神来,笑了一下,她眼神里的一丝幽怨一扫而空,很快被笑意掩盖,转身看着凤姨,道:“凤姨,你刚刚说什么?德阳第又有了新客户?如果我没有记错,欧阳走后,房宅一直交给慧光商铺的张左打理,其间一共有过五位颇有来历的读书人相继慕名而来,可惜都死于非命,自那以后,德阳第便再也无人问津。” 凤姨道:“姑娘并没有记错,此事已在士林中广为流传,无人再敢前去,德阳第早已空置大半年了,我照你的吩咐,一直留有眼线。今天张左带去看宅子的人,是个年轻人,而且据铁拐子传来的口信说,那很可能是一位金丹后期的修士,不过张左走后,没过多久,那年轻人就出了德阳第,直奔城东而去,我已命人暗中尾随。奇怪的是,后来那德阳第居然又走出来一男一女。” 凌月婵的眼神忽然凌厉起来,道:“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金丹后期的修士,他们的能力你不是不知道,你派去的除非是铁拐子,否则别人只怕都活不成,而且这会打草惊蛇,不是我们做事的原则,你是怎么办事的!” 凤姨道:“姑娘说的不错,好在我叫去的人,正是铁拐子。” 凌月婵这才嗯了一声,随后道:“你是说除了那个年轻人之外,另有一男一女么?他们现在去了何处?” 凤姨道:“眼下正在蓬莱仙府用膳,不过,我特意回来告之姑娘,你猜我看见了谁?” 凌月婵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凤姨连忙说道:“如果我没有看错,应该就是大小姐。” “什么?你确定么?”凌月婵吃了一惊! 凤姨道:“我不会看错,上个月大小姐奉旨北上,路过古阳关,与姑娘密会之时,我瞧过她的模样。何况如今大将军府正在通缉大小姐,大爷曾亲自过问此事,我不敢掉以轻心!” 凌月婵道:“据说她背叛了婆婆,跟一个小白脸跑了,这消息乃是大将军府的辟缺确认并传信,通缉令上有大将军的盖印,应该错不了。我实在没有想到,她居然反其道而行之,胆敢入不乐国境,叫大爷扑了空。这件事情我亲自处理,你先不要打草惊蛇,不过,你既然见过她了,有没有看清楚那小白脸长何等模样?” 凤姨道:“长相么,斯斯文文,个子高高,我只是远远看了几眼,但我确定那并不是修士,而只是一介凡胎!” “一介凡胎?”凌月婵脑海里立刻浮现起一名男子的模样,想起她的欧阳也是一介凡胎,但却能够一举金榜及第,她眼神闪了闪,摆了摆手,示意凤姨退出去,凤姨察颜观色,也看出了个八九不离十,转身就掩门而出。 李修二人吃过午饭,并未回德阳第,原来那老鸨凤姨在背后窥视,又怎么可能瞒过李修二人的眼睛?尤其是李修如今的元神更进一筹,已能将身体的下意识与元神融会贯通,无须刻意释放主观意识,身体的感官能力已能洞察方圆数里之内的任何变故,将潜在的下意识修炼到主观意识的程度,即便在睡梦之中,也能趋吉避凶。 如今在城中,李修倒是不便像在杨家村一样,将整座城都意识覆盖,能够听见很多人的心声,甚至只要李修愿意,能够同化别人的思想,控制整座城的人为他所用。不过那样做没有任何意义,而且以李修的敏锐感官,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古阳关或许不止独眼老人一位灵寂强者。 二人随便走了走,发现那条尾巴居然退走,李修笑了笑,觉得有意思。 李若乘问李修道:“你还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我要带你去见我的师傅么?” 李修道:“我怎会忘记?不过你们目前还不能相见,时候到了,你再去感谢她不迟!” 李若乘不解道:“这又是为何?” 李修道:“她对你不但有救命之恩,而且有授业之恩,不管她出于何种目的,这一点你要永远记住,不能逃避,否则对你日后的修行极为不利!你现在不能见她是因为你的魔功经过我多次的真气灌输和修复,魔性已完全根除,但你从小的一些思想和观念还在,你还很难看到那个真正善良的你,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修炼最忌贪婪,其次便是不能定慧!你有很丰富的人生阅历,人间的五欲已能做到无求的境界,却还不能觉正净!” “觉正净?什么意思?”李若乘问。 李修道:“就是我刚刚说的定慧,觉而不迷,正而不邪,净而不染!” “我该怎么做?”李若乘虚心讨教。 第五十六章 李若乘的出身 李修道:“自从当日你决心弃魔修道之后,你一直都做得很好,只不过心中还在疑虑不定而已。” 李若乘思考了片刻才道:“不错,以前我心情不好的时候,用不着我多说,就会有人把我想要的鞭子、斧子、锥子递给我,他们会把囚徒剥好了衣服送到我面前,任我鞭打,随我砍杀,任我挑他们的筋和肉;我受伤时,运转魔功,吸人生魂,吞人血骨,最后吸干他们的真元,无论我受了多么严重的伤,多则五日,少则半日,我立刻就能恢复如初,也许还能进步!” 李修叹道:“所以这几天你受了伤,迟迟不见好转,恢复得慢了些,你就快要沉不住气!” “不错,这一点,我不想对你说谎!”李若乘老实说道。 李修却反而笑了,道:“这就是修行最有意思的地方,不止是你,人人的心思和你其实都是一个道理,在修炼这条路上,人心的本质我认为不分正邪,我也没办法教你该如何去做,我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交流,如何交流?就两个字,观想!” 李若乘诧异道:“就这么简单?” 李修道:“大道至简,你以为你杀的人够多,那是因为你心中尚有善念,导致不能定慧,并无本质的区分,修行的方法是相通的,你之所以会放弃魔道,其实是因为你当时杀的人还不够多,这也是觉正净。” 李若乘这一次想的时间更久,李修也不去打扰她。今天的天气不错,他们慢步走到河边,李修如今没有任何功力,他和普通人一样,走路走多了,呼吸也略显急促,但是他并没有任何的负面情绪,没有觉得自己做个普通人有哪里不好,他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受着暖阳的热度,和昨日不同,今天的风较大,吹得他们都是衣衫飘舞,李修负手而行,因为累了,渐渐他的背也不那么挺,看上去是个驼背,李修已经完完全全地融入了平凡。 一路都无话。 直到这时候,李若乘全身也是容光焕发着抬起头来说道:“我好像懂了!” 李修道:“懂了就好,走,回去!” “回去?”李若乘道:“可是……我刚刚想要对你说的话,好像并不是这些,我想和你说的是那凤仙楼的事,我出门的时候忘记易容,定是被她认出来了。” “哦?你们是相熟?”李修问道。 李若乘道:“那凤仙楼是红莲教的一座分坛,坛主叫凌月婵,负责远近往来的情报,本来我还没被派去大将军府任职副统领的时候,我在京城和她做的是同样的工作!”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慢慢弱了下去,垂下了头,毕竟这种事情并不光彩,她真打算说出来时,才发现难以启齿。 “哦,原来是这样。”李修叹了口气,然后正色说道:“唉,姐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我刚刚说的‘觉正净’,你我修行,日后可能活个好几百岁,有些事情过去就让它过去吧,我可告诉你,以我的资质和悟性,你若不加倍努力修炼,总是把心思用来琢磨这些东西,三五年过后,我的修为你可就真的望尘莫及了,现在如果肯潜心修炼,说不定还有跟上我脚步的机会!” 李若乘闻此言,脸色大变,随即她看向李修的眼神终于不再躲闪,变得坚定起来。她一直是个聪慧的女人,在这一刻,她总算明白了李修的良苦用心,其实李修说什么觉正净定慧,早就已经给了她一个答案,可惜她却因为始终难以释怀当初的往事,变得很笨。也是从这一刻起,这二人之间才算是真正地做到了志同道合,算得上是一对道侣的所在! 傍晚时分,老仆李忠才回到德阳第,将李修所需的药材和毒物都采集完成,在跨院中和李修交接,李修摆了摆手,示意他先放到一边,又让他去东厢房里搬了桌子板凳,李修自己则去厨房里端菜拿碗筷什么的。原来李修和李若乘顺道还买了很多粮食、蔬果和肉类,存放在空间法戒之内,足够半个月所需。 不得不说,李若乘自小流落江湖,居然烧得一手好菜。二人回来后,也没修炼,也没急着给干瘪老叟疗伤,李若乘听从李修的话,预备晚饭,于是就忙着整理厨具、打扫厨房,好在厨房里该有的东西都在,干柴也不缺,随即她就是洗菜摘菜、磨刀、煮饭、做菜等等,累得满头大汗;李修则想办法将干瘪老叟弄醒,压制他元神的伤势,只让他能走能动,能说话就成。 饭菜端上桌,见老仆李忠垂手而立于旁,李修示意他不必拘谨,坐下一起用餐,老仆李忠才感激的应允,可谓是正襟危坐,在他的观念里,主仆之间,尊卑有别,岂能同桌用膳?故而觉得哪里都不舒服。 “好了,开饭前我先来说一句!”李修敲了敲筷子,见大家都看着自己,这才道:“从今天开始,我们临时算是有了一个落脚的家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以后同桌吃饭,同堂开课,同仇敌忾,同舟共济,有没有问题?” 李若乘自然没有问题,老仆李忠木讷地点了点头,干瘪老叟却挠了挠头上稀疏的头发,道:“这个……同堂开课何解?” 李修道:“是这样的,我和若乘商量着,决定将西厢房的一室和二室打通,可以当成是一个临时课堂,或者说是我们大家的一个研究室,庭院改建成演武场,布下阵法,大家有修行上的疑问或者武技上的修炼,可以互相探讨和切磋,这就是同堂开课。” 干瘪老叟咕哝道:“我还以为你要学凡间的夫子那般摇头晃脑,来教我们读书写字,这些事情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用不着跟我商量,贫道反正是烂命一条,吃你们的,住你们的,还要你们给我治病,我能有什么意见?不过要说起这修行上的经验,在座当中,我说第二,谁敢说第一?” “只怕未必!”老仆李忠对这一点并不认同,很认真地反驳,他同样是转世之身,两世为人的经验,也有这个资格反驳。 “哟呵,你这老小子,区区半吊子的金丹后期,也敢在你虎爷面前蹦哒,信不信我翻手镇压你!”干瘪老叟吹胡子瞪眼。 “这我可不信。”老仆李忠道:“现在你可打不过我!” 干瘪老叟一听这话,那还得了?当下就翻脸,卷起袖子,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跳起两米远,道:“敢不敢比试比试?” 老仆李忠不说话,而是看了李修一眼。 李修道:“道兄,玩归玩,你现在可是动不了真气,岂能与人动手?” 干瘪老叟道:“废话少说,我就是不动真气,也能将他给打趴下。” 老仆李忠道:“你不动真气,我也不动真气。”说完又看了李修一眼,这次李修装作没看见,只顾吃饭。 一旁的李若乘见状,只好说道:“既然是同桌吃饭,同堂开课,好像也不一定要等有了课堂和演武场才可以切磋的道理,那就有失了本意,我看你们互相切磋,点到即止如何?” “我看行!”干瘪老叟满脸挑衅道。 老仆李忠有了李若乘的开口,便不再犹豫,离开饭桌,和干瘪老叟面对面站定。 “老小子,你看好了!”干瘪老叟呼的一拳,朝对方面门轰了过来,他重伤在身,气血虚弱,元神更是萎靡到低谷,这样的一拳,以老仆李忠此刻的状态,真气鼓荡,就算站在那里让他击中又有何妨?但现在他不能鼓动真气,比的是拳脚和招式,面皮被打中,那可就难看了。他可不管对方有没有重伤,一个跨步出去,也是一个刺拳轰去,正常情况下,两拳对碰,就算比体力,这一拳也就够了,高下立判,气虚者弱! 哪里料到干瘪老叟一个侧步横移,拳法没变,却绕开对方,侧击对方脸皮。老仆李忠岂会没有料到后招,早有防备,也是一个侧步横移,同样是刺拳,但这次他发现了不对,干瘪老叟那一拳居然奇迹般的消失了,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那一拳却并没有消失,啪的一声,干瘪老叟的拳头不知道何时变成了巴掌,狠狠地扇了老仆李忠一耳刮子! 老仆李忠当场愣住,李修和李若乘都愣住。不是为了李忠被扇了一耳刮子的事情发愣,而是这种拳法实在精妙,李若乘还在思考当中,李修虽能看出玄机,却也只能意会,也就是说他哪怕开口说破,老仆李忠也躲不过去,照样要挨上一击。 “服不服?”干瘪老叟叫嚣。 “不服!再来!” “啪!” “服不服?” “不服! “啪!“ …… 接下来老仆李忠挨了十几个耳刮子,却根本没有办法破解同样的一招,最后! “服不服?”干瘪老叟又问。 “这是什么拳法?”老仆李忠反问。 “花拳!” “何意?” “花开花谢,看似缓慢,慢到极致,慢到让你难以察觉,领悟了慢字,就是极快的拳法!” “好拳法,我输了!” 这一顿饭,大家都吃得很尽兴,被打的人认输了,好像要在吃饭上论个输赢,打人的人岂甘落后?于是李若乘和李修中途散场,这二人还在比斗,菜吃光了,两桶米饭也吃光了,干瘪老叟放下碗,拍拍屁股走人,老仆李忠无奈,还得留下来收拾残局,清理厨具,整理厨房等。李修和李若乘则是进入银河图内,是该好好去和王寡妇一家子聊一聊了,结果就是,王双和杨不讳双双拜了李修为师,李若乘亲自去东厢房整理了两间房,供王寡妇和幼子还有两名弟子入住,这一家子感激涕零。 第五十七章 尝试解毒 一家四口倒是很快进入梦乡,而李修和李若乘还有老仆李忠却是一夜未眠,照着李修的吩咐,调制药剂,还要煮药,还要炼药,李修无法动用纯阳真气,炼药阶段可就苦了李若乘,因为没有丹炉,只能用鼎来替换,还好有李修从旁指点,最终炼出了两鼎丹药,一共十五颗,名叫五毒生气丹,是给李修自己服用的。而李修也没闲着,先让李若乘和老仆李忠都去休息,这次有了房宅,李修让他们去接接地气,不让他们在银河图内休息,银河图里现在只剩下李修和干瘪老叟,因为李修还要继续给他疗元神伤。 元神的创伤不用药物,该如何去治疗,李修自己也还在摸索,药物李修没有,他想到了银河图吞噬外物,还能反馈部分的精气,也有治愈元神的功效,不过,当初银河图可是吸收了青龙火虎还有一头快要化形的老虎,才反馈了那么几丝,虽然几丝也够干瘪老叟好个七七八八了,但李修不可能因为这个就去胡乱杀人吧。 “道兄,要想治疗元神,而且是没有药物的辅助下,我必须进入你的识海。”李修道。 干瘪老叟迟疑道:“非得如此才行?” 李修道:“我之前已为你诊断过元神伤,发现了很多疑点,也许和你转世有关。当初我修成灵寂之时,领悟了十二会,最终炼出了一千两百九十六个念头。昨日一战,我损失了十分之一的道行,按理说,我受创不比你轻,但我却能在一夜间领悟出另外的道理,反而因祸得福,可谓一蹴而就。” 干瘪老叟惊奇道:“还有这样的事?你要知道,我修成的灵寂,元神就是一个整体,如果受创,与肉身受创的道理相似,很难恢复,区别就是随着我日益精深,我的元神不断壮大,所能驱使的力量成倍增长,我没日没夜地苦修,几乎着了魔,因此我变得目空一切!唉,当初我冒险去吾峰夺那青龙火虎,就是因为在半年前,我曾被一名高手所伤,回白虎岭后,我再也不敢轻易出来,一直在闭关疗伤,谁知出师不利,在吾峰被你的法宝所创,耗费了我一半的功力才捡回一条命,后来不忍吾氏后人绝种,强出头去与那仝霸斗法,最终不敌,唉,不怕你笑话,这半年来我元神的伤势就没有一天好过,如今更是险些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着实可恶!” 李修问道:“不知道半年前伤你之人是谁?你可认得?” 干瘪老叟道:“名字我倒是真不知道,但却也打听到他们的来历,应该就是不乐国大名鼎鼎的天督院的高手!他其实并非我的对手,不过,他那件法宝,却好生厉害,一个黑瓶之中,飞出一把漆黑无比的剑,将我的元神分为两半,我当时死里逃生,服下很多丹药,却效果甚微,足足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将元神勉强融为一体,半年后也没有彻底痊愈,境界因此也搁下,甚至还退转了不少!” 李修沉思道:“莫非你元神所中的也是地狱黑煞之毒?” “想我两世为人,却从来没有遇见过那么可怕的东西,你问我是不是地狱黑煞之毒?我说不出个所以然,除非你能将那毒煞给我看看,兴许认得。”干瘪老叟现在说来,依然心有余悸。 李修道:“如今我全身功力都在压制毒煞,倒是没有办法给你确认,不过能修成地狱黑煞之魔功的人,应该都是当今皇帝的嫡系一脉,他们都是来自地狱黑渊,在里面修法炼宝。如今的大将军府下的两部部众:八寒、八熱,应该是后来培养而成!今日我等有了这样的经验,日后才有对付他们的办法,否则大意之下,性命皆休,说起来,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 “你……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是个疯子!”干瘪老叟瞪眼。 随后干瘪老叟同意让李修进入识海,他不同意也没有办法,他如今是新伤旧伤一起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李修身上,不然他觉得如果自己连这点诚意都没有,人家凭什么来给自己看病?如果惹得人家不高兴,一个撒手不管,他立马得嗝屁! 得到对方同意,李修盘膝而作,分出几个念头,进入干瘪老叟的眉心祖窍里,一进来,李修立刻发现干瘪老叟的命运线有数不清的支线,灰茫茫的一片,像是线团乱麻的海洋,主线在哪里根本找不到,其复杂程度,远远多于杨家村两百来口人的总和。 “果然如此!”李修暗道:“真正打破生死玄关的人,投胎转世会不会是这种情况,我暂时无法考究,在目前看来,灵寂期的元神转世,也只能转一世,下一世除非真的打破了生死玄关,否则寿命就会枯竭而亡,难怪李忠只能在杨家村等死。” 要知道修仙中人,掌握着法决火候,人心一动,天心有感;天心有感,地气必应,而有“物”生,此物便是灵感,灵犀一现。而像干瘪老叟这样的强者,识海中却是一片线团的大海,灰茫茫的一片,雾气不散,要想灵犀一现,又谈何容易?渐渐会被五障所迷,转成一世已是极限。 元神与识海紧密相连,同根同源,干瘪老叟能修成今日的境界,估计也是前世留下的法门强大,生搬硬套而成,故而他修出的元神没有灵性。 这种情况,任何元神方面的灵药都没有用处,只能靠李修来帮他整理线团乱麻一样的识海,方才有一线生机!李修如今肉身残废,难以支撑他长时间的这种高强度的推算,他索性也和干瘪老叟一样,并排躺在地上,尽量减轻身体的负担。说是整理线团乱麻,但这种事情却不能由李修亲自动手干涉,他只负责推算,并且时刻保持着与干瘪老叟的交流,由干瘪老叟控制意识,清扫五障,由此而让他的元神能够获得更多的灵感,保不准就能领悟出像李修所领悟的十二会那样的成果,立刻破旧立新,发生神奇的化学反应,也就没了所谓的伤势了。 这对于李修来说,就是一场烧脑的临床实验,能否发生奇迹,他也没有把握! 天色早已大亮,李若乘见李修的房门迟迟不开,忍不住前去敲门,奈何无人答应,推门而入,房中并没有人在。银河图她昨晚并没有放在身边,毕竟如今已有了房宅,她和李修的关系,也并没有更进一步,当然要分房睡,给彼此留私人空间,如果回房睡觉的时候还将银河图带在身上,十分欠妥,里面可不止李修一个人,还有个老家伙。 银河图再次化成了一粒微尘,李若乘找不到地方进去,最后只得作罢,耐心等待。 早饭由老仆李忠在做,李修新收的徒弟,五岁的杨不讳,十二岁的王双倒是十分勤快,早早就起了床,洗漱完毕,去厨房帮衬,忙前忙后的,动作十分麻利,这两个小家伙也是厨房小能手,经验丰富,老仆李忠见状,当然没有异议! 王寡妇还在坐月子,李若乘先给她送了一些流食和鸡汤,顺便还给她搭脉,王寡妇是她亲自动手做的剖腹产手术,术后还施法决给她愈合了伤口,还祛了疤,王寡妇实际上气色非常不错,有李若乘照看着,真气疏导之下,实则比吃什么补品都强。不过,同样身为女人的李若乘,不会剥夺了她这几天的特殊日子,便不说破,任她独自在房中陪着襁褓里的儿子,偶尔李若乘也会去抱上一抱,逗逗乐子。 饭后,李修还是没有出来,老仆李忠默默地收拾碗筷,李若乘则代替李修,亲自去教徒弟,随后她才注意到,这二子居然都没有灵根,悟性还算好,却不识得多少字,很难说教,这还是王寡妇在忙活的时候教会他们的,李若乘行事也是雷厉风行的主儿,没有气馁,不是大字不识就好说,当下就在西厢房里开了课堂,教二子先读书认字。 过了晌午,李修依然没有出来,李若乘下了课,让二子自由活动,她则回房打坐,借助午后的阳光,全心修炼,一丝丝恢复着功力。 过了大约两个时辰,李若乘有所感应,睁开眼睛,拉开房门,果然远远瞧见老仆李忠正领着一位差不多三十岁的汉子,已经入了宅门,正踏进垂花门来。 李修和李若乘住的房间都是正房,德阳第的正房显然改建过,改成了两层的楼房格式,李修住在二楼正东房,中间空置着两间,李若乘则住在楼上的正西房。 随老仆李忠而来的人,正是驵侩张左,来到庭院,此时一看从正厅中走出一位美丽的女子,他立刻知道这位便是主人了。 只听李忠果然说道:“夫人,这位是慧光商铺的张执事,乃府上的驵侩,此番特意前来交接。” 李若乘略微欠了欠身,这是凡间的礼数,李修既然有意在此长住一段时日,她方方面面都要做得体面,心中却正想着该怎么和这人说宅子的事情,毕竟昨日可是钱不缺交付的订金。 驵侩张左礼貌性地笑了笑,躬身拱了拱手,算是还了礼,然后才说道:“钱少昨日已派人与小的传话,说他已将德阳第转接给他一位姓李的朋友,敢问说的可就是尊夫人?” 李若乘道:“张执事可将那房产地契带来了?” 第五十八章 胡大先生献计 驵侩张左道:“该走的流程,小的已经全部办理妥当,只需交付剩余的金额,在官家的申牒上签字画押便好了!” 李若乘却有些犹豫起来,她忽然想起李修说起签字画押没有那么简单,代表着气运的走向,可是如今李修不在,她不确定她代签能否凑效,索性就签了自己的名字,摁了手印,并交付了剩余的金额,花了五十枚中品灵石,贵得离谱。李若乘手上没有那么多中品灵石,她只有三块价值九枚上品灵石的灵砖,不过另外还有一条项链,上面正是钱不缺当初为了装阔,以真气强行镶上的一枚上品灵石。 这条项链张左可不陌生啊,当初吸引他目光的东西,就是钱不缺项上的这条拇指粗的项链,项链本身不值什么钱,是俗物,那枚上品灵石才是好东西。张左一下子会错了意,这条项链出现在这位如此美丽的年轻女子手上,值得他想歪,暗道那钱少果然不是什么好货,买这么大栋宅子,居然是为了豢养一个贱女人而已。 可惜他这次却是看走了眼,可见钱不缺的伪装十分成功,刚才从张左的话中不难听出,钱不缺是派人去传的话,这就是在包装自己。这些话里的意思,李若乘和老仆李忠都听在耳里,各自都心中有数。 以上品灵石换中品灵石,张左赚了不是一星半点,他倒也没有占尽便宜,找回了五十枚中品灵石后,言道:“昨日钱少讲好的老嬷丫鬟小的已经唤来,正候在门口,尊夫人随便挑选,费用一概全免。” 李若乘示意老仆李忠去挑选一个会带小孩的老嬷,四个机灵的丫鬟就行了,老仆李忠应是,尾随驵侩张左而去,不一会儿,李忠领进门来四个年纪大约十五六岁的丫鬟,一个五十出头的老嬷,李若乘亲自过目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便回房了。 老仆李忠当下便说了好些个规矩,大致也就是大户人家该守的规矩,并加了一条,正房二楼是禁止踏足之地。 老仆李忠干回了老本行,对下人们定的制度,倒是赏罚分明。 这些人实则都是苦命之人,包括那老嬷,都是有卖身契约的,遇到不良老板,惨不忍睹,听到老管家赏罚分明,几人反而打起了精神。 这些事情都用不着李若乘操心,她也不出来吃晚饭,在房中继续修炼,一直到第二天天亮时分,她睁眼醒来,去正东房看了看,依然没有李修的身影,又回房去了。 转眼又过了五天,李修已经差不多七天没有任何消息,李若乘渐渐有些不耐。不过,这几日她的修炼进度却加快了很多,这让她感到很奇怪。比如三十六岛,比如不乐国也有的很多洞天福地,都能够加快修行,是因为那些地方都是相对灵气充沛,且有大大小小的龙脉养着山门,即便不吸收灵石,比在普通地方修炼的速度也快几倍。在俗世中修炼,主要资源就是灵石灵币,但这几日,李若乘并没有吸收灵石,却发现她的伤势已经全部好了。 “难道跟我之前在交接房产地契之时,在那申牒上签字画押有关?”李若乘不确定,如果不是李修说过这方面的东西,她不会往这方面想。 傍晚时分,今天的天气阴沉,临近冬来,上北郡的气候变得不比北冥海好多少,北风凛冽,寒气逼人。李若乘难得的出房间来透透气,庭院日前已改建成演武场,西厢房的一室和二室也已打通,一概事宜都是老仆李忠亲手操办,没有灵币解决不了的事情,德阳第相关的阵法也请了古阳关最好的阵法师重新加强过,不过这方面,还得等李修出来后审查,看是否有什么破绽和遗漏。 此时的演武场上,王双和杨不讳正在锻炼,时不时还互相切磋一下,旁边有老仆李忠在指点,还有王寡妇也抱着孩子在旁观看,一脸的知足。 李若乘突然觉得她忽略了一件事情,眼下看似李修这个班底已经有了雏形,但这对母子却就显得格格不入。这个班底都是以李修为主心骨,而李修虽说淡泊名利,一路修行,登到高处也是时间问题,到时候他的对手或者敌人也同样强大,而王寡妇这样的凡人留在德阳第不但没有丝毫助力,到时候反而会成为累赘,稍有不慎,立刻将会死于非命。 不如,给她安排好后路,今后王双和杨不讳修炼的时候势必更加努力,李若乘想到这里,主意已定,她决定抽个时间和王寡妇好好谈谈。 城主府,古阳关守备将军兼县尉杨正义正在处理文案,时有公干人员出入,一切都井井有条,显示出古阳关的防守松懈完全在杨正义的控制之下。忽见一蓝衫中年来到近前,道:“将军,喜事!” 杨正义放下手上的文案,伸手引胡大先生分宾主而坐,道:“有何喜事?先生但讲无妨!” 胡大先生似笑非笑,道:“据可靠消息,红莲教的首席法王黄巢前些时日已经北上,不过,今日卯时他来了古阳关。” 杨正义沉思一会儿,道:“这红莲教是何来历?” 胡大先生道:“将军你方不惑之年,还须对这天下大势观察入微方可运筹帷幄,否则,纵有壮志终难酬!” 杨正义道:“还请先生赐教!” “赐教不敢当!”胡大先生道:“这千年以来,各朝朝纲多有更替崩殂,然而各朝各代虽国破然家未必亡,在这片广袤大地之上,不知道潜伏了多少个皇族后裔,有的消弭在历史长河之中,而有的却又死灰复燃,如当今的不乐国,据说也是如此。每一位霸主,都想主宰这片大地,成为天命所归之人,享受国运。很多的皇族后裔最终都被某些强大的古教所收留,彼此各取所需,交换气运和法决火候,久而久之,已成牛鬼蛇神、龙蛇并起之势。当今皇帝反其道而行之,为这些牛鬼蛇神正名,且划分属地,恕我直言,这份魄力实在是震古烁今,当今皇帝深不可测,不可度量!” 杨正义道:“先生所言不差,但你知道我并无争雄天下之心,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不过,如能封王拜侯,却又有何不可?” 胡大先生笑了笑,道:“这一点将军无须多虑,只要将军能狠下心来,给夫人一纸休书,上北郡郡守之女久已仰慕将军之才名,这门亲事,我亲自去走一遭,必能说成!此中利害,事关重大,将军可否再思考一二?” 杨正义脸色变了,显然这件事情胡大先生已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及,不过,这次他没有如以往那般发怒,而是叹了口气,道:“我已年过四十,蒋氏为我生得四女一男,我岂能负她?何况那郡守马大人老来方得一女,名为马彩凤,芳年二十,据说自小在军营中摸爬打滚,身高足有六尺有余,腰大五围,武艺超群,早有她的传言,说谁要是能胜得了她手中两百斤重的鹰翅镏金镗,便招谁入赘,我纵有把握胜她,入赘之事却是万万不可!” 胡大先生道:“将军不必烦恼,既然此事不成,我当另献计谋就是。我此番前来,说到这红莲教,却是因为这是一个特殊的古教,据说红莲教手底下有着一张免死金牌在手,乃当今皇帝亲手赐予。” 杨正义感到十分意外,道:“哦?还有这等事?”他对修仙界的了解远不如身边的胡大先生,但对朝廷的信息,他就自认为不在胡大先生之下了。 胡大先生道:“将军可曾听闻过一个叫‘天网’的组织?” 杨正义道:“略有所闻,天网是江湖的武人组成的一个秘密组织,也可以说是个杀手组织,只要自己办不到的事情,找到他们,付出酬劳即可,据说还没有天网杀不死的人,不少修士也都死在他们的手里!” 胡大先生道:“‘天网’只不过是红莲教手底下掌握的情报组织的冰山一角而已,红莲教手里的那张免死金牌,就在他们的大祭司手里,我曾听闻她有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叫做红莲老妖,是个活了数百年的绝顶强者,但近五十年来,已经销声匿迹,我怀疑她并没有死,而是高隐在朝野,替皇帝办事!这一点,从红莲教这数十年来越做越大就可见一斑!” 杨正义听到这里,问道:“你刚刚说的黄巢,有没有他更多的情报?” 胡大先生道:“我也只知道他是红莲教的首席法王,仅此而已。不过,我们不必知道他的太多背景,只要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来的就可以了,将军可还记得如今大将军府正在通缉的人是谁么?” “是一个叫唐若的女人,乃大将军府的副统领。“杨正义道:“大将军府乃当朝地位极其超然的地方,信罗河在军中的威望,远在白、张、黎三位上将军之上,此女既然能做大将军府的堂堂副统领,无论是心性还是本领,必有过人之处才对,岂敢轻易背叛?” 胡大先生道:“这就不是我们的情报能够打听到的东西了,不过,那个名叫唐若的女人既然是在北冥海临阵叛敌,其罪不小,此乃其一,其二,唐若的身份,据说和红莲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此番黄巢去而复返,来了古阳关,细思之下,恐怕内幕不小,说不定就是冲着那唐若去的!” 杨正义皱眉道:“莫非这就是先生刚刚所说的喜事?” 胡大先生道:“不错,独眼老人觊觎将军祖传的宝物,想要对付将军,好在将军提前谋划,这才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杨家村在那天夜里已经被他夷为平地,两百五十余口人全部化为齑粉,独眼老人的修为和神通远非我等可敌,而且他的来历极大,将军实不宜过于得罪他。只要古阳关来更多高手,将军从中周旋,此难便可化解于无形!” 杨正义脸色略显难看道:“此人在古阳关多呆一日,我便一日不得安宁,杨家村一村老小皆乃我的长辈叔伯或邻里,独眼老人大开杀戒,岂可轻饶?不瞒先生,我早已写下奏折,务必上达天听,区区一独眼老人,难道还能一手遮天不成?” “将军稍安勿躁!”胡大先生连忙劝说道:“将军乃陛下钦点的守备将军,奏折军报等均有八百里加急,直抵圣面之权,然而古阳关如今的一举一动,又岂能瞒过大将军府的眼线?眼下将军还须忍耐!” 第五十九章 钱不缺的投靠 杨正义一脸的不满道:“我自得先生以来,对你可谓是言听计从,方能有如今的局面,让我稳坐古阳关,得到当地的士族的支持,征兵纳粮,几无阻碍,正是兵强马壮。然而近期战事稍起,先生便一再劝我忍耐,我要忍耐到什么时候?” 胡大先生道:“承蒙将军的信任,我感激不尽,不过将军,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上北郡,虽然屯兵百万,但各派的修士汇聚在此,千丝万缕,像独眼老人这样的人,我们暂时得罪不起,只能忍耐,以静制动方为上策,当然了,如果能够联合郡守府的马家,即便是绝顶强者,要想动手,也要考虑后果。须知在修士的眼中,利益至上,修炼资源高于一切,而地盘就是生财之道。” “这些道理先生已说了很多遍,难得先生时刻都在为我着想,但恐以我一己之力实难与诸雄周旋,修仙之人目空一切,未必会把我这小小的守备将军看在眼中,只怕还未等到与马家联合,我的人头就已落地。”杨正义忽然脸色一正,口气也是微微起了变化,道:“先生,那日天象异现,你曾对我言道,只要我们守好关卡,必有奇遇,不知如今的奇遇在何处?” “这……”胡大先生被一言堵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杨正义道:“先生的眼线遍布古阳关,凡是生人,必有情报送到手上,奈何至今也无消息,只怕当日我们所谈的招贤纳士,已是空话不成?” 胡大先生正想辩解,忽然他眼皮跳动,只因这一瞬间,他感应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激发,激发的位置距离他并不远。胡大先生的心头微微一沉,因为这股气息,正是来自后堂之中。 一位如此强者隐藏在后堂,会是敌人么?就算是强盗或刺客也万万没有这种可能!这种强者如果想在城主府摘走杨正义的人头,他根本阻挡不住!胡大先生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物,这一刻,他隐晦地看了杨正义一眼,眼神已起了变化,他的瞳孔略微一缩。 杨正义却像是全然没有感受到异样,拿起了几上的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茶。 表面上没有任何不适,很自然地慢慢起身,实则是在暗中蓄力,胡大先生朗声说道:“不知后堂是哪位朋友?” 后堂的门帘被挑起,一个身材高瘦的年轻人出现在胡大先生的视线里,他看起来也许已有了三十岁,但又不是很确定,如此近距离,胡大先生居然对自己的眼光起了疑心,可见这个高瘦的年轻人,修为远在自己之上! 但,杨正义招募到如此强者,为何却没有让他知道?在这一刻,胡大先生可谓是千思百虑,心中不是滋味! 高瘦的年轻人眼神如鹰隼般锐利,嘴角一扯,看着胡大先生,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下,道:“青阳山的胡先生,乃是这方圆百里闻名的武林名家,久仰久仰,在下钱不缺,一介散修,今后与先生一同为杨将军效力,请多多指教!”他嘴上说是指教,表情却颇显轻浮,极为自负。 原来钱不缺能联系到城主府,实则是慧光商铺的张左从中搭线,慧光远介在上北郡实力不凡,黑白通吃,钱不缺修为极高,果然被杨正义看中,以高价聘请为随扈法师,倒是还没来得及和胡大先生知会。 胡大先生道:“原来是钱兄,钱兄虽说只是一介散修,年纪轻轻却能有这般修为,想必定有奇遇,不过,如今上北郡龙蛇混杂,和北冥海大战在即,北冥海传闻有三十六岛,每座岛上都自古长远传承,非同小可,门下弟子多有杰出之辈,钱兄不知对北冥海可熟?” 这是在试探,钱不缺心知肚明,道:“我乃不乐国的修士,嘿嘿。哪管它什么北冥海三十六岛还是三十七岛,在我看来不过土鸡瓦狗,日后若杨将军随大军北上,钱某不才,愿为先锋,先斩他几颗鸟头!” “说的好!”杨正义立刻抚掌大笑起来,道:“我找钱兄弟这般的青年才俊久矣,今日先生勿要见外,先生既然说起那红莲教的黄巢,想必还有未讲完的话,此时不妨说来,与钱兄弟一起听听!” “是!”胡大先生眼神闪了一下,颔首道:“黄巢乃红莲教首席法王,此番来到古阳关,并没有刻意隐匿行迹,如今正去了那德阳第,如果我所料不错,他定是找那唐若去了!” 杨正义不解道:“此事与我等有何相干?不知先生为何这般看重此事?” 胡大先生道:“无论是黄巢还是唐若,都是这天下间一等一的高手,一旦发生大战,破坏极大,德阳第地处西城华庭,住在里面的人非富即贵,将军可先派人通知独眼老人,他手上有大将军府的文书,来此公干,便是要他坐镇古阳关,防止战起之时修士暴乱,能够快速镇压。独眼老人接到将军的传信,必不敢公报私仇,玩忽职守,当亲自去西城走一趟!” “原来如此!”杨正义随后问道:“那独眼老人如今住在何处?” 胡大先生道:“此人行踪诡秘,飘忽不定,不过,他眼下明里下榻之所,就在城东的远来饭店。” 杨正义道:“据我所知,那远来饭店不过是一家不入流的小铺,房不过三五间,他怎会去那里下榻?” 胡大先生道:“将军有所不知,那独眼老人位列大将军府四大客卿之一的席位,乃大将军的心腹之人,手底下自然有能动用的资源,否则何以立足?当初将军留他住在城主府都被他拒绝,可见他信不过别人,选择了下榻在远来饭店,绝非偶然!” 杨正义一点即通,胡大先生所谋划之事,向来求稳,眼下对于他来说,以静制动,的确是唯一的生存之道,当下说道:“也罢,一面我差人去送信,一面立刻调动人手,两百卫队,就由朱孟海领兵前去维护法纪,由钱兄弟从旁随扈,记住,只等大战一过,方能前去平事。” 钱不缺立刻来了兴趣,道:“将军只管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胡大先生没有异议,朱孟海乃是他的关门弟子,十三太保去了一趟杨家村,回来复命的却只有三人,胡大先生对此也深有歉意,但没有办法,公门之中,即便是他也不好随意走后门,还须有军功,方能提拔。 杨正义又道:“先生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多次对我提起联合郡守马家,我看这件事我已是避无可避,既然如此,你便去郡城走一趟,结亲之事成与不成,一试便知!” 胡大先生闻言大喜,道:“将军有此心,事情便成功了一半,我立刻去安排,连夜启程,不出三日,必有消息传回。” 杨正义交代道:“马郡守膝下只有一女,把女儿当儿子来养,自幼她便在军营中训练长大,如今那马彩凤已被委以重任,独当一面,拥有马家将近一半的兵权,随扈的高手众多。此女性格刚烈,嗜杀成性,先生能说动最好,否则也不必过于强求,以免惹怒了她,遭来杀身之祸!” 胡大先生笑道:“将军放心,那马彩凤久已仰慕将军才名,当年将军与叛军对决,在万人军中取敌将首级,一鼓作气,连下五城,早已声名远播。近年来将军韬光养晦,治理一方,将军在当地虽然官品只县尉九品,受县令节制,然而将军在古阳关守关多年,身兼守备将军一职多年,职撑粮饷,统兵两万,执万户,乃堂堂五品将军,即便是马郡守也不敢小看,何况值此战起之际,他当顺势拉拢将军,方为正理,我岂能有什么杀身之祸?必被以礼相待!”言毕,拱手告辞,转身出了城主府。 钱不缺立于旁,看到一个小小的守备将军府上也有如此门道,他若有所思起来。? 德阳第府上,到了晚饭的时辰,众人准点用膳。李若乘遵守李修制定的规矩,于是让众人同桌吃饭,老仆李忠正襟危坐,老嬷丫鬟们却是死活不肯靠近桌子,王双对李若乘极为尊敬,不敢违背,凑上桌来。倒是那杨不讳看了看他母亲的脸色,吐了吐舌,垂手立于旁去,原来王寡妇一家自从被李修等人收留,白吃白住不说,两个儿子更还拜师学艺,王寡妇纵然是个聪明的女人,却还是没有看清楚这里面的门道,如此大恩,必求回报,然而她等了好几日,也未见主人家开口,只得让儿郎小心伺候!王双和杨不讳在读书习武之余,果然没有让王寡妇失望,帮老仆李忠分担了不少活计,尤其是王双,别看只有十二岁,但身强体壮,手脚十分麻利,一个能顶两三个劳动力。 李若乘这几日忙于打坐调息,极少下楼,此时看大伙如此生分,知道这是缺少交流的缘故,李修主张定慧之法,乃是观想,如果不观不想,所谓的定慧,也不过是空口白话。人与人之间,抛开地理人文,就是国法家法,总之有人的地方,就有件件的规矩,人要开窍,不是要教他不守法,不规矩,而是要教他去看法从何来,规矩以何而立足,如果连这些东西都看不到,妄谈开启智慧,也是愚智,更别提定慧了。 第六十章 凌月婵 李修所说的同桌吃饭,同堂开课,虽说关着门,是自家屋里的事情,但与当今的法度、规矩、甚至人文,都大相径庭,李若乘若想用嘴巴去说服,只怕磨破了嘴皮也没有用处,有的思想观念已经深入人们的骨髓。所以,要想破规矩,只有立个新规矩,古往今来,不外如是。足见得人心之愚昧,古来圣贤尚且莫可奈何,李若乘压根就没想过磨嘴皮,她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起来,放下筷子,喊了一声道:“李忠!” 老仆李忠道:“夫人请吩咐。” 李若乘道:“同堂开课,同桌吃饭,你没有忘吧?” 老仆李忠愣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道:“夫人,尊卑有序,自古使然,夫人你就随他们去吧!” “李忠,你言下之意我懂,不就是要规矩么?自从搬到德阳第,我也一直忙于修炼,倒是疏忽了。首先我与你家主人是以姐弟相称,并非夫妻亦非情侣,这夫人叫得欠妥!”李若乘道。 “这……”老仆李忠汗颜,也蒙了,以前叫的时候,不是答应得好好的么?怎么这下就变卦?女人翻脸果然比翻书还快! 李若乘道:“夫人不能再叫,我自然也不能比你家主人小了辈分,以后就叫我‘大姑姑’,在场的都当如此。” “是!”老仆李忠想来也合理。 李若乘想了一下,道:“你要知道,这同桌吃饭,同堂开课,并非表面之形式,我自从跟随李修以来,他便赐我‘若乘’二字为名,正所谓夫若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等李修出关之后,必也会给你们讲解这自然的本性,阴、阳、风、雨、晦、明六气之规律,此乃正心之法,有朝一日,把握了这等宇宙万物的规律变化,遨游无穷无尽之境域,人人则能自主自立,平等共处,这人文地理,法度规矩,自然框架不住你,可谓人人都强如鲲鹏。你要牢记十二个字: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老仆李忠闻此言,身躯一震,明显被惊吓到了,这等言论,实在超前,他两世为人,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好了,你先再去搬来桌椅,将部分饭菜分到另一桌去,让大伙一起用膳。眼下我也不和你们论天下大势,只先从德阳第这两亩地抓起,你如今掌管府上一切琐事,要明白,老嬷丫鬟虽为下人,却必须按劳分配,以劳所得,赏罚分明!今后不论是我还是你,王双和杨不讳,就算是李修本人,都是同理,该出工就出工,该出力就出力,德阳第是一个整体,是一个家园,大家共同努力,建设家园,必有收获!”李若乘道。自从那日李修给她说通了之后,这几日,她的修炼进展得很顺利,明白了定慧的好处,如今她虽说还很难做到觉正净,却也明白凡事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对待德阳第的所有人,此理也是共通的,得慢慢来。 李若乘的话,对老仆李忠有很大帮助,最起码他知道今后该怎么做,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概念,做起事来就顺手许多,不像之前,主事的人都不管事。他立刻起身,亲自去收拾桌子板凳,老嬷丫鬟们见状也都去张罗帮衬,倒是王寡妇,独立一旁,根本听不懂李若乘在说什么。 王双也似懂非懂,他是个很精明的少年,很是善于察颜观色,虽然听不懂,却知道该怎么做,此时离座,过去拉着王寡妇和弟弟杨不讳,要他们入座和李若乘同桌用膳。 李若乘很随意地吃着饭,不时还给王双夹菜,偶尔给杨不讳夹两筷子,可见李若乘对王双的满意程度,暂时要多于杨不讳的,尽管她知道,杨不讳得到了五分之一的左垣帝星的气运,日后的修炼之路,会顺畅很多,但这种发自心底的偏爱,不会因此而改变,即便是她这样修为的人,也很难一视同仁! 吃饭的时候,由于这几天李若乘很少下楼,饭菜茶水等也是由老仆李忠亲自送到她修炼的房门口,尽管她很少进食,所以此番饭桌上多了李若乘,又是以这样的方式用膳,大家都是低头吃饭,没有人开口说话。李若乘倒没有因此而感到什么不自在,她曾身居高位,如今虽说在实施李修的理论,本性却很难一时完全改变过来,对于这种场面,没觉得不正常。她当初可是红莲老妖一手培养起来的接班人,走的是红莲老妖的修炼路子,手段残忍至极,让人闻风丧胆,即便是大统领辟缺那样的人,也不敢和她同桌吃饭,何况是别人。 正在这时,忽然垂花门前,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女人,正是凤仙楼的月婵仙子,凌月婵。 这个时辰的凤仙楼正是一天生意最好的时候,原本无论如何月婵仙子也是走不开的,因为她暗地里虽说是凤仙楼的老板,但表面上的身份,却是凤仙楼的头牌花魁。 “师姐,别来无恙!你可真是好生自在!”凌月婵的声音虽然美妙动听,却含着些冷意,打破了饭桌上的沉寂,所有人都闻声望去。 李若乘坐在上首的位子,一抬头就瞧见了凌月婵,她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 此时的凌月婵显然经过精心的妆扮,穿着一身淡彩的齐腰襦裙,十分干净而独立,立在垂花门前,丝毫不像个红尘女子,而是落落大方,亭亭玉立,人如其名! 改建成演武场的庭院十分宽敞,跨院距离垂花门不是直线距离,相隔最少也有十余丈,但斜阳照正好照亮了凌月婵的身影,她看上去,实在是美得脱尘,如出水白芙一般,出淤泥而不染,人畜无害。 李若乘本也是个绝美的女子,但自从跟了李修之后,她便一切随简,便装出行,别说化妆了,连头发也只是随便梳理,披在身后。 当初她和李修在雷火阳春诀中修炼,头发已经完全被烧光,后来几度辗转,也没有刻意去激发头皮和发根,这几天的修炼,头发长得快些,也才垂肩而已。 凌月婵的出现,让李若乘的感觉很不好,这就好比是照镜子,照见的就是她的过去。 同时,李若乘心中也是惊醒,方才明白李修所说的觉正净,是何等艰难:觉而不迷,正而不邪,净而不染。也是在这一刻方才真正觉悟,任何法决,都需要印证,否则不过是空头谬论,如此一想,凌月婵出现的时间倒是恰到好处! 老仆李忠也知道来了强者,第一时间他所做的事情就是驱散众人,尤其是王双和杨不讳二子,不让他们旁观,连王寡妇和幼子,一并让老嬷等人带到后院去了。这才来到李若乘身边站定,全神贯注地戒备起来,双手一抖,已经摸到了藏在双袖中的快刀。 “怎么,师姐这么快就不认得妹妹了么?”凌月婵脸上含笑,款步走来,如在自家庭院散步,丝毫没有压力。 李若乘端坐木椅上,并未起身,道:“月婵,你来到我的面前,还能有这么大的胆子,看来是有所依仗才对。” “师姐你这说的是哪里话?你我向来情同姐妹,只是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搬到这里的?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这一带我比较熟,这德阳第已是一百多年的老房子,师姐恰巧又是个爱干净的人,日后想必会有大的修缮和装潢,这些琐事,妹妹本可代劳。”凌月婵说着话,已经走到近前,停在丈五之地就不动了,道:“师姐一直在京城主事,本来大好前程,前些日子又奉命北上,我本以为师姐能够立下功劳,回来时,立刻能获得封赏,我们这些外姓的苦命人,到时候可就跟着师姐沾了光。” 李若乘静静地听着,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 凌月婵眼神闪烁了一下,却笑得越发灿烂了些,道:“北方三郡如今都在通缉师姐你,通缉令上有着大将军府的盖印,你不会不知道吧?” 李若乘这次开口说话道:“我已知道。” 这种回答,委实出乎凌月婵的意料,太过冷静,冷静到淡漠,这让她沉默起来。 李若乘道:“月婵,你既然主动上门来找我,不会只想和我说这些话,你说得对,我们都是苦命人,所以三年前你虽然被发放到这个地方,我依然懂你,因为我一直在关注着你!” “你一直在关注我么?”凌月婵望着李若乘,她的目光一凝,随即又笑了笑,仿佛在掩饰着什么。 李若乘道:“不错,你一个人在古阳关,我并不放心,所以我派了一个助手给你做事,无论谁对你不利,他都会帮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清理干净,想来你已猜到了是谁!” “你说的是铁拐子?”凌月婵吃惊道。 李若乘又不说话了。 凌月婵发现距离上次她们分别还不足一个月,但这个女人却变化很大,至少,以前她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和自己说话,她不可方物,却是个冷血杀手,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动辄就施展魔功,她曾亲眼看见,李若乘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吸成只剩一张人皮。 场面一下子因为李若乘的沉默而安静下来,过了片刻,凌月婵道:“听说你已找到了如意郎君,你本可在北冥海藏身,为什么又要回来?难道,是他要回来?所以你连性命都不顾了?我看他也未必懂得疼你!” “月婵,总有一天你会见到他的。”李若乘道:“你的欧阳呢?是不是去了古秦郡?我听闻他去年高中了金榜及第,并且得到了正卿的赏识,面见过皇帝。” 欧阳这两个字,本来曾是凌月婵心中的蜜罐,如今想来,每每却总如刀割,她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刻,她仿佛终于下了某个决定。 第六十一章 法王来袭 李若乘叹道:“月婵,你我情同姐妹,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和你刀兵相见,其实这么多年来,你也早已厌倦这种活法,你遇见了欧阳,是你一生最快乐的事情,不是吗?可你没有勇气跨出那一步,像我这样,勇敢地走出去,所以你也不应该把所有的过错都落在欧阳身上。这个世界很大,我们都还很年轻,我们总要为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去努力一次!” “也许……”凌月婵神情复杂道:“也许你说得对,不过,现实总是很残酷。师姐,我此来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这段时间,足够让他在德阳第四周布好大阵,我就算此刻劝你离开也已来不及了。” “他是谁?”李若乘问道。 “你很快就能见到他的,我希望你能活着,因为只有你活着,我才能看到一丝希望!”说完这句话,凌月婵转身就走了出去。 夜幕已降临,老仆李忠让所有人都呆在西厢房的课堂里,经过改建,除了正房,就数这间课堂的防御阵法最昂贵,李忠则守在门口。李若乘还是端坐在木椅上,桌上的饭菜已经撤走,她已等了将近半个时辰,但凌月婵所说的那个“他”,并未攻进来。 夜很黑,风很烈,李忠在四周分别掌了一盏灯,昏暗的灯光下,跨院中的李若乘闭目养神。 等待,是一种煎熬,但她不能乱。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陡然睁开了眼睛,出乎她的意料,正房二楼居然有动静,正是李修的屋子,一道黑影破门而出,凌空虚渡,在空中翻了一个身就不见了踪影。 这一下让李若乘吃了一惊,难道是李修?二话没说,李若乘脚底真气化旋,手指在空间法戒上一摸,摸出了凤梧古琴在手,也是翻出了跨院,在墙头上一纵,跟了出去。老仆李忠皱了皱眉,脚下却没有动,这里不能没有人留守,万一敌人杀入,没有金丹期的强者守阵,很容易就会被攻破! 李若乘出了跨院,落地之时,周围的场景霍然一变,竟然是另一个院落,和德阳第的格局一模一样,而她刚刚追上去的那道黑影却没有停顿,继续消失在夜幕中。 李若乘面容一僵。 只见跨院中的桌椅没有变,桌上摆着一把血红长刀,坐着的人却已不是李若乘,而是一名年轻男子,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穿着一件大红袍子。 李若乘认得这身衣服,红莲教有四大部,每部部众的服装都不同,分红、白、金、黑,像李若乘和凌月婵这样的人,并不属于四部部众,四部部众是红莲教真正的核心武力,人数不多,主要是用来赏善罚恶,由教内几大法王分别掌管。准确来说,李若乘这一系,是大祭司红莲老妖手中的力量,和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而几大法王的行踪却极其诡秘,没有总坛,查不到活动范围,总之当他们该出现的时候,就一定会出现,不该出现的时候,谁也找不到。 端坐在木椅上的红袍人李若乘并不认得,但能调动红袍人的法王,在教内的地位可想而知。 李若乘一落入院中,那红袍人立刻双眼一瞪,提起血红长刀,飞纵三丈高,迎风斩落! “呼”的一下,刀罡化为十几米长,斩裂一切!李若乘不敢怠慢,凤梧古琴损坏严重,如此短兵相接,反而不顺手,她收起古琴,全身真气鼓荡,这一刻,她爆发了! 只见她竟以血肉之躯,不退反进,反手一掌拍飞刀罡,长驱直入,另一掌隔空猛击,在一瞬间,她接连变换了三四十种掌法,速度快到了极致,那红袍人被逼退,最后一声沉喝,以力破技,刀呈收势,而后又一刀劈斩而出。这一刀却是有上百道刀气乱绞,无论李若乘如何变换掌法,毕竟是血肉之躯。百刀斩来百刀绞,任你功力如何深厚,只要护体罡气被破,立刻大卸八块! “雕虫小技!”李若乘收掌,双掌猛然朝天一举,这一举,使她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她忽然又变成了李修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个美丽的谪仙子。没有任何犹豫,李若乘朝前一钻,钻入百刀绞杀的刀气之中,她的芊芊玉手轻轻一伸,落地时,手心里已多了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这一招技能,正是红莲老妖传给她的拿手绝活,名为摘心手。 “噗嗤!”红袍人鲜血狂喷,在空中爆成一团血雾,然后消失不见。 “嗯?”李若乘手中的心脏也跟着爆碎,却再也看不见一点血渍,好像是幻觉一般,但李若乘知道绝不是幻觉。 只因在下一秒,她发现跨院中,居然出现了两名一模一样的红袍人,两把鲜红如血的刀。 之前那红袍人不但没有死,反而多了一个分身! “不好!定是那黄巢亲自来拿我?这是他的六宫九锁阵,此番虽然是匆匆布阵,但只有九分之一,我也难敌……”李若乘对红莲教的几大法王,谈不上多了解,但成名的绝技和法宝等,却是有所耳闻,这一刻,李若乘神情变得从未有过的凝重! 六宫九锁阵,共有六六三十六种变化,三十六种变化之中共九锁。据说守阵之人能够拥有三十六个分身,杀一个变两个,杀两个变四个,最多能有三十六个;九锁就是共有九个守阵人,一人守一关,一个比一个厉害,即便杀光三十六个分身,自动进入下一关,还要不停地杀戮,无论多么强大的人,进了六宫九锁阵中,都是绝无生还的可能! 就算只布下了九分之一,也能将这一关的红袍人,多出三十六个分身来,三十六个打一个,李若乘并无半点胜算!刚刚那红袍人的真气外放,无穷无尽,显然已经化丹,最少也是个金丹后期的高手。而李若乘的外丹境界,实则也才金丹大圆满而已,只不过内丹已经突破了界限,看到了阴阳双神,接近元神出窍的灵寂境界。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钱不缺暗中观察着德阳第的动静,不过,他没有感应到打斗,在德阳第的正门口有两个人,一坐一立,立着的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正是凌月婵,盘坐在地的则是一个满面白髯的邋遢道人。凌月婵只是金丹中期的修为,钱不缺一眼就能看透,但那白髯的邋遢道人却不同,和凡人无异,钱不缺看不出任何真气波动,也感应不到他的灵魂异样,这种感觉,倒是和钱不缺当初看肉身残废的李修差不多。不过,在李修那里,钱不缺知道如何去观察气运,身与意合,意达天听,法眼即为心眼,钱不缺表面上对李修的话嗤之以鼻,此刻却动用了李修教给他的窍门,平心静气,果然凑效。在他的法眼之中,立刻看到了如今古阳关方圆百里之内的气流如风起云涌,冥冥之中一股庞大惊人的信息被那白髯的邋遢道人所驱使和搅动,然而德阳第上空却始终风轻云淡,看上去简直就是诸法不侵。 钱不缺皱眉,这和他想象当中不一样,他当初果断地离开李修一伙人,有很大原因就是想独善其身,因为他认为李修很快就会灭亡,李若乘也被大将军府通缉,跟在他们身边必然被连累,不值得,一旦事发,在不乐国将会寸步难行!随时都有性命之忧的隐患,这对他的前程极为不利! 不如离开他们,静等时机,到时候出手,将李修手中的银河图和九鼎,夺将过来,不但能救回他师尊张鲁直的阴神,而且吾氏先祖三大法宝聚齐,非同小可,钱不缺眼前的路将会一片平坦! 此行钱不缺乃是随扈朱孟海而来,还带着两百兵甲,不过他暂时不理会他们,任他们潜伏在这片区域的外围,如此正好,免得坏了自己的好事! 钱不缺同时在暗自观察,不知道那独眼老人何时出现?独眼老人被李修所伤不说,且兵器法宝被李修夺走,这是深仇,不拼个你死我活恐难罢休,唯一可惜的一点就是,杨正义派人传信,也只是告诉独眼老人李若乘在德阳第,眼下独眼老人还不知道李若乘和李修在一起。到底要如何将这个信息透露给独眼老人呢?狗咬狗一嘴毛,越乱越好,钱不缺觉得他应该推波助澜一下。 六宫九锁阵里,李若乘单膝跪地,战至最后,三十六个红袍人,同时挥出刀气绞杀的场面,破了李若乘的护体罡气,李若乘身上有好几道伤口深可见骨,好在偏离要害,拼尽全力,杀了三十个红袍人,重创之下,刀气入体,无数股真气在李若乘体内乱窜,勉强压制之下,李若乘抬起头来,一摸法戒,凤梧古琴在手,左手按弦,右手五指一抓,朝前一送! “嗡”的一声,气浪滔天,一头黑气缭绕的凤鸟席卷而出,只一下,就将最后六个红袍人抹杀当场。 噗嗤,李若乘咳血,最后这一下,几乎耗尽了她的元气,她却没有放松,隔不多时,红光一现,李若乘的神经绷紧到了极点,定睛一看,那红光散去,红袍人已成为一具尸体,第一关的守阵人,被她杀死! 可还没等她放松下来,只见跨院之中,不知何时,竟又多了一个人,这个人却是一身白衣,身材颀长,披着一个大斗篷,盖住了头,脸上也有蒙巾。在他的手中,则是握着一把五尺长的长剑! 李若乘实在想不到,那黄巢竟已摆好了第二关的阵法,她抬起头来,望了一眼正房东边李修的房间,明知道这场景只是阵法中的幻象,但却无比真实,李若乘嘴角上扬,反而笑了一下,此刻性命只在旦夕之间,她的眼神却越发坚定,并不后悔当初的选择。 第六十二章 斗独眼老人 突听一个声音传来:“唐若,你本是嗜杀之人,方才一战,可见你魔性未泯,不枉费大祭司这般看重你。无上魔道,对你敞开方便之门,日后成就不可限量,你却误入歧途,自甘堕落,如今醒悟也还不迟,你如不肯回头,我便只好拘你生魂,贬为猪胎,让你永无出路!” 李若乘道:“我早已醒悟,岂能弃明投暗?你要杀我,日后自有人替我报仇,你的下场只会比我惨上百倍!” “可笑至极!”那个声音道:“我要杀的人,谁来也难阻我!” 另一个声音道:“我来阻你!” 此言声落,在李若乘的视线里,只见她之前追出来的那道黑影,去而复返。这次她看清了这黑影是谁,并不是李修,而是一直重伤未愈的虎妖干瘪老叟,此刻的虎妖,显然痊愈,而且比当初在白虎岭和仝霸斗法之时,气势更强! “找死!”那白袍人手中长剑一抖,剑出如虹,此人无论是剑法还是修为,都比刚刚的红袍人要强上一筹。但遇到了干瘪老叟,他精妙无比的剑法却显得异常拙劣,只见干瘪老叟的手掌轻轻一伸,他的动作十分轻灵且柔美,就好比是情人手中拿着花,将花轻轻地放入花瓶。 这正是当初将老仆李忠虐成狗的花拳。 “啪”的一声,清脆无比的耳刮子,白袍人飞了出去,吐出一口血沫,夹杂着半嘴的牙齿,整个人都陷入半昏迷状态,他知道单挑不敌,立刻取剑,想要自尽,干瘪老叟嘿嘿怪笑一声,隔空封穴,只一下就将白袍人给制住了。 李若乘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这六宫九锁阵,看似玄妙,其实却也有很大的破绽,比如眼前,只将人给制住,连自杀的机会都不给对方,那就没有了什么三十六变的说法。当然了,这样做,依然破不了阵,除非拥有绝强的实力,能够轰垮大阵,不然只能闯关,才能出去! 干瘪老叟看到李若乘受了这么重的伤,很不好意思的咧着满嘴黄牙,尴尬地笑道:“实在对不住,我刚刚才复原,一出来就兴奋过了头,险些把正事给忘了。” “李修呢?”李若乘根本不计较这些,连忙问道。 干瘪老叟道:“他要应付的事情多了去了,不过,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回去再说,他现在的肉身还没有恢复,身边不能无人护法!”言毕,手腕一抖,抖出一个骷髅头手串,扬手就打了出去。 手串在空中滴溜溜直转个不停,要钻出去,天际上立刻汇聚了越来越多的能量,想要阻止骷髅头手串突出去,干瘪老叟朝前一步跨出,猛然轰出一拳,原来能量转移到天际,下边就薄弱了很多,竟被他一拳轰得龟裂,咯咯之声响个不停,然后轰然爆碎!干瘪老叟收了手串,和李若乘快速挣脱阵法的束缚,回身一望,却见四周景色大变,根本不再是德阳第周边的环境。 还有四人分别盘坐在东南西北四方,显然在主持阵法,此刻阵法遭到破坏,四人反应极快,第一时间将受制的白袍人背在身上,快速遁走。能以一己之力破掉六合九锁阵的人,是何等功力,他们提不起任何叫板的信心,纵入空中,那里有一个漩涡,一下子消失不见! 李若乘明白了,原来六宫九锁阵早已经在野外布置好,而黄巢用凌月婵拖延时间,临时在德阳第四周布置了也许不止一个的短距离传送阵,只要有阵盘在手,传送阵布置起来并不麻烦,李若乘不明所以,跳出跨院,一下子就被传送到早已经布置好的六宫九锁阵的口袋里,连干瘪老叟都不能例外。 这也是为什么钱不缺发现不了异样的原因,因为这场战斗压根就不在他的视线里。 李若乘取出一枚中品灵石在手,快速吸收灵石里的灵气,恢复元气的同时,跟着干瘪老叟,火速朝古阳关赶去,不一会儿,古阳关的城郭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突然,前方一道身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道身影穿着奇异服饰,腰背佝偻,身高不过五尺,披头散发,寒风之中,可见他一只眼睛空空如也,这人正是独眼老人。 “有意思。”干瘪老叟笑了起来,战意昂扬。李若乘却脸色凝重,以前只知道此人是大将军府四大客卿之一的身份,却不知他在地狱黑渊中修道,黑渊毒煞极其难缠,连李修都着了道。不过,他想不到黄巢竟然会找独眼老人联手,不但她想不到,这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 当今天下,邪魔并非一家,红莲教说是魔教,其实也只能算是本土的魔教,算是邪派而已,修炼的并非正统的魔功,只有跟随不乐皇帝出来打天下的那一批高手,才是真正从地狱黑渊之中修炼纯正的魔功。因此,邪魔两道有很大利益的冲突,彼此表面一家,实则暗中竞争,互相为敌,下起死手来,比对正道修士还要更加无情! 如果只是单纯地为了对付自己或者李修,二人绝没有合作的可能,李若乘心思急转,除非有更大的利益。李修虽说当初得到了杨不讳,拥有五分之一的左垣帝星的气运,但这种好处,她认为独眼老人不会和黄巢分享。反过来说,黄巢此行如果只是为了对付自己,也根本不屑邀独眼老人作帮手。李若乘一下子联想到杨家村的杨老太爷身上,十三太保为何要去带走杨老太爷及家眷?匆匆转移?按理说杨正义乃古阳关守备将军,乃钦命之人,修为不高,身份却摆在那里,即便是独眼老人想要对付他,也要有足够的理由,不能随意杀害。 “唐若,那日匆匆交手,咱家一时大意,才让你躲过一劫,那小子中了我的毒龙钻,非死即残,看谁还能来救你!”独眼老人道:“你在京城也算是小有名气,咱家和红莲老妖颇有交情,如若你肯自断经脉,答应从此日夜服侍咱家,和我签订血魔契约,乖乖做你们女人该做的事情,由我亲自开口说情,那黄巢必饶你性命,你依然可以享尽荣华富贵,做个人上之人!” “是么?”李若乘不为所动,道:“独眼老怪,你高兴得太早了,你可还记得灰瞳上人么?” 独眼老人皱眉道:“灰瞳?你说他干什么?” 李若乘道:“在大将军府,你和那灰瞳同为四大客卿,却远远不如那苦海和贝丽丝女王的地位尊崇,好在灰瞳上人为人圆滑,精于算计,左右逢源,帮你分担了极大风险,他一死,你独木难支,大将军府如今你是回不去了,你要时时刻刻提防对头的暗算,盯着四大客卿宝座的人可不少呢!” 独眼老人沉声说道:“唐若,你休想欺骗于我,凭你也能杀得了灰瞳么?” 李若乘道:“北冥海高手如云,我只要略施手段,便能从中得利,何必亲自动手?独眼老怪,黄巢今日前来对付我,乃是红莲教自家的事,你本不该僭越生事,如肯罢手,我便饶了灰瞳性命如何?” 独眼老人怪笑一声,道:“唐若,你太小看我了,只要此刻将你捉住,立刻解决所有麻烦!你就别再白费心机了,嘿嘿!” 一旁的干瘪老叟猛然喝道:“呔,独眼的,你特么少说屁话,你的对手是我!看掌!” 呼的一声,四周的气流暴动,用肉眼可见,气流变成了激流,全部被干瘪老叟的手掌吸收,凝聚成一个能量团,一时间,干瘪老叟的手掌光芒万丈,同时在他的身后出现了一头巨大白虎的虚影,可见,干瘪老叟已经动用全力,没有丝毫留手! 独眼老人立在当场,却不为所动,任由对方施展,嘴上淡淡说道:“没有用的,不管你是妖还是人,修炼传统正道,过于中正平和,用来延年益寿的确不凡,但要说起斗法,你们根本不配和我动手!无上魔道,成长到我这一步,倒在半途的人超乎你们的想象,而我吃过的苦,绝非你们能够度量!” “你的话太多了,没有谁的修炼是一蹴而就,末法时代,能修炼到我们这个阶段,都不是大白菜,所以,死在我手里,你也算死得其所!杀!”干瘪老叟的气势已登临绝巅,脚底一蹬,飞扑而去,动如雷霆,重如山岳,一掌落下,万籁俱寂! 面对这一掌,独眼老人并未带动任何气势,没有搅动任何气流加成,仅以血肉之躯,单掌一翻,身躯朝前一拱,两掌叭的一下,对在一起! 轰的一下,四周土石翻飞,四下爆裂! 两掌互抵不动,双方肌肉鼓动,衣衫飘舞! 李若乘暗暗吃惊,她能感受到干瘪老叟的这一掌,别说是人,就算是拍在城郭之上,也能轰塌一片,独眼老人仅以血肉之躯就挡住了,简直是匪夷所思! “既然你喜欢对掌,我便如你所愿,再来!”独眼老人抵住对方一掌,另一手一翻,平平推出,主动出击! “怕你不成?”干瘪老叟也是拼出一掌,他不信邪,经过李修帮他七天的恢复,他的元神一片清明,境界没有提升丝毫,但所能调动的真气,却是过去的两倍以上,这让他信心爆棚! “砰!” 地面晃动,这一掌如响起了一记惊雷!旁边的李若乘虽以罡气护体,但双耳依然失聪,神魂一荡!在她的眼中,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借助天时地利,趁独眼老人和李若乘对话的时候,就在暗中调动周围所能调动的一切能量,将自身的状态提升到最强,看似拉风到了极点;而另一个却毫不起眼,任你滔天巨浪,也冲不开分流之顽石! 如此一比,不说高下如何,却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嘿!”容不得别人多想,此时,独眼老人脸上多了一抹邪意,力从地起,背如大弓,从他的掌心喷薄出两股阴寒之气,这寒气如钻头一般,滋溜一下,不顾对方掌力的阻挡,轻而易举钻入干瘪老叟的掌心。只一下,干瘪老叟的双掌甚至双臂用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转变为紫黑色,蔓延开来,直钻干瘪老叟的心脉! 第六十三章 李修出手 “吼!”干瘪老叟暴怒,这才想起李修肉身残废的事情,后知后觉的他,自认为为时未晚,发出一声虎啸,脚底一跺,真气如飓风席卷而出,力拔山兮,直接将独眼老人震飞数十丈远,而他自己则是倒退三步,喷出一口黑血,呼吸粗重,全身打颤! “是黑渊毒煞!”干瘪老叟满脸悔意! 李若乘怎么可能不知道是黑渊毒煞?本以为干瘪老叟胜券在握,这才没有及时提醒,谁知黑渊毒煞竟如此难缠,忙上前封住干瘪老叟的奇经八脉,防止毒煞攻心! “退!”李若乘提着干瘪老叟快速遁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独眼老人被震飞,跟个没事人一样,去而复返,速度快如闪电,身形连闪,已然接近,隔空一掌打出,轰击二人后背! 一时间,黑风大作,气势如虹,这人居然越战越强!李若乘情知难敌,只能拼尽全力,真气鼓荡,回身打出一对掌印阻挡! “噗嗤!”本就元气大伤的李若乘,根本不敌,二人被掀翻在地。 “给我过来!”独眼老人伸手一抓,隔空一吸!眼看得手,李若乘二人此刻已无还手之力,忽然瞥见古阳关的上空闪现出一个光点,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危险至极的气息! “小子你终于出现了!”独眼老人眼明手快,到手的鸭子岂能这么容易飞走?丝毫不惧来者,在须臾之间,立刻将李若乘和干瘪老叟摄走! “留下吧!”德阳第里,李修盘坐在银河图里,伸手转动虚空曲线,开启一道虚空豁口,分出一百二十九个念头,运转九鼎之一,凭空落下,挡住独眼老人的去路。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独眼老人当初在杨家村被迫施展血遁大法,导致元气大伤,至今还没有痊愈,此时但见李修的元神驾驭着这口铜鼎出现,简直怒不可遏,分别给了李若乘和干瘪老叟来了一掌,二人鲜血狂喷,人事不省,管他是死是活,扔到一边,红着眼,杀将上去! 而此时德阳第府前的白髯邋遢道人黄巢手中多了一个黑瓶,他能够感受到里面坐镇的高手被削弱了不少,立刻知道定是施展神通,分出元神,远程控制,去给唐若援手。 “机会来了!”黄巢等的就是这个时候,独眼老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不然以黄巢的身份,又岂能同他联手?他将独眼老人当成平级的高手,才会如此而为。黄巢去过北冥海,打听到很多李修这个人的信息,他心思缜密,从而推断出这是一个修为极其高深的后起之秀,并不是什么小白脸,所以他不敢大意。要想清理门户,李修是个大麻烦,一接到凤仙楼的传信,黄巢果断退出北冥海,一回来就开始暗中筹划,并联合独眼老人,得知李修被独眼老人的本命法器所伤,此乃天赐良机,怎能错过? 胡大先生的情报是他于卯时入古阳关,其实有误! 黄巢乃是有备而来,李若乘挣脱六宫九锁阵,他已然知晓,那阵法和他心意相通,他只布置了两重关卡,能阻挡李若乘,甚至抹杀她,却挡不住那虎妖,但他不担心他们逃掉,因为他的后手是独眼老人。此番他盘坐在地,感受到李修的元神分散,两边作战,立刻打开黑瓶,从中飞出一柄漆黑无比的黑剑! “轰!”黑剑一出,黑渊毒煞迅速将整个德阳第全部笼罩,若非他提前布下阵法,这些毒煞必将泄露出去,在风中扫动,整个古阳关能活下来的人,只怕都没有几个! “好个黄巢,为了对付我,真是煞费苦心,想趁我病要我命,屠城的事情既然你不敢轻易触犯,我却没那么多顾忌,你想和独眼老人联手,只怕有人不同意!”李修拨动虚空曲线,只得又分出一百二十九个念头,搬起另一口铜鼎,将西厢房全部罩住,保护里面的人,同时将老仆李忠摄入银河图内,以免被毒杀!眼下可以说是难破之局,若想破局,只能借势,借什么势?当然是朝廷大势,王法在上,黄巢不敢明目张胆地屠城,这是唯一破绽,李修只能祸水东引。如此而为,是否留下罪业,那都是以后该考虑的事情!现在李修肉身依然残废,元神虽然暴涨,但却没有趁手的法器,在他的推算之中,黄巢比独眼老人要难对付,尤其是独眼老人的蛇头法杖和那口葫芦落入了自己之手,就是个没有牙齿的老虎,不足为虑,黄巢却不同,李修要想战胜他,也得尽全力才行。但此番他根本没有办法尽全力,念头分散出去作战,有了很多顾虑,想到这一点,李修没有任何犹豫,一指点出,用自制的爆炸符,将埋伏在德阳第周围的阵基轰得碎裂! “呼”本来就有大风,大阵一有了豁口,黑渊毒煞立刻狂泄而出! “不好!”黄巢本想逼迫李修露面,他的黑剑立刻能将其斩为两段,然而没有等到他意料中的事,李修竟然狗急跳墙,拿全城人的性命做赌注,这一招果然够狠! 黑渊毒煞狂泄而出,在一旁的凌月婵吓得花容失色!怎么会这样? 黄巢无奈,只得祭出黑瓶,用最快的速度,重新将黑渊毒煞收回。但是已经晚了,北风往南吹,这片华庭区域乃是西城,下风口正是城主府的城中心和南城一带! “该死!”就算只屠杀半城百姓,他也兜不住,当今皇帝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也最怕这样的事情发生,毕竟他养的是什么人他自己清楚,所以制定严律,如今的上北郡,已是全国都在关注的地方,这种事情一旦发生,不管你是什么官职,有什么后台都会被口水淹没,成为众矢之的。黄巢只得喝退凌月婵,满脸不甘,凌空虚渡,快速朝下风口掠去,好在这片地带还有缓冲区,住户极少,他拼了老命,飞快赶去,祭出黑瓶,有惊无险地将扩散的黑煞全部收回,即便是这样,也让不少人被毒杀在睡梦之中,其中也不乏修士! 直到这时,黄巢来德阳第斗法,才彻底暴露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之前他布下大阵,将李若乘转移战场,后又将德阳第里的人困在其中,可谓是极为隐秘。城西华庭区域里也有被黑渊毒煞毒死的人,一时间炸开了锅。黄巢见状,目光微微闪动,选择了隐匿下去,此时已过了最佳时辰,再回去斗法,便有了顾虑,不是红莲教办事的风格,他果断选择远走,独自遁出城外,消失不见。 城东地区,比较僻静的一条街巷之中,有一家远来饭店。远来饭店房不过三五间,店面也颇显陈旧,是间老铺子,一直以来都只有一个老板,兼职着掌柜,还有一个店小二。远来饭店几乎没什么生意,却依然坚持每天开张,这一坚持就是近十年光景! 此时刚刚入夜不久,远来饭店的小二遵照主人家的吩咐,如前几日一般,早早地关上了大门。 霍然间,房顶多了一个窟窿,一口九纹龙的铜鼎镇压而下! 在远来饭店的一间客房,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药味,这房间里住着的人,正是独眼老人,他被李修逼迫,施展血遁大法,大伤元气,纵有魔功在身,却不能堂而皇之地在城中捕食,只得依靠药物和灵石来辅助恢复伤势,好几日下来,伤势总算稳住,并且好转,突然,一口铜鼎降落下来,独眼老人眼眶欲裂,这次他根本来不及逃脱,被一鼎镇压! 铜鼎滴溜溜直转,来得快,去得更快,一下子就遁入虚空,消失不见,只剩目瞪口呆的店小二,手里拿着的一盏油灯,掉在地上,他却没有发觉到,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不少人,周边的修士不乏有眼力劲的人,却都是噤若寒蝉,关上了窗户,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李修收回铜鼎,将西厢房课堂里的所有人都收入银河图内,只见一道光芒遁入虚空,再现时,已出现在野外。 “独眼老人,你的真身已经落入我手里,此时不降我,更待何时?”李修现身,淡淡说道。 原来真正的独眼老人还在远来饭店疗伤,和李若乘还有干瘪老叟打斗的人,只是独眼老人的身外化身。这身外化身的近战能力还要在独眼老人真身之上,是一件难得的宝贝,被独眼老人炼化成身外化身,几可以假乱真。但却瞒不过李修的眼睛,他花费了七日光景,帮干瘪老叟理清识海中的线团乱麻,并且把干瘪老叟的元神恢复如初,对虚空和元神的认识,已经有了质的飞跃,推算能力更是强大了十几倍,他虽说一直在银河图里,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不说了若指掌,也知之甚详! 独眼老人的身外化身闻言大吃一惊,一掌震飞铜鼎,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李修收回铜鼎,一百二十九个念头也归位,道:“独眼老人,你在古阳关谋划的东西瞒不过我的眼睛,不过,你我双方本来没有仇怨,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怎么对付杨正义,我也管不着,你来这里找我拼的是哪门子命?在我看来,实在可笑!杨家村发生的事情只不过各凭本事而已,你想参悟左垣帝星的秘密,不妨改日来我府上做客,我很乐意与你共同探讨一番。独眼老人,你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一路走来极为不易,当明白,若想别人敬你,你须先敬人三分,恶人自有恶人磨,如果你连这一点都看不到,我看就留你自生自灭。只要我将你的真身杀死,分身也如无根的浮萍,用不了多久就会意识消散,沦为别人的傀儡,怎么样,好好考虑一下,考虑清楚了,明日来德阳第找我!”言毕,根本不理会独眼老人的身外化身,走入银河图降下的一道光束里,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且慢,不必等明日,我现在就跟你走!”独眼老人的身外化身感到浑身不自在,知道真身的确出了事,顿时连忙喊道。 虚空中传来一道声音:“好,我等你!” 第六十四章 同桌吃饭 德阳第,独眼老人的身外化身来到府前,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门开了,开门的正是老仆李忠,伸手将他引入府内,然后才将大门重新关上。 过了垂花门,庭院里一片灯火通明,大半夜的,这家人居然在摆酒席,弄了两大桌子菜,走近一看,好嘛,全部都是好东西,独角蛟、金猴脑、神血龟、八珍鸡等,米饭也不差,是虎齿米的饭,汤是百宝汤,酒是乌首活血酒。 最后一道菜上桌,李修和李若乘才从厨房里出来,李若乘还没来得及脱下围裙,想来这菜竟是她做的?李修也是挽着袖子,脸上还有一些脏东西,好像是锅底灰,看来是在打下手? 李修把丫鬟、小孩、老嬷等都招呼过来吃宵夜,李修独坐一桌,干瘪老叟站在他的身后,这一次连李若乘也坐在另一桌,李修笑道:“你们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过,饭不可多吃,菜每人只能挑一块,哦对了,杨不讳例外,可以随便吃。” 众人虽不解,倒是很懂事,吃了小小一口米饭,入口即化,吞入腹中,立刻化为一道热流,散布到全身,有个丫鬟吃得快些,连吃了两口米饭,立刻全身冒汗。 “怎么回事?”所有人都看向李修,这太反常了。 李修也不解释,道:“你们既然来了德阳第做事,就是一家人,同桌吃饭,同堂开课,有些知识也得补补,李忠,你先带他们学习一段时间,只有明白了知识,以后学烹饪,学功夫都能更快入手,我不希望我的丫鬟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眼界也不能只局限在柴米油盐这些事情上面,我刚刚看了下,四个小丫鬟的根骨都不差,老嬷和王大姐的骨龄大些,却也不是不可解决之难题!” 老仆李忠连忙应是,李修说的话,和李若乘之前的话,意思差不多,不过,李修显然更明确一些,这是要给这些下人传法的意思,同桌吃饭,吃的是凡间富翁一辈子也不敢奢侈几回的饭菜,同堂开课,还免费教学传法,恐怕也只有李修做得出来!老仆李忠都忍不住羡慕起她们的待遇。 当下和众人说起这些饭菜的不凡之处,还没说到几句,丫鬟老嬷都受不了了,王寡妇也不例外,他们不过是吃了两口米饭,挑了一块子肉食,喝了半勺汤而已,感觉腹部快被撑爆了不说,全身毛孔扩张,汗水淋淋,热得不行! 老仆李忠将他们带到一旁,交给她们一些打坐吐纳之法。 那边的桌子上,只剩下李若乘,王双和杨不讳仨人,不过都没有动筷。李若乘是看独眼老人的身外化身就站在旁边,有着防备心,王双和杨不讳却是有些犹豫,刚刚李修点名让杨不讳随便吃,王双不明所以,以为被区别对待,杨不讳也很懂事,看着哥哥,不太好意思的样子。 “吃吧!”李若乘发话了。二人这才用膳,果然,王双比那些丫鬟们也好不了多少,浑身冒汗,胸口堵得难受,这才明白李修话里的意思,不是不让他们多吃,而是他们根本吃不了多少。他拉开椅子,跑到演武场打拳去了,奇怪的是,年纪最小的杨不讳却跟个没事人一样,无论吃多少,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反应,王双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弟弟,看到这种情况,极为不解,觉得找个时间应该问问自己那神出鬼没的年轻师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请我坐?”被晾在一边的独眼老人的身外化身忍不住开口道。 李修咕咚咕咚喝了半碗汤下肚,奇怪道:“你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那么多空椅子,你自己不知道去坐么?非得别人请你坐,活的会不会太累?” “你……”独眼老人的身外化身被一句话顶得没了脾气,拉开一把椅子,和李修面对面坐下。 “道兄,你也随意,别浪费了一桌好菜!”李修招呼站在身后的干瘪老叟。 干瘪老叟本来是知道李修肉身残废,如此近距离,对方如果暴起出手,只怕李修的元神不占优势,故而站在一旁护法,此刻听到李修这么一说,知道李修从不说没有把握的话,这才落座,却没有吃饭,眼睛死死地盯着独眼老人的身外化身。 独眼老人的身外化身道:“你不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你败在我手里不服,你如果认为我是占了近战的便宜,有机会不妨再和我远战斗过一场!” “我正有此意!”干瘪老叟燃起战意! 独眼老人的身外化身道:“我不明白,刚刚他们明明中了我的黑渊毒煞,且伤得很重,这么短的时间内,你是如何做到的?” 他能看出来,这二人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却也恢复了六七成,重点是,他留在他们体内的黑渊毒煞,竟然也没有了,这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黑渊毒煞么?很了不起?”李修反问:“你看看我,中了你的毒龙钻,如今一身功力全无,如同废人,不过,天下没有无解的毒,再难解的毒药,一旦被我分析出来成分,则能化解!你错就错在给了我七天的时间,早来一天,你和黄巢联手之下,我必死无疑,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现在么,我如果愿意,随时都可以恢复,你不必觉得奇怪,他们的毒我只用了一个最原始的法子,割开一道口子,用嘴巴吸出来,就是这么简单,你要不要学?” “荒谬!”独眼老人的身外化身根本不可能相信,沉声说道:“李修,你不必故弄玄虚,我既然来了德阳第,你就直说吧,你想如何处置我?” “处置你?朋友你言重了。”李修想了一下,道:“我刚刚不是已经答应和你分享左垣帝星的秘密么?有句你可能不知道的老话,叫作‘三人行,必有我师’,我觉得很有道理,人与人的思想交流,往往会发生很多不可思议的化学反应。何况,你回想一下,在大将军府你虽然拥有雄厚的修炼资源,近年来为何没有进步?你在古阳关费尽心思,以公谋私,想要得到杨正义祖传的法宝,近年来千辛万苦炼化了你的这具身外化身,不外乎是因为你的前路已断,要依靠外物来增强立足的资本而已。这些话,我和你的真身也谈过,你的根本问题就是缺少交流,刚愎自用所致,当然,我这么做也不是无偿地帮助你,我需要地狱黑渊的更多信息,甚至还要拿你做标本,做几个小实验!” 独眼老人的身外化身思考了半晌,拿不定主意。 李修知道身外化身虽说有独立的思想和人格,但还是以真身为主,当下将独眼老人的真身释放出来。 独眼老人道:“李修,你想知道地狱黑渊的信息,究竟准备干什么?” 李修道:“这些日后你自然会知道,我需要一年时间,你的身外化身坐镇德阳第,给我看家护院的同时,也能不负你来此公干的目的,至于你本人,则要和我出一趟远门,你如果答应,我立刻将你的法宝奉还!” 独眼老人道:“如果你的方法对我的修行不利,我不仅会反口,还会给你致命的一击,你确定要将我留在身边?” 李修道:“七天前你都杀不了我,以后你更没有机会了,你的蛇头法杖和那个冰封功能的葫芦我可以还你,不过,那青光毒龙钻还有你在杨家村得到的那道清气,我暂时不能给你,这两件东西对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有一定作用!” “可以!”独眼老人一口答应下来! 李修当下便将蛇头法杖和冰封葫芦交还给独眼老人,独眼老人将冰封葫芦给了他的身外化身,如果他远行,他的身外化身不仅要给李修看家护院,还不能擅离职守,置大将军分派下来的任务于不顾,冰封葫芦乃是一件可近可远的法宝,能够弥补身外化身远战不足的短板。 “什么时候出发?”独眼老人问道。 “先吃饭,吃好后连夜启程,出来这么久了,北冥海的战事应该也快告一段落,上北郡的局面即将打开,到时候强者云集,这对观察左垣帝星极为不利,所以要加快步伐!”李修道:“何况我还有一点事情要交代给我的朋友。” 独眼老人不说话了,满桌子菜,他却连看都没有去看一眼。没过多久,德阳第果然有人拜访,在演武场的王双离得最近,去打开大门,将人请进府来。 这人穿着一身黑衣劲裝,头上戴着官帽,手里拿着一把猩红穗子的大刀,灯光下,可见他粗眉星目,国字脸,身材高大而魁梧,走路带风,是把外家好手!不过,是个人都能看出他脸有疲态,风尘仆仆的样子,不知道大半夜的还来德阳第,所为何事? 来人正是原来十三太保之首的朱孟海,得到过李修三刀绝技的授艺,如今在守备将军府下,可以说是一大高手的存在,如果不是钱不缺的加入,他升职将会毫无阻碍。 第六十五章 京城来人 李修和黄巢斗法,使得黑渊毒煞外泄,造成了死伤,但他们斗法极为隐秘,人是怎么死伤的,至今都是个谜,连一直在暗中观察的钱不缺都看不出破绽,何况是别人。不过,跑了个黄巢,那凤仙楼的凌月婵却泄露了行踪,钱不缺是第一次出来执行任务,不能空手而回,便一口咬定凌月婵参与一事,朱孟海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儿,也知道必须要有人出来顶罪,否则难以交差,不管凌月婵如何狡辩,根本不理,将其收押在城主府地牢再说。之后,朱孟海便率领着兵甲卫队,四处搜索可疑人等,一直忙到现在,才算是告一段落! 来到跨院,李修便问道:“怎么样?死了多少人?” 朱孟海道:“一共七死十三伤,其他人都还好说,倒是在‘春波楼’上,死了一个修士,好巧不巧,是盲山掌门的私生子。” 李修道:“盲山?可是古阳关境内和青阳山齐名的盲山?” 朱孟海道:“不错!” “我叫你来一趟,主要是带你见一个人。”李修抬了抬下巴,扫了独眼老人一眼,道:“这位就是独眼老人,你应该不陌生。” 朱孟海点了点头,道:“我认得。” “那就好!”李修道:“有独眼老人的帮助,今晚发生的事情,自然都会给你一个交代,这样好了,我认为在这西城华庭之中,像凤仙楼那样的地方,能存在实在不合理,她们要想在古阳关立足,我听说在南城有个地方,专门用来贸易牲口和鸡鸭走兽,旁边有个废弃的垃圾场,我认为杨正义将军应该把那块地皮高价卖给她们,如果凤仙楼开到那里去,也是有利民生的事情,独眼老人,你觉得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如此所为,恐怕唐突了佳人!”独眼老人面皮一抖,道:“不过,那黄巢犯下大罪就逃之夭夭,若不给予惩罚,何以平民愤?这件事情,我会亲自去找杨正义谈谈。” 朱孟海心中一动,看这情形,独眼老人竟然对李修言听计从,他心中震撼,不过没有说出来,而是转而言道:“你们二位乃是当世高人,不知可否解那奇毒?我已为他们请来城内最好的名医,也是束手无策,说是都过不了今晚。” 独眼老人沉声问道:“那些中毒之人,是不是都是修士?” 朱孟海道:“如果我没有看错,那正是十三个金丹期的修士,经过调查,大多是散修之流。” “散修么?想不到古阳关竟已这般藏龙卧虎,倒是我大意了,我既是来此公干,连杨正义也要受我节制,明日我当公布公文,要那杨正义亲自去召集四乡八镇的士族邻里,来古阳关听调。”独眼老人道:“如此一来,凡是古阳关的高手,再也没有谁想摆脱我的监视,无论是谁,入关者,全部都要登名上册,才能防范于未然,否则都混入城中,久必生乱!” 李修道:“难得你还能有这般缜密心思,既是如此,当尽快处理好。” “那是自然。”独眼老人道:“我对你所说的修行之法很感兴趣,你先吃好喝好了,我去去就来。”当下使唤朱孟海在前边带路,黑渊毒煞之毒,如今在古阳关,除了李修之外,就只有他能解。 朱孟海对李修抱了抱拳,这才快步走去!独眼老人的身外化身也没有呆在这里,出了府宅,朝城主府掠去,他行事更加雷厉风行,他有大将军府下达的文书,在古阳关足以横着走,小小的守备将军还不被他放在眼里。他自从来了古阳关,长期都隐于市井,在小小的远来饭店住宿,如今两番在李修手里吃亏,又被那黄巢摆了一道,留下个烂摊子给他就脚底抹油,跑了路,他觉得很不是滋味! 是到了该树立威望的时候! 李修道:“若乘,那凌月婵和你的关系如何?” 李若乘道:“她也是个可怜之人,我知道此事可大可小,必须有人出来顶罪,不过,凡事有因必有果,她过去和我的关系还不错,但如今却传信给黄巢,想置我于死地,姐妹之情荡然无存。” 李修问道:“是真话?” 李若乘想了想,一下又说不出话了。 “我知道你还想留她一命,既然这样,那她就还不该死。”李修道:“我从她的命运线当中看到一条红线,她还有一段不凡的姻缘,只是时候未到,我也不能明说,毕竟一个人的命运随时都在不停变化。” “哦?那你知不知道和她结下姻缘的男人是谁?”李若乘来了兴趣,女人对这些东西本就天生好奇,连她也不能例外。 李修道:“还是不说了,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你走过的路,未必适合她。如果我没有算错,过几日,有一个名叫欧阳的人,会来古阳关的凤仙楼提亲。” “什么?”李若乘吃了一惊,道:“谁给他的胆子?真是个书呆子,红莲教的圣女,岂是那么好娶的?” “呃!”一直在大口喝酒大块朵颐的干瘪老叟,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忍不住道:“红莲教的圣女又如何?别怪贫道多嘴,日后你不是还得嫁给李修?小姑娘,你的心眼太小了,难道只准你嫁给李修,却不准别人嫁给那谁么?” “那么大块骨也塞不住你的嘴,谁有说要嫁给李修么?我们是姐弟!”李若乘瞪眼,没好气地说道。 李修喝了一碗汤,胡乱擦了擦嘴,道:“好了,先不说这些,你们吃完了先去准备准备,等下都在银河图里休息,我还有点事情要出去走走。” 李若乘问道:“你要去干什么?” 李修道:“住进来已经七天,你已在官府的申牒上签字画押,是这德阳第的法人,按理说,这块地皮应该有所动静才对。” “你不说这个我都忘了告诉你。”李若乘道:“这几日修炼下来,我的确有所感悟,而且伤势也自然而然就恢复,甚至还精进了不少。” 李修笑道:“原来如此,正好,在离开之前,你陪我四处走走,我将我看到的东西和你分享,你也将你观察到的东西告诉我,这条文圣龙脉,隐藏极深,我怀疑它不是实物。” “不是实物?”李若乘不解。 干瘪老叟也胡乱擦了擦嘴上的油腻,道:“有这种好事,我怎能错过?” 三人当下就在宅子里转了一圈,然后就出了宅门。 夜已深,西城华庭各家庭院,各自都布有阵法,有的是防御阵法,有的是陷阱阵法,有的阵法只能隔绝耳目意识的窥探等等,全部没有瞒过李修的眼睛。 三人四处走动,差不多两个时辰,才回到德阳第。李修叹道:“文圣龙脉若有若无,时机还不到,正好我们要去观察左垣帝星的气运走向,对行程没有阻碍,你们趁这段时间,仔细感悟。如今我已看到,随着左垣帝星的降世,天机已呈乱象,你们在感悟中,能否创出属于自己的法门,就要看你们的努力了。虎兄自创的花拳已经初具规模,但还不够,今夜和独眼老人那一战,应该看出不足,若乘你弃魔修道,这在当世实属不易,你已有了一定的契机。” 二人若有所思起来。 李修又道:“盛世有盛世的法门,末世有末世的法门,左垣帝星降世,我认为是个转折点,说不定乱世将至。我无心入官场参与权力游戏,只有创出自己独属的法门,在乱世中才能有争雄的资本,至少足以自保!否则泯灭众人事小,只会成为别人的踏脚石。数十年前,大观国灭,算是一场大动乱,大观国一方出了匡若虚那样的人物,独步天下,如果我所料不差,不乐国一方,同样有匡若虚那样的人存在,而且数量不少,不过却隐藏起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当不负智者,只要抓住机遇,便能崛起!” 没过多久,独眼老人来了,众人入了银河图,遁入虚空,朝北而去!? 不乐国京城,商京。 商京乃当今不乐之国都,然而并非前朝故都,后不乐立国,定都在商京。此京位于东南之地,毗邻三郡一州,东临古赵郡、西接古秦郡、南连南林郡三郡,北通大元州。自前朝大观盛世以来,商京逐渐成为北国版图之枢纽,为了促进经济、人文等流通,大观国曾耗时近百年,开凿南北大运河,耗资钱粮无数,人力无数,驱使鬼神天兵无数,大兴土木,方能完成一条跨越五郡三州九江河水系、长达近十万里的大运河。不过,此河开成到修建巩固,又耗时数十年,真正完善开通,大观国已灭,不乐国倒是坐享其成,并将国都迁往商京,这数十年来,商京成为全国最发达的城市,甚至是三国最发达的城市都不为过,也不知道出了多少文人墨客和青年才俊! 京城里,天子脚下,除了红墙高耸的皇宫内院,各个官府机构林立,错综复杂。其中一户豪华庭院,占地十五亩,大气磅礴,出入其中的人,身份地位可想而知。不过,深院里,曲径通幽处,却有着一片碑林,一名干练十足的中年男子跨入其中,匆匆来到静立在一块巨碑前静悟的素衣女子身后,躬身参拜。 “何事如此匆忙?”素衣女子睁开眼睛,淡淡问道。 中年男子道:“黄巢失败了。” 素衣女子道:“看来他真的老了,此事你还需先入宫去秘密知会婆婆,看来还得由我亲自出手,去古阳关走一趟。” 中年男子迟疑道:“不过是区区一个唐若罢了,何劳大人如此大费周章?不如暗杀,一了百了。” 素衣女子道:“此一时彼一时,婆婆曾透露,当今天子已经布下棋局,要有大动作,我等要小心再小心,当今天子是婆婆唯一一个看不透的人。唐若背叛事小,若是平时,秘密处置便可,然而如今不同,此事已惊动了大将军府,如果我们不表态,则留人话柄,更让外姓一脉人人都心存侥幸,只有我出手,斩尽杀绝,寸草不留,方可凑效!如不杀一儆百,只恐北方战事一起,人心浮动之际,有的人就跳出来,这对我们很不利。” 中年男子道:“我明白了。” “你去忙你的事!”素衣女子声落,身形渐渐虚化,然后消失不见! 第六十六章 镇北侯 上北郡郡城,名为天水城。此城位于上北郡中部地带,距离古阳关陆路八百余里,水路七百二十里。上北郡北临北冥海,南接大元州,西接北苍郡,有一江,名为渐江,自西北而下,若干支流汇聚于天水府白马县,而成方圆九百里水泊,自此养育一方人,滚滚向东而去。 郡守府,马彩凤回来后,便被禁足了,足足过去了九天,自从那天傍晚时分见过她父亲一面,她的父亲便再也没有踏入过这围小院。小腹日渐突显,这几天她也在苦苦寻思,却没有结果,自己是何时怀孕,竟然不知,这且不说,她根本不知道是谁让她怀孕的。她一直是个很孝顺的人,北冥海战事随时都会爆发,此事已不是什么秘密,她知道她父亲有很大压力,她也没有闲着,日夜操练士兵,没有懈怠。她好豪饮,也好耍枪棒,也好交朋友,她拜过名师,更得到过随扈法师们的指点,虽无灵根,但一身武艺超群,有万夫不当之勇,不弱男儿,在军中有很高的威望!因此郡守马天诚对自家的女儿也十分疼爱,时常还觉得这样做对马彩凤不公平,毕竟是女儿之身。 人人都传马家有女,更胜男儿,身高六尺有余,腰大五围,天生神力,使丈二鹰翅镏金镗,出神入化,尤善马战。此言并非虚传,马彩凤便是一个膀大腰圆的女子,走在街上,往那一站,即便不穿甲胄,也自带威严,如鹤立鸡群,让人望而却步。 马彩凤做到了一个儿子能做的所有事,没有让马天诚失望,不仅武艺超群,还颇有统兵天赋,自幼熟读兵法,运用自如,且行事雷厉风行,杀伐果敢,天水军之名在近年来声名大噪,马彩凤功不可没。可是如今她居然莫名其妙地怀孕了,叫马天诚怎不痛心疾首? 直到现在,马彩凤也还忘不了那天马天诚的表情,那是一种怎样的表情?不完全是失望,很复杂的那种,也许是父亲直到那一刻,才真正地正视一件事,那就是马彩凤终究不是儿子,女大不中留,马彩凤的所有辩解,在马天诚看来都是在为某个人开脱,这让马天诚越发愤怒,他怎么可能相信马彩凤不知道留种的人是谁? 啪! 马天诚怒了,几天下来,居然都没有查出任何线索,究竟是哪个该死的小子?越想越气,女儿的肚子突显,快要隐藏不住了,他该如何是好?难道要狠下心肠,将孩子打掉?出于父女之情,他不愿这么做,但此事一旦流传出去,他马天诚将成为笑柄! “查!继续查!”马天诚怒吼:“给你三天时间,查清楚小姐近半年的行程,她接触过何人,去过何地,我都要清楚地知道,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人给我抓回来!” “是,老爷,我知道该怎么做!”回话的是一名头发发白的修士,乃是郡守府的管家,名为马承。 马彩凤根本不知道都过了这么多天,他的父亲为了她的事还在大动肝火,没有平息,主要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马天诚又上了年纪,心力憔悴,若非身边有修士护理,他早已病倒! 马家乃上北郡有名的古士族,世代为官,屡立战功,在大观年间,马彩凤祖上就曾任过国相,官平诸侯,后大观国灭,她祖上没有反抗,顺应大势,选择开关献城,保存了实力的同时,更避免了百姓之水火。不乐皇帝广结良将,修好士族,对马家继以重任,未曾亏待。三年前,上北郡的暴动,老郡守被修士在府中摘走头颅一事,震惊全国,皇帝大笔一挥,挑马天诚为郡守,走马上任,封镇北侯,统筹一郡军政,平息动乱。胡大先生曾三番两次给杨正义出谋,想要与马家修好并联姻,正是看重了马家的潜力,且马天诚膝下只有一女,而杨正义又是能征善战之辈,乃钦命之守备将军,职撑粮饷,受马天诚调动,却不受其节制,联姻一事,并非毫无可能。 其实这也是胡大先生比较无奈的事情,杨正义有四女一子,唯一一个儿子却是排在老五,如今年不过七岁而已,如果杨正义有长子,和马彩凤的年纪倒是相称,和亲自然水到渠成,如今他来了天水城说媒,并非易事,杨正义不愿休妻,便只能纳妾,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但杨正义要想摆脱如今的局面,脱离古阳关的框架,想拥有更多的地盘和话语权,这一条路是唯一的捷径,一旦成功,胡大先生的青阳山,也是水涨船高,他自然不留余力来撮合。 不过,以胡大先生对马天诚的了解,马天诚需要助力,尽管马家是上北郡的古老士族,威望极高,封了镇北侯,又为一郡之首,统筹军政要务,但很多同样的古士族,却是听调不听宣,表里不一,敷衍了当,极难管理。若是平时,也可相安无事,可如今的上北郡此一时彼一时,战事将起,这场战事可是扩张版图的大事,谁都不会贸然露底,选择旁观,不想出力。 说来也奇怪,说好的征北大军迟迟未见北上,聚拢在上北郡的修士日渐增多,龙蛇混杂,每天各种乱子的情报传回郡守府,让马天诚更是焦头烂额。如果联合杨正义,则上北郡南部便可无忧,一旦发生动乱,则可互为犄角,再不济,战事不利之时,他马天诚也可无后顾之忧,有了退路,所以杨正义和他的军队,应该是马天诚的拉拢人选当中比较靠前的才对,这是胡大先生的推测和底气! 事实上马天诚几次给这次北征军的统帅,也就是不乐国四大上将军之一的黎相如书信催促,得到的回复都是大军筹备已经妥当,还在等着圣旨,方能开拔大军,让马天诚小心督促地方官员,筹备粮草,做好大仗的准备。 时已过晌午,一位穿着甲胄的年轻人来到马天诚面前,递上一个书简,道:“伯父,黎相如回信了。” 马天诚连忙问道:“信上怎么说?” 年轻人满脸不忿道:“据黎相如说,皇帝前日在朝堂上谈及征北大军一事,说是选了个黄道吉日,在东郊皇陵修建一座三十三丈高的祭台,要祭天拜祖,再定出征日期。” 马天诚的脸色也不好看,道:“钧儿,那信上可有说那黄道吉日是哪一天?什么时辰?” 年轻人马钧说道:“七天后,也就是九月十五,辰时三刻!” “七天么?”马天诚沉思起来,随即接过书简来回看了几遍。 马钧说道:“伯父,短短七天能建成三十三丈高的祭台么?就算能够在七天完成,祭天拜祖后,还要等他确定出征的日期,黎相如上将军虽已集结大军于大元州边境,但要跨越大元州,抵达上北郡,行军时间最快也要大半个月。皇帝老儿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伯父你的奏折他没看到么?咱们上北郡就快要失控了,每天都有大量的人口失踪,凭伯父手下的三山修士,只怕没有勇气与各派为敌,各大士族都在冷眼旁观,只凭天水军,只怕难以构成威慑,如果伯父您放任不管,日后皇帝老儿怪罪下来,又何患无辞?” 马天诚道:“钧儿,你所言不差,此事我已是骑虎难下,各派邪魔修士,如蝗虫过境一般,掳走人口,搜刮资源,却行事隐秘,无证可查,此事棘手。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三山同样损失不小,此事他们必不甘罢休,由我出面组织,只有强强联手,以点破面,方成威慑,而且我们必须每一击都要成功,一旦失败,各大士族答应筹备粮草之事,只怕难度大大增加,万一筹不到粮草,无法向黎相如上将军交代,军令如山,到时候我马家将会面临灭顶之灾!” “可恶!”马钧道:“伯父言下之意是,当务之急,要收集到各派的罪证,然后给予致命一击,到时候任谁都难以狡辩!” 马天诚道:“钧儿啊,你要记住,不论是为人还是为官之道,必须张弛有度,攻心为上。以武力威慑,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们上北郡这三大派,能够在上北郡的修仙界称霸一方,但在十郡九州的排名,却落在后面,如果我不能善用,坏的就是我们自己的根基了。收集罪证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当今天下均已王化,这群妖魔鬼怪毕竟做不到无法无天,知道么?至于如何运筹,此事还得和三山掌门商议,方能定夺!” 马钧道:“伯父,我记下了!” 马天诚又道:“这些事情自有我来料理,凤儿暂时还得在府中住上几日,我也抽不开身,军营那边就全靠你们堂兄弟主持大局,万事不可鲁莽!” “是,不过,堂妹她怎么了?”马钧问道。 马天诚叹道:“我也有好几日没有去看望她了,你既然来了,替我去看看她也好!” “好!”马钧答应下来,心中越发疑惑,转身走了出去。 不多时,有人来报。 “何事?”马天诚问道。 郡守府的管事道:“老爷,长史大人求见。” 马天诚奇怪道:“他不是去催粮了么?怎么还有闲工夫来见我?” “这个……”管事道:“长史大人并不是单独来见,陪同他来的还有一位客人,据说是从古阳关来的。” “你说什么?古阳关?”马天诚脸色微变,古阳关的杨正义自负能征善战,又是皇帝钦命的守备将军,职撑粮饷,守着上北郡的后方,却很少与上北郡其它地方的官员往来,只顾经营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据说他手底下那两万兵马被他训练成精锐中的精锐,更是武装地方的士族,组织游侠,交好境内各大山头的武学门派,只要打起仗来,杨正义振臂一呼,轻而易举就能拉起十几万人马来,而且和正规军队没什么区别。 只是,马天诚在古阳关也留着眼线,既然是古阳关的来人,他怎么没有接到传信? “将他们引至花厅去,我随后就到。”马天诚道。 “是!”管事心中微动,值得自家老爷在花厅会客,看来不是一般的客人,至少长史大人没有这么大面子。 第六十七章 胡大先生来说媒 上北郡的长史是一个体形微胖的老者,名为裴进,出身名门,早年仕官之前,半生光景都在游历,游遍了大半个北国,结交四方豪杰,在士林中颇有名望,和很多读书人不同的是,他同时也结识了很多修士和武人,后来入仕为官,方才娶妻生子,已是年过半百,算是仕林中的一个另类。 管事将裴进还有古阳关的客人引到花厅,二人刚刚落座,立刻有人奉茶,管事退出花厅,没过多久,马天诚的人还没到,声音已先响起:“老裴啊,我不是让你主持筹备粮饷么?这一大中午的,怎么来了我这里?难道你就不怕我给你安个擅离职守的罪名么?” 话音刚落,穿着便装的马天诚步入花厅,二人起身相迎。 长史裴进笑道:“郡守大人,看你这话可就言重了,筹备粮草的事情,我分派下去,自有人打理,倒是不妨碍裴某来贵府讨杯喜酒啊!” “哦?喜酒?”马天诚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入座,而他自己也坐在主位上,道:“不知这喜从何来?” 裴进暗道口快,差点失言,连忙掩饰道:“这个,是我口无遮拦了,知道你公事繁忙,我也就不绕圈子了,我此来添为引荐,我身边这位朋友的名字,想必郡守大人并不陌生。” 马天诚道:“恕我眼拙。” 胡大先生起身说道:“小人姓胡,在古阳关杨将军帐下效力,今日特意带来了一封书信呈上,乃杨正义将军的亲笔,还请郡守大人过目!”说着在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同坐的裴进起身接过,走上去递给了马天诚。 马天诚拆开书信一看,他的脸色顿时不大好看起来。 “啪!”书信拍于茶案之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里那叫一个气啊,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先前马天诚想了很多种可能,却怎么也想不到杨正义居然派人来说媒,信上所言,无非就是先一番客套,仰慕马府大人久矣之类的话,然后就进入了正题,说马府有爱女,年芳二十,已到了婚嫁之年华云云,还恬不知耻地说他愿娶小姐为二房妻室,结为百年之好,且已备下提亲之礼,如果马天诚准许,择日他当登门娶亲。 这件事本来也算是一件喜事,就算不成,马天诚也不至于如此大怒,可惜一想到怀了身孕的马彩凤,他顿时气得浑身发抖,都以为他马天诚可欺么? 不过,如今是特殊时候,此人又是裴进引荐,马天诚尽管对杨正义不满,也不好当场发作,恢复了一下面部表情,口中淡淡问道:“不知杨正义将军庚年几许?” 胡大先生道:“方过不惑之年,正是杨将军日中年华。” “据我所知,杨正义早年娶蒋氏,膝下有四女一子。”马天诚道:“而我的女儿不过双十年华,虽然生来便不像个女儿家,却文武双全,能征善战,多有上门求亲者,岂可为人二房?这门亲事不提也罢。” 胡大先生道:“郡守大人此言差矣,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为常事,古有姜门之女作妾于勾越,王门之女作妾于陈汤,后勾、陈位及太尉、太常,姜、王两门亦名留青史。马家小姐乃女中将军,巾帼豪杰,武不弱姜女,文不落王女,虽为二房,却为妻室,与蒋氏不分先后!况且这战乱之中,前有老郡守大人在一夜之间死于非命,如今邪魔乱政,肆意猖獗,性命威逼,唇亡齿寒,马、杨两家结为连理,乃百年之大计,谋在当下!” “哦?这话怎么说?”马天诚问道。 胡大先生道:“郡守大人,这上北郡南部七城四十五个县,由马家、太原莽家共同主宰,以南为杨正义将军的辖地,杨将军承诺,日后杨将军和太原莽家愿与大人深度合作,只要大人一声令下,打下周边几家根本不在话下,到时候郡守大人便能坐拥一半的上北郡,不愧为真正的镇北侯爷!如今一郡之地,多为已故的老郡守旧部,拥戴着他们的幼主,拒不听调,皇帝陛下当初钦命大人为上北郡守,同时封大人为镇北侯,意图明显。三年来,大人勤练天水军,只怕也早有征讨之意,如今征北大军还远在大元州边境,大人肩负粮草重任,此乃天赐良机,不肯纳粮者,偷工减料者,便叫他城破家亡,用不了一个月的时间,必能扫清大半个郡地,余下城池,必然望风而降!” “胡先生好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不过,此事关系甚大,我需考虑考虑。先生先在城内住下,到时候我自然会给你一个明确地答复!”马天诚言毕,又和长史裴进聊了几句,胡大先生喝完了茶,不急不缓,实际上是趁这一盏茶的时间,暗中观察马天诚的言行举止,然后才起身告辞离开! 胡大先生出了郡守府,他的眉头这才皱了皱,此番他道明关系,陈清利害,联姻之事牵连的战略意图已经很明显,按理说马天诚必将待自己以上宾,就算和亲不成,也当想方设法地与自己拉拢关系才对,断然没有如此冷落的道理。 此事看来还有蹊跷,胡大先生暗道。 出了郡守府,回归住处,胡大先生住在天水城最大的一家客栈,名为金源通,占地面积极广,足有近十亩地,房下格局坐落有序,亭台轩榭,假山喷泉等应有尽有,且层次分明,不放过各个阶层的客人,每个阶层的客人不但住的房子不同,被安排的区域也不同,服务待遇方面就更别说了。上至皇亲国戚、达官显贵,中至名门望族,甚至还接纳贩夫走卒,总之不是有地位就要有金币,灵币灵石更受待见,不过光是这价格方面,就已让很多人望而却步了。 刚入房掩上门,就有人敲门,这敲门的声音是三长两短,符合他的暗号,胡大先生道:“进来!” 进门的是一个体形矮而瘦小的年轻人,穿着劲裝短衫,手上握着短刀。 “师父,不出您所料,你走后不久,我就发现了可疑的人,已被我暗中打发了三个。”矮瘦的年轻人小声说道。 胡大先生道:“有没有问出有用的东西?” 矮瘦的年轻人道:“两个是太原莽家的人,我没有下死手,另外一个是盲山的弟子,我已将他给做掉!” “很好!”胡大先生道:“我此行路过太原,故意泄露行踪,事关联盟,莽家派人来盯梢很正常,不过,那盲山自从十几年前,我青阳山入世给杨正义将军行随扈之事后,古阳关便没了他们的消息,看来他们已找到了莽家做靠山。盲山与我们仇深似海,眼下杨将军和莽家已暗中联盟,盲山的出现,对合作极为不利,看来是时候对盲山下手了。不过,此事要秘密进行,也不急于一时,眼下还是正事要紧!” “师父您放心,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一旦我们出手,那帮龟孙子一个也逃不掉!”矮瘦的年轻人恶狠狠地道。 胡大先生道:“只凭你手底下的那些人不足以成大事,三年前我已经在天水城布局,发展情报,你拿着我的手令,去落阳巷找班虎,你去辅佐他,将盲山的钉子全部拔除,之后该怎么做,再听我统一安排!”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像是木制的令牌,只有两指宽长,模样古朴,有着极为精细的雕刻纹路。 矮瘦的年轻人接过手令,迟疑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道:“师父,三师兄班虎不是在七年前被长老们驱逐下山了么?” “不该问的你别问,规矩你懂!”胡大先生淡淡说道。 矮瘦的年轻人回过神来,连忙垂下头,道:“是,弟子不该多嘴,我这就去联络三师兄!” 矮瘦的年轻人走后不久,在胡大先生的身后,却是响起了一个声音:“你手下有五大弟子,这王小孙心思最为活跃,刚刚我从他体内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应该是魔气。” 胡大先生道:“你是说他在和魔道中人接触?” “只怕不止接触那么简单。”那个声音道:“近年来,你们青阳山发展过于迅速,吸收了太多人,这不是好事,难免会有人被蛊惑,而且你以为秘密之事,只怕也落入了有些势力的眼中。” “这是无法避免之事!”胡大先生道:“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只要有我在,王小孙还不敢胡来,何况他也是有功之人,他虽沾染魔道,我却不能让他死得毫无价值!” “你的确是个办大事的人,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那个声音道:“你去郡守府的这段时间,王小孙打发了一些人,不过,我发现还有强者在关注着这里。” “哦?是谁?”胡大先生面色一正,道:“能被你称为强者的存在,只怕不是一般的路子!” “你也别太看得起我,一旦遇到独眼老人那样的高手,我的价值就是成为他的器灵,或者成为他法器上的一道魔纹!”那个声音并没有回答胡大先生的话,而是道:“这家金源通你实在不应该住进来,这么多年来,你几乎算无遗策,顺风顺水,难免自大了些,若想无事,还是赶紧走,保命要紧,这世上还有很多你惹不起的人!” 第六十八章 收服胡大先生 “好!”胡大先生没有反驳,说走就走,起身就去草草收拾起行囊,正在这时,突然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很快有人敲响了门。 “是谁?”胡大先生皱眉。 门外的人并没有回话,场面突然变得出奇的寂静起来! 胡大先生这一刻几乎想要破窗逃走,然而转念一想,来人没有隐藏行踪,堂而皇之找上门来,只怕自己想走没那么容易。想到这里,他整理了一下衣着,深吸了一口气,一下子又恢复了那个运筹帷幄、算无遗策的大先生模样,打开门,门外却是站着一名枯瘦的老者。 这个枯瘦的老者是胡大先生怎么也想不到的人,他居然认得。 来人正是老仆李忠。 然而胡大先生却不知道李忠已经随了李修的姓不说,还被李修赐名的事。他并不知道这枯瘦老者的名字,但他去过杨家村杨老太爷府上,只要是过了胡大先生眼睛的人,很少会被他忘记,尽管老仆李忠那时候只是一个看门的老仆人。 “是你?”胡大先生吃了一惊,道:“你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杨老太爷出事了?也不对,你究竟是谁?” 老仆李忠嘴角扯动了一下,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丝奇怪而难看的笑容,道:“胡大先生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快就能看穿我的身份,我当初留在杨老太爷身边伺候,不过是为了养老而已,如今重获新生,和杨老太爷便没了半点干系。” 胡大先生在这一刻想通了很多事,道:“不错不错,杨老太爷身边少了你这样一个人,的确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杨家村已成废墟,你却还活着,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是一位修为高深的修士吧?” “走吧!”老仆李忠没有再多言,同时指了指胡大先生的身后,说道:“他也一起来,我的主人想见你们!”说完转身就走。 胡大先生身躯一震,当初他在杨正义的府上,遇见钱不缺那样的高手也没有被看出来的东西,居然被一个老仆一眼就给看出来了,这得有多强? 身后的那个声音道:“走吧,看来是有大人物盯上了你,这种人物躲是躲不过的,你也别想太多,说不定这是你的一次机会,刚刚那老仆和当初在杨府的时候已然完全不同,身上散发着正气,正所谓近墨者黑近朱者赤,他的主人绝非邪魔歪道中人,对你未必有害!” 二人走出房门,老仆李忠还在走廊上等候着,见二人识相,也没说话,在前方带路。 金源通虽说号称做着各个阶层人的生意,前提是只要有金币,没有门槛,不过昂贵的花销,其实也不是贩夫走卒这种底层人士能住得起的,只是一种宣传手段而已。李忠一行穿过好几个区域,来到一个独立的小院中,能住在这里的人,只怕不是有钱那么简单了,正所谓大道至简,这个小院看上去很普通,却极为不凡,胡大先生一走进来,没有看到一件俗物,全是价值连城的古宝古董,这些东西对于修士可能没有直接用途,但在尘世中却是硬通货,这也可见金源通的出手不凡,也显示出它的底气。 忽见一名老者在一个鱼池边打坐,已然进入两忘之境,丝毫没有发现有人靠近。胡大先生看清这老者的容貌,他的脸色微变,只因为他认出了这个人是谁。 “他不是在古阳关么?”胡大先生暗道,心中越发警惕,因为这个老者正是独眼老人。 老仆李忠没有止步,直到来到正堂门前,这才对胡大先生道:“稍后无论你看见什么人,看见多么奇怪的事情,都不要出声打搅,直到我的主人要你说话,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胡大先生只能应道:“我明白!” 老仆李忠伸手相请,他自己却没有进去。 胡大先生一脚跨入正堂,还没反应过来,周遭的景物霍然一变!寒气扑面,在他的眼前,不是什么大堂,而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只有一面绿水湖,而胡大先生脚下正踏着一苇芦舟。在他的视线里,湖中并没有小岛,但一座八角凉亭,却非常突兀地伫立在湖中心,亭中有人,四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一个怀里还抱着小孩的少妇,还有一名老嬷,她们盘坐着,围着一圈,中间则是盘坐着两个小孩,一个看起来才十一二岁,一个才五六岁的模样。 这是何意?饶是胡大先生智慧超群,这时候也糊涂了,那李忠带他来看这些做甚? “是胡先生?”身后一个声音响起,胡大先生吓了一跳,连忙回头一看,不知何时,自己身后竟站着一个人,一个年轻人,白衫打底,披着一件灰白长褂,浓密头发蓬松而凌乱,随意披在肩上,这是一个外表很平凡的少年,但又不大确定,在胡大先生的眼中,这个年轻人的眼睛,却是能容纳万里山河,甚至是无边的星空,让人完全忽略他的外表,胡大先生在这一刻萌生了一种感觉,那就是自己渺小如尘埃,这种感觉很不好。 年轻人站在湖面上,踏着水,却不湿鞋,笑道:“胡先生不用紧张,我找你来是有一笔生意想找你谈。” 胡大先生总算回过神来,勉强说道:“先生二字不敢当,敢问阁下是何方高人?” “坐下说!”年轻人一挥手,湖面上多了张矮茶桌,两块蒲团,他自己先坐下,伸手一招,一壶香茗落入手中,本来没有茶杯,但他将茶水倒下时,桌上却多了两只茶杯,茶水落入杯中,茶香立刻扩散,一切看起来都格外神奇。 胡大先生这时候明白了,这是一种幻境,从他踏入正堂的时候,就已陷入进来。 “先生所见,倒也不完全是幻觉,请!”年轻人仿佛能够完全洞察胡大先生的心思,一语道破,伸手相邀。 胡大先生下了芦舟,脚踏湖面,坐在蒲团上。 年轻人道:“我姓李,单名一个修字,和胡先生一样,也是刚刚从古阳关而来,对胡先生之名如雷贯耳。” 胡大先生道:“确切地说,阁下应该是从杨家村而来,我没有说错吧。” “你既已见过李忠,又看到了独眼老人,自然能看出来我去过杨家村。”李修说到这里,话音一转,道:“我知道你们青阳山并非凡地,前朝时期,大观盛世,古阳关出过双圣,德阳第文圣,青阳山武圣,这些历史尽管已被绝顶强者抹除了不少痕迹,却瞒不过我。” 骤闻此言,胡大先生差点忍不住跳起来,但还是强装镇定,沉声说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到底是谁?” 李修摆了摆手道:“我如果想知道一件事情,自有我的法子,这一点你不用怀疑。其实很多有关圣人的痕迹不论是哪一朝哪一代,或多或少都会被抹除和篡改。而大观时期却是个例外,可谓是千年以来难见之盛世,百家争鸣,齐心协力,耗时百年光景才开凿出十万里的南北大运河,这是其它朝代所做不到的创举!自从不乐国建立后,头等大事便是迁都商京,可见一斑。有关古圣方面的种种文献,甚至各种民间的痕迹,都被一张大手不留余力的抹除。所以天地剧变,不见至尊元婴的鬼话其实是谎言,所谓的打破生死玄关也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胡大先生道:“我虽然看不到你这么深刻,更无法确认你说的元婴和生死玄关是怎么回事。但不乐国的诞生,受害者又岂是圣道一家?当今皇帝当初能为邪魔歪道正名,给他们划分属地,说明他可以一手遮天,强大至极,我辈纵然心有不甘,却也难以奈何!” 李修道:“现在就下这个结论,只怕还为时过早,你听说过‘养蛊’么?” 胡大先生道:“愿闻其详!” 李修道:“我如果告诉你,如今开启的北冥海战事,只不过是在养蛊,你信不信?” “你是说,皇帝根本无心染指北冥海?只是为了练兵?”胡大先生直击要害。 “意思差不多,修仙界如今面临的情势,已经处于一个瓶颈阶段,和你所谓的练兵稍有不同的是,他要练的不是普通的士兵,而是要选出蛊王,而这种蛊王,和平时期无论如何也难以诞生,只能动乱!”李修道:“青阳山乃武圣的故乡,你应该知道一些消息,不乐国的建立具有一定的偶然性,要想将这种偶然转变为必然,则需要极大的魄力和手段!” “不错,这也就能说通了,当初他为何排除众议,给邪魔歪道正名,想必那只是第一步。”胡大先生思索着,道:“不过听你的意思,深入了北冥海作战的大将军府和天督院众高手,只是放出去的长线,也许用不了多久,他们很快就会败退?” “这是必然的结果!”李修道:“你在古阳关的消息也很灵通,应该知道黎相如的大军,迟迟不肯北上的原因。” 胡大先生道:“略有所闻,说是还在等最后的圣旨。” “你的消息过时了,今天郡守府得到的回信,是皇帝还要修建一座三十三丈高的祭台,在七日后祭天拜祖,然后才择日出兵,我想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胡大先生叹道:“这意味着,征北大军遥遥无期,而上北郡却已经开始了动乱!” 李修道:“假如再过些时日,大将军府和天督院的高手败退回来,那就是火上浇油,一旦北冥海三十六岛联合攻来,这一盘散沙,可否抵挡?” 胡大先生认真思考了一下才道:“这只怕很难,上北郡虽有马家在主持,却几乎还在四分五裂,不宜用兵!我总算明白了,征北大军为何迟迟不肯北上,原来他们不是用来远征的,从一开始他们就放弃了上北郡!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相,那三年前,上北郡发生的那一场暴乱,也许同样是皇帝一手策划!” 第六十九章 全新的法门 “不然这世上还有谁能够将老郡守的人头,无声无息放在皇帝的御案之上?而且堂堂的郡守,一方诸侯的存在,也不是那么好灭的,身旁的随扈高手绝非等闲!”李修道:“其实放弃你们上北郡也未必是坏事,你岂非一直想找到崛起的时机?” 胡大先生道:“直说吧,说出你找我的目的何在!” “老胡啊,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明白很多事!”李修道:“你唯一不明白的一点,就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排兵布阵都如大象踩蚂蚁,你的眼光还仅仅局限在一城一池,说破天也超不过一郡之地。而你的用处可不止这些,说句不好听的话,你现在在做的事情,其实是无用功,像马家那样的家族,你就算能够和他们建立起亲密的联系,在乱世之中能带给你唯一的好处,就是让你死后留个名而已,也很可能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这么跟你说吧,你久居上北郡,应该也听说过白马湖江家的大名吧?” 胡大先生道:“这个我自然听过。” 李修道:“白马江家的覆灭,其实只是一个人所为而已。” 胡大先生愣住,良久才又叹道:“不错不错,强者为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惜武道已成末路,这不是武圣的时代,青阳山如今只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门派,阁下找我来的目的如果是这个,只怕找错人了!” 李修笑着问道:“你说的可是真话么?” 胡大先生忽又说不出话来,他对李修实在拿捏不准。 李修道:“胡先生,你只是一直没有遇到伯乐而已,而我,就是你的伯乐!”言到此处,李修拿起香茗,轻轻地抿了一口,接着说道:“天地剧变,灵气稀薄,对修仙界有很大的影响,而不论是文道还是武道,反而应该中兴才对,想必正是看到了这一点,不乐皇帝才会不留余地地打压。好在近来我已经创出新法,今日请先生来,可不只是耍嘴皮子,时候差不多了,你请看!”李修伸手一指! 胡大先生顺着李修指引的方向望去,那是湖心凉亭,不过一直搞不明白用意的他,这时候悚然变色! 在他看来,湖心凉亭里的几个人,都是凡人体质,且气血并不旺盛,就是几个普通人,他一直不明白这些人聚集在一起有什么用处。但这时候,他看到不可思议的画面,如果要将那少妇怀中抱着的婴儿也算上的话,一共有九个人,九个人的天灵盖同时钻出来九道灵体,各人的灵体,颜色并不相同,尤其是盘坐在最中间的那个五岁孩童,灵体竟然有着一股庞大的龙气,冲天而起! “呼!”然而外面冰天雪地,寒风肆意狂掠,九道灵体非常脆弱不堪,只不过坚持了三两个呼吸的时间,就被寒风刮走,顿时消散开来! “不好!”胡大先生叫了一声,灵体一散,用尘世民间流传的话来说,就是魂飞魄散,胡大先生不忍这些人如此死于非命,以为李修为了练功,拿人命为草芥,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不必惊慌!”李修猛然伸出手来,一指点在胡大先生的眉心祖窍上,由于他的速度太快,胡大先生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你……”胡大先生中招,大吃一惊,身形暴退! 李修道:“我已为你开启法眼,法眼即心眼,速速回神,不可错过精彩时候!” 胡大先生连忙默念青阳山的静心口诀,不一会儿,果然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这些东西非常神奇,和用肉眼看到的根本是两个概念。他“看到”了一些奇怪而诡异的丝线,晶莹透明,若有若无,灵体尽管消散不见,但那诡异丝线却还在。不一会儿,丝线一卷,卷成一团,霍然之间,摇身一变,又恢复了灵体模样,九人九灵体,连那婴儿也是如此,这实在是打破了胡大先生的眼界和他对于武道甚至修仙的概念! “修仙修的就是这玩意儿?”胡大先生难免感到荒谬。 李修依然知道他的想法,道:“这和修仙没有关系,人还在胎中,其实并非纯净如一张白纸,无明之中也还有强烈的本能意识存在。你看到的这条线,就是我的法,他们是凡人体质不错,还有一个是襁褓里的婴儿,但没关系,只要谨守我的法,则意识永不消散,你看到的其实是人最基本的意识,你也可说它是一个完整的想法!” 胡大先生已说不出话来。 九个人,九条丝线,就这样被寒风吹散,然后又卷成一团,恢复灵体,每一次吹散,恢复灵体的时间越来越长,经过五次之后,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最后七条丝线才收回来,恢复灵体,往七个人各自的身体里一钻,七人睁开眼来,然后没有丝毫迟疑,起身活动拉筋打拳,浑然两忘,没有受到外界的丝毫打搅,那襁褓里的孩子也同样如此,居然已能下地行走,也在尽可能地做一些锻炼! 只剩下中间的两个孩子,王双和杨不讳,还在坚持着。 “你是怎么做到的?”胡大先生满脸古怪而凝重地问道,那个婴儿看起来绝没有满月,实在是完全打破了常理。 “凡人体质没有灵根,经脉毫无气感,但不妨碍他们的智力,智力的开发直接影响着身体的发育,龙生九子,个个不同凡响,有的生来孱弱,有的却生来就能吞噬大象,我只不过是抓住了关键的灵感而已。”李修道。 胡大先生道:“你的这种法门,难道没有风险?” 李修道:“不但有风险,而且风险极大,一个不好就成为白痴,或者死掉,除非有我亲自护法,则可以减少失误,但是刚刚我们聊过,如今形势紧迫,机会稍纵即逝,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你想要我怎么做?”胡大先生开门见山起来。 李修道:“发挥你的长处,吸纳人才,不过你要分清主次,你的任务主要是招收满大街都没人要的凡人体质,但根骨要佳,尤其是心性方面,要严格把关,我会将此法传授给你。我不会干涉你在其它方面的发展,不过,你也要明白,能将这件事情做好,你的收获就胜过了所有,如果你不信,回去仔细参悟,就会明白我说的好处,想好了就来找我。” “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现在就答应你!”胡大先生道:“只是不知道日后我该如何联系你?” 李修道:“你要记住一件事情,北国之中藏龙卧虎,我并没有去争一城一地的心思,也没有必要,这些俗事全靠你自己打理,除非当你有了足够的资本让我正视,我自然会出现,我唯一能提供你的帮助,就是我会观察你的进度,提供给你阶段性的法门。” 胡大先生道:“我所欠缺的就是法门,先祖留下的东西早已流失殆尽,我知道你还在考验我,不过,你只要给我两年时间,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两年么?也好,现在我就传你法门,你准备好了,信息量可能有点大!”李修猛然一掌拍出,一蓬真气直灌胡大先生的百会,其中的信息量果然惊人,李修将他轻轻一推,道:“去吧!” 呼! 胡大先生睁开眼来,头昏脑胀,胸口发堵,忍不住一口呕吐出来。呕吐完后,并没有好转,胡大先生挣扎起来,盘坐在地,这时候他才注意到,他居然并没有离开过自己的房间,刚刚发生的一切,不知真假。连忙闭目静修,时间很快流逝,他果然发现脑海里多了很多很多陌生的东西,就是这些庞大的信息,使得他脑门鼓胀,差点让他神经错乱!没有去细想其它的东西,尽全力去吸收这些知识,顿时大受触动,极有裨益。 不知不觉,他的眼角居然流出了一滴泪,也不知是喜是悲!也不知过了多久,睁开眼来,浑身有着说不出的舒服和畅快,他已知道,自己武学上的成就已经进入一个全新的领域,同时李修的那蓬真气对他的作用极大,等于是在他干涸的身体里,淋湿了雨露,使得想法上的顿悟,通过神经传送,与身体发生了各种各样的化学反应,能够直接受用。 “你醒了?”身旁一个声音传来。 “你是……”胡大先生看见一个小矮人,如同玩具一般,只有拳头大小,此时正在桌子上面看着他。 小矮人道:“怎么,这么快就不认得我了?” 这个声音还是很熟悉的,胡大先生道:“看来你同样得了不少造化,这也难怪,他要我做的事情难度极大,我要做好这件事,修炼他的法门,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失败,导致身亡,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好在如今的上北郡将乱,正好可以掩护我行事,即便如此,如果仅凭我一人之力,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有了你的帮助,我会顺利很多。” 小矮人道:“有一件事情我没有来得及和你商量!” “什么事?”胡大先生问。 小矮人道:“我已经认他为主人。” 胡大先生一下子沉默下来。 小矮人道:“我生前因为贪图美色,被骗入圈套,因为那个地方很特殊,我死后阴神才并未消散,反而修成神通,直到那次你挖开那座古墓,我才脱困,你给了我很多帮助,你的恩情我不会忘记。但主人给我的东西,实在是过于珍贵,如果不识趣,我担心他会将我一掌拍散!” 胡大先生道:“哦?他给了你什么?” 小矮人道:“你根本想象不到的东西,那是一丝清气,只有头发丝那么一缕,但却让我脱离了鬼道。” 第七十章 雾影县出人魔 胡大先生叹道:“罢了,既然我们都是在为李修效力,今后我们便当更加齐心协力才是,你认他做主,说句实话,的确是你的造化,不过,我不会认输的,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我会让他正视我的。” 小矮人道:“我一直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但我只有两年时间,他给我的是两年时间,两年后,我就会回到主人身边,修炼转世之法,这是他答应我的。所以,这两年内,无论你做任何事,我都会助你完成,也希望你能善用我!” 李修长袖一挥,收回银河图,所有人现身在大堂,李修道:“短短两日的苦练,你们进步都很大,尤其是王双和杨不讳,值得奖励!” 所有人都面露喜色。 来到天水城的这两日,李修开了一次大课,给众人讲解了很多修行上的东西,同时也给四个丫鬟重新取名,这件事李修问起了李若乘,李若乘便将四个丫鬟以春夏秋冬取名,春兰,夏荷,秋桂,冬梅,全都随李姓。这四个丫鬟都是孤儿,自小就被贩子豢养为奴,无亲无故,而老嬷虽有卖身契约,李修同意作废,送她回家,原因无它,老嬷毕竟年纪大了,修炼武道,要吃的苦只怕要比别人多几倍,但老嬷死活不愿回家,原来老嬷膝下无子女,丈夫嗜赌,卖无可卖,最后连老妻都卖给了人家,因老嬷在地方上是出了名的能干活,故而换得十几两银子。李修见其年长,便问她自个儿想要个什么名儿?老嬷感叹道:前生如是风餐客,隔世犹在饮路尘,主子想叫什么就叫什么。李修便以慈为名,姑念她老来得享安详之意,老嬷感激不已! 倒是王寡妇,李修便没有改其名,王寡妇本来名叫王颜岁,王颜岁为了感谢李修恩情,硬要将自家幼子随李姓,李修知道其子本可得左垣帝星之气运,因为难产之下,李若乘出手剖腹,使得天机有变,因出生在深秋,为其取名为李衍秋,也是世事多变之意! 大堂中,李修说要给二子奖励,没有含糊,施展神通,在虚空中拨动曲线,收集到两股星空意识,李修将其取出,以双掌淬炼,没过多久,便出现了一刀一斧两把镇魂法器,魂刀给了杨不讳,魂斧给了王双,告诫他们要时刻记得祭炼温养,算是给了二子一个护身符!二子收下宝贝,发誓要更加努力勤练武功。 此番算是真正将大家带入门,修炼武道,最主要是讲明了武义,日后修炼起来就有了方向,此事已告一段落。 李修来到一个鱼池边,看到独眼老人正睁开眼睛看着自己。 “这两日,你的伤势不但全部恢复,而且看起来,还有不少领悟啊。”李修啧啧说道。 独眼老人淡淡说道:“怎么,你怕了?” 李修瞪眼道:“我怕?就凭你?” “废话少说!”独眼老人道:“既然来了天水城,一呆就是两天,就算你没有推算出第二份左垣帝星的下落,只怕也有了大概的方位,难道就在这城中?” “聪明!”李修道:“但也仅此而已,毕竟都过了这么多天了,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辰,我的确只能推算出一个大概位置。独眼老人,我当初叫你同行,正是因为我看得起你,不然这种好事,怎么可能轮到你?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独眼老人静默了一下才道:“原来你是来找我讨好处的。” “不错!”李修直言不讳,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两日来,你已经有了不少收获,而我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却两手空空,只出不进,我看你这枚扳指不错啊!” “这扳指不行!”独眼老人拒绝。 “这几枚戒指……” “不行!” “你这腰带款式不错……” “不行!” “去你二大爷,铁公鸡一毛不拔!再见!”李修来气了,转身就走! 独眼老人脸色铁青,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咬了咬牙,摘下中指上的一枚玉质法戒,扔了过去,道:“拿去!” 李修头也不回,伸出一根中指,那法戒精准无误地套入了手指上,至于那顺带的意思嘛,让他自己体会去,遗憾的是独眼老人根本就没去看他的中指。 李修将法戒扔入银河图,李若乘一把接住,一看里面的存货,顿时眉开眼笑,传音给李修道:“足有一百五十多枚上品灵石,数千中品灵石,还有一些没有加工的灵矿,应该能开出一些中品和上品的灵砖。” “没有下品灵石?”李修问。 “没有!”李若乘回答得很肯定。 李修无语,这枚戒指看来还是独眼老人身上最廉价的空间法宝才对,顿时又想起在北冥海被他干掉的灰瞳上人,同样是四大客卿,差别怎么会这么大?这太不符常理了,李修想起了那张似金非金、似铁非铁的卡片,看来得查清楚来历才行,独眼老人算得上是个苦修之人,就已经如此富有,而灰瞳上人八面玲珑,来钱更快才对! 天水城以西两百八十里外,有县,名为雾隐县,雾隐县之北有山,名为雾隐山。雾隐山共有十八座山头,重峦叠嶂,深沟险壑,山中有悍匪盘踞,不服王化,打家劫舍,多年来屡次征剿,均无功而返,据当地民间传说,这雾隐山里早年就有妖王现世,那些个山大王,都在妖王手底下学过艺,雾隐县曾请得金丹期的大法师前去降妖,居然都是有进无出。 直到五个月前,这一带的悍匪实在是猖獗到了极点,没了底线,雾隐县遭了前所未有的大洗劫,年轻男女、幼童稚女、钱粮珠宝等均被一扫而空,只剩一些老弱病残得以幸免于难,县衙一众官员等均被置于城郭之上吊打曝晒,最后皆死于非命,周边的村落一路也如蝗虫过境,寸草不生。有幸前有雾隐县的前车之鉴,周边的县府有了防范,组织乡勇游侠,奋起反抗,此事传报天水,马天诚勃然大怒,下令马彩凤亲率两万精兵征讨,调三山高手随扈! 那一战天水军大胜,最后犁庭扫穴,将雾隐山给荡平了,在雾隐山深处,果然捉到几名妖修,其中一名妖王,是一尊金丹中期的高手,但在三山修士扫荡之下,亦被擒获,一众悍匪妖修,无须审判,在雾隐县城城门外,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这件事情本来过去了五个多月,早已告一段落,然则黄昏时分,只见雾隐县的城门轰然倒塌,尘埃散尽,可以瞧见城中街道,尸横遍野,还有着剧烈的打斗之声传出,气流乱窜,鲜血飞溅,时不时飞出断腿断手,到了后来,竟有头颅滚落,或飞起三丈来高,显然是有人在城中大开杀戒! “县令大人快走!”最后只剩几名县府的游侠和随扈法师在拼死抵挡。 “你们都该死!谁都走不了!死来!”一道声音响起,同时血光大作,刚刚说话的是一名金丹初期的修士,乃是随扈法师中仅有的金丹强者,因为雾隐山刚刚被荡平,担心还有余党,这名金丹,是马天诚特意委派下来坐镇的高手,不然一个小小的县衙,如何能养得起一名堂堂的金丹高手?但伴随着血光,这名金丹初期强者,战不过数个回合,竟然被生生地撕成两半! 不过,毕竟还是阻挡了一下,还有两名筑基期的修士见状,为之胆寒,没有退避,齐齐怒喝,不要命地冲了上去!雾隐县县令在一群游侠的掩护下,总算出得城来,此人已被吓破了胆,慌不择路,这种场面是他一辈子也根本没有见过的,还剩六七名游侠死里逃生,一出了城,却哪里还顾得上县令的死活,立刻作鸟兽散,四下逃窜,转眼就无影无踪! “我命休矣!”雾隐县令悲呼! 在雾隐县之外,几日前奉郡守大人马天诚之命,秘密调查半年来和马彩凤有所接触的人,顺着其中一条可疑线索,来到了雾隐县地界。一行四人,一路风尘仆仆,快马加鞭,在驿站换了马匹,勉强充饥之后,没有停留多久,本来还想着在天黑之前赶到县城,还能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展开调查,哪知远远瞧见城中血气冲天,几人大惊失色! “快看,那里有个人!” “是常县令!” 四人打马上前,不等那常县令回过神,一把就将他抓上马来,拨马便走!这四人都是出身军旅,曾经还参与过雾隐山的围剿,对这片地头比较熟悉的同时,也知道后来郡守大人派了一位金丹强者来此坐镇,如今见到这般情景,知道行凶之人非他们可敌。果然,只见城门内一道人影轰碎两名筑基,快速追杀上来! “我们逃不掉了,死……死死定了……”四人无瑕顾及身后,只顾打马扬鞭,一路风驰电掣,常县令回身一看,面如死灰,吓得直哆嗦! 第七十一章 北宫雪 只见身后满身煞气的强者,越来越近,他披头散发,在奔跑中,终于得见真容,这是一个非常年轻的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白袍白发,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脚下飞掠,白袍猎猎作响! 这场追逐不过只维持了片刻时间,白袍白发人脚底真气猛增,一气之下,又拉近数丈远,立刻接近最后一骑快马,伸出蒲扇大手,朝前一探,将那马尾一拉,随手一甩,一匹马连带着骑士狠狠地砸在山壁之上,立时气绝! 白袍白发人以这种暴力的方法杀死一人,口中发出了兴奋的长啸声,嗷嗷怪叫着,杀气化为实质,又追上了一匹马,那骑士骑术精湛,并非等闲,情知难以善了,眼看那蒲扇大手挟着滚滚风声,近在耳边,他把心一横,果断舍生取义!也不出腰刀,而是一蹬腿,身子猛然朝白袍白发人的怀中一撞,袖子中早就准备好的一捧毒砂,朝对方面门撒去! “啊!”白袍白发人怒吼,明显想不到这种阴招,没能躲过去,眼前骤然一黑,呛鼻之气腥臭无比,知道是剧毒之物,两手将那骑士抡起,一下将其扯成两断!白袍白发人吃了大亏,耳边的马蹄声迅速远去,他两眼中毒,让他恢复了一些理智,没有再追击,而是转身纵入山林,消失不见! 逃出生天的快马毫不停留,直到飞驰数里远,没有看到强敌追来,二人一拉缰绳—— “希聿聿!”骏马长嘶! 拨马望去,只剩一匹无人骏马,受惊之中,并未停蹄,快速掠过。 二人又气又怒,虽说他们投身军旅,战死沙场,早有准备,然而同伴这死得也太冤了! “该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常大人,你难道不想说点什么吗?” “我……我我我也不知道……”常县令失魂落魄,小心翼翼问道:“敢问二位军爷是?” 那名骑士在怀中掏出一块黑铁令牌,上面有天水二字,异常醒目。 常县令看到了希望,道:“不知二位来本县,所所……所为何事?“ 那骑士冷冷说道:“本来有公务,如今看来,只怕没那么简单!” 另一名骑士也想到了此行他们的目的,道:“此事的确蹊跷,究竟是不是巧合现在说不清了,不过,雾隐县两番遭到如此大劫,人心惶惶,对侯爷极为不利,还须尽快传信回去,我等人困马乏,就近先去宛县,以免又遭毒手,具体情况,自有人来找常大人详谈!”说着调转马头,快速离去! 在官道之上,有一男一女徒步行来,二人腰上悬着长剑,衣着颇显华丽,男的大约二十五岁,女的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 “二师兄,刚刚过去的那人我怎么觉得那么眼熟?”女修士奇怪地说道。 男修士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那骑在马后的人,不就是雾隐县的常县令么?” 女修士道:“不错,就是他,但他因何事如此惊慌?” 男修士道:“这就不好说了,也许有紧急要务,需要他亲自出行,这些都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情,我们只不过是小门派,若非如此,师尊又怎么会被委派到如此鸟不拉屎的地方?镇北侯要求师尊在雾隐县屈尊一年,方可回去复命,我等为了修炼资源,不是得去天水城,也得去白马县采集!”说完,满脸不忿,却也无可奈何,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女修士安慰道:“二师兄你就别难过了,好在我们此番从白马县淘了几件不错的东西,师尊定然欢喜,只要能和师尊还有二师兄你在一起修炼,去哪里都是一样,师尊待我们不薄,等过几年大师兄突破到金丹境界,我们百剑门在侯爷面前就会多一些话语权,到时候委派下来的任务自然油水多一些,有了更多的修炼资源,我们百剑门就可以发展壮大起来。” 听到自己的小师妹如此天真无邪的话语,男修士内心苦笑不已,不过没有多说什么,二人加快了一点速度,总感觉刚刚常县令的离去有些反常。 来到雾隐县,二人的灵觉比刚才那四位骑士要敏锐得多,远远就察觉到不对,以前离县城一里外,还有一个小集市,即便是平常时候,也还是有一些商贩和卖小吃的摊子,如今却一个人都没有。二人快速穿过集市,进入城中,顿时惊呆了!他们才出去大半日,哪里能想到回来的时候,竟已经是一座死城,一片狼藉的街头巷尾,尸横遍野,腥味刺鼻,闻之作呕! “师尊的剑!”男修士找到了一把断剑,随即他目光一凝,他看到了半件破烂道袍:“是师尊的衣服!” 而女修士则是找到了那位金丹初期的强者的尸体,已被人撕成两半! “哇”的一声,女修士忍不住作呕,却哭不出来,他师尊其实也才三十多岁,温文尔雅的一个人,自带书生气,平日里很好相处,就在今早,她还在对他拜别,想不到竟成永别! 她难以接受,不敢置信! 正在这时,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头飞禽。 嗯?男修士警惕地望向高空,不一会儿,那头飞禽已来到雾隐县的上空。 “是云翅鸟!”男修士道。 不乐国的诸侯养的代步飞禽其实也不多,这种东西不是说难驯,而是被严格管控,像上北郡,原本拥有代步飞禽的家族全部上缴或被毒杀,只有马家有两头云翅鸟和两头飞翎风鹰,一雌一雄,允许培养后代,其它实力强大的家族有实力却无权豢养,另外也就只有上北郡的修仙界三大修仙宗门,分别养了几头,但除非是掌门人出行,或是有特别重要事情的情况下,才会使用飞禽代步。这种东西之所以被严管,不是没有原因,一旦达到某种大批量,空投作战,或者飞骑兵作战,优势太大,会打破某种平衡,这是不允许的。 只有皇室,才有权力使用更强大的飞禽,名叫昊阳雀,乃鸟中之极品,说是鸟中之王也不为过,自身就有强大的攻击力,能生吞云翅鸟,常以飞翎风鹰为食。 “你们是何人?”云翅鸟上落下来两个人,一老一少,那老者顾盼之间,直让人灵魂战栗,少年则像是个冷冰冰的僵尸。不过他们穿着服饰上的徽章,透露了他们的身份,正是三大修仙宗门之一的瀚辰书院的人。 男修士二人对视一眼,连忙上前躬身作礼,男修士道:“晚辈二人是百剑门的人,南宫赤,北宫雪。” “贫道晚来了一步,没想到发生如此惨案!”那老者叹了口气,随即道:“我名卢子升,真要算起来,你们的师尊百畔堂还是我的门生,不过他性子要强,偏要自立门户,看不起我们这些老顽固,若非如此,岂会英年早逝,半路夭折?” “原来是卢院长!”南宫赤和北宫雪也曾听他们年轻的师尊说起过这个人,不过,显然不是什么好话就是了。 那冷冰冰的僵尸少年,已走到百畔堂的尸体前,看了一阵,道:“并不是妖修的手段,也不是魔修。” 卢子升居然道:“连你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么?” 僵尸一样的少年道:“这种手段,和传闻中北冥海三十六岛的其中一家相似。” “谁?”卢子升问。 僵尸一样的少年道:“虺人峰!” 卢子升的脸色不大好看,嘴上却道:“真是越来越热闹了,如今国中各大邪门歪道都离开了各自的封地北上不说,北冥海的势力居然也开始往我们的地盘渗透,看来征北大军还没有到上北郡,我三大派就会被吞得骨头都不剩,此事如不慎重谋划,难解之局,难于上青天!” 僵尸一样的少年仿若未闻,只是淡淡说道:“乱了,就战!” “走吧,这里很快就有人来收拾,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便久留,你二位小友也随我走吧!”卢子升看似平易近人,但他说的话却不容反驳,北宫雪到嘴边的话,被硬吞回去,委屈地看了一眼师兄,只见南宫赤皱了皱眉,最后居然选择了妥协,没有吱声,这让北宫雪极为不满,嘟囔道:“我不走,既然有人来收拾,那我就在这里等他们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置我师尊的遗体于不顾!” 南宫赤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也留下。” “如你所愿!”卢子升对这个小妮子还是很满意的,然后才对南宫赤淡淡说道:“你二人必须要有一人跟我去一趟郡守府面见侯爷,此事你要把你所知道的东西,一五一十地细细说来,那帮老家伙,可不会相信我的一面之词!” 对此,南宫赤并未反对! 当下卢子升吹响哨音,召来云翅鸟,卢子升和南宫赤踏了上去,云翅鸟展翅高飞,朝天水城飞去。 “有什么了不起!”北宫雪望着远去的云翅鸟,眼圈立马红了,跺着脚,恶狠狠地说道,转而她发现还有个人,原来那僵尸一样的少年也留了下来,北宫雪又问道:“你为何不走?” 面对北宫雪的提问,僵尸一样的少年根本不理,而是自顾朝城内走去! 北宫雪没有追上去,独自留下来收拾他师尊的遗体,另外他还在找他的另外两位师兄的尸体,最后只找到一些碎块,七拼八凑,拼着拼着,她的眼泪又慢慢流下!她忽又想起刚刚的南宫赤,自己竟然瞎了眼,以前怎么会喜欢上那种人?她忽又极为思念起他的那位神秘的大师兄来,虽然她也仅仅只是见过几面,但如果是大师兄在这里,一定会选择留下,拼死也要保护师尊遗体的! 北宫雪越想越不是滋味,最后大哭了起来! 第七十二章 天水城的暗流 天水城,在一个不起眼的深巷之中,一座小小的潮湿而陈旧的古宅,胡大先生在此经过长久的打坐和参悟,终于告一段落,睁开眼睛。 “三尸化生诀,果然厉害!”胡大先生面露喜色,他同样是凡人体质,武圣的后人,没谁有灵根,但先祖曾在大观初期,开创武道,登临绝巅,证明这条路没错。然而圣道消逝,他们这些后人等于都被削顶,之后三国无圣,圣道消弭数百年后,竟又有一批大儒和文人提出,圣字应该从典籍中剔除,在他们看来,圣这个字,本身就是毒物,或是不详。 至于为何如此,谁也不知,更不是胡大先生这种层面的人能够接触到的。 如今他从李修那里得到的法诀,名叫“三尸化生诀”,李修认为没有灵根,依靠智慧依然能够消除人的三尸,和传统的武道并不相同,不是一味地蛮练苦练,同样需要时刻观想。 随着李修接触虚玄越深入,他对很多东西都渐渐明悟,见到了本质。原来他认为人是第一意识和第二意识的结合体,就是本能意识和主观意识的互相碰撞,与肉身物质发生化学反应。这并没有错,如今李修参悟了更深层次的道理,第一意识并不是一个整体,应该将其分为三个区块,人头、人腹、人足,这就是三尸,也可以说是三毒。李修原来的世界,也有很多这方面的知识,将其统一划分在大脑里的一块区域统筹,名为下丘脑。实际上并非如此,很多邪念均是由脑的本能而生,饮食之欲由腹的本能而生,杀色之欲由手足而生,都是一种本能,并不受大脑的主观意识管控,水火不容。此三尸为万恶之源,与生俱来,死后都不会消散,乃修行之最大的敌人,哪怕是李修如今已经修炼到觉正净的地步,却并非永不退转,除非成仙了,那才是真正地逍遥自在。 李修着手研究出一套法门,不过因为时日尚短,很多想法并未成熟,他需要更多人来试法,这才会找到胡大先生。 胡大先生修炼三尸化生诀,开发智力的同时,萌生灵感,依照李修的一些修炼套路,锤炼肉身和意志,就眼下来说,胡大先生大受裨益,没有感到哪里不对。 “什么时辰了?”胡大先生问。 小矮人道:“你已经静悟了三天,如今已过戌时。” “果然是修炼无年月,我已很久没有如此入迷了。”胡大先生感慨。 戌时过了,就是亥时,夜已深,这片平民区虽然还有灯火,但却十分寂静,只偶尔能听见一些狗吠声。 突然,一道黑影落入这条巷子,快速朝胡大先生的住处纵去。 “有人来了!”胡大先生吹灭蜡烛,他如今的感官已经非常敏锐,落针之声亦可闻,小矮人没有出手,而是跳入胡大先生的怀中,胡大先生则是跨出几步,隐在窗台边,暗中观察着外面。 “是班虎。”胡大先生看清那黑影的面容,同时也闻到了一股血腥气,立刻知道定是已和盲山的人交手了,而且,结果只怕不甚如意,不然这个时辰,班虎不会在此现身。思绪转动的同时,胡大先生打开窗户,飞身而出,同时口中吹响一声短促的哨音,那黑影耳朵一动,连忙叫道:“师尊……” “别说话,你被人跟踪了,随我来!”胡大先生提起班虎的肩膀,猛然提速,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过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好几个黑影落在了这个小院中,其中一个,身形短小,正是胡大先生的另一个徒弟,王小孙,此时的王小孙和在金源通见胡大先生的时候判若两人,一身魔气十分旺盛,满脸的邪气,眸子深处流露出残忍之色。 小院已人去楼空。 “王小孙,人去哪了?怎么连班虎都不见了?”一个黑影极为不爽。 王小孙没好气的道:“你问我?我特么的问谁去?四下找找看,我特么比你们更想干掉我那师尊,他的厉害你们根本没有真正见识过,一旦让他离开了天水城,一心想要对付你们,盲山就算拉上太原莽家也不够看!” “嗤!”那黑影不屑冷笑道:“你小子就使劲吹吧,将你那破师尊吹上天去,无非是为了捧高你自己而已,他如果真的那么了不起,你小子又怎会背叛?” “一失足成千古恨,如果不是你们这群该死的家伙让我修炼魔道,我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王小孙发怒了。 “有这种机遇你还想咋地?武道早已没落,有什么前途可言?你小子别那么多情绪,当初可没人强迫你。走,四处搜搜,完事了老子今天还有一个刚到手的婊丨子,颇有几分姿色,还在暖着被窝呢,春宵一刻值千金,嘿嘿,你懂的!”那黑影一阵怪笑起来,转身就投入夜色中。 蓦的一道剑光闪过,那黑影一声惨叫,头颅飞起三丈高! 这一下,惊动了四周的黑影,一下竟有十几个,全都朝那边疾掠而去,显然来追踪班虎的人不止王小孙这一路! “嗯?”王小孙舔了舔嘴唇,找到了?这一刻他心跳加速,毛孔都炸裂,不是惧怕,而是这种弑师的感觉,没想到竟然这么爽?越到了关键时刻,他越像是打了鸡血! “杀!”王小孙提剑也跟了上去! 紧接着,黑暗中一道人影出现,手中提剑,迎上了那十几道黑影,预料中的被围杀没有出现,交手只不过片刻间,十几名魔道中人全部被斩杀当场,只剩王小孙,看着那熟悉的人影,大展神威,他刚刚打得鸡血,如被泼了一盆冷水,一下子回过神来,转身逃遁! “逆徒,我千叮咛万嘱咐,让尔等不要沾染魔道,你几个师兄都听我劝,未来必有一番作为,唯独你不服管教,死不足惜!”胡大先生提剑杀来,如今的他,修为远超三天前,那王小孙后知后觉,哪里还能逃得了?被胡大先生追赶上,只交手数合,便被斩杀。 跟在后面的班虎用化尸水一路毁尸灭迹,此时也来到胡大先生跟前,看着王小孙的尸体,却犹豫了。 “非常时候,非常手段,这里是天水城,这个时候留下他的尸体,并不是明智之举,只恐留人以话柄,将他也化了吧!如今你已暴露,这里是呆不住了,先随我离开这里,日后的事日后再说。”胡大先生叹了口气道。 班虎道:“我如果退出天水城,这三年来的努力便全都白费,师尊,我暴露的可能性可能不大,何况,只要师尊你出了城,过几日便能给我送来援助,毕竟是天水城,盲山也不敢大张旗鼓,只要我守住分舵,等来后援,到时候便可发起反攻,一举歼灭盲山在天水城的所有钉子,并不是什么难事!” 胡大先生道:“几日后的事情变数很大,我能调出更多人来助你,盲山和莽家也同样如此,古阳关的杨正义,未必能如莽家支持盲山一样支持我们,为了大局,杨正义定会与我虚与委蛇,敷衍了当,说不定派出那钱不缺前来,极为碍事。班虎,如今我的想法变了,你活着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做!” “钱不缺是谁?”班虎问道。 “是杨正义前几日才招募的一位金丹后期高手,如今想来,只怕并非寻常的金丹后期,不好对付!”胡大先生道。 班虎道:“原来杨正义也有了二心,这么多年来,若无师尊您一手扶持,他岂能稳居一方?早就被人吞并,他虽然是皇帝钦命的守备将军,守着北方第二道雄关,但一郡军政,自有体系,皇帝有时候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哼哼,如今翅膀硬了,便招人来分化师尊的话语权,此人日后留他不得!”班虎黑着脸,言毕,知道轻重,便没有再坚持留下,当下用化尸水将这位师弟的尸体化成一滩浓水,心中再无波澜! 胡大先生也根本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而是道:“要想对付杨正义,还当想个法子除掉钱不缺,此人来历不明,不知深浅,你负责暗线,有丰富的经验,回古阳关比留在此地的价值更大,到时候你联系你二师兄钟冲,务必要将钱不缺调查清楚,我自有手段兵不血刃,叫他尸骨不存!不过,你目前的武道修为尚浅,这几日我传你一篇禁法,你务必在短期内参悟玄机,到时候才能成为我更强的助力!” 班虎道:“班虎明白,岂敢怠慢!” 在同样的深巷,也是一座古旧宅子,李修和独眼老人居住在其中,算起来,这几日一直住在胡大先生的隔壁,胡大先生当然发现不了他们,不过李修和独眼老人却将胡大先生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李修对胡大先生还算满意,正常情况下,古阳关的杨正义将会有一场劫数,不过,他所谓的祖传法宝,极为不凡,李修也推算不出具体是个什么东西,由此可见,那件法宝的品阶只怕要在独眼老人的冰封葫芦之上。李修对那件法宝没有想要据为己有的心思,贪多嚼不烂,法宝越强,越难掌控,到目前为止,李修对银河图的掌控,也只还维持在百分之五而已,但却已经能借此遁入虚空,加上李修对虚玄的领悟,道行颇深,百分之五祭炼度的银河图在他手里,发挥到了极致。 换句话说,如果那件祖传宝物,已经被杨正义祭炼成功,或许就能替他化解劫数,如若不然,古阳关易主,已是必然之事。尘世中,上到帝王将相,下到地方官员,如果自身没有多少自保的手段,一旦和随扈法师闹翻,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而且主子与随扈之间的关系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多是相互利用而已。 独眼老人道:“李修,又过去了三日,这几天你虽然给我讲解了很多你对修行上的见解,让我获得不少好处,但是,我只问你,你究竟要什么时候才去找第二份左垣帝星?” 第七十三章 王寡妇怀孕之谜 李修道:“老兄,好歹你也是个老年人,怎么比我这小年轻还心急?你不说这事我也正准备和你说,时机已然成熟,这次的左垣帝星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是大将军府的四大客卿不假,但这个身份,在上北郡三大修仙宗门面前可不顶用,所以一切还是要靠我们自己谋划。” 独眼老人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道:“看来我果然没有猜错,左垣帝星一定落在了郡守府里。” 李修道:“你知道,我知道,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包括三山的掌门人,甚至马家的老祖也有可能清楚这件事情,现在唯一被蒙在鼓里的人,就是马天诚而已。” “哦?”独眼老人若有所思起来。 李修道:“马天诚对不乐皇帝可谓是赤胆忠心,心中更是一直感念三年前不乐皇帝大笔一挥,让他当了郡守不说,还册封了个镇北侯给他,他马家祖上最辉煌的时候,也只做到国相而已,虽然官平侯爵,但毕竟是二把手,他如今的地位,可谓是马家古来至今第一人,对皇帝感恩戴德,又怎么会允许左垣帝星之子的存在?” 独眼老人道:“不错,依我对他的了解,就算是至亲之人怀上左垣帝星之胎,也会被他给做了,他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他的身边!” “那不就得了?”李修道:“所以眼下我们只能谋划,不能硬来,郡守府里卧虎藏龙不说,马天诚这一关更不好过,我有一计,须你我二人分头行事才行!” 独眼老人道:“你说!” 李修道:“昨日我推算出白马县将会出现一位关键性的人物,此人修为极深,干系甚广,我当亲自前往降伏,不过,雾隐县同样也出现一个人物,会是我们的助力,此人出身名门之后,家道中落,后得名宿收养和指点,极为不凡,你如果能将其说服倒戈,日后第二份左垣帝星到手之后,便由你来掌管,如何?” “雾隐县么?”独眼老人思索了一下,明显心动了,道:“可以,但我并不会占你便宜,既然是分头行事,那就比一比看谁先降伏,胜者得左垣帝星的所有权!” 李修道:“那你可要小心了,你要对付的人,有很强的反侦察手段,曾经反杀过四位强大的对手,而且他善于蒙蔽天机,你可不要失手了!” 独眼老人道:“这几日下来,我正要试试我所领悟的东西,究竟能够有多大的威力,好了,既然我们已将话挑明,那我就先走一步!”说着,独眼老人的身形逐渐虚化,瞬间消失不见,这间屋子里的门窗没有任何动静。可见这几天独眼老人和李修的交流,有了极大心得,对虚玄的领悟也已进入一个全新的领悟,比当日在杨家村暗算李修的时候,强大了很多,这时候的独眼老人,摆脱了多年来对法宝的依赖性,只这一点,对于一名老牌强者来说,实属不易! 李修进入银河图。 李若乘盘坐的身影出现在上古时期的古昆仑,这是炎帝神农氏那个年代的古昆仑模型,却和真实世界是一样的,区别是,昆仑大山脉更加巍峨磅礴很多,数千年下来,随着地壳运动和那个年代的动荡,存活下来的星球大受影响,一直延续到周朝时期,灵气开始枯萎,神话成为了传说。那段时间,无论是东西方,先后数百年间,诞生出一大批伪圣,散播在世之法,人间深陷五浊迷障,永无出路。数千年过去,到了李修这个年代,科技日渐峥嵘,世界大同,齐心协力,重开一扇大门,使得人类的智力能够深入开发,创造出数之不尽的奇迹,方能步入星际掠夺时代。 可惜李修难以见证那条路走向盛世,他坠入这个异世界,开始吸纳古法和异世界的新法,与地球文明互相印证,总结出很多经验,开始创出一条独属于自己的法门。 “我总觉得自己欠缺了一些关键性的灵感。”李若乘睁开眼来,看着李修,道:“我想出去走走,依照你平时讲解的灵寂虚玄,我有了极深的领悟,但没办法像你一样领悟到十二会那样的精髓,只有抓住那丝关键,我才有可能一步跨入一条我独属的灵寂。” “可以。”李修道:“灵寂和筑基的道理是一样的,底子没打好,影响深远。本来我准备自己去一趟白马县,既然你有着出去走走的想法,那这个机会就给你吧。这两天我闲着无事,已经用我的修复真气,加上在虚空深处找到了几道混蒙意识,那里面有很多关于星空大爆炸的信息,我将这些祭炼之后,将你的凤梧古琴修复如初,破坏力比以前强大了十倍不止,能否掌握,要看你如何运用了。”李修说到这里,一摸法戒,从中取出凤梧古琴,交给李若乘,然后又伸手朝空中一摄,一口铜鼎落入了他的掌中,缩小成拳头大。 “这是……”李若乘接过凤梧古琴,点了点头,然后看到这口铜鼎,道:“这里面装着的是……江小生?” “不错,三日前我从这口铜鼎里接收到一股异样的波动,来自江小生,我加以推算,此去向西三百多里,是渐江支流汇聚的九百里水泊入口,转南三十里,正是白马县的位置,这个位置应该就是江小生的白马江家所在之地。”李修道:“当日在吾峰,那吾弑找对了路子,在一夜之间修炼有成,还得天降紫气相助,如果不是被破坏,他一朝顿悟,实力只怕比当初我们面对的仝霸分身更强。我刚才已让独眼老人去了雾隐县附近,雾隐县距离白马县只有八十里地,考虑到独眼老人的身份,由他去雾隐县再合适不过。” 李若乘道:“当日吾弑打出的一拳,是匡若虚的拳法没错,这一点我可以确定,我不是很明白,这个时候你突然说起吾弑是什么意思?” 李修道:“匡若虚当初在江小生的识海里留下的念头,我与他交过手,现在想来,吾弑的领悟或许没有那么简单,以前我们将匡若虚当成是神仙一样的存在,以为他无所不能,现在我的修为已经踏上了一个全新的领域,吾弑当初的成就恐怕并非匡若虚的念头造就而成。有一件事我还没有和你说清楚,在杨家村争夺左垣帝星的时候,王寡妇的身孕来历不明,我怀疑有人提前谋划,后来地狱黑渊的绝顶强者夺走了张天罡,但是就算这些人再如何强大,也不可能在虚空中授精于胎,所以地狱黑渊的那尊强者绝不可能是王寡妇怀孕的黑手,也就是说李衍秋的父亲还另有其人。” 李若乘道:“我明白了,依照你的意思,吾弑虽然亲口承认是他灭杀的白马江家,但时间上不对,他远在北冥海,进入上北郡腹地,单靠他一人,是很难做到在一夜之间将江家满门灭尽的,除非他花很长时间去观察和谋划,下手作案才会那么干净利落,无论一个人有多么强,毕竟是在陌生的地方,能力始终有限。所以,白马县附近一定还有李衍秋父亲那样的存在,是负责接应吾弑的,甚至他有可能还是主谋!” 李修道:“但要想在偌大一个地方观察出玄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能否发现端倪,挖出灭杀江家的真正主谋,还有一定的运气成份!” 李若乘却来了兴趣,道:“这件事交给我去做正合适不过,眼下我就是缺少这样的体验。” 李修颔首道:“那这铜鼎你就带在身边,到时候有用。” 李若乘接过铜鼎,才发现异常沉重,几乎拿不起来。 李修道:“尝试着和江小生的阴神沟通,他现在已经逐渐和铜鼎融合为一体,会帮你分担大部分重量。此物过于沉重,不能放在空间法宝内,你就当是炼体吧,呵呵。对了,必要的时候,捏破这枚玉简,我会第一时间赶来助你退敌!”说着,李修又给了她一块玉佩,还是一块生玉,没有经过打磨和雕刻,显然是李修刚刚制作不久。 李若乘将玉佩贴身放好,没有停留,出了银河图,消失在夜色中。 之后李修又去看望了一下虎妖干瘪老叟,干瘪老叟正独自攀登珠峰,一步一个脚印,以他的修为,珠峰自然拦不住他的脚步。李修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干瘪老叟正在锤炼拳意,自从那日败在了独眼老人的身外化身手下,他一直在银河图里闭关修炼。其实当初二人近战,若非黑渊毒煞实在难缠,干瘪老叟的拳法并不落下风,但他自己显然不满意。 李修又去江南之地,看到了王双和杨不讳两兄弟,正在闯荡江湖,小小年纪就做起了山大王。 王寡妇王颜岁和幼子李衍秋则是出现在东南亚的丛林里,深入了不毛之地。 四个丫鬟春兰,夏荷,秋桂,冬梅和老嬷李慈则去了大西北。 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道,在不断地提升自己,李修没有打搅他们,退出银河图,出了天水城。 上北郡有五分之一的地盘都是草地牧场,用来养马,这是上北郡最大的财政收入之一,北国对此也颇为重视,每年都会出口南国九黎、西域藩蠧不少马匹,但都控制着数量,这不仅是财政收入,也是战略资源,骑兵在战场上的杀伤力远非步兵可比! 第七十四章 斩法王 就算在天水城,其实也能时常看到身穿异服的游牧民族出入在各处,李修出了天水城,转东而行,大约二十多里地,感应到前方出现了一个偌大的军营,这是天水军的右卫营,屯兵三万人左右,马匹足有五千余骑。李修没有入军营的意思,继续往前走,没过多久,前方视线霍然开朗起来,这里距离白马湖的出口仅十里地,水草肥沃,羊儿肥、马儿壮,人杰地灵,是一个很有名的城镇,名叫十里冬花亭,也是远近闻名的一处风景点,吸引着不少游客,自古以来,不少文人墨客也在此流连忘返,题诗词、作歌赋,近代最值得一提的自然要数当朝丞相仕官以前,游到天水城一带,一时兴起,广邀当地的才子儒生,在十里冬花亭举办的那一届诗会,留下了三十多卷脍炙人口的歌赋名句,如今只要有人来到十里冬花亭,谁不对此津津乐道?也因此,冬花诗会也流传下来,年年都有在举办,乐此不疲! 十里冬花亭以亭台轩榭为主,远远望去,只见星辰之下的城镇,如在江南一古画,与北方的民俗大相径庭,但也因此而自成一景,成为不可取代之名景地。 李修来到一个亭子下站定,那里正盘坐着一名白髯的邋遢道人,正是红莲教的黄巢。 “你比我预料之中晚来了半柱香的时间!”黄巢睁开眼来,盯住李修,十分冷淡地说道。 “怎么,半柱香的时间你嫌不够?别不知足。”李修道。 “你找死!”黄巢杀机浮现道:“把唐若交出来!” 李修道:“你如此不留余地地想找到她,无非是想学她的一重魔功而已,可笑你挂着个首席法王的虚职,却修习不到红莲教真正核心的法决,可惜你来得太迟了,她一身的魔功,已然尽数被我化解,现在她不叫唐若,早已随了我姓,如今叫李若乘。” “小鬼狂妄!大祭司的魔功岂是你说化解就化解的?上次留你小命,却不知珍惜,本来看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修为,灵根也算是上等,如果识相,我或许可以留你一命,做我鼎炉,现在你成功激怒了我,后果很严重!”黄巢说到这里,一下站了起来。 呼—— 这一起身,亭子忽然不见了,周遭立刻变得黑压压一片。 “宝瓶不错!”李修无动于衷,道:“可惜你的根基太差,即便投靠皇室高手,修得正统魔功,也是个半吊子,若是半个月前,遇上你这样的人我转身就走,可惜现在却已难提起我的兴趣,修行之路,不进则退,你还停留在原地,而我的高度你只能仰望!我之所以迟来了半柱香的时间,可不是为了给你多喘几口气,而是因为你的对手,并不是我!” “哦?你还邀了帮手?来得正好,那本座就将你们一起打发,出来吧!”黑暗中的黄巢信心满满。 “道兄,正好你的领悟在关键时刻,缺个人来练手,我就不跟你抢人头了!”李修并不传意,而是直接开口道。 虎妖干瘪老叟的声音说道:“这口黑瓶子当日害我不浅,老小子当初在古阳关早早逃走正是保命之道,今日又来惹事,真当我们好欺负,那今日就新帐旧账一起算!” “你是谁?”黑暗中的黄巢问道。 “我是你祖宗!”干瘪老叟根本不屑多言,在白虎岭的时候,他被黑瓶黑剑重创,如今报仇的机会到了,怎能错过?一个拳印出现了,落下来时,却是一座巨大的山脉,李修看在眼里,好家伙,这可不就是珠峰么,当初虎妖的花拳虽说精妙,却缺少了厚重感,与虎妖的本质不符,用起来未必顺手,此刻才是看家本领,领悟出新的拳意,已有了珠峰的雏形,弥补了花拳的不足! 伴随着拳印落下,干瘪老叟也现身,他身上覆盖着厚厚的罡气,化为实质,如同穿着一身密封的重甲一般,阻挡着黑渊毒煞的渗透,拳印落下,黑暗中掀起一股滔天气浪,咚的一声,那黄巢面对这等大招,避无可避,只得全力运转魔功,一身魔气缭绕,硬接了一记! “好拳法,不过还差点意思!”黄巢被轰退十几步,但已试探出对方实力,并没有比自己高明,当下打起十二分精神,脚下一跺,魔气强盛到了绝巅,也是一拳轰出! “魔神轰天!”黄巢施展出一招绝世武技,犹如一尊末世大魔在与天抗争,悲中含怒,轰碎一切! “老小子,死来!”干瘪老叟怒吼,气势同样登临绝巅! 轰!气流炸开,天翻地覆,若非在宝瓶中,这种交手,只怕这个城镇都要被二人对碰的余波气浪给掀翻大半! 李修观察着战局,其实那黄巢并不是李修说的那般不堪,只不过李修如今的修为已经走在了前面而已。干瘪老叟要想取胜,只怕还要好一番苦战才行,主要是黑渊毒煞实在难缠,干瘪老叟罡气覆体,对真气的消耗太大了,他的拳法又是大开大合,时间一久,只怕就会后继乏力,所以能否用三板斧砸死对方,全凭一股绝巅的气势。可惜黄巢似乎早已看到了这一点,故而没有丝毫犹豫,全力运转魔功,犹如魔神护体,并未落下风! “嗯?”正在这时候,李修的眼皮突然跳动了一下,这种征兆…… 李修眉头一皱,还有强者,果然来了。 没有再观战,而是身形自动虚化,出现在外面。 也不知什么时候,迎面竟然站着一位年轻的女子,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五官较为精致,身材前凸后翘,穿着一身素衣也阻挡不住曲线美态,长长头发却扎了个大辫子。这看上去分明就是人畜无害的一个大姑娘,但李修主动开口道:“老人家从何方而来?” 老人家? 这见面的第一句开口白,让那大辫子姑娘为之一愣,随即她脸上的表情也丰富起来,看向李修的眼神多了一些异样的味道。 “不说话?”李修笑了一下,道:“不说话是不是因为一开口就会暴露年纪?看你风尘仆仆,想必是远道而来,和黄巢是否同路?” “风尘仆仆么?”大辫子姑娘奇怪,同时还自我打量了一番,想必她对自己的仪表很满意,随后才看着李修,似笑非笑道:“小弟弟,你的嘴巴不老实!” “瞎说什么?我可是个老实人!”李修一本正经道:“不过除了一个臭毛病,什么都好,毕竟人无完人!” “什么毛病?”大辫子姑娘眨着大眼睛问道。 李修道:“我的毛病就是当我看到有女人想要在我面前动武,我总会想要去脱光她的衣服,然后狠狠地用鞋底板子抽她丫的大屁一股!” 大辫子姑娘道:“老人家的屁一股你也敢抽么?” 李修道:“万不得已之下,该打还得打,该脱还得脱!” “咯咯咯,是么?”那大辫子姑娘并不生气,反而轻轻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她的声音很好听,哪里像个老人家?道:“原来你还是这么有趣的一个人,实在出乎我的预料,难怪唐若也是一等一的小美人儿,在京城什么青年才俊没见过?就是遇见你以后连家都忘记回了,不是没有原因。” 李修道:“不可否认我的确很有吸引力,但你如果觉得三言两语就想和我沾亲带故,认亲戚,只怕不能够。” “认亲戚?好久没有听过这个词语了。”大辫子姑娘道:“你很有趣,带回去拴着应该也很好养,怎么样?小弟弟,考虑一下。” 李修问道:“老姐姐,考虑什么啊?” 大辫子姑娘笑道:“做我的人宠,只有这样,你才能保住小命,我只问你,你是束手就擒,还是要我动手来捉你?” “人宠这个词语我也好久没听过了。”李修道:“你如此看得起我,倒是让我受宠若惊,本来我很难拒绝,可惜我却嫌你太老了些,一想起你这张人皮下面隐藏着一张松松垮垮、满是皱纹的老脸也就不说了,还成天装大姑娘,我没有将隔夜饭吐出来,已经算是很给你的面子了好不好。” 大辫子姑娘笑不出了,这该死的小子一再挑衅她的底线,开口闭口都是个老字,她的脸色终于阴沉了下去。? 李修对此痛心疾首,没完没了,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只不过嘴上仍在继续责怪道:“你看看你,连这点大实话都听不进去,你活得真够累的,老东西,你是从京城来的吧?我在此恭候多时,不然,区区一个黄巢岂能值得我亲自前来?可惜见面不如闻名,我还以为红莲教的女人都长得年轻貌美,实在让我大失所望!念在你们和我也并无深仇,奉劝你一句,还是回家养猪去吧,也许还能多活几年,何必要来我这里找不痛快?” “你……够了!”“大辫子姑娘”终于被激怒,这一下,她脸上瞬间多了一层冰霜,杀机凛然,柳眉倒竖,冷冷开口道:“最后问你,愿不愿做我的人宠?” “这辈子你没有机会了,只能等下辈子!”李修气死人不偿命,道:“不过,转世重修,你就只能做我的人宠了,但你这张脸皮只怕还得花几百个金币去整整容,也许我还会考虑考虑!” “我要做的事情,没有人敢说不字,既然你嘴贱,我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大辫子姑娘脸都气白了,浑身发抖,很快她脸上的冰霜凝结成一个精致的冰制面具,变得美轮美奂起来。 “不好!”在这一刻,李修全身毛孔炸裂,感到了莫大危机! “现在想逃?晚了!”大辫子姑娘冷冷喝道:“封!” 咔嚓! 气流突然一下子全部凝固不动,李修立刻丧失了所有行动力,他的眼前出现了雾气,那是冷气,空气凝固成一个固体,形成了一个四方盒子,如同冰块一样透明,将李修给封在其中! 第七十五章 卢门后人 这等言出法随的神通,李修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超乎他的想象,一时不查,着了道。 大辫子姑娘不再多话,一招手,那四方体冰块被她一手托住,也不理会黄巢和干瘪老叟的斗法,转身一步跨出,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啊!给我破!”虎妖干瘪老叟感应到李修危险,心中大急,用尽全力,掷出一拳,如同掷出一座珠峰,一路横扫碾压过去,那黄巢被砸得虎口裂开,五指扭曲,艰难抵挡,原来在情急时分,干瘪老叟对他的拳意又有了更深的领悟,珠峰雏形越发真实,这一番领悟,立刻让黄巢阻挡不住。 黄巢飞快倒退,同时念动口诀,手指一点,一把黑剑凭空出现,朝干瘪老叟拦腰斩去! 干瘪老叟大吼,知道那黑剑的厉害,不敢用护体罡气硬拼,情急之下,浑身一抖,现出本体,那是一头庞然大物,是一头有些杂毛的白虎,黑剑在他身上划开一道豁口,鲜血立刻汩汩长流,很快转变为黑色,而干瘪老叟化为的虎妖毫不理会,虎爪再掷一山,将黄巢砸了个骨断筋折,连带着黑瓶也被砸出一个缺口。 黄巢大口咳血,满脸的震撼,感到不可思议,怎么会这样? 连忙一收法宝,好汉不吃眼前亏,已没了拼斗的心思,日后还是摆好阵法,再来找回场子,一举将其扼杀,那种结果才是他想要的! “狗杂种,还想逃?再吃你老子一拳!”虎妖口吐人言,朝前猛扑,厚重拳意直袭黄巢后背! “孽障,当真以为我怕你不成?”黄巢怒了,祭出黑瓶黑剑,阻挡虎妖,而他自己则是猛挥双拳,砸向他自己的胸口,喷出几口老血,一瞬间,汹涌的魔气从他的眉心祖窍翻滚而出,黄巢一踏地面,沟通地气,周围百丈之内的草木瞬间枯萎,精气全部被他一口吞噬,他两手结出法印,只一下,他竟突然长出第二颗脑袋,很快,他的背后长出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黄巢,不过却已经黑化! 双头四臂的黄巢,在这一刻,成为了一头真正的魔头,这是他被逼急了,不得不如此做。 “嗯?魔道的引体召唤术?”干瘪老叟见多识广,认出了这种魔道禁术,他的神情凝重起来!连忙将自己的护身法宝打出去,正是那白骨骷髅手串,勉强抵挡住对方的黑瓶黑剑,这个时候不是心疼法宝的时候,当动用一切能动用的力量,否则危矣! 虎妖重新恢复成人形后,咳出一大口黑血来,掏出一枚丹药服下,那丹药是李修炼制的五毒生气丹,稍加炼化,果然有效,遏制住了黑渊毒煞的毒性,不过这种丹药只能维持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还得继续服用,不能间断。 魔道的引体召唤术,召唤出地狱魔头占据躯窍,能使人力大无穷无尽,这时候的黄巢是非常危险的,干瘪老叟自知已难取胜。 “只能靠你了,如果不灵,我必死无疑!”干瘪老叟没有逃遁,而是选择留下,盘坐在地,五心向天,强迫自己心净无尘,放下所有一切,全力运转一门新法,这正是李修在课堂上曾经给他们都讲解过的法门,三尸化生诀! 在这一刻,干瘪老叟感觉自己突然凭空消失了,却又不完全是,他的本体并未消失,而是他的第一意识被剥离出体。 他盘坐的地方,还剩一团丝线,又如同一株藤,藤须慢慢地滋长蔓延开来。很快,丝线化为上万条筋脉,每条筋脉都如一条触手,像是婴儿的小手一般,白白嫩嫩的样子,即便是干瘪老叟自己,看到这一幕,也是头皮发麻。同时也知道自己用对了方法,这种场景和李修的理论如出一辙。 上万条筋脉触手,彼此交织,融会贯通,渐渐长出了血肉,生了骨头,霍然间,场面上多了三个干瘪老叟。 修炼三尸化生诀,就是要有勇气舍弃,舍弃舍弃,并非真的不要,而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上乘法门,始终保持心净无尘之境,谨守法门,暂时舍弃第二意识,放大第一意识,也就是三尸神! 平时人们都习惯以第二意识为主观,压制着第一意识的本能,控制自身的一切,修士越是如此。所谓知行合一,乃修士最基本的要诀,将第一本能意识压制得死死的,最具有代表性的一批修士,就是前朝大观出现的苦行者,真正地做到了没有一丝空隙,以完全斩断本能为目的,六根清净无瑕,为大毅力大神通之辈,其实也是一条修行之路。那么包括六识的感官,都是由第二意识在操控,三尸化生诀,就是反道修行,真真切切地体验到了第一意识的感官系统,开启了一扇前所未有的大门,只要谨守法门,并不会彻底失去控制,本能的第一意识,也就不再是一种单纯的本能了。 所以,李修认为这种法门,也适合没有灵根的凡人体质修行。 “雕虫小技!”魔化的黄巢两眼通红,还没有完全丧失神智,显然他还能控制魔性,见到三个干瘪老叟,黄巢不以为然,脚下一晃,瞬间扑杀过来! “让——他——杀!”干瘪老叟的本能意识放弃了所有抵抗,艰难而生涩地运转法决! “噗!噗!噗!”三声,三颗人头落地。 但紧接着,奇怪的一幕发生了。三尸被黄巢斩杀,却根本不死,无数丝线千丝万缕,只一下就钻入了黄巢的躯体之内,深入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而此时盘坐在地的干瘪老叟本尊,艰难地结了一个法印。 法印一成,无数丝线瞬间绷直了,嗡地一声,由内而外,只一下,将黄巢连同他的引体召唤术,瞬间被切割成无数的小肉块,然后支离破碎,成为一滩烂泥! 这一幕和李修当初在千机洞里被匡若虚虐杀的时候,竟然是如此相似。不过,那时候李修是元神出窍,陷入了对方的陷阱,因祸得福,反而在被无限切割的死局中领悟了七朵莲花连生盘的道理,参悟出十二会。如今干瘪老叟以自身三尸,脱离躯窍,化为无数丝线,这些丝线其实就是三尸,又称三毒,非人非鬼,乃人在胎中就与生俱来的最痴、最贪、最嗔的一种本能欲望,被这种神通杀死,黄巢连元神都难以幸免,死去之后,永不超生了。 干瘪老叟松开法印,那些丝线再度化为三个干瘪老叟的本来模样,却不是老虎的体形,虎妖这一世转世投胎,其实投的是人胎,修的是人道,三尸虽最毒,乃是人之根本属性,自然也是人的面目。 干瘪老叟运转三尸化生诀,第二意识重新浮现,立刻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无须刻意动念,三尸出于本能的畏惧,立刻自动钻入了干瘪老叟体内,如同跗骨之蛆,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痕迹! “果然厉害!”干瘪老叟重新打量着自己,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楚地认识自己,同时他对李修也是由衷佩服起来,不知道他那脑袋是怎么迸发出如此奇思妙想的。 没有停留,干瘪老叟收了骨串,见那黑瓶黑剑成为无主之物,立刻用真气将其包裹,暂时封印了里面的毒煞,扔入法戒之内,起身朝那大辫子姑娘消失的方向追去! 一扇门吱呀一声,无人自开,屋里传来瀚辰书院院长卢子升的声音:“是谁?” “我!”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卢子升突然沉默下来。门外的女人也并未再说话。 如此过了良久,卢子升长长叹道:“你进来吧。” 女人突兀地现身在门口,手里托着一个四方体冰块,正是大辫子姑娘。 大辫子姑娘步入房中,挥袖将门掩上,反手在门上贴了一块符箓,这才走了进去。 屋子里昏暗,比较宽敞,是专门给修士修建的静室,本来卢子升落脚的地方算得上很隐秘,知道的人不多,不过对于这个女人能找上门来,他却没有觉得意外。 卢子升盘坐在一块蒲团之上,身边燃着香炉,背对着门口,大辫子姑娘走进房中,他并未起身,无所表示,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沉默地静坐着。 “五十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如此不待见我?”大辫子姑娘微微皱着眉头,她看着这个背影,眸子深处却有着一抹忧伤和怀念一闪而过。 卢子升的口气没有丝毫感情,道:“前尘往事如烟云,待不待见的话就不用说了。你来见我,带着个生人来做什么?” 大辫子姑娘道:“生人?不,他很快就是个死人,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目的。” 卢子升道:“你有冥心封印之术,人已经落入你手里,全凭你一手发落,还来找我作甚?” “我小看了他。”大辫子姑娘道:“我虽将其封印,然而稍不留神,此子便能立刻破开封印,很是棘手,凭我一人之力,还难以杀死他,唯有借用你的九转冰心诀,方能将他打入轮回,我要让他投到狗胎,做一条狗,永无出路!” 卢子升道:“看来他得罪你不小,想不到数十年不见,你一来就给我找麻烦,所谓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你让我很失望!” “失望?”大辫子姑娘的脸色忽然冷了下来,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 卢子升又沉默了半晌才道:“我倒是可以感觉到,此子身有正气,命不该绝,你本可在京城好好享受着正卿夫人的气运,何必要来惹他?” “你说够了么?”大辫子姑娘仿佛因为这“正卿夫人”几个字,终于忍耐不住,冷冷说道:“卢子升,当年我就想要亲口问你,从小到大,论天赋,论品行,我哪点不如你?父亲只因为我是个女儿,便狠心将我送去京城,过着非人的生活,如今我好不容易才翻身做主,如果父亲当年没有战死,我自会找他理论,别说是你,还想来管我?” 卢子升淡淡道:“过去了这么久的事情,你一说起来,倒是历历在目,你根本不知道,生来你便包藏祸心,乃天生不详之女。” “放屁!”大辫子姑娘仿佛听见了最好笑的笑话,但她自己却笑不出。 卢子升叹道:“父亲当初毕竟还是不够狠,一时心软,留了你的性命,铸成大错,我卢氏一门受你命运的诅咒,日夜恶鬼缠身,一家老小数十口人命,在短短数年间皆死于非命,连父亲也被你连累,因为你的原因,他的九转冰心诀始终难以练到大成之境,最终惨死在匡若虚之手。”说到这里,卢子升呼吸粗重,口气也变得冷硬起来,道:“卢姝,你岂会不知,你乃是家族的罪人。若非你近年来时来运转,做了正卿夫人,五年前我出关之日,便是你的死期!” “够了!”大辫子姑娘卢姝道:“事到如今,你难道依然坚信我是个不详之女的鬼话? 第七十六章 卢姝 卢子升道:“事实胜于雄辩!卢姝,若非当年我得恩师逆天改命,他老人家不留余地地助我,赌上了瀚辰书院所有的气运,最后才将我脱离诅咒,今日你焉能见到我?” “你果然是个好儿子,不枉费父亲厚待于你!”卢姝面露惨然之色,却根本不信。 “住口!”卢子升呵斥道:“你这蠢货,当初若不是父亲将你流放出去,你岂能有今日的成就?你如今已年过花甲之年,却能永葆青春容貌,而代价就是整个家族的性命,你尚且不知足,今日还要使手段来赚我手中的九转冰心诀,你以为我不知道么?卢姝,你真是该千刀万剐!”言毕,卢子升终于转过身来,长身而起,对她怒目而视! 这张脸,是如此的苍老,这张脸已不是自己熟悉的兄长,卢姝惊异地看着这张脸。 这也可以说明卢子升的修行之路非常坎坷,故而就算修成了如今的境界,但已经无法驻颜。 她一直觉得自己吃过的苦、受过的罪无人能比,然而二人这面对面一看,就已知道谁才是真的吃苦和受罪! “你还有何话说?”卢子升口气又恢复了平淡,但他身旁的宝剑,却是震动不已,嗡嗡作响不休,卢子升实已忍受到了某个极致。但他不能动手,这个女人如今身份不同,而他也不再是孤家寡人,乃是一院之当家人,不然他不会开口说这么多话,早就出手! “我懂了,卢子升,既然你今日愿意把真相告诉我,我还得感谢你。”卢姝道。 卢子升皱了皱眉,感谢?这可不像她该说的话。 卢姝道:“我今日来,的确是有求于你,但现在已经不必了。我感谢你告诉我你所知道的真相,只有这样,我才能找出真正的真相,卢子升,你听好了,卢门如果真的是因为我灭亡,我愿意填命,如若不然,你这愚昧的人,我不会放过你!”说完,托着四方冰块转身就走。 夜色越发深沉,黎明也不远了,卢姝来到白马湖上,踏着水,静立着不动。 自己在京城这么多年,杀过多少人?让多少人亡命天涯?才换来如今的地位和成就,抛开她正卿夫人的身份,她在红莲教也是真正的高层,仅在红莲老妖一人之下。 说起来,她的身世和遭遇,和李若乘也有些相似,而最后她们也都被红莲老妖招募到手下培养,可以说李若乘以前走的路,就是卢姝走过的路线,也是那样爬上来的。多少人倒在中途,她崛起了,若不是身份地位的悬殊,卢子升会放过她么?卢姝看得很清楚,正因为看清楚了,所以她对卢子升的话选择了相信,相信卢子升说的话就是他所知道的真相。 “原来我竟然一无所有!”卢姝望着湖面的一束天光,黎明来了,她却陷入了深渊,眼前是一片的黑暗。 “我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却总以为我能主掌别人的命运。”卢姝越发疑惑,胸口越发郁闷,阵阵作痛不已。 不得不说,卢子升刚刚的话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尽管她不信这就是真的,但她依然在怀疑自己。 “呵呵,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你又何必太过较真?”耳旁忽然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卢姝四下观望,却根本看不到一个人影。 “是我,在这里。”四方冰块中的李修道。 “你……你怎么能开口说话?”卢姝刚刚差点心神失守,此刻被李修打乱了思绪,如同溺水之人被人救到了岸上,此番回过神来,卢姝连忙运转冥心封印术,将李修封印得死死的。 “没有用的。”李修依然能开口说话,道:“我不过是和你玩玩而已,你别当真,我算准了你今日将会有劫数,这才用这样的方法被你捉住,否则你非死也疯!呃,这里面还是挺难受的,一个姿势摆久了,脖子都酸了。” 卢姝恶狠狠道:“小子,没有人能在我的封印术下活蹦乱跳,说,你究竟是谁?” 李修道:“我不就是我咯,说句实话,你的冥心封印术实在一般,冥心冥心,你根本不懂人心,不对,你连你自己的心长什么样都不清楚,却要来修炼这样的法术,只能唬到普通人,对我岂能有效?” “我不信!你去死!”卢姝刚刚的颓败,让现在的她也越发容易动怒,而且出手更狠更毒辣!猛然祭出一件槌形法宝,足有千钧重,朝李修的天灵盖砸了下去! “冥心封印术,我封!”李修喝了一声! 卢姝忽然一动也不能动了,连眼珠子都动不了,不过李修的封印术和卢姝的封印术不同,没有冰块的空间盒子作媒介,而是直接让对方动不了。 传统法术的道理,是要在人的言行举止中,挑出心神松动的那瞬间,比如大喝一声,一个不好就让人翻白眼倒地,如不急救,有可能死掉。修士无须如此麻烦,早就从典籍中找到人心的弱点,就是一代代人的经验学,创出的法术,百试百灵,这就是一种古老的大数据。法术都是投机取巧的东西,只不过被强者施展,才会威力极大而已。 李修用的并非真正的冥心封印术,但他抓住了冥心二字的关键,眼下这个节骨眼正是卢姝心神最脆弱的时候,他一试之下,立刻凑效,加上自己呆在四方冰块里这么久,时常还挣扎几下,假装能破开封印的样子,卢姝难免就会重新加固,李修对她的封印术已经了若指掌。 “我现在还有点小事要忙,没工夫陪你耽搁,改日你若想通了,就改投我门下,看在若乘的面子上,我会破例收你为弟子,挂个名也行。”李修道:“假如日后你找到了真相,报了灭门之仇,还是赶紧离开京城那片是非之地得了,你仍有善念,不适合红莲老妖的妖法,很难大成,而未来的两三年,各种高手将会层出不穷,你们这些人,如不懂得收敛,必死无疑!” 说到这里,在卢姝的视线里,发生了离奇的一幕,只见四方冰块上出现了一蓬丝线,摇身一变,不是李修还能是谁? “我走了,记住我刚刚说的话,顺便我帮你推算了一下,你灭门仇家就在京城方向,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不管你信不信,总之留个心眼没错,再见了,老姐姐!”声落,李修展开身形,踏波而去! 在途中遇见了干瘪老叟,李修将他收入银河图,并没有远走,而是回了天水城。 李修走后不久,卢姝就恢复了行动力,她想不到此行的目的非但没有达成,反而是这个结局,她已经不想去找唐若的麻烦,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片刻都耽误不得! “我的仇家在京城方向?”卢姝满脸狐疑,随后她的身形慢慢虚化,最后落在一个无人的山谷中,吹响哨音,召唤坐骑,不一会儿,一头飞翎风鹰出现了,卢姝跳上鹰背,飞翎风鹰高飞入云,消失不见。 翌日,有风,无云。 长史府,早早地就有人上门求见,裴进听到姓名后,亲自来府前接待,算是给足了胡大先生的面子。 “裴师,怎敢劳您屈尊亲来?”胡大先生有点不好意思的道,毕竟时辰太早。还好裴进不是个爱计较的人,随便披着件衣服就出来了,都还没来得及梳洗。 “小胡啊,你说这些客套话那可就见外了,走,什么话都不忙着说,先陪我好好地吃个早餐!”裴进平易近人的道:“近日为了筹备粮草,我未能好好睡过几宿,你来得正好,和我好好聊聊话!” “是!”胡大先生虽然急着回去,但对这种事当然还是乐意陪从。 入得府来,裴进引胡大先生入了书房,也不着急,他自去洗漱更衣后,这才重新进书房来,这时,有书童送上点心和汤水,随后退出房去,还将房门掩上,守在门口不远处。 “裴师,您这是……”胡大先生观察到有些不对劲。 裴进摆了摆手,道:“我在天水城为官,也是寄人篱下,不得不防,避人耳目而已,让你见笑了。” 胡大先生奇怪道:“您老德高望重,怎会如此?” “你真的不知?”裴进忽盯着对方。 胡大先生尴尬地笑了三声,道:“学生不才,茅塞愚钝,还请裴师赐教!” 裴进叹道:“小胡啊,你父亲生前乃我至交之人,行事光明磊落,此乃英雄豪杰,虽不是安身保命之道,但当年能与他论道七日,获益匪浅。这方面,你却是远远不如的。” 胡大先生道:“先父毕生夙愿,乃是推广武道,最终客死异乡,我岂敢再不惜命?如今在古阳关杨将军帐下献策,也是步步为营,不敢僭越生事,此行来天水,也是受其累,一时计短,否则万万不敢上门叨扰您!” 裴进顿时不悦道:“你话虽不错,但既然已经找上门来,我自会尽力护你周全,只不过那天你在马天诚面前说的那番话,却实实不妥,依我看,你倒不像是来说媒的,反倒是来给杨正义添梁子。” 胡大先生道:“此话怎讲?” 见其还在死不承认,裴进道:“你表面上在为杨正义说好,却将其比作勾越和陈汤,这二人均乃前朝位极人臣者,却无一善终,又将马彩凤比作姜、王二妾,虽然青史留名,最后也同样沦为歌姬,死因不明,姜、王两门虽然因此而发家,却为人所不取。何况区区杨正义,岂能及得上勾、陈之万一?虽然也是能征善战的将才,却不思进取,只顾眼前小利,此非长远之道,而马天诚乃堂堂一方诸侯,何至于卖女作妾?舍富贵而取小人?此乃其一。其二,你还言道,杨正义和太原莽家愿与马天诚结盟,此乃诛心之言,莽家虽不足为虑,若与杨正义早已暗中联盟,已构成威胁!小胡啊,你不仅在侮辱马天诚,还在武力威胁他,我好心为你引荐,你却来害我,如今还不肯实言相告,何以推心置腹?” 胡大先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辩解。 第七十七章 胡大的选择 裴进并不罢休,继续说道:“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要知道,你这是在赌命,马天诚岂能容忍?在天水城里他尚且颇有顾忌,但只要你出了天水城,必为人所害,对此我也无能为力,明日我就要去唐仓城了,马天诚已对我起了疑心,故而借筹备粮草之口,将我调走!” 胡大先生道:“裴师勿恼,请听我一言道来!” 裴进道:“有话你就说,不必拐弯抹角。” “是!”胡大先生道:“我早已知道朝廷北伐之事,颇有蹊跷,如今更是证实,征北大军屯于大元州边境,迟迟未曾北上,皇帝屡次借口,推延行军日期,而修仙界的各派邪魔歪道,却已陆续来了上北郡,您难道不觉得奇怪么?即便是正道人士,只要是伤及自家门庭之事,也万难做到抛头颅洒热血,何况是邪魔歪道,竟如此忠君爱国?这般趋之若鹜,仿佛有天大的好处。此为疑一;其二,如果前方北冥海战事不利,三十六岛修仙界乘雷霆万钧之势反击,区区一郡之力,何以为敌?如不早做谋划,当身首异处,万劫不复!” 裴进沉思道:“北冥海三十六岛不过是一群不服王化的野民,因为气候恶劣,是不毛之地,乃为兵家所不取,这才苟存!如今盛世来临,国库充盈,皇帝兴兵扩张,不征西域和南国,而取北冥海,虽于理不通,然皇命势大,无可阻挡!天督院和大将军府联合作战,目前已推进九百里地,已打出了大片的地盘,未见颓势,征北大军只要北上,兵出北海关,必能横推直进,取得胜利,此事早有探报,不会有假,不知你的消息是从何处证实?” 胡大先生道:“裴师,此事不宜过早争论,我先前来天水说媒,表面说好,实为分化,瞒不过您老的眼。不瞒裴师您,古阳关早已经是我囊中之物,我行此险招,不过是为了日后兵变,让那杨正义无援可求而已。裴师,您是过来人,历朝历代,古阳关本为上北郡的中心地,曾有名言:自古古阳出人杰!前朝元年,同一时期,同地同乡出文武双圣,曾主张开辟盛世,开凿了南北大运河,此乃万世功绩!然而不乐立国,抹除圣道痕迹不说,为了使气运永不凝聚在旧土,不惜将上北郡割出一州之地,命名大元州。我辈后人,永无出头之路,先父毕生心血,却换来个客死异乡,我怎能甘心?” 胡大先生终于说出了实话,也算是豁出去了。这种话一旦泄露出去,他将会有杀头之罪,谁也保不住他,毕竟文武双圣牵连甚广。 武道已成末路,但士林文人却依然强势,只是没有出过圣人而已。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道可以被削顶,文道削顶就很难了,不过也没人敢于提起文圣。曾经有位书生意外获得文圣的典籍,挑灯夜读,被其师举报,判了个杀头之罪,其师事后虽被嘲笑,但依然活得好好的,且还有人赏识,做了个小官,小日子有滋有味。近年来更有一批大儒和文人联名提出要将圣字摘除典籍,人家说拍马屁,他们是在舔,可惜却遭人诟病,不了了之! “我等你说出这番话已经很久了!”没想到裴进居然对胡大先生刮目相看,满怀欣慰道:“既然你有继承你父亲遗志的想法,凭你的才学,日后走的路只怕比你父亲要远,我当拼死护你一命,只等你回了古阳关,想必你自有保命之道,不然不会如此孟浪!吃过早饭,你还有未办完的事情先去打理清楚,明日随我同行,转道唐仓城,我自有法子摆脱马天诚的追杀。” 胡大先生面露喜色,他此行登门拜访,的确有求助的想法,只是苦于不知如何开口,立刻屈身跪坐,下拜道:“如此就多谢裴师了,学生感激不尽!” “你也不用谢我。”裴进道:“你方才所顾忌的事情,也并非完全不可能,到时候我这个长史也就做到头了,只要你能成事,日后你我自有相见之日!” 胡大先生心中微动,裴进的家族先不说,他本身就是一位修为高深的侠客,早年浪迹江湖,游历天下名山大川,真要说起来,出了上北郡地界,在民间的威望,还要在马天诚之上,民间还有裴进留下的件件传说,被人津津乐道。后来家中出了些变故,其兄长不幸殒命,其子年幼,他只能回到家族主持大局,这才结束了侠客之旅,那一年他已年过半百,回来后修心养性,并娶妻生子,求取功名,同年中举,入仕为官。 此人一生都充满了传奇色彩,没有人知道他的具体底细。胡大先生这一下想起了李修交给他的任务,眼前之人,如若能将关系更拉近一步,凭他的人脉,还怕找不到好苗子?不过,眼下提及此事,倒是仓促,他决定等明日去唐仓城的途中,找个机会试探一下口风再说。 随后二人共进早餐,随口聊起了家常话,相谈甚欢!饭后胡大先生出了长史府,走在街上,忽见前方的一家茶馆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李修的仆人李忠。胡大先生隐晦地四周看了看,漫不经心地走了过去。 老仆李忠提前结账走人,将其领到一个巷子中,这才交头碰面。 “主人知道你即将有大难临头,此难非裴进所能化解。”老仆李忠道。 胡大先生心中一震,那年纪轻轻的李修,看来真的无所不能,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算计之中,不过他也没有觉得不舒服,李修不仅是高高在上的绝顶强者,且还是他最大的靠山,连忙说道:“我已算准在天水城,马天诚不敢对裴进怎样,我与裴进同行,当无差池才对。” 老仆李忠道:“非常时候行非常之事,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别说是裴进,就算是天王老子也照杀不误。越是这个时候,三山之人越要仰仗马天诚,才能占据大义,行事只会更加方便,裴进虽有家底,现在这个时候却不能发生意外,此人留着还有大用。” 胡大先生脸皮一跳,道:“话虽如此,我命岂非休矣?” “你且独自出城,必要时刻,自有高人相助。”老仆李忠随后提醒道:“主人说了,你好自经营古阳关一地便可,收拢你的暗线,忍辱负重,发展壮大,暂时不用将手伸得太远,扎稳根基为重。你还年轻,过犹不及,日后不愁没有用武之地。” “我明白了!”胡大先生一点就透,他自己也早就让班虎放弃天水城的暗线,听到老仆李忠这么说,便将刚刚想要试探裴进口风的念头都压制下来,人情这个东西,始终是要还的,还得用在刀刃上才不失王道!既然自己有人相助,也就无须再去麻烦裴进了。 “事不宜迟,你现在就离开!”老仆李忠催促。 胡大先生选择了相信李修的能力,也不回长史府辞行,如果回去面见裴进,他还真怕难以说服那老人,自己想走也走不了。 胡大先生回到客栈草草收拾了一下行囊,身边只带着班虎,还有八位青阳山精锐弟子,天水城的暗线已经化整为零,没必要全都带在身边,反而引人耳目! 胡大先生前脚刚刚出城,探子立刻回报给长史府,裴进闻言大怒,不过随即细想一下又觉得不对劲,这才刚刚说好的事情,怎么现在就独自出城了?难道他不怕死?还是说,他有自信应付三山修士? 这一下,裴进对胡大先生有了浓厚的兴趣,如果此子当真有非常手段,日后自己也不是不可以和他合作,暗中给予资源,让其坐大。 裴进吩咐下去,任何人上门求见都闭门不见,就算是马天诚亲来,也自有一套说辞,告诉他明日一早必准时出发去唐仓城就是。而他自己则是唤来两名隐藏在长史府的高手随行,且换装易容,从另一个城门出去,转道而行,跟了上去! 平民区的古院,多是危房,久不修缮,但这里却才是天水城最热闹的地方。一大清早,人们忙于生计,洗洗潄潄,有小孩的啼哭声,女人的催促声,还有狗叫声,丈夫们匆匆忙忙出门劳作,忙忙碌碌,凡人间千古不变的旋律。 在一间荒废的古院中,李修闭着眼睛,站在门口,静默了良久。 “你在想什么?”干瘪老叟来到他的身后问道。 李修没有出声。 干瘪老叟感到奇怪,也装模作样地闭上眼睛,倾听着外面繁忙中的杂乱之声。经过李修的帮助,干瘪老叟的黑渊毒煞已被驱除,经过一个时辰的调息,被黑剑割开的创伤也基本痊愈。他知道李修已在此静立了很久,直到他调息完毕,天色已然大亮,李修还是没有动过,干瘪老叟终于忍不住发问起来,可惜李修仿若未闻。 “道兄,如果这些人全部因为我而死,我和邪魔有没有区别?”李修突然问道。 干瘪老叟预感有事情发生,道:“没有。本质上,无论是因为私欲或是公道杀人,都是杀业,罪业不分高下,只不过,因为公道杀人,如果功大于过,便能给予补偿,也算是减轻了罪业。” 第七十八章 李修的推算 “私欲?公道?”李修睁开眼睛,道:“不错,茫茫天道自有一杆秤,都是杀人,不分高下。不过眼下我既然已经看到了这一局棋,要想置身事外,已经很难做到,当初在杨家村从我窥视天机,插手左垣帝星的因果,陷入了境界带来的执着,不能自拔,后来又收了杨不讳为徒,将独眼老人拉入棋局,如今已经是骑虎难下。” “你并没有做错,我辈修仙,为了追求境界的突破,哪怕身死道消,也在所不惜,何况恰逢当时我们路过杨家村,你看到那等机缘,岂能不求取?”干瘪老叟道。 “机缘倒是未必,自从得到杨不讳后,我以前所追求的逍遥之道已然偏移,将会陷入无穷无尽的征伐之中,这并非我乐意求索的东西。”李修道:“当然了,这些都是我自找的,怨不得别人。我刚刚看着这些人们,心生不忍,一将功成万骨枯,我如果继续追着左垣帝星这条路走下去,将会有更多的人死在我手里,这就全都成了我的罪业。” “三灾九难,奉道之士之所患,你刚刚陷入慈悲境界之中,不见本体,凭添困惑,陷入盲区,这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干瘪老叟正色道:“此刻你的心神已回归本体,当明白,此事你不去做,自然也落到了别人头上,你既已逃避不得,只能将它做好,左垣帝星落在你手中,总比落入邪魔歪道手中要强得多。” “时机未到,问心有愧,恰逢此时,我心底萌生这等慈悲境界,绝非偶然!”李修眉头皱了皱,道:“只怕接下来我所谋划之事,还有变数。” 干瘪老叟道:“我一直想要问你,凭白无故出现什么左垣帝星,西楚大陆已经三国分裂千余年,这真正的帝星,到底是谁?” 李修道:“西域和南国均是军阀割据,从未真正大统,唯独北国,改朝换代,自成定数,汇成国运,而成正统,帝星自然落在北地。” 干瘪老叟道:“那这左垣帝星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修道:“此乃天机,不可泄露,日后若有人收集到两份左垣帝星,你自会明白其本源来历。我本来也不可能洞察,直到近来我动用杨不讳的师傅这层因果,深入冥想,探索虚空,接触到很多漂浮在大陆上空的混乱意识,渐渐我已明悟。当初左垣帝星本该降生在李衍秋身上,却因为我的出现,好巧不巧,刚好分成五份,散落在上北郡和北冥海各地。” “这有什么好巧不巧的,难道不是自行分散,散落各方?这还会有什么玄机不成?”干瘪老叟感觉脑子不够用了,极为不解。 李修道:“如今天下大势,共分五路。一为不乐皇室之纯正魔道,二为北冥海三十六岛之传承千年不变的古道,三为邪魔歪道,四为似上北郡三大修仙宗门和各大古士族这样的伪正道,至于第五路是谁,目前还并不明朗。” 干瘪老叟道:“李修你就实说,你是否就是这第五路的代表?” 李修道:“这个还真的很难说,这第五路,是一条新道。我虽然在创新法,但北方三郡将乱,征北大军北上,三十六岛反攻,各方势力都不会沉默,势必会乱成一锅粥,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奇迹,只怕不是人力所能推算出结果的,而左垣帝星降世只不过是个引子而已。” “引子?”干瘪老叟吃惊,难道还嫌不够乱? 李修道:“左垣帝星降世,孤家寡人,无人造势,极难成事,非得有将星降落不可!” “这……”连干瘪老叟都有些怀疑起来,道:“你怎会如此确信?你近来虽说进步不小,但这世上不乏高人,岂非都能洞察这等天机?” “只怕不能!”李修道:“这和我的一段经历应该有很大关系,可惜我目前还难以解惑,虚空深处的信息量太大,以我目前的修为,只怕难以推算出有用的东西,除非……” 干瘪老叟连忙问道:“除非什么?” 李修叹道:“除非我的本体肉身进入虚空,或许就能看到我几年前发生的一场事故的真相!” 干瘪老叟道:“不成元婴,你我都是肉体凡胎而已,一旦你进入虚空,必然五脏成灰,六腑消疏,化道为虚,你萌生这种念头很危险!” “呵,不说这些了。”李修勉强笑道:“你目前还没有看到虚空深处的境界,你只要相信,如今的战端,这一切的怂恿者,首当之人,乃不乐皇帝就是!” “那还等什么?”干瘪老叟瞪眼道:“李修啊李修,现在可不是慈悲心肠的时候,杨不讳已经在你手上,拜了你为师,你也因此获得了很多好处,你怎么可能逃得掉?唯有参与,不死不休,不乐皇帝布下这等棋局,我等就算知道,也得上,否则日后大势所趋,你我又将何处安生?” “这倒也没什么,刚刚的慈悲境界我已经退转,不受连累,我准备来添一把火,皇帝的棋局摆得大,却不够快!”李修道:“不过,到了我的境界,已经看出了左垣帝星的弊端,道兄,我将杨不讳留在身边,并非首选,在杨家村我已插手了一次,那时无所察觉也还罢了,如今却是万万不能再走错路。” “走错路?”干瘪老叟越发奇怪,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却一时也说不上来。 李修道:“其实我这些天一直在等一个人的出现,如果我能找到他,势必能帮我化解天谴!” “谁?”干瘪老叟问,随即心中一动,天谴?什么意思?不过他没有问出来。 李修道:“一个种马而已!” 正在这时,老仆李忠回来了,来到李修面前,道:“主人,胡大出城了。” “哦?你等下和虎兄一起出趟城,暗中保护他,三大修仙宗门将会有高手出马,你们只围不杀,只等他们求援,等三大修仙宗门的精锐前去才能退走。”李修说到这里,想了一下道:“还是伪装一下,正好虎兄你有黑瓶黑剑在手,三山一动,一直潜伏起来的高手,只怕就少了忌讳,到时候在郡守府里,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你这突然发难,是为了夺得第二份左垣帝星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干瘪老叟很不确定,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如果是几天前,他一定以为李修在天水城呆了这么多天,第二份左垣帝星就是他的目的,但是经过刚刚的交谈,却让他摸不准了。 李修笑了一下,没有隐瞒,道:“我如果只为得到第二份左垣帝星的气运,何必留在城里这么多日?我有几百种办法,早就将那马彩凤给弄出城去!”说到这里,李修又补充了一句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先去白马湖去找若乘,如果七天后我还出不了城,你们去找天火岛,就当我们没来过不乐国!”说完这句话,李修已转身走了,根本不给干瘪老叟再发问的机会。 “时辰差不多了,我送你们出去!”李修头也不回,祭出银河图,将二人摄入其中,没等二人反应过来,眼前景物已然大变,他们已被李修投放到天水城以南五十里之外。 “这小子现在变得好强!”二人一落地,干瘪老叟忍不住叹了口气,人比人得气死! 老仆李忠满脸木讷,仿佛没有听见! 干瘪老叟立刻瞪眼,他看见这老小子就来气,一张木板脸,也不知道李修当初怎么就看中他的? 他却也没去好好照照镜子自己长何等模样,那模样就好像一条干瘪的臭咸鱼,顶着半颗苦瓜脑袋,眼睛鼻子嘴巴皱成了一团,不仔细看还真看不见哪里是鼻子,头发稀疏,满打满算也就十几根,丑到没边际,浑身的肉加起来也不够三两,活生生就是一具会说话的干尸。 还好他有自知之明,出门总是穿着一件宽松的道袍,上好的缎子,头上也戴着顶帽子,腰上还别一把拂尘,却又实在穿不惯鞋子,最后也不强求,只能打赤脚。 老仆李忠斜着眼打量了一下,摸了摸自己浓密的头发,立马抬头挺胸起来,精神倍儿好! “你他娘的什么眼神?”干瘪老叟大怒,若非有事在身,非得揍人不可! 老仆李忠道:“我只是在想,刚刚主人的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错,我也感觉他像是交代后事一样。”干瘪老叟迟疑道:“不对啊,刚刚他和我说的那番话,隐藏着很多信息,可惜有些话我实在不懂。”说到这里,他忽然脸色一变道:“他不会真的想要肉身本体入虚空吧?不管了,先将事情给办了,回头再好好和他说道说道,明明说好的同堂开课,同桌吃饭,同仇敌忾,他自从来了天水城之后,却变了样,很多时候都一个人沉默着不说话,也不知道他在虚空中修行,究竟看到了什么?” 老仆李忠没好气道:“你好歹也是灵寂强者,和主人的修为接近些,平日里却只顾埋头苦修,你还好意思说别人的不是?你若稍微细心一些,岂能发现不了端倪所在?” 面对老仆李忠的顶嘴,这次干瘪老叟出奇的连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还有这个,你看!”老仆李忠在怀中取出了一枚空间法戒,让干瘪老叟看里面的灵石,道:“这是昨天晚上主人交给我的。” “这么多?都给了你?”干瘪老叟越发觉得蹊跷起来。 这个法戒正是当日李修从独眼老人那里弄来的酬劳,里面的灵石没有动过。 二人对视一眼,均能看到彼此目光中的疑惑和凝重。他们也不知道李修在想什么,既然李修交代他们来此护持胡大先生,他们纵然有再多的疑问,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万一自己想多了?猜错了?导致胡大被杀,岂不是坏事了? 第七十九章 马彩凤的魔胎 郡守府,郡守府占地极广,大约有四五十亩地,其间应有尽有,花园别墅,甚至田地都有一些。 平民住危房,士大夫住天堂,何况堂堂一方诸侯,没有修宫廷还是因为天水城并非历代的郡城,如今的上北郡乃是被重新划分,将古来的上北郡分割为上北郡和大元州。像古秦郡和古赵郡等古老郡地,古来的侯府,那可是实打实的宫廷大院,住过王侯,甚至皇帝,其规模恢宏的程度,远在天水城的郡守府之上! 一个小小别院,马彩凤站在小楼的窗格前,望着外面,她的思绪并不平静! 门前就是田园,甚至有一些农舍,时常能够看见过往的农夫走过,这些农夫并非普通的农夫,而是马天诚聘请的人,负责在郡守府的田地中看管灵花异草,还有大约五亩地,种植着虎牙米,此乃贡米,更当悉心料理,非专业人士很难结成硕果。 突然,她远远地瞧见一个穿着甲胄的年轻男子走来,威风凛凛地来到小院前,不怒自威,自带一股军旅中的杀伐之气。 但他却被两个人拦在了门口。 “滚开!”马钧大怒道:“尔等不认得我不成?我来看望堂妹,谁敢拦我我杀谁!” “二公子,我们自然认得的你尊容,不过,侯爷之命,我等不敢违背,还请你不要让我难做!”一位穿着劲裝的灰衣中年男子,淡淡说道。 “你们奉的是我伯父之命?我刚刚才给他老人家问安,这才前来看望堂妹,何曾说过要将堂妹软禁在小院中?只要不出郡守府,哪里都能去得,你们安敢曲解其意?是何居心?”马钧怒声说道,同时眼睛眯了一下,精光爆射,凑近说道:“何况,你们不过是我伯父养的狗,就算是三山掌门人也不敢对我如此无礼,下次你再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还不滚开?” 那名中年修士面无表情,道:“既然二公子刚刚才从侯爷那里过来,在下岂敢阻拦?请!”言毕这才退了一步,让出了道。 “什么东西!”马钧高大的身形与之擦身而过,跨入小院中去了,这举动让那中年修士脸皮抖了抖,眼中浮现了一抹寒意,另一人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还出言安慰了他几句。 上得楼来,马彩凤见到兄长,忍不住眼睛一红,未敢转身过来看他。 “堂妹,这是怎么回事?我前几日才来看过你,并不是这般情景。”马钧问道。 马彩凤摇了摇头,终于还是转过身来看着马钧,欲言又止。 马钧一看,眉头一皱,往日那豪气爽朗不输男儿的堂妹,才短短三日不见,竟瘦了一大圈不说,而且眼睑肿胀,显然时常以泪洗面所致。马钧皱眉,道:“彩凤,你乃天水军主帅,如今这个时候本不该离开军营太久,不过有我和大哥在,倒也暂时无妨。你到底是怎么得罪了伯父,竟将你软禁在府中足有半月之久?你要如实和我说来,我刚刚一路走来,明显看到府上多了很多生面孔,且个个都气息悠长,真气内敛,十分强大,已远非平日里可比。”凡人体质看修士,自有一套判断修为的准则,他这一路走来,看到的竟然全部是金丹期的强者,以前他所熟悉的那些筑基期的护卫,已经被调换。 马彩凤并未接话,而是问道:“二哥你手中向来负责情报这一块,难道你也没有收到任何风声么?” “风声?”马钧道:“最近军中还在日夜操练,且我和大哥为了防止邪魔中人混入军营生事,这几天还特意查问并且筛选,果然被我们抓出了十几个邪魔中人,个个都修为高深,幸亏我们有备无患,这才没有出现什么乱子。尽管这样,那右卫营的管贺却是办事不利,不肯配合大哥的军令行事,他毕竟是伯母的亲侄子,是你的表兄,掌管右卫营多年,我今天特意来找伯父问话,向伯父讨要一块腰牌,便能去右卫营办理好此事了。如果有你在,我何须如此麻烦?你一声令下,谁敢不服管教?” 听马钧说了这么多,马彩凤的心绪早已乱,却是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不过她也听出来了,最近这些天,只怕马钧忙于处理要务,暂时还没来得及整理情报,越发心急起来。 马钧到了这个时候,才终于发觉了不对。不是他神经大条,而是马彩凤乃马天诚唯一的女儿,又住在府中,早已先入为主,认为不是什么太大的事,过一阵子,等他伯父气消了,这事自然也就过去了。主要也是马彩凤并没有将她怀孕的事情如实相告。 马彩凤道:“二哥,你曾经在华先生医馆中呆过大半年,应该也已学了一些本事才对。” 马钧仿佛想起了某些不堪回首的糗事,不大好意思道:“粗浅的一些医理,我也只是略懂而已。” “二哥可会把脉?”马彩凤又问。 马钧正色道:“这望闻问切乃行医之基本,不瞒你说,华先生还夸过我很有行医天赋,他老人家在北国可是数一数二的名医,向来云游四海,无牵无挂,当年暂居在天水城,歇脚三年,可惜我当时和大哥赌气,大哥认为我静不下性子来,我就偏去学了,不过,我也只是为了去学习华先生的缝合术而已,主修的都是外科,疑难杂症我可就是外行了。怎么?你是哪里不舒服么?我看还是叫大夫吧,我可不太拿捏得准!” 马彩凤可不管那么多,她早知道马钧的医术可并不差,哪里懂什么内科外科?当下一把拉住马钧的手,粗鲁地让他抓住自己的手腕,要他为自己把脉试试看。 这马彩凤的力气可是出了名的大,马钧挣扎了一下,居然挣不开,也不好硬来,只得摇头苦笑道:“好了好了,我试就我试,这总行了吧?” 当下二人相对跪坐于案前,马钧开始把脉。 马钧得名医指点,并非只学到了缝合术,对一些内科的医理书籍,也曾耐着性子读过一些,并虚心请教,虽未有成,也强过寻常郎中一头。像模像样地将食指、中指、无名指分别搭在了马彩凤手腕的寸、关、尺三个部位,过了良久,他感到很奇怪,这是什么脉象?三指间,竟跳动得很欢快,有着一种“如按滚珠”的感觉。 好家伙,喜脉?马钧心中渐渐有数,正要开口说话,突然从马彩凤的脉象中传来一股神秘莫测的气感,让马钧的意识如坠深渊,他立刻大惊,想要松手,却是做不到,竟然被紧紧吸住!同时一股邪恶意念萌生,另一手毫不犹豫摸到了别在他自己腰间的一把短刀,一下拔出,反手朝他自己的脖子抹去! 事发突然,马彩凤见到这反常举动,顿时悚然变色,要想阻止,却稍显不及了! 霍然,马钧的眉心祖窍萌生了一点微光,这微光的出现,其中包含着的意境如同一炉熊熊烈火,诸邪不侵,那邪恶意念顿时如潮水般退去,马钧微微愣神,手中刀当的一声落地,他的脖子已被锋利的短刀划开一条口子,可见如果稍晚半个呼吸的时间,他已死在了自己的手里。 同时,从马彩凤的脉象中弹来一股强力,将马钧震飞在地,滚了几滚,一口气缓不过来,顿时晕厥过去。 “二哥!”马彩凤连忙上前,使劲掐马钧的人中,这才让马钧缓过神来,幽幽转醒。他此时满脸的惊恐之色,马彩凤问道:“二哥你都看到了什么?” 马钧说不出话。 这时候,马钧眉心祖窍上的那点微光化为一道丝线,在空中一卷,摇身一变,化为李修的模样。 “是你?”马彩凤看到李修的出现,虽然有些吃惊,显然又在她的预料之中。 李修笑了笑道:“马姑娘,我们终于正式见面了。” 马彩凤道:“你几次出现在我的梦中,劝我离家出走,我已经跟你说过,我爹爹膝下无子,他对我从小虽然严厉苛刻,但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何况我也已经习惯了。就算现在他不能原谅我,将我关了起来,我也断然没有离开他的想法,你此番来见我也是徒劳,难以将我说服!” “是么?”李修不置可否道:“你知不知道你怀的是个什么种?” 马彩凤皱眉道:“我让我二哥替我把脉,正是因为他曾经拜过华先生为师,想不到竟然是这种结果,听你的口气,莫非你晓得?” 李修道:“非但晓得,而且我还知道它的来历!” 马彩凤道:“到底是什么?我虽然在男人堆里的军营长大,但对这方面很是自律,如今仍是处女之身,怎会怀孕?”她很不解,觉得李修能替她解惑。 对于马彩凤的直接,李修很欣赏,这在这个社会中实属少见,也很难得。当下便道:“月初,帝星偏移,左垣天区降下庞大的气运,一分为五,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其中一个。此子秉承天运而生,天运即应人运,如今这天下乃是魔道的天下,豢养人口以为食,当今天子正是大魔,以不乐为国号,汇成国运。以此等背景降临的左垣帝星,也秉承着天魔意志,倘若降临在已出生或者大人身上,倒也还有救,如果降临在腹中,食得胎中真炁,出生后,纵然大罗神仙也是无解,此真炁乃宇宙虚玄,集磁、波、场、电、气、包含金木水火土五行基质,换句话说,你肚中胎儿一旦降世,立刻化后天为先天,成为天魔之子,此子集灾祸、病死、霉臭、伤痛、贫贱、衰败、耻辱、悲哀、惨毒十八灾为一体,出生后,先害近亲,而后祸及家族。” 马彩凤早已磨练出钢铁般的心性,面不改色,道:“你说得如此生动,我却不敢轻易相信。” “眼前已有案例在前,你这堂兄若非我及时出现,已然惨死,你如何不信?”李修正色道。 马彩凤低头看着还抱在自己怀中的兄长,一时说不出话来。 第八十章 沾上因果 “何况因为你怀上这等魔胎,短短几日之间,郡守府的气运已然风向大转,三大修仙宗门的高手汇聚在此,要对你不利,届时你父亲只怕也保不住你。你父亲虽然贵为镇北侯爷,倘若与三大修仙宗门为敌,也是自毁长城,他手上的权力将会逐步瓦解,再也无法逆转。你如果不信,我可以给你看样东西!”李修说到这里,一指点向马彩凤的眉心,立刻一蓬意识传送出去。 此时马彩凤已接收到一些画面。 首先事发,还得从雾隐县惨遭屠城说起,百剑门门主惨死,而后凶手白袍白发人在追击的过程中,被四名军士中的一人不顾性命地一捧毒砂伤及眼睛,不过到了他那种境界,眼睛瞎了照样杀戮,短短三天,雾隐县周边的村落和县城遭到屠杀,军民奋起反抗,可惜效果甚微,百姓能逃走的少,倒是有了准备,修士和官员得以仓惶逃走。 可怕的是,郡守府缄默,间接地助长了其它各方势力的气焰,开始堂而皇之地和邪魔歪道打交道,做交易,甚至聘请邪魔为随扈法师,发展壮大。这还只是小打小闹,同时也是他们的一种试探,假如郡守府再无动于衷,三大修仙宗门再无任何表示,很多潜伏的势力都会转为明面,拉帮结派。其中最不利的要属各大士族的态度,筹备粮草也开始以各种借口搪塞,叫好几路收粮官都是无功而返。 李修的本体虽然没有离开过天水城,但他的念头,却是散落各处,早将上北郡打探清楚。这段时间,李修并未闲着,还推波助澜,在各路散播谣言,李修还写了几首童谣,各地几乎同时出现了几个版本,主要唱的就是帝星偏移,即将改朝换代云云,尤其是在已故的老郡守的幼子的地界,更是人心动荡,军心思战,百姓则是惶恐。 奇怪的是,这些情报却没有一封能够抵达郡守府,马天诚依然还被蒙在鼓里,连天水军的情报系统也仿佛瘫痪。 也就是说,自从李修离开古阳关,来到天水城的这七日以来,上北郡的格局已经彻底乱了,其中当然多亏了他的推波助澜,实则也只是起到了加速的作用而已,很多潜在的威胁早就存在了,只不过多了邪魔歪道的北上,和李修的作用,才提前爆发出来,对此,李修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如果马天诚无所作为,只怕就算征北大军当真及时出现,首选也不再是远征,攘外必先安内,何况征北大军根本不可能及时出现。 李修还给马彩凤看了一些情况,在老郡守地盘的军营里,足足一支万人军队,在一夜之间,全部魔化,当即倒戈,其情况不比雾隐县好多少,逢人便杀,遇城则破! “怎么会这样?”马彩凤脸色惨白,消息怎会如此堵塞?她隐隐猜测到一定是三山修士在背后搞鬼。 李修趁热打铁道:“因为你的缘故,用不了多久,你父亲就会被架空,正所谓皇帝都是轮流做,何况是一方诸侯?我想很快,当你父亲反抗的时候,三大修仙宗门就会以此要挟,如若不肯妥协,将会留个烂摊子给他。三大修仙宗门拍拍屁一股走人,必要时候,再回来主持大局,马天诚膝下无子,但这无妨,上一代老郡守之幼子还拥有很大的威望和地盘,只是得不到三大修仙宗门的支持,所以才会被你马家打压。上一代老郡守被人割去头颅一案,据说皇帝并未为他们做主,反而削其爵位,让马天诚上任,这早就是一条火线,到时候三山修士只要反投他们,便成为压到你马家的最后一根稻草,可惜了数十万天水大军,将顷刻间化为乌有!” 马彩凤道:“这一切,你凭什么说和我的腹子有关?人心动荡,本就是如此,何况邪魔歪道四处渗透,防不胜防,你不能将这些罪过都加在我的腹子身上!” 李修道:“若非你怀上天魔种,三大修仙宗门又岂会觊觎?因此而包藏祸心?你根本不知道,一旦得到左垣帝星的气运,人的命运就会因此而改变,给乞丐都能当帝王的契机,这种好处,整个上北郡,除了你那忠诚的父亲,只怕谁都想要据为己有!很可惜,本是帝星,却成为魔星,而这一切全都在当今皇帝的算计之中,如果不是我的出现,你们马家根本连颗棋子都算不上,开局就成为了别人的踏脚石!至于你本人的下场如何,还用得着我说么?” 马彩凤有些话听不懂了,她也慌了,管他棋子不棋子,她思考的自然还是自家的存亡和利益。这时候的马彩凤看着李修的眼神里,已有了畏惧之色,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修却笑道:“我是来帮你的,自然不会害你。” 马彩凤道:“你如此做,到底有何图谋?若不说清楚,就算你说的这一切都成真,我也不会凭白无故地给你做嫁衣!” “这话可就未免小家子气了,不像是一军主帅该说的话!至于我的图谋么,当然不会无缘无故来帮你。”李修道:“你也别装成楚楚可怜的样子,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不过,你暗中培养的那批死士在我面前却不够看,先不说这些,给你一件东西。”说着,李修手掌一摊,在他的掌心多了一蓬丝线,然后化为一个生盘,李修吐一口气,生盘中一气生七莲。 七朵莲花一现,整个房间之中立刻芳香四溢,散发着祥瑞之气,生机勃勃。马钧一扫惊恐,恢复了神气,马彩凤也精神抖擞,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纵马驰骋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女,唯独她的小腹,本来已经突显,居然沉寂下去。平时马彩凤的肚子被宽松的长衣所遮盖,连马钧之前也没有发现,此刻她是以这个坐姿,则就隐藏不住肚子,然而,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她的小腹迅速地平坦下来。 “这……”马彩凤和马钧都像是见了鬼一样,这太反常了,就算以修仙界的眼界来看,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李修解释道:“你怀的魔胎,我暂时也没有办法将其取出,除非找到了他的源头,也就是他的父亲是谁。” 马彩凤脸色难看道:“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旦让我查出来,我一定要将那该死的混蛋千刀万剐,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李修道:“这事急不来,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也推算不出他的来历,不过这没什么。普通人的身孕,要怀胎十月,而你的胎儿用不着孕育这么久,四十九日就会降生,届时不走寻常路,他会先血食了胎盘,从三焦玄关而出,也就是从你第七根肋骨的中心部位破体而出,凭你凡人体质,将会立刻剧痛惨死!我现在将这七莲生盘送予你,你贴身放好,以心敬养,便能保证他能如正常婴儿一般出世了,到时候能化解他多少魔性,还要看你的造化。”说着,双掌一合,将七莲生盘融入一块上好的生玉当中,用肉眼可见,七莲栩栩如生不说,根茎也如人的脉络,深入了玉石之中,吸取养分,能够保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会枯萎。 马彩凤接过七莲生盘,面露迟疑道:“那么……你想让我怎么做?” 李修道:“不是我想你怎么做,而是摆在你面前的路已经不多,我现身只不过是给你指点迷途而已。” 马彩凤和马钧对视一眼,最后都看出了彼此的决心,这等高人,虽然不明来意,却暂时对他们也没有恶意,既然肯给予指点,那么他们接下来,也许能度过这个难关也不一定,当下双双跪拜道:“愿听先生教诲!” “很好!”李修感受到马彩凤这一跪,第二份左垣帝星便再也别想摆脱自己了,除非日后他有杀死自己的能力。随后李修让他们起身,于是说道:“既然你们都选择相信我,此事化解也很简单,我既然让你的肚子暂时沉寂,即便是三山掌门也查不出任何破绽,不过,我先问你,马姑娘,你对古阳关的杨正义怎么看?” “杨正义?”马彩凤显然想不到李修在这个时候怎么会突然提起那个人。 杨正义?马钧也是一愣,随即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堂妹,你可能不知道,三日前,古阳关的杨正义遣人上门说亲,不过,当时伯父可能是因为你的肚子,故而犹豫不决,而且杨正义已有妻室,为她生了四女一男,这老不要脸的东西,想借此伸手到我们马家来。你嫁给他就算同样做妻,也自觉矮人三分,未免委屈,最终伯父没有应允。” 马彩凤说不出话了,她隐隐猜测李修提起杨正义的用意,但是,她还有别的办法么? 李修观察到马彩凤的反应,看来她纵然对杨正义没有倾慕之情,但绝对谈不上反感,甚至不计较妻妾之事。当下说道:“你只要答应这门亲事,且一口咬定怀孕之事乃是当初误诊,三山掌门必然亲自来检查,目前他们不可能查出哪里不对,便能封住他们的口,不过,你只需说服你的父亲,只要度过眼前这一关,纵然还难洗脱你的嫌疑,也能祸水东引,日后的事就好说了,修仙界自有修仙界的规矩来办,到了那时,已和你没了多大干系!” 三人接下来商谈了一些细节,李修让马钧尽快出城,不用参与此事,只须好生整顿军马便可。 最后李修的身影虚化,消失不见。 李修的本体依然隐于小市,他正在一处很不起眼的平民区走动,随便进了一家面铺,吃的是五文钱一大碗的馄饨面,不过他也只是尝尝味道,挑了几筷子,还算不错,于是又喝了两口面汤,这才结账走人。此时,他的念头回归本体,心中有数,快速步入人群中,来到了一个古董街! 这条古董街可不简单,李修善于观察气运和虚玄,远远都能瞧见,古董街的上空,散发着各种毫光,虽然都不是多么无价的宝贝,却有几家的珍藏相当不凡。李修身上的灵石不多,不过不要紧,并不是所有的宝贝都被店家发现了价值,他能以低价挖掘即可。 第八十一章 金身护体 随便去一家店逛了逛,李修买了一块原石,花了四枚下品灵石,其实也不算廉价,原石有磨盘大小,居然切出了巴掌大一块叫作“毛血玉”的东西,价值翻了十几倍。这种东西可以加工成飞镖或者飞针,和飞剑是一个道理,修士用的飞剑并不是铁器,毛血玉就是其中一种,这不是纯玉,说起来也是一种金属,似金非金,似铁非铁,金铁之中布满了血块或者血丝,成色越好越纯,形状也越完整,晶莹剔透,血丝犹如经络,细细感应之下仿佛还有血液流动的声响,有的形成了小动物的形状,有的似巴掌,有的似剑,比如似剑的毛血玉,乃上品货色,找巧匠将整把剑都切割出来,再刻上经文符号,时刻与自己心意相连,或是以冰火祭炼,威力大增,足以挥金断流!用李修的话说,这是一种意念石,就算不是修士,凡人贴身佩戴温养,也能驱邪祛病。人这一辈子总能遇见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各种原因导致生大病或者夭折,要么就是猝死,毛血玉可以顶灾。 李修得到的这块毛血玉成色还不错,寻常的金丹高手用的暗器都达不到这种价值,遗憾的是还没有形成完整的形状就被开采出来。 李修继续淘宝,一共找到了十几块毛血玉,这才收手。 “时间也差不多了!”李修来到北城的一栋高楼之上,这是一间寺庙,占地不足两亩,香火却旺盛,人们吃过早饭之后,寺庙内外,人潮往来,络绎不绝,青烟袅袅,晨钟暮鼓。这间寺庙主位供奉的是一尊上古的头陀像,据说这尊神像名叫普罗陀,十分灵验,能够给人带来祝福,祛病消灾。李修来到的高楼,就是这间寺庙的钟楼,足有七层,遥望城中心,可以清晰地瞧见郡守府的楼宇幢幢,以李修的眼力,不说一草一木,大半个郡守府都在他的视线里,这个位置是李修特意挑选出的一号位,对接下来李修要做的事情十分有利。 正在李修耐心等候的时候,突听楼下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檀越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不如移步静室,与贫僧论道可好?” 哪里来的高手?李修心中一动,这人无声无息,居然连自己也没有感到任何征兆。 李修道:“大师既然有心与我论道,何不上来对坐?此处视野开阔,艳阳高照,倒是一处好地方,我自有香茗助兴,何其雅哉?” 那年轻的声音顿时不悦道:“年轻人怎这般无礼?长者相邀,安敢推辞?” “修行之路,达者为长,你未必在我之上,岂敢倚老卖老?”李修也卖起老来,道:“你也非此庙之主吧,我来去自如,何须你多说?呵,若你是来交朋友的,我自在此闲处,你出言扰我清幽,也不怪罪于你,前来见我即可。” “果然是后生可畏,那我便来见见你!”那年轻人的声音话落,在李修的面前突兀地现身一人。这是一个和尚,看模样倒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长者,而是十分年轻,应该和李修也差不多,甚至更年轻,只有十五六岁,穿着一身月白僧服,却已经久不打理和清洗,故而脏兮兮,且头发也很长,凌乱披散开来。 李修却看出玄机,道:“既然来见我,为何本尊却不来?而是幻化成这等模样?莫非你看不起我?” 年轻和尚道:“多说无益,我既已现身,无论本尊与否,你想离去,便再也休想!” 李修道:“哦?这又是为何?我自认为并不曾得罪贵庙。” 年轻和尚道:“你小小年纪,戾气却如火如荼,再无人来制止,日后必然祸乱一方!何况自从你进入这普罗陀寺,我能听到诸神的愤怒,你区区一个外来的年轻人,进庙不拜也还罢了,却要自负神通了得,竟然一脚踏上这座钟楼,高居于众神之上,我等苦修之士又该如何自处?今日若不能讨回公道,也枉我一世修行!” “原来是我无意冒犯了贵处!”李修听到这话,恍然大悟,但他却不可能轻易放过这个位置,时间上算来,胡大先生那边应该已经交上手了,随即说道:“不过和尚,你这话言过其实了吧,须知神佛也要有谦逊之心,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匠人垒砌而成,和他们有个毛关系?就算是凡人也来得,如何只针对我?说我践踏你们?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别人来得,唯独你却来不得!”年轻和尚道:“既然你牙尖嘴利,不肯低头认错,只有先让你见识见识厉害,方能降伏其心? “哈哈,凭你也想降伏我?光说不练假把式!还是本尊来说话!”李修冷笑起来,既然来者不善,他果断率先出手,一手探出,手掌居高临下,一把摁下! “噗嗤!”年轻和尚大怒,可惜没用,被李修破掉了他的幻术,化为一道青烟消散无踪! “吼!”在钟楼地底,一股强悍无匹的强者之气,狂泄而出!年轻和尚的本体怒了! 地动山摇,那和尚根本不顾忌伤害无辜,要知道这个时辰虽不是一天香客最多的时候,寺庙之中也是人满为患。 李修皱眉,这等寺庙中的修士,和绝大多数奉道之士不同,他们遵守的还是古老神的遗志,敬神愚人,还是祭祀的那套古老把戏,凡人在他们眼中如猪狗一般,可笑的是愚人却不自知,依然供奉着他们的神,敬仰着他们所谓的上师! 李修毫不犹豫,祭出了银河图,不惜耗费法力将数百口人摄走,打开虚空通道,将他们移到了城外。但接下来李修的神情微冷,原来还在室内供拜的部分人受到神像的护持,竟将李修的法力弹开。 “原来所谓的普罗陀,看来还并没有因为末法时代消失,还在接收着信徒的供奉!”李修若有所思起来,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仁至义尽,何况,此刻地底的和尚已经冲天而起,金光大现,他如一尊神祗一般,头顶光雨阵阵,宝光加身,足下步步生莲,反观李修则是平平无奇。 在普罗陀寺周围很多凡人见此异象,惊为天人,当即膜拜起来,而且此等情景更是吸引了全城修士的目光,不约而同都是注意着这边来。 “你是故意的?”李修脸色发寒,到了这时候,他如果再不知道这和尚的用意那他就白修炼了,这是在故意破坏自己的谋划,其心可诛。 年轻和尚道:“什么故意不故意的,我辈修行,当坦坦荡荡,不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你心中有魔鬼,看谁都是魔鬼,你还是留下吧,日夜听我说法,随我修行,当得摆脱魔障,否则必死无疑!” 李修道:“我们本来毫不相干,我不管你出于何种目的,既然强出头,那我也不会客气,你以为你们供奉着一个区区毛神,就能成为你的底气?那可就太天真了,别说是你,就算是那毛神敢于现身,我也照杀不误,想当拦路虎,我要你的命!”李修怒了,此言声落,一手探出,手掌化为蒲扇大小,一掌摁下。 “还来这一招?哈哈,我有金身护体,岂是你可度量?给我破!”年轻和尚看到李修还是刚刚那一招,先两手结印,此印乃以不动为根本印,立刻周身华光普照,如同山岳般高大威猛起来,诸邪不侵,任李修一掌拍到身上,无伤大雅,同时他一手捏拳印,进行反击! “砰!”李修硬接一拳,身形暴退,没有恋战! “噗嗤!”但紧接着,眼看年轻和尚意气风发,正想追击,突然脚底一个趔趄,顿时大惊失色! 怎么会这样?年轻和尚突然满脸惊恐起来!在他身上出现了三蓬丝线,一蓬如紧箍一样绑住他的脑袋,一蓬圈住他的小腹,第三蓬则捆住他的手足。 李修一步跨出,一掌摁住他的脑袋,然后一拉,三尸出窍,李修的长袖如刀,划拉一下,将年轻和尚的脑袋割了下来,提在手里,金黄色的鲜血立刻如泉水般涌出,化为金光点点落下,如一阵光雨! 一大高手,就此殒命! 李修双掌一合,将他的三尸互搓,烧成灰烬! 这一刻的李修,当真犹如一尊魔神一般,挥手杀一人,他居高临下,发现还有高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步跨出,落到禅院。 “嗡!”的一声,禅院金光爆射,护持善男子,李修猛然双掌横推,磅礴纯阳掌力,威势压盖金光,连带着院落都被他掀翻了,却见一个蒲团之上,静坐着一位老僧! “檀越可是想要大开杀戒么?”老僧睁开眼睛,看着李修。 李修道:“我本不欲和你们为敌,不过是借贵宝地一用,你们这寺庙,占据着上好的风水宝地,几乎可与那郡守府平起平坐,分摊了天水城的不少气运,你们就应该有所觉悟,一旦事发,这个地方必为人所用!” 老僧道:“如此说来,你是承认了要对镇北侯不利了么?”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李修笑了,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套自己的话,有意思么? 老僧道:“我虽出家多年,但也出身瀚辰书院,本庙谁都能借用,唯独你这样的人,心怀祸胎,却是无论如何也借不得!” 第八十二章 作战 “原来还是私心作祟!”李修道:“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做什么?出手吧,我给你机会!” 老僧道:“刚才我见你一念之间,救下不少善男信女,可见你魔障不深,就此罢手,退出本寺,我既往不咎如何?” 李修道:“呵呵,刚才如果我技不如人,死的就是我了,你见识了我的厉害,却前倨后恭,想要收手,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道理?” “罢了罢了,既是劫数,我身为本寺方丈,理当挑起护寺重任!”老僧说到这里,长身而起,和李修对立,一时间,他全身剧烈的抖动起来,骨骼噼啪作响,血液流动如同溪流,心脏张合响如战鼓,他要借此来将自己的精气神都提升到最佳状态,此人根基牢固,且内丹修为,还在刚刚那年轻和尚之上! 李修没有动,说给对方出手的机会就绝不食言! 在普罗陀寺的大雄宝殿旁边的一间密室中,还隐藏着一位老僧和一个小和尚。 “师父,那恶魔一招之内杀死檀光住持,也不知用的是何种魔法,方丈未必是那恶魔的对手,不过如果我们出去帮手,则能增加胜算,说不定能将恶魔一举格杀!”小和尚愤恨说道。 老僧叹道:“万万不可冲动,此一时彼一时,悟满,你要知道,自从你从北冥海回来之后,你身上就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即便本寺化为乌有,只要保住你,日后也必能大兴!” 小和尚悟满道:“师父,我身上的变化,究竟有何说法?” 老僧道:“天机不可泄露,日后你自会明白,等下方丈与那恶魔交战之时,三大门派必然不会坐视不管,那恶魔也断然不会心服,非要斗过一场,到时候你便挑准时机从地道遁走,没有修成不可回寺,切记!” 在天水城的西城,一家不算有名的妓院之中,一名油头粉面、头上插着一朵红花的年轻人,睁开眼来,他是天水城以东的马下县有名的富家子弟,名叫泰承逊,年纪大约二十五岁,地方上都叫他泰大官人,即将到正午,他却依然左拥右抱,睡在粉帐之内不起。此时他有所感应,脸上的那抹不谙世事的纨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谜一样的深渊,让人无法揣测其心思。他起身穿衣,即便佳人相留,他也如同未闻,只是留了些赏银,不曾亏待。出了妓院,叫了一驾马车代步,朝北城而去! 在城外,胡大先生一路赶路,不过明知自己不会好过,故而他也不忙,马不放缰,反而刻意减缓了速度。大约走了一百五十里地,此地一面平坦,被荒草铺盖,正行间,突然前方冒出了四个人,四个都是气息悠长,真气内敛,俨然是金丹修士。胡大先生一行勒住马匹,回头望去,身后三十丈远,不知何时,也冒出了四名修士,也是金丹。 “真是看得起我,不过,如果只是区区八名普通金丹,倒也无须帮手,岂能留得住我?”胡大先生不惊反笑起来。 班虎道:“师父,昨夜蒙您传我禁法,我有自信对付一个,加上几位师弟,最多拖住两个金丹,剩余六个,师父你能应付得来么?” 胡大先生道:“若是往常,即便出来四个金丹,也足够打发我们,不过此番却就不好说了,还得斗过才能知晓!”言毕,率先打马前行,班虎随后,看这架势,是准备先冲到前面,干掉四人,就算干不掉,重伤一两个,接下来对付剩余的人就好办了很多! “杀!”见对方率先出击,八名金丹更不搭话,立刻罡气覆体,利刃出鞘,围杀上来! 在荒草地的另一方不远处,远远吊在后面的干瘪老叟和老仆李忠也在观察着战局,不过,他们没有立刻上去援手的意思,而是准备看看胡大到底有何不凡之处,值得李修如此相助! 郡守府,马彩凤见到了马天诚,表明来意,随后说自己怀孕是大夫误诊。马天诚大惊,原来他也早已收到风声,说马彩凤肚子里的孩子是什么左垣帝星降世,这还得了?故而一直避而不见,不知该如何处理。此番一听说是误诊,同时也大怒! “安敢欺我?着实可恨!”马天诚拍案而起,喝道:“来人,立刻通传三大掌门来见我!” “老爷,三大掌门如今不在府内。”老管家马承说道。 马天诚奇怪道:“他们若不在府内,去了何处?” 马承道:“普罗陀寺刚刚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是一尊绝顶高手,与普罗陀寺的住持檀光发生冲突,被那高手给摘了脑袋,如今又和方丈智能大师斗起法来,三大掌门已经前去平事,不过,那人也真是了得,根本不由分说,一人独战四大高手不落下风!” “天水城何时出了这样的人物?”马天诚皱眉,随即对马彩凤说道:“既然你是被人误诊,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你离开军营已经快半个月了,当速速回营,免得生变,有你亲去右卫营处理你表兄管贺之事,比你堂兄要顺手得多。” 马彩凤心中可是一直惦念着自己的肚子,只是暂时被高人给抚平了而已,就算是正常情况的孕育,三个多月就突显了,再也藏不住,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哪里还能顾得了军营的事情?当下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爹爹可有事情瞒着我?” 马天诚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问道:“我有何事瞒你?” 马彩凤道:“爹爹你应该早就知道,天水军已经发展到一个瓶颈阶段,如今上北郡已然出现乱象,如果爹爹还不懂得审时度势,纵横捭阖,拉拢人心,而是只仰仗三大修仙宗门,日后如果动荡,面对更大的利益和诱一惑之时,三大宗门未必不会弃爹爹不顾,转投他人。只有不断壮大我们的实力,才能让他们紧紧地依附!” 马天诚叹了口气,颇感欣慰道:“我的女儿的确长大了,既然你已经看到了这一点,想必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妨说出来让为父斟酌。” 马彩凤直言不讳道:“古阳关自古以来便是兵家重地,本朝开国虽分出大元州,却依然难以改变其地理的根本优势,爹爹当早谋生路,不如与杨正义修好!先将本郡南方扫平,则可高枕无忧!” 马天诚道:“看来那件事情始终瞒不过你,依你所见,难道甘愿受委屈?” 马彩凤道:“爹爹您一早就将我当成儿子来培养,不就是想要有一天,我能肩负起家族的重任么?如今正是到了一个关键时刻,女儿嫁过去,未必会委屈,也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将我当成女人一样管束,爹爹不必疑虑,倘若杨正义不听我劝,日后我取而代之,有何不可?” 马天诚明显心动了,但看了一下自己的女儿,却还有犹豫。 马彩凤道:“天水军有两位堂兄在,足够替爹爹您分忧了,管贺之事,我这便亲自前去处理,不必理会母亲的感受,此刻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爹爹坐镇天水城,我们里外一心,何愁家族不能度过难关?” 马天诚道:“只怕到时候,三山掌门还要来检查你的身孕之事。” 马彩凤道:“我的身孕乃是误诊,此事千真万确,爹爹看我的肚子,已经消肿,他们若是不信,便让他们去军营来替我检查即可,事不宜迟,女儿先行告退!” “去吧!”马天诚摆了摆手。等马彩凤走后,他才叫来马承,道:“你亲自出城,带我马家的高手,务必确保将那胡大格杀,此人未必和杨正义是一条心,乃是隐患,留不得!如果三山修士能够成功将他斩杀也还罢了,若不成功,你便亲自出手,记住要快,裴进有心护他,你要小心!”既然马彩凤日后会下嫁杨正义,那么像胡大先生那样的人,自然是要干掉,他这是先为马彩凤扫路障! 马承领命,只带了两名好手,驾着云翅鸟,朝南城外而去! 普罗陀寺,李修和方丈智能大师正要斗法之际,猛然之间,身后落下来三位强者,封住了李修的退路。 “何方道友,岂敢在天水城内大开杀戒?未免不将我等放在眼中!”说话的人正是瀚辰书院的院长卢子升。 看到三人的出现,智能方丈和李修都选择了暂歇斗法,各自退开几步。 李修淡淡说道:“你就是卢子升吧?你项上人头用不了多久自有人来取,此番若是回到瀚辰山闭门不出,有护山大阵护持,或许能够化解劫数,还来多管闲事?老天也救你不得!” “原来是你?”卢子升认出了李修的模样,正是昨夜被卢姝冰封的那个少年。 李修道:“还认得我就好,你那妹妹听从我劝,很快她就会动用一切资源,找出卢门幕后真凶,她乃正卿夫人,别人动她不得,想要让她投鼠忌器,灾难自然就会降临在你身上,你是卢门仅剩的火种,且你苦修一生,并未娶妻生子,而她早就没了生育能力,说起来,你卢门还要依靠你来传香火,怎敢不惜命?” 卢子升脸色阴晴不定起来。 “怎么?你们认识?”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颇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 这是和卢子升同来的另外两大掌门人之一,太清宫掌门长安子,是一位活了很久的老怪,辈份极高,且精力旺盛,并不肯退居幕后,留恋着世俗的花花世界。 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另一位风雷阁掌门秦伯飞,看起来年近四十,他的眉头也皱了一下。 李修能在一招之间让檀光法师送命,说明本身也有着杀死他们的实力,他们自认为不会比檀光强多少,不过,身为掌门人,护身法宝就不是檀光能比的了,也是他们的底气所在。如果这人和卢子升是一伙的,他们就要考虑一下接下来该如何收场了,毕竟他们带来天水城的高手其实也并不算太多。 卢子升道:“我和这位道友只是见过一面而已,尚且还不知名字。” 李修道:“我名李修,无名小卒而已,几位若要动手尽管上,我没有什么背景,只要你们手底下能胜我,日后也不会有麻烦。” 第八十三章 三山掌门出手 “各位!”智能方丈说道:“此乃本寺自家之事,我自认为单打独斗要想取胜很难,不过,若不斗过一场,日后本寺有何颜面在此立足?你们还请不要插手!” 长安子道:“智能,你休要逞强,刚刚此子信手之间摘去檀光人头,在场的有谁自认为能够做到?你要找死没人阻止,不过却没人可以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行凶,今日若不降伏,别说你小小的普罗陀寺,就算是我三山也会被人笑话!” 秦伯飞也道:“此子手段残忍,非魔即为邪,该杀,无须讲什么公平道义!” 李修笑了笑,转而看向卢子升,问道:“你怎么说?” 卢子升目光微闪,也没有犹豫,道:“我们三派向来共同进退,道友稍后只管拿出真本事,此战过后,你必然声名远播,也不枉费修炼一场!” “好!”李修不但不生气,反而抚掌笑道:“好一个声名远播,卢子升,你与这三位不同,你本是一大书院之长,本不该过分参与世俗之事,否则万万难以做到‘为人师表’这四个字,须知凡事都不可两头相顾,希望今日这一败会让你明白一个道理。” 卢子升问道:“什么道理?” 李修道:“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嗯?”卢子升心头一震,仿佛很多迷雾居然因为这句话而隐隐拨开,犹如醍醐灌顶,他好像抓到了什么,却一时半会儿又不确定。 “小子狂妄!死到临头还废话连篇,我来替你家大人管教你!”长安子大怒! “老东西,你活得太久了,老眼昏花,今日如果能将你杀死,你的后辈还得感谢我,否则何时会有出头之日!”李修冷冷言道,同时身躯一震,道:“来吧,让我来见识见识你们的手段!” “找死!”长安子怒喝,这一瞬,四大高手同时罡气覆体,率先出手的不是长安子,却是智能方丈。只见这老头袈裟鼓胀,左手捏一个紫金钵盂,右手持降魔法杖,双目含怒,身如古老金刚神。 李修双掌互搓,嚓的一声,左手成捶,化为七莲生盘,白光普照,右手并指,成纯阳火剑! “砰!” 李修转眼已与智能方丈斗过七招,其间可以看见山河流转,日月星曜炸裂的场面,二人不但在拼斗真气法决,而且比拼的也是个人的修行境地,精神意识的对撞! 猛然间,降魔法杖和李修的纯阳火剑的剑尖在空中接触,只听“叮”的一声脆响,巨大的颤鸣,激起一阵乱流,四下席卷乱窜,在智能方丈震惊的眼眸中,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五指被震开,降魔法杖脱手飞去,李修脚下错步,身形只一晃,快速与智能方丈擦肩而过,噗嗤一声,血光飞溅,飞起一只断臂! “啊!”智能方丈痛叫出声,本来到了他这样的境界,断臂之痛也不会让他如此失态,主要是李修的纯阳火剑乃是真气化形而成,断臂处,火苗窜入对方的经脉之中,直袭对方的心脏!这种钻心的痛楚,没几个人能忍受得住。 智能方丈身形暴退,连忙伸手自封经脉,运气相抗!暂时失去了可战之力! “果然棘手!吃我一斗!”长安子见状,果断祭出一件米斗法宝,此宝乃是个梯形四方体,上宽下窄,滴溜溜直转个不停,朝李修的后脑勺打来。 李修脑后如同生眼,反手以七莲生盘相抗,抵在手中。 “呼哧——” 这米斗法宝在一瞬间释放出惊天动地的念力,此念力乃众生的求生本能的收集,米乃众生之基本,没有米,则众生皆饿死。正所谓“大米一斗,索钱万银”,“饥如肠断”,从修行的角度来看,也可谓食米如食毒,食为性之罪首,一顿不吃都不行。饥饿犹如跗骨之蛆,人在极度饥饿时,什么都不想做了,什么金钱美女权力都是下品,人之本性乃为掠夺和吞噬,说起来和蝗虫也没有区别。 这件宝贝明显是太清宫的数一数二的宝贝,十分古老,收集到几个朝代的民生精华,去粕留精,祭炼而成。普通人一接触到这惊天动地的念力,立刻心神不定,陷入其中,化为饿鬼,无法自拔。 李修却不受影响,他参悟和开创三尸法诀已然有成,不是干瘪老叟当初斗黄巢的情景那般刚刚涉猎。这米斗的奥义也在三尸之列,李修运转百脉,手中生盘化为一片苦海,苦海中的七朵莲花徐徐绽放,花露喷薄而出,只在瞬息间,便驱走了从米斗法宝中释放出的念力的恶性。人毕竟不是牲口劣畜,精神是人们的向往和追求,饥饿本能是一种恶性循环,超越这种循环唯有激发恶性当中的某种高尚品格,便能舍生忘死,自然而然也就忘记了饥饿和痛苦! “嗯?怎么回事?”长安子的脸色猛变,他这法宝百试百灵,杀过多少强者连他自己也记不清楚了,此番对这少年非但无效,且看对方一手抵住米斗,居然好似还有所感悟? 风雷阁的掌门秦伯飞道:“看来只能动用我的法宝,方能一举将其拿下,我辈修行,辟谷餐霞,食气不食米,也无伤大雅,此子心性坚韧,不受你那米斗克制,也不是说不通。我的宝贝却不同,任何修仙之人,都必须经历风雷两劫,去!”此言声落,在戒指上一摸,摸出一件法器,此法器乃是一个弧形缺盘,分为两色,扬手打出,朝李修的头顶套去! 李修刚想伸手将其摄走,那弧形缺盘却悬在他头顶不动了,立刻释放出一道雷电劈来,轰得一声,将李修劈得头发倒竖,全身毛孔都是炸裂。李修并不抵抗,而是脚下一跺,将雷电狂泄入地底,正在这时,那弧形缺盘中却又释放出一阵怪风,此风不是东南西北风,也不是熏金朔风,而似鸹风,自李修头顶的囟门中吹入六腑,直下丹田,穿九窍! 李修这才脸色微变,全身打起了摆子。 秦伯飞见状,面露喜色。 正在这时,只见一股莫名的虚玄之气,猛地从李修的尾闾关直通中脉,逆冲黄金殿,直冲脑顶心,气冲斗牛!他的脊椎如同一头大龙,一柱擎天,古今长存,有了一点不生不灭的味道! “好小子,不过,我这风雷劫盘,可不止这些!”秦伯飞眼看着李修运用神通,就要挣破鸹风,立刻结出手印,控制弧形缺盘猛然倒旋起来,随着他作法,只见整个天水城都立刻风生大作,本来无云的天空之上突然雷云滚滚而来,秦伯飞脸上有些得意道:“既然我的法宝不能取胜,那便向天借力,我不信这小子能够在天劫之下存活!” “是么?”李修猛然一拳轰开米斗法宝,不等对方造势,伸手就去拿那弧形缺盘。 “没那么容易!”秦伯飞控制着法宝,立刻将风雷化为道道刀兵战马,力斩李修。 李修以双掌浑厚真气硬抗,不让风雷近身。 “李修,你看好了!”一直没有行动的卢子升终于出手了,从他手中打出了一把戒尺。这戒尺看起来只有二尺三寸长,两指来宽,通体金黑,这一出手,飞出去,竟被它拍中李修的脑顶! 当的一声,李修脑袋立刻嗡嗡炸响,眼冒金星,同时,戒尺之中也传来一股磅礴的念力,瞬间,李修感到自己回到了幼童时期,他看到了夫子教学生的画面,也看到了法师在训练弟子的场景,学堂的亭台楼阁,寸土寸瓦都不再平凡,而是高高在上,如同一座座大山一般深不可测,这是每个学童初学时的一种感受,随着年龄的增长,需要他去不停地学习和通过各种测试和考验,每段经历都是一种磨砺,苦不堪言,身临其境。 但是李修的脑袋猛地空明,一下就从这种意境中挣脱出来,口中淡淡说道:“你根本不懂我的童年,你采集的这些数据,祭炼而成的法宝,对我来说都是小意思,我小时候吃过的苦,和你的概念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破!” 李修从小接受的培训,乃是人工智能的专业培训,人工智能没有任何感情,每一堂课都是做到了极限,学员如果疲劳过度,就用药物治疗,或针刺疗法,电击疗法等,激发潜能,那才是真正的噩梦,对于李修来说,戒尺中的奥义对他的折磨根本不算什么!李修一拳将其轰飞了,让卢子升脸色大变,这怎么可能? 突然,一件紫金钵盂朝李修的后背心轰了过来,原来智能方丈此番稍微回过气来,吞下丹药,补气回血的同时,也参与了围攻! 这紫金钵盂也相当不凡,其中的奥义却是一束黑光,乃是从大地山川或是一些乱葬岗、万人坑中采集的死亡之气祭炼而成。 李修并不理会,他一路修行,无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生死奥义早已经有了很深的领悟,智能方丈的法宝虽然是死亡奥义,却根本难以奈何李修!李修托出一掌,以生盘相抗,果然他的生盘并不落下风。 一时间,四大高手都打起精神来。李修仅仅以血肉之躯,运转法决和神通,却是斗了个不相上下,这四件法宝拿出来,任何一件都自成一个领域,其中所包含的奥义和道理非常高深,不是那么好破解的,然而李修小小年纪,却能够一一化解,时常还以拳掌轰击法宝,将四大高手震得神魂激荡,苦不堪言,这是一场苦战,也是他们事先谁都想不到的事情! 第八十四章 左垣帝星之悟满 “师父,你让我现在就走?”大雄宝殿暗室中的小和尚问道。 老僧道:“那恶魔已被牵制,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小和尚道:“师父不如和我一起走吧。” 老僧道:“为师自小就在本寺做沙弥,随你师祖修行,早已发下宏愿,一生将以护寺为己任,寺在人在,寺亡人亡,我是不会走的,该说的话我也都说了,你好自为之!”说到这里,老僧起身打开暗室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小和尚看着老僧的背影,眼睛都红了,但却终于还是没有跟上去,他知道接下来自己的师父也会去和那恶魔拼命!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该留在北冥海,师父说我身上有福也有大祸,说不定就是我把祸带回来的?”小和尚十分愤恨,不过没有办法,眼下自己的修为根本还不够看,他打开暗室的一个地道,悄悄离去! 出口是普罗陀寺向西的两条街外的一棵老树下,十分偏僻,小和尚走出来,此时这些临近普罗陀寺的街道已经被郡守府里的官兵肃清,连一个人都没有看到,家家都是关门闭户。小和尚没有停留,他对这一带熟悉得很,一路走弄串巷,他要出北城门,这条路线最近。 但很快,一条巷口却有一个人在等着他。 这个人油头粉面,一双桃花眼,头上插着一朵红花,穿着十分得体,他背靠在巷子里的墙上,似是在此等候多时,颇有几分慵懒。 “你是谁?”小和尚十分警惕地问道。 油头粉面的男子淡淡笑道:“你是普罗陀寺的悟满小师傅吧,我们曾经见过面,可惜你师父檀真法师并不待见我。” 小和尚悟满这才想起去年的时候,他的确在寺里见过此人,此人出手阔绰,那时候的确是他师傅檀真法师亲自接待的,可惜一番论道下来,檀真法师认为此人心怀魔种,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悟满道:“你叫泰承逊,我认得你。” 油头粉面的男子泰承逊道:“难得小师傅还记得我,既然是熟人相见,跟我走吧。” “你不要看我年纪小,就觉得我好欺骗!”悟满指着对方道:“你我并非同道中人,把路让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哦?”泰承逊眼睛眯了眯,这才转过身来直面悟满,道:“你有什么手段尽管施展开来,我若不能破解,让你给逃了,那也是你的本事!” “我和你无怨无仇,非要逼我?”悟满脸色难看道。 泰承逊道:“你心里明白,你到底得到了何等机缘,我虽然不知道你怎么会有这等好运,不过不重要了,你必须跟我走,不然我的努力将付诸东流!” “我的机缘就是我的,你想拿走,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悟满在这一刻,他的眸子深处出现了一道黑芒,瞬息之间,眼白消失了,他猛然一脚跺向地面! “啊!”悟满满脸痛苦之色,但他还有神智,他眉心祖窍的一团黑气,被一道金色佛光封住,随着悟满快速结出十个法印,那团佛光破裂了,他脸上出现了魔纹,那丝神智立刻被淹没,彻底魔化! 这让泰承逊双目都不由一凝,不是因为对方魔化,而是好像认出了那十个法印的来历。 “这是……”泰承逊觉得自己托大了,想不到此子竟然已然能够运用帝星的力量,古佛之法,不愧是在魔道鼎盛时期,尚且能够分庭抗礼的一条无上道路!他果断出手,身形一闪,一爪朝悟满了头顶抓去:“镇魔手!” 这镇魔手一出,他爪间出现了一蓬红白微光,瞬息之间,红白微光化为一个牢笼,将悟满封在其中。不过,同一时间,悟满第十个法印已然结成,十个法印分开结成似乎也没什么,但结合在一起,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十方净土极乐大藏!”泰承逊吃惊,终于确认,他感受到极大的威胁! “轰!”来不及暴退,泰承逊在这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灵魂出窍,他立刻陷入了一个庄严之地:金沙布地,有七宝池,八功德水,诸宝行树,七重宝罗网,声乐千种,散发出丝丝微妙之音。这种耳濡目染,瞬间将泰承逊带入一个醉生梦死的幻境之中,游走在粉帐红楼之间,此皆是他一生的过往,凡有过失,皆得圆满,凡有卑劣,皆获福德。一时间,泰承逊双眼迷离,难以挣脱。正当他享尽所有,霍然,圆满有缺,福德骤逝,美女化为骷髅,金钱化为狗一屎,连他深宠的爱妾,也化为一把匕首,狠狠地捅入他的心窝! 这把匕首,并非美女所化,而是悟满致命的一击。但随即,他面露惊疑之色,明明泰承逊已被自己捅穿,生机消退,不死也重伤,奇怪的是,这个人突然如一个影子随风消散了。 “道气留影?”这是古老道家极为高深的法术,以功代过,功是功法,也可以说是功绩,化为一道影形,他杀死的并非本体。 “该死,我小看了你!如果再让你成长一年半载,我便难以将你降伏,现在你给我跪下,镇压!”一道声音响起,在悟满悚然变色的目光中,他肩膀上犹如万钧之力压身,双膝砰的一声跪倒在地,泰承逊一爪落下,悟满立刻失去了所有知觉! 虽说是被自己以强大力量压迫让这小子跪倒,但泰承逊依然颇有所得,获得了左垣帝星的一些相关信息。他脸上却冷寒下来,满脸的妒忌和恶毒,咬着牙:“老家伙果然偏心,有这等好处,如果当初愿意分给我一份,我怎么可能还是如今的境界?不过是前朝的余孽子孙而已,我不信,凭我的天赋,不能逆转我卑微的身世,匡若虚,有朝一日,你会后悔放弃了我!”言及此处,他手中出现了一口青铜古钟,将小和尚悟满摄入其中,他的身上居然也有一件可以装活人的虚空法宝,类似于李修的银河图一般。正在这时,泰承逊似乎有所感应,果断翻墙进入一栋民宅之中,隐藏起来。 果然,他前脚刚走,立刻出现了两个看起来很普通的人,一个是乞丐打扮,一个则是小贩穿着,他们身上还散发着奇怪而难闻的气味,若有人从他们身旁经过,只怕还得捂住鼻子,可见他们并不是临时换装,而是早就混在天水城了。 “刚刚那种气味,似乎就是天魔之子,怎么一下子消失了?”小贩皱眉说道。 乞丐道:“必然被高手捷足先登,既然如此,马彩凤便不能再失手,我等立刻潜入军营,计划要提前!” 小贩道:“那马彩凤刚刚从郡守府里出来,我正好在街上,可是丝毫没有嗅到气味所在,莫非主上卜算失误了么?” 乞丐道:“主上绝不可能失算,究竟是怎么回事,将马彩凤抓获便真相大白。她好好地躲藏在郡守府里也就罢了,我们拿她也没办法,但是现在么,那就不同了。据说马家老祖已经秘密潜入府内坐镇,甚至比马家老祖更加可怕的马行空,也有可能来了天水城。” “马行空?马天诚的父亲?他不是早死了么?” “前朝上北郡国相马行空,本来是大观国数一数二的大儒,最后山河破碎,改朝换代后,不乐国皇帝御驾亲征北地,马行空见大势已去,心灰意冷,也没有抵抗,打开城门,率众投诚。没过几年,马家就对外称他们的家主郁郁病终,还举办了一场大丧事,但却瞒不过像主上那个层次的人,马行空实则弃文修道多年,深不可测!” “区区一个假死之人而已,如今的上北郡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别说是他马行空,即便文圣复生,又还能有何作为?” “你当慎言,一旦到了那种境界,别人只要在背后提起他们的姓名都会被感应到,何况是念念不忘,必有果报,你找死没人拦着你,可别连累我!”乞丐提醒道:“我们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则可,现在就去找马彩凤,神不知鬼不觉,只要将其带出马家属地,即便是马行空又岂能奈何?” “好,那便提前开启天魔计划!”小贩说到这里,脸上已难掩兴奋之情,忍耐了这么久,总算可以出手了。 二人像个普通人一样,出了小巷,朝城外走去。 “是他?这可是匡若虚的老对手,派了这样两个棒槌来,我正好顺藤摸瓜,叫他们前面捕蝉,我就黄雀在后,嘿嘿!”泰承逊翻墙出来,脸上略显古怪,随即又思考起这二人的话有几分可信,暗道:“马彩凤去军营了么?什么时候的事情?看来三派掌门不过如此,老棒槌们,不足以成大事,正好也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高手,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也省得我来敲打!”嘀咕了几句,也朝城门走去,不久就出了城,远远跟上了那乞丐和小贩,吊在后面。 第八十五章 屠寺 李修和四大高手还在激战不休,其实他这是在锤炼自己的肉身和磨合自己一些想法上的武技,他的元神和精神意念远远强过肉身本体,如果不是这样,他要取胜也不难。尽管如此,时间一长,李修越战越勇,相反,四大高手的压力就猛增。 长安子喝道:“你们此时若还留手,一旦让此子逃了,后患无穷!”正当他要率先拿出压箱底的本领时,突然一道身影远远掠来,此人正是跟他一起来到天水城的太清宫长老,远远见到几人联手施展法宝,居然还斗一个年轻人不过,那太清宫长老脸色变了,到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 “你来做什么?我不是让你呆在郡守府里守着,寸步不离的么?”长安子瞥见自家长老,转念一想,立刻觉得不对,忙接着问道:“不对,你来必有要事,快点说!” 太清宫长老道:“掌门,马彩凤回军营了。” “什么?”长安子一惊,但也没什么多余地反应,选择了缄默,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行,说开了就没意思了。卢子升和秦伯飞自然也听到了马彩凤回营的消息,也没说话,这一下,三人很有默契,再也没有丝毫留手,要尽快将李修解决。 “太上三清指!” “九转冰心诀!” “逆仙风雷斩!” 唰唰唰的三道虹光,被三大掌门以毕生功力轰出,瞬间将李修给吞没!而三件法宝也加大了力度,誓要将李修格杀! 智能方丈见状,暗道降魔的机会来了,也拼尽所有! “你们三派的脑子坏掉了吧!”李修感受到很大压力,竭尽所能地抵挡着对方的法宝攻伐,仅以生盘勉强抵挡着对方的强大法决,居然并未溃败,嘴上说道:“各位,刚刚普罗陀寺西边的方向,那股熟悉的气味你们应该不陌生才对,找我拼什么命?何必呢?” “什么熟悉的气味,小子你死定了,别说那些没用的,休想转移我们的视线!”长安子冷冷说道。 李修没好气的道:“你们三派怀的都是什么心思,我岂会不知?你们想过没有,我才刚刚踏足这里,这两个没毛的秃驴为何不顾性命地来阻挠我?难道不觉得可疑么?普罗陀在上古虽说只是个小小毛神,但如果我所料不差,他应该躲过了那场末世法劫,千年来一直隐藏在虚空深处,夺得了古佛一途的气运。左垣帝星的气运自然也要算他一份,落在其后人身上,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你们应该找这位智能方丈的麻烦才对,不必找我拼命!” “孽障休得妄语!除魔卫道一向乃我寺本份,以老衲和三派的交情,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的么?”智能方丈怒了。 李修道:“哦,原来你们本来就是一伙的。” “休逞口舌之利!”智能方丈道:“这数十年来,我与诸位道兄曾多次联手退敌,镇杀过多少邪魔?当今天下虽然皇帝为邪魔正名,但上北郡修仙各派同气连枝,一致对外,誓以驱魔卫道为己任,方才有如今的局面,你虽非邪魔中人,但邪魔已经在你心中扎根,不日便为大患!我佛慈悲,纵然不将你除之,也须施法灌顶,以我佛大慈悲大无畏精神加以感化,让你回归正道!” 李修冷笑连连,道:“邪魔?正道?你是在搞笑么?成王败寇的道理,怎么你苦修到这把年纪却不懂?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道本就没有慈悲心可言,优胜劣汰方为大道,你这理论不过小道耳,所谓成事在天,谋事却在人,你所谓的驱魔卫道只能证明你小肚鸡肠,不识天数!况且,你也是有德的大师,当明白不论是心有法执还是我执,都是障碍,你不去想办法脱离,反而妄生见性,可见你永远只能困在普罗陀的掌心之中,再无出路!” “你果然魔根深种,还在巧言令色,死不足惜,既然如此,别怪我辣手无情!”智能方丈怒火中烧,刚刚李修的那番话,便是在说他普罗陀寺藏了一份左垣帝星之子,这让他起了杀心,后来这一番论道,他也落了下乘,他脸上杀机浮现! 李修冷冷喝道:“恼羞成怒的秃驴,你不过如此!我懒得和你多说,你想杀我?尽管放马过来!” “如你所愿,护法僧何在?”智能方丈怒吼道! 一道声音响起:“护法在!” 咻咻咻…… 在一瞬间,普罗陀寺周围光芒大盛,先后现身了一大群僧侣,足有九九八十一人,个个都是金光盖顶,为首之人,正是悟满的师父檀真法师! “孽障魔性难驯,尔等当以十方净土极乐大藏真言助我降妖伏魔!”智能方丈大喝! 长安子三人对视一眼,均能看出彼此的深意,这个真言大阵非同小可,毕竟此处乃是普罗陀寺,占据着地利,不过,若想真正镇杀此子,却还不够,还须一件大杀器! “智能,此乃天水城中,你岂可用此等大阵?真言一经施展,杀伤力极大,专攻人七窍,非死即残,且极难把握,这满城百姓将藏于何地?”卢子升皱了皱眉,提醒道。 智能方丈道:“所有罪业,贫僧愿一力承担,稍后只要我将此子困住,你们三位务必要助我痛下杀手,半点都含糊不得!” 你一力承担?你如何承担得起?卢子升很想质问,然而这个时候他没有内讧,选择了沉默,长安子接过话道:“智能,你若能将这小子困住,我等岂敢不竭尽所能相助?” 四大高手一边斗法,一边商量着如何对付李修,全然没将他放在眼中。李修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他自己倒无所谓,只是看到刚刚还在满嘴慈悲的和尚,此时却视满城百姓于不顾,还一副大义凛然的嘴脸,这让李修非常鄙视和不齿! 李修没有再隐藏下去,不等对方结什么真言大阵,他猛然伸手,朝天一探,这一探,看似简单,实则能够搬山掷海,一直悬于他头顶的风雷劫盘只一下就被他摄于手中,顺势一舀,如同舀起半江之水,呼拉一下,连带着戒尺、米斗和紫金钵盂全部被他一把拿住,没有丝毫犹豫,以强大元神护体,双掌间纯阳真气喷吐,化为两口熔炉,然后狠狠地互相对砸下去! 看到李修大展神威,几人大惊,竭尽全力控制法宝,想要反弹,突然瞧见李修这个动作,顿时悚然变色! “你疯了!”长安子怒吼,第一个身形暴退,其余高手也纷纷退走,但是来不及了,李修将四件威力强绝的古老法宝以暴力的方式强行摧毁! “轰”的一声爆响,一时间,无数光芒四溅炸开,空间塌陷并且碎裂,巨大的气浪翻滚,寺庙坍塌,神像化为齑粉! 李修处在爆炸的中心,也被震得咳出一丝血沫来,不过他并未出现颓势,因为他并不是盲目地要毁掉四件古老法宝,而是有所考虑,故而准备周全,以强大的元神护持肉身,看似吐血,实则没有伤及内腑,而是法宝的爆炸力让他咬紧牙关,导致牙龈出血而已。 余波四下席卷,宛如风卷残云,四大高手和刚刚出现的僧侣还有檀真法师,无一能幸免,全部被光芒和气浪吞噬,他们的护体罡气如同纸糊般脆弱不堪,好在各自还有法宝护体,个个被掀翻数十米,滚落在地,咳出几口老血,那些僧侣则就没有那么幸运,真言大阵还没有布成,他们单个的修为其实不算多强,大多是筑基期,能活下来的没几个,剩余的金丹也是身受重伤,衣衫破烂,骨断筋折,五脏六腑都被轰得移了位! 突然,在寺庙八方分别火光乍现,浮起了八块毛血玉,释放出强大防御的力量。这是李修在入普罗陀寺之前就布下的后手,一旦发生大战,便能阻挡余波四散,这毛血玉全部嗡嗡作响,连成一道三尺厚的气墙,只听咔咔之声不绝于耳,在抵挡了大部分破坏力的席卷之后,八块毛血玉终于支离破碎,毕竟这些毛血玉李修只是初步祭炼,毛血玉破碎之后,还有部分气浪狂泄而出,立刻墙推屋倒,处于普罗陀寺周边的百姓居民,死伤大片! 李修瞥见这一切,心无波澜,不是他冷血,而是他已经尽可能减少了杀戮,做到了问心无愧。 此时四大法宝的碎块还在自己手中,物理伤害虽强,却不是他要观察和研究的科目,他要的是每件法宝中的磅礴念力,这些念力就是无数的信息,尤其是太清宫的那件米斗法宝最为古老,是他主要观察的对象。 此行李修来天水,对于左垣帝星的谋划,已经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就看如何发展,所以李修已不必守在城中,自然就要做更重要的事情,左垣帝星虽然同样重要,但他参与进来也不是想当皇帝,争多少地盘,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观察,做到心无杂念,是搞纯研究罢了。 第八十六章 马家老祖现法身 正在这时,从郡守府里突然爆发出一阵绝世强者的气息,马家老祖现身了! “呵,郡守府里果然有绝世强者,好在我借助银河图,没有托大,分出念头去面见马彩凤,这才没有被发现,如果没有银河图,只怕谁也强闯不得!”李修嘴角上扬,所有一切都没有脱离自己的推算和预料。不过在李修看来,马家老祖这一现身,并不明智,因为这会打破上北郡目前的格局,隐藏在这片土地上的真正的高手,将会开始较劲,重点是此人第一个冒出来,等于是处在明面上,有可能会被人刺杀和暗算,只要马家老祖一死,马天诚没了底牌的威慑力,后果可见一斑。当然了,这不关李修的事,马天诚不死就行! “长安子,卢子升,秦伯飞,你们三派让我太失望了!”马家老祖的声音响彻在这片天地间,整座城池的所有人都能够听到这声音,有不少人好奇,四处张望,随即所有人无不惊恐万分地颤抖起来。 他们看到了什么? 马家世代雄踞上北郡,代代出高官,得以享受国运的加持,此时的马家,更是镇北侯加郡守之位,乃拔上北郡头筹,马家老祖的现身,挟着大势,他的一尊法身足有九十九丈高,白须舞动,衣袂飘舞,高高在上,宛如仙神。这太不可思议了,一时间,全城百姓无不伏地叩拜,所有修士都心怀敬畏,有的人则内心火热,仿佛看到了修仙的希望! 马家老祖发现了李修,两眼一瞪,如同两盏铜盆大灯,精光化为实质,化为两道光束,朝李修激射而来! 李修丝毫不惧,双掌朝前一探,七莲生盘出现,然后互搓,合二为一,立刻出现了更大一面生盘,他以元神摄住生盘,朝前一招,两道光束射入其中,顿时如同泥牛入海,李修只是脚底下倒退了三步而已。 李修稳住身形,道:“老马,我不是你的敌人,你要知道,这普罗陀寺占据天水城第二处风水宝地,仅次于郡守府,此乃三派暗中应允之事,目的何在,就不用我说了,你是个明白人,你虽然修成法身,但比起那普罗陀来,只怕还少点什么,到时候他如果发难,你拿什么来抗衡?” “放屁!” “无稽之谈!”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小子你当诛!” 三大掌门矢口否认。 “嗯?”马家老祖是何等人?他自然看出了普罗陀寺的确在分享马家的气运,天水城乃马家的郡城,本该为一体,这普罗陀寺是怎么回事?暗道自己的子孙糊涂,同时也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多年没有出面的缘故,否则三派怎会如此相逼?不过,马家和三派之间的尔虞我诈,也是内部之事,他不可能允许一个外人来指指点点,从李修开口的那一声“老马”,马家老祖就已经杀心大作,任你口吐金莲,也是徒劳! 李修和他遥遥相对,察颜观色,口气也立刻淡然起来,道:“怎么?你也想对我动手?” “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我若不让你明白修行之路的坎坷,也浪费了你的天赋。不过,我给你机会,你若不想和我动手,那便束手就擒,留下吧,否则你活不成!”马家老祖对于适才李修化解他那一招,轻描淡写,也没有无视对方,倘若他出手能够一举碾压自然是好事,反之则就助长了敌人的气焰不说,自己此番现身,威慑力也就减弱了,故而没有把话说死。 李修道:“本来到了天水城,我的确应该登门拜会,不过眼下我还有要事在身,今日就此别过。对了,我还给你们马家送了一份厚礼,希望你能守得住,正所谓皇帝轮流做,看到你这样的强者出现,我就放心多了。告辞!”说到这里,李修一心几用,总算被他看到了法宝的庞大信息在爆发后,最后消失的轨迹,这些能量爆发,物理反应只是很小的一茬,真正有用的是它释放的信息,有很大一部分都进入虚空,至于最终去了哪里,李修也不知道。不过只要能够捕捉一丝一毫的痕迹,便有可能将自身都化为数据,如影随形。本来李修的元神已经可以做到这一点,但肉身本体还难以做到,此番他以三尸法决,将有化为无,立刻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咦?”马家老祖感到诧异起来,此人的肉身是如何消失的?他竟然都没有观察到任何痕迹,如果是借用一般的虚空法宝或者是传送阵,以他的修为,能捕捉痕迹,如果他愿意的话,还能出手拦截。 马家老祖收了法身,真身盘坐在一间静室里,眼睛里满是疑惑和不解,最后静不下心,让小童召马天诚来见他,他要问的事情还有很多。也不知道多少年了,他都不曾管理这些俗事,大部分时间都是闭死关,偶尔也去世俗中走动走动,也都是散步而已,过着散仙般的生活。但此番他没有掉以轻心,一个年轻后辈的出现,施展的手段居然让他感到陌生,这不是好事。 普罗陀寺一片废墟和狼藉,死去的人也就罢了,活着的人都很吃惊,多少年了,他们没有见过像马家老祖那种强者的出手,用当下修仙界最流行的话说,马家老祖有可能是一尊打破了生死玄关的强者,活得久不说,最重要的是他还能修成法身,法身和气运息息相关,能够替人受过代劫,与人斗法之时,也占据了极大优势,但在这样的强者面前,那个年轻人不但接住对方一招,走时也风轻云淡,不见狼狈。 四大高手这才明白了自身与对方的差距,但他们同时也不明白李修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以自身实力也能取胜,为何要冒险爆开法宝?那些法宝以他们的身份倒是还能消耗得起,只是心中个个憋屈不忿而已。 “此人和卢姝有极大关联,还好昨晚我没有对卢姝动手,否则危矣!”卢子升此刻灰头土脸,受了不小的伤势,不过这没什么大碍,他在思考今后的打算,以为李修和卢姝是一伙的,瞬间又想起先前李修的那番让他感受极深的话来,暗道:“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此人的见地远在我之上,看来近些年我对于名利二字,的确过于沉迷,我连卢门的九转冰心诀都还没有修成,何况瀚辰书院不缺资源,不缺功法,也不缺气运,此人说的不错,我的确该沉淀下来,去好好想想‘为人师表’到底是怎么回事,多年来,我身负灭门大仇,让我的修炼陷入盲区。马家老祖既然出山,我留在这里已经作用不大,正好回去,到时候天水城的负责人一职空缺,那帮老家伙必然不甘落后,个个争前恐后,嘿嘿,此乃我隐退山门的最佳时机!”卢子升因为方才一战,看到了很多东西,萌生了隐退的心思,他的年纪其实也还没有到退居幕后的时候,而且他的修行之路非常坎坷,五年前才修有所成,出关后,学院的长老会遵照老院长的法令,先对卢子升一番测试和考验,通过后,便推举他做了院长,也就是说,卢子升真正为瀚辰书院出工出力的时间,满打满算也才短短五年而已。不过这无所谓,到时候卢子升自有一套说法,倒也还不至于被人摘去他院长的职位。 太清宫和风雷阁的两位掌门则没有卢子升的觉悟,此刻二人依然愤愤不平,不过也知道马家老祖此番出山,算是表明了态度,他二人留在天水城的作用已经不大,随便留个长老在此负责即可,他们还得回宗门商量请哪位高人来和马家老祖面对面谈,如果拿不出平级高手,他们的利益有可能被瓜分大半,甚至丧失话语权。 当下各自退去,纷纷带走了各自的高手,只留一位长老在天水城负责联络,出了城后,二人不谋而合,都将精英弟子化整为零,密切地关注天水军的右卫营,也不去查看马彩凤怀孕是否属实,总之这一场大战,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秦伯飞驾着云翅鸟先行一步,随扈的弟子也离开了。 太清宫稍微落后些,清点人员时,事无巨细,长安子亲自过目了一遍,顿时问道:“嗯?怎么还少了两名弟子?” “掌门,您难道忘了,不久前那两名弟子被郡守府的管家马承安排出城,去刺杀古阳关的一个谋士,说是已经征求了您老的同意。”一名负责情报的弟子小心翼翼地说道。 长安子想了老半天才总算有了点印象,道:“此事我的确知晓,不过,眼下我倒是对那个谋士有了点兴趣,值得马天诚动怒的人,虽然是凡人体质,也必有过人之处才对。你派出去的两个弟子迟迟不归,只怕凶多吉少,走,转道南下,我要亲自去看看那是何等样的人,如果我能看上眼,便将他拉入麾下,这等谋士如果有真才实学,善用之,胜过十名金丹!” 那名弟子瞪大了眼,虽不敢出言反驳,但对于这种说法,明显不信。 一行人快速朝南边官道走去,并没有刻意隐藏行踪。 对于此刻还在南城外一百五十里处拼杀的胡大先生来说,长安子的到来,就算给他两颗脑袋,只怕也想不到堂堂掌门,会亲临现场! 郡守府,马天诚刚刚从马家老祖的静室里走出来,他的气色不错,可见相谈甚欢。 管事上前通报,马天诚问道:“何事?” 管事道:“老爷,按照您的吩咐,我们都在密切关注三派的行踪,老祖现身之后,三派掌门果然都行动一致,太清宫掌门长安子和风雷阁掌门秦伯飞已快速调走了高手,分别只留下一名长老便各自出城去了,不过,卢子升掌门也同样调走了高手,但他本人并没有走,此刻正在正堂求见!” 第八十七章 帝子杨不讳反叛 “卢子升?”马天诚沉思道:“他这个时候来见我,可曾向你透露口风,所为何事?” 管事道:“卢掌门的确让小的传话,说他此来是以朋友的身份,向老爷来辞行的!” 马天诚嘴角噙着一抹冷意,道:“你去告诉他,就说他的话你已带到,如果他还念在故交一场,那便做好他该做的事情,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他们这几日在背后里都做了什么荒唐事,我马家自古以来,从来不是依靠外人才能够威震一方,你照直传话即可!”言毕,转身就走,不知不觉去到之前马彩凤居住的那个小院,马天诚望着这个小院,长长地叹了口气。 普罗陀寺。 智能方丈眼看着自己一方损失如此惨重,心中极为不甘,此战不但自己断了一臂,且损失了慧光住持那样的强者,很多金身罗汉也牺牲了,尤其是筑基期的后辈,刚刚不是死掉,就是断手断脚,成为残废,其状极惨! 智能方丈不由感到悲从中来,跪地而拜苍天,痛哭而悲呼起普罗陀的名字来。 他挥泪令众僧人全部跪拜,边呼边磕头,念起了咒语,希望能够得到普罗陀指点迷津。他们磕破了额头,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满脸是血!一时间,这废墟中居然再度凝聚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华,智能方丈见状,老泪纵横,他盘膝而坐,体内的生机忽然泯灭不定起来,心有所感,不由悲叹道:“祖上还没有放弃我们,善哉善哉!汝等弟子且听我说:以心生心,念念归动,从一地狱:捺落迦、泥梨耶、不乐、可厌、苦具、苦器、无有、等活、黑绳、众合、叫唤、大叫唤。善男子,心心入空,念念归静,从一佛国!”言及此处,智能方丈的脑袋突然垂了下去,竟已气绝。 “方丈!”众僧悲呼而大哭。 这智能方丈至死方才领略了大道之法,但他亦同时矛盾重重,如同刚刚登到山顶,前途却是万丈深渊,道心腐朽,轰然溃垮,立刻坐化,落得个无满圆寂。 “咦?”肉身还在虚空结界的边缘徘徊的李修,身躯足足缩小了三分之一,所谓浓缩就是精华,他以这样的方法减少自己的压力!银河图悬在他的头顶,加以护持,不过银河图的祭炼度只有百分之五,对李修的护持力不强。严格来说,现在他才真正地接触虚空,虚空又称虚空结界,是天然屏障,其中充满未知,和星空是两个概念,宽度,厚度,维度,无人知晓,李修的元神念头进入虚空,也得小心再小心,因为里面有很多陷阱,集极磁,微磁,极波,微波,极场,微场,极电,微电,极气,微气等,包含金木水火土五行基质,囊括地水火风四大元素,理论上里面自成一个特殊的独立空间,人是可以进去的,实际上没有到达一定的修为,进去就会被无限放大或者缩小,最终虚化,成为团团丝线的无意识的信息,别说是人,即便是很多星球,小千世界,最终漂移到虚空之中,也是同样的下场,没有例外。 李修小心感应,最终他发现了一个残酷的现实,元神化作念头,是能够进去的,还是和以前一样,但如果用元神包住肉身,则就立马是两个概念,估计还走不了百米远,元神就要枯竭!估计只能等银河图祭炼完成,才可以尝试进去,否则,以李修目前的祭炼度,银河图的漏洞太大了,被虚空法则渗透其中,躲在里面的人立刻五脏成灰,六腑消疏,化道为虚。 李修一步踏了进去,果然,和自己的推算一样,自己的元神根本承受不住虚空法则的侵蚀,这虚空法则虚化任何有形物质,钻不了空子。 “唉!”李修叹了口气。 不过,这时候他突然回过神来,有所感应,那是一股悲怆的情绪居然传到了虚空,进入深处,李修立刻明白了,这是普罗陀寺僧众在运用古老的祭祀之法,恳求上神的庇佑。过了片刻,那虚空中竟然有什么莫须有的能量回馈下去,被李修捕捉到了一丝痕迹。 “好纯粹的能量,他们献祭了什么东西?”李修若有所思起来,按理说,就算是古老的祭祀之法,也须不菲的祭品,方才能够有这么多的回馈,绝非寻常的杀猪宰牛这类祭品。有道是: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古老的祭祀与战争被视为同等大事,可见并非无中生有,非同一般。 霍然间,在李修的注视之下,那虚空深处居然又飞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根金光灿灿的铁链,朝他缠来。 “果然是普罗陀?”李修瞪大了眼睛,想法是一回事,真正看到是一回事,而且这么快就证实了自己的想法,见状,李修非但没有丝毫的局促,脸上反而有了兴奋之色!面对这样的存在,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严阵以待,不说取胜,只要能交上手,对自己日后的修行大有裨益。这种想法如果让别人知道,只怕不再会有人说他是疯子,因为疯子干不出这事,只有傻子才干得出! 眼看那金光铁链已然逼近,这时候从银河图里居然猛地传来了一阵强烈的波动。 怎么回事?银河图自从被李修祭炼了百分之五后,可是从来没有掉过链子,感应之下,李修心头一沉,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走! 李修退出虚空结界,朝来时的路线退去,他没有发现,随着他的退出,那条金光铁链居然并没有跟出来,而是在结界边缘徘徊了一下,然后猛地缩了回去! 在天水城以南三百余里,有山,名为博望山。山中颇有灵气,多出草莽英雄,为北方传武之乡,据说武圣早年也是从博望山走出去的,二十多年前,胡大先生之父胡兴武,一生振兴武道,也曾去博望山求助,得到博望山同道的支持。可惜辗转异地,为奸人所害,最后连博望山也被牵连,如今这片曾经的传武之乡,早已经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不少后辈武人倒是曾深入崇山峻岭之中,可惜找不到半片瓦砾,有关博望山过去的种种痕迹,全部被人铲除干净! 博望山的山林之中,只见光芒一闪,落下了一蓬丝线,随后摇身一变,正是李修,李修来不及观察此处是何地界,只是四处稍作感应,发现并没有什么危险,这才仔细观察起银河图里的变故来。 银河图里,在一间破庙之中,正是王双和杨不讳两兄弟,王双受了重伤,躺在一堆乱草中,在他旁边,则是站着五岁大的杨不讳,衣衫破烂不堪,浑身都是血,他手中握着的刀有了很多缺口,可见正经历过一场恶战。 王双咬着牙,却带着些哀求的口气说道:“弟弟,不,你不是我的弟弟,求……就当是我求你了,放过他吧,有种你冲我来!” “别傻了,哥。”杨不讳满是鲜血的脸上,布满了魔纹,他的口气非常冷硬,道:“不要装成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能不知道么?我知道你想拖延时间,你想叫来李修将我镇压,你应该知道我们都在他的一件法宝里而已,所以我刚刚杀的那些人,根本不算什么,全部在他的掌控之中,甚至我们现在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一清二楚。哥,你的骨子里从不服输,你难道就这样甘心做他的奴才?” 王双皱眉道:“休得胡言!他是我们的师父,他这么做便是在用他的方法传授我们的本事,你万万不可如此曲解本意!” 杨不讳耸了耸肩,道:“有区别么?这种师徒关系,不过是因为以前我们不懂事,被他诓骗,否则他算个什么东西,哪里有资格做我的师父?更何况,你别被他的假仁假义给骗了,他收留我们,其实是看到了我的价值,他想利用我们而已。” 王双道:“弟弟,这个世界就是人吃人,互相利用才有生存空间,这没什么好说的。记得以前我们家里那么穷,我在做梦的时候都不敢梦见自己能吃到一个完整的地瓜,我也不敢梦见自己的将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因为我怕,我怕自己永远抬不起头来做人,但是抛开这些,我们毕竟还活着!” 杨不讳道:“那是对你而言,我这样的人,命格硬得很,就算你死了,娘亲死了,所有人都死了,我也依然会活得好好的!” 王双道:“面对现实吧,师父他没有哪点对不起我们,打从进入德阳第的那天起,我就知道,师父和大姑姑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善良的人,他们只要求我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学习。这种恩情是娘亲都未曾给过的,弟弟,我希望你明白,我不需要知道他当初为什么救下我们一家人,我需要确定的一件事情,就是我应该感恩,你也应该感恩,娘亲也应该感恩,而不应该是背叛。何况,你以为你背叛师门,会有好下场么?” “应该感恩?”杨不讳根本听不进去别的东西,当他听到“应该感恩”这四个字,他突然红了眼,根根血丝清晰可见,这四个字仿佛让他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他恶狠狠道:“你听好了,王双,这个世上没有谁有资格让我感恩,只有我恩泽四海,有朝一日,必然人人都会臣服在我的脚下,包括李修在内!你如此不识时务,不听我劝,那便是我的敌人,你,该杀,杀杀杀!”猛然一刀朝王双劈来,他的刀虽然残缺,但如果王双被劈中,也得当场成两断! 在观察着银河图的李修轻轻叹了口气,他不可能让王双死掉,念头一动,只见杨不讳的刀下出现了一根晶莹剔透如蚕丝的丝线,一刀砍下,钢刀与之接触,丝线分毫不动,那钢刀却已经断成两截。 那丝线一卷,摇身一变,成为李修的模样。 “你果然很偏心,不配为师!明明我才是帝星之子,为何你偏要将我和这废物一起培养?为何你不倾尽所有,将你所有的资源都给我?日后当我君临天下,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杨不讳呼吸急促,越想越气,最后懒得多言,冷冷呵斥道:“李修,现在臣服我,你依然还有机会成为人上人,仙上仙,否则你将会后悔莫及,最终惨死在我的手里!” 第八十八章 野外激斗 李修道:“我如果想要镇压你,你岂能活到现在?本以为你会夹着尾巴做人,日后等我找齐了五份帝星气运,便给你一个本该属于你的前程,可惜你太心急了,将杨不讳的第二意识彻底吞噬。你如此不留情面,今日岂能逃脱我手?还妄谈将来,着实可笑!”言毕,李修单掌一伸,七莲化生盘,一掌朝杨不讳的头顶摁下! “吼!”这一下镇压,让杨不讳丧失了所有理智,他的脑海里觉醒了从天外降临的左垣帝星的全部记忆,猛然间,杨不讳十指结印,指印并不复杂,是两个兰花指印,却犹如羚羊挂角,妙不可言。朝上一顶,居然被他一下就顶开了李修的七莲生盘,然后化为一道光束,找到银河图的破绽,挣脱出去。 银河图李修一共才祭炼了百分之五,的确存在很多的破绽,整体来说李修只能掌握其中一块很小的区域的功能。但是杨不讳能够一举冲开李修的镇压,甚至银河图的束缚,就连李修也是微微愣神。 躺在破庙中的王双,更是惊呆了。满打满算,王双和杨不讳的修炼时间也不足二十天,尽管银河图自成一个虚空微小世界,时间对比外界要快好几倍,但也不会超过百天,而杨不讳却能够化作光束飞走,实在完全打破了王双的修行观念! 杨不讳化为一道光束,没有隐藏行迹,朝天水城方向而去,李修并未追赶,他给王双服下丹药,让他自行养伤。 王双服下丹药后,看着李修,欲言又止。 李修笑道:“呵,你这小子,有什么话就直说。” 王双整理了一下语言,问道:“师父,日后师弟会与您为敌吗?” “你说呢?”李修道:“和你生活了三年的那个杨不讳已经死了,现在的杨不讳已经成为了从天外降临的一道意识的宿主,其中的过场非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明白,我等下以念传意,将当初发生在杨家村的事情都告诉你,等你明白了事情的起因,到时候你是去是留都可以,我并不强求。” 王双坚定道:“无论是什么起因,我都会振作起来,绝不言弃!” 李修道:“这才像那么回事,真要说起来,你还有个师兄,他叫虎子,你们两个的性子倒有些相似之处,你的绝不言弃很好,你不放弃我,我绝不会放弃你,这句话希望你永远记得!我李修虽然收你为徒,但实际年龄也比你大不了几岁,你在修我的法,我不会对你保留,但修行之路,法只是其中一茬,真正重要的还是本心和灵感,最忌好高骛远,贪得无厌,绝非正道,你眼下要做的就是打好基础,等忙过这段时间,我会将你的修炼正式拉入门,到时候还有很多苦给你吃。” 王双却又疑惑了,李修不等他说话,已经明白他想说什么,道:“杨不讳和你不同,你们的本质相同,都是凡人体质,不同的在于后天的机缘和造化,但这等造化也不是谁都能消受,正所谓德不配位,本来杨不讳也是棵好苗子,可惜眼下这场劫数远远不是我能替他化解得了的。你现在还不明白我说什么,不过很快你就能明白了!”言毕,传意给王双,将杨家村发生的一些事情始末一一告之。 李修也不急,站在旁边等候,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王双睁开眼来,此刻他果然重新恢复了自信,一扫迷雾,并且对未来有着很清晰的憧憬,心志坚毅,李修也不由得感到欣慰起来。 “我已经通知了王颜岁,到时候你们母子俩面对面好好聊聊。”李修道。 “是,我知道该怎么做。”王双随即又问道:“我那三弟刚刚出生不久,却已经在随师父您修行,日后他的成就岂非远在我之上?” “你错了!”李修道:“根基虽然说应该自小打起,甚至还可以适当地胎教,但真正的黄金阶段,便是你这个年纪,十二岁到二十二岁之间。不宜过早,也不能过晚,修炼武道和修炼仙道是一个道理,讲究知行合一,人的智慧无法强行灌顶,我辈修行之人唯有依靠定慧,借助外力来加速开智,而十二岁正是一个最好的时段。” 王双道:“我明白了。” 李修没有再说什么,这王双已经是一个上好的胚子,日后该如何成长和雕琢,李修还得费点心思开发一套针对武道修炼的工具才行。念头退出了银河图,李修这才发现自己从虚空中降落的地方,似乎隐藏着某种不凡。 李修随遇而安,不讲究什么去处,当下就在这林子中就地盘坐起来。他要思考接下来该如何打算,理清思路,该放出去的线他已经全部撒出,他此刻做的事情和皇帝布局的心态是相同的,不会去亲自参与事态的走向,只不过李修的布局要小很多,谋取的东西也要小很多。皇帝是已经拥有大势、大气运的人,李修则是还在观察大势和大气运的玄机,两人的目的不同,但手法却相似。 正当李修陷入思考的时候,突然有所感应,感觉有人在求救。他的金丹修为虽然还没有大圆满,但元神境界已经走在了很多人的前面,如果是亲密之人,发生一些不测,他就会提前有所感应,这是因为亲密之人的命运和李修的命运线有一定的纠缠,到了李修这样的层次,倒是不会再将这种感应说成是直觉,李修如今的感应要超越直觉的层次。直觉总体来说是属于第六感的范畴,是一种意的玄机,李修的元神能够化为念头,念在意之上,说白了,念头是纯主观,不含多余的杂质,意识却还分有意识和无意识,两者高下立判! “是李忠!”李修睁开眼来,没有再犹豫,祭出银河图,猛然打开虚空通道,纵身跳了进去。 却说胡大先生一行被三派派出的八名金丹堵上,他一马当先,率领弟子朝前杀去。然而事实上他高看了自己,也低估了对方的实力。三派自从不乐国立国这数十年来,由于皇帝并没有打压修仙界门派的发展,只是以天督院监督,故而像三派这样的大宗门,可以说捞的油水难以估计,因此对门下弟子的武装也远远强过普通的修仙宗门,甚至古士族。可以说,马家虽然有马家老祖那样的强者,但修仙底蕴依然难以及得上三派中的任意一派。如果北国和其它两国一样一直是群雄割据,没有朝廷律法,三派不可能和马家同盟,到时候他们收集资源的方法主要就是掠夺了,谁的拳头大,谁就能抢大头。 八名金丹最强的也只是金丹中期的修为,这种修为,即便胡大先生没有得到李修传法,他的实力也能战金丹中期,但不代表他更进一步就能虐杀金丹中期的高手。武人的缺点就是气不够,或者根本修不出真气,因为凡人体质的缘故,经脉毫无气感,修炼到高深处也只是肉盾,或者金身不坏这类神通,没有办法御气飞天遁地,这在打斗的时候先天就落于下风,太被动了。何况他们面对的还是三派的精英弟子,个个都有法宝防身,配用的武器比吾峰弟子的百炼淬剑也不知道好多少。 好在胡大先生乃是武道名家,对这些弊端早就有了很深的钻研,故而他想方设法打造了一批武器,并且建立着秘密的武器库。他有一个规矩,那就是只有出任务的人,方才有资格凭手牌去换取武器,任务完成后,还得归库,如果遗失,也要视情节的轻重来看,只有罚没有奖,总之就是人在武器在,人亡武器亡,如果人活着回去,兵器却遗失了,那有功也被减掉大半,甚至无功。毕竟胡大先生只经营着古阳关小小一块地盘,比不得三派那么财大气粗,只能好钢用在刀刃上。因此此番随行的弟子们,也都配用了神兵利器,在武器上的交锋,不在三派弟子的武器之下,硬砍硬劈都无妨。 可气的是对方居然人手一件法宝,这是胡大先生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一番冲杀,胡大先生的确一气呵成,攻其不备,被他力斩一员金丹中期的头目,但随后对方有了防备,他就再也没有得手过。 久战之下,突不出围,胡大先生自己都挂了彩,手底下的弟子只剩一个班虎还活着,在作困兽之斗! 在远处,隐藏在暗中的裴进,满眼的惊艳,对胡大先生有这么高的武道修为,也是意料之外。 “家主,我们要不要上去?”一名随行的高手问道,他看出来那两个人坚持不了多久。 “再等等!”裴进道:“如果他只凭一腔热血就敢独自出城,的确有他父亲的几分英姿,但小命都没有了,还谈何理想?我料他必有援手!” 援手?随行高手脸色古怪,如果真的有援手,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弟子们一个个倒下么? 谁知裴进这边话音刚落不久,从另外一个方向果然有一位蒙面人出现了,此人不但蒙着面,且以真气覆盖脸部,阻挡着别人窥破他的面容。人还在空中疾掠,那边围杀胡大先生的七名金丹感受到来者不凡,立刻分出三人前去阻挡,他们的目的是胡大先生的性命,只要拖住来人片刻,便能将胡大先生和其弟子乱刀分尸! 那蒙面人未等三名金丹靠近,随手扔出一件暗器,那是一个小瓷瓶,瓶口还贴着黄符,正是李修制作的爆炸符,来人正是老仆李忠。 冲在最前面的金丹作战经验相当丰富,没有用兵器去挑暗器,而是远远挥出一道刀罡,斩向瓷瓶,只听轰然巨响,火浪翻滚,三人并未被火浪吞噬,处在边缘地带,也是悚然变色,展开身形暴退。老仆李忠看中一人,他本就是金丹后期的高手,跟着李修学法之后,境界已稳固,寿命延长了三十年,且身手比以前更快。他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残影,快速追上一人,双刀一挥,只将一名金丹高手拦腰斩断! 血雨飞溅,肠肝肚肺散落一地。 “找死!”围攻胡大先生的还有一名头目,眼见来人凶猛,认为两名金丹初期的同伴难以匹敌,当下曲指一点,迎风飞起一面大鼓,他脚尖一点,立于鼓上,口中喝道:“为我护法!” 第八十九章 险象环生 那两名金丹初期的同伴提气飞纵,身如大燕,翻身而落,分别立在那名头目的肩膀之上。那名头目从乾坤袋里一掏,掏出一件金属鼓槌,费力敲响大鼓,只听雷音阵阵,一时间飞沙走石,仿佛有千军万马杀去。 电光主杀,雷音主伐,伐者,击也,兵马相击,天人交战,均乃伐之本意! “好宝贝!可惜这人不能得心应手”李忠脚底晃了几晃,陷入了茫茫的昏暗中,连忙运气相抗,同时默念李修的三尸口诀,使得心净无尘。他甩了甩头,打起精神,展开反击,身如陀螺般旋转起来,双刀所过之处,一路横扫,立刻扫开一团迷雾,看到了前方出现的天光,暗道这面大鼓法宝必然不凡,只是控制它的人修为有限,难以释放全部威力,不然自己岂能这般容易脱困?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提气腾空而起,双刀交叉,释放出刀弧,斩那头目双足。 “好强!”那头目见对方在片刻间就破了自己的雷音,大吃一惊,此刻骤然看到刀弧袭来,感到生命受到威胁,汗毛立刻炸裂! “大哥莫慌,有我兄弟在此护法,准叫他有来无回,去!”耳边传来同伴的声音,让他内心大定! 声音中,只见一面漆黑盾牌和一把孔雀开屏的宝扇飞出,只一下就扫开刀弧,朝李忠镇杀而去。 李忠无奈,只能被迫落地,开始和法宝周旋,一时间雷音轰鸣,滚滚如潮水般将他再次淹没,盾牌和宝扇如影随形,配合得天衣无缝,李忠一时也只能防守,难以冲破围攻!瞥见一眼胡大先生那边,三名金丹高手也是照葫芦画瓢,有样学样,拉开距离,以法宝托起肉身,居高临下,开始远程攻击,只将胡大先生和班虎轰得四处逃窜,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小兔崽子们,你们家祖宗来也!”猛然听见高空中响起一道声音,正是干瘪老叟终于忍不住出手,他并非真身来此,而是以元神摄起一口黑瓶和一把黑剑,话音刚落,两颗人头落地,剩余一人亡魂皆冒,可惜无用,被一瓶扣下,连带着两具无头尸体和所有法宝都被吸入瓶中。 “这么厉害?难怪魔教大兴,这法宝纯粹就是为了杀人而炼制!”干瘪老叟自己都吓了一跳。 解决了胡大先生的危机,干瘪老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猛然转头朝另外三名金丹掠去,那三名金丹哪里还顾得上对付李忠?见到这等强者来临,毫无斗志,早就先一步退走! “算你们跑得快!”干瘪老叟并未斩尽杀绝,然而这时,那三名金丹居然去而复返,只见天水城方向,飞来一头云翅鸟,人还未到,一柄穿云飞剑已经轰然而至,同时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魔道中人,胆敢在马家的地盘撒野,未免过于狂妄,拿命来!” 干瘪老叟摄起黑剑,迎空一点,叮的一声响,那穿云飞剑的品阶居然不落下风,而干瘪老叟并未炼化这黑瓶黑剑,居然斗了个旗鼓相当。 来人正是郡守府的老管家马承,此人竟然是一尊大修士,居然是金丹大圆满,元神虽未达到出窍期,但金丹大圆满同样能够以意念驾驭飞剑攻伐,强大无匹,同时通了百脉,一身真气永不枯竭,和李若乘是同等境界! “总算来了个像样的!”干瘪老叟战意昂然! “快快退走,援兵已至,莫要忘了主人的交代!”老仆李忠提醒道。 “我险些忘了,你先带胡大走,我随后就到!”干瘪老叟扬起黑瓶,将黑剑收了,元神往躯窍里一钻,真身睁开眼来,和李忠一样,蒙上脸,再用真气覆盖着脸部,双重保护,免得被人认出来,然后快速朝李忠退走的方向遁去! “还想逃么?追!”马承带着两名马家的高手,加上刚刚的三名金丹,六人搭载云翅鸟,有点超重,不过他们顾不得那许多,人人都提气,减少体力下坠,借助云翅鸟的速度,正在快速拉近距离! “奶奶个熊,真以为老子怕了他们!”干瘪老叟极为不忿起来,他根本想不到为了对付区区一个胡大,郡守府居然动用了云翅鸟,眼看着对方追着不放,干瘪老叟大怒:“将这几人打杀,再走不迟!” 李忠和胡大先生这次没有劝阻,表示同意,当下四人回过身来严阵以待! 蓦地,一道绝顶剑气冲天而起,阻挡了马承的去路。 “裴大人,居然是你?你敢阻我?”马承高居天空,俯瞰下来,赫然已经看到发出这道绝顶剑气的高手是谁,正是长史裴进。 裴进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用这样的口气和我说话,我老裴要保的人,即便是马天诚亲来,也要给我几分面子,否则真正翻了脸,谁都不好看!” 马承道:“裴大人言重了,我只是个小小的下人,你说的这番话我听不懂,我只懂听命行事,你不要让我难做。” 裴进道:“就凭你还想和我动手不成?你要知道,刚刚那人并不在你之下,我出面也是为了你好,三派的弟子已经丢了他们师门的脸,你如果再失手,马天诚堂堂镇北侯的名,岂非也被你丢光了?” 马承脸色难看起来,在他看来自己未必斗不过裴进一方,另一方的那黑瓶黑剑虽说不凡,他自有取胜的法宝,但却万万不是这两边联手的对手。 正在他进退两难的时候,地平线上却是出现了一行人,正是太清宫的掌门长安子和随行弟子们。 “裴进,你这为老不尊的老货,欺负侯爷府下的一个下人,这若是传了出去,只怕没了脸面的人你是第一个!”长安子的声音传来。未等裴进答话,他一挥手道:“除了那个谋士,其余杂鱼一个不留!”下完格杀令,数十精英弟子加几个长老全部朝胡大先生那边围杀过去,长安子自己则只是带着两名随扈长老,朝裴进这边掠了过来,防止裴进动手。裴进的家族在他看来算不得什么,但师出何门,至今还是个谜,裴进的地位,尤其是在天下游侠组织中极高,他不想和这等不明背景的人结仇,能不动手就不动手,相信马天诚也是有着相同的忌讳,否则区区长史,并无实权,哪能放在马天诚的眼里?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老不死的,怎么?长安子,你堂堂太清宫的掌门人,也要横插一脚进来?”裴进对长安子并无畏惧之心。 都是老熟人了,长安子被叫成老不死的丝毫不以为意,道:“你这老货,别不识好歹,你知道我这么做是在帮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马天诚想做成的事情,凭你手底下这么几只虾兵蟹将,拿什么和人家斗?我正好顺道路过,就来当个和事佬,没必要为了几只跳梁小丑就伤了和气不是?” 和事佬?和事佬是这么当的?裴进鼻子差点被气歪了,随即才想起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刚刚他对马承说的话,貌似也有点这么不要脸的意思。裴进此时已经知道事不可为,然而也没有立刻退去,希望还能发生奇迹! 数十名高手一路压过来,人还没到,那气势却连干瘪老叟都是提不起半点反抗的念头,连忙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逃!”声落,转身就跑。 然而胡大先生和班虎又岂能有他那样的脚力?还没跑两里地,距离便被拉开,而身后的人则是离他们越来越近,而且有人放出法宝来攻伐,老仆李忠和干瘪老叟见状,只得又跑回来,拉着二人飞快逃跑! 一场追逐大戏就此上演。 “哈哈,老夫已经很久没有打猎了,这种追逐猎物的感觉就是爽!”一名金丹老者大声笑道。 这句话立刻引来同门的附和,都在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然而一个声音却不合时宜的传来:“咦?你们看,那是什么?” 嗯?所有人闻声望去,不约而同抬头望着天空,他们表面上在嘲笑猎物,实际上并没有放松警惕。 果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高天之上居然落下来一团火球,极为耀眼夺目,那火球看起来像是一颗陨石,却又不太像,尤其是在场的几位绝顶高手眼力极为不凡,那是一团天火。 “那是什么?天火?”长安子等人也满脸疑惑,但随即长安子脸色剧变! “是冲我们来的!”有人吼道。 “我们被锁定了,退走来不及,速速结‘太上三清阵’!”有长老主持大局,并未使得那群太清宫的弟子慌乱。 太上三清阵是太清宫最常用也最好用的阵法,此阵在于多变灵巧,三人为一组,走天地人三才位,运转太清宫独门功法,使得心意相连,三人拧成一股绳,压力三人负担,攻击力却是放大三倍以上,且人手一枚上品灵石,能够及时补充输出的真气,可谓富得流油。只一下,数十人已经组成了十九座小阵,还有一个落单的,也没有丝毫畏惧之色,站在阵中,只听得长老喝道:“攻!” “轰!”的一声长鸣,大地都震了三震,只见十九道光束冲天而起,轰向那团天火! 立时,天际大亮,刺目的光芒让所有人都睁不开眼,不过却没有一个人选择闭眼,他们都在控制真气保护着眼睛,不想错过这等碰撞场面。 然而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是,随着刺目的白光消逝,众人所见,这等强大的攻击,居然并未轰开那团天火,只是缓了缓,那团天火依然滚滚落下! 十九座小阵中,那长老的声音也变得嘶哑起来,喝道:“防御!” 第九十章 天督院来人 所有弟子快速结印,转攻为守,十九个小阵连成一体,立刻成为一个大龟壳般的气罩,此气罩流光溢彩,符文密布,看起来固若金汤,绝非人力所能破! 那团天火轰然落下,与之接触! 噗!噗!噗!噗…… 这一震荡,让所有人口喷鲜血,脑门青筋暴露,连吃一奶的力气都用上了,且在快速吸收上品灵石的灵气加以补充。 “呼“的一声,那团天火化为了漫天的火苗,四散开去,而龟壳气罩也布满了裂缝,最后破碎! 所有人都瘫倒在地,个个都大口喘气,总算挡住了!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是让他们终生难忘,只见那漫天乱窜的火苗,在他们的视线里重新凝聚成一团,最后化为一个人形,随着火光散去,显露出了一个高瘦的年轻人面孔,这个人正是李修。 李修伸手一探,从他的手心喷出了一蓬丝线,这帮元气大伤的长老弟子根本无力阻挡,个个的眉心祖窍里都被钻入了一根丝线,此乃李修的三尸化生诀,他淡淡说道:“你们都累了,睡吧!” 所有长老弟子难以萌生反抗的念头,全部倒头沉沉睡去! “是你?李修,你想干什么?”远处的长安子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几乎跳脚!这么多人被李修三两下给放倒了,别说是自己,恐怕是太清宫里的那几位宿老也没这种本事,要知道太上三清阵绝非浪得虚名,怎会如此?这且不说,主要是李修的举动,让他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李修道:“太清宫是吧,听说你们很有钱,我不是个嗜杀之人,人我会带走,你们到时候拿灵石来换人。长安子,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的午时三刻,我在博望山等你,到时候过一个时辰你们不来我就杀一个,过两个时辰我就杀一双,想必你做了这么久的掌门人,应该也知道迟到意味着什么!” “你敢!”长安子大怒道:“你敢这么做,我会让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李修道:“手下败将,天水城留你一命,你不好好反思,还在这里蹦哒。不过你要明白,我其实是为了你好,我不这么做,你又怎么会有借口退隐?凭白无故辞掉掌门之位,只怕不能服众,说不定正是因为你的掌门人做得好,所以到了这把年纪还在四处奔波,也真是难为你了!” 长安子的脸皮直抽抽,就连裴进的嘴皮子也扯动了一下,如此熟悉的话语,不就是刚刚他们说的么?哪里能够想到风水轮流转,来了个更狠的,报应来得这么快。 李修旁若无人地祭出银河图,将一众长老弟子全部收入其中,然后指着云翅鸟上的马承道:“你过来,这头坐骑我征用了,回去告诉你们家老祖和马天诚,不要小看任何人,不要以为别人都是蝼蚁,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嗯?”马承眼睛眯了一下,却知道自己绝非对手,二话不说,驾着云翅鸟回头就走。 “我让你走了么?留下!”李修猛然一手伸入虚空,落下来时,却出现在马承的头顶,也不开杀戒,而是像扫灰尘一样,将六人扫落下去,这一下六人没有一个人不服的,这还怎么反抗?根本不是一个级别。六人从天空上被扫得一头栽落下去,好在都有法宝在身,否则非得摔成肉饼不可。 李修一指点中云翅鸟的额头,入侵识海,并未受到任何抵抗,云翅鸟真正臣服于李修。从此以后,这头云翅鸟将再也无须哨音控制,成为了李修的独属坐骑,除了他,谁也动用不了。 那云翅鸟乖乖地飞了过来,李修招呼干瘪老叟、李忠、胡大先生、班虎上了鸟背,那云翅鸟一改本来的急性子,缓缓升空,慢慢地朝南飞去。 “李修,我会在博望山等着你,希望你不要伤他们半根毫毛,否则我太清宫势必和你不死不休!”长安子发出最后的怒吼! 李修并不理会,快速消失在天际。 “人都走了,你还是省省吧!”裴进对长安子鄙视了一番,兀自朝天水城走去。 一路无话,在途中李修带着老仆李忠落下云翅鸟,落在一个山岗上。他让王颜岁带着李衍秋回德阳第,没有让王双跟去,干瘪老叟依然是护送胡大先生回古阳关。 对于胡大先生李修没什么好说的,一些阶段性的计划之前他们已经探讨过。 李修交代干瘪老叟和王颜岁母子,让他们暂时可在德阳第住一段时日,他这边谋划的东西暂时不缺人手,相反胡大先生要去推广李修的三尸法决,就得吸收很多新鲜血液,要将凡人体质拉入武道正途并不是一件容易办成的事情,短期内难见起色,初期由干瘪老叟那样的老人精负责教导,他也能放心不少。 至于王颜岁母子,李修觉得应该先让他们在德阳第生活一段时间再说,主要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李修已经知道这王寡妇对于修行之事很难开窍,将她留在银河图里修炼等于不修炼,现在她不用下地干活了,一时间根本还不知道自己的人设,说白了就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修炼,这样的人倒是适合看家,至于其幼子李衍秋,也还过于年幼,还没有满月呢,李修也没有时间天天去盯着他修炼,毕竟是个婴儿,李修必须亲自护持,否则一不小心就废了,李修就让他跟在他母亲身边,等长大些再去接他不迟。 随后李修又说道,近日德阳第将会有贵客上门,让他们好好招待。 几人纷纷领命,没有多余的话,很快云翅鸟就消失在李修的视线里,李修身边带着老仆李忠,还有一个王双,李修告诉王双,日后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他可以不用去银河图里了,让他跟在自己身边修法,王双自然欢喜。 李修忽然指着山岗外的一座山城,问道:“那是何地?” 老仆李忠也是两眼一抹黑,虽说他在上北郡生活了大半辈子,但也是做了大半辈子的仆人,花甲之年方才觉醒转世前的事情,才开始接触修炼,也曾消失了几年,去过不少地方,这才修炼到了金丹期,由于错过了修炼阶段,金丹中期后便再无寸进,心灰意冷之下,于是又回到了杨家村。他对上北郡的地理还算熟悉,可惜也不可能对这种小地方都清楚,连忙道:“主人稍等,我这去打听!” 李修让他快去。其实以他的元神念头,如果施展三尸法决,远远地就能观察到别人的想法,哪里还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去处。 他又对王双说道:“我刚刚闻到了一种香味从山那边传来,应该是金参果,这可是稀罕的灵果,你去采来!” 王双心说自己自从拜了李修为师,从未孝敬过师父,当下连忙应是,快速穿入了林子,消失不见。 等二人都走远,李修这才冷冷说道:“何方高手,跟了我这么久,以为我不知道么?现身吧!” “咦?你能够发现我?”一个声音非常突兀地响起。 李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是天督院的高手。天督院监督天下各派,巡察各地,对于很多不为人知的大小战役均能了若指掌,何处出现厉害人物,哪里出现绝世天才,都瞒不过天督院的眼睛。我在天水城的所作所为,自然也在你们的监视范围之内。” “好说!老夫于万鹤。”声音刚落,一道人影已经落在了李修的身后,这个人大约五十上下,穿着一身白麻大褂,不知道的人还要以为他家里正在办丧事,相貌非常普通,身材中等,没有强者的气息。但越是这样就越说明这人深不可测,修仙的高深处,就是返璞归真,趋于平凡,当然了,这也和所修法决有关,比如魔道中人,越强大就越有魔性,等修到魔头的修为,自身即为魔,不可能出现归于平凡的说法。 “你不是魔道中人?”李修感到很意外。 于万鹤道:“天督院也不是万魔窟,陛下他老人家能为邪魔歪道正名,其心可容星辰大海,对我辈奉道之士,自然不会排斥!” “只是不排斥么?”李修嘴角挑了挑,随后对着另外一边说道:“这位朋友可就远没有于道友爽快,莫非还要我来‘请’你出来么?” 那边并没有任何动静。 李修冷冷一笑,真气凝结于双掌,猛然横推,打出一击烈焰掌。 “哞”的一声牛吼,掌力化为一头火犀,轰然而出。 “好胆!”一道声音响起,人未出现,却是出现了一面铜镜,这铜镜呈黑白双色,朝左一旋,黑光一照,那火犀立刻如同火炭遇见了冰水,瞬间凝结成冰碎末,蓬的一声在空中炸开! 那黑光又朝李修照来,李修脚步一踏,闪到一旁,那黑光立刻照射到他身后的一棵老树,眨眼间,那棵老树便脱水枯死,随后化为泡沫,碎裂了一地。 “阴阳镜!”李修想不到这世上当真有这样的法宝,完全超脱了常理,至少李修现在还难以洞察其原理。 “没错,小子你的死期到了!”那人不由分说,对准李修又是一镜照来。 李修这次没有退让,要试一试这法宝的威力,单手一伸,七莲生盘出现在他掌中,朝前一抵。 嗡的一下,李修只感到自己的真气如泄洪一般,快速流逝,除此之外,他的生盘和对方的阴气互抵,未落下风。 “阴阳镜是吧,看我破你!”李修另一只手猛然拍向自己的手背,却是出现了一面黑色生盘,两面生盘,一黑一白互合在一起,立刻形成了一块平面镜子。李修脚底一跨,方位移动,使得那黑光折射,不偏不移,朝于万鹤照去。 第九十一章 千里逃亡 “小子你……”那于万鹤悚然变色,做梦也想不到这小子会突然对自己下手,他情急之中,哪里来得及祭起法宝相抗?只来得及激发一层罡气护体! “啊!”但那罡气如何能抵挡阴阳镜?于万鹤惨叫一声,倒飞出去,鲜血如山泉般喷出,他的小腹被照穿了一个碗口大的窟窿,血淋淋!这还是因为李修的镜子反射的黑光威力削弱了大半,不然这一照,于万鹤没有防备之下,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此刻他虽然重伤,但他的修为除了没有修成法身之外,只怕并不比马家老祖弱多少,还不至于送命。也正是因为他很强,李修岂能便宜了他?一面阴阳镜已经如此棘手,如果于万鹤再拿出来一件这种品阶的法宝,两强联手,李修就只能逃命了。 掌握阴阳镜的那人也想不到李修会用这一招,连忙收了法宝,长身而起,猛然一掌朝李修劈来! 李修含气在胸,丝毫不退,没有任何保留,也是怒拍一掌! 轰!地动山摇,二人脚下的大地裂开一道十几丈长的缝隙,地底之气喷薄而出,四周的山石树木应声被震为齑粉! “好小子,区区金丹后期,还能挡住我一掌,今日若不将你除了,日后等你有了防备,死的人很可能是我!”那人说着话,从他的口中不知不觉地飞出一根黑针,射向李修面门。 “雕虫小技,以为我没有法宝么?镇!”未等黑针射出,从那人的头顶上方轰然落下一尊铜鼎! 那人反应神速,猛地手掌一翻,阴阳镜出现,朝天一照,那从未失手的铜鼎居然被掀翻出去,滚落到山下去了。 然而紧接着,又一口铜鼎镇压而下,那人不敢怠慢,阴阳镜再一旋,黑光再现,照样将这尊铜鼎也给掀翻! 趁着对方分神之际,李修施展三尸法决,出现了三道丝线,一道如头箍,圈住对方的头颅,一道圈住对方的小腹,一道圈住对方的手足。 “什么鬼玩意儿?”那人突然觉得亡魂皆冒,感觉到了死神来临,连忙跳开,没有丝毫犹豫,阴阳镜一翻,往右一旋,却是白光出现,照着他自己的头顶,犹如艳阳普照,立刻趋吉避凶,生机勃勃。 “此宝果然难缠,不好对付!”这法宝分明是一件掌握生死的神器,未必就是神话时代的那件宝贝,但属性相似,李修的三尸法诀居然发挥失常,李修只得祭出了银河图,伸手一卷,那人便被收入其中,连带着李修也消失不见。 “此子小小年纪,战斗经验如此丰富,绝非等闲之辈,我早就说要怀柔,那帮老家伙不听我劝,非要将这等人才逼反,唉,可惜了!”于万鹤嘀咕了几句,没有心思再留下来,到了他这样的修为境界,仇人也有不少,别再大意被人给阴了,果断退走! 随着他的消失,不一会儿,老仆李忠和王双都陆续赶了回来,这边的动静可不小。 现场留下的打斗痕迹,山崩地裂,山石树木全部消失了,可见敌人非常强大! “师父!”王双大声叫唤起来,心中焦急。 老仆李忠则是看到地上的鲜血,面色极为凝重,随后他们找到了李修的两尊铜鼎,老仆李忠道:“主人出事了!” 王双大惊失色,慌神道:“那该怎么办?” 李忠道:“等!刚才主人显然是发现了敌人的行迹,故意将我们支开,可见主人必然认为有克敌的把握,不然他应该带着我们逃离这里才对!” 银河图里。 “虚空法宝?凭这也想困住我?”那人觉得非常可笑。 李修道:“虚空法宝自然困不住你,不过,你不妨回过头去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言毕,李修收回银河图,立刻出现了虚空的磁波乱流等。 “嗯?这是虚空界?”那人的脸色变了,很快他又放松下来,道:“小子,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你自认为在这里你就能赢我?” 李修道:“我赌你坚持不了半柱香的时间!” “半柱香的时间我的确有可能顶不住,不过,我顶不住你也顶不住!”那人道:“小子,咱们不如出去痛痛快快地斗一场,鹿死谁手,全凭手段如何?” “可以!”李修道:“前提是将你的阴阳镜给我,否则你走不了!” 那人听到这话,懒得理会,转身就走。不是他不想出手,而是这虚空界号称尸化禁地,任何有形物质都难以逃脱被虚化的下场,他虽说自认为灵寂境界高深,超凡脱俗,以元神护体能坚持一段时间,但这虚空界里危机重重,一旦打斗起来可能引起虚空乱流,那便死无葬身之地了。 “留下!”李修岂能让对方退走?猛然挥拳作势猛击。 那人满脸不耐,阴阳镜一翻,黑光朝李修照来!李修避开黑光,不战而退。那人随即知道上了当,脸色猛变,连忙收回法宝,但明显晚了,有形物质显形后,一瞬间,他所处的那个区域毫无任何预兆地突然炸开,掀起滔天巨浪,各种磁爆、雷暴、场域、波光等,瞬息之间便将他给淹没。 “该死的小子,你敢耍诈!”那人竭尽全力,元神化为实质,托起肉身,同时以阴阳镜开路,企图强闯,摆脱虚空法则,但他越是反抗,场面就越暴乱,哪里还能闯得出去? 若他平心静气,以元神重新包住肉身,咬着牙顶住乱流的攻击,不去反抗,便如那鲨鱼闻不到了血腥味一般,危局自解,但设身处地,如果换成是李修,只怕也很难平心静气下来,毕竟,就算不反抗,也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顶住一波攻击。 李修冷目观望,同时觉得还不够,他再次运转起了三尸法诀,霍然出手! 这三尸法诀并非物理攻击,而是李修领悟的十二会衍生而来,十二会有一千两百九十六个念头,当初在杨家村损了十分之一,不过后来李修已经修了回来,并且开创了三尸化生诀。此法诀是李修的念头在虚空推算中迸发的灵感,还多亏了当初在德阳第为干瘪老叟疗伤七日,获得了一份契机上的灵感。三尸法诀拥有磁、波、场、电、气五大能量属性,不是物理传播,故而能将身体第一意识的三尸剥离独立。完整的一个人是由第一本能意识和第二主观意识共同掌管,倘若德行不够,三尸骤然出窍,百害而无一利,主观意识瞬间膨胀到绝巅,陷入疯狂,会做多么出格的事情都不为过,比如一刀捅了自己,或者将自己给阉割等都不是怪事。 李修没有保留,趁你病要你命,三尸法诀化为三蓬丝线,骤然打出,无孔不入,且不受虚空法则的排斥。立刻将那人的头、腹、手足紧紧箍住! 在那紧要关头,那人以黑光轰击一切,哪里还能抽出手来打出白光来自救?没有了阴阳镜的自救,他根本破解不了李修的三尸法诀,瞬间被虚空法则给吞噬,李修找准时机,释放出几道念头,将那阴阳镜包住,一把将其摄入手中,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啊!我不甘心!”那人发出了最后一声咆哮,虚空重新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李修仔细感应了一下,发现那人实则并没有死去,如果他的元神足够强大,肉身即便被虚化,主观意识也还是有可能凝聚起来,去投胎转世。也就是说,有一个时间段,他的生命还有印记,李修不可能放过他,祭出银河图,将一些可疑的信息线条,全部拘入一口铜鼎之内,这才罢休。九鼎乃是专门克制阴神,李修目前还没有时间去参悟九鼎的玄妙,只能拿来当板砖砸人,在这个关头,倒是知道九鼎收集破碎的元神,要比银河图靠谱! 解决了一大高手,李修面无表情。然而正在这时,突然萌生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李修放眼望去,却见虚空界的深处飞来一条金色铁链,朝他缠绕而来。 “咦?普罗陀?”这条铁链李修并不陌生,不过眼下他的元神已经消耗了一大半,不敢逗留,转身朝虚空结界外遁去!他及时退走,让那条金色铁链再次扑了空,这次它只在虚空结界边缘徘徊了一下,没有放弃,猛然冲破结界的束缚,不愿再放过李修。 “捆仙索!”李修吓了一跳,此时那金色铁链出了虚空结界便现出原形,被李修给认出来了。这件宝贝在神话时代的名气不弱阴阳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要更加难缠,李修连敌人在哪里都还不知道,不可能冒险去斗法,连忙遁入银河图,打开虚空芥子通道,快速逃离。 那捆仙索如影随形,李修根本摆脱不了。 这一逃一赶,山河飞速倒退,转瞬间便遁行千余里,跨越了上北郡的地界。远远看去,只见前方出现了白茫茫一片的云山云海,原来大地也已是银装素裹,白雪皑皑。恢宏而连绵不绝的大雪山在云海之中,一眼望不到边际,宛如仙境! “那是北海关,前面就是北冥海。”李修面露异色,却已经管不了那许多,只顾仓惶逃走。又遁走了千余里,天色慢慢昏暗下来,李修心思急转,苦思对策。 修炼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也看到了自己的不足,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一件强大的攻伐法宝是如此珍贵,同样对他来说,随着一路进步,与人斗法也就不得不慎重考虑敌人的法宝问题,连三派掌门那个级数的强者的法宝都十分强大,何况天督院的强者拿出了阴阳镜,另外一个叫什么于万鹤的人,想必法宝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只不过被自己取巧击成重伤,这才改写了结局。但刚刚解决了阴阳镜的主人,虚空界深处飞来的捆仙索,疑似普罗陀在对付自己,李修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破解。 此宝灵性十足,不管你是用分身遁法还是什么障眼法都没有用,总之一被缠住,那一定是缠住真身,比什么火眼金睛要强大百倍,到时候便只能束手就擒。 第九十二章 天火岛 长时间的在虚空芥子中高速遁走,李修渐渐不支,银河图虽然自成一个虚空微小世界,但李修的祭炼度只有百分之五,无法动用里面的很多磁形波形等能量,很快,李修发现前路已断,他已无力打开虚空通道,元神的力量几乎枯竭,这让他连忙挣脱芥子,免得到时候被挤压在里面,那就死得太冤了,李修出现在高天之上,眼前发黑,感到天旋地转,差点一头栽倒! 他咬破舌尖,痛感让他恢复了一些清醒,稳住身形,急忙降落,免得被摔成个肉饼。 呼拉一下,捆仙索却不知疲倦,猛地朝李修缠绕而来,李修提气在胸,脚底板出现气旋,冲天而起,拔高数丈,总算让捆仙索扑空。用最后不多的元神力量,分出几道念头,伸手在虚空中一摘,摘下两枚原子,双手互搓,猛然横推出去,原子聚变的力量爆裂,在高空上出现了一点刺目白光,然后炸开一个巨大的蘑菇云,将捆仙索吞没,李修同时运转七莲生盘,撑起一面巨盾抵挡气浪的肆意横扫,身形暴退! 然而李修的目光一凝,这等攻击,对那捆仙索居然无用。原来在关键时刻,捆仙索穿入虚空芥子通道,这等物理伤害,对它来说几乎是零伤害! 李修手掌一翻,阴阳镜被他拿了出来,打出白光,当头照向自己的头顶,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如枯树苗获得了雨露的滋润,瞬息之间,消耗的元神力量恢复了三四成,这让李修重拾信心。这捆仙索太狡猾,又很可能是因为普罗陀那等强者打出,锁定了李修,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李修本想试试阴镜的威力,然而还是作罢,之前在虚空界自己和阴阳镜的主人斗法,过程应该全部在普罗陀的观察下,他打出了捆仙索,想必便是因为此宝不惧阴阳镜。 寻常的分身术,多是障眼法,李修要想摆脱捆仙索,不能用常规的分身术。李修运转三尸法决,隐去自己的生命特征,这种隐去,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够看到,但捆仙索没有眼睛,而是一种灵性的追踪,这种灵智几乎和人类的第一本能意识差不多,它“看人”不是从光学视角。李修从法戒之中摸出五张黄符,分出五道念头,附在黄符之上,分为五个方向,立刻扬手打了出去! 那捆仙索刚刚避开原子聚变的炸裂,此时从虚空芥子中钻了出来,果然没有立刻朝李修的本体追来,而是选择了离它最近的一道黄符追了下去。 “蠢才!”在虚空结界深处,出现了一件大罗袈裟,从无限的虚空深处延伸至此,可遮日月,此时袈裟鼓动,由无数道纹组成的一个人形生物,并无实质躯窍肉身,正是普罗陀。他的眼睛穿破虚空屏障,看到了李修的五道黄符飞出,成功骗过了捆仙索,立刻知道已难将李修拿住,对于这种顺手而为的事情,他根本不在乎成败,不再关注,而是看向了天水城以东的那块区域,那是天水军右卫营的方向,也是马彩凤所在的去处,很快他发现了小和尚悟满,被困在一件虚空法宝之内,普罗陀没有出手干预的意思,他选择了继续等待。 李修用念头分身术总算成功避开了捆仙索,当下降落到地面,经历过这场大战,李修已经知道自己对于银河图的祭炼已经迫在眉睫,否则在上北郡将很难有所作为。天督院的实力远远超过大将军府,随便拿出一尊强者都要强过独眼老人,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天督院乃北国修仙界的权力中心,地位还在朝廷的三公九卿之上,乃是真正的龙潭虎穴,地位超然一切,仅在皇帝一人之下。李修如今的法决已经初步成型,他要做的就是寻找对手,倒是不怕天督院。他将太清宫的数十长老弟子掳走,要求赎金,对于这种事情,太清宫那样的庞然大物岂能罢休?必然有一场血战。太清宫不足为虑,李修这么做就是故意找茬,试探对手,他真正要防备的还是天督院和大将军府。 别看李修自从出了北冥海之后,一路修行和实验,都是顺风顺水,那是因为他一直藏于暗处,且没有伤及到那个层面的利益,不然早就有人来找他的麻烦,所以对于红莲教的恩怨,他能化解便尽力化解,红莲教说白了并不是自己的敌人,他的真正敌人就是不乐国以魔道为首的一个庞大体系,若想生存下去,他就要成长,就要用拳头,这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事情。 北冥海已经被大雪覆盖,千里冰封,看不到人迹。李修落到地面,却感受到了一股热浪从脚底传来。如果不是因为他有着纯阳体质,他有可能感受不到。 李修走出林子,居高而远望,只见远处有着一座巍峨的高山,阻挡了他的视线,那居然是一座火山。火山周围近百里都是寸草不生,可见这座火山的活动周期非常频繁。 李修笑了,他的运气还不错,正在为祭炼银河图的事情发愁,想不到就看到了这种地方。李修朝火山口疾掠而去,眼看就要登顶,突然头顶上方出现了一口宝盆,盆口一翻,看似小小一口宝盆,倒出来后却如大河泄洪一般,全部是高温炽热的熔浆。 “逐末忘本,这也敢说是法宝。”这人有能力炼出一件空间法宝,却拿来装熔浆,李修怀疑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同时喝道:“回去!” 李修抬手撑出一掌,那泄洪般的熔浆,立刻倒流回去,只听“哐当”一声,宝盆打翻在地,那对李修贸然出手的炼宝人想不到会是这样,被岩浆浇成一个火人,厉声惨叫连连,不一会儿便只剩一堆骨炭! 李修的纯阳体质,百脉之中流动的真气,便如熔浆一般炽热,如果不是有修复属性,李修从出生的时候,这股纯阳火性便从涌泉穴直透脑髓,连带着其母体也化为灰烬。李修自身即为火,自然也能控火! “怎么回事?”又有人声传来。 李修已掠上了火山口,才发现这火山口居然有人占据,难怪李修还没有登顶便被人偷袭,且毫无任何征兆,明显是霸道惯了。 “狗贼,你居然杀了我爷爷,拿命来!”一个年轻人从火山口掠出来,看到地上的一堆骨炭,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根本不容李修辩解,从怀中掏出一件法器,扬手打出,朝李修当头罩来。 这件法器看起来像是一块布卷,但却有画,李修瞥了一眼,居然画的就是这座活火山。打出一张画卷,实则是打出了一座火山,如果是寻常高手,还真有可能着了道,可惜对方出手虽快,却瞒不过李修的眼睛。 “害人者人所害之,你爷爷死不足惜!”李修淡淡说道,两手一搓,伸手一拿,那火山还未显化出神威,布卷却已被李修给搓成灰烬。 “你……”那年轻人的目光呆了呆,这还是人么? 李修根本不理会他,自己如今可不是孤家寡人,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不想浪费时间,当下一拂长袖,将那年轻人扫到一边去,自己则是一脚就纵入火山口里。留下目光闪烁不定的年轻人,不敢再发难,而是等了片刻才跟了下去。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深入八百来米深,到达底部,李修立刻面露异色,原来里面还有好几位老者在炼制法宝,正在全神贯注。 李修也不打搅他们,感应了一下,这是一个非常宽阔的内部山窟,熔浆深不见底,非常不稳定,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李修对此倒没有放在心上,他要寻找火心,只有火心才能对李修炼宝有所帮助。 很快李修就掠到另一边,没有回头,有路走路,没有路就以元神摄住肉身,飞渡在熔浆之上,一路前行。 “长老,刚刚过去的那个人去哪了?他杀了我爷爷啊,你们怎么不拦住他?”那年轻人落下山底,看到那几名老者,顿时大哭起来。 “嗯?”其中一名老者睁开眼来,闪过一抹精光,道:“这事我自会为你做主,你继续守住火山口,如有人强闯,便发讯号告之即可,不必下来。” 那年轻人满脸不甘,但不敢违逆,只得又原路攀爬回去。 “先不必理会琐事,我等齐心协力炼成宝贝,差不多还有两日光景就可成,到时候即便是灵寂的强者,也照杀不误,天火岛终归还是我器宗的天下!”另外一名老者说道。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就算宝贝炼成,天火教和火行门已经在联手炼制那件祖器,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可惜我们几个天姿愚钝,未能达到先祖的器宗之境,否则便可找到火心,到时候宝贝一经炼成,必是绝世宝贝!”先前的老者说道。 “火心?哪里有那么容易找到?哦对了,刚刚老杨头被杀了,你们有没有看到有人进来?” “除非见鬼了,不然有谁能避开我等的耳目?我可是并未发现任何人迹!” “此事蹊跷,老杨头那孙子不可能拿这种事情说谎。”说完这句话,二人都不再交谈,眼下无论多么重要的事情,对他们来说,都要先压下来。 火心又名地焱炎火,不是所有的活火山都有地焱炎火,还要碰运气,就算遇到了火心,也未必是个高手都能降伏。李修感应四周,越是深入,他发现地底内部的土质越是疏松,到处都是裂缝,还有很多洞穴,随时都会发生坍塌。这里几乎没有灵气,只有混浊的高温热浪,温度也越来越高了,即便是金丹修士,也不敢入到这里,按照李修的推算,此处已经偏离了刚刚那座火山二十多里地,且是下行,因为地势的缘故,这里已经看不到熔浆流,但温度却很高,不是一般的高,李修从银河图里取出一件凡兵拿在手里,不一会,凡兵烧红,然后熔化成铁水。 第九十三章 寻找火心遇诡事 “就是这里了!”李修猛然钻入一个洞穴,迎面所见,是一个巨大的洞窟。这个洞窟倒是还算温和,是个回风之地,灵气也相对充沛,李修抓了一把空气,放在鼻子边嗅了嗅,暗道:“这是火灵气,此地得天独厚,要想形成这样的一个地方,非一朝一夕,甚至千年万年都做不到啊。”似乎是证实了李修的想法,很快,他纵入洞窟,立刻被火光照亮,红光满面起来。 “是火晶石!此石形成的条件非常苛刻,最少百万年以上,看这品质,还不止这个年数!”满满的洞窟,全是火晶石,犹如笋地一般,有的只有拇指大小,有的却比成年人还宽大,晶莹剔透,其中所含的火灵气非常浓郁而纯粹,这是大自然蕴藏的结晶,李修觉得不虚此行,当下大袖一挥,将大部分火晶石都摄走,收入银河图内,没有停留,继续下行!途中遇到好些洞窟,随后李修发现了一些人为的痕迹,有的火晶石明显已经被人采走了一部分。 “嗯?”李修来到另一个洞窟中,这个洞窟比他刚刚遇到的第一个洞窟还要大上一倍,而且,这个洞窟里居然有着一尊神像,大约七岁孩童般大小,盘坐在火莲底座之上。仔细一看,好像又不是手工的杰作,反倒像自然形成,也是火晶石,奇怪的是,这个洞窟里只有这一尊火晶石神像,干干净净的,其它的什么都没有。李修没有感应到任何不对的地方,这神像就是一件死物,虽说事反常态,李修却百无禁忌,他感觉这尊神像的品质比他获得的所有火晶石都要高不少,收入囊中! 一路走走停停,李修又找到好几个人形的火晶石,模样各不相同,到了后面,普通的火晶石变得非常稀少,李修也并未找到火心。继续深入,突然前方传来一阵金戈铁马之声,李修疾掠而至,原来那声音乃是一个山谷之中传出,来到这里,即便是李修也感到一阵心悸,此乃凶地。这个山谷曾经也被熔浆填满过,到处都是焦灼的痕迹,留下了斑驳的固体碎屑,且气压极高,与四周的大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产生了高压涡旋,刚刚的金戈铁马之声便是因此而形成。 高压可以理解成下沉气流,李修因此发觉到不合理的地方。因为他看到这原来并不是一个山谷,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山涧,那些固体碎屑填充在半腰,看起来就像是地面,实则是悬浮状态。 李修也明白,只有在越危险的地方,地焱炎火出现的几率才越大,这是一种本能的自卫,若非如此,地焱炎火也不会那么稀有。 “有蹊跷!”李修一跃而下,并未施法反抗,而是随着高压的气流猛然下坠! “砰!” 脚底的固体碎屑被震得四散开去,不出预料,这些碎末和块状物体很快又重新粘合在一起,李修发现这条悬空的通道是一个临界点,高压在上,下方则是一个紊乱的波场,双方似是达成某种协议。从修士的角度来看,这也是一种障眼法,算不得多么神奇的布局,必是人为,而非自然形成!李修看出破绽,猛然一抓下去,手中释放出几道丝线,深入下方的波场,朝上一拉。这一拉,竟被他拉出一口棺材,此棺并非木质,而是火晶石打造而成,火晶石晶莹剔透,用不着打开棺盖也知道里面躺着个人。 奇怪的是,那并非一个真人,而是一尊火晶石的神像。 “嗯?什么意思?”李修也感到费解起来。 这尊神像有成年人大小,栩栩如生,是一位女子的面孔,相貌不算多美,体形也不算修长,非常瘦弱的那种,而且上身居然没有穿衣服,而是雕刻着许许多多奇形怪状的图形,李修粗略一观,眉头一皱,这些图形大约想表达的是三层意境:衰败,灾祸和病死,所以这尊神像整体看来不但毫无美感,且给人一种不详的预感。 “不对,这是那个小女孩。”李修随即发现,这尊神像似乎就是之前他获得的小神像的成年模样。李修重新回想起一路下来的全部过场,似乎也没有发现什么玄机,不是什么阵法,也没有暗藏什么机关,如果真要解释起来,或许只有一种说得通,那就是此女生前在此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长大。对此女的身份,李修不想去追根究底,而是觉得奇怪,火山是有出口的,她为何不出去?如果说是一个成年人也就罢了,也可能是在此隐居,或者躲避仇人的追杀等原因,但一个小女孩,一个人孤独地在此长大,未免就太离奇! 李修随即将这口棺材也收了。 正在这时,忽地一只枯手从李修的脚底下伸了出来,李修心无杂念,无恐无惧,随手一捞,这一捞却是一下子捞起来一个人串子,全部是死尸,被人禁制,穿成了一连串,死状极惨,足足有十一人,也不知道死了多久,尸体腐而不化。被李修捞起后,与外界的气流接触,这些死尸的衣物皮肉立刻随风消散,只剩十一具散发着暗红色的骨头。 “咦?”李修动容,这十一个人生前的修为绝对超越了金丹大圆满的境界,暗红色的骨头,已经从根本上发生了质变,密度远远强过金丹后期的修士。不过李修随即若有所思起来,似乎有所明悟。能够深入这里的人,想必都是体质特殊的修士,像李修这样的纯阳体质,到达这里也不需要元神护体,他的经脉,筋骨等,时刻都如在烈火中煅烧,李修如今连金丹大圆满也还没有达到,但他分析之下,发现这些尸骨比起自己的骨头来还有些差距。 李修没有办法判断这些人的体质是什么体质,总之猜测是和火有关。难道这些人都是进来寻找火心的?也不对,火心没有这么大的能耐,不是说火心杀不死这些人,而如果只是本能意识,它不可能将这些人穿成一串,经过痛苦的折磨,最后死去。 还是说,是这个女神像在出手? 不管怎样,李修不可能因此而退缩,虽然事情变得越发扑朔迷离,他也没有打退堂鼓。李修正想前行,突然耳朵一动! “近五百年了,总算有后辈深入这里,既来之则安之,小友,你请进!”一道声音非常突兀地响起,同时,李修前方的空气中,陡然开启了一扇火门。 李修脚下不动,反而嘴角上挑了一下,道:“呵,果然有高手,不过阁下应该也能看出来我的体质并非这些死尸可比,岂不闻贵客降临,蓬荜生辉?你岂敢托大,不来迎我入洞府?” “有点意思。”那个声音笑呵呵道:“末法时代能出现你这样的后起之秀,的确有狂妄的资本,可惜你走入偏门,拥有宝体却不自知,真真是暴殄天物!也罢,我就来迎你!”话音刚落,那扇火门之中火光一现,门口现身一个火人,李修看到这人后,不由目光微凝,只因他看到了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自己。 这绝非故弄玄虚的幻象,而是实物,以李修的元神修为,洞察虚玄,当今世上能欺骗他的人屈指可数。李修忍不住赞叹道:“好一具法宝,你从未现身,我也没有感应到有人窥视,可见这是临时的变化,了不起!” 那个声音道:“既然小友有兴趣,现在可否移步入内?” 李修道:“有何不可?”当下脚底一动,身形便是闪入那扇火门之中,火门很快消失了,仿佛没有出现过。李修对那具和自己长得一样的火人时刻都保持着戒备,这件法宝非常强大,变成自己的模样居然没有一点生硬感,表情很丰富,除了没有第二意识之外,已经拥有本能意识,想不到在这里居然能遇到这样的炼器高手。 火门后面是一个不算多么宽敞的空间,大约方圆三里地的样子,这是一个火的世界,即便是李修一步跨进来,也差点被高温气浪给呛到,连忙撑起纯阳真气,方才能够在里面生存。 那个声音道:“我先来问你,你与人对战之时,若被人以法宝压制住你的元神,你当如何破之?” 李修道:“无法破,我的修行之路全部是我自己摸索而来,贪多嚼不烂,目前我的优势便是元神,我对自己有足够的了解。” “够直接!有自知之明,年轻人能有你这份心性,难得难得。”那个声音对李修这样的回答,似乎还算满意,道:“你来到天火岛,目的应该就是地焱炎火吧?” “不错!”李修直言不讳。 那个声音道:“你一定是想要用地焱炎火去祭炼你身上的那件虚空法宝,我说的可有错?” 这次李修没有回话,他也没有问这人是如何发现自己身上的银河图的,此人乃是炼宝的真正宗师,当有过人之处,李修反问道:“呵,你已问了我三个问题,可否容我请教一二?如果有人以元神压制住你的肉身本体,你又当如何破之?” 那个声音道:“没有人可以对我做到这一点,这世上的修士,在我的眼中不过区区凡胎,如果不是因为我沉迷炼器,自愿禁足在此,只怕皇帝都得我来做!” “哦?”李修道:“听你的口气,对我的肉身本体根本看不上眼,既然如此,我倒是想领教一下你有何本领!” 那个声音突然不说话了。 李修道:“怎么不说话了?我来替你说吧,你用同样的招数,应该骗过不少人吧?那十一具尸体就是前车之鉴,我如果没有发现他们的所在,只怕同样要上你的当。能来到这里的人,无不是为了寻找火心,你利用他们的贪婪,要了他们的性命不说,且在他们生前,用火针下刺泉涌穴,上穿囟门,穿成一串,刺激他们最大的求生欲,以此获得你想要的东西,那应该是欲一望之火,用来炼器,因为这种欲一望之火,是你无法具备的,尽管你的本能意识很强大,但我感受不到你的第二意识的存在。” 那个声音依然没有回答,仿佛已经消失。 第九十四章 降伏地焱炎火 李修道:“你觉得我的肉身本体还不够完美,故而骗我进来,想要将我的纯阳体先行炼化和淬炼,等将我也炼成和十一具死尸一个阶段,再将我以同样的方法杀死,你便有一定的几率参悟出第二意识的玄机,到时候你便能够摆脱眼前的一切,夺舍我的肉身本体,修炼人道,我也没有说错吧?” 那个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似童声,却如老妪,被看穿后立刻恼羞成怒起来,道:“就算被你看穿又如何?你已步入我的圈套,瓮中之鳖而已,你还是乖乖听我的话,还能多活几日,否则我便先叫你有口无舌,有眼无珠,有脑无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井底之蛙,管窥之见,如果我没有看错,你就是地焱炎火!”李修道。 那个声音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连我的本体都不知道在哪里,还妄谈以元神来镇压我的本体,看看是你先找到我,还是我先将你炼化!” “愚蠢!”李修道:“修行修行,便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你隐藏在此,即便被你暗算到了不世高手,依然是小道,根本难登大雅之堂!地焱炎火,废话不多说了,我很忙,要么归顺我,我以法决助你修成正果,胜过你这般杀鸡取卵之法万倍,要么就是将你镇压,将你好不容易修来的一丝意念抹杀,好好考虑一下!” “放屁!老子生来只敬地母,天有多高,我毫无兴趣,我的修行之法就是至高无上的法,凭你也想降伏我?”那个声音极为不忿,猛然间,李修身边的那尊和李修长得一模一样的法宝炸开了,一时间,这个空间熊熊燃烧起来,温度远远超过了熔浆的温度,如果普通的金丹修士在这里,立刻会被烧成灰烬。 然而实际上,这种高温的火焰并不存在,只是寻常的火精大阵,虽说也相当不凡,却破不了李修的纯阳罡气,根本不需要以元神护体。 “我早已在定慧之境,你这法宝想必是以欲一望之火淬炼而成,对我无用。倒是你这器灵还算不错,过来!”李修纹丝不动,一眼看穿本质。话音刚落,李修并没有多余的动作,但这个空间却出现了上百根蛛丝般的丝线,刚刚那炸开的火苗,全部被李修牵引,此时骤然一收,李修单掌一托,他手中多了一团烈火,此火便是这个火窟法宝的器灵,李修感应到这器灵的本能意识在竭力反抗,但是没有用,李修的三尸法决正是它的克星。 “嗯?在这!”李修搜索器灵的魂印,立刻知道了火窟的薄弱之处,元神出窍,托起身体的同时,往天上一钻,只见一团烈火出现在外面,摇身一变,正是李修。他反手一收,这件火精法器就这么易主,被他强行驱散了器灵当中的魂印,改认自己为主。 原来这件法器乃是一个火红的葫芦。 别看火葫芦被李修一下破解,实则是因为李修的三尸法决能够控制器灵的原因,相反如果火葫芦没有器灵,李修应付起来还颇费手脚。这件宝贝可以说是一件灵宝了,然而宝贝拥有灵智看似能够更加完美地发挥法宝的全部威力,实则也容易被人利用,阴阳镜并没有器灵,可见它当初的主人也同样看到了器灵的弊端。李修不顾器灵发出的一丝恐惧和哀求,果断将其灵智抹杀,使得这器灵成为一团无意识的波形能量,重新被他丢入火葫芦里。 这火葫芦的威力仅次于阴阳镜,李修将其收入银河图。 突然感应到一些动静,李修没有丝毫犹豫,化为一道光束,一头扎入无底的山涧之下。那地焱炎火显然也是被李修的手段给震惊到了,此时不逃命,更待何时? “现在还想逃?不将你抓住我誓不罢休!”好不容易才找到地焱炎火,李修怎么可能放弃?此刻,那地焱炎火的行迹被李修捕捉到,乃是一蓬阴火。 正所谓阳火生,阴火退,列星隐耀,有焰无光,此乃“火明则灭”的道理,这里面的“退”和“灭”讲的都并不是真的没有了,而是暗藏玄机,存于虚玄之间,故而地焱炎火也算是火系之中排名靠前的灵物了;修行上来说,阴生五脏,阳生六腑,丁火为心。此火能够残害那许多高手,便是因为他善于掌控人心,可惜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常年打鹰难免被鹰啄眼,遇到李修,开创三尸法决后,心神毫无破绽可寻,入了虎穴,被反摆了一道,破了它一局! “狗杂碎,有胆你就一直跟着,看你能奈我何?嘎嘎嘎!”地焱炎火变化多端,此时的声音如同三岁稚童。此言声落,它倏然一下失去了踪迹! 李修时刻都洞察着对方的去向,推算着对方的运行轨迹,此刻失踪,李修并不诧异,而是在瞬间拔高身形,有了三米高,犹如一尊天神,运转三尸法决,李修神情变得无比肃穆,喝道:“天行有常,五蕴可分,净心神咒,三尸化生!”这瞬间他脑海里所有的法决全部消失,神与形没有了维度,李修眼睛一瞪,他的眼前却没有了路,灰茫茫一片,这个世界的一切仿佛全部消失。 “唵、咪、嗼、嗡、叱!”很快,从李修的喉咙里发出了五声奇怪的道音,前面四声,便是他那四句咒语的浓缩,此乃他一路修行所领悟的真谛。这一刻他已忘了法,忘了我,忘了一切,只剩一个不存在的我,这种不存在实则并不是消失了,而是他看到了另外的空间。就如放大镜的原理,洞察微尘之时,去看一个人已经看不见整体,小到可以观察细胞,基因,更小的质子或微尘,到了那时,人已经完全不存在,而是碳水化合物了。 这种领悟对李修存在着莫大的危机,好在他底蕴稳固,始终定慧,不动不变。最后他所有的一切都衍变成这五字真言,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没有谁能够听懂他说什么。尤其是最后一声“叱”字,他仿佛与某个神秘的领域接触到了,在他眼前立刻开启了一个微尘世界,身形一缩,一下子钻入了进去,消失不见! 像这种微尘世界,即便是以前李修的元神念头,也难以感应到任何痕迹,此刻他却能将肉身本体缩小,进入其中,这对李修自己而言,也是一件离奇之事,以他对三尸法决的估计,未来的某个阶段,或许的确有可能做到这一步,但却不是现在。 不管是不是巧合,李修的眼前,景物却是霍然一变,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微小,六识的感官和平时没有区别。 这个空间大到看不到边际,这是一片沙漠,无风,无云,没有太阳,却有光,照亮了一切。 “你……你是什么怪物?”地焱炎火此时化为一个蓝色火人的形状,表情里满是吃惊,也有气馁,对于李修能够进入这里,是它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 李修也是一愣,想起了刚才发生的变化,他心中也不明所以,看着对方,道:“地焱炎火,我能进来,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注定要为我所用!你还有何手段,尽管使出来!” 第九十五章 微尘世界的量子平行 地焱炎火满脸不甘道:“小子,别以为你胜券在握,我还有一招,如果你能化解,我便任你所用,绝不反抗!” “哦?”李修道:“可惜我不会给你机会了,你反抗不反抗,结局都是一样,我会将你炼化,你的意识会化为乌有,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言到此处,李修一爪抓下,一蓬丝线立刻将地焱炎火给包住。 “啊,这是什么鬼东西,给我破!”地焱炎火竭尽全力施展他得天独厚的阴火之法,但被李修的三尸法决克制得死死的,哪里能够挣脱出去?地焱炎火慌了神,凄厉惨叫道:“主人,主人救我!” “你还有个主人?”李修提高警惕,手下可没有闲着,将地焱炎火摄入手中,没有犹豫,转身就走! “外来者,将火心留下!”一道猛喝响彻在天地间,只听“咚”的一声沉闷之响,这大沙漠突然如同翻书一样,成为了一页页不规则的折叠图形,立刻将李修给困住。 李修皱眉道:“这是平行空间?不存在现实世界,只有在虚空结界里才会出现。”李修平时修炼,念头进入过虚空结界,接触到这方面的知识,比如一些星空大爆炸的信息,也许是从亿万光年之外传来,以现实世界的理论的确如此,然而平行世界里,过去和未来也如翻书一样,亿万光年也许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想不到有人利用了这个原理,炼制成了法宝,可见大千世界,奇人无数,李修更加确定了之前自己的想法,大格局对于修行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平行世界?有点意思。”一个白发老人出现在李修的视野,随着他的出现,他身后的空间不停地变化,名山大川翻转,还有各个城市的轮廓,千变万化,一步一世界,神秘莫测。不一会儿,这已经是一个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集市。白发老人面露异色,道:“我自从进入此间,参悟数百年,虽然掌握了各种玄机,却实在想不出一个可以配得上它的名字,小朋友,你这‘平行世界’四个字,可否赠予我?” 李修笑道:“有何不可?” 白发老人道:“我也不白拿你的东西,你手上的火心,便算是我送你的回礼。” 李修道:“多谢!”当下当着对方的面,抹除了地焱炎火的意识,恢复了本来面目,李修将其封在了一口铜鼎之内,这才作罢,他此行的收获已经非常丰富,估摸着就算不能将银河图彻底祭炼,也能炼制出一批强大的火性法宝,像干瘪老叟和老仆李忠等人,与人对战就缺称手的法宝。 白发老人也没多说什么,似乎也发现了银河图和九鼎的存在,只是诧异地看了李修一眼,随即说道:“你跟我来!” 李修点了点头,跟在白发老人身后,朝集市的另一端走去。 这是一条破破烂烂的街道,地面坑坑洼洼,行人依然是络绎不绝,没有走到尽头,在一栋很普通的房子前面,白发老人推门而入。 进得屋来,场面却又是一番变化,居然是一座古堡。 李修若有所思起来,这还真是很神奇,至少以他目前的元神修为,即便有心打造这样一座洞府也难以达到这种高度,就算是百万雄兵攻进来,那也是不够看啊。 李修问道:“不知长翁尊姓大名?” 白发老者抚须哈哈笑道:“俗家的姓名早就不记得了,很多朋友都喜欢叫我‘器宗’。” “器宗?”这个名字倒是有趣,看来这才是真正的炼器宗师?李修奇怪道:“莫非长翁居然在此时常会友不成?” “那是自然,人生在世,岂可没了朋友?否则我辈修行,便是舍本逐末了。”白发老者干笑两声,道:“北冥海自从末法时代到来,很多老朋友便隐居起来,三十六岛还在遵循古法,垂死挣扎,后来又入俗世坑蒙拐骗,带回来海量的道术法术,很多老家伙还修习魔道功法,养着鼎炉,为求长生不死,搞得乌烟瘴气。不过,那都是数百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的三十六岛是何等模样,我等早就眼不见心不烦,不再计较。走,前面就到了。” 白发老者器宗要领着李修去的地方居然并不是那座古堡,而是在古堡左方两里外的一片空旷的林间停了下来。 李修远远就看见这片林子里有一块墓地,墓地只有一座坟,一块无字碑。 “这是……”李修不解其意。 器宗道:“当年我和几位道友找到这里的时候,她还活着,我们曾经答应过她,日后一定会帮助她完成一个未完的心愿,她才同意将这个‘平行世界’的法宝送给了我们参悟。” “她?是谁?”李修问道。 器宗道:“可以说是一位前辈,千年不曾一见的炼器奇才。” “原来那位前辈是一位女子。”李修颔首,随即说道:“长翁也不必如此谦虚,这个平行世界已自成规律,地水火风四大元素皆有,已经超越了灵宝的层次,是真正的微小世界,这里面养着的人,我看也并不是无中生有,而是有血有肉,有家有室,很是不凡。” “不错,你很有眼光,可惜还不够。”器宗道:“我们这帮老家伙别的能耐没有,要说起炼器这两个字,只怕这天底下无出其右,我等没有子孙后代,一生精力都倾注于此道,便是想要在有生之年,炼成一件真正的世界法宝。” 李修道:“世界法宝只怕没有那么容易炼成吧,据我所知,需要一个世界级的媒介,比如小世界树,万法虚空藤这些先天至宝。” 器宗道:“的确如此,但如果是用这种媒介法宝来打造一个世界法宝,也显不出我等的能耐了。近年来,我等已将这个平行世界悟透,总结出一个结论。说来惭愧,此结论其实早在这坟墓的主人生前就提出来了,可惜那时我等还年轻,造诣尚浅,以为她在临终前提出来的想法过于异想天开。” 李修道:“既然如此,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以你的神通,能够进入这种微尘小世界,已经是非常难得,必然有非凡的见识,正想好好请教一番。”器宗眼中放光道。 “你言重了,炼器并非我所长,更别提炼制世界法宝,在我看来如同登天一般。”李修言到这里,顿了一下才道:“其实你带我来的目的,我已经能推算出一个大概。” “哦?”器宗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 李修道:“其实你没有必要和我说谎。都是修行中人,我也喜欢研究一些东西,比如人心和气运,元神意识我都很感兴趣,这是我立足的根本,你骗不过我。我明白你们这类人的想法,一门心思做研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可谓是百无禁忌了,可若我没有算错的话,这种研究的境界你们早已经退转,如今可不像是研究者。我这么说并不是全凭猜测,地焱炎火抓住的那十一个人,应该是失败品吧,它一直在帮你们做事,筛选火属性灵根的天才,加以淬炼,当然了,这过程可能有点复杂,地焱炎火也未尝没有想要摆脱你的想法,所以它在参悟第二意识的玄机,想要修炼人道。” 器宗道:“地焱炎火的确有很长时间没有来见我,想不到竟然是因为生出了异心?” 李修道:“器宗翁,我敬重你们这样的研究者,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将地焱炎火大方地送给了我,岂会不知它想要摆脱你的掌控?废话不多说了,你们是被困在此吧?”? 器宗干笑了两声,道:“怎么,小友你看出来了?” 李修指着眼前的坟墓,道:“我研究的科目和你们研究炼器不同,所以你带我来这里,只能让我更加确信,因为这里面埋着的人,根本不是个女人,而且从棺材的质地上来看,他死去的时间应该没有超过一百年。” 器宗被李修揭穿,也没有说什么别的,倒也很爽快,道:“不错,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那地焱炎火的确已经摆脱了我的禁制,若非形势所逼,想必也绝不会重新回到这里。你此刻并不是元神,而是肉身本体,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一个微尘世界不是那么好闯入的,你现在只不过是金丹后期的修为,你的出现打破了我们以往的想法,我正不知该想什么办法让你来帮我们摆脱困境,既然先被你看破,说实话,对我来说是求之不得,打开天窗说亮话再好不过。” 李修道:“以你的修为,元神出窍,走地焱炎火的路子,要想出去不难吧,就算出去夺舍别人,也好过久困在此。” 器宗道:“我等早已被高人炼化过,元神和肉身被铸成一块,根本无法出窍。” “这样么?”李修皱眉,他对于自己的肉身本体能够缩小遁入这个微尘世界,也根本是偶然性的爆发,无法复制,如此说来,自己要想出去岂非也很难了? 第九十六章 戳穿谎言 “器宗,你这老小子真是活到娘胎里去了,这么点小事都办不成,还被人给识破了。”正在这时候,一个声音打乱了李修的思绪,李修闻声看去,这是一个驼背的白发老人,随行还有五位老者,全部是白发苍苍,瘦成枯柴,个个都是老迈不堪,皮肤的皱褶让人不忍直视,相比之下,器宗是最正常的一个。 “小子,将你身上的虚空法宝交出来!”那驼背老人喝道。 李修道:“老头,我把虚空法宝交给你,你就能脱困么?” 驼背老人道:“就算不能脱困,明年上供也有了着落!”说到这里,他很是不耐,觉得和这小子说这么多干什么,骤然出手! 他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轰出一掌,这一掌的掌力浑厚,就算是一座大山,也得被轰开。 李修全神贯注,没有小看,同时他认出了这门掌法,道:“原来你是金蟾岛的宿老!”翻掌握拳,一拳轰出,很平常的拳头,甚至看不到一点真气流动。 “砰!”掌拳对碰,那驼背老人倒飞出去,急忙稳住身形,吃惊道:“怎么可能?” “嗯?怎么会是虚有其表?”李修大感意外。 “狂妄!”另外五个老头子纷纷怒容,个个打出强大的法宝,同时挥出拳掌,要将李修镇压! “法宝还不错,人就算了!”李修懒得缠斗,元神运转,单掌一挥,将几件法宝统统扫飞,接着另一手又一扫,五老也如草人飞了出去。 李修根本想不到,这几位功力极高,几乎和当初那阴阳镜的主人相仿,但中看不中用,弱成这个地步。 “砰!”五老怒喝,猛然摆了一座大阵,只一下,这片林子如翻书一般翻过一页,场景一变,出现了一个尸山血海的场景!很显然,这五老也能运用一些平行世界的力量。然而这时候,器宗脚步一踏,伸手一拂,尸山血海不见了,重新恢复了林子的场面,显然,器宗对这个世界的一些运行规则的掌握已经很深,甚至在五人的总和之上。 “器宗,你什么意思?”一旁的驼背老人对器宗怒喝道。 器宗叹了口气,转而对李修说道:“小友有所不知,我等虽然老朽,却还不至于如此不济,只因为每过几年,我等都会被人像割韭菜一般,辛辛苦苦修来的真气,都要献祭上供,我等无奈之下,只能学魔道中人强采强补,这才沦落至此!而我的这几位道兄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在照顾我,他们将希望全都寄托在我身上,小友还请手下留情!” 李修道:“原来如此,我本来就无意与各位为敌,你大可放心。不过这几位长翁既然对你这般厚待,你们之间的了解和信任只怕无人能及才对。” “那是自然,情同生死,日月可鉴!”器宗道。 他说的似乎轻描淡写,李修却是略显动容。 驼背老人等人也是互相看了看,似乎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显然平日里他们没有对外人如此以礼相待过。 器宗道:“只要小友能够将我们带出去,任何条件我们都可以答应。以小友这等资质,想必来头极大才对,我等别的不说,日后若是归于小友门下,这炼器的事情,小友便再也无须烦恼。” 李修摆了摆手道:“你言重了,你们几位情义深重,我很敬佩,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况且能否脱困,也还要你们的帮助,我岂敢让你们屈从任何事情?我的确有一件虚空法宝,我觉得它的品质不在这微尘世界之下,只不过其中很多奥义我并未领悟,故而未能祭炼完成。因此我觉得微小世界法宝没有那么容易炼成,除非得到媒介。” 器宗道:“大道法则之所以深浅不一,高低不一,大小不一等,便是因为本质不一,然而这些对于我们炼器的人来说都不是不可以解决的事情。世界和人的本质完全相同,讲究火、候、法、决,互相吞噬,互相融合,互相排斥,没有真正地共存,无时无刻都在发生着变化。当掌握了火候法决,便能洞察根本所在,炼器也就容易了许多,我让它融就融,合就合,分就分。”言毕,曲指一点,飞出一团火球,随即在腰间解下一个葫芦,摇了摇,揭开葫芦嘴,猛然倒出大水,朝那火球淹去,然而预料中的浇灭没有出现,水火本是互不相容的两种元素,随着器宗的控制,那火球飞快旋转起来,刮起了大风,那些大水立刻也围绕着火球飞旋起来。器宗小心地控制着,慢慢地,那团火球已不再纯粹,在旋转的过程当中,成为了一圈圈的火线,每一圈火线又搅动着风,风又带动了水,很快大水也成为了一圈圈的水线,跟着飞快旋转起来。 只要器宗把握着这种控制力,让三种元素处于某种平衡,三者均能共存,仿佛没有任何伤害性。 李修在观察着规律,脑海里在高速运算,此刻猛然也是曲指一点,往三种元素圈的中心处点出一块指盖大的火晶石。 “砰!”这火晶石立刻炸开,出现了一个黑洞,瞬间将风和水的元素吞噬,最后连火元素也吞噬,火晶石成为粉末,李修伸手一抓,发现这些粉末已经没有了任何灵气,也没有了任何属性。 “好!想不到小友居然有如此高的造诣,事情便有了成功的契机。”器宗面露喜色。 李修道:“事不宜迟,我们开始吧。” 器宗道:“我等助你祭炼宝贝,动静定然不小,好在这一天我们已经等了很久,早有准备,我只要开启平行大阵,这个世界的监察者难以破我大阵,必然立刻上报,到时候这平行世界的主人将会亲自出手,这一来一回,估摸着要七天时间。” 李修道:“要这么久?按理说这个平行世界的主人,必然能够将整个世界都洞察入微,掌控全局才对,别说七天,我认为七个时辰都不可能。” 器宗道:“理论上的确如此,但世界的成长和人一样,人会长大,长大后往往就很叛逆,岂能对主人百依百顺?即便炼成了世界级法宝,如果难以掌控,只怕还要受到反噬。唉,倘若她真的能够完全掌控这个世界,又怎么可能还要割韭菜一般,强行让子民们给她献祭?据我所知,她还掳了很多外来的高手,全部是她的鼎炉。” 李修皱着眉头,手掌一翻,出现了一口火晶石棺材,道:“你说的‘她’是不是里面这尊神像?” “咦?”器宗诧异,走近观察了很久,却摇了摇头。 另外六老也走过来看了看,都表示没有见过此女。 “这就奇怪了。”李修一直觉得此女非常不凡,她的神像被自己所得,恐怕还有一些事情要发生,不过李修也没有逃避,照样将那些神像给收入囊中,既然遇到了,拿或不拿,区别不大。 随后几人进入古堡之中,这古堡是一件防御非常强大的法宝,李修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如果有人想对付他们,这种物理性的法宝根本不顶用,试想一下,这个平行世界的主人掌控着偌大一方微小世界,元神的境界会低么?这个世界所谓的人间法则管理着百姓,其实都是笑话,就好比李修掌管的银河图,有了百分之五的祭炼度,古地球被激活,那个模型也不是死物,有人间,有帝王,有强盗土匪,但在李修看来,模型就是模型,当不得真。因此这个平行世界的主人,看待所有人和李修看待银河图的心态应该也没有区别才对。 进到这古堡后,器宗让六老各自准备,让李修先等待,他则出了古堡,说是要去开启大阵。 “小子,遇到这种掉馅饼的事情,怎么我没有感受到你一丁点儿的欢喜之情?”驼背老人问道。 “你说呢?”李修道:“不知道有句至理名言你们听没听过?” “什么至理名言?”驼背老人问。 李修道:“一句谎言是需要无数的谎言圆谎的,这句话是我说的,你们切记。” 驼背老人的脸色不好看,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怎么,一环扣一环,如今将我又骗到这里来,还用得着继续伪装么?还是说你们根本也被蒙在鼓里?”李修道:“也对,刚刚我仔细看了一遍,这座古堡乃是一件禁器,才知道上了当,我不知道你们管这类法宝叫什么,总之就是能进不能出的那种,为了取信我,那器宗舍得下死本,将你们也给卖了,我一时大意,不能洞察,唉,我还是太年轻!” “放屁!器宗怎会舍弃我等?”驼背老人怒目而视,正当他准备和李修好好论道论道之时,突然古堡剧烈震荡起来! “轰!轰!轰!”古堡受到了强大的袭击。 “怎么回事?”六老脸色大变。 随即他们都像是想到了什么,驼背老人喝道:“不好,器宗被发现了!” 只听古堡外传来惊天动地的斗法之声,还有器宗的怒吼声,紧接着天翻地覆的声音也传来,显然是器宗不惜动用了平行世界的能力,用来退敌! “几位道兄,你们有古堡护持,一时半会儿他们攻不进去,尔等当拼尽全力助那位小友祭炼法宝,否则我们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器宗的声音传了进来。 第九十七章 吾乃尔等祖宗 驼背老人大急道:“器宗,速速将古堡打开,我等要来助你!” “没用的,数百年来多亏了你们,才有我器宗今日所成,我不是一个不识好歹的人,我引开他们,无论生死,就当是报答诸位的恩情!”器宗颤抖地声音无比决然,道:“就此别过了,我的老兄弟们!” 门外忽然安静下来,驼背老人等人个个都沉下脸来,此时他们看着李修,满脸的怨毒之色。 “刚刚你说器宗出卖了我们,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若不是你的出现,器宗也不会兵行险着,是你害了他啊!” “就算帮你祭炼成功,获得自由,这种用老兄弟的鲜血染红的自由,我情愿不要!” “臭小子,还我们器宗!” 李修看着一帮子唾沫横飞的老头,满脸愕然,好在他们都知道不是自己的敌手,故而只能打口水仗。 “还装无辜?臭小子,你着实可恶!即便明知你有手段,我也要和你拼了!” “狗娘养的鳖孙,有种你就踏碎我的尸体,不然我宁死不从!” “小兔崽子,老夫要活刮了你!” …… “闭嘴!”李修大怒,这都什么跟什么?越骂越不像话。 李修道:“你们这帮老杂碎,被人卖了还在管人家叫爹,醒醒吧你们,活到你们这把年纪,听说过与鬼神做交易么?” 什么意思?几人总算闭上了嘴,竖起了耳朵。 李修道:“你们个个都是炼器大师,将希望寄托在器宗身上,想必也是看中了他在炼器上的天赋还在你们之上,故而数百年下来,不留余力地替他化解劫难,导致你们自己已半截身子都埋进了土里,人不人鬼不鬼,养着鼎炉,勉强还能撑个几年,我没有说错吧?” 驼背老人道:“是又如何?我们七个共患难,同生死,谁能脱困,便能将我们七人的心血推行四方,薪火相传,方为正道,谁活下来都一样。只要达成这个心愿,死又有何所惧?” 李修道:“死的确无所畏惧,生死之局我也经历过不少。但你们小看了器宗,他如今所处的高度远非你们能够想象,打个比方来说,你们本来都是菜园子里养着的瓜果,数百年来的价值都是为了给别人提供口粮,但当有一天,一棵瓜果发生了变异,就会打破规则,冲破菜园的禁锢。我自己就有一件虚空法器,没有人比我更能明白这一点,器宗成长的高度已经足够威胁菜园的主人,他有两条路可走,一条路就是被抹杀,一条路就是和主人妥协,这就是和鬼神做交易,而器宗的选择明显是第二条。” 驼背老人道:“既然你早已经看穿了这一点,为何你自己却深陷进来?” 李修道:“很简单,既来之则安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虽然得到了地焱炎火,但真正得到后才发现那蓬地焱炎火似乎比我知道的要弱很多,对我的用处不算大。因此你们将我留下,我没有反抗,我正想来会一会真正的高手,验证我的法法诀。之所以和你们说这么多是希望你们明白一点道理,靠谁都不如靠自己,等下如果我们面对的是这平行世界的主人,我不可能来护着你们,所以现在你们还是好好去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而不是对我大呼小叫!”说完,李修自顾去古堡中找了一间房,布下一个小阵,盘膝而坐,既然暂时出不去,他只能在此尝试祭炼银河图。 外界已经过去了两天,在火山口底部炼宝的几名老者,正是器宗的后人,他们炼制的法宝,正是一件古堡形状,和李修所在的古堡可谓一模一样。这些后人正是在模仿他们先祖的祖器,宝贝即将完成,居然天光大现,有七彩虹光倒垂而下。 “哈哈哈,功夫不负有心人,此宝还未炼成,就已经天现异象,助我等炼成灵宝,看那天火教和火行门的老杂碎们,还敢蹦哒?我器宗一脉忍辱偷生这么多年,今日终将崛起,谁也无法阻挡!” “不错,大家齐心协力,紧要关头更当小心守护,以免被小人所乘!” “召集所有弟子,守住入口!” 几名老者分工明细,越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内心即便火热,也没有丧失理智,反而越发小心谨慎起来! 然而正在这时,地底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慢慢地熔浆沸腾起来,地动山摇。 “糟糕,难道是……火山要提前爆发了!” “难道苍天无眼?” 几名老者都傻了眼,他们经过严格的推算,已算准这次火山的周期至少要到下月中旬才活跃起来,可是没有想到,居然足足提前了近十天。 “噗!”一名老者眼眶欲裂,心里那个恨啊,忍不住喷出一口老血来。 “掌门不必气恼,依我看,此番若是收功,那便一切努力都白费,此时宝贝已经进入最后的融合阶段,依我看,即便没有我等从旁守护,也能自行组合,说不定火山此时爆发因祸得福。”一名老者说到这里,把心一横,道:“不如一赌?” “赌?”器宗掌门皱眉。 “对,赌了!”另外几名老者纷纷咬牙切齿地附和着。 “好!反正此番我等也是破釜沉舟,这次如果没有成功,与天火教和火行门的斗宝再输一次,我等也是倾家荡产,到时候即便他们不赶我们离开,我等也难以在天火岛立足!”器宗掌门最后没有一票否决,当即六人飞快退了出去,从火山口疾掠而出! 此时的火山底部,地壳如沉睡的巨人,它似乎只是想小小地翻个身,最后却又作罢,然而它虽然只是轻微地动了动,所造成的灾难却是无法估计,好在北冥海地广人稀,自天火岛以西上千里,都发生着地震,地面塌陷,山川轰垮等随处可见,沉睡的一些火山,自然不甘落后,纷纷露出了獠牙! 天火岛的大火山也正在酝酿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喷发,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随着大地深处传来的“咚咚”闷响越发频繁,火山猛然下沉,不到半柱香的光景就消失不见了。 这一幕极为夺人眼球,那可是上千米高,方圆数百里的一座活火山,就这么整个沉陷下去了? “轰!”依然有小规模的喷发,再也没有任何规律可言,随处可见,却很是密集,如同烟花绽放一般,只用了大半日的时间,方圆两百里成为熔浆湖。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器宗掌门一行远远地立在一座山峰上,目睹这一切,他们要发疯了,一个个痛心疾首,同时也感到无比失落,这就是大自然,即便是他们这样的修士,同样渺小如同尘埃。 很快又有修士出现了,正是天火岛的天火教和火行门的高手。 “我等炼器一生,日日与火打交道,自认为对此已经能够运转自如,凭借火的力量和窍门,让我们开宗立派,代代相传下来。可真到了这个时候,我却为何感到阵阵后怕?”天火教的教主是一名略显年轻的高手,看上去四十岁开外,但他一双眸子却是无比沧桑,显然也是一尊老怪!看到大地一片熔炉,他也感到了自身的渺小。 “咦?不对,那是什么?”天火教的一位长老没有教主那般多愁善感,这种自然现象他认为很正常,修士能够趋吉避凶,便是王道,这就是修士和凡人的区别,他很庆幸自己踏上了这条道路,否则被熔浆淹没在里面,十个自己也尸骨不存。然而这个时候他却看到那熔浆湖里,猛然飞出了一个人! “那是谁?” 很多人都在关注,很快就发现了熔浆湖里有一个人冲天而起,见状,在外围的众多修士立刻炸开了锅,议论纷纷起来。 “传闻地焱炎火每过千年就会显化一次行迹,但它变化多端,极难捕捉!”天火教教主双目炽热,再也没有了适才那种对天地的敬畏,大手一挥,道:“谁能将地焱炎火抓到,便是极大功劳,弟子破格提升长老,长老破格拿太上长老的俸禄,还可以向本座提任何一个要求,有在场的众人见证,我绝不食言!” “是,掌门!”天火教中个个都是打起了精神。 另一方的火行门门主喝道:“抓到火心者,老子那五件上品法宝套装就是他妈谁的,不过,稍后争抢起来,畏惧者,别怪老子不客气,死!” “嗷嗷嗷!”这种条件明显更加丰厚,一两百火行门弟子嗷嗷乱叫起来,个个打了鸡血。 器宗掌门也是精神一振,道:“我老了,早就想退居幕后,等下大伙当倾尽全力!得火心者,便是本派之掌门!” 然而眼下器宗正经历过一场失败,元气大伤,无论长老弟子对掌门之位显然都兴趣缺缺,一时间居然鸦雀无声。 “你们……”器宗掌门心里那叫一个气啊,差点又喷出一口老血。 只见那熔浆湖里冲天而起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器宗一脉的老祖器宗。隔不多时,一团波光也是从熔浆湖里冲天而起,出了熔浆湖,那团波光陡然炸开,却是六个老掉牙的老头子! “狗娘养的杂碎,哪里逃?”驼背老人愤怒大吼! 外围的三派高手见状,立刻大呼不妙,心道这是被人捷足先登了啊。 “掌门你看,已经有六个老头在捕捉地焱炎火,我们还要不要出手?“ “教主,你怎么看?” “蠢货!眼看到手的鸭子岂能就如此飞了,我们人多,出手!”火行门门主率先打出法宝! “小的们,挡我者死!干他老娘!”天火教教主毫不含糊。 一时间数百件大大小小的法宝遮蔽天日,朝器宗还有六老招呼而去。 “该死,吾乃尔等祖宗!”器宗大怒,虽说很多法宝对他来说无伤大雅,然而也不能全部无视,当头的几十件法宝一下子将他的前路给阻挡住,好在身后追击的六老也同样被法宝围困,一时半会儿哪里还能顾得上器宗? 第九十八章 女神像的身份 这几个老头之所以能够从微尘世界里脱困,还得从李修说起。 李修在古堡中祭炼银河图,过程非常艰难,神农氏留下的这件宝贝,禁制十分强大,这目的嘛,估计也是为了考验后人,同时也让没有能力的人就算得到宝贝也根本用不了。想法是没错,但末法时代,元婴强者有没有至今都还是个未知数,尽管李修已经有很大把握证明普罗陀的存在,但普罗陀是什么修为,还真不好说;就比如阴阳门的祖师,以另类的方法长生,李修知道其不凡,故而让虎子留在那里修法,但对于阴阳门祖师是什么境界,李修同样说不上来。这其实也很正常,堂堂的不乐国,却是以魔道为尊,邪魔歪道也敢蹦哒,这在千年前的盛世时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这是末法时代,同时也是混乱时代,没有谁敢说自己的法就能打破那个关口,引领潮流。 李修创新法,也同样不敢说能否真正跨出这个时代的阻碍,或许在千多年前,他这样的人也只能算是普通,那也说不定。好在李修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并未纠结这些,而是全身心都用来投入进去,银河图纵然再强又如何?他连这个大千世界的虚空结界都敢闯,无论多么大的困难,他始终定慧不动,一路向前就是! 李修盘坐了已经好几个时辰,他的念头进入银河图,深入星空,抽丝剥茧,最后的确被他发现了端倪所在,那是一个坐标,此坐标不像古地球一样,不在任何行星之上,而是太阳。 不错,那一点坐标印记就隐藏在太阳中间,李修如果想要提升祭炼度,接下来他要面临的就是这个庞然大物。 太阳是一个巨大的热核反应球体,释放着超强的磁、波、电,混乱而狂暴,这且不说,只是表面的高温就已经达到了数千度,李修目前的纯阳体质是无法靠近的,当然了,祭炼法宝,也不必他的肉身本体去亲自踏上坐标,理论上他的念头可以进入太阳中心的位置,但理论归理论,热核的磁波电同样是虚玄的能量,李修的念头进去后不是被吞噬就是迷失方向,难之又难。 银河图不只是一个虚空法宝,本身就是一个微尘小世界,地水火风四大齐全,独立于世,千古不灭,本身的品阶绝不在平行微尘小世界之下,只不过李修难以祭炼罢了。 李修沉思,还是自己的实力不够,这种需要硬实力的关卡,无法取巧,那么,他就只能铤而走险了啊。 退出银河图,同时摄走了大约三分之一的火晶石,大大小小堆积成山,足有上万枚。他抬手一挥,将这些火晶石全部炼化,不一会儿堆积成山的火晶石化为一道火泉,李修没有任何犹豫,猛然张嘴一吸! “呼哧!” 李修闭紧双眼,咬紧牙关,捏紧了拳头,运转三尸法决,全力刺激第一意识和第二意识,使得身体的各个器官和全身经脉,拥有平时数倍的机能,然后以火泉加以淬炼。 这种痛苦远非人所能忍受,然而痛苦还是其次,哪怕是李修这样的纯阳体质,他的生理依然是正常人的生理反应,何况他还运转三尸法决将自身机能提升数倍,这种生吞火泉的后果,就是如同将熔浆倒入水桶,李修筑基的无漏之境,原本是一口高强度的容器,此番他的毛孔霍然炸裂,直接破坏了李修身体中的电解基质系统,瞬间火苗乱窜,整个人熊熊燃烧起来! “还不够!”李修运转百脉,纯阳真气轰的一声也被他点燃,同时,李修元神出窍,形成了一口大鼎,当头朝自己的头顶倒扣下来,瞬间将自己的肉身本体罩在里面! 李修这是打定主意要将自身的内丹作为宝药来淬炼。 内丹即是肉身本体的机能组织,并非气旋,也非丹药,更非很多误入歧途者理解的一颗金光灿灿的丹丸,简单来说,内丹即为肉身本体,区别是由内而外,一般不包括筋骨皮。正所谓“混合百神,十转回灵”,脑为髓之海,玉精通脊椎。太一尊神,司命在心,混黄元真。 身体在母胎之中便是一枚灵丹,如同混沌,不分阴阳,就是那个“一”,初始是没有筋骨皮的,直到九九八十一日而开初窍,吸收到第一口腹中真炁,从而精气神三宝合一。出生后,根骨极佳者,心领神会,而明阴阳双神,便在黄庭坎离融合,龙虎交会,成就元神赤子。 所以说丹归丹,神归神,修行之人也将丹分内丹和外丹,外丹即是炼筋骨皮,神便主要讲的是元神,自此便得无量神通。 不过,因为天地剧变,灵气枯竭,对李修的新法也同样有很大的障碍,他的三尸法决刺激内丹机能,严于律己,知行合一,不轻易挖井取水,去吞噬外物,也已有了如今的修为。 然而李修并非不懂得变通之人,他如今肉身本体被困在此地,也就不得不用外物来淬炼自身的宝丹了,以此精进。 李修选择了逆行经脉,吞噬火泉,猛然之间,这一逆行,他发现了不可思议的变化,这根本是以前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新发现。 内视之下,只见自己体内分泌了大量的腺岛素,促进血糖进入细胞,同时还分泌了更多的肾上腺皮质激素和髓质机激素,居然为身体提供了更多的热量。 “怎么可能?”李修满脸震撼,这一下,他明明还在受烈火焚烧,却已经丝毫感受不到高温的存在,只因为他全身的细胞无不欢吟! 按理说,这种情况,只有在人面临寒冷低温的时候,身体出于一种本能自卫,因为外界寒冷,身体自我保护,就自行运转机能,提供更多的热量给身体。可此刻李修是在吞火泉,全身着火,怎么可能还要提供热量?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李修却明白,这才是自己的三尸化生诀的神奇之处,严格来说,本能意识和三尸神是共通的,区别是本能意识可以理解成运转机制,三尸神就是隐藏在本能意识当中的罪恶因子,是罪恶,也是最恶。随着李修逆转三尸化生决,本能意识和三尸神居然和自己的主观意识亲密无间,毫无滞感,真正的随心所控。 这让李修大喜过望! 这种尝试,让李修打开了一扇大门,让他全身的机能都发生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化学反应,这是基因的进化,是细胞的进化!从这一刻起,李修已经不再是一个人类。 李修总算完全明白了元婴的定义,古修士在划分修为等阶之时,显然也是煞费苦心。如果说之前李修的身体是内丹,那么现在他整个人都如同新生的婴儿一般,虽然这种境界目前并未稳定,但相比之前李修误打误撞进入这个平行微尘世界时,肉身本体发生的那次变化,那只能算是意外,而现在却是李修的道果。 “呼!”李修吐了口气,双手结印,他全身的大火立刻消失,他对自己的身体的掌控,已经再无任何障碍。伸出一手,五指一张,这只手掌立刻宽厚了数倍,如同蒲扇。李修深吸了一口气,长身而起,他整个身躯有了三米高,这是目前李修的一个临界点。不过随即李修皱眉,这种放大,实则是细胞在扩大,但密度却降低了一些,如果自己再扩大几倍,别说和人斗法,只是大气的压强和地心引力等,就让自己寸步难行。 “原来如此!”肉身本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和元神是一个道理。李修的元神如今共有一千两百九十六个念头,不是说李修不能分出更多的念头,而是以李修如今的境界,一千两百九十六个念头纯净无暇,是最鼎盛的状态,每个念头都没有任何杂质,哪怕自己多分出一个念头,他也不敢保证这个念头能有同样的质量。李修有了这样的想法,立刻恢复原形,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将身形缩小,然而他办不到。 也是在这一刻李修才明白,修行中,巨人不如侏儒,侏儒不如一枚钉子。在大和小之间,小的境界要高于大的境界,用句俗话来说,浓缩即为精华,话俗理不俗。 不过,修行是要一步步来,元婴的标志是返老还童,李修如今已能壮大己身,已经跨出了最重要的一步!按照李修估计,虽然自己还没有达到传统意义上的元婴层次,却已经跨入了那道门槛,寿命增加了上百年。尽管对李修来说,眼下的寿命还不用自己担心,但这个发现,依然让他眼前一亮,心头火热。 此时的李修有信心深入太阳,去采集那个坐标,将太阳祭炼并且激活,到时候,太阳系便在自己的掌控之下,远比掌握了一个古地球的威力要大很多。一旦将太阳祭炼完成,银河图将会再次成为李修的强大底牌,别说是杨不讳,就算是阴阳镜的主人那个层次,也别想轻易突破出去。 正当李修准备遁入银河图里之时,突然他有所感应,不知何时,在这房中的窗前,凭空出现了一个小女孩。 瘦瘦的小女孩,圆圆的小脸蛋,高高的小琼鼻,薄薄的小身子,青青的襦裙,她有着一头长长的、又黑又密的头发。 “怎么是你?”李修看见这个小女孩,知道并非真身,而是一道意识降临在此。这和李修当初以元神幻化在马彩凤跟前有所区别,意识降临是让别人产生幻觉,实际上就是影响了李修的脑电波,眼前是空空如也,李修没有领悟十二会之前,也是此道高手,如果是念头幻化,那便是一团能量,实际存在,因此李修当初用念头附在黄符之上,成功欺骗了捆仙索,如果是意识就很难做到这一点。 这个小女孩,居然是那尊火晶石小神像。 第九十九章 哥哥,我是朵朵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小女孩看着李修,眼中有着悲伤,更多的是喜悦,说完这句话,她泪水滚滚,竟已潸然而下。 “我不是你的哥哥,我叫李修。”李修很直接的说道。 “我明白,你所有一切我都明白。”小女孩仿佛洞察了李修的所有秘密,甚至李修的身世和来历。 这个小女孩,深不可测。 但不知为何,李修对她又生不起防备心来。 “哥哥,我等了你很久很久,现在的你可能已经记不得朵朵,不过没有关系,很快你就能见朵朵的真身。”小女孩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立刻嘻嘻笑着说道:“哥哥,你一定要尽快来哦,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你一定会喜欢。”言毕,小女孩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朵朵?”李修不明所以,这种时候他也没有去思考太多,祭炼银河图要紧,当下肉身本体一下子钻入银河图,只留下一点微尘漂浮在空中。 “咦?”然而刚刚进入银河图,李修便有所感应,暗道:“是九鼎的召唤!”身形一晃,出现在昆仑山上。李修将九鼎供在昆仑山,用的时候便以念头摄走,不用的时候就让它们在此吸收昆仑的气运,古昆仑在古地球时代,盛极一时,乃道家的发源地之一,这银河图里的古地球虽说是模型,但如果对于土生土长在里面的所谓众生而言,可就没有这种觉悟。 李修反召唤,将六尊铜鼎摄来。当初李修将装江小生的阴神的那尊铜鼎交给了李若乘,后来在与阴阳镜的主人斗法时,遗落两鼎,所以只剩六鼎。九鼎的外形为三足两耳,每个铜鼎上都镌刻着一些名山大川、奇异之物、瑞兽图腾等,非常古朴,在吾峰藏经阁地下法坛之上封存千多年,早已经锈迹斑斑。这九鼎按照李修对历史的了解,代表的是王权,看似对修士没有什么实际性的意义,实则不然,王权即为国运的表象,这九尊铜鼎绝对不凡。 眼前的六尊铜鼎嗡嗡炸响不休,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刺激,隔不多时,铜锈脱落,铜质分解为六个气流涡旋,同一时间,从涡旋之中吐出来两个人和一团火,人不是真人,而是吾四和张鲁直的阴神,火是地焱炎火,都是曾经被封在了铜鼎里面的东西。 那吾四的阴神一落地面,发现了李修,顿时化作一柄阴风之剑,朝李修的眉心祖窍射去。 李修没有任何动作,从他的眉心祖窍里却是伸出了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立刻将吾四给摄住,令其动弹不得。李修如今的境界无须主观运转三尸法决,刚刚他已经将第一意识和三尸神与主观意识合一,不分彼此,连动念的过程都省了,对于吾四这个级别的攻击,三尸法决自行运转,将其镇压! “你我无怨无仇,本来以为你当日碰巧被收入铜鼎,日后会有一番造化,念在吾氏一脉人才调零,我不计较,留你到现在,你自己却找死,怪不得我!”李修眉心祖窍的小手猛然一握,火光一现,吾四的阴神嗞的一下,化为虚无。 李修看着张鲁直的阴神,面露异色,道:“看来九鼎养神的效果非凡,张鲁直,你恢复得不错,如今你脱离铜鼎,先好自修行,我给你一丝清气相助,能否修成正果,还要看你的造化了。” 张鲁直道:“李修,经历过这一劫,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当日钱不缺离你而去,我也有所感应,也怪我为人愚钝,以前只懂得传他的法决,却没有让他好好地去体验人间百态,教他如何做人。他得到吾氏一脉的传承后,一步跨入强者之列,此为拔苗助长,他的贪念和魔性将会吞噬他的本心。李修,我那逆徒本性不坏,希望日后你能看在你们同为吾氏一脉的传承者的份上,留他一命可好?” 这张鲁直脱离铜鼎封印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为钱不缺求情,而对于他自己能否修成正果,却只字不提,对此李修表面上无动于衷,然而心中却颇为触动。 “我要取他性命,十个钱不缺也不够我杀的,你大可放心。”李修道:“你先好自修炼,日后该何去何从,再作计较!”当下取出一件玉瓶,里面装着的正是当初在杨家村得到的那枫柳树吞噬的那股清气。当初胡大先生身边的那尊鬼修也得到了李修的馈赠,正是从这股清气分出的一丝,已经受用无穷,顿时拜了李修为主,李修限期三年,三年后就要那鬼修离开胡大先生,来自己身边修法。 “大人饶命!我愿为大人效力,做牛做马,为奴为仆,请大人高抬贵手,饶我性命!”那枫柳树传来一道意识,害怕到了极点。 李修道:“我有心放你,不过时候不对,你成长得很快,我只取走你的一丝清气,对你无害,日后必将还你一个前程!” 枫柳树感觉有希望,顿时千恩万谢起来。 李修取走一丝清气,交给了张鲁直,然后重新将玉瓶封印起来。 张鲁直接过后,没有多说什么话,而是看了李修一眼,独自离开了昆仑。 这段小插曲很快结束,六尊铜鼎却还在变化,似乎还缺点东西,最后那点形态,始终不能成型。 李修皱眉道:“看来它们在等待九鼎聚齐,一时半会没有结果,我先将太阳坐标炼化,以免夜长梦多!”言及此处,李修的念头摄起肉身本体,化为一束光芒,飞入高天之上。银河图终归是银河图,顶天也就是个微小世界,故而太阳系比不得李修那个原本世界的太阳系广袤,李修快速接近太阳,没有任何犹豫,一头扎了进去! 上北郡。 老仆李忠和王双费了老大的力气,才终于将李修的两口铜鼎藏好,自身也一直在那座山岗附近隐藏,没有离去,他们在苦苦等待李修的归来。然而一天一夜过去了,并没有等到他们要等的人。 正在这时,突然一阵地动山摇,未等二人回过神来,山中传来一声炸响,只见两道黄光冲天而起,朝北而去。 “不好!”李忠和王双快速赶往事发地点,然后才发现,那炸开的两道黄光,正是他们好不容易埋藏起来的两尊铜鼎。 “忠叔,这是怎么回事?”王双虽说少年老成,然而这种事情明显超越了他的能力太多,只得请教李忠。 “噤声!”李忠这时候的面色却是从未有过的凝重,拉着王双,转身就走,同时小声说道:“我们原本隐藏得极为隐秘,如今贸然出现,实在唐突,是我大意了,快离开这!” 王双是个很聪明的少年,一点即透,但还是不甘道:“可是师父的法宝,刚刚怎么会凭空飞走?难道是师父在召唤?” 李忠道:“主人那个层面的斗法,瞬息万变,远超我们的想象,双少爷,你若是信得过我,接下来就不要说话,尽量意沉丹田,不要胡思乱想,眼睛也不要四下张望,我们先去那个山城,混入人群,静观其变!” 王双见李忠煞有其事,宁可信其有,当下不敢怠慢,遵照做了。 二人刚刚离开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一头飞翎风鹰自北而来,不一会儿,就来到这座山岗上空。 飞翎风鹰之上只有两个人,一个正是天督院的于万鹤,另外一人是一个不到十八岁的年轻人。 于万鹤道:“适才那两道黄光破空飞走,极其古怪,若非十九殿下非要来此勘察现场,我便能追上去弄个明白。” “怎么?难道于族长你不想知道生死判官的下落?”年轻人十九殿下道:“你别好了伤疤忘了疼,若非我的天肌丹,凭你手里的那些破丹药,能够这么快恢复成这样?” 原来于万鹤被李修巧借阴阳镜搞成重伤,此番依然是脸色发白,显然还没有完全痊愈,但也已经没什么大碍,可见那所谓的天肌丹非同小可。 于万鹤道:“大恩不言谢,这份人情于某谨记在心,十九殿下只管去勘察现场,我刚刚只是觉得那两道黄光奇怪而已,职责所在,一时失言了。生死判官手上的阴阳镜在天督院的法宝榜上排名前十,他与人斗法,从未超过一柱香的时间,便能判定生死,昨日和那个名叫李修的年轻人交手,却迟迟未归,此事兹事体大,纵然十九殿下不亲自前来勘察,我也是要来走一遭的。” “于族长能这么想就好了,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只说一句,今日你的选择不会有错,日后我必不亏待!”十九殿下若有所指地说道。 于万鹤心中微愣,自己是这个意思么?而且这十九殿下说话实在是太直接,难怪与诸皇子不合,从另外的角度来看,于万鹤也比较欣赏,但出生帝王家,若不懂得精打细算,不懂得藏拙,尤其是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就难免适得其反。 这话说得太早了啊,天督院是个什么地方?从不参与军政,只管修仙界的事情。此子想将手伸到天督院里来,只怕是异想天开了。于万鹤心中也谈不上不舒服,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什么人没见过?只是干笑了几声,道:“能为十九殿下效力,便是为陛下效力,我倍感荣幸,岂敢不尽力而为?请!” 十九殿下似乎听不懂于万鹤的言外之意,而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当先落下飞翎风鹰,于万鹤紧随其后。 在山岗上勘察了一遍现场,除了于万鹤留下的血渍,没有任何发现。十九殿下并没有心急,继续寻找蛛丝马迹,最后终于被他找到了一根毛发,而且经过他的判断,认为这根毛发刚脱落不久。 “看来只能动用我的万象子午盘了。”十九殿下说道,当下从法戒之中摸出一件法宝,此宝乃一个铜盘,铜盘之中刻满符文,画满各种曲线,中间有一个水平轴,水平轴上方则是一盏琉璃罩,琉璃罩内星罗棋布,并非静止,而是形成了某种自行运转的规律。 第一百章 十九殿下 于万鹤明显也识得这件铜盘,乃是一件仿器,仿的是天督院总部的万象子午盘,作用类似于吾峰的魂殿,但更高级也更玄妙得多,无须留下魂灯,只要是天督院的人,或者说只要肯花代价,任何人,哪怕躲到天涯海角,什么犄角旮旯里都能被找出来,除非不在这个大千世界。 十九殿下的万象子午盘是仿品,也同样不凡,只要有实物,或者一丝魂念,便能找到那个人。 “嗯?怎么回事?”十九殿下将毛发与那水平轴接触,不一会儿回馈的信息,却是就在下面的山城里,他感到十分诧异。 于万鹤提醒道:“这毛发恐怕并非生死判官的,到了我们这种境界,脱毛断发皆有感觉,不会轻易留下这样的蛛丝马迹。” 十九殿下道:“听你的意思,莫非是那个小子的?” 于万鹤道:“只怕未必,不过,就算不是那年轻人的,恐怕也与他脱不开关系,昨日他还有两个随行者,脱毛断发发生在他们那种修士的身上也就解释得通了。” “既然有关系,那便不可放过,如果是那小子的至亲之人就再好不过,嘿嘿,我倒要看看,日后那小子如何从我手里救人!”十九殿下言及此处,朝不远处出现在他视线里的一座山城疾掠而去。 李忠和王双快速奔走,总算在大半柱香的时间里来到了山城。这座山城一看就有着悠久的历史,散发着古老的气息,名为平谷镇,规模不小,城高墙厚,颇有人烟。然而当二人步入城中,很快就发现了一件怪事,他们发现城里几乎看不到青壮年的年轻男女,全是一些老弱病残,街道两旁绝大部分的店铺都是紧闭着门,一路走过,到处都是破败的建筑物,久已无人修葺。 李忠拉着王双加快了脚步,他隐隐感到不安起来,本以为可以混入人群,但这座城镇显然都快荒废了,对他们极为不利,他估计这种情况,很可能是魔道中人的杰作。想不到此地距离天水城仅仅才三百多里地,魔道中人居然如此无法无天,按照地理,李忠推算此城镇应该也有可能是太原莽家的地盘。 害怕什么来什么,正在这时,有绝世强者的气息正在接近,并没有隐藏行踪。 “被发现了,双少爷你快走!主人曾说过,一旦主人发生了意外,一时回不来,就让我们去白马县找大姑姑,记住,保留有用之身,积蓄实力,日后才能为我报仇,快走!”李忠一把将王双推走数丈远,自己没有任何犹豫,不退反进,转身朝那绝世强者的气息迎了上去! “忠叔,不要!要死咱们就一块死……”王双瞪眼大喝,然而话犹未尽,他已从空中扑通一声摔在地面,半晌都爬不起来。这一摔也让他脑子清醒了不少,爬起来,头也不回地飞快逃跑。他已知道自己留下来根本没有任何用处,不但没有用处,反而会成为李忠的累赘! 我还是太弱了啊!王双捏紧拳头!他很想大声怒吼,但他没有,只顾咬着牙往前奔跑。 然而他前方就有一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这个人虽说气宇不凡,穿着得体,一看就非富即贵,可是王双看到了他的眼睛,那是一双邪恶的眼睛,像冷血动物的眼睛一般,没有任何感情,看谁都是猎物。王双大吼一声,没有停下来,脚底一蹬,身如飞马,一拳朝那人轰了出去! “小子,叫你家大人来和我过招还差不多!”十九殿下伸出食中两指,只轻轻一点,王双的手腕便被他夹在手指间,如同一把铁钳,任王双怎么反抗都没有用。十九殿下并未留手,手臂一抖,一股暗劲如同电流一般传入王双体内,只听咯咯咯的骨头断裂的脆响,如同爆豆子一般,只这一下,王双全身的骨头可以说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王双瘫软在地,冷汗直冒,脸色苍白,额头上青筋暴露,浑身抽搐,但他硬是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臭小子,你还算有种,我先不杀你,不过这也要看你自己能挺到几时了,嘿嘿!”十九殿下大袖一挥,王双便被他收入了袖子中,原来他的长袖中,有着一件虚空法器。抬头看去,却见那边街头于万鹤和李忠还在过招,他对这种事情明显并无兴趣,那个老头显然是个仆人,此子已落入自己之手,日后便不愁那小子不上套!十九殿下并未停留,口中吹起几声哨音,召唤飞翎风鹰,同时脚底真气化旋,腾空而起,飞翎风鹰闻声而来,十九殿下正好轻轻落入其背,自顾离去。 “杀!”李忠眼睁睁地看着王双被带走,他怒不可遏,在他眼底深处,升腾起从未有过的杀意,双刀舞起来,刀气肆意横扫。 “罢手吧,你不是我的对手!”于万鹤双手并指,信手拈来,却每每能轻易将对方的大招化解于无形。 “只怕未必!”在这必死之局中,李忠并非一味拼命,而是在心思急转,自己岂能如此死去?先不说他自己自从跟了李修之后,突破到了金丹的化丹之境,突破了寿命的大限,主要是李修从未将自己当成奴仆看待,同堂开课,同桌吃饭,从不藏私,这种恩情岂可不报?猛然之间,他甩飞手中双刀,朝于万鹤激射而去,这种破罐子破摔的打法对于万鹤自然无用,被随手拍飞。然而紧接着李忠双手互搓,心中默念李修的三尸法决,手中结成一印,同时喝道:“天行有常!” 又变一印 “五蕴可分!” 再变一印。 “净心神咒!” 最后合掌。 “三尸化生!” 四句真言,四个手印,李忠不是李修,他运转三尸法决,还需要李修传给他们的一些手势或者手印来提升自身的机能,从而能够使得神形能够更快合一! “咦?”于万鹤终于面色凝重起来,同时他也没有闲着,深吸了一口气,要动用了真本领了,手臂一弯,猛然朝前一探,这一探,立马一个数丈宽的手掌印飞了出去,然后四指弯曲,独留食指,朝李忠点去。 “千佛千魔手!”这是于万鹤自从不乐国建立以来,他投身天督院后,潜心创出的功法。他认为正也好,邪也罢,佛也好,魔也罢,都是大同,重在对自心的把握,有了自持之力,佛魔也只是锤炼自身的一种手段和工具而已,同样可以正心,为天下人主持公道。所以他的功法中有十八般武技,拳、脚、指、臂、眼、口、心等,可以说是独步天下的功法,修炼越深入,便连拳脚都不用动了,也能取人性命。此番他只动用手指,可见他是手下留情,没有想真的杀死李忠。 然而李忠却想将他杀死,故而没有丝毫保留,将自己所领悟的三尸法决,倾尽所有,猛然两掌一分,抵住了于万鹤的那根独指。这一抵,李忠手骨立刻折断,胸中发出沉闷之响,眼冒金星,他的身形被震得倒飞四五丈,狠狠砸落在地,砸出了一个牛犁的痕迹,又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哇的一口污血吐了出来!他瞥了一眼于万鹤,眼睛杀机凛然,不过没有冒险,转身就走,快速离去! “你……”于万鹤有心想追,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手足居然不听使唤,一下失去平衡感,扑通一声倒了下去。原来他的手足不知何时竟然被人上了紧箍,凭自己远强过对方的修为境界,居然拼尽手段,一时也挣脱不开。 “一个区区的仆人,居然有如此上乘的法决?李修啊李修,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于万鹤喃喃说道。 白马县境内。 李若乘连日走访民间,同时时刻观察白马湖上空的气流流动的迹象,多日来,却没有太大的收获,反倒是遇见了几个人魔,为非作歹,李若乘暴起出手,将其全部杀死。后来又听到风声,说从雾隐山那边出了个血洗了好几个县城的白袍白发人,近日要对白马县动手,她正好要去一趟白马县,便一路来到此地。 白马县虽然只是一个县城,但因为地理优势,极为繁荣。此县乃是渐江几大支流汇聚之处,水路四通八达,入了白马县境内,可以看到很多奇观,官府和民间自然也修建了很多观潮的景点等,名声不亚于十里冬花亭。白马县比不得天水城那样的郡城,但城高墙厚,且建有四座城寨,辅以炮塔、破功弩等,驻有重兵。要说马天诚的直属地界的县城,最繁荣当属宛县和白马县了,号称鱼水之乡,毗邻肥沃的草场,地界极广,说是个县,实则远超很多市府。很多修士都常年徘徊在这两大县城之中,淘宝,或是做些倒卖的生意,赚得盆满钵满。 此时,白马县的城郭已经出现在李若乘的视线里,然而正在这时,她感到稍有不适,连忙从腰间取下一物,正是九鼎之一,这口鼎已被李修缩小,李若乘按照李修的方法,经常和江小生的阴神沟通,故而奇重无比的铜鼎终于能够随身携带。现在这口铜鼎发生了变故,猛然挣脱李若乘的控制,飞起丈许高,化为一股涡旋,将江小生的阴神给吐了出来,然后化作一道黄光,朝北而去。 李若乘还不知道李修去了北冥海,碰巧进入了天火岛,铜鼎飞走,实则跟李修正在祭炼银河图有关。她此番见铜鼎朝北飞去,不明所以,她知道李修根本还没有祭炼九鼎,所以也没有联想到李修的身上,只道这口铜鼎难道也像那把锄头一样,自顾寻找宿主去了? 猛然之间,江小生的阴神也化为一团拳头大的气旋,朝白马县县城飞去。 第一章 智斗魔头,又遭背叛 “咦?难道是要去找他的家,还是……”李若乘暗暗猜测,想了一下才又自言自语地喃喃道:“正要去看看那被吾弑灭掉的江家,说不定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想不到铜鼎就发生了这样的变故。李修推算白马县附近将会有些异常,没有给我任何线索,只说可能有莫大机缘,他将这个机会给了我,可数日下来,我毫无收获。唉,我不能空手回去,辜负了他的一番好意不说,我的修行不能时时都要靠他帮忙,他是个要做大事的人,有很多自己的事,我不能替他分忧解难也就罢了,何必还要总是拖累他?” 李修的成长太快了,这也导致他身边的人都感到了压力,干瘪老叟就别说了,早就自叹不如,其中李若乘当然是最感同身受的那一个。 想到这里,李若乘打起精神来,一路尾随江小生的阴神,踏入了白马县县城。然而刚刚踏入城中,她感到浑身不舒服。 “有大魔?” 自从她弃魔修道之后,由李修一路护道,给她讲解了许多的定慧之法,又以纯阳的修复真气,助她恢复功力,她体内的魔功已经完全清除不说,重修的真气也因而有了破而后立的一股强大的信念支持,变得无比纯粹。她的进步是李修有目共睹的,不然也不会放心她一个人独自出来行事,要知道魔功不除尽,一旦被五欲所迷,重返魔道,再想拉她出来,那可能要李修花十倍百倍的精力,也未必能够成功。 李若乘对魔道的气息异常敏感,她确定白马县县城里隐藏着一尊大魔,这让她几乎从本能的排斥,感到很不舒服。不由猜测,难道是那传闻的所谓杀人魔王,白袍白发人? 李若乘略作犹豫,果断放弃了追踪江小生,转道朝另一个方向行去。 李若乘这么做倒也不是什么除魔卫道,而是江家早已灭门,即便跟踪江小生的阴神回到了江家老宅,她不认为能追查到有用的线索。而这头隐藏在白马县的大魔则不同,很可能有惊喜给她。 要知道上北郡修仙界对于邪魔外道很反感和排斥,表面上遵守皇帝的旨意,没有刻意针对,实则暗地里也不知道斗得多么激烈。其实也不能说是完全针对邪魔歪道,而是所有外来势力,他们都会不留余力地清除,当日李修在天水城和三派掌门还有普罗陀寺的高手斗法,可见一斑,根本不需要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总之就是一致对外。 这种情况其实在不乐国建立之初,乃为常事,然而不乐国如今都已经建立了近五十年,再来看上北郡,就显得特立独行了。其实全国十郡九州当中,也不是唯独上北郡有此行为,天下从未真正平静,不过,在统治者的眼中,此乃利大于弊的国情,若下面的人都是铁板一块,该伤脑的就是最上面的那批人了。人心的本质为躁动,清净无为乃是教化的结果,此乃千古不变的道理。 换句话说,在这上北郡中,邪魔歪道得夹着尾巴做人。 然而最近出了个白袍白发人,四处屠城,老百姓人人都在担惊受怕的同时,也大失所望,三派和马天诚为何不作为?老百姓们想不明白。 对于有心人来说,此乃重要信号。 李若乘近日来四下走动,对于这片地界的民情可以说了若指掌,此时她随处可见,白马县有着很多外来的灾民,拖家带口,流落街头,值得庆幸的是,白马县还没有失控,民众没有暴动,可见白马县的官员已经采取了相应的措施。 大白天的,李若乘无法隐匿行踪,不过这无所谓,她早就经过了伪装和易容,隐藏了她那绝美容颜和身段的曲线。不一会儿,李若乘的脸色难看起来,她感应到的那股魔气越发浓烈,可这时候她也停止了脚步。只因为她发现,那魔气竟然是从县衙里传出来的。 正当她在考虑该如何行动,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打量自己,敏锐的感官让李若乘警惕起来,看似很随意地朝那边望去,不由一愣。 “是你?”李若乘想不到在这里能够遇见独眼老人,将声音压缩成线,隔空对话起来,这是一种传音入密,声音化成线,直接传入对方的耳朵。 独眼老人也传音入密道:“对于你能出现在这里,我没有感到意外,李修那小子精打细算,不可能将这种好处让我独享!” 李若乘问道:“哦?这么说来,你难道早已经有了发现不成?” 独眼老人道:“那是当然,我从雾隐县而来,追踪那个杀人魔王,知道他们在收集大量的年轻男女的精血和生魂,应该修的是血魔大法。我算过,三日后就是一甲子唯一一天的九阴汇聚之日,那一天的午时为极阴时段,此乃天赐良机,乃修炼魔功的绝佳时段。这白马县不断接收难民,到时候汇聚的人口将会是今天的五倍以上,加上他们最近屠杀的几个县城的人口,应该能够将血魔大法修炼大成。到时候会出现第二个像匡若虚那个级数的存在,此乃我魔道大兴之兆。” “什么?”李若乘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就平复下来,淡淡道:“独眼老人,你这话不对,魔道早已大兴,用不着再出现一个匡若虚,也无人能撼动不乐国的皇室地位。你眼睁睁地看着数十万无辜的人,即将惨死在魔功之下,无非是想要等到关键时刻,夺取别人的造化,你这么做,全部是一己私欲,李修会很失望!” “放屁!”独眼老人眼中有着精光闪动,道:“休得拿那小子来吓唬我!你这个女人真是不识好歹,我好心与你分享,想不到是我表错情?你如果敢坏我的好事,我现在就宰了你!我看你还是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好,其实这种事情在你眼中不过是小意思,唐若,你别装了,狗改不了吃屎,别以为李修帮你摆脱魔功,就能将你洗白,一日为魔,终生为魔,你的命运早已注定,谁也改变不了!我奉劝你,这段时间留在我身边不得离开,否则别怪我辣手无情!” “是么?”李若乘知道目前自己还不是独眼老人的对手,果断掏出一块玉符,这块玉符一拿出来,独眼老人眼睛一眯,显然暴怒,满脸的杀机浮现,但最后又忍下了。 原来这块玉符是李修留给李若乘的护身符,有着独眼老人所熟悉的气息,一旦捏碎,将会有李修的念头分身庇护李若乘,同时,护身符也是一个坐标,届时李修的真身将会降临,独眼老人觉得自己对付李修,并无胜算,故而选择了忍耐。 李若乘道:“你既然愿意暂时留在李修的身边,足以见得你很看重他,能给你带来很大的进步。没想到你才是真正的秉性难移,连这么些许的诱一惑都难以自持,还谈什么破而后立?那白袍白发人的事情我管定了,你如果想对我出手,尽管试试!” 独眼老人沉默了片刻,依然心有不甘道:“李若乘,我不管你还是不是以前的唐若,你都没有资格来教训我!不要以为跟了李修,你就是个好人,你要明白,李修是个精细的人,而你,只不过是一双破鞋,你就不要做白日梦了,你还真的以为你能做主母不成?” “你……”李若乘的脸色也难看起来,道:“独眼老人,今日之事我记下了,他日我必然亲手向你讨还今日你对我的侮辱!还有,你所有一切全部在李修的算计之中,他让你来此行事,可见是对你的考验。独眼老人,你好自为之!”言毕,李若乘转身就闪入人群之中,一下子将自己的气息隐藏起来,消失不见,即便是独眼老人,也无法锁定。 现在是大白天,李若乘认为不是最好的动手时机,如果那尊大魔真的如独眼老人所说那般,血魔大法即将大成,那么她只能用不光明正大的手段才有胜算。 “贱婢还算你有点本事,不过,你执意找死,我乐意成全,到时候死在了别人手里,也是咎由自取,等我夺了造化,魔功大成之日,便将李修也镇杀,让你们做一对亡命鸳鸯,嘿嘿!”独眼老人重新恢复了一个平民的老头,混迹在难民群中。 天火岛,平行微小世界里,李修这时候还在祭炼银河图,即将抵达太阳中心的坐标。他此时等于是在两个微小世界里,且将全部精力都用在了炼化太阳这件事情上面,故而对于李忠和王双,甚至李若乘发生的一些不好的事情,并没有任何预兆,无从推算。这时候的李修,哪怕李若乘捏碎了那块玉符,其实也根本发生不了任何作用,如果独眼老人胆子稍微大一些,李若乘便危矣! 这时候,陆续有三道黄光钻入了熔浆湖底,进入了微小世界,找到了另外六鼎。而原本的六鼎还在不停地变化着,此时三道黄光的到来,等于是九鼎聚齐,顿时融会在一处,形成了一个大涡旋,最后涡旋散去,铜鼎消失了,黄光也不见了,而是出现了九个大字,组合在一起,在空中慢慢地旋转着,发出了阵阵的靡靡道音,那道音颇为欢快,莺莺燕燕的宫女载歌载舞,仿佛在等待着主人的临幸。 “轰隆!”外面的古堡正在遭到攻打,这座古堡无人控制,本来应该在原地不动,然而事实上古堡在进行空间穿梭和跳跃。这里的空间和大千世界的空间并不是一个定义,平行空间,非常奇妙,古堡看似停在原点,实则它周围的环境经过了千重万重的变化,时而如同翻书,一页一空间,时而如同海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时而又穿过某种轨道,黑白交替之间,姹紫嫣红,还能看到虚玄的能量空间,没有任何实体。 就是这样,古堡看似不动,实则是穿越了数个时空,最后到达了虚空结界。 第二章 炼图破局,九鼎显威 这虚空结界和大千世界的虚空结界远远不能相比,然而这也只是广义上的对比,毕竟微小世界也已经自成规律和法则,在里面的生灵除非到达某种修为,否则以他们的眼界,只能永生永世的在里面轮回,无法接触微小世界的本源,便不能看破微小,接触到广义。 这就如同蚂蚁的世界观,蛆虫的世界观,它们无法看到高等生物的世界,而高等生物要想走入他们的世界观,那也是难之又难,并不是说掌握了广义,便能同时看破微小。狮子大象再如何强壮,对虱子跳蚤也无能为力,试想一下,虱子跳蚤如果打破了微小的世界观,使得基因和元神都能从根本上得到变化,从而扩大亿万倍,长成和狮子大象一样的体积,那么狮子大象如果不能领悟微小的道理,根本不会是虱子跳蚤的对手。 土生土长在微小世界里的生灵,就好比是蚂蚁和蛆虫,而像器宗这样的人,乃是外来的强者,被拘禁在此数百年,他的眼界和本土的生灵是两个概念,但他依然没有真正参悟微小的真义,本身在大千世界里的修炼也不算高深,即便他经过数百年的参悟和研究,依然难以将肉身本体做到随心所欲的地步,也就是大小如意,不然这个微小世界也就难以困住他了,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他要谋夺这个微小世界,也只是举手投足的事,用不着如此麻烦。 不过,器宗的修为之深,即便不如李修那样,已经跨入了“大”的门槛,但在炼器的领域,恐怕已经登临大千世界的绝巅之列。 他在平行微小世界的所有参悟,全部用来强化他的那座古堡,将其炼制成一件真正的禁器,品阶极高,接近先天的程度,使之成为大千世界最坚硬的物质之一,这是他的一重后手,再强大的人,一旦被他关在古堡之中,便再也休想出去。 器宗自己则是隐藏起来,以他对这个微小世界的了解,有心隐藏的话,除了这个微小世界的主人之外,没有人能够找到他。他暗中控制着古堡,快速接近那片神圣的地方,按照他的推测,那个地方应该是一条出路,每次献祭之后,那个地方就会有不同寻常的波动。没有人敢靠近那里,即便是器宗自己也不敢轻易涉险,所以他要让一个外来的强者,先去试水。 “收!”器宗眼看差不多了,感应到古堡已经接近了那个地方,果断将古堡收回。同时他对自己放弃了那六个老兄弟,没有丝毫心理负担。没有利用价值的人,留着也是浪费表情,每次他看到那六个老人都很不舒服,看到他们,器宗就时刻觉得他们在提醒他,要他知恩图报,他器宗欠他们的。这下好了,再也不必留下这些磨嘴皮的老东西,耳根子总算清静了不少。 可是,正当他要将古堡收回时,却心头一震,感觉自己失去了对古堡的联系。 “怎么回事?”器宗大吃一惊,这件宝贝可是自己日后出去,能够立足世间的根本,万万不能有失,当下咬破舌尖,竭尽全力,想要感应到留在古堡里的魂印,最后还是失败了,器宗的脸色立刻阴晴不定起来,无比难看。 此时的那座古堡已经不知道出现在一个何等样的地方,真正地万籁俱寂,没有一丝多余的杂音,古堡里的几个老头子个个都是面色凝重,面面相觑起来,因为实在是太静了,他们能够很清楚地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和脉搏声等。 “这是怎么回事?”有个又高又瘦的白发老人,如同一根长竹竿,第一个忍不住问道。 驼背老人道:“我们进来最少也有十几个时辰了,一直没有安宁过,可见古堡是在朝一个以往我们没有踏足过的地方前进,受到了百般阻挠和各种袭击,如今忽然没了动静,应该到达了器宗想要到达的目的地。” 几人都心头凝重起来。 他们最初还和李修争论,说器宗没有背叛,然而不久后就认同了李修的观点,事实胜于雄辩,他们不得不承认。 长竹竿老人道:“如果说器宗最想去的地方,应该只有一个,是那片禁区。” “不错!”驼背老人沉思了一下,又道:“可是他将我们掳来至此,为何不将这座古堡收走?也是该到了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的时候,我们对他来说,已经毫无利用价值,他不会那么好心,要用这件禁器,来替我们挡灾!” “我虽然活得够久了,可也不想死得这样窝囊!”另一位老者说道。 “不错,这些年来虽然不好过,也总比死去强!”有人深以为然。 “活是活下来了,可也越活越糊涂啊!”长竹竿老人叹道:“我们如果不是当初误入此地,不可能活得这么长久。这个问题,想必器宗早就参悟了其中的玄机,你们有没有发现最近他体内的生机越发勃然,根本不像是我们的同龄人,可他从来没有对我们说起过,每次还是以老迈之身来与我等见面。现在想起来,他还真不是个东西,我们一直被他蒙在鼓里。” “说那么多没用的干什么!既然已成定局,现在不是丧气的时候!”之前那位老者道:“何况我们早就元气大损,别说在这里,就算出去了又能如何?只怕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为今之计,只能倚仗那个少年,凭我们的炼器造诣,只要答应为他卖命,我不信他不答应保我们,他可是有件虚空法宝,你们不要忘了!” “只怕人家未必肯答应!“长竹竿老人道:“你们想想看,那少年如果有本事帮助我们,就说明他有镇压器宗的实力,他凭什么不去让器宗屈服?凭什么反过来帮助我们?我们加起来,也比不过器宗啊老兄!” “这……也不无道理,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难道我们当真就这么一直坐以待毙不成?” …… 几个老头子七嘴八舌地商量着对策,可惜他们越说越发现自己六个,还真没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不过,这种争论很快结束。 “你们忘记了一件事!”很久没有说话的驼背老人老眼发着光,显然是想到了好点子,道:“在这里,器宗的价值的确远远在我们六个之上,但出去了就立马不同。你们别忘了,器宗原本不过是个散修,在天火岛开宗立派只是机缘巧合罢了,根基很浅,远远不如三十六岛。我们却来自各岛,只要能够出去,回到宗门,哪个不是那群小崽子们的祖宗?如果你们肯下决心,我等出去后,带着各自的子孙和宗门,与那少年立下契约,愿意投靠他,这才是真正的筹码,诸位,你们意下如何?” “这……”这个提议让大伙都眼前一亮,这的确已经是他们最后的资本,但是如果只是为了自己活命,就出卖祖宗,明显又有些不情愿。 “你们难道都忘了?我们炼器一途,若想走向鼎盛,只有先靠我们这群老家伙,摈弃门户之见,齐心协力,方有一线可能,这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别人拿不出这种魄力,对于我们这些个活死人,还重要么?只要能将我等多年领悟出的炼器之法传扬下去,开枝散叶,即便违背祖训,又有何妨?”驼背老人说的并没有多么慷慨激昂,显然这些话,早就是他们之间认可的东西,但眼下这个时候说出来,意义却又有所不同。 “不错不错,如果我们全都死在这里,什么开枝散叶,全部是空话,所以,大家都得活着!” “对,都得活着,多说无益,这就先去找那少年,看他有何良策?万一他也是一筹莫展,我等也是白费唇舌!” 六人说走就走,当下去找李修的房门,然而李修早已经布下阵法,阻隔了气息,古堡内自成空间,虽说是件法宝,但里面的格局却异常豪华,只是普通的房间就有上百间,他们只能挨间地寻找。然而他们将古堡里的所有地方都找遍了,却根本没有发现李修的踪影,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都感觉到十分不妙起来。 李修如果想离开古堡,对他来说,宛如喝水吃饭一般容易,借用银河图,不说别的,就算是撑也能将古堡给撑爆,他之所以没有那么做,只因为在提升祭炼度之前,他没有把握能够挣脱外面的平行微小世界。此时李修自身进入了银河图,银河图便化为一枚尘埃,漂浮在空气之中,凭那几个老人,自然难以发现李修的踪影。 银河图里,太阳之上,李修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火人,不过,随着他进入太阳中心,将那个坐标炼化之后,银河图立刻传来一股与往常不同的感觉,那是一种亲昵感,好比是一个稚童找到了父亲一般,有了归属。 太阳也不再炽热,仿佛成为了李修身体的一部分,这让李修很快恢复了正常状态,连忙从法戒之中取出一套衣服穿上。 李修立刻明白了,炼化了太阳,等于是获得了太阳系的控制权,而太阳系是神农氏诞生的地方,很多重要的讯息都隐藏在这片广袤的星空之中,等着李修去摸索和研究。太阳系在整个银河系里只是沧海一粟,不过神农氏炼制银河图的时候,并没有将银河系全部炼成模型,而是一条星空之路,地球是第一站,太阳是第二站,接下来是哪里,李修目前还没有来得及细细感悟。 “过来!”李修伸手一招,整个太阳系全部落入了李修的手掌心,这一刻,李修的内心是震撼的,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觑,这样的模型,已经超越了李修对于星空掠夺时代的科技所了解的极限。将太阳系摄在手掌心,连带着以前被李修抓到银河图里的太清宫的长老弟子也缩小,还有他的春夏秋冬四个丫鬟和老嬷李慈,也同样如此。这不是李修自己修成的神通,掌中世界那只是存在神话中,但却是一个很好的借鉴,这就是虚空法宝的好处。 咦?李修随即注意到了九鼎的变化,同时,他松开了手掌,他的注意力立刻从九鼎重新转移到太阳系上面来。因为此时的太阳系还是太阳系,刚刚被抓在手中的那一幕,如同幻觉一般。 “好家伙,这就是虚玄,看来银河图的本质非常不凡!” 刚刚那一幕当然不是幻觉,但却让李修如同产生了幻觉一般,这就说明李修如今的元神境界还是不够。这且不说,李修的观念里,一个微小世界不是人力所能炼制,而是需要世界级的媒介,当初器宗说大话,也不打草稿,岂能骗过李修? 李修认为银河图也有个媒介才对,这种媒介,比如小世界树,万法虚空藤,都是宇宙大爆炸时期的产物,乃是先天至宝。换句话说,得到一件普通的先天至宝就受用无穷,如果能够得到小世界树那样的东西,对于修炼而言就是开挂。一个人如果根骨极佳的同时,得到良师指导,修炼资源满足所有需求,就已经是直冲云霄的修炼路程,然而如果得到一棵小世界树,如果没有怀璧其罪,被别人干掉的话,对于一个人的帮助,就是前者的十倍百倍以上的好处。只要在先天至宝当中领悟到一丝好处,胜过百年的领悟,甚至千年的修行。 李修这时候没有再急着退出去,也没有分神去理会九鼎的变化,而是盘膝而坐,放空一切,来感悟太阳系里残余的信息。 过了很久,在银河图里,恐怕过了四五天那么久,李修才慢慢睁开眼来。 “原来如此,可惜了!”李修摇头而叹,没有纠结于此,果断起身,降临昆仑山,去观察九鼎去了。 第三章 昭昭有伦,冥冥无形 原来李修发现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银河图并不完整,而银河图中最重要的东西,乃是半截星辰天元藤,如果是完整的星辰天元藤,也能排到先天至宝的品阶行列,但如果只是其中半截,只能算是一个准先天至宝。也就是说,银河图和九鼎才是神农氏自己的东西,而那半截星辰天元藤,只能说是神农氏曾经所拥有过。 那半截星辰天元藤,正是选择了钱不缺为宿主的三宝之一,锄头。 太阳系是银河图里最完美的模型,接下来可能还会出现一些坐标,但实际的作用并不大,目前李修祭炼了太阳系,等于只是将银河图祭炼了百分之五十。接下来如果还想继续祭炼,也不能再用老方法,第一,那些星球模型存在很多不稳定的因素;其二,李修就算将之全部激活,也不能达到百分之百的完美。 其实,这也无可厚非,神农氏当初从古地球崛起,不久后就发生了天地剧变,参与大战。他能找到这么多宝物,将其融入银河图中,已经是个奇迹,要想完成整幅银河图,是一个李修无法想象的大工程。也只有在那个时代才能有这样的构想,以如今这个世界储备的资源来说,李修要想凭借一己之力,恐怕不太现实。 李修没有气馁,银河图已经帮了自己很多的忙,有所缺陷无所谓,一个完整的太阳系已经是逆天的存在,李修如果能将其威力发挥到极致,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后的事情了,暂时不急于求成。 至于那把锄头,其性质有点像左垣帝星挑选宿主,不是李修能够左右,除非李修有足够的实力,逆天改命,不然就算他将钱不缺杀死,锄头也未必能为自己所用,既然如此,那李修还是继续走老路子,观察他们的成长历程,继续完善自己的法决,外物终归是外物。 其实像先天至宝那样的东西,就算拥有,其弊端也大于好处,宿主终归是宿主,宿主即便能够从中获得许多神奇的能力,也始终不是自己的东西。 只有自己领悟和开创的法,才能经受磨难,宝贝再强,终究会遇到天敌,万物相生亦相克,不是没有道理。到了那时,宿主的命运也自然变得极为凄惨,李修看得很透彻。 昆仑山上,李修看到了九鼎最后居然变化成九个古字,九鼎就是当初古地球东方国运的象征,九鼎即是九州,据说分别是当时的豫州、雍州、冀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梁州、兖州。如今的九鼎也已经化为这九个古字:豫、雍、冀、青、徐、扬、荆、梁、兖,但是李修知道,这九个字,只是某种形态,并非固有的东西。李修将其摄入手中,九个古字在他的手掌心滴溜溜转个不停。果然,九字只是形态,里面有一篇咒文:玄幽蕴覆,有夫昭昭,生于冥冥…… “这是一篇《玄蕴咒》。”李修沉思起来,这篇咒文全文只有九十九个字,但只是理论的讲述,并无术法的陈说,如同一篇总纲。玄者,深而幽,道之体也;蕴者,道之用也。昭昭有伦的万物,乃是冥冥无形的“道”所存在的依据,让李修茅塞顿开。 李修曾听吾道子讲过的三重境,吾执,吾明,吾丧。吾执,就是一种遐想念头,人要想进步,就要有目标和憧憬,时刻观想,从而立志,如果没有这种执念,别说是修仙了,就算做个普通人,也未必能够做好,只能是混吃等死,谈何精进;吾明,遐想念头终归在迷雾之中,要心如明镜,逐渐地参悟到了自我存在的意义,修行之路,便能化繁为简,事事都能直指本质,便能少走很多弯路;吾丧,光明白又怎么足够?必须身体力行,将毕生心血都投入其中,不计成败,其实就是将一滴水,抛入大海,便得永生;一粒微尘,融入大地,从此归根,从此便才是真正地接触到了“道”的领域。 凡是到达了吾丧之境,人便永久持道而不退转,行于天地之间,挺直脊梁,顶天立地,如李修这般,洞察虚玄,观察静微,自己就是道,有着鬼神莫近的本领。 但是李修老早就看到了这还不够。此时看到这篇玄蕴咒,他的眼界打开了,如果说当初他下了决定,冒险进入虚空结界,还只是对大格局的一种探索,此刻他得到这篇咒文之后,便有了印证的理论,立刻让他明悟了很多珍贵的道理。 “昭昭有伦,冥冥无形,执,明,丧,之后便是昭和冥,好,很好!”李修发自内心的喜悦,猛然伸手一张,九个字重新组成了九鼎,握拳一收,九鼎化为涡旋,最后连九个字也化为无形。一切都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李修有了极深的领悟,日后修行便有了前进的方向。当下毫不迟疑,念头一动,收回银河图,现身在古堡之中。 “呃!你们这是在干嘛?”刚一现身,李修就看到六个老掉牙的老头子正聚集在房间里面,干巴巴地盯着自己,显然是等候自己多时。原来六老虽然找不到银河图,但却发现了李修布下的阵法,便确定李修就在这间房里,故而一直耐心等待。 “少年郎,此番能否度过难关,还要全仰仗你啊。”驼背老人笑呵呵说道,十分客气。 李修笑了笑,直言不讳道:“这个不难。” “哦?”几位老人都觉得眼前一亮,看李修立马顺眼了不少。 这时候他们才看出来李修的不同,个个都是面色凝重起来,这少年在这短短时间里,似乎发生了某种本质上的不同,如果先前他们还因为对方的年纪,即便知其不凡,也曾对他出手,但是现在,他们却从心底提不起丝毫的勇气。 这是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压制。 李修逆转百脉,吞噬了大量的火泉,使他的基因和细胞等,发生了本质的进化,几位老人虽说战斗力不行,可眼力劲还在,被他们看出了一些端倪所在。 “这……”众人面面相觑,难怪此子年纪轻轻,却能闯入这个微尘小世界,且对于器宗的阴谋无动于衷,原来是有着强大的实力依托! 这一发现,让几人心中感到无比复杂的同时,也燃气了希望,个个都眼神火热起来,仿佛发现了什么宝贝。这种希望并不是简单的活命,而是他们数百年参悟和总结出来的东西,有了传下去的可能,原本他们已将这个希望全部都寄托在器宗的身上,但器宗背叛了他们,他们再也不会轻信别人。如今他们有了活下去的可能,炼器之法自然也会薪火相传,生生不息,这才是他们在乎的东西。 李修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我很清楚,其实不至于,以各位长翁的炼器造诣,到哪里都能发光发热,不一定非要跟着我干,我浪迹江湖,居无定所,得罪的人也多。”不等对方提出条件,李修已经自己先说了。 李修如今的修为已经上升到一个深不可测的高度,这些人的想法,自然瞒不过他,已经知道他们准备的筹码。 说实话,如果是刚刚去古阳关那会儿,遇到这样的好事,他不会拒绝,毕竟这六个老人背后代表着的就是六个强大的势力,三十六岛每个岛都极为不凡,即便有很多岛都没落了,但传承并没有断,依然有崛起的可能,只要能找到好苗子。 不说这一点,只说他们本身的炼器之道,个个都是炼器宗师啊,这是何等宝贵的财富?但是李修并没有强求,他要走的道路,是想带领着更多的凡人体质,走上强者之路,而法宝只适合修士,其实不乐国如今的修仙界很富有,法宝满天飞,已经处于饱和状态。李修观察凡人体质的成长,对于肉身本体和精神意识发生的神奇变化,其价值远远在修士之上,毕竟人类亿万人口,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凡人体质,如果帮助他们找到一条修行之路,对于李修自己的好处太大了。 对于这几个老人,李修如果接受他们的投靠,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安置,所以有些犹豫,直接拒绝。 “什么?我们都还没有提出条件,你就拒绝了?你确定不想听一听?”驼背老人瞪着眼,有点急了。 李修道:“你们无非是想要借用我的虚空法宝,将你们给带出去,我说过,这个不难,举手之劳而已,用不着你们承诺什么。” “不行!你非得答应我们的条件不可!”驼背老人道,如今的李修,本身就值得他们当成法宝来研究,末法时代,这可是千年难遇的奇才,岂能轻易错过? “你们以为自己没有什么筹码,才会想起你们身后的宗门吧,说句实话,我对权力没有兴趣,在我看来,你们本身的价值才是根本!”李修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才道:“而且你们在这里呆了太长时间,你们的宗门可能早已经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想问问,你们被困在这里大概是什么时期?” “大概过了五六百年了吧。”驼背老人说道。 李修道:“你们研究了很久的炼器之道,对这个平行世界也颇有研究,不会不知道你们所处的这个平行世界,时间的定义和外面是不同的吧?我推算过,大概是三比一的样子,也就是说,你们大概是两百年前进入这里。那时候,大观国正值鼎盛时期,已经在筹划开凿南北大运河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如今改朝换代将近五十年了,国号为不乐,近期朝廷的一批高手已经进入北冥海,北冥海并不乐观,吾峰已经被荡平,像这位长翁的金蟾岛,在上个月就已经被打下,如今你可是无家可归之人,不知道你们几位,又是哪几派的宿老?” 第四章 茫茫身世,初见火姑 驼背老人就是金蟾岛的宿老,之前和李修交过手,故而李修知其出处。此时驼背老人听到金蟾岛已经被人打下,他的脸色微沉,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另外几位老人也是吃惊不已,显然也想不到大观国说灭就灭了,如今竟已经改朝换代数十年。 “我是八臂神猴洞的,江莫!”长竹竿老人自报家门。 李修非常直接道:“已被荡平了。” “我是驼峰的智明!”另一位老人说道。 李修道:“已经投靠了朝廷。” 智明老人脸色难看起来,驼峰的实力不凡,排在三十六岛的前十都没有问题,然而想不到不是被荡平,居然是投靠?这让他感到脸上无光。 “我是龙岛,龙一飞!” “合一教,晦明!” “离火宫,泰风北!” 李修道:“你们三位的宗门都是接近天柱峰,想必天柱峰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们的宗门落入敌手,但是很可惜,就算你们能够回去,你们确定是仝霸的对手么?” 三位老人无言以对,想不到三十六岛如今不是陷入朝廷之手,就是被天柱峰给掌控,这样的信息让他们一时间难以接受和消化。最离谱的是,吾峰竟然已经被灭了,两百年前的吾峰可是强大得离谱。 “我觉得你们还是解决眼下的事情为好,我可以答应带你们出去,但我不会帮助你们去对付器宗,他欠你们的东西如果你们都没有本事自己讨回来,你们也就没有资格再出现在我的面前,还是找个地方去养老吧!”李修道:“器宗所倚仗的东西,有六成都是这座古堡法宝,这座古堡的确非同凡响,可惜只不过是给我补充银河图的粮食而已,剩下的他本人,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六老知道这是李修给予他们最低的考验,如果他们六个连没有了牙齿的器宗都对付不了,那么还妄谈什么将炼器之法流传后世,就是一个大笑话。 想到很快就能离开这里,几老燃起了战意,摩拳擦掌起来,这将是他们在这里最后的一战,所有恩怨都将一起解决! 李修祭出银河图,轻轻一抖,立刻将这座禁器古堡给反收了,没有受到任何反抗,那器宗收不回去的法宝,李修收起来,倒是轻而易举。这座古堡可以说是器宗毕生的心血,可惜还差点东西,还不能做到剥离芥子,独立一体的程度,不然就可以将肉身本体,连同元神念头都能禁锢,那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禁器,不然遇到李修这样的人,还拥有着虚空法宝,就能找出破绽,反将古堡克制。而且这古堡的神通太单一,李修觉得这方面还不如之前从地焱炎火手中夺走的那个火红葫芦,这也难怪地焱炎火能够摆脱器宗的压制,一个是一味的禁锢,代表着思想也禁锢和老化,一个则是灵活多变,拥有无限的活力,如果不是遇到李修,地焱炎火还真有修成人道的可能,那时候器宗将远远不是它的对手。 古堡被收,几人立刻出现在一个混蒙的地方,这地方没有维度,没有任何概念,没有引力,没有气压,甚至感受不到地水火风,如果说虚空是冥冥无形的大道汇聚的地方,各种法则触碰,形成各种异象,同时却分解任何的有形物质,尚且有迹可循。那么此刻他们所在的地方,却是无迹可寻,所有人都分不清四方上下,甚至感受不到时空,时间和空间如同不存在。 李修这时候却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一张脸来,是那个名叫朵朵的小女孩的脸。在这种时候,这种莫名其妙就不再是莫名其妙了,让李修警惕起来。那小女孩朵朵的声音仿佛也在李修的耳边响起:“哥哥,你一定要尽快来哦,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你一定会喜欢!” “好厉害!”李修在这一刻,霍然发现了一丝玄机,这种感觉让他寒毛倒竖,全身的鸡皮疙瘩,是后怕吗?也许不是,而是惊喜!是错愕!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的激动,这种激动之情,让李修的生理发生了奇怪的化学反应,大汗淋漓,他的肾精之气差点泄出体外。 李修一手结印,锁住元神,保持不动如山,另一手没有丝毫犹豫,反手打出银河图,将六老收入其中,然后一步跨出! “轰!”随着李修的跨步,身后的一切全部如同镜片一般碎裂,然后炸成了粉末! 李修睁开眼来。 还是那个悬浮的通道,十一具人串子不见了,因为还没有发生。李修此时还是保持着伸手将那口火晶石棺材拘来的动作,棺材里面的女子栩栩如生,原本是闭着眼的,此刻却是睁开着一只独眼。 难道,李修遇到了地焱炎火,甚至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是虚假幻觉?他陷入了这棺中女子的眼睛世界里? 李修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此刻的银河图,依然只有百分之五的祭炼度,六位炼器宗师不存在,收的那座古堡也不存在,李修摊出手来,也无法感应到九个古字。李修运转法决,并不能将自身放大到三米高,甚至他明明炼化了上万枚火晶石,化为火泉被自己吞噬,那上万枚火晶石依然好好地堆积在古地球的某个角落里,昆仑山上依然只有六个铜鼎,铜鼎里还是有张鲁直和吾四的阴神。 一切,都回到了李修刚刚进入火山底部的时候,他仿佛是做了一场大梦。 李修却没有迷茫,即便所有一切都回到了最初,但他所见的《玄蕴咒》却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修行之路,即便到达了吾丧之境界,始终定慧,依然有所局限,若非李修明白了玄蕴咒的总纲,昭昭有伦,冥冥无形的道理,可以说是至上之理论,可以打破任何迷障,他也几乎要信以为真。 说白了,定慧本身也是一种执念,过于相信自己,便局限在有形当中,受身心世界的束缚,对手如果强大,依然可能被利用,成为攻击李修的武器。 李修在这一刻也是感到了对手的强大,所幸的是他没有感受到任何敌意,一切都是循规蹈矩,如同让李修走个过场,这让李修也很不解。 “朵朵,我来了,你出来见我吧!”李修说道。 然而没有任何回应。 李修道:“昭昭有伦,冥冥无形,本来是大道,但如果在‘观’的概念里,有伦和无形都是幻象,是我们修行中所面临的‘知见’,世人的‘以为’云云,皆是如此。我们要想一路修行下去,可不能事事都如此较真,不然和那些穷酸秀才‘掉书袋’有何区别?你不说话,我也能够感受到你的这具身体里传递给我的信息,朵朵,我不知道你将自己封闭在这里是出于何种原因,但我答应你,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给予你帮助。” 这棺材里的女神像是一个病态的女子,如果李修没有猜错,这是朵朵的躯壳,她经历过转世,用独特的法门,借助这地底的火灵气,打造了很多身体,也许她不止转世了一次,这和李修以往看到的转世有所违背。李修在研究干瘪老叟之时,发现了人在转世一次后,元神里会出现很多负面而驳杂的东西,不可能转世第二次。不过李修也知道自己的实验还缺少更多的临床经验,故而这也只能算是个例,尚且不能作为转世的依据。 朵朵的这具棺材里的成年躯壳,无不散发着衰败,灾祸和病死,李修因此确定,这具躯壳应该是她最后一次转世之身,然后就发生了变故,所以只能走一条另类的道路,将元神和那个平行微小世界结合在一起。从之前朵朵的意识显化在李修面前的那次交谈,不难看出,朵朵还有着极大的执念,她活得那么痛苦,孤独地在这地底生生世世与熔浆为伴,只为等一个人回来。 她在等谁?李修不知道,但这不重要。在李修眼里,朵朵就是一个孩子而已,虽然她本身也许是千多年前的古人,但转世让她迷失了自我,并不能完全觉醒第一世的记忆。 她对李修并无半点恶意,完全封闭了自己,只保留了一点最初的念想。这种封闭直接影响了那个平行微小世界,器宗在里面修行,最终炼制出一座有所缺陷的古堡禁器,可以说也是受到了她的潜移默化,影响极深。 李修表露出诚意,愿意给予朵朵的帮助,便不再说话,耐心地等待着。如此过了良久,李修托在手里的棺材盖猛然打开,从里面飘出一团蓝色火焰,摇身一变,化为一名丰腴多姿的女子。 李修面露异色,他看出来了,这个女子并非朵朵,但却强大无匹,李修也难以看穿深浅,只是觉得这气息颇为熟悉,李修直言不讳道:“你是地焱炎火?” 丰腴多姿的女子道:“你可以叫我火姑。” 李修颔首道:“想不到你真的可以成功,我得到的那蓬地焱炎火,应该是近千年才蕴育而成,而你却早已经成功修成人道。不过,我不明白,以你这样的体质,修成人道之后,是不是还要受到人类的寿命影响?” 火姑道:“世间万物,生死兴衰,不过是常理,有得必有失,也是如此。” 这个回答,等于是告诉了李修,她修成人道,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李修道:“你现身在此,是不是想要带我去见朵朵?” 火姑道:“你岂非已经见到她了么?” 见到她了?李修迟疑,随即他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的意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她失败了?” 火姑叹道:“也许这就是她的归宿,我刚刚已经说过,生死兴衰,有得必有失,她的炼器天赋虽然与生俱来,但终究是个人类。世间生灵,修行之路乃是通往高处,人类乃万物之灵,她无法像我修人道那般,修成一团火,否则就是违背天数。” 李修无言以对。看来那个孤独的女孩子,的确是转世失败了,火姑说的很明白,动物可以修成更高等的生物,人也是如此,但是不论是动物还是人,修炼的目的都是为了提升,不可能修成一只臭虫,地焱炎火的本质虽然不凡,但相对于人类而言,也只能算是低等生物,所以火姑成功了,而朵朵失败了。 第五章 带走朵朵,遭来天谴 至于火姑说李修已经见过了朵朵,其实李修一直就在平行微小世界里,岂非就是一直在见着朵朵么?这谜一般的对话,换作是别人,还真的有可能接不上,但李修却能够听懂。 火姑继续说道:“她最后一次转世失败后,我遵循她的心愿,将她和她毕生的心血融合为一体,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她并没有失败,而是摆脱了轮回,再也不用受尽轮回之苦。” 李修只能叹了口气。 火姑道:“希望你能好好地善待她。” “不不,我还是不明白。”李修道:“她能以这样的方式活着,正是因为有你一路的照顾和陪伴,漫长的岁月都过去了,为何你要在这个时候离开她?将她交托给一个我这样的陌生人?” 火姑道:“我这么做,只是遵循她的心愿而已,你去过那个平行世界,应该知道那并不是一个理想的世界,依然和大千世界一般,充满了邪恶,也许她过得并不快乐。” 李修道:“你想得太美好了,理想也是要善法实施的,她已与平行世界融合在一起,已经没有主观意识。换句话说,平行世界里的一切都是你在主导,是你在统治,所以邪恶的并不是世界,应该是你的本质作祟。” 地焱炎火本身就是一团阴火,又怎么可能妥善地统治好一个那么多人口的微小世界呢?所以李修觉得火姑的这番话,实在算不上高明,甚至有点可笑。 火姑却不在乎这些,立刻柳眉微蹙道:“听你的意思,你是不愿意接受她了?” 李修道:“我只不过是想让你暂且留下而已,你要知道,朵朵就是一个微小世界,你虽然放心将她交给我,但我却无法确保她的稳定性,一旦我将她带离这里,日后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我不想放个定时炸弹在身边,那样会害死我身边的人。” 火姑的脸色冷淡下来,不过,李修的话也没有错。她同时也仔细打量起李修来,好像要重新认识李修一般。将朵朵交托给李修,等于是拱手将一个微小世界送给他,换成是任何人,只怕都没有拒绝的可能,但此子的头脑却无比清醒,理智得可怕,让她也是刮目相看。 不过,日后朵朵如果发生变故,也绝非火姑乐意见到的事情,她在考虑要不要先留在身边,先观察一段时间。 但正在这时,李修手里的棺材,猛地震动了一下,棺材中的女神像的那只睁开的独眼,竟然留下了一滴泪,随后那颗眼珠居然飞了起来。 “不要这样!”火姑一改常态,满脸的惊恐,大声叫了起来,想要阻止,然而那颗眼珠这次却无视了她。 轰的一下,眼珠滴溜溜直转,瞬息之间,无数的人从里面掉落下来,如同下饺子一般,全部掉入了无底的深涧之中。数之不尽的人口,厉声惨叫连连,他们被朵朵放弃了,原来朵朵就是那颗眼珠,那颗眼珠就是平行微小世界。 李修没有看错,朵朵就是一个孩子,刚刚他们的对话显然传递给了她,让她知道她的理想世界,原来并不理想,原来还存在着危险,若非如此,李修怎么会不要她,怎么可能不接受她?她开始自暴自弃…… 她将所有人口,所有生灵全部舍弃,然而那些生灵其实也是她的本源,一旦将所有生灵全部舍弃,只留下一个空壳,那么她不但会元气大伤,且会支离破碎,世界将会荒芜,然后虚化,她将会彻底死亡。 转眼之间,亿万人口将无底的深涧都快要填满了,这种场面,若非亲眼所见,根本不知道是何等的惨烈! 虽说朵朵蕴育的人口,并不是大千世界的人口,但是却实际存在,这得多大的杀业? 李修纵然心肠硬如钢铁,此刻也是不由得叹道:“罢手吧,我同意将你带在身边。” 李修一路修行以来,还从未被人如此逼迫,他心底实则是反感的,但是,陌生的朵朵似乎认定了自己就是她的那个所谓的“哥哥”,她由始至终都没有对自己有过任何恶意,这让李修很无奈。 朵朵对李修似乎有些畏惧,感受到李修的情绪,仿佛知道自己将李修给激怒,顿时散发出祥瑞的光芒,如同一只小小的黄莺鸟,在李修身边飞来飞去,以此讨好。 李修道:“暂时我无法安置你的去处,你先寄住在我银河图里的太阳上面,等我法决有成,未尝没有将你复活、重修人道的可能。”言毕,祭出银河图,这两件宝贝都是同阶,李修无法强行收走朵朵,好在朵朵很听话,自己钻了进去,果然,进入银河图之后,似乎也就只有太阳能让她觉得很舒服,都是同属性,仿佛找到了家一般。 对此,火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臭小子前世是修的何种福分,居然让朵朵如此委屈倒贴,这臭小子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让她恨得牙根直痒痒!眼不见为净,终于了结了一段因缘,火姑明显也感到浑身轻松不少,没有打招呼,化为一团火苗,快速消失不见。 “喂!你别走!”李修看到火姑开溜,顿时感到无语。朵朵刚刚舍弃的人口和生灵,估计得亿万计,这可是朵朵亲手所杀,一个人有权力决定是否创造人,给人生,却无权决定人死,否则就是无边的杀业。而李修接受了朵朵,等于是接手她的因果,火姑跑了路,推得倒是一干二净,难道这些杀业要全部算在自己头上?李修担心自己会不会遭天谴! “咚!”怕什么来什么,地底发出了一声闷响,一时间,地壳剧烈活动起来,发生了大地震!李修大惊,看来天谴暂时不用担心,地母已然先发怒,要将李修给活埋,李修不敢停留,拔高身形,快速退走。同时,地底深处,熔浆快速涌出,以肉眼能见的速度,将整个地底的空间吞噬,在这一瞬间,李修听到了亿万生灵的怨念,化为实质,怒声咆哮! “唉!”李修只得叹了一声,如今他更是连超度亡魂的机会都没有了,没有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没有再犹豫,朝地面掠去。 “我终于出来了,哈哈哈!”但是,突然一道不合时宜的畅快声音,响彻而起,正是器宗,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获得自由,这让他难以置信。他无惧熔浆,一路尾随李修,寻道而出。 “嗯?”李修察觉到器宗的出现,没有想要轻易放过他,害人者人所害之,此人为了一己私欲,将数百年的几位老兄弟出卖并且谋害,李修甚至怀疑,所谓的割韭菜,是不是器宗搞的鬼,不然他不会成长到这种高度,可叹那六个老头子,一直将吸血鬼当成了衣钵和希望。 “你们的恩怨,是该了结了,如果成功,便去上北郡的古阳关来找我,到时候,我自然会给你们一个安置,过不了这一关,也别怪我心狠,几位,告辞了!”李修打开银河图,将六老放了出来,头也不回地冲天而起。 六老早有准备,更不搭话,此刻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怒喝着朝器宗杀去。 “凭你们也敢和我交手?死来!”器宗意气风发,拳镇山河,威势滔天。然而,紧接着双方交手后,却让他脸色大变,来到了大千世界,他便再也不能借平行世界的势,才发现自己的功力并没有自己认为的那般强大。主要是他的古堡法宝被李修收走,不然即便出来,也是绝顶强者! “狗杂碎,现在后悔了吧,可惜晚了,杀!” “白眼狼,你逃不掉了,战吧!” 六老拼尽全力,要将器宗镇杀在此,然而地底震荡,山体挤压,熔浆快速升腾而起,即便他们功力深厚,且极擅控火,面对地母的发威,各自的实力也大打折扣,竟然被器宗找到破绽,趁机冲出熔浆,也是冲天而起。 然而还没有摆脱追杀,猛然间,数十件法宝当头朝他攻来,正是天火教、火行门和器宗的高手,以为是地焱炎火现世,齐齐打出法宝来攻伐,器宗大怒,环视一周,看见三派强者所穿的衣着服饰,和当年没有太大的变化,顿时厉声喝道:“该死!吾乃尔等祖宗!岂敢来攻?” 原来天火岛并无灵脉,正常情况下并不适合开宗立派,当初器宗挑选此地,乃是他发现了天火岛的地底,乃是天生的烘炉,正适合自己的炼器之道,故而选址在此,经过艰苦的创业,才奠定了基础,当初他的名气在炼器一途也不小,不然怎么可能和六个大门派的炼器长老们结缘?可惜众人这一困平行微小世界,就是将近六百年,以三比一的时间来算,他们已经失踪了两百年。说起来,如今天火岛上的三个炼器门派,都是他的后人,乃是炼器宗的分支,老祖失踪后,因为谁也不服谁,导致分裂至今。如今为了争夺地焱炎火,误将他们的老祖当成猎物,也算是因果报应,一饮一啄,害人者人所害之! 李修第一个冲天而起,因为速度太快,倒是没有人发现他的行踪,还以为是熔浆湖中如烟花的喷发。李修冲上高天,没有逗留的意思,准备南下,去与李忠和王双会和。天督院的高手被自己所杀,李忠和王双当初露过面,很危险,李修也想不到自己当初临时起意去火山下祭炼银河图,会有如此一番遭遇,会花这么久的时间,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轰隆隆!” 第六章 杀业化雷,自如应对 然而李修飞遁得快,天谴来得更快,刚才在地底那亿万人口的杀业,那可不是说着玩的。不过,也可能是巧合,毕竟李修领悟了“大”的真义,使得基因和细胞得到了一次进化,让李修如获新生,这在盛世之中可能不会引来雷劫,但末世之中,这种进步,距离元婴也只近在咫尺,违背末世法则,此番一露面就遭到雷劈,也不是不可能。 雷云自四面八方滚滚而来,汇聚在李修头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降下了第一道雷电,李修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快的雷云,真正地无风自动,比他飞遁快多了,根本没法逃。这一道雷电犹如渐江之水,狂泄而下,瞬间当头将李修给吞没,直接把李修狠狠地轰到了地面,砸出一个大字形的大坑! “咳!”李修七窍直冒青烟,衣服破烂,全身毛发倒立。但是,他却脸色古怪,这道雷电非但没有对李修造成伤害,反而让他感觉,自己初步进化的基因和细胞,居然得到了淬炼。这个发现让李修振奋之时,立刻明白了,自己最近一直在快速提升元神的修为,肉身本体却一直卡在金丹后期不动,这次提升得到进化,等于是直接跳过了大圆满,缺少一段沉淀和累积的过程,底子有点虚,所以李修的三米之身,让他看到了弊端,人一旦扩大增高,细胞的密度就会减小了很多。如果没有这次雷劫,李修接下来可能继续要消耗火晶石,来淬炼自身的宝丹,火晶石是好东西没错,却是不可再生的资源,用一点少一点。 李修打起精神,翻身而起,一手指天,哈哈笑道:“臭老天,再来!” 劫云刚刚劈中李修,似乎不太满意,故而酝酿了一下,此番受到挑衅,只见天空上出现一蓬巨大的刺目白光,如果说第一道雷劫是雷电交加,虽然来势凶猛,但其实和大自然的雷雨闪电的本质是一样的,但这第二道雷劫就不同了,这次就是纯粹的电击。 雷电雷电,电光主杀,雷音主伐,伐者,击也;杀者,戮也。 “罗里吧嗦,还要我来迎你不成?好吧,如你所愿!”李修脚底一跺地面,冲天而起。 “轰隆!” 劫云怒了,好不容易酝酿的刺目白光,猛然一凝,似乎是直接略过,从里面飞出一团电球,只一下就将李修击中。 滋滋滋,李修浑身直冒青烟,这团电球已经超出了雷劫的范畴,雷电生木,所谓雷震子,释放的不应该是闪电,而应该是火才对,所以这是火劫,表面是个电球,但遇物则焚,电球内部的高温,达到了一个让金丹大圆满修士都要绝望的地步。可惜,李修自身即为火,怎么可能怕火烧?拳印一震,长身而起,拔高十几丈,看他这模样,似乎是想要去劫云之中洗个澡。 但接下来让李修傻了眼,那来势汹汹的劫云,似乎还没有准备好应付李修这等妖孽,居然退避三舍,迅速散开了。 “臭老天,怎么着也得给我来个四九天劫才对,你跑什么?”李修大怒,一路尾随一团劫云不放! “轰!” 李修被劈得浑身僵硬,但是只让他顿了一下,接着就恢复自如,李修回过神来继续追击。 “轰!” “轰!轰!轰!” …… 在高天之上,出现了奇怪的一幕,李修在追击,劫云落荒而逃,偶尔劫云酝酿出大招,也会好好地招呼李修,但这样的大招换来的结果就是李修满脸的享受。 “什么情况?” “那是何人?” 已经快要接近北海关,这里还是北冥海地界,此时正有两军对垒,双方的修士各自集结到了上万人的规模,李修的高调路过,自然暴露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 “咦?” 李修也发现了下面的情况,看来他的推算没有失误啊,看这情形,北冥海明显已经对天督院和大将军府的高手进行了反扑,而且取得了不菲的成效。要知道,李修原来还在吾峰之时,不乐国一方就已经占据了几大岛屿,暗中投靠的势力也不少,自从李若乘弃魔修道,跟了李修之后,不乐国一方就改变了占山插旗的策略,开始组织主力,一路横扫。现在只不过短短过去了个把月,看来天柱峰终于耐不住了,联合诸岛,拼力一战。 “皇帝老儿早就准备好了瓮,就等你们当鳖了,还在这里墨迹!”李修感到很不满。 其实,不止皇帝在布大局,连上天都在添火,降下左垣帝星,只等局势一乱,那才是龙蛇并起,死伤无数的同时,也将会崛起很多高手。 “来者何人?识相的滚开!” 天空之上也有人对垒,自个有数十头飞行坐骑,远远看到李修挟劫云而来,个个都怒声而斥。 “该滚开的是你们,没看到哥们在办正事么?”李修大怒! 这里的人气太强了,汇聚了太多强者,劫云来到这里,李修话音刚落,天空彻底暴乱了。 劈哩叭啦,轰隆隆,希聿聿……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甚至神兵降世和天兵交战的声音都有。那劫云似乎被逼急了,为了顾及威严,不再针对李修个人,而是来了一次大片面的伤害,一瞬间,劫云之中,战马、利剑、巨锤、雷团,电球、刀枪剑戟,一股脑儿吐了出来,然后这团劫云彻底消散。 “不好!”这等大片面的杀伤,能杀伤多少人李修不知道,但他却知道自己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第一时间脚底抹油,识相的远遁了。 “杀!” “攻击!” 果然,天督院和大将军府的高手本就和北冥海的高手一触即发,如今被劫云降下一个大片面伤害,众多高手在抵挡的同时,也受到了敌人的攻击,一时间,双方怒了,大战瞬间爆发!战场本就瞬息万变,双方对垒在此,原本还在等高层谈判再下定论,可是早就杀红了眼,如今一开打,怎么可能遏制得住?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那小子!”高居在一驾辇车之上的仝霸,身边是以三十六岛各派的太上长老和掌教组成的高端战力群,当然了,三十六岛只是名义上的,如今的三十六岛哪里还能凑齐,早有一些岛屿见风使舵,觉得不乐国已成大势,不可力敌,投靠了朝廷。 “我不但认得,那小贼还偷了本教镇教之宝,看来他混得不错,也好,这样的话,日后将他灭杀之时,才不会太无趣!”这说话之人,居然是吾峰仅存的高手,前大长老吾弑。 仝霸道:“既然如此,我等便大开杀戒,挡我者死!攻破北海关,昭告天下,我要问问不乐国的皇帝小儿,连邪魔歪道都能正名,划分封地给他们,为何就容不下我等?既然容不下,我等就只能杀,杀到皇城之下,再去听听他有何高论!” “千百年了,我们沉默了太久,既然你肯松口,下了决心,那便好说。不将天督院和大将军府杀个血流成河,想必信罗河和天督院的那几个老家伙是不会露面的。”吾弑扭了扭脖子,不等仝霸答话,他已经率先杀出,认准了一个名叫龟岛的掌门,一掌拍出,将那掌门的脑袋瓜拍个稀烂,这就是叛徒的下场,想他吾弑一生严令执法,到头来却落得个孤老的下场,这些叛徒,便是他要杀的第一波人。 吾弑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北冥海众高手士气大增。 “杀!”仝霸身边的高手,终于也都出击了。 不乐国一方,巡察使黑绳脸色无比难看,想不到北冥海凝聚起来,战斗力居然远超他的想象,打得他们没有多少还手之力不说,这好不容易组织起了人马,总算挡住对方的攻势,双方鸣金暂歇,彼此对垒,已经达到了黑绳的目的,毕竟他们背后是偌大一个北国,他们还有谈判的可能。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渡劫的小子,将他好不容易布好的局面,彻底打乱和撕碎,这让他无比震怒! 负责统帅大将军府下两部兵马的罗素璟脸上却并无什么表情,而是淡淡说道:“巡察使大人,这一场战斗,你觉得还有打下去的必要么?” 黑绳没有小看这个小姑娘,而是问道:“你有何高见?” 罗素璟道:“撤军!” 黑绳一时间说不出话。 罗素璟道:“巡察使大人如果下不了决定,我只能先行告退了。” 黑绳道:“罗素璟,今日一败,纵然回到北海关,上头怪罪下来,我等岂能善终?你身为一军统帅,不思对策,岂敢轻言撤军?” 罗素璟道:“我方有此一败,都在意料之中,近期我们的战线过于延伸,否则也不至于如此完败,既然到了这一步,我想你也看到了,北冥海并不是那么好征服的。与其在这里讨论撤不撤的问题,不如先做好守住北海关的准备,到时候还有回转的余地,否则,就真的什么都晚了。” 黑绳道:“北海关早已有重兵防守,你只怕过于谨慎!” “我可不认为仝霸只有这一点手段,你只管等着瞧好了!”说到这里,罗素璟不再多言,当下传令,让大将军府的高手缓慢退走,不能一哄而散。传达了军令之后,罗素璟带着随扈高手,当先朝北海关退去。 “你……”黑绳大怒,然而这个时候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若再不撤军,天督院就要给大将军府垫背了,当下忿忿喝道:“撤军,撤军!有多快跑多快!” 第七章 北关战起,疑云重重 这二人各自下的撤军军令是两个极端,所造成的后果是不可挽回的。原本大将军府的人马在有条不紊地徐徐退走,但是很快他们发现天督院的人马根本不顾同一阵营的死活,这些修士本就不是正规的军队,训练有素,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缓慢退走的军令,立刻作鸟兽散。 想那天督院和大将军府在北国修仙界的地位极其超然不说,甚至可以说让很多修士闻风丧胆,然而双方联手攻击北冥海,不到半年,大败而归,这是所有人都难以接受的事情。 奇怪的是,本来可以痛打落水狗,但是北冥海一方,居然鸣金收兵,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收拢诸岛高手,就近扎寨安营。 天色慢慢地黑了下来,营寨里掌起了灯,隔不多时,只见三头黑色的飞行坐骑来到了营寨附近,这种飞行坐骑别说是不乐国内,即便是北冥海也不多见。 早有探子来报仝霸。 仝霸阴沉的脸色立刻笑了起来,道:“它们既然肯来,省去了我不少的麻烦,此战攻下北海关,已成定居!” “盟主你所说的‘它们’,莫非是妖族的大能?”能在这个帐中的人,都是真正的高手,看得比谁都透彻。 仝霸道:“不错,北冥海地域广阔无边,不乐国既然想染指,压力也不能全部要我们来顶,末法时代以来,我们给妖族的帮助已经够多了,是该让他们回报的时候。” 一位宿老说道:“那些生活在各自国度里的人类,早已经习惯了把他们自己放在巴掌大的城郭,龟缩在里面,忙忙碌碌度日,不知所谓,他们想必早已经忘记了我们人类是如何与天搏斗,与各族如何厮杀的历史。此番妖族大能愿意出手,便给他们上第一堂课。” “那帮城郭里的人类,妄称我等是野民,其实是他们情愿被魔头当成猪狗来圈养,忘记了祖宗为了挺直脊梁,曾行走在各族之间的艰辛历史,一帮逐末忘本的玩意儿,宁愿与魔为伍。我也因此很庆幸,还能在有生之年站出来,与各位同道一起拼杀一场,也不枉费白白修行一遭啊!”另一位宿老说道:“我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很是期待啊!” “哈哈哈哈,我等亦是同感……” “呵呵,有些事情总要有人来做,我等能做先行者,的确是荣幸,无所谓成败,能尽最后一份力量足矣,我很赞同你的说法!” “那便攻破他们的城郭,没有了龟壳,看他们拿什么来阻挡妖族的攻伐!”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只不过,那笑容里嘛,多少有着些森森的冷意。 夜色正浓,寒意正浓。 李修这次回上北郡感受到了不同,接近北海关时,没有托大,没有直接从上空飞过北海关。 落在已被大雪封山的山岗之上,远远眺望,但见北海关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其间人影绰绰,杀伐气息如渊似海。 上次李修被捆仙索追杀,遁入虚空芥子,亡命奔逃,路过此地之时也曾匆匆打量过北海关,短短两三日,想不到竟然多了这么多强者和军队。 “看来朝廷果真是不缺能人异士,底蕴强大啊!”李修暗道:“寻常的虚空法宝,不可能容纳这么多人吧。” 事实上和李修推测的差不多,北海关是在近两天内,才突然集结了海量的军队和大量的修士,这么多的人从何而来?别说是普通凡人,即便是寻常的修士也摸不着头脑,郡侯马天诚的部队并未北上,他并没有接到这方面的调令,曾上报朝廷,得到的回复居然让他按兵不动,守好自己的地盘就好了。征北大军至今也并未北上,上北郡本地的各方势力都没有调动兵马去守北海关,只让马天诚督促各方,准备充足的粮草就行了。 那么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北海关已经来了真正的强者,拥有类似于李修的银河图那样的自成一界的虚空法宝,才能做到这一步。 不过,普通的军队是要吃饭的,如果说一百万人的军队,呆在虚空法宝里,没有人能够养得起。李修的银河图做不到,朵朵的平行世界也做不到自给自足,毕竟法宝终归是法宝,模型终归是模型,里面的所谓人口和大千世界的人口不是一个概念。正因为这样,北海关早就准备好的粮草就有了用武之地,这也可见大将军府和天督院双方,对北冥海之战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计划。 “看来,北冥海要想取胜,并不容易,不知道他们会如何攻城?”李修沉思着,从另一个角度看来,大将军和天督院是信不过上北郡的,或者说信不过他们的军队,甚至三山修士也并没有放在他们眼中。 只是不知道,他们用虚空法宝运兵过来,是不是也在皇帝的计划之中呢?倘若他们太强大,集结了太多的高手的话,北冥海能攻破他们的防线么?李修觉得玄乎,三十六岛联合起来是很强大,至少李修哪怕到了如今的修为,也不敢轻易招惹,面对面没办法对打,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 这个道理应用在北冥海和不乐国也同样如此,不乐国这尊庞然大物,养成的高手太多了,当今实力远超北冥海,这是不争的事实。像马家老祖那样的强者,可以说还有很多,马家老祖就算修成法身,李修将他和阴阳镜的主人一对比,马家老祖的赢面要小些,除非他还有李修不知道的强大法宝。而且不乐国养着数以千万的正规军队,这是一股不可估计的明面力量,这些军队不是郡兵也不是州兵府兵,而是皇家的直属军队,他们都是开国良将的直系力量,骨子里的好战因子远远强过郡州、市府等地方军,他们对付修士,早有一套方法。说白了,就算是地方军队,在战场上,哪怕一千个金丹修士,如果陷入了百万军队的重重包围之中,也几乎毫无生路,何况还是直属军队。 征北大军就是一支强大的直属军队,直属军队主要是指京城的禁卫军,由当朝太尉掌管;其次是四大上将军统领的四支直属军,大将军信罗河,前将军白翦,左将军张公牧,后将军黎相如。 此次迟迟没有北上的征北大军,就是后将军黎相如统帅,可见皇帝下棋,也是虚中有实,实中有虚,北方有黎相如的大军在便不会彻底暴乱,黎相如这三个字,在军民之中,本身就是一根定海神针,即便是在修仙界,这三个字也响当当。四大将军中,黎相如资历最老,年纪也最大,素来求稳,大小战役无一败绩,此乃金字招牌。 大将军信罗河之所以后来居上,乃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位修为高深的强者,善出奇兵,谋诡道,如果单从打仗方面而论,信罗河未必能奈何黎相如。不过大将军的威望之所以强盛,乃是因为“大将军府”这样一个机构,让信罗河地位超然许多。 北国的版图太大了,只靠直属军队和天督院是难以照顾周全的,直属军队就先不说了,这十郡九州的事情,天督院拥有一切监督和执法之权,但谁来监督天督院?皇帝不可能事事天听,故而后来有了大将军府,可见大将军府的权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在三公九卿之上,是内务府中的内务府,这种机构和天督院的存在看似矛盾,但却有实际作用,二者相辅相成,互相监督,才能有一种平衡,否则时间一长,如果没有大将军府,天督院必出乱子,反倒不利于国家的长远发展。 当然了,这只是理论上,实际上大将军府比起天督院来,实力差距太大,根本不可能真正地监督到位。天督院是什么地方?那是天底下修仙和尘世之间最强的一批高手组成的一把开天巨斧,除了当朝皇帝一人,何人能够压制?由此也可见皇帝的能力之强,也可见在天督院真正的高层中,看待大将军府是什么态度了。不过,都是为国家办事,双方倒是也相处得比较融洽,没有出过太大的干戈。 这些朝廷核心层次的东西,李修自己没有接触过,不过,他曾经和李若乘元神交融,早就对这些知道一些,后来领悟了十二会,参悟三尸法诀,念头丝线深入虚空,获取很多信息,对当朝的一些国运和机构,甚至前朝的历史,都有所了解,最后才法决初成。 如今李修自从见过《玄蕴咒》之后,他知道自己对于道境的领悟,已经从原来的执、明、丧,进入了昭昭有伦、冥冥无形中的“昭”字境界。 从而李修也总结出几种观,或者说几种眼。对应五重境,分别是:肉眼,尘眼,天眼,慧眼,法眼。 肉眼,顾名思义,凡夫俗子也都能够具有的双眼,能见的距离、范围相当有限,太小、太近、太大、太远均不能见。 尘眼,能见肉眼所不能见的事物,不受距离、体积的限制。 天眼,不仅不受距离和体积的限制,且不受遮隔隐藏或者通透显露的限制,也就是说,太黑或者太亮均不受限,不再需要通过光影的反映,而是精神力或者念头来反射或者折射。 慧眼,这种境界已经接近于道,即是宇宙万物,包括自己均可不存在,可成一个“空”的观,即是不受身心世界的束缚,生死流转,均能见证。 这种慧眼,李修目前还在探索,也是他对昭昭有伦的探索,这层境界,李修觉得他需要更多的阅历和经历,方才能够完全踏入,不然终归只在看镜中花,水中月,看得见,却摸不着。 至于第五种法眼,李修只是暂命名,冥冥无形,只怕是离了五蕴,出了三界的境界,到了那时候,打破虚空结界,也许都不是梦想。 李修自从当日败退北冥海,进入古阳关之后,他的修行之路,可谓是没有任何滞感,进步神速,这和他敢于探索,和不停地思考和实验有很大的关系。然而到了现在,他也几乎看不见前路,所以他需要从上北郡这样的乱局之中,观察到之前他一直想要观察的气运,还有左垣帝星,很多后起的强者,甚至老牌强者,李修需要各种实验,从而总结出海量的经验,抽丝剥茧,来完善自己的法决。? 第八章 占卜主凶,临时起意 可是眼下,李修对北冥海一方似乎并不看好,他正在思考接下来该如何添火,反正迟早是要乱,李修不怕更乱。 正在这时,李修看见了大将军府和天督院的高手,大批量地败退回来,当先之人,被众多高手围护着,迅速退入了北海关,虽是黑夜之中,但李修感应到故人的气息,那被围护着的女子,应该是罗素璟。 当初的阎王之女,后台很硬啊,即便李若乘当初没有弃魔修道,迟早也会被她所取代,李修暗暗琢磨。 说起来,这不乐国北方的第一道门户,北海关,只说地理优势,不如古阳关。北海关险峰中间有横线大约一百里的距离,这片开阔地带,自从不乐国建立不久,就已经修成了一道铁墙横阻,且前有护城河围护,护城河宽九十九丈,深九丈九,黑铁为墙,墙高十三丈,厚五丈,沿途筑十八座烽火台,一百零八座大型炮塔,破功弩数以万计,算上北海关的主关隘的话,横线总共有着三座用来屯兵的城池。这一切都是人力所造,并无天险可守,因此守也只能靠人力去守。 李修远远望着在黑暗中不停退入北海关的大量修士,再转头眺望北冥海方向,过了良久,他确定后面并无追兵。李修皱起了眉头,难道,北冥海三十六岛就这样罢手了? 不过,李修突然心头升起一丝征兆,这种征兆李修可不陌生,不是什么好事。李修先不理会其它,而是静下来掐指一算,不过,他眉头皱得越发深了,两眉之间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川”字。 “嘶——”李修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明明有所征兆,但自己居然推算不出哪里不对。 李修转身下山,来到山半腰,随手在雪地里掏了掏,原来这里有一丛枯草被大雪深埋了,李修抓起一把干草,取了五十根,然后又去了其一,剩四十九根干草握在手,随便一分,分成两部分,李修蹲在雪地中,将左右手的干草分放两边。李修轻轻吐了口气,开始从左边取出一根草,夹在左手的四五之间…… 李修这是在用一种古老的占卦之法,来占吉凶,这一夹叫“挂一以象三”,三为三才,即为天地人三才。 这是古老的一种叫做蓍草占卜的占卜法。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而扐而后挂……四营成易,十有八变而成卦。 李修右手剩下一根干草,取下左手的小指上的一根干草,合计为二时,记为爻……以此类推,反复变爻,足足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李修伸手一握,将干草烧毁,然后起身望着北海关,脸色不太好看。 这一番占卜,反复尝试三遍,所得结果均主凶。 这种占卜在李修看来有一定的运气成分,但是运气加在一块儿,都主凶,那就不是运气了,加上自己刚刚心中的那一丝征兆一跳而过,李修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没有忽视。 “难道是李忠和王双出了祸事?”李修不得不往这方面想,自己杀死阴阳镜的主人,天督院岂能善罢甘休?如果二人提前远走或许能够避祸,一旦留在附近等候自己,则必然被天督院的人发现,天督院的高手岂是李忠和王双能够应付得了的? 如今这北海关高手如云,李修不想强闯,不能硬来,看来只能去查探一番。 而且,刚刚那征兆连自己用三尸法决都无法推算出结果,只能借用古人的智慧,可见敌人的修为极高,或许拥有什么法宝,掩盖了天机,李修占卜也只能占出个吉凶,而不能像三尸法决一般,能推算到具体的事发因果。不过,李修如今的修为不是数日前可比,故而心中的稍许征兆,立刻被他发现,从而警惕,若是以前,说不定就发现不了。 没有什么好犹豫的,李修由内而外地将自己伪装了一番,连基因和细胞都完全变了另一个人,骨质肌肉等更不消说,这个时候,他的身形略显魁梧,身高没有怎么变,不过,就算是李若乘,恐怕也认不出李修来。李修将自己的修为隐藏到金丹中期的样子,这种修为在没落的吾峰好歹是执事长老,然而在不乐国,金丹修士太多了,像太清宫那样的门派,想成为长老,最差也是金丹后期,除非个别根骨绝佳的人才会破格,李修这样子走入人群,就是一个路人甲。随后,李修从法戒之中取出一套长袍披上,这大冷天的,倒也符合,如果李修还是穿单衣短褂,那反而显得格格不入了。 大将军府和天督院的高手陆续退入北海关,李修混入最后一批,很顺利进关。早有军士关闭阵法机关,只见通往城门口的护城河上的那条通道快速消失不见,大门轰然关上。这个时候,即便有人落单,也须人来确认,方可通关入城。 李修进入城门,第一感觉就是威压,不是强者的威压,此处乃是外城,并无任何多余的建筑物,空空荡荡,说是外城,其实就是个铁桶,进则可以屯兵,退则可以作为一道门户,四方城墙均有十三丈高,四方各筑一门大型的炮塔,李修可以感应到这四门炮塔的能量是饱和状态,一有不对,随时都可以发射。 这种炮塔本身就是一门法宝,无须修士的灵力灌注,只要填充高级灵石,即便是普通士兵都能发射,可以轻易轰碎金丹大圆满的强者,唯一的缺点就是灵活性不够,要看射不射得准了,而且金丹大圆满的修士哪个不能趋吉避凶?所以这种炮塔理论上可以给普通士兵使用,但除非是在战场上,不求准头,也能杀伤一大片。如果想用来锁定强敌,还得掌握在同样强大的修士手中,才能发挥炮塔的最强杀伤力,毕竟修士无论是眼力还是反应都远远在普通士兵之上,可以准确地提前预判,做到一击必杀! 从北冥海败退回来的人全部集结在外城,李修也混了进去。李修知道,这是防止被敌人渗透啊,不准进入内城去,不管是大将军府的还是天督院的,都一视同仁。高层在接洽,没过多久,就有一名主事之人前来说话,李修一看,这人可不陌生,不正是当初被自己用阴阳镜所伤的于万鹤么?想不到这么快就恢复了伤势? “不对,他身上有三尸法诀的痕迹,虽然被他破解,但瞒不过我!”李修心中恍然。 三尸法诀虽说只是李修的初法,但是却极为精妙,乃李修两个世界为人所总结出的经验,被他的三尸法决所伤之人,留下的痕迹是与众不同的。这一下,李修可就确认了自己占卜的凶兆之由来,看来李忠和王双必然落入此人之手,王双还没有真正踏上门槛,打不出三尸法决,但是李忠借助手印,可以勉力施展,就好比当初干瘪老叟干掉黄巢的时候,也是需要手印相辅,不然极难凑效,李忠的修为远不如干瘪老叟,好在三尸法决胜在博两界之所长,纵然是绝顶强者,也根本没有破解之法,只能以蛮力花时间去慢慢破除。 “各位!请静一静!”于万鹤道:“刚刚接到可靠消息,北冥海诸岛为了对付我们,已经请了销声匿迹千余年的妖族大能者出山,或许在近日就要有大规模的行动,很可能兽潮来袭!” “什么?妖族大能?” “兽潮?那是什么鬼?只在典籍中有记载啊,会成真么?” “我等驱法宝以攻伐,即便兽潮来袭又如何?任它千千万,也不过是来送菜,到时候无数的妖丹便成为了我等的盘中餐,这是个好消息才对!” “不错,北海关固若金汤,区区兽潮,小道尔!” 人群中炸开了锅,顿时个个非但不惧,反而士气大增起来。 “各位,各位,且听我老于多说几句!”于万鹤压了压手,等众人渐渐都看向他时,于万鹤才说道:“大伙齐心协力,共抗外敌,区区兽潮自然不算什么,只要破了妖族兽军,到时候北冥海诸岛的计谋不攻自破,技穷之野夫,何惧之有?待我等整顿兵马,反杀万里,彻底解决了国家之忧患,诸位都是大功臣,届时按劳所得,换取功勋,诸位亦可加官进爵,福及子孙后代。不过,刚刚我方新败,为了避免敌人混入我方内部,造成不必要的损失,还请诸位配合,须验明身份,按照名册一一清点过后,方可入内城歇息。” “原来是这样!”众人这才明白将他们拦在外城里的用意,这种时候自然少有人敢有任何怨言,即便心中有气,很多人都选择了配合。 “放你娘的屁!”然而也不是所有人愿意服从,有部分人满脸不忿,一个声音格外清晰,可见功力极深,道:“姓于的,你这狗粮养的老货,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老子们在外面拼死拼活,门下弟子死伤惨重,回来还要受你们的鸟气,哪个要验明身份的?让他站出来放屁!凭你还不够资格来对老子们指手画脚!” 于万鹤道:“你是何人?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要说话,先站出来!” “姓于的,老子说的话即是众家兄弟想说的话,怎么,你天督院还想赶尽杀绝不成?刚刚在战场上就是天督院的人不顾大局,一哄而散,导致我等白白多牺牲了上千名同道,你怎么不叫黑绳出来说话?让他站出来,老子就怀疑他是细作,要验明身份第一个要验的人也是他!” 如果说第一句话众人还觉得那个声音故意挑事,那么这句话一说出来,可就真正地戳到了大家的心坎上! 都是逆天修仙的修士,谁还会强忍心中那口怒气? “这话不错,让黑绳出来验明身份,不然我等就杀将上去,讨个公道,天督院的巡察使很了不起么?拿同道的性命当草芥,乃细作所为,不给个说法何以服众?” “黑绳,滚出来!” “什么狗屁天督院,吃屎吧你们!” “滚回去吧,于老头,天督院的人没有资格站在我们面前,我们要见统帅!” “罗素璟滚出来,别他娘的躲在背后装孙女!” …… 这些跟着附和叫嚷的人,几乎都是大将军府的两部高手,刚刚他们可是被天督院的人给害惨了,如今有人挑头,他们再也忍耐不住! 第九章 混入城中,险遇吾弑 事实上,罗素璟下达的撤退命令是缓缓退走,而黑绳的撤令是有多快跑多快,所以在混乱的撤退中,被北冥海高手所杀的,几乎都是大将军府的人。如今不说还好,有人领头,场面没有最乱,只有更乱! “轰!” 一时间,一道道强者气息如同火山般爆发起来,他们可以说是越骂越气,越气越怒!都是刀口舔血的人,本身又修炼魔道功法,暴虐之气岂能轻易平息下去? 更有很多人,将矛头直指刚刚还是战友的天督院高手们,一个个骂得那叫一个难听,祖宗十八代都被招呼了一遍。 而天督院的高手们,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个个都无法反驳,但脸色都极为难看。这一下,原本混在一块的人群,很快分出了两方阵营,一方唾沫横飞,满脸不忿和煞气,一方则是怒目而视,认为军令是巡察使下达,关他们何干? 于万鹤眉头大皱,他被点名臭骂了一顿,却也没有生气,他气的是自己给人背了锅,还蒙在鼓里。 “此事自有调查,是非曲直,日后必有公论,各位都是为朝廷办事,岂可这般没规没矩?”于万鹤企图说服众人! “不行,让黑绳出来,该查的不查,该验明身份的不去验明,没什么好说的!这仗我看也不用打了,我等即刻打道回府,去京城找个能做主的人来说话!” “姓于的,你滚一边去,跟你没有干系,否则连你一块揍!” 李修一直在冷眼旁观着,同时在感应那第一个发声的人是谁,这时候,李修总算找到了正主儿。 “是他?”李修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看到吾弑,吾弑虽然经过鼓动肌肉,甚至改变了骨形,已经完全是另外一个人,却瞒不过李修,除非吾弑也能做到改变基因和细胞,那即便李修的天眼也看不穿了,除非达到昭昭有伦境界的‘慧眼’程度,那么大千世界的一切本质,都能够洞察入微。 李修也没有说破,若无其事地混迹在天督院一方,不然他混迹大将军府那边的话还得脸红脖子粗,装模作样的泼妇骂街,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忽见城头出现了一个身穿华服的年轻人,气宇轩昂,那穿着极其讲究,一下子吸引了李修的目光,三爪龙缎,镂金为之,间以珊瑚,披领绣以紫貂,裳袍刺金缘和五蟒,裾左,右开等。 皇室中人?说不定是某位皇子?李修猜测。 主要是李修能够看出来对方的的确确是个年轻人,而不是某个驻颜有术的老古董,不由得面露异色。李修这一路走来,还真没遇见过一个像样的同龄人,绝大多数都在筑基期徘徊,即便是钱不缺那样的另类,其实也年近三十,而且钱不缺还不是靠自己修炼而成,是成为那把锄头的宿主之后,才一夜修为暴涨所得的修为。李修炼化了银河图里的太阳系之后,知道那把锄头乃是半截星辰天元藤,是件准先天至宝,李修觉得自己抽空还是回一趟古阳关,如果钱不缺像当初的杨不讳一样,被吞噬了本心,则成为星辰天元藤的傀儡,凭干瘪老叟和独眼老人的分身,只怕镇不住,到时候李修要胡大先生办的事情,将会受阻。 城头上那位气宇轩昂的年轻人的确是位皇子,正是十九殿下。 下面的众多高手,有人认出了他,不由吃惊道:“是十九殿下!” 众人皆望着那年轻人,场面逐渐平静下来。 李修嘴角挑了一下,看到这一幕,也不由感叹,到了哪里都有拼爹的货啊,人家往那里一站,再强的人也不敢造次,那可是不乐国皇帝的儿子,即便排行十九,那份量也比于万鹤大万倍!这个时代不是盛世时期,乃是皇室独大,皇子的身份地位远远超过教派的所谓一些圣子和神子,除非是一些强大的古教掌门,方才有一席之地。 尊贵的十九殿下俯瞰群雄,道:“刚刚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本殿下遵照父皇的旨意,来北海关监察各处,一直以来都不敢懈怠。众家的损失事后我会亲自找天督院和大将军府的负责人商榷,加以核实,该补偿的一分不少,你等方才苦战,想必也累了,先各自找到内城下榻,到时候自有人前去口供,希望大家都积极配合!” “我等信得过殿下,什么好处补偿我等不在乎,但愿殿下到时候能给予死去的同道应得的安家费足矣!” “不错,我等奋力杀敌,早就想过为国捐躯,但很多同道等于枉死在某人的错误指挥下,如不能给他应有的惩罚,下次谁还敢奋勇杀敌?” 十九殿下喝道:“律有律法,法有法度,规矩就是规矩,我自会秉公处理,尔等速速退下,大战在即,你等的职责便是整装待命,来日一雪今日之败,休得再言!”当下大手一挥,再度喝道:“打开内城城门,再敢多言者,斩!” 不得不说,这一刻的十九殿下当真是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皆随口出,就算是天督院和大将军府又如何?这个时候都不宜争论,以免落人口实,否则随便被十九殿下安个罪名,立刻身首异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十九殿下并非来此观光的,而是有所使命,说白了,他哪怕杀错了人,死的人也是白死了,没有谁还会在这个关头去阻止十九殿下打开内城城门的命令,反正如果真的有细作混入内城,任何损失也得由他来负就是了,真到翻脸的时候,老家伙们玩太极,可不怕区区一个皇子。 这是很现实的事情,城门吱的一声敞开了,众人怀着各种心思,徐徐散去,纷纷涌入内城。李修和吾弑也没有逗留。 北海关内,灯火通明,夜市十分繁盛,丝毫没有大战前的紧张气息。北海关整体看来,不如古阳关繁荣,毕竟地处边境,不过不乐国自从建国以来,北海关并没有发生过任何大小战事,故而涌入了很多的商贾和富民等,在关内安家置业,传宗接代,数十年来,已容纳近两百万固定人口,不弱于一些内郡市府。 如今这北海关,才是真正的高手如云,龙蛇混杂,好在修士都很克制自身,如果没有朝廷约束,这两百万人口还不够这些个非魔即为邪的修士祸害的,李修感应到北海关的上空,气流化为实质,形成了许多个飓风漩涡,更显示出漫天煞神黑佛,魑魅鬼怪的形状,怒目而狰狞。 如果这种气流呈现的模样能够被老百姓的肉眼看见,只怕他们就不会如此淡定了。 相比之下,在马天诚治下的天水城,算得上是一个平静之地,气流变化趋于自然平常状态,可见上北郡修仙界经过多年的努力,的确是将邪魔歪道阻挡在地界之外。李修甚至怀疑,全国十郡九州当中,上北郡会不会是最后的奉道净土?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可就真的可惜了啊。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上北郡真的那么好对付,只怕当初的上北郡,也不会被分出一块大元州出去,不乐国当初攻破大观国都之后,皇帝都曾整装兵马,御驾亲征北地,兵临城下,最后还是国相马天诚的父亲马行空,率众投诚,可见上北郡的不凡。 其实不说别的,只说文武双圣出自古阳关,就可见一斑。 李修没有到处感应,还是很谨慎,他主要是进北海关来找人的,不然以他的为人,这北海关不来也罢,北海关想要抵挡妖族兽潮的冲击,根本不现实,除非征北大军从天而降,还有不败的可能! 北海关必破!对于这种早已经反复推算出的结果,李修不愿意过多参与,如今进入内城,看到这貌似欣欣向荣的一派气象,他更加确定自己以前的推算没有偏移。 轻敌就等于失败,这群人刚刚大败回来不好好反思,怎能不败?自己留在这里,又有何用?还不如去做一点自己觉得更有意思的事情,可能自己留在北海关,的确对修行也有一定的帮助,但效果不大。李修不需要收集妖丹,不需要收集精血和生魂,更不需要加官进爵,在他看来,这就是一场残酷的战争而已,而不像魔道中人,战争就是他们的天堂,就是他们的粮食,就是他们的修行资源。 吾弑伪装成普通人,和很多入城的人一样,先去投宿,李修没有跟上去,远远地等了一会儿。果然,不久后,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冒出来一个人。吾弑显然再次鼓动肌肉和矫正骨形,原本高大威猛的一个人,看上去就比较正常了许多,穿着一件秋黄色的短衫,四十岁左右,乔装成一个颇有些家底的富民,还是暴发户的那种。 李修没有直接锁定对方,吾弑如今的修为境界连李修都有点看不透,看来他也得到了很大的机遇,将当初在吾峰突破关口留下的破烂容器修好了不说,而且更进了一步,李修觉得吾弑从另外的路子,也正在接近元婴的隘口,只不过李修无法确定他有多强。 第十章 暗中跟随,马家高手 难怪他敢独自混入北海关来,这样的人,李修如果锁定,想不被发现都难。 李修远远地跟踪了下去,途中,吾弑进过三次不同的店,伪装成不同的模样,李修觉得对方过于小心,谨慎起见,李修也变换了两次,换了两套衣服。 最后,吾弑去到一户庄院前,这户庄院地处城西的偏僻地段,外表和周围的民房没有太大的区别,低矮屋檐,一围青砖的高墙,阻挡着行人的视线,只能瞧见里面的房顶。如果要实在说一些区别,那就是围墙比较新,大门的红漆显然也是刚刷上不久,显然是近期才重新修缮和装潢。 吾弑敲响了门,不一会儿,大门开了一道缝,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双方交谈了几句,似乎是在对暗号,然后那人便将吾弑请了进去,自此,吾弑再也没有出来过。 李修很有耐心,不急于上去打探。 原本李修就怀疑吾弑在不乐国有根基,不然当初凭他一己之力,很难在一夜之间,将白马湖江家尽数屠尽,必有内应才对,故而李修让李若乘去白马县打探,那个地方一定存在蹊跷,毕竟这世上做了亏心事,就没有完全不透风的墙。 此番吾弑独自潜入北海关,有何意图?是为了公事还是私事?如果是为了公事,必然和接下来的攻城之战有关,他应该要搞破坏,如果是私事就未必了。李修不想轻易放弃这条线,连于万鹤都暂时放在一旁,如果不是发现了吾弑,李修第一个要找的人,当然是于万鹤,因为于万鹤身上有三尸法决的痕迹。 这吾弑要来这里见何人?如此小心谨慎,谋划之事绝对不小,不然不符合他的身份。 李修这次变化的是一位老翁,这个时候,他突然看到另一位老翁,挑着一担箩筐经过,李修心中一动,这名老翁不简单,绝对不是寻常人,李修也看不出深浅,心道这北海关果然是藏龙卧虎,不过,这人“经过”这里绝对不是偶然,难道和自己的目的一样? 李修从来都不是一个被动的人,正要走上去,谁知那挑箩筐的老翁居然也发现了李修,径直朝这边走了过来。他看上去就如干了一天活计的老农,收工回来,背都挺不直了,走路显得颇为吃力,满脸的疲惫。 “兄台生意可好?”李修主动搭讪,笑问道。 老农夫沉声说道:“好个没教养的年轻人,我这把年纪,做你的祖宗都还嫌大了点,你如何不叫你家祖宗作兄台?” “咦?”李修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些,看这情形,自己居然暴露了,这人的修为之强,绝不在自己之下啊,还要强吾弑一头。李修道:“朋友,你这话就不对了,我辈修行,达者为先,我虽然年级小,但叫你一声兄台,也算是给足了你的面子吧。” 老农夫道:“听你的口气,难道是想和我这不中用的老头子比划比划不成?” 李修道:“比划倒是大可不必,一刀一剑的胜负那是凡夫俗子的套路,你能看穿我的破绽,只因为我扮演的角色不对,如果我扮的是个年轻人,只怕你未必能够看破。” 对于这一点,老农夫居然并不否认,道:“你不想动手,看来是想和我论道论道了。” 李修道:“有机会我倒想请教一下,不过现在时机不对。你大可不必猜测我的来历,你看不出我,我却能看出你,哈哈!”李修说完,不再逗留,转身就走。 等李修走后,老农夫的目光陡然一凝,他看到地上不知何时竟然留下了一个字,显然是李修刚刚不知不觉中留下的。那竟然是一个“马”字。 老农夫抹去那个字,继续挑着他的箩筐,缓缓前行,没过多久,停在一棵老树下,似乎是走得累了,席地而坐,抽起了旱烟来。 “老人家,你这杨桃不新鲜了,能不能便宜些,我买三斤。”偶有路过的行人,上前想要购买老农夫箩筐里剩下的水果。 “好吧,别处都卖十五个铜子儿一斤,看你会说话,三斤四十个铜子儿卖你了!”老农夫已经将自己带入了角色,不是像模像样,而是他已经达到本身就是个老农夫的程度。 老农夫正要去取秤,然而发现眼前的年轻人的笑容里似乎颇有戏谑之意,老农夫脸色一沉,道:“年轻人,你干你的事,我忙我的活,井水不犯河水,你如果想要和我过不去,咱们可以约战明日午时三刻,去城外斗一场如何?” “老人家,你是在和我说话么?什么斗一场,我是来买杨桃的。”那买主一脸的不解。 “你既然知道我的来历,便要识时务!”老农夫说到这里,吧嗒一口,猛吸一口旱烟,张嘴吐出一道烟柱,化为一把利剑,直夺那买主的面门而去。 那买主浑身一抖,出现了一口气罩,化为一个圆盘,那烟柱利剑被吸入圆盘之中,化为无形。 这位买主,不是李修,还能是谁? “原来是你?”老农夫也认出了李修的真身。 李修道:“既然井水不犯河水是你说的,希望等下你别碍手碍脚,不然我可不管你姓不姓马,一个死去多年的人,再死一次,想必也无伤大雅!” 老农夫道:“年轻人,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我已经在此暗查了三日,你一来就想让我走,未免咄咄逼人。” 李修道:“你已老迈,还是由我先去探探底细吧,免得你一个不好身死道消,你马家上有老下有小,还指望着你主事呢。” 老农夫道:“你在天水城的所作所为,都瞒不过我的眼睛,想不到你竟有此等修为,既然你要逞能,我也不拦着,请自便!” “你我之间并无恩怨,大势所趋,当日在天水城,不过是谋条后路而已!”李修道:“还是你先请吧!” 老农夫盯着李修看了良久,终于没有说什么,起身挑着箩筐走了。 李修在天水城住了那么多天,不可能不去探清马家的底细,马家比起白马湖的江家可是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家族里养着好几尊金丹大圆满的族老。这只是明面上的实力,马家老祖在天水城现身,实力是当今的修仙界的一流高手行列,是灵寂境界的佼佼者,尤其将国运和马家的族运融会贯通,修成了大法身,实力立马比肩顶尖修士行列。但马家老祖毕竟是借势崛起,还有缺陷,比肩顶尖修士不代表自身离开上北郡还能有顶尖高手的实力,马家真正的第一高手,便是一位在四十多年前,上北郡被划出大元州不久后,就死去的国相马行空,乃是当初上北郡率众开关投诚的领头人之一。 李修所创的三尸化生诀,对气运方面很有独到之处,早就算出了马家除了马家老祖之外,还另有高人,不然马天诚的镇北侯不可能坐的稳,如果自身没有强大的实力,只凭三山修士,只怕马天诚早就被架空,成为傀儡侯爷了。 只不过李修也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马行空,看来马家的偌大家业,能够维持至今不倒,马行空也不知道在暗地里顶住了多大压力。 李修以言语挑明,马行空果然没有再和李修争执,选择了暂退。他马行空的确是家大业大,独自进入北海关本就冒险,此番眼前之事,更是一个谜团,若想查明清楚,必然亲身冒险,至于马行空和天督院还有大将军府等人的关系如何,不用想都清楚,一个假借死亡来摆脱某种因果的人,很明显和魔道中人不和。 像吾弑之辈,哪个不能够蒙蔽天机?故而李修的三尸法决都失效,只能真身参与进来,方能洞察危机,破除一切迷障!真身参与的后果,就是危险成倍增长,马行空虽不明白李修此行的用意何在,但这第一个挑马蜂窝的人,他让给了李修。 马行空暂退后,李修落得清闲,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继续盯梢。 夜渐深,北海关陆续关闭了照明大阵,只有一些重要的路段,地面还散发着微光,还有一些军营枢纽和豪门府邸门前的大道,是一些会发光的树。显然打造北海关的匠人,也将黑夜计划在里面,敌军黑夜来袭该怎么办?黑灯瞎火的,即便是修士也难免乱了阵脚,故而准备了大量的夜光石或者月光宝树等,然而李修的眼前已尽数被黑夜吞没,这片区域明显是凡人的居民地带,珍贵的夜光石和月光宝树不可能为这些人服务,即便是战时,也不可能。 人人都关门闭户,北海关的天气虽然不如北冥海恶劣,并没有大雪封城,但初冬来临,寒风也是刺骨地冰冷,这些凡人民众哪里能够受得住? 李修此刻和石头一样冷,全然没有了人的特征,就算马行空去而复返,不凑近的话,也根本发现不了这里还站着一个活生生的人。 “经过了天谴之劫,虽说应该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雷劫,但我的修为还是稳固了不少!”李修这时候有了自己的一个确认,那天劫虽说没有降满,但对李修的淬炼也有极大的帮助。 正在这时,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突然多了一个行人,这个人靠墙前行,东张西望的样子,走路的时候,脚尖落地,没有发出声响,虽是夜间,但李修看得真切,这人贼眉鼠眼,个头矮小,一看就是个偷鸡摸狗的小偷之类。不过,李修却嘴角挑了挑,果然是强中自有强中手,这一个个来此的人,都是伪装的大行家啊,这人的伪装功夫丝毫不在马行空之下。 那小偷没有走正门,似乎是瞄准了吾弑进去的那户人家,觉得有些钱财可偷,轻手轻脚地翻墙就进去了。 “此人好熟悉的气息!”李修暗暗猜疑,得出的结果居然是那个十九殿下,这实在出乎李修的预料,堂堂十九殿下,贵为皇子,居然乔装成一名小偷,这又有谁能想得到呢? 又过了片刻,街头另一边居然缓缓行来一顶二人软轿,抬轿之人并不是修士,而是苦劳力士,显然是临时雇用,这顶软轿走的却是后门,李修悄无声息的感应之中,却是将落轿之人看得清清楚楚。这人是个年轻人,不到三十岁,穿着十分体面,模样颇为俊朗,然而眉宇之间散发出一股阴柔之气,头上还插着一朵花,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花花公子。此人修为不如十九殿下,并不能矫正骨形,只能鼓动面部肌肉,李修看出了他的真容。 第十一章 秘密集会,见罗素璟 李修皱眉,此人面生,但自己却颇有一丝另类的感觉,暗道:“这人也不知是何来历,身上居然有左垣帝星的气息。”左垣帝星和李修有不小的因果,李修觉得此人并非五子之一,或许,某个帝星之子落入了此人之手? 这也不是不可能,五个左垣帝星,显露踪迹的有四个,袁天罡,杨不讳,普罗陀寺那里出现过第三子的气息,马彩凤的腹子。普罗陀寺出现过的第三子的气息,李修并不能确定其年纪,然而李修所熟知的另外三子,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年纪很小,杨不讳算是最大了,但也不过是龆龀的八岁稚童而已。 头上插花的花花公子并未立刻叩门,而是给了轿夫比较丰富的打赏,轿夫二人大喜过望,作揖拜谢,然后才抬着空轿回去了,这单生意的报酬能让他们买壶好酒,睡个好觉了,自然欢喜。花花公子待二人走远,脚尖一点,也是翻墙而入,消失不见。 几乎同时,正门前又来了一名乞丐,敲了半天的门。 “谁啊?”门内终于有人的声音响起。 乞丐沙哑着嗓门道:“最穷无非讨饭人,不死终有出头日。” 门内的人不耐烦道:“臭要饭的,你如此懒散,这辈子恐怕是不会有出头日了,得饿死街头。要饭也不挑个好时辰,三更半夜哪来残羹淡饭给你?好在我有菩萨心肠,算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拿去拿去!” 接着足足一锭大银从门内抛出来,落在地上,然而那乞丐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道:“老汉此来不讨纹银和食物。” 门内的人道:“好个不识好歹的臭要饭的,不为钱财又不为吃的,那你想要什么?” 乞丐道:“老汉只有一颗孤胆,诚心献上,主人家如果慧眼识人,赏口饭吃,敢不以死相报?” 门内突然没了声音。 “让他进来!”隔不多时,忽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门开了,却无人相迎,乞丐正了正神,迈步朝里走去。 “好机会!”李修运转三尸法决,念头化为一道诡异的丝线,一下子钻入那乞丐的后脑,随即一绕,将乞丐的头顶箍住。在李修的控制之下,那乞丐没有丝毫发觉。 那乞丐显然是不请自来,想必也是身怀绝技的高人,但他的实力比起那花花公子而言也强不了太多。此番毛遂自荐,想要参与这个秘密的聚会,等于是与虎谋皮,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不过此人似乎的确如他自己所说,最穷不过讨饭人,只凭一颗孤胆,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李修没有探查他哪怕一丝一毫的懦弱和胆怯。 李修附身在乞丐头上,暂且没有对其下手,而是小心翼翼地探查他的来历,没有怎么费神,便知道了答案,原来此人哪里是什么乞丐,乃是京城三公会的密探。 三公会,并不是官方的势力,而是民间的组织,但可没有哪个做官的敢管三公会的事情。这顾名思义,乃是三公九卿当中的某人或某些人的下线组织,虽然朝堂上,三公也曾否认这事,但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更何况,哪个为官的手底下还没点见不得人的东西?这是皇帝都默许的事情。 当朝为官者,治理国家或者一方,做些歹事无妨,收刮民膏民脂无大罪,但政绩要突显,民众要富强,说白了,不这么做怎么割韭菜?否则为官再多么清廉,一贯无为而治,老百姓连糠粥都吃不起,整天吃土,那还做官干什么?要割韭菜的时候也就无从割起。 此乃当今权贵推行的思想主流和政策,因此老百姓尚且家家都颇有富余,不乐国以武立国,如果不是魔道的本质作祟,无法回避,要无数鼎炉修炼,对于尘世的治理,除了徭役重些,其它方面尚且可圈可点,百姓尚有一线生路。 乞丐进入庄院,门房管事立于阶上,这门房是个金丹大圆满的修士,此时说道:“你这乞丐有何本事?居然胆敢主动上门,也不看看这里是何地?这里的差事可不是那么好谋的。” 乞丐道:“老汉此来,并非两手空空。” “哦?”门房饶有兴趣道:“原来你也是个懂事的,既然如此,你有何宝贝,可交给我拿到主人家手里,如果主人家满意,我自然以礼相待!” 乞丐道:“且慢,老汉这份厚礼极为特殊,并非死物。” 门房满脸揶揄,显然不信,道:“既然不是死物,难道是个活人?” 乞丐道:“不错,你只需稍等片刻,他很快就要来了。” “你最好快一点,别耍什么花样,我虽然很有耐心,但主人家今夜有贵客,她老人家心情若好些,顶多也是将你扫地出门,否则,立刻将你大卸八块,剁成肉泥!”门房道:“怎么样,现在知道后悔了吧,这扇门你现在是想出去都不能够,只希望你的东西能够买你的一条命,不然你的下场很凄惨!” “老汉既然来了,就不会出去。”乞丐道:“你这人实在算不上称职,入门则是客的道理你居然不懂。若非你有一个还算不凡的主人,老汉根本懒得和你多说一个字,像你这样的人,以前我每隔几天就要吃两个打打牙祭,我家后园里养着的那条狗,比我的待遇还好些,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下不去嘴,因为嘴巴实在太臭!” “是么?看来你很有来头!”门房道:“不过,你会为你的话付出代价,你以前吃过几个人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你如果拿不出来你刚才所讲的东西,你这条命,我要定了。” 乞丐道:“只怕我的命你拿不走,你的嘴巴虽然臭些,但我已决定先拿来打牙祭,再去见你的主人!”此言声落,乞丐猛然爆发,说动手就动手,他手里拿着个破碗,明显是用来要饭的,此刻这个碗却是白光一现,乞丐手腕一翻,脚下一跺,拔高丈许,当头朝门房扣去。 奇怪的是,明明是一个普通的破碗,并没有释放出任何光芒气浪,而门房明明是一位金丹大圆满的修士,但此刻面对破碗,门房居然动弹不得,满脸惊恐地看着那碗迅速扣了下来,他只感觉自己如同一块猪肉,成为了别人的口粮,他忽然发现刚刚乞丐说的那番话,似乎并不是在吹牛。 霍然,一束黑光从天而降,挡住破碗,只听当的一声,那乞丐手腕一震,倒退了几步,面露异色。只见那门房的身前,竟然出现了一杆大旗。 “十方魔域大藏镇山幡!”乞丐居然认得这杆旗。 此言声落,那杆大旗猛然一卷,化为一蓬黑光,摇身一变,居然是一名年轻女子,正是罗素璟。 “咦?看来她也有一番造化!”李修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此刻近距离观看罗素璟,发现此女印堂发黑,眼眶深陷,眼珠子没有了眼白,而是成为了血红色,红色的眼白,看上去给她凭添了几分妖媚和诡异。此女在北冥海明显收获极大,也不知道强行吞噬了多少亡魂,炼化了多少气运,将自身与那杆旗幡合二为一,已经踏上了真正的魔道,后来居上,此刻的罗素璟,魔道修为还在当初的李若乘之上。 修炼魔道,只要有足够的口粮,前期宛如开挂,远不是其余道途可比,看来果然不假。 此女曾经在李修面前自称为阎王之女,可见来历不凡,且人生有过一番大际遇,正因为如此,她一路修行,获得力量的同时,也因此迷失了本心,再也回不到当初在吾峰上,李修初见的那个年轻的女孩子。 罗素璟已经变得没有了任何人情味,此刻她看着那乞丐,没有丝毫感情可言,十分冷淡道:“打狗还要看主人,谁给你的胆子来我面前放肆?是三公会么?” 乞丐虽说掩饰得非常好,但被人看破了身份来历,身体里还是出现了一丝波动,道:“老汉诚心来投靠,你的这恶奴狗眼看人低,我不过是出手教训一下而已,并不想取他性命。” 罗素璟道:“这里不是三公会该来的地方,你们这群废物管得也太宽了,你承不承认都没有用!这庄院早已经布下了大阵,你不要以为你的所作所为能吸引天督院的注意,这里即便翻地三尺,外面也不可能听到任何动静!” 乞丐道:“无妨,干我们这一行的,早将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死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进来自有我进来的道理,至少可以拖延一点时间,你还是太年轻了,我既然敢来,岂会没有通知天督院?”他这样的答复,也等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很好,那你就做个无头鬼好了!”罗素璟大怒,说完正要动手,从别院之中却走出一个头插一朵红花的花花公子,道:“师妹莫急动手,不如先斩去他的双腿,再来一番拷问,看看三公会的密探,到底知道我们多少事情!” “嗯?”看到这人的出现,乞丐脸色猛变,他想不到这里竟然还有这样一尊高手,当下不等对方动手,他身形暴退,与此同时,他手中打出破碗,喝道:“想捉住我?看我饕餮盛宴!” 轰! 破碗消失不见,直接化为一头似羊非羊,似狗非狗,似虎非虎的怪物,这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巨爪却如人手,各爪有六指。 原来这乞丐适才所言,他家后园以前养着一条狗,伙食比他还好,并非虚言。这等上古凶兽想必也只有三公会才供养得起,乞丐手中的破碗,除非是饕餮本尊亲自祭炼,否则根本没有这等威力! 罗素璟二人面色微变,也想不到这口破碗居然能打出如此厉害的一招饕餮盛宴,要吞尽世间一切。 “镇!”罗素璟再无保留,十方魔域大藏镇山幡霍然迎了上去,落下来时却不再是一杆旗,而是一座巨峰,这座巨峰古老而神秘,不知道的人立刻为之吸引而神往,然而李修却是认出来了,这居然是吾峰? 罗素璟当初刚刚被授命为大将军府新的统帅之时,曾经向她的师门借去十方魔域大藏镇山幡,又向他师伯借用十万风兵,此事前文有表,但李修可不知此事,故而此刻看到罗素璟居然将吾峰炼化到了她的法宝之中,也是诧异不已。但李修也只能轻轻一叹,世上狠人无数,但最狠不过轰碎山门,断人香火,灭人满门,但此女却超过很多狠人,连整个山头都搬走,炼化为她所用。 此女已无教化的可能,日后将为敌。 罗素璟堪堪挡住破碗,身旁的花花公子眼看那乞丐就要退出门外,终于出手。 “镇魔手!” 一个掌印足有簸箕大,掌印中纹路清晰,隐现着一尊大佛。 那乞丐对其早有防备,无奈终究是力有不逮,一心两用之下,分出一掌,硬抵一记! “噗嗤!”乞丐嘴角溢血,这镇魔手强大无匹,这一震,也让他对破碗稍微失控,罗素璟找准了时机,挟旗幡而上,举旗便砸。 只听当的一声,乞丐眼冒金星,然而那么大一座巨峰砸下来,按理说他纵然不立刻被砸成肉饼,也要四分五裂。 第十二章 暗中出手,救帝星子 乞丐作战经验何等丰富?虽然不明白情况,但立刻知道这是有人在帮助自己。 在紧要关头,就地一滚,滚出了大门,心念一动,收回破碗的同时,立刻展开身形,没命的逃遁而去。他觉得应该是天督院的高手找到了这里,也只有天督院的高手才能在不现身的情况下,能替自己挡住那样的一击! “嗯?还有高手?”罗素璟感到自己刚刚那一旗砸下去,还没有砸到乞丐的头顶,力道已被卸去大半,同时也传来一股让她灵魂战栗的诡异力量,不得不临时又收回几分力道用来自保,故而才让乞丐从她眼皮子底下逃了。 那替乞丐挡灾之人,自然就是李修在运转三尸法决,替他化解的。 “天督院那群老东西此番还在明争暗斗,谁也不服谁,忙着相互推卸责任,好如何和朝廷上表北冥海之败,现在哪里有心思来理会我们?”花花公子泰承逊若有所思起来,道:“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挑在这个时候会面,想不到这北海关还隐藏着另外的高手,但适才对你也是手下留情,难道是你的相熟之人?” “师兄胡说什么?今夜我等已然暴露,会面之事看来还得延期另说了,此事还得先和里面的两位商量一下为妥!”罗素璟道。 花花公子泰承逊还没有接话。 “不必商量了!”另一个声音已经从身后响起,正是乔装成小偷的十九殿下,现身出来,道:“我刚刚已和里面那位说好了,明日我等再重接暗号,再定地点和日期,很多事情的确不是通信能够解决,如今已经到了该正式会面的时候,讨论和决定一下接下来的走向,已迫在眉睫。” 泰承逊道:“这个没有问题,不过我等哪个不是身份尊贵?里面那人居然说走就走,未免太不识趣!” 十九殿下没好气的说道:“你们也不看看对方是谁?刚刚罗素璟你的那旗幡里,应该是炼化了吾峰的吧,你这是将人家连根拔起,若非我极力阻止,只怕刚刚他就忍不住要来找你拼命!” 罗素璟皱着柳叶弯眉道:“他到底是谁?难道跟吾峰有关?” “改天大家会面之时,你自己亲口去问一问不就知道了?”十九殿下颇有意味地说道。说完,他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这庄院,根本无所顾忌。 望着他的背影,罗素璟没说什么,领着金丹大圆满的仆人,自顾从后门走了,最后只剩下泰承逊留了片刻,眼珠子乱转,脸色微沉着,也不知道在琢磨着些什么。 “你还不舍得走?”突听一个声音响起。 “谁!”泰承逊四下张望,却并无人影。 “将你身上的那件虚空法宝留下,里面的那个小和尚你可以带走。”那个声音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泰承逊感觉不太好,转身就走。暗恼自己刚刚发什么呆啊,若不是落了单,恐怕这人也未必敢现身。 心中如此想着,脚步丝毫不停,他走的也是后门,快速穿了出去,眼看就要跨出后门,那个声音依然在他耳边响起,道:“你如果有胆跨出这一步,立刻成为一具尸体,你心中所有的抱负和梦想都将化为泡影!” 什么?泰承逊汗毛直立,他听出了这人的话里有话,似乎对自己极为了解?这一下,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居然迟疑了,那一步终究还是没有跨出去。 “你到底是谁?”泰承逊喝道,这种感觉他太反感了,只有弱者才会心底发毛,他早就恨透了这种感觉,从小就在匡若虚座下修法的他,受过太多非人的折磨,正因为如此,他在生命受到威胁之时,才被那个声音拿捏得死死的,立刻投鼠忌器,只因为他心中不但有抱负,也一心想着报复,岂可轻易死去? “虚空法宝留下,刚刚你不听话,还想反抗,那么那个小和尚你只能留下了。不过,他乃是左垣帝星之一,成长的速度极快,远远不是你能够镇压得住的,你炼化不了他,也杀不死他,留着他干什么?”那个声音没好气地说道。 “装神弄鬼!”泰承逊这一刻战胜了心中的懦弱,并没有再妥协,尽管他知道这人十分强大,或许的确有杀死自己的能力,但心怀侥幸心理的他,还想着逃走。 “有自信很好,总比没有强,但也要有自知之明,我要杀你,实在是太简单不过!” 此言声落,泰承逊突然感到脑袋剧痛起来! “啊!”这种毫无任何预兆的剧痛,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发生在他身上。修行到了高深处,本就足以祛百病,他知道这是对方下手了,可自己如何着的道?他根本不明所以。他痛得龇牙咧嘴,满地打滚,惨叫连连,好在这庄院布下了隔绝阵法,他的声音传不出去。 “我不服!”泰承逊大吼道:“我辛辛苦苦得来的宝贝,凭什么给你?就算是那小和尚,也全凭我自己的本事抢来的,你这该死的强盗,居然敢抢到你祖宗头上来了,有朝一日,你一定会后悔的!啊!你这狗娘养的,不得好死!啊!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还敢嘴硬!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残酷,你辛辛苦苦得来的东西,就是为了给别人做嫁衣,何时真正地属于你?世道本是如此,如若不然,你修炼到这个程度,吞噬了别人多少灵根,祸害了多少年轻男女的鼎炉?你自己心里清楚,难不成别人就该死么?” 声落,泰承逊头顶的紧箍猛然一缩,只将泰承逊的脑袋都箍变了形! “啊!我不想死,给你,统统给你,拿去!”泰承逊终于无法忍受,感到恐惧起来,他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死亡的边缘,再慢一步都要脑袋炸裂而死!胡乱一甩大袖,一下子不知道抖出了多少好东西,但是他已经顾不上了。 这时候,在他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根丝线,丝线一卷,只将一口黑鼎给卷走了,对于其他的东西,丝毫不动。 那个声音再度响起,道:“你刚刚所有的痛感,全部是发自你的内心,你若不信,不妨摸摸自己的脑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紧箍,或是什么别的东西。以你的心性,本也可以正儿八经修行正道,却舍近求远,被力量所控,由此入魔。如果你心里面所执的那位师傅也和你一样,日后我对付起来,就省心多了。可惜,匡若虚始终是匡若虚,你只不过是他的一个试验品而已!” 那声音始终没有露面,但却将泰承逊隐藏在心底的许多秘密,都给洞察清楚了,此人不是别人,当然是李修。 当着泰承逊的面,李修的念头将黑鼎一翻,从里面落下来一个人,正是悟满小和尚。 悟满小和尚得到了左垣帝星的机缘,本来意气风发,然而在普罗陀寺外,败给了泰承逊,被镇压数日,整个人极其萎靡。他对着空气躬身拜了三拜,道:“不知是哪位前辈救了我?还请留下姓名,日后小僧必有厚报!” “去吧!”只有一个声音传来,李修并未显化人前。 悟满不敢违背,起身说道:“前辈大恩,永生不忘!”瞥了泰承逊一眼,悟满立刻面露凶光,此时如果自己动手,必能将此人一举斩杀在此。不过随即压制下来,道:“前辈,此人险些害我性命,此时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不趁人之危,日后当亲自讨还。” “很好!小友须记得,魔也好,道也好,佛也罢,只是名义上的叫法。”那个声音不吝指点,道:“你的身体之中有一种力量,你要控制这股力量,唯有正心,方能运转自如。否则反被力量所吞噬,便是三千大道,也与真正的那个你再无干系,眼前你脚下之人便是前车之鉴,明白么!” 刚刚悟满的表现,李修全部看在眼里,并非虚情假意的献媚讨好,尚存善念,还能自持,看这情形,他比杨不讳做得好。这也很正常,杨不讳毕竟是普通穷人家的孩子,毫无根基和底蕴,被魔化是李修也毫无办法解决的事情。李修对这小和尚还算满意,故而出言指点。 悟满对李修的一番话立刻若有所思起来,似懂非懂,过了片刻,才恭敬说道:“是,小僧记下了!” 这小和尚颇有慧根啊,看来他是听明白了李修的话,也听进去了。但身为左垣帝星的宿主之一,这只是最基本的东西,日后在左垣帝星第三意识的怂恿和诱惑之下,悟满小和尚能否反客为主,战而胜之,还真不好说,这种事情,即便李修用三尸法决推算,也无法断言。 李修再不多言。 悟满耐心地等了良久,也没有再听到那个声音响起,这才四周望了望,却没有任何发现。以李修如今的元神修为,他的念头又岂是悟满能够发现得了的?当下悟满略显迷茫之色,显然还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一下,可惜他以为李修已经离开了,终于转身纵入夜色,消失不见。 悟满走了很远,心中还在疑惑:正心?如何去正心? 诵经念佛显然不可取,他是在普罗陀寺长大的,佛法也只能稍微遏制心头的魔障,也许,是普罗陀的法有问题?这一刻,经过李修的点拨,小和尚悟满的心底,居然有了这种大逆不道的一丝歪念,对普罗陀的法产生了疑惑。 第十三章 灵魂触须,戏弄小妮 李修的念头的确已经离开了,他将泰承逊的虚空法宝黑鼎给收了,放入了银河图里,才发现两者一对比,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看来同样的虚空法宝也有等阶之分,这件黑鼎有泰承逊留下的魂印,李修也没有抹除,而是将它镇压在太阳之上,有朵朵镇守太阳,十个泰承逊也翻不起浪花。至于李修没有立刻抹去泰承逊的魂印,也有自己的考虑,自己和匡若虚迟早要一战,无法避免,泰承逊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弟子,李修加以研究,便能对匡若虚多一分了解。 收回这道念头,李修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但他脸上却有了一丝笑容。 无论是泰承逊,那乞丐,还是十九皇子和罗素璟,都被李修施展三尸法决,悄无声息地附身了,唯独那吾弑老奸巨猾,躲在暗处,且及时退去,李修一时没有得手。 不过,李修觉得搞清楚这几个人要做什么,基本上就能明白他们在谋划的事情了,而他们即将谋划的事情,这个泰承逊其实是打肿脸充胖子,装十三,知道的不多。他早已经被匡若虚扫出师门,李修从泰承逊的识海当中获得了对方的记忆,知道这个泰承逊曾经是匡若虚手底下一枚比较重要的棋子,负责上北郡的一些情报工作,至于后来他自己是怎么得罪了匡若虚的,导致被扫出师门,泰承逊自己都是懵逼。他自己倒有一番想法,觉得落得如今这般田地,乃是他的一个师弟在搞鬼,总体来说,泰承逊对他的师门怀恨在心,对他的师弟满怀妒忌,发过誓,迟早要狠狠地报复回来! 泰承逊被扫出师门的事,在他自己看来比天还大,但在匡若虚的眼中却是芝麻小事,恐怕还不屑于四处张扬,故而泰承逊此番参与进来,加上本身与罗素璟有师门的渊源这重关系在,也没有被怀疑。 至于吾弑本人,此番来到北海关既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李修只要盯住这几人,不怕吾弑给跑了。吾弑事关白马湖江家被灭门一案,行事极为诡秘,这一点从当初在吾峰的时候,李修就知道这个人不是省油的灯。不过白马湖那边李若乘已经在走访和暗查,李修只要盯紧了吾弑,相信到时候所有的真相都会水到渠成,大白于天下。 今夜显然是个不眠之夜,行馆之中,罗素璟才刚刚悄悄地回到住处,仆人便来通报,说是有人上门求见,是天督院的人。 罗素璟自然不会回避,不过还是略作考虑,没有立刻出去接见来人。 大将军府和天督院大败而归,等于是将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这种事情,一个处理不好,那可是要掉脑袋的,谁来承担后果?这是一个大问题。 大将军府在高端战力方面,实力远不如天督院,此番在北海关也同样如此,不过天督院只参与和管理修仙界的事情,如今北海关的数百万军队,都是大将军府的高手用虚空法宝运送过来的,一旦和北冥海开战,可以说就是一场大决战,不能没有军队,天督院不得不仰仗大将军府的精兵,方才有一战之力。 因此为了顾全大局,大将军府和天督院都得暂弃私怨,坐下来谈,谈的拢得谈,谈不拢也得谈,总之不是内讧的时候,必须要对朝廷有个交代。否则掉脑袋事小,这一战如果再败,对大将军府和天督院的声誉将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到时候朝堂上的百官只怕就会有不一样的声音,各大修仙宗门将会趁机落井下石,尤其是皇室,修炼的是正统魔道,需要的鼎炉太多,他们早就关注着北冥海偌大的地盘,一旦他们也站出来打压天督院和大将军府,只怕连皇帝也不好护短了。 换句话说,此次交战,只准胜不准败,如果取得胜利,那便将功补过,还有回旋的余地,大将军府和天督院也有这个实力给朝廷这样一个承诺。因此罗素璟也猜测到,此番天督院来请人,无非就是对接下来的战事该如何人员调动,做一个具体安排,毕竟她还是大将军府在北冥海名义上的统帅。 实际上嘛,大将军府的高人也不少,她罗素璟算老几?回来后,怎么可能去调动那些人?那帮老家伙只怕早就已经商量出了结果,说不定自己有可能成为此次战败的牺牲品,扣上罪名,会被战前夺帅,甚至有牢狱之灾,这些罗素璟都有准备。 金丹大圆满的仆人本来一直守候在门口,此刻却突然推开了门,特别反常地盯着罗素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坚伯,我不是让你在外面先等等么?难道他们就那么急着想要我这颗脑袋不成?你去告诉他,我还要换件衣服,让他再等等!”罗素璟以为仆人是来催促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这仆人,正是险些被那乞丐一破碗给扣死的门房管事,算是贴身保护罗素璟的人,不过罗素璟成长很快,内丹修为虽说还没有到金丹后期,但成功祭炼了那杆十方魔域大藏镇山幡,借助十万风兵,将吾峰炼化为兵器,她的战力已经在这个仆人之上。 罗素璟念在这老人擅长打理各种琐事,故而一直留在身边,没有找师门换另外的宿老来保护自己。何况,她在没有获得更多资源之前,师门也不可能同意派真正的宿老来,每一位宿老都是一派一教的中流砥柱,如马家如果没有马家老祖和马行空,三派未必会将镇北侯三个字放在眼里,是一个道理。反倒是这位坚伯这样的修为,正适合罗素璟的身份。 总之不管怎么说,同一师门的人,才是值得相信的人,至于大将军府名义上的随扈高手,只怕未必打心眼里看得上她。就好比当初的李若乘,真正的心腹也是红莲教的高手,更多的追随者就更别指望了,那时候的李若乘,身边的追随者那么多,每个人都尊称她为一声娘娘,可见是将她当成仙女一般。可惜,自从遇见李修,那些所谓的追随者们的忠诚度,那可就立竿见影,做不得假,如果李若乘没有和李修当初发生那一段,最终也不会弃魔修道,这些事情看似巧合,其实却是必然。 坚伯还是怔怔地看着罗素璟,他的瞳孔微缩,似乎是挣扎了一下,出现了瞬间的清醒,坚伯突然变得面目狰狞而扭曲起来,似乎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满脸恐惧,有着说不出的可怕,猛然吼道:“姑娘快逃……” 这四个字刚刚出口,坚伯的眼神涣散了,呆了一下,然后重新聚焦,盯着罗素璟,嘴角挑了挑,在这片刻间,他仿佛一下子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自然是李修在施展三尸法决,控制了坚伯,不过,这坚伯对罗素璟有很高的忠诚度,李修强行控制,才让坚伯竭力反抗,出现了刚刚那一幕。这也是因为李修如今只是附了一道念头过来,又是远距离控制,而对方毕竟是一位金丹大圆满的修士,有稍许的挣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坚伯……不,你不是坚伯,你是谁?胆敢来这里放肆!”罗素璟大怒! 坚伯淡淡说道:“你也甭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你即将有大祸临头,我是来帮你的,就已经足够了。” 罗素璟根本不由分说,心念一动,她的手里已经多了一杆大旗,正是十方魔域大藏镇山幡。 坚伯摆了摆手道:“你没有必要和我动手,就算你将这具身体杀死,对我来说也无伤大雅,我只不过是暂时让他失去了知觉,获得了他第一意识的控制权,念头暂居在此而已,目的只是为了和你见上一面,这也是出于对你的尊重,如若不然,我以法决降临你的身体,你便和这老头是一样的下场,失去自我。” “你可以试试!”罗素璟皱眉。 坚伯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是贵人多忘事,还认得我么?” 李修念头一动,释放出自己的真实面目,实际上坚伯的面容没有变,是李修释放出一种意念的画面感,以念传意,让罗素璟接收到李修的容貌。 “是你?”罗素璟大吃一惊,但随即她似乎也觉察到自己有点失态,很快冷静下来,口气无比冷淡道:“你这小贼来见我做什么?你不是带着唐若一起私奔了么?” 呃,李修觉察到一丝异样,脸色古怪道:“我说大妹子,你不会是一直喜欢我吧?” “胡说!”罗素璟呵斥,但感觉这种事情干嘛要解释?当下正色说道:“李修,下次你要再说这样的话,也请你不要在坚伯的身体里说行不行?” “哟!”李修倒是没有那样的觉悟,听这话,他是不是可以认为,如果不暂居在这老头的身体,以真身出现的话,这大姑娘是不是就乐意听了? 俗不知他此刻是一名老头的模样,居然对罗素璟如此打趣,让人家一姑娘情何以堪?李修道:“其实嘛,你如果真的对我有那个意思,也没什么,男人三妻四妾为常事,何况你的长相虽然一般,但这身材前凸后翘,做个暖床的丫鬟我还是勉为其难可以接受一下的。” “快闭上你的臭嘴!”罗素璟神情复杂地看着李修,道:“你已经有了道侣,却又来招惹我,你当我是什么人?” 第十四章 胡扯乱扯,素璟气哭 “开个玩笑而已,别太认真。”李修笑道:“我一个区区的浪荡子,怎么敢高攀你这样的金枝玉叶?何况我所修法决,目前还须恪守自身,不近女色,你就算倒贴给我,我也不敢要啊,呵呵。” 对于李修这样的答复,罗素璟暗暗松了口气,但同时又觉得心里少了点什么。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在吾峰的时候就知道你可不是什么浪荡子,而是心有远志之人。你既然现身来见我,必有要事,说吧,看在咱们还有一点点交情的份上,只要我能办到的事,都可以帮你一把!” “这话说得漂亮,不愧是大将军府的统帅!”李修道:“我来是帮你的,反倒被你说成是帮我,看来环境果然能快速让一个人成长起来,你如今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再也不是当初的阎王之女。” 罗素璟听到这话,却忽然愣住。不错,她自己想要摆脱某种约束,一心想要谋夺更多的权力和力量,如今她已经初步取得成功,只要继续努力,日后就算回到京城,她也能够完全独立,再也不会委曲求全,打破三皇子的禁脔的说法,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可是,自己真的开心么?她忽然发现,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够像李修这样和自己聊聊天了,虽然李修总是打趣自己,但她却恨不起来。就好像当初在吾峰的时候,第一次见面,在流云洞中,自己被这个男人揍了一顿,还总是叫嚣着要扒光自己的衣服。这些事情以前她会觉得很讨厌,但现在回想起来,却再也讨厌不起来,甚至,她心底深处,还一直保留着对李修的一些好感。 “喂,发什么呆?说正事呢,外面那天督院的人可还在等着你出去。”李修唤醒罗素璟,李修心中也感觉到了异样,之前他观察此女的形态,入魔较深,认为已难回头,但此时近距离接触后,他却觉得她还有救。 不过,除非自己亲自出手,将罗素璟像李若乘一样,带在身边很长一段时间,以三尸法决为其正神,以纯阳真气化解她的魔功,或许还来得及。但是,这种事情要看她自愿,若没有李若乘那么大的决心,弃魔修道,终究也只是空想而已。 罗素璟回过神来,道:“你刚刚说你想帮我?你怎么帮我?” 李修道:“我能帮你的其实也不多,主要还是看你如何自救。” “怎么自救?”罗素璟问。 李修道:“我先来问你,你认为不乐国如何?” 罗素璟显然不清楚李修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她还是想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绪,才道:“末世以来,西楚大域这一千两百余年,历经五朝十一国,并未真正意义上的大统,即便是前朝大观时期,大治天下,推行仁政,也只让西、南二国名义上称臣而已。当今朝廷,以武立国,推翻大观仁政,废除圣治,穷兵黩武,陛下以一己之力,号令天下,无人敢忤。只等扫平北冥海,到时候兵出西、南,藩蠧和九黎必然望风而降!你问我不乐国如何,我只能告诉你,千年来真正的盛世即将到来。” 李修不置可否,而是道:“当今皇帝能够接纳邪魔歪道,能够接纳本国各教派,为何容不下北冥海?” 罗素璟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哦?”这个回答倒是让李修意想不到。 罗素璟道:“觉得很意外么?北冥海亲妖族,而远人族,要想统一三国,必先解决北方。” 李修道:“就算如此,那皇帝为何又要抹杀圣人的功绩?俗不知他如今高居的朝堂,还建立在商京,南北大运河,乃是圣人高瞻远瞩的结果,商京能有今日之繁荣,功在大观。” 罗素璟道:“成王败寇,自古以来便是如此,一朝天子一朝臣而已,何况圣人不上贤,使民不争的那一套,并不符合当朝国情。圣人善以无为而治,使得民不为民,不推崇有才德之人,认为这样可以叫老百姓互不争夺,不珍爱难得的财物,导使老百姓不去偷窃,不显耀足矣引起贪心的事物,导使民心不被迷乱。这是排空百姓的心机,填饱百姓的肚腹,减弱百姓的竞争意图,使得人们没有了智巧,没有了欲望,以为这样,天下才会太平。说句不好听的,这种教化乃是愚化人们。只有陛下之心胸,方可容日月星辰,以法治国,才是昌盛之道!” 罗素璟在说起这番话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质,不容人侵犯。 李修却说道:“你错了,罗素璟,大错特错。我此来虽说不是来和你论道的,但也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圣人不上贤,使民不争,这就是法,一种过渡之法。当今皇帝自命不凡,妄自以天自居,从立国开始,将众人身上的枷锁全部卸除,释放了众生的本性,他的想法是没有错的,也拿出了魄力,为邪魔歪道正名,这就是证据,但只是这样还远远不够,时机不够,环境也不够满足他的想法,当下的人们,无论是天赋、学识、素养等,都还很落后,一旦释放了他们的本性便等于释放了所有魔性。国不是靠一个噱头就能长治久安,法不应只让有天赋和灵根的人受益;为了成就一个强者,以一千个年轻俊美的男女做鼎炉,远远不够一个强者成长起来,还要十万个年轻男女的新鲜血液和生魂,或许才勉强成就一位灵寂的魔道强者。这样的法,要来何用?” 罗素璟道:“你看到的东西太少了,你根本不知道养魂之地。” 李修皱眉道:“养魂之地里养的是人是鬼?” “自然是人!”罗素璟淡淡说道。 李修道:“原来在你看来,人和猪没有分别?壮了就宰了吃?” 罗素璟道:“李修你不明白,古往今来,欲成大事,不拘小节,就算是猪,有朝一日只要一统天下,便是万世功勋,谁还会记得你今日所说的这等悲悯之言?” “我像是个悲悯的人么?”李修道:“我说这个,只不过是想告诉你,皇帝的法,推错了。” 罗素璟一听这话,娇容立刻难看起来,道:“放肆,你敢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难道你不怕死么?”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李修道:“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皇帝这样推法,不过是为了达成他不可告人的目的。拔苗助长,听过没有?圣人治世,旨在教化世人,然而他所行之事,乃为一己私欲。他贪得无厌,根本还嫌不够,还要继续征战,到时候就会出现你所说的更多的‘养魂之地’,培养出更多的强者,最终也只是为他个人服务而已。” “我懒得和你多言,李修,你已经被狭隘和偏激蒙蔽了双眼,根本看不见人的本质在哪里。每个人来到这个世上都有一个目的,都有各自的使命,像你这样的人,注定碌碌无为,如果你始终不肯悔改,很快就会泯灭于世人的眼中,成为一个只懂得愤世嫉俗的小人物,连一朵小小的浪花都没有。”罗素璟格外气愤,道:“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帮助,你走吧,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李修道:“罗素璟,你扪心自问,还有谁能像我这样对你推心置腹,却没有索取你的任何好处?你身边的所有人,都是皇帝推法中的产物,他们看起来还像个人么,早已泯灭了人性,利字当头,父母亦可杀?你乃是纯正的人类,没有丝毫杂质,我不信在将来你看到人类灭绝的时候,遍地都是魔头,你还能高兴得起来,那也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我今天把话撂这里了,魔道必亡,我必将带领着众生,释放他们真正的本性,走向一个全新的高度,如果你肯悔改,趁早弃魔修道,跟随我,或许还有救!” 罗素璟笑了,只不过却笑得有些凄然,也有些怜悯,这是对李修的同情。这种笑,这种怜悯和同情,换作是任何人,都难以接受,然而李修却也只是很平静地直视着她,仿佛他刚刚一番引领众生的话,只不过是很正常的事情。 过了片刻罗素璟才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以前你就说过类似的话吧?说想让我拜你为师,我以为你只是随口戏弄于我,没想到在你心里,还真是一个自大狂。也许这就是你给我出的主意?让我跟你走?” 李修道:“不错!这是你目前唯一的出路,否则你去见了天督院的那些老家伙,今夜就是你的死期。” “只怕也未必!”罗素璟道。 李修道:“我知道你有倚仗,别以为我不知道,三皇子在诸多皇子当中算是比较有出息的一个,传言你这位阎王之女,是他的禁脔?看来没有错了,你是不是打算用这张底牌去保命?呵呵。” “你……你滚,我不想看见你!”罗素璟呼吸粗重,被李修这句话说得她眼睛都红了,显然是她的逆鳞。她眼角噙着气愤的泪水,满满的不甘心,她一时之间倒也没有细想,李修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李修却没有闭嘴,继续道:“难道我说错了么?你一个小女人,这么辛苦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可见你内心是不服输的,但是没有用,你想摆脱三皇子,在不乐国这已经固定的庞大的体系之中,根本永无出头之日!” 第十五章 吞天魔坛,吹胡瞪眼 “我让你闭嘴!”罗素璟怒了,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但她不想对李修动手,转过身去,留给李修一个后背,过了良久,她方才叹道:“李修,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四海之内,莫非王臣,你要我逃到哪里去?我努力拼搏,难道有错么?” 李修道:“我也不和你说这么多,你不信我没关系,总之我不会轻易放弃救你,这世上能被我看上眼的人没几个。你和十九殿下他们刚刚谋划的事情,我已经从十九殿下那里得到答案,我早就知道你为了获得力量,会不惜一切手段,包括出卖你刚刚无比推崇的皇帝陛下。可能你依然不信,我告诉你,你这么做,皇帝还得感谢你,否则北海关之战纵然有妖族参与进来,也不是三两个月就能分出胜负,你们的谋划,等于是在给皇帝推波助澜。罗素璟,看到你这样,更加确认了我一直以来的想法没错,今日我就来出一次手,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强者。北海关的几个老不死的由我来对付,我会将他们拖延几天,这段时间对你来说无比珍贵,这铁桶一般的北海关,你们该如何破坏,还得好好想想,毕竟除了那几个老家伙之外,依然有不少高手。” 罗素璟一惊,道:“李修,你别乱来!” 这一下可是真的让她看不准李修了,李修又是如何知道他们即将谋划的事情?有一个李修这样的知情者,是不是说明有第二个知情者?想想都恐怖。 “你刚刚不是说我自大狂么?那我就做一回自大狂又有何妨?”李修道:“你很快就能看到一个失控的北海关,该如何把握,就看你自己了。罗素璟,希望你能够明白,我这么做全部是为了你,若不能让你看到所谓的魔道是如何可笑,你会一直向往下去。不过,今日一战,无论成败,你我之间再无任何瓜葛,日后不会再见,你好自为之!” 扑通一声,身后传来倒地的声音,李修收回了念头,坚伯没了李修的念头控制,陷入昏迷,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 罗素璟娇躯一颤,但这个时候她已知道说什么都晚了。她转身望着窗外,喃喃道:“李修,我一直知道你心存远志,但你有多大的本事我并不知道,希望你能做到你说的一切,如果你能,证明你比三皇子强,是个真正的强者,注定会将很多人都踩在脚下,包括那些不可一世的魔头!我罗素璟纵然学唐若一样,从此追随于你,甚至给你暖床,又有何妨?” 虽然明知自己说的话,李修已经听不见,但罗素璟对于能够做好一个人,享受人本该拥有的乐趣,做好一个女人该做的事,她的神情颇为向往,她倒是不会去否认自己对李修的确存在一些好感,但她很理智。如果自己能嫁给一个大英雄,一个真正怜惜自己,一个受万人瞩目的强者,那该多好?反之,她这样的女子,很难想到另一层面,她有什么值得别人为她牺牲,为她而战,毕竟,爱情不能当饭吃! 从来还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像李修这般,为了她,敢于冒这么大的风险,光是这一点,就足够取悦她的芳心,尽管李修这么做只是说什么帮自己摆脱魔道,但她认为是幌子。 这个男人,连唐若都能拐跑,那可是在京城都是出了名的大美人儿,如今他来找罗素璟,罗素璟怎么可能会相信李修对她没想法,没企图? 哼!不过是个小淫贼! 这一刻,她倒是忘记了李修最后的提醒,今后不会再见的话,以为只是想博取她的重视。 罗素璟喝道:“来人!” 不一会儿,有个婢女在门口应道:“姑娘有何吩咐?” 罗素璟道:“天督院的奴才还没走么?” 那婢女道:“姑娘,那位大人说不见到姑娘,他是不会走的。”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等着吧。”罗素璟道:“告诉他,我旧伤发作,眼下正在调息,谁都不见,有什么话等天亮之后再说。”罗素璟这是要看李修到底能做到哪一步,如果李修真的做到了,她在接下来和吾弑、十九殿下等人即将谋划的东西,就能占据绝对的主动权,从而在这场战争中获得巨大的利益,而她自己,也能从师门中获得好处。 三皇子的禁脔,她要打破这个笑话! “是,奴婢这就去转告姑娘的话!”那婢女离开了。 夜更深。 李修的真身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此刻霍然睁开眼睛,没有丝毫停留,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去见罗素璟的那道念头已经收回,但跟着十九殿下的念头却发生了变故,居然被发现,然后被人抹除。 虽然只是李修的一个小小念头,但李修自从开创三尸法诀以来,只被阴阳镜破过一次,一直以来都是无往不利,想不到十九殿下身边还有那等强者。李修真身一晃,现身在一栋豪宅里,此豪宅正是十九殿下的住处! 忽听一个声音道:“刚刚你的念头被我给吃掉,真身还敢主动来送死?” 李修闻声望去,却见这空空荡荡的豪宅大院里,并没有人,而是只有一口玉质坛子。李修眼中露出异样的光芒,口中说道:“念头是我故意给你吞进肚子里去的,否则我还是可以收回的。” “是么?”那口坛子道:“那么你为何要那么做呢?” 李修道:“很简单,你吃掉我的念头,想要抓住我的把柄和气息,日后我只要出现在你周边的范围,便能被你感应到,而且,你也能得到我的一些相关信息,对么?” “不错,你还不算太笨,你明知道是这样,还要来送死?”那口坛子道。 “我不是来送死的。”李修道:“我如果不那么做,又怎么去知道你的相关信息呢?当我明白了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你的生死便由不得你自己掌控,立刻赶过来,便是为了让你认我做祖宗,日后给我看家护院,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份,总比在这里吃残羹喝潲水,做奴才强一万倍。” “大言不惭!”那口坛子道:“我这是宁做富家狗,不做穷困人,这个道理你都不明白也算是白活了。我就算吃的是残羹潲水,那也是别人羡慕不来的,十九殿下待我不薄,念在你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伤害,现在就滚,立刻滚,别让我后悔!” “呵,乖重孙,有何本事,尽管施展,我给你机会!”李修倒背双手,自信无匹。 原来李修刚刚暂居坚伯身体和罗素璟接触的时候,这道念头也在试探十九殿下,不过,对付此人李修可不会浪费唇舌。可惜的是,皇帝的儿子毕竟是皇帝的儿子,十九殿下的泥丸宫里有件器物,镇压一切试图观察十九殿下识海秘密的人。李修施展三尸法诀,在十九殿下的识海中与这件器物激烈地碰撞了一次,十九殿下因为毫无防范,立刻两眼翻白,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晕厥过去。而泥丸宫里的那件器物,就是这口玉质坛子,这是一件强大无匹的镇魂器,品阶极高,灵器中的上品,已经具备了自我修行、提高品阶的能力,显然是皇室中不可多得的宝物,被皇帝赐予十九殿下,为其护道,可见这个皇子颇受皇帝待见才对。 不过,李修早就借左垣帝星洞察一丝天机,这十九殿下看似受皇帝待见,实则也只是一枚棋子,而且是不重要的那种,要不然怎么可能在局势尚且不明朗之时,将自己的儿子放出来?哪怕武装再多的法宝,那也不够别人分的啊。 玉质坛子道:“我的第一任主人,将我炼制成一口粗胚之时,就引发过大异象,因此他暴露了行踪,最终没能躲过仇人的追杀,死翘翘了,我虽说对他没有什么感情,但有一件事情我得感激他。”它并没有立刻对李修出手,而是说起了一些自己的过去。 李修好奇问道:“你感激他什么?” 玉质坛子道:“我感激他给我取了一个好名字,我叫吞天魔罐!” 李修道:“可你明明是个坛子。” “呃!”玉质坛子一脸黑线道:“那都不是重点,我说臭小子,我都说了他当初只是将我炼成一口粗胚而已,之后我易主多次,也让我没了耐心,索性飞走,苦修千年,才有如今的品阶。我和你讲这么多,只希望你识相一点,十九殿下虽说不是我的主人,但他的父亲对我有过大恩,你如果当真要对十九殿下不利,我是不会留手的。” 李修道:“别威胁我,我既然来了,就不会空手而回。你也别觉得自己有多么了不起,我是从来没有见过镇魂器,才会和你多说几句,想收服你,不然我一巴掌早就能给你拍个稀巴烂,你信不信?” “小子,我都说了,我是皇帝陛下的宝贝,拿来保护他儿子的,你居然不怕,想造反不成?”吞天魔坛显露出人的五官,吹胡子瞪眼。 李修摆了摆手,道:“你所说的造反无非就是推翻了旧的统治者,换个新的统治者,改朝换代也是换汤不换药,我没什么兴趣,人权依然还是从一小撮人流到另一小撮人手里而已,和低等的野兽没有太大的区别,视人命如蝼蚁草芥,茹毛饮血!” “咦?你这个说法有意思?”吞天魔坛作思索状,道:“我听出来了,你不喜欢权力,却又看不惯有权利的人,把他们当畜牲,那就是说你连畜牲都不如了对吧,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哈哈!” “好一张臭嘴,若是平时,和你耍耍嘴皮子也有点意思,现在的场合却不对,所以,对不起了,你不肯投降,我就要来拿你了!”李修不怀好意起来! 第十六章 互相叫战,初尝道果 “年轻人,大鱼吃小鱼,小鱼食虾米,此乃天公地道之事,怨天忧人不过是自己不争气而已!”吞天魔坛老神在在地教训道。 “我本也没想要和你当真能论出个什么大道理,看招!”李修说到这里,猛然双掌一合,曲指朝前一顶。 “小子,你早就该让我见识见识你真正的实力,以为凭你那口才,就能说服我吗?真是可笑可笑!来把!”吞天魔坛就地一滚,形如陀螺,将李修强大的一招给旋开了。 “你给我滚出来,让我看看你究竟长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看招!” 吞天魔坛朝天一钻,冲破李修的封锁,毫不迟疑,朝李修的眉心祖窍射来。 在李修的眉心中猛然伸出一只婴儿般的肥胖小手,曲指结印,将吞天魔坛给弹飞了。 “果然有点本事!”吞天魔坛全身嗡嗡颤响,那只小手竟然拥有着难以想象的巨力,它卸去力道,猛然正形,双目一瞪,射出两道光束。 李修大步跨来,左手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托起一口七莲生盘,迎上对方的光束,猛然加速,朝前一扣,将吞天魔坛的所有退路都封住。 吞天魔坛大口一张,喷出一口唾沫,化为巨浪,要冲走生盘。 李修的另一只手并指一点,指尖显现出一颗米粒。这颗米粒平平无华,只待李修一指点出,却化为一道不可思议的精气,这道精气纯粹到了极致,似乎没有任何属性可言。吞天魔坛见状,面露恐惧之色,大吼道:“真一之炁?你疯了?用得着这么拼命?” ”好让你知道,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拿拼出来的!“李修不留余力镇压对方。 那吞天魔坛几番变化,施法抵挡,均不得摆脱李修的生盘封锁,娃娃大叫起来。 真一之炁,又名先天真炁,乃内丹之精髓,金丹修士之根本,也可以说是一切修士之源泉。别看小小一粒米,却乃是精华中的精华,这粒米在修仙的术语之中叫作“黍米”。有古修士曾记载真言,曰:乌肝与兔髓,擒来归一处;一粒复一粒,从微而至著。金丹到了化丹之后,百脉返璞归真,丹田化为气海,消失无踪,身体这具宝丹要想再进一步,则需要不断累积,才有个金丹大圆满,炼成大药,厚积而薄发,使得基因和细胞发生根本上的变化。 在吞天魔坛看来,李修动用真一之炁,无异于自损修为,想不到为了收服自己,这小子竟然玩的这么大! “区区真一之炁,你要多少我有多少!”李修话落,指尖米粒精气砰的一声炸开,化为一蓬丝线,只一卷,便将吞天魔坛给兜住,无数的丝线,无孔不入,似风非风,似水非水,甚至连吞天魔坛的想法,只要有空隙,也立刻被钻入。 这种法诀,活了不知道多久的吞天魔坛,竟然从未遇见过,故而无从破起。 “啊!小子,你这是什么鬼东西,你难道也是人和魔的杂种?会使魔法不成?快快放开我,你别逼我用大招!” 李修道:“吞天魔坛,你名为吞天,必然拥有着非凡本领,尽管放马过来!” 吞天魔坛道:“小子,你的真一之炁不会用之不竭,除非……除非你已经踏入了元婴,届时你身体里的每块肌肉,每根骨头,甚至细胞,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异,分寸之间,全是黍米。” “答对了,可惜没奖,怎么?见识到我的本事,还想拼命么?” “不划算,我就算用大招打败了你,也要陷入沉睡,也许一百年,两百年,本魔罐不玩了!” “晚了!”李修道。 吞天魔坛道:“我一旦打出大招,势必惊天地泣鬼神,到时候惊动了北海关的高手,你还想走么?” “我正想会一会他们,来吧,说那么多没用!”李修猛然加大力度,不惜消耗真一之炁的黍米,施展三尸法诀,立刻将吞天魔坛洞穿,千疮百孔起来。 “小子,你敢坏我的根基,我和你拼了!”吞天魔坛本来是玉质的本体,不过它修出了一条奇怪的道路,能够自行进化品阶,正所谓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生。吞天魔坛这块玉石是一块天生的全血玉,乃毛血玉中之极品,经过炼器高手开工炼制,粗胚刚成,天现异象,一举开启了法宝灵智,从此才有了吞天魔坛的诞生。 此番李修施展法诀,攻破了全血玉的所有防御,等于是破坏了胎儿的胎盘,等于是让吞天魔坛提前现世。他释放大招有多大威力李修不知道,但这等逆天的宝物现世,等于是从灵物修成人道,一步登天,和朵朵还有地焱炎火火姑想要走的路子如出一辙,此路一开,估计会有雷劫降临。 “吼!小子欺我太甚,拿命来!” “还敢出言不逊,不叫声祖宗,我难以饶你!”李修本意其实也是为了收服此宝,不然不会浪费这么多唇舌。话音刚落,李修一拳轰出,本就千疮百孔的全血玉,轰然爆碎。与此同时,一尊魔童化为一道黑光,居然轰破了李修的三尸法丝的缠绕和束缚,冲天而起! 一身暴虐之气果然惊天地泣鬼神,立刻惊动了北海关的所有强者,引来关注,同时,很多强者都纷纷朝这栋豪宅疾掠而来。 吞天魔童脚踏高天,张嘴一吸,将数十丈的灵气全部吸入肚中,然后毫不犹豫,身形倒栽下来,紧握双拳,没有任何法力外泄,就是纯肉身的压制,气浪翻涌,轰隆炸响不止,但见他一掌狠狠地朝李修轰击下来,掌力还未到,气流的压制之下,下方的院落房屋纷纷塌陷,地面下沉,出现了一个巨大掌印! “吞天魔掌!” “从天而降的掌法,不是如来神掌,其实也不过是借你这一口气所造成的大势而已!什么吞天,小道尔!”李修嘲笑。 自从领悟大小如意的真义,踏入大的领域之后,一直都在想着试自己的成果,此番但见这吞天魔童煞气滔天,比阴阳镜的主人都要强一分,且他乃是灵物修成人道,底蕴深厚,非常强大! 看你有多强! 猛然长身而起,化为一尊三丈高的巨人,没有多少保留,一手探出,宛如一面簸箕,只一抓,那吞天魔童所有的神通都形同虚设,落入李修掌中,被李修合掌一拍,只见吞天魔童眼睛珠子都凸出来了,骨头如同爆豆子一样咯咯咯断裂,同时身体散发出一股恶臭,竟然是大小便失禁,直接被李修给拍了个半死,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呃!”李修自己都想不到自己如今几乎八成功力的样子,竟然恐怖如斯,这是李修第一次以这样的神通与人交手,显然,他高看了吞天魔童,低估了自己。 想不到当初自己遇见一座火山,临时起意,要去祭炼银河图,在里面的一番际遇,居然有如此道果。? “轰隆隆!”正在这时,因为吞天魔童的现世,引发了巨大的雷劫,可是雷劫来得虽快,却快不过吞天魔童被镇压的速度。李修将肉身被自己拍得破烂的吞天魔童摄入银河图内,心念一动,飞出一个古老文字,将其镇在下面。这是九鼎化成的九字之一,豫、雍、冀、青、徐、扬、荆、梁、兖的“豫”字。九个古字内包含《玄蕴咒》的九十九字大纲真义,昭昭有伦,冥冥无形,深不可测。这吞天魔童虽说不凡,但不可能挣脱得了这种真义。李修暂时还没有心思去安置吞天魔童,其实李修对他很看好,如果能够炼制成自己的一大分身,可以说是利器。要知道这吞天魔童乃是一大块全血玉蕴育而成,乃毛血玉中的极品,炼成分身,立刻成为李修的一大助力! 如今自己在这里试法,闹出的动静太大了,李修哪里还有时间去炼化吞天魔童? 看到巨大雷劫降临,李修伸手一挥,神情肃穆,道:“退去吧,我不与你斗!” 那一团巨大的劫云居然像是能够听懂李修的话,竟然授命,很快云散天开,消失不见。 实则是李修降伏了吞天魔童,劫云自动散去,却被李修借势,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果然,这一幕太惊人了,兔起鹘落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强者,看到这一幕,惊得下巴都差点掉落下来。 “哪里来的狠人?” “那是十九殿下的府宅!” “这人死定了,虽然不凡,但我刚刚看到天督院的副院长,武成王大人也来了。” “我大将军府的统领,辟缺大人也赶回了北海关主事!”? “嗯?”李修放眼看去,果然瞧见了很多强者,他看到了于万鹤和黑绳,这一伙人估计是天督院的大高手,足足有九个,但于万鹤和黑绳等人只是簇拥着一位强者,那是一位绝世强者,站在首位,看上去只有四十多岁,身材高大而威猛,整个人释放出的气息,李修没有感应到丝毫魔气,但却是李修在不乐国所见的最强之人,马家老祖对比他而言,就显得虚幻了许多,真要说起来,估计也只有马行空可以与之一较长短。 李修听到了人们的议论,估计这位就是所谓的天督院副院长,武成王。 第十七章 踩爆皇子,怒气冲天 另外一边,同样有九人,整体实力就要比天督院的要低不少,不过,李修的目光很快被其中一个年轻人所吸引,那是辟缺,以前在北冥海的白虎岭见过一面,那一次李修和他没有交手,想不到在短短时间之内,居然也成长到这一步,竟然不比天督院的武成王弱多少,看来他在北冥海同样得到了很大的造化。 李修在这一刻不由得感慨起来,人在修行的路途中,环境是最重要的一环。很多人在北冥海土生土长一辈子,但却没有遇到什么大的机缘,境界停滞不前;同样的道理,在不乐国的修士也是如此。而只要两者互换环境,即便没有机缘,互相印证两个地域的所见所闻,尤其是互殴互斗之下,也能领悟出高深的道理,从而能在短时间内崛起。李修自己就是属于后者,他虽说得到了银河图和九鼎,但这些东西并不能直接给他带来好处,李修创法也全部是自己的努力,不靠吞噬外物,修行得来,和魔道高手是两个极端的存在。 除了天督院和大将军府的高手,城中还有很多露面的强者,这些人都是追随天督院和大将军府前来北冥海或者北海关参加大战的高手,有的是教派长老,有的是朝廷武将。有好几个都有于万鹤的修为,都是灵寂的顶峰境界,差一步就能看破大小如意的大字真义,不过李修也知道,要想让基因和细胞发生一次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有机缘和强大的法诀,是难以踏入的。李修能够一举成功,他所创的三尸化生诀有很大功劳,不然哪怕给他一本盛世的绝世古法,也万万难以成功。 这群人中,并非一个整体,而是有着各自的阵营,除了天督院和大将军府的高手之外,北海关的守将一方阵营也很强大,这名守将名为关化无。不是封疆大吏,但却享受着封疆大吏的俸禄,重点是,此人并非修士,而是一位名副其实的武将。武道修为极高,竟然也有着一丝李修所熟悉的气味,那是接近于道,已经看到昭昭有伦的精神层面的一种境界。 李修大感意外,看来武圣一脉,并没有完全被朝廷抹杀干净,这些人能活到至今,自然是因为他们选择了忠于朝廷。连邪魔歪道都得到了皇帝的正名和封地,对于投靠朝廷的武人,皇帝没理由斩尽杀绝。 “此人我要了!”李修的三尸法诀虽说可以传给胡大先生,能让凡人体质的人崛起,但是,李修还是想抓住一批武人,用来临床实验,实践出真理,三尸法诀的基础有了,但如果能够更加深入研究凡人体质,尤其是其中的绝顶高手,一旦成功,三尸法诀必定更进一步。 众生之中,九成以上都是凡人体质,这还是单独地从人类来看,如果要算上妖族或者其他灵族,凡人体质的比例要大于人类万倍以上,也就是说,百万个野兽,很可能只有一个拥有灵根,其余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不但没有灵根,且只有第一本能意识,没有第二主观意识,远远不如人类,所幸的是,野兽的数量还在人类的总和之上,每个时代也都有杰出的妖物崛起。李修认为天生拥有灵根的人可踏入修仙之路,不代表没有灵根的人就不能踏入强者之路,修仙也只是三千大道之一才对。一旦李修的三尸法诀成为真正的大众法决,他所能获得的收获,难以估计,届时,将证明他对人类或者各族的本质,已然能够做到真正的了若指掌,他的三尸化生诀将会成为这个大千世界的最强法诀之一。 在李修快速打量各方时,各方也在观察李修。此时的李修灰常拉轰,三丈高的真身,和盛世留传下来的记载中所说的“法天象地”颇有相似之处。不说别人,那武成王的瞳孔都是微微一缩,面色变得极其凝重。他是天督院的副院长之一,见识非凡,自己看似只差这个陌生强者半步之遥,但这半步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他估计自己现在远远不是对手。 有武成王这样的见识的人太少了,大将军府的辟缺就战意昂然,他自从在北冥海得到机缘和造化之后,快速地成长,让他信心爆棚,渴望和真正的强者一战。本来他还等着在战场上和仝霸大战一场,想不到大战还没有开始,这城中就出现了这样一尊强者,如何不让他兴奋? 辟缺舔了舔猩红的嘴唇,两眼如同毒蛇一般死死地盯住李修,就差吐信子了。 随着北海关几乎所有的高手现身,其实暗地里也隐藏了不少高手,比如马行空,吾弑,还有罗素璟,也在远远地关注着李修这边。到了这个时候,罗素璟反倒不太确定这个三丈高的强者,是不是李修了,毕竟李修早已经经过矫骨变形,且基因和细胞都刻意压制,完全是另外一个人。别说是她,就算是比李修修为高的人,也很难看出李修的真实面目。 除了这些人,还有一个人,住在廉价的平民区,李修那边和吞天魔童的大战惊动四方之时,这个人也第一时间离开住处出。不过他没有急于靠近,而是如个凡人一般,慢慢地朝那边走去。这个人,有着一双灰色的眼眸,如果李修或者李若乘在这里,将不难发现,此人和当初在北冥海被李修所杀的灰瞳上人,长相有七分相似。难道当初死的那人,并非灰瞳上人的真身? “呜啊……嘶——”豪宅里,十九殿下在废墟中猛然转醒过来,头痛欲裂!识海遭到莫名的震荡,有幸有吞天魔坛挡住了李修的查探,不然他所有的秘密都隐藏不住。饶是如此,李修也已洞察了十九殿下和吾弑、罗素璟、泰承逊一起谋划的部分内容。主要是这些东西是刚刚发生的事情,李修探查起来要容易许多。再深入探查的时候就遭到了吞天魔坛的阻击,使得李修还不知道王双并非落入于万鹤的手中,而是被十九殿下给禁锢起来,收入了虚空法宝。 李修发现十九殿下转醒,没有丝毫犹豫,随便抬脚,狠狠地朝十九殿下踩去! “放肆!”十九殿下大怒,同时悚然变色,他感到这一脚让他的生命受到严重威胁。这一刻,他打出了皇室的正统魔功,名为“鬼蜮奇书”,同时张嘴吐出一枚魔帝舍利来。 传闻此书乃上古鬼蜮的一尊古魔帝留下的奇书,并且还留下一颗魔帝舍利。十九殿下年纪轻轻就能有如今的修为,全仰仗这两大古宝,鬼蜮奇书初成之际,便可呼风唤雨,魔身不坏,刀枪不入,又从魔帝舍利中修成无匹的攻击手段,魔帝舍利一出,山河俱碎,化成魔国。 然而在李修的脚掌之下,任何魔法道术都没有用,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鬼蜮奇书的神通直接崩碎,魔帝舍利滴溜溜直转,去而复返,似乎遇到了克星,根本没有释放出威能,便重新回到十九殿下的嘴里,强行朝十九殿下的喉管钻去。 “什么?”这种事情十九殿下简直是第一次遇见,未等他再有什么别的反抗,李修一脚将他踩入地里,和那吞天魔童一般,大小便失禁,口吐白沫,人事不省。 ”简直是明珠暗投,不知所谓!“这人贵为魔族皇子,估计是吞噬血食惯了,法术的运用居然如此肤浅,那颗黑色珠子李修知道不凡,有着很强烈的危险感应,不过,没有被十九殿下释放出来,可笑对方还浑然不知。 李修眼尖,瞥见十九殿下怀中有一个青色葫芦,眼睛为之一亮,一手将青色葫芦摄入手中。 他没有看错,这也是一件虚空法宝,不过品阶不高,勉强超过空间法宝的品阶,严格来说,只是一件准虚空法宝,显然是近代产物,若是盛世的古物,但凡有能力炼制成虚空法宝的大师,所炼成的宝贝都不会这样,比起泰承逊的那件黑鼎,居然略有不如,看来虚空法宝毕竟不是大白菜,能得到这类宝物,还得看各自的机缘。 才发现里面居然装着上品灵石甚至更高阶的灵石无数,其它宝贝也多不胜数不说,王双居然被镇压在里面,全身骨头寸裂,没有一寸是完好的。 李修见状,双眉一拧,抬起头来盯住了天督院一方的于万鹤,于万鹤身上有三尸法诀的痕迹,王双却落入了十九殿下的手中,不用问李修也知道是怎么回事,看来王双和李忠是遇到了于万鹤和这个十九殿下,王双落入了十九殿下手里,而李忠定然是拼死反抗,面对于万鹤,他哪里会是对手?可见最终勉强打出了一式三尸法诀的手印,就是不知道结果如何。 李修这一翻猜测,倒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难道李忠已经遭了毒手? 李忠自从跟随了自己以来,虽说相处不久,但事事都是兢兢业业,乃是名副其实的老仆,纵然再如何挑剔的人,也绝对挑不出毛病,想不到当初自己被天督院的人盯上之后,自己虽然干掉了阴阳镜的主人,又重伤了当时的于万鹤,但因为在虚空结界里,普罗陀的出手,导致李修未能及时回去,使得李忠惨死在天督院高手的手里。 一时间,李修只觉得自己亏欠老仆李忠很多,他曾答应要带领李忠同桌吃饭,同堂开课,许诺过李忠一个美好的未来,实在没有想到李忠居然会因为跟随自己这么短的时间,就惨死在敌人之手! 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让李修极为难受,心中五味杂陈,难以自遏! 呼的一声。 李修一步跨出,他身形高大,但行动依然迅猛到了极点。这一步,四周的建筑物飞速倒退,李修的身形只一下就闯入天督院的高手堆里,他的目标不是别人,直接针对于万鹤。 第十八章 无敌意志,救命稻草 “杀!”武成王铁青着脸,这人别人不攻,居然挑天督院这块最硬的骨头来啃,这让他勃然大怒! 身后八人不敢怠慢,全力出手,朝李修迎了上去,一时间,各种光芒射向四面八方,他们所行之处,拥有着无形而磅礴的场域,这种场域,哪怕普通的金丹大圆满的修士擦之则伤,触之则亡。同时这八人并没有乱打一通,而是有人近攻,也有人远攻,有人居高临下,有快有慢,时而合击,配合得天衣无缝! 八人一拥而上,立刻将李修给围困起来! 这一下也将天督院的实力显露无疑,到了这八人这样的修为境界,在教派中都是长老级的人物,与人斗法,一般都是单干。而天督院的这个级别的强者,居然还有一套组合战阵,可见在天督院的战略意识之中,他们早就知道这个世上还有更强者,不然不会如此训练有素,明显是经过很长时间的磨合,才有这样的默契。 李修心念一动,九字取其八,融会一体,运转三尸法诀,两手一分,但见无数的丝线在瞬息之间组合成一杆丈八大矛。李修持矛而动,左挑右挡,丝毫不乱!此矛的本质乃是九鼎,九鼎本身乃九州之气运凝练而成,每一尊都重如山岳;化为九字之后,又包含着《玄蕴咒》的道法大纲的高深奥义;李修以三尸法诀运转,激发自身全部潜能,使得这件大矛可物理伤害,可攻人神魂,又能鞭人三尸,神不可挡! 大矛横扫,朝左一滚,一位近战的强者,以神力著称,持着一对大锤,每一只锤都有数千斤重,居然能够在他的手中舞动如风。然而面对李修的大矛滚来,他持锤一挡,剧烈的碰撞如同惊雷炸响,让他两耳失聪,同时眼冒金星,鼻子里喷出了两道血柱,双眼也是瞬间充血,只一下,他便抵不住,如同草人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入远处的一栋府宅里,再也没有起来。 李修翻身一招回马刺,咻的一声响,宛如一声响箭!身后一人左手持盾,右手持着大枪,眼看李修一矛刺来,他同样避无可避,舍了盾牌,两手持枪,用尽全力,也是狠狠刺出,枪尖与李修的矛尖在空中对撞,只听叮的一声,方圆百米之内,但凡修为低者,耳膜炸裂,鲜血长流,建筑物砰的一下炸开,化为碎屑。 随后那人的大枪居然寸寸龟裂,紧接着他的双臂爆成一团血雾。 “啊!”那位强者含痛惨叫暴退! 重创两名近战高手,李修第一时间收了三丈大身,这种状态与人远战,浪费法力不说,且作用不大。恢复成正常人的状态,同时李修运转三尸化生诀,将大矛也收了,两手互搓,立刻从他手中飞出六蓬丝线,朝剩余的六人同时打去! “嗯?这是什么东西?”有强者发现了朝自己飞来的丝线,这人有一件强大的魂器,专门负责偷袭,找准时机就来一下狠的,毕竟神魂一旦受创,哪怕肉身本体再如何强大,也立刻战力大幅度削弱。然而那蓬丝线无视他的魂器,只一下就将他的头顶箍住,狠狠地一缩。 “啊!”这位强者也是厉声惨叫起来,他的头颅都被箍变了形,青筋暴露,痛得牙床都外翻,一头从高空中栽倒下去,再也没有爬起来。 另外几位强者同样不好过,一旦被那蓬丝线沾染,不是被箍住头顶,就是被箍住手足或者腰腹,被箍住头颅的人立刻丧失了战斗力,箍住手足和腰腹的也战力损了大半,短时间内他们难以破除三尸法诀,哪里还有心思恋战?纷纷逃遁,抱头鼠窜! 这场战斗简直是让人目瞪口呆。 不过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于万鹤,他曾被李忠用三尸法诀的手印绑住手足,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强行挣断,但那丝线犹如跗骨之蛆,让他印象深刻,如果不是他的功力高过李忠太多,根本难以化解。一看到同样的丝线,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于万鹤眉头一皱,立刻被他猜测出李修的身份,他居然第一个逃遁。李修的这种攻击毕竟具有有效距离,于万鹤逃过了被箍的下场,远远地站在一栋屋顶,盯着李修,脸色阴晴不定起来。 此子竟然如此强大?皇室那帮疯子培养的传人只怕也稍有不如,能镇压他的人,恐怕只有龙虎榜上前十的高手才有资格。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可见阴阳镜的主人生死判官已经凶多吉少,重点是,自己竟然鬼迷心窍,和十九殿下一起疯,去追杀过此人的仆人和弟子,这梁子结大了。 不过,今日自己等人可不是主角,还有一位武成王在,该如何了结和李修的梁子,还得看一看武成王能不能将此子镇压,如果连武成王都镇不住,今日在北海关,天督院的脸丢大发了。 “唉!”于万鹤心中无奈,他和很多天督院的强者不同,在外面接收年轻高手的时候,尤其是草根型,没有背景的年轻高手,向来都是怀柔手段。也正因为如此,于万鹤在天督院内部的人缘很好,非常好,不说年轻一辈的强者,老牌强者几乎也都卖他点面子,毕竟只要不是疯子,就没有人去和一个老好人结怨。 李修从于万鹤的表情之中读到了一些东西,这让他稍微冷静下来,曾经与于万鹤有过接触,此人并非嗜杀之人,看来李忠未必死在他手里,但此仇不报,也过不去自己这一关,必须抓住这老头问清楚不可! 突然李修感受身后有一股极大的危险袭来。 武成王终于出手了。 ”嗯?看你人模狗样,居然偷袭你小爷爷!“李修怒喝! 刚刚八大高手显现败绩之时,武成王已知自己非出手不可! 他深吸了一口气,武成王没有立刻参战,他小心翼翼地取下贴在胸口的一块玉块,来人强大,他自认为仅凭自己怕是难以讨好,故而没有丝毫犹豫,取下这件自己日夜以心神祭炼的宝物。乃是当初他立下大功,皇帝陛下赏赐下来的东西,是件保命符,他很少动用,主要是他知道这保命符有使用次数的限制,所以他无比珍惜。见过他这件保命符的人都死了,但现在他已经没有办法,不得不在众人眼前显露。 口中默念咒语,朝东南方躬身下拜,这个举动,似乎只是代表他对皇帝陛下的尊敬,那个方向正是京城的方向。然而这一拜,手中玉佩霍然释放出一蓬黑光,玉佩化为一个古老文字,或者是一个符号,那是一个“卍”字,这个字代表着无边广大,永恒无灭,在盛世时期,但凡强大古教的大高手,用来凝符,都选择这个字符。 此字一出,无数人都失去了感官。 漆黑,或者没有。 永恒无灭,即为黑夜,这就是真正的无边广大。 在场的有好些高手都是在灵寂的顶峰,精神意识强大无匹,早就不需要用肉眼去看事物,很多人都超越了尘眼,达到了天眼的程度。天眼,不受距离和体积的限制,更可以不受遮隔隐藏或者通透显露的限制,纷纷以法力凝聚在双目之中,他们的确视物,不过,北海关不见了,武成王不见了,他们只能堪堪感受到自身的存在,除此之外,还能看见的是一个弱小如蝼蚁的人,在漆黑的对立面,如萤火虫一般,那个人自然就是李修。 “嗯?不好!这是什么东西?”李修瞬间被黑暗吞没,脸色大变。 李修身在其中,心如明镜,比谁都明白,这东西不是武成王的东西。 不过,一时之间也不好断定出自何人之手,唯一可以断定的是,这是人的精神意识,不是幻境! 这个宝贝释放出无与伦比的强大意志,使得黑夜不再是一种简单的暗黑奥义,还深入人心,不是天黑了,人们还能盼望星光,月亮,甚至昼夜交替的阳光等。 这黑夜就是无边的黑,断绝了所有念想和希望。星光、月亮、阳光等一切有光的东西永不再现,不但是西楚大域,甚至整个宇宙、整个大千世界都是无边的黑暗。 死亡是不是黑夜?也许是的,从生物的角度来看,死亡就是永恒的黑夜。但是从宇宙宏观的角度来看,生和死都只是道的体现,没有生死,只有合真的道,都在天地的规则和秩序中绽放或枯萎,没有尽头,因为生和死本身就只是有情的生灵所传播的一种对“生死”的说法,一种轮回。 但现在,连这种生死的说法也没有了,轮回也没有了,好像永恒的黑夜本该就是如此,是真理。 ”好厉害,不会那宝贝是皇帝赏赐的东西吧?“ 李修猜测。不然,又还能有谁,仅凭一道意志就能让天地闭合,终结自己的所有感观和想法? ”不管了,就当是皇帝的宝贝,我若能破这种‘我命为天’的意志,那才叫本事!“ 李修在这一刻,定慧观想,大观想,树立假想敌,没有出路,战败假想敌就是唯一的出路! 此种观想一成,李修瞬间失去了时空的定义,自身如羽毛漂浮在空中,也如水流奔腾在大海,既如万年的石头,也如弹指的扑火飞蛾。 李修眼睛圆瞪,他就这样瞪着眼睛,注视着前方,那前方,那个假想敌,就是当今皇帝。 那是救命稻草! 第十九章 因祸得福,功成身退 这是李修自出吾峰以来,遇见过最凶险的斗法,远远比被普罗陀针对的那次更凶险得多。 在这一瞬间,李修的后背冰凉,额头上已渗出冷汗。 一个弹指,即为永恒。 终于,经历了永恒的黑夜,那观想的假想敌,竟然被李修看到了终点,那原来是个古老的文字。 卍! 这一下,李修如枯草重生,内心的小宇宙拨开迷雾,重见光明。 李修看到的那个卍字,始终观想,如如不动,不论古往,不论今来,始终如一。 这岂非就是他自己的道心?道心,岂非也是信心? ”这他妈的到底是要来对付我,还是来给我送一场天大的造化啊!“李修笑骂起来。 ”哈哈哈!“ 李修双手在胸前快速结印,一团刺目到了极点的光芒出现了,李修本身就是纯阳体质,一番领悟,进化了基因和细胞之后,他的体质也发生了变化,成为了双阳体质。这种进化正符合大道,太极由无极而化一,两仪由太极而化二,双阳体质直接让李修多了百脉的功力,随着李修结成手印,他全身细胞里珍贵无比的真一之炁,如同割了一道豁口,“黍米”快速流逝,涌入他的手印之中,经过八脉,直冲脑门。 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李修全身的肌肉快速干瘪下去,头发快速长长,快速花白,他的牙齿也松脱,眼角的皱纹出现,越发深了。 但李修的眼睛却发亮! 瞳孔之中,翻滚着两轮烈日! 他猛然松开手印,双眼没有了,就是两轮真正的烈日,光芒万丈,照亮千里。 “怎么回事?”武成王心头狂颤,所有人都陷入黑夜,陷入昏迷,唯有武成王一人清醒,他毕竟是持符之人。 此刻,他霍然发现,仅仅只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李修霍然睁开双眼,褶褶生辉,所有人都倒下,只有他踏空而立,与武成王面对面相望,似笑非笑。 ”不过如此!“李修嘴里满是揶揄的说出这样四个字。 ”不可能!“武成王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那符文秉承皇帝陛下的意志而凝聚,凡被符文所伤,必然永堕黑暗,万劫不复,没有谁能醒来,此子怎么可能在盏茶不到的光景,就清醒过来,而且修为大涨! “砰!” 手中玉块,炸成粉末!现实就是如此残酷,那枚字符的意志,崩了,故而玉碎。 “我要你的命!”武成王指着李修怒喝! “杂碎!我等你多时,来吧,看你有何手段?”李修也是冷喝道。 武成王在法戒上一摸,摸出一条铁棒。 此棒整体呈紫金色,碗口粗,看似古朴无华,来历却极为不凡,乃北国五大名山,龟鸣山显现的一件绝顶战器,乃是擎天一柱,二十年前显现世间之后,无数金丹强者趋之若鹜,然而最后却被武成王所得,由此步步高升,实力猛进,无人可挡!甚至他曾和龙虎榜上前十的人叫板,最后虽然败了,却由此而更加威名远扬。 二十年过去了,武成王已不再是初生牛犊的少年,有人传闻当年那一败后,他一直在龟鸣山上闭关参悟,直到近年前才出山,投身天督院,破例被任命为副院长之一,他也没有让那群老不死的失望,立下过很多大功,得到皇帝陛下的赏赐。因此很多人都猜测,倘若让他再和当年的那位一战,或许胜负还得改写。? “杀!”武成王一出手,便雷厉风行,雷霆万钧,再也无所保留。 脚步一跨,手中紫金铁棒当头朝李修打去。这一棒竟有龟鸣山的虚影在其中,和罗素璟将吾峰炼化到十方魔域大藏镇山幡里,当板砖用有所不同,武成王已经真正意义上的和龟鸣山互相融合,完全掌握了其真义,自身即为龟鸣山,以意击物,乃是对一个人的肉身本体和魂魄的双重压制,只这一棒子下来,年轻一辈能接下来的还真的不多。 “砰”的一声巨响,老迈不堪的李修立刻被砸成一团肉泥。 然而并无鲜血四溅,仿佛老迈的李修肉骨已经干涸。然而武成王这时候却是悚然变色,身形暴退,只见那团肉泥哪里是什么肉泥,而是一团火,这团火是由数之不尽的丝线卷缩而成。这一棒子下去,无数的丝线犹如跗骨之蛆,极速朝武成王缠绕而来。武成王由于太爱惜他的这件战器,虽然及时暴退,但并没有第一时间舍弃武器,整条手臂都被丝线紧紧缠绕住。 这个时候在武成王看来,这些丝线并不是丝线,而是化为了无数的婴儿般的白白小手,向他讨债!迅速朝他的眉心祖窍和七窍钻去,这些要害自然被武成王严防死守,接下来,那些丝线和小手,竟然从他的毛孔钻入,难缠到了极点。 “这是什么邪法?”武成王被激怒了,同时也明白了天督院的八位灵寂顶峰的强者,为何在那小子手上走不过数合,便纷纷败下阵来,此番他自己一近战,也全然没有办法破解。所幸武成王修为极深,功法卓越,激发一身精血,甚至不惜动用他强大的灵根本源,那也是真一之炁,只一下就消耗了他储存的数百粒“黍米”,怒气点燃心君之火,想要借此将这些丝线和婴儿小手烧毁。 心君之火,属三昧真火之一,这种大招,即便是一位灵寂顶峰,乃至元婴期的强者,也要唯恐避之不及!然而对于这些丝线和小手却是毫无作用不说,甚至还有推波助澜的作用。 心君之火,尤其是以怒气激发的心君之火,又如何能斩三尸线虫? 武成王也真了得,立刻想起适才自己那一棒子下去,那团肉泥曾化为一团火,便认定了这些诡异的东西,乃是火属性。 只有水能克火! 他猛然运转一套强大功法,扩张自身全部毛孔,迫使毛细血管爆裂,使得血液从汗腺中狂喷而出。此招果然有效,武成王迅速将自身的血水凝成一个人形大茧,将自己保护起来。没过多久,武成王钻破血水大茧,冲天而起! 他,成功了! 那些丝线和小手“看见”武成王摆脱了纠缠,没有穷追猛打,猛然一收,在空中一旋,再度成为了李修,但已经恢复年轻模样。 此刻的武成王瘦了一大圈,眼眶都深陷,两手打颤,惶惶之间,凝视着李修的眼中有着深深的忌惮,再也不敢轻易出手。 突然,北海关的人们,表情发生了异样,连已经昏迷的老百姓们,嘴角都含着笑。 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看到了光明。 “邪了门了!”武成王皱眉,吐了口唾沫星子。 这太诡异了。所有人都如行尸走肉一般,慢慢地站了起来,在屋子里的人,慢慢地走出了屋子,来到了街上,然后又慢慢地双膝跪地,慢慢地叩头下拜。 要知道,北海关此番的军民接近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足有数百万之众,毕竟,北海关无天险可守。刚刚遭到那枚字符的意志的覆盖,让他们在昏迷状态中,堕入了无边地狱。他们的眼前,是一个人,睁开双眼,化成太阳,驱走黑暗,醒来的第一时间,他们看到了高天之上的李修,遥遥叩拜,倒不是真的魔怔,而是对号入座,精神错乱,将李修当成了那个救世主。 实际上在那一瞬永恒的无敌意志之中,的确也是李修解救了众人。那武成王在北海关打出字符,如果没有李修破了那意志的法,连累的就是数百万人,长眠不醒。这是武成王所不能堪透的玄机,李修却若有所思,随即脸色无比精彩起来:“这蠢货!” 没有再留下来打斗的心思,李修可不想被人这样叩拜,瞬间化作一道火光,朝南飞掠而去。 武成王犹豫了半天,也没有把握能独自拿下李修,没有追击。 “啊!”这时候,一声意外的惨叫声霍然传来,武成王闻声纵去,在破烂的府邸里停下,原来被李修一脚踩得骨断筋折的十九殿下昏迷了大半夜,此刻幽幽转醒过来,他竟然因此而侥幸没有落入字符的黑暗意志里。 一醒来,全身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大声惨叫起来。 “说!你都干了什么?”武成王俯瞰十九殿下,冷冷呵斥质问。 得罪了那样的强者,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全是此皇子惹的祸,武成王怒不可遏,若非此子乃是一位皇子,他定一棒将其当场打杀。 十九殿下疼的龇牙咧嘴,听到声音,抬头一看,不明所以,顿时怒目而视,道:“武成王,你敢对我如此不敬?这样和我说话?”? 武成王道:“很快你就会后悔自己醒过来,因为接下来的后果,不是你这小小十九皇子能够承担得起。”说完,武成王拂袖而去。整个北海关等于完全瘫痪,要是这个时候敌人打上来,后果不堪设想! 唯有请来援手! 武成王也不知道天督院的那帮老家伙愿不愿替自己背锅,但纵然请不来人,好歹借来法宝,尚可一战! 打开虚空法宝,武成王破开芥子,一步跨入其中,消失不见。 “什么玩意儿,也不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本殿下迟早要你好看!”十九殿下心中又气又怒,然而这一下,又扯动了自己全身的伤口,嘴巴都疼得歪了。他这才打量了一番自己,并且内视之下,他的脸色铁青,自己总共断了六根肋骨,经脉破损,内脏破裂,这且不说,主要是他大小便失禁,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是谁?究竟是谁干的?”回想起那个三丈巨人,十九殿下明白了,这是被人家的脚底板踩的啊,随即他又发现,自己的虚空法宝不见了。 李修?不知道为何,这个名字猛然从他的脑门浮现,而且是无比笃定的那种。主要是最近他没得罪过什么人,吃喝玩乐是第一位,毕竟是好不容易离开宫廷! 一定是那该死的小子,为了给他的弟子报仇,故而才会如此羞辱自己。 当初十九殿下以暗劲将王双全身的骨头震得寸寸断裂,想不到这么快就遭到了报应,十九殿下觉得自己低估了对方的实力,但是没关系,他有很多法子整死李修。 十九殿下满脸的杀机浮现,该死的混蛋小子,你给本殿下等着! 好在除了那件准虚空法宝不见了,其它的空间法宝还没有被偷走,空间法戒里还有丹药。十九殿下服下了珍贵无比的疗伤圣药,天肌丹,这种丹药他一共也才四颗,为了拉拢于万鹤,送了一颗出去,如今仅剩三颗。十九殿下吞服了一颗,盘膝而坐,顾不得满身恶臭,开始调息疗伤起来。 第二十章 预留退路,气运在南 远在一千五百里以外的天水城,郡守府静室,马家老祖缓缓睁开眼来。 凑巧的是,此刻马天诚也正好来到静室外面,正准备来给马家老祖请安,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 “是天诚来了么?”静室里传来马家老祖的声音。 马天诚道:“老祖,天诚正好有事相商!” 马家老祖道:“你进来。” 马天诚推门而入,顺便将门掩上。 马家老祖开门见山道:“三派留在天水城的长老们,昨夜都不辞而别了,对么?” 马天诚道:“正是,我待他们不薄,想不到随着老祖你当日现身后,竟然这是这样的结果,和我预料中的不一样。我本以为三派掌门回去后,必然请来宿老,来天水城与我马家洽谈上北郡的利益,重定分配。” “你这样做的目的何在?”马家老祖见对方没有立刻回答,他自己已经自问自答道:“我来替你说吧,你是想趁北海关战局还没有明朗之前,想借此使得三派与我马家的关系更加牢固,可惜你没有认清一件事情。” “何事?”马天诚问道。 马家老祖道:“三派的历史比我马家更加久远,在上北郡这块地盘上,早已经根深蒂固,只不过我马家为官九代,加上你这一代,已经是第十代,这才后来居上,底蕴方才勉强能够与三派齐平,但却远不是三家之敌,你虽贵为侯爷,也不可小瞧了他们。你的野心昭然若揭,然而换作平时,或可凑效,不过眼下只怕过于理想化了点。” 马天诚皱眉道:“理想化么?难道老祖你以为上北郡能乱到何等地步?竟让他们对我失去了信心?” 马家老祖道:“你为官多年,深谙其道。当明白乱局之中,实力为根本,地方之战,朝廷是靠不住的。一旦北海关战事不利,关外野民和妖类,横推直进,到时候你手底下虽有近三百万雄兵,也无用武之地,自保尚且困难,拿什么去保护治下百姓?失去了百姓的拥护,等于放弃了土地,到时候我们就只能拼家底了,真到了那时候,不论输赢,必有厚损!” 马天诚眼神闪了闪,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马家老祖看了马天诚一眼,道:“末世以来,很多强者老去,如我这般逆天续命的人大有人在,修为强过我的也不乏其人。你父亲已经北上,不日就会传回消息,到时候你就该知道,真正的修仙界,战争是何等残酷!此番当断不断,终将自食恶果!” 马天诚道:“我为此彻夜未眠,特来找老祖您求教,三派舍我而去,我该信谁?” 马家老祖道:“在南方。” “南方?”马天诚吃了一惊,上北郡的南方大猫小猫两三只,怎能倚仗?但这话他没有说出口来。 马家老祖道:“我借用族运和国运修成大法身以来,对气运的把握,已经有颇深的造诣。我无法给你具体的指点,但如今上北郡的气运,已经偏向南方,每过一天都有强烈的变化,看来我上北郡终归是福德不浅,在乱局之中,终究还是出现了可力挽狂澜的奇才,这种人物,注定远远在那左垣帝星之子之上,何况如今的左垣帝星远不成气候,并非我马家的救星。”说到这里,语气一顿,才继续说道:“龟鸣山上,五脏观的千尘道长乃我的师兄,道法高深,远在我之上,你当连夜将马彩凤送走。你则统一指挥,火速调兵,扫平天水城以南的地界,打通古阳关的通道,给百姓一条生路,或可逆转我马家的族运!” 马天诚尚有迟疑,道:“古阳关不过区区数万守关将士,虽有天险可守,亦有城池可屯兵民,但覆巢之下,岂非还是要靠我们马家的强者去守?” 马家老祖道:“天诚啊,你肩负偌大家业,且有皇命在身,三派离你而去,想必已自寻退路,你如不能打出一片地盘,筑起最后一道防线,只怕你我都将在接下来的乱局之中,死无葬身之地了。退一万步来讲,即便那古阳关并无奇才,只要有足够的有生力量,退出上北郡,南下大元州,亦能另起炉灶!” 马天诚道:“正因为天诚有皇命在身,理当为国家分忧,北海关未破,我还未曾损一兵一卒,如何能退?况且我还在筹备粮草,征北大军不日将北上,老祖你所说此事万万使不得!” 马家老祖道:“如果我以祖宗的身份,让你撤军,你撤是不撤?” 马天诚毫不犹豫道:“既然老祖你执意如此,天诚只能分拨给二弟六十万兵马,让马钧从旁协助,他二人都是能征善战之辈。我身为郡守,又蒙陛下大恩,封我为镇北侯,我万万不能如此轻易就抛弃天水城于不顾,当以死报效皇恩。何况我一走,只怕上北郡立刻大乱,别的不说,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邪魔歪道,将会肆无忌惮,残害百姓,屠戮市县。” “六十万兵马足够了。”马家老祖道:“等马天信和马钧父子扫平南方,你当昭告治下,立刻迁徙百姓,有我带领马家高手,先去太原扫平莽家,为你打下第一座城池。你要始终记得,老夫在古阳关等着你!” 马天诚知道马家老祖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对家族的考虑,在为家族谋后路。他身为当代家主,万难忠孝两全,如此而为,也算是他为家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这个时候抽走六十万兵马,等于少了一只臂膀,又带走了二弟马天信和能征善战的侄儿马钧,接下来他又要将马彩凤送到龟鸣山去,天水军只剩他和另一位大侄儿马麟在主持大局,难免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不过,让马天信和马钧离开天水,自然也是为了家族着想,他不能将近亲全部吊死在天水城里,不然自己万一遭遇不测,连累了所有人,那就真的愧对祖宗了。 “你的安危让我很担心,我让姜老弟留下,倘若事不可为,他会带你离开,来古阳关与大家会和,这段期间,姜老弟会寸步不离你左右,希望你好自为之!”马家老祖对马天诚还算满意,这个结局显然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他自然也不会吝啬,将一尊大高手留下,随扈马天诚。那姜老弟名为姜平,乃是灵寂顶峰的高手,和马家老祖都是平级修为,就差没有大法身,是马家老祖那一辈仅存的一位供奉长老,资历高得离谱。 想不到老祖竟让姜老留下随扈自己,马天诚松了口气,对马家老祖下拜,也等于是拜别了。 马家老祖身形一晃,盘坐的身子忽然虚化,消失不见。 该是他出手的时候了,马家老祖近日来,在静室之中也预感风雨欲来,或是他大限将至。他虽然没有去北海关亲临现场,但是,他是上北郡唯一一位借助气运修成大法身的人,他的占卜之法,即便不如李修的三尸法诀,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很可惜,马天诚并没有完全相信他,认为他只是为了给家族留退路,实则不然,在他看来,马家南下已是必行之事,千钧一发,迟误不得。毕竟,扫平南方也是要时间的,就算是他亲自出手,但他意不在只占据城池,而是要打开一条通道,途中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扫平一切障碍,让老百姓能够安全撤离。马家老祖看得比谁都清楚,没有了百姓,就没有了官家什么事了。他马家是靠官起家,怎能舍弃百姓? 天水城右卫营,有马彩凤亲自监督,表兄管贺曾经不服军令,没有实施到位,马彩凤回来后,立刻将管贺直接收押看管,果然被她发现端倪,这表兄居然财迷心窍,与魔道中人为伍。马彩凤雷厉风行,连夜彻查,共捉拿魔修数十人,一番严刑拷打之下,发现这伙魔修乃是从雾隐山而来,目的就是渗透天水军,暗中给士兵服下了大量的魔化药物。马彩凤大怒,下令将这些魔修砍杀,同时命人严格排查士兵,果然,右卫营几乎有上万人都吞噬了魔化药物,这种魔化药物要想清除极难。马彩凤托人去天水城华先生的医馆中请来郎中,此郎中名为张拓,年纪仅仅二十岁,却没有人敢小看他,因为他乃是华先生的高足。华先生云游四海,临行前,特意留下一名弟子,在天水城继续行医,说是日后张拓必有一番官途。 张拓开出药方,军士入城抓好药后,运了满满一马车,回到军营煮了十几锅,医治众军士,立刻凑效。马彩凤惊为天人,聘请他为杏林官,张拓欣然应允。 马彩凤自从回了军营后,众将士立刻找到了主心骨,马彩凤不负众望,在短短数日之内,接连下出几道军令,令周边市府做好防备工作,同时将右卫营的事情传信给她的两位堂兄,大堂兄马麟,二堂兄马钧,主力军万万损失不起。而且马彩凤对魔修一事很上心,她分派出三支万人的队伍,每一支队伍配三百铁骑,配十五名金丹强者随扈,普通士兵人手配上轻型破功弩,这已经是天水军最精良的武装了,朝雾隐县方向前进。三万人,分路进发,为了避人耳目,尽量白天深山扎营,晚上行军,所过村镇,秋毫不犯。很快,一封接着一封的军报传回马彩凤的手里,正是近日来白马湖附近的县镇,惨遭屠戮,四处都在流传一个白袍白发人,大开杀戒,据闻近日就要屠杀到白马县。 马彩凤这才知道,天水军的情报网果然瘫痪了,恐怕连他父亲手里掌握的情报网也是如此。敌人隐藏在暗处,来势汹汹,事态已经非常严峻,马彩凤决定在今日将此事上报给马天诚。这时候的马彩凤,才不愧为巾帼女将,是一名杰出的统帅,她仿佛已经忘记了当初李修对她的忠告,她回到军营后,忙得不可开交,小腹有着李修的七莲生盘镇压,并没有发生任何异样,也的确让她忙得忘记了这回事。 马家老祖远远地望着右卫营,观察着军营上空的气流,散发着一股磅礴的军旅之气,观军队之气象,而能观统军之人的气度,马家老祖略显犹豫了。他担心马天诚优柔寡断,故而亲自来此,要将马彩凤带离此地,此女乃是不可多得的帅才,还在马天信的那两个儿子之上啊,将她送去龟鸣山,的确有些可惜。但是此女若不走,则是个祸胎,这让马家老祖也迟疑起来。 第二十一章 带走帝子,拒绝招揽 最终他还是决定先去和马彩凤当面谈谈,主要是只凭感应,他也看不出马彩凤腹中胎儿的实情,左垣帝星之子,倒不如说是魔星之子,当今天下乃是魔道为皇,那么这降下的胎儿,自然有很大几率也是个小恶魔,不然怎么去和主星争夺气运? “咦?”马家老祖随即发现居然还有人和自己一样,也在窥探军营。 马家老祖身形一晃,快速接近那个人,不料那人反应极快,竟也发现了马家老祖。 “原来是个黄口小儿!”马家老祖每一个举动都挟着大势而行,猛然提速,那道小小的身影立刻被他的势给锁定,这种势,即是马家老祖的法身,威力极强,整个上北郡也仅有他一人。 陷入马家老祖的势当中,那道身影强突不出,就地打转,身如陀螺一般,也不知道施展的是什么法术,只一下就没了踪影。 “嗯?遁地术?”马家老祖大惊,这种遁地术在末世时期极其少见,几乎失传了,就算马家老祖一身修为远在对方之上,却没有掌握这种属性,难以遁地,只能凭借强大的元神,感应对方的去向,一路尾随而去。 大约行至二十里地,突然地底飞起一道土光,挡住了马家老祖的去路。 那土光散去,却是一位白髯老人,手里正提着一个八岁左右的孩童,任那孩童如何施展本事,也根本挣脱不开,宛如老鹰抓小鸡一般。 原来这个窥探马彩凤的军营的孩童,正是当初背弃李修的杨不讳。 现在的杨不讳,比以前强大了不止一星半点,也不知道去哪里吞噬了海量的能量,如今他那份左垣帝星的记忆当中的一些神通,已经能够施展出来,即便是金丹大圆满的高手遇到他也很头疼,不过也仅此而已。 “你是?”马家老祖面色凝重起来,面前这位白髯老人,竟然连他都觉得高不可攀,这和身份地位没有关系,而是本质上的压制,更高等的生物对低一等的生物的压制。 “呵呵,道友莫追了,此子淘气得很,须有人好生调教一番,以免祸害苍生,老朽正好缺一名弟子,不如就让老朽将他带走,如何?”白髯老人带着商量的语气,询问起马家老祖来。 马家老祖道:“能得到阁下这样的高人指导,不但是此子的福分,将来也是苍生之福,我岂敢不答应?” “好好好,马家能有今时今日的成就,绝非偶然,不过眼下你们有劫数,凭道友你的修为,恐怕难以逆转。”白髯老人道:“不如南下,辅佐贤才,你当明白,这尘世一切功名利禄皆如烟尘,未来只有在修仙界争得席位,方能长久。呵呵呵,怪老朽多嘴了,告辞!”声落,白髯老人化为一股青烟,消失不见。 马家老祖站在原地,良久也未曾移动。这人说到他的心坎上了,别看马家现在很风光,其实在真正的仙门看来,宛如过家家一般都不为过,动辄都有覆灭于旦夕的可能,只是很可惜,马家后继无人啊,光凭他和马行空,这辈子就算做牛做马,也万万没有看到那样的曙光的一天。 南下,南下…… 连这样的人也认为南下方才有契机,和马家老祖所观察到的结果不谋而合,看来,自己这老迈不堪的身躯,是该到了动一动的时候了。 正当此时,突然身后的军营方向,传来一阵躁动。马家老祖没有犹豫,火速赶回,但见白光一闪,他出现在马彩凤刚刚呆的那座帅帐里。 可是,马彩凤已经消失不见了,桌案之上只留有一行字和一张黑符。 “来空空,去空空,无人见我使神通,空不空,通不通,狗屁都不通。” 那留字之人似乎想要卖弄一番文采,可惜失败了? 马家老祖却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他的面色难看起来,暗道:“是他?” 那可是修仙界臭名昭著的大淫贼,自称不空不通大师,乃是古佛道的绝顶高手,甚至有人猜测,此人已经上了龙虎榜,排名很靠前,不然不会活到现在。曾有谣传,说他曾经去商京皇宫里掳走了一名美妃,不知是真是假。 怎么他会盯上马彩凤?难道也是为了左垣帝星而来? 马家老祖随后小心翼翼地将那张黑符捧起来,看到这张符,他更加确认了对方的身份,这是一张五雷化极符,一次性消耗品,但杀伤力极大,等于是十个灵寂顶峰强者的最强合力一击,甚至更强,这种品阶的符,恐怕不空不通大师也没几张吧? 马家老祖照单全收,收入法戒之内,没有逗留,快速消失不见。 北海关城南郊外。正午。 “于万鹤,是你?”李修想不到这人竟早一步在此恭候自己,还敢独自前来。 于万鹤道:“李兄弟,那武成王睚眦必报,你与他交恶,并非明智之举!天督院能监察天下,如果他想对付你,你无论躲到什么地方,根本没有用!” “装什么老好人?于万鹤,说那么多干什么,你应该知道我要找麻烦的人,是你!” “果然如此,这事实乃误会,不过,毕竟令徒已经被你救出,我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如何?至于你那老仆,我并未伤他性命,当日在平谷镇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如此这般……”于万鹤如实道出,倒是并未添油加醋。 “哦?我那老仆还在平谷镇?”李修皱眉。如此看来,李忠虽说用手印打出三尸法诀勉强绑住了于万鹤的手足,但自身也受了极重的内伤,好在自己曾将在独眼老人那里要来的一个法戒交给了李忠保管,里面有不少的上品灵石,可以让他吸收,快速恢复。 “看来他应该是去了白马县找若乘才对。”李修暗道,自己曾经有过交代,如果自己遇到高手,斗法期间如果暂时回不去,便让他们先去白马县找李若乘。想到这里,李修转身就走。 “李兄弟这是要去哪里?”于万鹤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你管我去哪里?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天督院向来霸道惯了,前有我和我的弟子、仆人无故被截杀,如今在北海关又是你们天督院的人装大象。于万鹤,人的耐心是有限的,今日我不杀你们一兵一卒,如果日后再敢来犯,我必百倍奉还!”李修杀机凛然地说道。 如果这样的话是以前说出来,于万鹤只当李修放屁,然而在北海关这一战,他敢断定此子如果不中途夭折,日后必然崛起,成为天底下响当当的人物,甚至成为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他可是知道武成王手里的那件宝贝是如何了不得,虽然于万鹤早就先一步出了城,不知道李修是如何杀出来的,但李修身上毫无损伤,似乎一身修为反而大进,料定那武成王必败于李修之手啊。 于万鹤讪笑道:“道友此言太重,于某对你一直都并无恶意,不过,当初生死判官不听我劝,对你出手,也得到了他应有的报应,此番在北海关,你同样让天督院还有大将军府都名誉受损,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战胜了陛下他老人家凝成的字符,虽然你没有显露真容,但这一战若是传扬出去,必然名震天下!总体来说,对你并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而你终究是北国的一份子,如此惊人的天赋和神通,不留下来报效国家,实在是可惜。只要你点头,于某不才,愿为你引荐给院长大人,必被重用,日后行事岂非方便得多?所谓名不正而言不顺,到时候别说是上北郡,就算是十郡九州,甚至在整个西楚大域,等于有了一张通行证,道友还请慎重考虑一下!” 李修嘴角一挑,想不到于万鹤竟然如此能说会道,但不得不说,此人言之有理,人生在世,身份牌不愁多,甚至越多越好,随即笑道:“呵,于老兄,我如果是个记仇的人,今日的北海关当已血流成河。你说得也不错,可惜我向来懒散惯了,习惯了闲云野鹤的修行。这样好了,如果你们天督院当真是识英雄重英雄,那还是找个能说话的人来和我谈,你们天督院的眼线遍布天下,想找我应该不难吧?不是我小看于老兄你,实在是像武成王之流,竟能高居副院长的职位,而你于老兄论才智武功,胜他太多,未免让我辈心寒!” “这……”于万鹤哑口无言。这小子说话就和他的功法一般,绵里藏针,极难应付! 说完,李修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于万鹤望着李修的背影,他的表情不太自然起来,不过很快就一扫而过,他听懂了李修的话里有话,此子口头上虽在贬低天督院,然而却没有拒绝自己的招揽啊,这是一件好事,若能将这样的年轻俊杰招入天督院的麾下,他于万鹤于公于私也没有理由不去引荐一番。 李修离开北海关,可谓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知道他身份的人不多,他的身份暂时应该不会被公布出去,这让李修依然浑身轻松,不然,一旦成为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他要走的路,那就步步为营了。 本来昨夜和罗素璟说自己要对付这帮人,至少要好几天功夫,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也多亏了武成王,让李修反而因祸得福,快速摆脱他们。可惜的是,此战恐怕非但没有给罗素璟当头棒喝,恐怕追逐魔力的向往之心,反而越发强烈!至于她和吾弑等人的谋划,李修不想掺和,毕竟想发战争财的人实在是大把。 李修一路朝白马县方向前行,他的速度飞快,白马县在哪里李修还不知道,白马湖李修倒是知道,但那可是八百里水域,看来还得找个路人甲问路才行。 李修很快问清地域,之后专挑荒野路径,加快脚程,心中记挂着李若乘,毕竟,白马县江家被屠一案,尚有疑点,而且李若乘毕竟身份有些敏感,身边没什么人照应,李修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独处太长时间了! 第二十二章 邀来帮手,各怀鬼胎 一个多时辰后,临近傍晚,虚空中落下来两道身影,落在了北海关的城郭之上。正是武成王请来了帮手,这位帮手乃是龙虎榜上的高手,也是天督院在另一个区域的话事人之一,乃是天督院的副院长,名为曾文锦,年纪只有四十出头,看上去比武成王还要年轻许多。这二人私交甚厚,曾文锦手中的一件法宝在天督院的法宝榜还在阴阳镜之上。阴阳镜排在前十,他那件法宝排在第九。 所谓的龙虎榜,从古至今都只有十个人,乃整个西楚大域的人族一直流传下来的高手帮,这份榜单,代表着人族最高端的战力。不过后来天督院监督修仙界,为了方便行事,且认为古老的龙虎榜失踪的人员多已难以寻回,有好几位都有上百年没有露面,才有了新的一份榜单公诸于世。这份榜单,即便是西、南两国也是认可的,因为那两国也有上榜之人,且经过多次切磋,由此也可见天督院的监察力之强,显然并不限于北国之中,而是遍布整个西楚大域的修仙界。比如北冥海的仝霸,就榜上有名,在三十年前曾高居新榜的十二名。 武成王排在十九,这位曾文锦排在十三,至于李修或者辟缺等后起之秀,没有明确的战绩,辟缺还好,大将军府的大统领,显然他的作用是指挥作战,很少亲自出手,不过他依然榜上有名,排在末尾,七十名开外。李修则是没有排名,李修原来在北冥海出过手,又在古阳关也出过手,不过有些斗法不是过于隐秘,就是草草收场,尤其是后来创出三尸化法诀后,几乎是在幕后法控,没有正面对战的战绩,即便天督院的专业部门也难以估算其战力,唯一一次大战,就是在天水城和三派掌门加上普罗陀寺的方丈那一战,后来轻松挡住马家老祖一击,显然是不可能逃过天督院的眼线,加以记录。不过,从当初为了堵李修的路,曾经阴阳镜的主人和于万鹤联袂而去来看,可见天督院并没有小看李修,相信下个季度公布的榜单之中,李修必然榜上有名,而且不可能太低,毕竟在北海关这一战,实在是惊艳群雄,身份迟早大白天下! 龙虎榜十年一更,每次更新,都会倍受各方瞩目。 “看来我们晚来了一步,你所说的那人,竟能破开陛下亲手凝成的字符,果然不是寻常的修士,你看!”曾文锦指了指北海关高空的气流状态。原本的北海关,各大魔修汇集在此,气流化形,漫天的煞神黑佛,魑魅鬼怪等,怒目而狰狞,此番天际之上,却是风轻云淡,反倒是什么都没有了。 李修在一瞬永恒的黑暗中修成双阳体,普照四方,破开字符,返璞归真,非同小可! 此时,放眼望去,但见军民一心,无须军官的皮鞭抽打,老百姓正在重建因为一场大战毁坏的建筑物等,很多伤者得到了及时医治,且有不少修士的身影出没在其中,不惜消耗功力去为老百姓疗伤等。这种事情原本也算不得多么了不起,然而在当朝的人类魔修当中却极为少见。 二人对视一眼,均能看出彼此在想什么,他们都很惊异,这大半天的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二人来到官邸,看见十九殿下竟也在府内,不过无所事事,正在园中与女眷逗乐,二人的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都装作没有看见。 行至正堂,却见辟缺和罗素璟也在,居右而坐,于万鹤和黑绳也在,却是居左而坐。还有一员参将和北海关的监军官作陪,但都没有人开口说话,场面很静。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武成王沉着脸问道。 辟缺斜眼轻轻怪笑道:“武副院长,你不顾别人的安危,草率地摄出陛下钦赐的字符对敌,让我等丑态百出,险些长眠不醒!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不过,你大概也没有能力再来一次了,嘿嘿,陛下的字符被个少年郎给破了,你这是连他老人家的脸也给打了,天督院真是越来越百无禁忌了,佩服佩服!” 武成王道:“我在问你们,呆在这里做什么?” 辟缺自顾喝了一口茶,当作没听见。 罗素璟只好出来圆场,但语气也不大好,道:“我们醒来后,不见武副院长你的踪迹,也寻不到你的尸体,估计你是战不过对手,搬救兵去了,正在此等你回来主持大局。这眼看与北冥海的大战将至,如今军心动摇,毫无战意。此前,我们已经在点将,却发现关化无将军失踪了,连带着此次从虎贲军中抽调过来的八位将军,也不见了,这数百万虎贲军难道要我们这些人亲自下去临阵指挥么?” 武成王道:“我等实力并未受损,有坚固的城墙可守,慌什么?将炮弩充能,众军按部到位,一连失踪了九位统兵将帅,虽然是大事,但尔等当速速挑选军中副将,或提拔新秀,暂行统兵之事,方可稳住局面。这些小事还要我来教你们吗?此次斗法,所造成的损失,全部是因为十九殿下而起,他虽然贵为皇子,但我天督院向来只听命陛下行事,监察天下,便宜执法,别说只是十九皇子,即便是太子,也照样秉公办理!”言毕,他看了一眼曾文锦,曾文锦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他的做法。有了曾文锦的点头,武成王立刻无所顾忌起来,天督院两位副院长的决定,非同小可,直达天听,皇帝震怒之下,什么后果都有可能。 于万鹤和黑绳都是面露异色,心道这回小十九要完了。 二人几乎同时起身说道:“在下愿意代劳!” “去吧,他若不服管教,留下性命足矣!”武成王冷冷说道。 于万鹤和黑绳会意,当下出了正堂,寻找十九殿下去了。 武成王对那员参将和监军官道:“你二人速去传我令,临场选拔,提升九人暂代九位将军一职,记住,此刻已经到了非常时刻,务必谨慎处理,草率不得!” “是,末将遵命!” “下官得令!” 二人退出正堂,武成王又对罗素璟说道:“虎贲军乃大将军的二级属军,我此番做法,日后定亲自去和大将军陈说,但恐参将和监军无法对其节制,还得有劳你二人去走一趟,方可凑效。” 罗素璟起身说道:“分内之事,岂敢言劳?”言毕也不等辟缺,自顾离去。 辟缺脸色不大好看,但此刻也没多说什么,拂袖走了。 武成王沉声说道:“刚刚我们已经粗略的巡视了一遍,没有发现其它异样。那人到底是何人?他只将九位将军掳走,意欲何为?莫非是北冥海一方的细作?” “我看不像!”曾文锦道:“如果他是北冥海一方的不世高手,此番我们赶来的时候,恐怕北海关已不是眼下这种局面,你给我讲过当时的情况,要屠戮一番,不可能还有活口,此番北海关只怕也已落入敌军之手!我在思考的是,他若不是北冥海一方的人,又会是谁?你与他交过手,他的手段可曾试探出来什么特征?” 武成王道:“我从未想过世上竟有他那样的功法,那人功力极高,估计不在几位院长之下,这且不说,纵然是院长,又岂能在陛下凝成的字符之下全身而退?我看此人,或许来自海外。” “海外?”曾文锦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武成王道:“也许是我杞人忧天了,不过,那人以三丈高的大身,力战群雄之前,曾和十九殿下有染,或许能够从他口里打听到一些消息。”? “十九殿下不学无术,虽说只修成了鬼蜮奇书里的一招半式,但在诸多皇子之中可并不是垫底的存在,否则他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被陛下委派下来,可见陛下还对他抱有些许希望,你也不能太过掉以轻心。但若说他和海外高手有染,只怕你未免高看了他!”曾文锦道:“我倒是接到密信,说他的确有点小动作,行事隐秘,此番给他个下马威,就算问不出那个高手的相关信息,也必要让他在其它的事情上面松口不可,只有挑出他的毛病,才好名正言顺地替你背锅,不然此次一战,传扬出去,于公于私,都对你极为不利!” 武成王道:“我也正有这层考虑。” 二人说话之间,但见门外走进来于万鹤和黑绳,回来复命,然而并没有十九殿下的踪影。 “两位副院长,刚刚十九殿下还在府邸,待我等出去寻他之时,翻了个遍,也未见人影。”黑绳说道。 “搜!”武成王道:“你二人去通知其它院士,找到他后,务必先将其软禁起来,待我们回来再作处置!” 黑绳问道:“两位莫非要离开?难道是去追那个人?” 武成王道:“上北郡各派和士族一向顽固,如今又出现这样一尊高手,不可不防,我和曾兄已经顺便取来万象子午盘的子盘,看他如何能逃脱我手!” 第二十三章 泥人好欺,若乘中毒 黑绳迟疑不语,欲言又止,他想说的是,连皇帝陛下的字符都奈何不得的人,凭你们两个行么? 然而,刚刚从北冥海大败回来的黑绳,不想触这个霉头,沉默了。 武成王和曾文锦未再说二话,联袂朝南方追去,他们手中的万象子午盘,是一件子盘,是真品,不是十九殿下的那种仿品能比,不过母盘必须留在总部,以观察天下大势,监视一些重要的强者所用。何况子盘已经够用了,万象子午盘乃是一整套,历代都流转于皇宫内院,一件母盘,九件子盘,虽然保存得还算小心,但几经改朝换代,时隔至今,也遗失了三件子盘,只有一母六子,被安放在天督院总部,因为其功能只能做辅助,故而在天督院内部的法宝榜只排行第三。 武成王和曾文锦直到身影消失,于万鹤居然都没有点破李修的身份,因为他知道这两位副院长是激进派的代表人物,此番如果将李修的身份透露给他们,李修立刻会被他们定性,成为天督院的头号通缉犯,日后他便没有和保守派的老院长引荐的机会了。这是他答应李修的事情,此举可见于万鹤乃是守信之人,不论他出于何种目的,至少他还给李修留了一线,没有脑袋发热,硬生生地将李修推到对立面。 黄昏下的白马湖,一眼望去,湖上空空荡荡,一湖碧水波光粼粼。李修却无瑕欣赏这难得的美景,一路飞掠而过,正行间,突然心头猛跳。 李修掐指一算。 “嗯?是马彩凤?”李修当初将七莲生盘融入毛血玉里,赠予马彩凤,让她随身佩戴,须日夜以心神祭炼,用来镇压她腹中的左垣帝星之子,能像个正常的婴儿出生,不然,七七四十九天,那胎儿就会反噬胎盘,强行从马彩凤的肋下三寸之处降生,以马彩凤的武道修为,必死无疑!此刻,李修已经算出,那件七莲生盘已经破碎,而且李修居然算不出事发地点。 看来有高人出手谋夺马彩凤。 正当李修犹豫不定时,心头又一跳,这次更严重,这次李修不必推算,知道是李若乘在召唤自己,必然是遇见了危险,捏碎了玉符。 那玉符刻上了自己的一丝魂印,和马彩凤的七莲生盘玉佩不同,故而李修不必推算,就感应到事发地点! 李修打开银河图,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李修前脚刚走不久,那武成王和曾文锦借助虚空法宝,速度要快很多,也来到了白马湖附近。 “万象子午盘刚刚显示,就是这里的方圆五里范围不错,看来刚走不久,暂时失去了他的气息感应!”曾文锦道。 武成王道:“那人极为不凡,想必法宝也不菲,说不定有虚空法宝,一旦藏于芥子,我等要想找出来就难了!” “那就先在附近等一等,他不可能永远躲在虚空芥子中!” 李修在虚空中遁行,心头再一跳,这一连三跳,让他脸色难看起来。 这次看来是冲着自己来的! 真当我是泥人好欺负不成? 白马县。 白马县拥入了太多的难民,终于,县令大老爷一大清早就布下告示,今天将会是最后一天收容难民,申时准时关闭城门,只准出,不准进。 这消息火速传开了,恐怖的速度,居然很快扩散到周围十几里外,还在途中的人咬紧牙关,拼了老命地赶路,要在申时之前进入白马县。 也幸亏白马县不是座普通的县城,才能容纳这许多人。 白马县内,别说是有片瓦遮身的屋檐下,就算是街道两旁,巷子当中,露天的荒地,到处都是扎堆的难民,拖家带口,有些人家已经吃了好几天干粮,勉强果腹,有的盘缠用尽,饿着肚子,只能等午时的县衙开粥的一次救济,但真的就只有一碗还算浓稠的谷粥而已,别说是细面馒头,就算是粗面馍馍也已经发完了。有好几个村子的壮丁组织起来,请人写上状词,去衙门申冤告状。 告谁的状? 告的是那杀人魔王,白袍白发人,请求青天大老爷派兵征讨,为他们报仇,还他们的家园,还他们一个公道。 但是,这种状子压根就递不到县令的手中,早就交代过下面的人。那管家表面上受理,收了状词,回头就撕了个碎烂。还有人不死心,又去找县丞告状,然而县丞更干脆,紧闭府门,任门外怨声载道,连个下人也没有露面过。 在一家名为江湖客栈的小客栈里,却是生意清淡,城中虽难民多不胜数,可这来吃饭住店的人反而少了。好在这家江湖客栈中,还有一位客官,已在此住了三日,出手还算阔绰,掌柜的让店小二小心伺候着。 正在这时,从门外突然来了一个白发披肩的年轻人,此人瘦骨如柴,看上去还病怏怏的样子,一进门,不理会旁人,而是望着楼上,他的眼睛如毒蛇般锐利起来。 “客官,您要吃饭还是住店……”掌柜的亲自出来招待。 然而他话音未落,一锭金子稳稳地落在了他面前,仿佛变魔术一般。 “我来找人,我问,你答!”病怏怏的瘦子冷冷说道。 “大爷可算是找对人了,这街上就没有我不认识的人,您请问。”掌柜的眉笑眼开起来。 病怏怏的瘦子道:“你这里是不是住着一个女人?年纪不过双十,长相还算过得去。” 掌柜的笑不出了,这一看,他立马看出了不对劲,顿时为难道:“大爷您这可是为难小的,本店可是正经生意,你如果想找麻烦,也应该先四下打听打听,本店可是张四爷的场子,张四爷是道上的人,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坏了规矩,实在不方便透露住客的隐私,有得罪之处,我在这里陪不是了。”说着,还抱拳作揖。 回答他的是一耳刮子,掌柜的立马飞了出去,人事不省。 “杀人了,杀人了!”店小二刚好从后厨进来,看到这一幕,吓得直哆嗦,手里的茶盘撒了一地。 那病怏怏的瘦子只朝他瞪了一眼,店小二立马昏了过去! 掌柜的飞出门外后,街坊邻居立刻炸开了锅,行人和难民也在指指点点起来,却没有人敢去相扶,更没有人敢强出头。 对这些平民的叽歪,病怏怏的瘦子连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 病怏怏的瘦子也不急着上楼,而是站在原地不动,显然是在等帮手,对手强大,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居然还能全身而退,他不会因为对方是个女流之辈,就小看了。 在二楼的客房中,可不止有一名女子,而是有两个。一个盘坐在床头,闭目调息,只见她冷汗淋淋,全身打战,嘴唇发白,显然是中了毒。她一手拿着一枚上品灵石,正在吸收灵气,另一手结成兰花指印,指尖已被划破。随着她不停地运功逼毒,漆黑的毒血从指尖快速流了出来。而她原本经过鼓动肌肉改变的容貌,也渐渐恢复了本来的样子,这竟然是一位拥有绝世美貌的女子,在旁边守护着她的另一位年轻女孩,看得眼睛都不由直了。她虽说同样是女孩子,但却哪里见过这等天姿容颜? 眉似远山含黛,脸际常若芙蓉,肌肤柔滑如脂,发如浮云,即便中了毒伤,紧闭着眼眸,亦如从画中走出的人。那年轻女孩虽然年纪比她小些,但见此容貌,立刻感到无地自容。她即便也还算清秀,但相比这谪仙子,那可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走吧!跳窗逃走,他们找上门来了。多亏遇见了你,才让我有了这半个时辰的时间疗伤,我已经清除了大半的毒素,足够自保,但无法照顾你!”盘坐的女子平静地说道。 这时候,那年轻女孩子也听到了有人上楼的脚步声,她并不答话,而是转身从桌上拿起一个长长的包袱,背在身上,这包袱对她来说似乎很是重要。然后她一下拔剑出来,走向了门口。她已用行动来表明,自己绝不会独自逃走,大不了拼死一战。 感应到这个只有筑基修为的女孩,如此勇敢和仗义,盘坐的女子面露异色,此时霍然睁开美眸,身形一闪,行动如风,抓住那女孩子的手臂,道了一声走字,拍开窗户,疾掠而出。 “追!” 这样的动静瞒不过即将来到房门口的高手,除了刚才那病怏怏的瘦子之外,还有三个人,修为都极高,显然他已经等到了帮手,便立刻行动,毫不拖沓! 四人也破窗而出,身形化为四道破空的利箭,咻的一下,追了上去,快到了极致。 “县老爷严令修士在城中飞掠,这是哪里来的不长眼的东西?”白马县因为富饶,这里的修士也非常多,远非当初被屠城的雾隐县可比,小小县令的府下,养着一批修为高深的门客,不乏金丹后期的高手。这说话之人,正与一位女同伴携手上楼,穿得光鲜亮丽,显然是去参加一场宴会。然而,他二人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居然看到有六个人在空中极速飞掠,如今这县城里面人满为患,更加要防范居心叵测的人搞暴动,那处理起来,会很麻烦和棘手。 第二十四章 雕虫小技,一掌灭敌 “追!”女同伴率先掠出,她居然是一位金丹后期的强者,她同样是县令府下的门客,在非常时期,县令也有隐忧,暗中组织门客,成立了治安小组,她伉俪二人乃是领头之人。这对夫妇极有默契,什么宴会一顿不吃也没什么,但是如果有人搅乱白马县,打破了规则,则代表他们所有人在今后也许都没有好日子过,当然不会允许外来的修士在城内撒野! 这夫妇二人追出去的同时,口中发出了几声长啸,这啸声一出,立刻得到了回应,同样的啸声从县城不同的角落里发出,伴随着啸声,数道人影快速朝这对夫妇的方向赶去,很快就掠出了城外。 这些人正是治安小组的高手。 绝美女子二人在前面快速飞遁,感受到身后的人紧紧地吊在后面,明白今日之事,极难善了。绝美女子所中之毒,实在难缠,此番竟再次发作,让她心口绞痛不已。 索性也不逃了,落在地面,转身望着居然有两伙人,绝美女子一摸法戒,从里面取出一把古琴来。 勉强运气,立刻加速毒液攻心,她唇角溢出一丝黑血,但她没有迟疑,挑起琴弦—— 铮,铮…… 古琴带着月音声,犹如来自天籁。 此琴,如雄雁酸嘶,如呦呦鹿鸣,似猿鸟遗意,似泠泠风声。 丝桐合为琴,月出凤晚栖,朱弦尘土灭,空有太古声! 幽音待谁知,松窗未卧时,玄鹤登幽冥,错听飞龙吟! 这琴音已是绝美女子的最后的绝响,故而又像是与人道别一般! 和谁道别? 人走独留一泉空景,道灭只剩一君背容。 抚着这琴音,绝美女子的眼前,所有人都消失了,只有一道身影,独立于世,那竟然是李修的模样。 “我……临死之前,竟心里只有他么?” 她笑了,却笑得有些凄然。弃魔修道,她此生无悔,只是没有想到竟然只能走到这里,便将命丧于此,难免有些遗憾,她还想陪伴那个小男人,一起走下去! 一旁的年轻女孩,不知为何,在这琴声中,竟然落下泪来。 “嗯?不逃了?”那病怏怏的瘦子拧着眉头,似乎感受到了那女人的琴音中,有着的绝然。 “中了魔君的毒药,能挺到现在已经是奇迹,看来她准备拼命了,小心点,别阴沟里翻船了!”另一人道。 “管那么多干什么?一起杀上去,将其乱刀分尸,也好快点回去复命!” “不对,她那古琴有古怪,我等还是留个心眼为好!” “也对,没必要赔上性命,能打伤魔君的人,毕竟有很深的道行,我们就在这里不动,看是她先死,还是我们先死!” “此计甚妙,嘿嘿嘿!” 那对夫妇也已经靠近,不过,追到这里来了,他们也感受到前面的人不好惹,故而隔着一段距离,选择了观看,很快治安小组的人也来了,不过也都面色凝重地盯着前方,陪同夫妇二人,严阵以待! “怎么?你们不是很想取我的性命么?都到了这个时候,却都不敢动手了?你们,还算不算男人?”绝美女子想要用言语激怒对方,此刻她已经动气,使得体内之毒加快行走,她想要速战速决,但来人明显经验丰富,居然站在远处,并未进入她的发功范围。 “臭娘们,你逞什么口舌之利?我们是很想要你的命没错,不过,你如此美艳动人,不如等你只剩半口气的时候,再让你明白什么叫男人的滋味,也算是让你有个快活的死法,到时候,你就知道我们算不算男人了。哈哈哈……” 病怏怏的瘦子等人,肆无忌惮地狂笑起来。 旁边的年轻姑娘怒声呵斥道:“你们无耻!下流!你们……你们那么多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 “咦?怎么?你这小娘皮要来多管闲事么?难道你已经等不及了?想要先来尝尝哥几个是什么男人滋味么?哈哈哈……” 几人笑得越发兽性毕露起来。 年轻姑娘脸都气白了,但是她没有丝毫办法,只恨自己修为太浅,不然定要将这些人全部杀光! 绝美女子闭上了眼睛,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啊,她那不堪回首的青春岁月,如今再度浮现在眼前。 这一刻,她的额头上隐隐出现了几道魔纹。 弃魔修道,对她来说,的确是她想用毕生来求取之事,然而正道修行却是存在弊端,那就是过于中正平和,受伤了,要吸收灵气,吞服丹药来慢慢调养。魔道不同,杀死这些人,吃了他们,她便能补充足够的元气,快速排除体内毒素,到时候再回白马县大开杀戒! “唉!”这时候,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这声叹息,却让绝美女子惊喜,额头上的魔纹消失了,抚琴的手也已停下。 李修终于在关键时刻赶到了现场,现身在绝美女子的面前。 “姐姐,我来晚了。”李修的眼眸之中,少有地显露出一丝异样的波动,看着这个消瘦了一大圈的人儿,他内心是有怒意的,尽管李若乘白马县一行,乃是他刻意安排的一场历练,但是,她在他心中的份量,毕竟与别人不同。 这一声姐姐,让李若乘的眼睛都红了,差点流下泪来。然而她本就很要强,故而也没多说什么,道:“李修,我查到这白马县县衙,和魔道有很深的勾结,最近在这一带发生的几次屠城,都与他们有关。” “先不说这些,我们先离开这里!”李修知道自己在白马湖的时候,已经被人给盯上了,不想停留太久,伸手一点,不惜用了两粒真一之炁的黍米,让李若乘服下。 李若乘服下后,身上的黑气快速消退,且刚刚内心萌生的那种魔化的念头,居然都消失不见。 李修就如一道阳光,对李若乘来说,看到他,比什么解药都强。她已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对李修有了很大的依赖,但这一刻,她没有任何的反感,对这种奇妙的感觉,选择了很自然地接受,以前她内心强烈地想要走出自己的灵寂之道的想法,根本不值一提。 也正是这种心态上的变化,她看李修的眼神,也有了与往常不同的感情在里面。 这一刻,她才算是彻底走出了过去,驱散了以往的所有阴霾,内心重新居住着一道阳光,暖洋洋的滋味。 李修奇怪地看着李若乘,道:“想不到你居然因此跨入了灵寂。” 这时的李若乘,的确有了很大的变化,不止是心态上,她的阴阳双神,在黄庭坎离融合,龙虎交会,成就真正的元神赤子,达到了出窍的灵寂期。 李若乘早就是金丹大圆满的修为,不过,灵寂境界始终离她很远,其实她早就有了元神的虚影,有了痕迹,却难以在黄庭之中融合。此番,李若乘因为心境的顿悟,等于是真正地放下了阴阳双神给予她的执念,灵台一片光明。同时,她的心境,接触到了天眼的层次,让她再也没有了枷锁,元神上的突破,因此水到渠成,没有丝毫滞感。 “是因为你!”李若乘看着李修,美眸之中,全是对李修的感激,她如实地吐露了心声,在刚刚她决心赴死的时候,她才明白,她唯一放不下的,居然是这个男人,眼前全是他的身影。 这种经历是件很奇妙的事情,没有到一个程度,难以验证。 既然有了验证,李若乘就不再逃避,一如她当初弃魔修道,决定了的事情,就毅然而然地跟着李修一路走到现在。 “我明白。”李修只是回答了她这三个字。 这三个字却胜过千言万语。李修以前就给她讲过许多定慧之法,后来又说起自己三尸法决上的一些见解,李修修的道,李若乘早就明白,只是她始终过不去她自己心里那一关。此时,李若乘吐露出心声,李修为她而高兴,也为自己而高兴。 人生在世,得一知己,夫复何求?虽然他们之间并未承诺过什么男女之事,亦未讲过要和为道侣,但是男女之事需要承诺么?也许凡人需要这样的承诺,可一个承诺能保持多久?修仙之人,要走的路有很长很长,要互相扶持的路也同样如此,这些实际的行为,远不是一个所谓的承诺可比。 李修主动拉着李若乘的手,拍了拍,旁若无人地朝白马县的方向走去。 “小子你站住,当我们是空气不成?”病怏怏的瘦子怒声呵斥道。 “你们该死!”李修手掌一翻,抬手打出一蓬丝线,朝几人飞去。 “雕虫小技!给我破!”四人虽然不是灵寂顶峰,但都已经踏足了灵寂境界,不然怎么可能逼得李若乘那般狼狈? 然而无论他们施展多么厉害的神通,法宝有多么的强大,在那丝线之中,都脆弱如同纸糊一般。兵器和法宝被丝线割成碎片,连带着神通也同样碎裂,紧接着,四个人也被切成几瓣,化为几滩肉块,鲜血内脏等流了满满一地,血腥且恶心到了极点! “吼!” 四人的元神遁出,想要逃命,但是李修随意打出一掌,一头巨大的火犀一扫而过,四道元神,飞灰烟灭! 第二十五章 打落境界,见北宫雪 由始至终,李修只是拉着李若乘的手,并没有正眼看他们,但举手投足之间,四个灵寂强者,卒! 随手宰了四人,李修才偏头看了一眼白马县的执法小组,道:“你们过来。” “我们是白马县的修士,并不认识他们,还请阁下高抬贵手!”亲眼看到李修大展神威,执法小组的人,都心里发毛,那对夫妇居然还心存侥幸,想要托辞。李修懒得多言,他既然来了,白马县无论是谁,都逃不过他的制裁,对待敌人,李修向来不留情面!既然李若乘说白马县的县衙和魔道有勾结,那就一定是,这些修士同样难逃被制裁的下场。 伸手一探,又打出几道丝线,那夫妇二人认命了,居然没有反抗,引颈受戮。知道反抗没有用,刚刚那四人可是灵寂高手,能元神出窍,他二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而他们自己不过是金丹后期而已,只是修为上的差距,就是鸿沟天堑,这还怎么反抗? 其他人可没有他们的觉悟,撒腿就跑。 逃跑的人全部四分五裂而死,那对夫妇却没有被杀,而是被李修的三尸法诀所控制。 “你叫宋献策,你叫郑小芸。”李修说道。 男修士宋献策只得认栽,垂着头说道:“我叫宋献策,大人!” 女修士郑小芸也连忙说道:“大人,我……是郑小芸。” 李修的三尸法诀控制了对方的识海,对这二人的记忆了若指掌,沉声道:“你们不是魔修,本是县令的门客,生平并无多少恶行,既然知道有魔头即将要祸害白马县,为何无所作为?要知道,如今这上北郡,还是马天诚在做主,凭你们的修为,通风报信不难,如果立下大功,也能去天水城谋职了,自有一番前途等着你们。可惜你们不务正业,偏居一隅之地,成天无所事事,以为这就是逍遥之道么?你们的无所作为,就成了帮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先在我手下为奴十年,倘若不知悔改,依然和他们的下场一样,懂么?” “懂了,我们懂了,多谢大人不杀之恩,我们夫妇日后定然多行善事,弥补今日之过!”郑小芸连忙说道。 宋献策也道:“能成为您这样的强者的奴仆,乃是我们的荣幸,远比在县令手下跑腿好一万倍,大人,我夫妇二人自从奉道以来,的确也干过一些恶事,但那都是听命行事!” 李修没有说话,而是冷冷地凝视着对方,看来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厉害。 李若乘说道:“事到如今,他们还有这番托词,心口不一,以为能够蒙混过关呢。不如将他们打入凡尘,叫他们在混乱中,过一段老百姓的日子。你已与往日不同,不能随便叫几个阿猫阿狗都能做你的奴仆,以免日后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正有此意!”李修道。 宋献策和郑小芸心里把李若乘咒骂了一万遍,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得不屈膝跪地,求饶起来。 李修道:“你们还有何话说?” 郑小芸道:“大人,杀人不过头点地,您要我们死容易,但想将我们打入凡尘,恕奴家孤陋寡闻,奴家从十岁开始修行,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您就饶我们性命,我们愿意将多年的积蓄全部献给您,如果您看不上眼,我们可以当着您的面,去白马县将所有钱财散发给老百姓,证明奴家行善的决心!” 宋献策也道:“大人,内人所言,也正是我的肺腑之言啊,请您给我们一次改过自新、从头开始的机会!” “呵!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置你们,你们居然自己就想好了怎么处置自己,很好,我就如你们所愿!别人很难削人修为,我却可以,我不需要任何法宝就能做到。人的三尸最恶,听从我的号令,要将你们打入凡尘不难。”言毕,李修早就深入对方识海里的丝线,无孔不入,在李修的控制之下,使得“八素”迷乱。人的大脑之中,拥有九神居之,八正八隅之神,围绕正中泥丸之神,此八神总称八素。泥丸为脑部诸神之主宰,司命在绛宫(心),一起便能“混合百神,十转回灵”,用李修的三尸法诀说起来,泥丸和绛宫乃主观意识的基石地,因此对身体有着绝对的控制权。掌握了泥丸和绛宫,理论上来说,可以人为地造成顿悟,时刻让肉身宝丹发生化学反应,从而每时每刻都在淬炼身体,从而精进。 李修以三尸法,破坏其八素,等于是破坏他们的主观意识,此法说来容易,做起来极难,一不小心就能让人痴呆,一身道行毁于片刻之间。然而李修不论是医术,还是法诀,都是主攻此道,对他来说,并没有多么大的难度,尤其是这二人的修为和他相差太远。 这二人倒也没有必死的罪行,李修这么做等于是在实验,看他们日后还能如何成长。 这一下,宋献策和郑小芸夫妇二人才真正恐惧起来,郑小芸更是嚎啕大哭,捶首瘫坐在地。 “你们适才所言,根本不现实,倘若我当真让你们将积蓄全部用去行善,非但难以让你们打从心眼里服我,反而有可能变本加厉,你等岂能过那身无分文的日子?真是可笑至极!”李修并不心软,道:“日后缘法若到,必有再见之时,滚吧!” 二人慌忙爬起,狼狈逃走,这次他们连一句托词也不敢说了,也没有反抗的勇气,他们已经决定立刻回到白马县的住处,将家财全部散尽,然后卷铺盖逃回乡下,以免被仇人知道他们被削成炼气期的修为后,将他们杀死! “你是怎么做到的?”李若乘虽然相信李修一定能够做到,但她却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李修道:“我这段时间的修行,有了很大的进步,有空我再慢慢告诉你,尤其这次我带回来很多试验品。” “好,我很期待。”李若乘笑了笑,她的确很期待也很怀念和李修同桌吃饭,同堂开课的日子。 “对了李修,忘记跟你说,这次我能逃出白马县,还得多亏了这位雪姑娘!”李若乘这才想起,和她一起的还有那年轻女孩,不是她大意,而是李修的出现,让她进入一种奇妙的顿悟之中,一举突破了灵寂境界,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其他的事情。 “雪姑娘?”李修转身看着愣愣地站在原地的那个女孩,那女孩的骨龄李修估摸着才十五六岁。 李若乘对雪姑娘说道:“雪姑娘,之前我身中剧毒,情急之下,都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我的名字,你也只告诉我你叫小雪,如今我已不用逃命,你也不用再受我的连累了,我们终于可以好好地说说话了。”说着话,李若乘松开了李修的手,上前拉着雪姑娘走了过来。 不知为何,雪姑娘竟然微微红了脸,满脸的窘态。 “额,不会是蕾丝边吧?”李修面色颇为古怪,不由得念头一动,开始暗暗施法查探起这个雪姑娘来。片刻后才打趣道:“姐姐,你的手这样牵着人家,只怕过分亲昵了,我可还没有牵够呢!” 李若乘听李修这样说话,也是愣了愣,不过心里却是一甜,道:“你啊,什么时候学会了这般油嘴滑舌了,叫人好不习惯。” 李修道:“慢慢就习惯了嘛,而且我一直也不是个嘴笨的人啊!“ ”是是是!“李若乘颇为无奈,虽然心里有些欢喜,但怪怪的感觉却还在,不过,她很聪明的没有再多说什么。 “你就是小雪姑娘?谢谢你照顾我姐姐!”李修微笑且不失礼貌地问道。 ”我……我其实也没有帮上什么忙!“雪姑娘道:“我叫北宫雪,我是百剑门的弟子。” “北宫雪?百剑门?”李修想了一下才道:“我知道百剑门,由两位金丹初期的人,经过千辛万苦,失败了七次,才最终完成任务,开宗立派。” 在不乐国开宗立派并不是非得有绝世修为,而是只需满足三个条件就成。第一,必须是金丹修士。第二,必须向天督院递交申请,上交一笔不菲的灵石。第三,必须在指定日期,完成斩杀任务。 这三个必须,无论是谁,都不会破例。而百剑门的两位创始人,失败了七次,才堪堪完成任务,最终才成功开宗立派,可见这样的门派实力是有多么的弱小,毕竟只要把上交的灵石凑齐,所谓的斩杀任务,一般不会故意刁难,稍微有点实力的修士都能办到。 当然了,这是以李修的眼界来看,对比普通修士,两位金丹初期的创始人,也能在一个小县镇结交乡绅,拥有不小的话语权了,在百姓眼中的话,依然是仙人一般的存在,这也是无数的散修所走的一条敛财之道,开宗立派的目的,虽然要付出不菲的代价,但回报更为可观。 雪姑娘低下了头,显然,在尘世中历练过后,她也明白自己的师门是有多么弱小。而李修虽然没有释放任何压力,看起来如凡人无异,她却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是高等生物对低等生物的绝对压制,李修也很无奈,他已经刻意压制修为,可惜这女孩现在实在太弱。 “别怪我多嘴,雪姑娘。”李修道:“到了我这样的修为层次,你所有的一切,其实都不大可能隐瞒过我查探,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北宫雪摇了摇头。 第二十六章 双重人格,走白马县 李修摆了摆手道:“你大可不必在我们面前如此拘谨,北宫雪姑娘,刚刚我查探过你的泥丸宫,从你的一缕阴神中,我发现了不同一般的秘密,不知道这个秘密你自己知道不知道,方不方便我这样当面和你说呢?” “泥丸宫?”北宫雪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李修,随即又不争气地低下头,道:“你……发现了什么秘密啊?” 李修如实说道:“你这种情况我有过几次经历,证明你很可能是转世之身!你只要觉醒了前世的记忆,说不定我和若乘还有很多地方要仰仗你呢,呵呵。明人不说暗话,我现在就想与你结段善缘,我可以帮你度过这个难关!” “李修!”听李修说这样的话,李若乘稍微不满起来。她可是多亏了北宫雪的帮助,才让她有时间驱毒,不然她现在恐怕已经见不到李修了。但李若乘对李修的话也不会怀疑,随即又安慰北宫雪道:“雪姑娘,李修他不是坏人,他啊,你别看他小小年纪,见惯了邪魔妖道,说话直来直去,你别怪他!” 北宫雪连忙道:“没关系没关系!不过,我……我只不过是个不入流的门派的弟子,怎么可能有朝一日成为那样的人?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李修没有磨叽,直截了当地说道:“不对,你在说谎,你如果早就认命了,三天前你就应该带着你师尊的那块灵牌回到宗门里去,可是你没有!三天来你一直住在白马县,你在等一个人,一个在你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尽管你可能并不认识他。”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北宫雪下意识地紧紧抱住她的包袱,保护起来,那包袱里装着的,除了她自己的一些简单衣物,就是李修所说的那块北宫雪的师父的灵牌了。 呼—— 也不知道何为,霍然之间,这个性格内向、羞怯的女孩,在这一下,仿佛发生了某种转变,她的背挺直了,她的目光不再闪躲,而是有了几分侵略性,她突然直直地盯住李修,她的眼神如深渊般,如果不是李修,换成是别人,哪怕是李若乘,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但是李修并不在意,反而仔细打量起来,像是遇到了什么好宝贝。 北宫雪的这种转变,让李若乘也是皱起了眉,有着一些担心,也有着防备! “这是双重人格,有点意思!在别人面前尚且可以遁形,可惜遇到了我就原形毕露了,迫于压力,她在提前觉醒了部分阳神!”李修道。 “双重人格?觉醒?难道轮回转世的人,都有双重人格么?”李若乘诧异,这方面她还真没什么心得。 “理论上的确如此,但最终都会成为主观意识,不是被吞噬,就是互相融合,大概还得看修的是什么法。”李修也不是很确定,毕竟他自己也是初步开创一门新法,想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就好比左垣帝星和钱不缺他们吧,都是被第三意识入侵,成为宿主,虽然成为宿主,但不代表原本属于他们的主观意识就彻底消失了。” 李若乘点了点头,看了北宫雪一眼,担忧地说道:“小雪心底善良,也很勇敢,最为难得的是我和她素未平生,为了帮我脱险,仗义相助!多年来我从未遇到过像她这样的人,尤其是她的修为不高,能做到这一点更为不易!她不应该被吞噬,李修,你能不能帮帮她?” 这一刻的北宫雪,身体木讷,体内正有着什么力量在复苏,但是,另外一个北宫雪,又满脸痛苦,在竭力挣扎! 李修迟疑道:“以我目前的道行,无法给予她太大的帮助,毕竟无论是觉醒或不觉醒,都是属于她自己的东西。这不是夺舍,不过,我能尽量减少她这一世的意识不被完全吞噬的风险,能保留多少是多少,我不便强插手,不然对本来的她非常不利,稍有不慎,或许就难以觉醒前世,这对她来说也不公平,我看,等她醒来,还是当面问过她自己的意见,再作定夺吧!” ”正该如此!“李若乘没有更好的办法。 言毕,李修动用法力,将北宫雪的一身修为尽数封住,道:“北宫雪,你对若乘有恩,等于也是我的恩人,我不会对你不敬。但是我必须让你明白一件事,如果你没有正确的引导,甚至不肯配合我的治疗,你的命运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觉醒的恶念,后果不堪设想!” 北宫雪此刻陷入了天人交战中,识海里是一团团丝线乱麻的风暴,李修说的话,她根本听不进去多少。其实李修如此说来,也是说给李若乘听的,这个女孩对李若乘有救命之恩,若不让李若乘知道事态严重,只怕她未必会放心将此女交给自己,担心自己把北宫雪当成试验品。 女人毕竟有感性的一面,难以避免,尤其是李若乘舍魔修道,也是初窥门径,心魔没那么容易完全杀死,即便对自己,有时候也未必能做到完全信任,这一点李修很明白。 “这么严重?”李若乘闻言,果然迟疑了。 “先将她收入银河图,观察数日,再作计较。”李修征得李若乘的同意之后,将北宫雪摄入银河图中。 李修接着说道:“明日午时三刻,将会是一甲子中的极阴时段,九阴汇聚,满天星斗和日月都会黯然无光,到时候整个大陆都会陷入黑夜,我不能推算出黑夜的具体时长是多少,但那一刻恐怕阴煞之气滔天,魔心失控,非同小可,有可能的话我们回一趟古阳关,如果来不及,若乘,你也最好先呆在银河图里!” “好!”李若乘没什么意见。 李修面色凝重道:“不出所料的话,这白马湖附近很有可能出现一个养魂地,上北郡的人口不少,北海关战事起,光靠那货人类的魔修和邪道根本不顶事,我和他们交过手,未必不堪一击也差不多了。” “养魂之地?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很麻烦了。”李若乘道:“真正的大魔,实力强大,非常恐怖,李修,日后如果你遇到真正的魔头,须小心应付才是。” 李修道:“倒也无妨,我现在的实力,虽说算不得什么,但有银河图在手,自保还是无虞!” 李若乘道:“那我就放心了,你进步很快,难道这跟你常说的那种实验有关?” ”严格来说,是临床实验!“李修道:“是有直接的关系,想法要付出实践,才能出真知,比如我创出三尸化生诀,也是一种实验,不能说是对我自己量身定做,我的底蕴毕竟尚浅,只能不停地探索和尝试,需要小白鼠。当然了,我一般不害人性命,修成的道果也不是不可以分享给他们!” 李若乘道:“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的,尽管我弃魔修道,可如果我真的计较这些,别说你不相信,连我自己也看不起我自己了!” “这事得慢慢来!”李修道:“以后我会陪着你,为你护道,相信总能找对路子!” “好!”李若乘沉默了一下,道:“其实经过这段时间的察访,我查清楚了,江家有蹊跷,江家被灭门一案,果然有猫腻!” 李修道:“哦?你查到了什么?” 李若乘道:“这江家表面上是这一带的富商,实际上暗中与京城有密切的来往,根据我得到的消息,推测到他们是京城的三公会的人,江家是三公会重要的财源之一,而且,这里的江家府邸,只不过是一处老宅院而已。” “三公会?老宅院?”李修若有所思道:“我在北海关也遇到过三公会的高手,至于说老宅院,的确可疑!算了,江家之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查出什么线索。” 李若乘道:“对了,我在白马县遇到过独眼老人,还和他交手!李修,你留着他,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用途?此人深陷魔道,为人嗜杀而残忍,不服管束。就算在大将军府的时候,也并不受待见,常年都被委派在外面公干,你把他放出来,离开了你的视线,打算做什么?” 李修道:“若乘,天下之大,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光靠杀是杀不完的。像独眼老人之辈,都是这个时代中所造就的产物而已,见微知著,他们实则不足为虑。说到底,他也只是人类的魔修,而非魔头,这种人,正好为我所用,只有了解魔族更多,对日后直面魔族的高手,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李若乘愣了一下,的确如此!李修的鲲鹏之志,并非占山为王,也不是开宗立派,而是逍遥道啊。 “走,我们边走边说。”李修重新拉着李若乘的手,一起朝白马县走去。 途中,李若乘告知李修,这一带出了一个杀人魔王白袍白发人的事。 ”恐怕不是人族魔修,而是魔族在搞鬼啊!“李修给出了自己的猜测,和李若乘又是一番探讨,却不得结果,都是一些推断之言。 二人说着话,已经来到白马县不远,一眼望去,却见城门已然关闭。很多难民排成一条长龙。这些老百姓,有的挑着行李,有人推着独轮车,生活富裕一些的,则是驾着驴车,一时间,有孩童的啼哭声,老人的咳嗽声,男男女女的抱怨声,不绝于耳。 李修二人却是互相对视一眼,他们瞧见这群老百姓里,居然混有一批修士,虽然换了行装,但是鞋履却与百姓不同,那是只有军官才穿的圆头平底的靴履。 是天水军! 如今这白马县同样是龙蛇混杂,已经有许多股势力参与其中。其它的事李修不担心,他担心的是有正统魔族参与其中,因为魔头素来以人口为食。而那些邪门歪道,则是拿百姓作祭祀等等。除此之外,以人为食的就是妖族、兽族等种族了。 第二十七章 互相算计,暴起出手 李修观察着白马县上空的气流,李若乘也早就习惯了和李修一样,二人不约而同望去。只见这白马县上空的气流,虽不如北海关,但也极为可观。那是一座仙府,但却被黑气缭绕,以致千疮百孔,各种怪兽在残垣断壁中争食的场面。 高手观气象,能大概地分析人气的走向,如今这白马县乃是人族的聚集地,映照当前局面,气流能直接反应出当地的风土人情,就算是闭关苦修的人,远远瞧见这等阵仗,那也极难忍住不动,要出关来争夺一番利益,所谓富贵险中求,不乱又怎么捡漏? 忽然李修有所感应,那一直盯着他的高手,终于现身了,李修不想在此斗法,否则很容易造成大杀孽,能避免暂时避免一下。 “走!”李修打开银河图,拉着李若乘一起闪身消失不见。 “嗯?”片刻后,穷追不舍的武成王和曾文锦二人落在白马县外,他们想不到李修竟然如此狡猾,即便他们拥有虚空法宝和万象子午子盘,竟然又一次扑了空! “消失了!”曾文锦盯着手中的古老青铜圆盘,这款万象子午盘的子盘,外形几乎和十九殿下手中的仿品一模一样,但是比那仿品好用得多,只要锁定敌人的一丝气息足矣,便可千里大追杀! “那就再等他一等,我就不信他没有松懈的时候!”武成王冷冷说道。 曾文锦没有反对。 不过,他们很快也被白马县上空的气流吸引了目光。 “看这情形,号称文武圣地的上北郡,终于要失去最后的防线,这是魔域强者的气息,隐藏多年的他们,终于要釜底抽薪,大干一场,趁我们在前线开辟战场的时候,要在上北郡建立养魂之地了吧。”武成王很是冷淡地说道。 曾文锦道:“别忘了,上北郡还有一帮顽固不化的老东西,大限将至,气血干涸。从不乐开元之后,他们陆续病故的病故,失踪的失踪,然而事实证明他们还活着。皇室的贵族和那几个疯子早就想染指上北郡,但好几次秘密行动都铩羽而归,你可别小瞧了他们。这种事情我们还是不要参与的好,天督院也管不了他们!反正养魂之地全国各地都有,上北郡迟早也不能幸免!” 武成王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叹道:“也罢,此行主要便是为了将那人杀死,我们要做足准备,免得阴沟里翻船。这白马县的事情,就让他们去斗好了,不管是他们怎么斗,天督院还是天督院,我等还是我等,没有什么变化!” 曾文锦道:“你能想通这个道理就好了!要说起那个人,在北海关,他明明有机会杀死很多高手,但是他最终却放过了他们,只抓走了几个微不足道的武夫将军,如今好巧不巧,又在白马县现身,只怕那帮老顽固未必敢出头和贵族正面抗衡,但此人却未必不敢,此人是个异数,百无禁忌,行事又毫无章法,让人难以琢磨啊!” “他若当真有那么大能耐,也不会避而不战,依我看,他只不过是拥有一件强大的法宝,侥幸从陛下的字符里逃脱,那字符我已经用过两次,能量几乎耗尽,才被他给逃了。你用不着长他人志气,即便是老院长那个级数的强者亲来,你我联手也未必敌不过!”武成王道。 曾文锦道:“贤弟,为兄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每一战都不敢掉以轻心,很多比我强大的人都成为我的踏脚石,才有我今天的曾文锦。小心无大错,听我的,摆正心态,莫被仇恨和嫉妒蒙蔽了头脑,此乃修行大忌!” 武成王猛然清醒过来,片刻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不错不错,不论敌人是谁,心乱是自毁的征兆,我本以为有你帮我助战,胜券在握,才心生轻慢之意,险些铸成大错!” 曾文锦笑道:“你不愧是天才,能在数息之间就摆正心态,难能可贵!正因为如此,天督院那么多年轻一辈的高手当中,唯有你才值得我倾心相交。你我此行,务必做到一击必杀,此人的天赋不在我们之下,一旦落入那几位保守派的老院长手里,我们再想动手就难了,据我所知,那于万鹤就是根搅屎棍,老好人。如果有一天真的让那个人被招揽到天督院去,你我恐怕没有好日子过。不过,如果做不到一击必杀,切莫心急,他已有了防备,看来我们要换个法子来玩,否则只怕不易得手!” “好!”武成王面露喜色道:“有你筹划,我就放心多了!” 二人不约而同地相视而笑起来,正在此时,二人突然瞥见天空上飞来一个黑点,落下来时,却是一只信鹰。武成王取下鹰脚上的信筒,随手从法戒之中取出一块新鲜的白肉喂食,然后将口袋里的一枚鹰蛋放入法戒之中,隔绝鹰蛋的气味,那信鹰怪叫几声,叼着白肉自顾飞走了。 这种信鹰以人肉为食,又名白肉,雄鹰不能作信鹰,须雌鹰方可。此鹰天性凶猛,且嗅觉非常灵敏,护子成痴,遇上天敌,若被抓走鹰蛋或幼崽,可以一路奋不顾身地追杀千里。修士掌握其禀性,驯养雌鹰的同时,产下鹰蛋之后就保存好,等需要传信之时,便放飞信鹰,同时隐去鹰蛋或幼崽的气息,那信鹰便能快速飞行千里,寻找另外的鹰蛋或幼崽,信自然也能快速送达了。 所以这种信鹰也异常珍贵,从小驯养本就有很高的忠诚度,又被掌握了天性,双重保险之下,很少有走失的先例,除非遇见天敌,才会迟缓或丢失,证明那信鹰也死了。 武成王拆开信筒,打开纸卷,里面有几行小字。 李修,修为层次不明,师出不明,年龄不明,无配偶,无子嗣,有徒。月前,北冥海,现。 “原来他叫李修,出自北冥海,散修一个。无妻无子说明年纪不会太大,也可能是个奉道成痴的老古董,想不到凭我们的情报,居然也只能打听他这么点东西。”曾文锦皱眉道。 武成王道:“时间毕竟太过仓促,能找到这些总好过没有,至少我们知道他来自北冥海。如此说来,刚才你的顾忌就不存在了,即便是那几位老院长想招揽此人,北冥海的人要想通过考验,也难之又难,不然何至于将他们那些有功之臣划分到大元州,与邪魔歪道为伍?我们的时间看来还很充沛!” 曾文锦眼神一闪,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们根本没有发现,就在他们身旁的空气中,飘着一枚灰尘,正是李修二人遁入虚空芥子,并没有走远,而是停留在此。李修掩盖了自己的所有气息,施展三尸法诀,搅乱天机,以障眼法做出了已经远遁的假象,此时,暗道机会来了。 他将阴阳镜交给李若乘,李修自己则是摄起九字,双手一分,浓稠的丝线将九字融合,再次成为一杆大矛。 “那武成王不足为虑,不过你要小心他的那件战器,不要太靠近就行,你用阴阳镜对付他,牵制一下足矣。我先将另外那人解决,这二人是人类魔修,颇有天赋,不能让他们给跑了,如果能将他们抓住就好了,可惜很难!”李修二人商量起战术来,同时李修将阴阳镜的用法告诉给李若乘。 武成王和曾文锦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曾兄,既然我们不忙于一时,不如先乔装换容,去白马县走一趟如何?”武成王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有了点兴致道。 “所为何事?”曾文锦不解。 武成王道:“难得你不辞劳苦,不惜万里而来,助我一臂之力,此等情谊让我感激不尽,不如先让我略尽地主之谊,找个地方一叙,边吃边说,也不碍事!” 曾文锦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随即觉得好笑道:“兄弟,看不出来你如此修为,还有口腹之欲,莫非这里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特色吃食不成?” “正是如此,曾兄你向来负责南方要事,此番回天督院复命,我能碰巧遇见你实在是侥幸之事。”武成王道:“要说这上北郡的吃食,有三味为首选。白马湖的皇血鱼、渐江的八角玄冰蛟和龙心四脚胆。想必久居南方的你,也听过大名才对。” “你说的这三味吃食,要数龙心四脚胆为第一,灵气充沛而纯正,口感滑润,龙心四脚胆又名龙儿胆,龙形越完整,营养越丰富,即便是我等吃上几顿,也能功力大涨。我虽然有幸品尝过,但此时听你说来,也是口齿生津,欲罢不能啊,莫非这区区白马县,竟然有上等货?”曾文锦难得的显露了较为丰富的表情。 “哈哈,物以稀为贵,这些东西在白马湖纵然也稀有,我却刚好知道一个地方,保证能让你不虚此行。”武成王道。 曾文锦道:“也罢,追杀李修之事,非短期内能够完成,北海关之战,三五天估计也不会打起来,既然如此,我等稍待片刻也无妨,走走走,有这样的去处,那还等什么?”他竟然还催促起来。 二人联袂而行,开始鼓动肌肉,矫正骨形。然而正在这时,霍然从地面钻出来一杆大矛,直直地朝曾文锦的后背心洞穿而去,与此同时,一道黑光则是带着浓浓的死气,照向了武成王! “不好!” 武成王二人大惊失色,亡魂皆冒,感到死神来临。 “当!” 一声惊天巨响,如同平地一声响雷!那捅出的大矛,竟然没有如意料当中洞穿曾文锦,而是将他捅飞三十几丈高!原来死神降临之际,曾文锦心念一动,护身法宝在关键时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保住了他一命。但是,那大矛捅的仿佛不是一个人,而像是能把天都捅穿一个大窟窿,曾文锦那件排行第九的法宝,剧烈震颤的同时,居然有了细小的裂纹,不能完全护主,余波震荡之下,曾文锦内脏受损,人在飞向高天的途中,一口血狂喷而出! 另一边,阴阳镜一照,很精准地将武成王的心脏射穿一个碗大的窟窿! “啊!”武成王又惊又怕,生命力飞速流逝,他适才鼓动肌肉,矫正骨形还只进行了一半,此刻的他却自行退转回来,恢复了本来的面貌!心脏虽然被阴阳镜照没了,但他生命力强盛,并没有死亡,而是转身就逃! 这边光华一闪,李修和李若乘现身出来。 “追!” 第二十八章 曾文锦败,道友留情 李修手握大矛,速度快到极致,矛尖一抖,在一瞬间,出现了上百根大矛,每一根大矛都威力强到了绝巅,虽然未必比得上刚刚的第一击,但那武成王可是没有强大的防御法宝,不然阴阳镜也不会那么容易得手,可见李修二人的战术,因人而异,果然凑效。 武成王重创之下,一边手中挥舞着铁棒,且战且退,却招架不住。 咄的一下,他的咽喉被洞穿,鲜血长流。 “咔擦!” 一声碎响,居然是一块替死符,这种替死符宝贵到了极点,也只有天督院才能赐给有功之人,哪怕是强大的古教,都会被宿老视为珍宝,岂能轻易赐予? “咦?”李修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东西,稍微一愣。 武成王趁机跳出圈子,化为一道影子,同时祭出虚空法宝,刷地一下遁入其中。 李修第一时间回过神来,猛然一矛刺出,略微来不及了,矛尖一震,化为一个兖州的兖字,激射而出! “砰!” 武成王被兖字砸飞,在虚空法宝里滚了十几米远,虚空法宝遁入芥子,消失不见。虚空法宝里,武成王七窍流血,身体到处都布满裂痕,五脏六腑爆成一团血雾,凄惨到了极点! “李修!我与你不死不休!”武成王怒声咆哮! 李修当然听不见武成王的咆哮,见此人居然逃脱,只得回身朝朝曾文锦杀去,同时传念给李若乘,将李若乘摄入银河图,没有停留,脚底一跺,冲天而起! 这整个过场,其实都只在瞬息之间就完成,那曾文锦在高空之中刚刚稳住身形,便瞧见武成王借替死符逃了命,丢下了自己,不由得恼怒! 然而曾文锦在龙虎帮上的排名,远在武成王之上,自有底气在,一看李修朝自己杀来,居然也没有逃走,他也明白自己逃不了。 他并没有虚空法宝。 武成王的虚空法宝乃是因为在北海关作战,那虚空法宝乃是天督院的,并不属于武成王的私有物,虚空法宝毕竟不是大白菜,异常珍贵,即便是天督院挂职副院长,也难以配备人手一件。 曾文锦这一停留,李修闪身将其拦住,持矛踏空而立,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在观察着对方。 曾文锦也在仔细打量着李修,越看越心惊,此人的骨龄居然只有二十岁不到,如此绝世奇才,他是怎么修炼的?刚刚那一击让他印象深刻,居然连自己的防御法宝都险些招架不住。 难道是某位大人物转世? “你就是李修吧?你年纪轻轻纵然有些手段,迟早也要归顺在天督院座下,为陛下效力。如能就此罢手,我愿意给予补偿,你尽管开口!”曾文锦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说道,做出一副谈判的架势。 “天督院很了不起么?”李修嘴角上挑,明显不吃这一套。 “狂妄!”曾文锦呵斥道:“你如果有真本事,当光明正大地挑战我,如此偷袭,以为榜上就能有你的名么?” “榜上?什么榜上?我只知道,害人者人所害之,我并没有得罪过你,你却自以为是,追了我万里之遥,野狗也没你这恶相,这就是你所谓的光明正大?就是你说的什么榜上有名?我这是被迫还击,杀了你,也是你罪有应得!”李修道。 “好一张利嘴!我只问你,你可知道你偷袭的人是何等人?”曾文锦冷冷喝问道。 李修道:“我看你和下面的老百姓也没什么区别,肩膀上挂一颗脑袋,两条腿走路,至少现在还不是残疾人!” “你……”曾文锦脸色变了,道:“你这贱民,可曾听过天督院副院长的名声么?别不识好歹,得罪了天督院,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你代表不了天督院,你要明白,这个世界还是实力为尊的世界,今天我能将副院长杀了,明日正院长来,我再杀之,皇帝来了,我同样一个字,杀!到时候,再也不会有人记得你的名字,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到了那时,我就算战死,注定将你踩在脚下,你连根毛都不是!类似的屁话还是别说了,吓唬不了我!”李修道。 ”放肆!“曾文锦遥指李修,气得不轻。 ”来吧,别死在了,那太丢人了!我给你扬眉吐气的机会!“ “杀!”曾文锦多年来已经很少动这样的杀心,此子目空一切,一言一行都在挑动他的肝火,若非知道此子难对付,他不会浪费唇舌。 呼—— 曾文锦的兵器是一杆三叉戟,虽稍有不如武成王手里的擎天之柱,也是不可多得的战器。曾文锦身形展开,提戟杀来,一戟挑动,他身后有着一团黑渊虚影,宛如一尊大魔神。此人和那武成王一样,并不是魔头,只是人类魔修,修成的神通,当然也是大魔神之类的魔神之影!李修对于这样的人虽然有点兴趣,但却毫无保留,同样激发自己的最强场域。 嚓的一声,李修元神一共化为两千五百九十二个念头,凝成一尊小李修,盘坐在李修的黄庭之内,这时候,李修的后脑出现了一圈光盘,盘内有七莲生长,犹如大日春生。 一时间,大日普照,山河革新,小草发芽,万物复苏。 “什么?”提戟杀来的曾文锦面色大变,他身后的黑渊虚影在李修后脑的大日之下,竟然犹如冰山消融,快速瓦解。 “副院长,你的官威不小,却拿什么跟我斗?”李修手持大矛,指着对方,道:“你体内三尸被我降伏,被我大日所慑,现在你的实力发挥不出一半,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要你的命!鬼神灭世!”曾文锦舞动三叉戟,所过之处,山河俱碎,寸草不生,土壤化为碎屑,瞬息间,李修眼前失去了曾文锦的人影,而是一片灭世景象,而李修仿佛被某种磁性吸附住,竟然动弹不得,全身要被分解。 “厉害!不愧为副院长,但仅仅是这样,还不够!”李修身躯一震,恢复如初,道:“你投身天督院,眼界被黑雾笼罩,思想被铁牢框架,你很难知道,这天有多高,地有多大,宇宙是多么的星罗遍布,浩瀚无边。如果看破了这一点,那你这一招我要想如此轻易化解,那是痴人说梦!可惜,你没有机会翻盘了,我要你死!” 李修猛然挥出手中大矛,化为一支火炬,真气狂泄而出,眼前所有一切,全部化为一片火的世界,熊熊焚烧起来,无物不燃,哪怕是元神也同样如此。 轰! 鬼神灭世的场域瞬间爆裂! 曾文锦现身在李修眼前,颇为狼狈,披头散发。他虎口破裂,手中的三叉戟寸寸断开,轰然爆碎! “嗤!”他嘴角溢血,此刻他面色惨白,死死地盯住李修。 怎会如此?他就这样败了? 但是曾文锦哪里肯服输?运转毕生功力,毫无保留,单掌一托,手中托起一个黑球,猛然掷出,那黑球迎风暴涨,滚滚朝李修碾压而去。 此刻白马县聚集的上百万百姓面露骇然,绝大多数修士也都冷汗直流,此刻但见那黑球滚来,如果落到地面,只需滚上几滚,白马县里的房屋建筑就会成片倒塌,人口更会死伤无数! “嗯?”李修双眉一拧,闪过一抹浓烈杀机,并指一点,祭出银河图,遮天盖日地铺展开来,李修心念一动,猛然一收,直接将那黑球摄入银河图里的太阳之上! “你!”曾文锦神魂一荡,眼眶欲裂!他感觉自己那件强大的防御法宝正在被煅烧,然后成为铁水,最后他留在里面的那丝魂印也消失了。 天督院副院长手段尽出,惨败! 李修冷冷说道:“本想留你一命,但是很明显,你我很难成为道友,你想要一城百姓作陪葬,若再留你,天理不合,杀!” 扑通! 曾文锦单膝跪地,满脸颓丧,他,一位龙虎榜上排行十三的高手,在一个无名小卒手里,输得如此彻底! 这一跪,倒不是在跪李修,而是他已经从神坛跌落谷底,失去了战心。 李修并指一点,朝曾文锦的眉心祖窍点去。 “道友手下留情,曾文锦万万杀不得!”忽见远处一行人驾着飞翎风鹰快速赶来,为首之人正是于万鹤。? 李修做了决定的事,谁来都没用,一指点出,曾文锦再也没有反抗的实力,被点爆了脑袋,连元神一起崩碎,无头尸体从高空之上轰然坠落下去。 霍然从地底钻出来一个人,一个斯斯文文的白衣少年,猛然一甩脑袋,俊俏的面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狗头形状的头颅,丑陋到了极点,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将曾文锦的尸体给吞进肚子里去了,还连续打了好几个嗝。 “这小子的肉口感还不错,多谢多谢!”狗头少年重新恢复俊俏面容,抬头冲李修抱了抱拳,没有停留,闪身遁地走了。 “咦?饕餮?”李修居高临下,看到了这一幕,脸色同样不善起来。 兽族以人为食,比曾文锦更该死! 第二十九章 夺舍保命,意外之敌 “道友留步,我有话说!”远处的于万鹤等人驾着飞翎风鹰快速赶来,那于万鹤显然也看到曾文锦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痛心疾首! 李修没准备和他多说什么,心念一动,元神裹住肉身宝丹,化为一团丝线,钻入了白马县里,再也没有谁能够找出他来。 “唉!”看到李修消失,于万鹤哀叹起来,这下可不好交代,此子先前已将生死判官斩杀,如今更加变本加厉,杀了一名副院长,他纵然有心将李修引入天督院,难度也大大增加。 “武成王呢?他们不是在一起么?难道此子竟然如此强大?两位副院长联手都被他一起斩杀了?”旁边站着的是巡察使黑绳,眼神闪动,颇有玩味。 于万鹤没有看到对方的表情,只是道:“他们毕竟还是太过年轻了些,天下之大,连几位老院长都是深居简出,不轻易沾染外界因果,此番有这样的大劫,也是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啊。黑绳贤弟,你负责巡察上北郡事宜,此事还得由你来带头,我等几位院士随你联名上述,一连损了两大高手,对即将开启的北海关之战,极为不利,天督院还得另有人来主持大局,否则国门有损事情虽大,还可以逆转,若我天督院屡屡战败,损失的名誉恐怕不小,届时修仙界势必因此有不小的动荡,陛下怪罪下来,只怕我等吃罪不起!” “目前看来,也只能如此而为。不过你也别太紧张,这些战斗,在魔族看来就如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我们量力而行,将巡察之事上报天督院就可以了,也不算失职。”黑绳道。 于万鹤没有说话。如果站在朝廷的角度来看,的确如此,不论是北冥海还是北海关的战斗,都是小意思,未能伤及魔族根本,哪怕打上门来,朝廷调派的也只是天督院和大将军府的高手前来抵抗,就可见一斑。说到底,都不是纯正魔族的修士。 但于万鹤心系百姓,倒也不想战争祸及关内,故而疲劳奔波,四处走动。 见于万鹤不置可否,黑绳道:“此子若要对付起来,恐怕还会伤害白马县的百姓,我知道你素来的为人如何,倒也不强求你还有魄力下去交手,我看,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好了!” “怎么?黑绳贤弟莫非有心下去挑战?” “我岂能轻易出手?老于啊老于,你聪明不代表别人蠢,也不是人人都是曾文锦和武成王,在没有足够多的请报下,贸然追杀人族天才,死了也不冤吧?嘿嘿!” 于万鹤忽然话音一转,道:“透露个秘密给你,半个月前,榜首那位从南部回了京城,他是被人抬回去的,若非陛下亲自出手救他,性命已然不保。” “什么?此话当真?”黑绳还想再问细节,但于万鹤打死都不肯说了,见状,黑绳对于万鹤也不得不重新有了一番估计。 “走吧,这白马县鱼蛇混杂,似有不凡的魔气,我天督院不便在此久留!”于万鹤说道。 飞翎风鹰没有降落,在高空上转了个圈,又朝北海关飞回,很快就消失不见。 十里冬花亭之畔,落魄的落第秀才家徒四壁,门前却种着一畦冬菊,开得正艳。秀才倚着栏杆,望着白马湖上的冬水,看不见尽头。 路在何方? 他不知道,也许当初该低下他高傲的头颅,娶了刘三家的闺女,容貌虽然丑陋了些,也不至于如此寒酸和孤独。 突然,空中一点黑光一闪,空气之中凭空多了一个人影,肉身全是裂缝,已成为一个血人。一头栽倒下来,刚好翻滚在那畦冬菊里。 “什么事?”那落第秀才一惊,随即皱眉,这么晚了,谁还会上门来探望自己?忙爬下了栏杆,入了内屋,开门一看,此时天已黑了,他没有看见任何人。 “嗯?”武成王却刚好看到那落第秀才,眉头大皱。难道是老天要亡我?竟然遇到这样一个废物! 没有办法,他的肉身宝丹受创太深,被李修偷袭之时,以替死符保住性命,替死符同样要消耗他的本命真元,几乎损了大半,后来又被李修的兖字击中,虽然最终借助虚空法宝遁走,也改变不了他兵解的结局。好在他元神强大,药石不治,被迫兵解,还可以夺舍。 不等那落第秀才反应过来,武成王放弃了破烂身体,元神出窍,猛然一钻。 没有任何滞感,那落第秀才的所有意识全部被武成王压制,并且吞噬。 “呼!”武成王深吸了一口气,这具身体是如此孱弱,不过没有关系,只是暂居在此,等找到更好的躯窍,他还有重来的机会。以元神摄起擎天之柱,反手将他原来那破烂的肉身轰得稀烂,随即焚烧了,不留任何痕迹。 天督院暂时是回不去了,他武成王,从此要在世俗中流浪,不修成肉身宝丹,再也没有办法回到从前。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李修,还有那十九殿下,是十九殿下惹的祸,自己是在给他擦屁一股。 武成王心中怒不可遏,却只能先忍着,现在的他别说是去对付李修,万万不是十九殿下的对手,除非不顾性命,或许能一拼。 修行之路,身似船儿,神是撑船的人,身就是肉身宝丹,神是阴阳元神,两者相辅相成,才能渡向彼岸,缺一不可。夺舍了这样一具肉身,等于只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如何去和别人斗? 赶紧离开这里! 武成王非常谨慎,刚才自己在此现身,显露踪迹,如果被有心人算计,那就有一定的几率被追上。 此刻也用不着鼓肌矫骨,只需让元神沉寂下去,就与凡人无异。 快速离开,专走偏僻之地,很快,他越发感到紧张起来,索性以元神卷起肉身,瞬间远遁数十里,这才放心了不少。 但是他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在他的感应下,前方黑夜里的一株参天大树下,缓缓地走出了一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是,十九殿下? 武成王故作镇定,装作不认识,没有外露任何气息,转道从旁边的一条田垄曲径走去,想要蒙混过去。 “咦?白天还派人来捉我,怎么现在就不认得本殿下了么?”十九殿下轻笑一声,身形一晃,出现在那条田垄曲径前,拦住了武成王的去路,在他手里,正是一口青铜圆盘,乃是万象子午盘的仿品。 曾文锦已被饕餮吞噬,他身上的所有宝物,都归饕餮所有,包括那件子盘,在这上北郡,如今也唯有十九殿下,才能够这么快就找到武成王。 “你想做什么?”武成王冷冷喝道。 “啧啧啧,原来你也有今天。”十九殿下微昂着脑袋,轻轻笑道:“武成王,你的名字里就有一个王字,你不是王侯,一定会短命,德不配位,说的就是你。你那件擎天之柱的战器在你手里注定明珠蒙尘,早就该换个主人了!” 武成王恍然道:“原来你早就在觊觎我的战器,可惜当初它选中了我,就证明我的不凡。我虽不是王侯,但王侯将相在我眼中也不过如此,我注定会成为万千仙门中的王者,不是你可以撼动!速速退去,否则当自食恶果,就算你是皇子,我也不会留手!” “是么?可我想试一试!”十九殿下道:“武成王,你以为凭你那点本事,怎么会被父皇选中,去北海关主持大局?会不会太过儿戏?真当北冥海三十六岛无人么?嘿嘿,事到如今,得让你明白一件事,父皇早就知道你命中该有此劫,这才让我来盯着你,迟早你会成为我的食物,如今正是天赐良机,你这武成王三个字的气运很快就会属于我,你的战器也同样如此!” “你还是太嫩了,我就算遭劫,也不是你可以战胜的,正愁找不到躯窍夺舍,你倒是送上门来,我武成王被逼至此,只能对陛下不敬,小十九,让我见识见识你的鬼蜮奇书,到底修炼到了何种地步,竟敢来打我的主意!你,死不足惜!”武成王话音刚落,身体之中,突然爆发出一股危险至极的气息。武成王灵寂顶峰的元神修为,纵然舍去肉身不要,也能拼死一战,没有了肉身宝丹,哪怕元气大伤,再行夺舍之事有风险,大不了去投胎转世,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什么深仇大恨,依然还有报复的可能! “狂妄自大的家伙,你在那李修的手底下根本不是数合之敌,嚣张什么?就算是你全盛时期,也只能凭借战器压我一头,你要明白,只有我父皇强大的血脉,才有无敌之姿,你应该成全我。我的成长你们天督院有目共睹,为何不肯承认我的成就?只有我,才能在短期之内,将李修镇压,也算是替你报了仇,而如果靠你自己,永远没有翻盘的机会!”十九殿下身躯一震,他整个人都化为一枚漆黑无比的古魔舍利,化为一口黑洞,牢牢地将武成王锁定。 “你的血脉越强,夺舍了你,我的想法才能更快地修成神功,我没什么家世背景,凭靠自己的双手,一步步打进龙虎榜前二十名,成为天督院的副院长。你不如我,你贵为皇子,吞噬了多少天材地宝,造了多少上好的鼎炉,供你享用,才有如今的修为,你所能炫耀的,不过是你有一个了不起的父亲而已。像你这样娇生惯养的人,没有资格得到我的一切,是你要来成全我!” 砰!武成王刚刚夺舍的孱弱躯窍,根本难以承受他的爆发,立刻全身破裂,碎成肉渣!武成王秉承强大的战斗意志,这一刻的武成王,甚至比在白马县的时候更强,如果当初他有这样的强大的战斗意志,也不会连累曾文锦战死,时刻都保持着洞察天地的状态,即便是李修想要偷袭成功,也极难,而如果不靠偷袭,李修要想快速结束战斗,根本想都不要想。 呼—— 武成王并非魔族,是人类魔修,但奇怪的是,他的元神居然是赤金之色,实属少见。此元神可以灭杀一切。十九殿下乃是正统魔头的后代,他的元神修为虽说略有不如对方,但肉身宝丹完好无损,拥有无穷的后续力量,借助古魔舍利,全力施展鬼蜮奇书,乃是吞噬一切,化为黑洞,众生皆为他的鼎炉,成为他的口食! 杀! 两股磅礴无匹的气息对撞在一起,互相攻伐。 第三十章 武成王卒,红莲教主 那擎天之柱也没闲着,朝十九殿下的身体轰去,只要让对方也没了躯窍,武成王便胜率大增,可一举将其元神击溃!此时,武成王哪里还会想着留对方的躯窍,拿来夺舍?能够战胜对方再说! “当”的一声,十九殿下同样也有护身法宝,乃是一方玉玺。 历朝历代,每个朝代的金玉印玺都有七方,传国印玺却只有一方,镌刻着“昊天之命,既寿永昌”八个大字,受国运温养,和李修的九鼎有同等妙用,用对了方法,便是一门强大无匹的法宝。 可不乐国的传国玉玺怎么可能在十九殿下手里?由此可见,此非本朝玉玺,不是前朝大观国的玉玺,就是拥有更加久远的历史。但不论是哪个朝代的玉玺,都曾得到国运的温养,一旦被修仙者祭炼成功,其威力都是不同凡响,加上十九殿下毕竟是皇帝的儿子,本身就享受当今国运的部分加持,此番动用这样的宝贝,简直是如鱼得水,再次加成,竟在兵器的对碰下,将那擎天之柱的铁棒给压制。 什么?这个结果根本是武成王意想不到的。 难道老天瞎了眼?我命休矣! 武成王悲怒交加!他想不通,此子已经拥有这样的法宝,为何还要觊觎他的擎天之柱,不惜以命相搏。 想到这里,他那叫一个恨啊,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定要在北海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此子捉拿住,穿其琵琶骨,禁其元神,不然何至于栽在他手上?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同归于尽了啊。他没有肉身宝丹,元神之力损失一点就少一点,纵然不甘,也明白再拖下去,连同归于尽都不可能了。 武成王的元神嗖的一下钻入擎天之柱当中,没有任何犹豫,此宝自带灵性,早就与他心意相通,明白了武成王的决然,选择了玉石俱焚,轰然自爆! “轰!” 这突如其来的自爆,也是十九殿下万万没有想到的,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巨大的混乱气浪瞬间将他给吞没,十九殿下竭尽全力抵挡,曲指连点,以古魔舍利和传国玉玺挡在前面,然而他的一只手臂直接炸开,血肉模糊,整个人倒飞出去,滚落在地,哇的连吐几口鲜血。 “该死的!让你惹本殿下,死得好,死得好!哈哈哈!”十九殿下掏出天肌丹服下,片刻之间,他炸开的手臂居然止住了血,然后开始慢慢愈合伤口,修复骨渣等。他并没有因为自己被炸成重伤而有丝毫颓丧和萎靡,而是肆虐狂笑起来!想想此人一死,接下来,北海关之战,再也没有人敢忤逆他,他将会在战争中获得难以想象的暴利,皇室的那帮疯子们,在白马县搞出那么大动静,他却不以为然,养魂之地算什么?真正的好处在北海关。 他从来没有想过,养魂之地乃是不乐国皇室的战略部署,事关社稷,没有养魂之地,魔道正统,连带着皇帝都要四处掠夺鼎炉,那还成什么体统?只有在全国各地设立禁区,发展养魂之地,解决魔物的口食的问题,才能上下一心,此乃权衡之道。而十九殿下却只顾壮大自身,两者根本不是一个层面,如何对比? 天督院一连死了两位副院长,瞒不过天督院总部的观察,万象子午盘母盘,洞察天下的玄机,至关重要,由九位老院长轮流看护。 此番负责看护万象子午盘母盘的老院长,背着双手,来回踱步,最终站定,像是下了某个重大决定。暗道:“唉,魔道大兴,已难阻挡,我等竭尽所能吸收年轻一辈进来,看似给朝廷办事,也是为了保护他们,可惜,人人心中皆有魔障,少有人能了解我等的苦心,难免被力量所驱使,凭白送了性命。北海关出了绝世奇才,又有足足五份左垣帝星的气运降世,局势越发扑朔迷离起来,我不能让他折损在那帮疯子手里,当暗中派人去保护,还须叫人去将其说服,拉入阵营,方才有机会成长起来,否则只会半途夭折,请谁去好呢?” 没有考虑太久,老院长已经有了人选。 这位老院长从他的虚空法宝里取出养了多年的信鹰,这信鹰的鹰蛋他当初只送过一个人,乃是单线信鹰,没有任何记录,这边一切断鹰蛋的气息,信鹰便能飞到那个人的去处,寻找那枚鹰蛋,从而将书信送达过去。 老院长没有写任何文字,而是在纸卷上写下一组数字,放入信筒,悄无声息地放飞了信鹰,而他,也将自己那枚鹰蛋给销毁,这信鹰飞走了之后,也就不会再回来,等于放生了。 商京,一所豪华庭院里,后园有一片碑林,穿着素衣的卢姝,正在碑林中静坐,此刻猛然睁开美眸,一只信鹰滑翔下来,不偏不倚,降落在一块石碑之上,那块石碑最不起眼,却同样打扫得很干净,看不出任何破绽。 然而那信鹰却死死地盯住石碑底下,显然非常确信它的鹰蛋就埋在下面。 卢姝走过去,那信鹰看到生人,十分凶悍,并不惧怕,反而眼露凶光,浑身羽毛炸开,作势要扑上去,然而卢姝伸出纤纤手掌,将其摄住不能动,取下信筒,没有任何犹豫,将这只信鹰杀死,她明白这只信鹰的到来,代表着什么,没有任何心软。随后俯身摁动那块石碑的机关,地下果然有个暗格,暗格中有个木盒子,里面藏着一枚鹰蛋,卢姝将这枚鹰蛋也处理干净。这才打开信筒,翻开纸卷,看到一组数字,顿时面色凝重。 这数字极为古老,乃是千多年前盛世时期某国的文字,如果卢姝不是专门负责主管情报工作,别说破解,认都不认识。 不久后,卢姝进宫,照常去面见一位大人物,那是她们红莲教的信仰之神,如果没有得到那位信仰之神的信任,卢姝不可能攀上正卿之首的高枝,做了太常夫人,可谓一步登天了,也难怪其兄长卢子升恨不得生啖其肉,却不敢对她出手。太常掌管着全国的宗庙礼仪,掌建邦之天地、神祗、人鬼之礼、吉凶宾军嘉礼以及玉帛钟鼓等,还监管着文化教育,陵县行政,统辖博士和太学,权力之大,从某种程度来说,还在一些没有多少实权的三公之上,比如当今的丞相,几乎是虚职,在朝堂上被皇室打压多年,失去了大部分权益,说话的份量还没有太常管用。 卢姝走的是正规渠道,面见了那位大人物之后,她没有呆多长时间,与以往一样,很快就出宫了。不过,她接到的指令却让她心惊,那位大人物发话了,暂停针对唐若和李修,必要时刻,还要给予最大的帮助,不计代价,助其成事。 “成事?成什么事?”卢姝不明白,她也不需要明白,她要做的事情,就是严格执行! 回到府邸,忽见碑林之中立着一个人,这府邸可谓是高手如云,即便是灵寂顶峰的高手,也不可能无声无息地进来,但是看到这个人的背影,卢姝却是吃了一惊,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见过的教主大人,居然出现在这里。 有的人,只须见一面,就一辈子挥之不去,这位教主大人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你刚刚对大祭司说的话,我已经知晓,你做得很好,我听闻你曾北上和那小子有过交手?是不是有这么回事?”红莲教主背对着卢姝,淡淡问道。 “是!”卢姝如实回答。 “唐若那小丫头过得可还好?”红莲教主又问。 卢姝道:“卢姝当日战败,并未见过她的面。” 红莲教主沉默了一下,才道:“你从天水城回来之后,背地里做了许多事情,这些我也都知道,你一向都很会做人,没有擅自调动教内的资源。不过,只凭你太常夫人手里的那点权力,只怕要想翻你卢氏的陈年旧案,很难,非常难。” “教主,卢姝斗胆一问,我爹的事情,您是否知道一些隐情?”卢姝声音都有些发抖,这样问话,换作是其它事情,她万万不敢。 红莲教主道:“卢门豪杰,是朝代更替的牺牲品,不唯独你一家!我说过,要想翻开你卢氏的陈年旧案,以你如今手里的权力,没有资格过问,如果将来有一天,你有更大的底牌,我当准许你亲口来问我,那时我会将我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你,这也是为了保护你,懂么?”? “我明白。”卢姝红了眼睛,眼眶里有泪水打滚,看来自己正卿夫人的份量,依然还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她忍不住握了握拳头。 “好了,此事暂且不说,先放下你手里的事情,跟我走一趟。”红莲教主说道。不等卢姝答话,只见他祭起一座红色莲台,乃是虚空法宝,当先一步迈步进去,卢姝没有吭声,很识相地跟在后面,只见红光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白马县,李修和李若乘同时来银河图里看望王双。 在北海关一战,从十九殿下的虚空法宝里得到了王双之后,李修分出念头,在里面对其照顾,先帮他矫正骨形,然后才给他吃了些丹药,将他全身都打了绷带和石膏,伤筋动骨一百天,王双还没有正式接受李修的传授,体质还没有得到淬炼,就受了这样的伤,李修不得不第一时间用真身来看他,要以双阳真气助他快速恢复,免得留下什么后遗症,否则就麻烦了。 李若乘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杨不讳背弃李修的事,这两兄弟,她原本挺喜欢杨不讳的,也许是年纪小些,惹人喜爱,王双懂事的早,老早就是个小大人,李若乘反倒没有怎么关注他。 第三十一章 一份旎旑,一份坚持 “师父,大姑姑!”王双见到二人的真身,连忙挣扎着想要起来见礼。 “臭小子,都什么时候了,多余的礼节就免了,早点恢复过来比什么都强!好在这银河图里的时间过得快,外面一天,里面差不多接近三天的样子,等下我来帮你疏通经脉,等于是间接地传你武功了,很快你就能下地行走。”李修没好气的说道,随即似乎才注意到刚刚王双的称呼,不由得眉头一拧,随手给了王双脑门上一个爆栗。 “唉哟!”王双吃痛,不明白李修为什么要敲打他。 李修瞪眼道:“臭小子,刚刚你叫我们什么来着?” 王双不敢有委屈,只得说道:“我叫你们师父和大姑姑,怎么了?” 李修呵斥道:“胡说八道,我是你师父不错,谁是你大姑姑?” 王双本就懂事的早,这下可是明白了,敢情这两位最近有进展?这下他可真觉得委屈,不由得眼巴巴地望着李若乘,求助起来,这大姑姑可是这位当初亲口要求府上的人都得那样叫啊。 李若乘见状,也是掩嘴轻笑起来。 李修恍然,却故意问道:“若乘,这是怎么回事?” “你我向来以姐弟相称,他们不叫我大姑姑,那叫什么,你倒是说说看?”李若乘反问道。 李修摇头道:“不行不行,打从第一次遇见你,我就幻象着如果能带着你回我的故乡,我爸妈一定高兴坏了,你怎么能真的只做我的姐姐呢?” “终于露馅了么?”李若乘:“哼,我还以为你这位李大圣人清心寡欲,此生奉道,视所有美貌女子都如骷髅,想不到你早就对我动了邪念。” “呃!”李修道:“此言差矣,我若不这么做,又怎么能得到你的芳心呢?我李修顶天立地,从不耍嘴皮子,而是做实事!我一直都在追你,你没有看出来吗?我的好姐姐。” “噗嗤,好了好了,在双儿面前胡说什么,也不害臊!”李若乘难得的小女人模样,说完话,自顾到一旁捣鼓丹药去了。 李修转而对王双呵斥道:“你的耳朵如果没有聋,应该听清楚我的话了?” 王双道:“是的,徒儿听得清清楚楚,师父您老人家有了师娘,可得多传我点本事,将来也好孝敬您二老,不久的将来生个小师弟,徒儿才有本事拿出上好的礼物奉上,师父,我说的对吗?” “小子还算不错,为师亏待不了你!”李修当下给王双疏通经脉,虽然王双是凡人体质,毫无气感,但只要是个人,都有经脉,只不过不能贯通而已。武道虽说是炼体,但经脉也不能不畅通,不然肉身再强大,连呼吸和血液循环都有滞感,怎么强大? 李若乘在一旁望着李修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当初自己和他相遇,可是看中了他的纯阳体质,设计加害,想不到后来竟然会跟着他,走到今天这一步。 这种感觉,就是一层窗户纸,她没有捅破,想不到李修竟然会这么在乎一个小小的称呼!她很珍惜,经历过那么多事情走到今天,她深深的知道,这一切对她来说,实在不易! 给王双疏导经脉之后,效果还算不错,李修传了一套睡眠法,名叫卧蚕睡眠法,让王双领悟其中要义。 王双除了是凡人体制,悟性很强。 蚕心宽广且仁,正所谓:将身甘鼎镬,与世作衣裳。 人学卧蚕,则能得到优质的睡眠,王双果然只用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沉睡过去。经过李修的帮助,他的身体在深层次的睡眠中,得到了最好的休息,多日来的折磨,使他的身体有很严重的沉疾,不是仅仅靠丹药和李修的真气疏导就能全部恢复过来,毕竟王双的底子还很浅,急不得,还得靠他自身化解,甚至产生一些神奇的反应,沉疾自除,伤势就能更快恢复,一旦恢复过来,王双的体质将会有明显的改善,这种方法等于是修仙的开光期,十分重要。 李修二人又去看望北宫雪。 “这是……”看到北宫雪的第一眼,李若乘娇容猛变。 北宫雪,好端端的一个长相清秀的好女孩,心地善良,为人勇敢而仗义,正所谓患难见真情,李若乘对北宫雪有很深的好感。 能被李若乘认可的人并不多,北宫雪算一个,这和一个人的修行深浅没有关系,而是从心地上,北宫雪在这个魔道为尊的世道,算是特殊的一个。 此时的北宫雪,虽然有李修三成功力压制着她快速觉醒,但是,她前世很强大,三成功力竟然慢慢压制不住了。这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要知道,北宫雪只不过筑基修为,和李修比起来,犹如萤火之光对比皓月,三成功力,按理说一百个北宫雪也动弹不得。 北宫雪白了满头青丝,细细蚕眉竟然已脱落,长长睫毛凝成霜白,消瘦了一大圈,导致她的眼睛内勾外翘,看起来极为细长,已经是典型的丹凤眼,开合而有神光逼人。她足足长高了三寸,本来只有一米六几的小身板,不知不觉有了一米七五左右,甚至她的身形也变得丰腴了不少,拥有了傲人挺拔的美峰,但腰肢却纤细,髋骨的骨盆变得宽大,使得臀部也起了明显的变化。 这俨然已不再是少女的身形,就算是银河图里的时间过的快些,也不过是十几个时辰的时间,北冥雪竟然从一个清秀的少女,变化成成熟韵味十足的一位美妇形象。 这种变化,就算是李修也觉得不可思议,看来人的意识对于身体的化学反应,还有很多值得自己研究的地方,北宫雪这已经不是变化,而是突变。由此可见,若没有李修压制她的觉醒,属于北宫雪今生的记忆和意识,只怕在顷刻之间,就要被前世的一切所吞噬,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李修,你知不知道她前世到底是谁?”李若乘问道。 “这个很难知道,除非我对她施展三尸法,渗透她的五气,进入她的阴神,便能洞察一切。不过我暂时不会这么做。”李修道。 “为什么?”李若乘不是很明白。 李修无奈道:“现在她的情况就好比水坝开了一道口子,一发不可收拾,我在下游动用所有的办法都不管用,除非去堵了那道口子。可是,我这么做得先问问她自己的意愿,如果她情愿要前世的记忆和强大的力量,那么我去堵那道口子,不是遭人恨么?” 李若乘道:“可是,如果小雪快速觉醒,那么她的意识就会彻底消失,她就不再是她了。” 李修叹道:“若乘,我辈修行,宛如在刀口行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遭了劫,到时候如果侥幸元神不散,或许也得走这条路。其实无论觉醒不觉醒,她们都是同一个人,你也已经看到了,她之前显露出双重人格,定然是最近这段时间有过不凡的遭遇,刺激了她的泥丸,才会如此。我们要做的不是去抹杀,而是尽量给予她的帮助,如果能让她的前世今生完美契合,那当然再好不过!” 此事处理起来说麻烦也相当麻烦,李修本不怕麻烦,甚至对此有浓厚的兴趣。但时间太紧,让他犹豫! 今夜过去,明日午时三刻,就是一甲子当中的九阴汇聚之时,此事非同小可,而他在白马县没有任何准备,只怕到时候斗法会不利,除非他能眼睁睁地看着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事情发生而无所作为,百万百姓沦为魔物的口粮。但扪心自问,他办不到。 李若乘道:“你说的这些我也明白,但是小雪一定要救!李修,我本与她素不相识,但面对强大的敌人,她对我伸出援手,让我躲过了最危险的时刻,后来敌人又找到了我们的藏身处,她也没有舍我而去,勇敢地拔剑抗敌,从来不因为她的修为浅,就背叛她自己的本心,这颗心肠不该消失!李修,我知道我的要求与你的道法略有违背,但万物都是由一而万化,如果你连小雪都放弃,如何劝人定慧?觉正净岂非是空口白话了吗?李修,我觉得你最近的快速成长,是不是有些急功近利了。” 李修叹道:“若乘,你言重了,我并非不救她,你教训得好,说得也很对,不过,我终归是一介散修,很多事情都得谋而后动,否则后果难测。”说到这里,李修略微犹豫了一下才道:“你跟我来!” 李修带着李若乘来到昆仑,昆仑上李修镇压着那吞天魔童。 “狗杂碎,你赶快放了你爷爷,有种再与我大战三百回合!”吞天魔童叫嚣着。 李修淡淡说道:“怎么?是不是还想再来体会一次屎尿失禁的滋味?”? “你这狗杂碎,放我出去,快点放我出去!”吞天魔童忽然大哭起来,道:“狗杂碎,我服了,我服了还不行吗?你是爷爷,是我的祖宗,只要你放了我,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别杀我成不成?我苦修千年,不想就这么死掉,大哥,爷爷,老祖宗,放过我吧,求求你了!”说着说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他,被镇压在一口铜鼎之下,独留一个脑袋在外面,还能活动,他一边求饶,一边使劲地磕头,砰砰作响!身为灵物,他感觉李修的出现要对他不利,为了活命,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这人是谁?”李若乘问道。 第三十二章 未雨绸缪,瘟疫突降 李修道:“他原本是一口镇魂器,负责守护十九殿下的识海,我在北海关和他交过手。他的本体是全血玉,粗胚刚成,天现异象,助其开了灵智,乃是旷世奇宝,可惜毕竟走了偏门,不然苦修千年,已经是巨头的存在,我想拿住他,只怕痴心妄想!” 李若乘忽然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李修,既有感激,也有抱歉,毕竟刚刚她的那番话,其实是比较重的。她不用李修说,也已猜到了李修带她来这里的目的。 李修笑了笑,道:“这一路走来,你的事一直就是我的事,不用感动成这样吧?” 李若乘本想说句感谢的话,但这时候却发现这两个字已经显得多余,美目盯着李修看了良久,她才终于开口说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我的过去毕竟不干净,你,不值得……” 李修的眼神也少有的温柔道:“谁都有段过去,你别看我年纪不大,可在我的故乡,因为星球资源贫乏,需要大肆掠夺,我手底下也不干净,我的家族灭过太多族群,我更是遇难到此!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啊,人生在世,注定有很多事情是我们不能自主的,这是环境和家庭所带来的罪恶,在我们没有能力改变之前,只能随波逐流!当初你决定弃魔修道的时候,我一口答应下来帮你护道,其实我心里也想试一试,看我能不能也重新来过。毕竟很多思想观念是从小养成,说起来,这一路也多亏了你的陪伴,才让我有勇气站出来,并且创出三尸法诀,决定做点有意义的事。所以,弃魔修道的人并不止你一个,若乘,到了现在你还不明白么?我和你是天生的一对,能走到一起,不对你好,我对谁好去?” 李若乘还是第一次听李修说起这些,这才明白,当初为何他会让自己留下来,并且承诺要给自己护道。这次她主动拉起李修宽大的手掌道:“李修,我还是要对你说一声感谢,我如今已经踏入灵寂,许多事情,我都能帮你一起完成,我已经隐隐地感觉到自己要什么样的道果,应该用不了多久,我也可以创出我自己的功法。” “好,我一直都很相信你的能力。”李修道,随即话音一转,道:“北宫雪这一世的修为太弱,根基太浅,就算是我用尽全力,只怕也难以保证她完好无损,只能走一条捷径,用我的三尸法诀,将她今生的阴阳双神剥离出窍,避免与她前世的一切直面接触。这是很繁琐的事情,我估计最快也要十几个时辰,在银河图里的话,就是几天,甚至更久,才有可能将她所有的命运线都转移过来,如果不这样做,只凭她的意识,实在太微弱,根本难以驾驭吞天魔童的躯体,用不了几天就会消散。” 原来李修带李若乘来此,就是想给北宫雪重新寻找一个身体,吞天魔童无疑是个很好的选择。这件灵物本来是李修预备给自己打造一个分身的,又还有成长空间,不是寻常的金属和固定属性的领悟,也算是北宫雪的造化了! ”这次我们的运气不太好!”李修忽然说道。 “怎么了?” “我要花时间在这个节骨眼上救雪姑娘,不救她的话,她很可能被吞噬了主观意识,成为陌生人。但我又不想放弃解救这里的百姓,至少要搏一搏,才能过得去我自己那关,否则,在很长一段时间,我恐怕都会道心不顺!” 李若乘问道:“我需要做点什么?” 李修道:“布局!我观察了很久的气流,也可以说是气运,整个上北郡除了天水城和个别的地方稍微好些,其余的地方都非常散乱,尤其是白马县!这未必是朝廷要收回上北郡,毕竟如今的魔族势大,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就能做到了,那样的话,气流的走向就会呈现一面倒,不会出现乱势的情况!我担心的是,上北郡的人口会被一些居心叵测的魔头盯上!” “的确如此,魔族高手要想染指北方,掠夺人口,就算不敢堂而皇之的明着来,对于人族的一些城池和门派,依然是灭顶之灾!”李若乘道。 李修道:“魔头想要在上北郡打开局面,开启养魂之地,一旦成功,就很难逆转了。以我们的实力,与其对碰,是蚍蜉撼树,还须借力才行,不然连我们自己的小命都随时不保,还谈何救人呢?” “你想怎么做?” “与其指望上北郡老一辈的强者,不如靠自己!你要尽快在明日正午之前,找到九个阳气旺盛之地,将我的九鼎分别安置好,等九阴汇聚之时,方才能发挥最大的奇效。我担心那样的地方会有魔物或者妖怪盘踞和镇守,你独自过去我不放心。这样好了,我把银河图交给你。” “那怎么可以?要不……算了……”李若乘拒绝,李修才是主要战力,没有了银河图,遇到危险,想退都退不了。与其这样冒险,她情愿违背初心,放弃救北宫雪,甚至……那些和她毫不相干的老百姓。 “不要紧,我还有一件虚空法宝,逃命用还是可以的。”说到这里,李修用心念呼唤朵朵,朵朵在太阳之上正好无聊到了极点,她的第一本能意识强大,乃是一个微小平行世界,但主观意识却还如稚童一般,是微小世界的本源,主宰一切。接收到李修的呼唤,她立刻发出兴奋的信号,化为一颗眼球,瞬间出现在李修的面前,飘来飘去,活蹦乱跳的样子,但随即发现了李若乘,她略有敌意。 “这是朵朵!”李修介绍道:“朵朵,这是若乘,今后大家都是一家人,要和睦相处,知道么?” 朵朵极不情愿地在空中画着圈圈,随即飘到李修的后脑勺,藏了起来,似乎不愿看见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人,本能上的感到反感。 李修没有再多言,将九鼎化为九字,交给了李若乘。随后反手将吞天魔童和北宫雪摄走,身形一闪,便进入了朵朵的平行世界,银河图也打开了一个虚空芥子通道,让朵朵出去了。很快李若乘就感应不到李修去了哪里,但是,这银河图和那朵朵似乎有着坐标联系,这让李若乘放心不少。 换成是以前,以她的身份和修为,怎么敢去阻碍魔族行事?心里难免有些发怵。 现在的李若乘再也非昔日的唐若,白马湖之战,就是她重新为自己正名的一战,此战过后,人们再也不会记得唐若,而是只记得李若乘三个字! 想到这里,李若乘再也无所畏惧! 夜深人静,夜风冷如刀锋,一些白马县的难民,衣衫单薄,冻的瑟瑟发抖;更多的难民还饿着肚子,嘴唇干裂,即便是大半夜,也还有人在井边排队取水,城里实在是涌入了太多人,让他们看不到希望,但是,这样活着,也好过被魔头屠杀,所以倒是无人埋怨。 巡逻的官兵,面容冷俊地走过,交叉巡防,防止这些人暴乱,管制得死死的。 突然,一连好些个人堆躁动起来,有人惊恐叫道:“瘟疫,有瘟疫!” “怎么回事?” 附近有好事者,也不怕死,拨开众人,前去观看。 只见人堆之中,竟死了人了,还有没死的,也是面色发青,长满毒疮,翻着白眼,还有人口吐白沫,虽没有断气,却也出气多,进气少,不省人事! “这是哪个村的人家,有没有亲戚朋友在?赶快带他们去看郎中啊!” “是啊,别连累大家,如果真的是瘟疫,那就惨了,我等汇聚城中,必遭连累!” “别着急下结论,说不定是吃错了什么东西,中了毒吧,赶紧送走!” 但是却没有人敢上去抬人。 然而很快,这一大群围观的百姓也陆续倒下,有人在地上直抽搐,口吐白沫,有人的脸色发紫,有人却在啊啊叫唤,口齿囫囵,说不出话…… 奇怪的是,对于这种情况,那些巡逻的官兵,却是视而不见。 “大人,救救我……” “大人,求求你可怜可怜我的儿,他要看郎中,大人,求求你了……” 那队路过的官兵看了一眼脏兮兮的小孩,紧闭着眼睛,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有的人也面露迟疑,但带头的官兵却厉声呵斥道:“滚开!”同时一脚踢开这些对他们拉拉扯扯的人,刀兵出鞘,喝道:“再敢妨碍我等公务,杀无赦!” 这样的情况以恐怖的速度,迅速传播到每个大街小巷,奇怪的是,关门闭户的人家,却没有被感染,只不过也被吓得不轻,很多女人和小孩都躲在被窝里发抖、啜泣,当家的男人也是在窗户的缝隙里看着街头巷尾似乎尸横遍野的场景,也是胆战心惊! 今夜的白马县,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开门,我们要出城!” 几个城门口陆续挤满了人,大部分都是青年壮丁,这些人跑得快,也被吓破了胆。这入了县城,就等于是进了鬼门关,简直是人间地狱,还不如在外面风餐露宿,杀人魔王是可怕不假,但迟早要被朝廷清剿,只要躲起来,挺过一段时日,就能返乡了。以前怎么看不到这一点呢?这些青年壮丁肠子都悔青了! 第三十三章 人心散乱,各谋退路 “下面发生了何事?”守城的是白马县的县尉,很晚了也还在亲自检点各处,白马县的县尉权力颇大,不但负责治安管理,几乎能调动所有捕快,而且对守城的白马县兵也有调配之权。 “报告县尉大人,听下面的人说,难民中好像突然爆发了瘟疫,来势汹汹,正在快速传染,短短两个时辰,就死伤上千人,还有更多的人都倒地不起!”有一位捕头说道。 “什么?怎会骤发此等大事,白天不是还很正常么?”县尉眉头大皱,感到脑袋生疼。百万难民涌入城内,也不知道县令大人是怎么想的,凭他们的兵力,根本照顾不过来,人手远远不够用。谁也不确定这些难民中是不是混入了那白袍白发人的同党,还要留重兵防守要塞,弩炮充能,以免被那杀人魔王趁机捣乱! 最让他气愤的是,县令府中的那帮门客,今晚居然全部缺勤,宋献策夫妇平日里看起来很安分守己,也很勤快,怎么越到了这个时候,反倒如此玩忽懈怠? “可曾通禀县令大人?”县尉问道。 那位捕头俯身过去,小声说道:“大人,自从前些日子县令大人娶了七房之后,申时一过,就拒不见任何人,这个您老也知道,小人纵然有海碗大的胆,也不敢去打扰他老人家啊。” “海先生,有劳你去看看,那些难民百姓到底所患何疾?”县尉对坐在一旁的一名老者客气的说道。不止是县令府中养着修仙高手,白马县富饶,县尉府下也同样如此。? 海先生却没有立刻起身,而是说道:“普通的瘟疫绝没有如此恐怖的传播速度,依老夫看来,此乃人为!眼下这场疾病非我所能医治,大人,趁你手上还有人手,当早谋后路,我隐隐感到不安,不如由我护着大人,连夜出城,方可自保!” “哦?”县尉心下一惊,这位海先生从不会无中生有,常常语出惊人,必有其事,县尉对其非常信赖,忙问道:“海先生,你说这场瘟疫是人为,是何人所为?目的何在?” 海先生道:“此乃修仙界的争端,远远不是我们能够参与,我更不敢去卜算前因后果,不过,老夫愿以人头担保,如大人你不能尽早抽身事外,必然死无葬身之地!若我所言有半句虚假,当绝子绝孙!” “有这么严重么?”县尉猛然起身,面色凝重起来,沉默了片刻,又问道:“海先生,就算我依了你言,但我为官近二十年,虽说区区九品官衔,却自有为官之道,眼下百姓落难,我却不可只顾一身安危,卷家逃走,当给他们谋条生路才行” “这个简单!”海先生道:“打开四方城门,叫百姓逃离县城,这么做,想必也和释放瘟疫的那些高人的目的不谋而合,如果他们不这么做,要想让这些凡夫俗子乖乖地出城去,只怕是痴人说梦。” “听你的意思,难不成这些人释放瘟疫,还是为了百姓好?”县尉觉得不可思议。 海先生道:“舍小顾大,事急从权,手段难免过激,但不可否认,他们这么做的目的达到了。县尉大人你如今打开城门,让这些凡夫俗子自去逃生,必有福报,日后当有贵人相助,何愁不能官运亨通?” “海先生,你这是叫我叛逃,若有差池,别的不说,县令降罪下来,我很快就会被通缉,此非良策!”县尉犹豫不决。 海先生道:“四门只要一打开,百姓蜂拥而出,谁都挡不住了,等明日天亮之后,县令大人从温柔乡里回过神来,什么都晚了,而且,大人尽管放心,县令大人到时候只怕还无瑕顾及其它事情。” “什么意思?” “大人如果相信海某人,出城后,不必走远,到时候自见分晓。我知道大人在担心什么,你是担心县令府下的那帮门客,你放心,他们来不了了。” “难道……” “大人聪明,那帮门客在傍晚时分,已经被人杀死在西城郊,宋献策夫妇被人废去了修为,早已逃走。大人稍后只需伪造军令,将捕快和数千守城军带走大半,只等那县令一觉醒来,留给他的只不过一座空县城和一些老弱病残而已!” “好,就这么办!”县尉抚掌而笑道:“到时候你所说的修仙之战一结束,我再领兵回来收拾残局,不但无过,反而有功,这白马县依然还是我们的地盘,此计甚妙!” “还是大人英明决断!”海先生也会心一笑,胜券在握。 这县尉名叫张政武,乃是武官出身,并无甚家世背景,本是卦乡区区一亭长,能混到白马县这样的大县里,做了个九品县尉,自有过人之处。该雷厉风行的地方绝不含糊,伪造军令乃是灭族之事,但他没有犹豫不决。暗中调动几大捕头,集结了近三百名捕快,听候调遣,做好随时开城的打算。 那海先生也很了得,临时伪造县令印章,造了一纸紧急调令,张政武亲自去见参军。这白马县毕竟乃是上县,配置八千人的军队,有一位专门的参军统领。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参军官居从八品,虽有实权,但俸禄军饷等均由县令节制和发放,县令乃是从八品官员,二人同级,却将这位参将压制得死死的,连带着遇到九品的县尉,那参军也是客客气气,不敢摆什么架子。主要是这位张县尉,手底下那帮弟兄,个个不含糊,他倒也是发自内心的交好,并非虚与委蛇。 二人见面,互相客套了几句,便进入正题,参军接过张政武手中的紧急调令,来回看了三遍,没有看出不妥。 张政武道:“参军勿生疑心,县令大人最近很忙,我刚接到手下重要的情报,不敢含糊,也是冒死叩门请令,这才要来这张紧急调令,你可是不知道下官当差的苦处。” “哈哈哈,我岂会不知?县令大人刚刚续弦,七夫人双十年华,生的貌美如花,我等当初也是有目共睹,只要是个男人,岂有不尽心尽力的道理?”参军不疑有它,但还是留了个心眼,说道:“不过县内如今也是鱼蛇混杂,不是做兄弟的为难,这五千精兵一抽调出去,我这守城是足够了,万一城内发生暴乱,只恐力有不逮啊。” “那参军的意思是?”张政武问道。 参军说道:“我也不过份,拨三千精兵给你,以兄弟的本事,想必足够应付任何歹徒,那白袍白发人尽管了得,一旦被团团围住,也是必死无疑,这样好了,我再给你配备一千轻型破功弩,一万支弩箭,兄弟,你觉得怎么样?” “也罢,参军如此爽快,等我得胜归来,必有重谢!”张政武抱了抱拳! 参军也抱拳说道:“那我可等着你的好处,兄弟慢走!” 张政武走了,而且很满意地走了。这一千轻型破功弩和一万支弩箭,换两千兵马,虽有小亏,却也知道白马县一共才八千守城军,自己能以一纸假令,说要五千兵马,就是做好讨价还价的准备,别说是假令,就算是真的,他也得认! 县尉本身就有调配守城军的权力,如今又和参军说好,张政武直接去军营提人。 这边一整顿兵马好了,三百捕快接到传信,立刻紧张起来,早就部署好的事情,只等兵马一到,他们不止要开一个城门,而是同时把四个城门都打开,到时候,那参军即便疑心有诈,也会被淹没在人海,等他追出城去,张政武早就影儿都没有了。这些捕快都是跟随张政武出生入死的老兄弟,明白今夜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大胆的事,很多人都很紧张,也有人感到兴奋,就是没有人感到害怕。 倒是那海先生与他的两名弟子,站在城头,捻着胡须,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此时已过了丑时,距离天亮已没有多久,只见三千兵马打着火把,星夜出了城。城门一开,再想关闭根本不可能,挤在城门口的百姓果然如预料中蜂拥而出,更让守城军不安的是,另外三个城门也被打开,守着城门的弟兄不知怎么被人给敲昏了。这一下,能出城的消息在城内传开了,全城难民百姓都动了起来,有的人嘴里咳着血,有的人全身都被抓得血淋淋,但就算是爬,只要还能动,都朝城门口爬去,丢下了一地的瘟疫的尸体。 白马县逐渐空去,并没有被所谓的魔域强者阻止,甚至由始至终,县衙里都没有任何动静。当初李若乘乃是夜探县衙,被强大的魔物击伤,那独眼老人也曾说,这白马县要聚集海量的百姓,要被魔头屠杀,以新鲜血液修成血魔大法。后来天督院两位副院长,甚至李修,还有更多的强者,都以为白马县要成为新的养魂之地。 但是魔头并未显踪,这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在一些客栈或者府邸中,隐藏着很多修仙中人,不缺强者,黑白两道都有,本以为白马县如此动静,必然是因为上北郡的老一辈强者出手了,来一招釜底抽薪,不惜散布瘟疫,扰乱民心,让百姓恐慌,要连夜逃出城去。 如果这一切都是预料中的那般,这一招明显够狠,也有用。 但是,魔头去了哪里?和上北郡老一辈强者扳手腕的那群疯子,去了哪里? 夜更黑,黑得人心慌,风更疾,白马县内,发出阵阵的怪音鬼啸,让人彻夜难免。 黎明来了,天光出现,万物苏醒。 李若乘的美眸之中,有过一抹狠戾,在这个山谷中,她拧下了最后一颗人头。 第三十四章 四处埋鼎,女司命醒 这是她连夜在白马湖附近,观察地理,寻找阳气旺盛的地方,好在最近她在这一带走访徘徊,对周边的地理大致还算熟悉。果然不出李修所料,这些地方基本上都有强者盘踞,其中混有魔修和妖怪,十分强大,手段百出。这已经是李若乘端掉的第五个点,安放了四口铜鼎,她有阴阳镜在手,偷袭敌人,一打一个准,不过,次数用多了,李若乘也发现此镜并不能无限循环使用,渐渐不灵了。随即她也明白,这宝贝若没有个间隔时间,只怕就逆天了,那排名恐怕立马要提升几位。收起阴阳镜,李若乘一挥手,将所有人身上的钱财宝物都摄入手中,存放在空间法戒之内,然后快速埋好第五个鼎,这才出了山谷。 下一个地方,是一个叫日月潭的地方,在白马湖向东九十余里地,顾名思义,那是一个阴气旺盛,同时也阳气旺盛的好地方,就算是平时也必有强者霸占,如今只怕更不好对付。 李若乘没有任何犹豫,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在李若乘四处奔走之时,李修来到一个陌生地方,已经远离上北郡,来到了上北郡和大元州接壤的另一古郡,北苍郡。 为何他会来此?乃是吞天魔童求饶的结果。 眼看着李修就要杀死自己,驱散他的意识,炼化他的元神,要将自己的躯体给那个小姑娘用,吞天魔童急了眼,最后说了一句话,连李修也被打动。 “爷爷啊,我的好祖宗,你请听我最后一言!”吞天魔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大吼起来,终于让李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吞天魔童不由一喜,道:“你曾和我谈起过你的理想,不是个滥用强权的人,可见你不会滥杀好人……” “说重点!”李修打断了他的话。 吞天魔童道:“只要你不杀我,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来买我一条命,保证你不亏!” “说说看!”李修呵斥。 吞天魔童道:“你想要保留这小姑娘的一份意识,不被她觉醒的前世记忆吞噬,只能用强大的法决助她脱离躯窍,但是你应该明白,我这样的身体,并不是上好人选,如果我的魔坛没有被你打破,自然是绝佳之物,可我已经现世,等于修成了人道,这小姑娘的意识脱离本来的躯窍,实在太过弱小了,你准备天天耗费真气去温养她么?” 李修道:“说下去!” 吞天魔童道:“天地之道,有清有浊,有阴阳之分,也有公母之分,有宝地能孕育出我,自然也有第二块全血玉,达到了和我同样的品质,甚至更高,毕竟我当初被修士挖掘,另一块却还在原地,且没有了我,它吸收了所有的灵气,究竟达到了何等品阶,不敢想象!” 李修不由笑道:“如果有这样的好处,你怎么不自己去取?” “放屁!有此同类,我当小心供养,岂能相害?”吞天魔童瞪着眼道:“我一直在等着她出世,和我做一对神仙眷侣,羡煞旁人,小子,若非你如此逼迫,我万万不可能出卖它。” “你很聪明,看穿了我的心思,知道我要怎么对付你,也未尝不可能捏造一个莫须有的同类,想要加害于我,这等伎俩骗骗小孩还行,岂能诓我?”李修冷笑起来。 “如何才能相信?”吞天魔童恨得牙痒痒。 李修道:“唯有主动放开识海,让我搜魂,便知真假。” “好好好,小子,你这是要在我灵魂深处彻底埋下你的阴影,好让我的修行增添魔障,你不但将我击败,而且这般对我侮辱,你确定你要如此做?要知道,一旦你种下阴影,你就成为我必须要冲破的魔障,日后纵然不是死敌,你的下场也会很悲惨,我一定让你尝到恶果!”吞天魔童还在垂死挣扎。 “无妨,没有对手的日子,并非我的追求,吞天魔童,废话少说,我坚持这么做!”李修道。 吞天魔童难以反抗,知道这已经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不然将会立刻身死道消,只得任由李修搜魂。 果然,在李修的一番搜查之下,发现在吞天魔童的记忆深处,的确有一些片段,和吞天魔童所陈述之事符合。 同时李修也观察到吞天魔童此生的经历非常丰富,跟过好几位强者,每一尊都远远强过曾文锦和武成王之流,最后却都死于非命。而吞天魔童也是集众家之所长,自创功法,终于摆脱纯粹法宝的命运,能够依靠自己的修炼,提升品阶,成功修成人道。 李修心中有数,将心念传达给朵朵,朵朵不辞辛苦,遁入虚空,来了一次远距离的穿梭。 然而,刚刚抵达目的地,望见万重大山,突然听见北宫雪的召唤,仿佛是某种东西破碎了,李修大惊,这是他重新给北宫雪布下的禁制被冲开的节奏。要知道后来李修布下禁制,可不再是随随便便的东西,而是颇费了一番手脚,认为在十几个时辰之内必然无事,到时候,等北宫雪完全觉醒,李修也已将她这一世的所有意识转嫁到另一具躯窍之内,到时候李修需要做的,就是承担北宫雪觉醒的前世身的怒火。 正因为有这样的风险,李修之前才会犹豫不定,但李若乘不明其中利害,执意要救北宫雪,李修没有多说什么,只能尽全力来施展! 李修第一时间赶去,却见北宫雪竟果然已挣脱了自己的三尸法诀所下的重重禁制,李修目光猛然一凝! 此时的北宫雪,身体的变化,已经停止下来,身高再度长高,达到了一米八左右,青丝如雪,略卷,垂至脚踝,丹凤眼中释放出阵阵精光,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北宫雪原来所穿的道服,依然难掩妩媚。 “李修,你别白费心机了!”北宫雪淡淡说道。 李修叹道:“说吧,你到底是谁?” 北宫雪道:“你的女人想让你篡改我的命运,实在不知天高地厚,也难为了你。李修,你在末世之中还能开创出如此惊艳的法决,有资格成为我的奴仆,臣服于我的脚下,我,能给予你所想要的一切!” 李修道:“凭什么?” 北宫雪道:“凭我掌管三界司命,所有一切众生,命格皆随我定。” “三界的女司命?”李修感到意外,这下玩大了,表面上却无动于衷,道:“刚刚觉醒,就要与我大战么?” 北宫雪道:“你的法诀能控三尸,在盛世时期,也足够惊艳,尤其是你还如此年轻,即便是我也少见,我并不打算与你敌对,可惜你毕竟初创法诀,根基尚浅,注定磨难重重,而我,能给你化解!” 李修道:“要我拜倒在你的脚下是不可能的,这世上注定有一些人,顶天立地,只会站着生!何况你的话也说得太满了,盛世中多少惊天伟岸之人,一一陨落,凭你的眼界,应该知道我秉承的是谁的意志而生!”李修运转百脉,双阳真气喷涌而出,只见李修摊开双掌,左手飞出火龙,右手飞出火象,双掌一合,骤然一分,显现九尊火鼎。 九鼎明明已经交给了李若乘,但李修已经领悟了九鼎的真义,九鼎本身,反倒成为了外物。 “炎帝?”北宫雪诧异,竟然认得神农氏。 李修道:“你虽然觉醒过来,能不能做到我这一手?如果你做不到,就别妄自尊大,还请你不要让我难做。身为男人,若不能完成道侣的心愿,这会让我很不爽,我不爽就会有很多人不爽,这个面子你必须给我。保留北宫雪的完整意识,你可自行离去,我不阻拦,否则,我当会采取暴力手段,来试一试你这位盛世中的三界女司命大人的本事,到底能不能将我降伏!” 北宫雪道:“你的三尸法诀纵然颇有独到之处,未必能胜我,我凭什么给你这个面子?就算是炎帝复生,距离我的境界,也相差甚远,你不想成为我的奴仆,我也能够理解,毕竟像你这样的人,总会有无谓的自尊心。既然如此,不让你估奴仆,做我的男人,我便将北宫雪的意识送给你!”? 李修道:“原来你看中的是我的双阳体质,本来你的身段和长相的确让人痴迷,可惜,你的年纪实在太老了点,虽然转世成功,但三尸隐藏不住你本相,万人骑而已,怎能配得上我?” “万人骑?”北宫雪并不恼怒,仿佛是件很平常之事,淡淡说道:“一点朱唇万人尝,你所钟情的那位道侣,只怕早已不止这个数,李修,你别自欺欺人了,你是做大事的人,你能接受她,喜欢上那样的女人,说明你根本不会在乎这些。不过是与我快活一宿,我的这具身体还是处子之身,灵魂纯粹无暇,世间少有,与你正好相配,你并不吃亏,而你也能助我早日恢复境界,这是互利之事!” “你的嘴巴放干净点!”李修呵斥道:“能文争就不需武斗,没什么好说的了,来吧,让我看看你这位三界司命,到底有何不凡之处!” “好吧,既然你执意找死,那我也只能将你给杀了啊!”北宫雪也觉得此子实在冥顽不灵,她想要睡的男人,即便得不到,那就只有一个下场,死!? 李修没有任何犹豫,掌中凝成九字奥义,化为巨掌,长身而起,三丈之身,居高而下,朝北宫雪头顶罩去! “镇压!” 北宫雪双目冷锐,抬起双臂,往上一撑,居然被她撑了起来,似乎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口中冷冷说道:“你竟果然毫无怜香惜玉之情?三界之中,多少男人只要见我一面就心酥腿麻,你这样的男人,真该死!” “翻天印!” 第三十五章 以退为进,食人精炁 一种古老而玄奥的法力从北宫雪的黄庭喷薄而起,她一双藕臂看似脆弱不堪,但法力之强,实在是世所罕见,随着这一门强大神通施展开来,李修只觉得自己犹如秋风中的落叶,手掌一震,九字被震散了,连带着李修也是倒退百来米,一瞬间,他看到了一尊高达千丈的法身,撑天而起,一双玉掌如同阴云,遮蔽天日,朝李修镇压下来。 北宫雪要以刚刚李修镇压她的姿态,将他反镇压! “这么强?”李修的三丈之身,在这一刻变得微不足道,李修这才明白,盛世时期的法天象地究竟是何等的逆天,此女不过刚刚觉醒,北宫雪这一世的肉身宝丹还很弱小,连阴神都还没有修成圆满,就已经能够打出如此强到绝巅的法印,实在是不可思议。 这法身未必是实物,可以说是一种精神的碾压,毕竟,北宫雪的根基尚浅,要是真的法身,未免不切实际,就算是女司命觉醒,没有重回巅峰,也不可能有千丈法身,李修估计,哪怕是元婴老怪也没那本事。 “若能将她擒住,加以研究,对我的帮助太大了,可惜!”李修心底闪过这样的念头,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在想着临床试验,但也明白,自己只怕难以敌过。 不过,手里没有闲着,两掌互搓,元神盘坐黄庭之中,李修的后脑有着一论烈日光圈,七莲生长。这七莲生长才是李修三尸法决的最初状态,李修目前的一切所得,都与他当初在吾峰的千机洞中领悟了七莲生盘的道理有关,在死局中崛起,生死轮转,后来创出三尸化生诀,不过是道的延伸,此刻李修反其道而行之,将一身法力,返璞归真,回到原始状态。 那盖天玉掌还没有彻底压下来,磅礴的气流,形成了一个个风眼,被挤压,轰然爆碎!这样狂掠的风暴,太真实了,即便是元婴老怪都得肌骨破裂,暴碎而亡! 李修脚步一踏,没有任何法力外泄,他所有的法全部凝聚在后脑的大日光圈之内,李修摄起光圈,朝天一割。 “刺啦”一声,那厚重的玉掌,竟然出现了一道豁口,而李修的大日光圈,也黯淡无光起来,下一刻,成为碎片。 李修神魂摇曳,眼前一黑,强打精神,趁此机会冲天而起! 心中估计一番,知道自己正面极难取胜,对方随便一招,自己都要用尽一切来拼,刚刚这一下凑效了,不代表下一回还能凑效,还得暂退,以图良策,方可为续! 没有犹豫,伸手一招,朵朵十分配合,连忙将北宫雪给吐出平行世界,挟着李修和吞天魔童,遁入虚空,瞬间逃得无影无踪。 “李修,用不了多久,我还会来找你的,你始终逃不脱我的掌心!”北宫雪的脸色发白,刚刚的翻天印,对这具身体来说,负荷太大,能将此子吓退,她的目的已经达成,接下来,前方的万千大山里,就藏着吞天魔童用来买命的东西,只要被她所得,立刻能恢复不少境界。 “李修!你这个软蛋,欺软怕硬的混蛋!”逃了很远后,吞天魔童大吼起来,对李修极尽嘲讽。 “不知道别乱说。”李修毫不在意,道:“我与她觉醒的这道意识的修为境界的差距,宛如鸿沟天堑,那是一个老古董,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有胆子你去?” 吞天魔童恨声说道:“你的死活我根本不管,但是我才刚刚将那个秘密告诉了你,对方也知道了,你却将它就这样送人?李修啊李修,你要知道,一旦那个地方被她寻到,她就能得到最少半个甲子的功力,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就只剩几天的命可活,到时候我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你还是回去好好洗干净脖子,等着被宰吧,哦也不对,是全身都得洗干净,等着那位女司命大人的宠幸,嘿嘿!” 李修说不出话来。 吞天魔童对李修满脸鄙视起来,还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 “李修,买命钱我已经给了你,你自己没有本事拿可怪不了我。我现在就要走,你别拦我,我可不想陪你一起做人家的鼎炉!运气好一点,如果你能活下来,下次见面,我会亲手将你镇压!”吞天魔童斜着眼睛睥睨李修,脚底下也没闲着,准备开溜。 “孙子,对你家小爷爷要礼貌点,现在可不能放你走!”李修将他拦住,轻轻笑道。 吞天魔童呵斥道:“李修,你自己不作为,凭什么还要我跟着你一起倒霉?要杀要刮随你的便,反正我现在已经没了买命财,总之你想要我再和你一路,那是休想!” “你懂什么?”李修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吞天魔童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李修道:“敌强我弱,兵法有云:‘先知迂直之计者胜’。我对她有一定的了解,明白她急需吸收大量的能量来滋补,为此将会不择手段,不是魔道,胜似魔道。我先退走,不过是先给她点甜头尝尝而已,这在兵法上是故意示弱,叫‘以退为进’。我答应过若乘,要救北宫雪,如今虽然已难逆转,却也不能轻言放弃!” “强词夺理,为了一个区区的承诺,你能做到连性命都不顾?不是我小看你,如果那小姑娘觉醒的当真就是个三界司命,她如今显露的实力,也只是冰山一角,随着她将肉身宝丹修到一定的境界,她将会无时不刻都在快速进步,而你,若将她得罪死了,很快就会技穷末路,我看你还是有多远跑多远,应该找个地方躲起来,运气好点,说不定人家寻到了新欢,就不会惦记着你这具鼎炉了!”吞天魔童道。 “怎么?你怕了?”李修反嘲。 吞天魔童道:“我的确怕,但你会放我走么你?” “不会,你还是带路吧,轻车熟路,我们先去那个地方等她,到时候伺机行动,未必没有取胜的机会!你也别太悲观了!”李修说到这里,不等吞天魔童答应,让朵朵带着他们,重新遁入万千大山。 这北苍郡的万千大山,乃是北冥海大山脉的支脉,接壤北国的上苍郡,西域藩蠧的也有部分国土,国门关口由不乐国四大将军中的左将军张公牧负责镇守。不过,这万千大山中,历来混乱,即便是三千元婴,百万大军,也难以扫荡,属于三不管的地带。这一不归不乐国管,二不归藩蠧国管,三也不归北冥海三十六岛管,是一片混乱的猎杀战场,其中以兽族为尊,以致很多恩怨都在里面解决。 刷的一声,树林里落下来一个脸上有刀疤的汉子,此人乃是一尊金丹大圆满的高手,于此同时,另外两个方向,也落下来两个壮汉,修为是金丹后期。 仨人将北宫雪围住。 “哟!”刀疤汉子看清了北宫雪的容貌,以为是眼睛花了,随即擦亮了眼,顿时丝毫不掩饰他的垂涎之意。 “这种地方还能冒出这么大个美人儿,今晚兄弟们有福了,哈哈哈!” 另外两位强者也笑了。 “大哥,你可悠着点,别把人给弄死了。” “大哥,你第一个,我第二个。” “老三,你想得美!” “哈哈哈……” 几人肆无忌惮地坏笑起来。 “呀!”北宫雪吓坏了,满脸的警惕和畏惧地看着他们,弱弱地说道:“你们想干什么?” 刀疤汉子眼睛都看直了,随手摸了一把口水,收了手中的长刀,他连忙夹住双腿,身体打了个冷战,可太要命了! “小娘子,这荒山野岭的到处都是坏人,你敢独自闯入此地,不要命了?小心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北宫雪拍着胸口,后怕道:“大哥,还好遇见了你们,奴家和爹爹兄长走散了,迷了路,生怕遇见坏人,我好害怕!大哥,如果你肯带奴家安全地离开这里,奴家……奴家必有重谢!” “重谢?”刀疤汉子仨兄弟同时眼睛发亮,刀疤汉子连忙说道:“助人为快乐之本,遇到了我们,算你走运,小娘子,什么废话都不用说了,大家都是明白人,来来来,让大哥们先带你离开这里,回去再说!” “讨厌!奴家可是亲白之身,岂可将就?”北宫雪转身就走,然而却被另外两个汉子给拦住。 “桀桀桀……你还想逃走?不怕告诉你,我们就是坏人!” “……” 北宫雪的瞳孔之中深藏冷意,打量着这三人,此时,他们个个气喘如牛,口舌生出大量津液,全身的毛孔炸裂,可以看见,心欲之火从他们的天灵盖喷出,一身气血处于沸腾状态! 暗道一声差不多了。 猛然藕臂一挥,那仨人瞬间不能动了,北宫雪张开檀口,吐出一口气,形成气旋,将仨人笼罩其中,不一会儿将仨人吸成干尸,轰然倒地。 正所谓脑为髓之海,下镇人欲精。要想将男人的精气激发到最强状态,女色无疑是最有效的法子之一!三位金丹大圆满的亡命之徒的一身精气都被北宫雪所吸收炼化,用来精进她的灵魄!不过,这种采补,只是杯水车薪,并不能让她觉醒更多的东西,除非能让北宫雪跨出一大步,进入金丹期,她才能得到更强的念头,壮大元神,承载她前世的更多记忆和法决,所能运转和法控的力量就会成倍、成十倍的增强! 北宫雪觉得很不满意,这几个人的精气居然有股腥味,十分驳杂,炼化之后只得到一丝真炁,被她所吸收。末法时代的男人竟然如此不顶用?她越发觉得李修是块宝,想到这里,她美目中垂涎之色蠢蠢欲动,如果能得到李修,她定要和他好一番双修,补充一下千年来的亏虚! “这些臭男人,都该死,李修,你给我等着!”北宫雪咬着银牙,恶狠狠地说道,重新整理好衣衫,继续深入万千大山。途中遇到任何猛兽,全部残忍地杀死,但并不能因此能让她解恨! 她是何等身份?越想越气。 突然山间出现了一条大河,拦住了她的去路。 第三十六章 险酿灾劫,侥幸一场 “就是这附近了。”北宫雪以元神裹住弱小的身体,踏空降落,一头扎入河底。 “吼!” 那大河中,竟有水兽盘踞,张开血盆大口,要将北宫雪生吞! “小小泥鳅,也敢在我面前逞凶,趴下!”北宫雪显出一道虚影,诸天之上,群仙朝拜,一位女神傲然而立。 那水兽强得离谱,三五个金丹大圆满的人休想近身,然而此刻它却灵魂战栗,乖乖降伏。 北宫雪跃上水兽的脊背,下达了指令,叫它寻找自己要找的东西。 那水兽不敢违背,下沉到水底,逆流而上,大约游了一个多时辰,来到上游的一个寒潭之中,紧接着无论如何它也不敢往下沉了,仿佛它曾在这寒潭吃过大亏,从本能上感到畏惧。 “废物!”北宫雪呵斥,不过,毕竟水兽也出了不少力,她没有亏待,朝那水兽的头顶拍了三下。说来也奇怪,这三下却让那水兽的脑袋炸响,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然而它的泥丸宫随即却是通透无比,很多以前它没有想透的道理,在这一瞬间都是豁然开朗,顿时让它凶戾的铜盆大眼,有过一丝明悟,但这等凶物,实难彻底开窍,很快那丝明悟又消失了。这让北宫雪皱起了眉头,但她也不会再为这笨物浪费法力,当下将其驱走,自己开始朝寒潭中沉去。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水响,北宫雪敏锐地感觉到,是那头水兽去而复返。 “难道突然开了窍?”北宫雪沉思,也便等了一等。 然而这一等,却见前方水浪霍然分开,那水兽张嘴朝北宫雪吐出一柄巨大的战斧,朝北宫雪当头劈来。 这自然并非真正的战斧,而是控水化形凝成的兵器。 “大胆!”北宫雪惊怒,如此近距离之下,她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好在法力雄厚,神魂法控绝世无匹,推起水罡,竭尽全力地阻挡,同时身形暴退。 那水兽毫不畏惧,巨尾一翻,猛然横扫过来,绝强的力量瞬间一力破万法,将北宫雪淹没。 “翻天印!”北宫雪无奈,只得再次动用这门古老神通,一双玉掌朝天一翻,法身瞬间暴涨,那庞大的水兽立刻小得如泥鳅一般,被北宫雪的巨大手掌擒住,两手一握,从中一折,那头水妖被折断了脊椎骨,半死不活地朝寒潭底下沉了下去。 实际上,这并不是真正的千丈法身,不过,那头水兽的死法,居然如真的一般,脊椎骨断了,头颅里的兽核黯淡无光,片刻后,爆成一团血雾,死得不能再死了。 北宫雪两次施展翻天印,后续乏力,大口喘气,正要收了神通,突然一蓬丝线朝她的本体迎面激射而至。此时的北宫雪几乎脱力,根本很难再运转神通,不然脑袋非得炸裂不可!竟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蓬丝线击中面门,唰的一下,却是李修持着一杆大矛,一矛狠狠地朝北宫雪的眉心祖窍捅去! “啊!李修,怎么是你?”北宫雪惨叫一声,受此重创,她的法力飞速溃退,翻天印寸寸塌陷,连带着她的身形,也只在数息之间恢复了北宫雪原来的清瘦的样子。 李修的大矛并未从北宫雪的眉心祖窍收回,这并非真矛,而是由三尸虫凝聚而成,在李修的控制之下,挑动北宫雪的第一本能意识,视李修为朋友,反而将北宫雪觉醒的那道强大的神魂当成敌人! 这是要和对方争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不过李修虽然能掌控三尸,对方实际上和北宫雪是同一个人,都是主观意识,所以这样的交锋,李修难以占据上风,他所能倚仗的就是刚刚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将其击成重伤,获得了先机。 李修根本不理会女司命的惊诧,直接厉声呵斥道:“北宫雪,你如果能够听见我说的话,就该明白,此刻已经到了该下决定的时候,倘若你甘愿被她吞噬,我无话可说,只能拼成两败俱伤,不是她死就是我亡!如果你还想做回你自己,那么你就需立刻助我争得控制权,稍晚片刻,神仙也难救你!” “不要!我不想死。”北宫雪开口了,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李修不由得一喜,道:“如此甚好,不枉费我如此助你!” 另一个北宫雪急切说道:“你这蠢货,这世上的男人全都不是好东西,你如此弱小,一旦我被完全压制,他就会一点点夺取你的一切,炼化我也等于炼化了你!别傻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你如何不仔细想一想,他为什么会帮你?你有什么值得他为了救你不顾一切?你和我本来就是同体同生,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只有我们自己变得强大,才没有人敢抢我们的东西,你这蠢货,别被蒙骗!” “不!我信他。”北宫雪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却无比坚定。 “信他?为什么?”另一个北宫雪感到不可思议。 “他为了救我,不惜拼命,我一个小小门派的弟子,何德何能值得他这样的大人物做这样的牺牲?可见,这个世上有真情,虽然,这……未必是他喜欢我!可我……我已决定将自己许配给他,报答他对我的恩情!”北宫雪小声说道。 “什么?你这该死的,他是我的,你休想得逞!”另一个北宫雪怒了。 “可是你刚刚不是说过,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北宫雪居然很清醒。 李修也被北宫雪的这番话给惊到了,他明白这个时候的北宫雪,所说的每一个字都难以作假。不过,李修并无窘态,反而大笑起来。 看来自己还是挺有魅力的,女人不爱,男人不帅,总之,就是一个字,牛逼! 北宫雪弱弱地看着李修,勇敢地问道:“李大哥,我已经将自己许配给你,你,愿意接受我吗……” 李修张着嘴,表情凝固。 这一下可让他心底有种想要骂娘的冲动。 看到李修这副表情,北宫雪刚刚恢复的一丝神采,很快黯淡下去。 另一个北宫雪见状,哪里会错过机会,道:“蠢货,你如此作贱自己根本没有用,你看到了吧,他根本就不会娶你,他根本不喜欢你!我早就说过,他为你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得到我们身上的东西,他根本不是什么大英雄,他就是个盗贼,败类,该死的强盗!” 北宫雪的眼神越发黯淡下来。 李修暗暗叫苦,这一下他觉得非常吃力起来,拼尽全力运转法诀,甚至不惜燃烧身体里的黍米,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李修也是暗暗恼怒,这杀个人容易,想救个人怎么就如此艰难? 李修并不服输,反而因此真正地较起劲来。 “北宫雪,你要知道,我把你当成朋友,朋友之情,岂非同样可贵?北宫雪,别扯那些有的没的,有朝一日,我身陷囹圄之时,你可能做到为我拼命?难道这种情谊,比不上你认为的互相喜欢的那种好感吗?试问天底下,又有几对男女,能做到我这一步?你如果觉得这样的情谊不值一提,我无话可说!倘若你还有一丝良知,当知道我豁出性命,是何等难能可贵,万万不可被贱人蛊惑心智,醒来吧,北宫雪!” 李修不留余力的拼命,同时口中厉喝道! “李修,你再敢步步紧逼,我和你同归于尽!”另一个北宫雪威胁道。 李修没有说话,也已懒得再说任何废话。 “是你逼我的!”另一个北宫雪暴怒起来,在她看来,李修的确是多管闲事的人,是盗贼,是强盗,她自己觉醒她自己的,也不知道和这个外人有何相干。 然而她的力量突然失去了一部分,北宫雪刚刚那黯淡的眼眸,逐渐又变得明亮而透彻起来。 “李大哥,就算你不娶我,我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肯为我拼命,我就满足了。李大哥,你说的对,你这样的情谊,更加难能可贵,我要让你知道,我也能为了你拼命!”北宫雪的声音传来! 轰! 这一下,北宫雪的识海内轰然炸响,北宫雪发起了反攻。 “好!”李修大喜道 北宫雪虽说实力弱小,但是她的情况和当初武成王夺舍那位落第秀才不是一个概念,北宫雪就是女司命,女司命就是北宫雪,二人共同占据一个泥丸宫,都是主观意识。女司命不可能用神通来杀死她自己,只能用意志来吞噬对方。 然而北宫雪这个时候的意志同样变得强大起来,坚不可摧。又有李修的强悍外力相助,女司命顿时不敌。 “该死!狗男女,你们注定没有好结果!”她倒也果断,没有拼到最后一步,元神猛然一钻,将她前世的一切全部带走,化为一道青光,破空飞去。 “李修,我还会回来的!”女司命留下了最后的话。 女司命离开了身体,北宫雪原本独立的意识重新获得了控制权,但是,她的阴阳双神变得无比孱弱,只看了李修一眼,想要强颜欢笑,却没有成功,两眼翻白,不省人事。 李修一把拉住了北宫雪,免得给寒潭中的暗流冲走。 李修没有再去寻找吞天魔童所说的全血玉,这寒潭底下只怕不简单,要想去勘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出来。留着李若乘一个人在白马湖,他也不放心,何况北宫雪的情况复杂,得寻找宝药才能保命! 第三十七章 夺走神丹,定心施救 距离万千大山百来里地,北苍郡内,有一座城池,这个地方,临近一座火山,常年暖和,乃西北之地极少的好去处,很多北苍郡的名望世家或者豪门,将家族的老人都送来此处,因为凡人体质的缘故,纵然有修士长期疏导身体,调养得非常不错,但寒冷天也不敢稍有疏忽,那些老人有很多疾病,关节发炎,呼吸发堵,血管堵塞等,走路都不利索。 因此这些老人对这座城池都比较向往,算是一座养老城。这座城池名为上寿城,寓意老人长命。 用来养老的上寿城里住着的可不都是老人,莺莺燕燕的少女,丰腴高贵的美妇,穿着薄薄罗裙,花枝招展,随处可见。 上寿城临近西域,这样的异域风光,在不乐国十郡九州中也属少见。 有一座豪华府邸的老主人,年近九十有余,姓张,人称张老太爷,生活十分自律,不近女色,不饮酒,每日坚持散步,健身,阅读,闲来无事,养着一群门客,看他们表演武技,表演得好的,还有丰厚的赏赐,自然也让那些门客更加卖力起来。张老太爷的笑容常常挂在嘴角,气色越来越好了,丝毫不像个九十多岁的老人,看起来顶多也就六十来岁的样子。 外人看张老太爷,见他能如此鹤发童颜,活得像是个修士一般,觉得奇怪,有当地员外对其饮食料理也多番打探和模仿,可惜老死了一批又一批,这位张老太爷却依然活得好好的。 只有张老太爷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 每月定时服用的灵丹,从根本上改变了他的体质,不是武者,不是修士,也不懂得魔功,没有任何道行,却能够延年益寿。可见这种灵丹非常逆天,远远不是普通的名门世家可以供养得起。 张老太爷很珍惜他的寿命,自然也很关心自己的灵丹,每天有意无意之间,总是会去看上好几回。今天他一大清早照常打了一套健身操,吃过清淡的早餐,便又想去看看灵丹了,再过两天,这枚灵丹就能服用,他服用灵丹的时间是每月月初。一想起那灵丹的妙处,他顿时觉得女人、财物、美食都根本算不上什么。 张老太爷进入密室,打开暗格中的木匣子,里面的玉罐空空如也。 “来人!快来人!”张老太爷心慌意乱,同时也悲怒交加! 接下来,张老太爷府下诸多门客行动起来,要去搜查盗贼,将整座天寿城翻了个底朝天,凡是不配合的人,都是一顿暴打,敢反抗的,全都杀死。也正是这一天,天寿城的人才知道这位老人的能力,府下随便一名门客,都是绝顶高手。 “这位老太爷姓张?莫非……”有人猜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顿时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 李修手里拿着一枚丹药,远远望着天寿城,眼神冷淡,不过,他自认为不是救世主,故而没有心理负担。 那张老太爷乃是左将军张公牧的叔祖,张公牧自己的爷爷死得早,故而对张老太爷非常孝顺,不惜动用任何手段,只要能让张老太爷长命,张公牧仿佛就觉得他自己的成功没有白费。 这主要也是张公牧的出身卑微的缘故,张老太爷可以说是他唯一的亲人,这种份量,远远不是她的夫人和子女能比。 “脑神丹!”李修认得手里的灵丹,此丹顾名思义,壮神醒脑,延年益寿,价值还天肌丹之上。因为炼制此丹,实在有伤人和,比天肌丹更加稀缺。脑神丹最初乃是由邪派中一神医所创,据说那名神医和华先生齐名,辈分还要老许多,凡人之伤病一概不理,专治修士或者特殊体质的武道高手,而他的名声之所以那么大,医术还要排在后面,所收的诊金才是独树一帜,千古少有。每救一个人,他要求必须一颗人脑,且要求口中要有“玉液”。 玉液,并非修士修炼之时才能生于口中,凡人体质之中,或许十中有一,不懂修炼,但依然能生出甘美津液。人之舌下为玄膺,上与天池相对,该处有金津、玉液两窍,上通泥丸大脑,下通气管咽喉,乃是滋生津液之所。这种津液乃是因内炁化生而来,与平时的津液大有不同,吞入腹中,灌溉脏腑,大有补益,本身就是珍贵的药物。 此丹最基本的两味大药,就是人的玉液和人的活脑,试想一下,能口生玉液之凡人,那是何等不凡?张公牧为了让他的叔祖长命,不惜秘制脑神丹,让李修眉头大皱。若非他如今实在抽不开身,此事他还真的想要去顺藤摸瓜,最好是找到那邪派老神医,就算不将其杀了,也要将他囚禁起来,加以研究和教化,将那神医的本事用在正道上才对。 所谓杀人的不是刀,而是杀人的人,这个道理,李修当然明白。 没有停留太久,朵朵遁入虚空,李修在平行微小世界里,用脑神丹医治北宫雪。此丹的来历虽然让李修心里膈应,但目前自己对北宫雪的情况束手无策,还得靠它来救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如今北宫雪不但意识微弱,且生命特征也濒危,那女司命带走了她前世的一切,对北宫雪来说,等于是直接抽干了河水,剩下干涸的河床。若非北宫雪情窦初开,意志力强大,她已经死了。身体的机能,李修可以用修复真气帮她慢慢恢复,但意识的虚弱,必须得有灵丹喂养,凭她的身体,李修哪怕以三尸化生诀刺激她,发生化学反应,也已是杯水车薪,难以为续。 “朵朵,先回白马县!”李修和朵朵打了一声招呼,在平行世界里,朵朵可以化形,还是第一次见她的样子,小小瘦瘦的,圆圆的小脸蛋,高高的小琼鼻,青青的襦裙,她有着一头长长的、又黑又密的头发,不过,今天她化形出来见李修,却是扎了个长长而粗的辫子。 “哦,好的。”朵朵很乖巧,一边控制平行世界穿梭虚空,一边说道:“哥哥,你每天都这么忙,都没有时间陪我玩儿,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朵朵了?” 李修笑道:“呵,怎么会呢?朵朵,你看这是什么?” 李修像变魔术一样,变出来一个火葫芦,这个火葫芦,就是当初地焱炎火的那件法宝,李修如今用不上,朵朵属性亲火,便当投其所好了。 “这个是送给我的吗?”朵朵果然惊喜,模样很夸张,然而她却是发自内心的,毕竟这是李修第一次给她礼物。 李修暗暗叹了口气,自从下了吾峰之后,自己的确没有空闲过!李修也没想值不值,总之他自己过得很充实,只不过现在才发现自己忽略了身边的人,表面上却依然笑得很自然,道:“这个火葫芦可是件不可多得的宝贝,它也可以和朵朵一样,可以化形,你在太阳上面觉得无聊时,可以暂时和它玩乐,过段时间我就有空了,一定陪你去很多地方走走,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那哥哥到时候要单独陪我玩!你已有了个大姐姐,现在又有了个小姐姐,别欺负我不懂事!”朵朵审视着李修,很认真地说道。 李修苦笑,只得答应,朵朵这才拿着火葫芦跑开了。 李修当即对北宫雪医治。 人有七门八素,八素是四正四隅之神;七门,乃是修炼之重要关窍,五脏六腑皆系于此:天门泥丸,地门尾间,中门夹脊,前门明堂,后门玉枕,楼门咽喉,房门绎宫。北宫雪是筑基境界,但她所修炼的法诀实在不怎么样,居然奇经八脉都没有打通,只通了六脉。 李修要想正其神,须从地门入手,以药力摄入,先强其身,慢慢恢复其身体机能,最终达天门泥丸,不出预料,当大功告成! 然而李修随即又略显犹豫,北宫雪本就对自己芳心暗许,且表白了,估计自己只要一点头,这小妮子还真的就投怀送抱。这不是说北宫雪多么随便,而是她的确被李修深深的感动和吸引,在李修帮助她的时候,不知不觉就燃起了爱的火焰,如果李若乘知道了这一点,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初执意要李修来帮助北宫雪。 而这地门尾间,是在尾骨尖端的位置,这个位置乃是秘密之地,李修若施展开了,只怕就停不下来,到时候北宫雪必然中途清醒过来,真气从地门尾间而入,过中门夹脊,房门绎宫等,都须褪去衣裳,要全程肌肤接触,大部分又都是较为敏感的地方,那时候,两人四目相对,可想而知! 太尴尬了! “唉,也罢,我李修乃是从新时代走过来的人,怎么反倒思想这般不开化,本末倒置?救人要紧!”李修想到这里,心中再无波澜,却发现了吞天魔童在一旁无人管制,李修将吞天魔童一把摄住,直接扔到了朵朵的身边,那吞天魔童破口大骂,然而看到朵朵,他赶忙闭嘴,浑身打了个寒颤,苦着脸道:“姑奶奶,你饶了我行不?” 看这模样,显然李修之前将吞天魔童镇压在银河图里的时候,他就被朵朵给玩惨了。 “呀,哥哥叫你来陪我玩儿,哥哥对我真好,来来来,我要骑马!”朵朵大叫起来。 李修轻轻一笑,随即定下心来,慢慢解开了北宫雪的衣衫,开始了繁琐的治疗! 第三十八章 连夜奔逃,日月潭下 白马县县尉张政武率领三千精兵和三百捕快,出了北门,张政武听取海先生的建议,转走东北小路,向东前进,打马放缰,飞驰了两个多时辰,人马皆显疲态,这才勒马缓行,不久后,生火造饭。 海先生皱眉道:“县尉大人,现在还不是心疼马力的时候,当赶在午时之前,翻过前面的日月峰,方可躲过劫数。” 张政武见海先生此刻脸色凝重,还有紧张之意,顿时大奇,反而安慰道:“海先生,我等已经远离白马县三百多里,人困马乏,适当的修整也是应该的,不然路上遇到什么突发事故,只怕众人无力应付。先生勿急,等人马吃饱,便立刻上路,耽搁不了多少时辰。” 海先生闻言,脸皮抖动,越发紧张起来,长长叹道:“此地已远离白马县,依然不够,要远离白马湖才行,我仍心惊肉跳!”忽然瞥见前方的视线尽头处,大约有一村庄,还能看见小河流淌,河中雾气缭绕,隐现黑光,海先生大惊,那个村庄竟然正处东方,乃是他们的必经之路!找到拦旗官,问道:“前方村庄是何地?” 那拦旗官主要负责探路,有拦帅旗,与主帅通报之权,故名拦旗官。 拦旗官刚好认得海先生,放下手中食物,领着海先生走到一个视线更好的地方,道:“先生请看,此去正前方大约九十里,便是日月峰,日月峰上日月潭,日月峰下月溪村,您适才所说的那个村庄应该就是月溪村了,如果县尉大人此行路程正东走,要去东平府的话,须途经月溪村,路程最短,也最好走,但也不是唯一途径。” “哦?你请细说!”海先生连忙说道。 拦旗官道:“前方大约二十里地有一谷口,有三条路,均能通行,到达东平府。不过有马匹辎重,右边山路只怕行不通,月溪村得走中间大路,左边还有一条,同样是大路,通往白马湖,途中有一村,村中还有路,右行向东走,便能绕过日月峰了,与中路交接,左行则是通往宛县的曲径。平日里,这一带游侠甚多,文人书生也不少,先生,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海先生点了点头,随即又忍不住问道:“不知右边山路,通往何处?” 拦旗官道:“山路崎岖,往东南走上三日,大约能到雾隐县的境内,正东则要走两日山路,能通官道,也能直达东平府。” 海先生这才让拦旗官离去,兀自思索了良久。 东平府是山城,交通四通八达,乃是市府,城中兵多粮足,乃天水军在这片区域的枢纽地,与宛县互为犄角,守护着白马湖和周边马场草场等利益。说起来,白马县是上县,主要是经济繁荣,宛县也是上县,却是军事要塞,但都归东平府管辖,民间游侠或者修士,大部分都选择去白马县谋生,但去宛县谋个正经差事的同样不少,至于东平府,则是郡侯马天诚的嫡系居多,外姓几乎没有什么升官渠道。 当下海先生再次去见县尉张政武,用三寸不烂之舌,加上其深得张政武的信赖,说服张政武,舍弃大路,走右边山路,不去东平府,竟然选择了远走雾隐县。 士兵和捕快们对这个结果,也是颇有微词,却也不敢怒言相对,毕竟他们还不知道张政武此行出兵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张政武不由得又略显迟疑起来。 海先生私下劝说道:“大人,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既然大人信得过老夫,离开了那白马县,此刻当鼓励众人,暂去雾隐县避祸,此乃上策。” 张政武道:“先生啊,你把我也弄糊涂了,到底有何等大事发生?竟让你也这般谨小慎微?那雾隐县早成空城一座,我等舍去辎重粮草,步行走山路没关系,但所能带的物资有限,先生,你得给我透个底。你看我是带走了妻小,但众人可都没有,去了雾隐县,隐瞒不了多久,迟早一拍两散。” 海先生不答反问道:“大人,昨日傍晚时分,西郊外那场惊世大战,不知道你有没有观看?” 张政武道:“我无缘得见,却也听下边的人议论纷纷,只见天空上突然落下来一个直径百丈的大黑球,只须在地上滚几滚,只怕县城都没了,但不知为何,后面那大黑球凭白又消失了,先生所说的大战,是不是指那大黑球?” 对于平常人只能看到那大黑球,海先生习以为常,凡人的肉眼,看不见大修士的真身,乃属正常之事。 到了曾文锦和李修那个层面的大战,如果波及下方城镇,可以说普通百姓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道是天灾,是老天的惩罚等。 海先生道:“不是大黑球那么简单,而是两位顶级高手在斗法,那打出大黑球的修士,乃是天督院的一位副院长,最后却战败了。大人,老夫说起那场大战,只是为了让你明白,远走外县,危难当可化解,不过还要再走远些!” “什么?天督院的副院长?战败了?”张政武乃武官出身,对修仙界的事情自然也知道一些,尤其是天督院的名头,那可是天上的神仙一般的人物,不论官有多大,权有多足,若被天督院盯上,那准完了,无须会审,人头落地。张政武感到不可思议,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大厦倾塌,他们这些蝼蚁还不得一死一大片?连忙问道:“海先生,修士也是人,区区七尺之身,当真能够挥手灭一城么?” “凡人城池,的确可以,那个层面我也不是很了解,不过昨日亲眼一见,便能确信无虞。”海先生道。 “素问先生能算,趋吉避凶,恐怕不止这么简单吧?”张政武狐疑道。 “大人可知道养魂之地?” “这……我并不知道!” “唉,这才是我所担心的!”海先生说道这里,道:“大人,此时不是犹豫的时候,如今你有三千兵马,三百捕快,兵贵精不贵多,只要大人到时候还能留住上千人马也好,保住那一千破功弩和上万支弩箭,到了关键时刻,当能派上用场,我保证你能赚来天大的好处!” “当真?”张政武直直地瞪着对方。 海先生道:“我与大人相交十多年,何曾有过半点虚言?老夫不才,此生唯一的目标,就是用毕生所学,干成一件大事,这次事成之后,也算是功德圆满,我将会带着弟子云游天下,你我各取所需,不敢妄言!” “好!那我就再对先生言听计从一次,先生若能给我富贵,日后在亭里之间,我必修生祠十座,为你供奉香火!”张政武早就知道海先生多年来留在自己身边,并非求财,也不求官,求官也求不到他区区一县尉那里去不是?此人乃是个苦修的奉道之士,他深深明白海先生是有多么自律和可怕。 也许正因为如此,海先生才会留在张政武府中,就是要白手起家,干一件大事,以此彰显他的手段!既然如此,张政武飞黄腾达之日,怎能亏待? “那就多谢大人了!”海先生果然对此比较看重,竟然持道家礼仪,微微一拜,张政武不敢托大,也还了一礼。 这二人也是从这一刻开始,真正的倾心交付,再无私心,无话不说,引以为知己。 张政武正儿八经的行军打仗也许是个草包,但对付手底下的兄弟,却是颇有手腕,经过三言两语,就将各大捕头和各大军头忽悠得服服帖帖,县官不如现管,此人颇有两把刷子。当下众多人马快马赶到谷口,然后弃马登山路,转走雾隐县而去,一路无话。 正行间,突然地动山摇,除了海先生师徒三人,众人皆翻滚在地,好在这段山路并不陡峭,没有造成死伤。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海先生时刻提防着什么,此刻他放眼望去,却见那月溪村村前的河流,只一下居然干涸了半截,那河里的水仿佛被一头巨兽猛然吸干,阴气从河床底下升腾起来,隔不多时,只见从天际之上,一道黄光飞出,化为一座三足两耳的铜鼎,镇压而下! “吼!” 一声剧吼从河底咆哮而出,惊天动地,还在田地间劳作的村民,莫名遭殃,根本逃不过这样的音波,十几个人全部轰然爆碎! “咚!” 那铜鼎迎风暴涨,化为一座九丈高,六丈宽的巨鼎,光芒万丈,轰击而下! 然而那河底的巨妖却不甘屈服,刚刚吸干的一河之水,被它控制,朝天喷出一道庞大水柱,竟让那铜鼎镇不下去。 “海先生,到底发生了何事?”县尉张政武灰头土脸地赶了过来,这个时候,他觉得只有留在海先生身旁才安全。 “此地不宜久留,魔物已然显形,月溪村的那条河直通白马湖,此处早有魔物盘踞,那口铜鼎的主人如果没有后援,要是输了,这一带恐将寸草不生!大人快走!”海先生猛喝。 “啊?好好好,我知道了!”县尉张政武一呆,随即回过神来,连忙令众多军士撒腿奔行,能跑多远是多远。众人这回没有磨叽,连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了,有的人因为身上带有辎重,体力跟不上,只得四肢并用,快速翻上山脊,折道而下,这才放心不少。 “不能停下,继续跑!”张政武一脚飞出,将一个瘫坐在地大口喘息的士兵踹飞出去,那士兵艰难爬起,低着头狂奔,再也不敢偷懒。 海先生反而落在了后面,此刻在他的视线里,看到那口铜鼎上空,闪现出一个绝美的黄杉女子,身体散发着戾气,显然动了真怒。待看清她的容貌,他竟认出那是谁:“是她?” 第三十九章 歌尽花舞,昔年佳人 海先生心中诧异不已,当年在京城,他见过此女一面,至今犹有深刻的记忆。那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楼,海先生碰巧路过,有幸一睹花魁真容。在那红红的楼阁之上,花魁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公开表演舞曲。 舞低杨柳楼心月, 歌尽桃花扇影风。 今宵剩把银灯展, 犹恐相逢是一梦! 那一天,商不行商,儒不授课,君子放荡,老叟风流。海先生也是其中一个,挤在人群中,望着那红红楼阁上舞曲的女子,惊为天人,满脸痴呆。 那一年,商京纸贵,多少后来之风流侠士,为求一幅画像,出到天价。 只不过,后来听说那花魁远走异乡,不知去向。海先生做梦也想不到,她竟然是一尊大修士。 “唉!”海先生心中长叹,连忙正心,暗道色字一关,果然厉害,想不到自己向来以为已经悟透其中的道理,驱除了当年留下的魔障,此番认出此女,竟胸中依然荡起涟漪,难以自持! “师父,县尉大人已走远了。”耳边传来徒弟的声音,海先生回过神来,没有再犹豫,放开脚步,极速前行,像是要将适才那个险些重入魔障的人,扔在原地,而他双眼中重新恢复了智慧的神采,这一关,他算是险之又险地闯过去了。 日月峰上日月潭,日月峰下月溪村,现在的月溪村,遭到了无妄之灾,地底的道道水桶粗的阴气,喷涌而出,寻常之人,触之则伤,击中则死,一片惨绝人寰。 李若乘紧紧蹙着云眉,日月潭盘踞的魔修,竟然是一头妖魔之物。这种东西可不多见,妖魔双修,力大无穷,李若乘几次落入下风,她难以像李修一样,对九鼎天生契合,故而得心应手,李若乘能驱使一口鼎对敌,也感到重如山岳,十分耗费法力和真气。 凤梧古琴同样如此,经过李修的改良,此琴她只能当成底牌,关键时刻打出一击,却不能像以前一样当成兵器,可以随意施展了。 距离午时三刻越发近了,她却还没有完成李修交给她的任务,这让她心急如焚! “去死!”李若乘摄起铜鼎,藕臂挥舞,猛然拍出数掌。 咚!咚!咚! 随着李若乘毫无保留地运转法力,那口铜鼎终于起了一些变化,不再是又硬又臭,让她恼怒的死物! 只见铜鼎缓缓旋动,从中竟然喷出大火来。 那大火并非凡火,是膀肮之火,乃三昧真火其中一昧,乃民火。九鼎掌人间三昧真火,本也说得过去,毕竟它们曾经的主人是炎帝神农氏,而现在的主人,也是李修,都是与生俱来的控火行家。 此火一出,不但将那水柱倒灌而下,连带着月溪村喷薄的阴气粗柱都如遇到了克星,留下了一村的尸体,纷纷退避,让月溪村重见天日。 “吼!” 那头妖魔想不到这个人族女子还有这样的大招,吃了大亏,被倒灌而下的膀肮火浪当头浇下,立刻皮开肉绽,根本不怕凡水,水越多,火反而越烈。那妖魔痛吼连连,庞大身躯一翻,想要再次沉入地底,李若乘哪里肯依,抱着铜鼎,对着那妖魔的头狠狠砸去! “当”的一声,李若乘自己被掀飞,反震之力,渗透护体罡气,攻入内腑,让她嘴角溢血,在空中倒退数十步,这才用元神强行止住身形。顾不上胸口难受,放眼望去,却见自己这及时的一击,取得了极大的战果。 泥浆之中,混着红白之物,显然被李若乘一鼎将它的头骨砸碎,强大的力道,直接将那妖魔的大脑爆裂。 李若乘面露喜色,然而,她突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让她全身的毛孔炸裂!李若乘第一时间就是冲天而起! 昂! 一声怪啸从地底发出,一头庞然大物,足足有百丈身躯,张开血盆大口,朝天扑击,如果李若乘不是提前冲天而起,这一口下去,只有给它打牙祭的份。 那怪物一口咬空,没有追击,再次沉入河底,遁地朝西边而去。西边是白马湖,难道它就这样放弃了日月潭?白马湖才是它的大本营?李若乘狐疑。 “是双头鬼魈!” 李若乘沉思,没有追击。这双头鬼魈也不知道是怎么修炼的,居然有如此大的体型,寻常的鬼魈比山魈强壮不了多少,但却十分好战,本性残忍,应该是长期盘踞在日月潭,修炼魔法,受日月光华和阴阳灵气洗礼,才如此壮大,发生了变异所致。 李若乘要选择阳气旺盛之地,既然此怪退走,也没必要非得拼个你死我活。收了铜鼎,转身朝日月峰上疾掠而去。正要登顶,突然一道红光极速飞来,李若乘眼尖,看到那是一柄飞矛。 如此飞矛,实属罕见。毛血玉本身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物品,但蕴育成刀兵之形状的毛血玉,就是难得的宝贝了,枪矛本身乃是兵器中的王者,能有这样一柄飞矛,即便是李若乘也是未曾得见! 飞矛来势汹汹,李若乘不敢硬接,身形如燕,巧妙地躲开一击,一摸法戒,凤梧古琴在手,同时元神卷起肉身,闪身便登上了峰顶。 “好本事,难怪敢来坏我的好事!”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 李若乘闻声望去,美眸微凝。 “是你?”在这一刻,李若乘心思百转,显然想不到在这个地方居然会遇见三皇子。 “咦?唐若?”三皇子收回飞矛,傲然而立。 李若乘道:“昔日唐若已死,我叫李若乘。” 三皇子道:“李若乘么?我不管你叫什么,速速退去,念在往日你与素璟情同姐妹,我饶你不死,如果你不识抬举,应该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你这具皮囊,没有了红莲教在背后撑腰,一旦落入他们手里,后果自负!” 李若乘道:“难得三皇子还顾念旧情,但我刚刚已经说过,昔日的唐若已死。我知道你有雄才大略,如今出现在这里,想必也是为了在养魂之地,做出贡献,分一杯羹!届时你在朝堂之上,才能拥有更多的话语权,若是以往,我若遇上必然相助,可今时不同往日!” “你知道的倒真不少!”三皇子呵斥道:“好一个李若乘,纵然你我不谈交情,养魂地乃国之社稷,你敢螳臂挡车?你到底在给谁办事?谁给你的胆子?” 李若乘并不回答,而是说道:“早年就听闻三皇子修成陛下亲传的九转国术,乃疯子中的翘楚,今日有幸一会!” 三皇子皱眉道:“你这是在主动挑衅我?这很好,不过,从你刚刚力战双头鬼魈看来,你远远不是我的对手。我只问你,传闻你与一个无名小卒私奔,放弃了大好前程,这且不论,我并非食古不化的顽固之人。但像你这样的女人,能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的如意郎君,也是不容易,为何不珍惜?竟还要陷入这无谓的争端之中!我和素璟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我生在帝王家,我命不由我定,我如果是你,摆脱了囹圄,便双宿双飞,去做一对神仙眷侣有何不好?也许正因为以前我不懂,素璟才对我若即若离,为了躲我,不惜去了北冥海参战。” 李若乘闻此言,眼中微微闪过一道冷意,道:“三皇子,你乃帝王之子,命不由你定,别人同样如此,我这样的女人,难道就不配和你交手么,未免大言不惭。如果是以前,我还真的会被你打击到了,暗自生闷气。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傲慢无礼,高高在上,看不起女人。你以为素璟是因为你是皇子,没有时间陪她才会生你的气么?你太小看她了。三皇子,从你九岁开始,你的母妃就为你挑选了九十九名绝色鼎炉,夜夜轮换,阴阳交丨媾,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可惜自那时起,你心中便只有魔种,再如何貌美的女子,一旦落入你手,都没有好下场。” 三皇子道:“果然不愧是当初的红莲教圣女,消息果然灵通,竟连我九岁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 李若乘道:“我没兴趣打听你的事情,三皇子,你就是个自恋狂,你用女人修炼魔功,这对于你们皇室中人来说,本来没什么。可你该死,你嫌所有的女人都肮脏,所有和你有接触的女人都活不过第二天,罗素璟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个死变态,也不至于嫁不出去,最后不得不随我去了北冥海,深陷魔道,我早就想教训你,为她讨个公道!” “就凭你?”三皇子道:“我身为皇室正统,以上好鼎炉修炼魔法,是一件寻常之事,至于罗素璟,倒是少见的敢与我作对的人族女子,我不可能不留着她,看她能蹦跶出个什么名堂而已。唐若,你本来就是个脏女人,这个还用争论么?本皇子看到你这张脸都觉得反胃、恶心!之所以一直留着你,便是因为罗素璟,我是真心喜欢她,呵呵,她活到了现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无耻!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会带着我一起,革你们的命!用你们的鲜血来清洗人族的耻辱,而我注定会做回我自己!像你这样的魔头,如果没有了皇室的身份,什么都不是,会死得无比凄惨!”李若乘美眸中有着浓浓的杀机浮现! 三皇子都懒得搭理对方,根本不放在眼里,反而颇有兴趣的问道:“你说的他?他是谁?” “是我!” 李若乘还没有说话,在三皇子的头顶,霍然伸出一只大脚,狠狠地踩下! 李修现身了。 第四十章 吾氏一脉,龙老前辈 “我说这贱人怎么有和我叫板的胆子!”三皇子在这一刻,身躯猛然虚化,竟然不战自退,只留下一句淡淡话语:“李修,我知道你,上北郡如今倍受关注,你以为你行事隐秘,就能瞒天过海么?最近你的所作所为让你颇有名气了,也在必杀的名单之内。你别急着和我动手,会有机会的,等养魂之地在这里开启之后,秩序即将混乱,地狱之门将会打开!希望你能活下去,我倒是要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轰! 一脚踩下,山石崩碎,李修现身,倒背双手,眺望着远方。 在白马湖九百里的水泊对岸,有一个小镇,镇上有座在当地颇有名气的小楼,三皇子盘坐着,此刻他猛然睁开双眼,眺望着日月峰。 两者相隔九百里,却仿佛能够看见对方的真身,一瞬间,两人的眸子之中,出现了两道人影,正在对决! “咔”的一声,三皇子盘坐的整座小楼在瞬息间化为齑粉,三皇子脸皮抽了一下,显然想不到李修竟能锁定他在日月潭留下的一丝魂印,九百里追踪,前来与他打到这一步! 没有停留,转身就走。 日月峰上,李修也倒退三步,步步都深陷脚踝,最后一步踩下,地面居然出现了一个丈宽的大坑,这才卸去了力道。 “李修!”李若乘吃了一惊,快步上前! 李修笑道:“呵呵,此人果然强大,远非那十九殿下可比,下回遇见他,得小心应付才行!九转国术非同一般,已经脱离了正统魔道。如此看来,我在北海关的那一战,皇帝凝成的字符看来是他早年的东西,这九转国术已能初窥端倪,国运是个好东西。” 李若乘道:“皇室一脉,个个天赋异禀,又有国运加持,养魂之地让他们拥有雄厚的资本,这样下去,他们会一代强过一代,李修,我们根基尚浅,只怕不能硬拼!” 李修道:“若乘,你所言与我不谋而合,我本以为今日午时三刻,魔头会在白马县有大动作,现在看来,只怕并非如此,白马县的瘟疫颇有蹊跷,并非养魂之地的首选的开启地点,到底将会在何处开启,我也猜不透了。” 李若乘点了点头,她也不知道,不过这样她认为正好,免得李修深陷险境!沉思道:“九转国术是皇帝之法,李修,你刚刚交手一次,说脱离了魔道,该有何解?” 李修道:“这门九转国术,厚重如地母,乃国之命脉,上可达天穹,下可击幽冥,的确脱离了魔道,乃正统之法!魔族的魔法,与兽族、妖族等族应该差别不大,成年之后都会觉醒本命神通,这是骨血之中的本领。刚刚这一番交手,绝对不是魔头本身的神通,委实超出了我的想象。” “什么?”李若乘感到不可思议:“那到底皇室是不是代表皇帝的意愿?你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皇帝根本不需要养魂之地,不需要任何鼎炉?” 这个问题李修难以回答,只能说道:“当朝到底是怎样的格局,这些仅凭我推算和你所见的冰山一角是不够的,看来以前我还是自大了,以为借助左垣帝星,就能窥探天机,后来步步谋划,方才能占据先机,未尝一败,如今看来,只怕还得留个心眼!” 李若乘对这一点,倒是认可的,小心无大错,问道:“那眼下白马县之事,你想如何处置?” 李修道:“刚刚我路过白马县,发现白马县已成空城一座!魔头并未显踪,就说明这是预料之外的事情,人算不如天算!”说到这里,李修话音一顿,沉思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上北郡老一辈的强者出手了,我粗略查探了一番,发现白马县在几个时辰之前,刚刚发生了一场瘟疫。呵呵,他们和我们一样,做足了准备,却没有人接招啊。那些老人在上北郡根深蒂固,所知道的实情,想必不少,可惜神出鬼没。趁着还有差不多三个时辰才到午时三刻,若尘,你要去办一件事。” 李若乘道:“我都随你,你只管说!” 李修道:“你去古阳关,先将虎妖、胡大和王双之母等人接走,时间匆忙,九阴汇聚之时,我已顾不上他们。另外你去周家口走一趟,我已推算出李忠的行踪,将会在那条道上出现,将他一并带回。” 李若乘已经知道李忠为了护王双,与于万鹤拼死一战的事情,也没有问李修是怎么推算出李忠的行踪,毕竟她知道李修如今的法诀已经颇有造诣!没有说什么,不过随即又想起九鼎还有四口鼎在自己身上,交给了李修,当下用银河图,朝周家口遁去。 李修看到还有四口鼎在手,仔细感应了一番,大约知道之前的鼎被埋在了何地,李修没有去取回铜鼎,反而在日月潭找了个地方又藏了一口,白马县虽说已空,但李修隐隐有一种直觉,养魂之地的事情,或许并没有完。 剩下三口铜鼎,李修没有时间去挑地方埋鼎了,元神裹住肉身宝丹,朝白马湖方向疾掠而去。 放了这么久的长线,希望能钓到大鱼,李修要去找独眼老人。 在古阳关,独眼老人的分身避开干瘪老叟和胡大先生的眼线,夜里已经出了古阳关,快速离开,在途中鼓动面部肌肉,改变了容貌,又在驿站中买了一匹快马,朝天水城而去,如今他已经踏入了莽家的太原地界,正想进城寻找故人,然而远远瞧见,那太原城竟然正发生着大战,隔不多时,只见城中出现了一尊百丈大的法身。 “马家的老货?怎会在此?”独眼老人的分身双眉一拧。 太原城中,有两名强者狼狈逃出,正好看到跨马而立的独眼老人分身。为首的老人居然认得他,大声呼救道:“独眼兄弟,你来得正好,快快救我!” “嗯?”独眼老人分身道:“尔等莫慌,我有大将军亲笔文书在此,小小马家,岂敢不敬?快来我这里!” 马家老祖驱法身前来,几步跨出,追将上来,眼看莽家的两位强者就要被他擒住,独眼老人从腰间取出冰封葫芦,扬手打出,那冰封葫芦迎风暴涨,滴溜溜直转,居然挡住马家老祖一击。 “呔!”独眼老人分身厉声呵斥道:“汝是马家何人?我有大将军文书在此,正要去天水城找马天诚,汝等竟然公然违抗朝廷的禁令,屠杀百姓,该当何罪?” “什么大将军文书,除非那信罗河亲来,否则岂能阻我?”马家老祖可不是马天诚,根本不买账,法身轰退冰封葫芦,一掌将莽家强者拍了个骨断筋折,倒地不起,另一手却是朝独眼老人分身抓来! “无法无天了,真真是岂有此理!”独眼老人分身大怒,然而面对这具法身,他毫无战心,舍弃马匹,快速逃遁! “还想走么?留下吧!”马家老祖疾掠而出,真身踏在法身头顶,驱法身攻敌,独眼老人分身的法力不强,难以发挥冰封葫芦的全部威力,索性收了葫芦,以肉身硬抗对方十几拳,终于不支。 法身一爪捉来,独眼老人分身眼眶欲裂,两臂酸痛,使不上力,要挡住已很艰难!突然从斜地里冒出一股古老而玄奥的法诀,化为一道青光,将独眼老人分身一卷,跳出圈子来,摇身一变,竟是个持剑的年轻人,正是钱不缺。 “小子,是你?你竟敢跟踪我?”独眼老人分身怒喝道。 钱不缺道:“前辈莫急,我是来助你的,你被李修那小子蒙骗,被掳走了真身,给他看家护院,我有心结识,但德阳第眼线众多,杨正义那该死的懦夫,不足以成大事,小人今日冒险前来,是来投奔你的,只希望日后前辈能在大将军面前美言几句,给小人谋个差事足矣。” “投奔我?算你小子有眼光,走!”独眼老人分身知道眼下不是多说的时候,和钱不缺联袂退走,那马家老祖心系太原城,不好追远,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逃走,不由沉思起来。 此人手持大将军文书,要去见马天诚?意欲何为?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惜不能将其镇压,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白马湖畔,独眼老人的真身正在与一位强者会面,商谈着什么,那人十分强悍,绝不在独眼老人之下,不过,独眼老人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那人对他倒也是十分客气。 突然,独眼老人心有所感,分身与他有着某种牵绊,险些遭劫,他心中感到不适。 “先生虽贵为大将军府的客卿,但要想见我家主人,只怕不容易。”那位强者说道。 独眼老人正了正神,道:“早年就曾在大将军座下听闻,白马湖的龙老前辈,是天下少有的英雄,虽无心为官,却心系朝廷,劝告我们,一旦行至这片地界,必当登门拜访,小心伺候。不瞒道兄,在下此来并无私心,乃是为了捉拿朝廷叛逆,此人在这一带搅风搅雨,昨日还杀死了一位天督院的副院长,想必道兄也有所耳闻!” 那位强者道:“别的地方不敢说,但这白马湖方圆之地,表面上是马天诚在管理,实际上我等才是守护神,你说的那天督院的副院长,名叫曾文锦吧?敢在本地闹事,死不足惜,你说的那个将他杀死的年轻人,自有人去拿他,先生不必忧虑。先生适才所言也对,我家主人的确心系朝廷,如若不然,魔族贵族近来在本地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甚至想开启养魂之地,如果不是我家主人给了他们一个教训,只怕昨天夜里,白马县就有一场乱战啊!” “原来如此!”独眼老人心惊,暗道昨夜白马县草草了事,人去城空也没有打起来,他也和李修一样不明所以,原来是那位暗中出手了?心中虽仍有疑惑,却也知道有些事情不好明着问,口上说道:“既然龙老前辈算无遗策,的确了了在下的心病,在下不便久留,这就告辞了!”说着,起身准备走。 那位强者挽留道:“我家主人向来与大将军交好,先生难得来本地,若不准我行东道之事,只怕对大将军多有不敬,先生当留下来小住几日,定让你不虚此行!” “这……也好,能与道兄促膝长谈,实乃万幸之事。”独眼老人勉强笑道。 第四十一章 半路杀出,欲食鼎炉 那位强者倒是心直口快,道:“你我大眼瞪小眼,可没有多少可长谈的,本地人杰地灵,你想要什么样的少女鼎炉,想吃什么样的灵物都有,还请移步,我当亲自招待!” “有劳有劳!”独眼老人笑了起来。 李修站在白马湖上,踏波而立。此时在他的对面,有着一位年轻的女子,拦住了他的去路。 不过,凭李修对三尸的掌控,一眼就识破,此女实乃是一位百岁高龄的老人,驻颜有术,颇为不凡。 那独眼老人,李修既然敢放出来,其实不怕他跑了,加以推算,就能知道其行踪,知道独眼老人就在前方岸边的渔村里,那渔村不似普通住处,修有许多别墅别院,显然是观景之地,有贵人常住,平日里也有当地的渔民落脚,因此也可以看出,这白马湖附近的老百姓,生活富足,竟远在天水城那样的郡城之上。 “此地不是你该踏足的地方,回去吧,你还年轻,还有大好光阴可以挥霍,何必前来送死?”那女子说道。 李修笑道:“老人家就该有个老人家的样子吧,年轻人的天下,你就别来较劲了,否则赔了命,我可没有那闲工夫给你买棺材!” “年轻人,伶牙俐齿!但你的眼力很不错!”那女子说道:“既然识得我本尊,便知上百年的功力,不是你可以匹敌的,不要耍嘴皮子,惹得我生了气,没有好果子吃!” 李修道:“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走我的路,这白马湖难不成还要收过路费么?还是我挡了你的道?如果是这样,看在你年长的份上,我让你先过,请吧!” “小子还装什么蒜?”那女子冷斥道:“我就是来找你的!” 李修问道:“所为何事?” 那女子道:“本来是来取你性命!” “哦?”李修道:“既然是来取我的性命,那说这么多干什么?要动手你只管动,我绝不含糊,否则也对不住你特意来这一趟了!” 那女子道:“小伙子,我看你身上,似乎有点让我熟悉的东西,应该是故人之后才对,将那东西拿出来,让我看一看,如果你真是那一脉的后人,我可以考虑先不杀你,不过,你得跟我去见我的主人。” 李修心思略转,不由问道:“白马江家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女子盯着李修,没有答话,看这模样,显然毛关系都没有。 李修又问道:“可认得吾弑?” 那女子口气奇怪道:“你这是不打自招么?” 李修道:“原来你果然认得他,既然如此,你不动手,我却要来拿你了!” “且慢!”那女子道:“我猜测你和那一脉有关,好不容易才忍住不动你,你这小子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反而要对我老人家动手?” 李修道:“你说的那一脉,难道是吾姓一脉?那吾弑作恶多端,他在白马县造下杀孽,犯下了数百口人命的大案,我正是替这一脉来清理门户,你虽有百岁高龄,然在那吾弑面前只怕依然是晚辈,你做不了主,如果你不想动手,带我去见你的主人,我要当面问过!” 那女子的脸色微微一变,道:“不识好歹,那我倒要看看那一脉的后人,到底学了几成本事!” 李修道:“先叫你知道,我并非那一脉的后人,但如果没有我,他们全部都得死绝了!那吾弑和江家的恩怨我未必要多管闲事,但他杀我小兄弟的亲人,全村被屠尽,你如果要为吾弑出头,我不会留手,我会斩了你,识相的滚开!!” “够了!”那女子的脸色也是冷了下来,道:“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没有人敢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我正想找吾弑和查探白马江家一案,怎么?发怒了?正好斩你头颅搜魂!”李修同样喝道!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此番正好将江家的事和独眼老人一并办了。 没有再说废话,李修猛然抬脚,瞬间踢出上百脚,脚脚不离那女子的脸面,瞬间就将对方所有的招式全部封死,李修这一出脚,讲究的就一个快字。 “找死!”那女子也被激怒。 “能文争就不需武斗,不管你和吾氏一脉有何渊源,还是和吾弑有何苟且,今日我要先拿住你!接招吧你!”李修不管不顾,双腿连环踢出,如风车一般,毫无破绽可言。 那女子闭口不再多言,反手在腰带上一摸,摸出一个小花瓶一样的东西,李修的脚底板怎么来,她也不退避,只将瓶口对准李修,口中念念有词! “收!” “真是不要脸,想收我门都没有!”李修厉喝。 在须臾间,李修的身体猛然朝下一钻,而他那身衣服却停留在原地,来了一招金蝉脱壳,那衣服立刻被收入小花瓶里去了,而李修只剩一条裤衩,捏拳印,自下而上,狠狠轰出! 那女子明显一愣,却不碍事,弯臂成肘,硬接李修一记拳印。 “轰!” 双方对碰,看似无声,然而湖水却被击沉,炸开一个大坑。 二人在水坑之中,顷刻间已用最原始的方法,拳掌相击,并指成剑,膝盖,手肘,贴身靠,过肩摔等,全身上下都是武器,虽说男女有别,但此刻哪里还顾得上那许多?那女子毫不含糊,到了他们这个层面的高手,近身交战,根本不能用秒作单位,转眼就你来我往,打了上百来个回合。 李修对这样的结果不是很满意,收回一脚,心念一动,在他的脚底板出现了一个冀州的冀字,猛然弹出一腿。 那女子依然用手肘硬接一记,然而这一下她吃了大亏,手臂直接被卸掉,在空中爆碎,脑袋嗡嗡炸响,身躯剧烈一震,半边身子都麻了,顿时悚然变色,惨叫一声道:“小子你敢使诈?” 李修根本不由分说,翻掌落下来一尊铜鼎,将她给镇压而下。 “该死的,起!”那女子在情急之下,只得用独臂祭起小花瓶,想要将铜鼎撑起,甚至想要反收,李修哪里能让她如意?运转三尸法诀,放出数蓬丝线,立刻让对方反应迟钝,李修揭开铜鼎,反手封住她奇经八脉,再从法戒之中取出两枚尺长的火晶石,洞穿其琵琶骨,鲜血汩汩外渗,却又被火晶石给焚化,这让那女子惨怒连连,却已动弹不得! 李修随手从法戒之中取出一件长衫穿上,不管不顾,用一种让她羞愤难当的姿势,被李修提起后脑颈项,化为一道疾风,朝独眼老人疾掠而去。 独眼老人正端坐在高楼之上,先前陪同他的那位强者已经不见了,这个时候的确也不是他该出现的时候。只听楼梯口传来了脚步声,那上楼梯的人走得很慢,然而再慢也终有尽头,很快两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出现在独眼老人的眼前,她们瑟瑟发抖,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被冻得!偏偏脸上又不得不挤出难看的笑容,只不过,那瞳孔之中,全是恐惧和绝望! 独眼老人却笑了,想不到在这种地方,居然也能享用如此鼎炉,别看眼前的少女现在满脸恐惧和绝望,但他独眼老人一施展魔功,这些凡人根本无法克制欲念,到时候什么廉耻,什么委屈,无论有多么大的深仇,一概算不得什么。很快,这两个娇滴滴的美人,将会成为两副满脸愉悦的死去的皮包骷髅。 独眼老人招了招手,示意她们走得近些,正要开口说话,突然从窗口外面飞进来一物,砰的一声,狠狠地砸在楼板之上。 “嗯?道兄?”独眼老人瞬间看清那砸落的东西,竟是个死人,正是东道主,那位龙老前辈的得力助手,独眼老人大吃一惊,竟有人胆敢在此行凶?没有任何停留,撞破窗户,闪身疾掠而退!剩下那两个死里逃生的少女,无助地颓坐在地,啜泣不休! 李修踏波而立,望着从窗户掠出的独眼老人,嘴角一挑,道:“独眼老人,别来无恙啊。” 这个笑容在独眼老人看来,却如同恶魔,尽管他自己就是恶魔。尤其是李修此番手中还提着一个女人,抓着后脑勺,如同抓着只鸡,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独眼老人立刻知道,那个被李修提在手里的女人,应该就是去追杀李修的高手,独眼老人根本想不到,才短短时日不见,李修的功力竟然如此恐怖了,成长到这个地步。 “李修,你想怎地?”独眼老人脸皮直抽抽。 李修笑道:“独眼老人,我给过你的机会,可你就好像狗改不了本性,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当初我既然放过了你,现在没有杀死你的道理,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只能废去你的修为!” 独眼老人忽阴鸷中透着凶戾,道:“李修,你太狂妄,今日老夫就让你明白,真正的魔道是何等高深莫测,你想废我修为那是妄想?我要你的命!” 呼—— 独眼老人一点手中蛇头拐杖,脚步一跺地面,张开双臂,昂首挺胸,一瞬间魔气汹涌而出,独眼老人张嘴吐出一枚魔丹来。 第四十二章 湖底惊变,斩杀强敌 “咦?隐藏得真够深的,难怪你能坐上大将军府四大客卿的宝座,想必信罗河看中的不是你本人,而是你的前世,你是个潜力股!”李修经过北宫雪之事,对类似的东西非常敏感。这枚魔丹虽然和北宫雪觉醒看似不同,实则是一个道理。魔丹,也可以说是魔舍利,三千六百道途之中,也唯独佛道与之相仿,佛法高深之辈,死后留下舍利,此乃修士留下的意志最精华之所在,虽无主观意识残留,不能复活,可一旦选中幼童,成为活佛,得到舍利,便潜移默化,渐渐就能获得许多超能力,这也是一种觉醒和传承,魔丹亦是如此。 独眼老人道:“早知你有这般成长速度,当初在古阳关的时候,我就该强行炼化魔丹,哪怕受到反噬,也要先宰了你,不过,现在也还不晚!” 听到这样的话,李修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独眼老人满脸杀机地问道。 李修道:“我笑你的思想实在是太保守了,以为自己的宝贝定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难免固步自封,心生懈怠,总想着走近道。如若不然,你当日一心随我修法,一起交流,必能逐步清除体内和精神上的双重魔毒,到时候再来炼化魔丹,也是手到擒来之事,现在的你,远不是若乘的对手,你也只能靠魔丹了。唉,其实你这粒魔丹,相比我之前遇到的一位觉醒者,实在是小巫见大巫,纵然你获得了他全部神通,也未必是我的对手!独眼老人,让我废除你的修为,你重修正道,这粒魔丹我先帮你保管,等你重修有成,我再让你拿去炼化,如何?” “哈哈哈,李修啊李修,你已进步得如此之快,还想来赚我魔丹?你觉得我是三岁孩童么?”独眼老人愤懑不已。 李修皱眉道:“独眼老人,你不信我?” “闭嘴吧,你的废话实在太多了!”独眼老人说到此处,再不犹豫,摘下飘在头顶的魔丹,猛然朝他自己的眉心祖窍摁去。 杀!杀!杀杀杀! 一股磅礴的意志力直冲云霄,独眼老人本身的意志根本难以自持,在几个呼吸间,便彻底魔化! 吼! 在这一刻,独眼老人已经不再是独眼老人,他身体里释放出一种古老的魔力。只这一下,周边的别墅别院寸寸瓦解、爆碎,化为齑粉。 李修皱眉,扬手打出三口鼎,筑起一道铜墙,避免更多的人死去。而李修自己则是将手中的女人扔进了朵朵的微小世界里,一步跨出,双掌轰出,朝独眼老人杀去。 微小世界里的朵朵正好无聊,吞天魔童已经累得口吐白沫,翻了白眼,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此番一见一个陌生女人的到来,朵朵咧开了小小的嘴唇,笑了起来,露出了白白的牙齿,那模样就好比是个小恶魔。 不知为何,那女人本能地打了个寒噤,却声色俱厉地呵斥道:“你想干什么?” 朵朵接下来进行了她新一轮玩法,半昏迷状态的吞天魔童被惨叫声吓醒,睁开眼皮,一看之下,吓得一激灵,立刻完全昏死过去,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了。 李修左手火龙,右手火象,双掌横推,独眼老人感受到双阳真气的恐怖,没有硬拼,居然从李修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再现身之时,却是出现在李修的身后,在他手中,乃是一个黑色的齿轮,拦腰朝李修斩来。 李修背后如同生眼,点头弓背,右掌从左腋反身轰出,正好轰在那黑色齿轮之上。 “噗嗤”一声,那黑色齿轮连同独眼老人一起碎裂。 咦?李修诧异,随即仔细感应,发现独眼老人居然使了个障眼法,被自己击碎,真身已朝白马湖对岸激射而去。 “这是光影奥义,刺字要诀,我一时不查,竟被他给逃了!”李修也想不到被魔丹反噬的独眼老人,居然是一尊暗黑刺客,虽说是大白天,但此番距离那九阴汇聚之时已经越发近了,这对李修颇为不利,反倒对魔修有大幅度的提成。 李修怎会让独眼老人就这么跑了? 借助朵朵的能力,一步跨出,那平静的湖面,忽然如同翻起了一页书,李修身形一晃,便将独眼老人拦住。 然而李修的身体却是摇动,脸皮抖了抖。 这种平行的奥义,别看李修只是这一步,实则他全身毛孔充血,受到了大千世界的空间定义的挤压,若非李修已经初步踏入了大的领域,修成三丈之身,刚刚那种试探,李修就要自食恶果。这也可见朵朵经过千年的参悟,不断地尝试,最终开辟出一个微小的平行世界,另类长生不死,是有多么的惊世骇俗。 “找死!”独眼老人此刻对李修极为不忿,尽管他并非独眼老人,却也有独眼老人的记忆。这种觉醒,相较北宫雪觉醒女司命,就要木讷许多,只可以说是一种机械意识,对这具身体根本还未能得心应手,故而此魔没有遵循独眼老人先前的意愿,没有与李修拼命,而是选择了暂退。此番但见李修不依不饶,潜伏在魔丹中的所有力量,喷薄而出! 只一下,独眼老人的身躯居然精壮了一倍有余,那魔丹看来不但秉承着他前世的强大意志,且还有不菲的能量供他吸取。 这对李修来说,大开眼界,这种变化,等于就是一场临床实验,李修来了兴趣,主动出击,没有浪费真气,双拳捏九字真义,拳拳厚重如同掷山一般,如雨点般朝独眼老人身上招呼。 杀! 独眼老人此刻的境界已经远在先前那位拦路的女子之上,浑身散发着滔天魔气,竟与李修战了个不相上下。 斗至正酣,突然从白马湖中喷出一道水浪,那竟然是一柄庚金之剑,一剑捅出,想要将李修二人捅开,然而李修正在观察独眼老人行功之变化,那独眼老人也早已动了真怒,此番凭空出现第三股力量,二人竟然不谋而合,齐齐朝那庚金剑,轰出一击。 咔嚓,锋利无比的庚金剑,立刻被轰飞出去,剑身上布满了裂缝! “大胆!” 两道娇喝传出,从湖底飞出两名穿着白衣劲裝的女子来。 娇喝声落,一人收回庚金剑,另一人却是祭出一件大网,自李修二人下方的湖底,倏的一兜。 李修大怒,他已从先前那个想要截杀他的女子的识海之中,知道一些隐秘,这白马湖中,隐藏着一尊大能,千年不出,似乎隐隐和吾氏一脉有颇深的渊源。这尊大能雄踞一方,马天诚未必不知,加之从白马湖附近的百姓人人富足看来,此人还在造福世人,没有为祸。 难怪马天诚对这一带的祸乱没有采取任何措施,纵然他情报系统出了故障,也不至于完全两眼一抹黑才对。 李修却知道没有这么简单,白马湖九百里水泊,不是什么未探索之地,隐藏不住这样的大能,也瞒不过李修这一路的查探。所以说,他们的洞府,究竟在哪里,李修也不知道,此番见到这伙人屡屡与自己作对,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是李修? 李修懒得再与独眼老人啰嗦,一拳将其轰退,反手一握,掌中出现一团火球,对着那大网轰去。那大网乃是一件不错的法宝,但遇到双阳真火,根本不够看,立刻被焚毁瓦解,出现一个破烂窟窿! 不等那二女娇容猛变,李修长身而起,居高临下,倒栽下来,双拳成火,碾压二女。 那二女显然想不到李修胆敢如此放肆,但根本不敌,李修以掌成刀,拦腰将二女斩杀当场! “吼!” 独眼老人感受到李修此刻的强大,不甘地咆哮一声,转身就走。 “还想走?留下来做我的小白鼠吧你!”李修脚下缩地成寸,两掌互搓,十指猛张,画水为牢,无数的丝线化为婴儿小手,犹如寄生虫的吸盘,无孔不入,瞬间将独眼老人制住。 “李修……你……怎会这么强?”魔头被制住,独眼老人恢复了短暂的清醒,李修根本不理,取出两根锋利的火晶石,洞穿了其琵琶骨,扔给了朵朵。 朵朵高兴坏了,又有人来陪她玩了。要知道朵朵自己本身就是个修炼狂人,善于思考和研究,和李修是一类人,不然她不可能另类长生不死,开创出平行微小世界。这也是她无比亲近李修的原因,李修修行,不修典藏,一路走来,革旧法创新法,和朵朵简直就是臭味相投。 先前那名女子披头散发,面色惨白地瘫坐在地,和吞天魔童一起看着独眼老人,满脸的幸灾乐祸,总算有人来帮他们挡灾了。 李修斩杀二女,又镇压了独眼老人,挟无匹之势,轰开水面,元神裹住肉身宝丹,要潜入湖底一窥究竟。? 倏然间,从湖底又杀出四名年轻女子来,个个法宝强大,自身的实力也相当不凡,但是没有用,李修碾压而下,痛下杀手! “什么?这白马湖居然是块法宝!”李修总算知道这些女子强者是从何而来,水底并没有洞府,但却有人从水底杀出!这时候李修感到一阵心悸,不战而退,猛然拔高百丈,冲天而起! 第四十三章 太乙玄镜,十里长刀 突然瞥见下方现身一位壮汉,看起来普普通通,没有任何强者的气息外泄,却穿着华丽服饰,头上居然戴着一顶皇冠,留着长长的黑髯,卖相极好!李修心中却吃惊,此人的眉宇面相,身上自带气运成旋,竟与左垣帝星相似,或许是历代某位皇帝隐居在此? 这样的人,不由得不让李修不慎重对待,很多大儒弃文修道之后,法力通天,马家的马行空就是个例,如果是皇帝,同样如此,且更加了不得! 戴皇冠的壮汉连看都没有看李修一眼,而是自顾一掌朝白马湖湖面拍去,掌力一吸,犹如天神一般。 只见这一掌吸来,九百里水泊的白马湖,一湖之水全部塌陷,那种感觉,好像是九百里水泊都快速消失、干涸,在他掌中,那湖面竟然成为一面巨大无比的镜子,让人望而生畏!戴皇冠的壮汉口中念咒,猛然一翻掌,镜子剧烈一翻,这种场面简直是惊世骇俗,这得有多么雄厚的法力? 方圆千里的灵气沸腾起来,快速朝镜子涌去,近边的生物,直接被吸成骷髅,碎成骨渣,所有养分和能量都被那面镜子吸干了! “这……”李修眉头紧皱! 白马湖近边的活口,恐怕也只有他镇住的那三口铜鼎周围的人,才逃过一劫。这样一算,光这一下,死伤的人口就不止百万,难怪此人不准那群疯子在白马县开辟养魂地,原来这是他的道场,岂能让别人虎口夺食?要在法宝问世之初,用活口祭炼! 片刻后,在那戴皇冠的壮汉的控制之下,九百里的镜子正在缩小,八百里,七百里,六百里……五十里,等缩小到十里宽长之时,便停止不动! “还不够!”戴皇冠的壮汉猛然一抬头,盯住了李修,道:“你坏了我的好事,搅乱我作法,百年的心血只差临门一脚,便能成功,最后这一下,只能用你的命来填上,方可圆满无缺!” 李修冷冷喝道:“你这人好生霸道无礼,我与别人斗法,与你何干?又搅了你哪门子法?想找我的麻烦是真,像你这样的人,杀人还需要借口不成?这百万渔民百姓的生命,岂非就是例子?” 戴皇冠的壮汉仿佛没有听到李修的话,自顾说道:“好让你死个明白,我这件法宝叫‘太乙玄纹镜’,一旦炼成,便能沟通天人两界,破开时空间隙,能让我逐一解开盛世之谜,此乃我证道的重要宝贝,此番不能圆满,不是百万人口就能补缺的!” 李修道:“那我只能说一声多谢!” “多谢?”听到这两个字,戴皇冠的壮汉方才认真地打量起李修来,他倒想听听对方语出惊人,还有何辩解。 李修道:“多谢你告诉我你这件法宝的功能,我决定收下!” “哦?有点意思!”戴皇冠的壮汉道:“小小蝼蚁,尚且不知道大道在何处,竟敢来挑衅我,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 李修道:“废话少说!你这卖相,头戴皇冠,或许是哪个朝代的皇帝遗种?如今可是不乐国,你这样的人,本该夹着尾巴做人吧!” 戴皇冠的壮汉道:“是么?那你知不知道,我是做过皇帝,所以没有人比我更明白什么是朝廷。朝廷,就是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在这里,哪怕不乐皇帝亲自来了,我也能全身而退,除了他,只怕还没有人值得我出手,包括那群号称疯子的小崽子,我只要跺一跺脚,让他们滚出白马县,他们就只得乖乖服从,否则就会成为我这太乙玄纹镜的养分。好了,和你说了这么多,你该知足,接下来,我就要拿你来祭我宝镜,完成最后一步!” “轰!” 戴皇冠的壮汉出手了。 “嗯?”李修浑身毛孔霍然炸裂。 只见那面镜子居然被对方祭了起来,划拉一下,宝光阵阵,李修无从退避,立刻被照了个现形,深陷其中! 这一照,能够扫清世间一切有形物质,洞穿万物的本相,实在太强了。 此番连深入日月峰山路的海先生一行人,也全部趴下,包括海先生本人。 另一边的三皇子盘坐在一个山洞之中,也是霍然睁开双眼。 “那小子竟敢去惹那姓龙的,真是嫌命长了!”三皇子喃喃说道,最后忍不住走出山洞,掠至高峰,如此大战,岂能错过?他要亲眼见证。 在这一瞬间,李修已不存在,回归到最原始的状态,是一堆碳水化合物。 他自我感觉已然解体,连灵魂都不能例外。全部变成了某种能量,要被转移走! “那是什么法宝?”李修骇然。 在这瞬息之间,李修已经来不及想别的,他要活下来! “想分解我,没那么容易,给我聚合!” 唰—— 原本被分解成一团能量的李修,这一刻,却是聚拢成几蓬丝线,任那戴皇冠的壮汉如何施展法力,居然都没有将那几蓬丝线给分解掉,不由得面露异色。 “咦?” 李修在这一刻,几乎可以说肉身宝丹和元神都已经不成形状,变成了一团碳水化合物。 不过,那几蓬丝线,依然还是在原来的位置,那是李修的五脏六腑的方位,一蓬丝线从地门尾间而生,猛然上窜,直达肾水,分为三路,通肺金,肝木,心火三者,然后肾水之炁继续上游,与三者一齐汇聚于中宫脾土。 这在传统修行的法门之中,有一门术语,名为“和合四象”。 和合四象,五炁朝元,是肉身宝丹运转法门之根本,任何功法,无论怎么另辟蹊径,这几道关口,都要修成,否则难成气候!达不到这一步,就算用神丹像喂猪一样,强行将强者提升到元婴,甚至仙人的地步,始终还是半吊子,在同一境界之中属于垫底的存在。 然而,李修做到了,几蓬丝线占据和合四象,等于护持李修的根基。 此刻,元神共有两千五百九十二个念头犹如孤魂野鬼,是那无根浮萍,此番居然重心凝聚为一体,朝前一钻,凝成一团宝光。 那是黄庭的位置! 黄庭乃人身之正中,犹如“田”字之中心,为人身重要丹田之一。 这一下,李修获得了控制权,将那团碳水化合物猛然一凝,形成人身,泥丸宫剧烈振动,释放出强烈的感应,四正四隅之神为之共鸣,轰的一声,身上有着一团不可思议的法力一旋,摆脱了太乙玄纹镜的分解之力,冲破束缚,现身在外面。 这一番置之死地而后生,说来话长,实则也就是十几个呼吸之间就完成了。 “什么?这小子邪门!”戴皇冠的壮汉吃了一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态,这是怎么回事?以他千年的道行,虽然沉眠了多年,然而,记忆之中也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甚至违背了他的修行常识! “鼎来!”李修的全部念头咆哮一声,战意直冲九霄。 三口鼎,从那渔村中飞出三道金黄大光,咻的一下,被李修摄住,李修以道法大纲,九十九字真言激发更多千里,卷起铜鼎,三者合一,融为一体,化为一口丧钟,朝下方狠狠镇去! 咚! 声如黄钟大吕,响彻数百里!三昧真火从鼎中喷涌而出! 好个真火,无视一切阻挠,视太乙玄纹镜的宝光如同无物,那宝光分解一切有形物质。然而三昧真火理论上并非有形物质,火和炁一样,无形亦无质,属于虚玄的东西,只有遇到阻挠,才会显化。 三昧真火,又称人间三昧,这三昧乃众生与生俱来,实际存在,并不是修士独有,只不过凡人不明所以,难以看见和运用。人身心肾二炁,聚于中丹田黄庭之中,即心火、肾火和丹田之火。心火即为心君之火,肾火即为肾臣之火,丹田之火即为膀肮民火。三炁聚而为三昧,此三炁实则是从胎中第一口真炁化生而来,乃无明之业火,而后因缘生行、识、色等,绝非等闲! 那头戴皇冠的壮汉,虽然法力滔天,手中那面法宝更是强大无匹,然而,他并没有进化到超脱三昧的生物层次。 “什么?何处得到的鼎?为何只有三个?吾氏一脉为寡人所用,寡人曾苦苦寻找九鼎而不得,小辈,你到底是何人?和吾子有何渊源?我早就想炼一件举世无双的宝贝,却缺少九阳真火,只得退而求其次,借渐江之水打造太乙玄纹镜,你将鼎拿来!”头戴皇冠的壮汉厉声呵斥,手臂一抖,不等三昧真火降临下来,他手中的太乙玄纹镜化为十里长刀,斜斜撩出。 这一刀,将空间都是割裂,到处都是乱流,此宝果然没有妄言,虽然差了一点火候,用起来并不称手,但这并不妨碍它沟通天人两界,破开时空间隙的原始功能的发挥。 面对这来势汹汹的一刀,李修只得暂时收回三昧真火,摄动三口鼎,两掌一合,随即一分,形成一杆三丈大矛,以毕生功力,朝那十里长刀挑去! “叮”的一声脆响,天空炸裂! 李修首当其冲,两耳瞬间失聪,鼻孔喷出两道血柱,眼冒金星,双臂酸痛,险些持不住大矛,同时身形暴退百丈。 强!非常强,比刚刚觉醒的女司命还强,毕竟北宫雪的肉身太脆弱,女司命只够觉醒很小一部分神通,勉强打出翻天印,最终被李修一番智斗,反败为胜。 现在却不同,这人或许是一尊元婴老怪,甚至更强,李修也无法确定对方的修为。 不过,那面太乙玄纹镜太离谱,李修知道凭现在的法力,就算有朵朵相助,恐怕也难以逃脱。不由得思考起来! 正当这时,忽然天地间传来一阵响动,李修发现,那动静来自东平府方向,一阵阵磅礴无匹、一团团漆黑无比的魔气腾飞而起,遮蔽了半边天际! 第四十四章 一番招供,龙鼎皇帝 李修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他知道,那应该是养魂之地! 原来东平府才是魔头的目标! 想到这里,李修心中略微犹豫了一下。 那戴皇冠的壮汉却不会有丝毫犹豫,此刻他眼中只想夺鼎! “小子,能接住我两招,的确不弱,拿命来!” 轰! 那太乙玄纹镜在此化为十里长刀,朝李修劈来! 这太夸张了,李修刚刚已经试探出那刀罡的威力,哪里会再轻易硬接? 但见东平府开启了养魂之地,李修已无战心。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李修召唤朵朵,只将后方空间一折叠,李修转身就走,一步数十里,极速退走! 轰! 一刀劈空,在大地之上劈出一道数十米深,十里长的深涧! 此刀足以斩杀一切敌! 李修估计,这人比元婴都强! “哪里逃?拿鼎来!”头戴皇冠的汉子一步拔高数百丈,拖着十里长刀,一路追杀而去! 李修遁入虚空芥子,却发现竟然难以一时摆脱对方,不由得脸色难看起来。 “哥哥,你回来啦!”朵朵屁颠屁颠地走过来,李修一看,好嘛,吞天魔童,独眼老人,那拦杀他的女子,个个都精神萎靡不振,还有恶臭味,显然被朵朵玩了个上吐下泻。 三人见李修看过来,都目光躲闪,不敢直视。 这些人都是一方强者,何曾受过如此凌辱?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连一向嘴欠的吞天魔童,也只能暗中咬牙怨恨,不敢有丝毫表露出来,怕被那小女孩给惦记上。 “呵!”李修笑了。非但不责怪朵朵,反而伸手将她抱了起来,刮了一下朵朵的小琼鼻。 朵朵这下乐坏了,很不老实,还在往上爬,骑在李修的肩膀上,露出了白白的小腿,一晃一晃的,又将李修的头发胡乱抓成一个鸡窝,以此发泄李修不陪她玩耍的不满。 李修并不生气,对三人问道:“你们可知那戴皇冠之人,是何来历?” “什么戴皇冠的人,你别问我!”吞天魔童别过脸去。 独眼老人也躲躲闪闪。 唯有那个驻颜有方的女子,恶狠狠地怒视着李修。 李修指着那女子道:“你先说!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道:“小辈,你这挨千刀的别落在我手里,不然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是么?”李修现在没心情开玩笑,道:“朵朵,刚刚你对她做过什么,现在去照做三遍,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她,死了我还有奖励!” “不好玩!”朵朵苦着脸道:“这个丑奶奶最不中用了,我只不过敲断了她两段小腿骨,扯下她几块手指甲,抓了她一把头发,我还给她割了眼皮,还没撒盐呢,她就叫得跟杀猪似的!我将她的牙齿又拔了几颗,撕了她肩膀上的一块皮,她立马不叫了,对我求饶!最后我只得用了哥哥的火晶石,让她生吞了几块,她吓得哭了起来,大小便都失禁,真不要脸,白活了一大把年纪,哼哼!这三个废柴也就那个小猴子好玩点儿,我用针扎满了他全身,让他吞了一把钢针,他只是叫骂,却没有求饶,我从他身上看到很多有意思的东西哦!” “哦?”李修也来了兴趣,道:“你在玩什么?” 朵朵道:“我想看看像他们这样的人,和普通的修士有何区别,就说这个小猴子吧,我将他的经脉翻了几根出来。哥哥,你不知道,这是个很好玩的东西,我给他左边一耳刮子,又给他脑袋上连续几十个爆栗,他的经脉就像跳舞一样,泥丸宫还在振动,我忍不住又在头顶上的百会穴扎了几针,换了好几个型号的,又在他脚底捅了二十几刀,他的经脉居然跳着不同的舞,要不是知道他们都是哥哥请来做客的朋友,我真的很想剥了他的皮,让这小猴子的经脉全部暴露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那一定看的更清楚些!” 李修一听这话,也很无奈。如果不知道朵朵来历,李修也得惊呆!不过,朵朵曾经在暗无天日的火山地底潜修千年,尝试了很多次转世,全部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法子,所以有些手段难免过激,要说临床实验,朵朵估计比李修的经验丰富多了。解剖活人在她手里只能算小儿科,她和李修一样,在研究肉身宝丹和精神意识方面的东西,当然要从各方面入手,比如灵根怎么会有气感,为什么大部分人没气感?比如神经是如何输导痛感或者别的神经反应到泥丸宫去,而泥丸宫又经过如何处理,下达指令,是如何和肉身宝丹发生各种神奇的化学反应等。 这些科目,就是一个没有尽头的科目,说白了,常年奇淫此道,往人群里一钻,那就是个疯子。这很正常,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在观察的过程中,须循环记录一些微小的反应,从而推算各种可能,这种研究,实则是逆天之举,如果能够完全了解众生的构造,便能洞察世间万物的繁衍生息等,最后拥有通天本领,也不是不可能。 李修嘴角一挑,笑道:“朵朵,过去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过去的事?”朵朵略显茫然,道:“朵朵记不住过去的事,哥哥,你给我说一说好不好?”她忽变得非常乖巧起来,贴在李修耳边,恳求道。 李修道:“这个以后再说,不过,朵朵,你研究的东西我很感兴趣,这个女人不听话,你有没有试过将那只小猴子身上的那套玩法,给她来上几遍?也许有不同的发现呢!” 朵朵道:“只要哥哥喜欢,朵朵一定比之前做得好,我保证不让她喊出声来,那声音哥哥定然不爱听了。” “无妨!”李修摆了摆手! “小杂种,我和你有何等深仇大恨不成?你要这么折磨我?给我个痛快的死法!”那女子满脸惊恐的怒吼道。 李修道:“深仇大恨是没有,我甚至不认识你。不过,这话我还想问你来着,你凭白无故来拦杀我,有没有想过有今天?” 那女子几乎要哭出来,咬着牙说道:“我们的确没有深仇大恨,可是我去杀你,虽然是奉命行事,但也知道原因!你在白马县外,斩杀了天督院的副院长,那天督院虽然和皇室的关系向来不太友好,但你得罪了天督院,就算他们不亲自动手,也有很多种法子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我的主人不过是替人代劳而已!” 李修道:“说吧,别扯太多没用的,你知道我不想知道这些,现在我也没有太多时间!你那主人到底是何来历?只要你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我保证你不会死,尽管你吃过了苦头,但这种苦头对你来说,其实也并非毫无所获!如果没有朵朵折磨你,你起码不会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对不对?” 那女子听到这话,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这时候,朵朵扶在李修的肩膀上,哈欠连连,道:“哥哥,朵朵累了!” 李修道:“累了就睡会儿吧,这十几个时辰你陪我四处奔波,的确是累坏了!” “只要能跟哥哥在一起,朵朵不怕累!”朵朵掏了掏李修的耳朵,似乎又瞧见李修的头发被自己抓得凌乱不堪,又帮李修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李修的后背就没了生息,朵朵睡着后,这具幻化的身体回归本源,消失不见。 那女子道:“我叫温秀青,是主人的侍女,我的主人是龙鼎国武皇帝。” “龙鼎国?”李修吃惊道:“我记得一千两百多年前,三界消弭,盛世泯灭,这片大陆被击沉大部分,成为一片汪洋和零碎岛屿,只剩西楚大域较完整。末法时代的到来,这块大陆群雄割据,数十国并立,乱战了两百多年。这龙鼎国曾战败北方十一国,但仅仅只经历过两位皇帝,就被后来的神瑕国取代。” 那女子温秀青道:“你知道的倒是不少,想必也知道,若无武皇帝统一北方,哪来的神瑕国?又怎么会有如今的大观国和不乐国?算起来,他们都是受益于武皇帝!” 李修没有心情去论什么功绩,而是若有所思起来,片刻才道:“你还是不肯说实话,你知道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些表面的东西,我只问你,这龙鼎国的‘龙鼎’二字,是何由来?” 温秀青内心还是在挣扎,但看到李修眼神里的冷意,她立刻知道,只要自己敢杜撰说谎,顷刻之间就会被折磨致死。温秀青道:“实话告诉你,武皇帝虽有雄心壮志,但要想吞并当时的十一国,完全没有可能性。若非吾子拼力相助,龙鼎国根本不可能统一北方!” “哦?”李修道:“你不过是区区百岁,为何知道这么多?难道是道听途说?” 温秀青道:“我早就跟你说过,吾氏一脉与武皇帝颇有渊源,但却没有告诉你,我也是吾氏一脉的后人。” 李修不再问话,李修得到神农氏的传承,这些细节虽说不知道,但却明白当初天地剧变,神农氏从古地球打出去,最后连上古天庭都破碎和消弭,炎帝最后转战别处,发现了这个大千世界,曾与这个大千世界的强者并肩作战!可惜无法逆转,神农氏被迫兵解,残缺元神降临北冥海,落在吾峰之上,活了两世,甚至可能是三世。如此一来,吾峰的开山祖师吾子,也只是神农氏的转世身。而吾子曾助龙鼎国统一了北方,龙鼎国以龙鼎二字为国号,可想而知,吾子的九鼎出过大力,甚至了解吾子的体质,有可能也是双阳体质,甚至更高,应该达不到九阳体质。 古往今来,只有炎帝神农氏是独一无二的九阳体质,这是李修所知道的信息。 难怪那龙鼎武皇帝不肯放过李修,即便李修遁入虚空芥子,也不惜耗费法力,轰开虚空通道,提十里长刀一路追赶,此番李修还能感应到那龙鼎武皇帝,对自己千里大追杀,锲而不舍,丝毫不管一路惊世骇俗,惹得很多大人物都是纷纷侧目和惊疑! 一路遁走,已经远离的上北郡,进入大元州境内。 第四十五章 自投罗网,其心叵测 李修问道:“温秀青,当初龙鼎国的国都你可还记得是何地?” “剑陵州!”温秀青没有丝毫隐瞒,问什么答什么。 李修却皱眉,他可没听过不乐国有这样一个地方。 温秀青道:“千年都过去了,连前朝的上北郡都能被分出一块大元州出去,可见那剑陵州,早已不存在,就算还有残垣遗迹,你根本找不到的。” 李修道:“你不可能不知道,龙鼎武皇帝还没有死,千年以来,难道他从来没有回去见过旧址?” 温秀青自嘲一笑,道:“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不过是千年来,他无数侍女中的一个,之所以让我们传承下来,便是因为他心中一直对吾子念念不忘。” 李修沉吟着,忽然道:“不对,你此言有破绽,他自负了得,怎么可能不亲自去北冥海找吾峰?就算他将全部精力拿来炼制太乙玄纹镜,但那法宝总不至于当真要用百年时间来炼制,他有很多时间去吾峰寻找他想要的东西。” 温秀青道:“你不是曾经问过吾弑为什么会灭江家么?” “为什么?”李修问。 温秀青道:“我只知道,吾弑为了振兴本门,早就投身别处效力,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东西,我相信北冥海早就不是什么方外之地,早已成了不乐国各方权势争斗的地方。吾弑投身之处,就是大将军府。你别问我太多,我也仅仅知道这些而已。” “什么?又是大将军府?”李修感到事情不简单。在北海关,十九殿下和罗素璟、吾弑、泰承逊暗中联合会面之事,李修不由得浮现在脑海。这么说起来,罗素璟和吾弑其实是一方,那泰承逊伪装的是匡若虚的一方,十九殿下是一方,三方联合会面,其中大有文章。还有三公会,天督院,马行空,都挤在北海关,看来北海关之战,水深得可怕! 不过,唯独让李修后来想不通的事情就是,北海关居然没有出现纯正的魔头,以上的各大势力,说起来,都是人族的魔修而已。 “怎么?你想寻找剑陵州,有何企图?莫非是想主人故地重游,心中感慨万千之际,你好出手偷袭?”温秀青道,打断了李修的思绪。 李修没有说话,身形猛然虚化,闪身出现在外面,踏空而立。 “怎么不逃了?我看你能逃到几时!”龙鼎皇帝喝道,同时持十里长刀,就要挥砍过来。 李修摆了摆手道:“龙鼎皇帝,你想杀我没那么容易,只要我继续南下,此番黎相如的征北大军就在前面,你这法宝还不能收发自如,我只要随便往里面一钻,你想杀我,除非灭掉黎相如数百万军队!你知道那样的后果,你根本承担不起,你虽然很强,但在皇室魔头的手底下,恐怕还是蝼蚁一般,你过分逼迫,那就是同归于尽!” “嗯?”龙鼎皇帝道:“小子,你想用这样的话恐吓我?以为我就会罢手不成?” 李修道:“明人面前就没必要说暗话了吧,你如此穷追不舍,也并不是为了取我性命,而是要我为你效力,是为了我手中的鼎而已?我说的可有错?” 龙鼎皇帝狂笑道:“知道我的目的你还敢留下来?胆子不小,小子你倒是个明白人,你还真以为没了江山,我杀个人就这么难么?小子,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诡计都形同虚设,我的确有事要你做,只不过,一看你就是个不服管束之人,我对你可不放心,你想活命,就得听我的,我要用镇魂器镇住你的泥丸宫才行!” “可以!”李修说道。 听到李修这样的回答,龙鼎皇帝反而生疑起来。 李修也是大笑着道:“想不到一朝武皇帝,也不过如此,就当我没说过,你有胆子就跟来,想死磕到底,我奉陪就是!”说完,李修转身就走。 “慢着!”龙鼎皇帝道:“小子你果然够种,还没有人敢在寡人面前如此放肆,寡人对你是又爱又恨啊,你如果不是有这么多花花肠子,寡人用人,向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否则当初怎能开疆拓土?可惜,你却是个例外!” 李修道:“你准备用镇魂器来镇压我的泥丸宫,我并没有反对!”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寡人不怕你使诈!”龙鼎皇帝倒也直接,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倒是的确改变了想法,将此子养成胖猪毕竟有风险,谁知道他能不能成长到九阳体质?何况,真要是九阳体质,几乎无敌,还是预防一二为好! 李修道:“我愿意投诚,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事不解,还请先解惑。” “你说!”龙鼎皇帝道。 李修道:“大千世界,不说它的能量取之不竭,用之不尽,至少目前为止,以你的修为,想炼成太乙玄纹镜,应该还有很多路子可走,为什么非得用活人祭炼?此乃有伤天和之事,杀戮过重,必遭大劫,你不会不明白!” 龙鼎皇帝道:“你不懂,凡夫俗子虽然没有什么用处,愚昧不堪,然而他们乃是上天的杰作,用来祭炼法宝,只要累积大量人口即可,而天地间但凡能量丰沛之地,无不凶险万分,尤其是末法时代更是如此。当然了,掠走大批修士,效果当然更好,不过,那样的风险太大,我只是求个妥善之法而已!” 李修道:“你倒是直言不讳,可惜,屠杀生灵,祭炼宝贝,终归是旁门而已,人是上天杰作不假,有可取之处,自然也有弊端,就算宝贝初成,也要花上个数年时间去炼化驳杂的东西,方才能让法宝发光发热。” 龙鼎皇帝道:“寡人已等了千年,会在乎区区数年的光景?小子,别说这些没用的,老老实实认栽,追随于我,放开你的神识,让我种下镇魂器,有你的好处!” 李修道:“要想追随你不难,我刚刚就说过可以听你的,甚至你可以在我身上布下禁制,不过,我有个条件,那就是让我帮助你完成太乙玄纹镜的最后阶段!” “什么?”龙鼎皇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你没有听错!”李修淡淡说道。 “很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别想着欺骗寡人,你要想挣脱我的禁制,就会自食恶果!”龙鼎皇帝对李修的手段也见识过,要想杀死李修,还得费点手脚,而且此子的逃命手段很强!不过,对方甘愿被禁制,他自然求之不得。此刻自然也有防备,没有轻信,他从腰间的空间腰带上一摸,摸出一件镇魂器,扔给了李修。 李修接过一看,这是一方白虎印章,品阶远高于当初的吞天魔坛,不愧是曾经的开国皇帝,出手不凡! 此器镇在识海之中,管制人的四正四隅之神,时刻都监视着泥丸宫,稍有不慎,立刻脑碎人亡! 李修道:“你还真看得起我,这种好东西,只怕连元婴层次的人,都难以反弹!” 龙鼎皇帝道:“怎么?到了现在,你还想着反弹么?小子,我早说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花花肠子没有用,如果你还没有想好,我也不强求,重新打一场,我给你机会!寡人还不信了,你能接我几招?等你被我镇压的时候,我的手段就不是这样温柔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能跟在你身边,我也能学到不少东西,我只不过是觉得你太小心了而已!”李修没有犹豫,将白虎印章摁入他自己的眉心祖窍。 一瞬间,李修感觉自己的脑海里,凭白多了八只眼睛,时刻盯着自己的泥丸宫,甚至自己有什么多余的想法,都会被洞察。不过还好,李修还没有将道行修到泥丸宫,两千五百九十二个念头,隐藏在中丹田黄庭之内,受三尸神的保护,即便是龙鼎皇帝这样的强者,不仔细查探也不可能看出破绽。 八眼吊睛虎,李修感受到这白虎印章的来历,此人炼宝,看来比魔道也好不了哪里去,全部是活的生灵活祭而成。 “唔……”龙鼎皇帝略作感应,道:“小子,你果然没有骗我,我感受到你泥丸宫的想法,的确想要帮我炼成太乙玄纹镜,你小子不愧能获得九鼎,和当初的吾子颇有相似之处,是个天生的疯子,为了修行,什么险都敢冒!不过,寡人告诉你,此番你落入我手,此生再也休想获得自由!除非我还能夺回这天下,大赦四方,你或许还有可能摆脱我的制约!” 李修道:“如此就多谢皇上陛下了!陛下既然还有野心重夺皇位,正当有一块稳固的地盘才是,为何眼睁睁地看着魔头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开辟养魂之地?一旦上北郡开启了养魂地,代表着的是什么,你比谁都清楚才对!” 龙鼎皇帝道:“这些以后再和你慢慢道来!你既然愿意帮我完成太乙玄纹镜的最后一步,你有什么方法?我看你也才双阳体质而已!” 李修道:“你的太乙玄纹镜是水系法宝,融合冰系功能,要火干什么?” “呃!”龙鼎皇帝不小心说漏了嘴,他想要李修帮他炼成的真正宝贝,自然不是这块破镜子。从此镜的本来功能看来,沟通天人两界,破开时空间隙,只怕用来逢凶化吉,逃命方面的帮助更大些,要用这件法宝来打天下,只怕还不够! 这些自然瞒不过李修。 第四十六章 天狗食日,九阴汇聚 龙鼎皇帝道:“索性你我联手,硬闯那征北大军,那些军队远非平民百姓可比,若能用他们炼完太乙玄纹镜,必然非同凡响!” “不去!”李修拒绝。 “你说什么?”龙鼎皇帝瞪眼。 李修不得不降低姿态,道:“皇上好歹也曾扫平十几个国家,当明白法宝终归是身外之物,如果因为一件区区法宝,就将不乐国得罪死了,这版图虽大,只怕无容身之处,你我只能远遁海外,到时候,恢复山河要等到什么时候?” 龙鼎皇帝道:“你所言不差,既然如此,你倒是出个主意,寡人如今出山,手痒难耐,听你的口气,难道要处处受制么?这样下去,岂能成事?” 李修道:“皇上勿急,我乃双阳体质,炼宝自有一手妙法在。不过,这太乙玄纹镜纵然成了,也只能防身,无关大局。据我所知,皇上和当今的魔国大将军信罗河交情深厚,不如先投奔他处,再另觅良机,方可谋划!” 龙鼎皇帝迟疑着,随即怒道:“你想让我去给他一个劳什子将军效力?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你可知寡人乃北国第一帝,连那不乐小儿,也不配给我提鞋!” “不然!”李修道:“兵法有云:先知迂直之计者胜!皇上久居渐江湖泊,虽然结交了一些草莽,但这天下之人个个都唯利是图,不得势之时,任何交情都是虚的。那信罗河只知道皇上你姓龙,乃是一位绝顶强者,一旦你出山第一个投靠他,必被重用,到时候我们就能借此真正了解不乐国的内事,伺机而伏,这才是长远打算!” “爱卿之言果然不凡,倒是寡人失言。走,先将我的太乙玄纹镜炼完最后一步再说!”龙鼎皇帝看李修已有那么一点顺眼了,毕竟李修的忠诚度再怎么不济,可受制于他手,他认为此子的这种态度上的转变是情理之中,而且他时刻都能知道李修的真实想法,八眼吊睛虎印章管制四正四隅之神,别说是李修,就算是元婴强者,也难以蹦哒。 李修道:“皇上看前面是什么地方?” “前面?”龙鼎皇帝俯身看去,却见下方一座巍峨而无比繁荣的城池,出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那城中有很多强者,明显已经发现了他们,有不少强者释放出敌意,企图让二人知难而退!毕竟龙鼎皇帝此番的造型实在拉风,拖着一把十里长的大刀,释放出灭天绝地的气息,而他本人追杀李修之时,也未掩藏气息,高等生物的压迫感,一路上也不知道多少人战战兢兢,多少大修士满心戒备和释放敌意! “你的意思是?”龙鼎皇帝看着李修,随即抚髯而笑,他看这小子越来越顺眼了。 李修笑了笑道:“皇上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 龙鼎皇帝道:“原来这就是你的炼宝妙法,你不喜欢杀人,却喜欢抢劫?” 李修道:“我不喜欢杀人是真,不喜欢滥杀无辜也是真!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己的道理在,不少凡夫俗子,也能干出很多了不起的事情,随便抹杀,在我看来是暴殄天物。皇上乃是这北国的第一朝开国皇帝,深谙御下之道,想完成太乙玄纹镜最后一步,在大元州境内狠狠地抢一批法宝,比屠杀千万百姓要强,且不用担心遭劫!” “爱卿之言倒也符合天数,以你之才,偏居苦寒之地,做了个逍遥之士,实在是浪费了,所幸遇见了寡人,从此你走的路将会是一条康庄大道!走,那咱们就去抢劫!”龙鼎皇帝说干就干,说话也不拐弯抹角,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根本不需要花花肠子。 这座城池,名叫大元城。 大元州乃古老的上北郡划分出去的大片土地,真要算起来,如今的大元州的土地面积,几乎是上北郡的一倍。这片广袤土地之上的修士,和上北郡的格局不同,比如三十六岛的激进派,大部分都落足在大元州,其间大小门派林立,有魔修,有妖修,有海族的遗族等等,更多的是旁门左道,在民间大肆收刮年轻男女,宣扬教义,老百姓根本难以在城外生存,这也导致大元州的城镇规模,远远在上北郡的城镇之上。比如农田水利,居然在城中耕种,也可见大元城的规模到底有多大了,可以说有三五座天水城那么大,人口更是密集得多,楼房也是遍布,很少有平房,否则根本容不下那么多人口。 龙鼎皇帝拖着十里长刀,正要动手,李修却笑道:“这等小事岂敢有劳皇上亲自动手,待我去将宝物取来献上即可!” 龙鼎皇帝伸手一拦,忽感狐疑道:“李修小子,你只不过是受制于我,怎会如此热心?你有虚空法宝,虽说逃不过我的手心,却也的确可以躲到那征北大军里去,有那么一丝的可能性趁乱逃走,你却没有那么做,主动出来归降,甚至主动提出来帮我完成太乙玄纹镜?我可以勉强说你小子还算识时务,毕竟命只有一条,我若大开杀戒,那黎相如和其大军岂能阻我?但此刻还要主动为我冒如此大险,未免过了,大元城强者如云,你独自前去,岂能轻易得手?说不定有杀身之祸!可见你的归降乃是处心积虑,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李修一副被捅破心思的表情,讪笑一声,道:“想不到你竟如此沉不住气,也可见皇上不愧是一方祖皇帝,心胸开阔,直言不讳。既然如此,我如果再藏着掖着,就未免被你所小看了!” “哈哈!”这马屁拍的好,黑的描成白的,狭隘说成心胸开阔,龙鼎皇帝大笑道:“我倒想听听你如何解释!” “解释就是掩饰,事实胜于雄辩!”李修的泥丸宫时刻都被那八眼吊睛虎印章所监视,自然不能够说谎,否则此番他的谋划就前功尽弃。李修道:“我得罪了红莲教的人,他们要置我于死地,我本想有一番作为,却因此而不得不在上北郡一带厮混,远离京城!皇上你是万金之躯,这天底下能与您争锋的唯独不乐皇帝一人而已,我如果不把握这种机会,那可真是白活了!” “哦?你是说红莲教?”龙鼎皇帝难得的面露正色,道:“据我所知,这红莲教乃是红莲寺衍生而来。盛世时期西楚大域的楚庭、剑门、西山大佛寺、千刀峰蓝月洞、天罗古刹、红莲寺,加上北冥海,号称七大仙门,是这片大陆的真正主宰。你是如何得罪了红莲教的?” 李修轻轻咳嗽了两声,用作掩饰自己的尴尬,道:“这个,不瞒皇上,我看上了红莲教的圣女娘娘,这不,一时没忍住,将她给拐跑了,成了我的准媳妇儿!” “好小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够胆量!”龙鼎皇帝笑了起来,拍了拍李修的肩膀,忽然有所感应,发现冥冥之中有人在对他们窥视,那个人极为强大,并不是大元城里的强者,也不是野路子,连他都不得不重视起来。 “皇上也感觉到有人跟踪我了么?我曾数次击退他们派来的强者,这一天我知道迟早要到来,定会派真正的高手来取我性命,若非及时遇见你,我只能逃一辈子!”李修道。 “无妨!那人虽强,却非寡人对手,你只管做你自己的事,我如果连你都保护不了,怎能与不乐朝廷争锋?他若敢来,我必让他死无全尸,有来无回!”龙鼎皇帝这回再不怀疑李修,有了李修的把柄在,他倒不怎么担心李修的忠诚度,自认为吃定了李修,决定和李修处好关系,培养起来,将来为他炼制那件大宝贝,才算是真正的收获! “嗯?”在遥远的地方,一座红色莲台若隐若现,盘坐着一位男子,盯着远方,他旁边垂手立着一名美妇,正是红莲教主和卢姝,已从商京万里而来,赶到了上北郡,却没想到李修竟然招惹了一个狠角色,连红莲教主都觉得棘手。 似乎觉察到行踪已被发现,红莲教主伸手一拂,红色莲台消失了,选择了退去! 正在这时,天地混蒙,光线逐渐昏暗起来。 午时到了。 午时三刻,天狗食日,九阴汇聚。 李修和龙鼎皇帝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龙鼎皇帝道:“看来这一甲子的九阴汇聚的时辰快到了,我们得赶在前面,攻破大元城,等下我以刀诀震慑群雄的元神,你去收了他们的法宝。这九阴汇聚之时,妖魔鬼怪现了真身,乃人间之地狱,法力大增,到时候再想轻易攻破此城,只怕连我也做不到!” “皇上放心,我识得厉害!”李修做好了准备! 龙鼎皇帝拖着长刀,此刀是太乙玄纹镜化成,拥有绝强的原始功能,沟通天人两界,穿破时空间隙,虽然还差最后一步没有完成,不能收发自如,将其当成长刀挥砍,却是绰绰有余,尤其龙鼎皇帝法力无边,全力施展,非同小可! 只见龙鼎皇帝猛然踏出九步,这九步即便是李修也觉得无比惊艳,每一步踏出,气势便拔高一倍,九步踏出,龙鼎皇帝再现昔日祖皇之力,横扫诸国,如扫泥垢弹丸! 一举十里长刀,狠狠劈下! 第四十七章 狼嚎鬼啸,众生魔心 轰!气流爆碎,虚空炸裂,混乱气体窜出,犹如惊涛骇浪!而那刀风所向,神鬼莫测,无人可挡! 这一刀,的确是绝世无双! 大元城中无数强者纷纷暴走,怒吼连连,无缘无故遭到强者攻击,这让他们很不忿!城中早就启动了护城大阵,在整座大城上空形成了一个数丈厚的气罩,气罩之上雷电交错,符文密布,然而根本没有用,刀还未落下,那防御惊人的气罩在磅礴无匹的压力之下摇摇欲坠,很快就布满了裂缝。 “快走!” “逃!” “敌人强到没天理,我命休矣!” 很多强者这才发现这次攻击的强悍,然而他们根本没有逃走的机会,十里长刀轰碎防御气罩,刀罡排山倒海,将大元城直接劈成两半,同时,伴随刀罡而来的是一股强大的祖皇意志,能让千族臣服,镇压所有修士,不论是灵寂顶峰还是金丹期的修士,竟然都动弹不得,识海之中翻天倒海,陷入晕眩之中。 李修早就看准了几尊大修士,以最快的速度,将他们身上的法宝取走,最后觉得这些东西还不够,李修将大元城的阵基也搬走了,护城大阵的阵基非同一般,比一般的大法宝可值钱多了! 李修去而复返,仅仅只用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将所有法宝等都交给了龙鼎皇帝,龙鼎皇帝很满意,收刀退走,二人远遁而去。 时间上的把握相当准确,这边前脚刚走,天地突然寂静下来,午时三刻,到了。 天地顿时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而刚刚的大元城,无数魔修妖修都显出本相和本体,失去了理性,明明是好朋友,却反目成仇,大打出手! 一瞬间,大地一片狼嚎鬼啸,百姓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李修皱起了眉头。 “看到了吧,这样的国迟早分崩离析,区区不乐皇帝,一旦国运散了架,不足为虑!”龙鼎皇帝道:“别看他现在风光无限,但国之覆灭,不过是旦夕之间而已。好在他还算聪明,在全国各地早早就建起了养魂之地,那养魂地极其不凡,布有欺天阵纹,外面就算是山崩地裂,那里受到的影响都微乎其微。” 李修明白,只要养魂之地在,不乐国想彻底散架是不可能的事情,任何变故都能够镇压和改写,相比之下,军队只是表面的威慑,养魂地才是国之社稷,一旦破灭,则有累卵之危。 这九阴汇聚之日,天地间的阴气互相冲击,覆盖整块大陆,却是魔域强者的天堂。就算是普通的魔修,也会被魔化,显出魔纹,功力大增的同时,释放出原始本性,逢人便杀,遇到同类就互相吞噬! 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真正的魔域强者,乃是陪同皇帝出来打天下的皇室正统或后代,这些人不可能失去自我,而且他们常年都在养魂之地里潜修,只有被魔化的人类修士,才会失去理智,互相残杀,李修已可预料,未来的上北郡,将会比这种残杀更残酷,那将不是魔杀人,而是人杀人,说白了,都是养蛊式地培养强者。 可惜,李修在白马县一行,已经尽了全力,依然阻止不了上北郡开启养魂之地。李修只能临时制定战略,委身投靠龙鼎皇帝,目的就是为了搭线。大将军府,或者是大将军这个人,李修感觉是个可利用之人,实力强大,深不可测,且深藏不露,偏偏事到如今,李修得到的很多线索,都与此人有关。李修甘愿冒险,以博一线生机,才有了后来主动来投靠龙鼎皇帝的事情发生。按照原定计划,在古阳关,依靠文武双圣的故乡地,推行法诀,带领更多凡人体质踏上武道,已经不现实,缺少缓冲时间! 李修道:“这样下去,如果无人制止,人类迟早消失。不乐国建立养魂地的目的,看来就是想将人类彻底同化,变成魔人的国度,恢复魔域秩序,弱肉强食,再无文明可言!” “你看得很透彻,可惜没用,在不乐国的统治之下,人族注定消失,这是不可争辩的事实。当然了,他们认为魔是高等生物,而人的泥丸宫却是上天的杰作,两者融合一体,才是至高无上!一旦魔国计划成功,别说统一西楚大域,就算是打回魔域,统一魔人两界,又有何不可?走,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炼完太乙玄纹镜再说!”龙鼎皇帝道:“炼好宝镜,如你所言,我们立刻去投靠那劳什子大将军,寡人手中无兵,就算能杀得了一个不乐皇帝,也恢复不了江山!” 龙鼎皇帝的这番话,让李修深思不已,看来当今不乐皇帝的心思,在某个层面的强者看来,都不是什么秘密,可问题来了,不乐皇帝当真就那般强大?这可是灭族之事,人类强者为何不反抗? “怎么?还没想通?”龙鼎皇帝问道。 李修道:“我的确想不通,灭族之事,众志成城,本该有大批反抗魔政的有志之士,为何眼睁睁地看着百姓遭魔荼毒,而忍气吞声?” 龙鼎皇帝道:“李修小子,很多事情你不了解,真要说起来,不乐皇帝是有功之人,这个你日后会慢慢知道。寡人虽想恢复江山,然而功就是功,过就是过,各凭本事,倒也不至于去埋没他的功绩!”说完,再也不理李修,自顾朝前遁去。 有功之人?李修还是不懂,他看不出功在哪里,一个国家治理成这样,再大的功绩又如何?能够填补灭族之过? 九阴汇聚对上北郡的影响最小,毕竟经过多年的努力,上北郡修仙界一致排外,取得的效果还是不错的,养魂地也只是刚刚开启,魔头不多,就算有不少魔修潜伏,也只是小打小闹,整体来说翻不起多少浪花,和上北郡之外的修仙界一比,简直就是人间净土。 人修妖法,或者人修魔道,这些人全部现形,脸上布满着稀奇古怪的符文,眸子之中看不到任何人性。妖魔之法修炼深入的,直接是头上生出犄角,或者身躯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等,杀人无数,力大无穷! 北冥海以仝霸为首的高手,却是来到了北海关外不远的山峰之上眺望,纯正的妖族强者和纯正的魔域强者一样,没有受到九阴汇聚什么影响,北冥海三十六岛也有魔修,然而不多,现形后很快就被制住,关押起来。 仝霸道:“想不到北海关居然并未大乱,不乐朝廷果然有些独到之处,守关将士不用上北郡的一兵一卒,装备精良,乃正统人族血肉,不曾掺杂妖魔鬼怪,我听说这些兵马全部是用虚空法宝运兵过来,你们谁知道这是哪支军队?” 有强者道:“盟主,看这模样,除了京城的禁卫军,也只有信罗河的军队才会如此气势如虹!” “信罗河?”仝霸的口气无比冷淡道:“此人对我北冥海早有觊觎之心,当年三十六岛在天柱峰斗道,此人出过不少力,促成同盟。然而他狼子野心,口绽金莲,竟然说服不少掌教,暗中抽走了各岛的许多有生力量,违背祖训,掺和朝廷之事,虽然的确使得各派壮大道统,但也生出二心,不甘一心奉道,为利唆使,导致数十年来我三十六岛青黄不接,后继无人,着实可恶!” 听仝霸说出这话,不少强者都是对信罗河恼怒暗恨不已,这在场的诸人,当初也有不少轻信信罗河的,都是被画过大饼的人,不然何至于门派人才凋零?此番朝廷逼迫,他们这些老家伙不得不来拼命反抗,造成这进退不得的局面,若是三十六岛强大,没有打破平衡,他们认为依然可以超然物外,不至于陷入战火! 又有强者问道:“既然北海关的防守毫无破绽,我等难道就只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妖族身上么?盟主,这样下去对我们可不利!” 仝霸摆了摆手道:“无妨,等!” “等?” 所有强者都纷纷看向仝霸,这位盟主身体之中散发出的自信,胸有成竹,快速感染了他们,让他们内心大定。 太原城。 由马家老祖带领族中长老精英,快速灭杀莽家,占领城池,并第一时间打通要道,横扫周边县镇的残余高手,马钧和马天信父子接到老祖信鹰之后,领兵马六十万,南下朝太原城进发,直指古阳关! 九阴汇聚,天地无光,六十万兵马打着火把,挂着琉璃灯等,如同夜行,快速前进。 太原城中,马家老祖正独自站在城郭之上,眺望着南方。他的面色极为凝重,且脸上布满狐疑之色。他发现古阳关方向的气运居然再次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原本他认定古阳关占尽地利,且有一股不凡的气运凝聚,这才排除众议,打通天水城通往太原城的通道,然而太原城是打下来了不假,这时候他却又发现南方的气运略显虚浮,似乎发生了什么大变故。 “难道,我上北郡好不容易凝成的新鲜气运,就此消亡?那一位绝世奇才遭了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马家老祖内心无比沉重,却也知道如今马家的高手已几乎倾巢而出,宛如箭在弦上,难以更改,好在古阳关毕竟占据地利,必须拿下,方能自保。 马家老祖如此安慰自己! 正在这时,天空之上飞来一只信鹰,马家老祖拆开信筒一看,脸色猛变。 东平府开辟了养魂之地。 第四十八章 人文气脉,姐妹情深, 突听一人来报,有几大古士族的家主求见。 马家老祖回过神来,原来几大古士族乃是以裴家为首,共有四家,都是上北郡颇有名望的古老士族,实力不凡,这个时候不去天水城,居然来了太原城见马家老祖,可见镇北侯的无所作为,早已被各家看在眼里,反倒是很重视马家的关系,想要搭上马家老祖这条大船。这条南下的退路,各家显然也比较看好! “有请!”马家老祖大袖一挥,四家来投,对现在的马家来说,实在是雪中送炭! 古阳关。 德阳第已经人去楼空,李若乘带走了李修要带走的所有人,不过,临行前,李若乘去见了凌月婵一面。当初因为黄巢在古阳关斗法,落下几条命案,凌月婵被朱孟海和钱不缺捉去顶罪,不过,凌月婵的身份乃是红莲教在古阳关的联络人,哪有那么好定罪的?早就无罪释放,继续在凤仙楼干老本行。 “姐姐何故来找我?”凌月婵问道。 李若乘道:“妹妹,近来可好?” 凌月婵眉宇间颇有愁容,嘴上却道:“挺好的,还是老样子,姐姐有了如意郎君,不好好享福,来找我做什么?黄巢大人死在姐姐那如意郎君手上,却还能好好地站在我的面前说话,可见我的确远不如你。” 李若乘勉强笑道:“妹妹说的是哪里话,我如今早已经不是红莲教的圣女,我的名字也早就改了,过去的事情该忘的我也都忘了。这次来到古阳关,是来找妹妹叙叙姐妹情的呢!” “你只怕是来看我的笑话吧?”凌月婵无不妒忌的说道。 李若乘道:“我是来帮你的,你跟我走吧!” “跟你走?”凌月婵已没了什么耐性,道:“我和你已没有什么情份,当初就是我向黄巢大人告密的,若非你那男人还有点本事,你们早就死了。既然已经与你们结仇,我知道你们迟早要来报复,要杀要刮请快点,多余的话就不要说了,反正我活着也不如死了。” 李若乘道:“你可以不相信我,可如今的古阳关,甚至上北郡都不安全,只有让大家都呆在虚空法宝里,暂时度过难关,以后你们是去是留,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妹妹,得罪了!”说着话,李若乘伸手就要来拿凌月婵! “我不用你管,你快走!”凌月婵却猛然一把甩开李若乘,极为不寻常地厉声呵斥起来! “嗯?”李若乘发现凌月婵竟然功力大增,已是金丹后期的修为。此番既然动手,李若乘怎么也要将她带离古阳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继续作践自己,李若乘认为她有责任搭救凌月婵一把,再度出手拿来,已经动用了几成真本领。 一动之间,却见李若乘已经消失不见,一点波纹荡开,房间里原本的红木粉帐消失不见,而是化为了一潭幽寒无比的深水,有着强大的挤压力。 “唔!”这突然坠入寒潭,凌月婵险些被呛到,连忙运转功力,想要挣扎,李若乘有心带她离开,陷入了自己的场域之中,怎么可能让她回过神来?藕臂探出,同时沟通李修留在银河图里的魂印,打开银河图,要将凌月婵收走。 突然一股危险气息,自四面八方袭来。 “嗯?果然有猫腻!”李若乘心中早有提防,刚刚凌月婵的反应有些反常,她全都看在眼里,此番霍然收手,一摸法戒,摄出两柄长剑。双剑交叉一挡,划拉一声,一只黑色的爪子在烛光中狠狠拍出,本是朝李若乘的心口抓来,此番却击在了双剑之上,被李若乘险之又险地挡住! 李若乘娇躯一震,倒退几步,花容微变!这双剑只是普通的百炼利器,被李若乘以真气裹住,这一挡,剑吟不休,险些崩碎。 “滚出来!”李若乘厉斥!足尖一点,将还陷在场域里的凌月婵扫到一旁,扑通一下,凌月婵撞翻妆台,额头碰地,这才慢慢缓过神来。然而这一下,李若乘却是对着空气接连刺出了五十几剑,一尊魔头隐藏在空间芥子当中,只伸出一只黑爪与李若乘纠缠,并未完全现身! 这一下,倒是让李若乘动了怒气,沟通李修的魂印,借助银河图的功能,李若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祭出凤梧古琴,翻手一抬,十指气劲代替了手指,古琴还在空中,琴音顿时如同惊涛拍岸,力拔大山!如此强绝的音浪,一股脑儿灌入那虚空芥子之中。 轰的一声,一蓬气浪泄出,凤仙楼的整座屋顶瞬间消失,周边瓦砾横飞,一尊黑影从空中跌落下来,重重地在街道上砸出了一个深坑,那黑影一动也不动了。 李若乘喘了一口气,动用凤梧古琴极为消耗法力,不过,自从李修将此琴修复好,交给她之后,这么多天,她也琢磨出此琴的用法,渐渐能够得心应手起来,这自然和她正式踏入灵寂境界有关,修为日益精深的缘故。 没有迟疑,李若乘身形闪动,临空而下,就要痛下杀手!忽听凌月婵急呼道:“姐姐手下留情!” 李若乘收了杀招,人在空中,感应到银河图的火晶石,便如李修一般,摄出两根手臂粗的锋利火晶石,将那大坑中的一尊骨魔穿了琵琶骨,同时将银河图一招,将骨魔连同凌月婵一起收走,毫不停留,快速遁走! 这边的大战惊动了古阳关的很多高手,其中有很多因为九阴汇聚现出魔形的修士,一片嚎叫乱吼,朝凤仙楼聚拢而来,这一聚拢,同类相见,互相攻击和吞噬,场面混乱不堪! 李若乘远远望见这一幕,云眉微蹙,暗道就算李修在古阳关,除了大开杀戒,只怕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好在提前带走家底,暂时离开这里,只要李修在的地方,去哪里推法都一样,班底还在,这段时间的谋划就不算完全失败! 看到这一片混乱,丧失人性的场面,李若乘心中也是掀起波澜。她知道若非李修一路来为自己护道,自己和那些修士是一样的,迷失本性,被某种欲念所驱使,成为杀人机器。 对此,李若乘似乎同时也燃起了希望,这是对李修的信心。 没有感触太久,她驾驭银河图,正要离去。然而这时,心有所感,李若乘忽又忍不住回头望去! 古阳关方向突然升腾起一束磅礴白光,那束白光古老而玄奥、德才高叡、盖天地阴阳造化之赜,下揆三泉,上寻九天,横郭六合,揲贯万物。那束白光,融合着一股意志,李若乘跟随李修这么久,对于意识方面的认知,也早就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那白光里的意志,释放出来的并非个人的主观意识,而是六合八荒,天上地下,万物众生的求学意识。不说人族,实则万物众生,万千族类,先天都有优劣之分。然而人的最终成就,显然不完全取决于先天,后天的努力往往才是逆天改命的关键。 无数的意识碎片,先是由德阳第周围的人所接收,紧接着,古阳关,然后延伸到方圆五十里地,全部都接收到了,那么多的人在接收到意识碎片的同时,自然而然形成了各种不同的画面。人之初,性本善,是教化之法,人从胎儿吸收了第一口无明真炁开始,人性本坏,这是不争的事实。初始的这种坏不是真的坏,而是欲念,色念,识念等,将肉身宝丹完全占据,人若不学善法,虽有第二主观意识,亦较只有本能意识的畜牲无异,也就没有文明可言! 这股意识碎片,如海纳百川,汇聚为一炉,如今全部反馈给众生,一时间,以古阳关为中心的方圆五十里地,九阴汇聚的天地阴气被强行驱逐出境,所有魔化或者妖化的修士,重新恢复了神智,还有更多被残杀的老百姓,也暂时忘记了生离死别,个个都如朝圣一般,神情肃穆地注视着古阳关。在他们的眸子之中,是一幕又一幕圣人说法的场面,是一篇又一篇早就绝迹天下的无上真理。这让他们感到身心无比愉悦,没有灵根的普通人,也看到了美好的未来,其心灵所得、所悟,在这一刻,不在修士之下! “是文圣的龙脉!”李若乘吃惊不已,她身为德阳第真正的法人,收到的信息量最是庞大,不过,这种信息对她来说虽有裨益,却已经不是什么必不可求之物,只能作为借鉴。 然而,这一幕,岂非一直是李修想要做的么?他想用三尸化生诀,让人族独立刚韧,带领更多的凡人体质,走向强者之路。也只有这样,才能从根本上解决妖魔化,定慧正心,从而真正强大! 不过,李若乘身为德阳第的主人,感受与别人稍有不同!她感觉这股信息还有些虚浮,很明显,古上北郡被分出一块大元州之后,文圣的故乡已经不再如前朝那般神圣,龙脉说白了,就是集气运、人文、地理等汇聚而成,并非实际的物体,而是虚玄的能量或者信息。没有人气蕴养的文圣故乡,本来没有形成龙脉的可能,然而,如今九阴汇聚,魔、人、妖等被负面欲念霸占主观,祸乱天下,强行将文圣的残留的道痕,造成了挤压,从而喷涌而出,这其中德阳第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李若乘心思急转。那古宅没被毁去,看来是那前来抹除圣人痕迹的强者故意留下的一点根基,李若乘不明白那些人或者那个人为何要如此而为,不过都不重要了,现在李若乘在犹豫的是,要不要回德阳第去查探一番。但她如今身上带着几乎李修的所有家当,是以干瘪老叟、王双、李忠、胡大先生、王双之母、朱孟海、班虎等人为首,还有胡大先生和干瘪老叟近日在古阳关吸收的一批武人,天赋和心性不错,年龄在十二岁到十八岁之间,足有五十多人,另外就是凌月婵。这么多人的身家性命都在李若乘一人身上,她不得不三思而行! “姐姐,你对他做了什么?”耳边突然响起凌月婵担忧的声音。 李若乘被打乱思绪,看了凌月婵一眼,问道:“他到底是谁?” 凌月婵忽又说不出话了。 李若乘道:“妹妹何必瞒我,除了那个欧阳,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哪个男人,能值得你如此在乎。” “若是姐夫有朝一日成魔,姐姐想必也会如此吧?”凌月婵目光躲闪地说道。 第四十九章 骨魔深种,歹毒之心 李若乘却很坚定地摇了摇头,道:“救人有很多种救法,救人的结果如果是深陷魔道,我情愿与他一起赴死!妹妹,这个男人也不知为何突然修炼魔功,你可知道前因后果?” 凌月婵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几天前,他主动来找我,我自然满心欢喜,他的所有需求,我都会满足的,姐姐你知道的。” 对于这样的回答,李若乘只能暗自叹了口气,然而口中却冷硬无比,道:“既然他居心不良,你任他自生自灭好了,根本没必要如此牺牲自己。即便你们好上了,也没有必要将自己当成鼎炉,养他在房中,任他日夜采补。你如今已经是金丹后期的修为,你本有能力不让他采补,甚至可以趁机将他制服,可是你没有这么做!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红莲教的法诀和旁人不同,一旦爱上了某个男人,下了你这样的决定,反做了别人的鼎炉,除非自废修为,从头开始,否则将成为对方的爱奴,一生永无出头之路!就算不说你自己如何,纯粹是为了欧阳着想,你这样做,也只会让他失去最后的意识,虽然法力大增,但得不偿失!” “我不在乎,姐姐,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凌月婵的口气突又十分肯定起来,破罐子破摔,说的就是这样的人了。 “糊涂!”李若乘道:“我的话还不够明白么?红莲教的女人,只能让别人做鼎炉,历代圣女或是女弟子,偶有似你这般成为别人鼎炉的人,可有过好下场的先例?这欧阳只不过是个文弱书生,毫无根基,妄修魔道,必遭反噬,同时寿命大损,你和他不会有好日子过,更不会长久。你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让我信服,我今天就替你做主了,将其一刀两断,断了你的念想!”李若乘有了决断,脸上浮现了杀机。 “姐姐不要,求求你,姐姐,只要你不杀他,我愿意做任何事,求求你了!”凌月婵毫不犹豫的跪在李若乘的面前,拉着李若乘的手,满脸哀求,眼泪竟然流下。 李若乘呵斥道:“月婵,古阳关如今文圣龙脉显化世间,所有妖魔修士,无不因此而恢复人形,且收获颇大,但你看他,这副丑陋的骨魔外壳,若无丑陋的心灵主宰,必已醒来!但他没有,可见无药可救,留不得!” “姐姐若杀死欧阳,我便生无可恋!”凌月婵伏在地上啜泣不已! 李若乘云眉一拧,杀意暴涨,看到凌月婵如此,她的心中也在颤抖,她忽又想起了她自己年少的时候。 “李姑娘,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魔道猖獗,这骨魔如今还较弱,但九阴汇聚,阴气笼罩天地,魔修修炼一个时辰可比得上平日里吞噬血食一个月,再等上几个时辰,只怕你我都不是他的对手!”突然响起了干瘪老叟的声音,很快,一个干瘦老头疾掠而至,出现在二女面前,之后胡大先生也紧随着。 这干瘪老叟虽然修的是妖虎之法,但自从习得李修的三尸化生诀,专研手印,已然将他的花拳练至大成之境,越来越返璞归真,没有丝毫的妖气可言,这九阴汇聚之日,对他而言,居然毫无影响。 胡大先生的修为则是没有什么进展,但这只是表面上,他的识海比过去也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倍,用李修的话说,此人推算的能力更强了,日后李修一旦将适合凡人体质的武道之法推行给大家,胡大先生必有一个飞跃的成长期。 胡大先生在李若乘面前不敢托大,躬身行了一礼。 李若乘对其点了点头,然后才对干瘪老叟道:“道兄和李修虽是兄弟,但这件事还是由我自己来处理吧。” 干瘪老叟瞪眼道:“怎么?难道你还想留这骨魔性命不成?这小女娃现在想不明白,甚至想殉情,但要死哪有那么容易?看我将她拿住,你只管动手杀魔!”言毕,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猛然一掌朝凌月婵拍去,要将其先行制服再说。 面对干瘪老叟的拘拿,凌月婵根本难以反抗,虽然对干瘪老叟早有防备,竭尽全力,然而根本不是对手!干瘪老叟扫开对方藕臂,下手不轻,竟然朝凌月婵的脑门拍去。这一下若是落实了,不残也只剩半条命,甚至有可能成为白痴! 在干瘪老叟看来,这个蠢女人实在是碍手碍脚,没下杀手已是仁义! “慢着!”情急当中,李若乘呵斥一声,玉指探出,曲指成环印,后发先至,化为一面水波圆盾,挡在凌月婵的头顶,干瘪老叟一掌下去,掌力雄厚,却也及时收了几分力道,剩余掌力轰在圆盾之上,立刻波光荡漾,二人同时身躯一震。干瘪老叟斜跨一步出去,颇有怒意地对李若乘喝道:“你什么意思?” 李若乘扶起惊魂未定的凌月婵,道:“道兄,九阴汇聚,外魔横行,人人自危,若不懂得定慧,当自食恶果!你和李修一起论道多时,本该不受影响才对,为何对我妹妹包藏杀心?” 干瘪老叟道:“我并不会取她性命,但她自甘堕落,沦为鼎炉,帮助魔头练功,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李姑娘,既然你认为这是你的家事,我可以不管,不过,就算李修小子在此,我也不得不说一句,我等参照三尸化生诀,修炼多日,应该明白这化生诀也不能化生万物,魔物为最,该杀之绝对不能手软,否则久必生乱!” 李若乘道:“所谓魔,即为心,心正则魔消,心恶则魔起。魔物乃万恶之源不假,可如果还有救,何妨勉力一试?否则,全部一刀杀,杀得完么?” “好好好,你和李修小子不愧是一对,什么话到了你们的嘴里,全都是道理。既然如此,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唤醒那骨魔心中的善念,否则,一旦让他摆脱禁制,你这妹妹迟早还要毁在他手里!”干瘪老叟气不打一处来。 李若乘道:“我并非一厢情愿!这银河图里,李修的魂印在太阳之上,太阳乃纯阳之物,将这骨魔先镇在上面,心灵将会得到李修魂印的洗礼,肉身宝丹内的魔毒由太阳炼化,我能走到今天,也全靠李修用这般方法,为我定慧素心,我以同样的法子先行一试,若毫无效果,再作计较!” 当下李若乘一把抓住骨魔,元神裹住肉身宝丹,腾空而起,朝太阳方向飞去。 干瘪老叟恶狠狠地扫了凌月婵一眼,眼神如老虎一般凶恶残忍,毫无任何人性可言。这眼神让凌月婵灵魂颤抖,全身一个激灵,吓得连忙低下头。干瘪老叟见状,这才罢休,这个女人,同样是红莲教的,皮相还不赖,但和李若乘一比,那可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很不讨喜。 人家李若乘不但洗心革面,一心独立,不惜改名换姓,追寻大道,甘愿以身作则,为正道先锋。此女却连摆脱红莲教的勇气都没有,更是痴男怨女,为了个书生,甘愿做鼎炉,自甘堕落,化为爱奴。日后李修回来,看在李若乘的份上,只怕还要费心费力,来助她修行。 这实在让他极为不爽! 干瘪老叟不放心李若乘独自去太阳上冒险,毕竟他知道李若乘没有李修那样的纯阳体质,要想将那骨魔镇压在太阳之上,只怕并不容易!和胡大先生打了个眼神,那意思就是要胡大先生盯住此女,别又搞出什么麻烦事,这才破空飞去。 干瘪老叟一走,胡大先生忽然轻笑一声,若有所思起来。 “你笑什么?”凌月婵的脸色突然恢复了高冷状态,和之前判若两人,她的口气变得毫无感情可言。 见状,胡大先生心中有数,似笑非笑道:“凌姑娘,据我所知,欧阳先生前些日子就已经回过古阳关,那时候他可是毫无入魔的征兆,怎么短短数日的工夫,就变成了这副模样?这其中恐怕有点文章,李姑娘诚心待你,你当珍惜眼前才对!” 凌月婵不置可否道:“胡大先生之名,我早就如雷贯耳。古阳关名义上由杨正义镇守,实则已经改名换姓久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你岂是甘心屈居人下之人?你我井水不犯河水,若你胆敢坏我好事,便让你知道我的厉害,除非你们能够永远躲在这件虚空法宝里!” 胡大先生道:“你太天真了,李若乘不可怕,可怕的是李修,你想耍花招,只怕找错了地方。至于我的底细,我劝你还是不要妄自评论的好,不要以为红莲教的耳目能够洞察所有。另外,这虚空法宝里,我们已经存了足够多的粮草,不说十年,三年五载还是住得起的,你确定你耗得起么?你的目的是谁?是李若乘还是李修?如果是李若乘也许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但你如果想对付李修,只怕就不自量力了。” 凌月婵冷冷呵斥道:“凭你也敢小看红莲教的女人么?你胡大偏居一隅之地,不过是个自命不凡的土人,我根本懒得和你多说。你说李修可怕,我此来正是为了他,倒也不是为了取他性命,我只不过是对他感到好奇而已。我已经算准李若乘或者李修如果是在九阴汇聚之前回古阳关,必然是另有所谋,,我已经准备多时,为了取信他们,不惜让欧阳入魔,这种牺牲非我所愿,你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第五十章 镇压骨魔,赠送法宝 “土人?呵呵!”胡大先生干笑一声,并不动怒,只不过眼神里却毫无笑意,道:“这么说来,是你背后的人终于注意到了李修么?可惜你不算聪明,弄巧成拙了,此次回来虽说只有李若乘,但她心里只有李修一人,据我所知,他们可都是软硬不吃,你用欧阳先生博取她的同情,一旦败露,她必不会轻易饶你!”说到这里,话音一顿,才继续道:“何况,凌姑娘,你是红莲教的人不假,我虽然不敢轻易动你,但你若不懂得收敛,手伸得太长,胡某若想取你性命,也是轻而易举,你此番孤身在此,还是低调一些,不然当尝到恶果,知道么?” 凌月婵脸色一寒。 胡大先生笑道:“怎么?你准备在这里跟我动手么?” “姓胡的,我劝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凌月婵冷冷说道:“我在古阳关住了这么多年,你同样有把柄落在我手里,我承认在古阳关你根基深厚,武圣一脉关乎重大。这些都不重要,你如果不识相,尽管去李若乘面前将你所知道的一切全部说出来,看她信你还是信我。你别忘了,她始终是本教的圣女娘娘,以前是,现在还是,这一点她怎么也不可能逃避得了,别以为改名换姓就能脱胎换骨。像她那样的女人,早就明白只有权力和力量才是永恒不灭,什么人性,什么感情,不过是昙花一现,李修充其量也只是她的一枚棋子,贪图的一时欢愉而已。” “哦?既然你如此自信,那我便给你时间去试验,让我们拭目以待好了!”胡大先生说到这里,再不多言,转身走的远远的,并不离去,而是就地盘坐,闭目养神起来。干瘪老叟让他盯着这个女人,他倒是不会违背,不过,既然话已说尽,凌月婵在他眼中就已经是个可怜虫,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这是他对自己眼光的自信,也是对李修的自信,像李修那样的人,他的女人如果如此不堪,能轻易任人摆布和玩弄,只怕根本入不了眼。可笑此女自以为是,胡大先生的确想要看她混入其中,到底想要干什么。 没有接触过李修的人,没有接触过李修身边的人,永远不会知道李修有多么另类和可怕。他可怕的地方,修为反倒是其次,而是他能洞察人心,该出手的时候毫不含糊,不讲什么规矩,绝对算得上是个狠人。他身边的人,每一个都有很强的推算能力,包括一点武功根基都没有的王双之母,每次去德阳第,胡大先生都会感到很吃惊。明明没有任何修为,身体很孱弱,但精神饱满,超过了炼气期的修士,变化很大。 胡大先生明白,这是李修的法诀所取得的功效,他曾在天水城,就曾见过李修的法诀之奇妙,连刚出生的婴儿都能够修行,违背了他以前的修炼概念,后来他自己也得到李修传法,大有裨益。如此,他便不再迟疑,不留余力暗中招收新鲜的武人,为将来李修回古阳关做足了准备!他虽有私心,但却不会允许李修的势力内部出现混乱,这样对他的抱负也极为不利。 除了法诀,另一个可怕的地方就是凝聚力。同堂开课,同桌吃饭的概念,同样违背古道,不必分尊卑,不用论老幼,坐在一起,不是亲人,却如一家。胡大先生自从从天水城回古阳关之后,去过德阳第很多次,这一点让他印象极为深刻。 此番,古阳关文圣龙脉显化,在胡大先生看来,和德阳第脱不开关系。近日来他和马家老祖一样,时常会观察气运,作出一些推算和占卜,发现各种莫名的气流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聚拢在德阳第上空,然后整个古阳关每一天都有一些轻微的变化,那是人心的变化,没有人唆使,没有人蛊惑,这变化是自然而然形成的。 这就是气运的神奇之处! 气运,本身就是人气的聚集,人气、地理、天文和人文等等庞大的信息量,正所谓“人杰地灵”,人气养地,地气载人,这股自然之气是天地间最神奇的虚玄之一,整体融为一炉,可称之为脉,这个“脉”不是山脉的脉,而是经脉,气流就如人的内息和真气,像在经脉之中运行,因此才有了生命的种种神奇之处。 数日间,古阳关的老百姓在磅礴的气运笼罩之下,人人都是笑容满面,内心很容易获得满足,仿佛生活的地方已经不再是不乐国,反而像是另外一个国度。这样的变化,对于胡大先生来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毕竟古阳关算是他一手经营起来的,否则只靠一个小小的守备武将杨正义,怎么可能发展成如今的规模?他曾猜测,这必然是李修所为,在外面奔波,吸收的气运,虽然他不明白李修是怎么做到的。 如今古阳关一切照旧运行,胡大先生已经做好了应付九阴汇聚这一天到来的准备,此番文圣龙脉显化,护持方圆五十里地,胡大先生提前的准备反倒用不上了。他带走了班虎和朱孟海两名得意弟子,还将近日招收的五十多名年轻武人也带来,另外就是将大量的粮草存入银河图中,他算准在半年或者三年之内,古阳关可以稳步发展,就算杨正义被人取代,他的实力也可化明为暗,同时传信给青阳山的师门,令他们化整为零,不得蜷缩在山上,以免造成自己的负担。如今的胡大先生,可以说把恢复武圣一脉的希望全部押在了李修身上,此番亲来,便是准备在李修身旁好好修一段时日的法诀,找到王双之母的精神意识为何可比炼气期的修士的原因所在,还有他在修行上遇到的很多困惑,也都要和李修坦诚相谈,他相信同堂开课、同桌吃饭的李修,会毫无保留地为自己解惑。 胡大先生对李修和他看似不怎么强大的团队,充满了信心,试问又怎么不觉得凌月婵是在自取其辱? 这时候,李若乘进入银河图里的星空,快速接近太阳。霍然,一股黑气从骨魔体内爆发而出,差点将琵琶骨上的火晶石震碎。 李若乘云眉微蹙,心中升起一股杀意,忍不住想要一掌将其杀死,然而最终又忍住。 吼,吼!杀杀杀! 骨魔已然醒了过来,先前他被凤梧古琴打成重伤,此番居然以肉眼的速度快速痊愈。越靠近太阳,他越是挣扎起来。 “唵!” “咪!” “嗼!” “嗡!” “叱!” 不等李若乘重新加固禁制,太阳之上,突然传来几声真言,宛如黄钟大吕,神秘莫测!这真言一出,李若乘顿时面露喜色,暗道李修原来早有准备,留了魂印在此守护! 那骨魔欧阳此刻终于面露恐惧,那骨质的五官显现出一丝神智,这一丝神智并非欧阳所有,它想要继续隐藏在欧阳的体内,但此番,在真言的喝醒之下,欧阳的身体里,升腾起几蓬神奇的丝线,三尸虫,同样是最恶之物,被真言喝醒,猛然朝上一钻,钻入欧阳的泥丸宫里,获得了身体的主动权。 “不!” 一声不是人类的怒吼传来,一团黑气从天灵盖上飞出,身躯高大的骨质魔躯迅速恢复成血肉之身,而欧阳也恢复了本尊的样貌,昏迷过去。 “过来!”太阳之上显现出李修的虚影,伸手一摄,那团强大的黑气,不由自主地被李修随手镇压在太阳之上,并未彻底抹杀。这太阳之上已经镇着一件黑鼎,是匡若虚的弃徒泰承逊身上的一件准虚空法宝,这件黑鼎之所以要先镇着,是因为李修并未抹除里面的魂印,如果不镇住,银河图的坐标等于暴露在泰承逊的眼前,李修留着他的魂印,乃是为了研究匡若虚的法。另外还有一件准虚空法宝,是十九殿下的青色葫芦,魂印已被李修抹除。 将骨魔的那团黑气镇住后,李修的虚影伸手一摄,将一件东西交给了李若乘,正是那个青色葫芦。? 不过,此时的青色葫芦,已经不再是青色葫芦,而是青红两色的葫芦,显然李修的虚影遵循着李修本尊的意识,在太阳之上,利用时间差,耗费七七四十九日光景,将此宝重新祭炼。重新祭炼后的青色葫芦,不再是准虚空法宝,品阶虽降低了,但却是一件绝顶法器,以准虚空法宝为底子,也只有李修舍得这样浪费。炼成后,此宝攻防一体,可以说是李修目前能拿得出手的最强法宝,远在阴阳镜之上。九鼎和银河图毕竟只有他自己能发挥最大威力,在别人手里就比较鸡肋,比如李若乘虽然是灵寂境界,曾用一口鼎对敌都用不动。李修以准虚空法宝为根基,用武火将曾文锦那件排行天督院法宝榜第九的黑球,强行融合,增强了防御性,又以太阳里的纯阳之火,凝成大杀器,除非领悟了玄关,突破到元婴境界之上,才有可能挡得住! 又将原本十九殿下存在准虚空法宝里的海量灵石全部炼化成灵气之海,借杨家村得来的那丝千年枫柳树精的那丝清气,炼成器灵,这清气在灵气之海里日益壮大,飘在上方,无孔不入,专门破坏修士的泥丸宫,理论上,可以在瞬息间,抹杀元婴的精神意识,成为一具空壳。 第五十一章 突然离去,伊人憔悴 李修的虚影道:“若乘,此宝名为‘永罪’,不到万不得已切记不能用之,此宝可灵活运用,能够揭开葫芦盖,杀敌以万计,也能如虚空法宝一般,将敌人收入其中,就算是元婴老怪,如果没有什么手段,熬炼七七四十九天,将会成为脓血无疑。” 李若乘将青红葫芦永罪捧在手心,沉甸甸的,不在九鼎的任何一口铜鼎之下。对李修说道:“我已经有凤梧古琴和阴阳镜,这样的重宝你应该留着防身,如今银河图也在我这里,如果遇到强大的敌人,你该怎么办?” 李修道:“无妨,阴阳镜虽然杀伤力强大,一刀杀却已经不符合你此番的修行之路,你可以将它送人,虎妖是个不错的人选,他的拳法一旦大成,不可小觑,有了阴阳镜护身,必然如虎添翼,你在古阳关行事也就多了些安全性!” 李若乘感到一丝不对,颇为担忧地问道:“你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李修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整理他所知道的信息,然后才道:“本尊在不久前的确回馈了一些信息给我,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古阳关如果守不住就走人,人活着才是根本所在!” 李若乘道:“李修,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希望你别丢下我,你懂我的意思。” 李修又沉默了片刻,道:“你的心意我会转达给本尊,至于他能接收多少,方不方便接收,还是个问题,我能感觉他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一尊绝世强者盯着他,也许还不止一尊。”说到这里,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道:“好了,我留在这里的意义是为了保护你的同时,也算是一个坐标,虚空芥子里,和朵朵心意相通,那边的坐标在本尊的身上,两件虚空法宝理论上应该勉强可以打开一条不太稳定的虚空通道,这真身虽说很难通过,传递意识应该不难!等下我去尝试和本尊取得联系,没有接到我传给你的安全信号之前,哪怕三年五载,也不要妄自出银河图,切记切记!一旦接到我的安全信号,说明我已经和本尊成功搭建了一条虚空通道,而他估计也解决了身边的强者,到时候你有什么话还是当面和他说好了。唔……这个虚空通道如果真的成功了,万里之遥理论上也是一步之间而已。当然了,理论毕竟是理论,还要经过多番尝试!若乘,你先顾好你自己,你在这边先努力修炼,我走了!” 李若乘还想问点什么,可李修的虚影化为虚无,消失不见。 这时候的银河图,李若乘发现她已经难以沟通李修的魂印,做不到收发自如,除非强闯,不然连出都出不去。 心情突然变得很糟!李若乘将永罪烙上自己的魂印,收成拇指头大小,贴身放好,日后再慢慢炼化和熟悉永罪的属性不迟。 这时候,干瘪老叟终于追赶上来,看到欧阳已经恢复人形,不由大奇。 李若乘只是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从法戒中取出阴阳镜,递给了他。 “这是……”干瘪老叟摸不着头脑,凭白无故送这样的宝贝给自己干什么? 李若乘静静说道:“这是阴阳镜,是李修送给你的,接下来我要去昆仑山闭关,少则数月,多则数年,这段时间无论外面发生多么大的事情,你们都不要妄动,就当是集体练功吧!” 干瘪老叟还没有回话,李若乘已自顾摄起欧阳,快速离去,回地球去了。 回到地球后,李若乘释放强大的意念,将春夏秋冬四个丫鬟召了回来,还有老嬷李慈,均让她们回昆仑,李若乘又将王双也带去昆仑,李修不在,她只能代为传授。 李若乘心系李修安危,他知道李修遇到了很大的麻烦,不然,不会用魂印传口信。最为恐怖的是,刚刚连那魂印也消失了,无法感应到了。 这一刻,李若乘才发现自己对李修是有依赖的,她不确定这是何种感情,却不妨碍她胡思乱想,心乱如麻! 如果李修在外面和人斗法斗输了,甚至死了,她该怎么办?唯一可行的就是努力修炼,修炼不但可以暂时忘记思念之苦,也可以让她更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昆仑山。 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银河图里的时间和外面是有时间差的,而且并不稳定,有时候是三比一,有时候远远不止。九阴汇聚之日早已经过去,李若乘不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什么变化,她也无须知道。 现在她一心修炼,与世隔绝,她此时盘坐在昆仑山上的一间石屋里。这石屋是她以元神摄起大石,快速建成,说是石屋,实则规模还是很大的,住几十个人都没有问题。但李若乘并没有隔出房间,整体就是间高达十几丈,占地上百平的面积的石屋,石屋刻上符文,镶着灵石,非常坚固。又在房子周围布下简单的迷雾阵法,这阵法不是什么大阵,她只是不希望被人打搅。有人若是求见,自会传念让她知晓。 从深层次的休眠之中转醒,李若乘缓缓睁开美目,便感觉到石屋外面有丫鬟垂手而立。 “外面是夏荷吧?你进来!”李若乘开口说道。 石门徐徐被拉开,来人果然正是春夏秋冬中的夏荷,虽然李修的规矩中,没有跪拜的礼数,但夏荷此番看到李若乘,还是差点要跪下,主要是李若乘给她的压力太大了,又很严肃,比在德阳第见到她的时候,更加威严,好在她谨记德阳第的规矩,没有跪倒,很是小心地作了一揖,叫了一声“主母!” 本来德阳第的人都谨记着,要称李若乘为大姑姑,不过近来王双早就交代过,以后要改口叫主母才对,这可是他的师母,再叫什么大姑姑,实在欠妥。 李若乘倒是没有注意这茬,道:“你们五个在银河图里历练了数月,可曾有谁约束过你们么?” 夏荷小心说道:“奴婢不敢说。” “说!”李若乘的口气不容置疑。 夏荷整理了一下措辞,才勉强笑道:“禀主母,奴婢们过得都很好!” 然而李若乘却知道并不是这么回事,她们虽无人管束,但银河图里的模型人类,同样争权夺利,世道险恶,无人管束代表她们没有主人,说话没有底气,口袋里没钱,能生存数个月,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直到上个月李若乘将她们召回,才让她们得到解脱,相反,她们更加珍惜有人管束的日子,因为德阳第才是她们的家,有主人有管事,反而心安些,受到点压迫,又算得了什么呢? 李若乘只得叹道:“怎么你们都忘了德阳第的规矩么?同堂开课,同桌吃饭,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说话不许开口主母,闭口奴婢,更加没有什么不可说的话。你可是将好听的话都拿出来说,实话却憋在肚子里,打算日久生怨么?”? 夏荷吓了一跳,赶紧跪下,然而刚刚跪下来,又想起不能跪,她倒是真不知该如何才好,满脸惶恐,生怕李若乘一怒之下,受到皮肉之苦。 主要是这些丫鬟的出身实在卑微,十几年养成的习惯早就深入骨髓,对此,李若乘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这一眼,让夏荷原本红了的眼圈,一下子落下泪来,伏在地上,求起饶来,道:“主母大人在上,请您不要跟奴婢一般见识,奴婢日后一定会改!” “起来吧!”李若乘叹了口气,不好强求,这一刻,李若乘终于知道李修要走的路实在太难,凡人受尽压迫,奴性深种,要想让他们自主自强,谈何容易?百姓见大官,夹道跪迎,这样的道理似乎才是他们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想到这里,本想聊聊这些丫鬟们在银河图里这几个月来历练的所得,却没了兴致,而是问道:“我见你在门口站了许久,何事?” 夏荷卑微地爬起来,泪眼婆娑的模样,让李若乘知道,有些事情的确该好好地整顿一下了,既然说同堂开课,那么有些课就必须得上,不仅要开课,还要经常开,也许才能慢慢地从根本上驱除这些凡人身上的奴性和思想,不然李修以前的课算是白上了,给她们的试炼也全都白费功夫。 夏荷道:“凌姑娘和叫欧阳的先生在外面求见主母。” “我这次的修炼的确有了些时日,他们来了多久了?”李若乘问。 夏荷道:“四天前已来了,之后每天早晚都会来一次,他们不让奴婢们传话,直到今天,奴婢实在觉得那位先生辛苦,这才在石门外徘徊,只是想不到居然惊扰了主母!” “你做的很好!”李若乘难得的看到了一点希望,这叫夏荷的小丫头,还算激灵,或许可以开化。当下说道:“等下你去传话,将春兰,秋桂,冬梅叫来,还有王双,李慈、王颜岁母子,全部叫上,我有事让你们做!” 夏荷得到吩咐,连忙应是,便小心退了出去。 李若乘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第五十二章 暴露本性,甘为爱奴 在迷雾阵法之外,有一块石碑,石碑上刻“来人止步”四个大字,这是李若乘亲手刻写,毕竟当初她的心情实在很糟糕!后来看到这块石碑,觉得有些不妥,但也懒得去理会了! 石碑前,一男一女,正是凌月婵和欧阳二人,凌月婵满脸不耐地坐在一旁,欧阳却是跪在石碑前,难怪夏荷会说出觉得那位先生辛苦的话,区区凡人,一天要来跪两次,一次跪的时间也并不短,只为见到李若乘。 “我简直做梦都想不到,你居然是这样的软骨头,男人膝下有黄金,你乃是当朝文榜之首,如今你的官虽然做得不够大,我可曾怨过你半句?你的膝盖只能跪皇帝!软骨头,枉我委身于你,真是瞎了我的眼睛!”凌月婵恨恨地盯着欧阳单薄的背影,有一句没一句地数落着。 奇怪的是,欧阳却像是个聋子,一句话都没听进去一般,神情自若,跪在石碑前,眼神坚定,没有逃避。 “你个死人,你不是很会说么?怎么这会儿却成了哑巴?”凌月婵越说越气。 欧阳终于说道:“月婵姑娘,我被魔道暗算,对你的事情我愿负全责,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要打要骂,要杀要刮都可以。可我好歹也是朝廷从四品的官员,已擅离职守多日,如果不是李姑娘出手相救,我命休矣,圣人言: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便是教我等恩怨分明,知恩图报。我此来非要用诚心打动李姑娘不可,只要她肯原谅我的过失,让我离开这里,同时只要月婵姑娘你不弃,我必明媒正娶,将你迎入我欧家大门!” “放屁!谁愿意嫁给你了?”凌月婵呵斥道。曾经那般让她思念和挂怀的男人,没有在正确的时间回到她的身边,如今事过境迁,她早已决定全身心投效红莲教,不敢再有半点私欲,此番面对欧阳的信誓旦旦,她内心竟变得古井不波,一点憧憬都没有。这是她以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反而一想到自己日后嫁给这样一个凡人,就一阵恶心。如果他还是那个骨魔,如果那个骨魔也能对她说出这样的话,那该有多好?她只觉得能成为别人的鼎炉,实在是一件很值得怀念的事情,就算成为爱奴又如何,那种感觉,是区区凡人难以给予和满足的! 突然,在二人前面的空气中,出现了一圈水波,李若乘身着简单的襦裙,赤着足,并未梳妆,披着头发,现身在二人面前。 “姐姐!”凌月婵一下子变了脸,变得温柔而善解人意,恢复了她月婵仙子的美丽,跑过去主动拉着李若乘的手臂,很讨好地笑着,这一声姐姐便是连顽石都能融化。 李若乘看到凌月婵这个样子,也是莞尔一笑道:“我听说妹妹和欧阳先生已接连来此好几日,我正在深入参悟玄法,刚刚才醒来,你应该传念将我唤醒才对。” “不碍事,姐姐。”凌月婵连忙说道,同时瞥了欧阳一眼,道:“他毕竟是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不说,思想还顽固不堪,动不动就引经据典,说的都是反朝廷的圣人言论,也不知道他是如何金榜题名的!此事若被有心人所利用,非同小可,这次他被人算计,入了魔道,还好有姐姐和姐夫以妙法救他性命,日后只怕就没那么好运了!” 本来李若乘还想说道说道,自己和李修都没有成亲,这姐夫让她听来颇为尴尬和窘态,不过,毕竟已不是懵懂少女,此番听出了一些不对劲! 这两人都还没好好相处多久呢,就开始嫌弃人家是个凡人了么?没有接话,而是对欧阳说道:“欧阳先生,我在这里闭关修炼,长期辟谷,甚少出来走动!你有何事居然跪在此处,偏又不让婢女通报于我知?这……难道是有求于我么?如此大礼还是罢了吧,快点起来,就算我曾经在大将军府谋过差事,也只是添为别驾,官从四品,和先生是平级。先生既然将文圣之言论引以为经典,也该遵守圣人所推之礼法,礼在法之前,过犹不及!” “这……”欧阳道:“想不到李姑娘对文圣之道竟然有如此造诣!欧某前来跪访,乃为私事,李姑娘为我驱走魔头,救我性命,还我清白,此恩如同再造,怎可不跪谢?我知道李姑娘同在下素不相识,没有任何交情,自然不是因为我才以身犯险,耗费法力,而是看在月婵姑娘的份上,李姑娘是月婵姑娘的姐姐,这一跪是迟早的事情,对于月婵姑娘的冒犯,虽然是我入魔后所造之罪孽,但我与月婵姑娘早就情投意合,我愿负全责,择日就迎娶月婵姑娘为在下妻,还望李姑娘应允!” 欧阳给予足够的尊敬,按理说,这并不该。李若乘闻言,云眉皱了皱。 “欧阳!你胡说什么?”凌月婵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她想不到欧阳竟然会来这一招,难怪自己这几日无论怎么辱骂,他都不为所动,原来是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 “哦?”李若乘牵强一笑道:“如此说来,欧阳先生这一跪之礼,算是提亲之约么?” 欧阳道:“我身上的魔头已经驱除,万望李姑娘让我回去准备一二,择日必来古阳关明媒正娶,必有厚礼,怎可辱没了月婵姑娘?” 原来是想乘机回去,李若乘笑了,但却没有答话,而是问道:“欧阳先生,你知道月婵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吗?” 欧阳毫不迟疑,颔首说道:“关于月婵姑娘的身份,在下当然知道。但我乃七尺男儿,一字虽不值千金,却也绝不反悔,我将会用我的生命去保护月婵姑娘。” 李若乘道:“我还以为欧阳先生能够有何良策,竟敢娶红莲教的女人,你可知道,在你面前的人如果不是我,如果是红莲教的别人,你早已身首异处,那么你这样的承诺,还有何用?” 欧阳说不出话来。 “姐姐,姐姐,你别被他给骗了,他别的本事没有,就这嘴皮子能说会道!”凌月婵连忙说道:“我并不想嫁给他啊姐姐!” 李若乘脸上的笑容没有任何变化,但口气却变了,道:“怎么?你想嫁的人难道是那个魔头么?你如果真的是这么想的,那魔头的一道‘伏矢魄’被镇压的地方我可以告诉你,我也可以成全你日夜都去那里与它私会,如此,倒可以让欧阳先生秉持着文圣的礼法之道,请他离去,将来必是一位好官,你也不必耽误了他!” “姐姐你……”凌月婵呆了一下,被捅破了心思,她的确有些意动,然而仔细一想李若乘的话,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你是想问我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是么?”李若乘说到这里,冷哼一声。然后她霍然出手,但她不是对凌月婵出手,而是美眸一凝,猛然朝欧阳瞪了一眼,这一下,欧阳的脑海如遭雷击,眼前一黑,瘫倒在地。 “姐姐,我……我无意害你!”凌月婵见状,知道大势已去,李若乘这是要和自己算账了啊,她想不到,为了接近李若乘,她精心谋划的一切,居然会因为一道伏矢魄而前功尽弃。 李若乘道:“我本来还在怀疑,这欧阳只不过是一介凡体,且身体孱弱无比,他哪里来的底蕴在短时间内修成那么强大的骨魔之法?胡大将他知道的一些东西告诉了我,我才知道暗算欧阳的人是你!这些天我一直在等你主动来找我,可是你没有!你将骨魔的一道伏矢魄钉在了欧阳的眉心轮中,若非近期我随李修修法,扫清魔毒,功力更远超从前,要想制服他根本不可能。月婵,我不知道你用这样的法子接近我,到底是受了红莲教何人唆使,目的何在,但我早就与你说过,我已不是过去的唐若,我不会允许任何潜在的威胁来搞破坏,月婵,你别怪我心狠!” “什么?姐姐,你为了一个男人,居然真的胆敢跟至高无上的红莲教为敌,更连我们多年的姐妹之情都不顾了么?”凌月婵害怕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李若乘,理智得可怕。以前的唐若虽然也杀人如草芥,可她一旦杀人就会失去理智,满头青丝化为白发,模样虽可怖,但她却不觉得有如此远的距离感。 是这种距离感,让凌月婵感到陌生,由陌生而产生了恐惧。她不明白,高高在上的圣女娘娘,李若乘为何不屑一顾,她更不懂,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将当初那样一个女魔头,变成如今这样的奉道之士?这还是大祭司的那位关门弟子么?难道那个男人比大祭司更恐怖?不可能! 思绪万千,凌月婵满是愤怒和嫉妒,让她红了眼睛,不再有任何隐藏。 “李若乘是吧,既然你自甘堕落要改名换姓,非要将自己推向敌对面,那是你自己找死!我知道此番难以善了,但你不敢动我!”凌月婵咬着银牙说道。 李若乘道:“说吧,谁让你来的?” “教主出关了,李若乘,你改名换姓有用么?你是他老人家内定的圣女娘娘,历代的圣女胆敢背叛教主的,无不受抽筋剥皮之苦,神魂将会被点在天灯上九九八十一日,直到烧成灰烬!”凌月婵道:“害怕了吧,我正是他老人家亲自授命,要来接近你们,目的不是你,而是要捉住那个李修,教主他老人家要李修眼睁睁地看着你成为他的鼎炉,日日夜夜都苦苦哀求,直到你精气枯竭,然后再将你们乱刀分尸,也算是成全你们了,嘿嘿!” “教主?这就是你的底气么?”李若乘不为所动,道:“我师尊一日不死,教主又能奈我何?你如果说的是别的理由,我或许让你少受点苦,教主这两个字在我这里没用,以前是,现在更是如此!既然你这么喜欢骨魔,我就先将你贬为废人,让你日夜都与那骨魔的伏矢魄交合,成为她真正的爱奴。” 第五十三章 虚空通道,李修现身 凌月婵道:“李若乘,你胆敢如此对我,枉你自认为已经扫清魔毒,实则在你心中依然魔障重重,日后你那小男人,也必死在你的手里。你有这副皮囊,注定只是男人的玩物,和别的女人的区别,只不过是高级一些的玩物而已,我并不羡慕你。我知道你的秘密,除了教主之外,还有一个前朝国师匡若虚,一直是你心中的刺,这么一想,你也只能算个屁,这辈子除了靠男人,你还会做什么?长得漂亮又算什么?还不是被男人所玩弄和抛弃?沦为别人的鼎炉?哈哈,可惜最后你那小男人必然因为你这红颜祸水而丧命,死无全尸,神魂四分五裂,永世不得超生!哈哈哈!” “够了!”李若乘呵斥。 她怒不可遏! 一指点出,快如闪电,凭凌月婵的修为,根本连看都看不清她的出手,顿时只感觉中丹田黄庭被一指点破,身体的经脉立刻犹如无根之水,真气四下乱窜!紧接着,她的小腹也是传来剧痛,下丹田脐轮的真气狂暴,如水泄大堤,顿时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张开小嘴,呕出几口血来! “你敢诅咒李修,我就让你生不如死,先让你尝尝爱奴的滋味,以为是平日里练功的那么好受么?”李若乘真的怒了,提起凌月婵,穿了琵琶骨,将其钉在一块火晶石上,独留泥丸宫没有废除,便是为了让她清醒地品尝各种折磨。李若乘腾空而起,飞向太阳,接近那骨魔的伏矢魄被镇压的地方,运转三尸法诀,从凌月婵头顶扯出一根丝线,与伏矢魄遥遥地打了个死结! “啊!”死结一打,凌月婵顿时惨叫连连,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爱奴的滋味,根本不是被爱的滋味,她的阴阳双神被那伏矢魄侵入,时而痒如蚁噬,时而痛如刀绞,时而如坠九幽,时而如在油锅!百般滋味,简直就是身在地狱! “啊!啊!李若乘,你这天杀的烂货,你……你不得好死!” 凌月婵发出了最后的反抗和咆哮,但很快她的意识就模糊下去,没有力气说话了。这种刑罚,简直不是人间有,事实上的确如此! 李若乘充耳不闻,远离了这里,朝太阳深处接近,她想找寻李修的魂印,她想知道李修的近况。但是太阳内部区域,对她的靠近极为排斥,核子聚裂,高温、辐射等,种种伤害让李若乘皮开肉绽,嘴角溢血。 她退了出去,独自运功逼出火毒,望着太阳,忍不住落下泪来。 “李修,你到底在哪里?”李若乘独自喃喃自语。凌月婵的诅咒,对她来说,就如同火上浇油,越发感到不安。她很难想象,如果真的这样下去,三年五载没有接收到信号,她该怎么过? 李若乘在太阳附近徘徊两日,最后才落寞地离去。 回到昆仑,她开始变了一个人,平日里沉默寡言,但准时给银河图里的所有人开课,传播全新的修行理论。连太清宫原本被李修抓住的那数十名长老弟子,也被李若乘叫干瘪老叟给放了出来,一起上课。刚开始双方还互有猜疑,然而几天下来,众人都尝到了甜头,各自将修行上的很多问题,都拿出来同大家共同探讨和交流。而对于那五十多名刚刚吸收的年轻武人,还有王双,四个丫鬟、老嬷李慈,王颜岁和幼子李衍秋,因为各自的出身不同,大多是底层子弟,识字不多,李若乘给欧阳分配任务,让欧阳教书,教他们识字和学习文圣经典和当朝的一些大儒所著或所藏之文献,欧阳倒是没有辱了使命,并不藏私!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文武双修,每个人都活出了不一样的人生,收获不菲。进步最快的还是李忠和干瘪老叟,其次是朱孟海,曾经得到李修亲传刀法绝技,算是武道学生中出类拔萃的代表人物了。至于李若乘,她的修为,渐渐连干瘪老叟都看不透,他仿佛看到了第二个李修,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超越了他。然而干瘪老叟自己倒是不急,他的拳法已经真正大成,这是他独创的拳法,李修这一脉,除了李修和李若乘,谁能与之争锋? 由此也可见,李修的三尸化生诀,的确适合大众修习,有没有灵根都不重要。正是:不识人身三尸,心病恶魔成根。李修的三尸法,修三眼而能见坦途,三眼为尘眼、天眼、慧眼,对应李修的五重道境:明、吾、丧、昭、冥,类似的法门这个修仙的世界千奇百怪,多不胜数,然而像李修这种以修眼为先的,修肉身宝丹为辅的实属少见,这方面所得的代表人物,则要算胡大先生了。 连教书先生欧阳,泥丸宫的强度也要强过炼气期的修士,每天都是神采奕奕,似乎渐渐对凌月婵的失踪,抛之脑后! 很快,银河图里已经过了三年多,一千多个日夜,每个人都得到了成长,放下了门派的成见,个个都成为了修炼狂人,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奉道之友。 这一日,李若乘突然有所感应,她感觉到银河图和她恢复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睁开眼来,这让她感到有了一丝紧张,身形一闪,快速消失。 与此同时,干瘪老叟也有所感应,同样消失在静室,元神裹住肉身宝丹,朝太阳飞去。 二人几乎同时来到太阳边缘,果然,李修的虚影再度出现了。 “若乘,虎兄,你们来了!”这次的虚影似乎多了更多的人性化,和二人打了声招呼,却不等二人多说,已然接着说道:“我已经成功搭建了一条虚空通道,这一年来,我身边有强者监视,不方便与你们联系,现在倒是方便了许多。我目睹了普罗陀与人在虚空结界里斗法,虚空结界里果然存在着一些强大的生灵,自命为神,应该就是神族,没有因果之力,很不好对付,不过,他们不会轻易入世!”说到这里,李修的虚影深深地看了李若乘一眼。 “李修,你不用解释太多,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让自身处在这等险境,可我明白你想要的是什么,我等你回来!”李若乘出奇的冷静,她感觉这道虚影,应该是李修传递过来的一道元神意识,而不是魂印。 “小子,你说的话倒是好听,你可知外面一年,这银河图里已是三年过去,你知道李姑娘在这三年当中受了多少委屈么?你以前想要做的事,她都帮你做得很好,连太清宫的那几十个俘虏,如今也已真正投效在你的门下,修了你的法,再也没有二心!能做到这一点,就算是你亲自来,只怕也未必能够做到更好吧,我觉得你什么废话都别说,还是定个日期,就说你什么时候回来迎娶李姑娘吧!”干瘪老叟满脸不忿,替李若乘打抱不平。 李修并未回避这个问题,而是道:“我利用龙鼎皇帝,做下几件大事,目的是为了接近大将军,我推测大将军和匡若虚有着密切的联系,还有红莲教的一位强者,也是盯着我不放,暂时我还回不来!” “什么?龙鼎皇帝?”干瘪老叟脸色微变。 “匡若虚……”李若乘却是喃喃自语,脸色复杂,同时暗暗猜测,红莲教的那位强者,难道是教主? 李修道:“我也不是怕他们,打不过他们,我要逃跑还是可以做到的!东平府开启了养魂之地,打乱了我的一些计划,本来我以为北海关之战很快就能落幕,现在看来怕是想的太当然了!北海关不破,乱势不成,魔头稳如泰山,想在不乐国内占一席之地,不投靠他们,自立门户将会很难,非常难!别的不说,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要想过天督院那一关就根本不可能!” 李若乘问道:“李修,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她这样问,不是没有道理,她从李修口中听到了匡若虚这三个字,她害怕李修头脑发热,去找那老贼拼命。她对李修有信心是不错,但匡若虚的威名两百年来少有人能及,危险系数太大了。 李修道:“我要借龙鼎皇帝的手,接触更多大将军府的秘密。我知道的很多线索,都证明他不是一个区区的信罗河那么简单。还有一则消息要告诉你们,我从龙鼎皇帝口中,套出白马湖江家的老祖江不匪,并没有死,他从龙鼎皇帝的手里逃走了!而且他的大本营,似乎在北苍郡!” “这……”李若乘和干瘪老叟面露异色,他们虽然没有见过龙鼎皇帝,但龙鼎皇帝乃是北国祖皇,千年修为,在他们看来的小小杂鱼江不匪,竟能从龙鼎皇帝的手里逃生,宛如天荒夜谭!至于大将军信罗河这个人,干瘪老叟没什么感觉,李若乘却不同,她曾是大将军府的副统领,如今想来,她还真没有真正意义上地见过此人的真面目。 “古阳关有一股文武双圣残留的人文气运,有机会你们还是去争夺一场,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机缘,必要的时候,我会给你们助阵!”李修道。 “原来你此番现身,是为了这个!”李若乘道。 第五十四章 降临阳关,四方响应 “呵,经过这一年多的参悟,我感到我原来创出的法诀的理念,颇有些不足,等我修改成功,估计就能拨开云雾!若乘你放心,有了虚空通道,我会随时与你心灵感应,并且和你一起分享法门,希望你早日扫清魔毒!” 接下来,三人又商谈了许多细节方面的事情,对于古阳关,地盘方面,李修没有任何要求,也无法有任何要求,主要是看那人文气运。 这虚空通道一建成,李修就是银河图,银河图就是李修,他能随时支援。至于龙鼎皇帝给李修禁制泥丸宫的八眼吊睛虎印章,时刻监视着李修的四正四隅之神,如果不是龙鼎皇帝还有着重要的作用,暂时不好得罪,李修要想破解并不难。 几个时辰之后,银河图打开一道豁口,以李若乘和干瘪老叟为首,老仆李忠还有原太清宫的数十位投效的长老弟子随后,直接降临在古阳关城中。至于胡大先生等人,则是化整为零,迅速被投送到城内或城外,传出信鹰,召集武人一脉的高手,各县城的大量游侠也都接到传信,纷纷响应,原来杨正义名下的军队,也纷纷倒戈。不出数日,各方响应,多则三五万,少则数千的人马开始朝古阳关聚拢,一日后,五十万大军已集结而成,由胡大先生亲自统帅,稍加整顿,立刻朝古阳关城池逼近! 不过,胡大先生明白,他的这五十万军队,对阵七十万天水军,只怕够呛,但是用兵之道,不是说装备好,兵强马壮就一定能够打胜仗,胡大先生无所畏惧,他在等着古阳关内发出攻城的信号,毕竟如今的马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也心中无底! 远远望去,但见雄伟的古阳关上,旌旗招展,人影绰绰,满满的肃杀之气,城郭之上,白袍白铠的马钧,亲自守着城关! “天水军果然名不虚传!”胡大先生正色说道。 朱孟海道:“师尊,我等此番举兵来犯,名不正言不顺啊,反来攻打天水军,等同造反,如若李姑娘众人不能压制马家的高手,天水城城门大开,反杀出来,我等再无退路可言,师尊多年的努力岂非全部付之东流么?” 胡大先生道:“孟海啊,你与李修虽无师徒名分,但我知道,他曾传你绝技,早有师徒之实!在银河图里的这三年来,你更是因为修了他的法诀,成长到一个全新的高度,如今你一身武学修为已不在我之下。” 朱孟海不明白胡大先生为何答非所问,正要说话,胡大先生却摆了摆手,道:“你武艺虽然有很大的进步,但缺少眼力,不能审时度势。这对你日后的修行,非常不利。如今不乐国整体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的动荡,我只听闻南部沿海,偶有海族在骚动而已,内部各族各派虽有摩擦,却根本不能动荡国本,为何北海关之战过去了这么久,征北大军却迟迟不肯北上平乱?我听说银河图里三年,这外面的世界就是一年,整整一年时间过去了,朝廷依然无所作为,你难道还不懂么?” 朱孟海迟疑道:“难道上北郡就这般凭白无故地被皇帝给放弃了?” “你啊,真乃武夫而已!”胡大先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人若不懂得抓住时运,便如猪狗一般混吃等死!为师早早就上了李修这条船了,倾尽全力,便是为了等今日,能够堂堂正正地站出来,不必依附区区一个杨正义,不然何时才有出头之日?你与李修早有师徒之实,更加应该一心辅佐,我看人向来极少失误,李修是个值得托付的明主!他若不成一方诸侯,未来必也是一方巨头,在修仙界必有建树!这三年来,我更加笃定了我的想法,他如不中途夭折,必将打出一片大好局面,我等此时不博,日后哪怕付出百倍努力,也只是锦上添花的彩头而已,你明白么?” 朱孟海额头上冒汗,被胡大先生这一点醒,他才终于有所明悟,不由感到气馁和汗颜。 胡大先生正色道:“你何必气馁?世上像你这样的人大有人在,以为靠学了一点武艺,有了某生之道便心生懈怠!什么性子都被磨平了,心中渐渐被奴性和惰性所吞噬,不知长进!如果不是这般,我泱泱大国,又岂会落入魔头之手?你应该感到庆幸,若非如此,即便是李修,要想白手起家,再强悍十倍也是枉然,无非鹰犬而已!” 朱孟海连忙应是,若有所思,自顾退到一旁,久久未语。 如果李修在此听到胡大先生的这一番言论,只怕也要引以为知己,这位是续李若乘和干瘪老叟之后,真正明白李修法诀所修的是什么的人。 古阳关,城主府。 一年时间过去了,古阳关的变化很大,共有五个区域是禁区。这五个禁区乃是马家、裴家、司马家、海家、尉迟家所占据。除了五家各自往来,闲杂人等是没有办法接近的。 守备将军杨正义被软禁在城主府的后院之中,城主府主要是由五家各自的代表人物在处理军政事务,李若乘等人没有对五家的禁区动手,而是第一时间占领了城主府,便是防止兵变,李修的目的不是乱战,而是要不战而屈人之兵,马家老祖能迁走族中精英至此,可见和马天诚不同,是皇族的死忠份子,但说服马家老祖的成功的概率应该不小。 城主府的戒备不可谓不森严,然而李若乘等人的突然降临,打得他们措手不及,各种手印,从天而降,一圈圈丝线,有的丝线化为小动物,有的丝线如剑,有的丝线如龙形,这些原太清宫的高手,已经初步掌握李修的法诀,与以往自身的法诀融合,形态虽然不同,但却都能控人三尸,或者控三分之一,动起手来,简直就是开挂!都用不着李若乘和干瘪老叟出手,便掌握了局面。这主要也是由李修的念头亲自控制银河图,隐藏了所有气息的外泄,才能成功无声解决战斗,并没有被五家禁地里的高手发觉。 随后,李若乘和干瘪老叟亲自动手,对城主府里的各家的重要人物进行搜魂,同时派出高手,鼓动肌肉,改变容貌,伪装成各家的信使,传信给五大禁区,请各家老祖来城主府商谈军机要务。实则是鸿门宴,城主府里已经布好口袋,到时候如若各家老祖不从,那李若乘等人便只得采取强硬手段,大开杀戒了。先斩五家老祖,使得五家群龙无首,接下来再火速逐一灭杀,当能凑效,一举掌握古阳关,令数十万大军投鼠忌器。 本来计划很顺利,但好几天了,胡大先生依然没有看到城内信号,便是因为这一天,城主府突然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一个是农夫打扮,头上包着方巾的中年,一个则是披着黑色袈裟的和尚。 “咦?”二人来到城主府门前,此时府门并未关闭,依然是大敞开来,却静得可怕。 “大师也看出来了?”头包方巾的中年问道。 那披着黑袈裟的和尚道:“国相既然能够察觉,想必也知道你我此来,恰逢此时,实属侥幸!稍晚须臾,以国相你马家为首的五大士族,恐怕都有累卵之危,到时候,你的所有谋划全都白费!” 头包方巾的中年静静说道:“倒也无妨,到了我等这般境地,除非得到国运,寻常的族运已经聊胜于无,他们纵然全部死绝,也不能妨碍我的计划。不过,既然赶上了,我倒要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来此行凶!” “想不到你的领悟竟然有了这样的成就,这一天即便晚来了近五十年,也还来得及,不枉费当初在不乐皇帝面前低头!你那父亲便是因为过于依赖族运,反而落了下乘!”那披着黑袈裟的和尚若有所指地说道。 “嗯!” 这二人不是别人,头包方巾的中年正是马天诚那假死的父亲、曾经上北郡的国相马行空。 至于那和尚,却是当日在马家老祖眼皮子底下掳走马彩凤的那位高手,在修仙界臭名昭著的采花和尚,不空不通大师。只不过,这尊和尚披着袈裟,身材颀长,面容很是清瘦,看起来绝不像是一个采花大盗。他肉身之中隐隐散发着宝光,他的肉身仿佛已修成了琉璃一般,晶莹剔透,如果不穿衣服,只怕连五脏六腑都能用肉眼瞧见,由此可见,此人所修的古佛之法,已经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生物进化的层次,已经远超寻常的金丹大圆满和灵寂顶峰的强者。 这金光的琉璃身体,时而如同大日,时而犹如幽月,阴阳和合,非同小可。只不过谁也没有想到,这不空不通大师,竟然会和马行空是故交,从话里的意思,数十年前,上北郡国相马行空不战而退,开关献城,在不乐皇帝面前低头,此人纵然不是参与者,也必然目睹过那一切,否则不会说出这番话来。 马行空道:“当初之事,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我却历历在目。在皇帝面前低头并不丢人,你我都知道他的来历,我只不过是为了保存实力。只是想不到,他竟然连最后的这一点净土也不肯放过,终于还是在东平府开启了养魂之地。” 不空不通大师道:“这几年来,你四下走访,我全都看在眼里,不过我也没有闲着,我正在追查那位打伤普罗陀的高手,如果能够得到他的加盟,也许收服大元州的计划可以提前。” “哦?”马行空吃了一惊,道:“那普罗陀虽然是你佛门的叛徒,但法力强大,尤其是他曾盗取了佛祖的大罗袈裟,即便是你我这般境地之人,纵有十人联手,也断然无法取胜,谈何将其打伤?” 不空不通大师道:“这就是我提前出关的目的,同时我已经通知了几位同门师叔祖,暗中收服左垣帝星之子!我有件喜事要告诉你,你那孙女马彩凤在三个月前已经顺利产子,左垣帝星之子取名为马天生,我暂时没有发现他体内有任何魔兆,当初她应该得到过高人相助,不然即便我出手也晚了。” 马行空对此并没有多余的表示,而是继续问道:“你追查普罗陀之事,可有进展?” 不空不通大师道:“他借助大罗袈裟,数百年来一直躲在虚空结界之中,修为与日俱增,他一直在躲避我佛门的清算,我已失去他的踪迹很久,直到在上个月前,我感应到大罗袈裟的气息,释放出的血腥气极强,出现在北极之地,我猜那普罗陀定是与强者大战,至于结果如何,尚不知晓!” 马行空叹道:“这也怪我当初传信给你,前来助我,否则你定然已有了更多的发现才对。” 不空不通大师对此不置可否,没有作答。 二人的对话以传音入密的方式交流,速度极快,此时交谈完毕,没有迟疑,大步朝城主府内走去。 第五十五章 谋夺气运,率先出手 随着二人跨入城主府,没有任何征兆,二人泥丸宫中“轰”的一声炸响,眼前的城主府霍然消失不见,变成混蒙蒙的一片,无色、无声、无香、无味、无触、无法,无眼界,只剩意识的存在。 这种感觉,仿佛他们霍然遁入了虚空结界,没有两样。 “咦?” 马行空和不空不通大师这一惊非同小可。要知道他们的修为,已经触摸到了这个大千世界的临界点,若说打破生死玄关,肉身宝丹证元婴大道是最高境界,那么他们已经半只脚跨入其中。而元神的修为,已经突破了灵寂的层面,成为陆地仙人的存在。 这股来古阳关对付五大士族的神秘势力,究竟是谁? 二人同时身躯一震,驱散了不适。 “这不是幻觉!”马行空面色凝重地说道。 “的确不是幻觉,此人强大,小心为妙!”不空不通大师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唵!”正在二人凝神之际,霍然一道黄钟大吕的声音响彻在他们的泥丸宫里,二人对视一眼,以他们的修为,自然识得厉害。此神秘人竟然再次在他们毫无察觉之下,突破了他们的四正四隅之神的防御,直接灌输信息到他们的泥丸宫里,猛然之间,在他们的脑海里自动出现了一道伟岸的身影。 那身影似乎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者说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也不像是这个时代,但也不确定,说是古人,却十分年轻,说他年轻,却散发着极为古老的气息,那种古老,甚至超越了马行空和不空不通大师这样的老牌强者,突破了近古时代的千年,他仿佛是千年前盛世时期的人物,甚至更为古老一些。 这并非错觉,而是那道伟岸的身影一身的修为和领悟的东西,已经到了一个极深极怖的境地,已经不局限某个时代,你可以说他是个年轻人,也可以说他是个老古董,可以说是一名老学究,老道,甚至老和尚等,同时他也是一位锋芒外露的年轻的孤傲剑仙等。这个人,或者说是这个人的道,已经是马行空和不空不通大师这样的人物,一时都难以揣测深浅,集百家于一身,却又走出了不一样的路子。 “何人装神弄鬼?可有胆子一见真身!”然而不空不通大师不信邪,猛然厉声呵斥,作狮子吼,天际炸开,威力骇人,哪怕是像武成王和曾文锦那样灵寂顶峰的强者,被正面吼上这一嗓子,不死也得七窍流血! 然而奇怪的一幕发生了,那道伟岸的身影突然如纸片一样,在水中飘荡。明明是一尊庞然大物,却薄如纸张,要说他真的薄如纸张,却又不是,他又实实在在地还盘坐在二人的身前,亘古不动! 这种情况,以二人的修为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知道归知道,能够做到这一点,他们自认为也极难办到,证明他们陷入了对方的陷阱里也不算冤。 “这就是空间奥义么?”不空不通大师皱了皱眉。 “没那么简单,此人的本尊在故意回避我们,他的元神,或者说这只是他的一种思想投影,唔……或者是意识形态?不管怎样,他的真身的确不在这里,但同样不能小觑,也许他本身还在数万里之外,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空间奥义所能解释。只不过,可能是我孤陋寡闻,凭我所知的强者之中,至少年轻两代,十郡九州还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除非是皇室中人,借助养魂之地,可以无视地域的距离,便可随心所欲,也正因为有那样的底蕴,皇室的那帮年轻人,才有资格被称作疯子!”马行空道。 不空不通大师面露惊容,半晌也说不出话来,马行空的这番解释,的确很形象,也很鲜明,过了片刻他才恢复了脸色,道:“不管怎样,他这明显是在拖延时间,我们得赶快破了这幻境!” “不急!”马行空摆了摆手道:“我并未感到他丝毫的敌意,我倒想去会会此人,凭此人的手段,若是要以血腥手段夺取古阳关,恐怕也等不到我们现身。他这么做,很有可能就是在等我们。” “你的意思是?”不空不通大师颇为意外,虽然到了他们这一步的强者,相信直觉没有错,但是要赌上家族的安危,他觉得有点过于冒险了,这个时候,他更倾向于坐守古阳关一些。 马行空道:“不乐皇帝步步紧逼,去年又在东平府开辟了养魂地,而我们只能一忍再忍,一退再退,他对我们的实力了若指掌,才认定了我们不敢孤注一掷,我们也的确输不起。而且我们都知道,黎相如的大军在大元州已经建起了一百零八座要塞,非同小可,即便是我们召集同道,甚至本郡三大派齐上,要想快速拔除,也极难做到!这是朝廷释放给我们的一个重要讯号,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北海关一旦失守,到时候朝廷将会名正言顺地以败军之名,退居大元州,和黎相如的大军会和,而我们覆灭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不空不通大师道:“你说的不错,腹背受敌,的确有灭顶之灾,人族的两郡地盘,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一盘散沙,后期堪忧!不过,我们与北冥海三十六岛虽无交情,却也没有结什么仇怨,相反,若是可以联合,岂非是一大助力?” “很难,甚至不可能!”马行空道:“据我所知,这次北冥海南下,或许是一场更大的预谋,要知道在绝对实力面前,谁是盘中肉还说不定,能依靠他们成什么事?”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此刻,二人没有急于破开眼前的幻境,反而是朝那尊伟岸身影疾掠而去。果然,那伟岸身影看似近在眼前,其实却是宛如书页一般,看似走近了,但当跨越过去后才发现只不过是某种影像而已,这让二人愈发凝重,同时也有着某种期待。 城主府中,李若乘睁开眼睛,面露一丝喜色,同时也松了口气,她已接收到李修的魂印的传信,马家背后的强者已经由李修拖延,让她全力应付以马家老祖为首的几尊灵寂后期的高手即可。 “怎么样了?”干瘪老叟一直守候在一旁,此时看到李若乘这样的表情,暗道一声有戏,忍不住问道。 李若乘颔首道:“如果那帮老鬼不识时务,稍后道兄当杀一儆百,方可为续!” 干瘪老叟道:“这个简单,即便没有阴阳镜在手,我也有信心把马家老祖给废了,如果有心算计之下还做不到这一点,我还是回深山老林里苦修得了,不留下来丢人现眼!” 李若乘道:“如今上北郡风雨飘摇,马天诚一心保皇,与马家已难做到一条心,这也导致马家的气运在动摇,马家老祖的法身有了缺陷,不过也不一定,你还是小心为妙,毕竟我们已经离开古阳关一年有余,小小缺陷也未尝没有被他修补的可能,甚至有变数才有进步,说不定比以前更强!” 干瘪老叟有阴阳镜,而李若乘手中的终极法宝则更强大,乃是永罪,是大杀器,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否则得不偿失,灭杀了五大士族的高手,硬碰硬,实在是弊大于利,凭白给李修树敌。让干瘪老叟出手倒是正好,毕竟杀伤力有限,不可能一出手就打死一片,尽管以李若乘的修为驾驭永罪也极难做到这一点,可永罪也不宜过早暴露在人前。 “咦?来得好快!”干瘪老叟颇有感应,有几尊高手正在接近城主府,没有隐藏行迹。 李若乘看了干瘪老叟一眼,朝他点了点头,干瘪老叟没有迟疑,身形一闪,朝正堂纵去。 干瘪老叟乔装成一位城主府的主事,那位主事本是和马天诚同辈的一位族弟,修为是金丹后期,处理古阳关的政务等,他的本尊自是已被囚禁,如今干瘪老叟独自一人高坐大堂,将修为压制到金丹后期,静等五大士族的高手上门。 然而,五大士族的老不死并没有真的进入城主府中,在干瘪老叟的感应之下,将一切尽收眼底。 一群老不死的刚刚行至府前,为首的老人大手一挥,所有人全部四散开去。各自在法戒或法袋中一拍,纷纷摄出一支画着龙纹的阵旗。 龙纹阵旗一出,这天地间居然有了反应,尤其是整个古阳关的地气,居然沸腾起来。 这地气可不是寻常的地气,而是隐隐夹带着龙气,这让干瘪老叟感到极为不妙! “怎么回事?不好!是文圣地脉!”干瘪老叟立刻判断出是怎么回事,当下毫不犹豫,长身而起,没有再隐藏的必要!事到如今,他怎会不知,那些易容乔装去通风报信的人,定是有人露出了马脚,这些高手如今全部有备而来,情况立刻倒转,干瘪老叟第一反应就是以绝强力量,轰出一个缺口再说,免得没困住别人,反被别人给困住,到时候就要陷入苦战,脱离了原定的计划! 干瘪老叟脚下一跺,撞破屋顶,冲天而起! 第五十六章 陷入杀阵,五把罡剑 他拳头上有着一重山脉的虚影,释放出雾气,迷幻重重,深不可测!其中花开花落,生生死死,竟有轮回的真义。这是干瘪老叟活了第二世后,领悟的花拳。此名是他当初随意所命,然而也是顾名思义,非常符实。 世间有情,皆由人定,看破法则,万物秉持定数而生,不仅残酷,而且绝情绝义。人活一世,如花开花谢,怒放之时短之又短,这段过程看似缓慢,实则亦如人之生命,回想年少轻狂之际,人却已老,让人难以察觉,稍纵即逝,极难捕捉!故而干瘪老叟的拳法,实则是至刚至柔,阴阳兼济的上乘拳法,不过自从他和李修组团开始,从深山之中来到城市,拳法越发刚猛,便是因为他无时无刻都在感受到世间的真情之可贵,为何可贵?物以稀为贵,真情亦如此。 如此,便也使得干瘪老叟的拳法步入大成之境,刚猛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一颗怜悯世人的侠骨柔心,一拳轰出,山崩地裂,却不是毁灭之道,正如慈悲,有时候当头棒喝,以力降魔,也是大慈大勇,干瘪老叟的拳法,与此有异曲同工之妙。柔心,不是一味忍让,那反而落了下乘。 “轰!” 一拳轰天而起,城主府四周,五位老人,五支龙纹阵旗,迎风暴涨,同时五位老人面现怒容,纷纷厉喝,结出五个大手印,持住阵旗,遥遥打出! “镇!” 双方对撞,干瘪老叟全身抖动不停,受到了极大的阻碍和压力,然而那龙纹大阵毕竟还没有结成,这边就已率先出手,等于是获得了有利先机,干瘪老叟硬挡一记,脑袋嗡嗡炸响,正感到后续乏力,在关键时刻,心念一动,阴阳镜被他祭出,找准间隙,朝天一照,一道死气黑光无物不破,立刻轰出一个豁口,干瘪老叟以元神裹住肉身宝丹,朝天一钻,便挣脱了困阻,获得自由。他没有任何迟疑,认准一位老者,阴阳镜一翻,黑光朝那边照去。 那位老者乃是五大士族中的尉迟家的老祖,名为尉迟奉真,人称尉迟真人,是一位古老的存在,辈分不在马家老祖之下,作战经验非常丰富,一看干瘪老叟居然蛮横冲撞,破了五人联手即将布成的阵法,心生警惕,但见那人身上有黑光浮现,即将锁定自己,感到亡魂皆冒,他果断撒手,提前弃了龙纹阵旗,翻身一闪,竟被他堪堪躲过一劫。 这龙纹大阵未能布成,又被人强行捣乱,布阵已是妄想,但五人对一人,胜券在握,下场同样没有两样,五大士族的老祖并没有再动手的意思,而是将干瘪老叟围在中间,封其退路。 干瘪老叟偷袭不成,也未贸然出手,和五人踏空对峙起来。 同时干瘪老叟暗中观察起四周来,发现五大士族这片禁地居然已被清场,没有看见一个多余的人,这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除了这五位老人之外,另外的族内高手,都隐藏起来,各个府宅显然早就布下阵法,隔绝外人的感应,故而干瘪老叟一时也不知道他们都有哪些准备。但一想到如今城主府里,自己一方的高手也有不少,对方只来了这五人,不管是不是托大,或者还有什么别的埋伏,倒是正好,也没有脱离多少原定计划,如此想来,内心大定,变得从容不迫起来,顾盼之间,对于五位老祖的围困,居然毫不退让,眼神之中,战意昂然! 干瘪老叟在如此环境下依然拥有如此战心,这让五位老祖都是纷纷面色一凝。 “足下是何方高人?岂不闻强盗入宅,非死即残,是没有好下场的。本郡修仙界能出一位像你这样的高手,本是一件幸事,奈何你却无故前来挑衅!姑且念在你修行到这般境地,着实不易,适才我等这才留有余地,难不成你还想做困兽之斗不成?”说话的正是马家老祖无疑。 干瘪老叟却连看都没有看马家老祖一眼,冷冷笑道:“真是笑话,到底谁是强盗,谁是主人,大家都心知肚明!我只不过是替朋友拿回属于他的东西而已。至于你说刚才手下留情,嘿嘿,大可不必,来来来,若是英雄好汉,不妨单打独斗!” 杨正义的朋友?马家老祖心中暗道,但却连眼皮子也没有动一下,这古阳关如今在他手中,那就是他的囊中物,不可能放弃,何况那杨正义一家,他并未谋害,心中无愧,这么大个古阳关,也绝不是杨正义那样的废物能够撑得住的,今天不姓马,明天就姓了别家。 “哦?这么说来,你是不愿束手就擒了?”马家老祖口气变了变,隐约有着些寒意。 “要战便战,哪来那么多废话!”干瘪老叟脸上浮现杀机,不过也没有立刻发作,而是接着说道:“如果你们不是老糊涂了,就该知道我敢来夺了城主府,自有我的手段,你们在动手之前,我看还是先查探城外一番的好,我虽不敢说能够拿下天水军,但这一战,也要天水军死伤大半,至于你们,恐怕也要留几个给老子垫背!”言及此处,手腕一翻,只见他左手一件法宝滴溜溜直转个不停,那是一件骷髅手串,散发着一种强大的摄人心魄的气息,让人心神动摇,另一手却是握住阴阳镜,拉开架势,喝道:“怎么样?看清楚了没有?是不是要拼命?老子奉陪到底!” 马家老祖没有理会,几人很有默契,马家老祖和尉迟奉真同时元神外放,感应城外是否的确有可疑人等,另外三老则是严阵以待,死死地盯住了干瘪老叟,以防有诈。 果然,不过是过了半盏茶的光景,马家老祖和尉迟奉真收回意识,二人都是面露异色,互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很显然,胡大先生的数十万兵马,尽管距离古阳关还有一段距离,暂时忍耐,没有强攻,还在等着李若乘的攻击讯号,但瞒不过二老的感应。 “何处来了这许多人马?为何毫无征兆?”马家老祖脸色难看起来,说话倒是没有藏着掖着。 干瘪老叟接过话道:“别忘了这是谁的地盘,那杨正义在古阳关苦心经营多年,全民皆兵,你们以为控制了杨正义和他手底下的表面上的那数万军队,这古阳关就能改名换姓了么?别忘了,你马家是很强,可杨正义毕竟是朝廷命官,就算是马天诚也无权过问古阳关之事,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掠夺城池,其罪可诛!今日我等兵临城下,如果你们还算识时务,立刻离去,此时还可善了!” “哈哈哈!”马家老祖却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大笑起来,随即呵斥道:“胡说八道,杨正义是个什么东西,老夫岂会不知?别说你的话破绽百出,即便属实,这古阳关也万万没有奉还的可能!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敢派你来此捣乱,你还是留下吧,等我日后查出幕后主使,定会将他大卸八块,叫他断子绝孙!” 话音刚落,“呼”的一声,马家老祖毫不犹豫,率先动手,另外四老如影随形,紧随其后,一时间,磅礴的真气和法力席卷而起,五人要一击碾压对手,至于对方能不能承受得住,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就算能顶住他们的合力一击,不死也残,这世上除了极少数不出世的那些真正的大能强者之外,没有人能够顶住五位老祖级别的人物的合力攻伐。 干瘪老叟汗毛倒立,生命受到严重威胁,在他看来,五人合力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破绽可寻,那就意味着一时半会儿只能硬抗,没有空子可钻!如此下来,自己就要压力倍增起来! 显然这五位老祖人物蜗居在古阳关,并没有闲着,而是研究出一套合击的攻伐手段,即便没有布阵,五人全力出手,威力不在布阵之下。干瘪老叟怒吼一声,对方毫无破绽,他无可奈何,正要竭尽全力,激发元神,甚至燃烧寿命,拼死相抗之际,霍然间,从他的脚底下方,滴溜溜钻出来一个青红葫芦,那葫芦只有拇指盖大小,在空中摇了摇,葫芦盖只是轻微地一动了一下,从里面立刻飞出了五道清气,化为五柄天罡利剑,斩向五老的头颅。 “是永罪!”干瘪老叟知道李若乘出手了,五老受到法宝所慑,他找到破绽,猛然朝天一冲,冲出了包围圈。 却说那五柄天罡利剑,乃是李修以双阳真火,炼化海量的灵石,供养那枫柳树精所化,那精气乃帝星所泄之物,等于不受受“地、水、火、风”等元素的框架,脱胎换骨,炼成利剑,非同小可! 五位老祖悚然变色,根本想不到另有强者暗伏在旁,能拿得出这样的法宝的人,实力之强,可见一斑! 纷纷厉喝暴退,同时竭尽全力,用尽所有的保命手段,甚至是遁术,想要摆脱天罡利剑,然而他们已被锁定,这样的袭杀没有片刻耽搁,可以说是瞬息而至,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大地之中霍然传来一阵沉闷巨响,宛如地中惊雷! 这巨响格外奇妙,仿佛不是来自现实世界,仿佛那地底下,有一尊巨大的神灵现世。只一下,五位老祖即将遭劫的身形,奇迹般地扭曲了一下! “噗,噗,噗,噗,噗!” 天罡利剑没有受到影响,五道青光同时闪过,五颗大好头颅飞起三尺高! 然而很快,五颗头颅在空中同时炸开,化作了五道青烟。? “嗯?”干瘪老叟定睛一看,还以为眼睛花了,五位老祖还在惊魂未定地踏在空中,居然完好无事。 “怎么回事?”这一下,干瘪老叟心底一沉,面色极为凝重,感到非常诧异,这是什么神通?他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原本必杀的一击,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第五十七章 精神愚弄,变故骤起 “这是一种精神上的愚弄!”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李若乘心念一动,收了青红葫芦永罪,她的注意力并不在五位老祖身上,反而是在仔细观察着这地底下,陷入了沉思状态,随即像是发现了什么,她的云眉微微一蹙。 “精神愚弄?这怎么可能?”干瘪老叟道:“到了我们这样的修为层次,泥丸宫有元神加持,推算能力是普通人的百倍,即便是命运,我们也能推算出一个大概的走向,要想愚弄我们的精神,估计修为要远远超过我们才行,也就是说,必须超越灵寂的层次,才能从刚刚你那天罡利剑下逃生,但这也不可能,即便是元婴强者,可以愚弄我们的精神,然而根本不可能愚弄天罡利剑!” 李若乘道:“我懂你的意思,但你说的片面了些,只要场合对,就算是法宝,也能被愚弄,尤其是灵性法宝。刚刚他们的人头并没有飞起,我的天罡利剑失了准头,刚刚那一幕只不过是假象而已。” “什么?连法宝都能被精神愚弄?就算你说的不假,可我不信他们有这样的修为!更不信这古阳关潜伏着这样的强者!”干瘪老叟根本不相信这五个老家伙有这样的修为,而且从他们惊魂未定的表情看来,刚刚那一下,将他们从鬼门关拉回来,根本在他们的预料之外才对。 李若乘没有再接话。 马家老祖最先回过神来,李若乘和干瘪老叟刚刚的对话他也听到了,却没什么表示,回过神来之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苍老而混浊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狂喜!不过,随即他又有着冷意,打量了李若乘一眼,发现此女似乎比刚刚那人更为难缠,尤其是她手中的法宝,不可小看!冷冷说道:“看来老夫的构想成功了,虽然有点晚,但也总算替我们挡了一劫,可见命不该绝!此番,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李若乘云眉微蹙道:“你就是马家的老祖吧?如果我没有看错,你所谓的构想,应该就是指你一年前铤而走险,来古阳关的目的了?” “哦?有点意思,老夫倒想听你有何说法?”马家老祖道。 李若乘道:“也没有什么说法,这应该也不是什么秘密,毕竟古阳关对于普通人或者外地的修士来说,也许只是一道雄关而已,可是你们不同。这还得从当初古上北郡被分割说起,全国十郡九州,连当初被分割出去的大元州,地域之大也远比如今的上北郡辽阔,可见上北郡是被遗弃的孩子,名存实亡?实则不然,文武双圣出自同乡,古阳关乃是圣地的发源之所,在前朝诞生了无数的天才骄子,在此获得机遇和灵感,很多年轻人可谓是无师自通,便一飞冲天,每过数年,便有一批新鲜血液,流入朝中,若非如此,大观国根本不可能开凿南北大运河那样的创举,毕竟那是盛世时期也没有做到的事情。” 马家老祖道:“这倒是不错,但你觉得是盛世没有能力做那样的事?” 李若乘道:“与其说没有能力,不如说没有凝聚力!” 马家老祖道:“新开一块地,必挖三座坟,南北大运河的开凿,那是触怒鬼神之举!圣人不上朝,造福于民,本身没有问题,不然也不能万众一心,达成创举。但是他们过于自大,长年的大肆兴土伐木,劳民伤财,本身就动摇了国本,何况这根本就是在倒行逆施,在强者的世界,百姓不过是蝼蚁,那河道一开,人间帝王更加便于集权和统治,百姓开智本是幸事,然服了王化,鬼神就再也无立足之地。嘿嘿,百姓是最低等的贱民,他们存在的价值就是提供鱼肉,不然还要修仙干什么?因而圣道的覆灭,合情合理,圣道一灭,大观国自然而然被新朝取代,这是一件很正常之事,也是盛世不屑为之的事情。” “你的这套神仙理论我听得多了,不敢认同!”李若乘面容一变,道:“自古以来,圣道虽有盛衰却长存,前朝双圣,也是沿袭了古圣一脉,哪怕他们再怎么不是,那也是有功于社稷,有功于人族!你这样的角色,凭什么说圣道的覆灭合情合理?简直是荒谬至极!如同放屁!当初你们马家眼看不乐皇帝率领魔族大军亲征北地,便畏战开关,卖主献头,自以为是的跳梁小丑而已,恬不知耻的老货,既然看不上圣道,滚回你的老家去,偏又跑来古阳关,夺取双圣残留的气运作甚?简直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你……”此言一出,马家老祖的面色瞬间铁青下来。 “大胆!” “无知!” “汝个女流,妄谈大道,简直可笑,和这样的人说这么多干什么?量她区区女流,何德何能口出狂言?必是身后有人指使,将其镇压,抽筋剥皮再说!” 另外四族老祖纷纷厉喝,面有怒容,多少年过去了,他们还从未遇见哪个小娃娃敢当面如此对撕,他们都是马家的忠诚的拥护者,或者说拥护当年的国相马行空,马家受辱,岂肯干休? 李若乘道:“恼羞成怒毫无意义,我只问你们,你们当年背弃了大观国,苟喘至今,附属了不乐国,但你们又为不乐国做过什么贡献没有?你们不应该去北海关么?跑来古阳关作甚?真是一群墙头草,见风使舵,两面三刀,厚颜无耻的一群老货,还说什么大道二字!” “当杀!”马家老祖怒了,此言声落,和五老的身躯一齐动了,不是向前攻伐,而是快速后退。 这一幕实在让人不解,但李若乘和干瘪老叟却感到汗毛倒立,有巨大的危机感扑面而来。 “要死一起死!”干瘪老叟不管不顾,祭出阴阳镜,猛然一翻,朝马家老祖照去!阴阳镜在手,先杀一人再说。 那阴阳镜中照出的黑光快如闪电,根本不是马家老祖的真身能够闪躲,这马家老祖一身的修为虽然不算平庸,比起曾文锦和武成王之流要厉害许多,但也仅此而已,他厉害就厉害在修成了一尊大法身,才能独步一方。当初武成王被李若乘手中的阴阳镜偷袭,尚且中招,马家老祖虽然有所准备,应付起来,也是相形见拙。情急之下,祭出一件重宝,那是一面盾牌,这才挡住一击。 盾牌在空中爆裂,马家老祖身躯被震得一荡,虎口裂开,满头白发狂舞。 “起!”马家老祖厉喝一声,喷出一口老血,合掌结出一个法印,口中默念咒语,他感到非常吃力,大法身如今驱使起来,竟相当困难。 “咚!”终于,脚下有了动静,所有人都感觉有神灵要现世了一般,别说是身体,连神魂都被死死地压制住,动弹不得! 突然,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化为一股气流,喷涌而出,期待中的大法身没有看见,这股庞大气流,一股脑儿朝马家老祖钻去,瞬间就将其淹没了! “怎么回事?该死!啊!”马家老祖眼眶欲裂,同时惨叫连连,很快,他的声音消失了,甚至连他的生息也感受不到,片刻后,那股气流在原地爆裂开来,马家老祖连尸体都不存在了,而他适才所在的位置,却是漂浮着一块拳头大的白色肉球,在蠕动,毫无规则可言,时而发出了靡靡之声,时而又有着古老的赞颂之音,时而如恶魔咆哮,时而又散发阵阵宝光,无数古老而神秘的信息释放出来,瞬间让所有的强者都接收到了一些细碎的画面,那些画面是很多古战场,零零碎碎,还有很多陌生的古人的面孔,穿着古老而端庄的服饰,还有一口祭坛,上面摆放着他们没有见过的一些强大的生灵,正在被人类屠杀祭祀等等。 “嗯?”李若乘的瞳孔也是涣散了一下,但很快,她身体之中,三尸浮动,鼓动着身体,激发出强大的化学反应,瞬间直冲大脑泥丸宫,让李若乘重新恢复了四正四隅之神的清明,犹如一道灵光,破开迷雾,彻底清醒过来。 二话不说,李若乘没有逗留,居然抓住干瘪老叟,快速退回城主府内,此时,数十位同来的高手也全部被压制,苦不堪言,李若乘没有迟疑,打开银河图的通道,选择了退避,瞬间消失不见! 在遥远的山头,距离胡大先生的大军不远处,光芒一闪,从中落下来一地修士,七零八落,瘫痪在地,全部精神不振,有的人还在呕吐,还有的更为不济,居然大小便失禁,干瘪老叟也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在直翻白眼,嘴里哼哼唧唧,骂个不停,只有李若乘无碍,她眺望着古阳关,美眸深邃。 忽然迎面掠来两位强者,正是胡大先生和朱孟海。 “怎么回事?”二人看到这一幕,吃了一惊,连忙上去查探众人的伤势,却发现他们并无伤势。 “我及时带他们离开了城主府,在这里休息几个时辰就行了!”李若乘道。 胡大先生面色微变,问道:“难道你们竟然失败了?” 第五十八章 谋夺失败,筹备粮草 李若乘道:“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的事情。那马家老祖胃口太大,我听李修以前和我说起过,如今马家的气运有了很大破绽,尤其是马家高层和精英弟子退居古阳关后,等于和马天诚分裂,这使得马家老祖修成的大法身也同样不再圆满。我本还在猜测他会用何种方法去修复法身的残缺,却实在想不到,他竟然胆大包天,强行将法身与古阳关文圣的残余龙气融合,如今已遭了反噬,尸骨无存,接下来,只怕古阳关上百万的百姓和那几十万天水军,也是凶多吉少,我如果走得慢一些,只怕也出不来了!” 胡大先生和朱孟海闻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用说,他们都知道,这种手段已经超越了寻常修士的修行常识,他们根本无从插手。 马家老祖修成的大法身,本是以整个上北郡磅礴的气运祭炼而成,等于是马家老祖的一个身外化身,本身就拥有神力,且拥有一些自主的意识和神通变化,只不过马家老祖的修为有限,不能施展出最大的威力而已,反而时时要受制于马家老祖,如今和文圣龙气相结合,那其中磅礴的人文信息一股脑儿灌入其中,瞬间同化和吞噬了大法身的本性,变得人不人,怪不怪,宛如神灵一般独立于世,深不可测,马家老祖自然首当其冲,反噬之下死无全尸,连根毛发都没留下! 沉默了一下,胡大先生用一种奇怪的口气说道:“按理说应该不至于如此才对。” “哦?胡先生有什么话,但请直言!”李若乘道。 胡大先生道:“我只是觉得奇怪,就算那马家老祖修成的大法身极强,说到底,也是莫须有的东西,甚至有很大的巧合,我相信,那具法身如果被毁,让马家老祖再来祭炼第二尊,绝对做不到,不然,修仙界不乏奇才,不可能唯独马家老祖才能修成一尊独一无二的大法身来。” “你想说什么?”李若乘点了点头,不过,她还是不明白胡大先生究竟想要说明什么。 胡大先生道:“我也只是猜测,马家老祖或许只是一个傀儡。马家老祖不可能拥有比李修更高明的推算能力,毕竟李修当初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几乎全部的功劳是因为碰巧在杨家村遇到左垣帝星降世,等于是窃取了天机,这才步步谋划。试想一下,本来去年上北郡的乱局未显,马家老祖是马家的顶梁柱,牵一发而动全身,他的任何决策,关乎重大,但他却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决策,不再顾及马天诚,举一族的实力,横推郡南之地以太原莽家为首的所有修仙门派,霸占了古阳关,这一年来,五家虽说联盟,却并无建树,否则我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拉拢这么多人,组成军队。” 李若乘深吸了一口,道:“的确是我先入为主了,我是以李修的思维来看马家老祖的行为,陷入了误区。你说的没错,这么说起来,马家老祖的大法身有很大的猫腻,随着马家老祖的实力越深,潜移默化之下,步步引导着他,为他的法身做嫁衣,而他却毫无知觉,最终被反噬,走向灭亡,陪葬他的,是五族的高手!” 胡大先生猛然想到了什么,脸皮一跳,道:“还有一个人,可能也被我们所忽略!” “谁?”李若乘问。 胡大先生道:“守备将军,杨正义!” “是他?”李若乘道:“我对这个人并不了解,但凭你的能力,名义上辅佐了他这么多年,只怕早就将他的一切都已看穿才对,所以才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将他架空,这样一个人,你说起他干什么?” “可能这回我看走了眼!”胡大先生叹道:“多年来,我其实从来没有对他放松过警惕!” “怎么说?”李若乘连忙问道。 胡大先生道:“杨正义是一个守旧而迂腐的人,唯一的优点就是颇有领兵才能。这些年若非我帮助他清除异己,他早已经被当地的士绅乡党吃得骨头都不剩,又怎么还有能力发展壮大,和更加桀骜不驯的来往修士周旋?可以说没有我他早就死了!可他镇守古阳关却是皇帝所钦命,特旨他特立独行,不受镇北侯马天诚的节制,我因此一直在等他出牌。” 李若乘道:“你的意思莫非是说那杨正义也只是个傀儡不成?” 胡大先生道:“倒也不是这么说,我只是觉得我所接触的杨正义,实在过于无能,这是疑点之一;其二,我知道他有一件祖传的强大法宝,他曾用那件法宝收服过一批修士为他效力。经过我多番地暗中调查,发现他所谓的祖传法宝,根本是子虚乌有之事,杨家村世代为凡体,根本不可能流传什么法宝下来给他,而且杨正义也是凡人体质,即便法宝再强,他如何能够运转自如?其中自有猫腻,可多年来,我也并未真正见过那件法宝,只能在暗中发展势力,遍布眼线,只等他暴起出手,我方能有应对之法!” “杨正义有一件大法宝一事,我也曾听李修说起过。”李若乘道:“你怀疑是杨正义在背后操纵这一切,虽说离奇,但离奇不代表不可能,我们大胆地猜测,那件法宝如果和文圣龙脉有关,或者是文圣留下的某件圣器,那么马家老祖的大法身在盗取文圣龙脉之时,被那圣器控制,或者马家老祖的大法身本身就是为了激活圣器而存在,目前我们虽然没有实际的证据,但理论上已能说得通了,毕竟圣道善于深藏民间,利用马家,获得气运,利用圣器,重现圣道,届时,那圣器将会获得无法想象的气运加持,持有者,自然也能获得很大的利益。” “不错,要想确认这一点,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观察古阳关,谁能获利,谁就是幕后黑手。”胡大先生道:“如果杨正义是幕后黑手,那么此番弄出这般巨大手笔,他的真身必现!其实不论是谁,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都要浮出水面了,至少要将我们这群人,全部斩尽杀绝,他方能有更多的时间,将古阳关打造成一座铁桶,否则消息一旦泄露,上北郡修仙界的高层必然倾巢而出,像对付养魂之地那般,全力摧毁这里。” “圣道重现人间,只怕沉不住气的已经不是这群本土高手。”李若乘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保存实力,你拉拢的军队不容有失,他们出身在圣乡,文能出像欧阳先生那样有才学的人,能够力压京城士子,金榜及第,可见非凡,武同样有你们青阳山为佼佼者,隐忍不发,等待着时机。你们所缺的只是具体法门,根基都不凡,这数十万军队虽然不如你们,可他们一旦修习三尸法诀,等到李修回来,推行出一套武道修成的独特炼法,那将是一件震惊天下之事!” 胡大先生道:“正是此理,只不过李修的真身毕竟有太久没有露过面,只恐时间长了会生变,如果此番有他亲自坐镇,我相信他定能创造奇迹,甚至收服文圣龙气,我等谋划之事亦可顺利实施!” 李若乘道:“你只管做好眼下之事,李修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们既然是一个团队,那就必须要有各自的分工,共同来完成,不能将希望寄托在某一个人的身上,这样对谁都不公平,而且长此以往下去,大家就会有依赖心理,对修行极为不利,我们就当成是考验,尽力而为便是!” “是!”胡大先生闻言为之一正,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言语似乎有些欠妥。 李若乘对胡大先生的态度还算满意,毕竟这个世上能同甘共苦的人实在不多,胡大先生有非凡的智慧,很多话点到为止即可。李若乘道:“这个层面的战斗,凡人的军队已没了用处,先将他们收入银河图中,你现在去尽快收集粮草,越多越好,我们要做好战斗的准备!” “好,我这就亲自去办,孟海留下来,谁要是不愿意走的,不要强求他们!”胡大先生若有所指地说道。 朱孟海明白胡大先生的意思,有些人即便强行留下,那也极难强迫他们去修行,让他们在银河图里去的目的,可不是躲避灾祸,而是要有实力面对灾祸。 二人分头行事,朱孟海去了军中,胡大先生则是朝另外的方向疾掠而去,要去筹备粮草。 要快速筹备粮草,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很多人你给他银子,人家也未必肯给你,尤其现在是冬天,平民百姓能勉强糊口都算不错了,很多地方即便有银子也买不到粮食,若非如此,怎么可能有那么多人加入叛军?但这个时候显然不是顾及这些的时候,胡大先生能一下子从古阳关周边的中小城市拉拢一支数十万的叛军,可不是只有怀柔手段! “看你这架势,是打算放弃古阳关了啊!”干瘪老叟的声音传来,他已经恢复过来。 第五十九章 预留后路,收服师徒 李若乘道:“我们被一招釜底抽薪,弄了个狼狈逃窜,灰头土脸,只得改变计划!而且,我们现在要正视一个大问题。” 干瘪老叟问道:“什么问题?” 李若乘道:“李修总想着为平民百姓做点什么事,是因为他除了发现老百姓身上有很多东西值得他研究,对我们的修行都有利,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杀戮的人。” “这一点我也早就看出来了!尤其是对于人族,他向来都留情面,反之则不然,对于外族,他的手段就要果断得多!”干瘪老叟道。 李若乘道:“我要带走这些军队和人口,也符合李修的道,那么问题来了,你有没有发现,我们要打赢一场战斗,其实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至少目前根本不需要他们的任何帮助,他们不给我们帮倒忙都算不错了,就像现在,本来是要胡大先生召集人马来攻城,可现在古阳关已不攻自破,反倒要我们来安置他们的去处,军队尚且如此,平民百姓就更不用说了。这一点,你难道没有发现?” 干瘪老叟道:“这一点我也刚好有所发现。” 李若乘看到干瘪老叟这个样子,不免有气。 干瘪老叟正色说道:“我当然懂你的意思,其实李修一直想在人间寻找法门,故而才想要回馈大众一些东西,但他却忽略了人间百姓是需要一个神灵来带领他们前进的,很多地方的老百姓甚至供养着邪神,可见只要能够达成他们的某些目的,让他们做坏事也不难!你看那几十万的军队,甚至是天水军,对于我们来说,要想在一夜间将他们全部杀死,也有很多种办法,换句话说,我们要想杀死他们,失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除非他们有修士来挡我们!。” 李若乘皱眉道:“你想表达什么?你确定你明白我刚刚说的话么?” 干瘪老叟道:“我很明白你在说什么,也很明白我自己在说什么。我就觉得那马家老祖说的话其实也有点道理,我们已经站在了更高的层次,不再是普通的人类。我们虽然未必要高高在上,人人敬畏,去压迫别人,但我们想要有个自己的地盘,甚至还想拿下古阳关这样的地盘,就必须要有人来做领袖,可目前我们这个团队没有谁有这个能力,连李修也达不到那个高度,或者说威望!坦白说,你的想法还是太保守了,既然你并不认同李修的一些做法,为何还要去迎合他?你刚刚将那几十万人放在银河图里的想法,就是不让他们出力,要先将他们养起来,养大养肥,作为回报,就是让他们在修成的时候出劳力,对不对?” 李若乘道:“不错!。” “时机还不到!而且那可是几十万张嘴!”干瘪老叟撇了撇嘴,很直接的说道:“我不赞同你的做法,先不说这样一群乌合之众每天的吃喝拉撒和修炼资源的问题,我只想说的是,我们还有根本问题没有解决。你看到太清宫的这些修士了吧,也未必打心眼里服从我们,胡大先生之前拉来的那群想要学习武道的小娃娃们,也并没有主心骨,就算有,也不是我们,而是他胡大。说实话,我们连一个小小的团队都还没有能力去经营好,现在你一个决定,就拉进去几十万人,觉得他们会老老实实地去修李修的法,会不会太草率了,也太天真了点?而且我也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李修要想闯出一番名堂,非得拉上平民百姓?难不成他还想要平民百姓也成仙不成?我知道他有不小的能力,做出了很多不凡的事情,可我不认为这件事他能做成,我们还是面对现实的好!” 李若乘沉默了片刻,才道:“你能说出这番话来,可见你不愧是李修朋友!至少敢说!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朋友兄弟都不能例外。可是道兄你要明白,我对李修,不比你对李修差分毫,你应该知道,你说的这些道理我早就明白,但问题是,放弃这些大军,等于放弃了胡大先生,放弃了胡大先生,等于放弃了古阳关的一切。这个时候,我们该考虑的不应该是拉山头,而是尽力去做,如果真的不行,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我很难想象,如果我们就这样放弃了人口和军队,李修会怎么想!” “呃!”干瘪老叟愣了一下。 李若乘道:“多余的话先不多说了,朱孟海应该处理好了他的大军,该我们去收人了!”说完,转身朝叛军方向走去。 干瘪老叟想跟上去,却有些迟疑,他发现李若乘居然没有要带走这些太清宫的长老弟子的想法,刚刚在古阳关,这群修士,袭击城主府的时候,非常惊艳,就这么说不要就不要了?不过随即干瘪老叟明白了李若乘的想法。 这还不是刚刚自己说的那番话,让李若乘起了疑心的缘故么? 既然如此,那就索性看看这些人是有几个真心实意的! 想到这里,不再迟疑,干瘪老叟也准备走了。 但他刚刚走了几步,身后就有人喊道:“道友请留步!” 很多人都用比较痛苦的声音急忙叫道:“虎兄且慢走,我有话说!” 干瘪老叟转过身去,看着瘫痪在地的太清宫长老弟子们,心中颇有感触,但嘴里却淡淡说道:“和诸位相处了几年,获益良多,但天底下没有不散之宴席,毕竟大家同道不同路,你们已在外太久,是时候回太清宫了!” “这……”有人立刻迟疑起来。 一位老者说道:“虎兄道法精深,为人光明磊落,嫉恶如仇,老夫白白修炼半生,相见恨晚。我为宗门立下的功劳,受过的伤,足够报答师尊授业之恩,想他在九泉之下,也必不怪我今日的选择,何况,三年前若非虎兄的那位小兄弟手下留情,我等皆已非命,如今转修他法,受益终生,若虎兄不弃,自愿拜在你的门下,虔听教诲,如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必然刀兵所向,杀敌五步之外!”言毕,竟挣扎着站起来,随即双膝跪地,躬身作着道揖。 这倒是个明白人,干瘪老叟暗道,刚刚他们的对话,没有回避这群人,可见有的人是听到心里去了。 “项百泉,你敢背叛师门,不得好死!”有老者呵斥道。 “谁敢阻我,别怪我不念旧情,以命相搏!”项百泉冷冷说道。 很多太清宫的弟子都有怒意,当然,更多的是保持沉默。只有项百泉身后的一个身材短小的年轻人在地上挣扎了半天,想要爬起来,他居然也是一位金丹初期的强者,看起来年龄不过只有十七八岁而已,可见天赋很高。他终于勉强站起来,甩了甩沉重的脑袋,弱弱地问道:“师尊……您……您是认真的么?” 项百泉道:“为师一生之中,似这般认真的时刻少有,怎么,你想通了?” 那少年勉强笑道:“我的确想通了,同桌吃饭,同堂开课,的确有点意思,至少不乏味!何况,掌教怪罪下来,也有师尊您老人家顶着,我至少要多一些逃命的时间不是?我怕什么?” “很好!想做就做,修行修行,贵在行字之上,若不懂得变通,何日方能修成真谛?”项百泉老怀甚慰,对弟子的言语不敬似乎早就习惯了,不以为意。 “修行?师尊,您老又说这种东西了,我哪里会懂?你也知道我就是个糊涂蛋,修练至今,完全是歪打正着!”那年轻人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干瘪老叟插嘴道:“道兄,俗礼道礼就不必了,你能摒弃门户之见,暂留在此,大家一起修道和切磋,就好比我辈修行闭关深造是一个道理,洞中一月,洞外三年,乃是常事,你不过是来此修行而已,不必见外!何况,既然摒弃了门户之见,天下奉道之士为一家,有善意的我们接受,恶意的驱逐,更有甚者直接打杀了便是,何来背叛宗门之说?实在是言重了!” 项百泉眼眸深处有着感激之色,但并不表露出来,倒也爽快,没有啰嗦,反而是起身和颜悦色起来,道:“那就多谢相留,这是我的弟子,名叫小知。” 干瘪老叟笑道:“小知兄弟我并不陌生,道兄整日修法,却不知这位小知兄弟已经是个小名人了,试问这三年来,还有谁不知他的名字?” “呃呃,师尊,您刚刚不是说修行修行,贵在一个行字么?弟子深以为然!一直在身体力行,做着这样的事情!”年轻人小知生怕项百泉怪罪,连忙解释起来。 项百泉没好气的说道:“你这臭小子,刚刚不是说不懂修行?如今怎地以此来给说法?” 干瘪老叟不理会二人斗嘴,当先一步,快速朝山下疾掠而去,项百泉师徒也是互相搀扶着跟上。剩下的太清宫的长老和弟子,有的满脸恶毒,认为背叛师门,有的则是眼光闪烁不定,有的则是在低头沉默。 “服下丹药,恢复伤势,速速回到宗门禀告,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人物,竟有那般强大的一件虚空至宝,即便是我太清宫的镇派之宝,也大为不如,而且我等此番并不是毫无所获,尔等个个修行都有所得,回到宗门,一五一十,将心得全部默写下来交给我,由我统一上交宗门!如此,方能将功赎罪,否则长安子掌教必然不会给大伙好果子吃,记住了么?”之前呵斥的那位老者交代下来,各人只得应是,心中却是五味杂陈,暂且不表! 李若乘望着这一幕,若有所思起来。 第六十章 修行知障,一番解说 没有停留太久,李若乘去到叛军军营,看到朱孟海正在军帐点将,却迟迟没有什么动静,似是遇到了阻挠。这也不奇怪,这些召集而来的军队,说是军队,实则是七拼八凑,龙蛇混杂,不是短短时日能够整治完备,甚至在某些头领的观念之中,连胡大先生都并不值得他们去死心追随,只不过是合作关系,更何况如今只是朱孟海出面,要想带走这些人,难之又难。感应之下,便将他们的言行举止洞察得一清二楚,那军帐之中,派系不少,胡大先生这一支是最明显的主力,军队不是最多,但却是最精锐之师,另外还有三支军队也勉强算得上是精锐,此时似有联合之意,要阻止朱孟海的行动。朱孟海大怒,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一时拿不定主意。 李若乘心中暗暗冷笑,对朱孟海此举不以为然,要知道,如今他们的身后,可是站着李修这样一个强大的修仙团队,根本不需要如此费周折,镇压就得了!朱孟海不懂以己之长攻彼之短,此番一心只想靠耍些嘴皮,不用过硬的手段,想降伏那群草莽将军,只怕是痴人说梦! 看来,即便是胡大,也还没有摆正自己的身份!李若乘暗道。对于胡大,李若乘谈不上好不好感,知道那是个精明之人,智谋超群,不说算无遗策也差不多了,至于他的这个徒弟朱孟海,则要差了太远,唯一的可取之处,或许就是在武道修行之上,颇有天赋,但他那一点点成就,在李若乘眼里,又根本算不上什么了。 李若乘暂时不打算理会这等事情,古阳关的败退,让她更加看清了目前的局势。胜败之数,说白了,和这些人没有太多关系,甚至连胡大先生那样的人,目前的道行都浅了点,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李若乘也明白,这些人不能放弃。 目前李修的团队,看似和这些武人扯不上太大的关系,其实关系却很大,有了人口,就有人才,有人就能打地盘。 真正的强者,首先学会的一定不是侵略,而是守护。就如一个菜果园子,真正的旺盛起来,才有更多的资本开荒种地,实现富裕,壮大己身!这就是传承的由来,古往今来,但凡大兴,必是族兴,个人的强大,只是下乘,在历史长河之中难以掀起浪花,甚至是神,也是从族群之中优胜劣汰,才逐渐脱颖而出,说白了就是族运下的产物而已。 李若乘目前已经渐渐明白了李修的大局观,跟上李修的脚步,之前就三言两语说得干瘪老叟无地自容,对干瘪老叟可谓是当头棒喝,达到了醍醐灌顶之效,让干瘪老叟明白了大局观,修行之路再无以前的障碍,好处极大,这是从前的唐若,远远无法企及的事情。 李若乘没有心急,而是远离了军营,在数里外的一个石林中盘坐,耐心等待。同时元神沟通李修的魂印,分出一丝念头,遁入虚空通道,进入银河图,和李修的魂印交流起来。 昆仑山上,李修的魂印幻化成李修的模样,站在一个悬崖边,迎面,李若乘的念头化为一道丝线,摇身一变,化成人身,她身穿白色襦裙,长发垂及脚踝,迎风飘舞,赤着双足,踏空而立。 “若乘,看来你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不然以你的性子,恐怕不会那么快就撤出古阳关!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先保存我们的实力,不做无谓的牺牲。”李修的魂印道。 李若乘道:“我此来正是要和你具体谈谈,古阳关的事情为何和你先前所筹划的情况不同?是否已经脱离掌控,我们当真要放弃古阳关?” 李修笑了笑,道:“谈不上放弃什么,我可以一试!” “一试?试什么?”李若乘急忙问道。 李修道:“我事先将马行空和那不空不通大师引走,正是留着一手,以备这一刻的到来。马家老祖能够修成一尊大法身,别的地方不去,偏来古阳关,其心叵测!其实想要获得他那大法身秘密的人不在少数,只不过却没有人联系到文圣龙脉身上。也是你告诉我,一年前古阳关的文圣龙脉曾在九阴汇聚那天喷薄过一次。我猜测,马家老祖突然被吞噬,不是文圣龙脉的问题!” “什么意思?”李若乘对此很是不解。 李修道:“你应该没有忘记,当初我们在德阳第的时候,曾仔细观察过文圣龙脉的残痕,那只是一点气脉所在!文圣龙脉并非地脉,亦非干支所能推衍具体之数的龙脉,乃是人文风水之气汇聚而成,气顺则和,和而通,通则畅,才能造福一方。那文圣龙脉早年遭到强者有意破坏,后上北郡被一分为二,加上不乐建制之后,圣道覆灭,文运降至冰点,等于彻底破坏了人文和风水之走向,当时我就估算,古阳关再也没有了形成文圣龙脉的契机。如那欧阳先生之流,能够有文运福荫,金榜及第,功在德阳第,而非文圣的气运龙脉,而德阳第沾染的那些许文圣之气,用不了多久,也就消散了。所以你说九阴汇聚那天,文圣龙脉喷薄,护持方圆几十里地,其中必有蹊跷!” “那既然是这样,你认为是有人从中作祟?还是有何未知的东西在搞鬼?”李若乘连忙问道。? 李修略感迟疑道:“我也觉得很奇怪,圣道已随前朝覆灭,距今已有近五十年,哪怕有人精善圣道,修到大成之境,甚至元婴期,或者更强,暗中迷惑马家老祖,借用马家族运,偷取些许国运,修成大法身,目的就是为了来古阳关吞噬文圣龙脉的残余气运,最后为他所用也不是不可能。但那文圣龙脉残余的气运虽然不凡,可到了元婴期,也不是什么必不可少的东西,最多是借鉴一下,到了那一步的强者,已经有了自己固定的一套法门,根本不会花费如此代价去谋划了!奇怪就奇怪在这里,如果不是元婴老怪,只怕凭我这个半步元婴也难以做到这一步!” 李若乘道:“不错,除非强制夺舍马家老祖,否则迷惑之法,终归是旁门,别说数十年,就算是数年,要想长久地迷惑马家老祖那样的强者,根本不可能做到。” 李修道:“除了夺舍和迷惑,也许还有一种可能。” 李若乘问:“哪种可能?” 李修道:“洗脑!” 李若乘沉思道:“这可能性也不大吧。依照你的三尸法诀,身有六丁六甲,脑有四正四隅之神,‘一斤’,‘二候’,‘三彭’,‘五芽’等,俱都是在圆‘真精真炁’之说。人在出生之时,秉受天地之炁三百六十株,合为一周天之数,加上秉受父母之炁二十四株,共三百八十四株,合为一斤之株数。也就是说,五脏六腑均都有炁,这炁从何处而来,我说不上来,但三尸法诀的五重境:明、吾、丧、昭、冥,对应五眼:肉眼,尘眼,天眼,慧眼,法眼。越到后来,主观意识越能约束本能意识,对肉身宝丹便越可随心所欲,从而可控制断发重生,脱胎换骨,返老还童,大小如意等。马家老祖即便不修三尸法诀,但修行的道理却是相通的,他那样的强者怎么可能被洗脑呢?我觉得还不如说他被迷惑了。” “呵,你现在已经逐渐认识到五重境和五眼的核心根本所在,这很难得,我也只是说出了另一种可能性!”李修道:“简单点说,我说的洗脑有两种!” 李若乘颇有兴致地问道:“哪两种?” 李修道:“一种是主观洗脑,另一种当然是外力洗脑!传统的修炼体系,依靠功法,吸收灵气,易筋伐髓和洗脑,目的就是改变生物构造,达到进化。这易筋伐髓不外乎就是修炼肉身宝丹,修炼到极致,返璞归真,那时候便能获得先天真炁,收获你所说的三百六十株天地之炁,二十四株胎炁,同时在主观意识的控制之下,炼神返虚,这就是第一种主观洗脑,双管齐下,身体会发生许多化学反应,比如有天赋极高之人,时刻见微知著,举一反三,处在顿悟之中,那么他生物构造就会时刻都处在某种微妙的进化之中,进步才会神速,反之则为废柴。这一点,其实不独拥有灵根的人,理论上,凡人也是如此才对!人的精神意识我发现不等于大脑意识,即便大脑用修炼界的说法也分四正四隅之神,简单点说就是有很多个区块,围绕着主脑泥丸宫,分工合作,时刻都在与身体的器官意识在沟通。” 第六十一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是说,器官意识在和大脑意识在沟通?我不懂这种区别在哪里!”李若乘觉得这个观点十分新奇。 李修道:“严格来说,大脑也是器官的一种,大脑意识也是器官意识之一,属于本能意识,只不过它对身体的掌控权相对大很多而已。所以大脑意识不代表主观意识,也就是说我们的元神,是从阴阳双神修炼而来,它是独立存在的,和大脑意识是两回事。” 李若乘问道:“那么阴阳双神到底从何而来?” 李修道:“这就是你刚刚所说的三百六十株天地之炁,二十四株胎炁的由来。传统的修炼体系,开光炼气,筑基金丹,却没有先天这样一重境的说法,我觉得还是很有道理的。可以说开光的修士就是先天,也可以说即便到了金丹大圆满也未必是先天,因为这只是一个先天的过程,说白了,即便金丹大圆满的强者也远远谈不上勘破‘一斤’之数理,还在探索的途中,自然我到现在也还难以回答你阴阳双神的真正由来,解决了这一点,我也许就能解决主观意识的真正来源。理论上来说,修行达到丧吾之境,挣脱了‘我执’的枷锁,获得自由,对身体的掌控已经有了很深的造诣,获得不凡的能力,但其实这种造诣也许只有百分之一,甚至更少,所谓的自由是相对的。不过,我刚刚说的‘洗脑’并非炼神返虚,而是一种精神意识的愚弄和欺骗,是第二种外力洗脑。” 李若乘道:“我明白了,你怀疑马家老祖被人给洗脑了,可你说即便元婴,也无法长久地迷惑马家老祖那样的强者,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如果有人从小就给他灌输一套理念,让他盲目地相信某种东西,这种洗脑,就会影响他的阴阳双神,就如杨不讳遭到左垣帝星的强大意识入体,最终黑化,钱不缺获得锄头星辰天元藤后,心性大变是一个道理,只不过,他们都是有了一定的阅历,尚且还被黑化,如果是从婴儿时期就强加灌输,洗脑就会更加彻底,不是夺舍,胜似夺舍,也唯有如此解释才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只有马家老祖才能修成大法身,因为他的意识概念与当今世上格格不入,那么他舍弃马天诚,去古阳关将大法身与文圣龙脉融合,我们看似不合理,但他冒这样的大险也就合情合理了。这么说起来,那个暗中控制马家老祖的存在,是一位非常古老的人物才对。” “你说的不错,没有打破生死玄关,证得元婴果位,肉身宝丹就不会发生本质上的进化,身体的寿命不会高出凡人太多,我估计满打满算能有二百五十岁的金丹大圆满,已经是极致,可马家老祖的年纪显然远远不止这个岁数,他能活到现在实在是个奇迹,他毕竟还不是真正的元婴期。”李修道。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李若乘道:“李修,你现在一个人在那边,要对付龙鼎皇帝,还有红莲教主,我实在为你担心,这二人任何一个,都是极难对付的角色。” 李修道:“这个你可以放心,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难不难对付,可不是活得长久就可以了。眼下那马行空和不空不通大师已经被我引来,得到我的三尸法诀中的定慧之法的传授,我会让他们回古阳关,去救他们的族人。那团能量,吞噬了马家老祖后,变得格外奇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可以将它当成是神婴吧,它才刚刚凝聚,手段单一,我看它最厉害的手段就是‘思潮’,扭曲人的精神和意念,居然能够影响永罪释放出的五柄天罡利剑,使其失去准头,这连我也难以做到,毕竟法宝的灵性和人的思维意识不同,两者不是一个概念。先让马行空和不空不通大师去试探一番,我要看看那神婴到底是自然结合而成,还是谁的试验品,此事你万不可参与进来,切记切记!” “李修,你放心,你说不让我冒险,我怎么会不听你的话呢?我正在着手和干瘪老叟、胡大先生他们商量退路了!”李若乘道。 李修叹道:“若非事情紧急,我的确不会让你们单独行事,要说放心,那怎么可能?” 李若乘勉强笑了笑,道:“李修,那马家老祖被反噬,尸骨不存,那马行空据说是他的嫡长孙,如今古阳关也不知道情况如何,恐怕五大士族的高手都是凶多吉少,你将筹码押在马行空和那老和尚身上,可靠么?” “无所谓可不可靠,古阳关落在马行空手里,实际上比掌控在马天诚的手中要靠谱一点!如今文圣气脉已被那神婴吞噬,古阳关对我们来说,已经没什么价值,相反,正好需要一位像马行空那样的强者去守!”李修道。 二人接下来相谈了一些具体的问题,尤其是对李修的团队来说,失去了地盘,难道真的要全部收到银河图里不成?那到时候吃喝拉撒就是个大问题,那可是数十万人口,更别提其它的花销,更是一笔天文数字,毕竟虚空法宝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微小世界,无法提供足够的养分,自给自足。不论是银河图还是朵朵,目前都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微小世界,都是后天法宝,再强大也没有用,缺少一个媒介,也就是先天的世界级至宝,比如钱不缺手中的星辰天元藤,如能重新与银河图还有九鼎结合,加上朵朵,便有几率提升成一件真正的世界法宝,成为一个真正的微小千世界,到时候,法宝里面养成的东西,和大千世界养成的东西再无本质的区别,自给自足了! 李修给予的答案很明确,暂时不收人口,叫李若乘等待时机,强行留下一群乌合之众的后果只会乌烟瘴气,李修要的人口其实不一定是军队。李若乘眼前一亮,如此一来,也正合她的心思。 “他们来了!”二人正说毕,李修打了一声招呼,身形虚化,消失不见。李若乘也有所感应,也离开了银河图,收回念头,盘坐在石林中的她,慢慢睁开了美眸,若有所思起来。 银河图的通道中,疾风一旋,两道身影快速掠来,正是马行空和不空不通大师。 “真想不到我们竟会遇见如此人物,看来你刚才的决定没有错,如果不是走了这一趟,只怕还不知道井底之蛙是怎么一回事,虽然没有遇见那神秘人的本尊,至少我们不虚此行!”不空不通大师的声音传来。 马行空瞥了他一眼,道:“大师好歹也是佛门高人,四大皆空,何须如此大惊小怪?” 不空不通大师摆了摆手,道:“国相何必见笑,我寿命无多,我的大欢喜法诀毕竟在盛世时期诸佛之中,是为末流,末法时代,能修到我这一步,已是极致,多年来已难寸进,只能将心思花在一些法宝外力之上,我早就有些不耐烦了。此行却让我隐隐感觉到瓶颈有所松动,这如何不让我惊喜?” 马行空对此倒是不置可否,却也知道这和尚为了打破瓶颈,不惜在修仙界留下采花大盗的坏名声,可见也是煞费苦心,如此转念一想,不由叹道:“只怕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那一刀,你我二人合力才勉力接住,可我们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我早知道不乐国建国以来,虽然魔化天下,但也机缘无数,定有不少高手暗中成长起来,只是却想不到,会有人创出新法,打破玄关,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可越是这样,我越是担忧,你所谓的惊喜,我却是丝毫没有感觉到!” 不空不通大师道:“此人送来机缘,我等既然接下了,等于是承了他的情,他若来夺古阳关,你有什么打算?”? “我懂大师你的意思,但一步得想好了再走,古阳关拥有绝佳的地利,此人虽强,却不肯露面相见,不管他是敌是友,我等岂能被他如此小觑?拱手将古阳关送予他?此事还得回去再说!”马行空面色颇为难看,此言声落,不再搭话,朝前快速疾掠,很快接近了古阳关,居高临下,却立刻感到不对,不由脸色大变! 却原来这二人在城主府前进入李修的意识幻境,被拉入虚空通道,虚虚实实,遮遮掩掩,将二人着实戏弄了一番。二人竭尽全力,扫平阻碍,追到终点,李修以念化形的一尊伟岸身影消失不见,一座磅礴巍峨的冰山显现在二人身前,拦住去路。 那冰山与寻常冰山似有不同,寻常的冰山一般是覆盖在山峦之上,但他们眼前的冰山,却没有山峦,而是纯粹的冰体,晶莹剔透,如同琉璃水晶一般,同时也寒气彻骨,即便是以二人的修为来说,也须运功抵抗才行。 冰山之中,却是盘坐着一个年轻人,用肉眼都能清晰可见,此时但觉二人闯入,那年轻人嘴角上挑,似笑非笑,猛然睁开眼来,长身而起,手中一把十里长刀,狠狠劈来! “不好!是个元婴老怪!” 第六十二章 万里传功,思潮入侵 这才知道此番贸然前来,还是大意了,面对这一刀,二人第一时间就是萌生退意,无心恋战。然而一刀劈来,哪里容他们轻易走脱?磅礴的灵力,挟毁天灭地的气息,刀还没有落下,二人的灵魂深处,却看到了尸山血海,甚至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瞬间霸占了他们的心灵,使得全身上下每一处器官,都是酸软无力,提不起半分反抗的意识。 他们全身的毛孔炸裂,根根汗毛倒竖,同时面色苍白,汗出如雨,极为狼狈和不堪! 两大强者,在一刀还未落下之时,竟然如低等智慧的生物遇到食物链上端的生物,在这一刻,本能意识明显获得了身体的主动权,主观念头和意识毫无作用,无法控制自己,从而在一瞬间,让他们的身体瑟瑟发抖,宛如巨鹰下的小猎物,浓浓的恐惧和绝望,在鹰爪还没有捕获猎物之前,猎物已然肝胆俱裂,被活活吓死了! “我命休矣!”马行空悲怒交加,在这一瞬间他如同一个凡人一样,被吓傻了,这是他以往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事情。只能闭目一叹,身体失控,他认命了! 不空不通大师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体失去控制,等于什么法诀都用不上,他倒没有认命,而是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那十里长刀劈下! 这段过场说起来话长,实则也是在瞬息间的事情,二人对自身失控自然也只是那么一下子,一秒都不到,但在这要命的关键时刻,这零点几秒的时间,那可就真是要了他们的老命! 呼! 一声剧烈风响,十里长刀劈落而下,几乎在同一时间,马行空和不空不通大师重新夺得身体的控制权,竭尽全力,运转功法,真气在经脉鼓荡,化为激流,百川入海,汇入丹田黄庭,结成一个气旋风眼,使他们的肉身宝丹在瞬间拥有了绝强的防御力量! 然而根本没有起多少作用,那一刀来势汹汹,灭天绝地,却并未摧毁他们的身体,在瞬间,以暴力化为一股磅礴的思潮,当头朝二人天灵盖覆没而下,无视任何护体罡气。 唵、咪、嗼、嗡、叱—— 这是三尸化生诀最精华的东西,融为五字真言,代表五重境和五眼,其间所蕴含的思想碎片,包含了李修对两个世界的探索和奥秘,可以说是李修能够快速成长,赖以生存的根本东西,此番借太乙玄纹镜,透过虚空通道,没有任何保留,打入二人的泥丸宫,瞬间扩散到四正四隅,自百会穴,走任督,过三寸,通黄庭等,可以说,一刀之下,直走三尸,亦可说三彭,可强行沟通对方的器官本能意识,这和修仙界普遍认知的精神攻击不是一个概念,却能够直接使得对方受益,在一瞬间,身体各器官发生了强大的化学反应,在这蓬冲击之下,即便是头猪,也能受益匪浅。正如当初北宫雪觉醒的大司命,当初在寒潭之下,助那水兽开窍,却发现极难,便是因为越蠢的生物,本能意识越强大,即便生来获得几株天地之炁,有微弱的主观意识,随着境界的提升,也很快就被本能意识吞没,彻底成为野兽,如此,寻常的开窍之法,能够获得片刻的清明,已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不过,如今李修的三尸法诀日益精深,要想将一头猪彻底点化开窍,获得第二主观意识,也几乎不可能,但对于人类而言,难度却是小了百倍千倍不止! 一刀过后,磅礴巍峨的冰山已消失,那年轻人也消失了。 马行空和不空不通大师却已倒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二人醒来,纷纷面露骇然,同时,他们发现,他们修行的境界没有任何变化,但与以往相比,却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变化。那种变化极难名状,就如有的人天生就聪明,有人就蠢笨,自己是很难感受到的,只有在历练中才能体现出来,聪明的人,通常能举一反三,即便没有灵根,通过不断培养,渐渐就脱颖而出,鹤立鸡群,成为了不起的人物。这种变化,不是灵根上的变化,而是悟性,或者说是天赋属性,以往即便有非凡的人生体验,但所能领悟的道理却极为有限,此番不同,他们明显感觉到智商提升了不少,还是站在原地,眼界自然而然与往日不同。 “这是什么功法?我从来没有见过!”不空不通大师又惊又喜,他明显感受到智商的大幅度增长,多年的瓶颈,已经有松动的迹象,到时候只须修炼一番,便能看到一片新的境地。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功法,总之我们之前猜想的似乎没有错,这神秘人引我们前来,并不是为了对付我们,此番不现身,却用这等方法给我们传功,他究竟是什么目的?”马行空的脸色凝重。 “可惜,若能与这等存在论道一番,或许所得比传功更有裨益!”不空不通大师现在满脑子的就是修炼的东西,显然和马行空不完全在一个频道上,有些答非所问。 传功和传法是不同的,太乙玄纹镜本身就有沟通天人两界,破开时空间隙的原始属性,李修给龙鼎皇帝炼制太乙玄纹镜,借用其属性,方能挥出那一刀,毕竟虚空通道虽然搭建成功,可路程太过遥远,消耗太大。若是传法,就只需用念头传意,将法门传授,显然李修不是在传法,而是用三尸法诀传功,直接让对方获得好处。 “回去再说!”马行空二人原路返回,此番正传送到古阳关上空,立刻感受到一股比刚刚那一刀更加磅礴的思潮,而古阳关已成为一座死城,寂静无声! 二人强行突破思潮的外围,以点破面,感应到里面的人都还并没有死,这种情况,似乎和他们之前被那一刀压制,然后昏倒差不多。 二人快速接近古阳关,同时仔细感应之下,发现和刚刚他们的情况根本就不同,他们发现那股思潮,正在改变所有人的想法,从根本上吞噬他们原来的阴阳双神,这是一种同化,或者奴化! 这样下去,只要这些人转醒过来,只怕连自己的爹妈都不认识,只认他们的主人,成为别人的杀人机器! 这种入侵,可以说远远比千军万马要更加可怕,比很多强大的法宝也更加可怕,法宝再如何强大,军队再多再精锐,要想覆灭一座大城,也远远比不上这种手段,这让他们感到日后的混乱之局,或许远比他们预想当中要更加复杂得多,更加难以把握! 马行空和不空不通大师没有思考太多,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二人极为默契,元神出窍,裹住肉身宝丹,朝城主府疾闪而去,瞬息而至! 呼! 距离城主府越近,他们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发生了变化,那是一座圣殿,学子无数,大儒无数,圣殿前有着一尊百丈高的古圣圣象,横亘在眼前! 突然,那圣象活了过来,手持石尺,一下朝二人抽了过来! 二人经历过李修那一刀,对这种思潮的攻击,早有防备,此刻瞬间收回元神,保护起来,纷纷结印,同时厉喝! 不空不通大师仰天咆哮,作狮子吼,双手抱着拳印,宛如抱着莲台,一瞬间,他仿佛一尊大欢喜佛,虽一身邋遢,但却和莲台一样清净无垢,神魂固若金汤,在泥潭中走过,雨水不湿身,泥泞不沾鞋,步步生莲,一路渡向彼岸,口中唱诵着大欢喜波罗蜜多!这一下,即便是不空不通大师的肉身宝丹,也散发着诸邪不侵的宝光,那古圣圣象一尺抽来,在接近宝光的途中,居然寸寸瓦解、消弭! 不空不通大师双眼一瞪,挣脱思潮,眼前恢复清明,翻身一落,冲入了城主府!随即他发现,马行空居然先他一步挣脱思潮,早已进了城主府,此时正在正堂前凝望,没有进去! 原来马行空头顶正有一面鼓,在滴溜溜直转,不时发出鼓声,竟有振奋心神的作用。 此鼓乃是马行空的贴身法宝,身为前朝国相,上北郡数一数二的大官,此鼓曾可号令本土修仙和凡尘两界的修士和军队,内安忧患,外平扰乱,在战场上,也不知道立下多少汗马功劳!这样的底蕴,自然不是不空不通大师可比了。 在城主府正堂之中,悬浮着一块拳头大的肉团,正在蠕动,毫无规则可言。 这就是那尊刚刚诞生的神灵。? 此时,那块肉团,蠕动之下,居然浮现出人的五官,正在盯着二人,散发着霸道绝伦的气息,同时释放出意识:臣服者生,反抗者死! “大师,我以‘昊天鼓’全力施展,拖延一盏茶的时间应该没有问题,你先去将五族高手唤醒,昊天鼓须众人一心,方可发挥它应有的威力,唯有合众人之力,才有可能将其逼退,甚至取胜!”马行空当着那肉球的面,居然直言不讳,此言声落,毫不停留,猛然祭起他头顶的昊天鼓,挥动拳印,狠狠砸去! “咚!” 呼的一下,这一声鼓音,肉眼凡耳无法洞察其玄妙,但在修士看来,却是以鼓为风眼,声浪呈席卷之势,掀起涛天骇浪,震彻九霄!一下就将古阳关静止的景象,焕发出生机,重新恢复秩序! 第六十三章 奇怪石罄,痛失永罪 不空不通大师没有迟疑,知道昊天鼓其实是一面战鼓,自然需要战士同心同力,方能发挥最大的威力!换句话说,人越多越好,尤其是训练有素的人,心无杂念,萌生战意,可激发战鼓,威力呈几何倍增! 翻身又出了城主府,寻找五族高手去了。 城外。石林。 李若乘听到鼓声,知道马行空和不空不通大师已经动手。她虽然不清楚那二人的修为如何,自己毕竟是亲身体会过神婴的思潮是如何了得。 神婴不是最终的敌人,而是疑似背后控制马家老祖的高手。 李若乘猛然起身,知道胜败恐怕不在那二人身上,还得看自己! 元神裹住肉身宝丹,身形连闪,快速接近古阳关,眼看城池近了,李若乘居高临下,将一切都尽收眼底,没有丝毫犹豫,认准城主府,祭起永罪,对着那块肉球镇去! 这一下偷袭,对方有昊天鼓牵制,绝没有能力再让永罪失去准头,以永罪的威力,只要击中,非死即残! 这就是李若乘认为的可扳一局的机会! 眼看永罪已镇压至城主府上空,霍然,一道灰光冲天而起! “那是什么?”李若乘吃了一惊,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敢有丝毫保留,控制着永罪,狠狠镇去 “叮!” 灰光激射而至,与永罪在空中对撞! 一瞬间,一道尖锐而奇怪的声音席卷八方,这声音虽然尖锐却并不难听,甚至可以说,哪怕被震破耳膜,也没有人会觉得难受,反而如诗如画,如一声咏叹,发自肺腑,甚至任何诗画都不足以形容,可以说是打从灵魂深处发出的一声畅吟,它可以抚平任何负面情绪,可以治愈任何悲伤和痛苦,可以解决众生的所有烦恼,所以哪怕被这声音震死,那也是安乐死。 李若乘也中招,不过不是被声音击中,另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速度远超音速,让她神魂震荡,眼前一黑,一头从空中栽倒下去!她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稳住身形,她的耳朵失聪,什么都听不见,眉心祖窍流血,脸色苍白无比。 偷袭不成反被打成重伤,这结果虽然也在她的预料之中,毕竟那刚刚诞生的神灵背后,疑似还有存在,居心叵测!可她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强大! 倒也果断,没有恋战,要收回永罪,却发现自己和永罪的联系断断续续,一时竟收不回来! 那灰光一击没有击碎永罪,似乎也停顿了一下,只见永罪在空中滴溜溜直转,清气形成漩涡,而葫芦则出现了裂缝! 那灰光避开永罪,从旁一钻,朝李若乘杀来! 李若乘此番身受重创,一时哪里还能调动真气抵抗这样的袭杀?只能云眉微蹙,眼眸无比绝望!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在李若乘头顶的虚空,倏然裂开一道豁口,一柄透明的长刀破空击来! “叮!” 刀锋所向,横扫而过,那灰光速度快到不可思议,非要杀死李若乘不可,但那长刀似乎可以无视时空的间隙,瞬息而至,险之又险地将其拦在李若乘身前三丈开外,两者在空中只交手一回合,那灰光散去,化为一阵浓烟!而那柄透明长刀,似也无力发出第二击,瞬间收了回去! “是李修!”李若乘从那柄长刀上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知道李修为了救自己,冒险跨越虚空,施展神通。 心中悔恨,不该贸然出手,气的连连顿足! 这下她可谓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亡魂皆冒,哪里还敢逗留?连永罪都顾不上收回,果断退走,瞬间退到数十里开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没有了那道灰光压制的永罪,朝天一钻,失去了踪影。 “可恶!”李若乘咬着银牙,那永罪趁机摆脱了自己的控制,自己被打成重伤,葫芦破裂,那枫柳树精化成的清气,将她留在永罪里的魂印居然强行抹除,挣脱出去,获得自由! 这让她如何不恨? 叮铃叮铃。 古阳关上空,灰光被长刀击散之后,显出本相,那居然是一把曲尺,但又没有尺的规则,在不停震颤,好像被那一刀打回原形,损伤不小。 那曲尺看起来也不像是法宝,非常平凡,如同石制品。 那是一把古老的石磬,形状大小如小孩的手肘,所以似曲尺。 不是法宝,却连永罪那样的强大法宝,也根本敌不过。 这石磬样式不美观,只錾刻着简陋的图形,一看就非常古老。 看到李若乘远去,又有强者守护,它非常人性化地在空中扭捏了几下,这才不情不愿地朝古阳关城主府钻去。 “老夫等你现身已经多时了!” 石磬还未落下,城主府里却猛然传来一道苍老而浑厚的声音,同时,一股强大无匹的强者气息,霍然出现,马行空脸色大变,抱着昊天鼓,连连后退。原来在那声音响起的时候,正堂中那块肉团一下子暴躁起来,让马行空顿感压力倍增,吃不消了! 一道黑袍人影从地底钻出,无视肉团的狂暴,伸手就去摄拿! 叮铃叮铃! 石磬似乎也慌了神,猛然一钻,居然率先一步钻入了那肉团之中,让那黑袍人影一手抓空,同时化作一道流光,破空飞走了。 “想走没那么容易!”黑袍人影速度快到极致,尾随追去,眨眼消失不见! “哪里来的圣道余孽?”马行空面色难看的站在原地,他对圣道强者的气息,不可谓不了解! 想不到这小小的一个古阳关,强者是一个接一个,连一块石磬也远超他的实力,这黑袍人更不用说了,还有那祭出青红葫芦的主人,不再自己之下,尤其后来是从虚空中出现的那柄长刀,更是强大得可怕,神秘莫测! 马行空一身长衫,在风中凌乱飘舞,他不由回想起当年他做下的那个决定,不战而降,开关献城。难道自己苦苦谋划和经营数十年,马家的气数衰落,依然难以更改么? 自己错过了什么? 想到这里,他内心十分不甘!竟不等不空不通大师的到来,也不再理会五大士族高手,独自一人出了城,朝北而去,也不知要去做什么。 “好熟悉的气息,是谁?”李若乘远远观察着古阳关里的一切,感受到是一位故人,而且印象深刻。 难道是他?李若乘吃了一惊,同时,感到银河图里传来一丝波动,明显是李修在召唤,李若乘犹豫了一下,此番自己身受重伤,看来得低调一段时间了。 回到叛军军营,密见干瘪老叟,草草陈述了几句,交代干瘪老叟,要他亲自督促朱孟海尽快降伏诸将!她自己则是强忍不适,进入银河图,面见李修的魂印去了。 干瘪老叟见李若乘脸色苍白,识得厉害,没有推辞。经过之前和李若乘的一番坦白,他已经有了大局观,不过有些东西他依然坚持,既然古阳关丢了,李修又很看重武圣一脉,那么胡大先生收拢的这些军队,或许隐藏着一些好苗子,总好过去抓贫民百姓家的小孩子,现成的不用,脑子坏了还差不多! 干瘪老叟打算硬来,只靠朱孟海在那里叽歪,两三个时辰下来,毫无起色,这样下去,何时能够号令三军?艺高胆大,带着项百泉和小知,三人闯入军帐,竟夺了帅印,不服者,哪管他有什么背景,轻则打个残废,重则当场格杀,如此而为,果然凑效! 同时,传令下去,先就地挑选人才,组成一支近卫精兵,这支近卫兵,以后就会受重点训练和保护,其余人,能带走多少不确定。李修不在这里,银河图能做到哪一步,干瘪老叟也没有一个概念,主要是虚空法宝里装着几十万人,坐吃山空,干瘪老叟此举也是长远打算。 当然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放弃胡大先生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这支队伍! 银河图里。 “李修,我怀疑那黑袍人,是仝霸!”李若乘见到李修的魂印,她刚刚所见的那个黑袍人影,有意思熟悉的气息,此番对李修直言相告。 “仝霸?”李修的魂印道:“好的,我会将这个消息告诉给本尊。” 李若乘发现,这次李修幻化的人形,又是一副木讷的状态,显然,这是真正的魂印,并非李修的念头,而且这个魂印似乎更加虚幻。 李修的魂印说道:“我很快就会消失了,本尊这次用太乙玄纹镜为你出手,挡住那石磬,已经是大伤元气,不是被打伤的,而是利用虚空通道,万里施刀,他已几乎耗尽真元。我一消失,那么理论上虚空通道随时都会发生变化,这边没有了坐标,这条桥梁仅仅靠朵朵来维持是行不通的,能支撑到什么时候我不确定!本来本尊告诫我,不让我告诉你这一点,可我觉得,我还是应该把实情相告,免得你们在这边又和强者交上手,一意孤行,本尊再也无力从虚空通道出手保护你们了!而我这道魂印会尝试最后沟通朵朵,和本尊取得联系,在虚空通道没有完全消失之前,还有可能亡羊补牢!” “什么意思?”李若乘十分不解。 第六十四章 真元耗尽,生死不明 李修的魂印道:“我要是联络本尊失败,那么银河图就会失去控制,成为无主之物,不但虚空通道消失,连银河图都藏于芥子,再也难以找到!” “怎么会这样?现在银河图不能恢复图形,交给我来保管吗?” “不行,这个时候的银河图藏于芥子之中,我已经很虚弱,无法做到将它交给你保管!”魂印冷漠的说道。 “他现在怎么样了?他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李若乘有点慌了。 魂印淡淡说道:“别问了,本来本尊已经和你说过,要保存实力,不要轻易犯险,他照顾不到你们,古阳关就让马行空他们去管好了,你为什么非要出手?我感觉我现在越来越虚弱,随时都会烟消云散,指不定本尊也有性命之危!你……你可真不让人省心!” “我知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已经尽力了,你不要再说了好不好?这样好了,无论如何,你都要让我和他见上一面,我想去帮他!”李若乘看着冷漠的李修,不知道为何,她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心底都凉了半截,尽管她知道,这只是李修的魂印。 “别婆婆妈妈了!”李修的魂印道:“本来拥有永罪的你,用心祭炼个一年半载,就会有强大的底牌,可你却将事情搞砸了!这是你的劫数,也可以说是本尊的劫数,本尊再也拿不出可比得上永罪的法宝给你防身。他甚至可能因为耗尽本源,死在万里之外!李若乘,你只会让本尊分心而已,总之,不管你乐不乐意听,我还是要说,你们这群人,都是本尊修行路上的阻碍,还请自重一些吧!”言毕,身形虚化,消失不见,任李若乘如何感应,如何召唤,也毫无作用。 “我是他成仙路上的阻碍?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帮他啊?”李若乘的脸色惨白! 知道自己的确能力有限,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个红莲教里见不得光的圣女,卖身在青楼,收买情报!后来虽然被安排在大将军府做事,可在真正的上流人士看来却无比低贱。 她自己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 若非如此,她又怎么可能当遇见李修诚心想要给自己护道的时候,就决定洗心革面,斩魔入道? 自从跟了李修,一切都是从零开始,李若乘更名改姓,所行之事自问问心无愧。可李修的魂印仅以古阳关的失败就全盘否定自己的努力,甚至否定自己,那对自己就太不公平了! 一时间,李若乘只感到委屈,越想越不是滋味,望着茫茫的天空,泪水已在眼圈里打滚,本就伤势很重的她,眉心祖窍再度淌血,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若乘醒了过来。她全身冰凉,提不上半分力气,眼皮很重。 醒来还是在原地,此情此景,实在伤感,纵然是个铁人也受不住,李若乘终于忍不住啜泣起来,眼泪流下。 这几年来,她在银河图里独自忍受了太多,本来盼望着一个美好的未来,可心中虽然明白,那只是李修的魂印幻化的人形,可正因为是李修的魂印,表情真实,无比生动,就如李修自己说出的那番话一般,让她心中愈发堵得难受! 这时候,什么定慧之法,什么觉正净,什么五重境,五眼,三尸化生诀,全部被她抛到脑后,难以自持! “我在这里独自伤心有什么用呢?”突然,李若乘不再啜泣,心中萌生了一个这样的念头。 不错,修仙之路,本身就充满了很多艰辛和未知,更是危险重重,动辄就要夭折。李若乘心中始终不能完全放下她自己的过去,在李修面前会有一点自卑,所以才会这么在乎李修的一句话,或者评判。 这是她最大的弱点,很容易被人利用。 李修的魂印今天为什么会这般奇怪?说出那样的话来? 李若乘虽然不能说完全懂李修,但在这个世上,她却已经是最懂李修的人了。 李修有危险! 李修的魂印不可能独立自主,一切都是按照李修的念想为基本准则,所以,看似魂印说的话很难听,其实反过来说,会不会是想要表达另一种意思? 也不知道为什么,李若乘忽然隐隐有了这样的判断。也许李修正是利用了她的弱点,让她对李修生怨,知难而退? 李修回不来了? 李若乘忽然脑子一片空白,想明白这一点,她内心的恐惧比刚刚更加强烈十倍! “不能再等了,我已经等了他三年,这次我一定要找到他!无论如何,我都该陪在他身边,我一定要劝劝他,他还很年轻,还有很多机会,不要什么都用命去拼。总之,就算他不听劝,我也绝不再离开他,除非我死!”李若乘喃喃自语。 “希望他还有命听到我说的话,李修,你等我!” 李若乘的目光逐渐坚定起来,既然虚空通道已经搭建成功,不管稳不稳定,不管会不会随时塌陷,消失,李若乘都决定要从这条虚空通道闯过去! 想做就做,李若乘并没有马上行动,而是就地盘坐,拿出灵石,开始疗伤。 这一坐就是七天,这一日,她霍然睁开眼来,神识外放,腾空而起。没有盲目寻找,认准了一个方向,疾掠而去,这个方向,是之前那马行空和不空不通大师回来的路途,李若乘认为这条路很有可能就是通往李修本尊的通道位置。 正在李若乘踏上虚空通道之后,古阳关外,干瘪老叟和朱孟海的叛军遇到了大麻烦。 有探子来报,太原城方向有大军杀来。 “有多少人马?多少随扈修士?”朱孟海连忙问道。 那名副将哆嗦道:“无法断定具体人马,斥候来报,敌方挂着马天诚的旗号,铺天盖地,延伸十几里里,仙师也有不少,只怕……只怕远远比我军的仙师多!” “再去打探,派出更多斥候!下去!”朱孟海呵斥! 随即急令全军防范,一边点将整兵,分兵依山傍岭,设下埋伏陷阱等,准备大战一场!然而不出半日,古阳关城门大开,里面的天水军杀出城来,随之而来的,是五大士族的高手随扈在旁,更连不空不通大师也没有隐藏,强者气息散发出来,杀气滔天! 这一下连干瘪老叟吃了一惊,没有办法,他已连续以念传意,沟通李若乘留下的虚空结点,但是两日过去,毫无动静!干瘪老叟怒骂连连,关键时刻掉链子,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这还打什么?兵打不过兵,将打不过将,传令急撤!” 数十万叛军被前后夹击,毫无胜算,不撤不行! 好在太原城方向的不明军队还有一段路程,未能形成包围圈。 终于经过数日的亡命逃亡,期间还与古阳关的追兵战过几场,可叛军根本不敌,死伤不少,连朱孟海也挂了彩,逃了两百里,死伤不计其数,冲散的人马,更是难以估计。 后撤到了三百里开外,这才避开追击,干瘪老叟带着项百泉和小知断后,将痕迹处理干净,一路昼伏夜行,清点人数,好嘛,还剩四万余人。 干瘪老叟听到这个数字,膛目结舌,数日前,他还在和李若乘讨论如何安置这些人马,这下好了,不用考虑吃喝拉撒了,这点人马,最终能活下来几个,还真难说! 夜。 “那从太原城杀来的人马是不是马天诚的军队?”干瘪老叟问。 朱孟海道:“正是,想不到天水军果然名不虚传!” “狗屎!”干瘪老叟怒道:“那老小子这是落井下石!他治下的各处市县,早就乱七八糟,东平府他怎么不敢去惹?偏偏挑我们来打,什么意思?” 朱孟海哀声叹息。 “小子,看你也是颇会领兵打仗的人,身为统帅,岂可这番作态,动乱军心?我看你还是不辞辛劳,去看看下面那群小崽子们,不然,我看用不了几天功夫,就算不被别人打死,那群小崽子们也士气全无,保不准人就跑光了!”干瘪老叟呵斥! 朱孟海道:“虎爷教训得是,我等下就去慰问弟兄们。我其实也没有什么统兵的经验,若是师父他老人家在此,恐怕就不会把好不容易拉起来的军队给败得如此彻底!” 干瘪老叟道:“你何必如此丧气?此战实力过于悬殊,兵不如兵,我们这些修士也远远不如人家的实力雄厚,拿什么去拼?我能护着你们,逃到这里已是万幸,别说是你师父,我看除非李修亲来,或许才能扭转战局,可那小子手头上的事多,一时分身无暇,眼下我们只能靠自己。”正说间,突然瞥见黑暗中,不远处有一座高山,出现在山林之外。 “那是何地?”干瘪老叟问。 朱孟海道:“应该是博望山!我师父说过,博望山曾经风靡一时,和当年的青阳山齐名,是武道之乡,可惜如今已经没落了,山中只剩一些瓦砾和废墟!” “博望山?”干瘪老叟若有所思起来,考虑要不要将这几万人拉入深山老林里,在山林里作战,可就是他的主场了,越级挑战都不是不可能。不过,干瘪老叟也不清楚博望山的地理,不敢草率决定!当年他就占据着白虎岭,也不知道打退过多少不开眼的老货,这博望山看起来山势更为险峻,易守难攻,数万人在山里和敌人周旋,似乎是唯一的活路! 正在这时,忽然身后有风声传来,居然避开明岗暗哨,纵来两个人影。 干瘪老叟等人打起精神,严阵以待。 “是谁?” “是我!” 黑暗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第六十五章 兵退博望,阳关易主, 来人正是老仆李忠和王双。 “咦?是你们?”干瘪老叟奇怪起来,这二人之前从银河图里出来,化整为零,之后就一直没了消息,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李忠道:“主人早就留了退路,此路向西北二十里,是平谷镇,我们已先一步占据那里,布下阵法,可先将军队乔装成平民,先入平谷镇,什么话都先不必说,等到了那里自会知晓!” 干瘪老叟闻言,顿时喜道:“我早就知道李修那小子靠得住,既然是他让你们这么做,那就万无一失了!” 李忠从法戒之中取出很多平民的衣服,有旧有新,但不算破,竟然有数万件。 当下,传令分发衣服给士兵,一概辎重,全部就地掩藏,给马卸甲,轻装上路,这些辎重,空间法戒和法袋是装不下太多的,还不如就地毁坏掉,然后掩藏。 古阳关,正堂之中,只有马行空和不空不通大师二人。马行空去而复返,原来不是真的离去,而是去太原城调兵去了,至于他是如何一下子拉来那么多兵马,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此番和古阳关的天水军两面夹击之下,使得叛军大败逃窜。 “国相,你我此举看似击退强敌,却实在冒险!”不空不通大师沉声说道。 马行空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大师,你要明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既然古阳关我们非要拿下来,那就要不惜代价扫平一切,才能让这里固若金汤。至于那背后的神秘人,虽然传功给我们,日后若是想要来找麻烦,日后再斗过,如果他是个识大势的人,当会有所取舍,岂会为了那群乌合之众和我们反目成仇?” 不空不通大师听到这番说辞,闭口不言。心中却是暗叹,马行空即便再修炼十年,这心眼只怕也是无法修大了!他明白马行空如此急于击退城外的人马,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那背后的神秘人,高高在上,即便传功给他们,也没有露过面。这种被人小看的滋味的确不好受,可如果真正识得大势,胯下之辱尚可忍受,这些小事又算什么?如果能够与那人交好,利弊之差,不必多言,不空不通大师对马行空的举动,实则是不以为然。 马行空过了一会儿,道:“不过,凡事留一线的道理我懂,既然大师你对那人如此忌讳,我也不好做绝,剩下的那些残兵,暂且放他们一马,这下大师可满意了么?” 不空不通大师这才笑道:“国相原来早有计划,倒是和尚多嘴了!” “古阳关暂且有五大士族把守,我担心有人捣乱,无人坐镇,我暂时怕是要留在此处。早前我们商量好的联络各方英雄的事情,就只好交托给大师了!”马行空想了一下,道:“如果能得到上北郡三大宗门的鼎力相助,前来古阳关随扈,继续支持我马家,我们就能省去后顾之忧了!” 不空不通大师道:“国相尽可放心,你此番出山,振臂一呼,各大士族十有八九必然来投!至于那三大宗门,倒是一向顽固,虚与委蛇。不过,近年来,他们也为北方人族做过不少贡献,不然魔族的一些不安分的魔头,早就伸手过来,四处撒下魔种了!” “此言不虚,正因为我知道他们还心系人族,量他们也能理解我当初卧薪尝胆的苦心,是为了保存实力!”马行空如此说道。 不空不通大师道:“国相宽心,我亲自去走一趟,探探口风,只要你这边收拢足够的人手,聚拢足够的气运,想必说服他们也不难。” 马行空道:“此行还得讲究一个‘快’字,老唐家虽然大不如前,毕竟天诚还未上位之时,他们唐家是本郡两代郡守,两代唐家当家的虽死,威望尚在,其子无能,但却有三个孙子,尤其是那唐家二少,颇有谋略,据说灵根天赋极高,小小年纪在瀚辰书院居然能挂名执事长老,不可小看啊!我看此去你要尽快取信另外两大宗门。三大宗门向来共进退,说服其二,便得三家效力!” 不空不通大师颔首领命,取了一头坐骑代步,是一头云翅鸟,朝北飞去。 在北冥海深处,已经跨越了三十六岛的地盘,甚至跨越了妖族盘踞的地方,还有一块陆地,名为北极冰原,这冰原的面积之广大,无法估计,不过,这里没有任何灵气可言,万里冰封,荒无人烟。 李修正盘坐在一个冰窟之中,睁开眼睛。 在他的感应之中,龙鼎皇帝的身影正朝这边疾掠而来。 “李修小子!出来见我!”龙鼎皇帝的声音传来。 李修正了正神,但却依然浑身无力,勉力站起身来,顿时感到喉咙一甜,一丝血迹流出嘴角,被他以阳火蒸发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好厉害的法宝,如果我没有猜错,那把石磬,应该就是文圣的圣器,给马家老祖洗脑,修成大法身,也是它在暗中搞鬼。”李修暗道。残余的文圣气脉对修士其实作用不大,除非是完整的龙脉,不然只是一些思潮碎片而已,反倒对普通人作用大些,也只有文圣的圣器,才需要那些东西,炼出一个神灵,助它成道! 这么说起来,文圣本尊也许在数百年前就失踪了?毕竟要想给马家老祖洗脑,非要打小就灌输某种强大的观念才行,马家老祖的年纪摆在那里,做不得假。而文圣的圣器似乎也有缺,不然不会鬼鬼祟祟地谋划这一切。这样能够说得通,前朝大观国非常鼎盛,最终却突然被颠覆,其中本来就有很多于理不合之处。文圣早就失踪,那后来开凿南北大运河,显然另有其人,并不是他的功绩。这也可见前朝皇帝是明君,不然做不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可惜,不乐国建立以后,数十年来,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真相,若不是还有修仙界的存在,近五十年来,已换了一代人,真相早就彻底被淹没。 “不过,刚刚接到一丝魂印的感应,收到一些信息,最后那追击生气石罄的神秘人,居然是三十六岛的盟主仝霸? 是仝霸的分身,还是仝霸的本尊? 李修暗暗猜疑! 唉,李修感到头疼,知道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得想办法在龙鼎皇帝面前蒙混过去,不然擅自动用太乙玄纹镜,罪名可不小,那龙鼎皇帝性情古怪,不给个说法,指不定就让李修大吃苦头! 现在自己受伤很重,可没有多少还手的能力啊! 不过,冒这样的险,李修并不后悔,有些事情必须去做,难道要他眼睁睁地看着李若乘命丧黄泉不成? 他利用虚空通道,跨越虚空施刀,刀尖在古阳关上空出现,及时救了李若乘性命,不过,消耗实在太大,距离又太远,一刀杀过去,不但吸光了李修的所有真元,而且威力也不咋地,简直就是无底洞。李修只能消耗这整整一年他修炼时攒下来的黍米,才将那一刀发挥了七八成威力。这可不是精神意识,而是实打实的物理对碰,如果不是太乙玄纹镜,本身就拥有非凡的属性,李修也做不到跨越虚空作战,别提还能唬住圣器石磬了。 即便借用太乙玄纹镜,李修不惜一切替李若乘挡下一击之后,那石磬实在是强的离谱,李修险些摄不住太乙玄纹镜,简直是拼尽所有,才终于收回长刀。直接的后果就是,遭到巨大反噬,眉心裂开一道筷子粗的裂缝,鲜血激喷! 如果当时圣器石磬的胆子稍微再大一点,非要杀死李若乘,李修也根本奈何不得。不过,堂堂一把圣器,花费数百年才修成一尊护道神婴,可见一直在躲避着什么,不得不谨慎小心,自然不会像李修一样冒险,这才选择了退让! 这一年下来,李修和朵朵沟通,学习了不少空间奥义的知识,可他自身毕竟卡在半步元婴阶段,可大不可小,生物本质还没有完成进化。这几天下来,李修连手指头都动不了,勉强将额头上的那条裂缝修复过来,体内却依然是一团糟,经脉断裂,真气无法调动,只能用三尸法诀,慢慢沟通本能的器官意识,自行修复。本来顶多半个月就能动用真气,那时便能用双阳真气加速恢复,甚至更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可谁知道那龙鼎皇帝居然提前回来了,真是祸不单行!想来是感受到太乙玄纹镜释放的气息,以为李修有什么居心叵测,不愧是龙鼎皇帝,即便是在虚空通道中使点小动作,也无法彻底掩藏行迹。 “李修小子,还要寡人来请你不成?”龙鼎皇帝显然已经找到了李修的藏身点,不过自恃身份,没有猫腰进冰窟,而是在窟外倒背着双手说话。龙鼎皇帝也不戴皇冠了,此时穿着华服,隐藏了几分霸气,越发显得高深莫测,只往那随便一站,便有高人风范,多了些江湖气! 第六十六章 艰难探索,新的篇章 李修说道:“呵,皇上这是说哪里话?除非我自己找死,岂敢造次?我这就出来拜见!”嘴里说着拜见,可身体却根本还难以动弹,只能苦笑了一下。 “嗯?你受伤了,怎么回事?”龙鼎皇帝口气一变。 李修道:“不碍事,一时不小心,炼宝之时,遭到太乙玄纹镜的反噬,这一年来,它吞噬了上千件法宝,想不到已有了难以想象的威力!我看以后须得皇上从旁协助,我才敢炼它,不然宝没炼成,我就先成祭品了!” 龙鼎皇帝狐疑道:“你的伤的确像是被宝镜反噬造成,可你小子也不必装模作样,你可不是省油的灯,岂容宝镜伤你如此之深?莫不是你趁我去寻万年冰心,想要趁机谋夺法宝?也不对,宝镜虽然还没有被寡人祭炼,烙上魂印,但也自有灵性,除了寡人,只怕还没有人能驾驭它。如果不能释放它全部的威力,自然也无法给你造成这样的伤势,说吧,你到底做了什么?” 李修道:“皇上早就用八眼吊睛虎印章监视着我的四正四隅之神,我何必说谎?要知道,太乙玄纹镜一年之内吞噬了上千件法宝,仅仅依靠我的双阳真火,根本无法炼化,这一点你早就知道,不然我们也不会来这北极冰原,寻找万年冰心了,不过,有件事情我的确瞒了你,我其实有一蓬地焱炎火。” “地焱炎火?”龙鼎皇帝眼睛一眯,转身把腰一猫,进了冰窟,打量着李修,看到李修手掌一翻,果然多了一蓬火苗,正是地焱炎火无疑! 李修道:“地焱炎火,加上我的双阳真火,如果再找到万年冰心,再有皇上你的无敌功力从旁护持,我便有把握将太乙玄纹镜彻底炼成了,地焱炎火本身就是炼宝的奇火,本以为它能取代万年冰心,可惜失败了!皇上只要将这宝镜炼成,到时候即便再遇到那普罗陀,便能让他无所遁形,彻底将其斩杀,普罗陀的那件大罗袈裟乃是佛门重宝,品阶应该已经超越了虚空法宝,达到了世界法宝的层次,有了那件大罗袈裟,皇上复国之路,立刻更进了一步!” “听你这么说来,倒是我多心了?”龙鼎皇帝没有任何虚假,怀疑就是怀疑,此刻见李修将地焱炎火都拿出来了,果然打消了疑虑,心底反而怪李修好生没有自知之明,修为尚浅,逞什么能啊?活该倒霉!不疑有他,说道:“既然你都想好了,那接下来,我便去寻万年冰心,相比之下,那万年冰心比地焱炎火更为珍贵,也同样狡猾得很。你说那普罗陀?不过是小小毛神,我要杀他如同屠狗一般,只不过他能守在虚空结界,接收香火,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先不谈,以后再说。也罢,你将宝镜给我,免得我走后,你小子又去乱来,凭白送了性命!” “多谢皇上关心!”李修毫不迟疑,将太乙玄纹镜双手奉上。 这太乙玄纹镜经过李修和龙鼎皇帝这一年来,不留余力的炼化,早已能收放自如,不再是十里长刀,只是那功能属性,却时灵时不灵,不然,有一次李修被普罗陀暗算,又拿捆仙绳来捆李修,惹得龙鼎皇帝发怒,在虚空结界中大战了一场,最终普罗陀知道讨不了好,竟然溜之大吉,龙鼎皇帝破口大骂,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远遁而去,哪里有他刚刚嘴里说的那般容易? 宝镜的功能属性失灵,李修解释说,是因为当初宝镜在白马湖吸食了近百万人口,后来二人一路打劫,到三十六岛打秋风,如此陆续吞噬了数百件高阶法宝,仅凭二人短时间炼化,根本是小火苗炼铁,白费功夫,反而使得宝镜自行发生了某种物理化学反应,驳杂无比。李修的解决办法是:纯阳不长,纯阴不生,须以阴阳二火淬炼,方能最终去粕留精,恢复宝镜的原始功能属性。 李修的双阳体质所拥有的火已是世间难得的阳火,龙鼎皇帝一身修为也走纯阳路线,而阴火却要寻万年冰心了,这才来到北极的茫茫冰原之上。 龙鼎皇帝带着太乙玄纹镜走了,留下李修,让他快速疗伤,伤好之后继续寻找万年冰心,李修满口答应。 “老狐狸!”李修暗暗说道。 龙鼎皇帝根本从未相信过自己,只不过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有些马虎眼,也就装作不知道。何况李修此番拿出了地焱炎火,日后哪里还能姓李?到头来都是龙鼎皇帝的,这些李修懂,龙鼎皇帝也懂,不过,这回龙鼎皇帝是估计错误了,李修背着他做的一些事情,可不是一般的马虎眼,这一年来,借助太乙玄纹镜,他成功将朵朵和银河图连成一线,搭建了一条虚空通道,可以说,现在的李修,其实随时都能离开,任龙鼎皇帝如何了得,也拿不住他。 只是李修毕竟还受制于八眼吊睛虎印章,纵然有逃跑的能力,不代表他敢逃跑。这门镇魂器品阶极高,李修能以三尸法诀巧妙地躲避监视,可要想摆脱,甚至将印章摄走,却是根本办不到。这镇魂器就镇在李修的泥丸宫旁边,凶险万分,随时都能要了李修的性命。 何况,李修本就是主动留下,若不能达到目的,岂不是白白冒这样的大险? 独自在冰窟中疗伤,如此过了十日,李修睁开眼来,他感应到朵朵传来一丝信息。 “哥哥,那个姐姐找你来了!”朵朵只传出这样一道信息,便没了动静。 姐姐?李修不明所以,并不理会,眼下疗伤为重,不敢怠慢。 又过了三日,李修在吐纳呼吸。用肉眼都能够清晰瞧见,呼气时,一蓬污浊之气,从他口中吐出,化为利剑。吸气时,两道清气,凝成丹旋,从鼻孔中吸入,看起来非常奇妙。而李修一动不动近半个月的时间,身体表面凝结了一层厚厚的血痂,腥臭无比,但是随着李修的这种呼吸吐纳,维持了仅仅一柱香的时间,他体内居然散发出一种淡淡的体香,从汗腺中涌出!很快,血痂自行脱落,宛如蚕蜕皮一般,他的肌肤比世间所谓的凝脂肌肤更加细润柔滑,白皙如玉般剔透无瑕。不过在李修的控制之下,毛发脱落重生,整个人焕然一新,整个人犹如蚕宝宝一般,肌肉外层明显覆盖了一层脂肪,胖了一圈,不再是以前那般消瘦,然而他整体的骨架却缩水了很多,身高只有一米六几的样子,他原本宽松的衣服,没有因为胖而紧身,反而越发宽大。 现在的李修,无论是骨龄,还是整体的生理年龄,大约年轻了三岁的样子。 又过了大约半日,李修的年龄开始快速老化,胡子拉碴,如一个中年大汉,他睁开眼来打量自己,双目深邃,有着岁月的沧桑,这一双眼睛,却显然不是一个中年大汉所能拥有,而是属于一位耄耋老者差不多。 李修手中最后一块极品灵石消耗一空,化为粉末。 “看来,我得想办法找到更多极品灵石才行,以往我修行,注重元神和意识来锤炼肉身宝丹,无须灵石辅助,可要想打破生死玄关,大小如意,成就元婴,只怕不得不借助灵石了。”李修这近半个月以来,以意识推衍过去和未来,从而使肉身宝丹也有很明显的反应,这是主观意识沟通器官意识的结果,不再是如李修最初探索三尸化生诀那般,用主观意识压制本能意识,获得身体的控制权,从而能够做到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比传统的修行方法更加有效。不过,自从李修跨入灵寂之后,飞快的成长,让他对于三尸法诀的三尸,有了更深的认识。三尸从何而来?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李修的三尸法诀其实也是突发灵感的一种尝试,是属于某种顿悟的产物,可是顿悟是怎么来的?灵犀一动的那刹那的灵感是怎么来的等等疑问,他一直想不明白。后来更在思考人的主观意识又是从何而来? 主观意识和基因用之前李若乘的说法,就是“一斤”之数,秉受天地之炁三百六十株,合为一周天之数,加上秉受父母之炁二十四株,共三百八十四株,合为一斤。这一斤人人具备,修士和凡人俱都不能例外,不多也不少。李若乘通晓易数,修有所得,对李修的三尸化生诀明显苦心专研过,能以异象封爻之数为喻,毕竟李若乘踩在李修的肩膀上,同样拥有两个世界的眼界,非同一般。可李修觉得这还远远不够。修五重境和五眼,的确能够看到很多事物的本相,可距离真相依然太远太远。比如灵感,修五重境和五眼,能够及时捕捉一些痕迹,这就相当于未卜先知的能力,在灵感到来之前,便能提前准备,甚至算出具体日期。可却根本不知道,灵感究竟是怎么来的,这等于是肉身宝丹自带的一种属性,相当于奇迹。换句话说,其实那灵犀一动是脱离主观意识和本能意识的第三种未知,很多人灵感爆发一瞬间,身体会发生强大的化学反应,从而易筋洗脑,脱胎换骨。就是那一瞬间的所得,是正常状态可能一辈子也难以达成的一个水准,如果能够精通其理,不依靠任何外物的刺激,以主观意识就能控制身体自行达到,从而没有任何副作用,那么成仙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可是按照李修原来的控制理念,他的主观意识始终被自我的一种“见性”所框架住,就是我认为该怎样,客观就是怎么样,完全不顾忌“别人”的感受。 刻意区分主观和本能,等于是给自己“分家产”。 这其实并不可取。 第六十七章 虎落平阳,冰原求生 以主观意识夺取了身体的控制权之后,对本能意识进行压制,李修发现,时间一长,肉身宝丹竟有死气散发出来。 这是因为一贯地压迫本能意识,使得身体的各个器官逐渐变得麻木不堪,毫无灵性可言,等于完全成为了有规律的机器,甚至更形象一点,那就是木偶,到了中年之后,器官的各项机能就开始下降,修仙之人,也只是延缓了这个现象而已。 要知道即便李修修炼到如今的阶段,看似很强壮了,可身体的器官和骨骼等,对比很多金属,依然十分脆弱。人们修行,之所以强大,渐渐能够拥有移山填海的能力,明显并不是依靠肉体的本身,要不然,还不如换骨,换器官,甚至换脑,这种课题,实际上在李修那个世界,已经有过很多资深的实验,相反,真正的高手,并不是人工造成,而是依靠自我修行和进化,从而进入星空掠夺时代,人类的身体素质等,明显增强,才能长期漫游宇宙,进行掠夺。不然,解决不了人类自身的问题,进入星空那就是找死,随便一个小小的风暴或电爆雷暴等,释放的一种陌生的微电波等,就神魂俱消,粉身碎骨。 李修故而舍弃原来的控制理念,尝试主观意识和本能意识和平共处,这种理念,李修不久前和李若乘分享过。而在这将近半个月来,他的身体如同普通人,严重受损,不能调动任何真气,李修没有丹药,尝试了很多办法,发现这种和平共处的法子是最有效的一种。以普通人的身体,居然蜕皮脱发重生,毫无阻碍,生理年龄可以小到三岁左右,大到十几岁,虽然不能真正做到传统意义上的返老还童,李修却翻开了新篇章。 伤势不知不觉全部痊愈,李修吸收了大量的极品灵石,用来恢复功力,最后发现,自己身体的器官犹如干涸的河床,十几枚极品灵石,所有的灵气居然全部被器官吸收了,李修的百脉之内,依然是一丁点真气都没有,这等于李修现在还是一个伤好了的凡人而已,元神念头居然沉寂在黄庭里,也无法调动。 这一发现,让李修大喜过望。 修行修行,贵在一个行字之上。光苦修是不够的,行就是行走,变通、变化之理。修行不怕遇到困惑,最怕遇不到困惑,不然就如一潭死水,谈什么变通变化?没有大悲,就没有大喜,不经历过困惑,就不会有探索,更不会有豁然开朗一说了。 李修身上已是清洁溜溜,没有丹药,没有灵石,只有三口鼎。李修原本的纯阳体质就有很强的修复能力,何况现在的双阳体质,修复功能更强,可谓百病不侵,那更不必任何丹药,所以李修也没有这方面的准备。灵石本来有很多,但为了炼制永罪,除了留下的十几枚极品灵石之外,其余的全部用掉了。银河图和朵朵,目前也在撑起虚空通道,不能动用。而唯一剩下的三口鼎,以李修目前的状态来说,元神念头都沉寂在体内,根本拿不动,等于没有。 李修起身伸了个懒腰,并不紧张,还沉浸在刚刚修炼带来的喜悦之中,嘴里还吹起了口哨。 喜悦之下,居然让他忘记了恢复原来的模样,还是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大汉,身高只有一米六多一点。这种变化,比以前李修刻意错骨变形,更加彻底,哪怕遇到元婴老怪,也根本无法识破李修。 吹着口哨,晃晃悠悠出了冰窟,外面天寒地冻,李修没有真气护体,按理说穿得这样单薄,根本顶不住,可李修却觉得很舒服。 然而正当他跨出冰窟,没走多远,突然警惕起来。耳朵动了动,听见了异动,并且感受到危险,猛然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快速藏身在不远处的一个冰丘后面。 此时天色已晚,临近黄昏,果然,不过片刻间,在李修的视线里,冰原之上出现了三个小黑点,兔起鹘落,正在快速朝李修这边掠来! 刚刚藏好。 “咦?”李修突然意识到自己暂时没有一丁点儿的功力,如同凡人,却能察觉数里外的动静,这越发证明,自己此番的三尸化生诀,才是真正的登堂入室,走对了路子,这是个美好的开端。 黄庭之中元神念头沉寂,李修也无法出窍,目前他的这种修炼状态,非常特殊,返本归元,处于某种平衡规律之中,李修无法以主观意识外放,只能依靠自身的本能意识,洞察虚实。不过,本能意识最是受天地规则约束,本能意识生于身体诸器官,受到地、水、火、风的物理框架,是目前李修修行时,认为最大的笼子,当然了,不可否认,也是最大的宝藏。 通俗来说,李修目前已无法洞察虚玄之物:混沌生二气,上清下浊,上天下地,清者为气,浊者造物。气非空气,而是讲的大都是虚空中的道理;物则为物理,可以说是笼子,也可以说是船儿,大到星球本身,小到微尘质子等,俱都在此行列。像李修目前所修的注重三尸,锤炼自身神魄,在传统修行是不入流的,所谓天道二字,众生追捧,却没有地道的说法了。 更通俗来说,炼体的最下乘,炼神的最上层。这也不是没有道理,野兽一生浑浑噩噩,不能洞察丝毫虚玄,极难开智,乃是下等中的下等,即便肉身天生强大,数量也极多,却难以改变沦为食物和脚力等的下场。反观人类或灵长目生物,肉身即便天生羸弱,却能在跨入金丹期后,依靠法宝,飞天遁地,逐步逆天改命,高下立判! 所以李修现在也只能用笨法子,不能说盘坐在地,念头外放,就能洞察数十里外的动静,受到物理的阻碍,只能用眼来看,用耳朵来听等,才能反馈给大脑,做出相应的判断,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探出个脑袋,暗中观察起来。 只见冰原之上,数里之外的三个黑点,飞掠之速度极快,也只是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便近了。 这仨人所穿异服,有点像官服,却又不像,似官非官,像是唱大戏的,很是夸张,如此穿着非但没有什么威风可言,反而有点不伦不类。 飞掠之时,兔起鹘落,可见元神并未出窍,不然以元神摄起肉身,便能忽略地心引力,可缩地成寸,或飞天而起,只要元神强大,可踏空飞行,也只有突破金丹,涉足灵寂期的强者,方能做到。这仨人明显已是灵寂期,李修一眼就看穿了,他修为毕竟摆在那里,此番虽无法动用功力和元神念头,但光凭眼力,也能看穿许多事物的本相了。 只见三人飞起不超过三丈高,不超过十丈远,落下时足不点地,脚底下也并无气旋,却如燕子一般,在冰原上疾掠。 “奇怪!”李修皱起了眉头。 这三人到底是如何做到不真气外放,又不元神出窍,速度却比金丹后期的高手,脚底真气化旋更快?李修一时也看不出这是什么功法。 掠至近前,李修警惕起来,将探出来的脑袋,缩了回去。 三人似有所察觉,立刻朝李修这边掠来,其中一人说道:“陌生人的气味,看来是这里!” 原来他们发现了李修之前隐匿的那个冰窟所在,李修在里面疗伤,有极大收获,一时忘了处理现场,想不到这三人比狗鼻子还灵。 “此人受了伤,跑不远,不过,我们要赶着回去交差,耽搁不起,走吧!”另一个声音传来。不多时,三人疾掠而去,没有留下来。 李修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起来,然而,还没等他离开原地,心头猛跳,同时,空中一阵破风声猛然响起。 “是飞剑!”李修在第一时间做出判断,已然猜到那三人刚刚原来并未走远,不过是做出离开的假象,在远处控制法宝,等自己现身,来了这一招回马枪。 第一时间做出预判,在地上一滚,全凭肉身宝丹本来的力量,一个翻身,一掌切去,将那飞剑拍中,失了准头,那飞剑来势甚急,在地面轰出一个冰窟窿,李修连看都没有看上一眼,转身就走! 这一掌,李修的手掌险些被割破,看来肉身再如何强悍,即便强度远超金铁,但依然难比很多金属,尤其是被炼成法宝的金属,即便李修本身的修为可以无视很多法宝的属性,单凭法宝本身,要想至现在的李修于死地,也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还想逃?简直是做梦!倒下!” 刚一转身,黑暗中突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不等李修反应过来,一道红光乍现,朝李修的眉心祖窍射来。 这是一件魂器。 随着“倒下”二字刚落,李修果然两眼翻白,直挺挺地倒地,抽搐了几下,气息全无。 黑暗之中出现了两个人,正是不久前离去的那三个中的两个。 “就这么两下子,也叫高手?”一个声音说道,同时一招手,收回了插在李修眉心祖窍上的魂器,那是一把锥子一样的东西。 另一个声音道:“大兄虽未动手,你我联手之下,这世上能躲过袭杀的人只怕也不多了。我看此人相貌平平,身上毫无灵气,显然是肉体凡胎,已到中年,炼成一手笨功夫,适才能将我的飞剑拍偏了准头,也算是个人物,可惜不知道天高地厚,胆敢闯入禁区,笨功夫再强又如何?何况是遇到了咱们!算他倒霉!” “还是老样子,将他穿了骨头,挂在山上,再有不长眼的东西来到我们的领地,也会知难而退!毕竟我们这次去圣城,可能要停留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让大本营生出什么乱子!”先前那人说道。 “话虽不错,可你认为这样一具弱者的尸体挂在山上能起什么作用不成?除非宰一位领主,挂在这里,那便能威慑百里!”另一人不再多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随手倒了一滴黑血一样的东西在李修的身上,一瞬间,李修的身上如同热锅加水一般,滋的一声,冒起白烟,瞬间衣物和皮肉腐蚀和腐烂。 二人嘴角泛起一抹冷意,转身快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嘶——” 待二人远去了,气息全无的李修疼得龇牙咧嘴,重新“活”了过来。 第六十八章 修正法诀,三尸奇经 这就是修仙界让人痛恨欲绝的腐尸血,虽是流传自毒门,受世人所不齿,却名头极大,更极其邪恶,据说腐尸血需要用活尸熬炼,这玩意儿主要不是用来毁尸灭迹,而是为了逼供所用。眼睁睁地看着肠穿肚烂,一层层侵蚀骨头,一寸寸瓦解神识,让中者痛嗷三天三夜,最终化为脓血而死,神形俱灭! 不过,说来也奇怪,李修的肉身宝丹只是损坏了皮肉,破坏力便到了极致,很快,皮肉重新愈合,自行痊愈,没过多久,竟已结痂。同时,李修感到自己全身的器官,居然都得到了滋润,非常舒服,效果比吸收两枚极品灵石还好。 “真是个无底洞啊!”李修暗叹。这北极冰原灵气枯竭,寸草不生,荒无人烟,之前李修和龙鼎皇帝为了寻找万年冰心,曾将方圆数百里扫荡了一遍,证明这无边无际的大片冰原,的确没有人迹活动,只有一些普通的小动物。这证明李修现在要想恢复过来,需要大量的灵气来填饱器官,甚至将百脉灌满,成了妄想,他也不敢独自逃走,看来只能去寻找灵石了。 “圣城?”李修想起刚才那两人的对话,看来这冰原上不是没有人,而是还没有找到而已,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去处?从刚刚三人的奇怪功法看来,这里的人,修行方式似乎自成一派。李修伸手在法戒之中取出一套衣服穿上,这法戒目前还能用,可也不能用摄,得用手拿。李修不由苦笑了一下,哪里还有先前修炼所得的那份喜悦?如今自己等于废人,在这冰原上连生存都是个大问题,刚刚李修如果不是装死蒙混过去,只怕就性命危矣!至于刚刚那魂器射穿李修的眉心祖窍,那个级数的魂器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李修认准了那三人消失的方向,一路步行,有时候还跑跑步,感到饥渴时,法戒之中有很多保存的食物和清水,不过,随着日久,李修越发消瘦,没有灵石的滋补,饿得也快,食量也大得惊人,原本半年的储备粮食,过去了短短半个月就吃光了。 “呃——” 李修打了个饱嗝,最后一顿了,赶紧起来赶路,不然用不了两个时辰就又饥饿难耐,希望能出现奇迹。 又过了三日,李修饿得是前胸贴后背,眼前直发黑。 这天,李修胡乱咀嚼着冰块,嘴里咯嘣作响,和着唾沫咽下。李修举目四望,万里冰原,茫茫无际,单凭脚力想走出去只怕没了可能。索性不走了,李修盘膝而坐,开始闭目冥思,沟通本能器官意识,要看看自己如今身体究竟发生了何种变化。 百脉之中依然干涸,李修暗叹,这半个多月的所有吃食,其营养灵气等全部被器官吸取,没有多余的一丝留下。这也是因为当初为了助李若乘脱险,强行动用太乙玄纹镜挡下那圣器石磬,距离太远,消耗之大远超想象,李修将积累下来的数百粒黍米都动用,才勉强成功。若非如此,即便李修受再重的伤,至少还有储备,不会有这般困境。那黍米可是比极品灵石还珍贵,所谓乌肝与玉髓,擒来归一处,一粒复一粒,从微而至著。黍米之丹,极微极精,为清阳之炁,可点化全身阴质,其属性如同先天,与肉身宝丹极为契合,用时身如丹炉,气精相融,阴阳共济,珍贵异常! 李修没有气馁,尽管走到这狼狈的一步,心中也并无丝毫的情绪波动,这修行之路,本就是苦行,苦不知道是苦,得乐在其中,才得个中三昧,否则什么觉正净,什么定慧之说,也成了假道学,贻笑大方而已。没有办法,对目前的处境的确是束手无策,李修沟通器官,只得恢复了真身状态,从中年大汉转回原来的生理年龄和容貌等,这是为了降低消耗,不然真的可能挺不过去了。 果然,恢复了真身状态,器官意识传递出的饥饿感消减了不少,体力也有所恢复,李修睁开眼来,从法戒之中拿出一柄长矛,开始掘冰。自从断粮后,李修一直在考虑生存问题,也一直心存侥幸,认为有可能找到那所谓的圣城,此番是彻底断了侥幸的念想,不过,李修三日来观察地理,觉得这方圆几里之下,应该有水源,可能原本有个大湖,后来才被冰封,有水源的地方就代表有水下生物,现在哪里都不去了,吃饱了再说。 掘冰三尺,李修有点气喘,又掘了三米来深,李修眼睛发黑,口干舌燥,只能又咯嘣咀嚼冰块,盘坐歇息。同时,沟通本能意识,使得肉身宝丹快速恢复疲累。如今的李修眼眶深陷,皮包骨头,只感到浑身乏力,全身器官在与他沟通之时,释放出罢工的意识。 “人的本能意识,有两种最大,饥饿为次,传宗接代的遗传基因,为最根本的意识,那就是交配!”李修这时候更深刻地认识到自身的本能意识,认为除了交配为根本意识之外,平时最大的就是饥饿。现如今李修陷入深度饥饿之中,使得全身器官都有了浓烈的危机感,再也不受主观意识的控制,大部分器官都选择了偷懒或者罢工。 意志力,的确是战胜死亡的最大法宝,十个人在同样的环境中,只活下来一个,其实和身体素质没有太大的关系,而是在于意志力。比如在极寒之地,其实那九个人并不是被冻死的,而是被吓死的,无论是主观意识还是本能意识都认为必死无疑,器官放弃了工作,导致提前死亡,那么他们死后的状态和被真正冻死的人的状态也是一模一样的,没有任何区别。 这说起来匪夷所思,但却是事实。 这并不是主观上认为死亡就能死亡,而是和身体达到同步,才能真正死亡,这一点李修以前也看不到,所以他的三尸化生诀最初是控制意识,其实也不能说错,但那只是一个开始。 当然了,寿终正寝的例子除外。 李修在与自身的器官意识沟通,许以极大好处,他仿佛听到了很多声音,心肝脾肺肾,眼耳鼻口等,小到每一块肉,细胞,也隐隐在传递自己的一种微弱意识,如同菜市场一般,在和大脑争吵和沟通,而大脑则是在快速分析,一一回应并讨价还价,然后这些信息与元神传递,似乎不分彼此,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系统。 过去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李修的嘴角上挑,露出了熟悉的微笑。这两个时辰的冥想与沟通,相比他之前的那半个多月,收获更多。黄庭打开了一条根本不存在,但却又实际存在的经脉,与大脊相通,直通百会,这条经脉并非督脉,中途无须经过二十六个穴位。有经云:寸田尺宅可治生。这寸田二字可谓妙不可言,说的就是黄庭,黄庭又曰灵台、祖土,亦曰玄关、先天窍,天心一回光,周身之气皆上朝,如圣王定都立极,执玉帛、者万国,四正四隅、六丁六甲,皆如奴婢自然奉命,各司其事。 原本李修的元神念头沉寂在黄庭之内,百脉干涸,此番开启一条全新的经脉,有着涓涓之流水声传出,虽无督脉开阔,且途中有深沟险壑,曲线蜿蜒,却是通透无滞感。若是以往,这样一条经脉对李修的帮助可以忽略不计,但现在就是那救命的稻草,元神念头终于可以驱动,动时如山岳拔高九重,直达大脑泥丸宫,让李修的头皮都是剧烈跳动不已,满头头发根根倒竖,李修从法戒之中摄出一口铜鼎,在强大的元神驱使之下,朝下方一掷。 “咚!” 这一掷,冰湖裂开,水流喷涌而出,李修念头外放,洞察湖底一切,以元神保护住肉身宝丹,朝前极速钻去! 这突如其来的收获,正是李修和器官“谈判”所取得的成果,但这条经脉的出现,可以说违背天人两道,严格来说,此时李修已经不再是人类,因为身体里多了一条陌生的经脉,成为一个另类所在。所以说看似一条小小经脉,难度和动静之大,远远超过筑基突破金丹期,镇守在他泥丸宫旁边的八眼吊睛虎印章,洞察了一丝玄机,李修再也隐瞒不住,此时远在冰原另一边寻找万年冰心的龙鼎皇帝,立刻有所感应,不过却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那表情却十分精彩起来。 “这小子居然突发奇想,有这样的道果?果然了得!不过,任你天赋如何强悍也不过是给寡人做嫁衣而已!吾子当初带走的一切,寡人从这小子身上先拿回一些,也算是利息。”龙鼎皇帝似乎接收到不少信息,对李修的法诀有了全新的了解,这法诀居然让他那样的强者,也是获益匪浅,心中也不得不承认李修着实是个怪胎,也不知是怎么想出来的路子。俗不知,这千年来,多少天才人物,为了在末法中寻找生路,也不知道开创过多少法门,但能取得实际道果的却没有几个,算起来,最大的成果,就是开创了一条灵寂期的路线,连龙鼎皇帝也挑不出毛病,然而他自己身为古老存在,却是没有走过灵寂的路子,只是对灵寂的一些妙用,有所涉猎和研究而已。 第六十九章 古老圣桥,最后防线 “呵!”李修也知道自己透露了不少信息给八眼吊睛虎印章,透露给八眼吊睛虎印章等于就是透露给龙鼎皇帝,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这么做,李修没法单独行动,反而时常透露一些给对方,才能让对方不起疑的同时,还以为对李修知根知底。 李修毫不在意,当初传功给马行空和不空不通大师,他可是没有丝毫保留,虽然只是传功,不是传法,但那二人等于被李修强行灌输思想,日后一些灵感和顿悟,根本不可能脱离三尸化生诀,要时刻借鉴,不然以他们的天赋,凭旧时的功法,要想进步几乎不可能。这是李修留的后手,暂且不说。 此时李修钻入湖底,发现果然有很多水生物,这些生物并无太多灵气,但照样营养丰富,有备无患。李修捉了很多鱼食,放入铜鼎,煮了一大鼎,同时又备用了大大小小几千斤鲜鱼,存入法戒之中,这才钻出冰层,饱餐了一顿,这才一去四五里,消失不见。 在李修消失不久,一座红色莲台凭空出现,上面盘坐着红莲教主,身后负手站着卢姝。 “教主大人,我们已跟踪了他们一年多,什么都不做,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卢姝忍不住发问。 红莲教主道:“你怎么忘了?大祭司曾传信给本座,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护着他,可他身边的强者实在不好对付,不过,最近他们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故而分开了,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是这样么?”卢姝心有所疑,不过这句话没敢说出来,到了嘴边又临时改口,道:“教主大人,那小子狡猾得很,只怕要想取信于他,让他乖乖和我们回去,只怕并不容易。” “怎么?你以为本座亲自动手还拿不下这样一个小子么?”红莲教主口气十分淡漠道:“不过,难得你今日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为了防止他背后的强者突然出现,我的确不能轻易出手,这样吧,你和他也算有所交集,找个机会和他说明利害,如他能主动前来归顺本教,那本座便饶了他性命,否则只凭唐若一事,就够他死上十回的了!” 卢姝越发惊疑不定,道:“可是教主大人,刚刚您还说过,李修是大祭司要保护的人,您向来和大祭司交好,如今这般说来,属下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还请教主大人明言!” “愚蠢!本座已经讲的十分明白,本座知道你颇得大祭司器重,可本座要取你性命,灭你九族,也如踩死一群蚂蚁一般,大祭司只怕还不至于因此和我翻脸,你连这个道理都看不明白,也敢质疑本座法令,还想着两头讨好,岂非可笑至极?枉你这一年来在本座座下听法,还以为你有所进步,却始终是妇人,难成大事!”红莲教主颇有怒意,但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顿了一下才道:“你去吧,我也不为难你,你只须将那小子带到我的面前,一切我自有定夺,日后即便大祭司怪罪下来,和你无关。” 卢姝被强者的气息压制得死死的,内心战栗,不敢有丝毫反抗,连忙屈身下拜道:“是,卢姝谨遵法旨,这就去办!” 红莲教主闻言,瞳孔深处冷意更深了,显然,他这样的强者很容易就洞察卢姝真实的想法。将卢姝摄出莲台,自己隐入虚空芥子,消失不见! 卢姝落到苍苍的茫茫冰原之上,浓夜之中,望着前路,思绪万千。她万万没有想到红莲教主竟敢忤逆大祭司的法令,想起当初,她接到天督院的信鹰密线,曾亲自入宫,面见过红莲大祭司,大祭司明显是要保住李修,红莲教主虽说古老,然而大祭司才是无上的存在,他有了什么依靠?竟敢忤逆? 卢姝明白,眼下自己面临的选择,可谓是生死两难的局面,一旦站队,便等于背叛另一位,稍有不慎,便死无全尸不说,自己并非无牵无挂,牵连甚广。想到这里,她终于做了决定,目光坚定下来,朝李修消失的方向跟了上去。 在北极冰原的虚空结界里,虚实之间,隐隐约约可见一座白玉拱桥,拱桥共有九个拱洞,只见右下角最边缘的拱洞里,盘坐着一尊古老的存在。此时那古老的存在睁开眼来,望着虚空,不知何时,竟浮现了一道身影,正是红莲教主。 “你终于来了!是不是已经想通了?九尊圣座,一直给你保留着圣位,这一点你应该明白,即便当初的你选择背叛!”古老的存在说道。 红莲教主道:“你错了,我此来是为了阻止你们!” “还不够!”古老的存在静静说道:“圣战一旦开启,人族不兴则灭,就算是你本尊亲来,也难以阻挡!” “你居然看穿了我不是本尊?”红莲教主颇为意外。 古老的存在叹道:“其实你也应该明白,你红莲老妖即便是从盛世活下来的硕果仅存的几位高手之一,不站在人族这一边,哪怕有天大的功勋,也迟早不得好死。” “是么?事到如今,你们难道还不明白?人魔本为一体,我只不过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我所做的事情,才是为了人族进化着想,不像你们,被姬元驱赶至此,偏居一隅之地,更多的是异想天开,实则毫无建树!从你散发的气息我的确重新感受到生机,看来你们的尝试也已经有了很大的成果,很可惜,你们筹划多年的所谓圣战,最后不论胜败如何,人族最终也回不去了,最终还是走上我当初提出来的人魔一体的路子,这又是何必?” 古老的存在道:“你这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自然不会懂我们的苦心!个人的进步,拔苗助长,最多危害一方,尚可制裁。而族群的进步,却需要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半分都含糊不得,否则我等不但心思白费,也将跌落圣坛,最终泯灭于万族的历史长流,成为罪人。” 红莲教主道:“这么说是没得谈了?” 古老的存在道:“北极冰原,乃是我等最后的防线,本来就不是你能强来的地方,有什么好谈的?你既然死性不改,多说无益,你走吧!” 红莲教主忽冷冷哂笑道:“卢仆,可笑你如此自命不凡,古人尚且有云: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如今高坐这圣桥之上,守护虚空结界,可你卢门呢?我只需一声令下,便能弹指湮灭,而你却无能为力,你牺牲如此之大,到头来也是一场空,值得么?” 古老的存在道:“我当初以卢仆二字证道就说明一切,我辈中人,致力人族之兴盛,抛头颅洒热血,前赴后继。我非人雄,自甘为奴为仆,毫无怨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坐在这里,并无任何不妥,至于你想弹指湮灭我卢门火种,日后自会加倍奉还,你想用这种话来动摇我的道心,只怕是白费苦心了。” “好,很好!不愧为冥顽不灵的几大巨头之一!”红莲教主的笑容消失,杀机浮现,道:“那我就来试一试,你们所倚仗的无非是这座圣桥而已,没了它,你们什么都不是,给我滚下来!” 轰! 红莲教主出手了。 不论是修仙还是凡尘两界,多少年了,已没有人见过他出手。只因为红莲教主本是红莲老妖的身外化身,很多事情可言出法随,能动用的力量太大了,根本用不着动手,就可轻易解决。这红莲教主代替红莲老妖也不知处理过多少大事,以至于她本尊深居不乐国宫中,坐镇监天台,至今为止,能识得她真面目的人已屈指可数。 谁也不知道她的实力达到了多么恐怖的地步! 盘坐在红色莲台上的红莲教主长身而起,他脸庞之上略泛邪意,突然他眉头一拧,宛如怒目天神,他身躯一震,上身衣袍直接虚化,露出了他一身古铜色的肌肤,还有那近乎完美的身躯线条,他的线条并不是大块头,反而有着一股柔性美,不是狮子的雄壮,而是豹子的柔韧。同时,可以瞧见,他身上的刺青,格外醒目,那是万朵绽放的红莲,越发将原本的怒目天神,衬托出一股女子的柔性,以致虽是怒目,却怒中含媚。 这一刻的红莲教主,简直比古佛从白莲中赤足而出,更加倾倒众生,令众神都迷醉。 “嗯?”盘坐在圣桥拱洞之中的卢仆目光微闪,他在等着对方出招,本是对他自己的自信,这里不但是他的大本营,而且有圣桥护体,故而任红莲教主施展。此番他看着对方,有些意外,区区身外化身而已。但只这一瞬间的凝视,自己好像被对方窃取了什么东西,到了他这样的强者程度,立刻分析出哪里不对,顿时勃然大怒! “本来顾忌旧情,你竟不识好歹!安敢欺我?”卢仆暴怒,但却依然没有起身离开拱洞,而是双臂猛然朝前一探,十指一握。这一握,虚空塌裂,那双掌看似没有什么变化,但却如同能够掌中握世界,即便是红莲教主那样的强者也突然变得渺小起来,根本没有怎么反抗,便被这一抓给捏成粉末! 呼! 粉末四散,一阵红光乍现,如风暴席卷而起。 砰的一声,虚空结界中出现了万朵红莲的虚影,立刻引得虚空中的雷暴电暴抹杀一切有形物质,然而却只留下一阵狂笑之声,瞬间远去! 第七十章 他化自在,乐具变现 “该死!”卢仆看似取胜,且破了对方的重宝红色莲台的场域,并且毁了红莲教主这具身外化身,可却让对方的意识念头跑了。这等于吃了暗亏,不过,他守护在此,倒是没有因为暴怒而去追杀。 “也罢,他虽然以他化自在魔功窃取了我的欲乐,等于是获得了我的些许秘密,可这也证明红莲老妖是天人族的身份无疑。他想来刺探情报,却太高估了自己的身外化身!”卢仆刚刚在凝视对方的时候,一时不查,着了道,但适才一交手,也让他窥探到神秘的红莲老妖的一些身份,有了某种猜测。 天人族传说是从远古的他化自在天遗落在这个大千世界的一群人,人数不多,但每入世一位,都是惊才绝艳,这且不说,他们走到哪里,哪里就出祸乱,自古无论哪朝哪代,都是如此。何谓他化自在?便是不用自己变化出欲乐来享用,却能随意受用他族化出的欲乐,这是一种先天就拥有的神通,所以在远古时代,他化自在天又号称化乐天,为众魔之首,亦称天魔界。无论是人界、魔界,佛界、仙界等,世界越高阶,凡人的数量也越多,天性也越高,欲望也越强烈,即便是佛族统治的时期,也仅仅拥有一小片极乐净土。 各界修行,万法同理,即便是修持正法,也难免时常被本能自带意识所困扰,稍有不慎,便荒淫无度、好吃懒做等,这就是乐具变现,而被利用化作,自在游戏,防不胜防。 红莲教主施展他化自在功,宁愿损失宝物和身外化身,只为偷窃到卢仆欲乐中的信息,这样的情报对不乐国一方,或者说对红莲教,实在是太重要了。 果然,红莲教主的意识念头在第一时间就和本尊获得了联系,意识在虚空之中,理论上不受时空的距离影响,只要能抓到某个点,就能瞬息而至!尤其是身外化身,本就是本尊的一部分,和寻常的分身术不同,拥有独立的人格,但本质是一个主观意识团,故而在不乐国宫中的红莲老妖很快感应到这份情报,当下若有所思起来,随即身形虚化,消失在寝宫之内。 卢姝正在黑暗中加速追踪李修,大半夜过去,她突然停下来,满脸狐疑之色,显然,她这时候已失去了李修的行踪轨迹。 卢姝的修为是金丹大圆满,元神也早已是灵寂期,说起来,她的天赋和修为,实则比其兄长瀚辰书院的院长卢子升要高一些,且一身功法也是上乘货色,当初她为了擒获李修,曾使用的一门冥心封印术就极为不凡,若非遇到了李修,只怕同阶之中少有人可以破解。 正在这时,突然一蓬信息从天而降,随即化为一朵红莲,在高天之上滴溜溜直转,居高临下,远远地观察着卢姝的一举一动。 当初红莲教主将卢姝从商京带出来,便是为了预防这一手,一旦失去肉身,便可就近夺舍,至于其他的什么任务,都是借口,到了他这样的层次,有没有卢姝,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而且,这是个脏女人,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是个人尽可夫的婊丨子,最终卖身给太常,实现她最大的价值!虽然卢姝的人生就是红莲教主所安排的,可像这样的棋子,红莲教主根本没有任何占有的欲望,如果不是为了夺舍,他完全可以带年轻貌美的鼎炉在身边,听候调遣。 可笑,这一点,卢姝只能永远被蒙在鼓里了。 “卢仆,枉你自命清高,那我便夺舍你的后人,去圣城做几件大事,看你还坐不坐得住!到时候我看你是杀了她呢,还是放了她,哈哈哈!” 红莲教主嘎嘎怪笑,猛然间,红莲化为一个巨大的黑骷髅头,张开大口,朝卢姝扑去! 这一年下来,红莲教主给卢姝讲解了很多修行上的难题,很多功法也是手把手教导,使得卢姝在这一年时间进步极大。同时,卢姝的一切也早已被他所洞察清楚,没有一点秘密可言。此番那虚空结界的卢仆守护着冰原,有圣桥护持,立于不败之地,神通广大,红莲教主要速战速决! 近了,更近了,巨大的黑色骷髅头已经完全接近卢姝,距离她的头顶只有不到四丈的距离,可卢姝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这不能说卢姝弱鸡,实在是红莲教主对卢姝已经知根知底,要想偷袭她,对红莲教主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之事。 不过,变故往往发生在某些关键时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轰的一声巨响,冰面破裂,一口铜鼎倒灌而出,伴随着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只一下就将黑色骷髅头吞入铜鼎之内! 啊!一声惨叫传来!被人反偷袭,不但吓了红莲教主一大跳,而且那铜鼎对他的意识天生克制,一时竟惨叫起来! “呵,你们在虚空结界里的斗法啊,动静可不小,我等你多时了!”李修的声音传来。 李修不留余力发动三昧真火,要将对方的意识焚烧殆尽。 然而红莲教主虽说失去了肉身,在卢仆手下逃走,意识念头也受创极大,却并不好对付!那铜鼎本来坚韧无比,此刻却不像铜质,反而如牛皮一般,显然受到了剧烈的撞击,使得铜鼎剧烈摇晃,扭曲变形!李修竭尽全力压制,封住鼎口,不过,如今李修只打通了一条三尸经脉,肉身宝丹里依然不能动用任何真气,只是这条三尸经脉的打通,能让他力大无穷而已,实力根本不能完全发挥出来,此番冒险出手,等于也是用自己的意志力和对方的意识念头去耗,好在李修毕竟有铜鼎加持,这种机会他不会轻易错过。 不敢逗留在原地斗法,摄起铜鼎,瞬间远遁数十里,消失在夜色之中。 算起来,黑色骷髅头的出现,到李修打埋伏,其间的过程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卢姝反应过来,也只看到夜色中一道黑影和火光疾掠而过,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是教主的声音?可是不对啊,怎么叫得这么惨?”不过,卢姝并非弱者,好歹也是灵寂强者,反应快速,虽然不明所以,却不愿错过,元神裹住肉身宝丹,也是一头扎入了黑夜之中。她一路上思绪还在快速运转,还在想着如果是教主遇到什么麻烦,自己该不该救,之前她做下决定,最终选择了还是忠于红莲老妖,表面上和红莲教主虚与委蛇,实则是找机会接近李修,陈清利害,毕竟当初她接到红莲老妖的法令是要助李修成事,而不是害他。 可叹她至今还被蒙在鼓里,不知红莲大祭司和红莲教主本是同一人,还在被如何选择所煎熬! “真是越来越热闹了啊!”卢姝前脚刚走,原地出现了一尊强者,正是龙鼎皇帝,此刻他目光深邃,仿佛透过夜色,依然能够看到两道身影在冰原上疾驰,他看着这一幕,饶有兴致。 “咦?”龙鼎皇帝很快脸上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凛然,略微斜身,望着夜色,生硬地说道:“你又是谁?竟能近我身?实在是了不起。” 黑夜中没有人影,也没有声音回复他,仿佛龙鼎皇帝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一见?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那一代的故人可不多了!”龙鼎皇帝似乎认出了来人的身份,道:“寡人可是给足了你的面子,如果你不识趣,那只怕就算是故人,也只能成为古人了。” “龙鼎皇帝,想不到能在这里遇见你,一朝换一朝,千年转眼即逝,你还是这么自大,能活到至今也是奇事一件!”黑夜中果然传来一个声音,并且也走出来一个人。 这是一个女人,看上去刚刚二十出头的模样,穿着一件很普通而宽松的襦裙,但在夜风之中,难掩窈窕的体态,玲珑的曲线,赤着双足,她站在冰原上,面对龙鼎皇帝这样的强者,却仿佛看到的是个很贫贱的凡人,轻颦浅笑,高洁素雅,明明是在水一方的柔弱伊人,却是那顾盼群雄的谪仙子,不可方物,高高在上。 这位女子的模样,简直和李若乘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太像了,若不是龙鼎皇帝并不认得李若乘,怕要大吃一惊!不过,此女和李若乘看似相像,却又总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仿佛多了些什么,又仿佛少了些什么,很是玄妙,非常不真实。 严格来说,她虽然站在龙鼎皇帝面前,可却并不像一个真实存在的人,朦朦胧胧不似人间所有。 这个人,就是数百年来暗世界令人闻风丧胆的红莲老妖,在修仙界里,这个名字的威名甚至远在天督院之上。 “不可能!”龙鼎皇帝看到那出现的女子的容貌,却是突然失声变色。 红莲老妖道:“龙鼎皇帝,千年前龙鼎国一战之后,我虽说没有见过你,可近年你潜入上北郡,借渐江之水炼制法宝,我是知道的。” “那又如何?”龙鼎皇帝霸气绝伦,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 红莲老妖道:“近年来你倒是一直低调行事,可我想告诉你,很多人对此早就颇有微词,甚至蠢蠢欲动,你要知道,你这位北国祖皇身上的龙气可是好东西,若非我看在故人的份上,你又很守本份,我不会留你到现在,你知道么?” “少说那些没用的,哪个小崽子活够了,不妨来我手底下受死,这句话对你也同样有效!”龙鼎皇帝显然还在关注他刚刚的发现,口气越发生硬,喝问道:“寡人问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第七十一章 龙鼎惊怒,古怪神通 “哦?你想说什么?”红莲老妖问道。 龙鼎皇帝道:“别人只道打破了所谓的生死玄关,成了元婴,就能返老还童,长生不死,可寡人踏足这重境界已经千年之久,深知大限不远。寡人看你并未转世,却能以这样的尊容出现在寡人面前,没有半点作假,可见这是你的真身!你已找到了真正的长生不老药,是也不是?” 红莲老妖眼中颇有戏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对方,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还真的以为这是龙鼎时期?嘴上淡淡说道:“龙鼎,你虽曾是九五之尊,实则却是草莽匹夫,愚昧不堪!你在这末法时代,只懂炼外药,滋补的壮似笨猪!却不去深究末法的到来的根本原因,万物和众生在末法和盛世是进化还是退化?进化是进化了多少?退化是退化了什么?你根本不知道!也对,你连你自身的那股祖龙之气也没有觉醒,看来你身上出现过很大的变故!既是如此,我就算有一千张嘴,每日给你不停说道,只怕你也未必能够领悟!你这样的人,和那群躲在虚空结界的所谓神灵,也没有两样,区别也许只是你还有一些争雄的野心而已,也许正因为这一点,你才会厚着脸皮来我面前讨教?这也不难,想获得我手中的长生不老药,跪下拜本宫为师即可,反正本宫座下的皇帝也不止你一个!” “放肆!”龙鼎皇帝大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何人敢和他如此说话?这会儿再也听不下去了,什么长生不老药都被抛到脑后,只觉得皇帝的尊严受到挑衅和蔑视,不由得厉声呵斥起来! 这一下,龙鼎皇帝的杀意直冲顶门,第一时间祭出了太乙玄纹镜,朝对方镇压而去! 哪知在关键时刻,那宝镜竟然黯淡无光,全然不灵,龙鼎皇帝眼眶欲裂,这下可是恨死了李修。 却不容他多想,连忙长吸一气,不但没有因为宝镜不灵而放弃攻击,反而气势拔高千丈,更加磅礴无匹!只见他在中途双掌成环,双臂成拐,猛然一掷,这一掷,威势滔天,只将那龙鼎国都在这一掷之中,这就是国运,曾经掌握在他手中,如今虽说早就不是龙鼎时期,他也不是当初的北国祖龙,但依然打出了举世无双的一击! “我的敌人要么躲在虚空结界里不敢出来,要么就远离海外,你区区龙鼎算个什么东西?”红莲老妖看也不看,等着对方酝酿大招,磅礴压力对她丝毫没有影响,老妖此番衣袂飘舞,身形晃动,她伸出两根纤纤手指,朝前一点! 一时间,龙鼎皇帝眼前失去了所有的目标,只觉得两耳有风声疾响! “不可能!”龙鼎皇帝一击落空,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怒不可遏。定睛一看,自己竟在虚空芥子之中,忙将两手朝前一分,轰的一声,虚空裂开豁口,一步跨出。放眼之下,但见足下的江山如画,好一派人间鼎盛之景象。很快,一座皇庭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是商京?”龙鼎皇帝感到不可思议,他堂堂北国祖皇,千年修为,居然被人随意一点,点到了百万里之外的商京?即便龙鼎皇帝精通空间奥义,一直吹嘘自己的太乙玄纹镜能够沟通天人两界,破开时空间隙,只要准备周全,还有可能打通虚空结界,通向域外,那时便能了解大千世界更多的奥秘了。可是,他自己也不确定,太乙玄纹镜能不能真的做到! 这种感觉很不好,他觉得在红莲老妖面前,他对空间奥义的那点儿理解,根本是小孩子的玩意儿,上不了台面。 不对!龙鼎皇帝很快就发现了一丝端倪,看出了破绽。确定脚底下的人间盛世,似乎也有可能并非商京,只是和商京相似而已。 “道友是何人?此处不是你该擅闯的地方!回去!”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 不等龙鼎皇帝回过神来,他的脚下,突然多了一座拱桥,瞬息千里。 “什么?还有一座拱桥?” 这一下,龙鼎皇帝眼前白茫茫一片,耳畔再度有着让他熟悉的风声疾响而过,一时竟身不由己,被强行送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他颇为狼狈,是被那拱桥弹出来的,在空中栽了好几个跟斗,这才勉强站稳脚跟。一眼望去,四周景象,竟是一片茫茫的大海,无边无际! 该死!龙鼎皇帝发冠脱落,凌乱头发在空中飘舞,如同一把鞭子抽打着他。他何曾吃过这样的大亏,不过,此番却是出奇的没有发怒,而是站在原地深思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龙鼎皇帝想清楚一切之后,忍不住仰天怒吼! 原本他以为红莲老妖的法力已经能够无上限的输出,居然能够用神通将他瞬移百万里,实则不然。 那不是商京,而是北极冰原的圣城。被打到圣城上空,立刻被守护圣城的绝世强者以圣桥强制驱逐出境不说,还被驱逐到北海之上,等于是给了他一个警告! 龙鼎皇帝很快明白了是什么警告,他堂堂一位元婴强者,北国祖龙,竟然在大海上迷失了方向。他仔细感应,想要感应八眼吊睛虎印章在何处,只要有了坐标,他便能回去。然而他失望了,这大海之上,或许因为水势和地理等影响,居然让他失去了八眼吊睛虎印章的感应。重新摄出太乙玄纹镜,宝镜还是黯淡无光,没有法宝相助,仅凭他自己,撕裂虚空,寻找陆地,不但耗费真气,且还有很大的风险,这海外可并不是平静之地,他尽管是元婴老怪,也不能说无所顾忌! 红莲老妖!李修!回去我定找你们算账不可!龙鼎皇帝黑着脸,咬牙切齿! “龙鼎皇帝,果然也不可小视!”击退龙鼎皇帝,红莲老妖的两根手指轻微地颤了几颤。 在这片地头上,她并不想和龙鼎皇帝那样的强者死磕,一是龙鼎皇帝身上的祖龙之气让她颇为顾忌,二来她深知那座圣桥的威力,和监天台是一个阶数的宝贝,故而想要将龙鼎皇帝引入对方的圣城,坐山观虎斗,可没想到,那卢仆并没有上钩。 看来,要想一口吃下北极冰原不现实,得从长计议!北极冰原可不是孤家寡人,如果动静太大,即便让卢仆一方的守护者吃了大亏,妖族和三十六岛背后的强者必然不肯罢休,要出面闹事,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影响极大,即便是红莲老妖也不得不深思熟虑起来! 现在,可还不是发起大战的时候,在红莲老妖这位大祭司的上头,还有着一位无敌之人压制四方! 想到这里,在她手中,多了一件法宝,那竟然是天督院的万象子午盘,而且是母盘,数十年都没有离开过天督院总部,此刻却出现在她手里,她望着母盘中的一个飞快遁行的小黑点,脸上逐渐泛起一抹邪意的笑容。 “这小子就叫李修么?咯咯咯,听说你手中有九口鼎?那就说明了你的身份来历!如果你躲在北冥海也还罢了,此生碌碌无为,只怕还不会被本尊看中。唔……既然你喜欢上我那徒儿,注定是孽缘,这一劫就该是你命中注定!”红莲老妖的长相容貌本就和李若乘极为相似,此番定下了一条毒计。 游戏人间,他化自在,万古不灭。 她掐指一算,此刻居然算不出李若乘的方位,让她稍有狐疑。不过她知道李若乘的生辰八字,借助万象子午盘,不惜割指滴血,落到万象子午盘上,一瞬间,万象子午盘里拨开重重迷雾,显现着大千世界的经纬刻度,盘中隐隐浮现出一面龟甲,龟甲吸收了鲜血,似乎还挣扎了一下,不过也只是眨眼即过,很快,母盘振动,在龟甲之上显现出一个古老符文,这就是李若乘的坐标无疑。 “母盘离开天督院,果然不能得心应手,这喂不饱的贪心家伙!”红莲老妖皱眉,古老符文显示的坐标,似乎在虚空结界,可这又怎么可能?明显就是糊弄于她,根本不相信李若乘会在虚空结界里。元婴以下,根本不可能在里面存活下来,李若乘虽说是她的弟子,可也只是随便传了点东西罢了,想当年之所以救下她,红莲老妖的确动过一丝恻隐之心,最主要的源头,也是因为当初的那个小女孩,乃是受匡若虚所害,那个狡猾的家伙,曾数次从她手底下逃生,大观国师的确有些本事,也是让红莲老妖动过杀念而没杀死的极少数人之一。 不相信母盘提供的坐标,红莲老妖也不急于求成,而是望着李修消失的方向,身形自动虚化,跟了上去。 李修举着铜鼎,快速深入冰原,算起来,他已经深入冰原十万里。北极冰原虽然号称没有边际,但那是对于灵寂之下的人而言,即便是金丹大圆满,依然要身体力行,依靠肉身,脚底真气化旋疲于奔命,只有跨入灵寂,元神出窍,才能够卷起肉身宝丹,瞬息百里。李修觉得不能够再深入冰原,不然指不定就真的闯入所谓的圣城了,他此番功力尽失不说,主要是这红莲教主的意识念头团极难炼化,非常棘手,李修对北极冰原一无所知,怎能轻易涉足圣城? 故而在途中,李修几经折返,多转了几圈,这才朝西南方向冲去。 此时天已大亮。 第七十二章 互识身份,老妖现身 李修全身大汗淋漓,没有真气护体,仅仅用元神一心两用,极为吃力,再也不想跑了,李修找到一个冰谷,将铜鼎置于地上,他没有丝毫放松,全力压制红莲教主的意识团,全力阻止对方在作困兽之斗。 李修不知道红莲老妖是天人族的身份,更不知道红莲教主是红莲老妖的身外化身,不过,随着不断炼化,双方几番攻守,李修有铜鼎相助,渐渐稳住局面,从和对方的意识对碰和互相消融的过程中,李修自然而然地获取了部分信息,便明白了很多东西。而这一点,对于红莲教主而言,也是如此,毕竟这种意识互耗的对战,等于是原始肉搏,身上有几颗痣都一清二楚,根本无法隐藏。 “小子,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不管你有何不凡的来历,很快你就会自食恶果!”红莲教主冷冷说道,这时候,他知道一时难以突破铜鼎,也消停下来。在他获得的李修的一些信息当中,李修的那个世界,大厦林立,钢铁机器如洪流般在天际飞掠,他还看到一颗星球之上摆着一门超乎想象的巨炮,突然白光一闪,星空之中的另一颗小行星居然被轰得塌陷和消融。他内心是震惊的,可到了他这个程度的强者,眼界极广,就算很多东西没有见过,也有一定的构想。这小子和他们天人族一样,居然也是来自域外?他心中对域外极为向往,然而此番受制于对方,倒也没什么遗憾,毕竟他的本尊神通广大,迟早有一天会去更广阔的天地! “呵,红莲教主,这一年多下来,你可真是对我锲而不舍,如今反落入我手中,你除了这些威胁的话,还有什么可说的么?”李修淡淡说道。 红莲教主道:“小子,只能说不知者无畏,事到如今,你应该知道死期不远,惹了不该惹的人,从当初你勾搭唐若那小丫头开始,就应该会想到有今天!” 李修道:“我死不死不知道,也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总之现在我的确无法彻底将你杀死,毕竟你元婴强者。你落入了我的手中,我会慢慢招呼你,说实话,我一直苦于找不到一尊像你这样的强者来研究,即便你没有被虚空结界的那尊强者击败,你跟踪了我一年,再跟下来,迟早也是今天这个下场。让我惊喜的事情是你不仅是元婴强者的意识团,而且本身的地位显赫,身居高位,即便只是人家的身外化身,知道的核心秘密依然不少,这对我一直想要印证的一些实验和研究,价值极大!”说到这里,李修舔了舔嘴唇,的确像是看到一座宝藏,正摆在他面前,等着他慢慢挖掘! “你这兔崽子,你竟敢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知不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我杀死了多少?还有,我就算只是一个身外化身,但却掌握着无上的法门,你想从我这里得到核心机密是妄想!”红莲教主被激怒。 “你居然害怕了?呵呵,红莲教主不过如此,想必你这一生中也折磨过很多人,不过你放心,我这人很公平,一不小心就犯慈悲心,你以往所造的孽,此番落入我手中,我会慢慢超度,最终都将替他们讨回来,这只怕也算是让死者瞑目了。”李修裂开一口大白牙,哈哈笑道。 “该死的小子,我承认小看了你,以为你一直被龙鼎皇帝所控制,如果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先将你杀死!”红莲教主同样知道李修的部分秘密,对于这种异数,要说他不后悔是不可能的,早就该将这小子抹杀在摇篮里! “你着什么急?何必呢?”李修全力压制,表面上却笑了笑,道:“你的本体可是天人族,而且是这个大千世界仅存的最后一个天人族,其它的人都死绝了,这样的信息对很多人来说可能有用,比如你们的仇人,但对我来说其实意义不大。在我看来,万物都只是我研究的对象,你如果对我释放出善意,我毕竟想要若乘做我的伴侣,有这层关系,其实也不是不能和你们交好,但你们自以为是,以为不乐国除了皇帝一脉之外,就是红莲教一家独大,甚至天督院都是你们家的后花园,对于我这样一个小人物,当然也谈不上什么重视。这是你的失误,看走眼了就要付出代价,我远不是你认为的那么简单,不要说是你现在的状态,即便是你的本尊红莲老妖亲来,你觉得她能奈我何?”李修大言不惭。 “好好好,想不到短短时间,你对我的了解,竟让你找到了我的破绽,我知道你即便杀不死我,但以你的成长速度,迟早会将我炼化,既然如此,我就让你知道,得罪本座的下场!”红莲教主用尽一切手段,依然无力攻破对方的压制,主要是那铜鼎太奇怪了,三昧真火更是一种大煎熬,随着他的意志而动,遇强则强!自己几次出手,鼎口居然纹丝不动不说,反倒引发了更大的三昧真火,差点将红莲教主的意识烧成虚无! 可气的是,这小子的元神念头,竟然不比元婴强者弱。利用铜鼎,发起新的攻击,对红莲教主采取了更深层次的试探,反过来要攻破他的防御,获得他更多的信息。 轰! 鼎内,红莲教主的意识团紊乱至极,狂暴至极,最后居然爆炸开来,形成了一个涡旋气流,猛然一凝,化为一口黑洞,红莲教主最后选择了玉石俱焚,这等于是在为他的本尊,解决未来的一个强敌。如果不是在和李修的元神意识互耗时,获得李修的很多信息,他根本不会觉得李修可怕,甚至有可能威胁到本尊。 “还想拉我垫背?简直妄想!”李修早就防备对方狗急跳墙,在第一时间摄起铜鼎,将鼎口一翻,对着天空来了一招冲天炮。 有铜鼎的防护,李修没有被震伤。 轰的一声冲天响,气流在高空中炸开,最后形成了一朵红莲。红莲教主自爆了。 忽然,一道身影出现,伸手一探,将那团自爆的气流一收。 “真是好大的胆子,本想看看你这年轻人到底能走到哪一步,这才对你几番容忍,你拐骗本教圣女唐若,杀法王黄巢,败卢姝,禁凌月婵,任何一事都足够你死上十回,你却不知感恩,留你何用?”红莲老妖微有薄怒!她根本想不到,李修竟然胆敢对她的身外化身下毒手,她匆匆从商京撕裂虚空而来,本就是为了收回身外化身的残余意识,没想到被龙鼎皇帝拖延了片刻,还是晚来了一步。 李修望着天空上的绝美女子,暗暗皱眉,这个女人和若乘长得太像了,不过,对于外人而言,或许有八九分相像,可李修却觉得顶多也就三四分,除了面相相像之外,神韵根本不同。 李修喝问道:“你是何人?竟来管我的闲事?” “无知小辈,本来还给你准备了一场游戏,不过你只怕无福享受了,过来受死!”红莲老妖举重若轻,居高临下,伸出两根玉指,轻轻一点。 难道是红莲老妖?李修闪过一道念头,感到亡魂皆冒,差点跳起来。 这可是巨头般的人物,自己此番肉身宝丹等同残废,对付一个残血的红莲教主的意识团都疲累不堪,再面对红莲老妖的本尊,哪里有半点战心?也顾不上暴露虚空通道的秘密,李修念头一闪,在原地消失不见,直接开溜! “嗯?”红莲老妖居然一指点空,要知道,连龙鼎皇帝都无法躲闪的这一指,这小子是怎么做到的? 这一指虽点空,却让她眼前的半个冰谷都消失在她指端,不是毁灭,而是从人间直接蒸发了! 李修反应哪怕慢上半拍,下场同样如此。 失去了李修的踪影,红莲老妖也不由得呆了一下,想也不想,摄出万象子午母盘,发现李修竟遁入了虚空结界,而且,那轨迹竟然和先前她查探李若乘的轨迹是一条线。 “这小子果然有一套,那是一条虚空通道,莫非是龙鼎所留的一条退路?”红莲老妖暗道。她根本不相信李修有这样的能力和底蕴,认为是龙鼎皇帝布下的后手,所幸龙鼎皇帝此刻已不知道被驱逐到何方,量他一时半刻也回不来。 李修遁入虚空通道,这虚空通道是以两件虚空法宝为基石,架起的一座桥梁,乃是李修的魂印控制银河图,隐藏在不乐国上空的虚空某处,处于静止状态,而朵朵则是跟在李修身旁,可以移动,等于是曲线原理,好比是个虚空传送阵,李修随时都能跑路。 “朵朵,我们安全了么?”李修喘了口粗气问道。 “哥哥,你怎么惹了这种人?她来了朵朵可阻止不了!”朵朵幻化的小姑娘,扎着两个粗粗的长辫子,这时候很是认真地对李修说道。 第七十三章 逃脱不成,各有取舍 “用不了你出手,你负责加速传送就行,看来,我不得不提前回上北郡了,本来还想在冰原上找一找所谓的圣城到底是怎么回事,想不到红莲教主居然是红莲老妖的身外化身,而且是天人族的余孽,难怪会和不乐皇室蛇鼠一窝,都是在上古时期大名鼎鼎的魔头!”李修道:“快走吧,立刻回白马县,只有九鼎合一,我才有可能自保,红莲老妖再强,也不可能比龙鼎皇帝强太多,当初龙鼎皇帝都奈何不得我,一年多过去,我也非当初可比,看来只能拼了!” “哥哥,你现在反而不如一年前呢,体内一丁点儿真气都没有,百脉干涸,这样下去,怎么和元婴老怪硬拼?”朵朵担忧道。 李修笑道:“朵朵,我自有打算!” 朵朵见李修如此自信,也不再说什么,带着李修快速穿梭在虚空之中,很快,前面果然有一条通道,正在对李修接引,如此一来,速度更快了十倍。他们正要接近之时,突然,从前方通道掠出一个人来。 来人是个女子,容颜消瘦,眼眶深陷,可那模样李修却再熟悉不过,正是李若乘。 “若乘?你怎么在这里?”李修吃了一惊,连忙问道。 朵朵鼓着脸道:“哥哥你怎么忘了,前些日子我给你传信,告诉过你有位姐姐来找你了,可不就是她么?” “你怎么不提醒我?唉,也怪我自己神经大条,没在意,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快闪!”李修急道,他心头砰砰直跳,总感觉不怎么对劲,以为是红莲老妖追近了,不等李若乘答话,一手拉着朵朵,一手牵着李若乘,快速遁走。 李若乘一路都没有说话,她一路闯到这里,终于见到李修,本该高兴,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疲累,没了太多的力气,只任由李修拉着跑,别说一句话,就算是哼一声也没有,场面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没过多久,突然前面的虚空通道中,狼狈掠来一人,显然在独自闯虚空通道的她,并不好过,十几日下来,度日如年,此番看到李修,又惊又喜,可随即她瞧见了李修身旁的女人,顿时面容失色。 李修也脸色猛变,这一时间,即便他以慧眼也根本分辨不出两个李若乘的真假。 “这种通道,就算是元婴期的人也很难搭建成功,你身上隐藏着很大的秘密,现在时候告诉我了!”李修身边的李若乘淡淡说道,不等几人有任何反应,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股庞大的吸力,宛如一口黑洞,空间无限塌陷,众人如坠深渊! 李修骇然变色,这么强?他用尽全力,挡住一阵,喝道:“朵朵,带若乘离开这里,我送你出去!不用管我!” “哥哥,朵朵不想离开你!”朵朵有哭腔传来。 “快走!记住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等我回来!”李修拼尽修为,护送了朵朵一程,朵朵裹住还没有怎么回过神来的李若乘,以绝强的平行空间的奥义,扭曲虚空通道,挣脱出去。 “李修!”李若乘大呼,她根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会如此? “别叫,跟我来!”朵朵不耐烦的喝道。 李修被红莲老妖收走,只一下便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任他如何感应,也没了方向感,想要强行突破,却深陷泥泽,如无头苍蝇一般,找不到出路。 “别浪费力气了,你已在我的掌心之中!他化自在,无上魔功,我已重现祖上的威能,陷入我的法界中,即便是古佛也休想轮回,年轻人,我对你很感兴趣,暂时不会杀你!”红莲老妖的声音传来。 在北极冰原的虚空结界之中,卢仆远远观察到红莲老妖大发神威,目光微微一闪,最终却只剩一阵叹息。那个年轻人真是可惜了啊,只怕下次遇见他的时候,也已如以往的很多年轻俊杰一般,被彻底魔化,成为敌人。 忽然察觉到北极冰原上的卢姝,他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抹复杂之色,最终却没有以公谋私,圣城是真正的净土,而卢姝虽然是他的后人,却已沾染了很多不乐国的魔气,他不能将她送到圣城,祸害一方。 李修睁开眼皮,外面还是黑暗,却不能阻挡他的本能意识感应,这是一间刑室。醒来后,身上传来巨痛感,自己已被穿了琵琶骨,眉心祖窍被镇魂钉封印。 李修暗暗苦笑,内有八眼吊睛虎大隐镇魂,外有镇魂钉封穴,这都是什么事啊! “呵,红莲老妖这是大意了还是故意对我如此松懈?还道会是如何了不得的囚禁之法,想必是发现我百脉干涸,以为我是纯粹法师,肉身是弱鸡,好机会!”李修却并无忧色,反而眼前一亮。 不过随即他发现他的两枚法戒不见了,仔细感应了一下,也感应不到朵朵的所在,看来朵朵暂时藏得很好,至于法戒,为了炼制永罪,里面能用的东西几乎都投进去了,除了三口鼎! “不行,我得先找回铜鼎,不然我肉身干涸,没有元神使用的武器,即便出去也不是红莲老妖的对手,还得被抓回来,即便能逃走,龙鼎皇帝的八眼吊睛虎印章也是一个活动的坐标,不过,龙鼎皇帝去了哪里?该死的家伙,果然不靠谱,找个机会非得把太乙玄纹镜赚来为我所用不可。算了,他暂时不会对我不利,倒是可以不理会!”李修心思急转。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时辰,看不到天光,昏昏暗暗,雾霭深深,不知道她们到底来到了什么地方。 从来到这里之后,李若乘只问过一句话:“这是什么地方?” “海外!”朵朵回了她一句,之后好几日,她们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朵朵之后离开了几天,回来交给李若乘一枚空间法戒,里面有清水和食物,还有不少灵石,还有几箱子古书。 李若乘看着这些东西,又看了一眼朵朵,将法戒放在一旁的石块上,并没有收下。 女人的直觉早就让她知道,朵朵并不待见自己。 李修不带自己在身边,一分就分离了三年,银河图里的那三年对,对李若乘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尽管李修承诺过以后一定会回来和自己在一起,但这个小姑娘却时时刻刻和李修相处,让李若乘心中也有隔阂,虽然知道对方只是一个眼珠子。 “姐姐你本来有两条路可以选择。”朵朵并没有去探索李若乘的心思,自顾说道:“本来你可以和我一起去给哥哥报仇,敢欺负哥哥,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真的以为朵朵一点脾气都没有了么?我本来是个早就该死的人,误打误撞,变成现在的模样,这不是哥哥的功劳,可我既然认定他是我的哥哥,我就要欺负他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李若乘无动于衷。 朵朵继续说道:“可我知道你做不到,红莲老妖是你的师尊,也是你的老东家,你根本不可能为了哥哥去彻底得罪她,所以我给你剩下的一条路,那就是在这里修炼。目前来说,你是将哥哥的三尸法诀修炼得最好的人选,哪怕我们都死了,至少这门法诀可以延续下去。我想,我刚刚说的这些,也是哥哥所想,哥哥知道你是个有大因果的人,从他当初决定为你护道,以德报怨,为你做的一切,我知道哥哥第一是同情你过去所遭遇的一切,第二,哥哥也许的确从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上了你。不管是什么原因,从那时候起,红莲教这一关注定是要面对的,他怕你难做,所以一直留你在古阳关,不然你纵然无法现身和他朝夕相处,至少也能呆在虚空法宝里,尽管这样做我会不舒服,可只要是哥哥决定的事情,我都会支持他。” 朵朵说完,根本不理会李若乘是不是听进去了,转身就走。这些话,她早就想当面说穿,现在说出来,的确好受了不少,免得这个女人总是自以为是的样子,无视哥哥为她所做的一切。 “你站住!”李若乘喝道。 朵朵果然停下来,回身看着她。 李若乘道:“我本不想和你争论什么,你只认可李修,为他设身处地的着想,这我能理解。可是,我当初本来是跟在李修身边学习逍遥之道的,我也一直向往着他所说的‘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的崇高理想,是他自己本末倒置,忘了初心,要来和天下争雄,这你怎么可以说是为了我?这个世界我本早已看透,也十分厌恶,我很怀念他当初给我取名的那一刻,我真的以为那是真正的逍遥,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 朵朵皱着眉头道:“所以呢?你想在哥哥最困难的时候抛弃他?” “我并没有这样的想法!”李若乘摇头否认。 朵朵逼问道:“所以你到底是想去救他?还是要等着哥哥吉人天相,自己脱困?然后回来娶你过门?你这位姐姐真是厉害,什么都不做,却想着自己总能拿最好的回报。可我想问,凭什么?” 不错,凭什么?凭什么别人就好像天生就该为你放弃一切?所有美好的憧憬都给你实现?所有的苦难就得自个儿去承受?而当他困难的时候你不但袖手旁观,还在高睡卧榻,喝着美酒,品头论足?总是有一万个借口去掩盖自己的懦弱和胆怯? “如果李修不想和我在一起,他本不会和我说那样的话,既然说过的话,就得算数,我相信他能够化险为夷,回来履行他的承诺,这一点我从不怀疑!”李若乘道。 朵朵笑了,她是被气笑的。这一刻她觉得李修太单纯,比她朵朵更单纯,居然爱上了这样一个女人。 “说到底,你觉得哥哥即使死在红莲老妖手里,也是他咎由自取。姐姐,你虽然长得好看,也能弃魔修道,学了几分三尸法诀,以后的成就定也能大放异彩,可你是个懦弱的女人,纵然外貌再好看十倍,那也是徒劳,你,配不上哥哥!”朵朵言毕,转身就走了出去,浓雾很快将朵朵小小的身影掩盖。 第七十四章 古灵仙子,难躲之祸 李若乘满脸颓然,十指轻颤,她做错了么?有什么错?何况,就算要去救李修,那也是要用自己的法子,如果此番承认了朵朵的话,跟着朵朵去了,她李若乘三个字日后只怕都成了任人踩踏的存在。 根本不屑去拿那枚法戒,李若乘独自出了雾区,却发现这是一座荒芜的小岛,近几日她都盘坐在岛中心,调息疗伤,古阳关的伤势可还都没有完全恢复,又独自闯虚空通道,没有李修的魂印的带领,可谓吃了不少苦头。 然后,她看到了朵朵,还没有走远,朵朵身边似乎多了两个女人,一个女人的是北宫雪,李若乘认识,一年多不见,北宫雪居然从一个小小筑基,突破到了金丹初期,看来是得到李修的亲手调教?李若乘猜疑。另一个是一老妇,李若乘不认识,却是李修当初在白马湖击败的温秀青,是龙鼎皇帝座下的侍女。不一会儿,朵朵身边又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独眼老人,还有一个是吞天魔童。 这些人,在虚空法宝里学法,已经弃魔修道,真正的认可了李修,连吞天魔童都不再是小妖魔的外表,而是穿着道衣,很平凡的模样,这是返璞归真,可见他本身的底子强大,修对其法,进步神速。独眼老人也穿着道衣,蒙住瞎掉的那只眼睛的眼罩已经取下,是一个眼眶窟窿,不过,却并不可怖,反而因自身散发的慈祥,而忽略了他的容貌,他同样弃魔修道,达到返璞归真的境界,这二人比温秀青都要强大许多,可见法诀是有多么的重要,要知道当初在白马湖上,温秀青可也是能和李修徒手过招的人物,本来三人差不多在一个层次,甚至吞天魔童,尤其是没有了魔舍利的独眼老人,修为本来要落后许多。 独眼老人和吞天魔童现身之后,朵朵小手一挥,四人跟紧了她,立时只见前方的海平面犹如翻书一般,百里只须一步,犹如跨过薄薄的书页,瞬间消失不见! 朵朵离开后,这座小岛的浓雾快速消散了,海风狂啸,李若乘独自站在一碓礁石之上,长发在空中凌乱飘舞。她不知李修是死是活,如果没有死,被关押在何处?她没有朵朵的空间神通,朵朵本身就是虚空法宝幻化而来,不过这都不是重点,朵朵说是要给李修报仇和出气,想必未必要知道李修的下落,而是只须大闹红莲教在各地的分舵和暗中的联络地,必能引强者前来,到时候将会吸引红莲教高层的注意力。李若乘如果以相同的法子去做,意义不大,得先回到不乐国,找到囚禁李修的地方才行。 李若乘随手束紧头发,盘了个发髻,错骨易容,又披了一件外衣,将自己的身段也鼓动肌肉变化了一番,看上去犹如一个发福的中年妇人。没有再犹豫,脚底气流化旋,朝朵朵消失的方向赶去。 红莲教她的确打心眼里不愿意去得罪死,她知道红莲教的恐怖,可李修也不能不救,至于朵朵刚刚说的那些话,她自认为并没有那般不堪,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自己如今已是单独一人,不用理会李修的团队那些琐事,该怎么做,全照本心行事就好了! 正在海上飞掠,仅凭真气化旋,难以支撑她长时间飞行,途中又元神出窍,裹住肉身宝丹,加快飞行,不过,也不知这是哪片海,距离陆地之远,竟超乎她的想象,足足行了一天一夜,还好途中没有遇到什么凶险之事,可也是疲惫不堪。 突然瞥见左面海上一头大鲸分水疾掠而来,大鲸背上,居然有着一名女子。 李若乘暗恼,自己怎地不会用这般法子歇脚?若是遇见强敌,似这般疲惫身体,恐怕凶多吉少。 不过,那大鲸背上的女子,却似眼熟得很。 “小师妹,你要到何处去?”大鲸背上的女子远远就喊道,足尖一点,脚底化旋,立于海面上,任那鲸鱼远去,而那女子等于是拦住李若乘的去路。 “大师姐,是你?”李若乘认出来人,正是红莲老妖座下首席大弟子,名叫骨灵仙子,看似年轻,实则也是古老的存在,不是元婴只怕也不远了,至少要远超普通的灵寂强者,地位远在红莲教诸法王之上。不过,现在的李若乘早已不是当初的唐若,修为日行千里,看这位大师姐的修为,再也不是以往那般高深莫测,觉得和自己在古阳关看到的马行空和不空不通大师差不多,比没有大法身的马家老祖略高些,还没有达到李修那样的半步元婴的程度。 骨灵仙子上下打量了李若乘一番,颇为讶异道:“我与小师妹你算起来已有七个年头没有见面,我常年客居在这东海之滨,想不到小师妹的修为竟然提升到这个程度,不愧是师尊她老人家调教出来的关门弟子。不过,尽管你修为提升神速,但本门规矩不可忘,既然认出了本师姐,为何不屈身行礼?这是要忤逆犯上么?” “骨灵师姐,你不必装了!”李若乘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早已脱离本教,那些以往的游戏规则我就不奉陪了。你出现在这里只怕不是偶然吧,你应该知道连教主都陨落在北极冰原,明人不做暗事,此事与我也脱不开关系,你此番是来兴师问罪的么?七年不见,我看师姐你的修为倒是原地不动,你有何手段尽管使出来便是,我绝不会束手就擒!”? 骨灵仙子忽冷冷笑道:“小师妹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还有那么点骨气,也不枉费你那小情郎舍命救你,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可是凄惨坏了!我还以为你脱离本教的传言是故意散播,只是为了讨得小情郎的欢心,玩玩而已,如今看来,你的确与以往大不相同了,也不知道该替你感到庆幸,还是你的不幸。” “你说什么?”李若乘心头一惊,李修果然还活着?这让她同时也是一喜。 “哟,看看你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这短短一年多时间就越来越像个人了,看来你那小情郎没少在你身上花心思。可你别忘了,我们红莲教的女人,本该断情绝欲,男人嘛,玩玩就得了,一旦当了真,你该知道下场如何,你这个样子倒是让我这当师姐的为你担心呢。”骨灵仙子口里说什么担心,可脸上却一副幸灾乐祸,言及此处,又道:“看你这可怜兮兮的模样我就实话告诉你,师尊昨夜传来信鹰,让我在此处接你,你也别多想了,想那么多又有何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跟我走吧!”话毕,拂袖转身,自顾离去。 李若乘连一个字也不想多说,事到如今,的确该去面对了,躲是躲不过的。 天水城之西,原本有一片崇山峻岭,山中多野兽,毁坏农耕,祸害乡民,不过天水城屡次派出高手,更贴上榜单,击杀野兽者有悬赏,尤其是发现了兽核妖丹,价格对于散修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久而久之,崇山峻岭之中,野兽也绝迹了,附近逐渐盛播农耕,收成不错。 某一日,突有力士进入山中,更出现了许多巨型傀儡,开山挖路,不过数日光景,有村民惊奇地发现,在那崇山峻岭之中,凭白不见了好几座大山,不但如此,更建起了很多他们即便在郡城也没有见过的奇怪建筑,有的建筑状似宝塔,有的形如龙龟,雄伟异常,不敢直视! 回到村中将事情一传十,十传百,乡里乡邻,皆烧香烧纸,杀鸡宰猪,觉得是老天庇佑,终于眷顾了他们一回。据说某些地方只要遇到了这样的事情,那必是福祉降临,十里八镇用不了几年都发家致富,可比天天下地干活,一年下来的劳动收成还被剥削九成,饿肚子要强多了,个个都笑脸大开,连最穷的人家,也贡献出封存的鸡蛋,拿去拜祭! 有一天,许多牛鬼蛇神也来了,也有不少人类,穿着奇装异服,有的人居然高坐辇车,由怪兽拉着,进入山中。更有踩着飞剑的侠客,或脚踏祥云的老叟,也都在山前改为步行,进入山中。 有的村民忍不住好奇,爬到高处远远眺望,但见云雾重生,偶尔有祥光普照,隐隐闻见晨钟暮鼓,运气好点的,在云雾稍散时,可见一白玉阶梯,笔直通向一道雄伟的石门,那石门大敞开来,内中有仙娥群舞,欢歌阵阵,真是仙境。 这一日,从山上下来一群身穿仆役服装的人,来四周城乡里大采集,更有人去了几位员外家里,还有几家珠宝行、绣坊、布市等地,采集了很多色彩鲜艳,珠光宝气的宝贝上山去,这一下可在城乡镇里传开了,说是山上有仙人在办喜事,有眼尖的人说,还看到了镇北侯,也就是郡守大人马天诚都带了大礼,亲自带着队伍去山上拜会去了。 总之,自从那“仙府”建成之后,各方人物都趋之若鹜,仿佛里面有另外一个世界,只看到进去的人,除了仆役相隔几日便来山下大采购一番之外,那些牛鬼蛇神,神仙人物等,并没有出来过。 骨灵仙子驾着一头飞翎风鹰而来,随行的只有李若乘一个人。 第七十五章 行宫之上,大喜之日 在修士的眼中,远远看去,可轻易扫去迷雾,可见那山中建筑,金碧辉煌,宛如皇宫大殿,此刻正张灯结彩,宾客满座,果然正在办喜事,而且宾客之中,竟没有一个普通修士,最差都是金丹中期的强者。 “看这样子,新人即将登场,我等一路急赶,也险些错过了。”骨灵仙子在山前下了飞翎风鹰,等李若乘也跳下来后,她驱走飞翎风鹰,自顾进山,居然不再理会李若乘。 李若乘暗暗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这山上的建筑显然是刚刚建成不久,四周的泥土还是新的,而且如果这里本来就有这样的仙府,她在上北郡这么久以来,不可能不知道。 那么,骨灵仙子带着自己从东海之滨长途跋涉至此的目的何在?为了喝别人的喜酒?喝的是谁的喜酒?难不成是哪位师兄成亲?可这规格也太高了,这么多高手,不说十郡九州,四面八方的人物,至少这北方两郡一州恐怕都来了一些,即便是红莲老妖的另外的徒弟喜结良缘,也没有如此铺张的。难道,是有哪位师兄师姐突破了元婴期?多了一位元婴期的徒弟,倒是的确有必要来这么一出。不过红莲教的元婴还少么?李若乘猜不透。 李若乘想来想去也想不通,只得进了山,踏上了白玉阶梯,进入山门。 进到里面,一切都是应有尽有,并不像是新府邸,反而和京城红莲老妖的那座御赐宫殿极为相似。这倒没有让李若乘奇怪,如果这一切都是自己那神通广大的师尊在筹办,那这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很快,在一座有假山的突泉湖旁边,李若乘看到了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在这里会遇见的人。 罗素璟。 罗素璟为了能够独力干成大事,摆脱三皇子的纠缠,不惜偷偷跑出来,曾跟在自己身边,去北冥海三十六岛打地盘。自己弃魔修道之后,听李修说过,罗素璟负责大将军府的统兵,此刻应该在北海关才对,怎么也跑来喝喜酒了?难不成北海关之战有变? 被别人盯着看,以罗素璟的修为,自然很快就有感应,很快也朝李若乘看了过来,看到李若乘后,李若乘发现她的眼睛是红肿的,显然刚刚才哭过,李若乘心中越发郁闷,疑惑更深,却也很快走了过去。 “素璟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李若乘一把拉住罗素璟,奇声问道。她原本和罗素璟的关系一直还不错,离开大将军府后,到了此刻,看到本人,也并未觉得疏远,反而近年来的孤独和近日的颓丧让她想找个谈心的人都没有,越发觉得姐妹情的可贵,自然就更亲切了些。 可罗素璟却目光略有躲闪,没有直视李若乘,而是静静说道:“唐若姐,你……你怎么也来了?” 李若乘这时候倒是没有心思去纠正对方还在喊她唐若的名字,而是问道:“我如果能不来,自然也不愿来的,这其中的事情真是一言难尽,倒是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记得我认识你多年,可从来没有见你如此伤心过。” “唉,姐姐你本不该来的,我哭泣,其实……其实也是在为你感到不值!”罗素璟说到这里,头越发垂得低了,似乎感到留在这里已无了她的立足之处,她挣开李若乘的手,猛然快步走出山门,施展身法,竟然离开了这里。 李若乘觉得莫名其妙,为自己感到不值?明明在自己没来之前,她就独自躲在这里哭泣才对。不过,李若乘也有了防备心,从这样的话里,她听出来了,似乎的确和自己有点关系? 金碧辉煌的仙府,共有五重,每一重宫殿都要比第一重高出一层,也更加雄伟宽广,层层递进,若是在最高之处,反过来看这头,那种俯瞰群雄的感觉油然而生,甚至能萌生出俯瞰大千世界的感觉。正所谓店大欺客,庙大不留小佛,这建筑就是以其伟状,震慑群雄,令宵小之辈不敢有丝毫动弹,可见建造殿銮之人,不仅匠心独运,且对人心也是拿捏的恰到好处。 李若乘刚刚来到第一层殿銮,骨灵仙子又出现在她面前,道:“师妹,师尊有请,让你去最上面的正殿面见,说是你立了大功,她老人家有极大的赏赐!”说完自顾在前引路,不理会李若乘嘴唇微启,想要问出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什么立了大功?难道这是暴风雨的前兆?可自己既然已经前来,何必非要耍些手段伎俩?做给谁看? 正殿虽然磅礴恢宏,然则却还并没有挂上匾额,这是最上面的第五层,相对下面四层来说,则要显得空旷而冷清得多,几乎看不到一个宫娥,也看不到仆役的走动,仿佛下面的人在胡吃海喝,和这一层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骨灵仙子让李若乘在殿外候着,她进去通报,如此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也没有出来。李若乘渐渐没了耐性,虽说红莲老妖的确是魔道中的巨头,对她却有再造之恩,可是过去的那么多年,也抵不过后来和李修短短相处的日子。她更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人,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既然师尊不想见自己,那自己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李修还等着自己去搭救,可是她同时也在犹豫,李修是不是就被关押在这个地方?可这个地方那么大,高手如云,自己该怎么去找?找到又该怎么逃出去?李若乘进退两难。 “若儿,你进来!”殿内有个声音响起。 “是!”李若乘答应了一声,神情为之一正。踏入正殿,里面金光灿灿,高伟雄壮,富丽而堂皇,琉璃做瓦,玉石为柱,檀木为梁,云顶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空空荡荡的殿里,足够容纳上万人,没有太多陈设阻挡视线。尽头处,九层白玉台阶之上,竖着几扇屏风,之上镶刻着飞龙鸾凤之图案,待李若乘走近,从那屏风后面走出几名宫娥,撤走屏风后,裹着一阵香风,款款离去,骨灵仙子也从旁走出,立在一旁。 李若乘看到那屏风后面,有着一把九龙至尊的黄金椅,一位绝美的女子,扮着一身婚装,大袖长衫,凤冠霞帔。容貌看起来和李若乘有几分相似,但细看之下,鼻子更大也更挺许多,颧骨也高些,彰显此人是个极为善于掌控权势的人。 此人正是红莲老妖。 李若乘略微恍然,暗道原来是师尊自己在办婚事?难怪如此大张旗鼓和铺张,表面上却是躬身行礼道:“想不到今天是师尊的大喜日子,徒儿拜见师尊!” 红莲老妖眉头皱了皱,不过,今天这日子对她而言,的确也是少有的喜事,就算是游戏人间,那也算是数百年来最好玩的游戏了,所以对于李若乘竟然不跪拜,她也没有立刻发怒。 “放肆!出去晃荡了一些时日,连规矩都忘了么?见到师尊,竟敢不敬!还不叩拜?”旁边的骨灵仙子却是厉声呵斥道,同时还预备拔剑,随时都要清理门户的样子。 “师姐真是好大的威风,我岂敢对师尊不敬?我对师尊的尊敬是放在心里,而不是放在膝盖上,不像有的人,日夜跪拜,指不定心里却想的是什么别的!”李若乘淡淡回应道。 “哦?小师妹你既然敢如此牙尖嘴利,想必是有所倚仗,难道你准备了什么厚礼献给师尊?”骨灵仙子岂能被一个小小的女弟子就逼得下不来台,并不接话,而是直接一言顶回去。 “不错!”李若乘想也没想,道:“我的厚礼,也许用不了多久,自有信鹰传到师尊这里,到时候自会知晓。” 骨灵仙子大怒,正要说话,红莲老妖却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骨灵仙子微愣,不过,她跟在红莲老妖身边是最久的人,立刻明白了是什么意思,急忙告退。退出大殿后,她转道去了传信堂,去查问最近是否有信鹰传来重要消息,或者的确有李若乘带来的厚礼?如果一样都没有,她相信她那师尊不可能放过李若乘今日的不敬,过了今天这大喜日子,立刻会找她算账! 红莲老妖让李若乘留下来,并邀她同坐在九龙至尊的天子椅上,仿佛还是如当年那么宠爱这爱徒,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所谓的家常,却谁都没有率先点破今日李若乘心中的种种疑惑。不过,有件事李若乘这才知道,这座宫殿,还远远没有完工,因为这是红莲老妖为不乐皇帝修建的一座行宫。 不乐国至今已建国近五十年,为何要选择在这时候,在这偏远的北地修建这样一座行宫?这是不是释放出了某种信号?李若乘暗暗揣测不已。 话过片刻,突闻一阵丝竹之声传来,有宫女前来盈盈下拜,通报说已过了午时,良辰已经快到了,李公子那边等得急,再三催促,要奴婢前来问尊上准备好了没有。 第七十六章 虚与委蛇,生死一线 “本座对他的要求无不应允,他倒是反而着急了,看来天下男人都是一般的,嘴里说着不要,心里却也有一番憧憬,着急了些。若儿,你先在殿内等候,稍后还有很多修仙界的长辈和当地的名门望族的老人,都要来替为师见证这数百年的第一遭好事,你应该替为师感到高兴!此事若成,你近些日子所做的一切违背为师的事情都一概不究,不仅如此,我还会给你相一门让你满意的亲事,你的年纪也不小了,看得出来你也很想过正常人的生活,这些我都答应你。”红莲老妖拍了拍李若乘的手掌安慰道,笑着,很是和蔼。言毕,起身出了殿,想是去见那位李公子去了。 李公子?李若乘呆了呆,几乎没怎么听清红莲老妖在说什么,她哪里肯乖乖地在这里等候?满脸狐疑,不会这么巧吧,都姓李? 在偏殿的地下,有着一间秘密的石室,门开了,红莲老妖美得不可方物,出现在门口。 “她来了?”一个声音响起,一位同样穿着婚装的男子,背对着她,却似根本感受不到对方今日的不同。 “你居然连看都不愿多看我一眼?”红莲老妖冷冷说道。 那男子道:“你不过是看中了我的这具身体而已,一旦与之双修,以双阳真火,可助你彻底炼化魔气,到时候你便能彻底进化成功,获得长生不老药,等于是仙的境界。而那时候也将是我的死期,我之所以答应和你成亲,让你广发喜帖,邀请各方豪杰来此见证,你应该知道,我的目的只不过是想见她最后一面而已。” 红莲老妖道:“既然你承认了这一点,我便不会再为难她,而且你死之后,也只不过是失去了肉身,还可转世,其实对你而言,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以你的天赋,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没必要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其实李修,如果你答应做我真正的夫君,投靠红莲教,我也可以和你真正的双修,做一辈子的伴侣,不会要你的性命,这可是我的肺腑之言!可惜你冥顽不灵,选择了这样一条路。” 李修不理会,只是道:“本来我想见她最后一面,可现在想来,这对她也未免太残酷了点,你将她先打发走,我已不想见她。” “是么?”红莲老妖的口气越发冷冽,道:“你还真的以为我是你随便可以呼来喝去的么?” 李修也冷冷道:“怎么,红莲老妖,你早已经见识过我的肉身宝丹,任你神通广大,可却难以彻底封印,我若想自我了断,将双阳体质毁去,易如反掌。而你已经做了这么多,逼得太急,我会让你所有的努力都鸡飞蛋打,毛都得不到,听不听我的随便你!” “你这蠢货,今晚你就会知道老妖我的手段!到时候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的肉身宝丹强,还是我的法力雄厚,看你能在我的炼化之下坚持多久,不让你尸骨不存,难消我对你的心头之恨!”红莲老妖咬着牙道。 “别说那些没用的,必死之心我有,你没有。你既然有所求,拿我又没办法,就只能按照我的遗言去办事,若连这一点都办不好,那我们的交易根本没必要进行下去!”李修依然是留给对方一个后脑勺,这让红莲老妖心中怒不可遏! “你,传我令,去将唐若轰走,不可伤了她,以后只要她不与本教为敌,都任由她去!”红莲老妖指着身后的一个婢女喝道。那婢女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应是,传令去了。 “这下你满意了?”红莲教主对李修冷冷说道。 “你出去,时辰还没到!”李修道。 红莲老妖气的全身颤抖,真气紊乱,忍不住要将李修一掌劈死,但最终忍耐住,拂袖离去。想她是何等容貌,又是何等尊贵?可在这小子面前居然被弃之如敝屣,她如何不气? 红莲老妖离开后,李修随手关上石室,转身时,猛然呕出一口黑血来。 原来李修被穿了琵琶骨,封了镇魂钉,本以为凭借自己打通的三尸经脉,可逃出生天。在那暗无天日的刑室中,最初两天无人理会,李修暗喜,运功更加勤奋,不留余力,算着不出七日,当能震断那对琵琶钩,到时候先去白马湖取回六鼎,那六鼎在极阳之地温养了一年多,里面的阳火必然已经存了不少,只要自己全部吸收,便可喂饱肉身诸器官,使得百脉焕然一新,恢复巅峰战力,甚至更强,到时候再回来一战,取回丢失的三口鼎。 然而想法很好,事实上从第三日开始,李修便被转移了地方,接下来每日都会有几大酷刑,让他根本没有余力疗伤,反而被喂毒、挑筋、碎骨等,折磨得死去活来。可无论怎么折磨,第二天李修的身体都能恢复到正常状态,如此才吸引了红莲老妖亲自前来,方才知道李修的体质居然是消失千年的双阳体质,立刻亲自动手,抽血、吸髓等,加以炼化,顿时才知道双阳体质的好处。 可惜红莲老妖亲自动手,除了能将李修杀死之外,想获得他身体的秘密却是根本不行。要想获得秘密,首先就是要用很多非人的办法,将对方逼到极限,方才能够得到足够多的真元,毕竟现在的李修体内干涸,丝毫真元都没有,杀死他容易,想获得他的真元,太难了。用严刑酷打,也能将李修打个半死不活,血吐三升,可第二天,李修就是能够完好如初。 这一下,红莲老妖觉得发现了人间至宝,多日的研究也并非全无成果,她意外发现李修体内有一种任何人都没有的真火,如果自己能够与他双修,便能用生物最原始的交配本能榨干李修身体里的潜力,将会获得很多真火,到时候,她便能以真火为引,彻底将她体内的魔性炼化,走上仙路,让她获得仙人之躯。。 所以,红莲老妖最后和李修谈判。 李修知道,自己若不答应,便永远被镇压,修为不能寸进,或许有朝一日等红莲老妖找到了另外的法门,便是自己的死期,不如先答应下来,并且提出了要名正言顺的与对方大婚,广发喜帖。这样自己才有更多的时间,获得喘息之机。 不过,就在刚刚,李修感到发生了一些变故,他以器官意识感应到一股熟悉的气息的到来,正是李若乘,这可是在眼下最不愿见到的人。 李修只能借口说自己要求广发喜帖,只是为了见李若乘最后一眼云云,其实也是为了保护李若乘而已。却也知道,这么做等于是彻底激怒了红莲老妖,只怕如果自己过不了眼前这一关,日后李若乘想在国内容身,将会寸步难行,随时都有曝尸街头的可能,但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得想办法脱困! 李修吐出一口黑血之后,曲指一弹,一丝火星飞起,黑血如同火油被点着了一般,呼的一下,险些将他的头发给烧着,李修不管不顾,曲指成环,环中如有宝瓶,倒扣而下,一团大火全部被收入宝瓶印中。李修猛然一握手掌,两手互搓,摊开手掌,却被他搓成了十几枚红色火针。 李修盘坐而下,对着自己的头部几处要穴扎去。这一番针扎,立刻引得那镇魂针的强烈振动,使得李修整个脑袋都扭曲变形,李修忍住剧痛,元神从三尸经脉冲到泥丸宫,对着那镇魂针也是撞击而去。 那镇魂针被红莲老妖附以强大的真气,且秉持着红莲老妖的意志,本身是一件高阶的灵宝,再这样下去,整个脑袋非得炸裂不可。 可是李修就是咬着牙,没有停手。外面以火针刺激,足足扎了十几针,最后更是在百会穴上下了针,李修明显感应到自己的身体处于狂暴的边缘,是一种非常亢奋的状态,而内部则用元神强撞。不过尽管如此,镇魂针依然犹如跗骨之蛆,反而越发深入,要接近李修的泥丸宫,刺破他的大脑神经,破坏李修的脑组织。 这一下当真是生死一线,惊险异常,李修不是不怕死,可这样的举动看似蠢笨,实则是他多日来和身体诸器官沟通的法门,认为有一线生机。 果然,就在那镇魂针即将破坏李修的脑神经,他大脑的四正四隅之神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不用李修控制,激烈反抗起来。 依然没有太大的作用,这镇魂针的品阶极高,应该是红莲老妖用来禁锢元婴老怪的魂器。可是,在李修的脑部,同样还有着另外一件镇魂器在监视着李修,那镇魂器正是龙鼎皇帝的八眼吊睛虎印章,这印章一边监视李修,可也不准李修轻易死亡,不然龙鼎皇帝收服李修的所有努力都是白费功夫。此刻,八眼吊睛虎印章在李修的头颅里似乎活了过来,居然发出了一声虎啸,想要震慑外敌,而那镇魂针也受到同类的威胁,暂时放弃杀死李修,朝八眼吊睛虎印章刺去。 咻! 砰! 李修脑袋巨震,险些晕厥,李修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注视着这两大镇魂器互相残杀。 “有戏!” 李修头顶突然有了一个空档期,处于空明状态,李修猛然激发元神,两千五百九十二个念头化为一团丝线,释放出李修有生以来最大的精神愚弄! 李修身躯一震,真身脱离出来,假的李修还盘坐在地,那两件镇魂器还在那里你来我往,战到一处,实际上在这一刻,它们都被李修的精神愚弄,以为自己还在李修的脑颅之内,实则李修已获得自由! 第七十七章 感念父母,李修报复 呼——李修如释重负,终于完成了第一步。自己与红莲老妖虚与委蛇,目的就是为了不被人打搅和折磨,便可以安安静静地思考破解之法,如今成功了第一步,尤其是摆脱了八眼吊睛虎的监视,有一种飞入云霄的感觉,长期的压制和监视,使得李修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如今他的元神的修为明显更强了。 解决了元神被困的局面,接下来就好办了。 如今李修的四肢没有被禁锢,琵琶骨上的万年铁精打造的琵琶钩也已取下,但被红莲老妖亲手下了禁制,针对李修的奇经八脉,用了五种手法,分别封住了二十五处穴道,即便是全盛时期,李修也难以挣脱。不过,对李修而言,这种禁制根本无所谓,他原本就百脉干涸,所能倚仗的就只有一条特殊的三尸奇经而已。 没有浪费时间去解除禁制,李修溜出石室,这一出来,看到外面的天光,多日来的暗无天日和受尽无穷折磨的李修,忍不住想要仰天怒啸! 随手扯碎这身婚装,李修的瞳孔之中,隐藏着有史以来最强也最深沉的杀意!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天生的这具纯阳身体帮了自己的大忙,自己引以为傲的所有法诀,两个世界收集的所有经验全部都不能保命! 李修这个时候非常感谢他的父母,给了他这样的强大的血脉! 一想到他的父母,李修的双眼通红,眼中含泪,握紧了拳头。 “红莲老妖,他日我顾及若乘的情份,并没有将你们拉入敌对,如今你们很好,呵,很好!” 李修大步朝前走去。 接下来,李修见人就直接愚弄对方的精神意识,使得对方如同被鬼遮眼,眼睛虽然看到的是李修这个人,但传递给大脑的信息都是错误的,以至于将李修当成了另外的同伴,或者路人甲。 李修一路大摇大摆地走过,居然如入无人之境。 李修施展三尸法诀,没有任何含糊,但凡他所见到的宫女或者仆役,全部都被他扫描而过,终于在一个身材短小的精细汉子的脑袋里,知道了库房的去处。 有库房就必然有灵石的封存,不可能所有的灵石都堆在空间法戒里,像红莲老妖那样的人,挥金如土,普通的空间法戒,即便全部塞满灵石,将她的十根手指都戴满,估计也用不了多久就能挥霍一空。 但是要去库房,必须要去第四层,库房居然远离核心区域,这是李修没有料到的,不过李修没有任何迟疑。 ——那就让我来会一会,这天下英雄,到底有多强! 两千五百九十二个念头猛然收回体内,李修以干涸的身躯,朝前一步跨出! 他实则连走路都脚步蹒跚,消瘦的身躯略显单薄和佝偻。 “咚!” 可这一步,天旋地转,在席间的宾客无一庸手,尤其是第四层的宾客,最次的都是金丹大圆满,强大的还有十几尊,这十几尊强者的修为差不多是马行空那样的强者,有几位或许还更强更古老,意思元婴老怪! 下一刻,无论是谁,他们的眼睛都是失去了焦点,甚至有那么瞬间,他们失去了黑瞳,只剩眼白。 数百强者,全部犹如行尸走肉,也不知道他们究竟看到了什么,有的人还嘴角直抽抽,露出邪笑,有的人则是满脸凶狠,有的人直接抽出了长刀,祭出了法宝,这些人毫无目的地开始厮杀起来。 李修蹒跚走了过去,仿佛事不关己的人。这些人,若非大奸大恶,便是投奔魔道,泯灭本性,都是人类的叛徒,死不足惜! 转道进入库房,开始翻箱倒柜,果然,不但灵石极多,且最差的都是上品灵石,更多的是极品灵石,李修身上没有空间法宝,带不走,索性关上库房大门,盘膝而坐,就地炼化,开始大口吞食起来。 在外面席间的所有强者还在互相撕杀,同时,他们最后都看到了同样的一幕,一位蒙着面的穿着婚服的女子飘过他们的眼前,将他们身边的同伴杀死,飘然离去。实际上是他们的精神受到深层次的愚弄,大多数的人,都是被自己的同伴所杀。 时间快要到未时三刻,这是今天红莲老妖“出阁”的黄道日辰,快要到了。之前红莲老妖在李修那里受了一肚子气,独自在偏殿里坐了一会,闭目养神。却察觉到骨灵仙子手里拿着好几张信笺匆匆前来,远远就急着说道:“师尊,师尊,您原来在这里,不好了,不好了啊!” “什么事情这么大惊小怪?”红莲老妖缓缓睁开美眸,狠狠地刮了骨灵仙子一眼,吓得骨灵仙子一个激灵,吐了吐舌头。 “你倒是说吧?”红莲老妖道。 骨灵仙子道:“师尊,我不敢说,还是您老自个儿看吧。”说着将手中信笺递了过来。 红莲老妖接过信笺,粗略一扫,一目十行,弹指将信笺化为虚无,道:“这些传信都是两日前的信笺。一天之内,居然将红莲教在南林郡的四十几处联络点都一一拔除,十二个分舵也消失了十个,其它宗门和魔族的分舵和联络点并没有受到攻击?” 骨灵仙子道:“是的,师尊。” 红莲老妖道:“你一共带来了五封信笺,封封的消息讲的都差不多,你觉得这是何人在针对本教?” 骨灵仙子道:“师尊,我刚刚一路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不过,不久前小师妹说过的话,您没有忘吧?” “唐若那丫头?”红莲老妖本来还不在意,突然从李若乘身上联想到了李修,有点正视起来,眼神也恢复了神采,再也没有丝毫慵懒,道:“这是李修那小子的同党在报复我们?” 骨灵仙子道:“恐怕再也没有更好的解释,毕竟本教虽然近年树敌很多,可有您的威慑,没有任何一个教派敢于如此明目张胆地冒犯我们,这样的事情,稍加查探就败露,想隐瞒是隐瞒不住的。” “唐若那丫头呢?现在在何处?” “师尊,刚刚得到您的法令,她已被赶下山去!” “蠢货,你怎么当真放了她?李修那小子已是我手里的玩物,除了以死要挟,已然是穷途末路,今晚他就得死,助我完成最后一步,他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我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我今日的这场婚礼,也是玩玩,你要知道,过了今晚,我这具身躯便能替监天台做很多事情!” “是,徒儿明白,徒儿在这里预祝师尊功德圆满,天下无敌。我这就去将唐若抓回来,先关押起来,等明日师尊炼成仙躯,便拿她祭刀,看以后教内的圣女还有谁敢步她的后尘!”骨灵仙子脸上有着杀机浮现,急忙告退,红莲老妖自然任由她去。 骨灵仙子离去后,红莲老妖招了招手,突然,在她的身旁,凭空多了一个人。这居然也是一个女人,穿着紧身的黑衣,身段看上去可真不错,可年纪却已经不小,眼角有明显的皱纹,且双颊有着岁月的松弛痕迹,但双目深邃无比,显然实际年龄比看上去的更古老许多。 “黑莲,你亲自去南林郡走一趟,顺便传信给曾孤越,让他去除掉那几只蝼蚁,龙虎榜上前五的高手,也是向我证明忠心的时候了。你过去的任务,就是关注这件事情发生的背后,看看都有谁在蠢蠢欲动,必要时候,先杀几个也无妨!”红莲老妖说道。 黑莲鼻子里嗯了一声就消失不见。 红莲老妖觉得没了什么兴致,起身伸了个懒腰,这身婚装穿在身上还真是累啊。 “咦?吉时已到了吧?怎么我的乐师们和司仪们,还有那媒婆还不来?尽管只是做做样子,可玩就要玩得尽兴,我让她们不可含糊,怎么回事?”红莲老妖很不满。觉得自己虽然只是小憩了片刻,但刚刚去看李修的时候已过了午时,未时三刻的吉时应该也到了才对。 拂袖扫开大门,不由得脸色一变,云眉一拧! 嗯?是谁?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这一刻,她入目所见,全都乱套了。 原本在吃喝酒席的诸多强者,虽说各怀心思,却也都是恪守底线,但是现在红莲老妖看到了什么?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强者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本来即便有的家族和家族是世仇,两者的代表被安排到同一桌,也是敢怒不敢言,吃顿饭比打一架还难受。也有真正的名门望族的宿老,算起来还是红莲老妖的晚辈,但没入元婴,寿命有限,都老迈不堪,同时也德高望重,正是红莲老妖的宾客名单中,请来稳住台面的人物。也有一些是新晋的强者,还有好几位龙虎榜上前二十的高手,接到请柬,感到脸上有光,来此瞻仰红莲老妖的风采等等等。这其中,当然也还混着一些个红莲教的元婴高手在吃酒席,不可能红莲老妖是孤家寡人,随扈的高手实则并不少。 不得不说,连北海关如今负责战事的天督院的一位老院长都是座上宾,还有大将军府的大统领辟缺,总兵罗素璟等修仙界的高手,要么就是有实力,要么就是有地位和实权,都在邀请之列。更连北冥海三十六岛那一边也有代表前来祝贺,几位代表虽然在三十六岛靠后,却来了五位:八臂神猴洞的江莫、龙岛龙一飞、合一教晦明、离火宫泰风北、金蟾岛蟾室里。这几人战力平平,但都是炼器宗师,正是李修当初在朵朵的平行世界里认识的六老中的五位,另外还有一位驼峰的智明没来而已。仅仅从名单邀请的宾客中就可见红莲老妖在修仙界是何等威名,不论是敌是友,居然都无一缺席,有的势力就算本人不来,也派出得意门生带上了厚礼至此拜谒。 第七十八章 精神错乱,龙鼎现身 堂堂的镇北侯爷马天诚其实也来了,可被安排在最下面一层,被晾在一边,和一桌子的下人坐在一起,脸色黑如锅底,吃了几筷子菜却如同嚼蜡,不知其味。 不过,他很快就感到庆幸。 他们那一层的人没有被李修精神愚弄,安然无恙,但第二、第三、第四层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强者们,却突然大打出手,毫无任何预兆,杀得那叫一个莫名其妙。 为何说莫名其妙?堂堂一位灵寂强者,居然被一位金丹大圆满的强者用筷子插眼给插死;一位灵寂后期的大高手居然张开嘴咬断了他小妾的喉咙,而他的小妾则用一个酒杯生生塞入对方的口中,被活活噎死,两者都死状极惨;一位京城来的皇宫大太监居然被某族的一位老祖猴子偷桃,还嗷嗷痛叫,鼻涕眼泪长流,直呼命根子没了;更有甚者,一位如花似玉的大美女被人偷袭,一下子被拔光了衣服,居然是个人妖,等等场景,不停上演。 太原始了,也太残酷了。 这些强者好像都失去了法力,任何功法都忘记了,全部在打肉搏战。 这些场面,红莲老妖也是吃惊不已,目瞪口呆,随即怒了,真的是怒不可遏,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今天这样的场面来搅局? 她的眼力自然不是马天诚之流可比,一看就知道这些人被人蒙蔽了元神,六感错乱,进入了幻境。 然而施法者显然不是普通的高手,这种幻境不但直指本心,且颠覆人的三观,这涉及的领域极深,能让人无论肉身宝丹还是元神意识,都进入时空错乱。这种手段已经不能说是以假乱真了,因为精神意识本来就没有时空的限制,理论上,即便元婴强者一万年也飞不到的地方,只需要一个念想就足够了,根本不受地水火风四大元素的阻碍,也就是物理和物质的阻碍。 如果精神错乱,那么进入的那个时空,也不能说完全是虚构的。这在大千世界是有实例论点的,就好比虚空结界中住着的所谓神灵,为了获得长生不老,永享人间香火,可没有人能够确定那些神灵的肉身是不是也在虚空结界里,可虚空结界你说它是虚也行,说它实际存在也对,你能看见它,它就存在,能进去就是真实,反过来便不存在。 至于到底是不是存在,那是一定存在的,强者的世界就是存在,那就是真的存在。 “小道而已,看我破你时空错乱的领域!”红莲老妖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元婴老怪在捣乱,而且神通不低,不然自己那些在吃席的几个不中用的元婴手下,怎么可能也着了道? 她一步跨出,站在高高的殿前,长袖一挥,扬手打出一座莲台! 这座莲台和红莲教主的莲台相仿,颜色却要浅一些,却更加晶莹剔透,经络蔓延,仿佛无数触须一般,飞向天际! 这座莲台的品阶高出了红莲教主的那座莲台不是一星半点。传闻佛陀证道,坐莲化生,打开一个西方极乐世界,便是有一座十二品莲台的功劳。 红莲老妖座下的莲台,乃是天人族的祖传重宝,足有九品,与佛陀的莲台传闻是一系祖根同生。 九品莲台在天际轻轻一旋,便破掉了李修的精神愚弄,将所有人的思绪都拉了回来。红莲老妖收回莲台,大袖一挥,沉声喝道:“醒来!” 所有没有被杀死的强者果然醒了过来,然而他们的眼中依然满是恐惧,望着那高高在上的红莲老妖,一身红衣,分明才是罪魁祸首,他们的同伴,他们的伴侣和同门等,都是被这红衣女子所杀。 这正是李修的精神愚弄的高明之处,幻象出一个穿婚服的红衣女子为杀人凶手,先入为主了,哪怕这些人醒了过来,也根本不会再相信红莲老妖。 “逃!”很多人都不明白红莲老妖为什么要杀他们,可也不敢来报仇,第一时间选择逃离现场! “红莲大人,我等可都是和你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之人,好心来此祝贺,你凭白无故做下如此大案,是何目的?难不成想将我等都杀死不成?”有强者鼓起勇气质问道。 红莲老妖冷冷喝道:“休要胡说八道,我要杀人,大可堂而皇之灭杀尔等,何必用这种手段?” “你可不就是堂而皇之么?”又有强者怒喝道:“我等亲眼所见,这些人全部死在你手里,我等的伤也是拜你所赐,你纵然权势滔天,可老夫却不相信你可以一手遮天,我等必然上京告御状,请陛下来主持公道!” “是么?你们是认真的?”红莲老妖冷视着对方。 “我……”那位强者不敢接话了,心中那个恨啊。 “这都是宵小之徒的手段!”红莲老妖道:“刚刚若非本宫出手,尔等自相残杀只怕至死也难以醒来,你们自己怎么不去看看,我如果要动手,作案现场岂能这般儿戏?何况,今日乃是我大喜之日,列位都是我的宾客,请的都是北方有头有脸的人物,说起来,本宫在北方也算是客,我红莲教在北方两郡一州除了一些联络点,并无分舵,与众家并无利益冲突,何至于做下如此惨案,加害各位?此必是外敌潜入,你们要多加留意,先行疗伤,待我将那贼子抓住,全凭你们处置,至于你们的损失,本宫到时候会给你们一个适当的赔偿!” “这……难道我们这么多双眼睛全都看错了?”有人根本不相信。 突然有几位高手疾掠而来,随行者还有一大群修士,他们都是刚刚逃离的人,此刻居然去而复返,架着一名女子,随行的还有骨灵仙子。 “凶手是她?” “不错,就是她,此人乔装易容成大祭司的容貌,刚刚在山下和骨灵仙子斗法正酣,被我等出手擒获!” “就凭她?只怕不是真凶,修为不弱,可还不够,根本不可能让我等毫无还手之力!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元婴以上的强者!” 场面一下子炸开了锅。 只见他们擒获的女子,正是李若乘。 骨灵仙子下山要去阻拦李若乘离去,要带她回来,李若乘几番询问,骨灵仙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支支吾吾,只一口咬定是师尊法令,李若乘立刻感到有危险,哪里肯依?双方便大战起来,眼看占了上风,被突然从山上下来的一群强者一拥而上,寡不敌众,最终擒拿至此。 “且慢动手!”红莲老妖伸手制止,暂时不想李若乘被乱刀砍死,开口说道:“我已知道真凶的行踪,就在库房那边,你们如果不信,等我抓住那小子,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正要动手,突然偏殿炸裂,从里面射出两道光芒,那是两件法宝,一枚镇魂针和一拓八眼吊睛虎印章。 嗯?红莲老妖暗道果然如此,这镇魂针居然离开了李修的眉心祖窍,看来刚刚她从库房那边感应到的一丝气息,定然就是李修无疑。 同时也疑惑,李修什么时候恢复元气的? 李修受刑之时,他的一切她自认为已经研究透彻,知根知底,此番那库房里的一丝气息虽说让她断定是李修,可一时也拿捏不准了,难不成是那小子的长辈来了?故而气息相似?可即便他们有能力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救人,又跑去库房干什么?不赶紧逃命?难不成这世上还有无视自己威名的元婴? 为了库房里的那点东西,连命都不要,穷疯了不成? 这倒不是红莲老妖托大,天底下的元婴强者,在她看来又算什么? 红莲老妖伸手一摄,将镇魂针收了回来,同时打出手印,要去将那八眼吊睛虎印也收了。 “放肆!”突然一声厉喝如同九霄雷霆炸响,同时天际一震,一只大脚霍然踩了出来! 又来一尊元婴? 两尊元婴同来,的确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难怪自认为能坏我的好事,红莲老妖目光一下子冷冽下来。 这一脚出现得太突然了,那脚掌大过簸箕,还有一股子海水的腥味,脚掌与红莲老妖的手印在空中对了一击,这有心算无心,红莲老妖的手印根本挡不住,立刻溃散开来,来势汹汹,丝毫不减,一脚跺在宫殿的广场之上,砰的一声,踩出一个丈宽的大坑来! 而那吊睛虎印,朝天射去,落入一团云里。 那云团之上有一位壮汉若隐若现,同时他的声音也逼迫而下:“哈哈哈哈,红莲老妖,那日冰原匆匆一战,根本不过瘾,今日寡人非要和你大战三百回合不可,不死不休!”声音刚刚落下,只见一柄十里长刀出现了,只将天空都劈开成两半,挟着飓风,轰然落下! 那位壮汉,竟然是龙鼎皇帝。 “龙鼎,你充其量只不过是过气的皇帝,就算是北国祖龙,本也该盘着,这是你能活到今天的道理,可你却不懂,第一次在冰原给了你教训,今天还敢来冒犯我!正好,今日连你也别想离开!”红莲老妖祭出九品莲台,一步踏在上面,她依然是伸出两根纤纤玉指,遥指高天,一道浓浓的黑色死气从她指尖激射而出,这道死气,比起当初李修得到的阴阳镜所释放的死气,品阶更高,杀伤力更强,迎空激射,迎向刀锋。 第七十九章 众人迷醉,一番争执 “哼!”空中传来一声冷哼,那十里长刀居然凭空消失,使得那道强到绝巅的死气居然落空了,然而在众人的眼中,那十里长刀又没有消失,依然落下来,一刀劈下,不偏不倚,直接命中红莲老妖头顶。 这就是太乙玄纹镜没有失灵的时候的厉害之处,可无视任何距离,扭曲时空,让敌人做出错误的判断。这一刀下去,连城郭也能劈成两半,乃是龙鼎皇帝千辛万苦,历经数日,在海上路过几座岛屿,不巧遇到蛮横的海族强者,大战过几场,终于寻到陆地,挟着狂暴怒气而来,全部融入这一刀中。他料准对方不可能知道他的宝镜的属性是什么,就好比当初他被对方一指点飞,是一个道理。陌生强者之间的对决,本来就需要一个你来我往的交手的过程,才能了解对方的手段和底牌,谁先顶不住,谁就非死即伤! “噗嗤”一声,长刀劈下之后,红莲老妖的一身婚装,连同着凤冠霞帔皆化为粉末,露出了她的一身白色法袍,还有那满头青丝,迎风猎猎作响不已。 她,居然并没有被分尸? 不但龙鼎皇帝眼珠子差点凸了出来,所有人也是如此,纷纷吐了口唾沫在擦眼睛! 这么强?果然不愧是红莲老妖! 老妖额头上缓缓流下一丝鲜血,被她伸手指沾了沾,放在琼鼻前嗅了嗅,又用舌头舔了舔,仿佛这血不是她自己的,而是别人的。 她突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龙鼎皇帝,没有说话。 很快,她面容上出现了一种十分享受和快乐的表情,由内而外,释放出来。 “你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懂何为乐具变现。人间来一回,游戏走一场,既然你想玩,我陪你玩玩!”红莲老妖的声音,响彻大地,而她的表情,是一种极为享受,享受着这霸气绝伦的无双一刀。 这一刻,红莲老妖独立莲台,她变了,在前一刻的红莲老妖还是红莲老妖,还是个人,但现在,她仿佛是魔仙。 这一刻的她才真正美如红莲,艳如红莲,妖如红莲,出淤泥而不染的红莲,颠倒众生的红莲。 她捻指一笑,所有人望着她,从不信,到慢慢失神,倾倒,迷醉! 他们望着天际上的那朵莲花,他们也是由内而外,脸上有着从未有过的享受和快乐。 他们也不知道在享受什么,但就是心神从未有过的愉悦,也许他们虽活着,但灵魂却已经羽化升天! 总之这时候,即便是一个普通筑基,用一把小刀也能把他们杀死一片,那些强者也丝毫不会反抗。 这不是神话,也是一种精神的愚弄。 李修施展精神愚弄,还要有一个释放的过程,可红莲老妖的精神愚弄,却是无形之间,就能让所有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这群前来赴喜宴的高手,经过这两次愚弄,日后即便活了下来,下山去,要想修有所成只怕难之又难,无论是本能意识还是主观意识都会长时间受到巨大的影响,除非能够挣脱出来,那只怕又是鱼跃龙门,另一片天地了。 “怎么可能?”龙鼎皇帝大吃一惊,自己这一刀下去,就算她是仙,被劈中,不死也得重伤,可对方居然只是被劈破了一点头皮?流了一滴血?在这一刻,连他自己的心底也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怀疑,难道自己真的过气了? 李若乘在人群中也仰起头去,望着那朵红莲,根本无法自控。不过,她运转三尸法诀,拼尽全力护持黄庭,稳住元神,没有彻底迷失,摇摇欲坠,身形晃晃悠悠,度日如年,冷汗出如雨下! “多少年了,已没有人能让我流血受伤,你是第一个!”红莲老妖不理会众生的膜拜,仿佛这一刻的她,能受到众生的膜拜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你的确有说这句话的资本,可寡人就是不相信!”龙鼎皇帝怒斥道,他嘴里虽然在怒斥,实则刚刚他心中的动摇,却是让他的气势自行矮了三分,且这种状态还在往下滑。毕竟,他的确是过气的皇帝,而且他这个过气的皇帝早已死过一次,他的复活成谜,这也是他心底最深的隐私,直到十多年前才从海外潜入渐江,炼制太乙玄纹镜。 “我明白了!”龙鼎皇帝忽然口气一变说。 “你明白了什么?”红莲老妖问道。 龙鼎皇帝眼中有着明悟,这种明悟是到了他这样的强者,极少出现的,他沉声说道:“我龙鼎国昔年原本强盛,有吾子辅佐,本有千秋万业之基。只怪我天资不高,修法不慎,迟暮老矣,后来误听谗言,与吾子疏远,荒于朝政,并封龙嬴为太子,此为龙鼎覆灭之祸根。” 红莲老妖道:“事情都过去了那么多年,现在才醒悟,你不嫌太迟了么?” “也许迟了,不过,明白了这一点,只要我活着,就还有机会!”龙鼎皇帝道。 “哦?”红莲老妖目光闪动,盯着对方,这一刻,她的确感受到,龙鼎皇帝刚刚那如潮水般退去的战心,瞬间垂暮的元神,此刻居然定住不动。 他难道真的想通了? 龙鼎皇帝继续道:“说起来,寡人还得感谢你!” 红莲老妖就这样望着对方。 龙鼎皇帝道:“就是这种感觉,简直和当年的她一模一样!这种感觉我真是太熟悉了,当年寡人误听谗言,那个人就如你此刻这般,纯洁无暇。寡人第一眼瞧见她的时候,她正从一扇屏风后走出,寡人第一眼就深深地爱上了她,无论她说什么话,寡人都相信,无论她要什么,寡人都一定会满足。可是你一定不相信,寡人爱她,爱到不忍心去临幸她,甚至连她的手也没碰过,只因连寡人自己的身子,也实在太脏了些。时隔千年,想不到这种感觉居然从你身上找到了!” “是么?”红莲老妖无动于衷。 龙鼎皇帝却近似疯狂,指着对方喝道:“哈哈,妖妇,寡人曾国破家亡,经历万劫,终于修成元婴,你根本不知道寡人都经历过什么,也许,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哈哈哈……以为用这样的妖法就想摧毁寡人的心神,不战而对你屈从么?你以为你是谁?” 红莲老妖也笑了,她并没有觉得对方得了失心疯,因为龙鼎皇帝的那段过去,她是知情人。而且,真正的龙鼎皇帝,早在当年就已经死了,眼前这人,为何活着,且身上的确还隐藏着一股祖龙之气,却连红莲老妖也看不出了,只当是龙鼎皇帝转世成功! “龙鼎,你逃不了的!你说的不错,龙鼎国之所以加速灭亡,的确是因为那心高气傲的吾子负气离去,使你头脑发热,偏要违背吾子而行,立了龙嬴为太子!龙嬴不但是一代暴君,而且是个短命鬼。不过,那时候,龙鼎国的背后,有上古北冥海的支持,即便没有吾子的辅佐,按理说也不会仅仅只有两代皇帝,区区百年国祚!” “你想说什么?”龙鼎皇帝沉声喝问道。 红莲老妖道:“龙鼎国覆灭的元凶,其实是我们!” 对方语出惊人,让龙鼎皇帝虎目一凝! 红莲老妖道:“你们所谓的至高无上的皇权一直都被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而已!我族族人,在红尘之中摆弄人心,众生皆为我修行,这正是他化自在,无上魔道,千古不灭,万古不朽!这是天底下最厉害的武器,比那时整个上古北冥海对你的控制,都要让你更绝望!只是你们父子太蠢了,不能察觉祸心,气走了吾子,真是精彩绝伦的一场好戏!” “放肆!”龙鼎皇帝霍然瞪着虎目道:“当年黑莲误我终身,如今你又得了不乐国的监天台大祭司的头衔,你们到底有什么打算?那黑莲与你红莲老妖是什么关系?说!”龙鼎皇帝继续质问。 “该你知道你都知道了,可笑你自己那一关都还过不了,却还在追忆过去!龙鼎啊龙鼎,你是个可怜之人,我今天不打算杀你,你还不值得我动手!”红莲老妖道。 龙鼎皇帝沉默了一下,道:“红莲,你是个很有心机的女人,你早已知道,现在我已不能对你动手才对。” 红莲老妖道:“你的确已经不能,你想要知道黑莲的下落,不管你对她有何目的,我现在都绝不会把她的下落告诉你。” 龙鼎皇帝道:“我相信你迟早有一天,会乖乖地把你知道的东西都吐出来的。还有那个贱人,她逃不了的,迟早要落在我的手里!” 红莲老妖道:“你现在准备要走?” 龙鼎皇帝道:“不错,天下之大,即便还有我不能杀的人,也有我杀不了的人,可我要走,却没有人能够拦得住!” 红莲老妖知道这是句实话,龙鼎皇帝不足为虑,但他体内隐藏的祖龙之气,却是连她也没有把我能接住,如果杀了对方不成,反被对方所伤,那对于红莲老妖的声望将会是莫大的打击。 第八十章 强借真火,人魔殊途 她只是感到很可惜,若是晚一点将黑莲派去南林郡,那这场游戏,恐怕会玩出一个新的高度! 龙鼎皇帝走了,驾云而去,从容至极。山高水长,时间有的是,他不急于一时。 不过,手掌一翻,是八眼吊睛虎印章,这件镇魂器怎么跑出来了?难不成李修那小子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实力居然比一般的元婴还强了?要知道,这玩意曾经可是控制过元婴后期的强者。 龙鼎皇帝驾云远去,消失在天际,不过心中还有疑虑,印章既然出现在红莲老妖的仙府里,难道红莲老妖也在打李修的主意? 不错不错,自己控制李修,只不过是要对方炼制法宝,可对方乃是天人族的后人,李修的双阳体质对红莲老妖来说,那就是上好的宝丹了,可炼化她的魔气,对成仙有极大帮助。 “怎么忘了这一茬?”龙鼎皇帝一拍脑门,暗道糊涂。忙在途中错骨变形,将强壮高大的身躯缩小了一圈,换了一套衣袍,猛然落下云团,转道遁了回去。 “李修,你和我之间的账,是不是应该算一算了!”红莲老妖居高临下,临空一掌摁下,巨大玉掌印直接将整座库房连同一座偏殿一起拍成碎屑。 尘埃散尽,李修盘坐在地,身上有光晕护体,脑后有一圈七莲生盘护持,整个人恢复了饱满的肌肉,精气神有史以来最强。 李修?真的是李修?李若乘独自瘫坐在地,睁开疲惫的双眸。周边的所有强者已几乎全部瘫倒晕厥,只剩四位老迈不堪的强者,这四位乃是宾客里最强者,功力通玄,和李若乘一样,没有被红莲老妖迷惑,但也是神情萎靡,如得了大病。 李修看着莲台上的红莲老妖,嘴里却还在咀嚼极品灵石,咯嘣作响,如同在吃糖果一般,道:“红莲老妖,你急什么?强扭的瓜不甜,我们之间年纪相差千岁,我绝不敢对你有任何非分之想,我心里只有若乘一个,此情日月可鉴!你我成亲之事就此作罢如何?” 红莲老妖道:“你想要我成全你们也容易,把肉身留下,你的元神我不会杀害,放你去投胎转世!你带走唐若,去做你们的逍遥伴侣,我成就我的霸业,各取所需!” “好说好说!”李修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道:“我这具肉身,是父母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恐怕不能奉上。刚刚我看到,龙鼎皇帝的那一刀也不能破防,可见我的确很难是你的对手,不过,我还是想要试一试挑战元婴强者的滋味。” “元婴?你把我当成是元婴?”红莲老妖诧异。 “你不是要借我的真火,帮你成仙吗?”李修神情一动,难不成对方不是元婴? “哈哈哈!李修,也不知道你是如何修成这般境界,元婴在我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现在你还想来挑战我吗?”红莲老妖问道。 “请!”李修很客气,脸上却无比凝重起来,出手可没有客气。他一伸手,朝天一探,居然将天上的太阳给摘了下来,一拳轰出! “嗯?”红莲老妖吃了一惊,不过随即恍然,又是时空错乱的幻象,根本没有接招,也没有闪躲,而是足尖一点莲台,轻轻一震,幻象消失,那太阳立刻消失不见。 然而紧接着,月亮也被摘下,满天星斗全部落下,李修一拳一星斗,转眼就是百来拳,整个世界仿佛都被他搅动。 红莲老妖没了耐性,祭起莲台,悬于头顶,展动衣袍,诸邪不侵。 片刻后,红莲老妖击碎所有幻象,回过神来,定睛一看,才发现李修根本连动也没动,双手抱胸,站在原地,似笑非笑,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像在看耍猴一般。 “小子有点长进,不过如果你只有这点手段,那接下来,准备迎接狂风暴雨吧!”红莲老妖一身法袍迎风狂舞,猛然并指点出。 这一指,地动山摇,天旋地转,星斗燃烧,纷纷坠落,大地沉陷,万魔咆哮! 突然,一柄仙剑破空飞来!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李修感觉对方也是打出了时空错乱,进行精神愚弄。 这种愚弄和寻常的致幻不同,如果这柄仙剑真的杀死自己,现实中自己也会死,而且死状和被仙剑杀死一模一样。这个道理好比是被冻死的人,实际上是主观意识和本能意识先被吓死,意志松懈,认为必死,所以呼吸全无,而死后的状态和被真正冻死的人没有任何区别。如果意志坚定,理论上就算肉身结成了冰块,如果抢救及时,也还能救回一条命。 “银河图!”李修大手一招,在这万魔咆哮的末日世界的时空,银河图居然出现,挡住仙剑必杀一击,李修伸手一摄,银河图的图纸消失了,在他手中,是真正的银河,化为一条铁链,叮叮咚咚,狠狠砸出! “当!”仙剑被逼退,摇身一变,变化成红莲老妖的样子,时空错乱的世界消失不见,恢复原样。 而李修也还依然是站在原地。 李修道:“如果你不动点真本事,凭这样的手段,对我并不能碾压!你有九品莲台,我有虚空法宝,你难以杀我,你和我这么个散修打个拼手,未免有损威名啊!” “李修,你竟看不出我在对你留手么?我本不想杀你,这样好了,只要你今晚肯留下来陪我,我定然保留你一丝真元,事后我答应帮你恢复过来。李修,你我并无仇怨,你就算是看在若儿的份上,也该助我修成仙躯。我是她的师尊,我的强大就是你们最大的倚仗,为何你竟看不到这点?”红莲老妖静静说道。 李修道:“也许你们魔族人的确可以恬不知耻,可我是纯粹的人类,我这么开放的思想,那也无法允许我同意你这样的请求。我明白仙躯对修仙的人的重要性,但你一个魔头要成仙干什么?你确定不是在耍我?” 红莲老妖道:“我为了得到你的真火,做了这么多事,你觉得呢?” 李修道:“那我问你,你是若乘的师尊,如果你真的把她当成自己的一份子,也不会这么对我们,你想要我的真火,本不必非得用那种原始的法子,原本也不是不能商量,我可从来没有把你们当成我的敌人,因为我早就将若乘当成自己人。你如果硬来,今日我只能和你拼死一战!你对我百般折磨,我正好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不谈任何感情!” 红莲老妖道:“你要知道,即便唐若改了名,叛离了本教,还背叛了大将军府,我有一万种法子让你们曝尸荒野!可见你觉得我对你们不好,那也只是你觉得而已。不过,你刚刚说,你的真火就算不用最原始的方法,也能为我所用?” “不错!”李修如实说道。 “我看未必!你的真火是你体内最本源的东西,除非你踏入元婴后期,感悟血于骨的真义,才能从真元之中激发出更多潜力。我不认为现在你的,能够做到这一点!”红莲老妖如此说道。 “所以你认为我必须当你的玩偶,一丝不挂地出现在你的面前,像一只烤全羊一样,被你吊起来,翻来覆去地炼化?炼成人傀?要么就是用最原始的那种交配之法,与你睡一晚,心甘情愿地让你把我的真元全部吸走?你以为你是谁?你他妈的倒贴给我我都不要!”李修的脸色阴沉下来,破口大骂,道:“废话少说,你不信我,红莲老妖婆,你动手吧!” 红莲老妖的脸色也是难看起来。 “不,李修,我不能明白!”李若乘的声音忽然响起。 “若乘,是你?”李修远远地看到李若乘,皱起了眉头道,“若乘,你想说什么?” 李若乘道:“既然你有法子助师尊炼成仙躯,为何不肯帮忙?” 李修不可置信地说道:“刚刚我说的话,你可是全都听到了?你也觉得我应该当她的人傀,或者被她吸干真元不成?”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和师尊好好谈谈,既然你有法子能激发真火,那么,就用你的法子也未尝不可,我想,如果你真的可以做到,师尊也不会强留你过夜!”李若乘目光复杂地说道。 “住口!”李修忽然呵斥,脸色惨白,嘴角的肌肉都在抽动。 李若乘被吓了一跳,她从来没见过李修动过这样的真怒!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为什么要给她双阳真火?”李修的眼睛里有血丝,看李若乘的眼神有着很大的失望。 李若乘非常委屈,但她的声音也冷淡起来,变得毫无感情:“李修,你说的大道理我明白,可我能走到今日,偏偏是魔头给了我吃的,给我穿的,教我修法。相反,人族的强者给我的却是师门惨遭屠戮,家破人亡,将我卖入最低贱的窑子!李修,当初在吾峰,要杀你的是人,白虎岭上,灭杀吾氏一脉的是仝霸,古阳关,背弃你的是钱不缺,北冥海之战是大将军府发起,北海关是三十六岛入侵,白马湖为了炼成太乙玄纹镜,吞食百万人口的是龙鼎皇帝,都是人族在自作贱!李修,我陪你一路走来,所见所闻,真正的大奸大恶你见过几个真正的魔头?李修,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生气,但人就是魔啊李修,是魔是人,事到如今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李修愣住,久久说不出话来。 李若乘道:“李修,你知道当初你给我改名换姓的那一刻对我是有多么重要?你让我相信还有真正的人存在世界,我喜欢你所说的逍遥之道。可是,我等了你三年,这三年来,我和你何时有过逍遥?李修,你醒醒吧!” “我明白了!”李修叹了口气,道,“若乘,可我也有疑问,一旦我改变了自己,将真火双手奉上,去和她睡一晚,那么我还是你喜欢的那个人么?” 李若乘也愣住,一下子说不出话。 李修摆了摆手道:“算了,不说这些。你们玩的一些胜败游戏,我其实早就不在乎。我其实只是一个搞研究的,按理说,能够助红莲老妖修成仙躯,我并没有多么的反感。既然我不反感,你也支持我这么做,那也可以商量。这样吧,让我先考虑几日,等我想好了再答复你们如何?” 这“你们如何”四个字,听在李若乘的耳朵里,却如同针一样扎得疼,她凝视着李修,欲言又止。 红莲老妖闻言却大喜道:“那若儿就留下来,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就直接回来,我等着你!” 李修走了,没有理会李若乘,独自下了山。远远来到一个陌生的小镇,就顺道去小镇上的面馆里小坐了一会儿,吃了一碗馄饨面,羊肉馅儿的,皮儿还忒得劲,面条也弹性足,李修又要了两碗,一共吃了三大碗,吸引旁边的人纷纷侧目,都在羡慕他这好胃口,也羡慕他兜里有银子,虽然穿着寒酸了些,可人不可貌相不是? 夜幕悄然来临了。 李修来到陌生的山路上,望着满天星辰,嘴角一挑。 自己会不会太小心眼了?居然会生气? 第八十一章 自我反省,看到本质 李修也明白,李若乘其实是在帮自己,同时,李若乘虽说决定斩魔修道,毕竟那心魔又哪里那么容易斩尽? 红莲老妖的确太强大,被龙鼎皇帝的十里长刀当头劈下,居然只是破了点头皮,看起来,那肉身是该有多么强悍? 李修觉得自己的确不是红莲老妖的对手。 不过,拼死一战又何妨? 李修吞食了海量的灵石,化为灵泉,不但填饱了肉身宝丹诸多器官,且全身的细胞都发生了细微的改变,那种改变看似细微,从生物结构方面来说,却是极大的。且李修的百脉被灵泉洗涤过后,不但没有继续壮大,反而缩小,甚至萎缩,如没有开光的普通人,竟然几乎没有气感的存在。 李修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切都没有脱离他的掌控。 这一切都理所当然,用李修自己的话来说,从那一刻开始,他对于修行的眼界,已经超越了这个大千世界绝大多数的人,甚至可能元婴强者也不如他,红莲老妖也看不透他这样的境界,是如何激发真火的。 修士一路修行,只知道如何去壮大自己,获得更多的力量,却很少反思根本问题,比如:自己怎么就能得到那些力量?为什么获得强大功法,按照修习之法去修炼就能层层打破瓶颈,突破一层层境界? 绝大多数的修士其实压根都没有思考过这些东西。为何?因为目的不同。李修修炼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得到绝大多数人认为的那种利益,比如成为强者能得到更多女人?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或者力压群雄,称霸一方,甚至颠覆庙宇,为王为尊?李修的内心对这些利益是不屑的。他修炼的目的,就是为了突破自己,能走到哪一步还不好说,但不妨碍李修的追逐心。可李若乘不懂这一点,不懂得那真正的逍遥之道,以为避世是真逍遥,实则不然。 李修从拉起团队,一步步走到今天,其实他的目的从来没有变过,那就是观察一切,经历一切,只为得到更多的数据,完善自己的法诀。同时他也很享受每一个阶段,珍惜每一分每一秒的过程,并没有因为目的就失去了他身为人的一些天性,所以李修与众不同。 在红尘中历练,李修是特立独行的,也注定只能被小部分不甘于传统的人接受。这是当今世界的纯在的根本矛盾,李修暂时没有改变世界的想法,只想先做好自己。 严格来说,李修这种人才谈得上真正的苦修者。唯一的变数,可能就是在途中遇到了李若乘,李修自认为能够为她护道,斩掉魔心。但李修自己也思考过这个问题,认为要是没有当初的决定,李修的成长也许未必有如今这般速度,修行本来就是一柄双刃剑。 事实上李修差一点就成功了,李若乘的确已经走上了和他相似的一条苦修之路,不被知见和名利所影响,看到自身的本质所在,一举突破了灵寂的那道门槛。 可是人心毕竟是人心,觉正净,正净就如正镜,本来无一物,若执着在镜的表面,那尘埃也就扫不尽,说白了就是还没有真正的定慧。 李若乘实际上还不能真正地放下过去,内心中还有红莲老妖,还有匡若虚等等的影子。这不是说修炼就一定要自己忘记过去,放下了就有了境界,这是不对的,还须正心正行才行,否则一切都是虚妄。 李若乘有今日对李修的这番疑问,实际上李修这个“护道人”也有责任,李修的宽仁,一开始就推行同桌吃饭,同堂开课,对于他原本那个世界的人来说,没有任何问题,可这个世界的人,明显有差距,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是两个世界和阶层本身存在的隔阂和矛盾,这无法避免。 不仅是李若乘,李修身边的人都是如此,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和宗旨来鞭策。严格来说,李修只能算一个专业的好老师,但却不是一个好的人生导师。这当然也是李修的法门的独特之处,毕竟凡事都有多面性,李修觉得一旦给他身边的人一个具体的目标和框架,那么他们都不可能有如今的进步。 反之,李修如果刻意去要求他们,那么李修就不是李修,不是从另一个世界过来的人。 至于导人向善,还是要传授什么正确的人生观,李修从来没想过要去教导这些,第一,他自己年纪都还小,感觉说这些也是掉书袋,没实际意义;第二,在他看来,任何指导思想,修行到了某个阶段,都该舍弃,做回自己。所以,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这句俗语李修可谓表现得淋漓尽致! 另外李修也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觉悟的问题。 一个人能不能觉悟,是不是一定要有凝聚力才行?比如拉帮结伙,就要一个旗号?李修觉得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暂时没有那种必要。 如果一定要有旗号,如果只有打出某个旗号才能赢得别人的认同,从而生出凝聚力。那么眼下李修从这一刻下了决心,以后就一心搞研究,这就是旗号! 这当然是旗号,也是一个在强者生存的世界最最重要的旗号,独树一帜的旗号!否则,李修一介散修的身份,去迎合这个世界的大众观念,去哪里都难以真正的融合,惹来妒忌,不泯灭于众,也非要被别人害死。 而现在这种修行方式,是李修所喜欢的,也是他觉得有未来的一条大道,为什么不坚持? 站在黑夜里,李修思考了很多,目前来说,连李若乘都在怀疑自己,李修觉得是失败的,不过,李修没有气馁。 转念一想,李修觉得眼下为红莲老妖炼仙躯的事情,也可以尝试一下。天底下,高手众多,不会因为一个红莲老妖炼成仙躯就能改变多少吧? 李修不认为仙躯有那么容易炼成,得到自己的双阳真火,红莲老妖会进化到什么阶段,还真不好说。李修觉得红莲老妖现在虽强,可自己还能控制,留个心眼就行了,万一她进化了一大步,只怕就要脱离自己的预测,指不定兔死狗烹,自己到时候只怕凶多吉少,想逃都逃不了。这好不容易提升的实力,缩短了一点距离,立刻被拉开,重复在北极冰原的虚空中被红莲老妖拘拿的一幕,可不是李修所乐意见到的。 想到红莲老妖,李修不自觉又想到了李若乘。 “唉!”李修轻叹。 刚刚李若乘那毫无感情的表情,重新浮现在李修的眼前,李修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很是难受。李若乘的那些话,李修可以不在乎,连李修绝对不能让李若乘从新踏入魔道。 李修甚至想起了他以前第一次遇见李若乘的时候,那时候李若乘从那红红软轿里走出来,也是为了谋夺李修的纯阳真气,为她化解魔毒。 这难道是巧合? 绝不是,这绝对不是巧合,毕竟她们是师徒,两者有很多共同点本在情理之中。李若乘只是随自己修法了很短的时间,这一年自己对她又疏远了,对于李若乘来说,那可是足足的三年!李若乘在银河图里呆了三年,也就是说,李修和她私下里真正相处的时间太少了,而红莲老妖对她不但有大恩,且还和她相处了那么多年,又岂能是自己能相比? 更何况,自己修正了三尸化生诀,也还没有和李若乘分享,以前的三尸化生诀,本身就有一定的魔性! 李修在这一刻,觉得他和李若乘之间的路,还有很长很长!他突然觉得当初自己半开玩笑似的提出要娶李若乘有些天真了,也认为自己最初的定义是护道人,有那么好做么? 自己扪心自问,自己能够接受李若乘,可能接受唐若么? 想到这里,李修不由额头上都有了细汗。 原来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一直只是一个自己臆想中的李若乘,而唐若的一切,李修选择忽略,认为李若乘也会忽略。但她们根本就是一个人啊,没有唐若,说白了也不会有李若乘。 这个道理,李修居然一直没有想通,或者没有去怎么想过。 这当然不能说李修错了,毕竟李修是从另一个世界过来的人,星际掠夺时代的地球,是一个快节奏时代,人人开智和富裕,社会矛盾日渐消除,一致对外,男女之间的思想也非常开放的时代。为了获得更好的基因,壮大族群,交配已经有了一套固定的匹配模式,这是一个必经阶段,这是李修从小接受的教育。毕竟太多的星空战士牺牲在星空战场上,后续需要源源不断的人口来填补空缺,要和战甲和机甲的需求成正比。 所以对于李若乘过去的遭遇,李修只有同情,没有让李若乘去直面一些东西,只教给她定慧之法,等于治标不治本。实际上正确的做法,自然是要从根本上地去解决她的心魔,比如她最大的心魔就是匡若虚的话,那李修就必须给她勇气,一起去面对,否则即便定慧,也始终是内心中的毒瘤,稍有不慎就变成恶鬼,对修行极为不利。 “呵,我只教她去做李若乘,却不知道即便她做得很好,也根本不完整,看来,解决了红莲老妖这个麻烦,是时候去找匡若虚了!” 这一刻,李修想通了很多事,他嘴角上挑,重新恢复了自信! “挑个时间,和若乘好好谈谈就是了!”李修暗道。 第八十二章 天不予公,以邻为壑 暂时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李修如普通人一般,徒手跋涉到一个怪石嶙峋的山头之上,盘坐在乱石之间,抛开杂念,开始内视自己的体内。 既然要直面红莲老妖,李修不愿意放过任何一刻的修炼时间。 现在的李修虽说百脉的气感不存,经脉也几乎看不见,更加近乎平常人,但是李修所拥有的法力,所能调动的力量,却是在北极冰原的时候的三倍以上,如果那时候李修有现在这般强悍,破开虚空通道,在古阳关施展刀尖,根本无须消耗黍米,就能发出全力一刀。 元神念头看起来并无变化,在黄庭之中,似乎也如常人一般,几乎没有意识团,而是一种散乱无章的状态,甚至随时都能出现在体内的任何部位,而没有任何不适。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事情,那时候的元神念头虽说强大,却固定在黄庭之中,意识团凝聚在一起,好比是一个拳头大小的李修。 现在的李修,估计不必元神出窍就能带着李修飞行,且消耗更小,耐力更强。 之前在库房里,如果不是时间太短,李修对自己的实力不是很了解,他会出手和红莲老妖实战,而不是那样的试探,只有真正的施展,才能检查出成效。 而这一切,都是李修及时修改三尸法诀的成果! 如果是以前的李修,李修即便创出了三尸法诀,其实对于肉身宝丹依然处于懵懂未知的阶段。最近他有所突破,将控制的观念转变为和平共处,才知道后者才是正路。 要知道元神出窍之后,肉身宝丹是船儿,没有了船儿,元神便等于失去了归属和依托,两者原本就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不仅如此,相反元神温养在体内的时间要远超出窍的时间,对身体依然拥有着绝对的控制权。 这问题就来了,生物等级越强大,是不是本能意识也越强大? 这是成正比的,也是必然的。 随着修为精深,元神日益壮大,无时无刻不在刺激肉身宝丹发生化学反应,强迫肉身进化,肉身进化的同时,等于器官意识也在成长,那么主观意识团控制本能意识的成长,便能获得越来越多的能力,理论上,这是必然的。这也是李修对三尸法诀最初的构想,甚至未来的走向。 他认为万物众生,存在的法虽有万种,然而理却不会相悖,除非不在一个世界法则之下。 可实际上是,如果按照李修原本的修行路线,将本能意识控制和压迫得死死的,要它干什么就干什么,要他掉牙齿就掉牙齿,要他重新长出来就长出来,即便断了手,也能控制肢体重生,恢复如初,这强不强?这的确超越了普通人一百倍,甚至一万倍,可凡事都不可能永无节制,李修的最初想法,等于是逼迫潜能,粗暴而有效,实际上存在弊端。 在冰原上李修就觉得,如果继续下去,全身器官有可能变成机器,没有了灵性,因为器官意识被永久压制的话,最后的结果就是器官意识死亡和消失。而人之所以有灵性,便是因为主观意识和本能意识触碰的火化,时常有刹那的灵犀一动,才会创造更多的奇迹。人的器官再强,也不可能强过一些金属,除非打破极限,器官的强大之处在于可以用灵感创造的很多方法,熔炼金铁,而金铁却无法反过来主动熔炼人,是一个道理,这才是修行的真义。 又比如说,普通人看似被他们的主观意识控制,实际上一天绝大部分时间是被本能意识所驱使,衣食住行全部都是在为器官服务,主观意识团根本就不需要这些,主观意识团想要学更多知识、去更广阔的天地、去星空遨游。理论上人人都可以做到,实际上却万中难挑其一!便是因为人在成长的过程中,主观意识在壮大的同时,身体和器官意识也在强大,一直在反抗,没有一秒停止过,绝大多数人其实都是器官意识占据了上风。 那么修士的世界,这种情况就要好很多,绝大多数修士都会为了突破自己,壮大自己,闭关修炼,一坐数月,甚至辟谷数月的都有,便是为了锤炼主观意识,战胜执我之身,获得真正的自由和自在。最终舍弃执我,炼成元神真我,一举出窍,日游夜游。 这实际上就是斩三尸之法,这在传统意义的修炼当然也谈不上错。 可在李修不停的发掘自身的过程中,认为这不符合自己的道。 甚至李修大胆提出了猜测,传统修炼之法的盛行,近的可以说是千年前的盛世,或者远古、上古等时代,都出现过盛世,但为什么人类的族群整体来说依然孱弱?渐渐的就多出来什么修仙界,甚至仙界,可最终仙界也有覆灭时,依然有大劫。这是为什么?李修觉得人们走错了路子,违背了世界进化的法则。 很多强者依靠强大的血脉,遗传数代,乃至数十代,依靠基因,绝大多数都趋于平凡,只有极个别返祖,觉得是祖先的血脉基因的强大。这本身就是错误的遗传理论,族群是个大整体,个别的变异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和返祖没有太大关系,即便是盛世时期,灵根的人数极多,但也没有打破万中挑一的一个临界点。那么,从古至今,也许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子。 强大的种族不留余力地培养后代,的确可以使得基因变异的基数变大,可对于整个族群而言,却是九牛一毛,更多的凡人繁衍下去,人口越来越多,修仙者的时代走向灭亡只是时间问题。一个修仙者的时代在整体族群的历史长河中留下的也许只是掀起了一个浪花,然后又归于平静。 为什么就没有人找到真正的适合族群整体进化的法门?是没有过尝试?李修相信一定有人尝试过,但更愿意相信,变异的那群人自命不凡,开始划分等级,甚至拥有了非凡能力的人,还在划分世界的等级。不然,同样是人,为何分为三六九等,对应的三六九等的世界,这在盛世典藏中有明确的记载,可见一个修仙鼎盛的时代,应该的确有很多个世界,六道轮回,地府冥界、天庭、三十三重天也不是不可能。 这且不说,仙也好,神也罢,如果都是进化而成,那么每个修仙时代的末法时代的到来,便证明只有普通人才背负着族群繁衍的重任,而非大能力者。从洪荒,到蛮荒,从荒古,到远古时期走到至今,历经无数磨难,普通人一直是历史长河中的主流,修仙时代只不过是浪花而已。 这难道不值得深思? 李修将三尸法诀的控制修正为和平相处,认为这才更加符合自然法则。 如果修成了元神,就放弃了肉身宝丹的所有器官意识,其结果,是否和修仙者放弃了族群,分出了三六九等,去更高等的世界享福是一个道理?反过来压迫族群,获得想要的利益,最终修仙界遭到反弹,自食恶果,泯灭在历史的潮流,反而普通人才繁衍生息下来。 在库房中吞食了海量灵石后,李修的百脉直接消失了,诸多器官的细胞也发生了一些细微的改变,这些他都看在眼里,都是他和器官意识沟通的结果。 这就好比在奴隶社会,奴隶们没有任何自由和人权,生杀予夺全凭主人喜好,生无可恋,消极怠工,生产力自然低下;后来到了封建社会,平民的生活得到了改善,有了一定的人权,自然而然地,生产力也就有了一个高速的发展期。 个人的修炼进化,和族群的修炼进化是相同的,李修之前的三尸法诀等于是将主观意识当成了奴隶主,虽然高高在上,却难以解决奴隶们生产力低下的根本问题;眼下李修还难以做到真正的和平共处,却也在过渡阶段,等于只是地主,尽管依然剥削,却要付出一定的劳动回报,器官意识自然就勤快了很多。 这样的后果就是,李修看上去更接近普通人,即便是元婴强者,也几乎感受不到李修的灵根所在,可实际上,现在的李修,已经真正踏上了一条全新的强者路程,不是元婴,胜似元婴,他已无惧元婴强者,即便遇到红莲老妖那样的元婴中的元婴,也根本无惧挑战! 一坐就是四五个时辰,天都快要亮了,李修睁开眼来。 突然,他感应到一丝微弱的动静,黎明的空中似乎传来一丝波动,猛然一闪,来到他的身后。这如果是在冰原上那个阶段的李修,无论如何都感应不出来,此刻他却有所感应,有了防备。 几乎在同时,一道黑芒一闪,朝李修的后脑勺打来。 好熟悉的感觉,李修并未起身,而是反手朝身后一探! 这一探,平平无常,然而符合大道,仿佛在这肉掌探出来的过程中,看到了刀耕火种,山宿山行,光风霁月,最原始,也最坦荡。直到那肉掌探出后,天地俱都为之一亮,本来大地沉沦,天不予公,世道以邻为壑。这肉掌一摄,犹如擎天一柱,当头棒喝,只叫天地一家,守望相助,甚至相濡以沫。 “吼!”在李修手掌接触到那黑芒的时候,掌心前,却是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虎啸,一个虎头的巨大虚影,张开血盆大口,朝李修吞来。 然而随它怎生为祸,依是徒劳,世上那种种魔头,全部化为饿鬼,要掀翻那肉掌,甚至在虎头之中,居然有着一丝祖龙之气,我为皇尊,霸天绝地,虽穷途末路,违者只叫六合八荒全部陪葬。 老熟人来了!李修暗道。 “呵,你已被囚禁了不少年了吧,也是可怜,你本是上古凶兽,却沦为别人的工具,不要反抗,过来!”李修五指一张,轻轻一摄,那虎头顿时动弹不得,这一摄,适才那擎天一柱也不见了,而是天下为公,世道大同,没有魔头,也没了饿鬼,全部都趋于平凡。平凡才是硬道理,才是长久之道,否则哪怕再强,依然是昙花一现!此刻李修的掌心是纯粹的肉掌,没有丝毫法力和真气喷吐,但那巨虎头却温顺如猫,似乎非常舒服,顿时一缩,凝成一点黑光,李修收回手掌,摊开一看,原来是一拓八眼吊睛虎印章。 未等李修有更多动作,迎面一柄十里长刀出现了,朝他当头劈砍而至。 果然是他,是龙鼎皇帝! 第八十三章 巴尔山镇,遇寻宝队 李修霍然起身,长身而立,没有丝毫小觑,这龙鼎皇帝来得正好,自己正好检验一下道果! 双掌一翻,猛然朝天一撑。 “轰!” 天地虽大,我虽平凡,却是巨人,连天地也难灭我,任我繁衍生息,对酒当歌,代代相传,毫无所惧。这一刻的李修,高大而伟岸,他的身躯没有丝毫变化,元神也并未出窍,然而他虽不如开天的盘古神,所行的却是盘古道,我为法天象地,法天象地头顶苍穹,足踏九幽,万界难容我,那我就劈开万界,化生亿万山河星斗,凡所有界,皆有化生,谁能灭我? 那原本毁天灭地的十里长刀,在这一刻劈下来,却猛然形成了鲜明的落差,它竟然变小了,甚至小得不像话,犹如一个小孩子手里的玩具。 我为皇尊,霸天绝地,虽穷途末路,违者只叫六合八荒全部陪葬。这样的刀意,在李修面前完败! “什么?”远空中传来一道惊呼。 李修伸出两根手指,并指一夹,十里长刀落入了他的手中,根本无须花费太多的力气,轻而易举,一气呵成。 李修站在原地,实际上身躯没有任何变化,还是个普通人,身上没有任何灵气,甚至连气血也并不是很强盛。李修望着远空上,看到了龙鼎皇帝脸色大变,这种落差,显然比他在红莲老妖面前更加巨大,居然让龙鼎皇帝提不起勇气前来找李修说话,转身飞遁离去。 “咦?他怎么走了?”李修暗暗奇怪,自己虽然破了对方一刀,可真打起来,未必是龙鼎皇帝的对手。 没有想太多,轻轻呼了口气,他接下这一刀,并没有眼睛看到的那么简单,不过,这一切,都无所谓,龙鼎皇帝和自己实则并无仇怨,所以这种战斗,也根本难以看到龙鼎皇帝的底牌是什么,就好比龙鼎皇帝在红莲老妖面前从容离去,而红莲老妖也没有为难是一个道理。 “太乙玄纹镜被他当成战器来使,的确是浪费,我眼下虽说已经不太需要兵器,如果能将它完成最后一步,或许虚空通道根本就不需费神,不必花费我两件虚空法宝,真是期待啊!”李修掂了掂手中的太乙玄纹镜,试探了一番,发现居然还是没有被炼化,没有龙鼎皇帝的魂印,是无主之物。 也不知道龙鼎皇帝是怎么想的。 这一番交手,双方虽然只过了一招,然而却引起了不少暗中强者的注意力,红莲老妖在天水城之西建立了一所行宫,本就是值得深思的事情,李修本就被人所关注。 这些李修都不理会,而是站在原地,又深思了片刻! 李修原本认为自己要更进一步,就要修成大小如意,千变万化,用他自己的话说,那是基因的进化,到时候以控制流的观念,将身体随意变化,身如心意,无所障碍。 可修改了三尸法诀之后,李修觉得以前陷入误区,因为大小如意,按照当初在冰原的时候,他就可以变化了,牙齿掉落,可重新长出来,手臂被斩断,也能重生,当初他在百万里之遥,以刀尖显现在古阳关与圣器石磬对决,后遗症就是眉心部位裂开了筷子粗的裂缝,如果李修还只是当初在北海关的时候,初步掌握了大的真义,他根本难以修复那样的创伤,可能直接死了。但李修活了过来,百脉干涸,元神沉寂,直到李修在垂死中的疗伤和领悟下,才看到了自己的不足,最后打通一条三尸奇经,才在冰原上化险为夷,并且还将红莲教主的意识团逼得自爆。 尽管在打通三尸奇经之前,李修已经能够做到所谓的大小如意,甚至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控制本能,改变基因,成为牛马,甚至虎象。不过,那就是传统意义上的元婴么?李修不觉得,同时也在疑惑,到底怎么才叫所谓的元婴期?自己开创的路子和传统的路子到底区别在哪里? 李修需要战斗! 唯一可惜的事情是,李修当初做出决定暂时跟在龙鼎皇帝身边,目的是为了接近大将军府,可为了炼制太乙玄纹镜,拖延了太长时间。现在李修的修为可比元婴,有很多当初想要利用龙鼎皇帝的想法,也慢慢没有了,他还是喜欢自己独特的修行方式。 而且,李修没有忘记,他还要和李若乘好好谈谈,去彻底解决李若乘的心魔,至于他们两个最后该如何走下去,李修暂时没有想那么多,觉得匡若虚也好,红莲老妖也罢,都不是好对付的角色,主要还是要看李若乘是不是想去解决,这一点最值得一谈。 天色大亮,李修重新回到昨夜吃馄饨面的那个小镇,饥肠辘辘,这和以往的李修大相径庭,三尸法诀的修改,让李修更像个普通人,身体的诸器官也恢复了原始的功能,形成了最初的各大系统,不像以前,辟谷数十天也没有问题,偶尔吃点东西也只是为了满足一下对美食的怀念。 这个小镇叫巴尔山镇,就在红莲老妖新建的行宫所在的巴尔山山脉之东山脚,是个古镇,这镇子的名字历经几朝,并未改过。当然,这里纯粹的原住民几乎没有了,多是后来迁徙至此的人。历朝历代,但凡战乱,不止是人祸,尤其是山城地区,那更多的还是兽乱。小规模的野兽洗劫之下,即便一些县城都挡不住。 阳光下,巴尔山镇还有着一些古老的战斗留下的斑驳痕迹,一些废墟遗址之中,仍可想象出那时的残酷和破败。这让李修颇为诧异,要知道不乐国开元已经将近五十年,这巴尔山镇距离天水城也仅仅百里之遥,虽是山城,可按理说不会如此落后才对。 这一点倒是他昨夜下山来时没有注意到的。 除了留下来一些废墟遗址,古镇整体来说还算繁荣,李修估摸着这些遗址是故意保存下来的,果然,李修看到了一些衣着光鲜的人,三五成群地围坐在一些饭铺之中,正在吃着早点,喝着热汤。这三五群人之中,绝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大多都随身携带着旧布包裹,里面也不知道装着什么,有个别的修士,修为也不高,只有筑基期,连一个金丹都没有。 李修耳朵尖,听到了只言片语,三五群人应该是有两个团队,其中一个团队似乎是在为一位什么小王爷做事,而另一个团队的背后则是什么姓唐的公子。这些人在言谈之中,对他们的主子都十分畏惧,故而说话时也非常谨慎,看来是有的人觉得这活不好接,甚至威胁到他们的性命,想要打退堂鼓,却被领头的人喝止,还受到了筑基期修士的口头威胁,顿时身躯一震,个个大气都不敢出了。若非如此凑巧,李修只怕也听不见什么小王爷和什么姓唐的公子了。 李修有点好奇,顿时在临近的一个面铺坐了下来,胡乱叫了几个吃食,准备看看这些人是做什么的。 李修眼下在山下徘徊,并未离去,暂时没有什么事做,一是因为李若乘还在山上,李修不可能负气走掉,其次是想走也没那么容易,红莲老妖的事情并未了结。 李修时刻都在关注着那些人,以他的修为,完全不会被人察觉,甚至只要他愿意,即便杀死这些人,甚至全镇的人,也能让他们在欢乐中死亡。时空错乱形成的精神愚弄,在山上连那么多大高手都着了道,对付普通人,几乎不费丝毫力气。 李修倒也没有施法去窥视他们的想法,如今的李修更加接近肉体凡胎,大道之行,天下为公,再也不像以前那样,觉得修士修成道果,就高人一等,可随便去窥视众生的隐私,加以利用,混的是如鱼得水。实则这样做有伤天人之和,普通人虽然弱,且只有区区数十年寿命,可要说这天下,他们才是主流,从荒古繁衍生息至今,他们虽平凡,可对于整个族群的血脉延续的功绩,却是第一,什么三界之主,六道之王,都只是昙花一现。尽管这一点众生很难理解,对比高高在上的修士,自觉矮了几等,而修士也未必会认同,可这就是事实。谁也没有权利去剥夺他们的一切,也夺不走,往往所行之举也是抽刀断水而已。 凡人是杀不尽的,天庭可以灭绝,但是末世法劫灭不尽凡人。 “咦?那是七星斗?”李修看到了一位学究一样的老人,手里捧着一件器物,李修立刻知道这些人是要做什么了。 七星斗,原理并不复杂,但这个发明却也颇为高明,用十二块铁梨原木,刻出经纬罗盘,内定一钮,钮上缠线,利用星斗和平行原理,计算出三角或七角的角度,用来确定地理位置。一般这七星斗在沙漠中或行船之时,发挥着重要作用,不知道挽救了多少条迷途的生命;其次,七星斗还能用来寻宝,比如一些珍贵的藏宝图,一般都不会留下真正的山川河流,而是用一些暗语和谜偈来布局,只有揭开了谜底,所谓的地图才会逐渐明了,不然那就是天书了。解开谜题还不行,还须找到专业的精通算数之人,算出天星位置,寻找到角点,去找到坐标点大概所在的位置,便能找到宝藏所在了。总体来说,七星斗虽是凡间器物,自然没有像万象子午盘那些神奇功能,可也算是连修士都极为推崇之物了。 第八十四章 熟人相邀,狂人相逼 这种东西的原理,修士之中精通的人极少,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所以一些民间奇人异士在这门行业之中也是独树一帜,但凡有些名气的人,背后几乎都有修士的资助甚至供养,不会轻易得罪,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这巴尔山中,并不是什么人迹稀罕之所,距天水城这中心之地又近,什么人会将宝贝藏到巴尔山中呢? 李修挑着面食,胡乱吃着,突然感应到有人居然朝自己窥视过来,顿时来了兴趣,装作毫无察觉,继续吃了个双份,这才结账,起身离开面铺。 来了,那暗中窥视自己的人,居然跟随过来。 “是他?”李修感到很熟悉,随即也若无查觉的窥探回去,立刻知道了是谁,正是天督院的院士,于万鹤。这可是老熟人了,曾经还招揽过李修,要他进入天督院,不过李修那时并未理会。 其实正儿八经去神情入天督院,门槛极高,要完成三个任务。李修和天督院颇有结怨,只怕不好过关,铁定要自己干违背良心之事,这是李修拒绝的第一个原因。 李修没有藏着掖着,就在大街上转过身来,笑着看向了于万鹤。 于万鹤顿时知道自己的行踪暴露了,颇有些尴尬的意味,想他是什么身份?居然鬼鬼祟祟,像什么话啊。幸好到了他那把年纪,脸皮早就锤炼得炉火纯青,很快就恢复正常状态,笑脸迎了过去,道:“李兄弟,你我实在是缘分不浅,居然能在这里巧遇,难得难得!这巴尔山镇别的倒也没什么出彩之处,我看这早上的面点倒是不错,算是一绝,不如挑个地,我请客?” 跟你很熟么?李修觉得膈应,很想来这么一句,不过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也是笑道:“是么?于万鹤,我可不敢和你称兄道弟,我堂堂正正地吃面的时候,总感觉被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盯得难受,还以为是哪家小姐看上我了,原来是你。” “这个,咳!这话就有点言过了!”于万鹤用咳掩饰了一下,毕竟跟踪别人的确也不算太光彩之事,被人当面取笑他也认了。随即正色说道:“李兄弟,你可是风头出尽,是个名人,很多双眼睛都盯着你呢,我哪敢明着来找你?” “那你是怪我太草率?”李修知道自己如今想隐藏是不可能了,战两大元婴老怪的事情,想隐瞒是妄想,何况不论是红莲老妖还是龙鼎皇帝,都不是一般的元婴可比。道:“好了,废话少说,我和你这老头子在这里瞎耽搁什么?有什么话,请直言无妨,不然我可就要走了,你可未必能够跟得上!” 于万鹤道:“事到如今,我也只能明说了,李兄弟,我的老师有请!” 李修若有所思,这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实际年龄只怕已经过百,背后居然还有个老师,天督院看来果然不简单。当下也没推脱,道:“要见我?下次不妨直接过来,难道小小面铺就容不下大佛?我就觉得这里也挺好!” 于万鹤脸色都变了,会错了意,是被吓的,眼前的小子他自认为已经惹不起,可他那老师也是狠人,这要是没有把李修请去,那可如何是好? “好了,难得能看到个眼熟之人,也不难为你了,你请前边带路!”李修嘴角上挑,满脸戏谑地说道。 “不敢言请,李兄弟请随我来!”于万鹤松了口气,转身就走。心中也十分疑惑,这小子怎么这么邪门?怎么感觉比那老家伙的压力还大?可这小子看似人畜无害,如凡人无异,修的到底是哪门子功法?在巴尔山上,红莲老妖居然要与这小子成亲,最后大打出手,这小子居然安然无恙地下山吃了三碗馄饨面,跟没事人一样;不久前,那十里长刀,乃是龙鼎皇帝出手,居然被这小子轻轻松松破解。这些消息,根本没有办法隐瞒天督院的耳目,于万鹤在北地颇有权力,且自身实力也很强,不在马家老祖之下,别的地方不说,他自己的眼线就遍布这一带。 二人走了没几步,突然斜地里一道金光闪过,目标居然并不是李修,而是于万鹤。 “好胆!”于万鹤像是变了个人,和在李修面前完全不同,此刻他一身真气鼓荡,单掌探出,浑身一阵抖动,力由足起,劲由腰发,宛如一头灵鹤拍翅,他竟然赤手空拳,要去接别人的法宝。 李修眼睛一亮,这于万鹤的掌法如其人名,寻常修士修灵鹤空灵之拳掌,化身巨鹤,修炼到大成之境,能双手撕开城郭,可于万鹤的灵鹤,却是万鹤齐飞之势,那双掌看似只朝前一探,却犹如羽毛飞天,举重若轻,对身体的控制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高明的水平,甚至还在修三尸法诀的李若乘之上,毕竟李若乘自从突破灵寂之后,所遇对手都是高出她太多,只能用李修给她的法宝,甚至永罪都拿出来了,这样的后果就是缺少真正的实战,对自身的控制力还没有达到庖丁解牛,真正的得心应手,运用自如。 于万鹤这一手,果然取得了奇效,那金光原来是一尊金佛,被高手祭炼成法宝,祭出之后,呈怒佛之状,重有万斤。却被于万鹤的一手举重若轻,羽毛飞天的拳法拦在掌间,顺势一扣,那金佛被扣住顶门,犹如蛇无三寸,立刻光芒大失,不过,法宝的主人明显不甘屈从,还在控制着金佛,剧烈反抗起来,立刻,李修看到于万鹤也压力倍增,手掌上青筋暴露,真气喷吐而出,且还动用了元神之力,行镇压之举。 这等于是想要毁掉这尊金佛啊,能拿得出这样一尊法宝的人,又怎么可能来历平凡?但于万鹤就是想这么做,而且也正在做。 李修饶有兴致地看着这老头子,觉得有点意思,天督院的人在外行事虽然乖张蛮横,可换个面儿说,若非如此,天督院也不可能在不乐国的短短数十年间,就有偌大威名! “姓于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胆敢当街逞凶?那金佛若损,不过是损了我一点钱财,可你的人头只怕也要高挂在门前的旗杆之上!”一个冷冷的声音从一所楼院之中传了出来,丝毫不掩饰杀机。 果然,于万鹤和李修身边就有一家小客栈,客栈倒是没有招牌门匾,反倒是门前竖着一旗杆,挂着悦来客栈的白旗,绣着黑字。显然,这生意没做多大,连块像样的匾都做不起,更别说什么像样的装潢了。可偏偏整个镇子,就悦来客栈有最高的楼房,进出的酒菜也最多,出入的人流没有断过。若非是店家的经营之道,只怕这竖旗挂字就是当地习俗了。 于万鹤道:“既然手底下亮了功夫,准备来取于某性命,你便是天王老子,想用言语喝退于我,只怕不能够!还是现了真身,别让手底下的奴才在此丢人现眼,妄自丧了性命。” “你当真想见我?”那楼院中的声音颇有戏谑之意。 回答他的是于万鹤猛然施力,五爪一抓,那金佛再也抵挡不住巨力,轰然碎成块状。 楼院之中果然传来了一声惨叫,不过,听这声音,显然并非说话之人,金佛的主人另有其人,法宝被抓爆,他受到了一些反噬! 于万鹤冷冷一笑,随即想到身后的李修,这才又整理了一下凶狠的五官表情,转身看了李修一眼,发现李修面无表情,伸手一引,道:“让李兄弟见笑了,我们走!” 李修道:“不急,只怕你还走不了。” “想走没那么容易,我来试试!”果然,楼院之中第三道声音响起,随即人影一闪,一道白衣长衫的少年身影,出现在二人跟前,拦住去路。 “是你?唐炼仙?”于万鹤一眼就认出了这白衣长衫的少年,明显对其非常忌惮。 那白衣长衫的少年唐炼仙嗤笑一声,道:“人你是带不走的,人留下,你自断一臂才准走!” 于万鹤脸色难看道:“唐炼仙,天督院不是你们唐家能惹得起,不要交错了朋友,为别人出头,却断送了前程!” 唐炼仙道:“姓于的,你除了扯虎皮拉大旗,还会点什么?我不是说了么?留下你的手臂才准走,怎么?你不舍得手臂,想死不成?” 于万鹤道:“也罢也罢,今日就让我来领教领教你这位龙虎榜上第五名的人物,到底有何不凡之处!” 唐炼仙一听到龙虎榜这几个字,有着非常明显的情绪波动,口气彻底冷寒下来,道:“你们天督院搞出那什么龙虎榜,的确招揽了不少高手,据我所知,连曾孤越都对你们服从,可我不是曾孤越,迟早有一天,那些软骨头会败在我的剑下!至于你,从龙虎榜里的情报之中,自以为知道我的一些外人所知的手段,竟敢来挑衅,真是自不量力,那我就来成全你!” 话音刚落,背负的手垂了下来,长袖之中,居然有着一对短剑。 知道唐炼仙的名字的人,就不会不知道他的双剑,名为胜邪剑,一胜一邪,胜剑剑身略宽且厚,象征担当和包容,邪剑剑身窄且薄,象征孤僻和灾祸。 胜邪剑本身就是完全两种不同要义的战器,唐炼仙用此双剑,且名声大噪,可见其人之性格,或者其灵根属性的独特,不然同时修炼两种要义,真气必然在经脉之中犯冲,极难大成,更别说融会贯通,修成金丹,那更是难上加难! “你有什么法宝,用什么兵器?”唐炼仙道。 于万鹤道:“你虽偏居北地一隅,家境却殷实,上北郡的唐家虽说没落,却出了你这样的人物,也许会是马家的不幸。和你们相比,于某是白手起家,哪里有什么法宝兵器能拿的出手?不过是凭添笑料而已!” 唐炼仙道:“我知道你很低调,在天督院中也算是个另类,为百姓谋事,也是有功劳之人,我本不想杀你,可这不是你狂妄的资本!给过你机会,等下可别连底牌也没拿出来,就死在我的剑下,那可不能怪我了” “出手吧,为天下人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有什么可说道的?不过是我身为院士的本份!”于万鹤此言声落,却是率先出手! 第八十五章 羽化之拳,胜邪之仙 于万鹤轻轻跨出两步,左脚为基,右脚为辅,两步跨出,他整个人霍然不再苍老,也不再孤独,一左一右,雌雄相随,情笃而不淫,修身洁行,高风亮节,隐隐已达到一种世人所崇拜的君子之境。随后,他体内有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强劲,从双足而起,那是元神之力,虽未出窍,却在这一瞬间,将身体的潜能激发到最强状态,他对身体的器官意识控制的强度,已经达到一个极高的层次,这股强劲,随着他一拳猛然打了出去。 这一拳,他身如苍松挺拔,形如仙鹤高雅,甚至可以说动态极美,宛如一幅亘古长存的古画。从这一击就可以看出来,于万鹤绝对不是他刚刚自己所说的那般,白手起家,连个法宝兵器都没有。只这一拳,若说他没有一幅惊世之作,自幼就观想,并且极为向往,根本不可能以老迈之身,打出如此高雅美丽的一击,简直比看到世上最美丽的女子的翩跹之舞,还要让人惊艳。 也只有这样的于万鹤,才能在天督院那样的地方,始终坚持自己的一些原则行事,为百姓做事,从当初他招揽李修就能看出,这是一个自律的家伙,客观地洞察一切,没有所谓的明确阵营,只因他的阵营,是以天下百姓为立足点,干的是真正的实事,而非为了功绩就滥杀之人。这种人,若出身名门望族,资源雄厚,只怕修练至今,他已经是这天下的巨头之一,未来那冰原之上的圣桥的九个圣位,必有他一席之地。 李修点了点头,于万鹤的拳法非同一般,这一拳已经初窥了时空错乱的门径,强行扭曲对手的三观,形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场域。李修虽然不是和他敌对之人,双眼之中却看破虚妄,直指于万鹤拳法的真正精髓所在。 那哪里是什么君子之拳,而是羽化之拳,君子之怒! 别看于万鹤平时似乎没什么主见,甚至不如当初的副院长武成王,可这种人,一旦发怒,更加可怕。 羽化之拳,古籍有言:入土为安,人死为鬼,鬼者落也,肉归于地,精气归于天。又言:魂气归于天,形魄存于地。古人珠玑之言,说有玄门之祖,尸身遗蜕活现,飘出满院幽香,化身万只蝴蝶,消失天际。这就是羽化飞仙的典故,于万鹤以君子之姿,拳法虽然简单明了,然而拳意却是亡命之徒,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总之就是一个字,死,两个字,羽化。并且打出了一个时空错乱的场域,不让对手拼命都不行! 唐炼仙在这一瞬,脸色猛然一变! 他承认自己小看了于万鹤,老牌强者,果然不可小看,尤其是于万鹤这样的强者,绝非追求奇技淫巧,看中法宝的那些强者可比,从他胆敢和自己赤手空拳比斗,就可见一斑。然而唐炼仙依然觉得自己小看了对方。不过,唐炼仙所修剑道,同样是百折不挠,纵然他自认为可以用同样的场域,突破对方的场域,摆脱对方这只拳头,觉得这样的一击,对方很有可能难以打出第二击。毕竟人得服老,到了于万鹤那样的年纪,气血干涸、精力等走下坡路是必然的,除非他突破一个大关口,不然金丹大圆满突破到灵寂层次,其实寿命并不能增加多少,区别只是灵寂修出元神后,可日游夜游,那肉身坏死,还可夺舍或转世一回!肉身的寿命并不等于主观意识团的寿命,寿终正寝之人,就是最好的例子,精神状态再好,肉身的寿命到了,说倒下也就倒下了。 明白了这一点,唐炼仙却不屑退避,如果他退避,那他就不叫唐炼仙,即便面对再强之人,他也拔剑一战,何况于万鹤再强,他此番也有信心将其击败! 唐炼仙也将一身修为,在瞬间凝成一击。 胜邪剑,他居然并不动用,这是要以绝对公平的实力,去战而胜之。 只见唐炼仙几乎在于万鹤跨出两步之时,拳头轰出之际,他的身躯也动了。 如此近距离之下,两者都没有选择用元神攻伐,而是纯粹的肉身对碰,毕竟这样的距离,仅在几步之遥,元神出窍哪怕再快,中间也有个转换的短暂过程,摄出的法宝可能还没有发出应有的威力,甚至来不及出手,对方的拳头就轰到了身上,除非以身法退避和游斗,那又另说。 可现在,双方一决胜负,几乎是一击就要分出个生死,肉身再强,如若护体真气挡不住,打实了,那纯肉身也不如某些金属的强度,一旦击中要害,不死也残! “杀!” 一声杀字,唐炼仙朝前点出一指,也没有任何变化,最简单的一招,可随着他一声杀字,只见一尊剑仙出现了,白衣胜雪,高高在上,斩杀一切魔神,那剑仙破开一个仙界的结界,扶摇直上九万里,所过之处,神位化为齑粉,诛仙纷纷陨落,他右手握着邪拳,轰碎所有阻挡,左手摊开胜掌,重建秩序。 这一指虽然还没有和于万鹤的拳头对撞到一起,但两者的时空错乱所产生的场域,却是摩擦出火花,绽放万钧雷霆,惊雷爆裂,轰然炸响。 唐炼仙人如其名,居然看破羽化之玄妙,不被对方的君子之姿所迷惑,仅以双手,融合剑意,直指本质,连生死都一起毁灭,又连生死都随时重构,仿佛生死在他眼中,只不过如同玩物。 “嗯?”李修面露诧异,他已经能够推算出结局,于万鹤败相已现,唐炼仙对身体的控制程度未必超过于万鹤,但他的功法绝非一般,李修觉得他的胜邪剑意得到过最少也是元婴强者的指点,功法应该不是末法时代的产物,应该是盛世典藏,尽管他的根基不如于万鹤牢固,打出来的技能却要超过对手太多,这龙虎榜第五的唐炼仙,果然远远强过当初的武成王。不过,这也不一定说武成王不行,毕竟如今又已过去了一年多,他们都在世修行,机缘无数,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这修行二字才是真谛,不然再如何闭门苦修,也始终难以在大世中绽放异彩! “好了,你们的玩笑,到此结束!”李修说道,猛然朝前一跺地面,并未出手,但这一跺,却使得两大高手的决斗立刻终止。时空错乱的场域全部重回现实,甚至在这一刻,两大高手产生了瞬间的恍惚,觉得他们所有的神通全部没有了,法力枯竭,真气消失,灵根百脉毫无气感,一瞬间被打落凡尘。 啪的一声,两者的拳指对了一击,没有惊世骇俗的对撞力,而是变得平常至极,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 于万鹤知道是李修出面阻止,并没有什么反感,刚刚那一瞬他也知道何等凶险,故而一发即收,顺坡下驴。 唐炼仙却是脸色难看,也是收手了。在这一刻,他只觉得在他身前的那个平凡的小子,竟然变得如同天神般高大,让他觉得非常无力,他的胜邪剑意,他自己就是胜邪剑仙,谁都敢于一战,并且胜之。可现在在他泥丸宫中,对自己有了一丝怀疑,那胜邪剑仙居然远远比不过一个平凡小子的高大,这种落差让他非常难受,甚至想要呕吐! “你已经做得很不错!”李修像是看穿了对方的心思,静静说道:“不过如果你继续这样走下去,很快你就会因为你脑海里的胜邪剑仙变得盲目自大,离死不远了。在盛世之中,或许的确有仙的存在,修你这样的法门没有任何问题,末法时代有所不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只不过是从小耳濡目染,所见所闻,其实都是长辈的口口传导和典藏的画像之类,进行观想揣摩。从而立下道心,从你突破金丹,进入灵寂之后,你的一枚金丹通过任脉,从黄庭之中转移到泥丸宫中,如种子发芽,还没有成长起来就开花结果,形成一尊胜邪剑仙的类似元婴的东西,我说的对不对?” “你竟然知道这些?”唐炼仙感到一阵惊悚,警惕起来。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资本,也是他的隐私。别人修仙,按部就班,如同小孩子长成大人,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可他天资卓绝,进入灵寂期后,居然在泥丸宫中修成了元婴的雏形,大放异彩,短短时间之内,超越很多对手,一路横扫,他觉得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去挑战龙虎帮上排行第二的曾孤越,并且战而胜之,可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一个平凡的小子,非常邪门,战红莲老妖不说,今早他更是得到信鹰,这小子居然和龙鼎皇帝斗过,并将龙鼎皇帝击退。正好他们一伙人在这巴尔山镇,离对方近,他就强出头,想要看看李修到底是何等样人,至于于万鹤,他压根就觉得根本拦不住自己。 李修道:“我当然知道你的隐私,这就是亲眼看到和观想揣摩的区别,如果我只看到你的画像或者文字记载,我也不可能发现你的隐私,所以你的胜邪剑仙其实是错误的,元婴之路也并不是你所看到的泥丸宫中的另一个婴儿,这是错误的观念,如果是在盛世之中,这样修炼应该也没问题,末法时代就不行了。” 第八十六章 背后有人,一概拒绝 “我倒想听听你能有什么高见!”虽然很不屑,可唐炼仙看到李修说得头头是道,说法和自己的修炼观念完全背离,不过,似乎也不无道理,他觉得应该听一听。 李修道:“很简单,灵寂就是一个炼神返虚的过程而已,盛世时期是没有灵寂的说法的。金丹大圆满在盛世之中,就如种子修好了胚胎,直接就能发芽,长出根茎,可在末法时代因为灵气枯竭,金丹大圆满就是个不圆满的东西,根本就远远谈不上修好了胚胎的程度,故而需要借助灵寂的元神,进一步锤炼肉身宝丹,发生很多化学反应,让身体诸器官进一步进化。你的法门,只是将元神当成了一种神灵供奉起来,放在泥丸宫里,不去激发肉身宝丹更多的潜力,等于是将元神锁住,和肉身宝丹逐渐分开,各自为战。这固然能让你的元神比同期的高手强大不少,可肉身却依然停留在金丹大圆满的层次,甚至还有所退转,毕竟器官意识本身有诸多邪见,如果不正确引导,很快就入了歧途,祸害无穷,就如胖猪,体型肥胖,却是虚胖。” 唐炼仙道:“是么?你说我是胖猪?真是好笑,世间法门有万途,你凭什么说我错了?这些我根本懒得和你理论,你只需回答我,我的法为什么在末法中行不通,在盛世中就行?” 李修道:“我用一个问题来回答你,你见过仙么?” 唐炼仙道:“见过如何?不见过又如何?” 李修看到对方这样的态度,也不觉得失笑起来,道:“好了,话已至此,多说无益。刚刚我说过,你们的玩笑,到此结束。” 玩笑?什么玩笑? 奇怪的是,于万鹤听到这句玩笑,他的脸色居然不大自然起来,唐炼仙却根本不知道李修在说什么。 李修对于万鹤说道:“怎么?于老头,你还在跟我打哑谜?你们这一战,不过是背后的人挑事而已,你再不说实话,我可就要走了。” 于万鹤道:“李兄弟,不可无礼,如今你能战元婴的事情是隐瞒不住的了,不过,纵然是元婴,也要小心行事,不是谁都能够招惹,不然,这陆地之上只怕就没了立足之地!” 李修道:“你说的话我明白,所谓的巨头,本身的实力虽然强大,可他们立足的根本是各自都有庞大的势力为依托,像我这样的散修,到了这一步,也该拜山头了,不然,很可能横尸街头,对不对?” 于万鹤道:“不错,元婴的存在已经能够对各方前辈形成威胁,尤其是天才元婴,如果你不站队,后果不堪设想。” 李修道:“如此说来,我如今能够力战元婴,其实是个异数!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个世界的元婴数量,其实是被严格控制的,是不是?” 这个问题,于万鹤不好回答,也不敢回答。 元婴强者的实力强大,的确对各方巨头都形成威胁,如果不能在出现一尊元婴之前遏制,那就是拉拢,如果不服,结果就是一个,会被杀。 事实上无论是哪个世界,这样的事情本来就是一件司空见惯的法则。 个人的能力再强,可一介散修,能有多大能耐?武力还只是一个方面,消息闭塞,是一个最大的致命点,其次就是人力资源和修炼资源,没有人力资源,其实也等于没有修炼资源。到了元婴层次,修炼所要的消耗极大,不可能全都依靠抢劫来维持,需要庞大的人力去种植或者采集、收购等等,才能得到灵石、灵丹、法宝材料等等,而且散修元婴根本不敢抢劫,一旦暴露行踪,后果难测,只能夹着尾巴过日子。 李修道:“他们是不是搞错了?我可并不是元婴!” 于万鹤和唐炼仙听到这话,都神情古怪地看着李修,尤其是唐炼仙,居然面露鄙夷。 这什么眼神?李修眼睛一瞪,这小子居然敢挑衅?李修很想教训他。 唐炼仙冷冷说道:“姓于的说的倒是不错,你已经到了该站队的时候,不想死的就臣服!为了能够安身立命,你这样的散修是挑不出三界的,随便一位前辈,就能压你在五指山下!如此浅显的道理,你竟然不懂,还准备潜逃么?” 李修道:“小废物,我要杀你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你在我面前凭什么高傲?一掌将你打杀,我倒要看看谁能救你!” “你……”唐炼仙眉脸有煞气,头皱了一下,随即却又恢复过来。 “如果有老不死的想收服我,仅仅拿势头就想对我碾压,那是打错了算盘,于老头,唐炼仙,你们都没有资格和我交手!”李修似乎一下子怒了,向来吃软不吃硬的性格,怎么可能听这样的聒噪?猛然身躯一震,一跺地面,压制唐炼仙和于万鹤动弹不得,全身打颤,忍不住要跪倒在地,二人脸色大变,苦苦支撑! 想不到李修居然说翻脸就翻脸,于万鹤还想说话,李修根本不顾,喝道:“几个老不死的东西,你们错就错在真身来了此地,我早就发现了你们的藏身之所,今天我如将你们全部杀了,你们会发现,你们所倚仗的势力不过是插标卖首!” 于万鹤来请李修去见他的老师,李修没有推脱,对方虽然没有亲来,好歹于万鹤也没有失礼之处。这唐炼仙背后的强者就不像话了,而且李修发现,唐炼仙背后还不止一尊元婴,在那楼院之中还有贵人,他们应该也是年轻一辈的强者,和唐炼仙是一路,他们背后的元婴,距离这巴尔山古镇,也并不是太远,李修如今是何等境界?不是元婴,胜似元婴,他倒也并不动怒,而是假意动怒,要逼迫对方现身,前来一战,这正是李修想要检验的最好时机,龙鼎皇帝之前劈出一刀就退避了,李修还觉得遗憾。 此刻,李修逼迫对方前来一战,另一个方面也是怕自己主动前去,会有陷阱,不如做出要灭杀这些年轻强者的姿态,引对方现身,化被动为主动! 李修一把抓起唐炼仙的后颈,如同老鹰抓小鸡的姿态,让唐炼仙羞愤到了极点,满脸的怨毒之色,可惜,他被彻底压制,他引以为傲的强大元神居然失去作用,对身体的控制也变得极为微弱,此刻竟连话都说不出来。 于万鹤不是李修重点关照的对象,故而见状后还能艰难开口,道:“李……李兄弟,你别胡来,事情远没有到你想象的那种地步……” 李修道:“于万鹤,你别管!你在此好生呆着,和你没有关系,今日我若不杀出一条血路,是个耗子都敢在我面前蹦哒,我能忍受,只怕我这双杀人的手忍受不了!”此言声落,不再搭话,一步朝那楼院跨去。 楼院之中有好几道强者的气息,瞬间暴躁起来,他们都不在唐炼仙之下。 只听一个声音说道:“小王爷请先走,我们去挡住他!” “先走?我为什么要走?我不信他敢对我无礼!”这个声音是先前呵斥于万鹤的那个人,他的手下用金佛打杀于万鹤,被于万鹤轰爆,想不到是个什么小王爷。 “你走不了了!”李修已经出现在一个大厅之内,这悦来客栈外表看似连块牌匾都挂不起,内部有一个区域里的装潢却是富丽堂皇,显然就是用来专门招待修士或者有身份地位的人士专门修建的别墅之类。 “你叫李修是吧,你的前路只有服从,不然不仅你自己要死,所有和你相关的人全部都要曝尸荒野!别以为抓到唐炼仙就能保命,本小王从不受人威胁!”小王爷淡淡说道。 李修看到这个人,是个少年,一身华服,仪表堂堂,年纪不过十五六岁,可一身修为居然也突破了灵寂,而且,他的泥丸宫内,隐隐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如有神灵居住。李修立刻确定,这人和唐炼仙就算不是师出同门,也是一个派系培养出来的人,在这一刻,李修心中有了强烈的兴趣,对他们背后的元婴老怪,渴望一战! “你和唐炼仙一样,走错了路子,看来你背后的人,一定也是盛世时期活下来的老怪,那一套法门根本是过时的产物,如今末法时代崛起的强者,个个都有过人之处,是你们,选错了阵营,用不了多久就会泯灭众人!”李修目光锐利,洞察对方的一切,言到此处,将手里的唐炼仙像条野狗一般,随意扔到一边,拍了拍手,看到这大厅之中居然有一把太师椅,椅上居然是蛟龙皮,李修旁若无人地走过去,并且坐了上去。 唐炼仙狼狈至极,憋屈的爬了起来,指着李修,半晌说不出话来,满脸恶毒。 小王爷身边还有三位强者,其中一个的气息,李修颇为熟悉,应该是之前打出金佛的人,另外两个则是两位彪形大汉,看上去年纪在四十开外,一身气息如渊似海,比唐炼仙还强一头。 第八十七章 轻挥衣袖,千里之外 小王爷道:“说那么多干什么?你如此作态,等于找死,姑且让你坐一会儿,算是本王对死者最后的宽容。不过,李修,你太狂了,你敢只身前来,难道你认为凭你一人之力,会是我们五个的对手?” 李修道:“我的层次你们根本不了解,我不会和你们动手,我进来是等着你们背后的元婴来收拾我的!其他人都退下,你这什么劳什子小王爷留下来,和我对饮几杯如何?可敢?” “哼,山野村夫,低贱的野种,你也配和小王爷对饮?老子先宰了你!”小王爷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他身边的随扈高手顿时不乐意了,他们岂能让小王爷留下来?他们可以不理会唐炼仙的死活,小王爷却不能不管。这位小王爷的身份,那可是比一些皇子都还尊贵,王公大臣见到,谁不得客客气气? 三大随扈高手,运转功法,催发到了最强状态,三人极有默契,那一句老子先宰了你的“宰”字刚出口,三道强大无匹的光芒升腾而起,他们选择了元神出窍,全力运用法宝去攻击对手,如此近距离之下,当然要先下手为强! 三道法器,足有万钧之力,三大高手全力施展之下,如同刮起一阵飓风。修士越强,所发挥的作用用李修原本的世界的话来说,就是揣摩大自然的力量,修成之后,获得一些和大自然相似的能力,那就是借势。三大高手在这一瞬间的施展,犹如一台超强的机器,元神运转之际,形成了超强的势能,瞬间的爆发,便是势能转换为动能的最好写照。修仙世界和科技世界,本就是殊途同归,法不通理相通。 如此三台超强的机器,将那祭炼了一生的法宝,释放出来的尖锐之物,可见杀伤力是有多么强大,便是金铁铜柱,也得被捅穿几个窟窿! “聒噪的奴才,认不清现实,回去好好面壁思过,你们应该是从大元城而来,原本是三十六岛的高手,我认得你们的一些行功之法,你们背弃祖宗不说,卑谄足恭,甘为奴才,巧侫之徒,不足与我论道!滚回去!”李修缓缓起身,不急不躁,平凡的他,此刻气血根本不像个大修士,差不多只是炼气期的修士。然而,随着他的话音刚落,大袖一挥! 这一挥袖,同样平淡无奇,然而那三柄法器却如同孩童手中的烧火棍,扫落一旁,连带着三大强者也是消失在原地。 什么情况?这一手神通,当真是震慑了所有关注这里的强者,更近的无论小王爷还是唐炼仙,都是呆若木鸡,嘴巴张开,根本不像是强者,而是变成了普通人家里的孩子,惊恐到了极点! 李修这一手,看似神奇,其实也是时空错乱的精神愚弄而已,不过,到了他的境界,施展的时空错乱已经是真实存在。 所有强大的物理攻击,都是自然现象的模拟手段。然而千里之堤,以蝼蚁之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往大点的说,即便是不周山倒,也只是地壳稍微的挪动,就能轻易办到。这些都不是超自然现象,而是模拟的手段而已。要想战胜对手,最大的法门不是去找破绽,而是熟知其原理,便有千百种手段轻易化解危难。 在大元城郊外,百姓家居然张灯结彩,偶尔还传来几声爆竹之声。 三大随扈高手,睁开眼来,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大元城,大元城是大元州的州府,如天水城是上北郡的郡府是一个级别。他们彼此对视一眼,纷纷面露骇然。 “怎么可能?发生了什么?”三人感到思绪混乱,从巴尔山镇被李修一袖子打到了大元城,的确如李修所说,他们滚回来了。可这还是人么? 今天是什么日期? 他们不信邪,一定要弄清楚其中的道理,不然他们觉得哪怕小王爷那一关过不过都无所谓了,他们很可能要先疯掉!随即三人便向百姓打听,才知道今天是元宵。 已经是元宵? 也就是说,他们这一睁眼,就过了三天?这三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三大随扈高手站在冷风中无比凌乱,他们知道他们已经回不去了,当下没有再入大元城。随扈不力,也不知道小王爷如今是死是活!如果回去,留给他们的路只有死路一条,好在现在摆在他们眼前的还有一条路,那就是跑路。尽管他们不愿意就这样回到三十六岛,受师门管束不说,现在回去,他们的修为已经站在一个顶尖高手的行列,身份地位也颇为尴尬,可是他们必须回去,在国内这片土地是混不下去了,尽管在大元城里他们还有妻室家小,可顾不了了,不敢去犯险! 在这一刻,他们突然才觉得他们已经有点佩服李修那小子了,虽然恨的牙根痒痒,可那小子的胆量,却不得不佩服! 巴尔山镇,悦来客栈。 三天已经过去了,元婴强者并未现身,李修觉得有点遗憾。看来,那些老东西,果然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连小王爷这样的人,居然都敢说舍弃就舍弃。 “什么狗屁巨头,贪生怕死!”李修嗤之以鼻。扭了扭脖子,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坐姿,在他身前的两张木床上,躺着小王爷和唐炼仙,都被扒光了衣服,一丝不剩,身上被画着一些线条,甚至还有刚刚被缝合上的伤口,李修显然是在用他们临床实验,研究一些传统修炼和自己所创的三尸法诀,到底有何区别。 这些东西,其实李修对当初的独眼老人,吞天魔童,甚至温秀青,都没有放过,还有当初在北海关抓了一些武道的将军,都被实验过。其实经过临床实验之后,那三人得到了李修的一些成果分享,进步神速,不在李若乘之下,甚至对于元神和肉身宝丹的一些专业知识方面,他们比李若乘知道的更详细。至于那些武道将军,李修还在观察,放在朵朵的平行世界里,没有放出来。他暂时还没有突破性的进展,对于武道,他觉得干瘪老叟那边,应该有更多的实验品,找个机会回去挑选一批人,估计才能有所成果。 小王爷和唐炼仙并没有被李修制住,可是他们已经生不起任何反抗的念头。李修要拿他们当小白鼠,二人也反抗过,吃够了苦头,这下,李修在他们身上动刀子,甚至还切开过头颅,根本没有打麻药,只是用一些基本的针刺,加上李修的独门手法,遏制对方的器官意识反抗,用来减轻对方的痛苦。 三天下来,初步的想法得到验证,李修给他们缝合伤口,到了他们那样的境界,断臂都可以慢慢长出来,这些伤口根本不在话下,用不了多久,就能用主观意识控制本能,鼓动细胞再生,连个疤痕都不会留下。 “你到底做了什么?”唐炼仙现在的感觉很不好,这种小白鼠的滋味,有生以来第一次。 李修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想知道?” 唐炼仙用眼睛死死地盯着李修,没有太多想知道的欲望,生不如死,三天来,现在他认命了,觉得有些东西还是不知道为好,免得接下来这小子突发奇想,又在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部位动刀子。 他这样的人,痛感什么的倒是其次,李修也用手法压制了他的器官意识,不会太痛,但人是非常清醒的,那皮肉被利刃割开,擦擦作响,那骨头被生生捏碎,他还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开膛破肚,那家伙还在刺激自己的肠肝肚肺等,手法非常专业,比如用电击,或者火烧,唐炼仙的身体不服指挥地乱跳和抽搐等,大小便失禁都是常事! 李修随即又麻痹了对方一阵子的精神意识,再去刺激诸多器官,等等等等,后来还去开颅,刺激对方的大脑神经组织,李修随即找到了对方的泥丸宫,那是主脑的位置,李修感应着对方泥丸宫里的那尊胜邪剑仙,最后确定,泥丸宫里的剑仙并不在大脑之中,而是在人的主观意识团里,主观意识团修成之后,可以叫做元神,是独立存在的,大脑只不过是肉身这具船儿的一个重要部位,和主观意识团有着紧密的联系,并不是一回事。 李修不停采集数据,同时在快速推算和推演,终于将圣邪剑仙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和先前他对唐炼仙所说差不多一样,这人在盛世中侥幸活下来的元婴老怪座下学法,修的是盛世法门,主修神灵,讲究的是绝对控制,如果不出所料,传统的元婴强者,的确可以做到大小如意和千变万化。大到法天象地,身高可达百丈,小到三寸铁钉,至于千变万化,那就是更进一步的控制,使得基因结构和组织发生一些变化,就能够将骨骼都增大,活生生地长成一头怪物,甚至理论上可以化成飞龙,长出鳞片,生出爪子和翅膀等。 传统的修炼法门,唯一不能够随意变化的就是泥丸宫里的神灵,等于是另一个自己,塑形之后,是区分人类或者妖魔鬼怪本质的唯一证据。 这也就能解释李修之前的疑惑,为什么武道被完全分化开来,另成一派,武道的本质应该是炼体流,武道等于魔道,因为随着身体强度和密度不停的深入挖掘和开发,器官本能意识也同样日益强大,最后主观意识团很可能完全消失,被本能意识吞噬,成为人形野兽。 武道没落,说白了,其实也是人类进化史上的一块试金石,并不适合大众,相反,比修仙一脉,更加小众化,泯灭在历史的长河也合情合理。 李修在实验的过程中,也担心将唐炼仙给弄死,好在还有另一个小白鼠,那小王爷所受的罪,只在唐炼仙之上,不在他之下,经常大小便失禁,感到非常耻辱,让他双眼红肿,欲哭无泪。 李修采集到了许多珍贵的数据,这二位相比以前他采集的数据,李修能够得到更多有关元婴的东西,对那生死玄关的秘密,也逐渐解开了。 第八十八章 临床实验,强词夺理 用阳火将手上的血渍洗干净,李修起身在房中来回踱步,陷入了沉思。 小王爷嘴巴动了动,对李修充满了畏惧,想开口说话,却又忍住了。 “那个……大哥,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挣扎了半天,小王爷终于还是开口说道,连称呼都改了,可见他心里是有多发毛,真的是怕死了李修。 “哦?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们相互交流,多多益善,对我们都有好处,本来用你们做实验,没什么报酬我心里还过意不去!”李修回过神来,脸色一喜,仿佛已经忘了三天前他为什么会出手将他们抓获的事情。 这一喜,直接让小王爷脸皮抽了一下,被吓到了,到嘴的话给生生吞了回去,唐炼仙也是撇过脸去,装作不认识这两个人。 “不必害怕,其实你的情况,我知道的应该比你自己要更多一些。”李修道:“整整三天了,对你们的临床实验已经告一段落,想必你们背后的那几尊元婴,应该不会出现,有什么话你们尽管问,我知无不答,言无不尽!”李修很坦诚的样子。 小王爷知道现在他们两个都是砧板上的鱼肉,元婴强者估计是的确指望不上了,这让他感到很无力,尽管他身份尊贵,可也不代表他能把元婴老怪怎么样,这就是现实,他早就接受!不过,这小子也是个另类,居然并没有杀他们,只是沉迷在他所说的什么临床实验,这个词语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但也明白什么意思,不就是小白鼠么? “大哥,之前听你说什么,我们身上都出了毛病,是什么意思?”小王爷问道。 李修道:“还好你们遇见了我,不然神仙来了也难救,我估计,再晚一些时日,你们的元神就会塑形成功,到时候,一旦出现意外,比如身体损坏,元神就失去了投胎转世的可能性,你们面前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夺舍,一旦开启夺舍之路,便等于深陷魔障,再也走不出来。” “求解!”小王爷躺在冷冰冰的床上,一动不能动,听李修如此一说,他也意识到事情有点严重了。 李修道:“人的元神在没有修成之前,有两个阶段,这些你应该都明白,俗称阴神和阳神,修士依靠功法典籍等,开光炼气,同时也在锤炼神魂,也就是阴神和阳神,这过程哪怕得到绝世功法,仍需要顽强的意志力作为驱动,否则万万不可能成功。阴阳合一为元,元神的叫法因此得来。本来元神越强大,越变化多端,强者能够破开时空错乱,念头可遨游光年之外,如果达不到这一点,可能传统意义的修行,也就没有飞升一说了。”说到这里,李修停了一下,因为他发现小王爷有点迷惑的样子,欲言又止。 果然,见李修停顿,小王爷说道:“你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只要意志力强大,就算没有功法,也能修成元神,比如,凡人体质?” 李修道:“不错,很多古典都曾有过一些相同的记载,其中一篇,说的是玄门之祖,死后他的尸身遗蜕活现,飘出满院幽香,化身万只蝴蝶,消失天际,这是羽化飞仙的典故。其实就是说那玄门之祖是无意之间,修成元神,他本身只是凡人体质,也正是因为如此,故而很多典籍之上都承认他玄门之祖的地位。通俗点说,他是那个时代的变异者,所谓的羽化飞仙是一种美化的记载,这在当时是了不起的事情,他很可能是当初的亿万凡人中的第一批变异者,到了盛世时期,自然也就随同大流了,但不可否认他是那个时代的引领者,地位极高,被后人所传颂!” 小王爷陷入了沉思状态,显然李修透露的信息量对他来说,需要及时消化。 旁边木床上的唐炼仙冷冷说道:“强词夺理,你怎么能够确定那玄门之祖是凡人体质?” 李修道:“逻辑推理,尸身遗蜕是修行渡向彼岸的船儿,也就是我们的肉身宝丹,这是固定了的物质身躯,如何能够化身万只蝴蝶?可见那所谓的羽化飞仙只是阴阳双神融为一体,修成元神之后,渡向虚空的一个短暂过场,那玄门之祖是最初的一批变异者,没有任何法门,元神四散,犹如孤魂野鬼,这才显化在世人眼前而已。倘若羽化飞仙是成仙的另一种说法,他又怎么会留下尸身遗蜕?按照盛世时期的记载,修成了某种果位,是要飞升去另一个更高阶的空间的。所以,那玄门之祖篇记载的羽化飞仙,他的境界用当今修仙界的话来说,只是一个灵寂期的变异者。” 小王爷眼睛一亮,道:“你是想说,就算他有灵根,也是凡人体质变异而来?而不是先天拥有?” 李修道:“你总算说到点子上了,每个时代,都会有一段漫长的沉寂期,世人饱受皇权的压榨,那些朝代根本没有什么修仙界,皇权至上,伪圣纷纷出场,打着大治天下的幌子,收刮民脂民膏,却能青史留名。到了后来,强者辈出,人权崛起,伪圣成为神棍,人人喊打。自然而然就形成了很多的强者圈子,各门各派,自定法则,和朝廷瓜分天下,甚至推翻皇权,建立傀儡政权,这就是修仙界,甚至仙界的发展史。” 小王爷道:“你说的有点道理,这千年来,似乎也可以说成是一个缩写。可我还是不明白,依照你的说法,那末法时代之中,理当要经过没有强者的时期,纵观千年以来,自从龙鼎国统一北方诸国开始,修仙界虽然没落,朝廷开始集权,但修仙界却没有完全沉寂,到了大观国之后,尤其是本朝开国以来,修仙界死灰复燃,不说强者辈出,至少有灵根的人依然还有一定的基数,未来几十年,或许修士就会彻底崛起,到了修士满天飞,百万军队贱如狗的地步都不为过。” “的确有这种可能,至于这个末法时代为什么还会有一批修士存在,其中的道理我也不是很明白,但这不妨碍我们来做一种假设,假设我们现在,其实也还在进入真正的末法的途中,也未尝不可。”李修如实说道。 小王爷道:“如果以修仙的历史来说,你这种假设,也不是不可能。也就是说,现在还并不是真正的末法时期,我们很可能是最后一批修炼者。” 李修道:“如果这种假设成功,那么要想不被天道清算,我个人认为,必须创出新法,你仔细想过没有,历史的大潮,繁衍生息至今的人种是凡人体质,其实所谓的强者,在每个时期都会莫名其妙地断层,反而那短短寿命的凡人体质,却能够肩负重任,传承下来。如果我们这一代还不懂得开拓进取,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嘶——”小王爷倒吸一口凉气,他隐隐感觉到李修说他们的修行出了毛病,讲的是个什么东西了。 一旁的唐炼仙又冷冷插嘴道:“刚刚还说,连你自己都弄不明白,现在凭什么如此断定地说我们的修炼方式错了?就凭你的假设么?这岂非是搞笑?” 李修道:“清算必须要走完,这是假设,也是几个时代的历史留下的不变事实,不会因为我们活在当下就会特殊化,这是铁定的!你们都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应该明白如今那些侥幸从千年前活下来的元婴老怪,是天道在盛世时期第一批清算的人,他们的本质不说是过时的产物也差不多了,他们的法门也同样如此,留下这千年时间,没有使得灵气完全枯竭,至少大地上的灵石还可以撑一阵子,但这已经是修仙界最后的通告。唐炼仙,我之前就对你说过,在盛世之中,或许的确有仙的存在,可现在是末法时代,你们不顺应天道,依然先在元神之中塑造成一尊神灵,对身体器官绝对控制,走传统路子就是个错误,大小如意,千变万化,本身存在问题!” “有什么问题?”唐炼仙对于这一点,也是很不解,这次发问,他倒是没有互怼的意思,毕竟他自认为和李修站在同样的一个境界之上,但两者的实力的差距却太大了,这让他根本无法接受,故而想听听李修有什么说法。 李修道:“这三天来,我在给你们收集数据的同时,也在对我自己用同样的方法进行尝试,也就是说,我在你们两个身上动的一些刀子什么的,我自己都全部重新复制了一遍,只不过你们不知道而已!” “什么?” “你真是个疯子!” 小王爷和唐炼仙同时惊呼了一声,觉得不可思议,叫了出来。这三天是怎么过来的,他们觉得是一场噩梦! 李修摆了摆手道:“何必大惊小怪?我们要想进步,与其去盲目地相信古书和什么功法典籍,不如相信自己的实验。” 第八十九章 互相探讨,气感经脉 这话一出,那两位顿时都瞪大眼睛看着李修,认为这小子何止疯了,简直是个变态! 李修道:“两位都不必心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研究和探讨一下末法时代和盛世时期的区别所在,那么第一个问题来了,末法时代对修士的影响最直接也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灵气近乎枯竭,那么我想问你们,灵气是什么?” 唐炼仙皱眉,显然这个问题他在修炼途中也认真思考过,他沉思着道:“灵气?没有任何古典有明确记载,我认为是一种品阶极高的气体,不但散发在虚空之中,其实每片土壤,树木花草之间,甚至凡人,理论上都有灵气的存在,这一点从末法时代尽管灵气近乎枯竭,可却还有灵矿,就说明问题。” 小王爷也想了片刻才道:“我觉得灵气不是气体那么简单,如果是气体,没理由只有修士可以呼吸和炼化,我觉得灵气是元神的可食性的重要粮食。我见过很多长辈和他们的朋友,很多都是大儒或者大德高僧,他们的知识境界,很多都超过我太多,和他们见面交谈一阵子,我感觉受益匪浅,按理说,他们就算不是元婴期的强者,也该是灵寂巅峰的高手,事实上就是,他们只是凡人,连一点神通都没有。我认为是我们的天赋灵根,给予了我们能够直接吞食灵气的一种权力,我们可以将灵气当成一种粮食来吃,从而壮大自己,而他们就根本做不到这一点,纵然领悟了很多道理的真谛,也不能延年益寿,更别说飞天遁地。” 李修来回踱步,在认真思考这二人的话,这二人都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他们有资格和李修在同一个屋檐下,探讨这方面的问题,李修说道:“你们一个将灵气当成一种气体,一个当成是一种元神粮食,我明白你们的意思,都在说一个问题点,那就是只有拥有灵根天赋的人,才能呼吸和吞食灵气,是不是?” 小王爷和唐炼仙并没有否认,尽管李修说的过于简单和直白,可他们也听懂了李修想要表达的那层意思。 李修紧接着说道:“如果就按照你们的说法,先前从我们交流的结论就可以看到,所谓的灵根天赋,其实和凡人体质并没有本质的差别,说白了,灵根只是一种叫法,实际上是一种气感,而凡人体质并没有这种气感,所以修士就将这种气感叫成灵根,灵根的全名我觉得应该可以叫:与生俱来的气感经脉。你们觉得有没有问题?” 小王爷道:“这全名虽俗气,却再也没有什么修饰的词语去反驳它了。” 唐炼仙面色凝重地说道:“不错,所谓的灵根强弱,与其说是经脉的强弱,不如说是经脉可吸收的灵气的品阶之高下。有的人天生就有绝品灵根,一旦被人发掘,开光之后,修为日行千里,可他本身的经脉质量并不比普通灵根的质量高多少,我亲眼见过一个拥有绝品灵根的人,筑基还要依靠丹药去巩固经脉,可同样是筑基,他却能够轻易碾压一群人。” “现在说的东西才算有意思了!”李修打了个响指,笑了笑道:“假设灵气是一种暗物质,连我们现在的修为,也并不能够进行具体分析,只能吸收到什么,吸收了多少,那就是什么,就是那么多,几乎完全被动。我们的修炼看似是在一步步成长,对自己的身体和意识团的认识很深刻,实际上,修为越高,我们面临的疑惑也越大,反过来说,也许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的潜力才延绵不绝。所以我认为,传统修炼之法有所缺陷,纯粹的控制,等于是给自己的大脑安装了芯片,的确能够对身体绝对控制,可同时也限制了潜力,完全成为灵气的傀儡,说直白点,灵气这种东西,应该比人类更高阶,一旦过于依赖于它,我们就失去了真正的自己,成为它的奴隶!” 唐炼仙和小王爷对李修话里的一些名词,并没有听过,比如在大脑安装芯片,芯片是什么?他们不知道,但这不妨碍他们明白其道理。 唐炼仙道:“听你的口气,莫非我们是狗,灵气是狗粮,上面还有大神,我们只是他们养的宠物不成?” 李修笑了笑道:“从世界观来看,你这种比喻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即便是所谓的神仙,也只不过是高阶的生物,要想完全将灵气纳为己有,随意施舍,只怕也办不到。” “你的说法的确很独特,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从来没有这么佩服过一个人!”小王子接过话,这次是打心眼里对李修另眼相看,道:“你到底师出何门?竟然连神仙也只是看成高等生物,这即便是我的父王那一辈,也没有这样的眼界,很多事情他们都保持敬畏。” 李修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关于眼界,这要是拿出来可就有太多说的了。 小王爷道:“那现在你已将话挑明,我也觉得有道理,可我和唐炼仙一样,都已经在元神之中塑成神灵之形,依照你的说法,的确是绝对控制的一种法门,接下来,你想对我们做什么?我很感兴趣,你不会撒手不管吧,我们一旦离开了这里,你所说的这些,我都无法对旁人说的,也说不清楚,更不可能去请教师门。” 李修道:“小王爷果然是见过世面的人,懂得把握时机,说实话,要想解决你们现在的修行问题,对我来说并不难,但也是麻烦事,毕竟我们已经呆在这里三天时间,只怕就算元婴强者不来出头,也该派人前来查看你们的死活了,到时候就会找我拼命,恐怕难有个僻静之所!” 小王爷道:“这不是难事,我书信一封,并且以魂石加入口信,给家里人报个平安就是。如果大哥你不反对,我可认你为兄长,即便是元婴老怪想要动你,也得先掂量掂量我镇国王府的脸面问题,这样下来,拖延个十天半个月应该没有问题。” 李修道:“既然如此,我就再多盘桓几日。” 小王爷大喜,当下叫人拿来文房四宝,之后又以魂石录了口信,命人送到镇国王府,亲手交给他的祖父镇国老亲王的手中。 事情办妥之后,小王爷喝退所有随扈之人,先前那些人都是剑拔弩张的,一是因为小王爷落入李修手中,他们投鼠忌器,二是迟迟没有等来援手,他们也摸不清上面的情况,只得好生招待李修,一日三餐,好酒好菜,送到那别墅之中,不敢逼得太紧。 “小王爷,如果我们继续呆在此地,只怕会错过老王爷交代的事情。”唐炼仙也很想留下来,看看李修到底玩什么把戏,他不认为自己修炼错误,李修适才所言虽然十分在理,可也不代表千年前的元婴老怪或者更强的神仙所传的法门就是过时了,这修行之路,道法千门,何来过时一说?只要能够强大,就是正确。只不过,看到小王爷似乎已经被李修套入话中,有了极大的兴趣,此番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小王爷不满道:“唐炼仙,何用你来多嘴?你如果不愿留在此,大可先行离去,有你在主持大局,我也放心了很多!” 唐炼仙皱眉道:“我若如此离开,不但老王爷那里不好交代,只怕连我的师尊也不放过我。” “别装了!”小王爷淡淡说道:“本王和你唐家还没有到那么紧密相连的地步,我的死活,王府岂能将罪责怪在你头上?你此番表面上是随扈我身旁,保护我,不过也是做给旁人看,或者想来分一杯羹而已。李修能够战元婴之事,早就传扬出去,你能安然无恙地走出这里,天下人只会佩服你,你那师尊又岂会对你不利?” “好好好,小王爷你这是被这小子彻底蒙蔽了,听他的邪说,忠言逆耳利于行,你居然听不进去。也罢,既然小王爷是这么看待在下,那我留在此地也没有意思!”唐炼仙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随即对李修说道:“李修,你可还有何手段要对付我?” 李修知道这人根本留不住,颇有些遗憾,嘴上已然冷淡说道:“唐炼仙,刚刚我就说过,我的事情已经在这三天里告一段落,我也并不想为难你们,你现在也根本不值得我去为难,除非是你那什么师尊前来,才配和我交手,脚长在你自己身上,我就不留你了,请便!” 唐炼仙冷哼一声,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离开屋子,身形一晃,消失在庭院。 小王爷道:“李修,你不知道他的情况,马家在上北郡独大,他唐家在上北郡近年来失去了话语权,守着几座小城,日子并不好过,他早已经在他那师尊面前失宠。唐炼仙这个人的确是个绝顶天才,不然唐家早就不存在了,他四方巴结豪强,获得不少资源,上下打点,才有今日的修为和地位,据我所知,他还训练出一批唐门高手,显然野心不小。” “呵,这个我知道!”李修笑道:“不仅是他,包括小王爷你,所有的秘密都瞒不过我,在采集数据的同时,你们可不止是脱光了衣服那么简单的暴露在我面前!” 小王爷脸色微变,道:“大哥,你……” 李修摆了摆手,知道他担心什么,道:“这是我在采集数据的过程中没有办法避免的事情,不过,小王爷你既然愿意留下来,我断然不会让你吃亏就是,相反,下次你遇到唐炼仙的时候,就会知道我之前为何会说他不行,错得离谱!” “那就好!”小王爷这才没多说什么。 第九十章 外魔作祟,媒介盒子 这小王爷和唐炼仙一对比,就可见谁高谁低了,修行之路,最忌讳的是狂妄自大,认为自己的法是独一无二,眼睛里容不下别的东西,认为别人的法门都是偏门。李修如果是这样的人,他也根本难以开创三尸法诀,只有吸取百家所长,才能洞察真伪,走出一条最有利的修行之路,他现在能说出别人的法门走偏或者走错了,那也是经过很多实验总结出来的结果。 小王爷比唐炼仙就要高出一筹,李修明显的感觉到他也并不是完全相信自己,可这不妨碍留下来专研一下,唐炼仙就不同了,根本就容不下别人,哪怕觉得李修说的东西有理,他也直接否定。 李修道:“那我们言归正传,要想对小王爷你进行补救,唯一的办法,就是我先敞开心扉,让你看到我是怎么修炼的,这对我接下来对你进行的几番尝试,很有帮助,比如,接下来我将如何行功走穴,如何散功等等步骤,你就会有一个更好的默契来与我配合,多则三日,少则一日,便可大功告成,看到明显的进步!” “这……还要散功么?”小王爷有点担忧。 李修道:“如果现在不及时散功,哪怕你再如何克制,器官意识的成长的同时,你那元神里的半个雏形的神灵,也会跟着成长,以你目前对主观意识团的控制,和对基因构造的理解,根本难以遏制神灵的塑形!” 小王爷忍不住问道:“你把我说糊涂了,先前我以为你说的意识团和元神是一个东西,怎么现在好像还有区别?” 李修道:“那是当然,主观意识团其实等于另一个我,就好比我们的肉身,我们的日常生活和修炼,其实只能控制一部分肉身的功能,大部分功能都在消耗!人类进化的过程中,很多用不到的功能最后退化和消失掉了,尤其是人到中年之后,是一个很明显的分水岭,你明白么?主观意识团就是另一个我,其实也等于是一个身体,但只是一团乱糟糟的东西,散乱不堪,只有修行,才能修成阴神,进一步阳神,最后合二为一,成就元神,这等于是在给另一个我修成了一个高级大脑,开发这个大脑,其实也等于开发我们肉身的大脑,两者成正比。” “原来如此!”小王爷极有天分,领悟能力是李修所见之人最强者,居然一听就懂,可见很多修行中的疑惑,小王爷平时也在思考。不过,传统的修炼法门,对这些东西哪里有个明确的概念?大多是前人的经验总结而已。 李修说动手就动手,并没有觉得自己是在培养敌人,这种培养人的方式对他自己的裨益也同样极大。李修敞开心扉,让小王爷观察,李修鼓动游丝一般的气感,带动的力量却是他的几倍甚至几十倍,李修闭合经脉,让小王爷观察到他的那一条三尸奇经。 “这是什么?”二人在用意念交流起来。 李修道:“这就是我接下来一段时间让你必须掌握的一种能力。” “什么能力?” “慢慢散去元神之力,回馈身体诸器官,让肢体和诸多器官获得自由。” “这有什么说法?能解释得更详细些么?” 李修道:“意思就是让你慢慢将刚刚我所说的那个元神大脑,削弱它的控制能力,你现在的修炼等于是用元神将主观意识,把全身器官紧紧控制住,包得像个木乃伊,让它们根本喘不过气来。久而久之,身体没了灵性,尽管它能随主观意识控制,大小如意,可那具身体说白了,已经不是原来的身体,而是毫不相干的工具,这在一个时间段里可能的确强大,可末法时代,灵气不足,我认为大小如意的神通,施展一次就会元气大伤,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很难恢复正常的体型。” 小王爷道:“原来这就是你说唐炼仙的功法修错了,在末法时代很难成功的意思?” 李修道:“不错,元婴强者最厉害的神通,就是大小如意和千变万化,可这种神通他们根本无法随意施展,一旦他们元气大伤,哪怕胜了,也必须及时大补才行。这根本不应该是元婴的本意,所谓的大小如意和千变万化,理当能够随意切换才对,可见盛世法门根本不适合末法时代。” 小王爷笑道:“这就是你敢和元婴老怪叫板的资本么?” “其实一般的元婴在我这里也算不了什么!”李修如此说了一句,不等小王爷说话,接着道:“好了,先不说这些,你已经观察到我的三尸奇经,这条经脉原本不属于我,而是我身体的自动进化的道果,不要小看这样一条经脉,这可能是正常情况下,人类进化史上万年甚至百万年也进化不了的东西,它是自然而然形成的,而不是我用主观意识团去控制身体发生的基因变化。” “我明白了!”小王爷若有所思道。 李修睁开眼来,猛然一指点向小王爷的眉心祖窍,一股温和的信息流进入对方的泥丸宫中。这一瞬间,小王爷身体发生了一万点暴击般的化学反应,奇怪的是,这样的化学反应,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够承受,剧痛之下,心跳达到了五百以上,然而奇迹发生了,小王爷却没有丝毫痛感,尽管心跳在五百以上,可他却觉得舒服极了。他身体的诸多器官,在那温和的信息流的注入之下,使得小王爷按照李修刚刚交代的法门,慢慢地放开了对器官的压迫,他本来修的是绝对控制,这种放开根本没有放开多少,因为和他多年来修炼的一种惯性相违背,本来按照他自己,即便得到李修的口头传授法门,要想做到初步的和平共处,至少要三个月到三年的时间。李修的那温和的信息流,等于是一种中和剂,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全身器官释放出来,可怜本来同根生的肉身宝丹,被强制压迫多年,此番才终于被解开了一道枷锁,全部都发出了兴奋的情绪!在这一刻,小王爷只觉得自己要飞仙了,遁入云里雾里。 不过,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小王爷的元神里的那尊神灵雏形,明显感受到了威胁,他竟然开始主动收回权限,并且释放出很多精神愚弄的感觉给小王爷,本来小王爷极为配合李修,此刻他脑海里的一道强大的意念,却是让他想要放弃,告诉他这样做是不对的,要毁了自己不说,还有一些名利欲望,被放大很多倍,等于是在恐吓。 小王爷本身的地位尊崇,甚至还在一些皇子之上。这让他的命运本身就有一丝可能,成为九五之尊,得到后宫三千佳丽,高坐殿堂之上,指点大好江山等,这还不算,毕竟这种可能性很小,尽管小王爷平时有一点想法,却并不强烈,可怕的是,接下来,李修明显地感受到他的脑神经剧烈跳动起来,在李修的分析之下,浮现出一张美丽少女的面孔。 这张面孔,竟然才是小王爷最强烈的欲望! 这些都是那团神灵雏形的反击,用小王爷切身的遭遇,放大小王爷的欲望,尤其是那美丽少女的面孔出现后,小王爷甚至对李修的实验产生了一种反感和厌恶。 那强烈的意念传达给他,一旦他的修行被毁,被李修这个陌生人毁去,他要失去的东西太多了,这是他无法忍受的事情。小王爷开始主动反抗起来,也懊恼不已,觉得自己怎么会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 这一下,小王子的面容在扭曲不定,痛苦不已! “果然如此!”李修早有所料,他对小王爷的情况,不比那团神灵雏形知道的少。 人有两面,一面是以器官为主的本能意识,一面是以元神为主的主观意识,不可能出现第三面,多了一面,那就不正常,修出了魔障,必是外物作祟。 无论是小王爷的神灵雏形还是唐炼仙的胜邪剑仙雏形,其实都是元婴的雏形,这尊元婴雏形并非他们观想和潜修得来,如今证明,乃是外物,或者说是一个模型。本来李修认为,元神是第二个我的大脑,是全部的主观意识团的中枢,修成之后应该是接近球状的东西。这不是李修的猜测,而是必然的结果,宇宙之间,大到世界的虚空结界,漫天星斗,小到一滴水,都是球状,人的意识团同样如此,在运转的过程中,与天地规律达成一致,受时空引力的影响等,球状才是最完美的状态。实际上李修自己的元神念头,在没有刻意控制的时候,也是慢慢恢复成球状,而小王爷和唐炼仙的元神却修成了各自不同的雏形,这自然不是他们时刻都要花力气去刻意塑形,而是他们的元神有个外来的牵引之物,如一个盒子一样的媒介,将他们塑形成功,一旦达到元婴期,可能修成的不是李修所说的一个球状大脑,而是真正的另一个自己的形状。 这看起来很傻,多此一举,其实不然。有规律的培养和严格的塑形,在万物之间的无数次先例证明中表明,比自然生长更加有效和快速。甚至李修可以想象,如果有一方势力,已经能够将这样的手段,批量制造出来高手,等于能在相对短的时间里,利用一个媒介盒子,人造元婴。这是多么疯狂的想法和操作,和李修认识当中的在大脑中种植芯片,改造人体器官,用金属器官取代,有异曲同工之妙用! “看来,科学不是只有科学的世界才有,这大千世界,修仙之中也同样有科学的原理,两者完全可以互补不足!”李修暗道。 第九十一章 引发异象,王者之风 李运转三尸法诀,手掌一震,那柔和信息化成一蓬狂流,对小王爷的诸多器官进行一种鞭挞,之前的纯粹柔和,如父亲的双手,将诸器官的意识当成是婴儿来抚慰,此番李修的信息狂流则是在呵斥,李修在这一刻,仿佛听到了很多奇怪的声音,不由得暗自点了点头,三尸法诀李修主要是拿自己先当成小白鼠,此番对小王爷的器官意识,也是很熟悉了,元神之中的两千五百九十二个念头在接收这些意识的同时,进行最精密的分析,并给予反馈,告诉它们这是它们最后崛起的机会,与此同时,李修体内的细胞蠕动,器官意识也与之产生共鸣,让它们看到了希望。 李修如今虽然很平凡,却变得高大伟岸起来,在指引明灯,并且李修自己的器官居然隐约释放出某种神性的东西,三尸化生诀,如今李修已经真正博众家之所长,括两界之经验,开创出一条全新的道途,颇有成果。李修是凡人,却高贵如仙神,他等于是这个大千世界的一条道途的新的引领者,如古籍中的那位玄门之祖一样,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李修这种自行散发的神性,和唐炼仙刻意在元神之中塑形一尊胜邪剑仙不同,胜邪剑仙打出一种人即是仙,仙即是人的强大手段,便有些蜡枪头的感觉了,所以李修曾问过唐炼仙,问他见过真正的仙么?这等于是在嘲笑!李修修改三尸化生诀之后,等于是和人类的整体族群的繁衍生息,进化之路,不谋而合,这也是李修认为最符合天人两道的法门。这种东西,遇到的即便是像唐炼仙那样的死鸭子嘴硬的人,其实也是有强大的吸引力,只不过被其压制下去,李修也不会强迫唐炼仙。如今小王爷心扉已开,接受李修的实验,已经到了关键时刻,那尊元婴雏形想要收回权限,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果然,李修清晰地感受到,在小王爷体内,似乎也隐藏着某种神性,只不过根本没有被开发出来,仿佛是深埋九幽之中的灵矿,暗无天日,等待着发光发热,却受到了主人的永世的镇压和封锁。 “有戏!”李修大喜,这种东西能不能被激发出来,就不是李修这样的外人能够奈何得了的,还得看小王爷自己,此番李修已经激活了小王爷的器官意识,奋起反抗,这就足够了,李修只能帮到这里。宝藏李修已经帮他挖开第一锄,如果这种宝藏里的神性被激发出来,那小王爷等于是紧随李修的脚步,成为划时代的引领者之一,这其中的气运,极为庞大。 李修选择盘坐下来,守护在小王爷身旁,防止虚空中的外魔来捣乱,以免功亏一篑! 事实上,此刻,以这座别墅为一个中心点,周围百十几里之内的气流都在搅动,花草树木,全部都倒向这边,如在朝拜,甚至河水逆流、百鸟趋之若鹜,遮天蔽日朝巴尔山镇飞来。相比而言,大自然中,人虽是万物之灵,可有了强大的主观意识团后,物体本身的灵性反而被压制了;而飞鸟走兽,花草树木,山石水风等则不同,尤其是山石水风等,它们乃是历史最大的见证者,本能中的微弱意识亘古长流,没有说石头还能成精的,便是因为极少有第二团意识,去占领石头的躯体,那修炼起来太难了。 李修自己开创三尸化生诀还难以造成如此磅礴轰动的景象,小王爷就不同了,乃是李修第一个实验接近成功的人,而且小王爷一旦成功,成为引领者之一,以他尊贵的身份地位,理论上,对于天下大势来说,影响更大,毕竟李修只是研究者,研究者往往是第一个受益于成果的人,可对天下大势来说,并不是首位,真正重要的人是推行者。多少研究人员的成果往往因为无人问津,最后草草了事,连一个浪花都掀不起,更别说掀起潮流了,这其中的气运者,自然是越有实力和资本的推行之人,获利最大,风险也最高,动辄就有牢狱之灾,甚至身首异处,可一旦成功,那就一飞冲天了,成为人中之龙。 历朝历代,很多修仙的强者都会选择投效朝廷,而不会选择去洞府苦修,便是因为官运能够给修仙者带来修行的极大便利,财法侣地四宝都能一一满足。苦修之士和为官的同阶修士,两者的气运谁更大,不用多言。 在别墅之外,方圆近百里之内,四面八方,无论修士还是百姓都奇怪地望着天空,有的人则是像看到鬼一样,因为花草树木居然在逆风扑倒,朝着西方,一动不动,如在朝拜鬼神,天水城也是,里面的所有人都被百鸟西飞的场面给震撼到了。 如此异象,百姓议论纷纷,可修士们却根本不需多言,这是宝物现世?或者有绝世强者诞生? 如今这上北郡本就有无数强者在关注,其中部分强者就是来寻造化、碰机缘的,这时候,很多强者见状,想也没想,都冲向了巴尔山镇方向! 对于在巴尔山镇的有心人来说,他们也很吃惊,因为他们有两伙人,就是来巴尔山寻宝的,可惜那宝贝即便是元婴强者也找不到,只能按照图录的只言片语的记载,用凡人最笨的法子,带上七星斗去寻找。 “怎么回事?难道宝藏就埋在巴尔山镇下面不成?”在巴尔山崇山峻岭之中,一群学究和学徒们,已经深入这里,不过,有的老学究根本不为所动,依然是一脸紧张地盯着七星斗,一手拉着七星斗中的线绳,测量着角度。 而另一伙人则连声招呼都不打,立刻下山,打道回府,不想再在这里浪费宝贵时间。 “都来了么?好热闹啊!”李修盘坐在别墅之内,感应着四方的风起云涌,面色颇为沉重。他也想不到这位镇国王府的小王爷,居然能够拥有如此庞大的气运,以前修的是古老法门,泯灭与众人的修为,掀不起浪花,此番一旦随李修学成新法,他将会从根本上改变世界观,再也没有谁能够关得住他。 “镇国王府?”李修沉思着,这是皇族一脉的领袖之一,老王爷曾和不乐皇帝一起打天下,忠心耿耿,实力逆天,小王爷如今修了新法,从根本上就不会被镇国王府所接受,和皇室一脉相悖。李修感到无奈,看来得想办法,将小王爷修成的道果暂时隐瞒一阵子,否则纵然自己愿意随扈在旁,可再强也难是镇国王府的对手,镇国王府能调动的力量太大了,而且上北郡就有养魂之地,养魂之地非常神秘,李修不得不防,说不定就隐藏着巨头级的高手,也就是说,如今聚集在上北郡的元婴数量,很可能超出李修的预估,甚至更强大的修士,也不能说没有。李修不得不为小王爷先谋条退路,免得等一下被镇压,那自己的实验成果等于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至于李修自己倒是无所谓,以他的修为,无人能够阻拦自己的离去! 不过,眼下小王爷还没有成功,在最关键的时刻,李修也不能插手,只能等他修成的那一刻,李修为他蒙蔽天机。所以,接下来可能有一场大战! 巴尔山,红莲老妖的行宫,红莲老妖鼓动全身细胞,她的五官和体态变得更加妖娆和富有曲线,再也不像李若乘,她对着铜镜,抚摸着自己的面颊,为她自己的绝世美颜所痴迷。不过,这种状态仅仅维持了几分钟,接下来,她还在变化,满头青丝开始缩了回去,骨骼开始生长,并且长出了喉结,生出了胡须,不一会儿,红莲老妖变成一尊高大威猛的强壮男子,他有着最结实最宽厚的胸膛,最完美的身材,虽然不是那种太大的块头,但却比世上所有的硬汉都更加充满男性的魅力。 这仿佛就是红莲老妖的本来模样。 可对他了解的极少数人却知道,红莲老妖非常的古老,即便是同样古老的元婴老怪,也根本不知道他的性别,看不穿他的本相。 身后,门开了,骨灵仙子款款走来,她今天穿得非常美丽动人,显然经过了精心的打扮。她望着这具充满了男性魅力的身躯,满脸的欲望,没有丝毫掩饰。 她很自然地钻入红莲老妖的怀中,红莲老妖抱住她,轻轻爱抚着她,看着怀中的那张深陷爱欲的美丽面容,红莲老妖很满意,仿佛骨灵仙子已不再是他的弟子,而是他的爱奴。 “骨灵,你师叔回来了么?”红莲老妖同样充满了男性魅力的磁性声音,打破了这种气氛。 骨灵仙子没有怪他破坏气氛,反而很享受这种被重视的感觉,用很酥的声音道:“黑莲师叔她老人家传来信鹰,曾孤越没有完成南林郡的任务,被打成重伤逃走了,不过昨天晚上她老人家已经亲自出手,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传来好消息!” “这个曾孤越,比他堂兄曾文锦也强不了多少,我曾以为他惊才绝艳,必有所作为,还在对他几番拉拢,可如今看来,什么龙虎榜第二,天督院那帮蠢才真是可笑,这一届的龙虎榜真是不堪一击!”红莲老妖非常不满,随即他没有再说话,而是读取骨灵仙子脑海里的信息,骨灵仙子负责情报,很多事情用对话的形式问答太麻烦,骨灵仙子对他完全敞开心扉,忠贞不二,自然更加容易被他随意获取信息。 “原来是那个小丫头,一个另类获取道果的疯子,我见过她,逃命很有本事,连我都未必追得上,只怕黑莲这次要空手而归了!”红莲老妖说道,说到这里,他没了什么兴致,推开了骨灵仙子,骨灵仙子不敢有任何不满,静静站在一旁伺候着。 原来在红莲老妖接收到的信息当中,黑莲传来信鹰,说那将曾孤越击败的高手,是一个扎着两条小辫子的八岁小姑娘,那自然是朵朵了。红莲老妖当初在冰原上捉拿李修之时,在虚空结界之中便见过朵朵,知道那是个另类成道,获得长生的小家伙,将她自己的残躯炼成一件虚空法宝,显露在世人眼前的是个小姑娘形象,实际上只是一枚眼球而已。 世人无法看穿红莲老妖的本相,他要想看穿别人,轻而易举,哪怕是虚空结界中的那些神灵,也是如此。只不过井水不犯河水,红莲老妖目前也没有去冒犯神族。 正在这时,突然红莲老妖觉察到一些异样,外面的气流突然有了很大的异动,百鸟来朝,路过行宫上空,黑压压一片。 第九十二章 大哀心死,翻不了身 这一幕,骨灵仙子自然也感应到了。 “咦?”红莲老妖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这几日下来,他在等黑莲的归来,便可着手去办理李修的特殊真火之事,到时候她准备万全,炼成仙躯,是她此番来红尘游戏的重要一环,不容忽视。 “骨灵,你速去传信鹰给黑莲,让她尽快赶回来,我要在七日之内,完成最后一步,到时候我想看看,末世仙人会是什么样的境界!”红莲老妖说道。 “是,我这就去办!”骨灵仙子不敢含糊,立刻离开,去给黑莲传信鹰去了。 红莲老妖摄出万象子午母盘,查看李修的行踪,发现就在山下不远,而且刚刚那气流搅动,百鸟来朝的景象,居然都是朝他而去! “巴尔山镇?好小子,想不到你竟然有这么大的突破,颇有王者之风,百鸟来朝,水流逆行,连万物都遥遥相拜,原来你也是个有野心的人!终于还是隐藏不住了么?”红莲老妖以为是李修引来如此异象,倒是错怪了李修。不过也不能说错,李修的确稳固了修为,变得更强了,战退龙鼎皇帝,只是这样的战绩,红莲老妖觉得不足为奇,奇怪的是李修的野心,居然能引发这种异象,颇有王者的气运。 如果让红莲老妖知道眼前的异象,只不过是李修的一场实验,引发之人是个小王爷,只怕就坐不住了。在这末世之中,很多盛世法门不灵,但凡天赋异禀的天才,其实个个都在创新法,有的人的确成为了高手,可成长经历都是不可复制的,李修的实验一旦成功,说明李修将不可复制的偶然性,变成了可以复制的必然性,两者谁的威胁更大?不言而喻! 在一间漆黑的密室中,李若乘盘坐在石床之上,她并未修炼,而是双目无神地注视着前方,一坐就是四天。她后悔了,当初对李修产生怀疑,对李修没有信心,以为他绝对不是红莲老妖的对手,故而才说出那些话,劝李修服从。她现在想通了,真的想通了,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一定选择和李修一起赴死,她迷茫过,也追求过真正的逍遥之道,可是现在她发现她错了。逍遥之道不是逃避,不是避世,不是忽略事物本来的面貌,去重新定义。逍遥之道,是另一种大毅力,大勇气。 活着,岂非也同样如此? 若无牺牲的勇气,那圣人无名,神人无功,至人无己的逍遥论,也就成为了空口白话,自欺欺人而已。 突然一道红光乍现,在李若乘面前,出现了一个人,正是红莲老妖! 李若乘看着红莲老妖,无动于衷,仿佛在她眼前的人不是红莲老妖,不是她的师尊,甚至不是个人。 大哀莫过于心死,李若乘忘不了李修离去的那个表情,没有正眼看自己,那眼神里写满了失望,也有着复杂,还有就是不解和悲伤。 她和李修一起走过的路程是那样短暂,可她却期盼着得到最宝贵的东西,逍遥和自由,甚至期盼得到李修真正的爱。可是她自己呢?朵朵和她分别之际,也早就说出了一些话,历历在目。原来,她一直被人欺骗,只不过欺骗她的那个人就是她自己! 李若乘以为在古阳关呆在银河图里的那三年,是和李修最遥远的三年,她后来独自一人去闯虚空通道,就是想在李修身边,缩短那遥远的距离,那个小男人,总是能给她带来安全感,她不能离开他。 现在她才明白,世上最遥远的距离,根本不是相隔百万里,而是那彼此能够感应的心灵,那需要莫大的信任、莫大的托付,也需要莫大的勇气! 那三年,实际上是她和李修最近的距离啊! “你的心很乱!”红莲老妖说道。 李若乘道:“是很乱!” 红莲老妖道:“你既然很想他,为什么不去找他?从你当初背叛我的时候,我以为你已经学会了独立,一个独立的女人,心通常都不会很乱,因为她们通常都能找到及时解决问题的法子!” “他……他在哪儿?”李若乘木讷问道。 红莲老妖笑道:“他也许正在等你,也许因为你还在山上,他才始终不肯离去,可见,他心里必然很在乎你,我要他办的任何事情,其实只要你在我手里,他都会去办,办得一丝不苟!” “你再也休想!”李若乘的眼神里突然有了焦点,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充满杀机,她的神情突然变得狰狞和可怕,红莲老妖的阴影,再也不会让她有任何畏惧,哪怕要她现在一战,她也毫不犹豫!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很小的时候被人欺骗,你爱的人是匡若虚,那时候你也像现在一样的疯狂,不怕欺师灭祖,直到被抛弃才幡然醒悟!是我在窑子里救你出来,当时你全身经脉尽断,只能像条死狗一样躺在木床上,若非你的容貌还算不错,也等不到我来窑子里来搭救你,早就死了!我给你的经脉重新找回气感,恢复灵根,教你走路,教你练功!可笑的是,那段时间,你也像现在这样爱着李修一样,像过去爱匡若虚一样,深爱着我。若非我嫌你太脏了些,你也能得到我的宠幸,哪里有机会认识李修?你现在深爱着他对不对?不过秉性难移,狗是改不了吃屎的,很快你就会移情别恋,爱上别的男人!你想要重新做人,这辈子只怕是翻不了身了。”红莲老妖怜悯的看着她,无比怜悯的看着她。 李若乘突然站起来,走了出去。 若非我嫌你太脏了些,你也能得到我的宠幸…… 秉性难移,狗是改不了吃屎的,很快你就会移情别恋,爱上别的男人…… 这辈子是翻不了身了! 这些话,犹如鞭子一样狠狠地抽打着李若乘,她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已经没有一处不被抽打得血淋淋。 她走了,她没有去找李修,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 天黑了下来,她还在走着…… 远处传来的晨钟暮鼓,这是什么地方?她不想知道。 李若乘抬头望着满天的星辰,还有一轮皎月,今天是元宵吧,她本该与亲人团聚在一起,可到头来却依然如此孤零零。 “李修,你就像夜空上的月亮一样无瑕,你就像星星一样,走到哪里,都能点亮夜空,照亮人心,我也想照顾你,也想被你照顾,可是李修,我,配不上你!”李若乘喃喃自语,泪流满面,垂下头去,伤心欲绝,她痛声哭泣,没完没了! 巴尔山古镇,悦来客栈的后院别墅。 李修明显地感觉到小王爷已经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他就快要用意志力,加上器官意识的全力帮助,对元神中的那媒介盒子进行反攻。不错,只要打破那媒介盒子,小王爷就能完全恢复自控能力,到时候一举获得和平共处的真义和好处,从而激发器官之中的神性宝藏,和李修一样归还本元,做个凡人,走出划时代的一大步! 小王子本身的修为极高,根基稳固,这样的人一旦修正法门,便等于是第二个李修,会迎来一次重新的思考,等于浴火重生一样,获得极大好处,与传统意义上的元婴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李修严阵以待,最关键的时刻即将到来!他感应到无数强者的窥视,那道道神识的扫描,简直是毫无顾忌。不过,李修皱着眉,居然没有发现元婴强者的扫描,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李修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突然,天地猛然寂静下来,李修全身的毛孔霍然炸裂,感受到浓烈危机! “嗯?”李修长身而起,挡在小王爷的面前。 只见天大地大,所有一切全部消失不见,李修被某种莫名的东西遥遥锁定,那漫天飞舞朝拜的百鸟,那如漩涡一般沸腾的方圆百里的气流,全部静止,只有一枚钢针一样的东西,破空飞来! 元婴强者,终于出手了! 李修被锁定的过程中,明显感觉到,这枚钢针,和小王爷元神里的那个媒介盒子有些相似的气息。 近了,更近了。 李修突然睁大眼睛,感到亡魂皆冒,这是器官意识释放的最危险的情绪! 不是元婴强者出手了,那枚钢针,就是一位元婴老怪! 这才是身为元婴,最强大的杀招! 李修确定下来,他的生命受到严重的压制,世间万物趋于静止,这个时候,他仿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杀死。 大小如意,这是真正的大小如意的神通,一个正常人,却缩小到一枚钢针大小,不说任何神通,只说其密度,就是一组非常可怕的数据,什么庚金,什么合金,一穿而过,无法阻挡的同时,也将在被穿过的途中,受到最强烈的打击。 试想一下,一枚钢针射入体内,大小如意,在进入体内的刹那间,施展霸天绝地的一击,谁能幸免于难?即便再强的肉身,也得毁掉,肉身一毁,等于死了一半,根基全无,接下来的元神念头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第九十三章 元婴刺杀,浑然不动 “元婴强者名义上的最强神通,竟然这么强?不过很可惜,末法时代,一般的灵石根本弥补不了这样来一次的亏损的气血!”李修脸上极为凝重,但双眼之中却战意昂然,即便到了这一步,他也并没有丝毫怀疑自己的预判,他的研究表明,末法时代的老牌元婴,大小如意之后就会无比虚弱! 没有思考太多,钢针一闪即到! 几乎在李修被击中的同时,小王爷睁开了眼睛,正好看到这一幕!一道平凡的身躯,挡在自己的面前,被一枚钢针击中! 李修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沉闷的闷哼之声! “不要啊!”小王爷大为触动,惊恐叫道! 小王爷看到,李修没有做出任何反击,仿佛他明知抵挡不住,放弃了反抗,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那钢针射入李修的胸膛,紧接着无数刀光喷涌而出,李修的身躯裂开了,整个人瞬间出现了数十道刀光,照亮大厅! 然而,随即小王爷发现,仅此而已,裂开的身躯刀光乍现过后,一切归于静止,李修的上身的衣服破裂成碎片,肉身却并没有四分五裂,而是奇迹般地愈合起来。 他,顶住了一击! 与此同时,李修动了,他的手掌一把拍向自己的胸膛,击中了他自己的肺部,狠狠地咳了几声。 噗嗤,从他的嘴中,吐出一个小人来,想要逃遁,被李修一把抓在手里,顿时剧烈挣扎起来。 “这就是元婴?”李修咳出一口血,擦去血迹,脸上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也并没有任何战败元婴的成就感,仿佛这一切,他都早有预料。甚至,对于这尊元婴老怪,他还觉得有些失望! 李修再一次用实验,把自己当成小白鼠,没有防守,受了这样一击。可见,普通元婴和龙鼎皇帝、甚至红莲老妖那样的元婴根本不是一个阶数。 “这不是元婴强者!”李修说道。 “不是元婴?怎么会?”小王爷吃惊不已。 李修道:“来不及多说了,我要先走了,日后你我再相见,不过,在走之前,我要帮你蒙蔽天机,免得你回去会被当成另类,那对你将会极为不利!” 小王爷点了点头,他已经取得了控制权,击溃了他元神之中的媒介盒子,那并非一件肉眼可见的物品,随着被小王爷击溃后,化为一道灵气一样的东西,飞走了。 李修没有看到最后过程,也是颇为遗憾。李修觉得一定是有人掌握了灵气的玄机,或者说李修觉得应该叫做暗物质更恰当,有人能够控制暗物质,并且能够收集到装暗物质的媒介盒子,用来批量培养强者所用。李修如今击败的这尊元婴,应该就是一位批量培养起来的所谓元婴强者,实际上却并不完美,不然李修强接对方一击,不会只是受了现在这么点伤。 不管如何,李修替小王爷蒙蔽天机,也是暂时解决一个小问题,毕竟小王爷的事情不可能长久地隐瞒下去,像唐炼仙可是被李修拿来实验的人,还有掌握暗物质,制造媒介盒子的幕后势力,都知道小王子被李修拿来临床实验过。 这些都不是李修这个研究者该考虑的问题,他能帮小王爷走到这一步,已经仁至义尽,至于小王爷最终会怎么样,李修不知道,小王爷选择了这场实验,事先他应该也有所估计才对。 李修以三尸化生诀,凝成一面七莲生盘,封在一块毛血玉中,其中的妙用无穷。这块毛血玉可以抵挡哪怕元婴强者的窥视而不被发现,护持肉身宝丹,李修对小王爷的情况十分了解,制作的东西和小王爷犹如一体。当然了,小王爷身份地位尊贵,纵然有元婴强者窥视他的秘密,也不好太过分,不然长久相处的话,李修不敢保证。 果然,戴上这块毛血玉之后,小王爷全身散发的气息立刻沉寂下来,这就是一个屏蔽丨器,小王爷以后要修炼之时,也须取下来才行,除非他觉得没必要隐藏。这毛血玉戴上之后,哪怕元婴强者窥探,小王爷依然是绝对控制,肉身宝丹里的诸器官没有灵性,被压制得死死的。 空中的百鸟归巢了,气流也很快消散,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很多因为异象前来寻宝的人,全部无功而返。更多的是一些眼睛,暗中关注到了别墅的高手,还是非常疑惑的。 那元婴老怪袭击李修之事,元婴之下根本无法用肉眼看见,李修如果不是被遥遥锁定,估计也要等到一定距离才能发现,要么就是像在李修身边的小王爷,这么近距离,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就是说,这一战,除了掌握暗物质媒介盒子的背后势力之外,无人知道这间小小别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王爷让李修放心,说他近期会回一次京城,之后就尽量远行,先躲避那帮老家伙一阵子再说,还说这巴尔山古镇的确有一批宝藏,也许是远古的洞府也不一定,但不是一时半会能找到,他还大度开口,只要李修想要那批宝藏,他可以将他自己的那一份全部送给李修。李修知道小王爷是在挽留自己,却哪里肯停留?道了声后会有期,化为一道光芒,快速遁走,消失不见! “这位李大哥日后倒是可以成为我的一大助力,不过,暂时我们这种法门,应该要有更多人来尝试才行,免得鬼鬼祟祟,偷鸡摸狗,不像我素日为人。我应该去找到那几个家伙,将他们一一打败,让他们都来找李大哥,给他们临床实验。”小王爷暗暗下了决定,出了别墅,连个招呼也不和镇国王府的人打,召来飞翎风鹰,独自南下,回商京去了,暂时不表! “小子,你做了不该做的事,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还敢囚禁本巨头,你很快将会不得好死!”李修在远遁的途中,手中死死压制着元婴小人,这是刚刚那元婴强者的元神,应该也是用媒介盒子塑形之后,修成另一个自己,传统修炼者认为,这样才能更好的发挥实力,甚至区分人类修士和其它族类的修士,就是用这种塑形的元婴来定义。 李修觉得扯淡! “你算什么巨头?我站在那里不动你都杀不死我,和龙鼎皇帝比起来,你差远了,更别提红莲老妖那样的强者!不过,你这样的元婴,如果施展大小如意去偷袭龙鼎皇帝,说不定还真的能给他造成一定程度的打击,对我却伤害一般。”李修呵斥道。 刚刚他们交手的那一瞬间,虽然极为短暂,可其中的过程却也是相当凶险。 这其实也是为了验证李修进一步的想法,现在看来,的确不错。 这蹩脚的半路子元婴,的确掌握了大小如意的神通,击中李修的胸膛,瞬间施展最强大的杀招,要将李修四分五裂,毁其肉身。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很残酷。他轻易击中李修的胸膛,那感觉就好像是李修故意放他进去的一般,连护体罡气都没有,这让他有一丝不妙的预感。但更多的是第一次施展这样的神通,自认为是他自己强到绝巅,敌人太弱鸡,尽管他知道背后的组织一定是从那媒介盒子接到一些具体信息,了解了小王爷遇到了高手,要对小王爷不利,这才派他来以最强神通袭杀。不过,他很快觉得自己被大材小用,断定自己的任务的猎杀对象是个弱鸡,这位元婴强者的那一丝不妙感顿时消失到九霄云外。按照预定的杀招,在瞬间,以钢针之身躯,运转法宝,对李修绞杀,同时他还想用钢针之躯,冲上李修的泥丸宫,连对方的脑袋也轰爆,这样能将对方一举格杀当场,完成任务。 进入李修的胸膛之中,他愣住了,这还是一个人的身体内部么? 他看到了什么? 李修的所有器官,心肝脾肺肾等,肠肝肚肺等,全部都不是器官,而仿佛是人,每个器官里都住着一个人,或者说是神才对,元婴强者以为自己被人家精神愚弄了,产生了严重的幻觉。人的体内器官怎么可能住着神灵呢?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同时也有些恐惧感,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这个小子是什么怪胎?必须杀死,否则死的就是他自己! 思绪一转而过,钢针身躯祭起一柄刀状法宝,那是石器,并非毛血玉,倒是和在古阳关出现的圣器石磬的材质相似。 刀状法宝运转之后,无数刀光匹练般飞出。 然而预料中的那种轰碎肉身的场面并没有出现,这人的体内似乎有点形成了一个空间的意思,他感觉法宝中的刀光真义,有绝大部分都被吞噬和抵消,好像他在瞬间真的变成了一枚钢针,要被强行消化和溶解。 这不是神话,而是事实。 李修其实也不能完全抵挡对方的法宝攻击,毕竟他修正法诀的时日尚短,还在摸索中,他的身体被破开很多裂缝,小王爷就亲眼见到刀光从裂缝中乍现,照亮四方。不过,肉身宝丹自动修复伤体,只是消耗了气血而已。 不要小看器官的意识和变化神通。人的主观意识团修成元神之后,能够千里杀敌,身体器官意识激活之后,释放神性,根本不在元神的威力之下,只不过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对于身体本身来说,主观意识要控制也不能直接插手,也是要和器官意识进行沟通和压制,最后才会在一个极短的时间里做出结论,给予判断。也就是说,对于肉身本身来说,主观意识团其实是外来者,只不过天生强大,成为了“奴隶主”。 随着李修打通三尸奇经之后,等于是激发了器官中的神性,不然又怎么会让李修在冰原中的必死局面中,打通一条不存在的经脉?要知道那时候的他,元神念头沉寂在黄庭之内,不能动用,只维持着最基本的思维运作。这显然是它们经过完美的演算之后,和李修沟通的结果。等于是数万年乃至数百万年的自然进化的浓缩版,不是李修控制之下打通三尸经脉,完全是器官意识为身体开启的一条进化之路。 那个来刺杀李修的元婴强者攻入李修体内,要被消化掉,这个时候他绝对控制的弊端就显现出来,肉身宝丹没有灵性,一切全部都是主观意识来主导,众叛亲离,成为孤家寡人。元婴强者的钢针之躯难以挣脱,大小如意完全失去了功效,无奈之下,只有元神出窍用来逃生,否则他觉得再犹豫一时半会儿,就会被消化或溶解! 李修又岂能让他逃脱?胜券在握,将其元神也囚禁,抓在手中。 我的主场,我做主。 第九十四章 原地自爆,痛失手臂 李修对这一战很满意,接下来,他就要去解剖这个小小元婴,到底是如何形成的,到时候或许能够采集更多数据,对那个神秘组织也能有更多了解。 “轰!” 霍然,一声巨响在李修耳边响起。 没有任何思考和挣扎,李修手中的那元婴果断选择了自爆! 这一茬连李修都压根没有反应过来,呆了一下,只来得及撑起一层薄薄的罡气,一只手臂就被炸得稀烂,飞起三丈高,李修自己也狠狠地砸落在土坑之中! “嘶——啊——”李修咬着牙,痛的冷汗直冒!失去一条手臂,不会因为修炼任何法诀而没有痛感,何况李修大半个身体都皮开肉绽,骨头断裂了好几根,内脏都能暴露在空气中。这让他也是痛得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强撑着单膝跪地,噗嗤一口血喷了出来! “大意了,这狗杂种!”李修根本想不到对方的自爆会如此果断,又气又怒!这也可见背后的那个组织究竟是有多么强悍,能培养出这样的伪元婴固然了不起,可这样的伪元婴居然是死士,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几乎在同时,李修敏锐地感觉到,有元婴强者朝这边查探,意念扫描过来! “不好!”李修连忙挣扎着拔腿就跑,同时对自己那只被炸得稀烂的手臂轰出一拳,烧成了灰烬,李修不会留下自己任何东西给敌人,这是最基本的常识,他自己就是搞研究的,知道落下一只手臂给对方,等于是留下了破绽! 接着又有另一道意念扫描过来,这两道意念极强,应该是真正的元婴中的佼佼者,李修如今连肉身都破烂,手臂都没有了,如何敢再战?毕竟断臂重生那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不可能断了马上长出来,那就不是人了,即便是神也办不到,除非是神经病才觉得自己可行!? 途中李修尽可能恢复肉身的创伤,断裂的肋骨李修先用手矫正,随后以器官意识鼓动细胞再生,很快身体上的肌肉也在蠕动,长出新的,开始愈合,结痂,但手臂没有那么快。 这种愈合,并不是肉眼看到的那样,其实并没有彻底痊愈好了,只是细胞再生,强行组合在一起,消耗了很多气血,李修等于实力都有所下降,最少失去了五分之一的气血,加上之前那伪元婴造成的损伤,李修的实力又要锐减一成,失去了五分之二的气血。至于手臂,根本不可能一下子长出来,还得找个僻静的地方慢慢来,李修估计手臂重生之后,也不能立马恢复如初,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和跟随了他十多年的那条手臂相提并论,这样一算,李修等于只剩下一半的实力。 尽管如此,李修如今的这种修复能力,已经是元婴强者都难以比肩的事情,毕竟这是少了一只手臂,如果是普通的接臂,则要容易许多了。 元婴强者能够大小如意,甚至千变万化,其出发点,是对人体的基因构造有了极深的认知,利用强大的元神,绝对控制,等于掌握了基因密码,达到改变形体大小的目的。也就是说,修成元婴之后,等于是打破了宿命论,在传统修炼的很长一段历程中,成为法门的主流,当然有其合理存在的道理。但肉身存在的价值,并不是基因链条那么简单。 李修也是从绝对控制,修改为和平相处,并没有否认传统法门,相反,他很认同,甚至在之前他的三尸化生诀也是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去创出来的。 只不过,他认为末法时代,灵气枯竭已是必然,等到陆地上的灵矿开采光了,基本上这个时代将会彻底落幕。到时候,无论有灵根还是没有灵根的人,通通都失去神通,彻底断层,真要到了那一步,为了资源,将会有一场旷世大战,毕竟最后的时刻,就是人吃人,各族吃各族了。 这是必然的结果。 至于谁能坚持到最后,目前还真不好说。 传统修炼,到了元婴等于是第一个分水岭,对人体有了一个明确的认识,做到绝对控制,大小如意,千变万化。 但李修觉得这样的绝对控制,其实对于身体的潜力而言,只是九牛一毛,百分之一都达不到。李修觉得他现在和器官意识的和平相处之后,挖掘出器官和细胞之中的一丝神性,对身体的潜力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二的水平。 其实对于整个人体的秘密,掌握基因密码只是迈出了第一步,元婴强者等于可以用血脉克隆出身外化身,或者将牛头移植在人身上,理论上元婴强者已经可以办到,只不过却根本没有办法掌握其归属属性,也就是说,即便成功了,也许寿命只有几个月,或者更短,出现问题就要另外换头,得不偿失,等于也比较鸡肋。 李修觉得正因为这样,像红莲老妖那样的强者,依然还要炼制仙躯? 李修飞遁的速度极快,没有借用虚空法宝,现在的他没到必要时刻,已经不需要虚空法宝,这是实力强大后一个很自然的思维转换。 终于摆脱了两位元婴强者的意念扫描,李修松了口气。 此时也不知道在什么地界,不过,李修是从巴尔山镇往西遁行,现在这地界,他没有来过,却知道这是天水城之西的一座大城,已经接近白马湖,名叫鳌头市。 城池李修还没有见到,也不想去城市,他暂时不会太远离巴尔山,李若乘还在红莲老妖手里,他随时做好了准备去给红莲老妖炼仙躯的准备;其次就是,巴尔山古镇附近,有宝藏出世,疑似远古的仙府,强者云集,李修觉得参与不参与是其次,他想多抓几个强者来临床实验。 “先把手臂长出来再说!”李修暗道,这一路飞遁,已经有一个时辰左右,跑了几百里,他的手臂已经慢慢地长出了一截,有两寸左右,李修觉得又痛又痒。 正在四下眺望,准备找个僻静之所疗伤,突然迎面的土路上空飞掠来一位强者,足不踏地,低空疾掠,明显是用元神裹住肉身飞行。 李修远远就认出来人,正是于万鹤,灵寂大圆满的修为。 于万鹤能这么快找到自己,李修不觉得奇怪,他隐约知道天督院有一门重宝,名为万象子午盘,乃是追踪一门的神器,现在看来,果然厉害。 于万鹤远远就收起了手中的一个铜盘,看到李修居然断了一臂,面露惊容,不过也不好直言相问,而是改口问道:“李兄弟,你欲往何处去?” 李修没好气道:“于老头,你还真是狗皮膏药,怎么甩都甩不掉。你没瞧见我正在等你么?还明知故问!” 于万鹤道:“李兄弟,你在悦来客栈到底做了什么?” 李修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于万鹤道:“你将镇国王府的小王爷和唐炼仙抓住,三天之后又将他们给放了,年轻人,你若想一战成名,大杀四方,我最多也就感慨一句初生牛犊不怕虎,可他们三天后好手好脚地走了出来,这我就不懂了,你既然不准备动他们,为什么又要那样得罪?镇国王府可是好惹的么?” 李修自然不会和对方解释什么,而是打起了马虎眼,笑了笑,道:“于万鹤,想不到你比我还狠,居然以为我是那种凶残之徒,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啊!” 于万鹤脸皮抽了一下,道:“小子,别以为你现在成长起来,可力战元婴,别说你还不是元婴,即便是,在巨头面前也要谨小慎微行事,这才是保命之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认识你这么久,第一次听你说了句人话,我还真不习惯!”李修咧嘴笑道。 于万鹤看着李修这讨厌的笑容,没个正经,气急说道:“好好好,年轻人,你想听真话那我就不和你客套了。” 李修眉毛一挑,等着对方说下去。 于万鹤道:“前有红莲老妖与人成亲之事,那新郎官居然是你,这是很多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你大闹红莲老妖的行宫,安然无恙下山,后又与龙鼎皇帝一战,之后又脑袋发热,暴起出手,囚禁了小王爷和唐炼仙,这几天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本来任何一件发生在别人身上,都不可能像你这样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可你却好像个没事人一样。” “过奖了!”李修道:“你还少说了一个人。” “哦?谁?”于万鹤不解。 李修指着于万鹤的鼻子道:“你少说的人就是你自己,算上你们天督院,目前我能得罪的人恐怕全都得罪了,这些事情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这世上的巨头有不少,元婴强者恐怕更绝对超出我在北冥海道听途说的那个数量,我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我得罪的元婴强者,都谈不上真正的巨头,他们自己又不敢来与我拼命,只能暂时忍耐!” “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于万鹤呵斥道。 李修道:“好吧,除了红莲老妖勉强算个巨头之外,其它人就算了,你们天督院应该也有元婴老怪,比如你那师尊?可天督院只是新起的一个势力而已,纵然有皇帝老儿撑腰,也难以改变底蕴的问题,短短数十年,这天下之大,需要天督院的地方太多了。我不信你们天督院能够调动多少元婴老怪来和我拼命,我只是个小角色,我说的没错吧?” 第九十五章 穷追不放,不缺元婴 “看来你是个疯子!”于万鹤神色复杂地看着李修,沉声说道。这都是什么人啊,说话颠三倒四,难道这小子真的不懂自己在说什么?如此狂妄自大,倒不像他情报中分析出的李修的为人。眼下反倒像是根搅屎棍,连他也根本看不透李修了。 可以说,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够看懂李修到底是个什么人,他从何处来?好像是从吾峰下来的人,可调查之下,发现他根本和吾峰没有半毛钱关系,他的身世也成为了谜,据说是从北冥海深处出来的小子,可三十六岛却没有这个人的任何记载。 难道他是从妖族过来的人?或者妖族的地盘之外,那片鸟不拉屎的北极冰原之上的来人? 没有人知道,捉摸不透,就是李修最真实的写照。 李修被人如此打量,也是感到很不自在,道:“喂,你走神了,你的脑子有点乱,要不要我来给你治治?” 于万鹤道:“李修,你别装神弄鬼,迟早你会吃大亏,我如果不是爱惜后辈才俊,也不会和你浪费口舌,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苦心?“ “得了吧!”李修摆了摆手道:“有事说事,别无事献殷勤,咱们非亲非故,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我之间还是不要过于亲近的好,免得被人卖了我还在给你们数钱!” 于万鹤心里那叫一个气啊,很想指着李修的鼻子大骂几句,却忍了下来,道:“也罢,我有一件事情,说出来后只怕你就不会如此姿态了。你离开悦来客栈后,有两位元婴强者不久后去找过你!” “居然还有现身的元婴来找我?他们是谁?”李修很平静地故意问道。 于万鹤道:“这两个人你都认识。” 李修奇怪道:“我认识?” “其中一个是龙鼎皇帝,另一个叫钱不缺!”于万鹤道。 “什么?”李修这下倒是颇为惊异,龙鼎皇帝不说,钱不缺居然晋升到了元婴期?这则消息太震撼了,不过一想到钱不缺从得到锄头星辰天元藤之后,一路开挂,李修就不由得沉默下来。当初在古阳关放钱不缺离去,看来无形之中已是放走了一个大敌。这也没什么,从当初李修得到九鼎和银河图,而那星辰天元藤选择了钱不缺开始,他们之间注定不可能友好相处。李修对钱不缺的定义一向明了,钱不缺当初区区一个筑基期修士,被星辰天元藤选中之后,力量直线上升,如今即便成为元婴也不足为虑,只是一个傀儡而已。星辰天元藤可是一件准先天至宝,那玩意才是真的不好对付! 要说李修见过的法宝,唯一接近先天至宝那个级数的,有可能只有在北极冰原之上的虚空结界里的圣桥,其它见过的法宝,包括红莲老妖的那座九品莲台,在古阳关显化的圣器石磬都比不上,那圣器只是后天法宝中的极品,尽管是文圣的武器,可改变不了根本问题,九品莲台更接近先天至宝,可先天不足,只有九品,估计也及不上先天至宝的品阶,可能还不如星辰天元藤。 先天至宝,顾名思义,乃是混沌初开喷薄出来的东西,同期产物,还喷薄出三千大千世界,这就可见先天至宝是何等逆天。 李修轻轻一叹,钱不缺成长到了元婴,虽说成为大敌,然而证明了李修当初的想法没有错,他当初放走钱不缺,正是想要看看那人的成长,到底会走到哪一步。 至于于万鹤怎么知道李修认识钱不缺,李修根本不觉得意外,天督院的情报岂是儿戏?别说钱不缺,恐怕李修在吾峰的一切都藏不住。 天督院绝对不是李修口中调侃的那么简单! 不过,问题是,这二人怎会在一起出现?李修暗暗猜测。 于万鹤察颜观色,终于看到李修吃惊的表情,抚须说道:“你难道不想知道,那两位如何能够走到一起的么?” 李修笑道:“呵,于老头,你此番果真是有备而来啊,透露了不少有用的东西给我,我这人不是不识好歹,说吧,你想怎么样?是不是依然还是坚持要带我去见你的师尊不可?” 于万鹤道:“这的确是我追上来找你的目的!” 李修道:“可你也看见了,我这副模样恐怕还不是去见他们的好时候。” 于万鹤道:“你知道就好。” “多谢理解!”李修道:“我知道你此行是奉命行事,该了结的恩怨我本来不会推辞,若非那唐炼仙之前从中阻挠,我已经随你前去,见到了他们。何况,龙鼎皇帝和钱不缺虽然和我并无仇怨,但这二人向来对我不怀好意,于万鹤,如果你师尊和你的意思是一样,想要拉拢我去天督院效命,可也不见得会为我轻易得罪他们吧?他们可不是一般的元婴高手,所以说现在我不能马上和你走。” 于万鹤道:“这个我知道,不然我和你说这么多干什么?现如今你想投奔天督院也不容易,当日你杀死生死判官,夺了他的阴阳镜不说,后来在白马县附近还杀死曾文锦和武成王,这件事情处理起来很麻烦。李修,你走吧,就当我没有见过你!” “生死判官和曾文锦的确死在我手里,可武成王当初在白马县已用符替死逃走,于万鹤,这个人的账可不能算在我头上!”李修道:“等我养好伤,必然前去见天督院的老家伙们,这个你大可放心,我这人从来不承诺什么,不过,你不对我强留,这个情我记下了!”李修笑了一声,没有犹豫,转身就走,快速离开了。 李修走后,于万鹤的脸色沉了下来:“武成王不是此子所杀?” 于万鹤当初匆匆赶到白马县,他亲眼看到曾文锦死在李修的大矛之下,可的确没有看到武成王,也没有找到武成王的尸体。 此事莫非还有蹊跷?以于万鹤对李修的了解,此子胸怀还算坦荡,虽然不服管束,但既然敢于承认生死判官和曾文锦命丧他手,断然没有去否认武成王一人的可能。 李修的身影一闪而逝。 别看于万鹤刚刚只有一个人出现在那里,可他如果发出信号,天督院的元婴必然现身,要对李修进行审判,元婴不可怕,可怕的是天督院。 和天督院结下的梁子,迟早要有个了断,天督院看似是个大杂烩,有好几位神秘的老院长共同主掌,可见内部势力错综复杂,但有些规矩不可废,纵然李修可力战元婴,不代表曾文锦和武成王的死亡,老家伙们会罢休,说白了,就算李修被审判没有死罪,可以允许他入天督院,恐怕也有极为凶险的考验,说是考验,实则内藏杀机,想不死都难。李修如果在没有弄清楚天督院的元婴强者来了几尊的前提下,贸然前往,只怕还真的有性命危险。 这种没有把握的事情,李修不可能冒险。 只不过李修也纳闷,那生死判官和曾文锦的确死在他的手里,可武成王是怎么一回事?他是怎么死的?什么人做事如此滴水不漏?竟隐瞒过天督院的耳目,将矛头指向了自己? “我这一路走来,虽然没有干成什么大事,可得罪的人真是不少!”李修暗道,如此念头一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不逃了,而是一手指天,在他手指前霍然出现一个漩涡,闪现出一个虚空通道,李修一闪而入,遁入银河图。 这一下,不但于万鹤手中的万象子午盘子盘失去了李修的踪迹,连巴尔山行宫里的红莲老妖,也对李修的行踪失去了锁定。 现在的李修,修为已经远远强过北极冰原上的他,李修在北极冰原的时候是已经打通了一条三尸奇经不假,那时候他毕竟身负重伤,元气干涸,从在行宫里脱险之后,吸干了红莲老妖库房里的所有灵石,李修体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后来在山下一夜苦修,稳住根基,又临床实验了三天三夜,获得很多宝贵数据,和伪元婴一战,李修有胆量站在那里不动,硬受一记,只怕连真正的元婴强者也不敢如此疯狂,难以做到。 现在的李修,一旦遁入虚空法宝,万象子午盘母盘也难以锁定,更别提子盘了。 红莲老妖浓眉一拧,居然失去了李修的踪迹?这可不行! 他立刻传令,一时间,信鹰陆续有好几只从行宫飞出,红莲老妖盯住母盘上的一个红点,森然一笑! 那是李若乘的印记。 他深知要想和一个人族少年玩游戏,最好的手段就是要李修动情,一旦动情,那什么天赋都垮了,不然,红莲老妖没有必要用言语相激,放李若乘下山去。红莲教精通此道,红莲老妖亲自操盘,要看看这个少年能否逃过他的手掌心! 这么多年下来,唯一一个逃过他手掌心的人,也就匡若虚一人,现在的李修是他选中的年轻人之一,他要看看是不是还有第二个匡若虚存在! 李修遁入银河图,立刻盘坐下来,开始炼化火晶石,这玩意儿也只有李修自己能用,灵气丰沛,可比得上极品灵石,但其中所蕴含的火灵气太浓烈,别人受不了。 李修将火晶石炼成火泉,当开水喝! 没有时间慢慢长出手臂了,李修不得不吃点这样的“东西”来加速恢复! 银河图里的时间和大千世界的时间的比例是三比一,这大大缩短了李修的疗伤时间。他用了半天的时间,外面才过去两个时辰,李修睁开眼来,吐出一口混浊的火气,捏了捏重新长出手臂的拳头,力量还是不如原来的手臂,只恢复了七八成。 李修没有再停留,一步跨出,瞬间来到了巴尔山古镇上空! 第九十六章 朵朵求救,人拳显威 这银河图被李修固定在上北郡上方的虚空结界里,在这片地界,不需要朵朵,指哪打哪! 李修办事毫不含糊,如今惹了很多麻烦,那就要一件一件解决!以后他还有很多数据要去采集,他很忙! “呵,龙鼎,钱不缺……” 李修居高临下,看到巴尔山古镇有不同寻常的气息从地底徐徐冒出,隐约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现世了一般。以李修如今的慧眼,看不出这些气息从何而来,巴尔山古镇之下没有灵矿,也没有人文龙脉,很普通和贫瘠的一块土地,可为什么会这样?李修也是不解。 或许正因为这样的原因,这里才会被元婴强者盯住,李修暂时不予理会,他在寻找龙鼎皇帝和钱不缺的下落。 星辰天元藤本来是银河图里最重要的一部分,是准先天至宝,也就是说是硬件,银河图和九鼎则不同,银河图想进阶成最终的世界法宝,可以少了九鼎,却不能没有星辰天元藤。按照李修当初祭炼银河图获得的信息,虚空法宝进阶成世界法宝,需要世界型先天至宝为媒介,星辰天元藤尽管也有类似的作用,可品阶还是很勉强,但也是大千世界最珍贵的宝贝行列了,如果不是这样,它也不会产生自己的意识,脱离银河图,主动选择了钱不缺为宿主。 这就是说,现在的星辰天元藤已经是独立的一体,和银河图再也没有任何牵连,命运之线已毫不相干。所以李修不可能用银河图来推演出星辰天元藤的下落,反之钱不缺也推演不出银河图的下落。 太乙玄纹镜是龙鼎皇帝花费大力气炼制的法宝,尽管太乙玄纹镜始终没有完成最后一道工序,属性不稳定不说,还因此不能彻底成型下来,不知道龙鼎皇帝是怎么想的,至今也没有祭炼此宝,没有烙上魂印。太乙玄纹镜目前的灵性只能算一般,李修同样难用这样一件死物去推演龙鼎皇帝的下落。 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他们的踪影,却在这时,李修耳边隐约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 “哥哥……你在哪里?哥哥……快来救我……” 李修吃了一惊!是谁? 李修重新回到银河图,霍然发现虚空通道中传来了一阵不同寻常的波动。 “是朵朵!”李修做出判断。 要说这银河图目前除了自己,谁还能进退自如,也只有朵朵,李修已经将两件虚空法宝建立起紧密的联系,这还主要是朵朵的功劳,对李修百分百相信,没有任何藏私。现在这两件虚空法宝尽管还不是一体,却也差不多了,只要朵朵愿意,或者李修愿意,它们都可以合二为一,朵朵还建议李修这么做,认为有可能将银河图进阶到一定程度,威力大增,可李修不同意。严格来说,朵朵并不能算一件真正意义上的虚空法宝,她是将平行奥义和思维结合,融入到她的一枚眼球之中,这道理就等于朵朵的身体全部坏死,只有一枚眼球获得了另类长生,如果李修将两件虚空法宝合一,李修不确定两者谁为主,谁为次,如果出现意外,失去了眼球,被银河图取代后,朵朵会不会死。 李修明显地感觉到虚空通道遭到破坏,是一尊和红莲老妖一样强大的高手,追杀朵朵! “嗯?”李修双眉一拧,杀机浮现! 当初李修在冰原上以为能够借助虚空通道逃命,却被红莲老妖追上门去,李修为了让朵朵和李若乘逃走,最后自己被活捉。 “居然遇到了这样的强者,看来这个世界真的是藏龙卧虎!”李修认准方向,一步跨出。 这一步,幽暗的虚空飞速倒退,李修如今不必元神出窍,就能临空飞渡,比元神出窍更加灵活迅猛! 迎面钻出一个头发蓬松的狼狈小女孩,正是朵朵,朵朵远远看到李修,又惊又喜,她也是被追急了,才逃入虚空通道,给她加持,获得速度的提升,没想到哥哥已经脱离险境,正好在银河图里! “朵朵小心!”李修眼睛一瞪,猛然示警。 朵朵背后有着一股非常危险的气息,正在极速逼近,奇怪的是,那人不知道掌握了何等高深莫测的暗黑奥义,李修离得这么近,区区百丈距离,竟然难以看清对方具体的形体,更别说长相了。 朵朵刚才看到李修出现的那一瞬,愣了一下,也正是那一愣,才被身后之人拉近距离,危在旦夕。不过她的空间奥义强大得离谱,即便在虚空通道之中,也没有任何迟滞感,情急之下,她一双小手朝前胡乱一探,嘶啦一声,空间如同白纸一般,被她裂开一道豁口。朵朵并非真正的人身,本身就是件虚空法宝,故而并没有被虚空结界中的乱流袭击。朵朵很容易就钻了进去,出现在虚空通道之外,避开了袭杀。 “咦?”那人必中的一击落空,显然想不到朵朵就像永远挖不完的宝藏一般,居然能够屡屡从他的眼皮子底下,奇招频出,每每总能化险为夷。以他的修为境界,和朵朵一番交手,居然也有所心得,也许正是如此,她才会和朵朵如此猫戏老鼠! 与此同时,李修怎能让那追杀之人得手?一声厉喝,转移对方的注意力,那暗黑人影的注意力果然转向李修,这一看之下,他也非常震惊,以他的眼界,似乎能够看穿李修的某种与众不同。 “想不到这次出来,居然捡到你们这两个宝贝,不虚此行!只要将你们炼化,所有一切全部归我所有!”暗黑人影的声音不知道是男是女,从黑暗中传来。 李修呵斥道:“我的想法和你一样,在我看来,元婴老怪都是宝贝,你更是非比寻常,你想炼化我们,那就尽管过来送死!” “如你所愿!”那人的一双眼睛如同两个黑洞,要吞噬一切,也能看穿一切。李修看他是一团暗黑,看不清五官,其实他看李修,却是如两轮烈日,同样看不清李修的容貌。这是两位强者瞬间激发身体所有力量的写照,阻挡着对方的神识扫描和元神试探,散发出浓烈至极的危险气息,此时,如果有一尊灵寂高手出现在他们当中,将会窒息而死,死状极惨! 毫不犹豫,黑影一凝,凝成一柄黑色煞剑,朝李修激射而来! 这么随意?这才是真正的大小如意?施展起来就如吃饭喝水一般容易,根本不是伪元婴可比? 那暗黑人影似乎并不想试探多少,一出手就动用了元婴强者标志性的绝招,大小如意!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元婴老怪,即便在末法时代,依然能够信手拈来,无所障碍?” 这一瞬,李修连头皮都有些发麻的感觉,让他全身都是一层鸡皮疙瘩,这不是害怕,而是兴奋,是李修自身对知识的渴望,也是他诸多器官所渴望的对手!只有将这尊元婴击败,他们才能对其深入研究,获得更多奥义,挖掘器官中的神性,变得更强。 这就是器官意识战胜邪见之后,本质上和主观意识几乎没有太大区别,即便没有元神去控制身体,器官意识一样精进勇猛,一往无前,再也不会被懒惰、饥饿、淫邪等原始意识所阻拦,它们真正成为一个整体,在齐心协力为李修服务。 几乎在同时,李修动了! 他双手捏拳印,身体很多器官在这瞬间,释放出最强大的意识,挖掘更多潜力,李修的体内诸多器官如盘坐着诸多个李修,释放出神性,仿佛李修现在已经不是李修自己,而是由大大小小的无数个李修组成的一个整体,同仇敌忾! 李修的每个主要器官,心肝脾肺肾肠胃等,都有一头龙象之力,而且这种力量潜能连绵不绝,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不像以前李修如果释放大招,瞬间用掉百脉功力之后,就要调动藏在丹田里的黍米,如果没有储存黍米,则需要运转百脉,行大小周天,调动真气为他所用。现在李修的百脉几无气感,但他所能调动的力量无穷无尽! 只一瞬,所有力量都涌入李修背脊里的那条三尸奇经,如有一条大龙,直冲脑门而去。李修厉声之中,一拳狠狠轰出! “昂——”的一声吭鸣,似龙非龙,似凤非凤,似虎非虎,似人非人,这一声吭鸣犹如九幽的丧钟,随之而去的,被李修生生轰出一座神庙,那庙中坐着一尊怪人,那怪人没有皮肉,只有一具血骨,血骨中人们刀耕火种,太阳从黄庭升起,定在他的天心,月亮从大椎落下,坠入腰眼,八方星辰分天地,天心三十六,地心三十六,方圆一十二,合计八万四千里。 这一拳,也可见李修对于人体的认识,已经到了一个极深的境地。 最初在传统修行的典籍中,也有一些记载,认为自天至地为八万四千里,自心至肾为八寸四分,心肾之间的方圆之地有一寸二分,故天心和地肾分别为三寸六分。有人提出人身为一小天地的说法,可见最初的古人修法,早就摸清了门槛,并且记载下来。 我即是天地,天地即是我。 我虽平凡,却是巨人。 看不到人身小天地,即是没有?看到了小天地,那就是有?其实无论过去有还是没有,李修如今修炼到这一步,已经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这是李修从人类繁衍生息参悟出的玄理,修改三尸法诀之后,人与天地同寿的无上奥义。什么大小如意,什么千变万化,都是渣渣,在历史长河里只是一蓬小小浪花。 历史长河之中,最能经受考验的就是一个字,人!而不是进化人! 这一拳,即是——人拳! 第九十七章 力战黑莲,虚空乱流 “呼!”的一声疾响! 在这一拳之下,又重现了当初龙鼎皇帝用十里长刀劈杀李修的那一幕,不同的是,当初那十里长刀变小了,和李修形成落差,明明是十里长刀,却沦为小孩子手中的玩具,被李修用两根手指给摄走太乙玄纹镜。此时,大小如意的神秘元婴,明明浓缩为一柄暗黑煞剑,然而攻到李修面前的时候,在李修的拳头下,同样形成落差,他不由自主地恢复了正常人大小,无论是基因链条,还是身体的密度和强度,都成为正常状态,反而李修成为了三寸钉,李修那一拳,直接轰穿了他的胸膛,强大的神庙恢复成五根手指,他的心脏被李修一把抓住,用力扯了出来! 噗嗤,元婴强者的气血何等旺盛,鲜血如盆泼之水,喷涌出来! “啊!怎么可能?”那暗黑元婴被人摘走心脏,惨叫连连,身形猛然暴退百丈,面目狰狞的神情,看着李修却满是不信!同时,他的身体发出声声巨震之声,仿佛大厦被搬了根基,轰然塌陷,她所有的神通全部消失,恢复了本相,却原来是个面容苍白、眼眶深陷的老妇。 这老妇,正是当初被红莲老妖委派去南林郡处理朵朵挑杀南林郡各分舵之事的那尊强者,黑莲! “你的大小如意,看来不如我的大小如意!”李修平静说道,没有犹豫,乘胜追击,李修一手抓住血淋淋的心脏,另一手五指微张,长龙探出,身形连闪,留下道道残影。这一爪,李修要去抓对方的咽喉,结果对方的性命,只要将对方的肉身彻底毁掉,他便有把握抓住对方的元神! “原来是你这小子,当初红莲不杀你,是她的失误,不过,你毁了我这尊肉身,那是你自己找死啊,吼!”暗黑元婴黑莲的心脏没有了,可她不但没有死去,反而控制气血,鼓动经脉,焕发生机,在她体内突然萌生出两道奇怪的气流,一阴一阳,犹如太极的阴阳之鱼,她的身体内部,正在孕育出一条全新的生命! 他化自在法,乐具变现,生命之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嗯?”李修惊异,感觉到莫大的危机感。 一声吼音从黑莲的胸腔之中传来,此时用肉眼可见,从她胸口的伤口之中,猛然钻出一颗怪兽的血淋淋的脑袋,那脑袋嘴尖似猿,獠牙快速长出,里肉外翻,双目猩红,大如铜铃。黑莲全身的骨骼咯咯作响,身躯凸涨,被那怪兽的脑袋挤压的反折过去,扭曲变形的同时,她的肌肉也在极速暴涨,衣衫破烂成碎片,她原来的双臂和双腿筋条浮现,成为怪兽的四肢,皮肤上覆盖了黑色发亮的鳞片,长出长长的黑趾甲,她原本的头颅严重缩水,随着她的身躯极速变形后折和拉扯,她的双脚成为前肢,双手却成为后肢,肚皮成为怪兽的背脊,脑袋最后居然缩成一个下垂的巨阳之物。 轰! 一头从未在人间显现过的怪物,赫然出现在李修眼前! “这……”李修目光一凝,身形一晃,闪到一旁!李修的眼睛眨也不眨,死死地盯着黑莲的变形,这场面实在是太血腥,甚至太恶心,如果李修不是有很多临床实验的操作经验,他很可能当场作呕! 这瞬间的变化,已经超出了大小如意的层面。一个老妇,体态原本还算保养得不错,然而这下一刻,居然成为这样一头怪兽,也是李修始料未及! 饶是李修对人体和意识的研究有非常深入的了解,也推测出大小如意和千变万化大概是个怎么回事,然而却想不到此人施展大小如意之后,又被李修一拳摘走了心脏之后,居然还能有如此强大的气血,提供能量给她进一步变身。 老牌元婴活了几百上千年,果然不是那么好杀的,底蕴太强大了,这换成是任何一个末法时代成长起来的强者,哪怕是元婴后期的强者,也断然无法有这样的底蕴。 刚刚从对方体内散发出的那两股气流,一阴一阳,明显是对方的底牌,生命力循环不断,生生不息。 “不对,这才是她的本体!”李修霍然看出了一丝破绽。 就算是千变万化,根本不可能在变身的过程中,将脑袋变化成巨阳,这不符合基因链条的结构,人脑的组织和阳根的组织有天差地别之远,这只有一个解释,这才是对方的本体,而刚刚黑莲的那具人身,只是一具皮肉。 也只有这种解释才能说明问题,李修已经摘走了对方的心脏,为何却没有给对方造成致命伤。脑袋都能是阳根修成,心脏指不定是它什么部位修成的。这道理说起来复杂,道理却跟转移穴位有些相同,炼体者将全身穴位修炼转移寸许,那就接近没有死门,因为他所有的死门都隐藏起来,按照正常人的穴位去击打,那就好比没有穴位了,其实只是转移了些许的位置而已。黑莲原本就是一头怪物,也用类似的法子,变化成人身的时候,打中她的心脏,等于只是打中了其它部位,即便砍去脑袋,实际上也只是砍掉对方的命根子,不会死去,命根子尽管是重要部位,可修炼到了元婴层次,也能慢慢地长出来,脑袋就很难了。 人的泥丸宫是身体诸器官的主要中枢,主次分明之下,尽管身体再强,脑袋被砍了,等于肉身彻底坏死,难以重生,得夺舍新的身体! “你还能奈我何?”那怪物黑莲口吐人言,满嘴的唾沫横飞,腥气扑面而来。 李修也受不了,撑起护体罡气,不让对方的口水和臭气喷过来。 试一试,李修暗暗点头。李修虽说对自己的判断颇为自信,但天人族的他化自在法非同凡响,存在了几个时代,生命基因方面和李修所知道的东西大相径庭,甚至背道而驰也不是不可能。 李修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说实话,你这个样子让我很不满,本来我以为你是人族强者,谁知道你是头怪兽,这样的话,对我目前的研究根本没有多少帮助,我虽说一直想研究外族的生命基因,但饭得一口一口吃不是?这样好了,今日你我之战到此结束,我放你走如何?” “哈哈哈!”怪物黑莲大笑道:“不知死活的小东西,逼得我现出这番模样,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还想让我善罢甘休不成?” “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李修道:“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末法时代,灵气枯竭,修士主要依靠灵石来修炼,你这样的怪物被迫现出原形,如果想恢复成人状,可能要吃掉一座灵矿山才行,才足够弥补你的气血,不然你在未来的几年或更久的时间里,只能是这副模样了,根本变不回去!” 怪物黑莲道:“你知道的倒是不少,不过不必那么麻烦,小东西,你的血肉比一座灵矿山要有营养得多,我现在总算知道了红莲当初为何要和你这小东西成亲了,不过,她始终是妇人之见,以为权谋是王道,故而才让你跑了出来,今天你在我的面前,根本没有机会,我喜欢更直接,我要吃了你,吞噬你的所有!” “是吗?”李修不置可否,道:“对了,丑八怪,你说的红莲就是红莲老妖吧?她是天人族的后裔,你和她是什么关系?难不成红莲老妖的本体也是你这副模样吗?” “小东西,枉你修炼至今,看起来人模狗样,原来也迷惑于事物的表相,看来是我高看了你!”怪物黑莲冷冷说道。 “你撒泡尿照照镜子吧你!”李修大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道:“这么说起来,若乘一直是在你们座下修法,你们这些丑陋不堪的家伙,收刮天下的年轻貌美的女子来伺候你们,祸害了多少人,你们真是该死啊!” “若乘?你是说唐若那小丫头?你此刻是不是正在幻想着她在红莲胯下承欢的场面,感到恶心?”怪物黑莲道:“李修小东西,你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世上除了你之外,所有认识唐若的人,都只当她是烂货而已,红莲根本看不上她,哈哈哈!哟,别用这副表情看着我,怒吧,你尽情地发怒吧,你的怒意越强烈,你的血肉才越好吃,吼!”怪物黑莲猛然长身直立,握爪为拳,朝李修轰了过来。 “非得砍掉,油炸你的兽鞭不可!杀!”李修怒斥!挥舞人拳,和对方大战在一起! 他刚刚想起李若乘,倒不是因为怪物黑莲所说的那般不堪之事,而是李若乘和这帮怪物修法,不出问题才怪,难怪李若乘心魔极大,当初在北冥海就魔毒极深,发作之时满头白发,丧失人性,杀人如屠狗。不过,恢复到正常状态,却又根本看不出问题所在。其实即便是如今,李若乘的心魔依然深种,让她非常痛苦,这些别人不知道,李修怎会不知?可惜自从当初在白马湖一别,他便与之异地相隔,直到后来一见,也没有来得及走到一起,如今李若乘到底是个如何境地,李修也不是很明白了。 这一场大战,当真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尽管是在虚空通道中发生大战,可这样不但更加惊险万分,且所搅动的场面更加庞大。 一拳出,虚空裂,气暴雷暴电暴等,全部如潮水一般涌入通道,要消灭有形物质,这是虚空结界的法则。 第九十八章 显化神器,马家走运 然而两位强者,足踏虚空,怪物黑莲以元神之力驾驭肉身飞行,而李修则是纯粹的肉身,他的元神念头钻入身体的每个细胞之中,和器官意识融会贯通,和平共处,已经不必元神出窍,就拥有许多神通。 当虚空中的各种乱暴涌入之时,他们以身躯硬抗,双方下手自然更重,都要尽快解决对方,故而招招致命,没有丝毫退路可言! “吼!小东西,你就这么点本事?那么,结束吧!吼!”怪物黑莲双拳一抱,大山压顶。 “没那么容易!”李修丝毫不惧,施展人拳,朝对方轰出! 人拳的奥义,便是天地虽大,我虽平凡,却是巨人。能够无视对手的大小如意,总之就是你大我就小,你小我就大,如人类在天地间,历经万代,劫难无数,看起来弱小,随时都会灭族,却繁衍生息下来,很多强大的种族反而绝种了。李修掌握人拳奥义,始终不灭,管你是大还是小,都是虚幻。这拳法已经超出了精神愚弄和时空错乱的层次,已经可以影响对方的基因变化,只因为任何人为的基因变化,其实都不如天赐的这一副肉身,只不过很多人都忽略了这具天赐的肉身的价值,以为泥丸宫里的元神才是王道,才想尽手段用绝对控制之法,去改变基因链条,另类变强。 说白了,人都修不好,还去随便改变基因链条,去修野兽,那不是笑话么? 这就是为什么李修看起来是个平凡人,无论是龙鼎皇帝的十里长刀,还是怪物黑莲之前打出的大小如意,都与李修形成落差。 轰! 巨力对撞,直引得四方乱暴刮起一阵阵飓潮,仿佛是法则受到了严重挑衅,虚空之中的气暴雷暴电暴等,化为实物,一些传说中的神物都出现了,其中以昊天古神的五件神器最为凶残,是从一阵电暴中刮下来的,那是昊天锤,昊天鼓,昊天剑,昊天塔,昊天杖。 这其实是虚空结界存在的一种法则,虚空结界乃是大千世界的屏障,内部虚空非常辽阔,也有一些星骸,凶险万分,虽说地水火风四大元素非常浓烈,且灵气很足,却不是寻常修士可以涉足的地方,即便是元婴在里面也有很多不便,一不小心就有生命危险,也许只有虚空结界之中与道合真的神灵才能居住,实际上,那些神灵等于也是化道,另类长生,极难显化在世间了。 “嗯?”李修的头顶之上,落下来一面昊天鼓。 咚! 李修感到心脏都要爆炸了。 被这一声鼓音一震,李修的心跳达到一千以上,全身热血沸腾,毛孔渗血,强大的血气直冲脑顶,李修根本想不到这阵电暴会这么强,弄出这么强大的玩意,内脏受损,一蓬血直接从鼻腔之中喷出! 李修震撼!虚空结界太神秘了,他自认为在搭建虚空通道的时候,对虚空结界有一定的了解,这下失算,难道昊天古神还没有陨落?还活着? 咚! 又一声鼓响! 千军万马杀来,全部化为实质,抹杀李修的泥丸宫和肉身。 那哪里是普通的千军万马,而是铺天盖地的上古魔神,施展神通,要打开一片天地。 李修回过神来,眼前并无千军万马的上古魔兽,这是时空错乱的强大扭曲,让李修造成了精神愚弄,使得李修在竭尽全力去阻挡,从而忽视鼓音的物理伤害。 “噗嗤!”李修咳血,连连倒退! 李修遇险,那怪物黑莲也不好过,法则之下,万物为刍狗,没有厚此薄彼的说法!怪物黑莲的头顶落下去的是昊天杖,那是昊天古神的权杖,一尊强到绝巅的天神,曾经统治一个漫长的强者辈出的古老时代,甚至有人推测,昊天古神是这个大千世界的开创者之一,故而哪怕千秋万代至今,依然还有人在供奉昊天古神的神像,保持着鼎盛的香火。怪物黑莲被权杖敲中脑袋,它看到的是一尊与天同高的创世巨神,一脚踩下,万古皆休。 昊天神的五大神器,不可否认,虽说每件都震古烁今,可昊天杖却是排在首位,怪物黑莲比李修的运气差了许多,居然被昊天杖敲中脑袋,这也可见怪物黑莲一心对付李修,用尽全力,非要致李修于死地,忽视了虚空结界中的法则之力,以为只是普通的电暴,不然断然不会被敲中才是。 “啊!这不是真的,给我破!”怪物黑莲艰难抬起丑陋的巨大头颅,握着龙爪,奋起反抗。他被权杖敲中脑袋的后果,就是脑袋暴血,巨震之力在一刹那散布全身,身躯之上的鳞片都是炸裂开来,爆出一阵血雾。 李修也同样如此,对抗起来太艰难。 尽管这神器不是真的,却和真的神器没有两样,李修都怀疑昊天古神是不是没死,而是和虚空结界里的神灵一般,只是与道合真,化道了。一般化道等于死亡,可万世以来,谁知道他们有没有死?虚空结界里有一个普罗陀,曾几次降难于李修,龙鼎皇帝也曾和普罗陀斗过一场,李修就亲眼看见过普罗陀的那件大罗袈裟,可见普罗陀都能够显化,那更强的古神真的死了吗? 咔擦咔擦。 李修好不容易搭建的虚空通道,全部破裂,坍塌,最后噗的一声,化为一幅星空古图,正是银河图! 在远处观战的朵朵见状,猛然朝银河图摄去,两者合一,朝上空一卷。 李修连带着那昊天鼓都被卷入其中,瞬间远遁,消失不见!只留下怪物黑莲在原地苦战,怪物黑莲瞥见李修被救走,他怒吼连连,也想摆脱,然而哪里有那么容易?只恨他手里没有一件像红莲老妖的九品莲台那样的法器,不然他的实力还能大幅度增强,哪里能让那小子如此走脱不说,这昊天古神的法则显化的神器,同样奈何不了他! “吼!”怪物黑莲彻底怒了!这种无意义的拼斗,让他恨欲狂! 杀! 李修连带着那面昊天鼓被卷入银河图里,本来已经脱离主场,昊天鼓将会重新化为无形无质的法则,消散于无形,然而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突然一个雷霆霹雳下来,居然无视银河图的防御,一蓬巨大的瀑布唰的一下,将李修、朵朵和昊天鼓全部淹没! “哥哥!快!” “好,起!” 李修皮开肉绽,大口咳血,朵朵则是两条小辫子炸裂,成为卷发,小小身体已经是半透明的状态,这具幻化的身体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二人合力一撑,形成一个空间光罩! 噗嗤! 咚!咚!咚! 李修和朵朵好不容易挡住雷霆霹雳的瀑布,那昊天鼓却像是活了过来,发出一阵欢快的鼓音,在李修二人的注视之下,“咻——”的一声,穿破银河图的防御,落向了古阳关! 一瞬间,古阳关那片大地,绽放万道光芒,直冲高天。 马行空大喜过望,他手中的昊天鼓乃是在古老洞府所得,他知道是昊天鼓,也知道威力必然强大到绝巅,然而却不得其法,虽说是个底牌,在关键时刻能救命,却一直耗费心力也难以释放多大神通。此番苍天眷顾,竟然得到一蓬虚玄之物,与昊天鼓合二为一,马行空在刹那间也获得很大的裨益,从昊天鼓里的魂印回馈了很多信息和能量给他。 “好!”捧着手中的昊天鼓,马行空万分激动。他本来就距离那半步元婴,只有临门一脚的距离,此番造化之下,他已经成功跨入,对人体基因链条的那丝困惑,得到了解决。马行空,终于获得了大的奥义,对人体基因了解的程度,进入李修曾经在北海关的那个层面!不但远远超越马家老祖,也超越了像武成王和曾文锦的灵寂巅峰之流,加上昊天鼓封尘万载的秘密,他也获得了用法,花点时间,必能完全掌控,他马家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这种增长,还在节节攀升! “哈哈哈……”马行空狂笑起来。 “这人果然有很大的气运,按理说马家已经走了下坡路,气运被马家老祖挥霍大半,怎会得到这样的造化?难道这和马彩凤母子有关?”李修暗暗猜测,面色凝重地说道,想到了马彩凤产下一子,乃是五大左垣帝星之一,不过这也是纯粹地猜想,李修也无法去推演未来的走向,尤其是左垣帝星未来会如何,变数太大,事关天机,尽管李修以前曾窃取到一丝,获得极大好处,现在左垣帝星在成长,和李修形同陌路,过去的那些天机就不再是天机,出现了无数种可能,即便是最强大脑,也难以运算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李修仿佛就是一个见证者,而且是参与者,比如马行空得到的这场造化,若非李修和黑莲在虚空结界里大战,马行空也不可能获得。如果是以前,李修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认为只是运气,现在却有了一点多余的想法,当然了,还远远谈不上顿悟。 法则之力,李修以前根本没有真正地见过,只能笼统地归纳为虚玄之物,莫可名状,然而,能显化在世间的东西,按理说也不是不能分析。 第九十九章 有惊无险,今后打算 李修暂时将法则之力和灵气一样,归纳为暗物质,包括所谓的虚空结界里的神灵,与道合真,化道了,却并不等于消失了,也归纳为一类,这方便李修有一个大概的定义。如果将虚空结界里的神灵说成是更高阶的生物,显然不合适。末法时代,天赋杰出的一批人,开创出一个灵寂期,其实等于就是放弃了肉身的锤炼和挖掘,主修元神,实际上,这就是他们的元婴塑形的出处,认为元神是与道合真的大道。 李修想通了这一点,思绪霍然开朗,觉得不虚此行! 不要小看这样的总结,李修成长至今,正是一次次大大小小的这样的总结,走在了很多同辈前面,甚至开创了一条有可能度过末世最终法劫的法门,息息相关,绝非偶然! 暂时没有去理会那头怪物黑莲,而是驾驭银河图离开虚空结界,银河图化为一枚芥子,如空气中的一粒微尘,随风飘荡! 这一战,有所得,李修同样受创不小,其中朵朵的损耗也同样很大。 “哥哥,你一定要等朵朵醒来哦,我有很多话要和哥哥说呢!”半透明的朵朵坐在李修的肩膀上,随即虚化,恢复成一枚眼球。还是老样子,李修将朵朵放在银河图的太阳上面,太阳是纯阳之物,这样朵朵会觉得有安全感,也觉得舒服,能睡个好觉。 这就是朵朵和虚空法宝的区别了,朵朵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虚空法宝,虽然她已经具备了虚空法宝的所有功能,可她还是一个生命,或者生物,因为她还有本体,是她的眼球。是生物自然就需要休息,她这几天的工作量非常巨大,现在好了,虚空通道也没了,朵朵过回了从前的日子,独自与银河图里的太阳为伴。 李修落在银河图里的昆仑山上,回味了一下刚刚的战斗。 人拳?李修觉得很满意,李修自创了三尸化生诀以来,一直没有创出拳法,人体深谙天地中正之道,凡是过激的种族,都会断层和消失,运气好的可能留下化石,运气不好的,被腐化为尘埃。李修的人拳正是和三尸化生诀最相符的拳法。 “你们都出来吧!”大手一挥,从朵朵的平行世界里摄出几个人,是吞天魔童、独眼老人、温秀青,还有北宫雪。 这四人都受了重伤,不过在南林郡有朵朵照顾着他们,都没有缺胳膊少腿,捡回了一条命。如果缺胳膊少腿,以他们目前的修为境界,恐怕很难重生,会比较麻烦。 “怎么回事?”李修还不知道朵朵为了给他报仇,去南林郡干了票大的,几乎将红莲教在南林郡的所有分舵和联络点都端了,朵朵睡了,李修只能问他们。 “你没事就好!”吞天魔童回了李修一句,同时以意传念,将南林郡发生的事情传给李修知道。 “哦?那个剑客就是曾孤越?龙虎榜里的第二名,的确不错,比唐炼仙强大不少,居然能在朵朵手里逃生!”李修说道。 这次的见面,所有人都有点沉默寡言,连以前缠着李修要嫁给李修的北宫雪,现在也成熟了很多,而且看清了现实,两者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她只能将对李修的那丝奇妙的爱慕之情藏在心里,此时低着头,看到李修,更是觉得自己实力低微。 李修一叹,对于这些人的一些记忆,甚至近期的想法,李修很轻易就能读取,却没有那么做,修炼至今,李修才知道自己的三尸化生诀究竟有多么逆天,只怕已经有些脱离了他当初设定的五眼和五重境,进入一个他也没有办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层次。显然,他能轻易读懂人心,只要李修愿意。 现在李修没有去读取他们的记忆,也能猜出一个大概。不过越是这样,李修觉得有些话也是时候说清楚了,老将他们放在虚空法宝里也不像话。 “你们都有什么打算?”李修直接问了出来。 大家都沉默了,片刻后,独眼老人率先打破沉寂,说道:“李修,我要去大将军府一趟。” 他可能自己都没有察觉,他说的是去大将军府,而不是回大将军府。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也可见独眼老人的心境的一个明显的转换和提升。 “可以!”李修说道,很尊重独眼老人的决定,有些事情的确还是要去面对。 现在的独眼老人和过去的独眼老人已经完全是两个人格,不得不说,弃魔修道,李若乘不是最成功的,也许这其中李修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像独眼老人,曾经和李修为敌,李修从根本上解决了他的所有心魔,转修三尸法诀,李若乘的事情却一直拖着。 独眼老人穿着道服,看上去很平凡,他听到李修同意他回大将军府,也没有解释什么,点了点头就不说话了。 “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我暂时不打算走!”温秀青说道。她不想回去,她的主人是龙鼎皇帝,她本身也是吾氏一脉的后人,可这些事情她已完全放下,潜心修道。 “我也是!”吞天魔童也表示要留下。 李修看着北宫雪道:“雪姑娘,你呢?” 北宫雪道:“李大哥,我可以留下来么?”她问得很是小心翼翼。 “那就没问题了,当然可以!”李修道:“不过我现在拿不出修炼资源来资助你们学法,原本我也不好意思说出来,毕竟你们刚刚才帮了我的大忙,可这是事实。” 几人都是一愣,不错,虽然在虚空法宝里他们的吃喝不难解决,可修炼资源的确是个大问题,灵石很珍贵,品阶越高越珍贵,随着修为提升,普通的下品灵石已经聊胜于无,最差都要中品灵石才行,当然了,北宫雪是个例外,她还有灵石可用,毕竟下品灵石别人都用不到,就留给她了。 难道他们这样的大活人,却要李修来供养不成? 想到这里,几人反倒有些窘态,不好意思起来,感觉考虑不周。 “你们会错意了!”李修说道。 “李修你什么意思?要我们出去挣钱也不是不可以,这是应该的,大家都有手有脚,不能白住在你的虚空法宝里,而且这次大家去找红莲教的麻烦,都是我们心甘情愿的,没什么好说的,大家都是朋友,不是吗?”吞天魔童心直口快。 李修笑道:“我的意思是说,我已经将三尸化生诀修改好了,成为了真正适合大家的东西,你们的修炼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需要灵石,和我一样,成长起来。” 这则消息太震撼了,几人都蒙了,这怎么可能? 李修道:“你们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三尸化生诀的确解决了根本问题,适合大家,也适合没有灵根的人,可突破的每道关口,依然需要灵石,或者是庞大的灵气才对,普通人哪怕没有气感经脉,可器官意识要想深入挖掘,挖出神性,我估计比传统的修炼需求更大。当然了,你们距离这一步还有很远的路要走,暂时你们可以留在这里学习法门,到了瓶颈阶段,我们只能不走平常路子,去赚灵石了。” “还有这样的事情?那真是太好了,李修,你是怎么做到的?”吞天魔童的话最多。 独眼老人道:“国内已知的灵矿脉都被朝廷和各大门派严格把守,如果我们不走寻常路子,要去强抢,只怕不容易。”独眼老人本来是大将军府座下的四大客卿之一,对国内的了解,以在场的人来说,他显然最多,连偏居在白马湖的温秀青都比不上。 李修看着独眼老人道:“看你的样子,好像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并且有了解决的办法。” “过去没有实力,有的想法也只能是白日做梦。”独眼老人平静地说道:“如果我们要动手,不如去北冥海。” “怎么说?”李修问道。 独眼老人道:“北冥海三十六岛在千年前有很大的名气,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北冥海三十六岛并不是如今这样的三十六岛,北冥海和三十六岛是两回事。” “哦?”这则消息,等于是个重磅炸弹,所有人都眼前一亮,兴趣浓厚,包括李修。 独眼老人道:“如今的三十六岛只不过是上古北冥海的下属门派而已,或者说是外门吧。以前西楚大域,修仙界共有七大门派话事,这些你们应该都知道。上古北冥海是七派之一,实力强大,是唯一可以和那时候的楚庭抗衡的宗门,七大门派:楚庭,北冥海,剑门,红莲寺,天罗古刹,千刀峰蓝月洞,西山大佛寺,每一个门派都盛极一时,乃是盛世大劫之后活下来的很多老怪的栖身之所,后来一两百年间,灵气日益枯竭,末法时代的到来,他们修为难有寸进不说,寿命也有了期限,开始培养后辈,终于有一天,老怪们聚集在一起,分成这样的七股势力,选出话事人,打算主宰整个陆地。” 说到这里,独眼老人停顿了一下,看到包括李修在内,都在很认真地听他说话,才又继续说道:“末世法则可能对那一批老怪的危害太大了,或者什么其它原因,当年龙鼎国一统北方,也证明了北冥海的实力。那时候就隐隐有三国分天下的趋势,证明了七派并不是一条心,各派都想要得到这片陆地的更多地盘,为他们提供更多的修炼资源。不过后来,修仙界突然沉寂,很多老怪莫名失踪,在短短数十年间,七大门派名存实亡,这其中包括北冥海!皇权因此得到增强,千年下来,到了大观年间,其实修仙界各派已经成为了皇权的附属。” 第一百章 一番交谈,神秘卡片 李修道:“现在的北冥海三十六岛只是当初的北冥海的下属门派?这也的确有可能,毕竟现在的三十六岛就是一盘散沙,门派的实力还不强,朝廷如果想要扩张地盘,横推三十六岛应该不难,就算三十六岛和妖族联手,恐怕也挡不住大军的铁蹄。我一直就在奇怪一个问题,为什么大将军府和天督院对北冥海三十六岛的作战,没有出动真正的强者,现在只怕有了解释。” 独眼老人道:“不错,只因为北冥海在千年前七大门派时期,是北国的圣地,哪怕当今不乐皇帝有无敌天下,也不曾孤身深入,何况,近年来不乐皇帝也出了一些变故,近年来朝廷已经出现了一些乱象,不乐皇帝好像变了个人,不再勤政,长期深居后宫,当初征北大军迟迟延误了北上的日期,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想来,大将军府和天督院北上北冥海作战,草草收场也是如此。” 温秀青忍不住问道:“独眼老人,你曾经在大将军府谋过事,贵为客卿长老,要说知道一些被封尘的历史没什么,但你刚刚说不乐皇帝出了变故,这种事情恐怕没有人敢于轻易从皇宫里传扬出来,你怎会知道这些?” 独眼老人看了她一眼,道:“朝廷之内,强者如云,势力盘根错节,要说这天下最危险的地方,可不是沙场上征战,而是朝廷,随便一个嫔妃,或者太监丫鬟,说不定就是能随便镇压元婴强者的绝顶高手!” 温秀青道:“这个道理想必大家都懂,但危险越大,好处自然也越多就是了。” 独眼老人道:“你问我这样一个问题,只能说你对朝廷之事还不了解。” 温秀青很直接的坦然道:“这一点我承认。” 独眼老人道:“这就对了,你先听我讲。大约五十年前,大观国灭,以魔族强者为首,建立政权,迁都商京,不乐为国号。别的不说,从古至今就没见过哪个朝代会用这两个字为国号的,这太不祥。地狱有八,亦有不乐,苦具,可厌之说,不乐就是地狱的意思。我想尽管是魔族坐上了九五之尊的宝座,本意也希望国家强盛,永享国祚才对,所以这国号理当是头等大事。” 温秀青想了一下,道:“的确是这样没错,你说的这个国号问题,以往很多人都忽略了,先入为主了,下意识觉得魔国就该用这样一个名号,才符合魔族人的本性,却忽略了你所说的国祚,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不等于在诅咒自己下地狱么?” 独眼老人道:“这个我恐怕难以回答你。先前你问我怎么能够知道宫里的秘密,我才将我的一些想法说出来,至于对不对,还要日后见个真章才行。” “那好,我不打断你,你继续说下去!”温秀青道。 独眼老人点了点头,道:“据我所知,前朝大观国非常富有,良将千员,兵力雄厚,更有文武双圣为首的一大批修仙界的势力为前朝服务,个个都赚得盆钵满盈,开凿了南北大运河,可谓千年罕见之盛世,叫西域藩蠧,南国九黎都称臣,为免刀兵,年年上贡。到了大观末年就不同了,可以这么说,大观国都被攻破只在短短数月之间,魔族强者如同从天而降,满朝文武皆被俘不说,双圣和大观皇帝都失踪了,只有国师一人杀出重围,带走了幼皇子。” “原来是这么回事!”一直没有说话的李修,此时说道:“其实按照我所知道的一些事情,大观国的四百年国祚,文武双圣早在大观中初年间就失踪了才对。” “怎么会?”独眼老人感到很诧异。 李修道:“你有所不知,不久前古阳关出现了文圣的圣器,那是一把石磬,和典藏记载符合。那圣器石磬愚弄马家老祖,为它收集气运,炼成大法身,最后给圣器做嫁衣,炼成神灵,按照马家老祖的年纪,已经获得了更多的寿命,也就是说,金丹大圆满的寿命如果是两百五十岁,马家老祖最少也是在两百五十岁往上。要想对马家老祖那样的强者常年累月地精神愚弄,即便是元婴也办不到,只能打小就给他塑造人格,这样才有可能完全成为圣器的奴隶。” “居然是这样!”独眼老人沉思起来。 李修道:“你说的这些东西我明白是什么意思,你想说的是,无论是盛世大劫活下来的那批强者,还是末法时代修成的高手,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晚年不祥,到了一个至高阶段,都会莫名失踪。你觉得不乐皇帝虽有无敌之姿,疏于朝政,深居后宫,推测出他也出了毛病,是也不是?” “也不能完全说是推测!”独眼老人道:“我曾经是大将军府的客卿,乃是心腹之人,这样的说法,其实是我偶然间从大将军和苦海的交谈得知的东西。” 李修道:“先不去纠结这件事的最终真实性,暂时不会讨论出什么结果。独眼老人,我有件事要问你,你是不是亲眼见过大将军和苦海?” 独眼老人道:“这个不好说。” “为什么不好说?”李修问道。 独眼老人道:“其实不论是大将军还是四大客卿之首的苦海,和红莲老妖一样,非常神秘,甚至没有人敢断定他们的性别。我所认识的大将军和苦海,还有那贝丽丝女王,其实他们的修为只能算一般,远远达不到元婴层次,只是灵寂期的高手,比我那时也强不了多少。可理智告诉我,能主掌大将军府那样一个特殊的权力机构,成为不乐皇帝左膀右臂的人,不应该只有灵寂修为,不然早就被仇人杀死,近年来的大将军府的实力,隐隐有盖过天督院的势头,所以对于他们的真是身份,我不好说。也许这个秘密,只有不乐皇帝一人知道。” 李修摆了摆手道:“算了,此事不急于一时,独眼老人,刚刚我们在说起修炼资源的事情,我们都以为你有办法解决,你说了很多有关北冥海三十六岛的东西,难道你是在打那消失的上古北冥海一派的主意?” 独眼老人道:“消失的东西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打北冥海的主意的人,据我所知有不少,我也并不是孤家寡人,你以前说过,你在北冥海杀死的灰瞳上人,就是和我一路的,只不过灰瞳上人没有那么容易死掉,灰瞳上人精通分尸之术,已经修炼到有八条命的境界,唯一的弱点,就是分尸术一旦施展,实力就会下降很多,这也没什么,他是寻找北冥海遗址的不二人选。” 李修道:“不知道你们去寻找北冥海遗址是你们私下行动,还是授命于大将军?” 独眼老人道:“据我所知,大将军他老人家十多年来,深居简出,很少出来走动,所有俗事都交给了苦海和贝丽丝女王去处理,我和灰瞳同样是四大客卿,他们无法对我等直接授命,我和灰瞳这次北上是主动请命前来的,我坐镇古阳关,灰瞳则是进入北冥海。” 李修道:“说起古阳关,你已久不复命,此番决定回去,就不怕大将军那里交不了差么?” 独眼老人道:“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别忘了我还有一具分身,我在这里修法呆的时间也够久了,如果不出意外,分身应该能替我处理不少事情。” 李修道:“难得你弃魔修道居然在这一年多里达到如今的境地,你当初的魔舍利,也是时候交还给你了,如果你回去没了魔舍利,恐怕很容易被人识破!” 李修将魔舍利还给了独眼老人,当初在白马湖,独眼老人正是用这颗魔舍利才能与李修一战,如今弃魔修道,有极深的造化,魔舍利对他已经没有直接的作用了。李修将魔舍利交给独眼老人,用意和之前为了保护小王爷,给小王爷制作了一枚护身符是一个用意,都是为了防止别人窥探,免得惹来杀身之祸,毕竟京城里卧虎藏龙,小心点没错。 独眼老人接过魔舍利,脸上难得的多了一丝感激和复杂之意,这颗东西,跟随了他大半生,以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会弃魔修道。将魔舍利带在身边也有作用,那就是时刻都考验他的心性,这等于也能助他修行了。 “事情告一段落,我等下就传授大家的新法门,修炼资源的事情,过些时日再说,正好我眼下也还有要事去解决!”李修道。 这一点,大家都没有任何意见。 “哦,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李修一拍脑门,随即从法戒之中取出一物,这枚法戒还是当初杀死灰瞳上人后所得,里面除了一张神秘卡片之外,没有什么其它值钱的东西,李修当初和李若乘还感到非常奇怪。 李修将那神秘卡片递给独眼老人。那卡片整体金黄色,材质却似金非金,似铁非铁,一面刻着两个古字:凭据。另一面则是有两条蛇纠缠的图案,类似一个卍字。 “这是什么?”所有人都好奇起来。 独眼老人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来,摇了摇头。半晌才道:“这张卡片是怎么得来的?” 李修道:“正是当初杀死灰瞳上人所得之物。” 独眼老人道:“这很可能跟北冥海遗址有关,很可惜,过去了这么久,不知道这玩意还能不能生效?如果早点拿出来就好了。这不是古老的物件,应该是灰瞳找到了一些线索,并且和人交易所留之物,奇怪,莫非北冥海遗址还有人守护不成?” 李修道:“你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既然你说灰瞳上人去北冥海的主要目的就是查找北冥海洞府的遗址,那么这件东西,说不定能解开一些谜团。” 第一零一章 试图论道,互不相让 独眼老人直接将卡片还给了李修,道:“可惜我此去大将军府已是势在必行,拖延不得,不然我倒是很愿意留下来,修成你的新法门,然后去寻找这些线索,如果能够解开一些谜团,不仅仅能够获得巨大财富,也许能够解开七大门派时期的一些隐秘。等下我将我和灰瞳的暗中联络之法告诉给你,你们之间的恩怨如能化解,那是最好不过了,灰瞳看到联络信息就会知道你和我是一路,灰瞳是个聪明的家伙,他应该知道该怎么做,李修,希望你能善待灰瞳,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能将他招揽过来,价值极大。” 李修道:“这个我知道该怎么做,既然他是你的朋友,我断然不会为难。” 接下来,独眼老人将联络之法告诉了李修知道,随后几人就地盘坐,李修给他们讲解起三尸化生诀的重点。并在石板上画了个人体的构造草图,李修在旁边折了一根树枝,在草图上指指点点,同时仔细讲解起来。四人有什么疑问,甚至举一反三,反问李修修炼途中也没遇到的一些问题,李修和他们互相探讨,没有藏私。 李修之前已经有了小王爷的第一个实验成功的例子,已经不必如之前那么小心翼翼,而是大刀阔斧,为四人传法,修炼途中该注意的事项,忌讳什么,一一说清楚。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属性,这是与生俱来的,你们以前在修炼三尸化生诀的时候,修炼的是五眼和五重境,原本就与传统的修行之法有较大的区别,比如三尸化生诀修成的元神,是由念头组成,而不是一个整体,比如传统是要压制三尸,而我们是要与三尸打好关系,也就是说,三尸化生诀最重要的东西,不是去找百脉的气感,而是找到三尸在哪里就可以修炼,三尸修成,没了邪见,同样是一方净土。说白了,其实还是器官意识的作用而已。我已经将法门修正,你们有良好的底子在,这样好了,用嘴巴说不是很好理解,重要的东西,又难以用词汇具体来描述,我传意念给你们知晓!”李修在元神中分出四个念头,以念传意,能够直接意会,的确比口述要更加易懂和全面,懂了李修修正法门的意义和诀窍,接下来就省事多了,根本用不着李修插手,他们不像小王爷那样毫无三尸法诀的根基,李修要从旁守护。 果然,四人得到李修的传意,顿时都陷入了领悟状态,其中较难的是北宫雪,毕竟还是金丹中期,领悟起来比较晦涩。但好在她一点也不着急,盘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对一些深刻的道理慢慢抽丝剥茧,获得一些灵感和想法,就拿自己尝试。几人都是如此,偶尔有不同的见解,几人就拿出来大家互相探讨,反倒没了李修什么事。 “我也很想坐下来巩固一些想法,可惜还得忙几天,正好大家先多多交流,到时候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我,将我召唤进来或者你们出去找我都行!”李修说完,身形虚化,消失在他们眼前。 几人都很着迷,并没有因为李修的离开而停止领悟和互相探讨,气氛非常不错! 和黑莲一战,李修错失了在巴尔山古镇寻找钱不缺的最好时机,如今回来,已经过去了两天,巴尔山古镇已经感受不到多少强者的气息,反倒是巴尔山山脉之中,时常有凶兽的吼声传来,吓得老百姓都不怎么敢出门,那些寻宝的人,估计已经深入了山脉之中。 李修飞掠而至,直接落向红莲老妖的行宫,看着这些宫殿,李修的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 原本红莲老妖说这是为了给不乐皇帝修的行宫,还要扩建,可如今距离那场成亲的闹剧已经过了好几天,回到这里,却发现很多移开的大山,的确多了几块大平地,有一些建筑才建成了一半,有的建筑甚至都快完工,但人去楼空,看不到一个人影。 这两天发生了什么? 空旷的殿宇前,迎风走来一个穿着襦裙的女子,正是红莲老妖。 红莲老妖显然已经重新恢复了当初李修所见到的那个模样,和李若乘有几分相似,但身段更加高挑和丰腴一些。 李修嘴角挑了一下,道:“呵,我现在应该怎么称呼你呢?是红莲老妖,还是要叫你一声,娘子?” 红莲老妖也是满脸揶揄,绝美的容颜,轻轻一笑道:“现在后悔没有和我拜堂成亲了么?小男人,你如果有这样的想法,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那样以后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你我双修之下,能够获得多大的好处,你不是不知道,都是为了修炼,你早应该认清这一点。” 李修道:“我不这么认为,我们双修,我的很可能变成你的,但你的未必是我的,想必其中的道理不必我来说的太直白!” “是这样么?那真是太可惜了!”红莲老妖道。 李修感叹道:“可惜原本对你这样的女人,任何男人都忍不住要动心,美丽的东西是个人都想拥有,何况是美丽的女人,不是么?但我已经见过黑莲,这张美丽无瑕的人皮之下的面孔,我实在不想再看第二遍,我怕会做噩梦。” “如果你站在人族的角度来看外族,的确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种族,让你无法接受。如果你的眼界足够广阔,那么你会发现,无论是哪个时代,人族的血统和基因都谈不上多么高贵!就算是人形生物的众多种族之中,人族的容貌也绝对谈不上最美,比如精灵族,鲛人族等等种族的女人,如果你看到她们的样子,就会发现她们才是受上苍眷顾的容貌,甚至天赋,都远在人族之上。”红莲老妖的脸色瞬间不大自然,但还是如此说道。 “或许吧,不过,看你的表情就知道,黑莲已经回来了吧?说不定就在这座行宫里?”李修试探道。 红莲老妖道:“李修,你既然知道这一点,本不该一个人独自前来,你可知现在你的性命随时都掌握在我手中?何况,我能看出来,你的伤并没有完全恢复。” 李修并没有否认,道:“我之所以前来,正是我清楚你和那黑莲不是一类人,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你的身上我并没有感受到丝毫的魔气,和黑莲的修行之法完全是两个概念。这应该是你觊觎我的真火,用来炼仙躯的原因,你想修成人道。不管怎么说,我来了,就不打算逃避,所以,你用不着威胁什么。” 红莲老妖道:“李修,你应该知道,我不需要威胁你任何事,如果让你觉得有些事情我在威胁你,那么你应该知道,那正是因为我看得起你!你要知道,我要想对付你,你的实力虽强,但还走不到我的面前来!李修,我更欣赏你的是,你小小年纪就有不凡的远见和才能,居然可以自创法诀,另辟蹊径,像你这样的人如果甘心为我效命,岂不是一桩美事?” “为什么一定要效命?为什么我们不能成为朋友?”李修道。 “朋友?很陌生的字眼。”红莲老妖道。 李修道:“人与人之间为什么不能和平共处?为什么有了点成就就非得走独裁的路子?人吃人,各族吃各族?未来注定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劫数,本该同心协力,携手共进才是天人之道,成王败寇的说法也要随时势而变换!如果不懂得这一点,我们的修行就违背了行这一字,行就是变通,天道是如此,人也该如此,一条路走到黑,不知所谓,和拉磨的驴子有什么区别?” 红莲老妖摇了摇头道:“你能说出这番言论足以见得你真是个异类,我对你的出生和来历很感兴趣!你是有多么天真无邪?你所看到的世外桃源,你所认为的一方净土,哪一块不是用人命搭起来的?难道你不承认这一点,就不存在了?没有战争就没有和平,自古以来,战争越惨烈,国家和民族就越强盛,胜利才越有价值,国祚才更长,这才是天人之道,你所谓的和平不过是愚人之间!” 李修道:“你所说的也有点道理,可你的眼界不行,我让你认清时势,便是要你站在另一个角度去看问题,而不是你说的这些已经存在的矛盾和现象!像你这样的人,实力和权力都强大,为什么就不能干点真正的实事?你知道末世法劫,灭的不是普通人,那些被我们看不起的凡人体质就像是星星之火,生生不息,虽说他们只有数十年的寿命,只要给他们一点点生存之机,他们总有一部分人能够艰难地活下去,繁衍生息,这是历史潮流的不可争辩的事实,繁衍是渡劫的大路!修仙界的人不同,人体进化到更高阶的层次,本身就是违背生理,在进化的同时,有些功能可能退化了,比如繁殖能力。强者飞天遁地,高高在上,却很难生育,这是其一;其二,即便是每个修仙时期的盛世,灵根人数也破不了万分之一的概率,说白了,末法时代的修士看起来还有不少,实际上整体基数的比例却少得可怜,这个问题你想过没有?修仙界已经到了如今这一步,为什么还要互相残杀?为什么就不能来一次改革?给后人更好的一个平台,一起斗天?我们的先民不也都是这么做,才有如今的昌盛吗?大家的共同敌人是末世法劫,大地之上的灵矿一旦被采光,等于就是釜底抽薪,试问谁能逆转?以为霸占了几座灵矿脉就能解决根本问题吗?只有趁现在还有一线生机,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未尝没有度过艰难时刻的可能!红莲老妖,你号称老妖,无论是智慧还是实力可谓通天,你存在的价值不是在宫廷中争权夺利,也绝对不应该为了获得力量,不择手段,而是要通晓繁衍之道即为永生之道!” 红莲老妖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起来,道:“李修,你今日前来,是想说服我么?你知道我并不想听这些话,这些话对我没有用,如果你生在两百年前,文武双圣必然重用你,如果是在五十年前,说不定姬元皇帝也会对你刮目相看,可惜,我不是文武双圣,也不是姬元皇帝!我只问你一句,你这么做,图个什么?” 李修笑了,不再回答什么。 第一零二章 寻找若乘,一路北上 “你说我们共同的敌人是未来的末世大劫,我只能这么说,未来的事未来再说,不是你觉得对,在我这里就有价值!你此番前来,也不必呈口舌之勇,妄图说服我什么,你说这些不过是投鼠忌器而已!”红莲老妖说道。 “投鼠忌器?你是在说若乘对吧?我知道她已经并不在这里!”李修说道。 “哦?你居然能感应出来她已经离开了行宫?”红莲老妖的脸上少有的有了一丝惊异之色。 李修道:“所以我此来不是投鼠忌器,而是来找你要人的,如果若乘有个三长两短,你知道后果,只要你杀不死我,迟早有一天,我会亲自去京城拆了你的监天台!” “你的威胁对我没有用,你也没有那个实力!我只能告诉你,等你该见到她的时候,我自然会让你们相见,现在你得承认,你是投鼠忌器才来见我的吧?”红莲老妖说道。 “那你还想不想要我的真火了!”李修没好气的说道:“本来我还打算帮你炼仙躯来着,看看我的法门灵不灵,我实在想不到,你居然如此沉不住气!你将若乘怎么样了?”李修的脸色很不好看。 看到李修不像作假,红莲老妖皱了皱云眉,这和她想象当中不大一样。 “你此话当真?”红莲老妖最终如此开口问道。 “懒得搭理你!”李修转身就走。 “你……你要走?难道你不想知道唐若去了哪里?”红莲老妖喝问。 李修头也不回道:“不重要了,我李修是个光脚的,不怕你这穿鞋的!等我找到她,再和你算账!” 红莲老妖眼神闪烁了几下,她忽然发现这个年轻人,是如此的特别,她的那一套阴谋诡计,在李修面前竟然有些可笑,毫无用武之地。 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李修,你站住!”红莲老妖快步跟上,呵斥道。 李修果然站住,转过身来凝视着她。 “好吧,你赢了,我决定和你试着做朋友!我带你去找她”红莲老妖脸色不大自然地说道。 “可以,以后你会发现,你今日的决定是无比的正确!何况,真正的权谋,应该因人而异,不是么?”李修正色说道。 “我知道李……若乘在哪里,我带你去找她,希望还来得及!”红莲老妖不等李修回话,她吹起了一阵哨音,从宫殿后面扑拉一声,飞起一头飞行凶兽,是李修从未见过的昊阳鸟,食物链远在云翅鸟和飞翎风鹰之上,飞行速度更是快得多。且昊阳鸟属性为阳,性格刚烈,忠贞不二,一旦认主,那比前面两者都要好养得多,贵族圈子流传一句常话,昊阳鸟,昊阳鸟,好养的鸟。但实际情况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忠诚度高是没错,但要想养活可不容易,那代价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派能吃得消的。 李修不解道:“这昊阳鸟再快,能快得过我们的速度?” 红莲老妖没好气道:“穷小子,知道什么是排场么?昊阳鸟一出,根本不用去看上面坐着的是谁,十有八九的修士都躲得远远的,这种坐骑,上北郡这穷地方是养不起的!”来了这样一句,红莲老妖对李修变得很是冷漠,自顾跳上昊阳鸟,驾着瞬间远去。 李修无奈,只得跟在后面吃灰。苦笑了一下,却也没觉得什么不妥。这人的心眼不大啊,刚刚她虽然做出了决定,但这种身份上的转变,恐怕红莲老妖这样的老怪物还真的不会一下子习惯。 不管对方突然降低身份,说想和李修做朋友,有几分真假,有何别的目的,李修都不得不跟上去。 李修不可能放弃李若乘! 夜色如水,大地一片苍茫,冷风犹如声声鬼啸。 昊阳鸟一路疾驰了一个多时辰,大约有七八百里路程,一路北上,李修知道,再飞百十里地,就要到北海关了。 前方荒山野岭之中,非常突兀的有着一围庄园。李修以慧眼可以看破虚妄,红莲老妖就更别说了,那片地方如果以肉眼去看,看不出个名堂,没有任何建筑,只是一片荒林,明显布下了障眼阵法,而且李修还发现,还有着颇为强悍的攻击阵法、陷阱阵法等,保护着庄园,哪怕是金丹期的修士,即便能够察觉异样,看出庄园所在,要想闯进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红莲老妖的心情很不好,一路上都没有和李修说一个字,李修也很识趣,尾随在昊阳鸟后面,寸步不离,却也没有去化解这种气氛,实在是李修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按照正常的礼义廉耻,人之常情等,红莲老妖已经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她是李若乘的师尊,正儿八经的那种,天下人公知之事,换成是任何老怪,哪个不珍惜脸面?世间的蝇营狗苟之事纵有不少,也万万没有像红莲老妖那么直接和公开的,要去夺女徒的道侣。这块遮羞布看似没用,实则却是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尤其是对红莲老妖那样的身份地位的魔头来说,能遮也必须得遮一下。李修倒是谈不上反感,更不会在乎什么礼义廉耻,他原来的世界,男女之间,为了产下更好的基因后代,早就打破了古老的礼义廉耻之说,在虚拟网络之上互相匹配成功,即可相处,或互相交换卵子和精子培养后代等乃是常事,合法的。 红莲老妖创红莲教,红莲教的一些规矩李修也有所耳闻,可以出卖身体,但不能成为别人的爱奴,也就是献出本心,不然就是违背教义,当被处死。以前在古阳关的时候,那凌月婵和欧阳偷偷摸摸,有过一段美好的过去,本来互相爱慕,乃是光明正大之事,他们却像做贼似的,就可见一斑。可惜凌月婵最终还是道心不稳,被红莲教主所慑,背叛了欧阳,深陷爱欲,居然迷上了骨魔,后来被李若乘镇压在银河图里的太阳之上,成为骨魔的爱奴,如今还没有被放出来。 这也可见红莲老妖本身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估计还和她的独门功法有很大关系,加上此人不是人类,乃是在上古时期,古佛一脉深恶痛絶的老对手,天魔族人,本质和传统思想格格不入,也非常合理。 说实话,如果红莲老妖是人类,李修还真的不好怎么当面去拒绝,只能落荒而逃了,像北宫雪,李修也没有去拒绝,只是回避,感情之事,李修等于是小白,他是苦修之士,实则对李若乘的感情,也并没有多么明显,什么爱的死去活来的那种事情,不可能出现在李修这样的人身上。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李修和红莲老妖反倒很像,对修行非常执著,区别只是世界观有所不同而已。这就是种族和出生等各方面因素,导致对意识、物质、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等,都存在矛盾,这也就是红莲老妖为了修行,万物皆可用,李修则还是有个底线,不能接受人类之外的道侣。 说白了,修行到高处,种族之间的差异已经不是十分明显,随着人类的繁衍和壮大,各族共同生存在一个大千世界,人类的形体成为真正的修行主流,万族进化到一定层次,都会选择化形成人。异族之间通婚,早就是非常合理合法的事情。 像民间流传的人鬼情未了,许仙迷上白蛇,董勇娶了七仙女,这些在凡人之间认为天荒夜谭之事,只要进化到一定程度,照样有几率生育产子,而且很健康。 红莲老妖其实关注李修关注了很久,纯阳体质的李修,在这个大千世界本就是个宝贝,后来因缘际会,李修进化到双阳体质,那更有可能全世界只此一人,珍贵程度,可想而知。红莲老妖唯一的失算,就是先入为主,小看了李若乘,没怎么放在心上,如果早一点行动,将李若乘杀死,她红莲老妖未必就没有机会和李修成为道侣,直接获利,二人走在一起,修行上说不定还臭味相投,远比李修自己去摸索要有用得多。 这种命运式转折,当然不可能有后悔药,李修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就算知道了自己早就被红莲老妖盯上了,也一笑了之。俗不知,如果和红莲老妖结为道侣,纵然红莲老妖真心对待,李修也不可能走出如今的修行之路,铁定埋没在红莲老妖的光环之下,也许可以成为一方强者,却没有划时代的意义。如今李修的修行之路,是真正的具有划时代的创举,发光发热,前面一片坦途,这也是李修吸引红莲老妖的地方所在,这是一支巨大的潜力股,在末世法劫生存下去的几率比例上,添了一笔,也是红莲老妖违背常规,降低身份来和李修做朋友的原因,没有之一。不然,这次她铁定要再次对李修出手,将其镇压不可。 这一路上,红莲老妖想了很多很多,她最终决定,李修这个双阳体,不能轻易放过,得慢慢筹划一番才行! 昊阳鸟忽然停在了高空上,下面不远处就是那座庄园。李修飞上来,踏在昊阳鸟的后背之上,和红莲老妖并肩而立。 李修本想问怎么突然停下来了?可一看红莲老妖的面容,顿时吓了一跳。 第一零三章 红莲心思,国师后人 红莲老妖的面容上居然明显地长出了许多皱纹,这一路上发生了什么? 李修不知道,这是愁的啊。 红莲老妖见李修盯着自己看,顿时回过神来,她控制肉身宝丹,瞬间皱纹就不见了。美眸瞥了李修一眼,这千言万语,可谓当真是尽在这一瞥之中。 李修瞪大眼睛,警惕地跳到一边,道:“干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你不会是想反悔吧?” 红莲老妖凝视着李修,道:“你认真回答我,是不是找到李若乘,帮我炼好仙躯之后,你就要和她一起离开?” 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呢,李修没好气的道:“不离开难道还留下来过年不成?到时候你几乎无敌了,天底下要什么没有?你达成所愿,必有一番壮志要去施展,可那些事情我的兴趣暂时不大。” “暂时么?”红莲老妖仔细思考着李修的话,随即说道:“我不敢说完全了解你,对你的一些事情我也仔细分析过,你的确没有太大的野心,那日你在巴尔山古镇为镇国王府的那小娃娃做的事情,我已经调查清楚了,我已经隐约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看来你的志向也不在我的野心之下,只不过,在当今皇帝的统治之下,你恐怕不可能成功。” “那倒无所谓,我只是研究一些器官和意识方面的东西,至于最后能不能推向大众,不是我该烦恼的事,如果连这种事还要我去管,那我还是卷铺盖走人得了,不得烦死?”李修说到这里,随后问道:“你和那个给小王爷塑形元神的势力到底有什么瓜葛?” “瓜葛谈不上!”红莲老妖道:“天下各派尽在我的掌控之下而已,一些个宵小之徒,以为能瞒过我的眼睛是不可能的。” 李修奇怪道:“你既然知道他们,怎么置之不理?你难道不知道那种技术究竟有多么逆天?” 红莲老妖道:“那又如何?这个天下,并不是我的天下,我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李修顿时语塞。 红莲老妖道:“你别打岔,如果你真的能帮我炼成仙躯,我会拿出足够的诚意,现在我只想问你想要什么?” 李修道:“先不谈这个,我本来就不打算从你手里抠什么东西,还是先将若乘找到,交给我再说。” “你就真的那么讨厌我?”红莲老妖突然瞪了李修一眼。 李修道:“为什么这么说?” 红莲老妖道:“李修,我也没对你怎么样吧?你自己说了要和我做朋友,你对朋友就是这么时刻防备着的么?” “呃!”李修看着对方,只得道:“好吧,如果我真的可以帮助到你,到时候我会向你开口索取回报,其实现在说这些真的过早,我对你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这样好了,只要成功,到时候你想给我什么,我都拿着,这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红莲老妖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再理会李修,她猛然伸出手掌,一个巨大的玉手手印顿时朝下方的那座庄院摁去! 以李修和红莲老妖的神通广大,别说是出现在上空,就算站在他们面前,不想让他们看见,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此番红莲老妖骤然发难,下面的庄院里的人个个汗毛炸裂,感受到浓浓的危机,顿时炸开了锅。 “是谁偷袭?” “好大的胆子,敢来得罪本少!” “本宫在此,本宫是十九皇子姬畾,哪位前辈在昊阳鸟上,还请住手!” …… 不约而同,所有人一齐施展神通手段,不可能任人宰割!一瞬间,但见红的、白的、紫的、绿的等十几道光芒,激射而出,破空而起!这其中还有好几件强大的法宝,尤其是那十九皇子,手中祭出一拓方印,那竟是一方玉玺,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 然而根本没有用,在玉手手印之下,宛如天塌地陷,所有神通变得毫无用处,似乎是在挠痒痒,所有的法宝全部成为废铜烂铁,劈哩叭啦的爆得粉碎,即便是九皇子手中的那方玉玺,也根本难以护持,金光一炸,光芒立刻消失了,九皇子花费无数心力祭炼的法宝,遭到强烈反噬,口喷鲜血,他厉喝一声,身形暴退,想要逃离。 然而在玉手手印一扫之下,所有人全部落入其中,只剩一地狼藉,红莲老妖另一手拍了拍昊阳鸟的脑袋,那昊阳鸟立刻展翅高飞,朝远处的一座高山之上掠去。 李修终于见到了红莲老妖的出手,他瞬间回想起当初在巴尔山行宫上,龙鼎皇帝的十里长刀狠狠劈中了她的脑袋,却只是破了点皮。李修当初觉得是龙鼎皇帝被精神愚弄,现在看来,自己怕是想多了。 难怪红莲老妖要炼仙躯,也只有她敢这么说,别的人锤炼肉身,哪敢跟仙字沾边? 不仅如此,刚刚那一手,可不是肉身宝丹强悍那么简单,而是此人的功法的确是强大,这不是掌中世界,但也差不多了,李修自认为难以做到如此随心所欲,不服不行。 所谓的掌中世界,是对时空奥义的深入了解,一念一世界,等于也是时空错乱,让人颠覆三观,就算给他们吃大便都能觉得是在吃龙肉,有滋有味,香喷喷,自己根本无法察觉。 至于进化到更强,到了仙神的地步,是不是真的有掌中之国,掌中世界,将时空错乱转为物质世界,有肯定是有,比如大千世界本身,要说它是生物其实也行,它就可以自己造物。但李修不认为真的有这样的仙神存在,如果有,至少要比仙神强大得多的进化人,才可以做到。 比如一个大千世界里最高的是四维层次,如果仙神无法突破四维,那仙神也还在规则内,是无法造物的。 以李修目前对大千世界的探索,他觉得灵气和世界规则是同一级的,都是暗物质,那么如昊天古神那样的强者,与道合真,死去了几个时代,虚空结界里依然有他的法则能够化为五件神器,可以称之为神,但他最多和大千世界的规则是同一个维度,换句话说,大千世界本身至少是个五维的生物。 当然了,这样的比喻其实并不准确,这只是李修转念之间,用维度来命名,可以有一个更好的认识和区分罢了。 高山,高山之上,昊阳鸟降落在高山之上。 红莲老妖随手一挥,她掌中的一群人全部翻滚在地,七零八落,奇怪的是,那些人有强有弱,却并没有人受伤,可见红莲老妖并没有去为难他们。 李修见状,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以红莲老妖的身份和实力,她并不需要在自己面前故意这么做,另外,修为到了他们这样程度的强者,世界观几乎已经完全定型,无论遇到多大的变故,本心极难动摇,不像低阶强者,修行中,环境和际遇等不同,世界观会随时而变,不断更新,不断完善和不断优化的过程,那种一立下宏愿,终生恪守不变的人实属万中无一。 正因为是这样的道理,李修觉得红莲老妖和外界传闻的恶名似乎颇为不同,相传老妖喜怒无常,视人命如草芥,波诡云谲,弹指之间一宗一门飞灰烟灭,修仙界中,宁去得罪天督院,不可触犯红莲教,这是定理,说到底,便是因为红莲老妖这个人的存在,令人闻风丧胆。 这正是李修皱眉的地方,目前李修接触的红莲老妖,发现她有点名不符实。首先,从公来说,南林郡的红莲教分舵和各联络点都没了,正是朵朵一行人干的,梁子结的颇大;从私来说,李修不认为自己长得帅,或者因为双阳体质,就会被区别对待。相反,正因为自己有点特殊,按理说,红莲老妖更应该不择手段,让李修屈服,而不是李修所见之人,不说通情达理,也还有理可讲,完全就是一个正常的老怪,身为老怪,有点脾气很正常。 不过李修转念一想,或许正是如此,老妖才得了个喜怒无常,波诡云谲的名头,响彻世间,自己和她接触的时间尚短,能够看懂才是怪事了。 红莲老妖并不知道,她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让李修思考了很多东西。 此番,红莲老妖对众人淡淡说道:“你们都滚吧,泰承逊留下。” 这一群人有三位灵寂,五位金丹大圆满,四位金丹后期。没有一个是等闲货色,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个个明显都是一地的土霸主,善于发号施令的那种,要么是小门派的宗主,要么就是小家族的老祖,包括十九皇子在内,共有十一人,聚集在北海关之外数十里的荒山野岭之中,明显在谋划着什么事情。 但此刻,这些人都低下了高傲的头颅,被高出他们很多的强大生物压迫着,内心战栗,根本不敢抬起头来看老妖和李修,九个人都飞快地在地上打着滚,滚出了十几丈,这才脚底真气化旋,拼命逃跑,作鸟兽散。 那十九皇子没有动,另外一个头上插着一朵红花的年轻人也没有动。 十九皇子见该走的人都走了,他连忙上前,来到红莲老妖面前,躬身作揖,深深一礼,道:“姬畾拜见大祭司!” 第一零四章 皇子姬畾,不服管束 红莲老妖道:“汝乃是堂堂十九皇子,身份地位无比尊贵,如何来拜我?” 十九皇子姬畾恭敬说道:“监天台共有九十九丈长,九十九丈宽,九十九丈高,大祭司深居后宫,镇守监天台,护我姬国国运,晚辈早就想前去瞻仰仙容,聆听教诲,只是我的哥哥们善谋,晚辈自幼愚钝,母妃早逝,父皇近年又深居简出,偌大的皇宫难有我容身之处,今日有幸在此见到大祭司,真是万分荣幸,还望能给晚辈开导,感激不尽!” “这当真就是你留下来的目的么?”红莲老妖仿佛看穿了一切。 十九皇子心头一震,猛然屈身下拜,道:“如能得到监天台的辅佐,小王必感激涕零,日后大祭司若有差遣,敢不以死效命?” “你?你不配,滚开!”红莲老妖冷冷呵斥。 十九皇子抬起头来,望着那威严如山,却美如天仙的面孔,他脸皮抖动,似有无穷无尽的怒火,可最终却被他硬生生地强压下去,猛然以头触地,道:“小王如能拜在您的门下,此生绝不有负大恩,还望成全!” 红莲老妖根本懒得理会,指着旁边那头上插着一朵花的年轻人,道:“你跟我走,带我去见你的师父,稍敢违背,立刻四分五裂,不得超生,懂么?” 那年轻人正是泰承逊,恭敬抱拳道:“小人岂敢违背,知无不言,只要有用得着的地方,哪怕上刀山下油锅,万死不辞!” 红莲老妖一招手,泰承逊飞掠至昊阳鸟的后背之上,昊阳鸟展翅高飞,瞬间远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依然还跪拜叩头在地的十九皇子姬畾,使劲地捏紧了拳头,抬起头来,满脸的怨毒和仇恨。 “你们所有人都看不起我,你们都该死啊,终有一天我要用实力证明给你们看,将你们全部杀死,我要血洗天下,以报此仇!”十九皇子咬牙切齿! 隔不多时,黑夜中,缓缓走出一个人影。 “是谁?”十九皇子猛然起身回头,一看之下,竟然是于万鹤? 于万鹤很是直接的开口说道:“十九皇子殿下,武成王是不是你所杀?” 十九皇子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于万鹤,你真是找死啊,挑在这个千不该万不该来的时候,那我就不客气了,只能连你也一块杀了啊!” “很好,这么说来,你承认了你就是杀害武成王的凶手?跟我走吧,就算你贵为皇子,也要接受天督院的最高审判,要付出应有的代价!”于万鹤说道。 “就凭你?一群软骨头,竟只派你这种角色前来送死,于万鹤,可见你也是可怜之人!”十九皇子眼中有着浓浓杀机。 于万鹤道:“姬畾殿下,我劝你适可而止!你凭什么如此狂妄?” 十九皇子姬畾道:“就凭我有碾压你的实力!” 于万鹤沉声说道:“那好,我就给你机会,你如能胜我,武成王之事便由龟鸣山五脏观自行处置,天督院绝不再插手!” “五脏观?什么五脏观?”十九皇子姬畾根本就没听说过世上还有这样一个地方,这群家伙,居然胡乱杜撰一个名字想来吓唬自己。 于万鹤道:“武成王的战器擎天之柱应该还在你手中吧,别人不知道,我天督院却很清楚,那是五脏观观主千尘道长赐他的宝物,并不是天选那擎天之柱归武成王所有。如若不然,你以为以武成王的修为,能够跻身副院长之位么?那只不过是看在千尘道长的面上,才破例的唯一一次。你现在若肯服软,随我回去,天督院的几位老院长看在陛下的份上,依然会为你做保,前提是你必须接受审判,否则你十九皇子的身份恐怕还难以吓退千尘道长的报复!” “接受天督院的审判?哈哈哈哈!”十九皇子姬畾厉声狂笑起来,道:“姓于的,我不可能跟你回去,我姬畾堂堂的十九皇子,无须天督院的庇护。你们太自大了,你们只是我父皇养的看门之犬,也敢在我面前狂吠?那什么千尘道长要来,我奉陪到底!” 于万鹤皱眉呵斥道:“冥顽不灵,人族的高手,并不见得人人都服陛下他老人家!姬畾殿下难道不知你自己胸无大才,身怀皮毛之技,竟敢目中无人,小看天下英雄,难怪不受皇室待见!陛下的子嗣虽说个个尊贵无比,可你毕竟排行十九,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那就当真成了扶不起的烂泥!” “蠢货!我自知有多少个兄弟姐妹,如今存活下来的剩多少,我一清二楚。你睁大眼睛看好了,我虽然排行十九,却活得好好的,只此一点,就证明我的强大,鼠目寸光的狗奴才,你究竟是受何人唆使,竟敢在此胡言狂吠?乱我魔心?本来还只是准备将你杀死,现在我改变了主意,日后待我回京,不灭你六亲九族,难消我心头之恨!姓于的,你受死!杀!”十九皇子姬畾忍无可忍,猛然出手了! 刚刚一开始他虽有杀心,实则还在竭力克制着暴走! 本来这天督院拥有极大权力,是他要想要交好的地方,只要得到天督院的支持,他姬畾便有了和几位兄长叫板的资本,可惜,都是些鼠目寸光的家伙,居然小看他,和那红莲老妖一样可恶至极! 瞬息之间,十九皇子姬畾释放出从未在世人眼前展露过的本领,这种本领,他只曾在十里冬花亭之畔,猎杀武成王的时候展现过,鬼蜮奇书,吞噬之道,众生皆是他的鼎炉,是他的口粮! 自从杀死武成王之后,吞噬了武成王的一切气运,他获得的好处极大,这一年多来,他明面上还是在北海关瞎转悠,典型的纨绔,暗地里却是不择手段,强取豪夺,炼化了魔帝舍利,将鬼蜮奇书完全吸纳为己用,修为与一年前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他深知无论是天督院还是大将军府的渗透能力极强,故而小心谨慎,压制修为,此番,在黑夜之中,他终于不堪忍受,打小就伪装成废材的他,终于爆发出绝强的实力! 双手作掌,横推出去,他整个人都成为一个漩涡,或者说是一个黑洞一样的东西,世间一切皆可吞噬! “嗯?不好?难道情报有误?”于万鹤心底一沉!这瞬间,听了姬畾的最后一番话,他猛然被点醒!不错啊,此子能活到现在,又岂是泛泛之辈? 本来按照于万鹤的智商,不可能想不到那一层,一切,只怪这十九皇子太会伪装。此时但见十九皇子姬畾展露出绝强的实力,比那唐炼仙居然还要强不少,一股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于万鹤想到了很多事情,他之前已经放走了李修,这次如果没有把十九皇子给“请”回去,他的下场堪忧,正因为如此,当他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还颇为庆幸,以为手到擒来的事情。然而却没想到自己只是那群老家伙手中的试金石,看来,一些绝密的情报,早已被老家伙们掌握,十九皇子此番被怨毒和仇恨的心理蒙蔽,暴露了实力,正合那群老家伙的意思,然而,代价却是牺牲于万鹤。 老夫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于万鹤暗呼休矣! 一瞬间,于万鹤想通了所有,一股悲意直冲脑顶,同时也知道现在已是最危机的时刻,强大的求生意志,让于万鹤忘乎所有,什么家族振兴,什么前程理想,都付诸东流,现在他只想保命,他毫无保留,倾尽所有,打出了比在巴尔山古镇还要强大许多的一拳。 于万鹤,君子之姿,羽化之拳,完全扭曲时空错乱,已经隐隐接触到了基因链条的奥秘。说白了,灵寂境主修元神,虽然对肉身宝丹也有锤炼的效果,却没有强过金丹大圆满太多,然而,在这最危机的时刻,于万鹤忘乎所有,甚至忘记了拳法,完全遵循着本心,获得了肉身宝丹的极大潜力,感觉世间万物都慢了下来,肉身宝丹是唯一在运动的神奇之物,这瞬间的境界,是他这大半生也没有触摸过的。 拳掌相击,黑夜之中,但见气流飞窜,山石乱飞,然后全部化为齑粉! “噗嗤!” 然而,如此强大的一拳,竟然不敌姬畾,于万鹤满脸不信,他口喷鲜血,踉跄暴退! 十九皇子姬畾的喉咙里也传来一声闷哼,他的内脏同样被震伤,然而他的脸上却露出了残忍的笑容,运转鬼蜮奇书,无视所有伤害,同时,这伤害仿佛能激发他更强的力量。 那漩涡般的黑洞猛然一凝,凝成一对手印,如影随形,不让于万鹤摆脱他的攻击范围,转瞬之间,两人又对了数合拳掌,于万鹤超常发挥,毕竟是老牌强者,战斗经验之丰富远超姬畾,挑准时机,一掌斜切,卷印竟然被他切入对方的胸口。 哪里知道,十九皇子姬畾一副你中计的表情,横臂一挡,顺势化掌为爪,闪电般抓住于万鹤的拳头。 呼—— 一股强大到绝巅的吸力,从十九皇子的手心喷出,于万鹤一时竟难以摆脱,感觉一身真气飞快外泄,涌入对方的掌心,于万鹤拼命挣扎的同时,另一手,双脚,膝盖,肩膀,头部等,全部化为武器,朝对方身上招呼,这已经不是一位灵寂巅峰的强者的战斗,而是街头的亡命徒的拼命三郎的打法。 “没有用的!”这种毫无章法的困兽之斗,如何能够给姬畾造成多大的伤害,均被姬畾挡了下来,而那如铁钳拿住于万鹤的手,却始终没有被对方挣脱! 又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于万鹤眼眶深陷,气血干涸,一身真气所剩无几,他体内传来一阵哀声的鹤鸣,那是于万鹤的道心本源,他,就快要把持不住了 “你的鬼蜮奇书怎会这般强大!”于万鹤恐惧了,他声嘶大吼,拼尽全力反抗。 第一零五章 心魔自救,东海之滨 “死到临头还敢质疑我?我要让你尸骨不存!于万鹤,像你这样的半步元婴,我已经吞噬了六个,你是第七个!那六个全部都是躲避起来的散修,成功躲过了你们天督院的耳目,你们实在有负我父皇重托,监管修仙界,你们做得不合格,所以你本就该死!”十九皇子姬畾另一手猛然轰出,直接将于万鹤挡在胸前的手臂打折,此时于万鹤身上的护体罡气形同虚设,被姬畾一爪突破最后的防线,穿入于万鹤的胸膛。 本来灵寂巅峰的强者气血无比旺盛,然而受了这样的重创,于万鹤的胸膛并没有多少鲜血激喷。 “我们都小看了你!不过,这不是属于你的实力!”于万鹤眼眶欲裂,全身软绵绵,无力再战,生命力飞速流逝,最后说出这样一句话。 “死到临头还嘴硬!当初本王招揽过你,你居然敢不识好歹,才至今日的结局!”姬畾话落,眼看已将对方吞噬得差不多了,就要结果对方的性命。 “是么?”突然,高空之上,破空声传来,那是一枚火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咻的一下,十九皇子那无物不吸无物不吞的掌心,却被刺破了。十九皇子姬畾惊呼一声,急忙收回手掌,小小一枚火针,深入骨髓,他只感觉整条手臂由内而外严重灼伤,根本提不起半分力气,这让他半边身子都凉了半截,感觉不是自己的身体一般,同时他也一下子清醒过来,他忍痛再定睛一看之时,于万鹤已失去了踪影。 “是谁?”十九皇子姬畾额头上渗出冷汗,刚刚那火针的目标如果不是他的手掌,而是他的眉心祖窍,他无论如何也避不开啊,这让他如何不被吓出冷汗来?根本不敢停留,快速闪退,消失在夜色之中。 高天之上,昊阳鸟后背之上,红莲老妖、泰承逊,他们的脚下,躺着陷入昏迷状的于万鹤,重伤垂死,那出手相救之人,正是李修无疑,李修蹲在于万鹤身边,正在出手施救。 正常情况下,于万鹤哪怕被救活了也是废物,人废了,没了修为,灵根被吞噬,寿命也会跌落,这于万鹤的年龄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了吧,已经是不可救药,红莲老妖奇怪地看了李修一眼,却没有问什么,显然不明白李修既然准备出手相救,为什么不早点出手。泰承逊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位前辈为什么要救于万鹤,暗暗猜测起李修的身份,难道这是天督院的某位老院长?然而这里没有他说话的份,也缄口不言。 “走吧!”不久后,李修起身开口说道。 同时李修一指于万鹤,将他收入了银河图里。 这老头和人拼斗,胜败之数李修本不想插手,却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于万鹤丧命,这一救,已算是还之前在鳌头市外放走李修的情份。 经此一难,于万鹤对天督院的那点希望,只怕会大打折扣,李修同样不便插手,如今他手头上还有重要的事情,正是因为这样,刚刚他才有所犹豫,不然早一步救下于万鹤,还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严重。 于万鹤和天督院如果反目,他的家人有可能遭遇不测,不说天督院,就说十九皇子乃是心胸狭隘之辈,只怕对今夜之事,不会善罢甘休!只能等于万鹤在银河图里醒过来再说,李修已将他的伤势稳住,银河图里的独眼老人等人,自会料理,不用李修操心,只不过,要想恢复功力,很难,非常难。 现在的于万鹤,不但功力尽失,气血干涸,藏在百脉之中修成的灵鹤道心和本源也被姬畾吞噬,他等于灵根破碎,什么都不剩,只剩一具垂暮老矣的残躯,要想度过这一关,难于上青天!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姬畾的吞噬之法,主攻肉身宝丹,于万鹤的泥丸宫完好无损,元神依然强壮,即便灵根破碎,精力萎靡,若有强者帮他转世,就算肉身的寿命枯竭,也还能够成功。 夜深了,李若乘在低空飞行,她身前的上空,是一头云翅鸟和一位灵寂期的修士,在前面带路。 她要随那灵寂修士去见那个人,那个该死的家伙! 李若乘当日出了巴尔山行宫,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日一夜,也不知道在何地界,本来生无可恋,满脑子想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过去种种,历历在目,这让她难以自持,走火入魔,好不容易修成的三尸法诀,也不顶用,境界退转,满头青丝添了几许花白,眼角也生出皱纹。这副模样,已快接近当初她还是唐若的时候,发狂魔化的样子。 李若乘抚着花白的发丝,盘坐在荒郊野外,浑然不觉,这一切仿佛都无所谓了! 可以说,她在等死。 然而她没有等来死亡,不久后,一个灵寂期的修士,出现在她面前,自称是匡若虚的弟子,说家师得知李若乘被红莲教驱逐门墙,又被负心人狠心抛弃,心怀死志,家师感念姑娘命运多舛,夜不能寐,命他特意过来相请,只叫他传口信,要与李若乘了却一段恩怨。 李若乘神情恍惚,目光涣散,直到听见匡若虚这三个字,她的瞳孔之中才略有焦点。 那灵寂修士倒也十分有耐性,同样的话,换汤不换药,说了三遍,李若乘才回过神来,猛然起身,让他带路,然而话才出口,一口瘀血呕了出来。 李若乘擦净嘴边血迹,强行振作精神,一路尾随那灵寂修士,向东飞去。 境界退转所引发的后遗症着实不小,除非她能解除心魔,否则即便是李修亲自动手,也难以相救,也就是说,现在哪怕李修在她面前,亲自出手,也无法将她满头花白的头发恢复青丝,将她眼角的皱纹抚平。 这叫,心病只能心药医,即便是李修如今法诀有成,功参造化,对于这类“病人”,也强行不来,只能用医者最常用的普通法子给予心理辅导。然而,自从李若乘改名换姓之后,随李修护道以来,修定慧之法,修五眼和五重境,李修该有的辅导已经全部辅导了,基础的理论和一些修炼之法,李若乘都懂,然而她后来深陷其中,魔障重重,乌云盖顶,李修的法子第一次灵验,第二次就不会有任何效果了。 除非她肯自己走出来,一心一意随李修修如今已经修正的三尸化生诀,当能重新精进勇猛,这又是后话了。 李若乘跟着那灵寂修士去见匡若虚,绝非去解除魔障,而是去拼命送死的,这可能是她活在世上唯一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了。 东海之滨,蓬莱仙岛,历来出现过很多修仙高手,盛世大劫过后,仙岛沉陷,仙踪杳杳,直到近二十年来,茫茫无际的东海之中,又开始出现仙踪,传闻蓬莱仙岛重现人间。 这被沿海一带的百姓广为称颂,有人得到过帮助和恩惠,发家致富后,便请东海之滨的巧匠为仙人树碑立传,二十年间,各地陆续建起百余仙庙,日日香火不断。每到庙会,往来百姓,或来自百里之外,前来占卜求仙,只为灵验,不吝香油,至此,年复一年,人群络绎不绝。 李修一行人乘昊阳鸟转道东行,飞了两个时辰,黎明快要来临,四周一片漆黑,肉眼的视线里,伸手不见五指。然而越临近东海之滨,他们都能明显地感觉到,这里的反常。 如何反常? 不乐国的统治之下,修仙界得以整治,数十年来,渐渐解决了青黄不接的局面,尘世之中的士族也获得了极大的好处,然而平民百姓依然艰难生存。修仙之人,最是注重财法侣地四宝,财字当头,法门还是第二位,这财从何来?大型的灵矿脉有朝廷和几大巨头开采,此乃国本,无人敢觊觎,剩下的一些小型的灵矿山,等于是残羹剩饭,那就各凭本事了,朝廷和巨头们都不会插手。这争夺灵矿山是财字之一,另外就是在尘世中吸纳新的人才,也是重要资源之一,其次便是地盘,有了地盘,就有了人口,结交乡绅,收取供奉,等于是保护费,同时要他们拿出大部分田地种植灵草,当然了,这还远远不够,灵草灵药方面更多的来源还是以廉价的银两去民间收刮和收购得来等等。整体来说,最底层的平民百姓,的确是解决了修仙界重要的一笔资源,使得修仙界拥有了更多灵丹去修炼,然而最终落入平民百姓手里的钱财,却是少得可怜。 这也是末法时代最无奈之举,天地间很多地方的灵气已经枯竭,很多仙山洞府的灵气变得非常稀薄,修仙界要想壮大,只能将更多人力投入到尘世之中。有的小仙门没有地盘,在尘世中开档做起了营生买卖,接一些黑活,日子过得比百姓强十倍,但刀口上舔血,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比散修也强不了多少。 不乐国如此风气之下,平民百姓虽不至于怨声载道,实则也是无比艰难,尤其是北地,如上北郡,大元州,北苍郡三郡,土地面积沃野千万里,没有什么大型和中型的灵矿脉,但小型的灵矿山却极多,可以说包括北冥海三十六岛的那批激进派和一些邪门歪道,绝大部分都被发放在这三郡当中,明里说有合法的封地,在天督院也有宗门文牒备案,可竞争依然激烈,小门小派动辄就覆灭,大家都有文牒,比的就是拳头硬。 可以想象,这三郡的老百姓,生活是何等艰苦,人命如草芥。 东海之滨与上北郡东部和南林郡东北部接壤,茫茫大海之上,气候非常恶劣,不是普通渔民可以涉足深入的,也只有东海之滨的本土仙门每月有几次固定的出海,还有本土的士族,偶尔出海,都会召集大量水手和渔民,很多人削尖脑袋往里钻,虽然同样有危险,但收入颇菲。 李修一望之下,环顾方圆百里之地,这东海之滨,表面上的百姓人家,散户极少,逢山有路,遇水有桥,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即便是如此时分,所见的大多数人家,都已经摆脱了茅草房,盖上了瓦房,油灯未熄,可见点了一夜。 上北郡除了天水城方圆之地,其它地方的老百姓人家,吃菜都没有油下锅,这里的油灯竟能彻夜未熄,可以说已经达到了天水城附近百姓人家的收入水平,甚至更高。这里的百姓人家的房屋建设,道路桥梁等设施也都十分先进,李修看到好几个河口,数百米宽,居然有石桥横跨,这种桥梁技术还是李修来这个大千世界所见的第一次,李修可以看得出来,这是民间的东西,而不是像红莲老妖建巴尔山行宫一样,动用神通,移山开地,甚至请山神土地,动用黄巾力士,能工巧匠也是修仙界的,不是凡夫俗子。李修还注意到一个事情,那就是东海之滨的所有主要路段都铺了一层碎石,看那模样还不是刚铺的,年长日久,一观即知! 谁人有这样的大手笔? 第一零六章 谨慎起见,驻足观望 李修看了红莲老妖一眼。 红莲老妖道:“你别看我,这里的一切应该都是民间自行组织起来做出的建设等,我已有多年没有涉足此地,你所疑惑的东西,也是我疑惑的东西。” 李修点了点头,又将目光看向了泰承逊。 这泰承逊非常识相和听话,的确是知无不言,此行没有耍什么小聪明,带着李修和红莲老妖一路至此,并坦诚道出他那师尊匡若虚的道场,就在蓬莱仙岛。 李修二人没有用强,不代表他们不去读取对方的记忆,知道泰承逊没有说谎。 泰承逊见李修看向他,连忙说道:“此地能有如此民生和建设等,据我所知,和蓬莱仙岛的确有点关系,但关系其实也不大。” “这话怎么说?”李修直接问道。 泰承逊是一个非常自恋的美男子,一身白衣,头上插一朵红花,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花花公子,然而现在在这两位面前,他的这身打扮就显得有些不入流了。 李修相貌只能算一般偏上,然而他站在那里,非常纯粹,从来不在穿着上下功夫,却没有人小看,那种气华内敛,胸襟可吞日月的气质上,足以让天底下大多数美男子都自行惭愧。红莲老妖就更别说了,从不化妆,只因为世上任何的粉黛,都比不过她自己设定的绝世容颜,完美得不似真人。 泰承逊小心翼翼地说道:“是这样的,小人说它和蓬莱仙岛有点关系,是因为这东海之滨的百姓大多数都得到过蓬莱仙岛的恩惠,就算没有得到过直接恩惠的人,在仙庙之中,但有所求,无不灵验。所以后来本土的几大士族牵头,要在这方圆百里之地,横竖之间,每隔一里便竖一碑,每隔一亭便建一庙,这笔花销不菲,牵扯甚广,必需上下打点,得到官方文牒方可行事,故而小人适才说和蓬莱仙岛有点关系。” 李修道:“此事的确牵扯甚广,即便州郡也无权审批,非得京城的太常府点头和审批不可,我如果没有记错,如今的朝廷,太常府的顶头上司不是皇帝,而是监天台。” 监天台,那就是红莲老妖镇守国运的地方,地位超然一切,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卢姝是红莲教的核心成员,她能成为太常夫人,其中的内幕也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了。太常府主要掌建邦之天地、神祗、人鬼之礼、及吉凶宾军嘉礼等,这种地方上要给蓬莱仙岛树碑立传,建上百座仙庙之事,看似无关紧要,实则非同小可,得有下级京官亲临属地观详,方才可以回京上交太常府,太常府上交监天台定夺。 红莲老妖道:“说下去!” “是!”泰承逊道:“小人说这和蓬莱仙岛的关系其实不大,也并非妄自揣测,据我所知,此事完全是民间感恩之举,所有的费用,人力和物力等,皆发自民间,不仅如此,百座仙庙遍布这方圆百里偌大之地,为了提供便利,这些人还自费修桥铺路,使得这片地界四通八达,寻常小路也可四马并列而行,主要要道则通八马并列……” 李修话音一转,不等对方说完,突然插嘴道:“你叫泰承逊,是不是?” 泰承逊道:“是,小人泰承逊,原是北苍郡瓜州人士!” 李修又道:“听说你是匡若虚的弃徒?” 泰承逊道:“小人生性顽劣,生平喜好寻花问柳,风流不羁,有负师恩,犯下大错,此乃小人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若是旁人说起这番话来,必有一番惭愧,此人在回答李修的时候,却还有些得意之色。 李修却不理会,道:“不知道你是何时被赶出师门的?” 对于被逐出师门的事情,如有是以前被人当面如此逼问,泰承逊当场就翻脸了,此刻他却面不改色道:“小人已被逐出师门五年有余。” 李修道:“好个五年有余,那你倒是说说看,这里的百座仙庙,是何时建成的?” “这……”泰承逊的脸色微微一变,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不对,可一时也说不上来。 李修道:“我看这里的百座仙庙,建设和桥梁等,大部分都是新建而成,绝对不超过一年时间,你被逐出师门五年之久,对这里的事情却知道得这么详细,可见你没有说真话。” 泰承逊勉强笑道:“大人有所不知,小人虽然离开东海之滨有数年之久,却也时常感怀师恩,故而才对这片故土的事情略有察闻,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么?” “的确勉强说得过去!”李修道:“可笑的是,你这小小修士,居然敢班门弄斧,就算你不认识我,至少也该知道这位红莲大祭司的身份。不瞒你说,泰承逊,说谎之道,虚中有实,实中有虚才是正理,你已经做得很好。然而你不知道的是,你近期的记忆和这一路上所有的想法全部都瞒不过我们的查探,这是你的疏忽!”言及此处,李修不等对方辩驳,懒得再多说什么,猛然出手。 “大人听我解释!”泰承逊大惊,这一刻,他的泥丸宫剧烈震动,霍然飞出一个小人,一股危险至极的气息出现,锁定了李修的眉心祖窍,要打出致命一击。 “就知道你有鬼,雕虫小技,回去!”李修却看都没看一眼,一掌拍下,那飞出的小人在空中栽了几个跟斗,失去了所有神通,甚至自主能力,怎么出来的又怎么被李修给拍了回去。 “轰!”泰承逊脑袋巨震,眼冒金星。 李修不等他回过神来,打出一蓬丝线,封入他的泥丸宫中,那元神小人被死死地禁锢在里面。 又一次见到了媒介盒子,李修面色显得颇为凝重。 上次在北海关见到泰承逊的时候,泰承逊还只是普通的灵寂修士,短短一年多时间,居然成长到这一步,这正是归功于这媒介盒子,的确如同开挂一般,给元神塑形,对灵气更加亲和,也就是暗物质,等于是开启了第二条灵根。 李修在巴尔山古镇就给所谓的灵根二字做出明确的定义:与生俱来的气感经脉。 又给主观意识团和元神做出了深刻的形容:第二个肉眼看不见的大脑。 现在那神秘势力利用媒介盒子,给元神塑形,也获得了气感的亲和力,等于开启了第二条灵根。这条路线如果走通了,那肉身宝丹如果坏死,元神即便不用转世,也能独立存活在世间了。 说起来,这条路线和李修的路线,是完全两个极致,都是从传统修炼的方法分出一条支流,李修则是将目光放在了挖掘肉身宝丹的诸多器官的神性之上,而那神秘势力则将重点都放在了元神之上。这两条路线,和传统的修炼法门都不同,但全都是以传统的修炼法门为起点,如果继续走下去,很可能越走越远,结局如何,李修也不好说。 “走,下去看看!”李修提着泰承逊,往一座山岭之上掠去。 泰承逊对肉身宝丹的控制和理解还不如于万鹤,远远没有领悟基因链条的层次,却能将元神修成一个小人,治标不治本,就算是开挂,也是外挂,小道而已。李修用三尸法诀,将他的元神封住,等于控制了他的主观意识,只让他拥有本能意识和微弱的主观意识,完全没有了自理能力,走路都困难。不仅如此,大脑暂时和泥丸宫断了联系,陷入深层次的晕厥,天旋地转之际,颠倒梦想;他的器官意识开始反弹,长期受到主观意识的压迫,如奴隶起义,瞬间将他吞没。他正在遭受三尸的报复,上尸思欲,中尸思饮食,下尸思色杀,他感觉自己目暗面皱、口臭齿落;心短气少,健忘荒闷;腹腔烦胀,骨枯肉焦等等,受尽无穷无尽的折磨,不能自拔,度日如年,等于正在遭受酷刑。 红莲老妖没有多说什么,跟李修掠下昊阳鸟,来到一座山岭之上。 李修随手将泰承逊扔在一块石板上,这山岭上有路,也有亭,亭前有碑,碑上立传。 站在亭前,可轻易望见在这片山岭脚下,就有一个村落,大约有百多户人家。 虽说寻找李若乘的事情迫在眉睫,可李修对这种反常的事情还是决定先去摸清楚,毕竟这东海之滨接近匡若虚的大本营,李修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至于此刻和自己同来的红莲老妖,根本靠不住,不搞鬼都算不错了,李修不指望对方真的在乎什么朋友。 如果匡若虚就是那个掌握暗物质的媒介盒子的神秘势力的幕后人之一,李修的修为今非昔比也不能不防,贸然闯入海上,极为不利。救人归救人,可盲目的救人,别人没救到,还将更多的人搭进去,那不是李修的为人,他向来谋而后动,不打没有把握的胜仗。 红莲老妖道:“李修,你很谨慎,这我没意见,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件事。” 李修道:“你直说无妨!” 红莲老妖道:“在前天夜里,我手里的万象子午母盘,已经失去了李若乘的踪迹,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李修想了一下,道:“也许代表着她有可能已经死了,也有可能蓬莱仙岛上有强大的法宝,或者天地之间的磁场,欺天阵法等,都会让万象子午盘失灵。” 红莲老妖道:“你知道就好,那你还要耽搁时间?” 李修道:“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弄清楚情况,红莲老妖,先前我跟你提起过的那个神秘势力,你说你早就知道他们的存在,那你知道不知道匡若虚会不会就是其中的幕后人之一?” 红莲老妖道:“我知道!” 李修吃惊道:“你既然知道一切,为什么不阻止?” 第一零七章 离奇村落,阴神出窍 红莲老妖道:“这个问题你先前已经问过我一次,我现在依然不好回答你,我只能告诉你一件事,不要小看匡若虚,他在前朝不当国师之前,我和他就有过交手,可惜,那是一个狡猾的老狐狸,狡兔三窟。后来大观国灭,匡若虚带着幼皇子突出皇城,不知去向,数十年来都在沉寂,不知道在谋划着什么,即便我偶尔能够捕获到一些他的蛛丝马迹,收获也不大。李修,你知道么?李若乘当初就是在我去抓捕他的时候,将他打伤后,被他逃走,后来解救出来的女娃之一,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李若乘当初也才十三四岁,李修,你知道匡若虚对她的影响之大么?远超过你,甚至远超我!” “这个我知道!”李修沉声道:“既然如此,我们更加不能大意,不过,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红莲老妖道:“你说。” 李修道:“若乘被抓到蓬莱仙岛的事情,是不是你策划的?” 红莲老妖道:“是我!” 对于红莲老妖的直接,李修并不感到意外,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我已经答应了你,会替你办好那件事情,为什么你还不愿放过她?” 红莲老妖道:“李修,你错了,我不是不放过她,而是为了对付你。” “对付我?”李修实在不懂了,想了老半天才道:“想来你定是放出消息,让匡若虚将李若乘带走,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和他去拼斗,你好坐收渔翁之利?” 红莲老妖道:“你如果非要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也可以告诉你,我不想这世上还有第二个匡若虚。别看不乐国的朝廷现在强大,可天下之大,卧虎藏龙,不乐皇帝登基之后反而有诸多掣肘,像匡若虚那样的人还有不少,平时远遁海外,一有时机就会来陆地上大肆破坏,勾结海族,卷土重来。北方战事牵连甚广,本就焦头烂额,西、南两国更是不能以表面度之,这些问题你想过没有?” 李修道:“你向来深居后宫,此番北上到底是何目的?是为了处理北方战事,还是为了来对付匡若虚?” “都不是!”红莲老妖道:“我是为了来找你!” 对于这样的答复,李修觉得说什么都是白费。李修凝视了红莲老妖一眼,随即嘴角一挑,竖起一根中指! 李修留下一个后脑勺,转身朝山脚下的村落疾掠而去。 什么意思?红莲老妖对那个手势感到莫名其妙,不过,准没好事,这小子。 对于红莲老妖的做法,李修不知道该怎么去衡量,换位思考,自己站在她的角度,她没有做错。然而站在李修的角度,红莲老妖将很简单的事情弄得如此复杂,也是气不过,想发怒又发不出来的那种。 黎明前的黑暗转眼即逝,天光已现,大地开始复苏。 “咦?”李修和红莲老妖掠到村口,还没有接近,突然察觉到远处有一伙人行来,那伙人人数不少,足有数十个,还有一辆平板马车,两架平板驴车,四五架独轮手推车等,以二人的强大神识,一切都如在眼底,甚至那些人的交谈,还有更小的小动作等,全部反馈回来。 如果李修他们没有感应错误,那数十人,应该就是这个村子的村民。 难道这里的村民是另类?昼伏夜出,都是夜里干活的? 很快他们几乎同时察觉到不对劲。 “是阴神出窍!”李修沉声说道。 红莲老妖道:“这就难怪这里的建设会有如此程度,阴神出窍,劳力当然就能大大提升价值,一天干的农活是正常的体力劳动的数倍,甚至更多。” 可是,寻常的老百姓,又怎么可能阴神出窍,夜游干活呢?难怪他们都要在日出之前赶到家中,黎明收功,可见他们干活的地方还有很远的一段路程要走。 阴神乃是纯阴之物,最怕阳光。 夜游和日游是完全两个概念,正常情况下,即便修到阳神境界也难以出窍,但修出阳神之后,如果有长辈指点,护持在旁,也可以尝试去出窍,进行夜游。 出窍之事,绝不是离开身体那么简单,出窍是一件凶险至极的事情。没有修到某个境界,贸然出窍,后果就是死亡。自然界的力量拥有无数的元素,就算是很干净的空气之中也很可能吹来一阵鸹风,就算没有鸹风,受到大地的磁场,或者各种无意识的电波影响等,阴神就会被打散,除非阴阳合一,修出元神后,那才夜游日游,飞天遁地,畅通无阻。 “走,看看去!”李修打了声招呼,朝村中掠去。 红莲老妖没有跟上去,这种事情她同样觉得非常离谱,她朝反方向飞去,要去目测那群村民的阴神。 李修进入村中,挨家挨户地查探了一遍,最终确定了,村里的老弱和妇孺都很正常,个别的老人起得早,已经起床收拾柴火,正在土灶前热灶烧水等事情。然而所有的青壮年的男子,无一例外,都已经成为活死人,阴神出窍后,肉身只剩微弱的呼吸,体温下降到一个临界点,心跳和脉搏也非常微弱。 李修确认了这些事情之后,心中有谱,退了出去。却见红莲老妖早就在村口等着自己,二人都能看出彼此眼中的答案,不必交流,可见事情果然如他们所料中发展。 “换个村去看看!”李修二人身形虚化,在原地留下残影,转瞬就出了近十里地,果然看到了一条溪边的另一个村落。这个村落比刚才那个村落更大一些,甚至更富足,几乎清一色的瓦房,房屋大都是以石砌成。赶到这个村子的时候,二人刚好看到也有百十来个阴神已经进入村中,各回各家,李修二人放开神识,都在关注着这些老百姓的阴神要如何回窍。 所有的人,在阴神进屋的时候,也在犹豫不定,似乎出现了短暂的迷茫,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走到房中。随即二人发现,他们泥丸宫中发出了一阵轻微的震动,似在召唤,也像是在下命令。 果然,如此一来,所有的阴神一扫迷茫的神色,往床上一趟,阴神化为一道黑光,朝他们肉身中的眉心祖窍钻去。不一会儿,这些人的呼吸和心跳脉搏等,全部恢复了正常,脸色虽然依旧苍白,却沉睡过去。 如此,一觉睡到晌午,村中的青年壮丁才陆续醒来,人气旺盛,一切都恢复了过来。 “你能看出点什么?”红莲老妖问道。 李修道:“不好说,要想看出端倪,还须今晚再观察一阵。” 红莲老妖道:“李修啊李修,你本是为了寻李若乘而来,如今她说不定正在受苦受难,我却看不到你丝毫急态,你这么不重视她,难怪她和你不亲近,宁可去找匡若虚,也不来找你!” 李修道:“我知道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就够了。” 红莲老妖道:“你如何确定?” 李修道:“匡若虚如果要杀她,早在十几年前就动手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若乘还活得好好的,像匡若虚那样的人,不会去杀他曾经放过的女人。他曾经将若乘卖到窑子,只换了几钱银子,杀人对他来说,可见毫无乐趣可言。” 红莲老妖道:“你对匡若虚看起来似乎很了解,对李若乘似乎也同样了解?你难道完全不在意她的过去么?不在乎她的想法?” 李修道:“你不懂,人生遭遇,世间有百态,乃是必经之路。别人怎么看我不管,如果我常常去主观地定义事物,用有色的眼光看待所有,等于时刻都深陷魔障,那样的话,我可能还只是一个小修士,根本不配站在你的面前!人还是要照顾自己一些,这是尊重自己的本质和本心。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就是互相接受的一段过程,我的付出不一定要她知道,至于她的想法,如果要受别人的影响,哪怕是我的影响,那她就不再是她。” 红莲老妖道:“如果你此番前去救她,她非但不领情,反而对你敌视呢?” 李修道:“我说过,她如果能够正视她自己,做回她自己,我不会阻止。” 红莲老妖道:“你说的倒是好听,可世上的人,并不是人人都像你这般,在这个小小年纪就能看透很多本质,并且去知行合一,这很可贵,也许正因为如此,你才是你,所以你认为别人也能做到像你这样。可你忽视了一点,人与人是有区别的,人生遭遇的世间百态就如染缸,完全能将一颗本该大方光彩的人格玷污蒙尘,人人都以为做的就是他们自己,到头来发现,他们追寻的只是笑话!” 李修道:“我相信她就够了,无须过多的解释。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即便彼此用锁链紧紧锁住,又有何用?” 红莲老妖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李修,你对李若乘的爱,也只是大爱,小爱可都是无比自私的。” 李修道:“也许你是对的,也许这就是她宁可去找匡若虚的原因所在,可如果她不去找匡若虚,我岂非就永远没有帮她解除心魔的机会?人不怕面对,哪怕刀山火海,只要肯去面对,我都支持,反之,逃避是可耻的事情,人只要学着逃避一次,就开始堕落,前途就是深渊,永无止境!” “说的好!”红莲老妖的眼睛也发亮,道:“所以你这次是准备好好地对付匡若虚,不愿意错过任何蛛丝马迹是么?” 李修道:“红莲老妖,你知道以往为何你屡次抓捕匡若虚都失败了吗?也许就是你过于相信力量,这个世上除了绝对的实力,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红莲老妖来了兴趣。 李修道:“耐心和魄力,你深居监天台,镇守国运,自认为对天下大事都了若指掌,却忽略了一件事情。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很多事情的成败,往往是因为忽略了一些小细节,而至功败垂成。但光有耐心还不够,得有魄力,朝廷之事,不论大小,最忌犹豫不决,当机立断,要想解决一件事或者对付一个人,就要不留余力,达成目的,才有意想不到的成效,拖沓行事,非居高位者所为!” 红莲老妖对此不能否认,也不去否认。 这话也只有李修才敢当着红莲老妖的面来说,当今天下,国祚乃是以武力为本,规制修仙界,从而达到统治的目的,然而百姓始终是国之根基,光靠修仙界是不成的,这一点很多强者都认不清形势,很多为官之人也同样如此,只懂得献媚讨好上位,却忽略了下面的百姓,拿不出魄力去干实事。就拿匡若虚之事,如果红莲老妖不留余地去对付,凭他三头六臂,恐怕也早就身首异处。 李修觉得修仙之人主掌朝廷的确有莫大好处,不说别的,修仙者精力旺盛,就是凡人八匹马都赶不上,可以更好地统治四方。然而弊端也显而易见,那就是修仙修仙,最不可忽视的就是财法侣地四宝,财居首位,法随其后,用国运牟取暴利,个个都修炼去了,谁去管理?统治统治,不是只统不治,一些小问题,久而久之就成了大问题,上面的强者都如此,下面的官员就可想而知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一点,不论是不是魔国,其实都是一个理,红莲老妖如何反驳? 反过来说,要想认清一个强者,其实不必去当面论道,只要去深入了解当地的民情就行,治下如何,直接能反映出那个强者是什么人,甚至什么性格,都能一清二楚。李修在半路停留,就是想用这样的法子,进一步了解匡若虚,到了真要面对面的时候,才能有更多的底气。 白天过去,夜幕悄然来临。 李修二人相距数丈远,盘坐着,此刻同时睁开眼睛。 第一零八章 独自感伤,心若火苗 “既然你想要看到更多细节,我们就必须分头行事,这样才能有更多案例可以参考,到底东海之滨的修仙宗门,如此对待百姓,是何目的!”红莲老妖道。 李修道:“恐怕只关注这些村子,很难弄清楚对方的目的所在,我的想法和你有些不同,我觉得应该先仔细观察这些百姓本身,尤其是他们的泥丸宫,如何控制百姓的阴神去出窍和回窍,必须把这件事情弄明白才行,至于什么目的,只怕还得去附近寻找本土的修仙宗门,才能打探出一些端倪所在。” 红莲老妖对此表示认可,老百姓能成群结队地阴神出窍,这种事情即便是她也是第一次遇见,她也想弄清楚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当下李修动身前往之前那个村子,红莲老妖则是留守在这里。 李修的速度极快,几里地转眼就到。不过,他没有着急,这件事透着诡异,只靠远距离的观察,根本无法得到任何结论,他不能用太保守的办法,将这群村民的阴魂赶回躯窍,如此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分析到一些有用的数据,可以对匡若虚和那掌握媒介盒子的神秘势力有更多的了解。 李修做事,向来滴水不漏,除非无计可施之下,他才会与人拼命。 李若乘之事,看似是红莲老妖做的局,然而对手却是匡若虚,这一点是红莲老妖也没有完全掌控的事情,可真相是什么?李修不清楚,不得不多留个心眼,李修自出吾峰以来,遇到过几次险境,都是觊觎他的肉身宝丹。第一次是李若乘,那时候在北冥海和李修遇见的时候,她还叫唐若,第二次是龙鼎皇帝,第三次是红莲老妖,都想得到李修的阳火,不是去炼体,就是炼宝。 而且红莲老妖留下了两个较大的破绽,李修无法完全去相信她。第一,这东海之滨给蓬莱仙岛树碑立传,修建百十座仙庙,此事非比寻常!按理说县级官员当传到马天诚那里,马天诚应该直接上交由太常府审批,太常府也未必能够有胆子悄悄把事给办了,还当继续上报,不是上达皇帝,就该上达监天台。红莲老妖常年坐镇监天台,怎么可能对这件事不知情? 第二,就是红莲老妖隐藏着实力,李修之前以那神秘势力为由头,旁敲侧击,然而红莲老妖两次都转移话题,后面更直接告诉李修,说她有些话不好明说,这让李修不得不暗生疑。红莲老妖都不好说的事情,那可就是大事了,由不得李修不起疑心。 李修宁可自己独闯蓬莱仙岛,本不愿意和这样一个定时炸弹呆在一起,毕竟蓬莱仙岛是匡若虚的道场,这种毫无情报,硬闯别人的道场,无论是天时地利人和,都落在下风,实则是修仙界的斗法大忌,除非双方实力悬殊就可以无视这些东西。可匡若虚会是个好对付的角色么? 现在再想甩开红莲老妖,不太现实。 身形一晃,站在山道之上,望见不远处的那个村子,果然当太阳下山,夜幕降临时,村民们就纷纷阴神出窍。这一幕非常诡异,一瞬之间,整个村子阴风阵阵,感受不到丝毫暖意,然而那些村民却习以为常,李修甚至看到家家户户的老人妇孺,居然还站在门口,在给那些阴神送行,挥手告别,说着一些注意安全,早去早回的话语。 这也太反常了。 这东海之滨到底发生了什么? 能让老百姓将反常甚至将敬畏的鬼神之事都习以为常,说明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天发生,见怪不怪。难怪此地修建百座仙庙,能得到老百姓如此热捧和信奉!要做到这一点,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很难,非常难,如果不是精神愚弄,要让这些老百姓从根本上接受一些超自然现象,违背三观的事情,而没有任何恐惧感,已经很难,想让他们进一步当成是家常便饭,自家儿郎或夫君僵硬地躺在炕床上,如尸体也差不多,他们不但看得见阴神离体而出,而且还和儿郎或夫君的阴神挥手道别,这在李修看来,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这就是实情。 李修猛然踏出,显化在众多阴神的眼前。一瞬间,在那些阴神的眼中,李修这个人已经不存在,而是两轮烈日突然在黑夜之中出现。 “嗤嗤嗤”的声响不绝于耳,所有阴神全身冒烟,快速消融和蒸发,根本受不了阳光,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李修及时收了神通,那些阴神受到重创和惊吓,咻咻咻地几下,化作数十道青烟,全都朝村中钻了回去。 李修跟上去,运转元神,猛然出窍,打出几蓬念头,化为根根丝线,摇身一变,每一根丝线都变成了一个李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跟着那些阴神进入房中,出来之时,每个李修都扛着一个壮丁,那些壮丁被李修的两轮烈日所伤,回了肉窍,心神堕入深渊,根本醒不过来! 李修祭起银河图,迎风一展,所有壮丁都被他收入银河图,李修收回念头,转身出了村子,扬长而去。 不是李修没有耐心,正常情况下,他会跟着那些阴神,去看看他们晚上到底去干什么,不过,李修的目的是要研究匡若虚的手段,所以将这个村子里的壮丁全都抓走,火速赶往下一个村子,再去跟踪也不迟。 李修在夜风中疾掠,分出念头,化作自己的模样,现身在银河图里。 “李修,你这是做什么?”独眼老人和吞天魔童等四人本在闭关苦修,听到外面有动静,出来一看,发现银河图里的昆仑山上,整整齐齐摆了数十具尸体。 李修一看大家的表情就知道他们误会了,道:“这些不是尸体,是活着的村民。我遇到一件怪事,现在我的本体无瑕进来对这些人进行研究,你们帮我先仔细查看他们的泥丸宫,最好将每个人的情况都先记录下来。”当下将在东海之滨遇到的事情口述了一遍,几人面色凝重,也都来了兴致,他们获得了李修传授修正的三尸法诀,正缺少实验品,很多问题都无法解决,个个都陷入苦思,闭门不出,已有好几日,此番李修送来这些村民,他们暂停修炼,很乐意效劳。 “对了,昨夜我送来的那老头于万鹤,现在怎么样了?”李修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 “是三天前吧?”独眼老人话一出口,才想起银河图里的时间与外界的时间比例问题,道:“他的情况不太乐观,你有空还是自己进来看一看比较好,没有丹药的辅助,我们也是束手无策。” 李修道:“没关系,只要你们将修正的三尸法诀参悟出道理,再去试一试,等过了这几天,我才有空,只能你们先帮我照看他,他的伤势我看过,及时帮他稳住,性命其实暂时无碍,只是没了灵根和护体的修为真气,他老得很快,他的身体素质很好,老死应该不至于,但有一些陈年旧伤,平时还能压制,感觉不到什么,现在这个时候,如果发作可就要了他的老命。” “的确如此!”独眼老人道:“那既然是这样,等下索性让那于万鹤也来看看这些人,多个人就多一条思路。” 李修笑道:“你能这样说,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那我们,现在动手?” “可以!”独眼老人当然没有什么问题,吞天魔童,温秀青,北宫雪也跃跃欲试。 李修看到这个场景,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道:“这里还缺少一样东西,大家以后很可能会常常有这样的实验,不可能蹲在地上忙活吧?这样,分出一个人去弄些大石头,将石头抹平,临时搭一排手术台。这些村民的情况我也从来没有见过,没有任何修为的凡人能够阴神出窍,违背修行常识。所以接下来几日,我们可能要进行解剖,或者更深层次的去解剖他们的阴神,当然了,这一点目前也只能我的本体可以做到,这是一个非常精细的技术活,等你们跟我一阵子学会了,除了雪姑娘,以你们三位的修为,估计都能操作,但活人解剖本身就有难度,可不能草菅人命,何况还是解剖阴神。我还是那句话,现在我们将一些发现的常规问题,先记录下来。” “好,那就这样办!”独眼老人道。 “我去找石头!”吞天魔童溜了。 “我……我去帮你!”北宫雪一听要解剖活人,先前的那点兴致被浇了盆冷水,也跟着吞天魔童跑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胆小怕事,靠不住!看来还得我们先来上第一课!”温秀青挽起袖子,把头发也盘扎起来,煞有其事,一副壮士断腕的模样。 “不急,解剖不着急,望闻问切懂不?平时你们是怎么修炼的,就用那套法子先去检查,不行再说啊!”李修哭笑不得,看来这些课程日后得经常实操才行。 李修的念头在银河图里忙活,等于是李修分出了一部分的精力去干那件事情。 果然,在一个山坳中,李修又找到一个村落。 这才刚刚入夜,这个村落却很寂静,依然是家家户户都点起了油灯,挂着灯笼,远远看去,可见这个村落的规模较小,共只有三十几户人家。李修神识外放,反馈回来的信息,和之前的那两个村子一样,青壮年已经直直地躺在炕床上“挺尸”,阴神不见了。 李修没有逗留,直接掠过村落,朝东南方向追去。 李修和红莲老妖二人在东海之滨耽搁了行程,却说李若乘随那灵寂修士东去,并没有去到海上,而是暂时被安置在一所宅子中。那灵寂修士临走时说道,姑娘,蓬莱仙岛是禁区,我也须人接引,才能进入,不然凶险异常,师尊既然传令给我前去请姑娘你,想必不久后就有师兄持令前来接引。何况,你如今的身子无比虚弱,不如趁盘桓的时间,先养精蓄锐,等真正见到我师尊的时候,不要留下什么不必要的遗憾。 那灵寂修士明显话里有话,可李若乘好像听不出来,并不搭理,那人见状,狭长的眼眸之中闪过一抹冷意,不过被他很好的掩饰着,也不多言,离开了。不久后,那空旷的宅子中进来了一些丫鬟仆从,各做各事,也都没有理会李若乘,只是一日三餐准时送到李若乘的面前,该有的伺候全部都很周到,然而均被李若乘拒绝,赶出了房门。 如此过了整整三日,那灵寂修士再也没有露过面,李若乘关着房门,也不修炼,傻坐了三日,她的头发更加白了,脸颊消瘦,皱纹浮现,嘴唇干裂,无比憔悴。可这三日来,她那双空洞无神、布满血丝的眼眸,却慢慢恢复了光亮。 她,自从下了巴尔山行宫之后,足足用了七天,好比过了七年,意识混乱,陷入了重重的困顿和矛盾中,境界退转,如今,她才终于想通了,振作起来。 想通了,多么简单的字眼,然而无论别人有多大的神通,如果自己想不通,那始终是想不通,帮助不大。想通了,茅塞顿开,一切都通透明亮起来,如看到了曙光,那才是真正的走了出来,走出了梦魇,走出了人生的枷锁,完全正视自己,身后的阴霾自然而然支离破碎。 “李修,你在哪里?”这一刻,她无比憔悴的面庞,眼波流动,才终于想到了李修。她才想起她这一走了之,以李修对她的好,定会和红莲老妖拼命不可。 她突然发现,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的自私。 人生的遭遇的确可以将人打入深渊,也同样是人生的遭遇,能够救人于危难。 自救,谈何容易? 第一零九章 领悟玄机,落荒而逃 也许只有那无意间的灵犀一动,如黑暗中的一线光明,一旦真正的通透明亮,走出了阴霾之后,才会看到过去的种种不足,才会珍惜该去珍惜的所有。 流光回旋,人生就是一段段自我选择的片段,交织而成,谓之命运。 人从岸边走去,最初都会害怕别人的觊觎,走着走着,小心翼翼,满怀敬畏。摸爬打滚,内心渐渐被恐惧填满,只是披着一身光鲜亮丽的人皮,背负的东西却越来越多,始终还在岸边徘徊,世上所有的渡船仿佛都无法承载和负担。暮然回首,才发现人的价值,就是觊觎,就是一个个人,一个个环境,一个个莫名其妙的想法触碰,所形成的定义。所有人都走了,头也不回,不屑一顾,人便没了价值,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 那还如何去渡船?如何去修行?如何渡向彼岸?根本永生永世也只能在岸边徘徊,原地打转。 这就是李若乘的观念,是世人的观念,一直是她的障碍。 现在她走了出来,卸下了背负的包袱,卸下了别人对她的定义和成见。这一刻,她从未有过的美丽,娇艳如阳。她终能领悟李修是个什么样的人,三尸法诀是怎么回事,李修为什么会创三尸法诀。反而,无论是红莲老妖还是匡若虚的身影,逐渐消失。她在明白李修和三尸法诀的时候,她紊乱如麻的元神,完全放松下来,悬浮在她的黄庭之内,那是一个球状的元神,万物之本是圆,圆能衍生万物。 李若乘在这一刻,跟上了李修的脚步,领悟了这个道理。 她,终于还是因为李修的护道,打下的基础,才终于艰难地度过了这一关,如果没有三尸法诀护体,这七天她已经心闷气短,走火入魔而死。也是从这一刻起,从北冥海走到至今,她才终于获得了明显的道果,弃魔修道,有了道果才算跨出了坚实的第一步,否则说再多都是空头谬论。 李若乘的肉身宝丹还无比虚弱,可她没有倒下,站起来,拉开房门,外面是黑夜,无月,星光很好,星辉映在她的双眸之中,她笑了,笑得很迷人。 可随后,她迷人的笑容陡然凝固,她看到宅院之中,不知道何时,竟然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是个男人,穿着青衣,戴着面具,阻挡神识的扫描。 李若乘只能看到他的侧影,李若乘能够确定,这道身影绝对不是个老人的身影,而是非常年轻的一个人,也许是个少年。 这身影是那么熟悉,时隔十几年,她没有忘记。她有一个很好的童年,父母健在,和师父都对她很关心,师兄弟很宠爱她。她本就打小生得好看,好像是天赐的一个瓷娃娃,没有任何缺陷的外貌,出色的灵根和天赋。本来她的成长,注定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那一年,她才刚满十岁,认识匡若虚,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匡若虚只有十五六岁,晚霞中的山岗,灵鹤飞翔,满山的花树落英缤纷,他孤单地站在高高的山岗上,那画面瞬间吸引了她幼小的心灵。 修仙之人,本就灵智早开,懂事得早,十岁的李若乘,是匡若虚让她情窦初开。 十三岁那年,也是匡若虚,带来了一场噩梦,她在一夜之间失去了双亲和师尊,更连师门也被一场大火烧成废墟。从那之后,李若乘的人生轨迹完全改变了。很长一段时间,她一身灵根破碎,被匡若虚以几钱银子的价钱,卖到了暗无天日的窑子里,以泪洗面。 就是这道身影。快二十年了,他的身影根本没有任何变化。现在的李若乘早已非昔日的唐若,她知道,这个人,是和红莲老妖一样强大的老怪,大小如意,千变万化,改变性别,都没有任何问题。 是他,当初欺骗了自己,背叛了自己。 也许,在匡若虚的眼中,她不过是他人生当中的一次小小游戏里的玩物而已。 李若乘此番刚刚从梦魇走了出来,头脑非常清醒,骤然认出匡若虚,她捏紧拳头,眼中闪过痛苦和愤怒的神色,却没有任何废话,也没有冲上去拼命,而是用尽全力,猛然朝天冲去,撞破屋顶,化作残影,选择了逃走。 这才是最理智的选择,如果匡若虚早来哪怕一个时辰,李若乘的选择就会完全不同,必然要去拼命,横尸在宅中,哪怕匡若虚再强,也制止不了李若乘的自残和自爆! “咦?”对于这个举动,那戴面具的匡若虚似乎也感到非常意外。 “果然不愧曾经是我胯下的玩物,竟能摆脱我的心魔,看来当初折磨得还不够,嘿嘿!”匡若虚根本不急,猫戏老鼠的把戏,他不妨重现一番。 正在这时,远处突然飞来一道响箭,匡若虚伸手一探,握在手中,那响箭之上捆着纸条,匡若虚打开一看,他戴着面具,无法看出表情如何,却明显愣了一下,没有犹豫,竟然选择了暂时放弃抓捕李若乘,转身出了宅子,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那纸条上寥寥一行字:东海之滨,红莲老妖出现,速回。 匡若虚消失了,黑暗中,陆续有十几道强大的黑影朝李若乘逃走的方向飞掠而去。 李修一路夜行,没过多久,就跟上了那批阴神,在李修的神识扫描下,但见这方圆十几里,阴气非常旺盛,这方圆十多里地有个小镇,镇上有大约千户,加上四周十几个村落,加在一起,共有近两千户人口。然而老人妇孺本就阴盛阳衰,所有青年壮丁,全部阴神出窍,从四方道路,逶迤而来。是以即便镇子和村落中还有活人留守,也几乎感受不到多少人气,阵阵的寒风发出啸声,给原本就诡异的景象,更凭添了几分寒意。 李修收回神识,远远望去,只见条条土路上,黑影绰绰,青光阵阵,阴神汇聚在一起,直如鬼神过境,所过之处,皆已是寸草不生,根本不必除草,土路两旁一两丈内都是光秃秃的,更有黑鸦开道,嘎嘎乱叫个不停,若是常人遇见这等事情,只怕还以为鬼门关开了,猛鬼出笼,苦胆非被吓破不可! 这时候,李修看见了红莲老妖,也赶了过来。 “有何发现?”李修询问。 红莲老妖道:“很奇怪,这种手法,很像已经失踪了百余年的一个门派,当初还是前朝时期,为了围剿他们,死了不少圣道高手。” “什么门派?”李修问。 红莲老妖道:“万鬼门!” 李修的确不知道有这样一个门派的存在,名字很俗气,不过,修仙界的门派,摸爬几年就知道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名字越响亮的反而排不上号,相反,红莲教,万鬼门,三十六岛,这些当今天下响当当的教派,名字很普通,甚至七大门派时期,等于统治这片陆地数百年之久,名字也同样普通。 李修道:“这么说起来,匡若虚和万鬼门勾结到了一起,是不是?” 红莲老妖道:“李修,这件事情是我的错。” “你的错?”李修感到好笑,本来就是她的错,很简单的事情弄得如此复杂,道:“你不是说天底下各门各派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么?蓬莱仙岛多了个万鬼门,你居然就胆寒了,居然向我主动认错,这未免有失你的身份吧?” “一码归一码!李修,当初利用李若乘来遏制你,的确是我一手策划,我没想到你这么特别,你居然愿意和我做朋友,如果早知道事情这么简单,我不会这么做!”红莲老妖道。 “不是我特别,是你太高处不胜寒了,能入你法眼的人太少,谁敢和你做朋友呢?”李修道:“不过,你既然愿意陪我来东海之滨,我也愿意相信你的诚意,这件事情已经发生,没有必要再去争论和计较。现在我们要尽快弄清楚这些百姓是怎么回事,万鬼门既然前朝就已经被围剿过,说明当年损失惨重,真正的高手很难在短短百年时间培养出来多少个,我看不足为惧,反倒是匡若虚手中掌握的技术很麻烦,如果已经能够批量制造伪元婴,恐怕纵然你我浑身是铁,也碾不碎那么多根钉,还得从长计议!” 红莲老妖道:“不瞒你说,李修,我也不打算再对你隐瞒,我此行如果炼成仙躯则以,否则我所能动用的法力,只能是全盛时期的三成,如果那万鬼老祖没有死,联合匡若虚,不说他们掌握的批量制作伪元婴的事情,只怕就凭他们两个联手,我们就讨不了任何便宜。” 终于亲口说出来了,这件事情,一直是李修生疑的地方,红莲老妖此番北上,无论是战龙鼎皇帝,还是对付自己,她都没有展现过绝强的实力,就算是当初在冰原上,红莲老妖也同样没有显露多少神通,和龙鼎皇帝第一次交手,还用取巧,想要将龙鼎皇帝打到那圣城,要让龙鼎皇帝和圣桥的守护者狗咬狗。 一切都明白了。 李修道:“红莲老妖,这么说起来,你北上的目的的确是为了来找我的?” 红莲老妖道:“监天台乃是国之根本,我必须留下绝大部分的法力,镇守在那里,本来,如果能让你就范,就算我炼不成仙躯,也能更进一步,这样可以弥补我法力不足的弊端,我就不必深居后宫,当能横扫四方宵小!” 李修道:“想不到你的处境竟已是如此艰难,那不乐皇帝号称无敌,他干什么去了?” 红莲老妖道:“他现在在做的事情,恐怕比我更艰难,现在没有必要和你说起这些,以你的性子,还有你和我现在的交情,就算我说了你也未必肯帮忙的。” “好吧,那暂时别说。”李修很识相。 红莲老妖道:“此事你当严格保密。” 第一一零章 送出真火,炼制仙躯 李修道:“可以,不过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凡事都必有所图,不会无缘无故透露给我这么重要的事情吧,你究竟想到了什么?” 红莲老妖道:“如果我能得到你的双阳真火,我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五成的实力,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李修道:“现在这个时候,将真火给你,哪怕是一部分,等于是在降低我的实力,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是哪门子好办法?” 红莲老妖也知道这个办法实际上不算办法,但她还是说出来了,此番的对手强大,要她去相信李修,不如相信她自己。 李修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道:“说吧,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得到我的真火,真的能够立马提升你那么多实力吗?这根本不现实,依照我的推想,给你炼仙躯之事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完成,没个九九八十一日,也要七七之数。你要知道我的双阳真火不是无穷无尽的,得边炼边修,才能保证火候,如此,才有几率将你的肉身宝丹发生质变,进阶成仙躯。其实说实话,我并不建议你这么做,你纵然将身躯炼到这个世上最坚硬的金属程度,短时间内的确可以横推很多强者,未来我并不看好,这没什么前途,等于你的终点就是一个伪仙层次,不是真仙。” 红莲老妖道:“你有你的推想,我也有我的推想,李修,你是个杰出的奇才,可修炼之路,不是你一家之言就能概括,如果你相信我,就给我一些双阳真火,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可以。”李修居然同意了,这让红莲老妖的眼睛都睁大了一些,看着李修,实在连她也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人了。 “无论你是不是骗我,也无关我信不信你,这件事情我乐意成全你,如果你获得好处,真的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五成的实力,也能证实我之前的一些想法。”李修道:“不过,你去炼化肉身,可能会耽搁一段时间,我不可能等你!”说到这里,李修运转法诀,与器官意识沟通,一瞬之间,李修接收到无数的数据反馈给他的大脑,大脑再传递给元神,李修的元神念头在极短的时间内给予答复,最终有了结果,这个过程总共也才用了不到三秒钟,可见李修现在的元神念头的运算能力已经强大到一个可怕的程度。这种高速的运算,再怎么聪明的人,没个几天几夜也算不出来,如果过于强迫自己,可能造成大脑负荷过重,成为一团浆糊,不死也傻。 双阳真火,以前李修不懂是什么东西,以为只是纯阳体质蜕化而来。然而纯阳体质又是从何而来?那就是李修也不明白的东西了。自从李修打通了一条三尸经脉后,挖掘了诸器官中的神性,李修才知道,原来所谓的纯阳体或者后来的双阳体,其实就是器官神性中释放的物质。也就是说,李修天生就可以释放神性物质,只不过他修为低,搞不清楚情况罢了。 李修暂时退到一个隐秘之地,他的双阳真火是阴神的克星,一旦取出一部分,李修等于是暴露了行踪,眼下敌人强大,他暗中行事还有优势,如果暴露在明面上,那就不好对付。 “呼——” 李修猛然张嘴,吐出一团真火,这团火非常神奇,即便是用慧眼去仔细观察,也看不到这团火为什么会存在。火本来是无形之物,处在暗物质和物质之间,属于一种媒介的元素,非常神奇,甚至比灵气还要神奇,火元素依靠物质显化在世人的眼前,没有物质,哪怕温度再高,也看不见火苗。同样的,比如雷电,比如气流,其实都是微小物质,并不是暗物质,在某些场景下都能产生火花。李修的双阳真火,看起来好像是无端就存在,其实是他器官之中存在的一种微小物质,只不过这种微小物质,已经非常接近灵气,也就是暗物质,根本很难看出端倪。如果那么容易就看出个所以然来,目前为止,大千世界万亿生灵,也不会只有李修才走出这样一条路了。 吐出人头大一团真火,李修没有吝啬,后果就是他的实力直接下降了三成,加上他之前被那伪元婴自爆,断臂,后来在虚空通道与黑莲之战所造成的伤势并没有恢复,本就只剩八成的实力,如今再去掉三成,李修的实力已经消减了超过五成。实力的锐减非常明显,红莲老妖能够明显地感受到,李修道:“不知道只剩五成实力的我,能不能度过眼前一关?” 红莲老妖正色说道:“李修,你要相信我,等我成功出关,必来助阵。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莽撞,那万鬼老祖的难缠,不在匡若虚之下,你先去暗中调查,发现不对就赶紧先退回来,千万别狂妄自大,送了性命!” 李修道:“我知道你这么做也是有苦衷,反正我早已决定帮你炼仙躯,你拿去用吧,希望有用,能给我带来好消息!”说完,李修将真火双手奉上,并没有理会红莲老妖的警告。 红莲老妖知道李修这样的人,看似很好说话,其实全部都有他自己的一套想法,也没说什么。接过真火,目光炽热,终于获得了这东西,希望她以前的构想没有错,对自己会有大用,不然,李若乘丧命事小,李修一旦反目,势必再树一敌,跟李修相处的日子,红莲老妖知道李修和匡若虚完全不是一类人,但同样并不好对付,甚至危险更大。 这小子,头脑时刻都保持绝对清醒,从不做无用功,更没有太大的争权夺利的野心,如果树这样的强敌,分分钟就会自食恶果,哪里会像匡若虚那样,看似在搞破坏,实则却非常惜命,图谋甚大。 “我先走了,李修你最好能等我回来!”红莲老妖说道,身形迅速虚化,化作一道灰光,消失不见。 “等你妹!”李修没好气的骂道。下一刻,李修那下降的实力,快速攀升,他显露出来的伤势,也快速愈合,李修淡淡一笑,所有一切,都是伪装。 李修如今的修行,已经进入到一种不可说的阶段,一切都是探索,没有参照。和平相处的修行方法,真正让诸多器官完全解放,各自都奔着崇高的目标,努力挖掘神性物质,李修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其实无时无刻都在修炼,无时无刻都在添砖加瓦,李修要做的就是将元神念头也投入工作之中,和器官意识合二为一,一起开发身体的潜能。每过一刻钟,李修就能获得新发现,每过一个时辰,李修就能有所领悟,将所有的数据整理好,最后成为有用的东西,提升修为。 传统修炼,用主观意识压制器官意识,在李修这里变成了完全错误的修炼法门,就算是红莲老妖,炼制仙躯的目的,就是以外力去强化器官,达到一个所谓的仙的程度,认为就能无敌天下。李修不去否认,可末法时代,终归是前路渺茫,如适才李修和红莲老妖说的那番话,就算炼成仙躯,她也不能算严格意义上的真仙,必然有所缺陷,比如炼成仙躯后还想更强该怎么办?是不是还要找到更强的火?自然界的明火,可以炼宝,是不能拿来炼身体的,是完全两个不同的概念,也就是说,红莲老妖炼成仙躯之后,等于前路已断,成为终点,李修也无能为力。 除非,这个世界还有先天至宝的存在,那是李修也摸不透的东西,李修不敢说有没有用。但末法时代,这种东西早就绝迹,就算显踪,估计也要末世法劫之后,才有可能出现。这是大千世界运行的规律,大千世界是高阶生物,人是低阶生物,大千世界要杀人,等于人去杀肚子里的虫子差不多,不灭干净是不可能的,怎么可能还给糖吃?除非能打破既定的规律和法则,或许有一线生机。 “匡若虚,你等我,若乘,我来了!”李修搓了搓手,没有再回去盯那些村民的阴魂到底在做什么,而是要去寻找本土的修仙宗门。这种事情,不可能瞒过修仙宗门。 李修消失在夜色之中。 银河图里,李修分出的部分念头,化成人身,正在和独眼老人几人做实验和记录一些刺激反应等,没有用落后的笔录,而是直接口述,用魂石来录音。 实验最难的不是解决问题,而是发现问题,只有先得到更多数据,理清来龙去脉,解决问题只是时间问题。 李修的念头带领四个助手在银河图里忙活,常规问题先弄清楚,到时候李修亲自去将问题解决即可,便有可能获得万鬼门和匡若虚的法门技术,这是非常常见的逆向工程。当然了,只是有可能,那些普通老百姓身体和阴神都太虚弱,李修觉得很难获得多少有价值的信息,本着能获得多少是多少的目的,李修才将那些老百姓摄入银河图进行观察。 退一万步说,就算李修得不到法门技术,这些老百姓被人如此愚弄,不出数年,这批青壮年就会英年早逝不说,后代还会继续步他们的后尘,也实在是有伤天和,没遇见也就算了,既然遇上了,李修不可能不管,但不能现在去鲁莽行事,否则就算救下万人,不但吃力不讨好,还治标不治本。 擒贼先擒王。 夜已深了,李修很小心地释放神识,同时用慧眼观察四方,希望能够尽快找出本土的修仙宗门。然而,他失望了,难怪红莲老妖手中的万象子午母盘都会失灵,失去了李若乘的踪迹,这片大地之上,的确不一般。 第一一一章 龌龊的人,洁癖的她 李修来到这方圆百里最高的一座高山之上,眺望四方,一切都很正常,如果忽略掉那些老百姓阴神出窍之事,这片土地,美轮美奂,空中的气流也很自然流动,李修伸手一探,在空中抓住一团气流,摄在掌心,近距离观察,想要去看看有没有魔气夹在其中。所谓雁过留痕,如有魔道高手久居在此,哪怕再如何小心,空中也难免残留一些端倪。 李修依然失望,气流很纯净,和这片土地一样纯净,超过天水城的气流质量。而且,别说修仙门派,更连一个修仙者的人影都没见到。 “我陷入误区了?”李修沉思,按理说,神识扫描和慧眼观察,在一个范围之内,很多东西都可以洞察入微。然而李修本就不是在这个世界土生土长之人,星空掠夺时代的科技产品何其强大?扫描强度远超元婴,星空掠夺之时,可从外太空扫描陌生星体,那强度是以万里作单位,可即便是那样,依然有存在可以规避或者屏蔽。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万物相生相克,不存在绝对领域。 天色渐发白,一夜就这么过去了,李修毫无所获。 李修把心一横,这件事情毫无进展,李修不可能浪费太多时间,救李若乘的事情已经延误不起,虽然这样贸然去闯蓬莱仙岛,变数极大,然而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正要打开银河图,借助虚空法宝加速东行,突然,李修终于感应到一点动静。 他发现了修士的行踪。 李修嘴角挑了一下,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来了就好! 李修从高山之上飞跃而下,身形一晃,一步数十丈,几步就接近那名修士。 没有急于靠近,而是遥遥锁定了对方,判断对方的行进轨迹,李修好整以暇,双手交叉在胸前,等在前面。 “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好人!”李修喃喃说道,他望着前方的密林,窸窸窣窣之声不绝于耳,那声音不是很大,来人非常匆忙,十分急促,李修的五感灵敏非常,判断大约在五百米开外,李修连对方的脚步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只十几个呼吸的时间,那人就快到了。 十米,李修交叉在胸前的双臂缓缓放了下来,他没有小看那快速接近的修士,只凭神识扫描,李修居然无法判断对方的修为,可见经过了严密的变异身形。 “躺下!”李修猛然一掌轰出。 那名修士骤然发现视线之中有个人影,还来不及看清李修长什么样,霍然发难,让他惊怒交加! 好在还有十米距离,他本能反应,手中打出一杆黑旗,滴溜溜一转,挡住李修的一掌。 那掌力强大无匹,噗嗤一声,尘土飞扬,那杆黑旗竟然断成两截,那名修士同时被掀飞出去,撞断十几棵大树,砸落在地,滚了几滚,口喷鲜血,白眼一翻,一口气没接上,昏迷过去。 “这么弱?难道不是元婴老怪变异身形?莫非修了什么变身的功法?寻常的错骨变形隐藏不住修为,奇怪。”李修很庆幸,还好自己没有出多大力,不然这好不容易出现的修仙之人,就被自己给打死了。 李修走过去,不可能等对方醒来,既然没死,李修就只能搜魂了。 泥丸宫有一个保护机制,这个机制为网状结构,位于大脑和脊髓之间,连接海马体和颞叶,简单来说就是负责讯息的一个处理器。用修仙界的话来说,这块区域属于四正四隅之一,要想搜魂,必先攻破对方的四正四隅,才能获得大脑皮层乃至隐藏在更深层次的记忆。 这是正常的搜魂,然而到了灵寂期,高阶修士要想搜魂其实更容易,泥丸宫并不是唯一的主脑,灵寂之后修成元神,等于获得了主观意识团的很多秘密,进而可区别对待,成为第二个主脑。 李修朝对方头顶一抓,不论是哪种方法,他都是大行家,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这一刹那,变故骤生,那陷入昏迷的修士,居然睁开双眼,与此同时,他的眉心祖窍霍然飞出另一杆小小黑旗,如短矛一般朝李修刺去。 他,竟然伪装昏迷! 如此近距离之下,任何人都不死也伤,李修却站在那里不动,硬生生挨了一记。 噗的一声,黑旗反弹出去,李修胸口只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白印,没有丝毫损伤。然而,出于本能反应的自卫,那人的暴起攻击,让李修抓住对方头顶的手一发力,整个脑袋都搬了家,被捏爆了,断颈的鲜血喷了李修满脸都是。 李修无语,这人真是找死,本来不一定会取他性命,这下好了,被自己的身体本能自卫给弄死了。 人太强,也真会误伤人,李修感叹,站在原地,望着自己的双手,皱了半晌的眉。 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不知道多少人要被活活气死,本能自卫能把一尊灵寂高手给捏死,连元神都没有来得及逃走,可谓是神形俱灭,这还有没有天理? 李修激发阳火,洗去一身血迹,一身衣服也瞬间被化为灰烬,李修随手从法戒中摄出一套长衫穿上。 误杀一人,李修也不确定这名修士是不是匡若虚一伙的,万一是路过的呢?那自己不就是枉杀好人?李修不忍无情离去,就这样将这尸骨曝尸在荒野。轰出一拳,就地打出一个土坑,李修将那修士土埋了。 “老兄,你这一死,给我敲响了警钟,这说明我最近的境界提升太快,有些虚浮了。你神形俱灭,也去不了九泉之下,如果你只是一个路人,我唯有亲手剁了匡若虚的脑袋,替你报仇,若不是他,我也不会来这东海之滨,你也不会遇见我!”李修说道。 “杀人偿命,在这里毁尸灭迹,还伶牙俐齿,推脱责任给旁人!”突然密林中传来一个声音。 李修起身说道:“在我埋他的时候,你就已经来了,我本有心放过你,以为你会悄然离去,免得你又死在我手上,你却好不知趣,还敢现身?” “哪怕你是元婴老怪,今天我也要讨个说法。”那个声音道。 李修道:“我不是元婴老怪,你既然要管这事,就出来一见吧,人的确是我所杀,如果他不该杀,我会给你一个说法。” “是么?你难道还能一命陪一命不成?”那个声音道。 李修沉声道:“看来你不像是给他讨说法,而是故意找茬,我只问你,你是他什么人?” 那个声音道:“难道只有是他的亲人朋友才有资格给他讨还公道么?” 李修道:“不错,他的事我自有计较,你如果是不相干的人,快滚!” 那个人不说话了,李修明显感应到,他退走了。 “不对,有蹊跷!”片刻后,李修猛然回过神来,刚刚因为误杀一人,一时动了恻隐之心,险些误了正事。这方圆百里原本李修感应不到任何修仙之人,到了这个时候,却接连有高手出现,就算和匡若虚无关,说不定就是这附近的修仙宗门的人。 李修身形一晃,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追了上去。? 李修的速度极快,然而,那逃遁的修士也不慢,转瞬之间竟已经在十几里开外。李修的双眸闪动着灵光,动用慧眼,在疾掠的途中,打量起前面那人的修为,这次李修有充足的时间,被他看破玄机。 “是她?”李修认出来了,那人和先前那人一样,用一种很玄妙的功法,变异身形,比寻常的错骨变形要精妙很多,不但能隐藏身份,且还隐藏修为,即便是李修,一眼之下,也难以看出破绽,估计元婴以下的人,是无人能识破的。 这个人不在北海关,来到这里,这其中大有文章啊。 李修嘴角一挑,这人出现在这里,他觉得突然,却并不觉得意外,以往很多的疑点,在李修运算之下都能解释了。 没有继续拖延,猛然加速,跨出五步,十几里的距离,闪过五道残影,李修顿时闪现在那人的跟前不远处站定。 “该死的,是你?李修?”那人想不到身后之人飞遁身法这么快,不是元婴胜似元婴,脸色猛变,然而,当她满怀警惕地停下来,看清李修的面容,脸上的表情更加丰富起来。 李修笑道:“我们两个还真是缘分不浅,从吾峰洞中一见,后来在北海关又见到你,你每次都能带给我惊喜,两年不到,你的修为居然是金丹大圆满,元神也已是灵寂后期。” “和你不能比!”那人恨恨地望着李修,道:“你是怎么看穿我的?” 李修的笑容里颇有玩味,道:“本来还不能确定,可这才多久没见你,你的臀部越来越大,前面还是那么平,逃遁的样子像只下蛋的母鸡,想认不出你都很难啊!” “放屁!不要脸!”那人呵斥道:“你的话让我觉得恶心,无论是唐若还是红莲老妖,都是天底下最漂亮的那种极品女人,有她们师徒二人共侍一夫,谁还能入你的眼?李修,你这该死的,你不在巴尔山行宫好好做红莲老妖的赘婿,好好的日子不去享受,跑来这里做什么?” “说话有必要那么难听么?这都是什么龌蹉的想法,我也是被逼无奈,你根本不懂。”李修道:“何况,你的身份不简单,应该知道我的一些事情,能成为红莲老妖的赘婿自然是人人都梦寐以求的,可惜我没那个福分。” 第一一二章 搜寻记忆,一场梦魇 “龌蹉的人是你!你既然已经有了人人都梦寐以求的女人,还追着我不放干什么?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得了便宜还卖乖,没有脊梁骨的软饭男,你有今日的修为,全部都是抱女人的大腿,你就是个大混蛋!”那人咬着牙道,她看到李修这副玩世不恭的笑容,牙根痒痒。 这个人,自然是罗素璟无疑。 李修的笑容也有点不自然起来,虽然名声他不在乎,可也不能忍受被人当面如此污蔑,皮笑肉不笑起来,道:“罗素璟,既然你认为我是那种人,那我不对你做点什么,似乎说不过去!” “你想干什么?”罗素璟怒声说道。她此番看到李修,的确很反感,当初在巴尔山行宫前,她曾遇到过李若乘,那时候她正独自躲起来哭泣,正是觉得看错了李修,竟然会和那十恶不赦的红莲老妖婆成亲。这可恶的家伙,已经有了唐若,却不知足,变本加厉,连唐若的师尊红莲老妖都下得去手,吃软饭起家,已经无药可救。现在居然胆大包天,看到自己,还出言轻薄,这是她难以忍受的事情。她罗素璟一生最痛恨这种人,若非如此,她也不必躲避三皇子,出来行走江湖,吃了那么多苦头,她没有怨言,自己的路是自己选择的,所有的苦,只会让她越来越坚强,越来越特立独行。 李修也能感觉到对方的反感,然而李修是什么人?别人不讲理,他只会比别人更不讲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曾几何时,我就对你说过,我要脱光你的衣服,却一直没有付出行动,实在是遗憾。现在你的这种心态很不好,已经陷入误区,被情感左右元神,那会让你做出很多反常之举,同时也容易被人利用,最终害人害己。”李修道。 罗素璟冷笑连连,道:“脱衣服?李修,你以为我还是当初的那个初出茅庐的我么?这种话只能吓唬别人,吓不了我!” “吓唬你?”李修道:“那是你觉得这里是荒山野岭,说话才这么硬气,你内心的软弱瞒不住我!既然你想考验一下你自己的底线,那我就来帮助你!” “轰!”话音刚落,李修身躯一震,双掌一探。 李修的手,很普通的手,很慢的速度,他的手探了过来,没有去做别的事,而是去拉罗素璟的手。 这一瞬间,罗素璟的纤纤玉手已经被李修握在手中,可罗素璟全身都是鸡皮疙瘩,太反感了,太厌恶了,太恶心了。李修的手,在这一刻,比大便还要脏十倍。 李修皱了皱眉,看来,即便李修已经解决了他自身存在的很多矛盾,达到了和平共处,修行进入到一个不可说的境界。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一瞬间释放的矛盾情绪,却是自我本身的矛盾的万倍以上。只不过这些矛盾受到外界的规则、人文、道德等约束,再由感官讯息传递到丘脑之前,经过网状过滤,最终,将这种存在的矛盾缩小到一定程度,变成记忆和数据。如果不是人体本身的过滤,像刚刚李修握住罗素璟的手的瞬间,罗素璟的心智全部被情感因素填满,所释放出的负面微小物质,能在一个极短的时间内,吞噬她的心神,这段过程中,她做出任何事都有可能。现在,她经过网状过滤,权衡利弊,却有着另外的一种危机本能,让她克制住爆发。 想不到,罗素璟的情感洁癖,已经由深入魔,这就是她的道。 李修在刹那间明白了很多东西。 罗素璟的这种情感洁癖,一旦运用得当,非常恐怖,杀敌时她会陷入疯狂状态,可同样的,弱点也很明显,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如今遇到了李修,对处理身体矛盾的课程已经算是专家级别,他如船儿般托起了她所有的疯狂,容纳一切。 从外表上看去,李修的动作很慢,然而在罗素璟眼中,她自己的反应速度更慢,慢了十倍,百倍,千倍,她几乎已经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甚至思考能力。 这看起来,就好像她根本没有反抗李修,任由李修去牵手,实际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死亡的阴影瞬间覆没了她的所有,危机感让她同时如小羊一般反抗不起来。 她缓慢的思维只释放出两个字,这两个字仿佛用了好几年,才显化出来。 好……强! “醒来吧!”李修的声音钻入她的耳朵。 罗素璟的感官慢慢恢复了功能,眼睛能够视物,耳边也逐渐听到了鼎沸的人声。 这是一片菜市场,清早的人们忙忙碌碌,李修和罗素璟并肩而立,站在通往菜市场的路口,处在人群之中。 “这是哪里?”罗素璟预感到不妙。 “你不觉得眼熟么?也对,以你这样的身份,应该不会来这种地方,这是天水城!”李修道。 “不可能!”罗素璟脸色大变。 她根本没有发现,此刻的她,已经完全变回原形,穿着打扮还是男装。 李修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的很多秘密,都是自己探索得来,而不是你一厢情愿的认为我在吃软饭。我的这种手段,你身后的强者,比如你的师尊,能不能做到这一手呢?你行走江湖,本身又在大将军府谋事,应该看了无数典籍,有没有见过有谁能和我一样?” 罗素璟道:“假象,这是假象!李修,你别骗我了,你如果敢在这里脱我的衣服,我……我就咬舌自尽!” 李修道:“你死不了,现在你连自爆修为都做不到,不信你可以试试。” 罗素璟恨死李修了,她一想到接下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恨不得一头撞死,这一刻,她根本没有任何犹豫,将全身真气凝结到一点,汇聚在泥丸宫里,轰然自爆。 她死后的那一瞬,似乎能够感应到李修也被炸死,她笑了。 “醒来吧!”李修的声音钻入她的耳朵。 罗素璟恢复感官功能,眼睛能够视物,耳边还是那熟悉的人声鼎沸。 “怎么可能?”罗素璟面如死灰,同时也不服!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她走不出去,就算是死了也会复活,可是她不相信。 “李修,你这混蛋,你想怎么样?”罗素璟真的怒了。 突然,她发现周边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眼神古怪,有的人在指指点点,还有带着小孩来到菜市场的夫妻,纷纷将小孩拉到身后,并用手遮住小孩的眼睛,她还看到街头有捕快匆匆行来,似乎要去抓捕什么人。 罗素璟在这一刻,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脑门,她突然发现,这些人的目标全部是她,她预感到什么。果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被扒光了衣服,正立在菜市场的大街上,受到百人的围观。 “啊!李修,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罗素璟凄厉惨叫,第二次选择了自爆。这种事情发生在她这样一个情感洁癖的女人身上,比死还难受一万倍,所有一切的伪装,装成无所谓,装成老练世故,什么看破红尘,全部没用,恐惧是唯一的胜者。 她内心的软弱,现在却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世人眼前。 自爆了,世界一下子清静下来。 “醒来吧!”李修的声音钻入她的耳朵。 这一下,罗素璟想也不想,瞬间祭出她最强大的法宝,那是一杆黑旗,十方魔域镇山幡。 李修不见了,她一击落空。 周边所有人都在望着她,眼神古怪,充满鄙视,指指点点的人们,遮住小孩眼睛的父母,满脸愤怒地望着她…… “轰!”罗素璟自杀,自爆。 “醒来吧!”李修的声音继续钻入她的耳朵。 罗素璟继续拼命,不断重复,不断自爆。 “醒来吧!”李修的声音依然钻入她的耳朵。 罗素璟不拼命了,她尖叫着,疯狂的逃走,逃离人群,在人群中狂奔。 “李修,我要杀了你!我发誓!”罗素璟哭了,痛哭,边逃边痛哭。这一刻,她一辈子所有的眼泪,心底所有的怨恨,全部发泄出来。她像是一个从荒野中走出的野人、疯子,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只有她在一路狂奔。 世界安静下来,她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想逃离这个世界。 哭也哭痛快了,慢慢恢复了神智的她,看到一家绣坊,她冲进去,然而绣坊中没有绣女,没有布匹,空荡荡的绣坊里只有一个人,一个男人。 三皇子。 三皇子正好转过身来,看着罗素璟,满脸的玩味。 “不,这不是真的,这是假象!”罗素璟红肿的眼睛望着绣坊中的那个男人,再也没有隐藏和遮掩的必要,她怒斥道:“就是你这个该死的,你这混蛋,杀千刀的三皇子,是你从小的逼迫,逼我修了魔道,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本来只想像我娘亲一样,遇到一个像我父亲那样的男人,做一个普通的女人,有一个普通的家庭,相夫教子,幸福平淡地走过一生。就是你这该死的,逼迫我父母,逼迫我去万鬼门,我去了万鬼门也不会做你的鼎炉,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你给我去死!”罗素璟祭起十方魔域镇山幡,如一杆大矛,捅穿了三皇子的胸膛。 “你真可怜,还在说谎!”三皇子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痛楚,凝视着她,怜悯道:“你根本就不甘心做个平凡的女人,相反,你很享受你现在得到的一切!你不要欺骗自己了,罗素璟。你父母是真心疼爱你呢,可惜,他们因你而死,可你却还在责怪他们,痛恨他们,三年了,你从未去他们的坟前祭拜,也许那两堆坟头已经长满了野草,也许已被大水冲垮,他们腐烂的尸体正曝晒在阳光底下,长满了蛆虫,黑鸦夜夜都去啄他们的骨,呵呵,谁知道呢?” “不要说了,你这混蛋!”罗素璟运转十方魔域镇山幡,将三皇子捅个稀烂。 罗素璟自己也倒下。 “原来如此!”李修静静地说道。 这里还是在东海之滨,不是什么天水城,不是什么菜市场,罗素璟躺在地上,并没有被脱光衣服,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 第一一三章 心有余悸,外强内干 李修用这样的法子,摧毁了她所有的防御,获得了她隐藏最深的秘密。这一下,李修完全明白了,之前看到罗素璟来到东海之滨,以特殊的功法变异身形,一看就是在掩人耳目,做什么不能见光的事情。之前李修只是推测,如今,他明白了,真正的明白了,从李修曾经在吾峰遇到罗素璟,到了后来,罗素璟得到了大将军府的总兵之位,统领大将军府的八寒、八熱两部高手在北冥海作战,等于取代了李若乘,再到后来,她在北海关与泰承逊,吾弑,十九皇子暗中合谋之事被李修撞见,从而一路走来的很多事情,也都联系上了。 这一切,如果以匡若虚和万鬼门作为依据,李修觉得他的推断和真相已经不远。 这罗素璟,乃是三皇子一派,联合匡若虚和万鬼门一方,所撒下的大网中,算是一枚比较重要的棋子。什么不想做三皇子的禁脔,投身大将军府,和李若乘去了北冥海,都是虚假信息,罗素璟等于是这一派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眼线。 想明白了这些事情,李修直接在原地消失了,并没有叫醒罗素璟。 到了晌午时分,罗素璟僵硬地躺在杂草中,她的手指动了动,她疲惫地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还是湿润的,她的泪痕未干。 “师妹,你终于醒了。”耳边一个不一样的男人声音响起。 罗素璟的五官都扭曲了一下,无比畏惧,以为又是李修的声音钻入她的耳朵。然而出现在她面前的人,是个大胖子,她才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是真的醒了过来。半晌才静静问道:“鬼魍师兄,这是在哪里?” 那胖子鬼魍道:“罗师妹,你怎么糊涂了?这是东海之滨,我刚刚检查过你,你没有任何伤势,晕倒在路上,发生了什么?杨师弟呢?你有没有见到他?” “杨师兄?我不知道,没见过他。可能最近我练功太过,伤了元气,赶路到此,才会无缘无故地晕倒。”罗素璟艰难地挣扎着爬起来,脑袋又重又胀痛,她却没有过多的表示什么,强装镇定。 “什么?你没和杨师弟碰上面?那你应该接到了师父的血鹰密信,那杆旗带来了没有?”胖子鬼魍连忙问道。 罗素璟道:“师兄尽说些不着调的话,若非接到密信,我怎么会千里迢迢地来东海之滨?北海关如今可是离不开我。” “知道师父他老人家器重你,我们都明白你能走到今天,很不容易。行了,你做事我放心,我们走吧,先去七剑门!”说完,不等罗素璟,自顾朝南方掠去,罗素璟打起精神,快速跟上。 李修躲在暗处,将一切都尽收眼底。 “算你识相!”李修对罗素璟没有把自己供出来,知道此女颇有城府,一定是防备着自己,说不定没有走远,所以隐瞒了真相。可一旦等她回去,见到了她的师父,说不定就会和盘托出。那被李修认为误杀之人,就是所谓的杨师兄?李修松了口气,没有错杀就好,果然是万鬼门的余孽。 李修一路尾随跟上,他要看看,那所谓的七剑门,到底是个什么去处,是如何成功规避自己的神识感应的。 往南疾掠了两百来里,已经超出了李修之前观察的范围,李修愣了一下,一拍脑门,心里苦笑不已。 他先前以为这东海之滨方圆百里必有修仙宗门,在此仔细搜寻了一夜,毫无所获。却没有扩大范围去搜寻,也是情急之下,考虑不周到,犯下这样的低级错误。 一路上,李修留下了几处记号,虽然觉得红莲老妖去炼制仙躯没有那么快成功,就算成功了,会不会来助阵还是个问题,然而李修还是抱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算是下注,如此一试,便可试出红莲老妖是个什么样的人。 天色渐晚,由于罗素璟精力不济,状态极差,那胖子鬼魍不得不临时决定,在途中的一个山中小镇投宿,暂时休息一晚。胖子鬼魍块头很大,眼睛很小,跟绿豆似的,滴溜溜转个不停,显然不是个体胖心宽之辈,而是个非常精明能干的家伙。 山中小镇投宿住下后,鬼魍住在罗素璟房间的隔壁,守了一夜未睡,可见罗素璟先前的那番措辞,没有完全让他取信,次日天明,罗素璟恢复过来,二人吃过早点,才继续赶路。 这次速度快了很多,又差不多两百来里,仅用了两个时辰左右,遥遥望去,但见山峦叠嶂之外,出现了一个海口,远处就是无边无际的大海。那海口城市十分繁华,此时已过晌午,往来船只不断,高高的桅杆,宽宽的帆,迎风招展的旗。有的自海外而来,有的从大江而去。 这是处于南林郡和上北郡交界的一座海口大城,贸易和经济非常发达,同时也是渐江的入海口之一。 此城,名东江城。 罗素璟二人远远望见山岭之上,一名修士乘云翅鸟而来。 “你们两个终于来了,师父等急了,咦?杨师弟呢?”那云翅鸟背上的人是个看外表绝对不像是个修士的精壮汉子,大冷天的穿着短裤短褂,脚上穿的是草鞋,头发乱糟糟的,皮肤黝黑发亮,就像个刚从海上回来的水手。 但寻常水手,这个季节也捂得严严实实的,他倒成了个另类。 鬼魍和罗素璟连忙迎了上去,听见这样一问,罗素璟不等鬼魍开口,已率先抢话说道:“沈师兄,此处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回去再说如何?” 那沈师兄辈分似还在鬼魍之上,听见这话,没好气的道:“都到了自家的地盘上,还有什么话不能明说的?不过,师父等着要你手中的旗,我们边走边说。” 二人似乎对那沈师兄都比较敬畏,不敢顶撞,罗素璟也只得依了,三人跃上云翅鸟,那沈师兄正要说话,脸色霍然一变。 “怎么了,沈师兄?”罗素璟问道,鬼魍也诧异,转身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云翅鸟上居然站着一个陌生人,实际上那脚尖并没有踩在鸟背上,却能够跟上他们的速度。 几人是何等眼力?均看出来,这人既不动用真气,脚底化旋,也没有元神出窍,裹住肉身,却能够在空中如此随心所欲的飞行。即便是他们也从来没听说过世上还有这样的人,连元婴老怪也做不到啊。 “李修?我早知道你不会放过我,你这混蛋,还敢闯入这里来,简直是找死!”罗素璟呵斥道。 李修道:“罗素璟,你不懂,可不是我来找你们麻烦,而是万鬼门惹了我,掳走了李若乘,你说我该怎么办?任你们行事诡秘,也终被我找到老窝,现在,该是我出手的时候了!” “什么?唐若她……”罗素璟娇容失色,她不是关心李若乘,而是大概知道李修是个什么人,看起来很好说话,没个正经,可有些逆鳞却碰不得,否则分分钟就得遭到他的报复,比死还难受。 她自己昨天就被李修整了一回,如今仍心有余悸不说,她得到的一些情报之中,所有和李修作对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红莲教的黄巢,卢姝,凌月婵,大将军府的独眼老人,灰瞳上人,天督院的曾文锦,武成王等等等等,不死就是失踪。本来得罪任何一方,都了不得,李修却还活得好好的不说,更还和红莲老妖搅和在了一起,在巴尔山建行宫,发喜帖,要举办婚事,可谓天下人皆知。 “你叫李修是吧?我没听过你这号人!罗师妹害怕的人就是你吧?不管你有什么来头,今天都有来无回!”鬼魍暴起出手。 “聒噪!下去,摔不死算你们命大!”李修随手镇压,直接将二人强大的元神封禁起来,如对付泰承逊一样的手段,然后像扫臭虫一样,一袖子将二人从云翅鸟背上扫落,一头栽倒下去。 “什么情况?我命休矣!”那沈师兄心里那叫一个憋屈,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要丧命在此。 那鬼魍其实也差不多,不明白事情怎么会是这样,罗素璟怎么会和这样的强者结仇,害死了他们,他自己也是嫌命长,居然敢跟这样的人物动手,这下好了,死不瞑目。 “好胆!”正在这时,突然一股强大无匹的意识直冲云霄,李修面色微微一凝,却见东江城的上空,激射出两杆黑旗,遥遥射来,在关键时刻,将沈师兄和鬼魍救了下来,由于来势太急,强大的惯性作用下,沈师兄和鬼魍被封了元神,对身体的控制微乎其微,没有抱住旗杆,依然是摔了个骨断筋折。好在中途被黑旗托了一下,再次摔下去时的力道已经小了不少,保住了性命,不然从高天上栽倒,不成肉饼也是烂泥一堆。 “终于现身了么?”李修嘴角上挑,淡淡一笑,道:“罗素璟,你我相识一场,我不想对你怎么样,希望你不要插手,不然,你只能成为我血洗万鬼门的牺牲品。” “李修,你别乱来,这里不是万鬼门,别滥杀无辜,刚刚那出手的人并不是我师父。”罗素璟道。 李修道:“不是你师父?莫非是七剑门的高手?小小七剑门居然有元婴强者,那我更应该会他一会!罗素璟,冤有头债有主,你是来送什么旗的,莫非是你那一杆十方魔域镇山幡么?将它交给我,你自顾回北海关,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等我将事情处理干净,就没人找你的麻烦了,你如果不听话,昨天你经历的一切,就会成为现实,这东江城就是你艳名远播的地方!” “李修,你……你不能这么对我!”罗素璟满脸惊恐,倒退几步,险些栽倒。 “拿来!”李修伸手讨要。 罗素璟咬紧牙关,望着李修,眼圈都红了,这个魔鬼,自己怎么会认识这样的魔鬼? 她被李修抓住弱点,等于比性命还要重要的情感洁癖,用这种法子威胁,的确比什么酷刑都有用。 罗素璟将十方魔域镇山幡,最终还是递到了李修的手里。 第一一四章 七剑掌门,插标卖首 “你的选择,从这一刻起,就没有错了。日后遇到什么麻烦,提我的大名,就算是三皇子想要为难,我也要他人头落地,你不必那么害怕他,这里是上北郡,他好好的京城不呆,来了北地,是龙都得盘着,绝不是我的对手!罗素璟,记住我说的话,后会有期!”声音刚落,李修留下一道残影,身影消失不见。 罗素璟擦干了不争气掉下的眼泪,她被李修吓哭了,第二次哭了。 “李修,我不会放过你,希望你死在万鬼门!”罗素璟落下云翅鸟,想了一下,现在就这样跑路,等于是背叛了万鬼门,她得留个缓冲的时间,一旦让沈师兄和鬼魍回去告诉了师父的真相,根本不会给她回到北海关的时间,中途就会被杀死! 罗素璟把心一横,从法戒之中取出一把宝刀,朝沈师兄和鬼魍走去。 没过多久,下面的山涧的密林中发出两声惨叫,两颗大好人头落地,罗素璟又掏出一瓶化尸水,毁尸灭迹,做完这一切,她汗水湿背,她抬起头来,擦了擦额头。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心里忽又希望李修可以活下来,最好是血洗了万鬼门,这样,也等于断了三皇子一条手臂。想到这里,罗素璟心中反而好受了不少。没有犹豫,转道北上,快速消失了踪影。 “敌袭!快,快,全部做好准备,开启护山大阵!”在距离东江城数里之外的江边,一座山头上,有一座宗门,正是七剑门,所有人都炸开了锅。 李修还没有赶到,从东江城中,飞掠而来一尊老者,正是适才打出黑旗,救了沈师兄和鬼魍一命的高手。不过,他显然想不到,那二人已被罗素璟所杀,并毁尸灭迹。 “老掌门回来了!”有弟子惊喜道。 那强者摆了摆手,道:“尔等不必如此惊慌,老夫闭关十年,得到万鬼门老祖的帮助,突破元婴,足以斩杀任何宵小之辈,你们去将七子叫来,我有话要交代给他们去做!” 七剑门是个新起的宗门,表面上是七位金丹期的剑客所创,实则这个修仙宗门背后还有一位老掌门,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建立修仙宗门,要上报天督院,做三个任务,完成后,上交一定的灵石,换取官方文牒,便合法了,否则,没有一纸文牒,也敢自立仙门,分分钟被灭,没有任何侥幸。 七子还未出来,那老掌门身后,已来了一个年轻人,老掌门十分警惕,回头一看,不由一愣,随即他笑了,说道:“你是从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对万鬼门的弟子痛下杀手?刚刚要不是老夫及时相救,你已经有了杀身之祸,此番来得正好,你虽邋遢,一身修为却不凡,已是灵寂巅峰,不如投在老夫门下,老夫保你无事,还给你两倍的供奉,如何?” 那年轻人居然赤着双脚,满是污垢,披散着头发,穿着一身长衫,胡乱扣上,下身只穿了条裤衩,冷风之中,吹动着他的长衫和头发,别说裤衩,连肚皮都露在外面,难怪被人说邋遢,这年轻人正是李修。 听到老掌门的话,李修既没答应也没反对,而是伸出了一只手,五根手指头。 “好个不懂感恩的邋遢小子,居然敢漫天开价,要老夫给你五倍供奉!”老掌门被气笑了,在他看来,这个散修,怕是穷疯了。 李修五指一握,道:“老头,你搞错了,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白,等下你如果能接住我一拳,什么都好说,不然,你恐怕过不了今晚,你这好不容易新晋的元婴,将会陨落在此!”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元婴不是你能够揣测,老夫这一出手,天塌地陷,万物凋零,你小子将会全身爆裂,连根毛都不剩。劝你还是想清楚,不要来挑衅!”老掌门大笑道。 “很好笑么?抱歉,我没有太多时间在这里和你瞎扯,你准备好了么?”李修话落,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掌门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看来这小子不是在开玩笑。 “既然你不识好歹,老夫便让你看看,有些人是你得罪不起的!”老掌门冷冷喝道。一瞬间,他手掌一翻,手中霍然多了一杆血红色的小旗,一经他祭出,在他手中滴溜溜直转,迎风暴涨。 李修一看,这旗除了颜色不同,外形款式和十方魔域镇山幡一模一样,明显出自一人之手,看来此人果然和万鬼门有很深的渊源。 “老头,你这垃圾法宝只是仿品,根本挡不住我一拳,如果你不动用元婴的实力,比如类似大小如意的神通,等下别说我没有给你机会!”李修提醒道,虽然知道元婴强者动用了大小如意,就会无比虚弱,没有足够的财力,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过来,但李修依然给予提醒。过了这么久了,他的人拳已经经过一些打磨,不知道比当初和黑莲大战的时候,强了多少?正要拿一个元婴强者来试手,所以,接下来他不可能留手。 “这人是什么来头?大言不惭,等下一定死的很惨!” “一看就是个穷酸潦倒的散修,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有了这样的修为,想要一战成名,来本门挑衅!” “据我所知,散修想要一场成名之战,的确会选择修仙宗门去挑战,可十之八九,都没有好下场,这人真是傻蛋,老掌门开出双倍的供奉,居然胆敢无视,等下小命不保,四分五裂,就会悔不当初了!” “你懂什么?这是因为咱们老掌门平时低调,才让人觉得好欺负,其实本门的实力,根本就不在我们上北郡的瀚辰书院、太清宫、风雷阁那三大仙门之下!” “不错,要不是天督院那帮杂碎,本门早就崛起!” 有七剑门的弟子在旁边议论纷纷,看不下去了,感觉到老掌门真能忍,要是他们,早就一掌打烂这小子的嘴,实在是太可恨了,可也有人议论着议论着,居然跑题了。 老掌门道:“邋遢小子,你都听见了么?众怒难平,今日老夫纵然有心留手,恐怕也不行了。” 李修呵斥道:“老头,你太磨叽了,你们这里的修仙之人都是你这么啰嗦的么?如果是这样,下次我换个出场的方式,直接将人打趴下再说,省得浪费口水!现在,你闭嘴吧,接招!” 李修动了。 这一动,一拳轰出!山河俱都消失不见,人们的眼耳鼻舌身意六识,全部失去了知觉,一瞬间,他们失去了对李修的这个人的感应和定义。 为什么会这样?他们想要大呼,然而喊不出来,最后连他们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了,在李修的一拳之下,他们仿佛成为空壳,没了思维的傀儡,扑通扑通,在场的弟子全部倒下。 似乎天地间传来了一声惨叫。 老掌门没有倒下,李修已消失不见。 等所有人都回过神来的那一刻,他们看到站得笔直的老掌门,头颅已经不见了,断颈中的鲜血如喷泉一般,喷起丈许高,然后轰然倒地。 “老掌门!”所有人都呆了一下,随即恐惧起来,更多的人是不知所措,这太反常了,已经是元婴期的老掌门,不说天下无敌,至少也是这天底下最强的一批强者了,老掌门这次出关,将会带领他们七剑门,走向繁荣,走向强盛,然而就这样死了? 所有人都大呼,不甘痛哭捶地! 七剑门的七子这时候从后堂中纷纷跃出。 “发生了什么事?” “是谁杀了老师?” 几人问起,然而弟子们显然并不知情,只以为李修是个散修,上门挑战的,想要扬名。 “该死,大伙还愣着干什么,快追!”一名年轻剑客怒吼道。 “慢着,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死老师的高手,就算我们全部一起上,也不是对手。”另一名年长的剑客比较冷静道:“众弟子开启护山大阵,先将老师的尸身入殓,我等当尽快赶到万鬼门报信。” “大师兄,你认为老师的死是受万鬼门的连累么?” “不错,老师闭关十年,十年来都相安无事,如今出关不过短短几日,便有这种高手寻上门来,要说和那万鬼门老祖无关,我不信!” “大师兄,会不会是天督院的人干的?” “必然不是!” “为何?” “天督院代天监察修仙界,就算老师当初隐瞒实情,我七剑门会受到天督院的惩罚不假,断然不至于如此血腥对待我们,相反,他们无非是老一套,上门索取好处,恩威并施,然后拉拢元婴强者。我们都知道,这东海之滨乃是万鬼门在领袖群伦,百年根基,牢不可破,即便是天督院的老院长亲来,恐怕也难以查到什么有用的把柄,无凭无据杀人,不是天督院所为!”七子的大师兄非常冷静地分析道。 其余六剑纷纷认同,当下,七剑草草交代了一番门下弟子,便火速离开山门,乘着两头云翅鸟,朝东北方向飞去。 李修隐藏在暗中,满脸鄙视。这群没脑子的家伙,看来是在本土霸道惯了,似乎顺风顺水,受点挫折就脑子短路,居然如此明目张胆地接近万鬼门。虽然那七剑之首分析得颇有道理,可凡事都有例外,万一是天督院的高手盯上了他们呢?岂不是要暴露万鬼门的大本营?如此行事,怎能不败?李修顿时觉得无语到了极点。 第一一五章 借尸还魂,前朝余孽 李修本想继续跟踪,然而他手中抓获的老掌门的元婴小人,却根本不用怎么去逼问,居然说了很多实情给他,这让李修很意外。 如此看来,此人是正儿八经修成的元婴强者,李修的确也没在他的元神中找到媒介盒子,应该不是死士。李修的人拳何等强大?老掌门仅以一杆血红大旗应对,吃了大亏,旗断,脑袋被轰爆,元婴出窍,想要逃遁,被李修拘住,有了以前在巴尔山古镇外被伪元婴自爆偷袭的经历,李修第一时间全力施展三尸法诀,将对方的元婴五花大绑,团团丝线打入元婴的内部,破坏对方内部结构,不让他凝聚力量。 然而,李修白忙活了,那老掌门被李修拘住,最初竭力反抗无果之后,似乎知道遇到了真正的仙人,李修的手段,远强过他这位新晋元婴,他没有再反抗,任李修将他的元婴捆绑,放开了一切,尤其是李修的法诀打入他内部的时候,他感觉他的元婴就要分解了,顿时求饶起来,根本就没有自爆的勇气。 “你说什么?万鬼门的元婴强者就在东江城里?”李修问道,随即不怀好意的坏笑起来,同时暗道那人应该就是罗素璟的师尊了,不过为了确认,还是多问了一句道:“是不是万鬼门老祖?” 七剑门老掌门道:“不是万鬼门老祖,是万鬼门的二长老。” “你没骗我么?”李修又坏笑起来。 “小友饶命,如果我有半句谎言,天打五雷轰!还请小友你高抬贵手,之前多有得罪,只要小友你肯饶我性命,我愿将所有身家,全部双手奉上。”七剑门老掌门的元婴哀声求饶起来。 “我要你的身家做什么?我可不是强盗,你只要好好配合,告诉我万鬼门的去处,那一切还好商量!”李修道。 七剑门的老掌门一听这话,差点哭出来,道:“这个我真不知道啊!” 李修道:“连你都不知道,你那七个弟子刚刚却嚷着要去给万鬼门报信,难不成你这元婴强者是吃干饭的?居然连你的弟子都不如?” “小友还请明察秋毫,那几个小兔崽子要去报信不假,却也只知道万鬼门的联络点,根本找不到对方的宗门所在地。而且,小友应该能看出来,那些兔崽子嘴里说去报信,实则是在逃命,不然他们何以用得着七人同去?”七剑门的老掌门随即和盘托出,没有任何隐瞒,道:“小友请听我道来,我祖上乃是上北郡人士,散修出身,在大观国随扈过马家的大官,家父曾是马行空的幕僚,后来大观国灭,国相马行空倒行逆施,出卖郡王,联合了一大批保守派的强者投诚不乐国阵营,开城献关。家父那时才看出了马行空的狼子野心,实非君子人臣所为,暗中联络义士,暴起反抗魔政,无奈中途被强人所阻,幸得万鬼门的高手相助,才将我和一批年轻强者搭救出来,远遁海外。十年前,我奉蓬莱仙岛岛主之命,来到陆地,主要负责收集情报,这东江城乃是经济贸易的重要地段,往来商船无数,我因此能立下大功,数月前,万鬼门老祖亲自来找到我,助我突破了元婴的屏障。” “这么说起来,你还是忠良之后?”李修皱眉道。 老掌门道:“惭愧,这忠良二字,我实在不敢背负!” 李修道:“你也不必惭愧,人族强者要想反击,重掌大权,难免使用过激手段,这本没什么,你唧唧歪歪说了这么多给我听,不就是想让我知道这一点么?你既是忠良之后,我自会给你留生路,这点你可以放心,只等此间事了,你便去转世修行,再活一世也罢。” 老掌门大喜道:“那就先谢过小友了。” “先别急着谢我,我只问你,你刚刚所说你立下大功,才得到万鬼门老祖的恩赐,助你突破元婴,这大功定是件非同小可之事,你能否仔细道来?”李修问道。 老掌门道:“小友如此待我,可见心系着人族的安危,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小友的来历我就不过问了,但我自知万鬼门和蓬莱仙岛,早已在海外自立为王,你说人族反击,使过激手段是件正常的事,的确如此,可我认为,就算人魔两族开战,也万万不能由这伙人登上大宝,否则天下黎民必遭涂炭,危害还在魔国之上。” “自立为王?那就需要占据大义,此乃名正言顺之理,以闭天下悠悠众口。”李修道。 老掌门道:“正是这个道理。” 李修道:“不知道何人为王?” 老掌门道:“正是如今蓬莱仙岛的岛主,前朝大观国末代幼皇子,夏闾。” “哦?”李修道:“想不到匡若虚那样的人,前朝已经灭数十年,居然还尊夏闾为王。你所言不差,大观国末代时期,群雄并起,群魔共舞,夏闾如今虽为王,可却远远没有魄力和实力去约束手下,当初的末代大观,据我所知,为了敛财,在民间烧杀掳掠者,大观官军更为猖獗,如今退守海外,即便卷土重来,只怕历史还要重演一番,我在这东海之滨几日下来所见一切,便可管中窥豹,老百姓的人命还不如草芥。好了,你也不用感叹这些事情,别说是你这样,即便是我,也暂时无法插手,我此来,只为私怨。你继续说下去!” 老掌门道:“小友不可忽视这一点,我听闻,去年在白马湖,那龙鼎皇帝为了炼法宝,一日之间吞噬了百万生灵,即便站在修仙界的立场,百姓性命如草芥,可如此收割人命,长此以往,人人效仿而不加以制止,后果不堪设想。想那龙鼎皇帝自命为北国祖皇,犯下如此人神共愤之举,实在让人寒心至极!” “怎么?听你的口气,那龙鼎皇帝莫非也是蓬莱仙岛一方的成员不成?”李修问道。 老掌门道:“这一点我也不敢十分肯定,但我接触到一些蓬莱仙岛的秘密,传闻他们也在效仿不乐国的朝廷,开启养魂之地。” 李修心动道:“怎么你知道养魂之地的秘密?” 老掌门道:“据说是一种古法,能够复活古老而强大的人物!盛世大劫,或者更久以前的人物,晚年不祥,莫名失踪,原本已成千古谜案。不过,不乐国自从建国以来,开启了第一座养魂之地后,这千古谜案才似乎有了一些眉目,那秘密被国师匡若虚所获,近年来似乎有所进展,具体是什么秘密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一种古老的借尸还魂之法。” “借尸还魂?强者的古尸?还有这样的奇事?难道,那些晚年不祥,莫名失踪的强者,并没有真正失踪,至少尸体还在?元神因为天地间的某些因素导致不能自主,离开躯窍,如果是这样,他们到了晚年,必然都要去绝密的地方,隐藏起来,一是想要借此躲避天道清算,二是哪怕化道,肉身还不会被人轻易找到,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遗体被别人破坏。”李修说道,心里也在沉思:“身体强化到极高的层次,尸身能够千古不化,保留至今,也不是不可能!这样我就可以解释,那龙鼎皇帝为何沉寂了千年,直到十多年前才去白马湖炼宝了,看来,他的身上出现了变故,是不是也进过那养魂之地呢?难道,是从蓬莱仙岛的养魂之地出来的?他的背后有强大的蓬莱仙岛,所以,朝廷要想动他,也不能像对待寻常的散修元婴那样了,这样的话,朝廷应该也同样获得了蓬莱仙岛不少秘密,红莲老妖不镇守监天台,亲自北上,表面上的确想要利用我的真火炼化仙躯,实则真正的目的是蓬莱仙岛!” 李修思考着,很多事情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全凭推断,但这样的推断,似乎是最合理的,以李修的运算能力,抽丝剥茧尚且能获得很多结论,此番有了一些眉目,他运算起来,很多可能性的东西,在脑子里更能形成了鲜明的比例,这样的推断,比例最大,最可能发生。 李修的眼睛逐渐明亮起来。 “白马湖的江家,看来也不简单!”李修的脑子里突然呈现出很久以前的事情。白马湖江家被灭门之事,牵连到北冥海的吾峰,等于是李修最先接触到这方面的一个线索,然而,那时候他远在北地,且修为尚浅,一直到后来见到龙鼎皇帝的时候,李修都还在追查,他一直觉得,江家灭门一案的背后不简单,如果能够搞清楚,李修就能掌握关键性的东西,甚至是大势的一个具体的走向。 事实上,果然如此。 没想到,隔了这么久,这迟来的讯号,终于让李修又想了回去。 白马湖江家被灭门,江家老祖江不匪听龙鼎皇帝说来,其实已经逃走,江家幸存的人,江小生,被吾弑带到了吾峰,想要从江小生身上找到打破生死玄关的秘密。 可江小生一介凡体,身上能有什么生死玄关的秘密?这一直是李修最不解的地方。 李修曾在吾峰的千机洞里找到江小生的时候,江小生身上很多地方都腐烂不说,身体上很多部位都明显被人动过刀子,比如开过膛,开颅等,现在看来,江小生存在的唯一价值,恐怕的确就是白马湖的龙鼎皇帝,给吾峰送去的一个实验品,借尸还魂,江家灭门一案,只是一个障眼法,用这样的法子,将蓬莱仙岛掌握的秘密打入三十六岛内部。 到了后来,李修在北海关发现吾弑和罗素璟,泰承逊,十九皇子在密谋什么事情,也都能够一清二楚了。这一切的背后,其实就是蓬莱仙岛撒下的巨网,也许只是冰山一角!而和蓬莱仙岛紧密相关的最重要的人物,就是三皇子,那个逼迫罗素璟投身万鬼门的家伙,是不乐国朝廷的头号内应,目的何在,昭然若揭。相比之下,十九皇子在里面充当的就是个打酱油的角色了。 “原来如此!”李修沉思和运算,仅仅用了一分钟不到,然后就回过神来。 老掌门见李修在思考,他等了片刻才继续说道:“看小友的表情,我刚刚说的一些话,或许给了你答案,看来,你这一路走来也颇为坎坷才是。” 李修道:“让你见笑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获得了什么有价值的情报,让万鬼门老祖亲自帮你提升修为,突破了元婴的吧?” 老掌门道:“要说那情报有多少价值,我其实并不认为有多少价值。” “怎么说?”李修好奇道。 第一一六章 追杀到底,且战且逃 老掌门道:“我只不过是从一个海外来的商人手里,见到了一味奇药,将其以两枚极品灵石收购,献给了蓬莱仙岛岛主夏闾贺寿,不久后,那万鬼门老祖就亲自找到我,说愿助我的修行一臂之力,与我在洞中相处了足足三个月,才终于让我进阶成元婴,本来我这一生进阶的可能性不大,我自己都不抱希望了。” “看来那万鬼门老祖为了助你进阶,也是消耗了不少元气。”李修道:“不知你的那味奇药是什么?居然被记下这样的大功劳?” 老掌门道:“我起先并不知道那奇药的名字,只是见其颇为奇特,那药并没有根系,有手掌大小,外形酷似太岁,果上开七叶,七叶开七花,起初我并不在意,然而直到我听起那奇药的药名,我才心动。我当时就知道那玩意儿,可能比我在东江城十年来收集到的所有情报都更珍贵,那是国师匡若虚在一段时间前,梦寐以求的东西,在岛上很多人都知道。那药叫什么‘神龙覆盆子’。” 这老掌门啰嗦的毛病李修也是无语,好在正因为他的“健谈”,李修才能听到很多奇闻异事,倒也耐心地听着,此刻一听到“神龙覆盆子”这几个字,李修吃了一惊。 吾峰山下,第一次见到李若乘和吾弑的时候,他们曾经就说过神龙覆盆子是打破生死玄关的秘密。那时候,包括后来,李若乘给李修解释,神龙覆盆子,只不过是一种暗语形势的名称,其实是在说吾峰的一本无上真经《玄冲经》的秘密,意思是说,只要找到玄冲经里有关神龙覆盆子的那段经文,便可破解生死玄关的秘密。 现在李修却听到,所谓的神龙覆盆子其实是一味奇药,这到底谁真谁假? 如此说来,两百年前,匡若虚去吾峰与当初的吾氏一脉的掌教一战,传闻都是说匡若虚被击退,吾峰掌教惨胜收场,没过几年就死了,连转世都不行。现在看这情景,匡若虚只怕不是被击退那么简单,定然已经获得了真经,吾峰掌教拼命也拿不下他,被他给逃走才是真。这也没什么,谁不给自己脸上贴点金? “那个,我们的谈话暂停一下,我先去把正事给办了!”李修道:“还没请教老头,你叫什么名字?” 老掌门道:“小友客气了,老朽姓张,单名雄。” “原来是张雄老掌门,等此间事了,我便给你寻找好人家,让你去投胎转世,现在,你先去休息,不妨也去和我的那几个朋友们交流交流!”李修道。 老掌门来了兴趣,道:“多谢多谢,一定一定。” 李修将张雄的元婴摄入银河图中,身形一晃,朝东江城里掠去。 黄昏,日落西山。 七剑门七子乘云翅鸟朝东北方向飞行,才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突然前方的山岭之中,发现有修士斗法,气流四窜,山石飞崩,偶尔还传来斗法之人的呵斥之声。 “那边发生什么事?要不要去看看?” “你他么少管闲事!我等逃命要紧,先去万鬼门寻求庇护,万一被那强者追上来,我等性命休矣!” “正是这个道理,什么都别管,管好我们自己再说,你想死我们不拦你,去吧!” 先前开口说话之人,眼睛一瞪,顿时闭上了嘴,如同吃了一口苍蝇。 在这没人的旷野,这七人说话就直接了很多,不需要遮遮掩掩,果然如七剑门老掌门所言,他们报信是真,但逃命更是真,不然只是报信的话,一个两个足矣,的确没有必要七人同去。 可怜那张雄,收了足足七名入室弟子,死后却无一人为他尽孝,更别说报仇了,个个贪生怕死,哪怕假模假样佯装留下的人都没有,生怕被同门师兄弟挤兑,留在七剑门就性命不保了。 驾驭两头云翅鸟,拉开距离,准备从旁边飞过,不去触霉头,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大师兄,我怎么看围攻那个女子的那些人,穿的是蓬莱仙岛的衣服?”七子当中先前说话的人又开口了。 “不错,青衣黑冠加白靴,的确是蓬莱仙岛的高手!”那大师兄忽然面露喜色道:“正愁我等手无寸功,去万鬼门寻求庇护必不受待见,此乃天赐良机,小七,你小子总算靠谱了一次,这下好了,只要我等前去相助他们拿下那名女子,功劳手到擒来。等下你们六人同我一起出手,从高空之上以法宝攻敌,势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逼得那女子手忙脚乱,那女子纵然有三头六臂,等蓬莱仙岛的高手一拥而上,须臾之间,必将她乱刀分尸不可!” “大师兄果然好计策!”其余人大笑起来,唯独那最先开口的第七子,皱了皱眉。 调转云翅鸟,快速赶往斗法现场,只见那女子被围困在一个山谷之中,地下躺着两具尸体,另外还有九人,都是远距离以强大法宝攻击,只见那女子手中捧着一把古琴,左突右挡,奈何不得。 “你们看,那女子受伤了,她手中的古琴是件了不得的宝贝,可她不敢轻易出手,只在用身法游斗!”大师兄随即眼睛一亮,道:“哟呵,小娘皮还挺俊俏,真是可惜了,暴殄天物啊!” “大师兄,现在可不是怜香惜玉的时候,我们要快速助他们解决战斗,那女子手中法宝看来很强,过于逼迫,就算能将她拿下,恐怕也要让蓬莱仙岛的高手付出惨重的代价,我们只能偷袭,才能一劳永逸!”七剑中的一个山羊胡须的瘦小剑客说道。 “老三,你说得对,我们就这样飞过去太显眼,走,先下去!”大师兄倒也果断,当先跃下云翅鸟,脚底真气化旋,快速接近那个山谷,其余六人,同样不慢,紧紧跟上。 终于近了,更近了。 “动手!”七人毫不犹豫,全力施展,后背上的宝剑咻咻几声出鞘,一股脑儿朝下方的女子当头刺去。 那女子的感官非常敏锐,洞察四方,对于七个陌生人的靠近,早就有所感应,可现在她哪里有余力去化解这样的攻击?一时间,正要舍命祭出古琴作最后一击拿来救命。 “哪里来牲口!敢来坏事,滚开!” 那女子还没有发出舍命一击,九位围攻他的蓬莱仙岛高手却有人怒声呵斥!一时间,分出四人,控制围困女子的四件法宝,如螺旋般朝天绞去。 劈哩叭啦之声不绝于耳,须臾间,七把宝剑被绞成碎片。 “什么情况!”大师兄大吃一惊,明明是自己等人来助拳的,怎么蓬莱仙岛的高手敌友不分,竟反而帮那女子挡劫? “轰!”四道青光匹练般飞出,大师兄等人失了法宝,心神巨震,来不及反应,四颗大好头颅飞起,鲜血激喷五尺高! 大师兄亡魂皆冒! 还好他战斗经验丰富,第一时间伏地躲过一劫,再也顾不得同伴,脚底抹油,跑得比兔子还快。 突然,他的眼前天旋地转,随即一阵剧痛传来,他在地上轱辘滚了几滚,才看见他自己的下半身,他已被拦腰斩断! “蓬莱仙岛的狗杂碎,我们七剑门是来帮忙的,啊!”大师兄嘶声痛叫起来,心里那个悔啊恨啊,随即他的视线模糊起来,只因鲜血如泉水般流出,生命力快速流逝。 他死不瞑目! 七子剩余两人同样没有逃过被杀的下场,头颅飞起,横尸荒野。 这七子中,大师兄是金丹后期,其余六子都只是金丹中期的修为,哪里会是蓬莱仙岛那群灵寂高手的对手?无论是修为境界,还是法宝品阶,差了太多! 蓬莱仙岛的高手正是奉匡若虚的法令,一路追击那女子而来,那被围困在山谷里的女子,自然就是李若乘。 突然一声“嗡”的暴响,只见山谷之中冲天而起一人,少了四件强大法器的围困,李若乘以凤梧古琴强突出来! 紧接着,九道人影尾随而至,快速追击! “大哥,好不容易结成的阵网,眼看就要拿下,却来了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坏事,如此下去,接下来我们恐怕很难再将她困住!”九人火速追了上来的同时,其中一人沉声说道。 “主人只说要活口,可没说不准把她打成残废,懂么?” “那就行了!”有了领头之人发话,众人接下来的对敌战术将会完全不同,暗道,早这样的话,他们之前也不会死了两名同伴了。 李若乘的肉身宝丹本就因为这七日下来,境界退转了不少,虽然她在东海之滨的宅子里傻坐三日,一朝顿悟,领悟了圆的奥义,元神获得了球状道果,等于已经将李修的三尸法诀,修炼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可肉身宝丹太虚弱了,这一路,她受伤很严重,伤口被她用意志力鼓动真气强行合在一起,后续乏力,好在元神的顿悟,让她的精力旺盛,才能坚持到现在,并且裹住肉身,保持长时间的奔命,不然,只凭肉身的力量,这一天一夜的苦战,她已经倒下。 李若乘脸色惨白,刚刚突围的那一下,激发凤梧古琴,李若乘保留的最后那点真气,已经消耗殆尽,疲惫的双眼,甚至出现幻觉,仿佛看到天边正有个人朝这边赶来,那个人嘴角上扬,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李修……”李若乘猛地甩了一下重重的脑袋,打起精神,不能再继续这样在空中飞掠了,得借助地势,或许还可以拖延一下。 李若乘一头扎入前方的密林里。 第一一七章 及时赶到,临终歉意 “那婊丨子想耍什么花样?”后面追踪的高手见状,十分不耐烦地说道。 “下去正好,走,我们分成两路,前后夹击!”领头人沉声说道。 咻的一下,四人朝前猛然提速,凭借空中优势,要飞到前面,剩余四人则和领头人落下密林,紧紧追击。 李若乘钻入密林,元神裹住肉身宝丹,快速穿梭在林间。她感应到身后的人穷追猛打,杀气四射,顿时娇容凝重,她明显地感觉得出,那些人的杀意起了变化,看来自己凶多吉少。 正在这时,她猛然瞥见一棵树上,散发出不同寻常的温度,李若乘心中一动,快速上前,她确定这是一枚火晶石。这种东西,她从来没有见到别人拥有,只知道李修有很多火晶石。 “是李修留下的记号吗?”李若乘这一发现,顿时暗喜。 “李修如果就在附近,我也来不及去找他了,只能拼死一战,希望他可以感应到这边的动静!”李若乘颇有了底气,为了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她继续朝南窜去,一下子,又被她接连找到两枚火晶石。这下她终于确定,这非常有可能就是李修留下的记号。 这一耽搁,身后蓬莱仙岛的强者已经压了上来,李若乘背靠在一棵大树下,非常狼狈,重重地喘着粗气。 “怎么不逃了?你继续逃啊?”一名强者冷冷喝道。 李若乘的眼前已经有些模糊,体力透支太多。 逃是逃不掉了,那就只能拼了啊! 李若乘的肉身突然倒下。 但,一股磅礴无匹,强大到绝巅,足以令蓬莱仙岛的强者变色的危险气息,直冲云霄。 “不好!”领头人脸色剧变,他想不到,这个女人居然有胆量走这一步,元神离开肉窍之后,居然能释放出如此强大的危机感。带着同伴身形暴退的同时,从他们的眉心祖窍,也钻出来一个小人。 五个人,五个小人,同时出窍。 如果李修在这里,就会认出来,这几人,居然全部是改造人,利用媒介盒子培养出来的强者,虽然还没有到伪元婴层次,可元神的强大已经远超同阶强者。 “噗通”几声,五人的肉身也倒在地上,一瞬间,那五个小人居然还有兵器,当真是武装到了牙齿,连元神都有魂器,匡若虚的底蕴可见一斑。 五件魂器,剑的形状,并不是常见的毛血玉制作而成,而是像石制品。 “呼——” 李若乘的元神,是球状的,浮在半空,和对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既然你想拼命,我们不可能再留你性命,只能将你杀死!你如今这样的修为,元神居然没有塑形,拿什么和我们拼斗,死来!”领头人的元神,施展绝世魂技,那是一束黑色的光,一瞬间,黑光露出爪牙,猛然旋转,朝李若乘的元神绞杀而去,他的魂技,和他们运用法宝的手段,居然如出一辙。与此同时,另外四个小人,摄动魂器,却是绞杀李若乘的肉身。 既然拼命,那就毫无保留,再也顾不上匡若虚的法令,严格来说,他们本是被批量培养的死士,可眼下的举动,却有些出格了,违背匡若虚的意愿。 李若乘的球状元神瞬间爆开了,像是被领头人的魂器直接给轰爆的。 轰爆的元神却是陡然一凝,凝成上百根丝线,最后一卷,卷成上百个五颜六色的小球,每个小球都是李若乘的一个念头,共有一百二十九点六个念头,舍去后位数,当算一百二十九个念头。 这些念头,全都不要命地朝五个小人和他们的魂器涌去。 “杀!” 领头人一击得手,四名同伴的魂器眼看就要搅碎李若乘的肉身,却突然被很多小球给挡了下来。 只一瞬,李若乘的元神小球便被湮灭了数十个,她的实力有所下降,可也被她找到了机会,李若乘释放三尸法诀,挑拨对方的器官意识。 没有元神镇压在体内,原本沉寂的五具肉身,在这一刻,突然纷纷传来躁动不安的情绪,要闹独立,如行尸一般,本来紧闭的双眼,僵硬的肢体,居然睁开,跳动。 “怎么会这样?回窍!”领头人一声令下,五人一齐朝肉身钻去。 “既然出来了,就别想回去了,我要和你们同归于尽!”李若乘的声音非常尖锐,刹那间,小球全部化为丝线,无孔不入,钻入对方的媒介盒子之中,打入元神内部,同归于尽。 东江城,黄昏下的东江城,像这样的黄昏下的海滨城市还是李修第一次见到,当真是美轮美奂,李修却无心欣赏,他是来找麻烦的。 他来到西街的路口,已经找到老掌门口述的地方,前面那所豪宅里,就住着万鬼门的二长老,是位末代元婴,是万鬼门在这一片区域的主要负责人,像七剑门那样的宗门,其实还有不少,只是附属门派,这位二长老不论是地位还是权力,甚至实力,远非老掌门张雄可比。 李修正要闪身入宅,突然,银河图里传来一阵波动。 “哥哥,有情况!”是朵朵在传音,其实不是传给李修,而是在和李修留在银河图里的念头在交谈,也等于是在和李修的本体说话。 “什么情况?”李修的念头正带着独眼老人几个在采集数据,银河图里已经过去了三四天,已经差不多有些眉目,这时候,朵朵居然醒来,现身了。 朵朵道:“哥哥,我接收到一些奇怪的信号,我仔细分析了,应该是若乘姐姐的求救信号。” “什么?”李修吃了一惊! 朵朵对时空的敏感度,自然远不是李修可比,就算李修掌控着银河图,也比不上朵朵。 “若乘姐姐有危险,你快去,我帮你尽快传过去,凭你的速度,赶过去怕就晚了!”朵朵有些着急。 李修的本体第一时间钻入银河图,银河图钻入朵朵体内,差不多三分钟的时间,一处密林的上空,李修现身了。 在李修的感应里,正好看到李若乘被魂器击中,被轰爆了,李修呆了一下,随即眼眶欲裂,还是来晚了一步么?然而,紧接着,李若乘的元神化为丝线,凝成一百二十九个小球念头,让李修又惊又喜。想不到,她独自修行,走了这么久,竟然摸索出三尸化生诀最关键的一些真谛。 李修没有任何犹豫,快速赶了过去。 “来者止步,不想死的就滚,这里不是你能涉足的地方!”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入李修的耳朵。 “媒介盒子!”李修一眼看穿在空中的四个人的本质,这些人,不久的将来,就是伪元婴。李修一步跨出,化作一阵狂风卷过。 “噗噗噗噗!”四声,几乎同时响起,天空上喷起一阵血雨,四具无头尸身轰然坠落。 他们到死都不明白,他们自己的脑袋是怎么搬家的,李修现在的举手投足,深谙大道,大道是无声的,境界已经超越了时空错乱,无须刻意去精神愚弄对方,便能让对方迷失所有,别说脑袋飞了,身体爆成齑粉,也没有任何知觉。 正在李若乘拼死的时候,元神小球化为丝线钻入领头人等五人的元神内部的时候,李修跃下密林,双手一探,他的双掌不见了,变成了无数的丝线,紧随其后,找到李若乘的元神丝线。 “回来!”李修不敢有任何保留,面色极其凝重。 李若乘刚刚那一招,用三尸化生诀,将自己的元神化为丝线,深入对方的元神内部,胜率实在小得可怜。最后的结果,可能被五人的元神吞噬和炼化,最多只是给对方的元神造成创伤,但死不了,尤其李若乘的一百二十九个念头,最开始已经被对方的魂器绞杀了一部分,实力下降了很多。 李修用尽全力,终于被他找到李若乘的数十个念头,全部从对方的元神里拉了回来,并且李修第一时间就将李若乘的元神念头,重新打入她的体内。 白发的李若乘,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缝,那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的眼前,李修正将自己抱在怀里,紧张地看着自己。看到李修这样,她忽有着说不出的愧疚,胜过她的喜悦之情。 “李修,你……终于来了,我……对不起!” 李若乘的眼睛闭上了,想要强笑一下,可没有成功,只有两滴泪水滚下她惨白的面庞。 她的体温迅速下降,陷入昏迷状,李修连忙施救,发现李若乘的呼吸和心跳脉搏等都变得极为微弱,他的脸色彻底阴寒下来。 “若乘,我并没有怪你,你有面对心魔的勇气,我怎么可能去责怪你?我为你感到高兴都还来不及!要怪也该怪我没有陪你一起去面对,真的,你要挺住!”李修全力施救,他的心有点慌,可他的手依然很稳。 “你是谁?敢来多管闲事?你不知道这是蓬莱仙岛在办事吗?”领头人的元神钻回体内,睁开眼来,对李修呵斥道。对于李修这个陌生人,他非常畏惧,这是高阶生物给予他的本能压制,他敢开口呵斥,正是想要用蓬莱仙岛来吓退对方。然而他话音刚落,李修轻轻放下李若乘,随手从法戒之中摄出一柄朴刀,起身一刀将他劈成两半,红的白的,鲜血和体内的赃物等泼了一地。李修根本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走了一圈,将另外四人也结果了性命! 扔下朴刀,李修前去重新抱起李若乘,化作一道光芒,遁入朵朵的平行空间,朵朵缩成一点微尘,漂浮在空气中。 三天后,密林之中,来了一伙人,紫衣黑冠白靴,是蓬莱仙岛的高手,他们在林中扫荡了一遍,带走了九具尸体,并将现场的打斗痕迹清理,整个过程只用了盏茶时分,没有人说话,然后离开了。 七天后,第二伙人出现了,也来到这里。为首之人,正是大将军府的大统领,辟缺,手下足有十四人,其中十个灵寂后期,四个灵寂巅峰,大将军府的底蕴如何不知道,只从八寒、八熱两部中能挑出这些手下随扈在辟缺身旁,就可见一斑了,那四位灵寂巅峰,都不在于万鹤之下。 第一一八章 辟缺追踪,若乘醒来 “据三天前传来的密报,罗素璟乔装易容东行,可去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我们这一路的确找到她的一些蛛丝马迹,大统领,我们已经深入此地,吉凶未卜,还是先缓行,以免发生不必要的争端!”一位穿着便装的大个子提醒道,那人是灵寂巅峰的修为,明显的军旅之气,一看就是用人头堆成的一身本领。 “争端?你什么意思?这就怕了么?这里是东海之滨,同样是我朝国土,怕什么?”辟缺直接呵斥。他的脸色不大好看,风尘仆仆的样子,很明显这一趟东行,并非他自己的意愿,而是临时授命而来。 “大统领请冷静,罗素璟擅离职守,独自来东海之滨干什么我们不需要知道,我们的任务是带她回去,我们只要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就行了,前朝余孽在这片地域非常猖獗,朝廷拿不出魄力,大将军也不好僭越,此番只有我等一队灵寂期的人随扈,大统领还得小心为上!”那灵寂巅峰的大个子没有退让,继续劝道。 “你说的也在理,那就先在这里修整一下,看来此事很难在短时间内解决。”辟缺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了什么,狠狠地吐了口唾沫,道:“果然都是贱货,不足以成大事!叛逃了一个唐若,本以为这个女人身世清白,一心忠于大将军府,谁知道竟然和前朝余孽不清不楚,真不知道上面的人是怎么想的,这种事情宁可杀错,岂能错过?还要查找什么证据?他么的!” 那大个子小声说道:“大统领怎么忘了?罗素璟的身世看似清白,可她早就被三皇子殿下收入后房,只是据说,那小丫头宁死不从,才投身军旅之中,一直想要有所作为。” 辟缺道:“那又如何?三皇子祸害的黄花大闺女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此乃天下人尽皆知之事!罗素璟长相虽说还算不错,可那身段却实在一般,杀了有什么好可惜的?” 那大个子道:“大统领你打小就随大将军修法,长大后,一心投效朝廷,保家卫国,自然不屑于知道这男女之情的妙处,很多时候,这越得不到的就是越好的。” “你懂的事情倒是真不少,而且你今天的话有点多,你自己难道没有发现么?”辟缺冷冷说道:“我气不过的东西,岂是你所能懂得?三皇子虽然贵为皇子,可并无实权,凭他如何发号施令,居然能说动大将军府的高层,让我们来接管这等荒唐之事?三皇子的势力何时如此庞大了?我一心投效朝廷,效忠大将军,可大将军府里的核心秘密,我却始终都没有资格知道。本以为北方战事可以立下大功,可如今想不到我堂堂的大统领,居然被人如此使唤,成了跑腿的下人,这叫我如何甘心?” 那大个子听此一言,也只能叹了口气。他们都是辟缺的得力手下,对方在他们面前发泄,嘴上痛快几句没什么,可这种事情,如果传扬出去,对辟缺将会十分不利。 “大人,有情况!”突然,在林子中负责巡视的一位灵寂后期发出示警的声音。 辟缺看似有很大的脾气,然而,到了这关键时刻,他却显得非常冷静和突出的领兵素质,连续打了几个手势,同时使了几个眼色,在原地修整的共十二个人,三人在外围巡视,这十二人分成三组,一组三人和四人不等,有条不紊地朝那边火速疾掠而去。 “大人快看,这里有血迹,这边还有被烧焦的痕迹,明显被人小心的处理过,可那人并不专业!”巡视的灵寂后期说道。 一伙人分工明细,辟缺带着四位灵寂巅峰朝这边走过来查看,其余的人全部四散开,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唔……从这块染血的泥土可以判断,这大约是七天前留下的!”另一位高个子灵寂巅峰的强者经过分析,非常肯定地说道。 “这会不会是罗素璟留下的血迹?”辟缺皱眉道:“不管怎么样,扩大搜寻范围,老样子,三人一组,你们四个各带一队,剩余的两人跟我走,一个时辰内,在原地集合!” 当下,加上辟缺,共十五人,分成五个搜寻小队,朝五个方向四散开,寻找更多线索。 一个时辰后,十五人没有遇到危险,回到了原地集合。另外三队没有任何发现,往北方和南方搜寻的两小队却都有些收获,他们各自获得了几枚火晶石。 “这是什么石头?”辟缺奇怪道。 大家都一起观察,纷纷摇头,反倒是辟缺自己似乎想起了什么,道:“莫非是火晶石?这种矿石在前朝时期就已经在市面上绝迹了,只有少数的贵族手里,才有一些雕刻品,和你们获得的这些石头非常相似。” “不错,这种石头让我们都觉得非常不舒服,而且它里面所蕴含的灵气非常精纯,可也太热了,谁敢吸收?” “让你们去寻找线索,你们两个带回来这样的东西是什么意思?”辟缺问道,要不是他信任这些手下,现在又要发飙了。 “大统领,这些都是我们在树上捡到的,往南走差不多每十里地,就会有这样的火晶石镶在树上,我们起初都以为是哪个人在恶作剧,然而我们继续往南搜寻了四五十里,一共获得四枚这样的火晶石,这事情就显而易见了!”高个子灵寂巅峰说道。 另一个灵寂巅峰说道:“我的情况也差不多,我们的方向相反,这样看来,这东西应该是有人留下的某种记号!” 辟缺道:“记号记号,你们谁见过留记号会如此明显么?” “这种情况的确很少见,可除了这种可能,我们实在想不出这些火晶石还有什么别的用途!” “有点意思!”辟缺道:“此去南面是何去处?” “大统领,南下路过两个山镇,有大约一百五十里的山路,几乎是无人区,出去便是东江城,北上只有一些散落的村子和山镇,没有大城。” 辟缺大手一挥:“那不用想了,先去东江城,既然东海之滨是前朝余孽最活跃的所在地,想必天督院在东江城的据点也有不小的规模,我们可直接求助天督院,借用他们的眼线,说不定能发现一些有用的线索。” “话虽如此,可罗素璟是秘密出来的,我们去东江城,等于是大海捞针,天督院的眼线和红莲教的眼线虽然号称天网和地眼,罗素璟如果刻意避开,恐怕不会留下什么破绽!”大个子说道。 “你们还有更好的办法么?”辟缺问道。 谁他么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众人的脸色也都不太好看,这种麻烦事的确不适合他们。他们和辟缺其实想法都差不多,接了这样的临时任务,谁都内心不忿,他们是战场的雄狮,理当在战场上杀敌! 这一行十五人,离开了密林,南下了,这片林子重归沉寂。 静,出奇的静,连只鸟叫都没有,连虫子仿佛都睡着了。 朵朵的平行空间里却很热闹,李修已经收回银河图,随便揣在怀里,以前银河图里的所有人,都被他摄出来了。既然东海之滨的这片地域有些特殊和限制,李修觉得以朵朵对时空的敏感度,能发挥更好的作用,于是就先住进了朵朵的空间中。 要不是朵朵,李修自己是感应不到李若乘的任何危险讯号的,所以,救下李若乘的功劳,朵朵最大。 这几天,朵朵可乐坏了,终于可以长时间和李修相处了,她突然变得非常乖巧,没有对李修使坏,人见人爱的瓷娃娃,虽然她幻化的小女孩大约有七八岁,可精致程度,依然只有瓷娃娃可以来形容。 “哥哥,抱抱!”朵朵张开怀抱。 李修放下手里的活,转身将朵朵抱起来,还在她肥嘟嘟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哥哥,你下次非礼朵朵的时候,记住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朵朵满脸羞怯地说道。 李修满脑子黑线,这都什么跟什么? 跟李修一起干活的人也都善意地笑了起来,有人还吹起了口哨,在旁边吃瓜起哄。 “嘻嘻,哥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若乘姐姐醒了哦!”朵朵突然说道。 “哦?”李修心中的那根弦终于放松下来,随即朝李若乘的房子快速走去。 这些建筑都是李修临时搭建的,以念驱物,盖了一片区域的房子,足有数十亩大小。房子盖好之后,等于是将这片区域的格局已经规划好,其余的一些小区小院,什么各种装潢等,就是别人的事情了,几日下来,其它的房子都有模有样,反倒是李修的这栋房子和他最初弄好的实验室还只是毛胚房。 从实验室出来,朵朵很识趣地挣脱李修的怀抱,一边玩去了,李修哭笑不得,这小朵朵虽然明知道也不知道活了多久,另类成道,可却始终保持着那份天真无邪,幻化出这样的一个鬼精灵,正宗的人小鬼大,在她面前,李修也没有任何脾气。 “咦?”李修走近李若乘的房子时,感觉神识被屏蔽了,无法感应里面的情形。这种屏障实际上也拦不住李修,如果李修想要强行突破轻而易举,然而他怎么可能那么做? 怀揣些许的疑惑,李修推开了房门,可房门居然推不开,里面反锁了。 “若乘,你醒了么?”李修敲门问道。 第一一九章 大难过后,终成眷属 “若乘,你醒了么?”李修敲门问道。 里面没有人回答,李修贴耳在门上听了一会,好像里面没有动静。 这些房子的格局都是李修以念驱物建造而成,有一些这个世界的风格,然而,更多的风格是李修凭借记忆中的原来世界的建筑风格搭建而成。这么做的目的,也是李修决定暂时将这里当成是一个据点,没事的时候进来遛达,太累得时候也能来里面好好休息。 这是一栋三层楼的建筑,占地数百平米,内部非常宽敞。客厅,卧室,厨房,卫生间,冲凉房,会议室,休息室等等应有尽有。虽然还只是毛胚房,没有电,就谈不上灯光,然而朵朵的平行空间已经接近微小世界的等阶,地水火风四大元素齐全,差的是一个世界级媒介的先天至宝,不能完全独立,还要依赖大千世界共存。这且不说,也就是说,山川河流都有。李修他们是大千世界进来的人,饮食起居还要自己提供,否则会形成落差,比如在里面用的衣服,穿得光鲜亮丽,比如在里面吃的是山珍海味,养得白白胖胖,如果完全依赖这里,呆的时间太长会相当不利,一旦离开这个空间,出去后什么都没有,说不定还会死亡。这也是虚空法宝里的人都得自己提供修炼资源、食物和衣服等的原因。 当然了,如果自身足够强大,则可以忽略不计,空间壁对于真正的强者来说形同虚设。 李修等了片刻,还是担心李若乘,又敲了敲门。 “若乘,醒了么?开门!” “等我一下,就快好了!”里面终于传来李若乘的声音。 李修松了口气,听这声音,李修估计李若乘已经完全康复过来。 李若乘之所以昏迷了这么久,肉身宝丹受的伤虽然很重,以李修的修复和治愈能力可以忽略不计,主要是脱力了。最严重的是她元神的创伤,几乎损失了大半的念头,如果不是修炼三尸化生诀,每个念头都能独立,换成是传统的修炼方式,元神是一个整体,被杀死大半,那就不是单纯的受重伤,可能会损失大部分记忆,即便人醒了,很难在短时间里修复过来,须得有强者耐心守护和调养才行。 李修在门口等了片刻,还是没有等来开门,他也不急,独自朝休息室走去,躺在一张石椅之上,闭目养神。 最近这几天,他的工作量相当大,对那数十个村民采集的数据,一一分析,并且记录下来。这个世界没有计算机辅助,全部要李修独力运算,那个神秘的媒介盒子,他渐渐有了些猜想和眉目,可越到了接近真相的时候,他的疑惑反而越大,重复推算,几天就这么过去了。 揉了揉太阳穴,李修睁开眼来,看来,是时候做出结论了。 正在这时,身后扑来一阵香风,随即传来李若乘的声音:“你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你应该适当的休息。” 李修也不起身,道:“是应该好好的睡上一觉,修为到了我这样的层次,虽说已经不需要睡眠,也能将身体的机能调节完美,可这并不符合生物基因链条的先天属性,我不该去剥夺它们的权力!” “它们?”李若乘明显一愣。 李修道:“这个课程抽空再和你细说吧,经过一年多的打磨,三尸法诀如今已经修正,适合更多的人不说,主要还是让我觉得这条路有希望。”说到这里,李修已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上有一双柔软的手,在帮自己揉捏推拿,力道刚刚好,技术却不是很熟练的样子。 “如果太累,就先缓缓,你没发现,自从离开古阳关后,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好地说说话?”李若乘道。 李修心中微动,道:“若乘,我总感觉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不能在一个时间段里尽快提升修为,带领一部分人也成长起来,那么在未来的某一刻,可能我们会挺不过去。” “李修,你说的话总不会有错,从当初你在左垣帝星降世之初,推算出一些未来会发生的事情的可能性,走到今天,有的事情虽然没有应验,但这已经是迟早的事情。”李若乘道:“可是李修,欲速则不达,修行的事情过于逼迫自己,的确能得到一时之快,可你也应该为更久的未来考虑了。” “更久的未来?我不是一直在为这件事情而努力么?”李修不解。 身后忽然没了声音,李若乘的手依然很稳,在帮他揉着肩膀,按着一些穴位,可却没有回答李修。 李修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什么话,连忙正色,感到有些紧张起来。 李若乘才刚刚康复,自己可不能再让她受什么刺激! 连忙想要回头解释,李若乘却摁住他的脑袋,用一种奇怪的口气说道:“李修……你别动。” 李修很听话,果然一动不动。 “咯咯!”看到李修这样,李若乘忽又忍不住发笑,笑声中有着说不出的喜悦和调皮。 “若乘你在搞什么鬼?”李修越发不解起来,这种调皮的笑声,他还是第一次从李若乘的嘴里听到。他终忍不住回头一看,随即愣住。 李若乘显然是刚刚出浴,湿漉漉的头发,已经全部恢复了青丝,没有了白头发,双颊中还有着红晕,显然恢复得非常好。但这都不是他愣住的原因,只因为,跟前的李若乘,居然穿着一身非常现代的短装,将她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女人的成熟韵味,甚至母性都被她完美地体现出来。 李修差点喷出鼻血,道:“你……你这身衣服是从哪里找来的?” 李若乘并不回答,只是笑问道:“李修,我好看么?” 李修仿佛变成了呆子,道:“好看!” “你喜欢么?” “我喜欢!” “咯咯!”李若乘掩嘴笑道:“你忘了当时在北冥海,你用兽皮给我做的那身衣服么?你说在你的家乡,很多女子都是那么穿着打扮的,我自己后来织了几件,只不过,那布料……”说到这里,她已经不用继续说下去了。 李修道:“若乘,你这会不会太快了,我还没有准备好,而且你才刚刚恢复。”李修何等聪明,已经想到了什么,他难得的有些怯场。 “刚刚我说过,你应该为更久的未来考虑,李修,感谢你这一路对我的不离不弃,我真傻,以前太过自私,被内心的仇恨蒙蔽了双眼,李修,我们在很久以前就许诺过,我们是道侣了对不对?” 李修道:“是的,若乘我一直很想你能成为我真正的道侣,第一次在吾峰的林子见到你,我其实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可那时候我知道自己只是被你的外貌所吸引,我一直在等这一天,直到你来到东海之滨,鼓起勇气去真正的面对一切,我才知道你已经成了我修行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若乘,我及时救回了你,这是上天对我们最大的考验,我们通过了,挺过来了!” 李若乘道:“李修,让我给你生个孩子吧,我们共同努力,走更远的未来。” “好!”李修已主动拉起李若乘的柔荑,另一手揽住她的纤腰,肌肤相触,近在咫尺,两人瞬间觉得融为一体,彼此相知相爱,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李修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法戒之中,取出十几枚火晶石和几块毛血玉,撒在各处,组成了一个更加牢固的阵法,这样就能够完全屏蔽外人的感应。 “李修,吻我!” “若乘,你要小心点,我的阳火别弄伤你!” “我不怕!” “哈哈,我骗你的,放心,我如今的修行已经完全可以对自己的体质收发自如!” “唔……” …… 一天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所有的人们还在忙碌着,李修和李若乘牵着手,来到了实验室。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纷纷放下手中的活,注视着他们。 “各位,我要宣布一件重要的喜事,我要和若乘在三天后成婚,虽然事情急了些,有你们的陪伴,也就足够了。”李修说道。 “恭喜恭喜,太好了,我们早就在等这一天的到来,李修,你没有让我们失望!”独眼老人难得的笑着道喜,咧着满嘴黑牙,吃瓜起哄。 “嫂子!” “大嫂好!” 很多人都和李若乘打招呼,李若乘一一道谢。 朵朵在一旁也是欢声雀跃,嚷着要李若乘抱抱,李若乘看到朵朵,顿时泪目,她笑着抱起朵朵,想起当初李修被红莲老妖抓走,朵朵将自己带到一个海岛上,朵朵毅然决定要去给李修报仇,带着独眼老人、温秀青、吞天魔童和北宫雪,杀向南林郡。那个小小的背影,李若乘至今仍不能淡忘,她对朵朵诚恳道谢! “姐姐,没事,都过去了,不哭不哭!”朵朵给李若乘擦眼泪。 三天后,大婚之日,整片区域都是张灯结彩,这还多亏了这些修士,空间法戒,乾坤法袋里都有不少的存货,不然他们就要去附近的山镇或东江城里采购了,有的也是朵朵幻化而来,这里是的她的主场,要什么没有?比如大红的布匹就严重或缺,李修让他们省点心,来了一场白色的婚礼,各自胸前佩戴红花,图个吉利就行。至于吃食,李修的法戒里还存着他当初在北极冰原捞的几千斤鱼和一些水下生物,朵朵也有些存货,拿出部分,十张大石桌,摆在露天的小区广场上,搭了一个场地。 这里的人们,李修夫妇,朵朵,独眼老人四位助手,老嬷李慈,春夏秋冬四婢女,三十个村民,还有以前李修在北海关掳走的以守将关化无为首的大小武道将军十位,还有一直留在银河图里的欧阳先生。人不多,满打满算不足五十。 “看到他们这样,我真不敢相信,那十个武道将军居然选择留下来,还有独眼老人,居然也完全弃魔修道,洗心革面!”李若乘透过窗格,望着忙碌的人们,很是感慨道。 第一二零章 最后机会,心狠斩情 李修道:“这也只是暂时的,他们还有家人,等过了这段时间,还是让他们都回去,虚空法宝可不是他们的归宿。” “也是,他们迟早也都要面对这些的。”李若乘道:“像干瘪老叟,王双,李忠,胡大先生,朱孟海他们,没有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也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李修道:“凡人尚且天各一方,何况我等修仙,各奔东西,这是很现实的问题。若乘,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们,你身边的人,却连一个也没有,你不觉得这才是遗憾吗?” 李若乘道:“李修,你还愿意接受她们吗?” 李修道:“我和红莲老妖已经化干戈为玉帛,该说的都讲的很清楚,一切都是因为你,若乘,我一直在尽力去维持她给予你的那份授业恩情,毕竟,以前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是红莲老妖救了你,给你授法,这是无法忽视的事情,这种情得还!不过,她的目的性太强了,凡事都是无利不起早,不可过于信任,这次她中途弃我而去,获得了我一部分真火,也算是还了她一部分恩情了。” “李修,恩情的确要还,可我已经不欠她什么,从她在巴尔山行宫激发我的心魔的那一刻起,我就还清了!李修,你本不必对我这么好的,你在她面前如此委曲求全,全都是为了我,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和你道谢。”李若乘感动,脸色都变了,她虽然没有经历过李修的一切,可也能想象,李修和红莲老妖打交道的过程,可谓是步步惊心。 “我们很快就是夫妻,有这么多朋友们的见证,谢字就不必挂在嘴边了吧,你啊,以后跟着我一起探索这条修行之路,还有得你受的。”李修笑道。 “这就是人生,不是吗?”李若乘看到李修这样,也受了感染,也放松下来。 李修:“我的确已经找到了一条逆天之路,用不了多久,元婴在我们面前也只配提鞋的,我并没有受红莲老妖多大的委屈。若乘,很久以前我就对你说过,我的目标是逍遥的仙,世间的一切都有定数,哪怕贵为帝王,也同样如此!只有逍遥仙,才能如你的名字一样,若乘天地之正,方能御六气之辩,这条逍遥路很难,可并不苦,我们乐在其中,努力争渡就是!” “好,我会一生一世都永远陪着你走下去!”李若乘笑了,凝视着李修,怎么看都看不够!这一刻,她只觉得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过了一会儿,李修道:“若乘,刚刚我说的那番话,你可能一下子不明白我说什么。” “哪句话?”李若乘问道。 李修道:“你是今天的女主角,美丽的新娘子,就算红莲老妖再怎么对你不好,可你在红莲教至少也还有朋友,不是么?” “你说的是凌月婵吧?”李若乘想起了什么,道:“她深陷爱欲,意志不坚,有负欧阳不说,居然自甘堕落迷上了那尊骨魔的伏矢魄,要对我们不利,当初我将她镇压在银河图里的太阳之上,得到你的魂印帮助,才成功的。” 李修无奈笑道:“这么说起来还是我的不是了?好了,既然你也还挂念着她,我如今的法诀也是要和平相处,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力,我选择了你,你选择抹去心魔,走出黑暗,面向阳光,才能有我们的今天,都是如此。既然我们大家在这一点上都是相同的,为什么不能多给别人一次机会?” “行,李修,你的话我都听!”李若乘也被李修说的哭笑不得。 李修从怀中掏出银河图,心念一动,划拉一下,先是从银河图里掉下来一个拳头大的东西。这东西有点像人的肺脏,不过却已经干瘪浓缩,然而,那干瘪肺脏在落地的瞬间,释放出一股磅礴的爱欲,一瞬间,李修和李若乘都能看到,全部都是一些不堪入目的交配场景,各种各样的都有,人与野兽,巨人和侏儒,猫和狗,老鼠和大象等等,很多违背常理的交配,在这里都能看见。 但无论是李修还是李若乘,全部都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更没有去插手和镇压隐藏在干瘪肺脏里的伏矢魄。就是这个东西,当初控制了欧阳先生,化身骨魔,在古阳关为害,被李若乘镇压。当初都斗不过李若乘,后来被镇压在银河图里的太阳之上,日夜被纯阳之火熬炼,如今更不是李若乘的对手,更别提李修。 紧接着,一个没有头发,瘦的只剩皮包骨的赤身女子,也从银河图里被释放出来,蜷缩在地。 “这是凌月婵?”李若乘吓了一跳。 “可不就是她么?三年多了,她受的罪已经足够了!”李修叹了口气,随即上前,伸手渡了一些真气给凌月婵,道:“凌月婵,你也是受害者,当初也是被红莲教主蛊惑,用骨魔的伏矢魄控制你,让你欲罢不能。如今,你肯悔改么?” 凌月婵得到李修的真气,睁开眼睛,她蜷缩着身子,不停的打颤,片刻后才回了些阳,恶狠狠地说道:“李若乘,你在我身上动的酷刑,我必百倍偿还!李修,你用不着假仁假义,你不是心狠手辣么?现在就将我杀了,给我个解脱,不然,日后一旦让我找准机会,必剥了你们的皮,抽你们的筋,喝你们的血,挫你们的骨,让你们永生永世都不得超生!” 李若乘冷冷喝道:“凌月婵,你根本就是咎由自取,还在是非不分,冥顽不灵!你这就叫酷刑了?你与骨魔纠缠在一起,也不知道有多么快乐,这条路岂非是你自找的?当初如果是你赢了,我一旦落入红莲教主手中,比你的下场惨十倍!” 凌月婵道:“你以为你是谁?本来你就是红莲教的圣女,别说的那么好听!你只不过是运气好一点,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如果给我机会,我不会比你差!” “够了!”李若乘道:“你在银河图里的三年多时间,这就是你领悟的道理么?凌月婵,你真的让我很失望!你这样的人,就算给你机会,你也永远只是别人的棋子,你既然执意找死,我亲手送你上路,也不枉曾经你我姐妹一场!”言及此处,李若乘痛下杀手,同时将那骨魔的伏矢魄也绞杀。 李修什么话都没有说,等李若乘处理干净,他打出阳火,将所有一切都抹除。 “我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看来人的本性并非空境,在无明之中,已经有所定数,这种数据对我来说很重要!”李修拍了拍李若乘的肩膀。 李若乘忽认真地看着他,道:“李修,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心狠?” 李修道:“别傻了,你已经做得够好了,谁都没有义务去对另一个人永无止境的教化,死亡有时候是唯一的选择!像她这样的人,已经无药可救,就算今天她不死在这里,也终究没有什么好下场,真要说起来,坏人由我们来做,还是我们承受她的业火!” 李若乘道:“可你刚刚说过,总要给人留一线生机,我本可以让她从头开始,至少要给她一次投胎转世的机会。” 李修道:“怎么投胎转世?她只是金丹期的修为,死就死了,你不会是想着要把她培养起来,培养到灵寂期,留个定时炸弹在身边就不说了,可如果她一直忍耐,到了那时候你还能下得去手么?” “我杀了她,欧阳先生那里我该怎么跟他说?”李若乘又问道。 李修笑了,道:“欧阳?你是没见他在银河图里活得多么潇洒快乐,也许用不了多久,你那春夏秋冬其中两个婢女,就该做母亲了,这件事情是我同意的,你当时不在。若乘,人与人之间总是有区别的,有的人就容易健忘一些,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什么?欧阳这么快就将她给忘了?这混蛋!”李若乘气不过。 “他已经十分难能可贵,最起码,他等了凌月婵三年,最近才对那两个丫头下手的!”李修说道。 “这混蛋,居然一次选择了两个!”李若乘非常不满,随即说道:“李修,你对银河图里的一切都了若指掌,你不可能不知道凌月婵的情况,所以说,刚刚的一切,都是你在试探我,对不对?” 李修道:“若乘,我给过她机会,而选择权一直在她自己的手里,决定权也主要看你,无论你要怎么对她,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这话没错,李修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李若乘叹了口气。 李若乘心里也谈不上难受,只是觉得缺了一些东西,不错,那就是放下了一块石头的感觉,少了这块石头,她心里突然变得无比轻松,真正的无所挂碍。亲手杀了凌月婵,她和过去等于完全两清了,什么红莲老妖,什么匡若虚,什么红莲教,一切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崭新的人生就在眼前。 “好了老婆,下面的人都等急了,我们下去吧?”李修笑道。 婚礼如期进行,顺利结束,皆大欢喜。第二天,所有的人,包括李修在内,带着李若乘也去了实验室,完全投入到工作当中。 如今李修已经顺利救回了李若乘不说,更跨出了坚实的一步,两人成婚,组建起了自己的家庭。所以对于东海之滨的事情,李修根本不急于一时,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红莲老妖中途退场,如果是以前,李修就算是一个人,也要去闯蓬莱仙岛,刀山火海也得走一遭,可如今李修根本不可能再去做那倒霉的螳螂。正好趁新婚的这难得的闲暇时光,李修和一群人在实验室里,专心运算,在李修的带领下,重新亲自对村民们的情况进行收集数据,以求没有遗漏。 如此,又过了七日。 第一二一章 惊现巨舰,蓬莱背后 已经在平行空间里呆了二十多天了,朵朵的平行空间和外界并没有时间的比例差,原本最初在天火岛火山底部,李修初次与朵朵见面的时候,朵朵的空间和银河图一样,也是和外界的比例差是三比一,然而随着一年多的修行,银河图没有任何变化,朵朵可就成长了很多,她的内部空间法则更加接近大千世界,时间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如此,李修在里面呆了二十多天,外界等于也同样过去了二十多天。 东海之滨,临海的一座小城上空,落下来几位元婴强者。这座小城是蓬莱仙岛和万鬼门的一个重要的共同联络点,很多临时会议都在这里决策,这次也不例外。 小城里的人口很多,非常多,忙忙碌碌的早晨,然而如果有外人进入城中,则会发现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那就是这么多的人口,每个人都在忙碌,几乎看不到一个闲人,可这些人好像全部都是哑巴。 一城的人,一城的哑巴,他们看似在忙碌着生计,各自有各自的岗位,却更像是没有脑子的机器,如同行尸。表情木纳,没有语言交流,各做各事,看起来和别的城市没什么不同,实际上他们的生产效率却大大提高了。 一座外表看起来很普通的民宅,地下有一条笔直的甬道,直通地底,足有几百米深。那几位元婴强者掠下甬道,甬道旁边有一道石门,石门上画满了符文,似乎可以抵挡元婴老怪的轰击而不损。石门紧闭着,几位元婴强者不约而同各自掏出一块菱形玉牌,嵌入一侧的一根十人才能围抱的石柱的凹槽中,几人同时发力,扭动玉牌,那石门发出一声沉闷响,大敞开来。 几人收回玉牌,闪身而入,石门快速关闭。 石门内部,一股古老的气息充斥四方,这里非常空旷,有山有水,一眼望不到边,如果神识足够强大,还会发现,这地下的空间,足有十多个区域,前殿,正殿,偏殿,后殿,药房,膳房,经房,药田,粮田,演武场,试验场等等。这地下空间向东延伸,明显处在东海之下,也不知道是何人有这样的财力物力和人力,竟在海底建成了如此庞大的洞府。 这显然是一座上古或者远古的洞府,传闻蓬莱仙岛在千年前的盛世时期已经沉陷,最近数十年才有一些消息散发出来,说蓬莱仙岛现世了。 沉陷的岛屿如何重新现世?即便是元婴强者也很难办到,可以将一座岛屿铲平,抹除在海面,但要想靠人力的神通移山填海,末法时代的强者还真的够呛。 如此看来,蓬莱仙岛的存在,只是一个幌子,或者一个噱头。 这地底洞府,或许就是所谓的蓬莱仙岛的大本营? 几位元婴掠入洞府,虽然已经不止一次来到这里,他们的眼睛还是充满了震撼和向往。 只因为,除了洞府里原本该有的一切,在他们的视线里,还有着一艘巨舰漂浮在空中,足有四方宫殿那么大,上下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最重要的一点,那巨舰很明显不是这个时期的产物,更不像是航海用的,在那巨无霸面前,连元婴强者也显得异常渺小。 几人放眼望去,只见巨舰似乎拥有生命力,他们感觉被无数只眼睛遥遥锁定,当真是深不可测。几人互相对视一眼,没有犹豫,脚底真气化旋,朝巨舰上飞掠而去。 “嗡——” 等几位元婴强者掠上巨舰,那巨无霸居然凭空消失了,就算是元婴强者的神识,也根本扫描不出什么。 此时,在无名小城的边缘地带,来了十五个不速之客,正是辟缺一伙人。 他们在东江城借助天督院的情报,推测出一些可疑的地方,这座小城,似乎最为可疑,被辟缺注意上了。 天督院在东江城的负责人居然是一位元婴强者,亲自接见了辟缺,告诉他,让他别轻举妄动,并透露了一些消息给辟缺,说东海之滨之事,事关国策,并不是辟缺想象的那样,拿不出魄力去剿灭。 这东海之滨残留着最后也是最大一批的前朝余孽,在朝廷或者有关部门的核心成员中,并不是秘密。 可即便如此,蓬莱仙岛重现的消息自从二十年前散发出来,生存了二十年,却没有被围剿,这是辟缺想不通的事情,也不是天督院在东江城的负责人所能接触的机密。? 距离无名小城大约有三里左右,辟缺等人远远观望了一阵,所有人都很有耐心,因为他们已经派出两名灵寂后期前去打探。 “大统领,这座小城出现得颇为蹊跷,天督院的人说,他们曾经也调查过,并联系京城的户部和工部,查出此城并无相关文牒案卷的记录。不过,这种情况倒也正常,尤其是边远之地,这东海之滨又是前朝余孽猖獗的地方,没有合法文牒案卷,那只有一点可以说通,这里就是前朝余孽所建,说不定就是他们的一座哨站!大统领,你看整座小城,看似全无修士的痕迹,老百姓倒是勤劳得很,民风朴实,忙忙碌碌之中并无乱象,如此景象乃边城少见!可越是这样越不对劲,你看城外,四面八方一片坦途,却几乎没有人流活动的迹象,我们一路走来,周边一无田地,二无庄家,海边也并没有见到船只或者渔民等,他们吃什么?用什么?我看这城内的一切都是假象,我们不进也罢!”大个子的灵寂巅峰强者说道。 辟缺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大个子说道:“属下的意思是,我们如此贸然深入这里,实在冒险,我们不是为了对付前朝余孽而来。而且那罗素璟的修为平平,身后有三皇子撑腰,我们来这里就算查出了什么秘密,对我们也非常不利,大统领,如果三皇子和前朝余孽有所勾结,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应当早早置身事外,方为保身之道!” 辟缺道:“你所言不差,为什么不早说?” 大个子道:“属下实已几次相劝,可大统领你在东江城的天督院强者的面前,要考虑大将军府的脸面,匆匆来去,哪里肯听?” 辟缺道:“这的确是我的疏忽,按理说,我们不该来到此地,我们的目的只是为了找到罗素璟,你说的没错,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我们会来到这里?” 大个子的脸色变了,倒吸一口凉气,道:“我想起来了,天督院的强者表面上劝我们不可轻举妄动,但给我们的情报,所有的疑点却无一不是指向这里,他们算准了我们大将军府的人,遇到这种事情一向是非管不可,可我们自己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此行并无倚仗,孤军深入,大将军府的名头在前朝余孽的面前也不顶用,大统领,我们上当了!” 辟缺道:“如此说来,那天督院在东江城的负责人有问题?故意激我前来,可他如此行事,用意何在?” 大个子道:“现在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大统领你要速速决断!” 越到了这个时候,辟缺反而越发冷静,道:“如果我们刚刚推断的没错,只怕现在想成功退走,已经晚了!我们投身军旅,上阵杀敌,死对我们来说并不可怕,可我们不能死得毫无价值,死得这样冤枉,你速将我那只专用信鹰拿来,时间不多了,得以魂石传信,快去!” 大个子很快从另一名强者手中拿来一个铁笼子,那名强者显然是专门负责传信方面的事宜,腰间一共挂着两个铁笼子,等大个子将铁笼中的信鹰安抚了一下,拿给辟缺之时,辟缺已录好了魂石,绑在鹰脚之上,随即将信鹰放飞,同时,辟缺将一枚鹰蛋藏在空间法戒之中,隐藏了鹰蛋的气息。那信鹰在空中盘旋了一阵,快速朝西南方向飞去,那是商京的方向。 “好了,我的死,如果能换来大将军的一次出手,必能将这帮余孽连根拔起,只等张涛和连鹏回来,我们就退,你们做好准备!”辟缺说道。 那张涛和连鹏就是去无名小城里打探消息的人,然而,又等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张涛和连鹏没有回来,从城中却是飞来一道黑芒。 “果然有诈,是敌袭,元婴老怪!快防御!”辟缺的脸色变了! 他们的眼前,天大地大,全都消失,全部静止,只有一道黑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激射而来! 一瞬间,在场的人都被遥遥锁定,八名灵寂后期立刻都被压制得喘不过气来,根本动弹不得! “轰!”只有四位灵寂巅峰的强者,血光大放,沙场中炼成的强者,这一刻释放出无与伦比的煞气,在他们的头顶上空,是一片尸山血海。 破!磅礴厚重的元婴场域,竟然被掀开! “咻咻咻咻”四声响,四位灵寂巅峰的强者,元神成功出窍!摄出魂器,根本来不及防御,也不必防御。在这关键时刻,他们没有再听从辟缺的命令,第一时间舍弃了肉身不要,两人的元神带着辟缺,快速遁走,另外两人的元神则是在断后! 他们都知道,他们如果要和元婴强者正面对敌的话,可能真的全都要折在这里了,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哈哈哈哈,大统领辟缺,你可是稀客,既然来了,不如留下吧!”那道黑芒释放出强大到绝巅的神识。黑芒在八位灵寂后期的强者中飞了一圈,八人眉心祖窍出现一个黑骷髅,头颅爆裂,哼都没哼一声,全部死亡。 “咻!”黑芒紧接着朝辟缺追杀过来! “老兄弟,如果有来生,我还和你并肩杀敌!” “好兄弟,你我尽忠职守,不白活一场!” 断后的两位灵寂巅峰的元神,一看对方来势凶猛,不可匹敌,两人果断自爆! “砰砰!” 两声巨响,天空气流塌陷,出现两点刺目的光芒,然后爆裂,形成两朵小蘑菇云。 所产生的气浪激起百重海浪,陆地之上更是飞沙走石,树木折断或连根拔起! “嗡”的一声,无名小城上空出现了一个透明光罩,没有丝毫损伤! 在这狂风巨浪之中,那道黑芒,却霍然再度出现。 “果然不愧是大将军府的随扈之人,名不虚传,可惜,元婴的强大不是你们可以揣测!辟缺,留下来吧!” 第一二二章 正式开会,追根溯源 那黑芒追击上来,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出手! “大统领快走,我们去拼了!”两位随扈强者的元神喝道。 “滚开!他暂时不会杀我,你们没必要白白牺牲!都退下!”辟缺情知难挡此劫,猛然身躯一震,喝退两位随扈的元神,直面那黑芒。 “终于想通了?不逃了?”那黑芒用一种揶揄的口气说道。 “你们这帮余孽,为了抓我,当真是煞费苦心!从最开始我就上了你们的当,你们利用三皇子说动大将军府里的高层,派我出来执行任务,全都是假象,你们只不过是为了抓住我,我才是你们的目标。这么看起来,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你敢不敢告诉我,大将军府里的奸细到底是谁?” 那黑芒道:“能知道你身份的人,恐怕就算是大将军府的核心成员也不多吧,到底谁是奸细,你真的不清楚么?” 辟缺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近些年来,大将军信罗河已经深居简出,几乎全部的决策,都是由四大客卿的苦海和贝丽丝女王在主导,要说核心成员,的确有不少,大将军府是一个十分完善的强大机构,内部人员各司其职,统帅着天下最强的一支军队和监督天督院的重任,在朝廷之中,能和大将军府比肩的去处,也就那么两三家而已。 “难道是苦海或者贝丽丝女王背叛了大将军?”辟缺沉到了谷底。 “好了,别妄加猜测了,你永远不可能知道那个人是谁!”黑芒道:“传闻大将军本来是人族的绝世强者,却拥有着霸道绝伦、绝世无双的一身魔功,深得不乐皇帝的信任和器重,都说他一心一意辅佐皇室,扫平四方一切敌人,他的确做的很好,功劳也最大,能够和他争功劳的人,估计也只有皇室中的区区数人,比如镇国亲王那样的人物。传闻大将军他早年修魔功,功法太过霸道,伤了阳脉,无法生育,却不知道他还有一个私生子,那个私生子就是你!” 辟缺冷笑连连道:“你们只怕打错了算盘,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将军,能走到今天全凭我自己的实力和军功,我的出生没有给我带来任何荣耀,我的荣耀都是我自己争取和拼出来的!你们想用我来威胁大将军,根本不可能!” “那不是你该思考的问题,你只要老实听话,我们甚至不会囚禁你,也不会禁制你的修为,你是我们尊贵的客人,你会得到最好的待遇!好了,该说的都说了,现在你带着你这两个手下,去收拾一下同伴的尸体,如果你们想要他们的全尸的话,我这个人很有耐心,也重看情义,会给你们一点时间去料理他们的后事,如果让我来处理,你知道结果!”那黑芒说到这里,摇身一晃,现出正常的体形。 这是一尊年轻得不像话的元婴强者,不到三十岁。他施展大小如意的神通之后,的确虚弱了一阵,可很快,他服下了一枚鹅蛋大的药丸,瞬间就稳定下来。 辟缺等人见状,也是暗暗心惊不已,这些前朝余孽,果然不同凡响! 密林之中,朵朵的平行空间内部。 经过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李修已获得了很多数据,并来回推算,得出了珍贵的结论。 李修第一次召开了全员大会,就在他和李若乘的那栋主楼的会议室里召开。 这次,所有的人都到场,包括三十个村民,还有已经成废体的于万鹤和只有元婴没有肉身的七剑门老掌门张雄,都没有缺席。 大会不需要主持人,李修一个人站在讲台上,他身后,还有着一张石床,床上躺着一位村民。 全场都没有一个人交谈,非常安静,这别开生面的一次会议,是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和参加,除了李若乘和独眼老人等四位助手之外,几乎所有人都不明白这所谓的大会是什么意思,只能麻木地来参加,心里还想着,李若乘的肚子很正常啊,都没怀孕,产子的喜酒还没到时候,大伙聚在一起干什么?再说了,看这会议室的格局,也不像吃饭喝酒,拿来开办酒席的样子! “各位,在没有正式进入正题之前,我先来说明,这次大会是我们第一次举行的会议,却绝对不是最后一次会议,以后很多时候我都会尽量用这样的公开方式,来给大家陈说一些修行上的问题,同时也欢迎参与大会的所有人,积极踊跃!” 李修顿了一下,看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几乎所有人都莫名其妙,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李修也不以为意,心里跟明镜似的。在这个半奴隶半封建的大千世界里,李修此举,不是别开生面那么简单,而是很多人真的打从心眼里不能理解,在他们看来,李修就是老大,甚至是主人,说到头也是东家,只要他一句话,他们就不留余地的做事。可李修不这么认为,凡事都要开先河,在正确的引导之下,人的思想将会逐步开化和解放,这是必然之事。只要成功踏出第一步,那以后这样的大会,就有举办下去的重大意义! 李修继续说道:“最近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同时也一直在忽略另一个问题!”李修很直接地说道:“我在思考的问题就是,三十位村民都是凡人之躯,为什么可以阴神出窍去夜游,黎明前,他们自觉地回到家中,回归肉窍,黄昏后,他们自觉地离窍去干活。在解决这个问题之前,下面,就请村民们先来给大家说一说。有谁想说话,或者提问,可以先举手,在下面提出来,或者来讲台上发言都行!” 李修兴致勃勃,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二十九名村民身上。 那些村民非常局促,根本放不开,他们只是最底层的劳力,相处了这么多天,他们也都知道除了他们同村的人,其他的人都是神仙,飞天遁地,以念驱物,比他们的镇长,比县官大老爷还要更厉害,神通广大。他们当然不敢举手,现在别说让他们发言,个个都是心底发毛,小腿肚打颤不停,眼观鼻鼻观心,生怕多余的一点小动作,就会被别人注意到。 “就你了,你叫王大憨对吧?”李修点名了,指着一位脸上有很多青春痘,有些胖墩的家伙说道。 那人左右看看,发现不仅同村的人,连远点的那些大人们都看向了他,顿时慌了神,差点哭出来。 李修笑道:“你不必害怕,来到了这里,大家就是同堂开课的朋友,没有高低之分,没有贫富之差,你有什么想要说的话,尽管开口。这样好了,我给你开个头,你是哪里人?” 那王大憨似乎被李修的笑容感染了,胆气壮了不少,强装镇定的站起来,粗声粗气地回答道:“大人,小人……小人是王家村的!” 他似乎想要用声音来壮胆,可他这一嗓子,原本安静的会议室,声音实在显得太大了,还有回音,在众人的目光下,他实在是压力倍增,满头大汗,双腿发软,差点瘫坐在地。 李修笑了笑,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道:“很好,那我再问你,王家村一共有多少户人家?” 王大憨仔细想了想,才老老实实地说道:“大人,大约有三十六户人家。” 李修道:“你们平时都吃什么?” 王大憨道:“大人,小人们的伙食还不错!鸡鸭鱼肉不说顿顿都有,可隔三岔五沾点荤腥是没有问题的。” “哦?你们是怎么提升伙食的?”李修又问。 王大憨道“这个么……小人觉得主要归功于最近几年的开荒和种地,还有镇长大人给我们带来了新的玉米和大麦!在村长的带领下,挖了水渠,治了旱涝,几年下来,我们村可富裕了,村里自己都买了好几头牛马,大户还给我们减了租金,我们的日子过得可好了,我家共三个兄弟,去年都娶了媳妇,小人家媳妇在上个月还给小人生了个大胖小子!” 王大憨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挺起了胸膛,能娶媳妇生大胖小子,在他看来,似乎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好了,你请坐下吧!”李修说道,摆了摆手。 那王大憨心想他还有话没说完呢,怎么就让他坐下了?可也不敢违逆,一屁股坐下,顿时感觉无比良好。 李修接下来又点名了几个村民,没有问太多别的问题,差不多和王大憨一样,只问他们一些最简单的东西,比如吃什么?住什么?一年的收成如何?每个月能吃上几顿肉等等,几个村民自然都能很快答上来。 李修此举,让更多人都越来越迷茫了,这会议室是如此庄严的地方,很多人都正襟危坐,怎么李修却做这些无谓的事情?这让他们不能理解。 李修没有在期间做任何解释和结论,直到这时候,他才又回到了讲台中间,道:“我明白了一件事情,王家村的致富,有主要三个原因;第一,是村民们的勤劳。第二,是王家村有很好的带头人,带领大家共同致富,镇长和村长都功不可没。这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也是当今朝廷很多王化之地都还远远做不到的一点,如果只凭村民和带头人是远远不够的,最大的功劳,应给当地的大户。他们不但给村民减租,还主动出资修桥铺路,造福乡民。这让我非常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他们做出这么大的改变?显然镇长和村长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甚至县官和州官都不行,朝廷律法至上,东海之滨,方圆百里,里立一碑,亭立一庙,为什么会这样?” 李修环顾会堂,发出了这样的一问。 第一二三章 元婴村长,阴魂之谜 会堂众人,鸦雀无声。没有人可以回答,因为这些事情就算有能力的人也不会关注,根本是鸡毛蒜皮。 李修用最直接的做法,发出一问,他在会议开始前说的两点,一个思考,一个忽略。这个该思考的问题,看似简单,很多人又很容易忽略,因为一些小问题,就发生在普通的村民身上,普通人发现不了,修仙者即便发现了,也不会去关注。 李修问了村民们几个最直接也最简单的问题,开始逐步剖析,毕竟东海之滨的很多村落的现状,在场的人并不清楚。这三十位村民都是凡人之躯,为什么可以阴神出窍去夜游?黎明前,他们自觉地回到家中,回归肉窍,黄昏后,他们自觉地离窍去干活。这是如何做到的?既然不是民间可以做成的事,是不是和东海之滨当地的修仙宗门有关? 李修正在一步步引导大家。 李修道:“值得庆幸的是,我们这里刚好就有一位村长,我想他一定可以给我们解答一些疑惑!” 王家村的村长的确在其中,经过李修之前点名发问,他已经预感到有些事情怕是藏不住了,此时见李修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他的脸色微沉,寒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东海之滨的事情,即便郡守大人也不敢过问,就算是京城下来的钦差,也只是草草地走个过场。年轻人,你们在这里非法集会,勾结一批旁门左道,掳走本村村民至此,你们已经犯下了弥天大罪,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找你们的麻烦,在场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哦?不得不说你隐藏得很好。”李修道:“看你这样子,应该知道不少东西,我也不必来问你的任何话,你背后的势力的确强大,连伪元婴都能批量制造,成为他们的死士,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也同样被他们洗脑,忠贞不二。我如果用一般的方法来对付你,只怕还真的难以凑效!” “你居然连这都知道?”那村长非常意外,吃了一惊。 李修道:“我知道的比你认为的要多。” “可惜了!”那村长的脸色很快恢复平静,如此说道。 李修没有接话,而是凝视着对方。 “年轻人,你的这个虚空法宝对我来说形同虚设,我有信心在瞬息之间,杀死在场的大部分人,连你也不例外。我知道你不弱,可和我知道的强大存在比起来,你不过是萤火对比皓月之光。”那村长猛然起身,一瞬之间,他身体之中,释放出无与伦比的强大气息,这竟然是一尊元婴强者。 一个小小的王家村的村长,居然是一位元婴强者,这说出去,恐怕很多天督院的人都得一头撞死。 “可以说一下你这样的人,隐藏在王家村的目的么?”李修问道。 看见李修如此淡然和冷静,那元婴村长也是脸色一正,他看不破李修的修为,在他看来,李修只是一个灵寂巅峰,但灵寂巅峰的人看到元婴强者现身,还能如此淡然处之,这不符合常理。 难道,这么多天的观察,自己还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人?不然,这小子哪里来的底气? “我在王家村的确有点事情要做,恰巧碰到红莲老妖深夜造访东海之滨,我自认为不是她的对手,这才隐藏起来。不瞒你说,你们来到东海之滨的最初时候,就已经被我发现,你们太狂妄自大了,乘坐昊阳鸟出行,神识胡乱扫描,你们的到来,我早就在第一时间传信给了蓬莱仙岛。东海之滨是个什么去处,我是哪一方的人,这一点我没必要对你隐瞒!”元婴村长道。 李修道:“的确已不必!” 元婴村长道:“我隐藏起来,是因为你破坏了我的好事,我不可能让你活着离开,尤其是红莲老妖在中途居然匆匆走了,这才让我更加放心。” “你当然放心了不少,你觉得没了红莲老妖,我们的性命就随时掌握在你的手中!”李修道:“果然是艺高胆大,你故意被我抓获,混在村民之中,便是想获得红莲老妖的更多秘密吧?可你弄错了,我和红莲老妖并不是一起的。”李修如实说道。 元婴村长道:“这一点我在进来后不久就已经发现了,所以,就算你今天不用这一手来引我现身,我决定用不了多久,也会出手。” “你又想错了!”李修摇了摇头,道:“你以为我们开今天这样一个会议,是为了对付你?你太高看了自己。好了,既然你如此能忍耐,可见你是个头脑非常冷静的人,不如坐下来继续听我讲说?看看我接下来说的这些东西和真实的情况接近了多少?” “你这是想拖延时间么?”元婴村长冷笑道。 “那你不用管,你如果怕了,不妨现在就动手,你也看到了,在场的诸位,没有一个元婴强者,说不定你的确可以将我们全部杀死!”李修道。 元婴村长道:“其实要想动手我早就动手了,你说的不错,我一向很能忍耐,你说你今天开这个会不是为了对付我,我的确很好奇,我倒想看看你这么多天在你所谓的实验室中,到底获得了多少答案。” “这个没问题,一定不会叫你失望!不过,我还是要事先对你说明一件事情。”李修道。 “哪件事?”元婴村长问。 李修道:“从当初最开始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你的破绽,你所见到的一切,都是我故意让你看见的,我知道这么说你一定不会相信,以为我在吓唬你。” “我应该相信么?”元婴村长对李修这样的说法,给予了一个鄙视的眼神,嗤之以鼻。 李修道:“你这样的元婴,对于人体的很多奥秘,知道的都太过肤浅,你潜伏在村民之中,隐藏修为,居然敢接受我们的采集数据,这就是因为你太过自负,其实你已经给我提供了很多有用的线索,只不过你自己并不知道。” “是么?你的废话实在太多了点,如果你打算继续说这些没用的东西,恐怕我最后的一点耐性也没有了。你要珍惜这最后的一次演讲,这样好了,我给你一柱香的时间,这是我的极限!”元婴村长说到这里,缓缓坐下,一副掌控全局的模样。 在李修和他对话的过程中,元婴村长周围的座位上的人都退避了,其中以独眼老人和李若乘为首,占据最有利的位置,他们要防止这人暴起出手,伤及人命。 “村长,你居然是一位仙师?这怎么可能?” “放屁!村长根本不是仙师,快去问问,那老家伙到底是谁?” 在村民那片区域,却炸开了锅。 “我不是你们的村长,你们的村长已经死了好几个月,很快,等你们做完你们该做的事情,不用我出手,你们都会死!”元婴村长淡淡道。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王大憨怒声呵斥道,似乎他跟村长的关系不一般,这个结果他根本不能接受。 “你们日夜都在祭拜的神仙,就是我这样的人,百座仙庙,每座仙庙都有一尊主神和四大天王,日夜都接受着你们的香火和供奉!你们这帮蠢货,平日里所求甚大,给的供品却太少,如果不是留着你们还有用,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给你们灵验。”元婴村长嘴角上挑,满脸讥讽,随即他似乎觉得自己和这帮愚民浪费这么多口水干什么,很快就恢复冷漠的神色,闭目养神起来。 看到他这样,村民们都怒了,更多的人是惊呆了,他们互相安慰,陆陆续续,也都退到一旁,那边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他们就扎堆站在一起,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降低一点恐惧,给予他们一些温暖和慰籍。 李修没有理会众人,他对李若乘和独眼老人点了点头。李若乘和独眼老人,还有温秀青、吞天魔童都走上讲台,北宫雪也跟了上去,走在最后面。 那讲台不大,但讲台后面还有较宽的场地,上面除了一张石床,石床上直挺挺地躺着一位村民之外,还陈放着一些简单的石柜和石台。石柜和石台上摆放着一些铁质的工具,而周围的墙壁上还镶着月光石和日光石等发光之物制作成的壁灯,屋顶设计着天窗,更是大敞开来,直接投下来一束天光,照在那村民的躯体上,亮如白昼。 等几人都准备妥当,李修在旁边摁动机关,整个讲台都降低了五尺高度,这一下,众人能将讲台上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李修走过去,掀起盖在村民身上的一块毛毯,很快那村民除了生殖器官有一块小小的布匹遮挡,全身上下都暴露在众人眼前。 李修开口说道:“修仙中有一些古老而传统的说法,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身怀六丁六甲神,头有四正四隅神。人分凡体和灵根体,秉受天地之炁三百六十株,合为一周天之数,加上秉受父母之炁二十四株,共三百八十四株,合为一斤之数,但这些说法都比较笼统,而且修行之中,过于刻意去区分凡体和灵根体,我认为是一个误区。传统修炼也并没有忽视这些说法,相反,他们很重视,甚至害怕,讲究一刀杀,能杀多少是多少,认为杀一分,就能精进一分,这就是三尸神的由来,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认知,那就是承认‘三尸神’的存在。”李修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他在观察众人的表情,他的声音虽不大,每个人都能很清晰地听进去,十分投入。李修说这些,暂时不要求别人都能听懂,“懂”是需要一个过程的,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今天开这个会议的目的,因为他不是来这里演说的,而是有实际性的东西给大家分享,到时候,很多不懂的东西,很快就能茅塞顿开,或者一知半解,都无所谓,李修有的是耐心。 李修看了那元婴村长一眼,元婴村长依然是闭目养神,脸上并无丝毫不耐。 第一二四章 伪圣伪经,说到你服 李修接着说道:“三尸神被称之为三尸虫,也可以说是三尸障,此乃众生生来具足,无一例外。我为什么要申明,过于刻意去区分凡体和灵根体是个误区,接下来很快就能证明这一点,现在我说的这些东西,是想让大家补补脑,否则,你们根本不知道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为了什么!其实自古以来,各朝各代,各教各派,曾百家争鸣,可都在换汤不换药,认为三尸为恶,乃是修行之中最大的障碍,阻挠着人们积极向上,逆天进化,这一点当然谁也不能否认,你们大家是这样,我也同样时刻都在受三尸困扰!那么要说个人的修行,首先得从人类的修行说起,同时也不能忽略万物众生的一个修行之路,互相见证,方为根本,不然只不过是黄口之言,贻笑大方!那现在我们就拿这个大千世界从上古至今的这近万年的一个时期来说,远古和之前先不提:这万年来,无论是尘世间,还是修仙界,‘易说’的理论可谓是本源,后面的百家争鸣,或者末法时代至今,都是建立在‘易说’之上,衍生而来。易说曰:万物有八卦,乾、坤、坎、离、巽、震、艮、兑,对应天、地、山、泽、雷、风、水、火,以经卦卜卦象,构成一些个相生相克的社会矛盾的闭环,以此来判定物象人事之吉凶!多余的就不说了,我只说一点,这些智慧看似了不得,其实有一个最大的漏洞: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无不是在告诫世人,无不是以‘天人合一’的宇宙自然观为无上思想,禁锢世人的思想,却很显然,‘易’并没有悟透‘天地山泽雷风水火’八种物质是从何而来,所以,这是虚经,不是真经。” 什么? 这一下,会堂里终于有人议论纷纷起来,有的人沉得住气,可有几个人已经忍不住站起来,凝视着李修,其中,以欧阳先生的脸色最是凝重,凝重之中还有着很明显的挑衅。 易说只是虚经,这太敢说了啊! 欧阳先生乃是金榜及第之人,是这天底下少数的几个新晋的杰出文人之一,颇有建树。他主张古圣的儒经,传的是古圣道,和当今很多大儒不同,他不是盲目的读书认字,崇拜新学,到了他这样的程度,已经隐隐知道儒经的确有很多理论,是建立在易说的理论之上的,也就是说,儒经的创始人,或者创办者,都受了易说的很大影响,流传后世的著作,自然无法摆脱“易说”的那一套根本理论。 不仅是欧阳先生,这下,连那元婴村长也猛地睁眼,眯着眼睛,看着李修,闪过一抹精光。 “呵,看大家的反应,显然一部分人并不是很认同我的说法。”李修嘴角上挑了一下,随即望着欧阳先生,道:“欧阳先生,你是最激动的一个,那么就请你来发言,你觉得我在毁谤古贤,觉得我未免过于自大狂妄了,是不是?” 欧阳先生满脸气愤道:“李修先生,小生一向佩服你的为人,在末世之中独树一帜,实为难得,可你的确在毁谤和污蔑古贤,你说‘易说’是虚经,不是真经,有什么证据?” 李修道:“欧阳先生,世人修行,无论是凡体还是灵根体,各自都有万般法门,本来不该被定义高下,划分三六九等,我只是非常客观地说出一件别人不敢说的事情,说的是一个事实,毕竟人无完人,哪怕是圣人也不能例外,倒不是刻意针对。” 欧阳先生道:“既然如此,小生倒是乐意听一听李修先生你的高见了!” 李修道:“多余的话没必要在这里说,我只问你,八卦是什么?” 欧阳先生道:“八卦就是乾、坤、坎、离、巽、震、艮、兑,对应天、地、山、泽、雷、风、水、火,这一点刚刚李修先生你已经说得很清楚。” 李修道:“这乾、坤、坎、离、巽、震、艮、兑,以八卦重迭足足六十四卦,除了我刚刚说的,构成一些个相生相克的社会矛盾的闭环,以此来判定物象人事之吉凶之外,还有什么作用?” 欧阳先生不忿道:“这难道还不够么?站在人类的发展的角度来看,此乃无上功德,乃是智慧的结晶,造福万代,给后人开智打下无比坚实的基础,你怎能如此无礼?竟敢狂言?” 李修道:“你错了,我是在探索大道,而不是在卖情怀,知识和真理如果要用情怀二字当外衣去伪装,岂非可笑?既然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证明古圣毕竟不是完人,先有易说,又有道经,之后百家众说纷纭,不外如是。我敬佩古贤,可不妨碍去剖析,剖析就会有疑惑,有疑惑才会想着去解决,否则,我辈修行,永远也只是在原地打转,难有出路!” “你……你你你,李修先生,你真是无药可救,听你的意思,不仅是易说,道经,更连百家经说也都是虚经么?”欧阳先生指着李修,非常愤怒和激动! “不错,抛开百家的思想为人类做出的贡献,在探索大道的方面,众家都是在原地打转,多是以奇技淫巧取悦世人和权贵,不是虚经是什么?我不说伪经已是披着一层情怀的外衣!大道求真,本该客观合理地去分析,到底是我无药可救,还是你无药可救?”李修认真说道。 欧阳先生怒斥道:“小生不服!小生才识疏浅,自知不是李修先生的对手,古圣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我奉劝李修先生一句,凡事都要有敬畏之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李修听到这话,也不由得认真起来,倒不是觉得一定要说服对方,而是觉得有欧阳这种想法的人,绝对不是个例,而是绝大多数的人所存在的通病。 很多人宁可去跪拜泥菩萨,也不愿去多看几本书,不愿意多走几步路,自己去探索。知识对那些人来说,比刀子还锋锐,比毒药还可怕,仿佛一接触就能要了他们的命!觉得头上有重重大山压着才有安全感,盲目地踩着别人的脚印,受别人的支配才能活下去。 他们美曰:要对天地有敬畏之心。 这其中固然有很多现实因素,导致一大批老百姓连吃饭都吃不饱,更别说念书了,可这才是最值得思考的问题。 实际上,从古至今,无论是战乱,自然灾害,瘟疫等等,无不是勇敢无畏的人,经过无数次探索才艰难度过,破旧立新,才一步步走到现在,人类才得以繁衍生息。而其中的贡献,普通人自己的智慧难道应该被忽略? 答案是,不应该。 李修要做的是,让他们找回自信,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别提什么开智,别提什么修行!全部都困在原始本能的沼泽之中,受衣食住行所驱使,不是奴隶,胜似奴隶! 由此可见,这个世界的凡人体质,要想崛起,跟上修仙界的步伐,实在还有很遥远的路要走。 李修道:“敢问欧阳先生,‘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是不是古圣所说?” “是!”欧阳先生承认,略作沉思,道:“此乃樊迟请学稼一篇,子曰:吾不如老农。樊迟请学为圃,子曰:无不如老圃。樊迟出,子曰:小人哉,樊须也,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从;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焉用嫁?” 李修道:“欧阳先生对古人书籍倒背如流,的确难得!但我只问你,既是圣人,口里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那樊迟不知为不知,向他请教,可圣人不懂就不懂,不懂嫁和圃就可耻么?还骂樊迟是小人,还说什么‘上’好礼,好义,好信,‘民’就不敢不敬,不敢不服,不敢不用情,请问这是什么逻辑?简直是答非所问!此等著作,流传后世,倡导的又是种什么样的思维方式?我看所谓仁政,不过是为当官后,为世俗皇权张目而已!” “你……真是好一张能言善辩的嘴!”欧阳先生眼睛都红了,可却无法反驳。 李修道:“儒经就不说了,道经论大道,我看大道没论出个什么名堂,没有解决什么是道,依然还是在教人如何处世,教人一套的‘圣人之治’的方法而已。‘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让老百姓不争;‘功遂身退,天之道也’,‘绝圣弃智,民利百倍’,告诉世人‘知识’不重要,不必去尊重,就是绝圣弃智!道经谈‘圣人’,‘官长’,‘民’,‘君子’,‘小人’等方面可谓长篇大论,说白了,也只是一部世俗政治学的所谓经典而已,和大道的真谛有个毛关系?” “噗嗤!”欧阳先生瞪大眼睛,面色惨白,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晕厥过去! 一旁的四婢女的其中两个:秋桂和冬梅,连忙去将他扶起。这两个婢女得到李修的许可,已经和欧阳交往了一段时日,有了身孕,肚子都比较凸显了。她们花容失色,同时也心底微颤,她们想不到欧阳竟敢在这样的会堂里当面顶撞李修,如今更被李修说的口喷鲜血,让她们非常担忧。 在他们座位前坐着的于万鹤,转身掏出一枚丹药,让欧阳服下,便不再理会。 第一二五章 讲解三尸,活体实验 于万鹤被十九皇子打残,幸得李修出手相救,不说修为全废,龙钟老态,单从修行的境界认知方面而言,他认为李修的话没有错。心中对欧阳先生的不自量力不以为然,李修能独自修行,走到今天这一步,可谓千万甚至亿万中挑一,欧阳虽说在尘世中不差,可顶多也只能算万里挑一的资质,加上凡人体质的他,眼界无比局限,还想和李修论道,实在是自讨苦吃! 讲台上,李若乘和独眼老人等人正在后面准备李修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此时她抬起头来看了李修一眼,淡淡笑了笑,随即又望了一眼台下的情形,尤其是那个元婴村长,此时正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李修,仿佛对李修更加感兴趣了。 李若乘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的热身阶段,接下来李修要做的事情,才是真正的登堂入室,恐怕今晚大家散会后都会睡不着觉,包括那位元婴强者的村长在内。至于元婴村长的最终结果,她并不担心,这个人的一切数据等于全部被李修所掌握,他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实在可怜! 这时候,李修已经转过身朝这边走来,和李若乘相视一笑,李修道:“时候也差不多了,补脑的东西也不能硬塞太多。” “嗯,的确是这样,说太多理论和道理,以在场的人的资质,加上他们并没有接触过三尸化生诀,听你说话等于是天书了。”李若乘道:“不过,我担心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情,可能会对大多数人的冲击太大,可能会蒙上阴影,前几天你给我们以念画图,展示在我们面前的时候,连我们这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李修道:“这有什么问题?我的目的就是要突破他们的心理防线,不然哪里需要今天来开这个会议?毕竟他们的根基太浅,接下来在东海之滨,我预测不会留给我太多空余的时间,东海之滨牵扯的事情太深,背后有三皇子的影子,也许和大将军府也不清不楚,甚至和北冥海也有所关系,等解决了这里的事,我相信天下大势就会清晰明了,很多暗流都将浮出水面。现在我先将一批人带入门,到时候要去平谷镇接虎妖和王双、李忠等人,以前我们想在古阳关有立足之地,还是想简单了,覆巢之下无完卵,恐怕我要流浪很长一段时间里,你们都只能住在虚空法宝里,这次我要准备万全,才去放手一搏!” 李若乘道:“李修,你对东海之滨的事竟然如此悲观?” 李修道:“不是悲观,而是这一趟我非去不可,先不说匡若虚和我俩的恩怨,只说这其中所蕴藏的机缘,我就要去闯一趟!” 李若乘道:“你说的机缘之前已经和我们几个都说起过,加上你之前用意念画图的方式给我们都展示了一遍,你说蓬莱仙岛的那门技术,你非要得到不可!” 李修道:“正是这个道理,我从那媒介盒子中看出蓬莱仙岛的强者只是菜鸟,根本不懂得如何去驾驭那门技术,如果落入真正懂得运用的人手中,那人又居心叵测,恐怕还真的不好应付,到时候,难度将会是十个匡若虚,甚至百个匡若虚也远远比不上!” “那我们开始吧?我已经准备好了!”李若乘道。 “我也准备好了!”独眼老人道。 “我也是!”温秀青和吞天魔童差不多异口同声。 北宫雪担忧道:“李大哥,我怕我的功力还不够!” 李修道:“雪姑娘,理论上你可以坚持下来,这和个人的功力其实是没有太大的关系,而是要用意志力去对抗,是对你最大的考验,我也不能帮你。否则,如果不亲自经历过这一次,你便永远也难以领悟三尸化生诀的玄妙之处!如果今天你挺过来了,你就是目前我所见的唯一一个金丹中期,唤醒器官意识的人,只要踏出了第一步,以后挖掘器官中的神性物质将会水到渠成!” “雪儿,我们都相信你!”李若乘鼓励,其余人也都如此。 北宫雪抿着嘴,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次李修没有再去讲台说太多废话,更连个招呼都没有打。 下一刻,李修在怀中掏出银河图,几乎运转全部法力,将银河图里的太阳系都搬了出来,这样做的后果,银河图黯淡无光,一片黑暗,变成了一个强大一些的空间法宝,再也不是虚空法宝了。 李修将银河图平铺在一张石台之上,看那模样,似乎以后银河图也会永久地留存在这里。 太阳系被李修摄出,七曜:日、月、金星(太白星)、木星(岁星)、水星(晨星)、火星(荧惑星)、土星(镇星);冥王星,海王星,天王星,地球,一一呈现。这银河系和如今大千世界的大陆和星辰排列并不相同,不过不妨碍这个小小星系自行规律,虽然是法宝炼制而成,模仿自然,可其中的毁灭力量,依然连元婴强者也不敢小觑。 李修接下来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不大,众人依然可以很清晰的听到。 “以后,再也没有银河图,银河图的确可以用来防身逃命,可它的作用不应该只是这样。现在,我让它发光发热,等这场实验成功,以后,这个会议室就是你们的参悟之所,三尸化生诀的玄妙,一切都在其中,你们能得到多少是多少。你们应该感到无比庆幸,因为你们是第一批人,也是唯一一批亲眼见证这场临床实验的人,以后虽然会有更多的人来到这里,可他们只能看回放!” “李兄弟,什么是回放?”台下一位武道将军忍不住开口问道。 李修指着头顶的天窗,道:“以后我的这个星系会透过天窗,并得到朵朵的加持,形成一个固定的场域,吸收星力,理论上可以无限循环。同时,星系包含的道理和法诀,将会永存在里面,直接点说,它以后就是另一个我,当然了,或者可以理解成是我的一个分身,另一个元神都可以,至于它能成长到什么程度,我也不好预测,所以,它自然可以交流,看回放只是最基本的一个功能。” “这么说,它是个生命体?”另一个声音问道,李修一看,是北海关守将关化无。 李修道:“那是当然,严格来说,石头也是生命体,山川河流更是如此,我们生存的天地间,一切有规律运转的存在,都是生命体,大千世界是如此,大千世界的宇宙和域外的宇宙,都是如此。只不过和我们人类的生命的区别在于,他们运转的规律有所不同,我们往往只能用感官去感受一些能够感官到的事物,加以定义,实际上万物之间都有联系,找准了那个关联点,便是所谓的道果了,三千大道,万千种族,无不如此。” 关化无道:“这样说来,就算是梦境,就算是一个凭白无故的想法和念想,其实也是有迹可循的么?” 李修道:“生物等阶不同,眼界自然不同,外带的神通自然也是举轻若重,不同凡响!我们的梦境和一些个莫名其妙的想法,并不是空穴来风,这其中就有很多有意思的民间传说,比如有人梦里拾金,醒来找到那个地方,真的寻到金子;比如有人梦里得到高人传授剑法,醒来居然没有忘记,好像与生俱来,勤修苦练,果然成为一方高手;最有趣的是,有的人在胎中,母亲居然梦见神犼降世,出生后的小孩果然天赋异禀,更夸张的是,还有个别幼婴刚刚坠地就能口吐人言,大为反常!这些民间传说,无不是在告诉我们,很多天赋都是无中生有,这并不是偶然,找准了那个关联点,就可以成为必然之事!” 李修的这套神奇说法,成功挑起了所有人的浓厚兴趣,李修见状,对李若乘等人道:“开始吧!” 李若乘和四位助手彼此对视一眼,同一时间,他们分别摁住了躺在石床上的那个村民,如果细心的人则会发现,他们的手掌分别贴紧了村民的心、肝、脾、肺、肾。并不见有真气涌入对方的体内,而是每人的手掌都有一道颜色不同的丝线,朝村民的心肝脾肺肾钻去。 他们的手掌起初都很稳,然而很快,村民的身体不自觉轻微地弹跳起来,五人的身体也跟着弹跳,如被电击一般,这看起来是非常诡异的一幕,让人诧异的同时,也都屏住了呼吸。 北宫雪也在弹跳,最为夸张,像发羊癫疯似的,在这段过程中,仅过去了两三分钟的时间,她面色发白,她只感觉一身的真气都要散了,但还是被她咬紧牙关,死死的守住最后一道防线。 其他人都还好,无论是李若乘,还是独眼老人、温秀青、吞天魔童,在极短的时间内都掌握了某种规律,适应下来。 他们在沟通村民的器官意识,并没有去刺激任何神经系统,却能让那村民无意识地弹跳,一下子如抖筛子一般,浑身打颤。 第一二六章 降伏诸邪,立竿见影 准确的说,人的本能器官意识不比主观意识好驾驭,相反,更加驳杂,更加桀骜难驯,更加叛逆,各种欲望之火,尤其是受到刺激,可在瞬间淹没人的主观意识,如奴隶霸占皇宫,烧杀抢劫,奸淫掳掠,无所不用其极。这不是危言耸听,如果没有这么可怕,传统修炼不会主张灭杀三尸虫,认为灭了一只就能获得一分道果,灭尽之处即是彼岸,不垢不净,不生不灭,也不是没有道理。 李修此次实验要李若乘五人一起来完成,一是为了让他们成为第一批接触实验的人,好处极大,二是李修要想给所有人都传递一个信息,包括凡人体质,要让他们的肉眼都能看见,也须得有人帮助,才能将三尸虫显化在世人眼前。 正因为三尸虫非常邪恶,北宫雪修为尚浅,能坚持下来,实在也是因为她有着一颗求学向上的赤子之心,否则她在沟通对方的三尸虫的时候,双方为之共鸣,不分彼此,也激发了她体内的三尸虫,瞬间放大十倍、百倍,所以她看起来反应最大,如发羊癫疯一样。好在,没有做出更多出格的事情,她坚守住了!最后,慢慢地平复下来! 一共也才过去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北宫雪好像洗了个热水澡,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连头发根都在滴汗! 衣服紧紧贴着她的身体,她非常不适,然而,她没有放弃,慢慢地,她有了自主能力,身体释放出一层薄薄的罡气,蒸发汗水,仅仅又过去了几分钟时间,她的衣服和头发就干了。 “很好!”李修看到,非常满意。此女灵根不算多么优秀,可那份求道的赤子心,却是万中挑一。 那村民的肉身实在太羸弱,这十几分钟,他体内发生的化学反应,一般的嗑药都达不到,他兴奋过后,开始口吐白沫,翻起了白眼,生机居然都在如潮水般褪去! “就是现在!”李修见时机已成,猛然出手,一掌摁向村民的头顶! 要想真正降伏三尸神,就要让三尸神感受到危机,才有谈判的胜算! 李修的加入,瞬间占领对方的泥丸宫。无论是李修还是李若乘他们五个,都没有动用任何真气和功力,也没有施展元神的神通,而是施展三尸法诀最基本的运行之法,与对方产生共鸣。随着李修加入,一瞬间,那村民褪去的生机,迅速恢复,没过多久,他竟然醒了过来,睁开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六人。 在这瞬间,李修他们所见的人,虽然还是老实的村民的模样,可气质却是迥然有变,说不出的那种感觉,仿佛有许许多多个人格,全部占据在他这张脸上,让他的表情非常丰富:一下子淫邪,一下子蠢笨,一下子睿智,一下子出尘,一下子又哭丧着,一下子兴奋,即便是李修,这种实验拿来临床操作还是第一次,同样的,一个人的表情能在瞬间如此千变万化,他也是第一次见过! 在那村民的眼睛里,其实看到的并不是六个人,而是无数个人,他看李修他们,有的人披头散发,有的人獠牙外翻,有的人舌头两尺长,有的人眼睛有铜铃大,有的人像头牛,有的人如马面…… 他在这一刻能醒过来,已经不是主观意识的属性,而是器官意识的属性,连大脑在内,心肝脾肺肾,六大主要器官的意识,在这一刻完全获得了他身体的主动权,他的眼睛所“看”到的,自然都是同类,也是李修六人的三尸神。 尤其是李修的三尸神,并没有任何邪恶感,长相和李修的皮相一模一样,全身浴火,宛如九天的主神,正在俯视着他。 村民脸上的表情最后定格,那是一副惊恐交加、无比畏惧的表情,他看到李修,胆小懦弱的一面展露无疑。他张开嘴大叫,像是在求饶,然而,发出的声音却是鸟虫牛马的声音,叽叽喳喳,窸窸窣窣,呼哧呼哧,狺狺吱吱等等怪音。 “你并没有得罪我,我当然不会取你性命,不必这般讨好,接下来,你做你该做的事吧!”李修似能读懂对方的怪音,念头一动,只见那村民闭上了眼睛,任命了,可怜兮兮的悲惨模样,流下泪来。 李修不为所动,猛然之间。 “呼——” 只见心肝脾肺肾和大脑,化为六道颜色各异的光芒,徐徐飞起,悬浮在石床之上。 “这是什么?”台下的众人见状,大吃一惊,很多人都惊叫出声。李修几人忙活了这么久,整出来这些东西,那是什么? 李修道:“这是通过我们的器官意识,连接这位村民的器官意识,转换到我们身上,用我们五个人的元神和北宫雪姑娘的阳神,所展示的大脑、心、肝、脾、肺、肾,你们所见的一切,和他的实际情况如出一辙,没有任何区别。通俗点说,这不是模拟,而是在对他的器官进行类似人工的立体投影。” 立体投影?这玩意别说别人不懂,即便是见多识广的于万鹤,修为是元婴层次的元婴村长还有七剑门老掌门的元婴,也不知所措。 还有,什么是器官意识?器官还有意识?这一点,几位强者倒是想起了之前李修说的什么三尸神,六丁六甲神,四正四隅神,可是这玩意向来只可意会,不可言明,又如何做到将自己的器官意识连接对方的器官意识,并且施展这门神通:立体投影? 而其他的村民们更加莫名其妙,他们完全不懂李修在说什么,只是觉得好看,看热闹,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哦哦哦,原来人的大脑和心肝脾肺肾是这个模样?和猪脑,猪心,猪肝,猪肺,猪沙肝,猪腰子也没什么区别啊! 李修不理会众人,加快了进程,怕北宫雪坚持不了多久,从旁边的一个石柜上摄来一根木棍,拿在手里,道:“之前我说过,此次会议主要是为了解决村民们阴神出窍的问题,没有接触过我的研究的人,就当增长见闻,以后就会慢慢地明白。现在,如果觉得有兴趣的,可以离开座位,过来观看,免得错过了什么!” 村民们其实没有一个真正感兴趣的,无动于衷,十个武道将军对此的兴趣似乎也并不大,最大的问题是听不懂啊,倒是很给面子,纷纷离座,于万鹤也拄着拐杖,跟了上来,七剑门老掌门张雄的元婴和那位元婴村长,则是根本不需要走近去看,他们神识扫描,比眼睛好用多了。秋桂和冬梅则是陪着慢慢苏醒过来的欧阳先生,坐在座位上,也没有离座。 “该去的人都过去了,你敢留下来,以为能够对我制衡么?你不怕我吞了你?”元婴村长对张雄说道。 “你别误会,我并没有要和你动手的意思,而且,你也不必防范我,你是蓬莱仙岛的强者,我们曾是一方阵营,现在我遭劫,沦落至此,已无争强好胜之心,只想尽快去转世轮回!”张雄说道。 元婴村长问道:“你是谁?” 张雄道:“不才七剑门,张雄!” “你就是张雄?你这废物,白白浪费资源,你不知道万鬼门老祖为了帮你突破壁障,足足花费了三个月的时间,你虽沦落至此,怎敢不感恩图报?”元婴村长呵斥。 张雄道:“你想如何?” 元婴村长道:“只要你我联手,任那小子如何邪门,也能手到擒来,如此你才算是功德圆满,否则,纵然去转世,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劫数么?” 张雄道:“原来连你也并没有把握,还要我去送死,抱歉,我的肉身已经身先士卒,毁掉了,你不配说我不感恩图报的话,如果我不是和你们有些关联,也不至于沦落至此,恩情早已报答,你还想要我灰飞烟灭么?你怎么不去死?” “你找死,竟敢拒绝!现在我就将你杀死!”元婴村长威胁道。 张雄第一时间就跑路,只有接近李修,他才觉得有安全感。 “混账!”元婴村长黑着脸。 两人传音入密,快速交谈,可惜没有达成共识。 元婴村长突然起身,转身就走。 “你要走?”李修的声音响起。 元婴村长道:“怎么,你敢来阻我?”? 李修道:“其实你用不着这么紧张,你这样的元婴强者,我在巴尔山古镇遇到过一尊,不过,你显然更加完美,修为已经非常接近元婴层次!你的元神被植入强大的媒介盒子,很多神通技能,不学自通,你掌握的杀人技的确不容小视,正常情况下,张雄老掌门这样的新晋强者都不是你的对手。可我能看出来,你在东海之滨王家村里秘密做的事情,实际上是私下行动,换句话说,你已经知道东海之滨的一些核心机密,发现了你其实是人造的批量强者,你难以忍受,想要摆脱这种枷锁,获得自由,我说的对不对?” 元婴村长转身凝视着李修,脸上有着十分吃惊的表情,道:“你到底是谁?区区灵寂巅峰,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李修道:“废话少说,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这些,你就留下来,说不定我还要你的帮助,才能完成今天的实验!” “这么说,你并没有说谎,真的早就发现了我?却一直没有点破,就是为了今天这个你所谓的实验?”元婴村长杀机浮现,这种感觉他颇为熟悉,虽然在他的记忆中,没有太过明显的画面,可这种被人当成小白鼠的感觉,让他从本能的非常反感,甚至愤怒! 李修道:“我如果能在一招之内打败你,你是不是就肯老实了?” 第一二七章 扁平世界,突发变故 “放你娘的屁!”元婴村长怒了,喝道:“本来今天不打算跟你为难,既然你如此狂妄,那我就大开杀戒,将你们全都杀光!” 轰,他身体之中,突然释放出强大的杀意和气息。 然而,一只小小的手突然出现,偷袭他的后脑,太快了,也太难以扑捉痕迹,元婴村长居然被那只小手成功探入他的后脑,强行突破了他的泥丸宫,一下子摘走了某种关键性的东西,然后那只小手快速收了回去! “啊!”元婴村长痛叫,他强大的气息快速倒退,泯灭与众人,甚至脚底虚浮,站不稳了,瘫坐在地。 “怎么会这样?”他大惊失色,直至惶恐! “咯咯咯,你这样的所谓元婴,弱点太过明显了哦,不如就跟着哥哥好好学学,也许可以弥补你的不足!”身后那只小手的主人出现了,正是朵朵。 “你……你还给我!”元婴村长怒吼道。 “有本事你来拿啊,朵朵分分钟打残你!”朵朵挥舞了一下小拳头,随即对李修说道:“哥哥,你想要他的媒介盒子作比较,早就应该出手了,朵朵都看不过去了,这种坏蛋根本不值得哥哥对他好。”她小粉拳中握着一个光点,似有生命,在挣扎反抗,可这里是朵朵的主场,她亲自出手,不说比李修更强,也差不多了,哪里能让那光点跑了? 李修道:“我不是对他好,而是想观察一下那媒介盒子的潜力,算了,既然你都已经动手了,那就拿过来吧!”李修觉得很无奈。 朵朵蹦蹦跳跳地来到李修身边,也是满脸好奇地看着李修,接下来到底要干什么。 “你们都站在那么远的地方干什么,全部过来!”李修对那些远观的村民说道。 那些村民果然都很听话,全部走了过来,随即他们疑惑,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他们并不想过来,只想远远的看个热闹就行,而且,这时候,他们的脑子里,有个莫名的强大意识出现了,似乎对李修的这个实验十分畏惧,居然要说服村民,甚至用强。它们甚至要用原来的法子,控制村民的阴神出窍,想要逃离现场! 可是,没有用,除非它们将这些村民的头颅全部砍掉,然而,这时候,他们霸占了村民的大脑,却无法控制村民的肢体和器官。 看到所有人都过去了,面色惨白的欧阳先生也只得离座起身,在秋桂和冬梅的搀扶下,走了过去。 可以说,如今这个会堂,已经自成一个完美无缺的运行规律,都是以银河系为主,无论是磁场、重力、引力、还是空气的质量等,大部分规则,都独立存在。而且,经过近一个多月的采集数据,这些村民的身体器官,对李修的法诀早就潜移默化,再也不是以前在东海之滨,可以被那些媒介盒子随意控制了。 等于说,李修暗中对村民们动过一些手脚,然而媒介盒子却没有发现。 想当初,李修的泥丸宫被龙鼎皇帝的八眼吊睛虎印章监视着,李修还能逆天修行,打通一条三尸经脉,作弊的本领,李修乃是大专家,又岂是村民的媒介盒子能够监视和阻挡?毕竟蓬莱仙岛批量制造强者,所使用的媒介盒子,和村民所用的媒介盒子,品阶不可能一样,这也是李修留着那元婴村长的原因所在,将两者进行比较,至关重要,这已经不是什么逆向工程,而是直接获得了实物,直接去分析,如果李修还搞不定,那就别说走上这条研究的路子了。 李修对村民们脑海中的媒介盒子的反抗,有所察觉,他没有小看,心中对蓬莱仙岛掌握的技术,越发重视。这种技术,简直比他原来的世界,掌握的芯片移植的高端技术,还要厉害得多。虽然道理大致相通,可这媒介盒子,对三六九等的生物都能够通吃,那技术就太可怕了。普通的村民,无论身体强度、意志强度等都太羸弱了,可媒介盒子一安装,羸弱的人照样可以阴神出窍。试问,这样的技术,天知道已经暗中推广到何种程度?以前李修发现不了,他敢大胆猜测,现在自己在一些偏远的城市中走一圈,尤其是东海之滨和北地,恐怕就能发现媒介盒子制造的强者,甚至百姓。 以前李修只是借助左垣帝星降世,看破一丝天机,预测到冰山一角,上北郡要开启的战场,一直以为是不乐皇帝的一盘棋,现在看来,这盘棋才刚刚开始,这也就更能解释,后将军黎相如的那支庞大的征北大军,为何迟迟没有北上,而是在大元州南方境内,筑起了数十上百座营寨。 如果只是单独对付北方的三十六岛和妖族,他们的战线完全可以定在北海关,一决胜负!由此可见,东海之滨的前朝余孽,所掌握的技术,才是心腹大患,如病毒一般,无声无息地蔓延,防不胜防! 不过,那些事情,李修暂时不去参与,他现在是正宗的“光脚大仙”,完全可以打游击,思维方式完全摆脱了最后的那道束缚,以前认为在古阳关建个铁桶防御的想法,全部推翻! 大家都上了讲台,之前较远,他们看的不是很清楚,这下,所有人都可以看见,原来,悬浮起来的六个器官的立体投影,并不是凭白出现的,而是肉眼都可以看见,连接立体投影的各自都有一根丝线。 大家都认真观察起来! 这下,除了村民依然懵然不知之外,其余人几乎都或多或少有了一些猜想。李修六人利用一种奇怪的法诀,将他们自身当成是一个中间器,利用元神和阳神外放,将村民的六大器官进行投影化,或者光化,显示在众人眼前。 李修道:“你们看,这些器官并不是死物,我刚才只是打了个比喻,说这是类似人工的立体投影,其实这种技术,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光影,还要更加人性化一些,能观察到更深层次的东西,我甚至可以在投影中进行切割,看到内部的结构,并且器官本身的一些蠕动,该怎么运转,理论上,都可以显示和剖析出来!” 李修一只手控制着村民的泥丸宫,一只手里拿着一支小木棍,指着六大器官的立体投影,将每个器官投影都细致化,划分了很多区块,分别给众人讲解起来。 足足两柱香之后,李修道:“好了,对于三尸化生诀的一些基本理论,你们刚刚已经对我提了很多问题,我也都一一回答,如果还有人不懂,以后可以来找我,或者若乘和独眼老人四位,如果他们都没有时间,忙的时候,你们也可以来会议室里,静坐参悟,也许银河系会给你们一些想要的答案!” 接下来,李修进入真正的主题。 李修施展三尸法诀,体内空间,仿佛有许多个神灵盘坐,他摁住那村民头顶的手掌,突然释放出某种诡异而神奇的奥义,李修瞬间就获得了村民的泥丸宫中的那媒介盒子的掌控权。那媒介盒子不由自主地释放出另一种诡异的神力,在这一刻,它好像可以和某个神秘空间沟通,也许是灵界,灵气之界。那个世界是个扁平世界,全部是暗物质,其中的灵气无比浓稠,甚至整个世界都是灵晶,李修所见到的极品灵石,与那些灵晶相比,连渣渣都不算,品阶相差了十万八千里。那个扁平世界似乎连人的主观意识都进不去,找不到那个连接点,只能在外面干瞪眼。但这媒介盒子却奇迹般地可以获得里面的暗物质,好像盗贼一样,防不胜防。 在这一瞬间,李修所能感应到的扁平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到,却进不去,其余人,包括李若乘他们,虽然近在咫尺,其实却仿佛隔了几个星系那么远,根本无法洞察丝毫玄机。 李修震撼了,虽然他在动手操作之前,已经有了很多准备,运算出很多种可能,可眼下他强行控制媒介盒子看到的那扁平世界的冰山一角,似乎并不是域外,而是就在这个大千世界中! 没有继续探索,李修及时回过神来,李修不再压制那村民,让媒介盒子做它该做的事情。 只一下,那村民便阴魂出窍,肉身还僵硬地躺在石床上,他的阴魂飘出体外。 刚刚飘出来,阴魂身上便滋滋冒青烟,这阴魂只能夜游,还不能日游,李修连忙将其禁锢起来,并将天光和人气都阻隔在外。 那阴神痛苦咆哮,露出爪牙,扑向众人,却只能在李修禁锢的一个透明空间中张牙舞爪。 “这就是阴神?”武道将军们感到不可思议。 那些个村民则是若有所思起来,他们好像记得这种场面,可记忆非常模糊,越想去记起来,脑袋越生疼。 “呼呼呼呼……” “啊!好痛啊!”王大憨痛叫! 二十八个村民都陆续头疼,感觉脑袋要爆炸了,疼得只能抱着头在地上打滚哀嚎! “大人救我!”有人在呼喊李修! …… 场面突然变得混乱起来。 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都诧异! 突然,从外界射来一道神奇电波,突破了朵朵的平行空间,紧接着,突破了李修的银河系的运行规律,降临这个会议室里。 那好像是某道指令。 咔擦! 仿佛是什么东西破碎了,在地上打滚的二十八个村民,全部眉心淌血,白眼一翻,纷纷气绝身亡。 “果然如此!”李修冷冷说道。 虽然有所预感,可这是他也没有办法控制和阻挡的事情。 如他所料,一旦这个实验进入实操阶段,接触到媒介盒子,有可能会泄露某种讯号,而那种讯号正被蓬莱仙岛的某个神秘机构所掌握,讯号泄露,被他们接收,他们肯定要立刻毁掉宿主。 三十个村民,除了那元婴村长之外,其余二十八人全部在第一时间死掉,而李修合六人之力守护的临床实验者,因为李修控制了那枚媒介盒子,等于是屏蔽了讯号,所以幸存下来。 那元婴村长并没有死掉,几乎在同时,朵朵手里的那个光点也已经黯淡无光,随即化为齑粉。 “你都看见了么?若非刚刚朵朵拿走了你的媒介盒子,你和这些村民的下场是一样的!”李修对那元婴村长说道。 那元婴村长冷笑连连,道:“现在说这些还有用么?要我感激你?你叫李修是吧,这下你等于暴露了行踪,很快你们就会被清算,自食恶果,没有人在获得了他们秘密的情况下,还能够活着!” 李修道:“是么?你有这样的想法也不算错,可那是对付你们这些人的方法,你背后的势力远远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强大,这门技术还有缺陷,他们在用大量的凡人百姓做实验,就是最好的证据!我倒是想要你背后势力真正的核心人物出来对我清算,可惜,你觉得他敢来么?如果他落入我手里,恐怕下场和这些村民是一样的,被抛弃掉!” 第一二八章 电波指令,防不胜防 “真不知道你的勇气从何而来,胡言乱语,不知所谓!就算是当今天下最强的那批人,红莲老妖和天督院,都拿他们没有办法,你区区灵寂巅峰的小人物,居然敢大放厥词?”元婴村长已经不想说话了。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你背后的势力掌握着媒介盒子的技术,不可能搜集不到我的事迹,在他们精密计算之下,对我的了解可能远比任何人都多!这么跟你说吧,红莲老妖和天督院固然可怕,而且大权在握,其实都不是他们最在意的人,他们怕的是我这种人,搞研究的,你知道么你?”李修没好气的说道,随即摆了摆手,不再理会他。 研究者,就是藏在背后,只活动在一个小圈子,在外名声不显的一批人,无论哪个时期,哪个朝代都有。也就是说,他们目前不会来杀死李修,他们也在对李修搜集数据,除非李修有什么大的突破,获得了更加明显的道果,说不定就会出手来抢夺,现在嘛,李修这样的散修,他们还不放在眼里,先养着。 这种思维方式看似可笑,实则却是件很正常的事情,毕竟,如果不是真正的钻研者,是不可能获得媒介盒子那样的技术成果,正如李修决定去蓬莱仙岛夺取对方的技术,杀人就不再是首要目的,反过来说,如果李修的技术成熟了,在他这条道有了更多的成功实验,并且能够批量制造强者,那么,那个神秘势力也会来抢劫,杀人就变成是顺带的了。 科研之争,道果之争,自古以来,不需要任何仇恨,杀的是流血漂杵,天昏地暗,乃是常事。 但李修认为,目前他的道果还不会引来别人的觊觎,所以才会说出刚才那番话了。而这样的话,对于元婴村长,或者身边的一些人,恐怕都不是很好理解。 实验继续。 李若乘和独眼老人他们,对脚底下近三十具尸体,仿佛都看不见。 如今的他们,走上了和李修相同的研究之路,人也渐渐变得更加理性。这些村民的死,他们目前根本没有能力阻止,别说这些村民,就算是更强的伪元婴,曾在巴尔山外,说自爆就自爆了,将李修炸断一臂。可见即便到了伪元婴的层次,这些人也根本没有自主的权力。 “哥哥,你放心,朵朵已经转移了地方,现在已经不在那林子里!”朵朵说道。 原来刚刚那电波降临,降下指令,瞬间杀死二十八人,最先突破的是朵朵的防御,朵朵本能上对这种事情非常敏感,在第一时间就进行了转移,可不像李修说的那么轻松,还是老实点好。 这才是一个团队,各司其职,互补不足,方为长久之道。 李修点了点头,想了想,认为这样也好,现在还不是强出头的时候,能避就先避一下吧。随即他面色颇为凝重的说道:“我虽然一直不愿承认一件事情,可到了现在,这个结论我也是时候要下了。开会前,我就说过我在忽略一个问题,其实就是我不愿意承认这件事!” “哪件事?”李若乘问。 这次,在场的人都竖着耳朵认真听着,没有人敢懈怠。 今天开了个会,一下子就死了这么多人,如果说之前大家还觉得这会议没什么意思,那么现在,他们都知道,李修的这个会议,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甚至还有很大的风险,毕竟,他们都看到了这一地的尸体,他们也想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李修道:“我怀疑这门技术不是这个大千世界的产物,而是某个高端科技世界的技术。” “高端科技?”这次连李若乘都不明白了,独眼老人也是一脸懵,其他人更是面面相觑。尽管他们时常能从李修口中听到一些陌生的词汇,可也没这么生僻。 李修道:“简单点说,就是主张实验的一门技术,我辈修行,主张的是实践两个字,一字之差,天壤之别!实践说白了,更多的是经验学,然而从科学技术的角度来看,实践并不是第一步,只要一个实验室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那和纸上谈兵有什么区别?”李若乘提出了关键性的东西。 李修道:“当然有区别,一直以来,我的修行主要就是用实验来提升起来的,比如最近这一段时间,我们搜集了很多数据,加以运算,有许多的猜想,之后用来实验,便能得到一些成果,科学技术的好处就是,可以先从实验中获得成果,然后去实践。纸上谈兵只是纯理论,依然是经验学的总结,如果实在要将科学和经验学加以概括,给它定义一个名称,那又不是纯科学了,而应该叫做哲学。” 李若乘道:“我还是不懂,相信大家和我都一样。” 李修道:“一下子我也没办法给太多解释,科技的出现,最初就是一伙纸上谈兵的家伙大谈经验学,他们在探索宇宙的奥秘的过程中,胡思乱想,最后一部分人,将他们的想法先在一间小房子里进行实验,计算出很多道理的合理性,融会贯通,并获得了成果,这就是科技,当然了,这条路其实不是我们认为的修仙者发现的,而是凡人体质,经过无数代人,前仆后继,当然,也不是说科学就一定能实验出真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必不可少的革命。” “革命的意义我以前也听你说起过,你说我们这个世界,很少有一些运动谈得上革命这两个字,就算是盛世时期,百家争鸣,也只能勉强算一场革命,可依然离不开政治学的范畴,所以谈不上彻底!李修,你说的很多东西我都不能一下子明白,但慢慢参悟,也就知道了,我对科学二字为什么要以‘科学’来命名,并不去纠结,只要弄懂你在说什么就行了!”李若乘沉思了一下,道“这么说来,李修,还有一伙人,正在和我们做着相同性质的事情,而且,他们掌握的科学技术,走在了我们的前面是么?” “目前来说,恐怕正是如此!”李修道:“若乘你的悟性向来很好,我对你很有信心。是这样的,科学不属于如今我们这个世界的流派,我辈修行,更相信自己本身的力量,所以千百年来,这个大千世界还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宝藏,并没有被过度采伐。这是一件好事,可也不算好事,修仙界一直引领着世界的潮流,原本自成规律和体系,一旦被外来的高端科技侵略,他们更加懂得如何去利用自然物质,比如一些稀有的有机物和矿物,那他们成长起来的速度,将会非常可怕!如果这股力量掌握在邪恶之徒的手里,恐怕用不了多久,整个世界都将陷入疯狂的资源争夺战中,会提前结束末法时代,进入末世大劫!” 这个问题很深刻,所有人都深思起来。 李若乘道:“的确如此,按照如今陆地上的灵矿的储存规模,也许再过百年,修仙界也不会受到末法时代的太多影响,很可能在稳定的发展中,还会出现一个相对繁荣的时期,可一旦这种规律被打破,大战一旦爆发,灵矿开采的速度将会成倍增长,到时候,修仙界就算胜利,也没有未来。” 李修道:“所以,眼下我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去制止!现在还没有到末世法劫应该到来的时候,我们没有准备好,大世也没有准备好,这种高端技术还不能现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李若乘道:“那我们现在这个实验还有必要进行下去么?” 李修道:“必须要完成,虽说二十八个村民已经被扼杀,朵朵手里的媒介盒子也化为齑粉,别忘了,我们现在还剩最后一个村民的媒介盒子,这东西,等阶应该比不上村长的媒介盒子,但我们不是用它来修炼,而是为了弄明白其中真正的秘密,所以,足够我们完成这个实验!下面,我先将我之前在这位村民的泥丸宫里拘拿媒介盒子时,所见到的场景,以念传意给你们!”李修传念给大家,先让大家都知道那个扁平世界的存在,随后李修对朵朵说道:“朵朵,接下来可能还会有刚刚那样强大的电波来袭击,一旦我们泄露了哪怕一丝的气息,等于行踪显露,讯号必然被对方定位,会有更强大一波袭击也不一定,你要全力助我,最好是远遁到更远的地方去!” 朵朵道:“哥哥,我知道一个好去处。” “哪里?”李修问道。 朵朵道:“哥哥,你还记得你是在哪里遇见朵朵的么?” “我当然还记得!”说到这里,李修眼睛一亮,道:“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当初那座活火山虽然在地壳活动中,火山喷发的同时,也发生了大规模的地震,等于毁灭了一切痕迹,可那火山喷发过后,必有入口!” 朵朵道:“没有谁比朵朵更了解那个地方,哥哥尽管放心,朵朵去忙了,一会见!”言毕,朵朵幻化的身影虚化,瞬间消失不见! 李修沉思了一下,暗道:如果去了那里,想必可以万无一失,屏蔽所有讯号,我们就可以安心做完这场实验了。只不过,路程遥远,得给朵朵更多能量才行! 李修没有任何犹豫,摄起银河图,化为一道光飞走了。他让朵朵将它炼化,成为能量,朵朵传来欢快的回应,没有客气,将银河图用掉了。 那银河图里的银河系李修已经摄出来,安置在会议室里,以后,它还有更大的用途。 其实银河图里还有很多奥秘,银河系之外,还有未开发之地,可李修从来不是个食古不化的人,他极擅变通,他相信,将银河图送给朵朵,比留在他自己手里要能发挥更大的作用,要他拿银河图和朵朵二选一,毫无疑问,他选择留下朵朵,而不是让银河图去吞噬朵朵! 在东海之上,茫茫大海,万里之遥,不见任何岛屿,传闻重新现世的蓬莱仙岛,如今看来,显然根本就不存在。 第一二九章 国师背后,科技文明 在那海上,却是有着一艘大得不像话的巨舰,霍然凭空出现了。 如果有那个时代活下来的老家伙来到这里,则会发现,那艘巨舰出现的地方,正是蓬莱仙岛的旧址坐标。 这艘巨无霸,就是无名小城地底洞府出现瞬间的那艘巨舰无疑。 巨无霸之上的一个密仓,足有八百平米的空间,里面有着一面发光的墙壁,最为醒目,那发光的墙壁中,似还有一些画面,是对这个大千世界的监控,还切换着一些星际轨道的信息。另外,密仓中最多的就是许多奇形怪状的精密仪器和大型的计算机,接着就是许许多多的铁疙瘩,不知道是什么用途,仪器和计算机旁,各自都有人在操作,他们的穿着,依然是这个世界的穿着和服饰,不过,如果李修在这里看到,恐怕也得诧异不已,这些人居然拥有着非凡的操作能力,娴熟而高超的技巧,比起他原本那个世界的专业操作人员,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些操作员,清一色的伪元婴,没有一个例外。除了这些人和更多仪器设备之外,密仓之中之中还有着四具高达六丈的黑铁机器人,完美的流线,代表着他们拥有非凡的敏捷和速度,机器人内部,同时散发着某种恐怖非常的气息,不可否认,这四具黑铁机器人,任何一具,如果真动起手来,这密仓中的数十个伪元婴都万万不是对手,顷刻之间就会被屠杀殆尽。 密仓中间,一张大圆桌也比较醒目,现在只有两个人坐在圆桌旁,似乎在商谈着什么。 一个是穿着一身青衣,头戴面具的年轻人,正是匡若虚,他的实力非常强大,和那黑铁机器人一样,体内散发着恐怖气息。在这个地方,他没有必要隐藏任何修为。 匡若虚的对面,则是坐着一个无论是身材还是容貌都完美的年轻女子,如果这世上还有人的身材和美貌能和她相提并论,恐怕也只有红莲老妖了。两种完全不同的美,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红莲老妖如果说是接近仙的那种美貌,虽不染红尘,却依然还有着一些人类的特征。然而,这个女子,美则美矣,却超脱了人类的特征和特性,反倒和旁边的四具黑铁机器人有些类似的气质,完全没有了人性,不错,她代表的就是毁灭。 这个年轻女子,竟也是一具机器人,或者说是高端智能机器人更为妥当,身体各器官全部是金属所造,披着一张美丽的人皮而已。 “你把我叫来,如果只为这种事情,那恕我不能奉陪,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匡若虚敲了敲圆桌,刚刚他们的交谈,似乎让他有些生气的样子。 “我知道国师一直以来,将红莲老妖视为你一生最大的敌人,所以,你最近在不留余力地修炼《玄冲经》,你已经得到了神龙覆盆子,依照我的计算,你的确有千分之一的几率可以修炼成功。”年轻女子说道。 “你自己没有发现,你越来越令人讨厌?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是你该说的,凭我的实力,除了你的主上,要想毁灭你们,轻而易举,你竟敢这样跟我说话!”匡若虚冷冷说道。 年轻女子道:“国师何须动怒?你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是没有人性可言的,你的威胁对我没有任何用处,死亡是你们人类的恐惧,对我来说,死只不过是重生,这岂非就是你一直想要得到的技术么?既然你已经与主上签订了百年契约,这百年之内,你应当一心一意为主上效力,如今却偷偷修炼玄冲经,难道是想毁约么?” 匡若虚道:“说什么毁约,实在荒谬,那契约上好像也没有说不准我去修炼玄冲经,你也用不着在这里危言耸听,我这么多年做的事情,无不证明我的忠心不二,你想挑拨离间不成?” 年轻女子道:“是非曲直,自有定论,我不想和你争辩什么,没有任何实际意义。我只是想告诉你,玄冲经只是一门古法,就算你修成了吾氏祖先神农氏的境界,也不过是仙神之流,在天地大劫面前,依然化为一滩脓血,只有主上的无上妙法,才能永生不死!国师多年来的确身体力行,立下许多功劳,希望你持之以恒,不要半途而废,没有了主上的庇佑,你连红莲老妖那一关也过不了,更何况是不乐皇帝,不愧是上古以来最出类拔萃的人物,他若要对你动手,只需安坐皇宫,伸手就能在万里虚空之外,将你镇压,你那点修为又算得了什么?” 匡若虚半晌都没有说话,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四周的机器电流运转的声音,让他逐渐冷静下来。 “国师想清楚了?”年轻女子等了片刻,才问道。 匡若虚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年轻女子道:“刚刚我已经说过,之前我们搜索到一条危险的讯号,虽然及时毁灭了宿主,可还是有一枚低级晶片消失了,这是很少见的情况,我们将它定义为黄丨色讯号,你知道这代表什么。” 匡若虚并不重视,道:“红莲老妖既然已经亲自来了东海之滨,已在差不多一个月前就已经接到密报,死了几个村民,损失了一些低级晶片,又有何大惊小怪的?” 年轻女子道:“红莲老妖不足为虑,她和你一样,也盲目地相信古法,她早已不在东海之滨,你们的消息还是过于闭塞,你们应该派出更多眼线,四散在东海之滨方圆数百里之地,不能次次都要我来给你们擦屁股!” 匡若虚道:“好吧,就算你说的没错,那你想怎么样?是不是要我亲自去查探一番?” 年轻女子道:“那倒不必,本来我的确想让你去抓住那个小子,现在我已改变了主意。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想来,现在也是时候将基地转移到陆地上了,我需要你和万鬼门全力辅助,将周边的城市划入自己的地盘,将天督院的强者植入晶片,借助他们的地眼,搜集更多可靠情报,最好是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三十六岛和妖族,务必要做到,半年之后,挑拨他们全力攻破北海关!” 匡若虚道:“要想挑起凡间战事,不足为虑,可我们都知道,战争的胜败,非得要双方的修士纷纷投入不可,才能逼迫元婴期的高手参与战争,不然,小打小闹没有多大意义。我看三十六岛和妖族的强者,有意染指不乐国北方两郡一州,背后却有圣桥上的圣道强者的影子,在从中作梗,以至于一直拖到现在!那帮圣道的杂毛,被不乐皇帝驱赶出境,远在北极冰原,却还在多管闲事,他们向来自命清高,善于高举大旗,占据仁义二字,为所欲为,这次在其中充当和事佬的角色,倒是大材小用了!” 年轻女子道:“那如果圣桥上的守护者突然死了一两个呢?比如是被妖族所杀,或者被三十六岛的强者所杀呢?我知道三十六岛背后还有玄界,如吾峰的玄氏一脉,玄氏老祖曾是吾子最得意的门生,不可小看,这种事情,可以交给天柱峰的仝霸盟主去做,他对三十六岛内部之事,比你更加熟悉,且他还有另外一重身份。” “哦?我一直以为仝霸虽说是三十六岛的盟主,却只不过是小辈,没想到他隐藏得如此之深?”匡若虚十分意外。 “如今世人所见的仝霸,都是他的分身而已,你明白我的意思么?世上见过他真实面目的人很少,他有着非常重要的任务,见过他的人基本上已经被暗中清除了,只有一个人还活着!”年轻女子道。 “是谁?”匡若虚问道。 “大将军,信罗河!”年轻女子道。 匡若虚道:“如果是别人,我还不相信还有你们清除不了的目标,既然是信罗河,那就好办了,我已经有了对付他的办法,他唯一的私生子,已经落入我的手中!” 年轻女子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在快速运算着这件事情的可行比例。 “我实在想不到,连仝霸也早已经选择了我们的阵营,那北方两郡一州,用不了多久,唾手可得!”匡若虚少有的感叹了一句。 年轻女子道:“你们人类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很多你想不到和做不到的事情,主上已经暗中替你完成。主上和你签订的百年契约,其中就有一条,事成之后,整个西楚大域都是你和幼皇子夏闾的天下,主上无意染指。国师,事先我还需要提醒你一句,你和主上签订的百年契约,无须质疑,人间的权力并不是主上的菜,希望你也能不留余力,尽力去做好你那份职责,如敢怠慢,便视为消极对待契约,等于是你单方面毁约,后果如何,不必我来多言!” “这个我自然明白,我只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才对,我实在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在海外呆了这么多年,每次遥望大地山河,每过十年,江山代有才人出,陆地上越发深不可测,我等何日才能卷土重来?”匡若虚略作感慨了,随即起身道:“既然你们终于决定将基地转移到陆地上,我如不全力以赴,也枉为人一世!”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年轻女子望着匡若虚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她还在运算刚刚匡若虚所言之事。不乐国最难对付的人,信罗河绝对排得上号,情报之中所得到的一切消息,信罗河是一个毫无感情的人类强者,他有个私生子的事情,年轻女子显然并不知情,这匡若虚居然抢先一步,让她在推算一些事情的时候,也不得不从新重视起此人来。 不过,她所得到的数据有限,这样的运算,不会得到什么确切的结果。 她起身离开密仓,去了另外一个巨仓之中。 这个地方连匡若虚也进不来,权限不够。这里看似没有什么危机陷阱,实际上,光是巨无霸本身的电波的袭击,就能瞬间抹杀元婴级别的元神。 巨仓比密仓更大,规模也更加了不得,里面却不是仪器,而是清一色的飞舟,分好几个区域,没有大型的飞舟,都是小型的,型号不同,所在区域也不同,最大的型号,里面也只能乘坐四个像年轻女子这种体型的人,像那四具黑铁机器人,根本连一具也塞不进去。 年轻女子上了一驾最轻便也最小型的飞舟,摁动机钮,同时在巨仓顶部,另一个舱门开启,小型飞舟快速拔升,随即隐形,消失不见,直到那舱门关闭,才确定飞舟早已经飞远了。 第一三零章 邪异宿主,互不对付 匡若虚离开巨无霸,踏在海面上,对于空中一闪而灭的飞舟,似乎颇有感应,他冷冷一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即展开身形,快速离开了。 匡若虚从海上踏浪而来,没有丝毫要隐藏行迹的意思。远远望去,地平线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不过,前方的海面上却出现了两个小黑点,正在朝他极速而来。 不消片刻,双方碰面了,距离几丈远,彼此相对。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龙鼎皇帝和钱不缺。 “龙鼎,你真是冥顽不灵,真当我不敢杀你么?竟敢不经通报,私自领着外人踏足这片海域!”匡若虚对龙鼎皇帝可谈不上丝毫敬意,不但如此,更反而十分厌烦此人。 龙鼎皇帝冷斥道:“匡若虚,你是你,寡人是寡人,你恐怕还管不到寡人头上!” 匡若虚嗤笑一声,道:“我倒是听说了,你的确被委以重任,好像是为了主上去陆地上寻找几种矿石,炼制什么重要的一个部件,用来组装什么了不得的法宝。龙鼎,据说你在白马湖大开杀戒,吞噬了上百万人口,可见你的法宝已经炼成了是么?可我最近得来的消息,你那法宝居然被一个散修小子给夺走了,你不躲得远远的,还敢回来,难道已经忘记了,在主上面前,废物会有什么下场么?” 龙鼎皇帝脸色铁青,道:“寡人的事情,你最好少管,你还是先去管好你自己的手下吧!” “哦?我的手下?这话怎么说?”匡若虚居然发问。 龙鼎皇帝道:“你以为你们做事足够隐秘么?只怕你最大的倚仗,就快要死了,可笑你还在这里对寡人指手划脚,真是不自量力!” 匡若虚道:“龙鼎,真不知道主上看中了你什么,你根本就是个十足的废物,我翻掌就可灭了你,你说话最好小心点!” 龙鼎皇帝道:“寡人可不像有些人,居功自傲,再过几年,恐怕连主上都不放在眼里!你以为寡人在故意激怒你么?匡若虚,你手底下的人和你一样目中无人,竟敢直接动用三皇子那条线,去将那大将军府的辟缺诓骗出来,进而囚禁!如此,你的确有可能会让信罗河投鼠忌器,可三皇子等于也暴露在有心人的眼皮子底下,他就快要被你给害死了!如此重大的失误,莫非你居然不知道?被你自己的手下蒙在鼓里?那你还有什么好得意的?你的下场堪忧啊,哈哈哈!” 言毕,龙鼎皇帝狂笑三声,根本不理会匡若虚怒火中烧,似乎也没有料到手底下的人居然是直接启用三皇子的那条线,才将辟缺给骗来东海之滨。 龙鼎皇帝领着钱不缺,朝海上继续前进,很快就消失在匡若虚的视线里! 没过多久,二人抵达那艘巨无霸,站在千米之外,就不敢擅闯,片刻后,巨无霸居然直接批准龙鼎皇帝和钱不缺进入其中,很快巨无霸就凭空消失了,连元婴强者的神识也根本不可能扫描其存在。 刚登上巨舰,突然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将二人锁定住,让二人头皮发麻,冷汗直冒。如果这时候他们有丝毫反抗,瞬间就会被灭杀在此。 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龙鼎皇帝,此次你外出耗时共十六年零八天,你身上佩戴空间戒子两枚,空间法袋两个,经过扫描,你没有带回九号部件,确定任务失败!同时,在没有得到指令的前提下,擅自回总部,罪加一等,另外,你还领着个陌生人,罪上加罪,被判死刑!经过裁决,你有一次解释的机会,如解释不通过,就地处死! 龙鼎皇帝盯着近在咫尺的一扇铁门,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照直直说,道:“那就先谢过诸位裁决大人如此公正严明,留给寡人一次解释的机会!是这样的,这位小兄弟乃是一位正儿八经的元婴强者,他从筑基初期的修为,成长到元婴初期,一共只用了一年零两个多月的时间,寡人认为,这位小兄弟的身上必有重要价值,就算是世上所谓的盖世奇才,也无法做到这一点!” 一旁的钱不缺听到这种话,顿时脸色猛变,这种话也说的出口?难不成自己上当了? 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似乎在他的泥丸宫里,正有某个存在在安抚他,让他放心。 龙鼎皇帝继续说道:“光凭这一点,就算这位小兄弟颇有价值,也不足以保我性命,但寡人此次回来,是有重要的情报带给你们,我发现了双阳体,那件法宝也是被他给夺去的,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这位小兄弟对那双阳体有足够的了解,据寡人所知,他们是同门师叔侄的关系,而且,我已经找到了一件重要的宝贝,其价值足够抵消我任务失败的失职!” 这次,龙鼎皇帝没有去空间法戒里取东西,而是张嘴直接吐出一团火来,他竟然舍命用身体来护住这团火,可见他知道这团火的价值。 难怪刚刚的扫描,没有把这团火给扫描出来。 这团火,正是他曾和李修在北极冰原上苦苦寻找的万年冰心,这世上除了李修的双阳体质,敢用身体去保护万年冰心的人,恐怕也只有像龙鼎皇帝这样的北国祖皇,才有这样的本事。北国祖皇,一身祖龙之气同样是纯阳之物,虽不是天生就有,却也是世间难求之物,早就和龙鼎皇帝不分彼此!若非龙鼎皇帝早年身体发生重大变故,近些年才苏醒过来,他北国祖皇修炼千余年,至今不会是现在这样的修为和境界。 “很好,如果你所言属实,你的功将会大于过,你带来的这些情报和宝物,价值在九号部件之上!主上赏罚分明,该给的赏赐,分文不少!”那个声音响起。随即,铁门大开,龙鼎皇帝面带喜色,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钱不缺也跟着走了进去。 至于所谓的功大于过,究竟是因为双阳体的情报,还是因为万年冰心,龙鼎皇帝也不太好确认,反正不是因为钱不缺就是,至少他是这么认为。 他却不知道,他这次带回来的消息,对于日后的那场灭世大战,甚至是末世大劫的提前到来,等于是一条重要的导火线,其价值哪里是什么万年冰心可比?双阳体三个字,如有魔力,只此三个字,便足够保龙鼎皇帝性命了,可惜龙鼎皇帝根本弄不清情况! 这次龙鼎皇帝他们进入的地方,并不是之前匡若虚去的那个密仓,而是一个铁感十足的大厅之中,空空荡荡,走起路来都有回声。 “嘿嘿!”钱不缺突然邪异一笑,道:“想不到我就这样进来了,早就听说过这世上有着一位主上,在上古时期就曾有赫赫威名,灭仙弑神,一直无缘得见!贵主上应该知道在下的真正价值,难道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么?” 龙鼎皇帝对于钱不缺这一下反常的举动,感到非常意外,这小子难道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然而,不等他回过神来,头顶上突然亮起一道白光,等龙鼎皇帝定睛一看时,钱不缺已经不见了,显然是被请到了另外的地方。 钱不缺不见之后,龙鼎皇帝很快也被人带走,想是要他前去问话。 北冥海,朵朵的平行空间内部。 足足过去了两天时间,实验终于接近尾声。 这场实验,对于北宫雪和那个村民来说,简直就是折磨,北宫雪还稍微好点,那村民只剩半口气了,眼眶深陷,血脉干涸,头发一抓掉一大把,快秃了。其余人还好,周围在观察李修做实验的一群人,也是不吃不喝,不休不眠,坚持了两天,个个的眼睛里都布满了血丝,消瘦了一大圈,却还能勉强坚持下去。于万鹤和欧阳先生中途去休息了一阵子,身体吃不消。 在李修宣布实验结束的时候,除了李若乘和独眼老人、温秀青、吞天魔童、张雄之外,其余人在放松下来的同时,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疲劳感涌了上来。好在目前这些人,底子很好,十个武道将军就不消说了,春夏秋冬四婢女,老嬷李慈,都是从当初在古阳关就随李修修法至今,虽然十分疲惫,可也不至于耳聋目眩,天旋地转! 李修对大家说道:“大家打起精神,先补充食物,普通的食物现在反而伤胃,得吃我精心调配的营养餐和水,七分饱就行。吃完后不能立刻休息,否则这两日来你们的所见所闻,将会在睡梦之中忘得一干二净!大家都细细体会,将这些东西和食物最好能一起消化一遍,呵,老样子,不懂就问,我不在的时候,就来会议室里参悟!” 大家对李修说的话,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 随即,李修从空间法戒之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食物和水,让婢女们拿去发给大家。 四婢女和老嬷李慈随便吃了一些,也没有立刻去参悟,而是先给那二十八个村民收尸,这些都不用李修自己操心。很快,十个武道将军也去帮忙。 那些村民的尸体都被暂时保留下来,王家村的青年壮丁几乎都在这里,这件事情不能就此草草收场,这是李修交代下去的事情。 “准备好了么?”李修回过头来,对李若乘等人说道。 第一三一章 临天火岛,再遇器宗 最后一步,就是收功,也是草率不得。如今那唯一的村民的三尸神等于被李修等人的法诀掌控,用来立体投影,别一个不好就将对方的三尸神全部打散,那就又得添一条人命了。 “这两天,我们已经完全明白了那枚媒介盒子的性能,还知道它是如何控制村民的阴神,如果我们还失手了,那也别活了!”温秀青道。 几人在这一刻做到了完全心意相通,同一时间收功,同一时间将大脑和心肝脾肺肾的器官意识打入对方体内。 人有三花五气,正所谓三花:炼精化气,为人花;炼气化神,为地花;炼神还虚,为天花。五气:乃五行之气,心藏神,肝藏魂,脾藏意,肺藏魄,肾藏精。这三尸,乃藏在这三花五气之中,并不是灵根体才拥有这三花五气。 不出预料,果然有反弹,李修快速以银针刺穴的方法,先在那村民的百会穴来了一针,又给眉心祖窍也来了一针,同时,李修快速找准穴位,在身躯和四肢共扎了四十九针,同时以真气度入对方体内,刺激对方的经脉,辅助银针扎穴,使得那村民没有气感的经脉获得了一丝活性,进而激发他的主观意识,压制器官意识,重新掌控他的身体器官。 慢慢的,李修见村民的呼吸和脉搏已经恢复正常,便叫夏荷过来给他喂了些流食,李修几人则是出了会议室,并且离开了朵朵的平行空间,张雄倒是很识趣,没有跟出去。 外面,李修道:“我们就没有必要在虚空法宝里修炼了,这火山底下灵气充沛,你们就地修炼,加快恢复,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已经有人盯上了这里,我在一旁护法!” 几人没有多言,知道李修如今已经今非昔比,不可能总是规避一些人的挑衅,便各自挑了个地方,彼此没隔多远,开始打坐调息,稍作修炼,用来恢复精神和体力。 如今这座活火山依然是以前李修来到的那座活火山,不过,地面之上的一切都已物是人非,天火岛上的炼器宗门连废墟都没有留下,冬去春来,冰雪不化,方圆几百里看不到人烟。火山地下的空间倒是还存在一些,只是那格局和通道等,自是已与当初有了极大的不同! 突然,李修有所感应,地下通道竟然有人。 李修没有主动去找麻烦,而是背着手,站在原地,地底的熔浆在咕噜噜的发出一些怪响,昏红的光映着李修半边脸颊,不知道他这一番感应到底感应到了什么。李修嘴角一挑,传念给张雄,让他去将那人抓过来,自己却是寸步不离此地,守护李若乘几人。 在平行空间里的张雄无奈,不过也暗道一声好机会,时来运转,立功的机会来了! 没有磨叽,张雄的小小元婴快速闪现而出,朝通道中的那人掠去! 张雄明白,虽说李修对他还算客气,可那是看在他是忠良之后的情份上,他自己的老底毕竟不干净,一直留神小心,尽量不犯错,别到时候李修不给他去转世修行的机会,那就亏大了。所以他心里也一直想要立些功劳,讨好李修,希望李修别忘了当初答应的承诺。 “轰”的连续传来十几声巨响,地动山摇,那边明显发生了大战。 不过,大战很快结束。小小张雄抓着一个大汉的头发,像拖着一条死狗一样,快速拖了过来。 李修一看张雄,差点笑出来,好嘛,堂堂一尊元婴强者,虽然没了肉身,可也没必要这么惨兮兮吧? 只见张雄的小小元婴浑身焦黑,脸上还肿着好几块,身体表面也是破破烂烂的。 “呸!”张雄吐了一口并不存在的唾沫,满脸不忿叫道:“这老小子法力不咋地,一身法宝却是层出不穷,我一时大意,差点被他给反杀!” 李修道:“老掌门不必恼怒,你只是毁了肉身,失了不少神通,不然也不至于如此。” 张雄差点哭出来,这是他最伤的痛,不由叹了口气,道:“李兄弟,你不嫌弃老朽无能,实在感激!我本就刚刚修成元婴,对肉身宝丹的许多能力都不是很了解,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去磨合,可谁知道在东江城与李兄弟相见,有眼无珠,有如今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可我该怎么说呢?我现在就是特别难受,如今我只能自己摸着石头过河,纯修元婴,更加是毫无经验可谈,差点被这样一个小修士干掉,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 小修士倒不至于吧,李修想说,人家好歹也是个灵寂期的高手。 李修对于张雄的言外之意,心知肚明,无非是在提醒自己,别把送他去转世投胎的事情给忘了,嘴上却似笑非笑道:“老掌门有所不知,这人可不是小修士,他在三十六岛不说大名鼎鼎,可也算号人物!”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有如此底蕴,把法宝当成豆子来撒,莫非是三十六岛中实力靠前的那些门派的高手?”张雄说道。 李修道:“他虽不是三十六岛的人,却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 “李兄弟竟然认得他?”张雄看来的确被打击到了,问的话都颠三倒四。 李修对张雄的碎嘴早有领教,废话比较多,倒是不以为意,道:“他叫器宗,也算和我有过一面之缘。” “器宗?好端端的一个人,却叫他么这么个名字,脑子有病还是咋地?”张雄嘀咕道。 李修不理会张雄,也并不理会被张雄下了禁制动弹不得的器宗,而是直接动手抢东西,几个大袋子加一个空间腰带,李修一眼就看出来,器宗这明显就是来地底扫荡的,这地底下的火晶石可不少。换成任何人,李修不会这样直接动手抢劫,可对于器宗就不会太客气。此人当初在朵朵的平行空间里,背弃了和他有数百年交情的炼器六老,打算一锅给炼化了不说,李修自己也被困在其中,虽然那次李修因祸得福,修为猛进,可这不是他能原谅器宗的理由。 器宗身体不能动,口不能言,气的浑身颤抖。 李修一指点中器宗的风府穴,下移一寸,破开哑门穴的禁制,他想听听这人有什么话说。 “李修你这狗草的强盗,我诅咒你祖宗十八代不得好死,生个儿子没屁丨眼,生个女儿烂屁丨眼……”器宗破口大骂。 李修一巴掌扇过去,器宗满嘴牙都震得稀碎,半边脸都肿得像猪头。 李修怒道:“以前你怎么骂都行,现在老子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你不懂得收敛,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当夜壶,明白?” 器宗一时说不出话来,人也立马老实了不少。 “以我们之间的恩怨,只拿你点东西,算是便宜你了,换成是别人,根本懒得废话,直接杀人夺宝!”李修教训道,随即强制破开那几个法袋和空间腰带,连他都忍不住嘴巴微张,好家伙,这火晶石比上次自己采集的多太多了,估计有十几倍。 这也难怪,这个空间腰带内部的空间可比十枚空间法戒,就算是那几个乾坤法袋,也是大号的,明显是器宗自己炼制的空间法宝,人心不足蛇吞象,现在全都给李修做嫁衣。李修随手将这些东西,摄入朵朵的平行空间,然后负手而立,打量起器宗来。 此人明显有过一番机缘,居然是灵寂期,而且是中期,那元神已经开始凝聚,泛着丝丝神光,如果是初期,元神则要黯淡许多。灵寂期的区分就是元神的颜色从石头变成金子的一个过程,大约也可以分出三个阶段。原本器宗是一个糟老头子,现在居然年轻了几十岁,也强壮高大了不少,根本就像是另外一个人,要不是李修对他的生命特征非常熟悉,也不可能一眼就认出来了。 “李修,你这该死的,你想拿我怎么样?”器宗没了满嘴牙,嘴里血沫长流,却依然恶狠狠地问道。 李修道:“器宗,念在你当初害我并没有得手,我如今也拿了你的东西,过去的恩怨我打算和你了结,不过,你得给我办事,发挥你的长处,不用太久,十年,十年后,还你自由之身,如何?” 这器宗的一身炼器功夫,的确是李修目前所见第一人,当初那炼器六老加在一块儿,也顶不过一个器宗。 “如果是一个月前,你用十年的自由换我一条命,不是不可以商量,现在不可能!”器宗道。 “为什么?”李修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器宗道:“我已经拒绝了别人,如果答应了你,我一样是死,与其这样,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吧!” 李修皱眉道:“别人?是谁?” 器宗道:“你不必问,我不会回答你!李修,当初我对付炼器六老和你,只为脱困,这是我这一生唯一于心不安的一件错事!我器宗顶天立地,一心一意用来钻研法宝,白手起家,希望能够光耀门楣,推向整个修仙界。法宝,就好比老虎的牙齿,若非我时运不济,当年误入那个平行世界,错过了最好的年华,如今这修仙界,至少三十六岛,我敢说,有一半以上的大高手,手里用的都是我亲手打造的法宝,你信是不信?” 李修道:“我信,你的确有说这句话的资格!” 器宗道:“同样的话,我也在拒绝那三个人的时候,和他们说过,他们没有杀我,今天我拒绝了你,你会不会杀我?” 李修道:“不会!” 器宗大笑道:“好,李修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当初遇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与众不同的人,现在更证明了这一点,可惜造化弄人!你也不必啰嗦了,给我个痛快吧!” 第一三二章 收服器宗,遭人威胁 “我说不会杀你就是不会杀你!你以为我在逗你玩么?”李修更加大笑,道:“器宗,你好歹也是一代炼器大师,居然会被别人吓破胆,连动动嘴皮都不敢,这可不像你的为人!说吧,我李修得罪的人多了去了,红莲教,天督院,大将军府,三十六岛,朝廷的皇子,哪里没有我的敌人?如今更是决定和蓬莱仙岛比个高下,有我罩着你,你怕什么?你既然有胆量在我面前求个速死,为何没有勇气去面对那威胁你的敌人?” “你说什么?你决定和蓬莱仙岛比高下?此话当真?”器宗吃了一惊。 李修这一下索性将器宗所有的禁制都解开,器宗恢复了行动能力,起身盯着李修,希望得到确切的答案。 李修颇有异色道:“听你的口气,莫非威胁你的人,就是蓬莱仙岛的高手么?” “不错!蓬莱仙岛以前是哪门子货色,我本来并不清楚,不过这一年来,我过得并不好,更见识了他们的厉害,才发现我们北冥海三十六岛,所拥有的各种修炼法门,和人家的技术比起来,实在是相差太远,尤其是炼器水平,更是被人家甩出十万八千里,果然是各个朝代,都有不一样的风起云涌!前朝大观,号称末法盛世,可我出生在那个朝代,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世上竟还有蓬莱仙岛那样的强大法门,他们在很多领域都掌握着超前的法门,很多奇思妙想,我认为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器宗道。 李修道:“看来为了招揽你,他们的人没少下成本,给你看了许多有价值的东西。如你所说,蓬莱仙岛既然掌握着那么多超前的法门,尤其是在你的炼器领域,也同样如此,按理说,你本该趋之若鹜,削尖了脑袋往里钻才对,为何拒绝了他们?” 器宗道:“等你到了我这样的年纪,也许你就不会问这样的问题!我早就想通了,打打杀杀的事情还是交给你们年轻人好了,毕竟我早就看穿了一个现实问题,江山代有才人出,如今这个时代的年轻强者,整体来说,比前朝时期都要强大很多,在修为境界上,我无意也无力去争什么胜败高下!蓬莱仙岛掌握的炼器技术,远在我之上,就是这个原因,让我一口拒绝。” 李修道:“你倒是不按常理出牌,莫非你脑子有病?”李修直言不讳。 器宗道:“你不会不懂,像那样的技术如果被我完全掌握,那我还有自由么?我虽然沉迷此道,却也不想做他们的奴隶。何况,你以为他们的技术虽强,有那么容易掌握么?据我所知,我一旦答应了他们,他们就会对我进行改造,没有元婴期的修为,恐怕难以灵活运用他们的炼器技术。你想一想,我如果答应了他们,就算能炼出几件了不得的法器,那还是我的法器么?” 李修道:“原来你也知道他们能够改造人的事情,看来,蓬莱仙岛最近要有所行动啊,不然,他们不会急于求成,四处招揽人才!你说的不错,一旦答应了他们的条件,将会获得很大的好处,修炼资源方面的问题就不说了,首先他们能够给人植入媒介盒子,人造伪元婴,就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像你这样能够拒绝他们的人,恐怕实在不多。” 器宗道:“外界的事情我不是很了解,也不知道多少人选择了去改造,我只知道一个道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用屁股想也知道,投靠了他们,将会是一条不归路,这与我的原则根本就完全违背!” 李修道:“那你既然对他们如此忌讳,怎么现在又敢对我说这些东西了?” 器宗道:“李修,你是我少有的看得起的人,你身怀纯阳体质,与我炼器一途天生就亲和,既然你有心与蓬莱仙岛一较高下,我很乐意助你一臂之力,反正我知道他们的人迟早不会放过我,与其等他们失去了耐性,最后死在他们手里,不如就赌一次!” 李修算是真正明白了器宗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他的内心无比孤傲,自是不愿意为了学蓬莱仙岛的技术,就失去自由自身,成为别人的奴隶,但这只是其一。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他想要更多的荣誉,只有名声才能给他带来荣誉,今日器宗选择了自己,的确在赌,可如果赌赢了,他的炼器大师之名,必然被载入史册,自然远远不是在蓬莱仙岛可比,在那边他最多是贡献自己一份力,泯灭与众人。在这世上除了蓬莱仙岛之外,其实以他的炼器水平,去哪里都会被奉为上宾。 “这样好了!”李修说道:“与其等别人找上门来,不如你主动将威胁你的那些蓬莱仙岛的人,引出来,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应该都是元婴期的修为对不对?” 器宗道:“不错,他们陆续来找过我三次,不过,见我并没有失言,去投奔其他宗门,他们也没有过于为难,依然在说服我。可我知道,下次他们来找我,说不定就会强制带我走的。” “为何?”李修问道。 器宗道:“原因很简单,我知道他们急缺一批炼器的匠人,去为他们炼制一件重要的法宝,可能在近期就会有所行动,因此我觉得下回他们来的时候,就不会对我客气了。” “居然四处寻找炼器高手,合力才能完成的一件法宝?要知道,你们被带过去之后,必将被植入媒介盒子,成为伪元婴,用一批伪元婴级别的炼器高手,才能合力完成的法宝,天知道是个什么等阶?”李修认真思考了一下,继续说道:“除非抓住他们几个人,强制搜魂,必可得到我们想知道的答案!器宗,你依然去做你的事情,吸引他们前来,到时候由我亲自出手,将那伪元婴拘来,一切都能真相大白了!” 器宗道:“没问题,你既然信得过我,我自然也信得过你,那我就先告辞了,如果我没有预料错的话,多则七日,少则三五日,他们的人就得找上门来。” “遇到麻烦,捏碎这块毛血玉,在方圆百里之内,我能瞬间感应到!”李修递给了器宗一块毛血玉。 器宗接过毛血玉,未再多言,转身就走了出去。 “李兄弟,此人恐怕不可轻信!”张雄突然开口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李修面露异色。 张雄道:“此人很明显是弃道修魔,才进阶灵寂修为,一身真气十分驳杂,既然你对他的炼器修为如此看好,说明他的确不凡,但自身的实力实在不敢恭维。如果他为人处世当真有他说的话那么漂亮,何至于如此?” 李修道:“老掌门此言也不无道理,不过,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信誉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不妨碍我和他这回互相试探一番。” 张雄道:“李兄弟你是艺高胆大,但以蓬莱仙岛和万鬼门的实力,你可千万别掉以轻心,免得阴沟里翻船,那可就得不偿失。你还如此年轻,不必操之过急,很多事情都可以徐徐图之!” “老掌门只管放心,我的确需要几个伪元婴,或者真正知道一些核心秘密的蓬莱仙岛的高手,既然北冥海已经有了他们的踪迹,我又何必舍近求远,再去东海之滨抓获?老掌门暂时先屈居于此,等此间事了,我必亲自去给你挑选一户上好人家,给你投胎转世,并承诺你,日后给予你的转世幼身加以庇护,直到你长大成人,重新觉醒!” “那老朽就多谢了!”张雄大喜道。 李修当下将张雄摄入朵朵的平行空间。 一天无话。 次日,李若乘第一个睁开眼来。 她在这段时间,陪同李修做实验,收获很大。经过一天的修炼,她进步了很多,且成功修改了以往三尸法诀的行功用法,假以时日,便可与器官意识和平共处,挖掘神性物质。 李若乘虽说是后来修正法诀,可比独眼老人、温秀青、吞天魔童、北宫雪四人都先一步入门,领悟了球状的圆形元神的真义的她,对三尸化生诀的领悟,还在四人之上,修正起来,自然也更快很多! “醒了?”李修打量着李若乘。 “嗯!”李若乘颔首道:“通过这些天的实验和修行,我已经隐隐感应到生死玄关的一些玄妙之处。” 李修道:“所谓的生死玄关,便是在修炼的过程中,领悟出基因链条的结构,正常情况之下,灵寂巅峰也只是似懂非懂的状态,你这次在东海之滨一行,因祸得福,领悟了球状元神的妙处,这些天下来,临床实验的总结和经验,对你的帮助极大,等于是获得了更加全面的理论,加以印证,完全成为了自身的东西。可是还不够,你距离那拔树寻根的准元婴的层次,还有一段距离。” “拔树寻根?”李若乘不解。 李修道:“传统的修炼,元婴用最通俗的说法就是,领悟了基因链条的结构,并且可以身体力行,知行合一的将领悟的道理融会贯通,实际地运用到肉身宝丹之上。而如果只是悟透了道理,获得了元神上的道果,其实只是一知半解,对身体的秘密不能做到拔树寻根的目的。这是一个分水岭,其实无论是传统的修炼,还是如今我们踏上的这条新路子,道理是相通的,区别是传统修炼主修绝对控制,就是主观意识团在行为上,以求和肉身宝丹达到同步,最终目的,就是说我想怎么样,肉身宝丹也能做到怎么样。而我们的目的不是这样,我们首先要明白一点最基本的东西,那就是,人类的肉身先天孱弱,就算打破最初的人体极限,踏上修行之路,在同阶的修士当中,很多别族的修士,肉身宝丹都远比人类的肉身宝丹强大,所以,人类的很长一段修炼史,就已经在想尽办法来解决这个短板,才有了法宝的出现。也就是说传统意义上的修行,所谓的同步理论,从最初就存在着很大的矛盾,并不是我想怎么样,肉身宝丹就能做到怎么样,试想一下,一个人类强者,和一个先天强大的妖族强者,比如龙族、巨人族等,同样的修炼等级,因为先天的高下,大家都能做到在一个阶段的同步,高下立判,人类强者不炼法宝根本难以与同阶强者抗衡!” 李若乘道:“修炼三尸化生诀,就是因为你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才创出的法门?” 第一三三章 整装待发,收刮人才 李修道:“也不能这么说吧,修行之中,即便是我现在也无法完全悟透灵犀一点的道理,如果掌握了这其中的奥妙,可随心所欲制造灵感,那就不是人了,甚至我觉得连所谓的仙神也做不到。如果可以人为地制造那灵犀一点的道理,估计就是造物者的层次,已经打破了一个系统的套路,获得了那个‘一’,到了那个层次,等于打破了大千世界的束缚,又将是另一个层面了。” 李若乘道:“也就是说,这其中还存在着某种运气成份?” 李修道:“当然是这样,我们要做的,就是走对路子,急不得,得耐心地修炼。比如传统修炼,像红莲老妖那样的强者,目前来说,因为她是天人族,肉身宝丹强大,同样是灵寂的修为,一旦法诀大成,与身体同步,她战斗的优势便越加明显。也只有到了她那样的层次,才能看到自身的不足,法诀再怎么强大,受到末法时代的影响,一旦陷入瓶颈,便须依靠外力去锤炼肉身宝丹,才能更进一步。如果她炼成仙躯,后面的路该怎么走?将会越来越难!” 李若乘道:“我所知道的人族强者,匡若虚,信罗河,如果依照这套说法,他们的强大,一定是因为掌握着某种强大的法诀,可以将他们的某种长处发挥到极致,或者是掌握着某种强大的法宝,能够弥补肉身宝丹孱弱的不足!” 李修道:“不错,从我们目前的法诀来说,看似法诀不强,没有更好的攻击手段,也没有炼法宝来得快,可一旦找到了自身的器官意识,达到了我的阶段,强大无须质疑,修炼任何法诀,控制任何法宝,皆能随心所欲,同样的,遇到哪怕末世法劫,灵气和灵石全部枯竭,我们也有挺过去的一丝希望。” 李若乘道:“那我明白了,你说我没有达到拔树寻根的领悟,的确如此,可是李修,我的确已经隐约地可以感受到生死玄关的秘密,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却实际存在的感觉,在修炼中,它似乎在我的头顶之中,无时无刻都在吸引和怂恿着我去寻找,甚至在那一刻,我已经忘了我自己,也忘记了你,忘记了一切,就好像,该怎么说呢?我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就好像在无明之中,尝到了第一枚禁果?”李修想了想才说道。 李若乘道:“不错!也许是还没有尝到的那种感觉!” 李修道:“人在很多领域里,的确都是懵懂的孩子,一个个陌生的领域,对我们来说,修行就是不断品尝一枚又一枚禁果。” “可我该怎么做?我在修炼的途中的确获得了喜悦,可我又害怕迷失,这种患得患失的情况,我知道对于修行很不利!”李若乘道。 “不能这样说,这其实是修行中最常见的事情,你没有必要刻意回避!”李修道:“三尸法诀的最基本修炼理论,就是五重境和五眼,明、吾、丧、昭、冥,对应肉眼,尘眼,天眼,慧眼,法眼。其中最大的分水岭,便是丧境到昭境,慧眼即是昭境,昭境即空境,接近于道,看到生死流转,不受前面的三重境界所迷浊,这就是所谓的大智慧,也是刚刚我说的拔树寻根的道理。通俗点说,明、吾、丧三重境,是参悟世俗社会的一些现象和矛盾,而没有实际地解决自然现象的根本问题。你头顶上的光,就是你所见的希望之光,这对于你接下来的修行反而有益才对。” 李若乘道:“李修,你是说我现在已经在参悟慧眼的奥秘了吗?那既然是慧眼,是大智慧,是高于前面三重境的境界,为什么我会有越来越多的疑惑?为什么我的内心依然充满了恐惧?患得患失?” 李修道:“若乘,无论是传统的修炼,还是蓬莱仙岛掌握的技术,还有很多我们没见过的路子,对比我们的三尸法诀,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进化之路。这是我们的修炼目的,都是朝更高层次的生物等阶进化而去,应该要有一颗平常心,这就是我常说的觉正净和定慧之心,万万不要认为修仙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长远来说,就算是凡人,从远古先民至今,他们无论是基因、寿命、意识团等方面,都在慢慢进化和完善。我之前和你们说的科学之路,也同样如此,都是在用各自不同的方法,解决这些根本问题,从而达到基因壮大、寿命延长、意识坚固等目的。这条进化之路,不会因为我们掌握了各种技术,就没有了困惑,相反,能力越大,困惑才越大,理论上来说,这才符合大道。你试想一下,大千世界如果是个高等生物,它的任何一个困惑一旦得到解决,在它那个层面也许不值一提,只是盛开了一朵小花,可对于低阶生物来说,就是天地剧变了,那我们还能用大小去衡量和定义它的困惑大小么?根本不是一个量数。所以我们修炼,不必纠结困惑和恐惧的问题,大智慧是个伪命题,不是定数,层次不同,就有着层出不穷的变数!” 李若乘道:“李修,你说的很有道理,眼界是修行之中最重要的一个不可缺少的因素。我不明白的是,你不足二十岁,如何能有这么高的眼界,从而让你在修行中始终保持这颗平常心,去争渡和求索?” 李修道:“这也是我在思考的问题,我的灵根和天赋其实只能算中等,打个比方说,这世上就有很多人的灵根天赋远强过我的存在,比如我所见过的十九皇子、罗素璟、唐炼仙、辟缺、镇国小王爷等人,全部在我之上,如果我没有走出这样一条路子,创出三尸化生诀,走传统修炼之路的话,很可能现在依然在金丹期。而他们才短短一年多时间不到,全部修为暴涨!为什么会这样,我也无法说明白。其实我一直在等几个人的成长,如果能搜集到他们的成长数据,加以印证,说不定我就可以在这方面获得一些比较明显的道果。” “你是不是在说左垣帝星的那五子?”李若乘想了想,随即脱口问道。 李修道:“不错!” 二人在随便闲聊和探讨一些修炼问题的时候,独眼老人等人也相继睁开眼来,修炼已经完毕。几人的修为没有丝毫变化,他们也都如李若乘一般,遇到了很多困惑!李修和李若乘的对话,他们也全部听到了,个个在醒来后都是若有所思,并没有谁开口说话。 李修看到他们这样,就知道他们已经有了很多自己的想法,这是个好兆头。当下互相打过招呼之后,李修没有让他们入虚空法宝,而是带着他们一起离开了地下通道。 外面,居然阳光明媚,北冥海的雪,亘古不化,以往的天火岛已经面目全非,不过,依然是一个大一点的山包,其余地势,因为去年那场地震,倒是相对平坦,出现了很多丘陵和小山,有的光秃秃的,有的奇形怪状,也有一些小盆地和小平原。一望之下,但见千里冰封,并无多少植被,遥望之下,这方圆两百里地,除了一栋石屋之外,再无人类的建筑。 在那石屋之外,却是联袂来了两位元婴强者,器宗早有准备,木门无风自开。 那两位元婴强者对视一眼,显然想不到,器宗竟显然早就知道他们会再次登门。 “器宗先生,你敞开大门,恭迎我等,想必是终于想通了么?”一位元婴强者比较客气地说道。 器宗果然出现在正堂门前,道:“凭你们二位的修为,想必也知道器某曾几次三番拒绝的原因所在。” 那元婴强者道:“那是自然,别的不敢说,要说起这天下间的炼器之道,恐三国之中,能与先生争一时长短的人不过区区数人。如果不是我等早早就归顺主上,想必还得劳烦先生,我兄弟二人,必出巨资,请先生为我等打造法器,只是如今,先生已经知道主上掌握的炼器之法,已远超当今的炼器之流,多的不敢说,最起码超越了一百五十年。器宗先生,你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旦你归顺主上,便可获得举世无双的炼器之法,若能让我兄弟二人不虚此行,实在是再好不过!” 器宗道:“好说好说,过去都是器某坐井观天了,最近这段时间,器某的确深思了许多,也看开了。这样吧,承蒙二位看得起在下,我炼了个宝贝,在此向北一百里的那座火山之下,我估计今日差不多可以出世,两位如果感兴趣,不如随在下去将那件法宝取出,也算是器某的一点心意,不枉两位万里迢迢,几次三番前来相请在下!” “哦?”那元婴强者明显有些意动,然而另一位元婴却道:“器宗先生,你的炼器之法的确不错,不过,我等还有重任在身,不瞒先生,接下来,还有两位炼器大师,正等着我们去接,实在不好耽误太久,你既然想通了,这便请随我们上路吧?路程还遥远,耽误不得!” 器宗脸皮抖动了一下,果断捏碎了手中的一块毛血玉。 “你干什么?”两位元婴同时呵斥道。 第一三四章 狂虐元婴,隐形飞舟 器宗不为所动,面不改色道:“没什么,我只是在传信给我的一位兄弟,将那件宝贝带来,两位不必客气,刚刚我已经说过,那件宝贝非同一般,我相信以尊下两位,虽然贵为元婴强者,但在那位伟大的主上面前,恐怕还不是核心成员,不然,也不至于万里迢迢来此。两位既然不辞辛劳,远道而来,何妨多呆片刻?莫非是看不起在下的炼器之法么?以为在下视为宝贝的东西,只是等闲货色不成?” “器宗,你屡次三番拒绝我等,今日如此反常,恐怕没有安什么好心!”那元婴强者道:“你用不着耍什么花样,如今这北冥海三十六岛,所谓的太上长老,也不过是灵寂期的修士,就连那仝霸盟主,也只是半元婴的修为,我等如果强硬出手,凭你的实力,是难以反抗的,就算你邀了帮手,在我等面前,也如蝼蚁一般,如果你识相一点,还是乖乖随我等前去蓬莱仙岛,未来自有一番机缘给你,岂是这蛮荒之地可比?何必叫你的朋友来送死呢?” 果然如器宗所料,这次这些人的口气与以往大为不同,强硬了不少。器宗眼神微闪,牵强笑道:“我根本不知你在说什么,既然你看不上器某的法器,那也罢了,我先回屋内收拾一番行装,这总可以吧?” 器宗是在拖延时间,心中却是将李修给骂上了,不是说捏碎毛血玉,就能立马赶到么?怎么还不来? 器宗心中又慌又气,强装镇定。 “谅你也耍不出什么花样,给你一盏茶的时间!”那元婴强者道。 “不必了,一盏茶的时间太久了!”突听一个声音响起! “谁?”两位元婴无比震惊,这一刻,他们竟然无法识别这声音的来龙去脉,更无法感应任何强者的接近。 “喂,你们两个能不能靠谱点?在这里!”一道声音在房屋外向北的方向传来,那是一个年轻人,甚至是一位少年郎,正在朝他们招了招手!少年郎穿着简单的文士白长衫,头发随意扎在脑后,双眉斜飞入鬓,眼睛十分清澈,五官还算端正,牙齿整齐且洁白的样子,赤着双脚,远远看去,很明显地可以看出来,那少年郎没有穿长裤,冷风中,吹起长衫一角,居然只穿了一条大裤衩。在少年郎的身侧,还有着五个人,十分随意地站着,一个个都心不在焉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这两位元婴强者,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刚刚是你在说话?”先前那元婴强者问道。 少年郎道:“如果你们的耳朵没有聋,恐怕就是我在说话。” “你刚刚说什么‘一盏茶的时间太久’,是什么意思?”那元婴强者居然十分有耐性地问道。 少年郎没好气的说道:“这句话很难理解么?我发现你们东海之滨的人都很啰嗦,我懒得和你们废话。我只问你们,你们就是来请器宗的人么?” “不错!听你的口气,你这山野小子莫非也去过东海之滨了?也罢,念在你少不更事,今日姑且不与你一般计较!”当下转头对器宗呵斥道:“器宗先生,你怎地还不去收拾东西?难道要我来请你动身么?” 器宗忽哈哈笑道:“可笑你二人性命只在须臾之间,居然还妄想掳走器某?我看,你们还是先将那位小兄弟击败,再来说别的事情,只因他也是来请器某的人!” “哦?原来还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在我等眼皮子底下挖人,简直是找死!”那元婴强者顿时面色不善起来。 “师兄,无须废话,速战速决,今日我等任务繁重,还得尽快办妥,好回去复命,这鬼地方,我是呆的烦了!”另一位元婴强者说道。 那少年郎道:“你们师兄弟只怕谁都走不了!”声落,他也不作多余的动作,一步跨出,闪现在两位元婴强者的身前。 那两位元婴强者面色猛然一变,这一下,他们感受到很大的压力,没有丝毫犹豫,大小如意,瞬息间,但见天大地大,一切静止,世间万物都消失了。 只有两枚铁钉,朝少年郎狂暴射去! 他们施展了庞大无匹的场域,瞬间将少年郎锁定,无论是谁,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也万万躲避不了两位元婴强者的袭击。 然而,在下一刻,那少年郎只是伸出两臂,随便朝前一探。 咔擦咔擦两声脆响。 两枚铁钉不见了,无匹的场域破碎了,在那少年郎的双掌之中,却是多了两个人,被迫现出原形,被少年郎死死地掐着脖子,喘不过气来。 这一手,看似简单,不仅让两位元婴强者惊恐交加,连那器宗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瞪大了眼睛! “你……你究竟是人是鬼?”元婴强者艰难地吐出了一句话。 “又是批量的伪元婴,垃圾的玩意,我还以为能抓到大鱼,和你们多说什么屁话?”那少年郎根本懒得回答,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抓住两位元婴强者的脖子,猛然互相对撞,一瞬间,二人被撞得是头颅爆裂,脑浆四溅,却在瞬间,激射出两道人形小元婴,在一秒之内,释放出上千招绞杀,要将少年郎的眉心祖窍钻破,灭杀当场! 少年郎理也不理,突然怒目圆瞪,张嘴吼了一声! 平地一声雷! “吼!” 这一下,不但连对方所有杀招全部化解,磅礴的音浪,直接将对方的两个媒介盒子震碎,元神四分五裂,化为齑粉,死于非命! 静,安静。 器宗傻眼。李若乘也回过神来,看着少年郎,笑了笑,美眸之中满是爱慕之意。 那少年郎自然就是李修。 李修灭杀两个伪元婴,不等众人回过神来,抬头望天,淡淡说了一句:“原来在这里!”身形一晃,霍然闪现在高天之上! 那高天之上,有一位穿着黑袍的强者现身了,李修人还在途中,黑袍强者知道行踪暴露,果断现身,猛然双臂虚抱,沉声一喝,一气在胸,在瞬间,他的虚抱之中居然出现了一个雪球,猛然推出双掌! “去!” “呼哧”一声,那雪球在瞬间壮大百十倍,途中一变,竟是一头千年雪狐,化为十丈高大,朝李修扑咬而去! 李修有了点兴趣,双掌微曲,十指结印,微微一合,但听嗡的一声沉闷响,在他周身竟然凭空出现了一口火钟! 李修脚底反踏,身躯猛钻,冲天而起,那火钟也剧烈旋转起来! “当”的一声巨响。 火钟和千年雪狐在同一时间爆碎! “有点意思!”李修放开身形,一步跨出! 那黑袍强者见状,反手在法戒上一抹,摄出一杆丈八大戟,朝李修当头劈来! 一瞬间,但见高天之上,一尊金甲战神的虚影出现了,那金甲战神并不年轻,隐隐可以辨认他拥有着很多皱褶的苍老面容,目光如炬,双眼之中犹如实质的战意,威慑九天,寻常修士,不必那大戟劈下,只要被那双眼睛一瞪,立时就肝胆俱裂,死于非命! 这等战技,其威力,居然比大小如意的威力更强了几倍,可见此人比刚刚的伪元婴要强大不少,是一位正儿八经的元婴强者,而且是一位老牌强者,对身体的控制能力,已经超越了伪元婴,李修估摸着,已经超出了百分之二的一个层次,单从控制方面,不在自己之下! 不过,李修早就修正法诀,绝对控制不能代表真实战力! “战神么?”李修摇身一变,失去了踪影,让那大戟劈空。却见空中,出现了十一座神庙,那神庙外形酷似人的五脏和六腑!瞬息间,那尊苍老的金甲战神好像活了一般,非常人性化,居然面露一丝恐惧之情。 那黑袍强者也是心神一阵动摇,一下子只感觉难以自持,手中大戟差点脱手,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轰!” 一只拳头,击中了他的后背,轰穿了他的胸膛,那黑袍强者定睛一看,空中依然艳阳高照,却哪里有什么神庙? “不可能!”黑袍强者以为眼花了,对方居然能对他精神愚弄,实在是生平罕见之敌!不敢恋战,身躯猛然一震,化为七七四十九道黑光,四散逃遁而去。 这种分身飞遁之法,乃是极强的逃命手段,几乎无解,施展之人,还得元气大伤,不到必要时刻,不会轻易动用!然而李修也是身躯一震,化为四十九个圆盘,后来居上,居然被他精准无误地迎头赶上! 轰轰轰轰…… 一连串爆响,四十九道黑光全部被圆盘挡住去路,猛然一合,摇身一变,正是李修,他一只手死死地抓住那黑袍强者的脖子,身形一晃,落下地来! 突然,李修感到一阵危险至极的气息,这样强大的一尊元婴,居然选择了自爆! 李修想也没想,果断撒手,并在第一时间护住了李若乘等人。 “镇!”李修对付蓬莱仙岛的元婴强者,早有经验在先,时刻都防备这一手,在瞬间,火钟复现,抵消了大半的爆炸威力,剩余的爆炸之力,全部被李修一拳轰散! “嗯?”在这紧要关头,突然,李修二话没说,伸手一拂,将李若乘、独眼老人四人、器宗全部收入朵朵的平行空间里,身形一晃,朝西南方向纵去! 那里,一架隐形的飞舟,居然也在逃遁,那隐形功能,可以欺骗普通的元婴强者的神识扫描,却根本瞒不过李修的慧眼! 第一三五章 战金属人,力破万法 李修的速度已经够快了,可那飞舟却比李修更快,李修借助朵朵的平行空间的能力,折叠空间,一步可瞬移二十里,可仍然比对方慢一些,让对方给逃走了。 李修无奈,正要停下,忽见那飞舟居然也缓慢下来,最后停顿在空中,但见那飞舟敞开底仓,射出一道白光,落下来一位绝美的年轻女子,朝李修迎面走来! 李修站在原地,仔细打量起对方,不由面露惊容! “怎么回事?我居然感受不到她的丝毫生命特征,甚至体温!”李修暗暗吃惊。 在平行空间的李若乘等人,也是在朵朵的帮助下,看到了外面的情景。 “世上竟还有这样貌美无缺的女子?”独眼老人并没有掩饰他的想法。 吞天魔童也叫嚷道:“不错不错,本尊活了这么久,也没见过这样的女人,不过,她美则美矣,却给我一种很别扭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 “别扭?”所有人都比较认同这两个字。 李若乘也同样面色凝重,云眉微蹙,那个年轻女子,似乎无比强大,她有点为李修担心起来。 荒草之中夹杂着冰雪,前方已是一片坦途,并无任何异物遮挡! 那绝美的年轻女子快步走来,面无表情地远远盯着李修,一双略显妩媚的眼睛,没有任何感情,就这样盯着李修,目不转睛地走来! 她至少有一米八左右的身高,穿着一条宽松的长裤,居然也赤着一双比普通人大好几码的白足,粉色针织花边大袖的深v领白色长襦裙,将胸前的丰满三分之一都暴露在外面,可以瞧见,她仅穿了那样一件襦裙,里面并未穿任何内衣文胸。 她也不必穿任何内衣文胸,这年轻女子,正是在东海的巨无霸之上,与匡若虚交谈的那位高端智能的机器人,居然以隐形飞舟,深入北冥海,进入天火岛! 然而,不知道为何,李修在凝视着那年轻女子的时候,没过多久,他嘴角上挑,居然笑了起来。 年轻女子已经走近,在距离两丈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看着李修,她柳眉微蹙,与常人无异的表情,道:“你这样的表情,似乎你看见我,就好像看见了一个熟识多年的老朋友,可我的记忆中,并没有你的任何痕迹,难道,像你这样的强者,还打算用这样的方式,和我玩什么心理战术么?你们人类有句老话,如果我没有记错,叫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李修摆了摆手,道:“你误会了,看到你,我的确想起了一些童年的往事,如果我没有看错,你应该是一台机器,并不是人类,这印证了我不久前的想法。” “哦?机器?有意思,这个名词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从人类的口中听到了,看来你的来历不凡!”年轻女子道。 李修道:“不知道像你这样的机器人,在蓬莱仙岛里算第几代?” 年轻女子道:“死人有必要问这么多么?” 李修道:“你不必故弄玄虚,如果我没有看错,你应该是人工植入媒介盒子的金属人,而不是纯粹的机器人,换句话说,你还是人类,至少还拥有着人类的大脑和主观意识团,你的身体器官,很强大,非常强大!” 年轻女子意外道:“你居然连这也知道?嗯,看来,你就是我找的人了。” “你在找我,我也一直在等你,或者说一直在等待一位蓬莱仙岛的核心成员!你的技术虽然已经落后了,可我相信你背后的势力,掌握着真正我想要的东西!”李修坦诚说道。 “落后么?我不这么认为,至少要想消灭你,我认为轻而易举!”年轻女子道:“用你们的话说,你只是一个灵寂巅峰的人,或许掌握了一些能力,可以越级打败元婴初期的人,可这点实力,根本不够看,我看你还是老实点,跟我走吧,我很想知道,你掌握了什么能力,居然可以发现晶片的秘密所在,不然,我只能将你消灭!” “不急!”李修摆了摆手道:“在你们的观念里,我这样的人的地位应该比你这样的人要高出不少吧?你只不过是战斗型的机型,你难道不应该给予我更多尊重么?动不动就消灭这个消灭那个,根本不配拥有高等科技文明。在我的眼中,你这样的人根本谈不上修士,只能算低级的战士,利用金属改造身体器官,而你本来的身体大部分都已经没有了,连五脏六腑都差不多改造成金属,只剩一个大脑和一团主观意识,严格来说,你只剩强大的战斗意识,难道,这就是蓬莱仙岛的那座养魂之地所谓的‘借尸还魂’么?” 年轻女子道:“你的确很特别,我无法扫描你的更多秘密,而你却好像对我很了解,这的确很了不起!你是迄今为止第一个能说出这番话的人,你的确会获得一些地位,可要说在我之上,只怕未必。你如果只将我当成是低级战士,只怕就错了。用人类的话说,大道至简,很多玄之又玄的真理妙义,一旦口语化,那也简单明了,就那么回事。这个道理想必你也明白,如果给你一个实验室和基地,想必你也能有不凡的成果。” 李修道:“我也这么觉得,制造金属人不是光靠想法就能成功,而是需要无数的资源,我并没有那样的财富。这些没必要多说,我觉得你这样的人其实并不配和我论道,什么大道至简,你根本不懂。说白了,你只不过是获取了别人的研究成果,对于大道和人体秘密的了解非常有限,你以为人类身躯无比孱弱,将身体的一些重要器官改造成金属,就能抄近路么?大错特错!” 年轻女子道:“那你还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那你就证明给我看!” 李修道:“可以!” “好,非常好,和你说句实话,我已经有将近五十年没有动过手,我也很想看看,现在的年轻人究竟得到了什么样的道果,居然大言不惭,如果你能在我手底下撑十招,就说明你的确有一套,你能得到我的尊重,不然,你的下场会很惨!”年轻女子道。 李修道:“五十年么?就是说你是大观末期的参与者?我正想对那段历史了解更多!这样好了,我站在这里不动,你如果能够将我拿下,我就随你前去蓬莱仙岛,任你驱使如何?否则的话,呵呵,我觉得东海之滨的百座仙庙里所供奉的那尊主神应该换成我的样子才对!” 狂妄,太狂妄了,就是李修最好的写照。 打从两人一见面开口说话,李修就完全一副看不起对方的样子,而那年轻女子同样也是如此! “找死!”年轻女子无法在言语上压制李修,此番听到李修的这番挑衅,终于怒了!一声娇斥,身形一闪,便来到李修面前,一只洁白的拳头从她的袖子中露了出来,狠狠地轰击李修的脑袋! 快,太快了。 这种快速,已经超越了思维转换的一个过程,即是眼睛的感官传递到大脑的那个极短的时间段,大脑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应对,甚至根本扑捉不到对方的行迹,因为那个时间段是一个可以忽略不计的空白期。 不仅是这样,更是连本能的一种战斗意识,似乎也来不及做出应对,拳头已经砸了下来。 最简单的一拳,没有任何花哨,却以最快的速度,可以忽略任何对手的招式,反应过来能挡一下就挡一下,反应不过来,还想以身法游斗,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脑回路还没有做出任何应对,身体各神经和器官依然在这个空白的时间段处于绝对的放松。 尤其是像年轻女子这种远超元婴修士的身体强度的金属拳头,就算借用法印,或者法宝,及时挡住,也根本挡不住,会被直接轰断骨头,什么法宝和法印全部如同废铜烂铁,形同虚设! 一力破万法! 此女,果然强大!寻常元婴在她面前,连个渣渣都不算! 年轻女子一拳将李修的脑袋轰碎,强大的力量,造成的破坏,直接将李修整具身躯都是震得四分五裂,扑拉一下,血肉横飞。年轻女子沐浴着血雨,然而,她毫无感情的眼神之中,却满是不信和惊讶。 在她身前的两丈开外,李修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嘴角上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看这情景,你好像拿不下我,那按照约定,主神的位子由我来坐!”李修道,满脸的揶揄之色。 “发生了什么?”年轻女子大吃一惊!她的拳头上,脸上,衣服上都占满了鲜血和碎肉,红的白的都还清晰可见,她经过最快的扫描,确定并不是幻觉,一切都是真实的。但李修怎么还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而她根本就没有移动过,她依然是好端端地站在原地而已,没有出拳一般。 “这个该怎么跟你解释呢?”李修略皱着眉头,道:“以你这种全是战斗意识的脑子,好像很难理解。你可以当成是我已经被你杀死了,世人认为所见所闻所感官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嗯,说直接点,我无法影响你的大脑和你那团被坚硬金属保护起来的主观意识团,我只是欺骗了你的器官意识而已。寻常人只知道精神攻击,攻击别人的元神,我只不过是用比你更强的器官意识,攻击了你的金属器官,让它们传递了错误的信息而已,所以,现在,你所见所闻,全部都是真实的,当然了,也可以说是假的,因为如果我不对你影响之后,你所见的什么鲜血,脑浆,碎肉等,自然全都看不见了!” 第一三六章 陌生领域,战而胜之 “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我的器官是金属打造,谈什么意识?简直是笑话!”年轻女子无比凌乱。 李修道:“这就是我刚刚对你说,你这具金属人的技术已经过时了,这是你所不能理解的秘密,怎么样?现在服不服?” “装神弄鬼,我不信你没有任何破绽,你也只能用这样的手段,来给我挠痒痒,而我只要击中你一次,你就得死!”年轻女子第二次出手,她依然无比快速,她的拳法依然简单粗暴,她的神识释放出最强的扫描,无视眼睛所见的任何虚假信息。 其实,如果李修刚刚第一次得手的时候紧接着就动用真火,利用双阳真火克制对方的金属之身,说不定就能将对方一举击败,现在,李修就不得不认真对待了,对方毕竟是这天底下罕见的强者,吃一堑长一智,李修不能再轻易得手了。 “人拳!”李修猛喝,和对方硬对一击。 当的一声巨响,二人的脚底下方圆三丈之内全部成为齑粉,出现了一个深坑。两人都纹丝不动,可是,李修的手臂似乎颤了几颤,年轻女子则是倒退了好几步。 “噗嗤!”李修嘴角溢血。 “不可否认,你很惊艳,可也到此为止了!”年轻女子看到李修嘴角溢血,重新找回自信!虽然她也被击退几步,却毫无损伤!紧接着,她的速度更快了三分,她的拳头并不重,却无比坚硬,能破万法,直抵本尊。而人体本身的强度,即便到了李修这样的程度,其实相对来说依然孱弱,李修能以拳头打出这样的战绩,已经是非常罕见。 李修以人拳招架,这一下,倒退的是李修,被砸飞数丈远,被轰入土层之中。 那年轻女子根本不给李修任何喘息的机会,快速跟上,双拳如风轮一般快速攻击,一拳重过一拳,一拳快过一拳,完全对李修压制。 “轰,轰,轰……” 两人在土层中对拳,从外面看去,快速移动中,每一次对拳都造成大爆炸,能出现一个大土坑! 突听一声金鸣巨响,这一击双方都动了肝火! 砰! 飞沙横飞,地面塌陷,两道人影冲天而起。 “真够顽强,看你能坚持到几时?” “呵,金属人,你的耐力不行啊,这应该和你那团意识有关,你同样不能永无止境地驾驭这具金属身!” “消灭你足够了!” “恐怕不行啊,你的那团意识如果处于长期的高压状态,说不定会造成精神错乱,完全被战斗意识吞噬一切,到时候你就成为了真正的杀人凶器,甚至导致脑死亡,变成白痴!” “死亡是你们人类的恐惧,对我来说,那就是重生!” “重生个毛线,就算重新给你那团意识输入记忆密码,你以为那还是你么?” “人类,你和我对决,居然还有多余的心思理会这些事情,你简直是找死,你惹怒老娘了,我要杀了你!” 呼—— 这一下,金属人一拳轰出,这一拳的速度不快,甚至很缓慢,她从怒气之中,猛然打出一个金属场域,将周身数丈之内的一切都完全静止,只有她那一拳狠狠轰出! 可以清晰瞧见,她的拳头所搅动的气浪,拥有着足以毁灭一切的气息。 李修被陷入对方的金属场域之中,脸色也是凝重起来。他的注意力其实并不完全在对方的拳头上,而是对方的眉心祖窍! 那里闪动着灰芒,她正在动用媒介盒子的神秘功能,在这瞬间,偷窃了无比强大的暗物质作为能量来吞噬,从那个扁平世界,如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水柱,快速涌入她的元神之中。 这一拳,乃是年轻女子所能动用的最强一击,乃是集金属臂,金属场域,媒介盒子三者为一体,融为一炉,释放出最强威能的一击。 在这一刻,李修也感到了死亡之神,距离他仅仅数丈之遥! “我刚刚说过,金属人,你根本谈不上修士,只是一个战士,这个世上的大道和法则,并不是你认为的那么简单,大道至简的说法只是一种基本理论,无法解释人体的奥秘,更别说大千世界的法则之力!本来你的媒介盒子能够偷窃扁平暗物质世界的灵力,可偷窃的东西毕竟不是你自己的,你到底懂不懂?”李修的声音穿透金属场域,钻入年轻女子的身体内部。 这声音仿佛拥有强大的神力,或者说是魔力,年轻女子的无敌一拳,居然再次打空,李修瞬间消失了!这种大招对于她的意识团产生了极强的后遗症,也许不是大招本身,而是那媒介盒子的排斥力,或者什么其它的神奇力量,年轻女子一阵天旋地转,昏迷过去! 睁开眼来,她发现她正在一个机舱之中,她以自己熟悉的方式,坐在飞舟内部,手里握着操控杆。 “我这是怎么了?”年轻女子使劲甩动着脑袋,有些疑惑起来,这一刻她的记忆居然一片空白,媒介盒子的排斥力,对她的伤害很大,她很明显地感觉到,她现在很疲惫,金属器官好像也不顶用。 这其实很正常,金属器官只是改造而来,金属人并非机器人,动力系统不是电能或者核能,更不是别的什么能量来驱使,依然是人体机能来维持一切。 年轻女子无力地坐了片刻,终于回想起在天火岛发生的一切。 “该死的,这是怎么回事?”年轻女子一阵后怕,她不相信她被李修击败,事实上,二人的对决的确没有任何结果,李修消失,她一拳落空,然后就是一片空白,至于她和她的飞舟是如何回到这个机舱的,她根本记不起来。 天火岛旁边的雪地里,李修盘坐在地,在他的身前,有一个立体投影,显示的正是年轻女子的一切。 此时李修身边,李若乘等人都陪在他身边,朵朵幻化的人形,器宗,十个武道将军,于万鹤,张雄全都出来了,围坐在一旁。 李修道:“你们看,这就是我的五脏庙,这是我的身体内部空间,我将她吞入体内,用她自己的记忆,营造出一个虚拟的场景,恢复一个时间段的蓬莱仙岛的一个立体投影,这样做,比直接搜魂更加真实,到时候,我们所见的一些模拟场景,也都是她的真实活动!” “这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旁边的器宗无比感叹,兴趣浓厚。 李修道:“她说的大道至简,也很有道理,器宗,毕竟很多道理其实都是相通的,你在观察她接下来的经历,必然能看见一些模拟,就是她的记忆深处的东西,到时候结合你所知的一些片段,运气好一些,也许能够获得一些炼器方面的知识!” 器宗认真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立体投影,生怕错过了什么。 朵朵提醒道:“哥哥,你现在这样的法门,朵朵不是很明白原理,但有一个问题,就是朵朵的空间内部,也不能屏蔽蓬莱仙岛的电波指令,哥哥你的体内空间,能不能屏蔽?不然,为什么不重新进入天火岛地底,那里毕竟拥有足够强烈的地理磁场,可以扭曲讯号的传播,蓬莱仙岛的电波指令要想找到确切的位置就不那么容易了!” 李修道:“无妨,其实他们掌握的讯号技术,是借助那个扁平世界为一个中间站,我只要屏蔽金属人的媒介盒子的个人讯号就行了。蓬莱仙岛在这片陆地不可能有卫星可以利用,也就是说,单凭他们的一个基地,根本无法对陆地进行具体定位,他们主要是依靠媒介盒子,散播到民间,借助活人移动,对各地才有更多了解。” 朵朵道:“这个问题可就大了,哥哥。” 李修面露异色,道:“朵朵你想到了什么?” 朵朵道:“哥哥,你难道不曾怀疑过,为什么只有媒介盒子能够偷盗灵气?这样的技术当今朝廷有没有能力掌握?如果连朝廷都没有掌握,那就说明,蓬莱仙岛背后,隐藏着惊天的秘密,也许牵连到世界级的资源争夺!” 李修道:“朵朵,你是想说,蓬莱仙岛背后的势力,是那个扁平世界的代言人?就好像现实中的签订租赁,卖身契、房契等是一个道理,扁平世界之所以泄露灵气给他们所用,也许就是因为他们有契约?” “也未尝没有这个可能!”朵朵道:“大千世界已经陷入末法时代千年之久,为何只有他们能够偷盗灵气?哥哥,朵朵最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末世法劫到来,大千世界的灵气彻底干涸,朵朵的平行空间,很难维持下去,也许比寻常的修仙者更容易死亡!” “话是不错,可我们该怎么做呢?”李若乘也感受到了那种危机感。 所有人也都说不出话来。 李修环视一圈,不由苦笑,随即摆了摆手,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杞人忧天没有用,真要说起来,我们现在掌握的一些技术和知道的秘密,已经走在了很多人的前面,所以大家都要打起精神来,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不是?” 当下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纷纷谈论起来,不过,很快,大家都暂时放下末世法劫的大恐惧,李修所言不错,他们现在明显已经走在了很多人的前面,这就说明,他们这个团体,有了更大一些的机会! 第一三七章 羽棱长官,怀疑人生 舟舱内部,年轻女子的金属人下了飞舟,观察起四周来,还是那个她所熟悉的巨仓,里面各种型号的飞舟,满满地排列在各个区域,她放下心来,不管怎么说,能回到巨无霸就还不算是一件太坏的事情,那个小子,以后再设法去对付就行了。 年轻女子打开舱门,走了出去。 她其实还是有些疑惑,她去了好几个舰仓,看到了熟悉的机器和仪器,熟悉的操作员,更还刻意和一些人交谈了几句,这一切,都表明,并不是幻境,而是现实世界。 “羽棱长官,八号仓主呼叫,请速前往!”一个电子音响起。 年轻女子羽棱长官道:“我马上过去!” 当下转道几百米,又横插竖穿,巨舰内部相当复杂,有些区域的舱内居然还有生产机器的流水线,还有一些炼药仓,生产铠甲,飞靴,巨刃,奇奇怪怪的一些零件,还有大型的一些舰仓,在制作黑铁机器人。一路所见,但凡是操作人员,全部是清一色的伪元婴,没有一个以下的人。 八号舰仓,内部又分十几个小仓,羽棱长官的权限很大,进入舰仓,直接识别身份卡,立刻开启,然后她就见到了所谓的八号仓主。 “羽棱长官,我们缺少究级燃料,要想打造成功八号部件,只得以量取胜,但时间上可能来不及按时完工,不过,我听说九号仓主主事不利,造成严重事故,似乎是十几年前就被派出去寻找几种矿石,将功折罪。我想请问一下,九号部件既然已经遥遥无期,为什么不能给我们多一些时间?就算我们把所有的部件都炼制出来,缺少九号部件,那根本也没有任何用处!”八号仓主急忙表现自己,希望能够说服羽棱长官。 “哦?八号仓主,你是怎么知道九号舰仓的事情的?”羽棱长官脸色不善的说道。 “这……”八号仓主脸色大变,极为惊恐。 “既然你有这么多疑问,还跨出禁区,去打听别人的事情,破坏规则,该有的惩罚是不可能逃脱的,等你熬过去,再来找我!”羽棱长官非常冷漠,随即喝道:“来人,拿下!” 立刻有黑铁机器人将八号仓主制服。 八号仓主顿时苦苦求饶起来。 “带去回炉重造,不要洗去他的意识,让他时刻保持清醒,这就是不服规则的下场!”羽棱长官根本不理会,转身就走了出去。 只这一手,就可见巨舰内部的规则是有多么森严了,九号仓主外出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明显已经不算什么机密,被八号仓主获得,想要借此来理论一番,希望可以宽松完工的日期,可惜,铁血手腕,根本就没有人权,哪里理会他那么多? 不服?回炉重造! 又有电子声音响起:“羽棱长官,炼药仓的仓主呼叫!” “我马上就去!”羽棱长官转道又去了炼药仓处理一些日常的事情。 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羽棱长官几乎没有歇息的时候,不是去这个舰仓,就是去那个舰仓,忙忙碌碌,也雷厉风行。 “羽棱长官,二号控制仓呼叫,发现黄丨色讯号,请速赶去处理!”电子音继续响起。 羽棱长官照常赶去,途中,又听电子音说道:“羽棱长官,国师匡若虚求见!” “匡若虚?来得正好,将他带到二号控制仓!”羽棱长官说道。 …… 匡若虚面见了羽棱长官,两人在圆桌前商量着什么。 突然,匡若虚敲了敲桌面,似乎有些生气的样子,道:“你把我叫来,如果只为这种事情,那恕我不能奉陪,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怎么是我叫你?不是你来求见我的么?羽棱长官心中疑惑,嘴上却说道:“我知道国师一直以来,将红莲老妖视为你一生最大的敌人,所以,你最近在不留余力地修炼《玄冲经》,你已经得到了神龙覆盆子,依照我的计算,你的确有千分之一的几率可以修炼成功。” 等等,好熟悉的场景,羽棱长官终于惊醒过来。 在这一下,他面前的匡若虚,二号控制仓里的所有人,所有的机器,全部都处于静止状态。 “怎么回事?我现在在做的事情,不都是我在去天火岛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么?为什么会这样?”羽棱长官惊恐交加! “呼……” 眼前一切,全部消失不见,在她周边,共有五座庙,五座很奇怪的庙,看起来,似乎有些像人的心肝脾肺肾。 “终于还是被你看穿了么?”心脏庙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你是谁?”羽棱长官心底发毛,即便到了她这样程度的强者,遇到了完全陌生的事情,超出了认知范围,和常人的反应也是一般无二。 “我是谁?我不就是李修么?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心脏庙说道。 “不可能的,这完全不可能,你怎么会这么强?这不符合主上的预估!”羽棱长官惶恐说道。 心脏庙道:“你那主上也许是在欺骗你,你以为你掌握着很多强者的生死,其实你自己的生死何尝不被别人所掌控?你所知的真相,也只是你权限之内,所谓真相,就好像你对付八号仓主一样,一旦他接触了九号仓的消息,就会被清洗。算起来,你和他都是一个性质,都是奴隶而已!” “你放屁!有种你放我出去,我们的决斗还没有打完!我必镇杀你!”羽棱长官呵斥道。 心脏庙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呢?我们之间还有必要继续决斗下去么?我如果要你死,凭你那层金属的保护,恐怕护不住你的性命。多余的废话我不想多说了,你这种人明显被洗脑,甚至谈不上洗脑,完全被格式化,你的主观意识团里的记忆,恐怕也都是植入的记忆密码,除了你自己经历过的一些事情,你的人格,你的见闻,你的三观等,都是假的。我知道你的战斗意识强大,要想得到你更多秘密,唯有将你击败,便能破获你的记忆密码!” 瞬息间,五脏庙升起无穷无尽的大火,五尊火神足有百丈高!双手持日,镇压而下! “啊!这是双阳体?这个世界怎么可能还有双阳体的存在?”羽棱长官惊恐欲绝,不甘屈从,奋起反抗! 可惜,根本没有用,她正在被快速炼化。 “唔,这金属人内心充满邪恶,得先让她尝尝轮回之苦!” “别炼化她的意识,让她保留清醒,别破坏他的神经,让她保持触感!” “那先将她烧成铁水?” “可以,烧成铁水之后,再放入冰窟之中,让她冷凝,成为冰渣子!” “这种金属的材质不一般,可以重新炼化她的体型,保留大脑和主观意识团就够了,我看,拳头大小的一块材料就行了,炼成一条金属小狗,倒是不错的宠物。至于其余的材料,都拿给本尊去炼成大矛或者战刀,本尊那道侣没有称手的战器,还有他的一帮手下,都需要战器,不然什么事情都要他出手,一双拳头能碾几根钉?” “这个想法不错,那就将金属人的躯体拆成四份,可炼成四把战器,至于该如何去打磨,本尊不是刚刚招揽了一个炼器的老家伙么?让他去费脑筋,我们别把别人的事情都做了,这样很不好!” “不错不错,我们还要抓紧修炼!” 五脏庙在互相快速商谈起来。 羽棱长官的主观意识团还十分清醒,欲哭无泪。这下,她终于相信了,李修根本就是个怪胎,是个妖孽,她也终于服了,这种怪胎和妖孽,哪里是自己能够对付的?她想说话,可说不出来,现在她被镇压,根本没有任何机会传出哪怕一个念头。 像她这样的人,果然只要用武力征服就足够了,可击垮她的一切。 李修收功,立体投影消失。? “唉,可惜了!”器宗叹道。 李修道:“也没什么可惜的,其实,炼器的法门以你的水平本身已经掌握了很多先进的技术,刚刚你已经看到了一些生产线,机器人的组装,铠甲,飞靴等等,至少在眼界方面,增长见闻,这对你也有很大的帮助。” 器宗道:“这些帮助我是知道的,我可惜的不是这个,我是觉得在场的诸位没有一个是炼丹高手,不然,刚刚看到的很多细节,可以从那炼药仓的技术之中,获得很多手法和经验,毕竟,刚刚所见的一切,呈现的最多的,就是那个炼药仓。” 李修道:“你观察得倒是细致,我们这些人,的确没有一个能炼丹。” 李若乘道:“李修,你说起过,末法时代到了元婴期的人,一旦施展大小如意,就会有一段时间的虚弱期,那我们刚刚见到了,那么多的人清一色的元婴,实在恐怖,就算是你说的伪元婴,那灭杀灵寂期的高手也很容易。这股力量,足够颠覆朝堂了,我觉得如果不是有不乐皇帝的无敌之姿,威慑四方,也许东海之滨的余孽的确有实力重掌大权,当然了,我想说的是,这样一个强大的势力,他们除了掌握着修炼技术,恐怕炼丹术也同样非凡,不然,全都依靠灵力去恢复,恐怕就算有媒介盒子偷窃灵力,也养不起那么多元婴。” 李修道:“这恐怕是必须的,可惜我们的确都谈不上炼丹高手,想不到蓬莱仙岛已经组成了一个差不多完整的体系,他们缺少的,就是一尊可以和不乐皇帝抗衡的人物。如果我所料不差,看他们最近的行事作风,似乎在急于组装什么强大的法宝,又在四处拉拢强者,恐怕会有所行动。既然我们此间事了,蓬莱仙岛也越发不可揣测,单凭我们这些人,贸然强闯,恐怕也是以卵击石,得先弄清楚他们的动向,伺机行动,或许才能找到可乘之机!” 李若乘也是一阵后怕,当初幸亏她没有被带到蓬莱仙岛,否则,不仅自己身死道消,还得连累李修和大家,她紧紧握住李修的手,满手的冷汗。 第一三八章 妖族强者,偷袭飞舟 “那看来,我们还要继续在朵朵姑娘那里多住几日了,不过,我们的粮食和修炼资源也快用完了,这样好了,我留下来,负责在附近收集一些食物!”温秀青开口说道。 “这个问题其实我们一早就商谈过!”独眼老人说道。 “你是说那件事?”温秀青问道。 独眼老人道:“我先去联络灰瞳,上古的北冥海洞府,一旦寻到,我们不但可以解决目前的燃眉之急,还能养更多的人,一起同修三尸法诀。李修说过,三尸法诀,依然需要灵石,只不过平时用不上,有几个关口是必须要用到。我们这些人,追随李修的时日最久,身无寸功不说,很快就要进入第一个关口,需要大笔灵石,如果我们都渡过第一关,整体实力也提升一大截,到时候即便面对灵寂巅峰的强者,我们也可以单独解决,就算面对元婴强者,除了李修之外,我们也能联手干掉一两个!” “我和你一起去!现在的北冥海可不太平,到处都有蓬莱仙岛的伪元婴肆无忌惮的搜刮人才不说,就算三十六岛和妖族,也同样不好对付,你独自行动,恐怕有危险。”吞天魔童说道。 温秀青道:“就算遇到伪元婴,以我们三人的实力,应该足够全身而退了。”她也表态,如果吞天魔童不打算去,她还不大好意思开口,毕竟孤男寡女一起上路,让她单独陪独眼老人去找灰瞳上人,总感觉怪怪的。 李修道:“也好,小心行事,以你们三人的阅历和经验,小心一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那事不宜迟,现在就走,我会先去吾峰附近,如果找不到灰瞳,就去虺人峰走一走,你当初那张卡片可能是某种讯号!”独眼老人道。 李修道:“那就限期一个月吧,一个月后,无论如何,大家都要在虺人峰会和,如果去不了,也尽量想办法留下记号!”李修将火晶石取出几块交给他们,这玩意李修可以在老远的地方就感应到。 三人打了声招呼,快速离开了。 “我们也走!”李修将李若乘带在身边,其余人都进入朵朵的平行世界里。 “这玩意可能是件宝贝,先将它带走,照葫芦画瓢,如果能借此再抓到一位像金属人羽棱那样的高管人员,我们就能得到更多秘密!”李修注视着隐身在空中的那艘小型飞舟,正要有所行动,突然,那飞舟似乎有所警惕,猛然射来一道强大电波,袭击李修二人的元神,李修二人跳到一边,避开袭击,这一下,立刻就感应不到飞舟的存在,显然是逃走了。 想不到还可以无人驾驶,这是李修也想不到的。 身体内部,李修的五脏庙正在全力炼化羽棱,要完全破开对方的记忆密码,那枚媒介盒子也被牢牢锁住,屏蔽了信号,暂时李修不准备拿出来。 以李修的眼界,自然能够轻易判断出,羽棱实际上在蓬莱仙岛的地位并不是核心成员,勉强算是一个高管级别,抓住一个羽棱,未必能够引来更高级别的强者,除非是主神和四大天王,或许才有真正的价值,否则,来再多伪元婴也没有什么用,还会打草惊蛇,对日后的行动将会不利。 既然是这样,兵分两路也就是最省力和有效的办法,一路是独眼老人,去寻找资源,一路是李修这边,要去查探蓬莱仙岛的真实意图。目前来说,李修确定,蓬莱仙岛乃是幕后最大的一个巨头,除了朝廷之外,无论是三十六岛和妖族,还是北极冰原,都在蓬莱仙岛之下,如果能查清楚蓬莱仙岛的真实意图,便可立刻判定当今天下的一个大势走向,这对李修来说,也是至关重要,否则盲目修炼,对外界毫不关注,指不定就被人找上门来,一锅给端了,想置身事外是不现实的。 就在当天下午,天火岛上又悄悄地来了一艘飞舟,飞舟上也有一位类似羽棱的那种金属人强者。羽棱失踪,空飞舟回到巨无霸之上,引起了高层的注意,共派出三位金属人,前来侦查,对现场进行采样,加以分析,最后判断出,一定是某位元婴中期以上的强者对羽棱出手,不然,现场不会只留下那么一点痕迹。 “有点意思!元婴中期的强者已经是凤毛麟角,除了不乐国朝廷之外,北冥海和妖族,已经出世的元婴中期和后期的强者,不超过十个,那些老家伙都隐藏在暗中不动,恐怕不敢轻易得罪我们。还有就是圣桥之上的九位元婴后期的圣道高手,镇守在虚空结界里,那几个人,轮流值守,谁也不知道他们离开圣桥后的藏身之地,按理说,他们也不会轻易出手才对!这次主上制定了清除计划,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就损失了羽棱,这不是一个好兆头!”那隐形飞舟的强者自言自语的分析起来,认为就算是元婴中期的强者,要想战胜羽棱极难,就算掌握着某些强大的法宝和功法,能够打败羽棱,可羽棱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未免说不过去,这样分析下去,让他毫无头绪。 随即,透过舟仓,他忽然瞧见,前方出现了大股妖兽,从北而来,领头有两位妖族的领主,都是元婴期的妖修,确定是初期的元婴,元婴初期的强者,还需要以元神裹着肉身飞行,这是一个明显的象征。 飞舟上的金属人没有任何行动,也不退避,仿佛他十分自信,这飞舟的隐身能力,绝不是元婴初期的强者可以发现踪迹。 果然,两位元婴初期的妖族强者领着数万妖兽,快速穿过山川和盆地,并没有任何警觉。 李修和李若乘此时正来到一个北冥海中的破旧村落,这个村落树倒房塌,一片残垣废墟,显然遭遇过兽潮的袭击,村子里面随处可见一些碎骨头渣子,头盖骨等,人的头盖骨硬度很高,普通的妖兽吃人,也不会生吞,自然是吐掉。 “看来妖族在三十六岛的地盘上肆意践踏,那仝霸并没有制约。”李若乘眼眸微寒道。 李修道:“这种事情很难避免,除非划分一些地盘圈养村民,否则零零散散的村落,在兽潮过境中,就会如蝗虫扫荡,野兽毕竟是野兽,想让它们服从管教,训练得令行禁止,几乎不可能!” “那仝霸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也枉为盟主!”李若乘很气愤。 李修还想说什么话,突然耳朵动了动,二话不说,拉着李若乘的手,几个闪现就消失了踪影,隐藏在数里之外的一个山包之上。 隔不多时,很大一批妖兽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足有数万,大大小小,远远的奔行而来,轰隆隆的巨响,地动山摇。 这数万妖兽过境,可比数万骑兵的声势要强太多了。 “如今北海关那边的战事并不吃紧,只是小有摩擦,妖族在这个时候调兵前来,是什么意思?”李若乘小声说道。 李修道:“这恐怕还得用老办法,抓住他们的一些头领,进行搜魂,才知道一些具体事宜。若乘,你看到没有,那妖兽群里隐藏着两头元婴老怪,混迹在空中飞行的那上千头妖兽里面。” 李若乘仔细观察了一阵,也难以看出破绽,疑惑的说道:“两位元婴同行居然还如此谨慎?其中定然大有文章!” “不错!嗯?不对,若乘你先走!”李修突然又有发现,不等李若乘反应过来,将李若乘摄入朵朵的平行空间里面保护起来,而他自己,直接在原地消失不见。 在低空之中,数十里开外,远远有着一艘隐形飞舟吊在后面,很明显是在跟踪那些妖兽而来。 真是在哪里都能看到蓬莱仙岛的影子,李修藏好之后,暗暗皱眉。 正在这时,李修以敏锐的器官意识,又感应到另一个方向,数十里之外,有着第二艘飞舟在靠近。 突然,一束红色妖光冲天而起,朝第二艘飞舟激射而去。 竟然有强者攻击蓬莱仙岛的飞舟! “轰!” 飞舟根本避不开,被轰成碎片,一个比羽棱要强壮很多的金属人,全身闪动着灰光,如无数的小蛇在他体表缭绕,踏空而立,居高临下,发出一声怒吼! 他虽并没有损伤,可遭受这样的袭击,对他的冲击也是极大。 相比羽棱,那强壮金属人拥有更强的凶悍和攻击性,他在高空之中回过神来,猛然朝另一边杀了过去。 那边袭击他的强者,并非人类,现出原形,扑拉一下,双翅展开,足有百丈,那是一头强到绝巅的上古妖兽,地翼龙! “轰嗤!” 两大强者,用最原始的近身搏杀,瞬间对轰了百十击。 那地翼龙的双翅裹着妖风,可伤人神魂,四爪粗壮而锋锐无比,竟能和金属人的拳头对轰,火星四溅,在金属人身上留下了道道抓痕! 一时之间,强大绝伦,几乎无敌防御的金属人,居然落入下风,被压着打。 “那地翼龙最少是个元婴中期的妖族老怪!”李修暗道。 第一三九章 搜天魂地,辟邪霸刀 妖族强者果然先天优势远超人类,如果是人类的元婴中期,手无寸铁,赤手空拳和那金属人对击,绝对没有地翼龙强势,必须借助元婴强者祭炼的强大法宝,才能与之周旋,甚至反杀也不是不可能。 李修和羽棱对过拳,知道金属人的长处很明显,同样,弱点也一样明显,那就是纯粹的力量型战士,缺少法诀的变通。当然了,这种弱点其实已经被他们的速度解决掉,一力破万法毕竟不是说说而已。除非遇到李修这样掌握着某种强大能力的人,则就能够让对方的力量打空,并不能用速度来弥补这一点,羽棱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眼看着那尊金属人要被撕裂开来,挡不住多少击,必败无疑,这边的隐形飞舟上的金属人耐不住性子了,快速朝那边激射而去! 霍然,又有两束红色妖光直冲天际,隐藏在妖兽群里的那两位元婴初期的妖兽强者,终于出手了。 那红色妖光一左一右,明显进行了预判,令那飞舟避无可避,被右边一道妖光击中了。 那隐形飞舟并没有像先前受到元婴中期的妖族老怪击中的那样爆裂成碎块,也是舟仓冒火,紊乱的气流四下乱窜,那飞舟的动能居然也是暗物质,以媒介盒子来驱使?这一发现让李修大为惊异。果然如朵朵猜测的那样,扁平的灵气世界挑选了蓬莱仙岛作为代言人么?不然,万万不可能只有他们才能无节制地偷窃灵气,如果说那飞舟是用极品甚至更高级的灵石镶嵌,作为动能,李修还不会如此惊异! 金属人在飞舟坠落的途中,掀开舱门,一步跨出,根本不理会两尊妖族的元婴初期的袭击,而是要去搭救同伴。 那两尊元婴初期的妖族强者的本体,居然也是地翼龙,现出原形,没有了飞舟代步,那金属人奔跑的速度哪里及得上两头地翼龙?没过多久,就被赶上,只得回身应战,怒吼连连,杀得是天昏地暗! “咻”的一声,突然,空中出现了第三艘飞舟,第三名金属人加入战斗,大战元婴中期的地翼龙老怪,以二敌一,终于被他们扳回颓势! “嗷,嗷,嗷!”上千头飞行妖兽,不论强弱,全部都赶了过去,分成两波,围殴金属人,它们悍不畏死,有的飞行妖兽可以远攻,有的可以射出骨刺,喷出冰刺,木桩等,大部分没有远程攻击的能力,举着刀叉,悍然近身袭杀,一瞬间,天昏地暗,妖血横飞! 不久后,那数万头妖兽大军也赶上,加入战场! 这一场战斗,直接从黄昏打到天黑下来,惨烈至极,却没有谁放弃! 李修远远观察,并不插手,他也不知道该帮谁,正常情况下,他现在的目标应该是蓬莱仙岛,他应该帮助妖族强者干掉那些金属人,可理智告诉他,这一场突然的袭杀不简单,毕竟妖族强者从一年前就已经加入三十六岛的阵营,攻打北海关,李修不确定他们的真实意图是什么。 天黑之后,妖兽大军损失惨重,在妖族元婴强者的啸声之中,它们纷纷退去了,很明显,它们的加入,对于金属人杀伤太小,送再多头颅也没用,徒增伤亡而已。 李修正在犹豫着自己好歹也目睹这一切,不干点什么,实在难受。 这时,突然,天际上疾掠而来一位身穿黑斗篷,头戴面具的人族强者,拖着一柄战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释放出绝世无匹的强大刀技,一刀劈出,犹如晴天响起一声霹雳,万道刀罡瞬息而至,在空中骤然一凝,凝成一团人头大的刀涡,他的目标,是那尊元婴中期的地翼龙。 “噗嗤!” 刀涡击中地翼龙的翅膀,万道刀罡瞬间爆炸开来,如同炸开一团雷霆! “吼!是你?你这叛徒!我要杀了你!”那元婴中期的地翼龙整个左翼几乎损掉了三分之一,剩余的翅膀也是破破烂烂,鲜血犹如盆泼一般,他厉声痛叫,却由不得他怒火中烧,两尊金属人可不是吃干饭的,立刻展开了疯狂的反击! 李修也吃了一惊,人族强者为何要帮助金属人?难道是蓬莱仙岛的匡若虚之流?可看到那一刀下来,他立刻否认了所有的猜想。 一年多不见,搜天魂地辟邪刀居然出现在此! 那人族强者,是仝霸! 李修在原地消失,留下几道残影。 到了这一步,他想不出手都不行,仝霸和匡若虚,都和李修有恩怨,妖族强者却没有。何况,此事透着蹊跷,他怎能不救下那地翼龙? 那人族强者根本不理会地翼龙的咆哮,接着,他出了第二刀,目标是另外两尊元婴初期的地翼龙。 那两尊元婴初期的地翼龙听到老祖的咆哮,喊出了什么叛徒之类的话,有了一些防备,利用速度,逃离了战场,放弃围斗金属人,而是加入他们老祖的战斗,要去解救元婴中期的地翼龙! 战斗在瞬息之间,妖族三大元婴强者,突然变得岌岌可危。 那仝霸时不时来一刀,每一刀都必见血,终于,被他挑准时机,一刀绞出,刀涡朝地翼龙老祖的头颅杀去。却被元婴初期的地翼龙以身躯挡了下来,在他胸口,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窟窿,生命力在飞快流逝! “叔父快走!”那元婴初期的地翼龙第一时间选择了自爆元婴。 所有人都避开这种气浪,那地翼龙老祖眼眶欲裂,悲痛欲绝!却没有耽搁,否则子孙不是白死了?他反而拖着另一名元婴初期的地翼龙趁机逃出一段距离。 可是,他的伤势太重了,庞大的体型反而成为累赘,根本不利于飞行,索性摇身一变,恢复成人形,一脚踏在元婴初期的地翼龙的后背,快速逃离! 地翼龙老祖恢复成人形之后,是一尊满头白发的老者,左臂断了一截,脸色惨白,正在激发体内气血,快速长出断臂。 “没有用的,既然你已经认出了我,今晚你不可能活着!”穿着黑斗篷,带着面具的仝霸,乃是全盛时期,他的速度比地翼龙飞得快,眼看就要追上了。 地翼龙老祖呵斥道:“仝霸,你身为三十六岛的盟主,为什么要这么做?此番我地翼龙一族受你之邀,倾巢而出,就是为了助你清剿蓬莱仙岛的杂碎,你怎么反倒替他们出手?你这叛徒,杀我侄儿,重伤于我,此仇不报,天理难容!我若活下来,必率领强者大军,将你天柱峰夷为平地!” 仝霸道:“地翼龙老祖,你误会了,你所说的那位三十六岛的盟主并没有背叛你,所以说,我怎么算叛徒呢?” 地翼龙老祖惊醒过来,道:“不错不错,你这狡猾的人类,北海关的仝霸盟主,向来对我妖族强者很是尊敬,只因为他本身的实力,只不过是半元婴的境界,而你,却是元婴中期!你的搜天魂地辟邪刀骗不了我,你才是真正的仝霸,当年信罗河亲临天柱峰,促成三十六岛同盟,你技压群雄,坐上盟主之位!本来这一切在我们看来只是一场闹剧,现在我明白了,你是真正的技压群雄,而不是元婴以下的所谓盟主,你藏得太深了!” “该你知道的你都知道了,你的死,也并非毫无价值,因为接下来,还有一些妖族的强者,将会和你是同样的下场,你们的死,将会让这一切都彻底乱起来,盟约将会被撕毁,三十六岛的玄界将会被打开,到时候,才是真正的强者云集,我如果不这么做,你以为凭你们这几块料,加上三十六岛就能打开不乐国的国门么?实在是太天真了!”仝霸说到这里,猛然提速,提刀杀来。 “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自古以来,各族之间争夺地盘,展开杀戮为常事,可你心术不正,背弃盟约,枉称强者!根本不配为盟主!我和你拼了!”地翼龙老祖转身应战! “兵不厌诈,只要有利可图,世人皆是我刀下鬼,何况是你这异族?拿命来!”仝霸猛喝! 突然,一阵玄之又玄的剑气,从地面钻出,朝天绞来! “神龙覆盆子!”一声沙哑的声音响起! 仝霸吃了一惊,不曾反击,而是跳开,躲避那偷袭之剑。 “仝霸,玄某已经出关,两百年前你答应我玄氏无论发生多大的战乱,也要保留吾氏血脉,可如今连我吾峰的整座主峰,都被人搬走,这件事情玄某必上天柱峰,亲自讨要说法!”那沙哑的声音,已经远去了。 仝霸站在原地,居然眼睁睁地望着地翼龙逃离视线,居然不再追赶。 隔不多时,三尊金属人追了上来,仝霸不想和这些金属人照面,身形一晃,消失在夜色之中。 “此人是仝霸?三十六岛的盟主?他怎么这么强?他为什么帮我们?” 金属人也不是说人人都如羽棱一样,是高管的身份,有的金属人是纯粹的战士,对于仝霸和蓬莱仙岛的一些绝密关系,自然不曾知晓。 第一四零章 八臂神猴,洞府残迹 “我们的飞舟被毁去,如今北冥海里似乎有所变故,对我们的任务多有阻碍,你的飞舟无损,就请你亲自回总部,和主上陈清利害,问清楚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那我速回,你二人召集手下,先将一批人才和奇人异士带到十八号地点,等待运输飞舟前来,先将一批人员送走,以免发生意外!” 三人商谈妥当,各自散去! “十八号地点么?”李修在地面的一块巨石后面露头出来,刚刚他乔装玄氏的高手,惊退仝霸,李修本就在吾峰呆过很长一段时间,对吾峰的剑法颇有心得,再出言用神龙覆盆子这样的只有玄冲经上才记载的无上妙物,李修在赌仝霸知道神龙覆盆子的事情。一是仝霸本身是三十六岛的盟主,吾峰未曾没落之时,实乃此人的最大竞争对手,二是,仝霸居然帮助蓬莱仙岛对付妖族强者,以此人在北地充当重要的角色看来,要说和匡若虚没有什么实际的往来,李修可不信,而且他的身份地位极高才对。 果然,冒充玄氏,一出手,就惊退了仝霸。 李修如果不用这一招,就算出手,联合重伤的地翼龙,要想打败仝霸和三个金属人,还得陷入苦战,那仝霸的刀法实在强大,估计比那地翼龙老祖还要强大许多,也就是说,一个仝霸,比两个金属人还要强一些。地翼龙两位元婴都受了重伤,加起来能对付一个金属人就算不错了,李修如果不使手段,也就是说,他要对付的是四个金属人还不止,也实在冒险。 李修没有去理会金属人,快速朝地翼龙追去,同时,他也在对羽棱严刑拷问,要知道十八号地点在什么地方,同时也在问仝霸和蓬莱仙岛的关系究竟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羽棱被突破防线,根本隐藏不住任何事情,一一道来。 “原来如此,仝霸居然早就投靠了蓬莱仙岛的那个主上?而匡若虚只不过是那个主上的客卿?前朝大观幼皇子不是蓬莱仙岛的岛主么?怎么变成主上了?都是什么鬼?”李修将从羽棱那得到的信息仔细整理了一遍,才搞清楚状况,羽棱的念头已经断断续续,被折磨得不行了,记忆密码被瓦解,她失去了最后的倚仗,又被李修解开了媒介盒子,她没有立刻意识消散,也算是李修在保护她的意识团了。 原来,匡若虚和那位神秘的主上,签订了百年契约,那位主上等于是蓬莱仙岛供养的客卿,包括东海之滨的百座仙庙,供奉的人,和蓬莱仙岛本身并没有关系,而是那主上属下的一些强大人物。仙庙之中,供奉的主要是一位主神和四大天王,但那主神并不是主上,至于是谁,羽棱也从来没有真正的见过面。只知道那主上,是那艘神秘巨舰的主人,非常古老的存在。 至于蓬莱仙岛,则是掌握着养魂之地的秘密,手底下的高手也是非常之多,又得到主上的媒介盒子的技术,等于说蓬莱仙岛的无数眼线,已经撒向了不乐国和北地的个个势力中,双方联手,真是一股强大而可怕的力量! 羽棱对于仝霸所知的秘密并不多,李修得到一个重要的消息,那就是所有认识仝霸真身的人,这世上只剩一个信罗河,也就是大将军,其余人全部已经被清除。 虽然李修无法从羽棱那里知道仝霸的具体身份,却因此推断出仝霸的重要性,非同小可,还在他刚刚的预估之上。 “这个仝霸,如此谨慎,神秘莫测,我都不好确认刚刚看到的那个面具斗篷人,是不是他的本尊了!”李修暗道。 李修也知道了刚刚金属人口中所谓的十八号地点,当下嘴角一挑,蓬莱仙岛搜刮的人才,李修自然很感兴趣,也想弄到手!李修就是缺少那样的人力和物力,他早就求贤若渴,尤其是一些专业人才,现在李修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李若乘和独眼老人四个助手,却因为缺少人手,去寻找修炼资源,还得将这些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人才,派了出去三个,只留下了李若乘和北宫雪,在朵朵的平行空间维持后方!这是一件非常无奈之事。眼下这样的情况,如果不尽快解决,日后根本不能立足于世。 李修可以舍弃像以前在古阳关打地盘的想法,却不能没有团队! 团队,有时候的确也是累赘,可要想繁衍和传承,就必须有团队的支撑,如果说还想继续发展,那更别说了,财法侣地四宝,乃是千古不变的生存道理,侣就是团队,就是要拉起一伙人,“地”暂时别想了,“财”和“法”李修勉强可以供应,所缺的就是团队,就是人力资源,他的眼光自然是瞄准了那个十八号地点。 不过,此事暂且要压后一些,李修还想去打听一些妖族的事情,自己救了地翼龙的两位元婴强者,打听点事情,李修认为是顺带的事。 夜深了,足足过了两柱香的时间,李修才找到那两位地翼龙强者,他们隐藏的地方,是三十六岛之一的八臂神猴洞。 黑夜之中,八臂神猴洞只有寥寥只盏孤灯,丝毫看不出任何大门派的那种强盛,不要说是以元婴期的修为,现在的八臂神猴洞,估计一个金丹初期闯进山门,也没有人能够发现。只因为整座八臂神猴洞的大峰,最强的人就是两名筑基初期的修士,带着三五个炼气期,不足十个开光期的修士,在苦守着山门。 其中的丹房,经房早就被搬去一空,只有两块药田,也满是杂草,依稀长着几株灵药,却也懒得打理。 遥想当初,李修在吾峰上所见的江北,虽说修为不咋地,可却还有很大一批弟子跟随左右,敢于和当时的吾峰掌教吾丧叫板,现在那些人要么就是去了不乐国,要么就是在北海关前线,这大后方,居然如此空虚和冷清,也是李修始料不及之事! 末法时代,修仙界的变化,像这样的情况,可谓是屡见不鲜了。反观盛世时期,灵气充沛,山门洞府何等宝贵?弟子长老,一大家子舍命守护,为何?首先,还是一个基本的实际利益问题,如李修眼前的这座洞府,和山下的村落的灵气根本没有多少区别,门人弟子不去谋生路,苦守在这里,的确也没什么前途,除非真的是一心奉道之辈,那也可以在此了却残生,青灯相伴,说不定还反落得个清静,自是不消提的! 在盛世时期,洞天福地里的灵气何等充沛? 李修轻叹,身形一晃,跃入洞府之中。 从八臂神猴洞开凿在大峰内部的这些建筑和风格就可以看出,此处也曾风靡一时。很多奢侈品,琳琅满目,可惜,现如今,一座金殿活生生的垮塌,金粉都被刮走了,更别提那些珍贵摆设,假山上的翡翠,莲池中的琉璃灯盏等,早就被挖走,只留下一些空空的槽位,然而一些石雕或者铜器,所留下的浮雕和錾刻等,却依然可以看出精湛的手艺和岁月的痕迹。可惜,在修士眼中,根本不值钱!拿去卖也卖不了几个金币,更别说换取灵币和灵石了。 地翼龙两尊元婴,正在垮塌的金殿废墟之中疗伤。李修并未隐藏行迹,还没靠近,两尊元婴都是一齐睁开眼来,打量起李修来,似乎看出李修只是灵寂巅峰的境界,那两双没有丝毫人类情感的瞳孔之中,原本泛着浓浓杀意,这时候却都明显放松下来。 “你是何人?竟敢胡乱闯入?不要命了?”地翼龙老祖冷冷开口。 李修微愣,随即明白,自己的境界表面上看去只不过灵寂巅峰而已,之前出手惊退仝霸之时,假扮玄氏高手,所释放的无匹气息,并不在仝霸之下,这样一来,现在的自己,似乎很难证明就是这两头妖兽的救命恩人。 李修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呵,两位真是健忘得很,刚刚要不是我假扮玄氏高手,惊退仝霸,你们现在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疗伤么?” 地翼龙老祖面露异色,随即才会意过来,口气也温和了不少,道:“原来是吾峰的玄氏高足,小友既然能找到我等藏身之处,想必恩公也来了,不知道小友可否请恩公前来一叙?” “恩公?”李修满脑门黑线,不过也懒得解释,既然对方认为是自己的那什么莫须有的长辈救了他们,总好过赖皮不认账,不然自己此行想要打听一些妖族的内部情况,就会变得很麻烦,想到这里,也不争辩,道:“是这样的,刚刚是凑巧路过,对了,还没问你们,刚刚除了那仝霸,似乎另外的三位高手,与传统修士大为迥异,他们是什么来路?你们为什么要去袭击他们?” 地翼龙老祖道:“此事再简单不过,数日前,我地翼龙一族接到仝霸的亲笔书信,还有我妖族强者的一些魂石录音,说北海关前线战事骤然紧张,人族添了几尊元婴强者参战,破坏规则,残杀我方修士!更有一股新起势力,叫什么蓬莱仙岛,趁机在北冥海后方大肆破坏,劫掳人才人口,其中也有元婴期强者的影子!自从大观以来,数百年间,元婴之战,仅仅在不乐颠覆大观之时才有过一场狠斗,末法时代以来,修仙界的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养精蓄锐,大家在担心什么,各自都很清楚,如若不然,凭当年大观国的实力,早就扫平西、南两国,统一天下。此间北海关之战,只不过是小辈之间的摩擦,按理说,不至于升级成元婴之战,可这规则既然是不乐国破坏在先,三十六岛的玄界暂时没有开启之前,拿不出大高手,我妖族自然责无旁贷,派出强者,前来清剿!” 李修道:“原来如此,只不过,三十六岛的玄界再强又如何?即便和你妖族联手,岂能是不乐国的对手?那不乐皇帝号称无敌,威慑八荒,惹怒了他,恐怕吃亏的还是三十六岛和妖族,你仅凭一封仝霸的亲笔书信,加上一些妖族强者的魂石录音,就贸然倾巢而出,会不会太儿戏了?修仙界,比的就是拳头大,弱肉强食,你妖族恐怕更讲究这点,你们不查清内幕,反而轻信旁人,此番落得这样的下场,实在是咎由自取!”李修冷笑连连。 第一四一章 震慑翼龙,穿越冰河 地翼龙老祖道:“小友教训得极是,此事的确是我等草率了,想不到小友年纪轻轻,居然有如此见识,让我这老家伙汗颜不已。”说到这里,他话音一转,道:“既然恩公不愿意现身来见,老朽想请问小友,吾峰的玄界是不是已经打开了?” 李修道:“三十六岛以吾峰为首时,原本休养生息,数百年来,即便朝代更替,也互不侵犯。自从那天柱峰的仝霸为盟主以来,数十年前,就已经在教唆各派年轻子弟,去不乐国中为朝廷效力,对于仝霸,你们妖族向来亲近三十六岛,有句话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仝霸此举,看似的确给三十六岛各门各派都带回了更多实惠,可实际上的情况就是,三十六岛,分崩离析,一门或者一派之中,无不是分裂成两派甚至更多,你妖族久居三十六岛榻侧,难道就一点都没有怀疑过仝霸的不良居心么?” 地翼龙老祖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感觉被小辈轻看,几番数落,心里不是滋味,立马闭口不言。 李修看到这老东西这副模样,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没好气的说道:“我的话你们到底听没听进去?我是想告诉你们,依我所见,别说是吾峰的玄界,恐怕其他一些有玄界的门派,也根本不会理外面的事情!据我所知,玄界里的灵气还相对充沛,如果一旦开启,破坏封印,恐怕就很难收住,顷刻之间,就会被大千世界的法则同化。一旦打开玄界之门,到时候就算不想出头都不行了,没了玄界,资源争夺战将会提前开启。地翼龙老祖,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还是说,你们妖族没有玄界?属地的灵矿快采光了?” 地翼龙老祖的脸色黑了下来,瞳孔之中的那丝温和彻底消失,如果不是知道李修的背后还有一位所谓的恩公,实力极强,不好轻易得罪,他当场就要掌李修的大嘴巴子了,这小子说话实在太气人了,咄咄逼人,一点面子都不给。 旁边盘坐的地翼龙呵斥道:“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 李修道:“和谁说话并不重要,我想知道的是,我有没有猜错?说,你们妖族的灵矿是不是快被采光了?不然,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理由来解释,你们为什么会同意和三十六岛结盟,要出这么大力气攻打不乐国国门!” 旁边的地翼龙道:“小子,如果是你的长辈,那位恩公亲自来询问,我们自然实言相告,可你小子还不够资格,你区区灵寂期的人类修士,知道的东西可真不少,我怀疑你就是蓬莱仙岛的探子,据传蓬莱仙岛的强者十分诡诈,掌握着匪夷所思的法门,比如,能将人类的元婴塑形成妖族的元婴,即便是我们老祖这样的强者,也根本分辨不出真假!” 李修道:“这一点恐怕不是传闻,而是真的,可惜你们的消息太落后了,现在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你们多说什么!这样吧,我就好人做到底,你们立刻回妖族的地盘,由我一路护送,我要亲自去妖族的地盘去查探情况,看看你们的灵矿储备,是不是真如我所猜的那般!” “放肆!”旁边的地翼龙怒了。 “怎么?你还想和我翻脸不成?告诉你们,根本就没有你们口中的所谓恩公,你们的命就是我刚刚救下来的!”李修懒得多说废话,此言声落,往前踏出一步,一股神秘但无匹的气息,从身体之中爆发而出,那种神秘力量,和妖族的炼体法门颇为相似,但更加神奇且深不可测,李修冷斥道:“现在,你们相信了我的话了么?” 地翼龙老祖道:“原来刚才真的是你救了我们,人类果然是后继有人,区区灵寂巅峰的人类,居然如此深不可测,即便我全盛时期,也不敢说可以将你击败!难道,这就是玄界中出来的年轻强者么?”地翼龙老祖的神色突然变得极为凝重起来。 “老祖,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旁边的地翼龙根本不信。 李修道:“我的时间有限,现在这八臂神猴洞里灵气无比稀薄,对于你们疗伤的效果微乎其微,在这里疗伤不花几个月休想恢复,由我保护你们回去,岂非正好给你们化解了危机?我能找到你们,那仝霸难道就不能行?啰嗦什么?麻烦两位,立刻上路!” “好吧,既然小友不辞辛劳,也不愿意轻信我等的话,老朽带你去本族走一趟,由你亲自看过之后,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地翼龙老祖说道。 李修道:“客气什么,你直说无妨!” 地翼龙老祖道:“到时候,我想听听小友执意要去妖族的地盘观察的真实意图,你要知道,即便是老朽,带着人类修士回去也得小心翼翼,何况还是带着你四处查探,这会触犯一些大领主的忌讳!” “少来这套,什么忌讳不忌讳?你堂堂元婴中期,说这话就太假了!别的不说,妖族的女人化形成功也是四不像,个个丑得跟个什么萝卜白菜似的,除非能修成元婴,才能进一步美化,像你这样的老家伙,敢说没有祸害几百上千的人类美女么?你那后宫之中,如果没有人类,我他么跟你姓!”李修呵斥,这些老东西,李修根本不会客气留情,你表示得越软弱,说不定还会引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呃……”地翼龙老祖果然悻悻然,却识趣地闭上了嘴。 李修根本不会许诺任何事情,当下催促二人上路,地翼龙老祖依然是人形,旁边的地翼龙十分不爽地充当坐骑,出了八臂神猴洞,朝北飞去! 一路无话。夜色中,冷风呼啸,彤云密布,为了避免蓬莱仙岛的眼线,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地翼龙在云海之上飞行。 昏暗无光的云海之中有着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景象,如果是普通人在这样的云海中,不被吓死,也得尿裤子,冷风的啸声,时而犹如深渊的索命幽冥,时而犹如天外的雷音,摄人心魄。地翼龙就算是元婴强者,有时候也不得不规避一些云涡,并没有横冲直撞! 飞了足足大半夜,天色渐明,朝阳初升,彤云消散,一望之下,但见百里之外,雪林之畔,横亘一条冰河,估计有上百里宽,这条冰河叫两界河,顾名思义,乃是人族和妖族的分界线。 穿越冰河,进入妖族的地盘,一股混浊的气浪,瞬间扑面而来。 用乌烟瘴气这个词语来形容妖族,那是再形象不过。怪石嶙峋,黑山黑土,峰峦之间,到处尸横遍野,恶臭难闻,苍蝇黑鸦满天飞,很多百十米长的兽骸,甚至数百米的白骨骨山也随处可见。 好在,居高临下,隐隐约约也可见黑山黑土的大地之上,还存在着一些绿色的植被,一些峰峦和山群还有着一些灵气缭绕!李修可以想象,妖族底层的野兽,生存是有多么的艰苦和残酷,一些清晰可见的绿色区域,大概也是被强者占领,野兽们只能被驱赶到黑山黑土的大片土地上,形成一个最原始的食物链。 果然如李修猜想的那般,地翼龙的到来,根本没有任何阻拦,想怎么飞就怎么飞,偶尔能够遇见绿色区域之中,妖族强者的洞府内,有强大神识扫描地翼龙,显然是元婴期的妖兽,却一扫而过,根本不在意。 在地翼龙的带领下,又过了半日的工夫,将方圆千里之地,都粗略查探了一番,然后原路返回,落在了两界河之上。 “小友所猜不错,你已亲眼见到,我妖族如果不去争夺灵矿,妖就没有了,全部成为野兽,到时候,这片家园将会在短短几年之内,成为人类猎手的乐园,恐怕就算是我的后辈,也成为盘中餐,或是胯下的坐骑!”地翼龙老祖到了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隐瞒任何事情。 李修道:“事情竟然已经如此严重?不过,据我的情报之中所知,北极冰原的圣道强者,似乎在游说你们,我想就算圣道之人口吐金莲,如果拿不出实际的东西,恐怕也难以说服你们休战吧?” “你居然连这也知道?”地翼龙老祖对李修提防起来。 李修直言道:“不瞒你说,对于蓬莱仙岛我也算有些了解,甚至也和他们的金属人斗过法,获得了他们一些情报,圣道高手在极力阻止北海关开启元婴之战,这一点我是知道的。” “原来是这样。”地翼龙老祖沉思了一下,然后问道:“你刚刚说的金属人是什么?” 李修道:“就是在仝霸没有偷袭你之前,和你打斗的那种金属人。” “哦?那就是金属人?果然人如其名,连我也不能完全破防,我地翼龙一族,有远古真龙的血统,龙爪之下必见血,任如何炼体强大的都是如此,却破不了金属人的防御,实在是匪夷所思。”地翼龙老祖道:“既然小友对蓬莱仙岛有所了解,若不嫌弃,可否随我进山,让我一尽地主之谊?也好听小友说更多有关方面的事情?何况,我对小友的法门也十分佩服,可否一起论道切磋?”地翼龙老祖居然邀请起李修来。 第一四二章 妖族地盘,灵石采尽 李修笑了笑道:“地翼龙老祖的盛情只能暂时心领了,我之前就说过,我实在有要事在身,此番挤出一些时间来到贵宝地,只怕已经有所耽搁。地翼龙老祖,我有一些猜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地翼龙老祖道:“小友请说!” 李修道:“蓬莱仙岛要办的事情,所谋极大,如今北极冰原的圣道高手却从中作梗,游说各方,极难善了!你我虽说初次相识,但我好意相劝,这段时间,贵族还是尽量克制保守一些,圣道高手那边许诺的好处,能够尽量不去沾惹,便先克制,此乃保命之道。顺便透露一件事情,这天底下,能够威胁不乐皇帝的人,定是那蓬莱仙岛的主人无疑,记住这句话!” “哦?蓬莱仙岛的背后竟隐藏着那样的强者?小友之言,老朽自当谨记!”既然李修拒绝了邀请,地翼龙老祖只好退而求其次,问道:“不知道仓促之间,小友可愿透露姓名?” 李修道:“在下李修!” “老朽地雉!”地翼龙老祖道。 李修抱了抱拳,道:“地雉老祖,此番我已有了些收获,不便久留,告辞!” “多谢小友救命之恩,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地翼龙老祖没有再挽留,也抱拳送行。 李修点了点头,转身飞纵,瞬间远去! “老祖,此子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我们应该吹响号角,召集强者将他留下,或许能得到更多秘密!”那元婴初期的地翼龙口吐人言道。 “糊涂!这个人类少年了不得,日后说不定还有仰仗人家的地方!我们整个妖族现在都是一穷二白,各扫门前雪,没有必要将这样的人缘拱手相送!记住,我们只要能坚持,就是胜利,别人怎么死是别人的事,如果连这一点都想不明白,那我地翼龙一族也该死绝!”地翼龙老祖道:“圣道强者许诺给我们妖族一大片冰海海域,你亲自去一趟,将精英全都撤回来,要做到不露痕迹,分批撤回吧。我相信,此事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个结果,我们先度过这段时间,命令下面的小东西都管好自己的手下,低调一些!” “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这就去冰海走一趟!”那元婴初期的地翼龙虽说不太了解为什么这么做,可老祖的话就是真理,再说了,现在也不是寻根问底的时候,他不顾伤势,雷厉风行,立刻朝北极海域飞去! 地翼龙老祖则是朝另一边飞去,隔不多时,落在一个断层崖涧,崖涧深不可测,里面暗无天日,这个地方,并没有任何植被,想不到居然也盘踞着强者。 “蝠祖,出来一叙!”地翼龙老祖并没有贸然闯入,只在崖口传念。 片刻之间,崖涧之中一阵黑气席卷而出,猛然一凝,摇身一变,出现了一尊瘦小的老头,此人虽瘦小,一身条状肌肉却充满了美感,他穿着紧身的灰衣,身材颀长,四肢略显粗壮,双目狭长,没有眉毛,却留着两撇长长的小胡子。 “咦?地雉老弟,你受伤可不轻啊,不躲起来疗伤,跑到我这里做什么?仇家找上门来,我可不提供庇护!”蝠祖略显尖锐的声音说道。 地翼龙老祖地雉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传念给你!”当下以意传念,将他如何伏击金属人,又如何被仝霸偷袭,最后被李修所救,之后种种,未曾有丝毫隐瞒,全部告诉给蝠祖。 “想不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近年来,我妖族内乱,为了争夺资源,好不容易平定,以为向外扩张就能解决困难,想不到外界居然如此复杂,看来,不得不重新谋划。只不过,要想说服那几个激进派,恐怕很难,这样好了,你先入我的洞府,先将伤养好,我将几个老兄弟都传来,一起会面相谈,如果顺利,再去请那几个刺头来一次碰面!”蝠祖极为凝重的说道。 地翼龙老祖地雉道:“蝠祖不愧我一番信赖,我妖族在人族面前,实力本就大为不如,加上肥沃之地几乎都被三国霸占,尤其是北国,土地最广阔,灵矿脉无数!我等如果还像之前那般盲目地扩张,迟早完蛋,成为别人手中之刀不说,这一年多来,和三十六岛同盟,我妖族肆意践踏他们的土地,的确在北冥海找到了一些未被开发的地方,获得了一些灵石和灵药。话又说回来了,分到我们手中的资源也就那么点,就算加上北极冰原的圣道强者划给我们的一些海域,在海底挖到的灵石和资源,这段时间我所得到的资源全部加在一起,也顶不上此番我一次的损失,我地翼龙一族损失一波精英,足有上千,更连我侄子都丧命,若非好运遇到那人族的年轻强者出手相助,恐怕连我也回不来了!蝠祖,此事你要多留个心眼,在说服他们的时候,都要面面俱到,你在我妖族德高望重,只要合情合理,不说能挽回局面,至少也能说服一部分领主和大领主。你想想,如果发生在我今日的事情,多来几次,我妖族必一蹶不振,用不了几年,恐怕就只能成为别人的附属,被全灭也不是不可能!” “这件事情处理起来将会十分棘手!”蝠祖沉声说道,忽而他脸色变得很难看,似乎想到了什么,道:“你刚刚给我的传念,听那仝霸之言,似乎其他一些大领主,也接到过仝霸的书信和妖族的魂石传音?他们如果没有像你这么好的运气,得到贵人帮助,岂不是得全灭?” “这恐怕还不会!”地雉想了一下才说道。 蝠祖道:“如何这般肯定?” 地雉道:“我此番伏击金属人,是碰巧路过天火岛外围,发现了他们的两艘隐形飞舟,这才临时起意要出手干掉他们,谁知道天火岛周边居然还有第三尊金属人,大意之下,才陷入苦战,换句话说,如果当时我小心一些,或许就不会这么快就被袭击,又或者一共只有两尊金属人的话,那我也大获全胜,根本等不到仝霸的出手,早早就能解决战斗!” 蝠祖道:“这么说来,现在我们尽快报信示警,也许还来得及挽回损失?” 地雉道:“希望还来得及!” 蝠祖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召集各大领主,派出金鹏,以他们的速度,当能在小半日就能赶到北海关报信!” “正该如此!”地雉道。 妖族的领主,都是元婴初期的强者,大领主就是元婴中期,或者元婴后期的强者,至于领主之下,就是小领主,都是灵寂期,再之下就没有了,全部是附属,没有资格获得领主这两个字的头衔和权限。像蝠祖和地翼龙老祖这样的强者,除去个别的元婴后期的大领主,他们已经是佼佼者,自然有一帮利益的同伙,共同进退!换句话说,末法时代的妖族并没有所谓的妖王,元婴后期的妖族强者如果先天优势不大,其实要想碾压元婴中期的先天强大的领主,并不容易,这样下来,谈何一统? 李修此番正在借助朵朵的平行空间,折叠空间,加速往十八号地点赶去。李修这样的速度,看似很快,其实和地翼龙的全速飞行也差不多,要想及时赶到十八号地点,还需要大半日的光景! 此次去了妖族的地盘走了一趟,李修收获的东西不可谓不重要。妖族居然已经采光了灵矿,等于是提前进入末世法劫了,虽然还没有那么严重,毕竟空气中依然还有稀薄的灵气,但这已是一个重要讯号。李修也去过北极冰原,北极冰原的地下矿物还算富饶,却没有灵矿脉,空气的灵气含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圣道高手自从被不乐皇帝驱赶出境,在北极生存也是万分困难,好在他们临近北极冰海,大海之中同样还存在一些灵矿脉,日子至少还没有妖族艰难,不然他们现在不可能充当和事佬,在调解各方,不希望提前开启元婴大战。 光从这一点来讲,圣道高手的所作所为,和李修倒是不谋而合。 北冥海三十六岛的地盘上,灵矿脉也非常稀少,早年就被大肆开采,不过北冥海早年的开采,也出现过一个修士爆发时期,居然制造了玄界,连接虚空结界,里面的灵气还算充沛。 玄界的弊端很明显,一旦开启封印,恐怕就收不住了,会被大千世界的末世法则同化,玄界也就废了。 北海关之战,李修猜测,玄界就算在关注,可不会轻易参与,除非能有更大的好处。 而相比北方三大阵营,不乐国占据肥沃的土地,灵矿脉无数,自是可以稳如泰山。其次,蓬莱仙岛,占领东海之滨和东海的大片海域,暂时不缺灵矿,蓬莱仙岛背后的主上,则更夸张,掌握了媒介盒子,可偷窃灵界的暗物质,除非有人可以阻止和切断,不然,也可立于不败之地。 整体来说,北国是肥肉,各大势力都想瓜分,可北国同样是最强的一方,要想做到并且做成,非常困难。至于西楚大域的其它地界,比如西域藩蠧,南国九黎,李修虽说并没有去闯荡过,恐怕那两个国家所面临的情况也差不多,甚至不如不乐国。南国九黎虽说是统一之国,长期受到海族的侵扰,国力一直强不起来;西域藩蠧,则从末法时代以来就没有真正一统过,是以部落的形式而存在的,藩蠧的大可汗并没有出现过谁有能力统一军政之权,一旦开启资源争夺战,更加容易被人利用,分崩离析只在旦夕之间!说起来,藩蠧的体系,倒和妖族颇为相似,虽然都不弱,可也容易被人利用,各个击破,如果能够一统,那自然是非常强大的一方势力,可惜,要想做到内部一统,谈何容易? 李修在途中仔细分析着当今天下的局势,这一趟妖族之行,李修等于是真正地获得了一个天下大势的走向,这对于日后他如何生存,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第一四三章 北冥海上,抢掠人才 黄昏,又是黄昏,李修来到了十八号地点,这十八号地点,是个非常隐秘之所,并不属于三十六岛的任何地盘,有点和天火岛的性质相似。李修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去处,但这并不是重点。 他还是晚来了半步。为什么说半步?一艘运输飞舟,已经在装人,一道光束从舟仓底部垂直射出,那片旷野上的十几个人,有老有少,就是所谓的人才,陆陆续续地都走进光束,瞬间被吸走了。 李修观察到了那些人的表情,个个都激动无比,明显是自愿的,不说别的,只是巨无霸掌握着人造伪元婴的技术这一点,天知道多少人想要得到媒介盒子,踏入修炼大半生也未必能踏足的领域。看到这些人,李修瞬间想到了器宗,坚持做自己,不愿做奴隶,是多么难能可贵? 李修没有任何犹豫,准备出手。既然我得不到,那巨无霸也休想拥有! 现在这天下大势,已经无所谓正邪,都是为了争夺资源而已,除了个别的人,可能还掺杂着一些别的想法,比如匡若虚,就总想着重夺大宝,才会被那主上利用,或者说相互利用。李修从羽棱那里获得了许多东西,核心机密的技术方面,李修无法获得多少,但对于羽棱那样的高管,所掌握的一些人事方面,倒的确能给李修提供不少情报。 那匡若虚多少年来,早就改了初心,杀人越货,轻贱人命,东海之滨将所有百姓制造成行尸走肉,用他们的阴魂去干活;像白马湖龙鼎皇帝,法宝初成之际,吞噬百万人口,等等惨剧,都是蓬莱仙岛和那背后的主上在操纵。反观魔国,虽说同样圈养人口,炼养魂之地,可那毕竟是魔,像七剑门张雄之流,本是忠良之后,父辈本是马家的幕僚,然而为了人族大义,和马行空毅然决裂,联合义士,奋起反抗魔政,事败之后,最后张雄和当年的一些年轻一辈,的确是被匡若虚所救,可数十年间,匡若虚利用这些忠良之后,都在做什么? 无所不用其极,只能用这几个字来形容,匡若虚和那幼皇子夏闾所行之事,和毫无人性的魔头和金属人,根本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还有过之。别的不说,只说龙鼎皇帝,这一年要不是李修,龙鼎皇帝为了炼成太乙玄纹镜,以他的那套炼宝理念,吞噬的人口数量恐怕要突破千万的一个数量。那太乙玄纹镜,以李修的研究,其实无论是吞噬法宝,还是吞噬人口,并不能解决其属性失灵的根本问题,等于龙鼎皇帝是凭白杀人,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全凭喜好而已,那龙鼎实乃一代暴君,不知道当年的吾子,为何会辅佐那样的人去一统北方。 就是那样一群人,还妄想推翻不乐,重掌大权,李修不说占据什么大义不大义,就心里那一关,也是第一个不答应!推翻了魔政,如果可以建立一个更好的政权,站在同为人类的角度,李修很乐意给予帮助,可惜,蓬莱仙岛即便推翻魔政,建立的也是大观末期的那样残忍政权。与其这样,李修倒还希望暂时保留魔国的统治,至少还能休养生息,为以后的末世法劫做准备,反之,蓬莱仙岛卷土重来,死伤将会更多,尤其是对修仙界的破坏,将会翻倍、翻十倍,灵石的消耗程度就是个成正比的问题,妖族的现状就是最好的例子,这不是李修乐意看到的事情,自然会出手对抗! “一群蠢猪,助纣为虐,甘愿做奴隶,都他么给我去死!“李修一拳轰出,磅礴气浪,掀起数里宽,他那一拳,直接命中那艘运输飞舟! “嘟嘟嘟嘟……”那运输飞舟一阵报警,却来不及闪避,被击个正着! “轰”的一声巨响,天空上燃起一团巨大的火焰,紊乱的气息席卷开来,然后发生大爆炸。 在这样的攻击之下,除了金属人的防御,即便是一般的元婴强者也要受创不浅,整个运输飞舟上的人无一幸存,全部一命呜呼,残肢断臂横飞!里面有着一尊金属人,浴火而出,厉声咆哮,朝李修飞扑下来。 “笨牛一样的东西,躺下!”李修同样一声厉喝,那金属人弄不清楚情况,失去了知觉,这是遭到了李修的三尸化生诀的直接打击,和当初羽棱一样,被意识愚弄。等他醒来之后,飞舟还在着火,他一把踢开火舱,冲了出去! “吼!”一声咆哮,金属人捏着拳印,杀将出来,但很快他就愣住。 这是一个舰仓,巨无霸里的舰仓,和羽棱所遇到的情况是一样的,他同样和羽棱一样,心中有些疑惑,便去和人接触,对话,甚至还回到了训练仓,里面有完整的一套设备,可供金属人在出炉之后,输入战斗意识,要在训练仓内训练一段时间,彻底掌握金属身体。一切都无比真实,金属人的感觉良好,这才回到指挥室汇报情况,指挥舱同样有着一名金属人,居然和羽棱一模一样,区别只是穿衣服的一些习惯或许稍有不同,至少,这间指挥舱里的羽棱,比李修所见的羽棱的穿着要保守很多。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指挥舱里的羽棱二号,居然并没有问那金属人来干什么,而是在下达指令,并简单讲述了一下任务,让他开运输飞舟去北冥海十八号地点接一批人类的实验品回来…… “轰”的一下,那金属人脑袋巨震,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在出发之前经历过的事情,他明白过来,可惜晚了,在他面前,五脏庙将他镇压,破解记忆密码,将他的身躯分成四份,只留下拳头大小的一团金属,其余的金属,都送出来,给李修去打造战刀战器…… 那金属人的遭遇,和羽棱一模一样。 李修对付这些金属人,根本已经懒得再去打斗,直接用己之长,攻彼之短,手到擒来的事情。 这些金属,非常珍贵,李修直接扔给器宗,并且丢给他一包火晶石,至于炼器用的炉子等器具,那就不用李修操心了,器宗是专业的大师级人物,专门的工具倒是有一套。李修让他多弄几套工具,让那些武道将军没事跟着学炼器,别在平行空间里整天无所事事,除了去会议室参悟几个小时,其余时候就是吃吃饭,喝喝茶,打打拳,散散步,跟个退休老干部似的。 器宗来了之后,十个武道将军找到了趁手的工作,开始没日没夜的忙活起来,消耗着这一年多体内多余的脂肪。 李修在原地补充了一些食物,继续上路。 路上遇到一些野兽,李修没有放过,不管他们是北冥海土生土长的野兽,还是妖族掉队走散的,全部杀死,扔到空间法戒里去,储存起来。 资源,李修以前没愁过,自从他开创三尸化生诀以来,可以做到几天,甚至半个月不进食,食露餐霞就够了,辟谷在金丹期就可以做到。但修正三尸法诀之后,辟谷就没有必要,至少,这个阶段,李修仍需要借此慰劳五脏庙。除了自己,李修还要照顾更多人,这第一批同道,用不了多久,就会接触三尸法诀的第一个关卡,需要大量的食物和灵石,来满足肉身宝丹,才有几率打通一条三尸经脉,到时候才算是真正的入门,一旦可以挖掘神性物质为己用,那就可以独战伪元婴了。 独眼老人、温秀青、吞天魔童三人为了寻找资源,已经冒险深入北冥海,要去寻找上古北冥海的洞府,李修知道这是他目前的燃眉之急,所以哪怕遇到野兽,也没有错过,顺手宰了,充当食物,给储存起来。 李修接下来要去的,是十四号地点。破解了这个金属人的记忆密码,李修得知还有一个所谓的地点,也在运输人才和人口,都是实验品,李修快速赶去。 转眼,已经过了半个月,距离当初李修在东海之滨救下李若乘的那天,已经有将近五十天了,李修在北冥海四处扫荡,共抓获二十几个金属人,成功截获了上百个人口人才,全部带到平行空间,由李若乘带着北宫雪和四婢女、老嬷李慈在进行初期培训,采集数据。潜力股和实力股都留下,抓到六个混水摸鱼的家伙,不可教化,李若乘雷厉风行,直接让他们走人,滚出平行空间。 李修问清楚他们的来历,将他们送到附近的村落,直接洗掉了他们近期的记忆,然后身形一晃,消失了! 对于蓬莱仙岛和那艘巨无霸,李修有了足够多的了解,且吸收了百人的人才进去,暂时李修不需要更多人口,也不需要更多的金属人。 同时,李修亲自动手,将二十几个金属人,都炼化成了金属小猫小狗和小蛇等,抹去了他们部分的强大战斗意识,保留他们的扫描功能和知识,让他们在平行空间,帮助李若乘培训人才。有些人才,是纯粹的潜力股,需要花费心思引导和指正修行,这方面,欧阳先生充当了较为重要的角色,自从和李修论道遭到打击之后,他开始闭门补脑,也开始研究三尸法诀,去会议室里参悟,他虽说未必是大儒,谈不上学富五车,却知识渊博,对一些潜力股开堂授课,日子过得非常充实。有些人有不错的底子,其中器宗就亲自找到李若乘,要走了十个人,都是颇有水平的炼器师,有了这些炼器师的加入,器宗等于直接带着二十个人,用来研究战器和战刀等。炼器的事情,半个月下来,都在做准备工作,就是先将器具炼好,要求他的帮手们必须每人一套炼器器具,而器宗自己,则是将部分时间,用来先尝试熔炼那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未知金属,有些他不明白的地方,居然不耻下问,直接来询问李修! 第一四四章 前朝国师,莫非真身 能解答的李修知无不答,无法解答的,李修也只能让他自己慢慢钻研了。不过,李修没有当甩手掌柜,而是让他去自寻那些金属小动物,二十多个金属人的知识储存,总该能问出点什么才对。 器宗一拍脑门,后知后觉。 又过了五日,李修准备去吾峰寻找独眼老人他们,不过,最近他实在劳累不堪,天黑的时候,他准备去平行空间的家中好好休息休息。可是,并不如意,他遇到一伙妖修,从北冥海深处仓惶逃出,李修上去打听,得知妖族发生了内乱。原因李修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李修隐隐猜测,很可能是蓬莱仙岛的清除计划,终于得手了。 二十多个金属人,其实身份最高的就是羽棱,是个高管,其余金属人都是战斗人员,李修从羽棱的记忆密码里得知了清除计划,似乎要准备对付圣桥上的九位元婴后期的强者,还知道她的这个清除计划的实施者,原本应该是要匡若虚去实施,最后作罢。 不知道,最后的决策,是用何人取代了匡若虚,去对付圣桥上的守护者?李修也难以猜测,不过,在东海之滨,李修知道,蓬莱仙岛,万鬼门,似乎并不是完全的一个整体,应该都和巨无霸签订契约,如果说,有人能取代匡若虚,莫非是万鬼门老祖? 元婴后期的圣道强者,实力绝对非常恐怖,要想清除圣桥上的守护者,难于登天!圣道强者最擅长炼制法器,如今这修仙界的法宝满天飞,即便是金丹初期,甚至筑基期的人,也有法器,而不是普通的战器,比如用毛血玉打造的魂器,飞剑等,其实都算不上法器,只能算战器。法器,每件法器都有独特的属性,那属性要强过主人本身的实力许多,那才能称之为法器,不然法器的存在也就失去了价值。法宝满天飞的推行,就是大观时期,由圣道大兴,他们的眼光已经不局限毛血玉等传统的原料,而是在天下挖掘和笼络更多与精神契合的矿物,打造各种法器。由此可见,圣道强者绝非浪得虚名,尽管最后他们也没有守住大观朝代的江山,可他们却能在不乐皇帝的手里,远遁北极冰原,还带走了大量的人口,建立圣城,可见实力之强了。 突然遇到妖族内乱的事情,李修也打起精神来,不过,没过多久,李修又遇到一伙从南北上的人类修士,也是神色仓惶,李修问及,才知道北海关之战,全面爆发了,这些仓惶的人类修士,都是修为弱小的逃兵,他们口中所言,元婴强者正在大开杀戒。 “这么仓促?”李修心头一惊。 不过随即也了然,北海关之战,妖族的元婴强者参战,此乃中了仝霸的圈套,李修已经提醒过地翼龙老祖地雉,不知道他们撤走了多少强者回去?过了这么多天,如果妖族撤走了元婴妖修,那北海关之战全面爆发,不乐国用元婴修士大开杀戒,似乎于理不合。也就是说,妖族并没有撤走元婴强者?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不乐国一方的元婴参战的合理性! 李修没有去图什么热闹,那种级别的大战,能避则避,李修没了休息的念头,连夜朝吾峰的方向飞掠而去。 这次,如果元婴大战真正地全面开启,估计不乐国修仙界将会露出真正的爪牙,要横扫北冥海和妖族,到时候三十六岛的玄界根本不能幸免独存,如果不采取行动,将会被各个击破!那样的后果,可能直接引发蝴蝶效应,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三十六岛的玄界全部开启,那一场旷世之战,也就指日可待了,胜败之数还真不好说。 “这帮脑残,真是不省心!”李修骂了一句。 北海关之战,差不多拖延了一年半,也没有升级到元婴层次,虽然也互有死伤,可在真正的强者看来,只是小打小闹之事而已。此番,蓬莱仙岛的暗地谋划,从中作梗,便让那些老家伙和老怪们自乱阵脚?俗不知,这一战,如果北地三大势力三十六岛、妖族、圣道顽强抵抗,不说胜败如何,消耗加速乃是客观事实,且与不乐国修仙界双方都会折损更多强者,那蓬莱仙岛就坐收渔翁之利。 没有哪个老怪是傻子!李修察觉到一些不一样的阴谋,似乎自己所知的一切,也无法彻底解释。 “为什么会突然全面爆发?”李修还是想不通,就算蓬莱仙岛的清除计划成功,成功刺杀了圣道强者,并将祸水东引,没了和事佬,可还是那句话,没有哪个老怪是傻子,老怪们绝对不会头脑发热,越是生死存亡之际,只会越发冷静才对。 李修还是没忍住,中途转道,不去妖族的地盘,距离太远,他准备接近北海关,一探究竟! 夜很深,李修没有停歇,他要确定北海关之战是否真的全面爆发了,如果是真的,那接下来他自己的一些计划将会提前,比如,最近他在考虑要不要帮助李若乘先打通一条三尸经脉,以李修的双阳真火,和李若乘双修,成功率很大,二人虽为夫妻,也洞房过,可之前并没有双修,而是在克制着体内的真火,怕过早双修,李若乘那时候的根基还浅。 虽然搜刮人才,建立团队同样重要,虽然修炼资源急缺,迫切找到上古北冥海的洞府,可李修必须亲眼去观察,先经过他的确认,毕竟北海关的大战如果全面爆发,代表着末世法劫提前到来的一个讯号,重中之重。 经过三个时辰左右的飞掠,李修即将接近北海关,还有个三百里的样子。 李修觉得很奇怪,如果大战全面爆发,前方不应该这么安静,前方的虚空之上,气流并没有丝毫乱象,风中也没有那种惨烈的血腥气传来。 “难道有诈?”李修猛然警惕。 也正是在这时候,他的前面,出现了一个人,拦住了李修的去路。 一个穿青衣的年轻人,脸上戴着一个黑色的面罩,可以屏蔽别人的神识扫描。 “匡若虚?”李修皱眉,认了出来。不论是从李若乘的口述,还是从羽棱的记忆密码中,所得到的匡若虚的外形,就是一个青衣黑面罩的年轻人。 “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他的真身!”这个人一露面,李修心底微沉,同时也反应过来,果然有诈啊。 “咦?你这小朋友,的确不一般,想不到这里还有一条你这样的漏网之鱼,既然认出了我,束手就擒,还是自己抹脖子?”匡若虚道。 李修面露异色,道:“漏网之鱼么?这一切都要多谢你和那龙鼎皇帝不合,不然,如果你一直在追踪白马湖江家那条线,恐怕早就发现了我。说起来,匡若虚,我还真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留在江小生泥丸宫里的那个念头,我根本不可能找到我独特法门的一个契机!” 这是实话,当初李修在吾峰的千机洞里,救下江小生的时候,和匡若虚的一个念头交过手,那次李修被对方的陷阱无限切割,九死一生,突发奇想,领悟出七莲生盘、一元复始的道理,将元神分为一千两百九十六个念头,翻盘了,反将匡若虚的那个念头镇杀当场。如果不是那一次交手,李修纯走传统路线,领悟的元神是一个整体的话,那也根本不可能开创三尸化生诀。 匡若虚道:“龙鼎那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在白马湖大开杀戒,坏我大观名声!你要感谢我,这个不用客套,反正你现在已经在我手里,你的所有一切,全部都是在为我做嫁衣。你如非要客套两句,那我也应该感谢你,据我所知,最近这一年来,是你在遏制龙鼎,炼那个什么部件法宝,出了什么岔子,如果不是你,他将会吞噬更多百姓,到时候,所有的杀戮都算在我大观头上,名声可就彻底臭了!” “到了现在你居然还敢以大观自居?”李修凝视着对方。 匡若虚道:“我本是大观国师,为天下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有何不敢?本国师当年雄心万丈,即便长期和那帮虚伪的圣道书生斗争,也从不改初心。只恨当初我毕竟还是势单力孤,生不逢时,推行改革,屡遭阻挠,我与红莲老妖又是世仇,大观末期十三年,我被她打伤,无力辅佐国事。那帮龟孙子就趁我虚弱之际,嘴上推行什么仁政,实际上却在民间大肆搜刮民脂民膏,一不养民,二不劳军,弄得天下人怨声载道,官军倒戈生事。那帮龟孙子,还将国库里的所有资源,都假传圣旨赚出,只为给那帮大儒入道修行,以为凭武力,可解决国患!” 李修道:“难道大儒乃凡人之躯,却能入道修行?这种技术,在前朝就掌握了?” 匡若虚道:“你所见的不乐国,十郡九州的养魂之地,其实便是大观国的技术改良版,不得不说,那群伪君子的确有可取之处,然而自远古以来,圣人不上朝,乃千古至理,我逆行改革失败,才导致国破家亡,流浪海外。若非如此,大观国运犹如擎天一柱,即便那群魔头号称无敌,要想成事,也没那么容易!” 难怪大观国被推翻,仅用了数月便成功了,原来内部出现了这么大的乱子,李修恍然。不过,李修的目光洞彻一切,泛着不一样的神光,道:“匡若虚,你想不战而屈人之兵,仅以言语就想来欺我年少无知么?” 匡若虚嘎嘎笑道:“小朋友,你非等闲之人,我岂能欺你?” 李修突然正色起来,整个人都发生了变化,道:“匡若虚,你错了!” 第一四五章 十二高手,不过如此 “我错了?”这一刻,匡若虚面罩后面的瞳孔也是微微一缩。他眼睛里的少年,原本平凡无比,尽管也深不可测,可他自认为在他的掌控之中,就算是条金鲤,也依然是个小家伙,可李修的这一下变化,却有鲤跃龙门,一步登天的奇效,即便是匡若虚也要微微仰视。 明明还是一个平凡的小子,他却需要略微昂头,去观察对方,这对他来说,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果然有点意思!”匡若虚暗道。 李修道:“匡若虚,你可知大道昭昭有伦,人命岁寿自成定数,朝廷更替亦如花开花落,斗转星移!人也好,人群也罢,识得变数方为永存之道,你天资绝顶,放弃名利,正视这一点很难么?数十年来,你何必总想着卷土重来?此乃愚见!我虽说没有经历过大观末期,可我亲自去过东海之滨,你轻贱百姓,却极善修工事,为此你不惜动用你们所谓的晶片技术,将青年壮丁全部植入晶片,为你去修建工事,可以获得几倍甚至十倍的生产力,如果我所料不差,东海之滨的地下工程应该四通八达,其规模恐怕是连上古的一些仙府都比不上吧?” 匡若虚道:“是又如何?你这小朋友,还想和我论道么?我倒想听听你能说出如何一番歪理,试问论口才,圣道书生乃首屈一指,你自问可盖其锋么?本国师连他们尚且不放在眼里,更别说你这小朋友!” “小朋友?”李修的瞳孔也略有寒意,道:“我并非定要和你论道不可,而是你想不战而屈人之兵,用言语打击我的信心,我若不来教教你,怕你遗憾终生!” 匡若虚道:“小朋友,时间我有的是,我可以给你过过嘴瘾,也许你能说得让我饶你一命也不是不可能!”他的口气满是揶揄嘲讽之意。 “是么?你以为我和你说道,是想嘴遁么?你错了!饶我一命,你还不够格!你在那主上面前,根本排不上号,百座仙庙,无你立足之地,就可见一斑!既是如此,说什么饶不饶我有何意义?此番你们用计谋将我引入这包围圈,北海关根本没有什么全面爆发的大战,想必妖族也是如此吧?今日注定不能善了,可我念在你也是可怜之人,只不过是用错了方法,才沦落至此,这才想叫你听听大道妙音为何物,你当好自珍惜才对!”李修道。 “狂妄!既然你知道今日难以善了,还妄想垂死挣扎,说什么大道妙音,实在是笑掉大牙!我偏不给你开口的机会,你岂非得憋死?哈哈哈!”匡若虚气急而大笑道,猛然招手,道:“动手,拿下!” 轰! 呼呼呼—— 天际之上,猛然现身一艘庞大的飞舟,飞舟之上,垂下一道大型光束,只一下,便落下来十名金属人,将李修包围起来。这还不算,只见那飞舟舱门大开,自左右也掠出两尊绝世强者来。 一尊强者全身黑气缭绕,手握一杆黑色大旗,旗上万鬼咆哮,宛如打翻了阿鼻地狱的无始之门,磅礴的幽冥鬼气直冲云霄,强者的气息覆灭一切,这位,莫非就是万鬼门老祖?李修暗道。 另一尊强者,则是一名女性,金发碧眼,似不是西楚大域的人士,也许是海族的血统。其穿着一身白月襦裙,额上有个月形标记,她人虽有美态,整体看上去却非常平凡无奇,并无盖世强者的气息,只有那双眼眸,和她的后背,似乎隐藏着某种让李修也心悸的力量,极难捕捉。李修瞬间就确定,此月形标记的女子,比那万鬼门老祖,甚至匡若虚,都要难对付,掌握着某种奇怪的神力。 那月形标记的女子似乎人畜无害,打量着李修,似乎还有些不怎么好意思的样子,但无法掩饰的就是她对李修充满了好奇! “还真是看得起我!”李修毫无所惧,道:“匡若虚,现在你应该相信我说的话了,你不识天道之变数,才混成今日这般悲惨境地,万鬼门老祖和这位美女恐怕都已在你之上吧?可见你在大观末期,所谓的逆行改革,也不过如此,不然你的道果不至于如此!既然你不愿听我好意善劝,那我只能用实力来告诉你,只有识得天道变数之玄理,才能看到我人道的进化之路,是有多么的冥冥无常!圣道以圣人之道塑形万民,你以利行工事愚民,都是大错特错,全是小道!” “废话少说,今天是你的死期!”匡若虚厉喝。 李修环顾众多强者,目光如炬,狂笑道:“死期只怕未必!你们自认为单打独斗不是我的对手,以为凭人数就能挽回颓势,错,大错特错!我只站在这里,让你们随意攻伐,若能将我拿住,我便心甘情愿将首级奉上如何?” 这一刻的李修,在强敌环伺之间,却彰显出无与伦比的自信,甚至狂妄! 有那么一瞬间,所有强者都有一个共同的感觉,那就是这小子脑子有问题。 可是,李修的脑子非但清醒,且绝对不是狂妄! “国师,你和这小子多说什么?这副嘴脸实在让人生厌,认不清形势,他不过是以言语壮胆,自我安慰而已!杀!”万鬼门老祖第一个受不了李修。其余人都是如此,十尊金属人,那月形标记的女子,共十二大高手,全部出手了。他们不想有任何意外,这段时间,接连失去金属人的讯号,足足二十三个金属人失踪,这还不说,原本他们制定的清除计划,似乎也泄露了消息,妖族的元婴强者龟缩回去,圣桥上的圣道强者也从未有过的齐心协力,没有落单,去哪里都是一起行动,让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刺杀的机会。 制定了这次针对李修的计划,派出这么多高手,诓骗李修,引入杀阵,如果还不能手到擒来,那简直是没天理了! 所有人都动了,只有李修没有动,全力以赴!另外,匡若虚也并没有动,在死死地盯着李修,看他如何从必死之局逃生! “轰隆!” 十二大高手一起出手,虚空裂开,大地塌陷,一切都不存在,连血肉仿佛都被轰成灰烬! 然而,紧接着,天空之上传来第二声巨响。 “轰隆!” 那艘大型飞舟爆裂了,成为碎片。 “十二大高手,不过如此,哈哈哈!”是李修的声音,迅速远去,眨眼就失去了所有痕迹。 “他没死!”匡若虚瞳孔骤然一缩。 “这怎么可能?”万鬼门老祖大吃一惊。 十名金属人第一时间放开扫描功能,四方上下,任何蛛丝马迹都不愿意错过。 那金发碧眼的月形印记女子却猛然瞬移出去,消失不见。紧随其后的是十名金属人,很显然,那些金属人完全听命那月形印记女子。 “我们也追!”万鬼门老祖也急忙追去,却被匡若虚闪身拦住去路。 “国师这是何意?”万鬼门老祖脸色颇为难看。 “万鬼兄,你我被主上压制多年,几乎喘不过气来,你难道甘心如此忍辱偷生?即便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我也打下了江山,可终究只是傀儡,这一点我们都心知肚明才对!”匡若虚道。 万鬼门老祖道:“国师,你我情同手足,几百年的交情,大观时期,若非你暗中助我,我已经在圣道强者的围攻下身死道消。要说天底下还有人最懂我万鬼,那就是你了!你说的不错,我也心有不甘,可事已至此,如之奈何?” 匡若虚用一种奇怪的口气说道:“刚刚那小子非常邪门,我在一旁死死地盯着他,可以说连眼皮都没有动一动,可他刚刚是如何逃走的,我根本无法看出丝毫玄机,这不是一件好事情!那小子说的话很有道理,我们实在太认死理,不识天道之变数,自从大观国破,你我数十年来,暗中为主上挑选实验品和种子,立下了无数功劳,我们的确也获得了他不少的技术和修炼资源,然而,现在我才醒悟过来,我们错了,以我们的天赋,这数十年下来,就算没有主上,我们的实力说不定比现在更强,我们被鬼遮了眼!” “嘶——”万鬼门老祖倒吸一口凉气,道:“不得不说,你此言也在理,难道你想中途变卦,背叛主上不成?” 匡若虚道:“背叛谈不上,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我们能够找到上古的北冥海洞府,那可是从盛世大劫过后,七大仙门时期排名第二的巨头。我早就在关注北方,分出一具暗分身,接近虺人峰,足足隐藏了数十年,推算出上古北冥海的一个入口,是一个传送阵,那个位置不在北冥海,而是在北海关境内的巴尔山山脉之中!如今我们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可以摆脱那晶片技术的监视,此时不去一博,更待何时?” 万鬼门老祖道:“你是想得到上古北冥海的仙体养尸之法吧?国师,你被刚刚那小子吓到了,明明只是个灵寂巅峰,却在我们三大元婴后期和十名可比元婴中期的金属人面前,成功脱身,并且击碎飞舟远遁而去,可见,末法时代的变数无穷无尽,一日不成仙,便有可能被后辈掌握的一些奇怪能力反杀!” 第一四六章 大日之神,满嘴忽悠 “万鬼兄能够看到这一点,足以见得你我有共同的目的,你如能获得仙体养尸法,炼成仙躯,必然可将你这万鬼幽冥幡炼制圆满,到时候,一幡扫出,无始之门打开,谁还能是你的对手?”匡若虚大笑道。 万鬼门老祖道:“既是如此,那我们就潜入巴尔山山脉,据我所知,那片区域已被很多强者盯上了,其中就有镇国王府的影子!” “镇国亲王那老东西,我早就想宰了他,此番你我联手,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即便是红莲老妖,也难是我等敌手,除非她放弃镇守国运,全盛状态出来!但那不可能,现在她和我当初的情况是一样的,我早就想重创她了,看那不乐皇帝没了红莲老妖镇守后方,还怎么威慑八荒!”匡若虚知道的事情明显比万鬼门老祖更多。 万鬼门老祖略有迟疑道:“现在我们就这么走了,主上那边恐难交代!” 匡若虚道:“你放心好了,那小子虽然掌握着奇怪的能力,可那十个金属人,已经可以轻易灭杀元婴后期,更别说月神亲自来了。她可是四大天王之一,她不是四大天王最强战力的人,可她的实力恐怕比战斗之王更恐怖,只是很少出手而已,如果有对手提起了她的兴趣,被她给缠住,那就是不死不休!刚刚你也看到了,她迫不及待去追那小子的样子,可见那小子已成功提起了她的兴趣,那小子麻烦大了!正因为如此,才给了我们更多时间,如果是另外三大天王的性格,我倒不至于冒险!” “的确如此,月神杀人,越是有潜力的人,她才越有兴趣,兴趣越大,耐心也越大,这一场追杀,不拖个半年,我看一两个月是少不了的,那小子不是麻烦大了,而是会死得很惨!”万鬼门老祖桀桀大笑,当下二人快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飞舟被李修毁掉,对他们而言,正是一个好机会,不然,他们的行动时刻都要受到飞舟监视,反馈讯号给巨无霸总部。 这也是匡若虚急于趁机去捞一笔的原因所在! 李修在飞快逃离。 刚刚那一下,看似容易,实则惊心动魄,李修稍微有一点失误,将会尸骨不存。十二大高手合力一击,天底下没有任何人可以正面抗衡,恐怕除了那无法计算战力的不乐国皇帝之外,别人都是如此了。 这也直接证明,如今的李修,三尸化生诀,已经初露峥嵘,这天下间,再也没有什么地方,是他不敢去的。 李修在逃离的过程中,快速撒出火晶石,火晶石中有着紊乱的火性磁波,可以扰乱金属人的扫描。 如果可以摆脱十名金属人,李修自信无论是万鬼门老祖,匡若虚,或者那神秘的月形印记的女子,单对单,他可以镇压对方。不管对方是元婴后期也好,是仙也罢,反正李修目前的修为境界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划分,如何去定义,但这种自信,是经过李修仔细推算过,进行对比之后,所得出的一个等阶划分。 仙就不说了,那个境界李修不好估算,但仙之下,李修无惧任何挑战! 果然,四处乱撒的火晶石取得了奇效,李修明显感觉到身后的追兵分散了锁定。到了最后,竟只剩一道气息,死追不放,无论李修使出多大的神通,也无法彻底摆脱对方,被死死咬住。 李修心下反喜,只来了一个人就好,猛然加速,更和朵朵沟通,施展平行空间折叠的飞遁之法,一步数十里,仅过了一个时辰,就遁入了北冥海深处! 四下无人,此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林海,黎明前的曙光,映着东方的远远的山峰上的积雪,折射出异样的辉芒。 李修深吸了一口气,好整以暇,转过身来,望着林海之中,一道白影,正快速掠来,此时但见李修在等待着她,她也停下了脚步,足尖点在树尖之上,注视着李修,还是那样的表情,略显羞怯,不是怎么好意思,却又眨也不眨地盯着李修,生怕一眨眼,李修就不见了。 李修也在注视着对方,过了片刻,李修松了口气,他居然感受不到这名女子的任何杀意,甚至连敌意都没有,仿佛对方追上来,只是一种好奇心,纯粹的占有欲,要得到李修。 “追也追够了吧,看你这模样,应该不是陆地人士,你到底是谁?”李修问道。 那月形印记的女子没有回答李修的话,还是那副略显羞怯的表情,道:“你,跟我走吧。” “我为什么跟你走?”李修问道。 月形印记女子道:“因为我需要你。” 李修又问道:“需要我帮你办什么事?还是需要我给你什么好处?” 月形印记女子道:“你,要陪我睡觉,陪我去海上玩,陪我去潜水,去挖掘很多很多发光的宝贝,嗯,总之我要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你,乖乖跟我回去,做我的人宠!” “如果我不答应呢?”李修脸色不善起来,这个女人果然如之前第一眼所见一般,不好对付,这片刻的观察,让李修有一种预感,此女非常与众不同。而且这种杀人根本不需要动机,行事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十有八九都有心理障碍,不是变态就有自虐倾向,占有欲极强,稍有忤逆,可能就被抽筋断骨,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根本没地方说理。 月形印记女子听到李修说不答应,她果然双眉一拧,毛孔扩张,整个人都变得说不出的狰狞可怖。她的瞳孔居然可以动,是个双瞳人,一面瞳孔是碧绿色的,另一面瞳孔居然是灰色。她的瞳孔在非常不规律的跳动,仿佛要暴走! “且慢!”李修呵斥一声。这一刻,他感到一阵心悸,此人究竟是什么来历?让李修不得不重新估算起来。 那双瞳孔跳动之间,李修居然有一种错觉,比刚刚面对十二大高手的时候更加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那种难受,源自一种无力感,李修很明白,自己身体的这种本能反应,表明对方的某种能力,是自己无法破解的。 李修心头一沉,不过,却保持着冷静。李修从来没有盲目地认为,自己的三尸化生诀是无敌的存在,总会遇到一些另类的高手,掌握着神奇的能力,至于最后的结果孰强孰弱,还得斗过才知道了。 月形印记女子听到李修似乎有回心转意的意思,她果然慢慢平复下来,那碧绿色的眼睛,水汪汪的,在这一刻居然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动人感觉,具有强大的迷惑之意。 李修道:“你想要别人做你的人宠,至少也要学会尊重别人的想法,动不动就发怒做什么?至少你得让我知道你的名字!” 月形印记女子想了想,道:“我的人宠死掉了,我很难受,我对他真的很好,你说的不错,我本该学着去尊重他,我也可以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我叫月神。” “月神是吧,你以前有过多少人宠?”李修在试探。 月神道:“我很喜欢他,由始至终我都只喜欢他一个,可是他死掉了!” 李修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月神道:“他是被一个叫李修的人类杀死的。对了,我告诉了你我的名字,你叫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李修怎么可能说实话?一本正经道:“我叫日神,大日之神。” “日神?”月神愣了一下。 李修道:“你知不知道你为何叫月神?想不想知道你为何叫月神?”李修故作深沉。 这个问题原本哪怕三岁稚童都能脱口回答,可月神居然思考了很久,最终摇了摇头,显然,这个问题没有人会问她,也没有人敢去问她。 李修准备忽悠一下,继续试探,故而长长叹了口气,道:“看来你经历过太多苦难,已经忘记了所有!月神,你听我道来,如果我将这一切都告诉你,你还是无法觉醒你的善念,那我将继续和你万世轮回,我宁愿如此,也不愿你这般浑浑噩噩,深陷苦海,助纣为虐!” 这一番说辞,月神明显非常感兴趣,像个乖宝宝一样,满脸好奇地盯着李修,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问。 李修暗道有戏,嘴上说道:“你可记得,在荒古以前,混沌初开,世界一片昏暗!月神在混沌宇宙中,感恩混沌之主赐予她生命,总觉得她要回报什么。于是,她想要普照大千世界,给人们送去温暖的同时,也保护着人们的灵魂不被玷污!那时候,是大日之神,给了她光明的能力,月神从此才有了无上妙法,拥有了光暗之躯,成就了无上妙果,她感念日神的恩赐,深爱着日神,神魂颠倒,茶饭不思,日益消瘦,最终神形俱消,踏上万世轮回之路,只为寻找那位她日思夜想的大日之神!那位给予她恩赐,深爱着她,怜惜着她的大日之神,就是我的万世前身!日月二神,情同骨肉,为了寻找月神,同样身受万世轮回之苦,踏遍三千大千世界,冲出混沌之海,上达三十六重天,下达十八重幽冥地狱,可大日之神最终法力消耗完了,也没有找到月神。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一个可恶的家伙,居然在蓬莱东海,奴役月神的转世身,那个可恶的家伙拥有着一艘开天辟地的强大巨舰,巨舰的主人名为主上,他用谎言欺骗月神,命令月神去刺杀她那可亲可敬的哥哥。月神被封印了记忆,根本不知道日神的真实身份,没有任何犹豫,对日神出手,她的瞳孔转动,释放出月神之光,冻结一切……”李修开始讲述一个莫须有的故事,当然这也是他的试探,实则李修无时无刻都在提防和戒备,同时在观察着对方的表情,正常情况下,到了他们这样的修为,别说以假乱真,一听就是瞎扯淡,可那月神竟是个另类,听的是如痴如醉,时而动容,时而沉思,居然流下泪来。 第一四七章 收服月神,无敌电波 李修暗暗猜测,这个女子强大无匹,却明显是被主上控制住了本性,利用她强大的天赋,培养成一代绝世杀手,不然,以她这样强大的修为,不至于如此小白,脑子里被植入杀死李修的指令,她就按照指令行事。可她内心深处本能的占有欲,却根本无法彻底抹除,除非那主上舍得将她的身躯丢掉,换成金属,可那样一来,这月神就不是月神了,会变得无比平凡! 一切都只是李修的推测,临时杜撰了一个可歌可泣的悲情故事,一个日神和月神两兄妹相恋的故事。 “那个主上真该死!”月神杀机凛然。 李修道:“他的确该死,可现如今,无论是月神还是日神,在万世轮回中,法力已经大不如前,根本摆脱不了对方的魔掌。现在,你被他派出来刺杀我,我虽然有反抗的能力,可我如何能够对你动手?月神,我是你的哥哥,我就是月神的那可亲可敬的大日之神,不信你看!”李修控制泪腺,双目通红,流下泪来,配合他的表演,可谓是真假难辨,痛心疾首的同时,李修退走几步,运动真气,猛然双掌一翻,左右两手,各自呈现一轮烈日。 “你真的就是我那万世轮回的兄长么?难怪我对你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原来是因为我的本性虽然被那可恶的魔鬼所蒙蔽,可我的本质却让我保持着应有的清醒,没有让我铸成大错!”月神放下了一切悲凄,望着李修,喜出望外,可她也有些疑惑,脑海里的指令又让她拧着眉毛,无比痛苦! 李修猜测,出现这样的情况,或许是因为那指令并不是太清晰,那个主上,对李修的了解还不够,不然,如果所有的信息和李修本人全部吻合,李修认为月神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 事实上的确如此。 打铁趁热,李修继续说道:“月神,是时候反击了,别再犹豫!现在摆脱魔鬼的手掌,你只要将那十个金属人全部杀死,将他们的脑袋全部轰爆,就能帮助他们解脱,并且彻底释放自己的善念,做回你自己,到时候你将重新绝世而独立,顶天立地,逍遥自在!” “日神,不,现在我不配叫你的名字,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月神像是下了某个重要的决定,不理会脑海中那道指令,在这一刻,她身体的本能的占有欲,强盛到绝巅,认定了李修并不是她的刺杀目标,而是她万世轮回的哥哥。 恐怕那主上无论如何也无法预料,这样一位强大的手下,仅凭李修三言两语,就忤逆他的指令。 “去吧!”李修大手一挥。 月神衣袂飘舞,转身朝金属人方向杀去。 李修放开神识,没有第一时间跑路,而是观察月神的动向。 不得不说,李修此刻做的事情也是凶险至极,一个不慎,立刻遭到反噬和报应。不过,那月神的本能器官意识,是主上无法全部抹杀的东西,可见月神的身份来历,的确是个谜,不然李修做不到这样的效果。记忆密码可以从人的主观意识团去破解,可还有更深层次的记忆密码,却隐藏在基因链条之中,或者可以直接解释为遗传记忆,那种东西,即便是目前的李修,也无能为力。 既然好运的遇到如此天赋异禀的女子,李修自然不会轻易放手。此女乃是李修有史以来遇见的第一个本能意识强大无匹的人物,根本不必修持三尸化生诀,就能随意用器官意识,驱赶主观意识团,实在是让李修都是大开眼界!一旦领进门,挖掘出神性物质,恐怕就真的逆天了。 当然了,世上所有的好运,往往都会附带着对应的风险,李修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至少,他可以试一试,这样的实验,虽然是临时起意,可如果有效,对李修来说,也是无比重要的一课了。 在李修的注视下,前方百里之外,陆续有金属人被月神屠杀。那月神果然恐怖,杀金属人非常直接,瞳孔转动,将生物的行动能力彻底封死,仿佛拥有美杜莎之眼,然后直接轰掉金属人的脑袋,金属人的颈项的确是弱点,本来会被他们保护得很好,可一来对月神没有防备,二来月神的确强大得离谱,美杜莎之眼的类似能力,将对方定住身形,直接将脑袋轰掉,随后一阵王八拳脚,暴力地踩扁就行,根本不需要什么高深的武技,将金属人的金属脑袋内部的大脑震成碎渣,什么都不留下。 这种定身的能力,如果之前就施展出来,李修要想成功遁走,杀出重围,估计够呛,李修看到月神屠杀金属人的全部过程,他额头上不知不觉流下一滴冷汗,庆幸自己目前掌握的神通和能力,还没有传扬出去,才存在一丝侥幸,否则一旦被针对,性命堪忧! 没过多久,十个金属人都被月神解决了,月神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有些凌乱的头发,这才朝李修飞了过来。 李修伸出手来,月神非常高兴,握住李修的宽厚而有力的手掌,她非常满足。 “日神大兄,我做到了!”月神兴奋地说道。 李修不吝夸赞道:“你做得非常不错,以后等我们恢复了法力,就回去找那名叫主上的魔鬼报仇雪恨!” “好的,我会很努力的,日神大兄!”月神满脸羞怯的表情,得到李修的夸赞,更加坚定了想法,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们离开这里!”李修拉着月神,快速远去。 一路上,李修依然十分防备,只不过他对器官控制的程度已经匪夷所思,外人是很难感受到李修的防备的。这月神实在是个定时炸弹,万一她头脑猛然清醒,说不定就会对李修给予重创。还有就是,李修的身份,暂时得隐瞒住。主上的指令,恐怕没有那么容易破解,一旦让月神知道李修就是她的刺杀目标,说不定就激发指令,前功尽弃了。这一点,刚刚李修已经和李若乘她们都交代了一下,李若乘没有任何生气,反而因为李修如此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危难,感到非常了不起,这种事情不仅是她以前不敢想,就算是一万个人里面,也没有人会像李修这样去做。把人家当傻子去骗,那可是元婴后期的强大女子,不瑟瑟发抖,也根本只顾逃命,哪里还能去挑出对方的破绽,进行针对性打击? 这也是李修三尸化生诀的精妙之处,无孔不入,毕竟一个人再强,主观意识团对肉身宝丹的控制再如何绝对,可绝对是有个限度的,不可能做到百分之百。之前李修推算过,元婴初期的传统修炼之人,对身体的控制度只有百分之二,个别的可能多一些,也就是说,哪怕到了元婴后期,强大十倍,也只能是百分之二十的控制权。 李修的三尸化生诀,和身体的诸器官意识达成共识,和平共处,不是控制,更胜控制,可以说只要李修愿意计算这个百分比,李修现在绝对超过元婴后期的控制力很多倍。这才是李修施展法诀,能够轻易找到哪怕元婴后期的器官意识所存在的破绽,从而可以进行影响,能在十二大高手合击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出生天。 高手对招,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李修拉着月神的手,就这样朝吾峰方向飞去。 在东海之上,一艘隐形的巨无霸,一号控制舱里,炸开了锅! “警报,快去通报长官,红色警报!” 圆桌会议。 圆桌周围落下道道投影,共有三十多个人,最差的是像羽棱那样的高管,他们临时召开了紧急会议,针对月神叛逃,探讨是何人所为,究竟该对月神如何制裁等问题,很快得出一份快速而有效的方案。 “杀!”? 巨无霸的一道无敌电波,降下指令,只一个字,巨无霸内部火速动员,派出更多精英,前往北冥海。 之前制定的所谓清除计划,仿佛都是次要的,这世上出现了让他们都无法忽视的一股力量,对他们而言,同样是神秘力量,正在影响着他们的计划,这是头等大事。北境战事,乃是他们进军三国的第一个战场,想不到,万事俱备,在第一步实施的过程中,居然受阻,也是巨无霸根本无法预估的事情。 李修在路上动过三次杀念,和他的惜才之心作斗争。 将月神留在身边,实在冒险,如果是李修一个人,如果这段路程只有这么长,不用长远思考,李修不会如此矛盾。可即便到吾峰也许还有数百上千里路,以他们飞行的速度,也用不了太久,很快就要走到终点。天色大亮,今天的天气,仿佛是李修最好的写照,居然出现了大片的雨云,在冷空气的影响下,也许会雨夹雪,也许会落下冰雹。在某个回风的山谷之中,那片雨云又自动消散,一切又骤然回暖。 李修现在和月神路过的地方,正是这样一个回风的山谷之地。入目所及,还能看到大约五十里开外的干裂河床,上游是半截冰河,雪水顺着峰谷流下,在河床上形成了一条小溪流。 月神在山谷之中,松开了李修的手,独自奔跑起来,她衣袂飘舞,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她感到欢快极了。也许,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安全感,正是一个李修这样的陌生男人,用一个万世轮回的日神和月神的悲情故事,博得她的信任。她对李修完全敞开心扉,和李修聊起了一些趣事,也说起了一些苦闷的女人心事。 第一四八章 一刀绝杀,负隅顽抗 她说,她总是会无端地失忆,她记不得那么多人,只有一个人宠,是个机器人,对她无微不至地关心和照看着她的起居和生活。她说,那个机器人被那个该死的李修杀死了,她找到李修之后,一定要亲手为那个机器人报仇。她双手紧紧拉着李修的手掌,放在她的耳边,她嘴里呼着白白的冷气,对李修笑着,满脸的认真表情,她说,还好有日神大兄,她再也不会孤单了,她希望永远这么美好地走下去…… 李修始终保持着微笑,很少说话,他突然觉得,也许,自己该给她一个痛快,这个傻女人,现在这样的心态,李修要杀她,太容易了。可李修又放下三次杀念,他如何能下手去杀害如此一个纯情的姑娘? 如果这都能下得去手,那自己和那个主上,和匡若虚之流,又有什么区别? 从她的话语中,不难知道,她的身份来历的确是个迷,肉身宝丹非常强大,本能的器官意识自然也成正比。所以,即便不外出执行任务,她也要定时被主上清除记忆,只保留她应该知道的记忆,比如,她最爱的那个所谓的人宠机器人,就是她记忆中,陪伴她从少女时代成长起来的伙伴,但也仅此而已。 李修突然同情起这个女人来,这种恻隐之心,简直可以说是非常少见,甚至绝无仅有。如果非要勉强比较一番,也许就是李修对李若乘,可李修对李若乘是有占有欲的,从一开始就被李若乘的美貌和气质所吸引,那红红软轿中走出的唐若,身穿紧紧的素装和罗裙,肩披一件小小的白帔,赤着白莲般的小足,第一次见面,李修对李若乘就产生了一种惊艳和爱慕之意,才有了后面的恻隐之心,以德报怨,反为李若乘护道,为她更名改姓,直到二人结为道侣。但对于月神所动的恻隐之心,却并没有那种占有欲。 李修放弃了杀她的念头,陪她在冰河下游玩耍了一阵,李修叹了口气,接受了自己下不去手的这个现实! 欢快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北地的太阳,落得本就快些,夜长昼短,日已西斜。 李修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溜掉,也许这是现在最正确的做法。 可是他留了下来。 突然,月神身上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原本月神无比强大,一旦失控,李修要想制住她,而不伤害她的几率几乎为零,李修也不由有些紧张起来,快步走了过去,因为月神正在呕吐。 “怎么了?”李修问。 “日神大兄,你……你不要过来!”月神拧着眉毛尖叫道,李修发现,月神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惨白。堂堂一个元婴后期的强者,凭白无故地呕吐,绝对不可能是吃错了东西什么的,那答案只有一个,一定是月神身上发生了变故,也许是那主上出手了? 和蓬莱仙岛打了那么多场交道,李修这点防范之心还是有的。 李修要想退走,本还来得及,可他现在已经被同情心占据部分大脑,见月神呕吐不止,苦胆水都吐出来了,以为凭借自己的实力,可以给予月神帮助,足以应付任何变故。何况,自己的医术不差,顿时上前伸手扶了一把! 霍然,月神猛然起身,一把扣住李修的双手手腕,她难看而惨白的娇容之上,汗出如雨,表情满是痛苦。但下一刻,她失去了自主能力,双瞳一转,碧绿色的眼瞳变成暗灰色眼瞳。 美杜莎之眼! 一切都是如此突然,似乎这样的变故,也完全在李修的预料之中,只不过,他想不到这一刻会来得如此之快! 李修暗道不好,明显已经来不及了,他被完全定住身形,连呼吸、心跳等都停顿。在这一刻,他仿佛一下子死掉。 “好强!”李修竭尽全力,要挣脱这种状态,他只希望月神还能保持一些清醒,不要像对付金属人一样,将自己的脑袋直接像颗肉球一样,从肩膀上轰飞出去。 月神见李修被自己所伤,似乎恢复了一些神智,她一下子被自己的举动惊呆了,可随后—— “轰!” 一股磅礴的电波指令降临,李修几乎在绝望,这熟悉的电波指令,代表主上在遥控指挥月神,瞬息间,月神变得无比冷静而残忍,她突然恢复了冷血杀手的所有气质。 “起来!”李修的胸腔之中发出一声低沉咆哮! 破!五脏庙撑开一方天地,李修竭尽所能,终于破解了月神的美杜莎之眼,并且挡住了她致命一击! 当! 月神被震飞,很快又飞扑上来! 月神已经够快了,然而紧接着,天际之上,裂开一道豁口,一个扁平的世界轮廓似乎能够清晰可见,那里一道无敌的刀光出现了,比月神的速度更快十倍,百倍。 那刀光简直比李修见过的昊天鼓那样的法则之力还要强大,即便李修撑开五脏庙,也挡不住攻伐,被一刀从头顶直接劈成两半! “噗嗤!”一声爆裂响,血水飞溅,溅得月神满身都是,她猛然一个激灵,浑身一颤,那道指令过去之后,她恢复了自主权,可看到眼前一幕,直接吓傻。 捂着嘴巴,就这样看着近在咫尺的李修,被劈成两半! “合!”空中又多出六座神庙,共有十一座庙,五脏六腑,乃是李修的根基所在!那被劈裂的身躯,居然被强行组合在了一起! 李修再也顾不上月神的性命,一指点出,直接点破捂着嘴巴的月神的眉心祖窍,从月神的泥丸宫里抠出一枚晶片! 这是媒介盒子第一次成功欺骗了李修的感应,原来,连月神这样的人,也被遥控指挥! 这让李修怒不可遏,顾不上自己身受重创,也顾不上月神的眉心暴血,月神眼皮一翻,软软倒在地上,这一刻的李修,彻底暴走了! “主上!我李修今天就来会一会你,你这老匹夫!”李修双掌一合,剧烈一搓,晶片成为碎片!同时喝道:“若乘,朵朵,为我护法,我去去就回!”话音刚落,晶片碎片以光的速度,快速涌入扁平世界,李修十指弯曲,双掌飞快结出一个奇怪法印,他整个人仿佛生根了一般,牢牢定在原地,屹立不倒,而他瞳孔中的神采则是快速消退,显然,他所有的意识,包括器官意识在内,全部离开躯窍,跨越时空,追踪那些碎片,追根溯源,要和那主上来一场不死不休的斗法! 李若乘和北宫雪等人都现身,朵朵也幻化成人形,个个看到李修这副模样,全都慌了神。 李若乘上前探了探李修的鼻息,鼻息全无,俯身听着李修的心跳,心跳静止,把脉,没有脉搏,眼神都失去了光彩。 这……这不就是死了么? 李若乘踉跄几步,险些晕厥,幸得北宫雪在一旁扶住,渡了一蓬真气给她,李若乘这才回过那口气来。 “嫂子,我们要相信李大哥,他会平安无事的!”北宫雪弱弱的劝了一句,可她自己的眼泪已不争气地流下。 “我们要相信李修哥哥,他既然让我们帮他护法,说明他还没死!”朵朵最冷静。 李若乘道:“就是为了这个女人,他这么做,值得么?”李若乘看着月神,躺在地上,似乎也快死了。在这一瞬间,李若乘真恨不得将月神杀死当场,可她明白,李修拼命也要护持的人,定有他的道理,尽管这次,李若乘不懂他的道理在哪里。 当下,所有人都被分配开来,除了没有法力的欧阳先生和于万鹤,还有那一百名新接收的人才,没有让他们参与,其余人,全部都按照太极八卦之数,站好阵型,李若乘本身对易数颇有研究,摆个防御阵法,自然不在话下。以张雄和朵朵为阴阳鱼阵眼,李若乘和北宫雪,器宗,另外从十个武道将军里挑选了五位修为较深的出来,分乾、坤、震、坎、艮、巽、离、兑八个方位站好,并临场讲了一些变化和用法,所有人都牢记。又派出剩余的人,爬上左右雪峰之上,充当耳目,打探四方是否有敌情,好及时示警。 一切都准备妥当,这时候,朵朵从平行空间里摄出一堆战刀,分给大家,她自己和张雄倒是可以不用,八个方位的人,人手一把特殊金属锻造而成的战刀。其实那战刀还没有打磨好,只是炼成了粗胚,可也好过赤手空拳。 最让人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没有受到袭击,而且等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尽管度日如年,可半柱香之后,众人只觉得一阵炽热气浪从天而落,猛然一凝,朝李修头顶一钻,片刻后,李修睁开眼来。 “快离开这里!”李修只开口说了五个字,真气就开始外泄,勉强组合在一起的两半身躯,开始溢血,他十指打颤,法印松开,一头栽倒在地。 李若乘跑过去将李修扶起。 第一四九章 归路艰险,一号剑仙 李修勉强盘坐,不让李若乘相扶,垂着脑袋,气若游丝般说道:“带月神一起走,救她性命,我已替她挡劫,日后她的成就不在我之下!若乘,此番我动了恻隐之心,乃受‘知见’所累,注定该有此劫,你不必难过,我暂时死不了,须在七七四十九日内,替我找到神农鼎,只有九鼎才能救我!”说完,李修气息全无,仿佛再一次“死去”。 李修的意识回窍,所有人都找到了主心骨,李若乘也一样。 “我明白的!”李若乘说道,其实刚刚她想要杀死月神,也是一时想不通,之后就想明白了,现在听李修亲口说出来,更多的是一份理解。李修受知见所累,产生惜才之心,故而始终未能对月神痛下杀手,连他也无法控制自己,要说该有此劫,那也是合情合理。人在修行的过程中,总会遇到一些事情,是违背自身意愿的,连李修在面对月神的时候,也无法例外。如果他能过了自己那一关,痛下杀手,哪里有现在这样的劫数? “神农九鼎在白马湖附近,当初埋了六口鼎,不过,还有三口鼎在红莲老妖手中,先不管了,去找到六鼎再说,我知道在什么地方!”李若乘说道:“现在我们要换个路径混入不乐国中,边界战事吃紧,没有李修的法力,以朵朵个人的遁术,恐怕难以隐藏行迹,翻山越岭,同样有很大的风险。唯一的办法就是等下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北海关,利用关化无将军的武将身份,蒙混过关,如果北海关的守城军官,还是以大将军的军队为主的话,应该可以顺利通过,具体是什么情况,还要到了再说!” “没问题,能为大家尽一份力,我义不容辞!”关化无说道。 对于李若乘这样的安排,没有人反对,因为这是目前最可行的办法了,或者说暂时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现如今,元婴出世,边境封锁,单凭朵朵个人的实力,带着这么多人,是无法隐藏行迹的,除非得到李修的法力加持,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众人重新回到朵朵的平行空间内,李若乘将李修搬到会议室里,希望借助银河系组成的那团能量,能帮到李修一点忙。 李修依然是盘坐着,李若乘坐在他对面,寸步不离地守着。看着自己的道侣,她也是心疼不已。知道李修为了应付日后的末世法劫,一个人劳累不堪,尽管他总说虽累却不苦,可李若乘知道,李修的苦是用笑来融化。李若乘只恨自己走了那么多弯路,如果自己早一点领悟圆形元神的道理,恐怕就不会再受心魔影响,那样的话,也许,她的修为就不止现在这样,也能替李修分担更多压力! 过了半日,李若乘惊喜的发现,那竖劈的刀痕,已经不再流血,显然李修现在正在进入一个休眠状态,正在自动修复伤体。可他受创太重了,仅凭他自身的机能激发真火去恢复,几乎不可能。那一刀刀光,从扁平世界劈出来,强过一般的法则之刃,若非李修修出五脏六腑庙,换成是任何一个元婴后期,早就死了,连塑形的元婴小人都要被劈死当场。 李修的这条道路,强悍就强悍在这里,一旦打通三尸经脉,主观意识团就能和器官意识和平共处,拔树寻根,元神四散在各器官,进行挖掘神性物质的工作,等于李修如果不刻意释放主观意识团的话,他已经没有了元神。当然了,李修要进行大量的工作,要用元神帮助大脑运算各种事情,都是要用元神来主导和编码等,挖掘神性物质的事情,主要还是器官意识在进行。这也是为什么别人看他,始终是灵寂巅峰,因为李修的元神一直在黄庭之内,金光灿灿,原滋原味,没有任何塑形,自然而然的,就算同阶修士看到他,也看不起,认为是个闲野散修,不懂塑形的法门。 李若乘打来一盆热水,用毛巾替李修擦拭血迹,怕弄疼了他,竖劈的那道醒目刀痕不敢沾水,又帮他整理好头发,轻轻地脱掉他的破碎上衣,给李修换了一身新衣裳。 这半日,会议室里静悄悄,没有一个人前来打搅。 “李修,你一定要挺过来!”李若乘喃喃说道。 在实验室里,月神由北宫雪在照顾,月神被李修以暴力强行从眉心祖窍中抠走了媒介盒子,也就是蓬莱仙岛口中所谓的晶片,半日过去,月神的眉心祖窍依然流血不止,北宫雪也是束手无策。 朵朵来到北宫雪身旁,道:“我看她性命并无甚么大碍,只是心死如灰烬,你如果想治好她,恐怕还得先将她唤醒。她无法接受重伤哥哥的事实,不愿意醒来,不然,哥哥虽然在情急之下暴力了一些,可没想要她的命,以她的修为境界,修补泥丸宫的创伤并不难,半年工夫就能恢复了!”朵朵这一下幻化的小女孩,似乎特别成熟,说话的语气和以前都大为不同,不过,北宫雪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是李大哥要救他,那我非要给她止血不可,不然,眉心祖窍是大要害,她修为再高,如果连血都止不住,那也是挺不过去的!朵朵姑娘,谢谢你的指点,我会尽全力唤醒她!”北宫雪道。 朵朵道:“也许你和她说一些哥哥的趣事,她就愿意醒来了!”说完,身形虚化,消失不见。 朵朵再次出现的时候,是告诉大家,她已经距离北海关不远了。 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李修昏迷不醒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没有李修,朵朵非常低调,并没有隐藏在虚空之中,而是化为一粒灰尘,贴在一个肥胖军官的头发里。 北海关关隘之下,有着大量的巡防士兵,负责外出打探和处理一些紧急的城外事物,十分危险的工作,随时都会丢掉小命。 北海关的气氛的确和一年前大为不同,城墙显然重新加固加高,弩塔、炮台等更加密集了,每天都有大量的巡防士兵,负责运尸,打扫战场,还有专门的修士,负责收刮妖丹兽核,而妖族和三十六岛那边也同样如此,收尸,收刮人类的法宝兵器和灵石等。 整体来说,大战前夕的紧张感虽说越发强烈,却并没有哪一方能够占到多少便宜,人类据城而守,本来死伤会少很多,但为了军功,出关应战,各有胜败,甚至全军覆灭,也是常见之事。 一将功成万骨枯,国门之战,对于谋战之人,各有目的,倒霉的是吃着粗面饽饽,却要流血牺牲的普通士兵。同样的,妖族的野兽也是泛滥,在妖族的地盘里,根本养不起那么多野兽,与其内耗,不如放它们出来,发光发热,死就死了。 “不对劲,这些士兵,并不是大将军麾下的军队!”平行空间里,朵朵给众人分享视野,关化无观察了一阵,发现几队过往的巡防,都不是他认识的军队,尽管他本人只是前北海关守将,本来也不隶属大将军府,算起来,他是后将军黎相如军下的边关守将。北方两郡一州,主要由黎相如镇守,本来不关大将军什么事,不过,去年大将军府直接用虚空法宝运来数百万军队,关化无那时候还没被李修掳走,自然一清二楚。现在,他发现,这些巡防军一不是大将军的军队,二不是后将军的边关守军,三也不像是州郡的郡兵穿着,听那口音腔调,以关化无镇守边关多年的经验,有些士兵的谈话,他居然一时听不出是哪里的人,还有一部分根本听不懂。 这还真是奇怪了。 关化无将自己的想法全部都说了出来,同为北海关守将的另外九个武道将军,也各抒己见,表示看不懂如今北海关的局势。但见城郭之上,插着上百杆大旗,五颜六色,各种姓氏的旗号,也是懵圈。 李若乘对军队的事情也颇为了解,同样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如今这北海关,只有一个字能形容,那就是“乱”。纵有千军万马,如果不成编制,不统一指挥,各自为战,哪怕一百路诸侯会盟,拥有千万雄师,也是废物。 “不必理会这等事情,这些凡人军队,不足以论成败,打探再多也没有用!既然大家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蒙混过关了,朵朵,你就用这样的法子,辛苦一些,混入城中,到时候,再找个商队,或者护送军粮的队伍,只要能够入关,避开元婴期强者的耳目,便能尽快赶到白马湖附近了。”李若乘说道。 “只能如此了!”朵朵表示很无奈,没有哥哥的日子,可把她给累坏了。 朵朵一行人,虽然很憋屈,吃了不少苦头,总算如愿入关,并混在护送军粮的一支千人军队里,远离关隘,朵朵施展神通,快速朝白马湖赶去。 东海之上,巨无霸内部。 一号控制舱,经过抢救,终于扑灭了大火,但所有仪器都损坏了,这让很多人都很纳闷,不明白大火的由来! 在巨无霸最底层的一间密室里,一尊强者睁开眼来,他从深层次闭关苏醒过来,然后身形虚化,消失在原地。再度出现,是在巨无霸的另外一间密舱之中。 这密舱是绝对的禁区,也是整个巨无霸的真正枢纽之地,在进入密舱之前,有一条百丈通道,即便是元婴初期的强者,也根本无法深入,最多坚持十丈,就得吐血而亡。 重力装置,每一步,都重逾万斤。 第一五零章 怒火中烧,为自己战 那尊强者却顺利的通过了百丈通道,站在一面巨门前,恭敬地鞠躬,对着巨门道:“尊贵的主上,您的仆人在深层次休眠中听到您的召唤。” “嗡——” 一阵电波传来,那尊强者脸色一变,似乎接收到一些信息,道:“我尊贵的主上,您是无敌的存在,居然有人可以对您构成威胁?这就是您召唤我前来的目的么?” 又一阵电波传来,那强者被轰飞,狠狠地砸落在地,嘴角溢血,他瞳孔之中闪过一抹精光,但没有发作,跪伏在地,依然是恭敬地说道:“您的仆人必然会办好这件事情,给您一个满意的答案。只不过,尊贵的主上,您最大的敌人是不乐国的君王,除了他,为什么还有人可以威胁您?您的仆人很不解,乞求尊贵的主上为您的仆人解惑!” “嗡——” 这一次的电波,很是柔和,仿佛清风徐来。 哐的一声黑铁巨响,亘古尘封的那扇巨门,徐徐打开。 门口站着一个真正地穿着仆人服饰的白发卷须的老者。 “一号,你是主上培养的最强人选,尊贵的主上既然选择了你,你就要无条件服从,否则你所有的一切,将会有人取代。这个世界的一切,你并不陌生,可时代在变化,也许,当年你所在的时代,是一个无边大陆的时代,现如今,人类只能在一块很小的陆地上生存,除了这片陆地的最强者,不乐国的君王之外,似乎没有人配和你交手。” 那一号说道:“既然你已经说了,我是尊贵的主上培养的最强人选,我想这一点,好像已经没有人能够反对,如果我的任务是去杀死不乐国的君王,我会很乐意去完成,否则,这根本是在耽误我的修炼时间,我很想拒绝!” “你没有听懂我的意思,你只是最强的人选,并不代表你是最强的,像你这样的人,在最近三百年里,每一百年,都会出现一个,当下的一百年,尊贵的主上共选出了五位出类拔萃的强者,他们就是主神和四大天王。今天召唤你前来,正是要你去杀死月神,还有月神身边的一位比你更优秀无数倍的反叛者,那反叛者还没有成长起来,这个你倒可以放心!” 一号道:“既然是当下的一百年出现了叛徒,本该同样用新人去清除叛徒,我的时间很有限,我刚刚说过,我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不乐国的君王,你竟然拿这样的小事来麻烦我,简直是岂有此理,还有,你刚刚说什么?那鸡毛一样的月神身边的反叛者,比我优秀无数倍?这怎么可能?” “一号,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么?这就是你存在的价值,如果你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那只能说明你连最后的价值都没有了!” 一号怒了,道:“我为尊贵的主上立下过多少功劳?我的手上,染过仙血,还不止一尊!如今我虽垂暮老矣,可正因为如此,我的功力才是最接近主上的存在,你竟敢这样蔑视我?我知道这不是尊贵的主上的本意,必是你这奴才从中挑唆!” “一号,你的愤怒显示出你的野心,你连主上都敢怀疑,甚至在你心里,已经萌生了想要取代主上的心思,这并不是一件坏事,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你想做什么都行,包括由你来当主上!你是一号,说明你跟随尊贵的主上的时间最久,你是最有可能知道主上究竟是何等强大的存在,不死不灭,与天同寿!你的实力的确不弱,人在极度膨胀的时候,总想挑战一些难以逾越的红线!”说完这句话,那穿仆人服饰的白发卷须的老者凭空消失了。 然而,那扇巨门却并没有关上。 一号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闪,闯入巨门后面的空间,然而,他去的快,飞回来的更快,这次他摔得很惨,在重力装置的作用下,他的肋骨直接断了好几根。 他眼睛通红,死死地盯着那巨门后的神秘空间,满脸的不甘。 可是,他不敢再造次,这一番试探,证明了他目前的实力,的确还无法闯过那道关卡。他跪伏在地,道:“尊贵的主上,既然您召唤我来,去完成杀死反叛者的任务,您的仆人不敢不从,您是想告诉您的仆人,这就是我存在的价值,我明白了,告退!” 他飞快逃离了通道。 实际上,一号内心的怒火简直是要撕裂一切,他是一号,却因为年迈而被放弃了,本来属于他的殊荣,就是希望完成更加重要的任务,可现在他明白,他已经失去了那样的机会。以后,他只能完成一件件琐碎的小任务,获得他存在的价值。他可以想象,这时候,他占据多年的那间一号修炼密室,估计也已经有了别的主人。 “月神,反叛者!我一定要将你们撕碎!”一号怒火中烧,懒得去乘坐飞舟,直接离开巨无霸,化作一道白光,朝陆地疾射而去! 在那扇巨门后面的空间,实际上却空空荡荡,同样是一个百丈通道,那穿仆人服饰的白发卷须的老人的身边,站着一个年轻人,居然是钱不缺。 钱不缺道:“总管大人,事实证明我的想法和主上的想法不谋而合,你们的基地虽说有灵气世界为后盾,可这末法时代,灵气世界已被大千世界驱逐到边远之地,并将整个世界都压成一个扁平世界,已经不像远古时期,可以直接居住仙人,甚至里面还有神宫。现在的灵气世界,连修士的元神都进不去,只能外泄一些灵力,提供给你们,可见它能给予你们的帮助其实非常有限!如果你们还养着更多的像一号这样的废物,盛世时期的确可以杀死仙人,那是因为他们掌握着强大的仙术,如今这个世界连灵气都近乎枯竭,仙术还不如法宝来得实在!” 白发卷须的老人道:“钱先生的提议对我们非常珍贵,你将会得到应有的酬劳,不过,主上的东西不是那么容易赚到手的,如果你能证明你更多的实力,才能说明你的真正价值,所以,你的酬劳我只会先支付一半!” 钱不缺道:“这是我早有预料的事情,有什么可以效劳,才能拿到我的全部酬劳呢?总管大人?” 白发卷须的老人道:“一号虽然掌握着逆天仙术,可以弑仙,如你所说,他的身躯毕竟老迈不堪,恐怕不足以完成这次任务,必要的时候,你如果能将反叛者的脑袋割下,便可拿来换取你另一半的酬劳。” 钱不缺道:“虽然我觉得你们太看得起那个所谓的反叛者,毕竟他的成长可谓是我一路亲眼所见,他以为自己在观察别人,实际上他所有一切都瞒不过我的眼睛,只不过是依靠神农氏留下来的两件后天至宝起家,中途想要在古阳关创业,可惜半途而废,在我看来,他是庸才,只是一只运气稍微好一些的臭虫。不过,既然你觉得一号不足以应付,还要我去帮手,我当然没有拒绝的必要,对我来说,我的修为一切都是水到渠成,毫无障碍,所缺的就是资源,你们只要能够满足我的胃口,让我干什么都行!” 白发卷须的老人道:“钱先生对反叛者果然十分了解,由你出手,再合适不过,这次派出一号,主要是为了考验他的忠诚!好了,这是你的酬劳!”言毕,伸手在他面前的空气中随意一划,里面居然出现了一个透明的箱子,他将那透明箱子取出,交给了钱不缺。 钱不缺看到透明箱子里的一团紫色的水晶般的灵石,足有一尺五寸的直径大小,顿时眉开眼笑,道了声告辞,转身就走了出去。 只是这一团紫色灵石的价值,简直不可估计,其中的能量,万万不是这个世界所谓的灵矿可比,这是灵晶。钱不缺随便动了动嘴皮子,就能获取,可比他去那些门派中抢劫要容易许多。 当然了,过去的钱不缺早就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的钱不缺,只不过是星辰天元藤的宿主而已。 望着钱不缺的背影,那白发卷须的老人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个世界才总算有了点意思,不过,如果你们觉得那反叛者有那么容易对付,恐怕就错了啊。这样也好,反叛者的成长,对于主上采集样本数据,也是非常珍贵,看来,我得亲自去陆地上走一趟,要想占领这个世界,必先彻底征服他们的低等文明,将心魔的种子,植入每个人的血液里,才能让他们的后代,代代为奴,再也生不起反抗的念头!唔,在此之前,我得和龙鼎皇帝好好谈谈,是时候发挥他的价值了。” 龙鼎皇帝回到巨无霸之后,被带去审问,他并没有受到任何处罚,相反,还得到了应有的奖励,那就是他拥有一个修炼密舱的使用权。龙鼎皇帝根本没有太多心思修炼,在修炼密舱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十分不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一五一章 龙鼎归来,红莲出世 白发卷须的老人现身在他面前,龙鼎皇帝十分随意的盘坐着,对于这个老人,不敢造次,但并没有起身相迎,口气也没有多少敬意,道:“你终于来了,还想将寡人禁足到什么时候?我说过,九号炼器仓并不适合寡人,你们偏不信,十多年前出了乱子,实则也是你们用人不当的原因所在。” 白发卷须的老人道:“龙鼎皇帝,九号炼器仓仓主的工作早有别人去做,你以为当初对你的强迫,是让你像傀儡一样,不眠不休地工作么?你的价值远不止如此,当初只不过是为了培养你的炼器操作的技艺,然而在白马湖炼制太乙玄纹镜,证明这的确是决策上的失误,你并不是那块料!” 龙鼎皇帝道:“你知道就好,寡人是北国祖皇,与生俱来的霸主,那什么技艺是工匠的事情,与我何干?寡人正已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你来的正好。寡人知道,寡人的性命早就在千年前就死了,因为吞服了吾子为寡人炼制的九转大还丹,才保留了尸身不腐不化,你将我复活过来,绝对不是为了给你炼器吧,而是另有用处,寡人没有说错吧?” 白发卷须的老人道:“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我知道你心里最大的执念是什么,并不是皇帝梦,皇帝你已经做够了,甚至你对皇帝十分生厌。” 龙鼎皇帝道:“说那些没有任何意义,无论做不做皇帝,天下早已经无我可信之人,如果有机会,做做也无妨!” 白发卷须的老人道:“我此来见你,可不是听你发牢骚的,而是有一件你非常感兴趣的事情成全你。” “哦?你知道我对一件事情感兴趣?寡人自己恐怕都不知道。”龙鼎皇帝目光一闪。 “在我面前不必隐瞒任何事,我知道你的执念,就是去找到一个女人。不过可惜,我虽然知道她在哪里,却不能轻易告诉你,以你目前的实力,很难是她的对手,而且,她的身旁还有一个红莲老妖!” “果然和红莲老妖有关?”龙鼎皇帝脸色变了,猛然起身,但随即他又盘坐下来,似乎很有自知之明。 白发卷须的老人道:“你也用不着垂头丧气,你在我面前,只不过是个小孩子,我是主上最忠心的仆人,活了无尽岁月,你所有的一切,怎么可能瞒得住我呢?你想去找她,就必须接受更进一步的改造,我已经为你量身打造了一套绝技,可以将你的祖龙之气发挥到淋漓尽致,到时候,你必可将红莲老妖击败,将你心爱之人抢过来,你恐怕不知道,那个女人这千年来,其实也痛苦不已,她对她当初对你所做的事情后悔不已,须知千金难买真情,而真情这东西,通常都是在失去之后才明白价值所在。为了你,她成为杀人机器,不然,天人族也轮不到红莲老妖来当家,这一点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如果你想解救她,就别犹豫了!” 龙鼎皇帝脸皮抖了抖,道:“不,这次你错了,我不想解救她,我只想亲手杀了她而已!” 白发卷须的老人没有任何表示,直接消失了。 龙鼎皇帝起身离开修炼密舱,既然如此,哪怕改造的过程无比痛苦,只要能助他完成心愿,虽死又何妨?明知道自己是被利用,他却也心甘情愿! 三日之后,龙鼎皇帝赤身走出改造舱,站在门前,握紧拳头,这种力量,可真是他一直向往的啊,他目视前方,在法戒之中摸出一套灰袍,并戴了一个青铜面具,身躯一晃,几个闪现,就离开了巨无霸,以往的那些关卡门禁一路绿灯,并没有阻挡他的离去。 “小花,你这该死的贱人,无论如何,寡人一定要找到你,为你了,寡人当年可以连江山都不要,现在,寡人已是素人,而你也同样不需要为了你的身份而痛苦挣扎,这是红莲老妖的时代,你牺牲的已经够多了!也许,我该和你再续前缘,哈哈哈!”实力大增的龙鼎皇帝,终于敢表露自己的心迹,在东海之上,放声狂笑起来,仿佛又找回了北国祖皇的那种感觉! 七天后,距离东海之滨西边五百里的一个地下废弃的洞府之中,红莲老妖睁开眼来。这个洞府之所以被废弃,自然是已经被开启过,搜刮了一番,再也没有任何宝贝,这样的洞府在陆地上多不胜数,大部分都会自动沉陷,然而有些洞府的工事非常不凡,也被保留下来,红莲老妖现在所在的洞府,就是保留下来的一座完好洞府,乃是上古某个强大宗门的遗迹。现在,红莲老妖苏醒过来,缓缓起身,她张嘴一吸,娇躯一震! 呼哧—— 方圆十几里地的洞府,在须臾之间消失了,连洞府上空的土层也直接化为齑粉,然后蒸发和虚化,红莲老妖闪身而出,站在远处的一座林子里。 “双阳真火,果然不凡,李修,你助我获得如此道果,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也许,你的确深爱唐若,才将真火给了我,却不索取任何回报。既然如此,我便将唐若许配给你又如何?成全你们,也是一段佳话,虽然成人之美的事情我还没有开过先河,不过,凡事都有第一次!”红莲老妖现在还根本不知道,李修二人早已结成了真正的道侣,成为夫妇。她手掌一翻,万象子午盘出现在手心,她在寻找李若乘的去处,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超过预期的七七四十九日,如果李修等不及了,独自前去找匡若虚要人,恐怕还得吃大苦头,毕竟,很多蓬莱仙岛的秘密,红莲老妖并没有对李修说过。 她却不知道,她闭关炼仙躯的这两个多月来,李修和蓬莱仙岛的交手是有多么频繁。 “咦?白马湖?”红莲老妖意外地发现,李若乘的印记,居然出现在白马湖附近,难道,李修那小子如此神通广大?连她都办不到的事情,竟然被那小子办到了?已经从匡若虚手中,抢走了李若乘? 红莲老妖大为吃惊。 她正要有所行动,要去白马湖附近一探究竟,突然,她有所预感,是留在京城的监天台上的元神,传来一些异样的波动。红莲老妖的大部分实力都用来镇守监天台,正常情况下,她都是寸步不离,不过,北境的异动,让她隐隐不安,加上,她的确是为了抓获李修,需要李修的真火,这才冒险以真身出来,但真身其实只带来了些微的元神法力,这也是她一直没有怎么亲自动手与人斗法的原因所在。 “国运怎么有些异动?难道是陛下……”红莲老妖面色不太好看。说起来,不乐国的国运,那可当真全部都是靠不乐皇帝一人在维持,和大观国的区别就是这里,也就是说,不乐国只要皇帝发生变故,那就是动荡国运,直接影响国祚。正常情况下,无敌的不乐皇帝,是不可能发生任何意外的,红莲老妖对于这一点,一直不曾动摇。可现在,监天台传来异样波动,除了皇帝发生变故,还能有什么别的解释? 红莲老妖不知道的是,因为她闭关了两个多月,实则这种不寻常的波动,在她闭关期间,早就在传递,只不过她的真身无法感知而已。 “如果说还有一种解释,除了陛下发生变故,那就是这天底下,出现了可以威胁陛下的存在!”红莲老妖是何等样人?这一推测,就可谓八九不离十了。巨无霸已初步露出爪牙,在破坏不乐皇帝的棋局,以巨无霸掌握的技术,和巨无霸本身的实力,的确足矣威胁不乐国皇帝。 红莲老妖显然对巨无霸的事情知之甚少。 红莲老妖还在胡思乱想,难道是她炼成仙躯,才出现这种波动?不过又否定了。自认为和不乐皇帝是同一战线,暂时甚至很长一段时间,这种忠心她还是有的,哪怕炼成仙躯,也暂时不会将这种关系破裂,所以,应该和她自己炼成仙躯没有关系,不会威胁到不乐国国运的动荡。而且,这次出关,仙躯的确是炼成,可却让她颇为失望,所谓的仙躯,似乎并没有她预计的那般强大,直到现在,她才终于认清一个现实,那就是她和不乐国皇帝之间的差距,真的很大很大。 红莲老妖倒也没有急着赶回京城,不是她不识事态轻重,而是她有自信,监天台没有那么容易被人入侵。 红莲老妖朝白马湖方向疾掠而去,想了一下,似乎昊阳鸟还没有召回,又只能暂缓下来,吹起哨音,召唤昊阳鸟。昊阳鸟果然就在附近觅食,尽管和主人两个月没见,依然没有半点生分,快速飞来,红莲老妖驾着昊阳鸟,朝白马湖赶去。 上北郡如今已是草木皆兵,四处都在散播谣言,说妖族打进来了,哪天哪个城镇,哪天哪个县市被屠戮,闹得是人心惶惶,再怎么神经大条的人,也受不了长期的惊吓,老百姓纷纷拖家带口,南下迁徙。一路上,红莲老妖临时决定去趟天水城,召见马天诚,如果不表示天威浩荡,这片地界根本不需要敌人入侵,就已经全面溃败,这让她很不满。 那马天诚也是焦头烂额,没有上北郡三大修仙宗门的辅佐,他的人身安全时刻都有危险,常常莫名接到恐吓信,要么就是在他的寝室上,留下血手印,马天诚全力调查,抓到一些小修士,然而,真正的大鱼,却没有抓到过。 红莲老妖的到来,实在是让他又怕又喜,他不敢保留,将一切都告诉了红莲老妖。 “嗯,你的难处本座已经知晓,我给你一道信令,你在上北郡,对红莲教高手有调动之权,利用红莲教的天眼,查出是何人恐吓于你,如果连红莲教在上北郡的力量也无法摆平,你可以拿着信令,去东平府寻求元婴高手助你成事,修仙界的事情,你只管放手去做,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知道么?另外,本座一路走来,百姓仓惶,城池官军毫无士气,冬去春来,遍地荒凉,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此番北海关战事虽起,国门未破,后方已一片萧条和残败,如果战祸降临,军士以何果腹?百姓以何为家?在顷刻之间,将会尸横遍野,你这个一方大员,是怎么当的?此次我给了你信令,想必你府库之中当有富余,军款民粮,合理调度,给百姓的庇护所也不能少,田地不能荒,明白吗?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来解决民事,北海关既然用不着你去守,说明你手底下兵多粮足,岂能亏待百姓,自毁根基?如果你不行,那你这个郡守也做到头了,不仅你人头不保,你马家上下老幼将会连坐,不要心存侥幸,不要说你只是陛下钦封的区区郡侯,就算是皇亲国戚,本座之言也如法令!郡守不行,长史来做,长史不行,那就派个有用的人来,直到有人能够胜任为止!必要时刻,行必要之事,腐败和无能的官员无须提审,全部人头落地!”红莲老妖说道,彰显出无与伦比的霸气!说完,将一道信令递给马天诚,那是一枚红莲扳指,材质特殊,做工极为精细巧妙,极难伪造,明显是红莲老妖贴身物件,且是她权力的象征,散发着可怕的力量,摄人心魄。 马天诚双手接过扳指,毕恭毕敬,大喜过望,跪伏在地,连忙谢恩!他可是知道东平府已经开启了一座养魂之地的事情,这下,有了红莲教的天眼和养魂之地的调动之权,马天诚看到了希望! 第一五二章 侯府夺子,互相吞食 之后,马天诚又请教了红莲老妖几个问题,红莲老妖都给予明确指示,马天诚心里有了底。比如,后将军黎相如的大军,为何守在大元州南边,是不是放弃了上北郡?这样的问题,马天诚上表过几次,然而均没有明确的说法,让他寝食难安。红莲老妖告诉他,黎相如的大军,乃是一道底线,如果打到了那里,恐怕不仅是上北郡陷入战火那么简单,北海关如果败退,天下纷乱顷刻将至,让马天诚做好自己的事情,临危不乱,方为治理之道,否则,战战兢兢,敌人还没来,就全面溃垮,成何体统? 马天诚诚惶诚恐,汗如雨下,并立下保证,必将在一个月之内,平定郡内内乱! 红莲老妖没有逗留,快速离开了,这种地方上的小事,不需要她去过问太多,给出信令,以这镇北侯的忠诚和能力,应该还是可以办好的。 马天诚并不是个胆小怕死之人,不过,他对皇帝忠贞不二,对这位大祭司也知道厉害和给予足够的尊敬。这位的地位,从修仙界的角度上来说,还在朝廷一系列朝臣元老之上,其超然的地位,连大将军都比不上。马天诚虽然只是边远的郡守,对朝廷内部的事情,也是一清二楚。重要的是,红莲老妖一心为了朝廷,还给了他的信令,等于是更多权力,这种信任,正是马天诚最能受用的天威浩荡,马天诚如何不肝脑涂地,以死回报? 红莲老妖走后,马天诚派人去传来一干官员,重新调度。 正在等待官员的到来的时候,有下人急匆匆地来报,说小姐回来了。 “彩凤回来了?”马天诚心底一颤,他仅有马彩凤一个闺女,要说他不疼女儿,那是假的,不过,他曾听信三大修仙宗门之言,说马彩凤腹中有怪胎,威胁极大,又因为马彩凤未婚先孕,且还不知道男方是谁,才让他大动肝火,做出了软禁马彩凤的事情。不过,后来马彩凤得到李修的暗中帮助,隐藏了帝星胎儿的气息,已经成功骗过所有人,重新得到马天诚的信任,回到了军营。 只是那后来,马彩凤在军营中无缘无故失踪,马天诚四处派人寻找也无果,想不到,马彩凤居然无恙,且时隔一年多,还回来了,这让他老怀大喜!不由又问起下人,道:“是她一个人回来的?” 那下人满脸惊异,道:“回禀老爷,小姐已经回房了,身边跟着一个怪和尚,怀里抱着一个婴儿,那婴儿还能开口说话,老爷,您快去看看小姐吧!” 马天诚的脸色微微一沉,婴儿?难道当初马彩凤真的怀胎了?既然怀胎了,且生了下来,生米煮成熟饭,马天诚已经不想去计较,然而,婴儿开口说话,就让他无法接受了! 满打满算,那婴儿估计也才几个月大,如何能够开口说话?即便是修仙界的强大修士产子,也没有那么离奇的。 马天诚快速赶去后院,见到了马彩凤。 马彩凤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气色倒还算不错,身旁果然站着一个怪和尚,马天诚要多膈应有多膈应,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那怪和尚却不是他以为的女婿,而是不空不通大师,正带着马彩凤,让她回家了。主要是不空不通大师最近太忙,没有时间给予马彩凤更多庇护,想了想,还是将马彩凤送了回来,并没有将马彩凤送去古阳关的马行空那里。 以不空不通大师的修为,一眼就看出了马天诚在想什么,不等马天诚开口说话,他已经迎了上去,单手作了个福印,道:“镇北侯爷,老僧法号不空不通,此番将马家小姐送回,已经完成使命,至于日后她将会有何等造化,又或是造化弄人,请恕老僧也无能为力!” 马天诚的脸色更黑了,这位不空不通大师的名讳,他正好知道,修仙界的大淫贼,采花大和尚,难道,是他弄大了马彩凤的肚子? “爹!”马彩凤叫道:“你别胡思乱想,女儿此番遇难,全仗大师相救,后来女儿难产,险些死去,也是大师请了修仙的婆婆救了我们母子两命!“ “哦?既然大师是我女儿的恩人,那也是我马天诚的恩人,刚刚的确失礼,就请大师先在府中住下,容我好好招待大师,以报厚恩才对!”马天诚变脸的速度和翻书的速度差不多,立刻和颜悦色说道。 不空不通大师道:“此事已告一段落,老僧不便久留,告辞!”声落,身形一晃,就不见了踪影。 “哼!此人好生无礼!”马天诚颇为不满,不过也不好计较,毕竟人家是女儿的恩人。 “爹爹,女儿给您生了个大胖孙子,他可聪明了!”马彩凤已成人母,更加有女人味了,不像过去那样的男人婆。她对马天诚不但不生分,反倒越发亲昵,拉着马天诚的手臂,晃了晃,这才拉动马天诚,一起去看房中那个小小婴儿。 “坏人,坏人!”小小婴儿指着马天诚大哭大叫。 马天诚好不容易放下了成见,此番老脸又沉了下去。 那婴儿胖嘟嘟,眉心有一点红印,眉毛略粗,两耳颇大,耳垂足有寸许,小小婴儿居然还长了两颗小门牙。 “看他颇有一番奇缘,想必灵智早开!”马天诚道:“他可有取名?” 马彩凤道:“不空不通大师为他取了名字,他叫马天生。” “马天生?” “爹爹啊,我以前跟你说过,女儿并未做出任何败坏家风之事,只是腹中莫名怀胎,你非不信,不空不通大师和一些修仙界的前辈,都曾给女儿诊断过,说女儿的胎儿是上天受孕,故名天生。”马彩凤解释。 马天诚如果说以前不接受这种说法,可事到如今,他却不得不接受,自古以来,天下将乱,妖魔横生,发生一些奇事怪事也不是不能接受。 父女两久别重逢,当下也说起话来,嘘寒问暖。 片刻后,突然一道黑影一闪,那速度对于马天诚父女来说,实在是快如鬼魅,他们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定睛一看,那婴儿马天生就不见了。 啼哭声远在十几丈开外! “来人!快来人,快点来人啊!”马天诚气急败坏,大吼大叫起来!居然有人敢如此胆大包天,入室抢劫他马府的婴儿? “侯爷,发生了什么事?”立刻有两位金丹随扈前来问信。 “你们都聋了吗?有歹徒抢走了我的孙子,你们快追,快点追!” 这一下,府上的修士都惊动了,可等他们追出府去,哪里还能看到人影,早就消失不见! 天水城的一个平民区角落,十九皇子怀抱婴儿,心中激动万分。 他堂堂十九皇子,暗地里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吞噬了许多强者,修为大进,并不满足,乔装易容来到人气旺盛的天水城,专门狩猎一些灵寂期的修士。 灵寂期的修士,那是金丹已经圆满,且元神修成之后,能更进一步锤炼肉身宝丹,能量非常足,且他对付起来还不难,他估摸着,用不了多久,他的鬼蜮奇书之法,就能彻底融会贯通,法力倍增,无惧元婴修士,到时候就可以尝试吞噬元婴了。 果然,他等到一尊高手,正是不空不通大师,然而,他发现,不空不通大师的修为非常古怪,表面上看去,和于万鹤似乎差不多,实际上却给他很危险的感觉,故而没有立刻出手,尾随在后,混入郡守府中。发现了马天生之后,让他眼前一亮,立刻放弃猎杀不空不通大师。 手到擒来,十九皇子喜出望外。 这个婴儿,可真是宝贝,全身散发着一种异样的宝光,比一堆极品灵石还要出彩得多。 “你笑什么?”那婴儿马天生开口说话了,虽然奶声奶气,却出奇的冷静,让十九皇子都是吃了一惊。 “是你在说话?哈哈哈,小东西,你可知道我父皇是何等样人,据我所知,即便是父皇那样的强者,所生下的儿女也没有你这么灵性的,我可真是捡到了宝贝,将你吞噬,我的法力恐怕能翻十倍!哈哈哈!”十九皇子将婴儿马天生放在一个石块上,搓了搓手,兴奋狂喜到不能自持。 “你要吃我吗?可笑可笑,世人尽是人吃人,你修炼的鬼蜮奇书,只不过是最基本的法术,还以为捡到了宝贝,告诉你,你不吃我,我就不吃你,你要吃我,那我就不客气。说起来,小朋友,我还要感谢你送我一场机缘,善哉善哉,要不是你帮我逃离我母亲的怀抱,我恐怕还要再等上几年,到时候说不定还要制造一场意外,免得让母亲对我心生怨恨。母亲生我之恩,我是万万不能有负,还好,这场意外提前了几年!我自由了!”婴儿马天生奶声奶气的语速非常快。 “什么?你说什么?你叫我小朋友?小东西,落在我手里还在作妖,本来还想把你煮来吃,现在你没那好运,我要生吞了你!”十九皇子施展强大的鬼蜮奇书的吞噬法诀,张开嘴巴,突然有脸盆大,一口将马天生活吞了。 “嗝——”十九皇子打了个饱嗝。 可不等他回味过来,腹中突然剧痛。 咔擦! 像是被人从体内狠狠地踢了一脚,十九皇子的肋骨直接断了几根! “啊!”这种痛苦,让十九皇子浑身打颤,厉声惨叫起来!他双手结成法印,施展法诀,想要炼化腹中婴儿,然而,鬼蜮奇书的吞噬之道,原本就是不乐皇帝亲自赏赐给他的奇宝,乃是一尊无上的魔帝之物,此番一施展,却不但不能炼化,反而加速了十九皇子的一身真气外泄,被反吞噬。这种感觉,就好比将一把利剑刺入烘炉之中,非但没有伤害,利剑也很快熔成铁水;也好比一阵旋风,遇到更大的风涡,宛如泥牛入海,不能自持,丧失了自主之力,反陷入人家的漩涡。 “怎么会?”十九皇子害怕了。他满是惊恐的脸皮凹陷,肌肉萎缩,只在须臾之间,成为一副皮包骨,他的头发快速长出,垂了一地,由花白,到全白,然后枯萎,嗤的一声,头发失去了所有营养,化为空气! 十九皇子在半柱香的时间内,生命力全部消失。 在他的腹部和胸腔之间,第六根肋骨破开,从里面伸出一只白白的小腿。 马天生钻了出来。 第一五三章 伪佛现世,糊弄点化 十九皇子整个身躯没有了丝毫营养,他的皮和骨头在风中化为一阵骨沙吹走了,地上只剩一身衣服。 那马天生胖嘟嘟的小身躯,长大了一圈,个头也长高了尺许,看上去好比五岁孩童。 他光着屁股,在地上来回走了七步,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环顾四方,长吸了一口气,用一种奇怪的口气说道:“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想当初,他在马彩凤的腹中,本该也是这样一番降生,却被李修给马彩凤的护身符给封住,最后只得怀胎十月,由马彩凤正常产子,生下他来。这样一来,生生延迟了他降生的日期,且还多了个血肉相连的母亲。 “李修,我记得你,既然你耽误了我的时间,那我只能亲自来找你讨要我失去的东西!”马天生淡淡说道。 如果李修在此地,见到这番场景,恐怕吃惊不小,那所谓的左垣帝星,本是天生天养的一团能量,想不到此人不知道是哪尊老怪,投胎转世,而且,这种投胎转世非同小可,胎中之谜对马天生来说,根本不是谜,他非常清醒,无须觉醒,就已知前世今生,可见,这是一尊真正的神通广大之人,来历极大。 显然,左垣帝星降下之时,一分为五,并没有李修当初观察到的情况那么简单。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紫薇星垣那片星域,非常遥远,此人并非西楚大域之上的强者,毋须质疑! 马天生从地上捡起十九皇子的衣服,摇身一变,居然变化成十九皇子的模样,没有丝毫差别,生命特征,甚至基因链条,元神区块,全部一模一样。这就是他所说的一场意外,的确能给他带来更多便利! 马天生穿好衣服,也朝白马湖方向疾掠而去。 “是他?”在天水城上空的虚空结界里,偶尔关注着北地的普罗陀,正好观察到这一幕。他竟然认出了张天生的前世身,普罗陀感受到严重威胁,他虽然一直呆在虚空结界的外围,吸收着信徒的供奉,却一直没有给予什么回报,原因无它,他贵为神灵,却孤掌难鸣,现在还不是他出来蹦跶的时候。显然,他并不是不乐皇帝的对手,非常低调,甚至可以说,在北国,他夹着尾巴生存。魔国这片土地,他只能悄悄前来观望,香火很少,捞不到什么好处,不过,近年来,南国九黎遭到海族的入侵,败多胜少,普罗陀寺的香火在南国非常鼎盛,普罗陀捞到不少油水,偶尔也显化神迹,让信徒收获一些回报。 此番,又来窥视北地的普罗陀,竟然碰巧遇到了张天生,这让他非常吃惊。 不得不冒险了,如果总是不出手,不去做点什么嘛,他那样的神灵,迟早灰飞烟灭。 “连他都回来了?得提早谋划!” 此时,天水城的普罗陀寺前,来了一位少年。 普罗陀寺,当初的住持和方丈多管闲事,要镇压李修,李修大闹天水城之时,与三大修仙宗门的掌教在此斗法,普罗陀寺和三大修仙宗门联手斗法,败给了李修,住持喋血,方丈坐化。如今寺庙已经成为废墟,一些幸存的僧侣,也都远走他乡。郡守马天诚无心重建普罗陀寺,一年多过去,冬去春来,普罗陀寺的废墟之中,长满了杂草,以往门庭若市的香客,也没有谁来修缮。 那寺庙前站着的少年,正是当初的悟满小和尚,这一年来,他个子长高了很多,头发也留了起来,可脸上却脏兮兮的,只不过,那串念珠,始终还是贴身戴在颈上。 他头戴一顶破旧的竹笠,回到这片故地,想要去庙里看看,甚至想要祭拜他的师尊和方丈。然而,寺庙已成废墟,没有任何僧侣,他居然不知道该找谁去打听他师尊和方丈的埋骨地。 悟满走进废墟之中,踩着碎叶,沙沙的声响,让他心神俱碎。 这里,是他的家。可这还能算家么?悟满捏紧拳头! 正在这时候,突然一尊残破的佛像,居然有些动静。 “唵般若唵蜜多唵……”一阵怪音,从那佛像中传来。 “是谁在装神弄鬼?”悟满并不惧怕,反而呵斥道。 “悟满比丘,吾乃普罗陀佛,显化人间。”那佛像口吐人言。 悟满走过去,果然瞧见,那尊残破佛像好像活了过来,悟满早已经今非昔比,成熟了许多,非常冷静的问道:“如何证明?” 那佛像道:“吾有密藏真言,可道秘奥实说,非二乘诸佛菩萨所能游履也。” 当下传悟满经文一篇。正是普罗陀佛经典大义,乃上乘失传的真义,悟满识货,此密藏真言,果真是方丈等有德大僧毕生所求之经文,可惜,可惜! 悟满神游物外,心中悲凄,问道:“众生、二乘行者,诸佛菩萨各为何所系缚?身、口、意事业,以何法遍入众生心海?” “以不可得,无去来处入众生心海。”那佛像解道。 “无去来处?不可得?”悟满若有所思,道:“的确如此,我以有为的心,欲求无为的道,云何能成就?”言毕,也不礼佛,竟转身就走。 那佛像说道:“此去西北,你的道就在那里,遇一贵人,头顶放大光明云,你持念密藏真言,当能看破他真身,食之,可明心郁结!” 悟满一愣,可没有停下脚步,大步走了。 他心中并不信受,暗道既是佛祖显化自己面前,怎么教自己去吃人? 不过,悟满虽然得到帝星降落,却一直没有得到开悟,目前为止,五大左垣帝星,已经出现的杨不讳,马天生,另外就是在杨家村被一尊大魔拘走的张天罡,还有那一直没有出现过的第五子,后两者不好说,但杨不讳和马天生,都是直接觉醒,非比寻常,而悟满却一直浑浑噩噩,过着漂泊流浪的生活,不知前路在何方,时常困顿悲戚,头顶乌云密布,并不能开化。 此番,即便遇到普罗陀佛显化他的身前,也唤醒不了他的左垣帝心。好在,无所事事,悟满漫无目的地出了天水城,看似无心,实则,他所去的方向,正是西北,那里的官道,直通白马湖附近,可见普罗陀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白马湖,方圆八百里。 这片地界,人烟变得非常稀少。 当初龙鼎皇帝在此炼宝,太乙玄纹镜初成之际,吞噬百万人口,酿成惨案,如果是那种全家死光了的,普通百姓,无亲无故,死也就死了。但那惨案伤害了很多士族的利益,白马县可是大县,何况周边城镇,多是富人别墅和庭院,傍水而居,死伤一片,不是死了老爸老母,就是死了儿女,都怒不可遏!当地十几大士族联名上诉到州郡,一干官员,根本不敢受理,试问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到一夜之间,吞噬百万人口?一听就头大,显然是某巨头在作案。 士族们哪里肯就范?临时招募了许多随扈高手,保护着一群士族子弟,闹到了商京,告御状,这事才有了一个说法。 不乐国以强武立国,修仙之人组成的朝廷体系,视人命如草芥,养百姓本就是如同养草一般,不过,百万人口死于非命,也是非同小可,如果是乱世之中,那也还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众人就是了。受了状纸,下派京官,钦差卫队前往白马县走访,了解和调查案情。事后,发出追捕文牒,通缉海外巨恶,名为龙鼎,便不了了之,等于只走了个过场。 那些士族起初个个都是火爆脾气,仗着人多势众,各自颇有家业,然而,当他们得知凶手是一尊元婴老怪,心中发怵,头皮发麻,立刻都变成了老实人,何况,朝廷也发出追捕文牒,给了他们一个所谓的说法,这才告一段落! 事到如今,龙鼎皇帝仍然逍遥法外,这也是因为龙鼎皇帝的背后有强大的势力,如果是普通的元婴散修,那也早就被天督院给抓捕了,根本不必太费事。 白马湖周围一片,十分萧条,不过白马湖以北,土地肥沃,有着大片草场,养着数十万的马匹,郡守马天诚不可能轻易放弃这里,当初惨案发生之后,不止是百姓遭了殃,连官军也同样被吞噬,后来,马天诚重新调来人手,并派出一支三万人的天水军镇守在草场,还有十多名金丹修士随扈,如果不是元婴老怪,无人敢轻易招惹这股力量。 值得一说的是,当初白马县的县尉张政武,得到海先生的提前示警,远离白马湖,躲过一劫。之后,带着三千人不到的人马回去,得到重用,被马天诚直接任命为白马县县令,并上表朝廷,获得官印文牒,张政武正式上任之日,还得到了马天诚拨给他的三千破功兵,还让他管理部分草场,那草场有近五万的马匹,张政武从此过上了豪横的生活。 经过一年的时间,白马湖周边地带虽萧条,四野田地荒芜,但逐渐也有了些人迹,可要想恢复过来,根本不可能。尤其是北海关的战事,一直拖延,加之有心怀叵测之人,在民间散播谣言,说妖族随时都要攻破关隘,又有非常多的趁火打劫的歹徒,趁机在民间抢劫,大捞油水,老百姓惶恐之间,只得纷纷南迁,人口越发稀少。 郡守马天诚倒也没有一直任由事态发展恶劣下去,至少,在市县之中,还是提供着庇护所,还鼓励百姓种地,减免税收和兵役、徭役等,也算是拿出了魄力,的确留下了很大一部分百姓,毕竟谁也不想真正的离开家乡,迁徙到陌生地。当然了,马天诚手底下由于没有太多可用的强者,根本无法遏制修仙界的歹徒作乱,根本问题没有解决,他的治理,所取得的成效甚微,要知道,连他自己都被恐吓,寝室常莫名有血手印的事件发生,如果红莲老妖此次出关,再不理会他,并放权给他,马天诚很可能被人杀死,马天诚一死,那整个上北郡可真的乱了,根本无人有足够的威望可以凝聚人心。 歹徒的恐吓信,血手印什么的,实则是最直接的试探,一次两次没有被遏制,后果非常严重! 红莲老妖的及时出现,不但救了马天诚,也等于救了千万百姓。 至于朝廷为何迟迟没有任何表示,其中的内幕,恐怕就细思则恐了。 无论是哪个朝代,投机之人多不胜数,这一切,早就落入有心人眼里,就算有些一直保持中立的势力,也跃跃欲试了,但他们和亡命之徒的区别就在这里,他们还在等待一个契机,那就是,还需要一把火,将上北郡这坛水彻底搅浑,他们才会出现,上北郡的三大修仙宗门,就是这种存在。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别说是马天诚,十个马天诚也没有用! 重点是,上北郡根本不可能得到朝廷的任何支援,种种迹象表明,北方之地已经逐渐应验了李修当初的预测,这是一片养蛊地,这盘棋才刚刚开始而已。 红莲老妖放权给马天诚,也只是因为这盘棋还没有真正到溃散的时候,都还没正儿八经开始呢,所以她还需要马天诚,不然,根本不必马天诚,她直接授命给红莲教,或者东平府的养魂之地,将修仙界整顿一下就好了,哪里需要假借马天诚的手? 这些事情,自又不是马天诚类似的尘世凡体的官员可以知道内幕了,甚至,不乐皇帝的这盘棋,除了个别的人,比如红莲老妖,除此之外,连朝廷大臣也根本不知道是一盘棋。 第一五四章 神音古寺,泥像背后 白马县。 由于曾经整座县城的人口,全部被吞噬,很多商铺、店面、茶楼等,都成为了无主之物。后来张政武任县令以后,按名册和文牒等相关文案,查出很大一部分业主,都全家死绝,业主和户主等有远方亲戚的,倒也传到衙门,办理继承产业等事宜,若业主无相干亲属,财产就充了公门。 如今这白马县城之内,鸡犬不能相闻,没有什么人气。不过,白马县毕竟是大县,且是富县,一些士族和大家族,依然不会轻易放弃这里的营生和买卖,就算没有老百姓,和官家做生意,也颇有盈利。 饭馆、布坊、茶楼、妓院、药铺等,最基本的需求,白马县经过一年多的时间恢复,已经重新迎来了一批新业主。 李若乘穿着一身黑衣,略作调整脸部肌肉,乔装易容,来到白马县采集。随行的是春兰和夏荷两个小婢,同样经过乔装。 李若乘在城中一共只找到三家药铺,要采购伤药。然而,事情进展得并不顺利,经过一场大劫之后,凡刀伤药物,一概被县衙严格管控,不要说李若乘一行采购的伤药有很多,就算分量少,也要登记画押,没有人敢顶风触犯。 李若乘知道这种情况之后,没有慌乱,而是隐藏在一栋废弃的宅子里,等到天黑,三人这才直接潜入县衙,打开府库,带走了大量伤药,留下几块灵石,然后三人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以李若乘的修为境界,即便是海先生也根本发现不了。 出城后,李若乘三人朝东飞掠而去。 白马县之东,白马湖之南,有一个村落,距离白马湖仅有一山之隔,那村落总共不超过二十户人家,零零散散有些低矮房屋,远远望去,但见炊烟袅袅之处,还有放牛的娃,喂鸡的老叟,更有砍柴郎在大山中唱起了山谣,仿佛龙鼎皇帝造成的灾难,对这里的居民,并未造成任何损失和影响,山野之中当真是难得的一处静谧之地,乃优雅闲居之所也! 李若乘一行的速度,并不是太快,仿佛不是太急。按理说,李修身受重创,来白马湖附近的阳气旺盛之地,目的是取回当初埋下的六口神农鼎,李若乘此番去白马县采集粮食等,并潜入县衙,带走了大量伤药,理应快速赶回。 可现在的李若乘和春兰、夏荷,采集完毕,远离了白马县之后,速度就放缓下来,东张西望,时而驻足观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三个游客,在此游山玩水。 春天的白马湖,虽少有人迹,那景致可是美轮美奂,站在南岸的山道之上,远望八百里的白马湖,幽蓝的水面,亮如琉璃,倒映着蓝蓝的天空,偶尔能瞧见湖面有着渔舟缓缓驶去,而那彼端的湖岸,则是盛开着许多不知名的红白花树,山影绰绰,近处绿草如茵,杨柳垂岸,岸边还有着一些被浅林吞没的渔村,当真是美如画卷。 “咦?”看到了山谷中的那个村落,以她的眼力,似乎可以看出一些不凡,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凡。稍微觉得奇怪,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没有原地停留,转道南下,进入山林。 “就是那里!”李若乘选了一个好地方,飞纵而起,打量起这个好地方来。 这是距离二十户不到的那个村落,仅仅三十里路程,等于翻过了先前那个山包,走过一片田垄,转一趟山腰,可以听见溪流的声音,前面正有一泉瀑布,高有十五六丈。 这片地方,以前明显被人开过荒,如今虽被荒草覆盖,却依然留下了一片纵横交错的田垄,还有一些土房子,李若乘放开神识,扫描之下,土房子已经废弃了,并无人迹。 那瀑布上方,有一座小庙,小庙左右不足二十丈,有着简陋的土墙,不过,非常完整,李若乘来到的好地方,就是这座小庙前。她细看之下,那土墙可不是一般的土墙,而是一种非常古老的混凝土的工艺,古籍有记载:“挖槽填烧土,木骨撑泥墙”。小庙本身,也是混凝土建成,如今小庙里没有人,却上着锁,显然,此庙乃是有主之物。这里的主人,和刚刚那个村落一样,都是成功躲避龙鼎皇帝造成的灾难,不在那被吞噬的百万人口之内。 “神音寺!”看到一块破旧不堪的牌匾,斜斜地挂在门口,似乎久无人打理。 见状,李若乘在门口不远处的石块上盘坐着,闭目养神,春兰和夏荷站在两旁,目不斜视,守护着她们的主母。 意识在和朵朵沟通,朵朵传来念头,告诉李若乘,李修已经决定,霸占此地! “这方圆五十里,处处透着不凡,甚至诡异,此地虽然地灵,可我感受到一些威胁!”李若乘回应道。 “越不凡,说明这里越藏龙卧虎,这白马湖周边,很多奇峰异境,在末世之中堪当洞天福地,可都逃不过当初龙鼎皇帝那一劫,唯独这里的普通村民,居然毫发无损,这就足以见得,此地不止是地灵,而应该有神灵庇佑。哥哥需要的地方,就是这种地方,现在,哥哥对人体的研究,已经深入挖掘器官中的神性物质,等于也是在破解神灵的秘密,如果能在这里获得机缘,恐怕就能立刻解决许多问题!”朵朵传来念头。 李若乘没有再说话。 原本李修要准备用九鼎,来修复重伤,可在朵朵遁入白马湖境内之后,李修传念给朵朵和李若乘,让她们暂时不去取鼎,而是找个好地方先落脚。 李若乘和朵朵都急眼了,可李修不由分说,坚持己见! “什么才算得上是好地方?”李若乘干脆不争辩,直接问李修。 李修传念说道:“很简单,人气越旺的地方,说明就是好地方。我观白马湖方圆之地,北边的草场和西北边的白马县有凡人军队,人气旺盛,可却不是我要找的地方,只有南岸附近,颇有机缘,当能替我挡劫,否则,此番根本不容我修复肉身宝丹,就算用神农鼎,也没有时间了。月神的劫数,我给她挡了,这一劫并不是那么好渡过,不过,你们也不用慌,这种事情,一旦解决好了,那我们就可以缩短很多修行时间,这个险我认为值得去冒,如果我们遇到这种事,还要逃避,也许可以保命,但不是长久之计。现如今,能争取一点时间,对我们来说,就是保命的手段,我们的底子薄,只能用命来赌,这个时候可不是犹豫的时候!” 李若乘和朵朵对李修还是很了解的,李修向来求稳,此番却一改常态,这让她们面面相觑。李若乘问道:“李修,你是不是在给月神挡劫的时候,又接触到了一些深层次的东西?” 李修道:“的确是这样,那扁平世界里发出了一刀,威力强过一般的法则之刃,我的肉身宝丹根本挡不住那样的攻击,好在最近这一段时间,我体内的神力已经有一些成果,即便是主上亲自出手,也无法对我一击毙命!实际上,他的这次出手,让我对他有了更多的了解!反过来说,他对我也是如此,说明接下来,他将会派出真正的高手来对付我!我总算知道了,主上那样的强大人物,为什么不亲自出来争雄,而是隐藏在幕后,操控一切,那是他的破绽。当然了,他的这个破绽几乎不算破绽,他在他自己的那个领域,几乎是无敌的,也就是说,哪怕灭掉他所有的爪牙,对他也没有任何损失,最多过一个时代,他依然还会出现,这就是他所谓的不死不灭,与天同寿!” 李若乘和朵朵依然不是很明白李修说的话,她们对巨无霸和那个主上的事情知道的毕竟十分有限,可是却都知道,在这种事情上面,李修是绝对的强硬,不可能劝他退让。所以,李若乘和朵朵都只能妥协,来找一个所谓的好地方。 现在,找到这座小庙,既然朵朵说李修决定霸占,那李若乘不可能多说什么,睁开眼来,让春兰去砸掉门锁。 春兰照做,把门锁砸开,李若乘和夏荷随后进入神音寺。 神音寺里供奉着的是一尊泥制神像,并无清晰五官,亦未刷金银铜粉等,神龛之上,香灰凝了厚厚一层,足以见得,这座神音寺已经荒废已久,主人已经很久未归了。左右各立一牌,左牌刻古字:冬至子之半,天心无改移。右牌刻古字:一阳初动处,万物未生时。 李若乘环顾神堂之中,破败简陋,尚且不说,但类似的牌位倒是真不少,且都留有古字。 有的牌位足有三尺来宽,丈许高,已经不似牌位,而是木板,被塞在神堂后侧。李若乘随便翻开木板,轻扫灰尘,上面果然也刻有古字:盖闻天地之数,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为一元,一元可分十二整会,乃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每会该有一万八百岁。且就一日而论:子时得阳气,而丑则鸡鸣;寅不通光,而卯时则日出;辰时食后,而巳则挨排;日午天中,而未则西蹉;申时晡而日落酉;戌黄昏而人定亥。譬如大数……再五千四百岁,正当子会,到此,天始有根,轻清上腾,有日,有月,有星,有辰,谓之四象…… “这……”李若乘略有动容,暗生警惕,这些古字,实在不凡,道出天机命岁,让她心头凝重,如今李修遭受重创,她自是要愈发小心谨慎。好在,此寺庙的确已久无人住,她又到旁边两间居室之中查看,证明了此处空置许久,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李修传念给朵朵,告诉朵朵接下来要如何去做,朵朵随即传话给李若乘。 倒也简单,只将李修搬到那泥像后盘坐,与泥像背靠背,之后,李修让李若乘和朵朵都远离寺庙,自去下方的空置的房屋,打扫几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李修说道,恐怕他将会在此久坐数月,让众人自食其力,在此静坐或修行,暂时不必理会外界。 李若乘还是满怀担忧地问道:“李修,那巨无霸的主上既然对你有了足够的了解,如果派出绝顶强者前来,我们该如何退敌?” 李修道:“我对主上也同样有所了解,洞察他的本质,所以日前我一醒来,就改变了去取神农鼎的主意。在这里,我可撑过九九八十一日,有这尊古神庇佑,可以屏蔽一切外来感应,任何强者来此,都趋于平凡,实在是北地目前最安全的地方。” “什么?”李若乘根本不信,可一想到李修有时候的确神叨,但从不无的放矢,转念一想,问道:“李修,这尊古神是谁?” 第一五五章 昊天古神,蜕化之身 李修道:“如果我没有看错,这里应该是昊天古神的某个道场,我一直怀疑,所谓的神灵并没有死,而是另类的存活,这方面不仅对于你们,我也只是初学者。不过,有一点值得肯定,所谓的仙和神,并无高下,只是流派不同,仙神已经是大千世界的最高生物了,死后也可化为法则之力,如果凡间的香火鼎盛,可能有几率让他们复活,我估计,养魂之地的秘密就是如此,这其中牵扯到的东西,可以从当今陆地和海外各派所掌握的技术,进行推演,得出结论。还有一点最根本的问题,那就是末法时代,灵气枯竭,朝廷掌握的养魂之法,等于是掌握了一些古尸还魂之术,换句话说,即便有成功的例子,也只是得到一些强大的躯窍,很难真正的复活古神古仙。我猜测,应该是类似于非常古老的一种祭祀之法,神话时代,排名第一的法门就是祭祀,所谓‘国之大事,唯祀与戎’,这一点从红莲老妖寸步不离地镇守在监天台上,就可见一斑,红莲老妖真正厉害的不是她的仙躯和实力,而是她掌握着天人族的他化自在法,天人族在远古又叫天魔族,居住在浩瀚无边的他化自在天,地位还在三十三重天之上。如今我们生存的这个大千世界,如果要依照荒古或者太古年间,也许只能算犄角旮旯,仙界已经不存在,各族有幸存者流落至此,形成上古时期的一个所谓盛世,可千余年前,那样的盛世也落幕了,进入上古以来的末法时代。这些先不谈,目前我们也没有必要去思考古事,只能当作一个参考和对比。除了朝廷的养魂之地之外,大千世界出了一个另类的妖孽,那就是不乐皇帝,他打破了某种禁制,成就无上道果,这就是那个大衍之数之外的‘一’之变数,也许是目前我可以借鉴的东西。另外就是那主上掌握着暗物质世界,等于掌握意识团的技术,可以用人造的媒介盒子,重塑强者,他目前正在炼制一件非常强大的法宝,其作用就是一个完整的中间站,一旦炼成,便可真正地控制所有修士,而不是局限改造的强者了,到时候,修仙界必将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抵挡不住诱丨惑,将会和暗物质世界签订契约,成为它的奴隶,而主上其实目前的身份,我可以将他定义为暗物质世界的代言人,他的权力极大,且潜力无穷无尽,从长远看来,不乐国朝廷如果终将被新朝取代,那主上无疑是最有机会的一个。” 李若乘道:“也就是说,目前,甚至在未来的一个时间段里,朝廷的最大敌人将会是那个主上?” 李修道:“主上目前掌握的技术,是控制人的主观意识团,我看,目前他还很难成为朝廷的头号敌人。” 李若乘道:“你是说,还有人掌握的技术,比主上更加成熟?或者可以这样说,主上一日没有炼成那件强大的法宝,等于没有一个完整的中间站,那他批量制造强者就会始终有限,只靠他一个人,无法控制太多强者。目前看来,他的确还不会发起进攻,还在收刮人才和更多实验品,甚至他对月神的掌控能力,也可以看出来,实验品越强大,他控制起来就越难,所以,主上的时机还并不成熟!” 李修道:“你说的对,其实东海之滨在朝廷眼中,只不过是跳梁小丑,除非那主上将基地搬到陆地,那才有一战之力。我预计五年之内,也只能小打小闹。现在的当务之急,已经形成的威胁,其实是妖族和圣桥上的强者。妖族是第一方进入末世法劫的势力,没了灵矿山,圣道强者在其中充当好人,许下极大好处,这可不是一个和事佬该干的事情,何况那圣桥上的强者,早已经逐末舍本,唯利是图,是那帮大观末期的大儒修道而成!大观末期,他们盗取了国库和鱼肉百姓所得的全部钱财,才造就的一批绝顶圣道高手,‘纯洁’二字恐怕是对他们的侮辱!” 李若乘道:“不错,李修,看来你所说的不乐皇帝下的那盘棋,从数十年前就已经在谋划,不然,当初他不可能留下一批圣道强者,远走北极,休养生息。真正的战争,实则是海外联手陆地的部分势力,分食三国,一旦升级到元婴层次,那说明大决战就来了。而在这锅大杂烩中,主上扮演的角色只不过是外来者,所以,他想挑起战争,扶起前朝余孽,以匡若虚和万鬼门老祖为首的一批强者,进行渗透,目的并不是正面开战,而是为了激化各方矛盾,要消耗各方的实力,显然,他们多年的渗透,的确取得了不错的成效,北海关如今的防守乱得一塌糊涂,说明他们已经出手了,并且他们还制定了很多清除计划。从羽棱那里我们知道,大将军府的辟缺已经落入匡若虚的手里,辟缺是大将军的私生子,而三皇子就是他们在朝廷内部的最大眼线,显然,一旦策反大将军信罗河,三皇子在朝廷内部就真正的站稳了脚跟。” 李修道:“若乘,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你已经能够深刻地分析事态,拥有了很强的战略眼光,不被情绪左右,实在是一件可喜之事!” 李若乘笑道:“还不是你的功劳么?呵呵,不过,依我看来,只怕他们太想当然了,信罗河岂能为区区一私生子投鼠忌器?” 李修道:“这还真不好说,你想想,如果信罗河真的是传闻的那般,为了魔国的大业,放弃了一切人性,那么,他不会将辟缺的身份隐瞒这么多年,那辟缺以素人的身份得到信罗河的赏识,收他为徒,后来,辟缺一步一步立下军功,才爬上大统领的位子。种种迹象表明,信罗河对辟缺的保护,倾注了深刻的父爱,至于信罗河最终会如何选择,还真的难以推算,毕竟,不乐皇帝对他的信任和恩情大于天。” 李若乘道:“李修,我懂你的意思,你说了这么多,目的无非是要让我在这段时间,带着大家老老实实地修炼,外界的事情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是长远看来,这段时间,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一个大战前的宁静期,如果我们不趁这段时间,消化最近的很多东西,提升修为,覆巢之下,我们根本就谈不上将来!” 李修道:“若乘,那只能先辛苦你一些,先在此安定下来,这一大家子人,还得你亲力而为才行,不然很难领入正道。我在这里修复伤体,要以元神出窍,去会一会主上派来的强者,将其扼杀在千里之外,才能保证这里的绝对平安!” 李若乘听出了李修话里的绝对自信,看来,帮月神挡劫,非但没有坏处,李修所获得的好处反而极大!也没有多说什么,到了他们现在的这样的状态,有些事情,的确要面对,而不是逃避! 你用强者来攻,我以暴力镇压,你用计谋来暗算,那就比比谁坑谁! 答应了一句,转身走了出去,随手将门关上,并将所有人都摄出平行空间,让他们各自在这片地界建立一个临时的家园,同时,李若乘也和那些村民获得联系,领着些人去拜访,了解民情。 最后,得到的结论,和李修所说的情况基本一致,龙鼎皇帝当初法宝初成,吞噬百万人口的时候,这里的村民并没有发现任何反常的事情,一切如常,危机自行化解,显然有更加强大的力量,能无声无息地化解太乙玄纹镜的强大吞噬之力。不过,紧接着,李若乘等人从一名壮丁口中得知,他在那天刚好在后山砍柴,听到神音寺发出一些诵经和木鱼的响声,可他们事后路过神音寺,却发现那里依然如往常一般,没有任何香火,且久已无人居住,还以为幻听了。 “果然如此!”李若乘暗道,看来,那神音寺的主人,至少离去了一年多以上,这和李若乘在寺内查看的一些情形相称。 李修盘坐在泥像背后,与泥像背靠背,已经过去了三天,李修的元神念头早已经出窍,肉身宝丹由器官意识,在自我恢复。 原本像李修那样的伤势,就算给他一座灵矿山,也很难恢复过来,除非借助九鼎,九鼎的纯阳属性,加上其中六口鼎,当初被埋在白马湖附近的阳气旺盛之地,已经熬炼出不少精华,李修如果取回六鼎,再借助一些地灵之所,那修复起来,才有希望,这也是李修当初替月神挡劫之后,计划的修复伤体的一个最好的方法。可朵朵带着他们来到白马湖附近之后,李修从昏迷中醒来,观察到以前没有观察到的东西,那就是,神性物质! 不错,这尊泥像,看起来只是个粗胚,其实却是一具蜕身。 也只有李修这种人,才会发现这一点。 疑似昊天古神遗留在人间的一具蜕化之身,十万年,百万年不化。李修估算,这可能是昊天古神留下的一个后手,如果香火鼎盛,他化道之后,还有几率显化世间,甚至复活。 李修不管他复活不复活,现在,正是借助这具蜕身修行。 李修的元神念头其实并没有立刻离开神音寺,而是在仔细运算这具疑似昊天古神的蜕身。 虽然万古不化,毕竟是死物,李修背靠在泥像身后,感受不到丝毫神性物质的流动,这是自成一个瓷罐,里面明知道有佳酿,有宝藏,却没有办法取出来。 第一五六章 一号杀来,法天象地 “我的肉身宝丹才刚刚挖掘器官中的神性物质不久,尽管五脏六腑已成神庙,可以更好的挖掘工作,可面对末世法劫,依然羸弱!”李修沉思起来,暗道:“我不应该再浪费一丁点时间,可现实就是,我还有很多七七八八的事情要去处理和解决,难免耽搁修行。如果我有一个身外化身,那我的肉身宝丹则时刻都在修炼,主观意识团则控制身外化身,依然可以随时随刻都锤炼,两不耽搁!也罢,取回铜鼎,摆出日月星辰四象阵,用阳火和星力先修复伤体,然后我便将这蜕身,炼化成我的身外化身!”李修明知道自己动用这具疑似昊天古神的蜕身,日后将会有很大的因果,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切都只是为了应付末世法劫。妖族那边采光了灵矿,是个很明显的讯号,日后,连不乐国的丰厚矿石,也迟早有采光的一天,何况,不乐国现在已经是强敌环伺,留给李修他们修炼的时间不多了。李修觉得他自己首先得更强大,成为真正的巨头,然后,才能建立一个稳固的后方,不然,迟早还是四处流浪,不说别的,就说如果上古的北冥海洞府真的开启,李修有没有本领去争夺足够的好处呢?要知道,到了那一刻,各方势力都是两眼冒绿光,谁都不会含糊,谁挡杀谁,像李修这样的散修,还真的是被猎杀的对象。 这自然不是李修乐意看到的事情。 “呵,不过在此之前,那主上派来的杀手,应该也快到了,我得先准备准备!”李修数千个念头,朝天际飞去,而他的肉身宝丹,依然在修炼和修复。 正在李修等人刚刚在神音寺落脚,一号已经掠过东海之滨,进入上北郡腹地,尾随其后的是星辰天元藤的宿主钱不缺。而此时,红莲老妖还并没有出关,龙鼎皇帝已经改造完毕,恢复了雄心壮志,从东海之上杀来。 “那是何人?”有元婴强者看到一号如此高调,皱起了眉头。不过,这尊元婴只是一个隐世家族的老祖,整个家族在改朝换代之后,魔国大兴,他的家族已经没落,可他却领悟了生死玄关的奥秘,悟透了基因链条的玄机,踏上了元婴层次,却仍然非常低调,压制修为,该务农的还是务农,他有一块小田地,没事的时候还去钓钓鱼什么的,在一个无名小镇里闲居已久,实则也是为了躲避天督院的耳目。 像这位元婴强者的这种情况,其实民间还有不少,可他们几乎沦为散修,没有什么底蕴,且年事已高,早就淡泊名利,过上了平民的生活。 这一路上,一号的高调出现,让这些人非常不舒服,那是一种更高层次的生物,降临世间的感觉。一号乃是古老的存在,曾经弑过仙,如今他肉身虽说老迈,可依然掌握着仙术,乃是当今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而且巨无霸掌握着暗物质世界,还有高超的炼丹之法,可以弥补灵气不足,损耗太大而不能及时补充的弊端。这在末法时代,简直就像是开了挂的存在。 隐世的民间元婴高手们,生怕惹祸上身,极力压制修为,祈祷一号赶快离去! 一号拥有强大无匹的神识,还有媒介盒子所具备的扫描功能,这些元婴强者,根本无法隐藏。 “一群鼠辈,在末法时代修成元婴是何等荣耀?尔等却自甘堕落,沦为不入流的村夫,简直是不可饶恕!跟我走吧,做我的手下,建功立业,逆天伐神,方为正道!”一号准备出手了。 在他前方,是一个农庄,似乎有人在过大寿,然而里面却隐藏着四尊元婴初期的民间高手,这显然是一个小圈子,实力十分强大,一号看出了他们的野心,这些人,如果当真为了避世,大可不必如此抱团,明显是有一些多余的想法! “道友何必咄咄逼人?我等逍遥自在,淡泊名利,无意争雄!镇北侯曾几番相请,太清宫、风雷阁和瀚辰书院三大宗门的同道也曾请我等出山,均被我等拒绝,你是哪门子货色?竟敢对我等无礼?”一位民间元婴怒声呵斥道! “废话少说,我未必当真看得上尔等,若你们每人可以接我一招,才能通过我的考验,做我的手下,否则不过是土鸡瓦狗,死无葬身之地!”一号话音刚落,一手擎天,竟被他抓住一团数里大小的云团,随着他施法,那云团一凝,咔咔作响不已,竟化为数里大小的冰雹颗粒的云团,一瞬之间,雷电闪烁,那些冰雹落下,瞬间将那座农庄淹没。 噼里啪啦,冰雹落下去之后,竟成数万天兵,杀伐之气席卷大地,凡有所挡,皆被扫平! “狂妄!” 四位民间元婴怒喝!施展神通抵抗,同时纷纷祭出法宝,那法宝分开祭出,似乎并没有多么的强大,然而,此番四人联手合击,不但功法相通,且法宝竟能合而为一,合成一柄降魔伞。 降魔伞迎风暴涨,滴溜溜直转,护住农庄,一时之间,任天兵降临,喊杀震天,一时竟奈何不得。 “法宝之术,果然有些独到之处,可终究不过是小道尔!破!”一号一指点出,从指尖射出一道亮眼刺目的白光,那是一号的成名绝技之一的弑仙指! “不好!” “收手!” 降魔伞的极限,四位民间元婴都有预测,各自心意相通,均都萌生了不可抵挡的念头,护宝心切,不曾有丝毫犹豫,收回法宝,身形一闪,闪退开来! 咻的一下,那弑仙指射出的白光,一击落空,打在农庄的大地之上。 一闪而没! “轰!” 紧接着,地底一声剧烈炸响,农庄直接化为齑粉,磅礴的毁灭气浪横推方圆百丈,夷为平地! “噗嗤!”四大元婴强者纷纷咳血,同时眼眶欲裂,那农庄里可都是他们的后辈,这下全交代在这里,尸骨不存! “走!”不敢有丝毫逗留,他们选择逃遁。 “还想走么?你们连我一招都挡不住,全部该死,活在世上就是浪费灵气!”一号霸气绝伦。 突然,迎面飞来一杆大戟,挡住了一号的去路。 一号随便点出一指,同样是弑仙指,那杆大戟被轰爆了。 “咦?”一号目光一凝。 却见那被轰爆的大戟,在空中一凝,居然毫无损伤,摇身一变,居然是一位人族的年轻高手。 “你是谁?”一号问道。 那年轻高手道:“曾孤越!” 一号道:“我不认识你。” 那年轻强者道:“你这老东西,身上有着海族的气味,我和海族屡次交手,杀了你们多少强者,你居然不认得我?老东西,可曾听闻过龙虎榜么?” 一号道:“你这小东西倒是比刚刚那四个废物强不少,龙虎榜没听说过,也并不重要,今天你撞上了我,只能算你倒霉,我正要招收一批手下和奴才,看你身手不凡,天资不差,跪下受缚吧,让我给你植入奴印,从此你就是我的人了!” “放屁!你刚刚那一招的确不凡,看你这样子,应该是个老不死,最近才刚刚苏醒吧?对外界的一切都十分陌生?连龙虎榜都没听说过?可惜,你的绝招似乎对我不灵!上次我刚刚出关,真气不顺,在南林郡败给了一个小丫头,正愁没有办法给大祭司交代,你即是海族的老不死,又是从东边飞来,看来,是前朝余孽的同党!我先将你击败,也不杀你,只将你交给大祭司,便让你知道她老人家的手段!”曾孤越道。 “红莲老妖?这个名字我的确听过,你是她的手下?那不好意思了,小东西,本想收你为奴,可红莲老妖乃是必杀名单的首犯,只怪你命不好了!”一号话落,身躯猛地一震,一瞬之间,他的身躯居然有百丈高大。 “什么?法天象地?这家伙疯了不成?”曾孤越大吃一惊,在末法时代,这样的神通几乎是鸡肋的存在,改变基因链条的结构,大小如意,无论是变大还是变小,消耗都太大了,会大伤元气,这家伙是真不懂还是有什么倚仗? “呔!”曾孤越厉喝一声,用尽全力,施展毕生修为,搅动方圆百里的气流为己用,百里之内的草木精华,甚至人口畜牲的精气等,全部被他吸了过来。 这样的层次斗法,所造成的损失实在太大了,也难怪当初龙鼎皇帝吞噬百万人口之事,在朝廷之中掀不起一滴浪花,因为,一旦是元婴之战,误杀人口其实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曾孤越,龙虎榜第二,当初在南林郡败给了朵朵,只因为刚刚出关,临时授命,接到红莲老妖的信鹰,初成元婴之际,对肉身宝丹还不能完全收发自如,此刻来到上北郡,正是为了一雪前耻,同时也为了能给红莲老妖一个交代,不曾想,遇见了一个散发着海族气息的高手,在此大开杀戒!他站了出来,其实对于一号,并没有任何战胜的把握,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遇到一号那样的强者不出手,那他就不叫曾孤越了。他曾孤越一路成长,就是赤手空拳打出来的,手中只有一杆战器,并无任何法宝,却能高居龙虎榜第二! 此刻,曾孤越全力施展毕生功法,片刻之间,吸收了百里之内的精华精气,他的强大气息,似乎完全不在一号的法天象地之下。 曾孤越举着大戟,释放出灭天绝地的巨浪,朝法天象地劈去。 然而,一号的法天象地,居高临下,并未闪避,依然是一指点出,弑仙指的白光化为一道白色瀑布,激射而出,瞬间将曾孤越淹没! “噗嗤!”曾孤越横飞百丈,踉跄而退,口喷鲜血! 这么强?不好! 第一五七章 百名元婴,五雷化煞 曾孤越知道踢到铁板,对方的法天象地和他预料之中的法天象地完全是两个概念,理论上,基因链条的结构改变,使得身躯变大,那么肉身的强度和细胞的密度等,反而不如化为小铁钉的“小”的神通厉害,可刚刚那一击,曾孤越仿佛劈中了巴尔山一样,所有的攻击伤害全部诡异地消失不见,而他自己则被对方一指点中,受了极大的创伤! 曾孤越只勉强接住一招,萌生退意,飞快逃走! “哈哈哈!我倒很想会一会那个所谓的反叛者了,看看主上所说的比我强无数倍的反叛者,在这末法时代崛起,会不会让我失望!”一号一边自言自语,脚下可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朝曾孤越追去。 他百丈高的身躯,在大地上奔跑,却丝毫不笨拙,反而十分敏捷,他追出十几步,就拉近了距离,眼看就要追上,一号一指点出,白光瀑布将曾孤越吞没。 “噗嗤!”曾孤越挥舞大戟竭尽全力抵抗,可依然被打得骨断筋折。在地上滚了十几滚,元神裹着肉身,头也不回地继续逃窜。 “小东西,能挡我两下而不死,的确不弱,可接下来我要一脚踩爆你!”一号放足狂奔,曾孤越就好比是一条小臭虫,在他脚底板左右飞窜,性命只在须臾之间! 突然,一号的后背,青光旋转,那降魔伞居然再度出现,那四位被曾孤越救下的民间元婴,并没有远遁,在此刻,偷袭一号,企图解救曾孤越。 “还敢回来送死!”一号一指点爆降魔伞。 霍然,四只簸箕一样大的拳头,出现在一号的眼前,四尊民间元婴也拼命了,施展大小如意,变化法天象地! 与此同时,曾孤越就地一滚,生吞一包极品灵石,也施展大小如意,壮大起来,瞬间拔高成五十丈,这已经是他的极限,再大就要虚弱了,强度和硬度等反而下降。 而那四位民间元婴的法天象地只有三十丈左右高大,比曾孤越还不如。 不过,五大高手,施展法天象地,围殴一号,一下子也扭转了局势,拳拳到肉,取得了片刻的优越战绩。 “不自量力!”一号颇有玩味,任由对方的大拳头击中他的身体,使得他将所有人的实力都计算透彻,这一下,他动了。他十分敏捷,一个扫堂腿,直接扫飞两人;左手一拳与曾孤越对了一拳,将曾孤越轰飞出去,一下子被打出原形,瘫倒在地,咳血不止;右手一指与另外一人的拳头对击,那人的拳头直接被打出一个破洞,手指骨到手臂骨,到肩胛骨,噗的一下,被点穿一个血窟窿,那人飞出去的途中也现出原形,嘶声痛叫连连,抱着手臂,在地上打滚。最后一人,则是被一号一个贴身靠,撞飞百丈远,一身骨骼噼里啪啦作响,全身骨头寸寸断裂,在天空中化为原形,而后噗的一声,在空中爆成一团血雾! 五大高手,一死四重伤!完败! “不堪一击!”一号道。 正在这时候,突然,从东平府方向,传来一声号角。 “呜——” 随即“哐当”一声巨响,一束血光冲天而起! “是何人在打扰吾沉眠,该死!”一道古老的声音响彻天地,同时,在那血光之中,飞出一道全身生着长毛的强者,一步跨出,落在了一号面前。 咻咻咻咻…… 四面八方,瞬间出现了百多道强者,全部是元婴期的修为。 东平府,养魂之地,开启! 一号毫无惧意,道:“原来主上怕我完不成任务,是这么个意思?不乐国的养魂之地,的确强大,我深入上北郡腹地,来寻找反叛者和月神,自会惊动养魂之地的高手,可惜,可笑,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主上,我会证明,我虽老迈,依然有刺杀不乐皇帝的实力!” “吼!”那生长毛的古老强者,两眼血光大放,朝一号扑杀过来。 “借尸还魂,小道尔!世间万物为我用!趴下!”一号双掌横推,施展了一门言出法随的神通法门。在他身前百丈的空中,自上而下,或自下而上,出现了两股诡异至极的力量,那是重力和反重力,如同巨无霸总部的那个百丈通道,即便是一号那样的强者,也始终进不去那扇门后的空间。 “吼!”那长毛的古老强者,空有一身巨力,此刻却被玩弄在股掌之间,在那百丈范围上跳下落,怒吼连连,居然近不了身。 “废物!”一号十分嫌弃地看着对方。 “杀了他!”周围赶来的百多道元婴强者,见到那古老强者居然被对方的诡异法门克制,欲罢不能,纷纷怒喝,漫天法宝,朝一号轰杀过来。 一瞬之间,天地的一切都被绞得粉碎和稀烂,这片区域彻底紊乱,一号脸色微变,这些强者很大一部分将毕生的心血都倾注在法宝之中,和他们那巨无霸用媒介盒子制作的元婴强者根本不是一个概念。很多元婴强者也许本身实力一般,可却有炼宝的天赋,使得法宝拥有十分强大的属性。 一号皱了皱眉,身躯霍然浓缩,恢复正常,吞服鹅蛋大一枚药丸,没有交锋,快速遁走了。 “吼!”那长毛的古老强者气急败坏地追了过去。 “追!不将此人拿下,很难向朝廷交代,现在是我等建功立业的时候了!” 百多元婴强者,铺天盖地追击! 一号和那长毛的古老强者速度比后面的普通元婴的速度快了不是一星半点,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甩了几百里。 一号不逃遁了,而是身形一折,回身应战,只有先将这古尸解决了,那些元婴强者,他就可以各个击破,根本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 “杀!”长毛的古老强者强大的战斗意识,让他根本没有太多理智,也无须任何言语,针对一号,简直比巨无霸植入晶片的那些金属人更加穷凶极恶! “当我怕你不成?你这狗东西!”一号施展重力法诀,运于双拳,和那长毛的古老强者战在一处。 一番近距离交手,一号却心惊,这具古尸的确强大,也许生前是真正的仙,而他自己则今非昔比,肉身宝丹非常老迈,受到末世法则的影响,除非他情愿舍弃肉身,去改造金属!然而,目前主上掌握的金属人技术,固然已经相当成熟,可这个世界的矿物毕竟匮乏,毕竟只是一个大千世界而已,根本无法找全可以比肩仙躯甚至神躯的金属来替代,如果是上古的仙界,甚至更久远的远古和太古等时代的仙界,以主上掌握的技术,不说雄霸天下,至少可以成为一方霸主,成为最顶尖的主宰之一。 这是一件非常无奈之事,正因为如此,一号才会被派出来,发光发热,否则,他再如何修炼,也根本无法进步,只是延迟衰老而已。 “不可能!按理说,即便是尸体,也同样会受到末世法则的影响,借尸还魂,另类复活的古老存在,凭什么还拥有如此强大的肉身?难道,我错过了什么?”一号一瞬间,百转千回。 他所言不差,按照道理,活着的盛世仙,会受到末世法则的影响,使得肉身宝丹衰败,境界退转,仙尸应该也同样是这个道理才对,甚至因为失去了意识,没有了“供养”肉身宝丹的过程,尸体的境界退转的速度将会更快,除非是趋于大成圆满的仙躯,否则,仙尸也将会在岁月之中慢慢被分解,什么营养都不剩,化为尘埃。 一号觉得他好像有了灵犀一动的灵感,可他抓不住,一闪而灭,明明有些眉目,可就是想不通! 这让他抓狂! “我终于知道我该怎么做了,多年来,我局限在主上的视线里,失去了自我,主上的技术根本无法解决我面临的问题,我的问题,只有完全破解了养魂之地的秘密,才能得到一线生机,一定是这样!如果,我能将这借尸还魂的法门,运用在活体之上,我就有打破规则的希望,哈哈哈哈!”一号虽说没有抓住那丝灵感,然而,他却看到了前路。 只见一号背如大弓,身如大松,身如苍龙,双拳和那长毛的古老强者的拳头对轰在一起! “轰!” 湖水翻天,方圆数里之地直接打沉,那长毛的古老强者被轰飞出去,一号同样被震飞。但他在途中,一指点中他自己的眉心祖窍,抠出一丝精血,在掌心中画符。 那是他另一门弑仙绝技,五雷化煞符。 五雷化煞符,分驱邪、镇妖两大神通,相传可请动五雷神将和雷霆都司镇压邪魔,乃传统道术之上乘要诀凝聚之精华。 雷法,本是道法之中万法之首。 五雷化煞,练成极难,百分之九十九的高手都会折寿,死于途中。主要是过于霸道,非万不得已不能修之,除非是乱世之中,修雷法的高手就会明显多一些,毕竟是保命的手段,被反噬总好过被强敌杀害! 一号乃是精于此道的高手,他毕竟不是只剩强大战斗意识的古物,相反,他精于计算!他的五雷化煞符只用了数秒就画成,在被震飞的途中,已然画成。一瞬间,他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有神灵附身,仿佛雷霆都司护持左右。 那长毛的古老强者在杀戮的疯狂状态之中,根本无视任何危险,以最快的速度,重新扑杀过来! 一号毫不犹豫,轰出五雷化煞符! 第一五八章 垂死一击,失手遭擒 那五雷化煞符,打出去没有任何雷霆,但却神奇般的出现了一蓬虚影,狂暴至极,那可以说是一蓬狂暴的能量,也可以说是千军万马的天兵融为一团,击中对方,瞬间爆发,要将活人生生扯碎和吞噬,破坏力极强! “嗷吼!”那长毛的古老强者仅以肉拳硬撼,瞬间喋血,发出了一阵不似人类的叫声。巨大的破坏力,将他强大至极的身躯,打得布满裂缝,体内磅礴真气从裂缝之中激喷而出! “你完了!”一号身形一晃,挥出掌刀,将那长毛的古老强者,一刀断首,头颅滚落在地。 那长毛的古老强者并没有倒下,而是在瞬息之间,身躯鼓胀,虬龙般的肌肉之上的毛发根根倒立,内含磅礴而危险至极的死气! 呼哧—— 长毛的古老强者如同泄气的球体,他一身的机能,全部融入到他的毛发之中,一瞬间,亿万根钢针一般的毛发,全部击中一号。 如此诡异而邪门的最后挣扎,即便是一号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一时大意,被击个正着! “啊!”一号痛叫连连,即便是以他的身躯,也顶不住这样的一击,部分钢针毛发,从他的穴道和毛孔之中钻入他的五脏六腑,甚至游走他的奇经八脉,甚至有上百根毛发力道最强,直接将他射穿! 这一击,简直是强大到没有言语可以形容! 那长毛的古老强者的尸体已倒下,随即化为齑粉,连衣服也不例外,可见那一击实乃融合了他死前所能动用的一切能量,将一号打成重伤! “噗嗤!” 一号全身喷血,真气外泄,那些毛发最初犹如钢针,坚硬异常,且穿透力强到绝巅,可留在他体内之后,就软绵绵的,如同小蛇一般,四处钻咬他的内部器官和经脉等。 这一下,一号甚至连止血都无法做到,让他惊恐非常!没有任何犹豫,快速逃离现场! 正逃了不到五里地,迎面飞来六口大鼎,还有数千个骷髅头席卷而来! “是什么东西?”一号大吃一惊。 那数千个骷髅头猛然一凝,形成一道人影,正是李修,摄起六口铜鼎,挟滚滚烈火,霍然一旋,化为一杆丈八长矛,不等一号反应过来,那长矛脱手飞出,将一号洞穿胸膛,钉在大地之上! “啊!你就是那个反叛者?小子,你的元神念头怎么会是这样的状态?小子,你胜之不武,趁我虚弱之时偷袭,卑鄙无耻!我死也不能让你好过!”本就老迈的肉身宝丹,连续遭受重创,一号空有神通,却没有办法施展。只得元婴出窍,从天灵盖强突出来。 这一个小人,金光灿灿,释放亿万光芒,普照大地,和李修的念头遥遥对峙。 李修更不搭话,摄起大矛,运转铜鼎之中的纯阳烈火,朝一号杀去! “我要让你知道,即便没有肉身,我要杀你,也是手到擒来的事!”一号怒吼! “废话少说,废屁少放!你没有肉身,我也同样没用肉身的力量,今日就来和你斗一斗,看看谁强!”李修一矛轰出,在瞬间,上万道矛影,从空中刺来,那场面当真是摄人心魄! “咻——”从一号的一个法戒之中,飞出一柄战斧,一号的元神摄起战斧,瞬间也劈出一万斧,将李修的攻伐全部接下。 “就这么点本事么?”一号全身金光大放,他要用绝对实力,在最短的时间里解决对方,否则,如今他肉身遭到重创,后面还有百多个元婴追兵,一旦陷入包围,他的处境堪忧!在这一刻,他运转战斧,精妙至极,在一瞬间,被他劈出了十万斧! “来得好!”李修知道单个自己,根本无法打出这样的攻击,他摇身一变,数千个念头,化为数千个李修,数千个李修刺出上万矛影,这一下,李修的三尸化生诀所修成的特殊元神,发挥了极强的优势!矛影完全碾压对方的斧影! “什么?”一号难以置信,人的元神怎么可能化为数千个?他用尽全力,又劈出几十万斧,抵消了对方的攻伐,一号知道今天极难讨好,趁此空挡,元神一晃,裹住重伤的肉身宝丹,快速逃离! “留下来吧!”李修摄出一物,正是太乙玄纹镜,单手一凝,化为一块八卦镜的外形,此镜李修经过这段时间的温养,并且烙上了魂印,不像龙鼎皇帝,炼制太乙玄纹镜的目的只是一个什么九号部件,所以一直不敢烙上他自己的魂印,还是无主之物,在龙鼎皇帝手中,自然发挥不出多大的威力。李修摄出太乙玄纹镜,沟通天人两界,破开时空间隙,李修也不对准一号,而是遥遥对着白马湖一照!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白马湖折射出一道微光,微光里,竟然是一号的逃跑路线,那一号看似已经逃远,其实却是按照那折射的光源,一下子被投射到白马湖之上! 这才是太乙玄纹镜的用法,此镜号称可以沟通天人两界,破开时空间隙,其实需要一个媒介,类似于隔山打牛。直接去照对方,杀伤力可能还不如阴阳镜! “什么?”一号又吃了一惊。 他居然被李修的镜子给照了回来,出现在李修的面前,李修趁他微愣之际,一鼎倒扣而下,将一号给拘禁起来! “呼——”九鼎之中的三昧真火,被李修激发,要将一号炼化,同时,李修快速离开现场! 片刻后,养魂之地的百名元婴已经杀到,然而,他们只看到一片狼藉,还有那长毛的古老强者的一颗死人头,身躯已经化为齑粉,随风消散! “发生了什么?人呢?” “四处搜查,看看可有陌生人潜伏!” “你们几个先回东平府,将此事上报陛下知道,东海之滨的余孽乱党,居然派出如此高手,肆无忌惮地进入我国国土境内,这是要逼我们大开杀戒!” “东海之滨不过是跳梁小丑,北海关之战也是小打小闹。我看,姬国之乱,祸起萧墙,内患不除,我等在边境再如何卖力,也难保不出乱子!” “你什么意思?” “你们也不好好想想,东海之滨的余孽乱党怎么可能派出这样一尊强者,无缘无故地深入上北郡腹地?我看无非是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 “第一种,他是来捣乱的,故意来试探我等的实力,仗着实力强大,进退自如,主要是来打探情报,当然了,这就是说,他是为了公事而来。第二种,自然是私事,比如他的仇家,或者一些什么别的原因,我听到北海关那边传来一些消息,说最近北极冰原和妖族有很大的动作,也许,此人是来与人接头的也不是不可能!” “无论是哪一种,我们都要加派人手,一来,找到长毛怪的尸体,不能让他的尸体落入外人手中,二来,查探奸细,三来,游说上北郡本土的修仙门派和民间散修,让他们前来效力,如果他们不肯,那不用天督院动手,我们就将上北郡的修仙界扫平,以免接下来战乱到来,我等内忧外患,头疼得很!” “那好,兵分三路,各行各事,另外,还要派人去联络镇北侯,此人对陛下十分忠诚,在本土也有很高的名望,很多事情还是要名正言顺。我等趁此时机,将上北郡扫平,建立真正的魔国秩序,让十郡九州真正一统,到时候,才有利于养魂之地的发展。反正,留着北方两郡一州,这数十年来,好像也没出现什么像样的后辈,那个陛下他老人家一直在等待的‘一’,根本不可能在这片土地培养起来,我看,先统一全国的修仙界,再慢慢寻找好了!” “不错,如果恢复秩序,像刚刚那人,根本是有进无出,主要是我们在上北郡的养魂之地才刚刚建成不久,依我看,这片地界地广人多,应该建立最好三个养魂之地,连成一线,固若金汤,何人敢犯?” 一些人七嘴八舌,堂堂的元婴强者们,却如同菜市场,好不容易达成共识,这才各自散去。 知道一号强大得离谱,连那长毛怪都能杀死,这些元婴强者,外出行事,最少都是三个人组成一队,以免被人秒杀,连支援都来不及。 几日下来,养魂之地开启后,直接参与上北郡的修仙界,重新洗牌。 平时难得一见的元婴强者,每次出现,居然是三五成群,这太恐怖了,三五个元婴强者,别说是普通的家族,即便是三大修仙宗门,也惹不起。 转眼过了七天,红莲老妖出关,去了天水城,给马天诚信令,马天诚拿着红莲老妖的信令,去东平府找元婴强者寻求援助,本来养魂之地的元婴强者早就决定去找马天诚了,此番马天诚的信使到来,他们正好有个名正言顺的机会,派出足足六位元婴,入驻天水城。 有了强大战力的保障,马天诚雷厉风行,开始整顿政务,对各处进行严打,同时也进行了大量的抚民工作…… 第一五九章 精神愚弄,破弑仙术 白马湖,红莲老妖放飞了昊阳鸟,举目四望,她的万象子午盘发现过李若乘的行迹,然而,后来就失去了感应,红莲老妖只能在方圆之地,四下走动,也没有多么高调,而是压制修为,找到一块高地,暂住下来,时刻都在观察周边的动向! “唔——这帮家伙,还不知道皇帝只是为了满足皇室贵族的胃口,才让他们放肆了一回,在上北郡开启这座小型的养魂之地。这帮家伙,有了养魂之地,又山高皇帝远,做事的确有了效率,可惜,如果你们觉得上北郡的本土势力有如此好对付,只怕就异想天开了。数十年来,凡叛逆之徒,皆被流放在北地,这片土地,也不知道隐藏着多少强者,三大修仙宗门好对付,可客居在他们屋檐下的强者,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若非如此,陛下的这盘棋也就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红莲老妖似笑非笑的望着远方,淡淡说道。 神音寺。李修趁一号被那养魂之地的长毛的古尸重伤之时,悍然出手,将一号抓获,已经过去了七天,将一号镇压在铜鼎之内,企图炼化。 “没有用的!说起来,还多亏了你这七天不留余力地炼化,让我借用你的阳火,将体内的那些毛发驱除体外。现在,反叛者,接受我的怒火吧!”一号的声音从铜鼎里传了出来。 李修道:“我知道,凭我的这几口鼎,还难以将你炼化,这七天,我对你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在观察你如何运行功法,甚至如何和那扁平世界沟通,偷窃灵气为你疗伤而已。” “是么?这么说起来,你掌握着和主上一样的技术?难怪主上视你为威胁,将你定性为反叛者,可惜没有用啊,小伙子,你知不知道我叫什么?”一号自问自答道:“我叫一号,专门负责清除主上的头号威胁,本以为此次他派我出来,是大材小用,不得不说,你小子趁我虚弱之际,偷袭于我,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但也仅此而已了!你已经成功激怒了我,让我有了对付你的兴趣,嘿嘿,你小子的一切天赋,我都会挖出来,到时候,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我得到了你的技术,再去东平府扫平一切,拿走养魂之地的法门,我很快就会重回巅峰,而你只不过是我的一块踏脚石!” 李修道:“呵,你的想法有些异想天开了,你以为借尸还魂的养尸之法,运用到活体身上,就能解决你的问题,打破规则的闭环,冲破束缚,一步登天?大错特错!无论是你的那位主上,还是当今的不乐国皇帝,其实都在艰难探索和前行!他们都是一个时代的佼佼者,而你只不过是附庸之辈,坐享其成的蛀虫,你所具备的只是强大的战斗意识,对肉身宝丹的开发,仅限于传统的炼仙之法,虽说掌握着一些逆天的仙术,可仙术始终只是投机取巧的东西,没有了这些东西,你太平凡了,还妄想用你平凡的智商去开拓一门全新的道途,打破规则,那是不可能的。你所具备的价值,就是被人研究,只是小白鼠而已!” “小白鼠么?多么熟悉的感觉啊!”一号的口气变了,铜鼎之内,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越发浓烈。 “不要不承认这一点,认清自己并不可耻,可耻的是明知不可为,还要打肿了脸充胖子。你要知道,你的战斗天赋非常强大,这就是你的优点,也正是你能成为主上的一号杀手的原因所在。如果你不懂得把握自己的长处,一个战士偏偏要去当老学究,实在是愚蠢!”李修道:“你如果愿意留下来,让我从你的身上获得主上更多的秘密,我的研究,很可能在短时间内获得很大的成功,到时候,我将我的成果分享给你,比你自己去钻研,要强过十倍、百倍,你是个聪明人,这个道理,你不会想不明白!” “小伙子,你这是想招揽我做你的手下?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你如此自命不凡,可曾听闻过猪圈养人的道理么?我手底下杀过的仙,超过一掌之数,你这种低阶修士在我看来,不过是笨猪而已,你想来招揽我,和猪圈养人的道理是一样的!小伙子,你不仅激怒了我,还在侮辱我的人格,这很好!”一号话落,猛然发作,只一下,铜鼎剧震,居然被掀翻了,一尊百丈高大的一号,现身在大地之上! 一号浑身衣物已经被烧光,且皮开肉绽,显然,这七天对他来说,并不好过。但,他成功炼化了那长毛古尸临死一击,打入他体内的亿万毛发,恢复了功力,运转神通,挣脱出来! “小伙子,哈哈哈,你能奈我何?”一号大笑起来。 霍然,一轮弯月出现在他的瞳孔之中,迅速放大,只一闪,一号人头落地! 是月神! “噗嗤!”断颈之中喷出的鲜血,犹如山洪暴发。 “卑鄙无耻!啊!”一号的身躯并未倒地,他的庞大神识,散发出来,怒火中烧!多年来,这样的断首之伤,他还从来没有过!这让他如何不怒? 元神沉入身体的黄庭之中,他已经不理会一切,誓要杀掉所有! 他动用了最后的仙气,那是他赖以生存的最后倚仗!他施展了举世无双的仙术,弑仙术!这弑仙术乃是一门古术,集万千术法于一身,对于拳、掌、腿、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戈、镗、棍、槊、棒、矛、耙等,化繁为简,横竖之间,上下之余,无不体现出大道的冷酷或者美感。 断首的法天象地巨人,结出一个玄奥的手印。那手印一结成,拳、掌、腿、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戈、镗、棍、槊、棒、矛、耙等在他手印之间形成缩影,最后凝成一道光点,轰然爆裂! 这一击,实在是太强大,直接将虚空都打穿,地面塌陷,形成一口百米宽的紊乱黑洞! “没有用的,你也不看看你在哪里!既然落入我手中,怎么可能被你翻盘?”李修的声音响起。 “轰!”一号已来不及观察所有,弑仙术在他的手印之中爆发,引发连锁效应,直接的后果,就是那黑洞洞穿虚空,虚空中的一颗大星被他击沉,爆裂开来,化为无数陨石,炸开,四散,尘埃散尽!一号的身躯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他的元神小人,黯淡无光地闪现在星空之中,可见他施展这一招,在末法之中,究竟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怎么回事?”一号的心神彻底阴沉下来。 如此强大的底牌,居然打空了? 这时候,霍然星空之中出现了一蓬骷髅头,足有数千个,席卷而来,摇身一变,正是李修,身边站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子,乃是月神。 “你……你竟能对我精神愚弄?”一号死死地盯着李修二人,这一刻,他感觉相当不妙,预感到死亡的到来。 李修道:“刚刚都说了,你只是个战士,我愿意和你分享成果,可惜你冥顽不灵,非要和我拼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这才是一号,如果你能听我劝解,放下杀心,和我一起研究法门,那也就不是你了,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你才做回了你自己,不然,你始终活在主上的羽翼之下,要想独立那是别想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的修为境界远远低于我,为什么能对我精神愚弄?刚刚的一切,明明是真实的,你们在那间破庙之中,我自信在那样的环境里,施展弑仙术,断然没有失手的可能,为什么我打出一击,却出现在星空之中?”一号那个恨啊,本来,他那一招如果打中,这个世界能不死不伤的人,估计非常少,绝不超过一掌之数,可李修和月神却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刚刚的一切仿佛是幻象。 “既然你虚心请教,告诉你无妨,我愚弄的不是你的精神,而是你的肉体!这种技术,是连你的主上也没有掌握的!好了,现在你已经计短于此,失去了仙躯,对我也没有什么价值,我便送你上路!”李修说道。 话音刚落,月神出手了。 月神还是和以前一样,她全身上下,最危险的地方,并不是她的眉心祖窍,而是她的后背。刚刚斩断一号头颅的,就是动用了她后背上的力量,居然可以攻破仙躯的防御,突然袭击之下,一击得手! “你就是月神?果然强大!你且慢动手,我愿意投靠你们,臣服你们!”一号刚刚动用了保底的仙气,施展了弑仙术,如今他的肉身俱毁,元神虚弱至极,根本不堪一战! 月神根本像没听到,悍然出手! 这次月神是正常发挥,没有动用禁术,一号勉强可以应付,但不能久战,很快就被月神暴打! 月神认定李修就是她的日神大兄,如今她已经摆脱了主上的控制,由李修替她挡劫,没有了主上的指令,她即便知道了李修的真实身份,就是那个“杀害”她的机器人人宠的凶手,可还是选择了原谅李修,并且信任李修!李修替她挡劫的那一幕,她太触目惊心了,被一刀劈成两半,鲜血激喷,又被李修强行组合在一起的那个过程。月神从来没有过的一种心痛感,在后来很多天都是茶饭不思,眉心淌血。直到李修醒来,和她说起了一些实情,告诉月神,自己在替她挡劫,目的是为了摆脱那叫主上的魔鬼的控制! 李修说的实情,虽然在避重就轻,可也不算说谎,毕竟,是李修让月神做回了自己,不再是杀人机器! 月神先入为主,认定了李修是日神大兄,那李修说什么就是什么了,看到李修总算活着,醒了过来,她暗暗发誓,以后要不惜一切保护她的日神哥哥,再也不让他受一丁点儿伤害。 一号惨叫连连,悲惨落幕,被月神打爆了!李修随即放了一把火,将他破碎的残念都销毁,既然动了杀手,那就斩草除根。 第一六零章 性命双修,拔树寻根 回到神音寺,月神寸步不离地守护在门口,李修独自闭关在神音寺里,转眼又过了几日。 李若乘也是每天按时送来饭菜,顺便看看李修。月神对别人都是不冷不热,对李若乘这个大嫂,倒还算敬重,二人常常一起守在门口,没事的时候还探讨一些修行上的法门,李若乘才知道,月神其实根本不会什么具体的法门,她和人斗法,也是王八拳,毫无章法,最擅长斩首,然后用暴力将对手踩个稀巴烂。不过,细心的李若乘,也问起了她的一些运功的细节,月神没有保留,和李若乘分享,很多疑惑,也拿出来询问李若乘。李若乘同样如此。 月神的来历不小,李若乘暗道,她应该是有着某种返祖的迹象,基因链条里的遗传记忆里,拥有很多神通可以挖掘,这种深层次的挖掘法门,主上没有掌握,李修也同样如此。 又过了几日,月神开始和李若乘变得形影不离起来,有一次,月神还坚持要和李若乘一起沐浴,李若乘无奈,同意了一次。月神的后背上,居然有着翼族的一些特征,可却没有翅膀,可能是返祖的遗传基因中,缺少了一部分重要的链条。 这事不可谓不重要,李若乘觉得不应该瞒着李修,找机会和李修说了。 “原来如此!”李修道:“翼族在远古之前曾经主宰过一个短暂的时代,月神如果说有返祖现象,那也能解释得通,为何她的禁术那般不凡了。若乘,这几天我有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你要小心点,尽量不要远离,修炼资源,你将法戒之中的剩余全部分发出去,让大家都呆在家里修炼吧!” “那一号之前来找麻烦,你也并没有这样的危机感,难道这次来的人比一号更强吗?”李若乘问道。 李修道:“一号只不过是个探路的,最近东平府热闹得很,我们更加要低调,最好大家都乔装成村民,应付养魂之地出来的元婴对这片地界的扫荡,我可不想做第一个出头鸟,至于主上派来的杀手,也要低调处理,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们就转移,去找独眼老人他们,先收集一笔灵石,做长远打算!” “好,我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安心在这里养伤,那我去了!”李若乘深情地看了李修一眼,却并未离去。 李修睁开眼来,看着她,李若乘最近修养的很不错,望着李修的眼神,居然略微妩媚,面泛桃花,红唇欲滴。李修拉着她的手,道:“若乘,是时候实施我的第二套计划了!” 李若乘问道:“什么第二套计划?” 李修道:“和你双修,帮助你打通第一条三尸经脉,到时候你能拔树寻根,挖掘神性物质,接下来我们的处境将会困难重重,我也好放心一些。” “李修,在这里双修,恐对神灵不敬!”李若乘对此并未拒绝,但还是觉得在这个地方,心中有些膈应。 李修道:“双修和交配是两回事,等下你盘坐在我对面,与我双掌相触,我以双阳真气,用口渡阳火之法,助你修行,同时,还要与你神魂交丨媾,帮你的意识团,送你一点东西,那是我给你专门准备的灵体,一旦成功,你的境界将会非常接近我。古有古佛在菩提树下悟道,道祖在牛背之上证果,其实都是观想之法,我给你的灵体,是专门针对你的圆形元神制作的一个观想之物,和你无比契合,如果成功,也证明我们这条化生诀的路子,能真正起死回生,万物化生,再无阻碍!” “李修,你的伤还没好……”李若乘心跳加速,无比向往,可却猛然想到李修如今的状况。 “这十几日下来,我借助这泥像,已经出乎意料地完成了修复,接下来只是要补充元气,倒也无妨!”李修道。 “嗯!”李若乘被李修盯着,更加无法开口拒绝了。 当下,二人面对面盘坐,四掌相触,并且还唇口相交,同时元神交丨媾在一起。 李修的阳火太旺盛了,片刻后,李若乘难以自持,一股暖流就要破开下丹田,外泄而出。 李修连忙施展三尸化生诀,不敢再享受温存,不然就前功尽弃。引领着李若乘,进入一种修炼的境地当中,二人均都正色,开始驱走淫邪念头,恪守心神,始终不泄,将肉身宝丹当成鼎炉,反复熬炼。 在双修的过程之中,阴阳共济,李修自己同样也获得了很大好处,对法诀的运用,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和探索。以前李修自己打通三尸经脉,完全是机缘巧合,在北极冰原,借助虚空通道,万里施刀,在古阳关以刀尖击退圣器石磬,不仅消耗了存留在体内的所有黍米,且百脉干涸,元神沉寂,额头从眉心裂开筷子那么粗的一道裂缝,那时候,李修艰难活了下来,身旁又有龙鼎皇帝在觊觎,他后来的翻盘可以说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后来被红莲老妖囚禁,李修已经黔驴技穷,好在他极擅变通,假借和红莲老妖成婚,广邀宾客,获得了喘息的时间,之后,吞食了巴尔山行宫里的库房之中的所有灵石,才终于崛起! 为了验证自己的道途,李修不惜冒险在巴尔山古镇,说动镇国王府小王爷,给他成功地做完第一次实验,李修自己同样也获得极大的收获。也正是从那一刻开始,他开始正式接触伪元婴和传统修炼的元婴层次的强者。到了现在,普通元婴已经对李修构不成任何威胁,战金属人,退仝霸,几番破坏主上的计划,在匡若虚和万鬼门老祖等十二大高手的合击之中逃出生天,甚至后来给月神挡劫,元神念头还追击媒介盒子碎片,接近扁平世界,和主上都交过手,安然返回。如今重伤之躯,仅已念头出窍,带着月神,成功逆袭一号。所有一切,都是李修一步步累积和探索的求新求变的结果。 如今末世大劫的讯号已经由妖族开采光了灵矿,正式验证了李修的预想,李修虽然是一介散修,无门无派,更没有和朝廷机构有任何联系,仅凭着他当初在古阳关外的杨家村,从左垣帝星降世获得的一丝天机,一步步抽丝剥茧,依靠自己敏锐的感官,时刻都走在了绝大部分修士的前面。李修一路走来,所有的气运,等于都是他自己争取得来,气运气运,倒过来说,同时也代表着运气,远超同时代的很多人,每次李修的大跨越,都是破而后立,是用命挣到的契机,突破一道道关卡。他虽是散修,但在这个时代之中,已经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一旦李修去抛头露面,他之后的人生,注定不可能再平凡。 事情发展到如今,其实也是李修自己也无法预知到的,他自认为天赋和资质并不高,唯一可以拿的出手的就是他拥有两个世界的经验和眼界,发生了神奇的化学反应,使得他的悟性,远超很多强者。到了这一步,李修不得不模仿主上,用人力去提升身边的人的修为境界,第一个选择,当然就是李若乘。 这种人为地提升修为境界,如果技术成熟,其实不存在拔苗助长的负面东西。 从整个人类或者族群的发展和进化的角度看来,无论是寿命、基因、社会的矛盾等,可以说都是人为的努力达到的进化目的,而不是自然发展。 大点说社会矛盾,原始社会到奴隶社会,到半奴隶半封建社会,甚至半封建半资本社会,甚至仙权和神权社会等,都涌现过这个世界,这都是个个时代的主宰者所推行的社会制度,所取得的成果。 都在进步,社会在进步,矛盾就越小,这是必然结果。从刀耕火种到士族林立,甚至到修仙界林立,文明的发展的过程之中,各项建设指标都在提升,而普通人的寿命在这漫长时间中也在进化,可以这样说,修士的出现,最开始就是一批杰出之人,在探索寿命,发生的基因变化,才出现了所谓的仙。每个漫长的修仙时代,仙界从衰到盛,到盛而衰,并不影响普通人的基本进化。 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影响和推动进化的就是药物。不要以为普通人吃的是草药,不是仙丹,还说什么进化?其实这是错误的想法。正是尘世之中,许多看似不起眼的普通人,挖掘了很多药方,解决了很多原本的疑难杂症,甚至当时所谓的绝症!亿万次这样的例子,才将先民时代的平均年龄不到二十岁,延长到如今大千世界的普通人的平均寿命年龄七十岁,这是一个奇迹,却也有迹可循,不是偶然。 李修一直以来,都非常重视人类和族群整体进化的一个进化史,并因此而自创人拳,威力无与伦比。所以,主上在人造伪元婴甚至更强者,李修更多的是欣赏的态度,而不会去诟病他人。说白了,实验的成功如果能够普及大众,主上哪怕可以带领亿万百姓,移植媒介盒子,达到进化,从长远来看,那样的好处绝对大于弊端,这个世界的资源除了灵矿,还有很多未探索之地可以开发,除非末世法劫真正到来,灵气彻底枯竭,那么,大自然中的灵药和灵矿如果没有被开发保存起来,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流失殆尽。但李修觉得暂时还没有到那一步,也就是说,眼下,在相对较长的一段时间内,如果运用得当,还有契机可以让族群来一次大爆发,因为除了陆地和海域,其实星空之中的星球上,同样也蕴藏着很多宝物和矿石等,只要不是末世法劫,挖掘出来依然可以取代灵石,所以眼下还不是担心人口大爆炸的时候。 不过,李修不认为主上有那样的技术和实力!要想真正普及万民大众,那是不可能的,没有哪个时代有过先例,可见这是天道的规则存在的绝对闭环!能够挖掘出部分合适的人群,进行改造,已经是非常强大的技术,李修自己也同样如此,他的三尸化生诀,也只能说适合部分人,而做不到普及全民大众,相对来说,圣道法门也是如此,不乐皇帝的养魂之地的法门也同样如此。 “李修,我感到全身乏力,肉身宝丹之中的所有力量都被抽空,而我却根本不知道那些力量都去了哪里!”李若乘和李修神魂相交,她的想法和李修的想法也交织在一起,这时候,她明显有一丝恐惧,萌生出来。 第一六一章 肉身宝丹,灵体慧眼 李修道:“眼下你的意识团已经到了一个极致,我先将提前准备好的灵体传给你,这样的技术,类似于主上的媒介盒子技术,我也是从他那里获得的灵感,你将灵体炼化,和你无比契合,很快就能成为你自己的东西,到时候,你会获得更多的灵感,去尝试和诸器官沟通,先做到百分之一的和平共处,然后我就会用真火,来给你打通三尸经脉。到了那时候,你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通透无碍,整体看来会更加平凡,细胞和基因会发生细微的变化,你仔细观察,慢慢消化,对你以后有好处!” 李修这时候已经不单纯地是李若乘的道侣,更是良师,在解决李若乘遇到的困难和瓶颈。 很快,李若乘接收到一团奇怪的能量,那应该就是李修所谓的灵体,也是一个球形的意识团,却不是主观意识团,也不是器官的本能意识团,而是一种纯粹的知识宝库,里面包含李修的很多深层次的想法,同时,也是李若乘目前最契合的圆形道果,很显然,这一团知识宝库的能量团,就是李修给李若乘量身定做的东西。 实际上,所谓的知识宝库,也是无形之物,是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身教的东西。可李修做到了可以意传,类似于灌顶的法门。这和道家所说的“慧剑”有异曲同工之妙用,所谓“机在目”,又曰“一团真意在双眸”,心藏神,而发于二目,二目所见谓之“眼见”,所发之神意,谓之“知见”,领悟之真谛,谓之“慧剑”。古老道派的服饰,一般在大襟道袍的右侧,有两根剑形的飘带,就是慧剑的写照。 李修传李若乘类似慧剑的灵体法门,同时又以双阳真火与李若乘内外双修,这在古籍上亦有迹可循,异曲同工。有道是:“炁脉静而内蕴元神,则曰真性;神思静而中藏元炁,则曰真命”。又有云:“只修性,不修命,此是修行第一病。只修祖性不修丹,万劫阴灵难入圣。达命宗,迷祖性,恰似鉴容无宝镜。寿同天地一愚夫,拳握家财无主柄”。真性说的就是元神意识团,真命说的就是肉身宝丹,内外双修,可谓性命兼顾,性命性命,这个词语的来源,即古道大家说的元神和肉身。也就是说,即便是传统的古道法,也有权威大贤曾极力反对忽视肉身方面的修炼,推崇本体生命,和精神意识,不可分修,分之即离死不远,步入邪道。 可叹从上古至今,仙界陨落,混沌诸世界的秩序紊乱不堪,就单说这个大千世界,也曾流落不少族群来此,打得火热,曾百家争鸣!流传至今的法门,尤其是到了末法时代,修仙界为了增长寿命,探索出一重灵寂之路,可能万法归宗,最初的想法也是一脉相承,无奈发展至今,真正的精华流失得差不多了,到了不乐国时期,更是开启了养魂之地,修养尸之法,加上主上的媒介盒子植入的技术,等于都是走近道,与初衷的性命双修之法,背道而驰,早就步入邪道。 甚至就李修目前的三尸化生诀,也同样如此,谈不上多么正统。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过,李修还是尽可能打稳根基,以免日后灵气彻底枯竭之后,末世法劫降临,犹如无根之浮萍,难以为续,用不着别人来打,自己就已经受到反噬,这也是李修修正法诀的初衷,正因为如此,他的法诀从那之后才适合了部分人群,等于才能面相大众,否则最开始只能算邪道中的邪道了。修正后的三尸化生诀,反倒与被丢弃掉的一些古法真谛,不谋而合,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李修对这些都明白,大道至简,从某种角度来看,并不是一句空口白话。 李若乘得到李修传过来的灵体,她果然渐渐驱走恐惧,足足过了三日,她有所领悟,很多道理都是彻底想通了,修为层次,进入慧眼之境,可拔树寻根,洞察人体本源。李修这才正式开始和她双修起来,熬炼诸器官,要打通一条三尸经脉! 白马湖南岸,此番正有一位身穿华服、气宇轩昂的年轻人,正在四处张望,看似游山玩水,脸上挂着一丝笑容,实则,神识却无时无刻都在扫描,悄无声息,即便是元婴初期的强者路过,也难以发现他的神识扫描,可见他掌握着非常强大的意识团法门。 此人,正是马天生,反吞了十九皇子姬畾之后,他所有一切都伪装起来,和姬畾的本尊简直是一模一样。 “原来躲在这里,唔,姬畾对李修颇有仇怨,我如果是这般变化,很难接近他,正好,李修此人曾偷窃天机,与左垣帝星几子有过一番结缘,虽说最后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却也给我留下一丝可乘之机。那杨不讳曾在他手底下学艺,其母和兄长王双蒙李修庇荫,我变化成杨不讳的模样,有左垣帝星这重底蕴,足可以假乱真,加上其母和兄长的这重关系,正好成事!”马天生想到这里,主意打定,正要变化,突然从白马湖上极速掠来三位元婴强者,马天生的神识,无时无刻都在扫描,那三人当中的其中一个元婴强者他认得,或者说是姬畾认得。遇到“熟人”那正好,可以打听一些上北郡养魂之地的秘密,进而了解朝廷更多秘密,他如今还没有成长起来,对天下大势,须洞若观火,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暂时忍耐,装作浑然不知,依然在“游山玩水”。 “原来是十九殿下!”那三位元婴初期的强者,为首之人,竟然认得“姬畾”。 马天生故意装作听不到对方说话,既然伪装成十九皇子,那就要伪装成功、彻底。此乃姬畾的性格,内心孤傲,性格偏激,是十九皇子姬畾最好的写照。 那位元婴初期的强者见状,也不生气,养魂之地培养出来的强者,几乎都是皇室在主持,对不乐皇帝绝对忠诚,不乐皇帝就是他们的神,对于他的儿子,自然是给予最大的尊重,不像外面的元婴,自命不凡,可能对所谓的皇子就没有了什么敬畏之心。 须知,不乐国最强大的一股力量,除了不乐皇帝绝对无敌之外,养魂之地才是真正护持国祚的根基所在,乃是朝廷的庞大体系,万众一心也要弄出来的东西!可以说,养魂之地就是朝廷的眼睛,十郡九州都有养魂之地,等于是最强大的基地体系,不但远强红莲教,也同样远强天督院,之后才轮得到十郡九州的修仙门派。这就是不乐国的修仙界的体系,天督院只不过是明面上的代天巡狩,每个地方都有巡察使,督察使等,实则,天督院清除不了的目标,往往都交给了暗世界的霸主去处理,说白了就是养魂之地的高手。 这也可见,一位得势的皇子,哪怕独自出游十郡九州任何地界,也是绝对安全,且绝对可以威慑各方。 十九皇子当然不得势,疑似被流放到北地,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可他的身份地位毕竟摆在那里,表面上的功夫,那是不能少的,否则,就是藐视皇亲和贵族,后果很严重! “呵呵,我看殿下雅致不小,这白马湖风光,的确是北地一绝,湖光无限,殿下请看,从这南岸望西北岸,是一片广袤的草场,每到清晨,流云翻滚,犹如百万野马行于天际,美轮美奂;望东北岸,则是山峦叠翠,又正当花树盛开的季节,殿下在此观光,不知道准备驻留多久?要知道自从去年冬初,那龙鼎皇帝在此大开杀戒,吞噬百万人口,使得本地湖岸各处别墅别苑尽皆荒废,至今亦未恢复。殿下在此观光,美则美矣,却再也吃不到白马湖一带的特产,实乃一绝,何况本土的风土人情也别有一番滋味,可惜,如今均都已成过往云烟!”那元婴初期的强者居然侃侃而谈起来,似乎对“姬畾”还有讨好之意。 马天生哦了一声,道:“莫非你还有更好的去处?” 那元婴初期的强者道:“我等曾听闻殿下久居北海关,为了修炼鬼蜮奇书,甘愿常年接受战火的洗礼,常常不畏风险,出关与三十六岛的那群野蛮修士和妖族战斗,修为与日俱增。这难得有此雅兴,在下碰巧有幸与殿下遇见,岂能不添为东道,好叫殿下尽兴而归?” 马天生道:“本皇子只不过是被流放之人,尔对我这般讨好,只恐用错了地方!” 那元婴初期的强者道:“殿下这是哪里话?古话有云:‘龙生九子,不成龙,各有所好’,殿下只是时运未到,岂能以一时成败而论英雄?” 这样的马屁如果拍在姬畾本尊身上,只怕受用无穷,马天生心中却是死水一潭,毫无波澜,但他的表情此刻却变得十分丰富起来,仿佛遇见了知己,与姬畾本尊应有的反应如出一辙,冷漠的面容之上,终于有了笑容,道:“想不到在这鸟不拉屎、遍地荒凉之处,竟能遇见足下这等高士,知我真心,懂我正在奋发图强,有朝一日,时机一到,我势必一飞冲天!嘿嘿,本皇子还没问你,你叫何名?” 那元婴初期的强者面露喜色道:“在下不才,北地的养魂之地自建成之后,尘封年许,如今刚刚才开启,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在下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元婴初期,姓名不足一提,蒙殿下看得起在下,我愿为殿下引荐大头领给殿下认识!” 第一六二章 伪佛佛心,大难临头 马天生对这位元婴初期不由得高看了一眼,此人颇有远见,且并不急功近利,是个有头脑的家伙。他其实在姬畾的记忆中,获取到了这人,早年和姬畾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姬畾是何等人,用得着主动去相认么?既然对方装作不知道,马天生也不会点破,表面上大喜道:“如此正合我意!” 那元婴初期的强者道:“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马天生道:“还有何话不可直说?但说无妨!” 元婴初期的强者道:“其实以殿下的雄心壮志,何须苦闷?在这北地尚且不发展一番事业,整日在北海关以身犯险,的确能锤炼自身,使得修为大进,然而,以殿下尊贵的身份地位,冲锋陷阵的事情哪能用您亲力而为?不趁机拉拢一批强者为己用,更待何时?” “我早有此意,只是这么多时日以来,遍寻同道,竟无一人识我雄才大略,实在可恶!”马天生痛斥一番。 “殿下不必烦恼,且随我来!”元婴初期的强者见“姬畾”已经明显被他说动,当下直接出言邀请同往。 马天生自然不会拒绝。也不急于去接近李修,欣然随这位元婴初期的强者,一起去见那位大头领去了。 马天生故意显露出实力不济,相比元婴强者,他的飞行速度就太慢了,这正好留给了对方去报信的时间,等二人来到白马湖北岸的一座豪华庭院中时,那庭院已张灯结彩,显然临时经过装潢,以修士的麻利手脚,自然很快。其间,马天生可以直接感应到三位元婴中期的强者,除此之外,再无元婴,都是一些金丹期甚至以下的修士,甚至凡人。 三位元婴中期的强者,亲自在庭院前迎接马天生,双方几番言语试探,皆看出彼此的诚意,各自皆笑容满面,高谈阔论! 传闻十九皇子姬畾不好女色,不过,这些人准备的一批仙娥,个个都不凡,赏心悦目的同时,载歌载舞之中,故意显露出杀伐之气,内藏奇门遁甲等变化,投其所好,正合“姬畾”的心意,那姬畾可是个修仙的痴儿,对这番安排,自然满意至极! 显然,那批仙娥不是普通的修士,严格来说,是一批女术士,利用机关和提前摆好的一些阵法,可以表演一些偷天换日的戏码,又神龙飞天,八仙过海等桥段,都是表演得淋漓尽致,让马天生都是笑口大开,席间与一众高手,相谈甚欢,马天生询问了许多关于养魂之地的情况,对方为表诚意,知无不答。 一日无话,马天生喝得烂醉如泥,被两位绝色仙娥搀入东房。 夜已深沉,马天生从“烂醉”中苏醒过来,感受到肌肤上传来的软玉温存,他已明白,那两位绝色仙娥,根本没有睡去,却将自个儿脱了个精光,很明显,就是等待他们的“十九皇子姬畾”醒来后,对她们为所欲为! 马天生毫无兴致,施法将两女禁锢,并让她们毫无察觉,只当是不小心睡着了。 马天生下得床榻来,破窗飞走了。 他已经得到了他想知道的一些东西,目前看来,去接近李修,要更加迫切,反而养魂之地掌握的古法,在马天生看来,的确适合更多人群,且技术已经非常纯熟。可马天生如今不过是孤家寡人,他要做的是尽快成长起来,甚至超越以前,而不是推法,所以他更加想接近李修,获得李修的技术,而不是古法! 如果只是为了盗取古法,他根本没有必要霸占左垣帝星的一点机缘,成为五子之一,要来西楚大域争夺某种契机。要知道,那左垣帝星乃是紫薇星垣,乃是大千世界的北方边境的星域,距离西楚大域非常遥远,他不惜耗费法力,穿越千万光年的距离,来到陆地,自然是有一番更大的求索和谋夺才对! 八百里白马湖,对于普通人来说,即便渡船,要想抵达彼岸,一去一回,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白马湖周边地域,实际上非常辽阔,只不过到了元婴层面,这点地域就显得比较狭小了。 马天生并非元婴修士,但凭他掌握的强大法诀,普通元婴在他面前只不过是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很快他就快要接近南岸,正在这时,突然有所预感,那是某种本源给予他的一丝特殊感应。 果然,黑夜之中,远处似乎也同样有着一双眸子,在打量着马天生。 那双眸子,很显然,定也是左垣帝星的五子之一,只不过,二人都刻意隐藏,故而彼此都猜不透对方的真实身份。 “有意思!”马天生喃喃自语了一句。 他可以很肯定,那双眸子的主人,并非真正的帝星,而是和他一样,偷窃天机,得到一丝本源,一分为五之后,便霸占了其一。 只不过,那人是谁呢? 杨不讳?悟满?张天罡?还是那从来没有露面的最后的神秘之子? 若非分身乏术,马天生真想和此人交手,然而他最终忍住。 五子迟早会碰面,这是天命所归,乃是大千世界的意愿,哪怕是像马天生这样强大无匹的老怪,沾惹了这段因果,也注定无法避免五子会聚的那一天,到时候自有一场斗法。本着天道意愿,所以,目前马天生对于那双眸子的主人,暂时也没有任何敌意。 既然如此,那就各凭机缘好了,马天生暗道。倒也没有逆天而为,越强的人只会越懂得运用天命的力量,不然,他完全没有必要沾染这段天命的因果!日后一战定个输赢,胜利的人,将会获得完整无缺的帝星的天命和所有气运能量,注定是这天底下的最强主宰之一,也许到了那一刻,已是末世法劫的到来时候,谁都会为了那最后的一线生机,拼命斗争,活到下一个纪元!也就是说,末世法劫的影响,是席卷整个世界的,连马天生也无法置之度外。 黑暗中,那双眸子很快隐去了痕迹,似乎和马天生做出了相同的选择,暂时没有对马天生出手。 不过,正当二人选择各自退让之际,突然,他们同时脸色微变,这一刻,他们几乎同时感应到又有一股相似的气息,出现在白马湖附近。 二人尽管已经准备要顺应天命,暂时不惹对方,然而,那显然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他们彼此之间都非常重视对方,没有任何把握可以拿下对方,这才会罢手。可这时候他们感应到的那道气息,却还只是萌芽状态,同样是五子之一,却孱弱不堪,那人在这个时候出现,立刻打破了某种平衡,马天生和那双眸子的主人,同时选择了出手,要吞噬对方的气运和能量,夺得那一份天命! 那来到白马湖附近的第三子,自然就是悟满无疑。他受了普罗陀的点化,虽然并不信受,脚底下却仿佛有着某种魔力,让他不由自主的来到这里。可见他非常矛盾,表面上并不信受,实则也受了普罗陀的极大影响。他本就心中始终挂念着师门的仇恨,以前他的师尊和方丈都说他得到了上天的眷顾,获得了极大机缘,可是,自从他普罗陀寺覆灭,他被泰承逊掳走,离开天水城之后,去过北海关,得到李修的帮助,摆脱了泰承逊的魔掌,之后他又独自游历过不少地方,希望可以开窍,认清自己,并且解开自己身上所谓的机缘。然而一年多过去了,他却始终未能开悟。 他内心深处,何尝不想获得强大的法力?所以那普罗陀显化在他面前,让他往西北的官道走,那条官道可是直抵白马湖。当初普罗陀显化,传了他一篇密藏真经,之后告诉他会在这里遇到一位头顶大放光明云的人,那将是他的机缘。并告诉悟满,食之,方能明悟。悟满心中十分反感,善念阻止他去相信对方的荒谬之言,既然是佛祖显化,怎么教他去吃人?然而内心却还是有所向往,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事情,先不说他会不会去吃人,至少也要来一探究竟,怀揣着侥幸的心思,这才是悟满来到白马湖的真正原因! 轰!轰! 黑暗之中,所有的自然界的光感全部消失了,黑夜被强行驱逐,星月之光也化为星星点点,最后被隔绝在百里之外,悟满的眼前,一下子亮如白昼!从那白马湖南岸的地方,释放了大光明云,朝他快速涌来! 同时,另一个方向,却冲出一团血光,同样遮蔽天地,不在那大光明云之下。 悟满在这一刻,感受到死亡之神的降临,也正是在这一刻,他内心中那一直沉寂的某种力量,似乎有了活动的迹象。可悟满根本无法掌控,他在两位帝子扑杀过来的强大神通之下,只感到裤裆一热,他竟然被吓得大小便失禁!悟满全身发抖,想大声叫唤,可他的牙齿在打颤,连嘴巴都张不开! 第一六三章 大罗袈裟,从天而降 果然如普罗陀显化之言,看到大光明云,就会认清自己,明悟自己。悟满流下泪来,他的确认清了自己,明悟了自己,那就是,他的懦弱无能,他的卑微如臭虫一般的人格,占据了他的全部,他的灵台之中,所见一切依然是灰茫茫一片!悟满闭上了眼睛,满脸的痛苦之色,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悟满,这才是真正的自己! 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上苍对我如此不公? 悟满临死之际,心底发出一声怪兽般的咆哮! “噗嗤——” 悟满整个人瞬间被虚化掉了,在马天生和那双眸子的主人的攻伐之下,悟满直接神形俱灭,没有丝毫的侥幸可言。 然而,悟满虚化之后,在原地却是显化出一团能量,并且迅速膨胀,化出形体! 那团能量,化形之后,居然是一截枯木。 这就是天命赐予悟满的机缘,然而,明显选错了人,以悟满那样的木鱼脑袋,想领悟那一截枯木的真谛,化为己用,实在是太难太难! 枯木逢春的力量,乃是雷震之力,就算在古易八卦之中,震属雷,雷震成风,风即是巽卦,代表气流,气流震动之中,摩擦成电,而生万物,有了大地山泽,甚至海洋等,应运而生!雷震之力,便是万物春风之真谛,这重关系,却是那悟满小和尚无论如何也洞察不了的,又哪里有机会可以供他去激发这团能量?进而修成天命真诀? 马天生和那双眸子的主人第一时间都朝那一截枯木抓去,一分为二,各得一半。 原本三者都是同一本源,乃是左垣帝星的一个整体,降落凡尘之后才一分为五。这一番争夺之后,无须太多精力去炼化,竟然直接被他二人吞食和受用。 这一下,连马天生也是微微一愣,想不到这一截枯木竟然会如此容易就到手,尽管只是一半,可也是非同小可! 二人站在原地,吞食和受用枯木能量仅仅用了十几秒钟,便全部变成自己的东西,回过神来,直接发现,他们自己的修为瞬间猛进,获得极大道果! 不过,这一耽搁,却让那暗中观察的人,有了足够的时间来对付他们,阻断了他们全部的退路! “呼——” 普罗陀佛出手了,一块布袋袈裟仿佛从九天之上降临凡间,落下来时,直如天穹压塌而下! 普罗陀赖以生存,跻身神灵的最强法宝,大罗袈裟,被他给祭了出来,要将二人一锅端了。这一击如果成功,普罗陀等于直接能得到三大左垣帝子的气运和能量!这才是他显化在悟满面前,让他来白马湖寻找马天生的真实目的!? 普罗陀的这一击,不但强大到绝巅,且出现得太突然,大罗袈裟一击之下,等于是普罗陀全力出手,没有任何保留,可见普罗陀的强硬态度,这个时候,恐怕就算是不乐皇帝在此,他也要冒险来争夺,不会退缩。这是普罗陀在北国第一次如此强硬,也可见他对二子的势在必得的决心! “嗯?是你?”马天生一眼就认出了大罗袈裟,顺便连普罗陀也无法隐藏,被他认了出来。 他无心恋战,转身就走。 “没有用的,这件袈裟本身就是件小千世界级别的法宝,不出我所料,应该是你们佛门的那件祖物,乃是诸佛世界合力打造的强大法宝,地位和十二品莲台等同!几经劫数和辗转,居然落入了小小的普罗陀手中!马天生,我不问你的过去是谁,现在只有你我联手,才能一战!”那双眸子的主人开口挽留马天生,他居然能够看破马天生变化而来的姬畾,一语道破,不过,却没有说出对方真正的那个身份。 他的声音是中性,无法听出是男是女。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各显神通,当初成功偷窃天命能量,各获得一份,自有机缘造化!你想要我来帮你化解劫数,只怕是异想天开了点!”马天生说了一句,仿佛这一刻,他已经对对方的身份和来历有了猜测,这更加使得他不可能和对方联手抗敌。 马天生依然头也不回朝前飞去。 眼看那大罗袈裟就要盖压而下,马天生不理会旁人,站在原地,望着那“天塌”的一幕,拧着双眉,杀机浮现!现在的他已经被逼迫得现出了原形,只是一个四五岁的孩童而已,只听他杀机凛然地对普罗陀说道:“二乘佛,你不过是投机取巧之辈,大罗袈裟也绝对不是你能够炼化,你的背后隐藏着我佛门的叛徒,日后我自当清理门户!二乘佛,枉你这么多年来,在西楚大域自命为二乘佛祖,广收信徒香火,保你千百年来,始终不灭!而你却利欲熏心,猪狗不如!那悟满原本土生土长在北地,自幼在普罗陀寺出家,他不该如此死去!若非他被你蛊惑,我不会有机会得到他的一半天命能量,一报还一报,悟满的仇,日后我一定帮他报还,将他超度,再世为人!现在,我就要走了,你好好体会最后的寿限,用不了多久,我就会亲自来找你!”马天生言及此处,一步跨出,小小的身躯,却突然暴涨六丈,那是一尊法身! 不动明王镇山河! 那法身睁开双目,忿怒之火席卷九天,焚烧一切,燃烧大光明云!在他的足下,竟然被他打开一个特殊通道! 马天生对大罗袈裟的属性知之甚详,一击出手,竟然被他挣脱出去,那通道和马天生在下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却原来马天生之所以要提起悟满之事,便是为了激发内心的忿怒。不忿不怒,他毕竟只是掌握着强大的法诀,缺少稳固的根基和成长的空间,所以须借力! 那悟满小和尚能如此轻易被马天生二人看破行踪,便是因为普罗陀的那篇经文在作祟,否则悟满并未开化,肉身宝丹和阴阳双神犹如死水一潭,哪里有那么容易被看穿本源?此乃其一;其次便是悟满曾在天水城的普罗陀寺现身,得到普罗陀的显化指点,表面上传了悟满一篇密藏真经,实则却包藏祸心不说,根本没有真正地去点化悟满,而是将其引入邪途。悟满曾问他:“众生、二乘行者,诸佛菩萨各为何所系缚?身、口、意事业,以何法遍入众生心海?” “以不可得,无去来处入众生心海。”普罗陀是这样解的。 这实则是在答非所问!悟满寻的是有为法,故而问起身、口、意事业,就是想向智者寻求具体的法门,以求指点迷津,得到解惑。可普罗陀却以无为法去解悟满想要的有为法,等于是用大义直接概论狭义,实乃大错特错。就好像杀人犯在佛前忏悔,佛却以寿命止损消耗自成规律,生死由命一套来解说,那样不但得不到忏悔,反而是在误导他人,只是将杀心包装起来,愚弄一番,而没有真正化解杀心。如果普罗陀是真正的大贤,他指点悟满,就是另一套说法了,说不定悟满纵然不能立刻开悟,也不会跑去白马湖送死,日后的成就自又是另一番天地。 马天生以身受法,全身心投入悟满的状态,激发无与伦比的忿怒业火,施展出不动明王大神通,成功走脱,让那大罗袈裟也是无力阻止! 这就可见二者对于法的见地之高下了,善于搬运法门者,足可以弱胜强,以点破面,也可见马天生的真实身份,必然是一尊古佛一门的泰山北斗,只不过因为某种原因,居然远离陆地,进入星空深处,末法时代的到来,使得他的肉身都无法横渡星空过来,只能用意识团偷窃天命能量,降临陆地,轮回转世,寻求末世法劫的一线生机。 “该死!”那双眸子的主人也被强大的压力,压迫得现出原形,却是一个少女,穿着一身黑衣,蒙着面罩,看不清她的真实容貌。这时候,她才回过神来,刚刚那大罗袈裟盖压而下之时,她同样替马天生分担了近乎一半的压力,这才让马天生成功逃脱,可接下来,她独自面临这一击的余波,力有不逮。她用尽全力,施展法天象地,撑起一片场域,抵挡大罗袈裟的收缩和镇压! 可她的法力毕竟有限,被挤压得口喷清气,她一身绝强的实力,在飞速倒退。她目眦欲裂!法天象地快要撑不住了! 在这关键时刻,突然,白马湖掀起大浪,飞起一座红色莲台。 “轰!” 红色莲台和大罗袈裟在空中对轰在一起!磅礴无边的紊乱气流,将白马湖中心都直接打沉! 然而,那白马湖却好端端的在那里,从南岸射来一道磅礴白光,居然是一面八卦宝镜,是太乙玄纹镜,直接将那对击的破坏力转移到高天之上。 “轰!” 高天塌陷,出现了八百丈的一个巨大黑洞,猛然一凝,形成风暴之眼,造成了无边无际的飓风乱流,席卷八方! 第一六四章 几方互袭,冰冷回眸 不过,那飓风乱流刮到陆地上,威力就要小很多,虽然依然给大地造成了破坏,伤害却明显被减到最低了! 不用说,那红色莲台是红莲老妖出手了,而太乙玄纹镜却是李修打出,不然一旦轰在陆地之上,不知道又要死伤多少人,甚至会直接影响到神音寺,那是他们的栖居之所,所以李修不得不出手! 两大高手对抗普罗陀,普罗陀一时攻不下,无可奈何,想要收回大罗袈裟,红莲老妖的红色莲台却不依不饶,不让对方退回虚空结界。李修暗道好机会,转移了目标,要去拿那神秘的黑衣少女,那神秘的黑衣少女遭到重创,一时难以恢复,倒也没有完全失去战斗力,此番见有人插手,让她脱困,如此良机,怎能错过?她哪里敢停留?正要逃遁,却被李修盯上了。 太乙玄纹镜对着那黑衣少女照去,要将她直接拘走。 那黑衣少女不甘屈从,拼尽全力,使得她的身躯释放出一蓬无与伦比的强大妖光,如同顶着一口丧钟一般,居然在一刻间,无视任何法力攻击,太乙玄纹镜的光芒照去,居然被弹开。 她,逃脱了。 “咦?这是什么功法?”李修大吃一惊。 眼看那黑衣少女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夜空,霍然从东平府方向,飞起一具强大的古尸,那古尸这一番出现,简直是惊天动地,比当初对付一号,百位元婴齐出的场面更加壮观! 地动山摇,东平府方向井喷般射出一道灰色光束,直冲天际,那古尸回身一摄,那灰色光束却原来并非光束,而是一把古宝,是一件棒状的东西,画满了奇怪的符文和飞鸟走兽的图案。其外形一头大如簸箕,一头的直径大约只有两寸,可供人手一握。那古尸持棒扫出,长大和伸长千万倍,他的目标竟然是那黑衣少女! 这是纯粹的物理攻击! 黑衣少女大吃一惊,惊叫连连,施展浑身解数,均摆脱不得对方的锁定,眼看要被一棒打中,非死也残,猛然之间,又出现一道青光,从天降落,挡住了巨棒。 那道青光却原来是一根从天而落的藤条。 “他也来了?”李修远远观察,认出那藤条,正是星辰天元藤,显然,钱不缺也隐藏在暗处,要夺得黑衣少女! 神音寺里,李修一心两用,一边和李若乘双修,助李若乘突破关口,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一边在施展神通,化解外界的劫数。如此一来,李修也是分身乏术,暂时只得唤来月神,从旁护法,他将更多念头分出去,才有可能获得胜利! “日神大兄,你只管放手去做,我定舍命护法,鬼神莫近!”月神的神识强大,对外面的惊世大战,早有所感应,不敢怠慢,为了让李修宽心,她还开口许下舍命护法的承诺! 此时李修和李若乘已经不需要口唇相交,只是各自双掌互抵,面对面盘坐着。这时候的他们如同一个整体,丝毫不能发生意外,否则一损俱损,没有丝毫侥幸可言! 月神见到这样的双修之法,也没有什么需要回避的,就跨入神堂中去,近身守护着。 “那倒不至于,这个地方即便是主上亲来,也叫他铩羽而归,我早就想好了对付他的法子。不过,他必定不会轻易打开扁平世界,亲自前来的,那不符合他的身份,他是暗世界的巨头。何况现如今的上北郡早已经藏龙卧虎,如果我所料不差,十郡九州的修仙界,或多或少都有强者关注这里,他们的消息无比灵通,不会忽略上北郡对日后的大决战的重要性。如今的上北郡,每天都有变数,即便是仙,强出头也得喋血,末法时代中的仙已经没有太大的优势可言,毕竟存活下来的仙都是老迈不堪的生物,一号那样的人绝对不是个例!主上的本体离不开巨无霸,他在北冥海没能杀死我,我料定他还有后手,必然是一位远强过一号的杀手。月神,稍后如我分心不得,你只管护住我和若乘真身,剩余人等自有朵朵护持,不必恋战,我去去就回!”李修说到这里,仅保留数十个念头,继续双修,熬炼李若乘的肉身宝丹,剩余念头,纷纷出窍,呼啸而出! 红莲老妖在白马湖北岸,摄动九品红莲与普罗陀的大罗袈裟死战。红莲老妖虽说借助李修的双阳真火,经过三个来月的修炼,已经炼成仙躯,可毕竟她的法力留在监天台上,如此法控九品红莲与大罗袈裟死磕到底,她也感到压力很大,主要是那普罗陀非常滑头,并不肯死斗,红莲老妖渐渐把控不住局势,眼看就要让普罗陀遁入虚空结界。 霍然,数千根丝线从白马湖的南岸呼啸而出,在空中如同滚雪球一般,须臾之间,那数千丝线蜷缩滚动,变成了数千个大火球,如同陨石降世,到了最后,火球变成了数千个火焰骷髅头,挟绝世无匹的双阳真火,目标正是那大罗袈裟! 眼下所有出现的强者,李修唯有对红莲老妖的心思颇能揣测,纵然不是友,也绝对不是敌对,至少,暂时李修也要护持不乐国的国祚,不想过早开启大决战,如此一来,和红莲老妖的目的不谋而合。那养魂之地的古尸,钱不缺,黑衣少女,马天生等,全部都可以放在一边,毕竟那些人哪怕再强,却不是李修想要的东西。普罗陀就不同了,号称末法中最后的古佛,也是目前李修所知的最活跃的一位虚空结界中的神灵,所以抛开过往李修被普罗陀无缘无故的针对,打出捆仙索万里大追杀的恩怨,就目前李修正在深入剖析和研究的神性物质,普罗陀一个人的价值,就远远大于此番现身的所有强者,李修第一个要对付的人,不是普罗陀还能有谁? 红莲老妖感应到那她所熟悉的双阳真火,面露异色,立刻知道是李修出手了。李修的这次出场,实在让她也觉得惊艳无比,之前李修以太乙玄纹镜出手,化解了余波,保护了地面被袭击,红莲老妖并没有认出那出手之人就是李修,现在却不同,李修并不隐藏,以绝大部分实力出窍,要来和当世的绝世强者们争夺机缘,红莲老妖自然一下就认了出来。 当下没有丝毫犹豫,红莲老妖现身出来,一步跨出,衣袂飘舞,摄动九品红色莲台,逼近普罗陀! 今日,她就要杀死一尊神灵,以彰显不乐国国运之无双! 一旦成功杀神,所能取得的威慑效果不可想象,那样,可以传递十郡九州除了北地之外的修仙界一个重要讯号,朝廷依然是他们的保护伞,没了朝廷,他们什么都不是!好叫那些人都稍安勿躁,才好无形当中配合不乐皇帝的棋局,不然,棋局早已经展开,如果全部任由其发展,红莲老妖并不看好,故而几番插手:当初她擅离监天台,进入北地建立巴尔山行宫,包括后来给郡守马天诚传信令,放权给马天诚,加上这次更直接正面和普罗陀对抗,都是红莲老妖自己的意愿,觉得需要人为的去引导棋局,否则,北地的战乱很可能一发不可收拾,提早蔓延全国,甚至三国和整个西楚大域,这不是红莲老妖所乐意见到的事情。 说到底,红莲老妖在魄力和眼界方面,还是不如不乐皇帝,她显然没有完全看穿不乐皇帝布下棋局的真实意图。但不可否认的一点就是,红莲老妖能成为屈指可数的知情者,是否也在不乐皇帝的棋局之中呢?不然像不乐皇帝那样的无敌强者,神通和城府都可以说举世无双,凭什么让红莲老妖成为知情者? 红莲老妖不留余力,施展神通,她有九品红莲台护体,加上在末法时代修成的仙躯,可以说,她的实力最少可以比得上两到三个一号,这还不算她留守在监天台上的法力。毕竟一号强则强矣,掌握着弑仙术,却老迈不堪,等于只有余热可以发挥,等保命的仙气挥霍一空,他什么都不是了,被月神都轻易击败并且暴打,死在月神和李修的手中。换成是红莲老妖,万万没有那般好对付! “咻——” 太乙玄纹镜化作一道流光飞回神音寺中,李修根本不需要法宝,他此番,正要用一身修为,和对方拼法诀! 红莲老妖的有所作为,正合李修心意,李修还担心红莲老妖瞻前顾后,如以前在东海之滨那样摄手摄脚,眼下,有了红莲老妖的不留余地的攻伐,终于使得那大罗袈裟迟缓下来,受到九品红莲的影响,普罗陀距离虚空结界,仅剩百里之遥。 普罗陀回首一望,那不似人眼的瞳孔之中,释放出滔天的杀意。今日他打虎不成,老虎跑了,反而引来一群狼崽子,实在让他愤怒到了极点! 第一六五章 双强联手,斗普罗陀 “你二人身上也有我想要的东西,既然来了,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死来!”普罗陀展开了最强烈的反击! 他索性挥手,将大罗袈裟收回,披在身上,使得他身上的神光愈发强盛和夺目,随即打出远强过一号的弑仙术的一招盖世神通! 那是一个法印,如同弯曲的手掌,却能逆转乾坤,天地倒悬,海枯石烂! 普罗陀对法则的运用,已经达到了某个极致,历经红尘劫难,无数年来,他并不是别人认为的那般不堪,而是拥有着绝强的实力,纵然没有大罗袈裟,他离开虚空结界,降临世间,也是这片天地间数一数二的强者。只不过,在虚空结界之中,他的确是垫底的存在,虚空结界里所谓的神灵,从某个角度来说早就死了,化道之后,成为法则,每一尊化道的强者,生前随便一根手指头,那也绝对比普罗陀强大,甚至远比这末法时代的所有强者都强大,也许唯有那不乐皇帝可以攻伐。 但那法则几乎没有重新凝聚的可能,化道了就是化道了,能否显化,还要看机缘巧合。所以,类似普罗陀这类强者,并未化道,却能久居虚空结界之中,从本质上,已经高出绝大多数顶尖强者一头了,甚至和不乐皇帝都站在同一个层次之上,所缺的只是气运。 气运这东西,说起来玄乎,属于虚玄之物,实则却存在。每个时代都有个别绝世的老怪出现,为祸一方,甚至在人间扫荡,便是因为他们在那些时代,有机可乘,可以夺得最大的利益,最后功成身退,继续隐匿起来。而这个时代,最活跃的巨头,当属主上和普罗陀了,他们都参与了尘世的因果,区别是主上在扶持北国前朝的余孽,并蛊动海族入侵南国陆地,普罗陀则将目标重点放在了南国九黎,充当救世佛祖,任下面的人斗得尸山血海,二人笑看一切!二者所求,实则并无本质上的区别,都是为了获得想要的利益。 普罗陀的这个奇怪法印,逆转乾坤,天地倒悬,海枯石烂,同样是他在末法时代才修成的绝世神通,并不是多么出尘,还在红尘中,正因为如此,这样的法印在末法时代中才有更加强大的杀伤力。 红尘万丈,他始终运筹帷幄,如标枪一般树立在世间强者的头顶,凌驾万物之上,任山无棱,天地合,任海枯石烂,他还独善其身,万古不灭! 此招一出,果然强大! 红莲老妖都瞪大了眼睛,李修的数千个念头更是有些紊乱起来,不过,这一刻,二人不约而同,合力挡住,互相弥补不足,红莲老妖肉身强大,李修只有念头前来作战,此番两者从未有过的凝聚在了一起,合作亲密无间,居然临时组成一个整体,性命合二为一! “当!” 二人挡住了那法印,可依然险些崩溃,要被轰入陆地!不过,红莲老妖有九品红莲台护持,被她硬顶一击,全身震颤,仅倒飞百丈,娇容之上一片惨白,受了创伤!李修则要更差些,数千念头溃散开来,损失了一成之数,这才重新凝聚成烈焰骷髅头,席卷而上!在途中,李修耗费强大法力,再度凝聚一蓬念头,恢复了数量,看那些骷髅头的能量和危险气息,居然丝毫不减,依然强盛! “果然有些资本!”普罗陀非常意外,这二人都是这末法时代拥有强大气运的人物,受到天道法则的保护,竟然比他还要多!要想镇杀对方,唯有用更强的大招,才能将他们一击击溃,便有杀死的可能,否则,一旦让他们逃脱,日后出来,恐怕修为更加是一日千里! 见到这样的情景,普罗陀的杀心大起,萌生了绝杀的念头,而不像刚刚,只是一股滔天杀意,还不存在为何非要致对方于死地的决心! 这就是很多类似普罗陀的虚空结界里的老怪,每一个入世争夺,都要提前经过多番演算,比如这一世,明显是不乐国皇帝的天下,气运如日中天,没有人愿意来招惹,说到天,纵然能将不乐国皇帝打伤,其后果就是对方会更强,到时候就是他们的死期! 李修和红莲老妖的气运比不上不乐皇帝,可同样非同小可,注定是这个时代的一方佼佼者,按照天道模式,给他们的设定,也会送给他们很多机缘和造化,只要不死,就能很快破而后立,进入另一个全新的层次!尤其是二人联手,即便是普罗陀也无法做到一击击溃,难免陷入缠斗,这不是普罗陀乐意见到的事情。 红莲老妖和李修同样不乐意见到这个结果,他们觉得普罗陀这样的人,不应该如此强大,很显然,这末法时代的千多年来,普罗陀已经偷盗了很多尘世中的气运为己用,获得了很大的收获,已经不好对付。 在下一刻,二人几乎毫无保留,不约而同,展开了反击! “杀!” 双方互不退让,瞬间在星空之中斗了千余招,只将星空的一些陨星都打得脱离轨迹,纷纷四散坠落! 这已经是仙和神灵之间的战斗,虽说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仙神之战也差不多了。 红莲老妖只是动用末世仙躯的力量,加上九品红莲台,实力比一号那样的老迈仙人更强一大截。李修不是仙,却挖掘了神性物质,获得了非凡道果,已经有资格和普罗陀一战,所缺的是真身并未出来,不然他会更强!而那普罗陀,也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神灵,只能算个毛神,并没有所谓的神格,毕竟他的底蕴只是个二乘佛,用大乘古佛一脉中的话说,其实算不上佛果,是另外的支派。他的实力,全部都是借助大罗袈裟修炼而来,从上古时代活到末法时代,就算是头猪,也早就开窍了,自然非同小可,何况这千年来,在红尘中谋划,使得他的庙宇遍布南国,他强大了很多倍! 呼哧! 李修的全部念头猛然一凝,凝成李修的人形,他双掌互搓,分手一摄,左右手各持一轮烈日,朝普罗陀镇压而去。 普罗陀双掌一合,天地仿佛在他手掌中,他借助了大罗袈裟的空间之力,两掌横推,空中出现很多透明的剑刃,铺天盖地朝李修攻去,李修不敢小看,转攻为守,化为双盘,被打得连连后退,在空中栽了好几个跟斗才站定! “你很不凡,却还差点东西,除非吾子复生,神农氏重现,佛爷我掉头就走。何况,你仅以元神出窍,施展邪法,以为可以对付我么?”普罗陀一副指点江山的姿态。 “吾子么?不认识,你要说起神农氏的话,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他老人家的本领,神农氏的功绩,远非你可比,在盛世之中,百进百出,杀出一个轮回,那盛世大劫之中,仙庭塌陷,地狱瓦解,可他却打了出去,最后才来到这一界,参与最后的决战,虽败犹荣!而你只不过是这一界区区一个伪佛和毛神,自然不配和他老人家交手,我就足够了!”李修喝道! “哦?是么?”普罗陀转而又对红莲老妖说道:“你呢?可还有什么话说?接下来你们就要死了,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是不乐国的大祭司,同时你是天魔族的后裔,掌握着部分他化自在法。如果你将监天台的全部实力都拿出来,我自认为无法奈何你,毕竟到了那个时候,你用他化自在法统领一国国运,乃是不败的加持!很可惜,你没有机会了,此番杀死你这具真身,你的实力将会削弱最少一半,国运将会动摇,不乐国的皇帝正在做的事情将会遭到强烈的打击,说到底,你此番来参与世间的因果,是害了他!” “这么说来,你知道皇帝陛下正在做什么事?无暇分心两顾,这才敢于来尘世中挑衅?你是在故意试探?表面上你被我们逼迫,在这里被迫还击,实际上这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么?”红莲老妖美眸一闪。 “那是当然,要不然你以为我活得不耐烦了么?你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算无遗策,佛爷从不打没有把握的硬仗!好了,你要动用监天台已经来不及了,我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你们抓捕,顺便告诉你们一句,监天台一倒,天下大乱,不乐国皇帝布下的棋局将会是压到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他的下场等于是注定了的,也可以说是被他自己给玩死的,不然,不乐国国祚至少可以延长一百年,而我们,就要君临天下!”普罗陀话落,猛然合掌,在这一刻,他整个人凭白无故的多了一种危险至极的气息,显然,他正在动用某种禁忌之术! 什么?连普罗陀都知道不乐皇帝布下的棋局?这让李修和红莲老妖同时大吃一惊,脸色变得无比难看起来! 第一六六章 神灵陨落,血雨飘飞 李修道:“红莲老妖,我来挡他一挡,你速去召来监天台,将他一举镇压!那样的话,连带着他在南国九黎的香火也全部能够融入监天台,到时候,打下南国,轻而易举!我觉得这个时候,已经可以拿出魄力统一三国了,如果还在犹豫,只怕那不乐皇帝如普罗陀所言,一旦发生了变故,西楚大域的人间和修仙两界没了无敌强者制衡,顷刻之间就要分崩离析!反之,如果这个时候你还能有所作为,则还能缓一缓,调动修仙界的高手,铲除南国修仙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打下南国,那西域藩蠧,只怕会望风而降,正好趁这次我们和普罗陀大战,吸引了整个修仙界高层的注意力,只要先将普罗陀拿下,如此立威之战,足够削弱各方势力的信心,到时候兵临城下,谁还敢挡?此乃大好良机!” 红莲老妖呵斥道:“李修,你休要胡言乱语,没有陛下的旨意,何人敢挑起国战?何况,你太自大了,凭你一人之力,岂能是普罗陀的对手?” 李修道:“这个你不要管,我自有保命之道!你还在犹豫什么?那不乐皇帝不是还在宫中么?不管那个皇帝是真是假,毕竟不被外人知晓真实情况,你用监天台发号施令,何人敢忤逆?就算无法调动养魂之地的高手,凭眼下你红莲教的实力,加上监天台的法力,要灭南国,易如反掌!” “李修,你不懂!”红莲老妖拒绝了! 李修大怒,如此良机简直是天赐,稍纵即逝!李修自信可以抵挡普罗陀一阵子,等红莲老妖召来监天台,便能将对方镇压,可红莲老妖居然宁愿错过这样的机会? 俗不知,李修认为,不乐国北地之战,其实已经差不多可以了,左垣帝星五子已经各有成长,悟满身死是一个重要讯号,另外各方势力也都在谋划,并且部署得差不多了,就等着不乐国这头大象出现乱子,到时候就能群起攻之! 战乱已经成既定事实,差的只是一只小小的蝴蝶,立刻就会山崩海啸,这大战前的短暂平静,不是某几个人就能拖延的,李修想不出任何办法,可以化解这样的危机,如果还有可以推迟末世法劫提前到来的唯一途径,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统一三国,壮大己身,建立更强的秩序,这盘棋才玩得转!不然,修仙界各方毕竟不是真正的死棋子,而是活生生的人,活生生的强者,就算养魂之地暂时可以遏制北国修仙界,可另外两国和海族,还有更多觊觎陆地的强者和势力,不会乖乖就范,而是会纷纷入世争夺!那样的话,大战就提前爆发了,消耗与日俱增,不管最终胜败归谁,末世法劫估计三五年内就要到来,而那时候的修仙界,整体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度过劫数,还谈什么打破规则和闭环? 李修自己也知道,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一个大胆想法,非常突兀,然而,如果红莲老妖愿意行动,依然有一定的几率可成,毕竟养魂之地在不乐国镇守国祚,短期内不会出现乱子,哪怕不乐皇帝真的发生了意外,也是同样的道理。 可惜,李修还是低估了这些老家伙的顽固,红莲老妖也根本拿不出那样的魄力,甚至可以这样说,和不乐皇帝相比,她还相差太远,实力不足,使得魄力不够!所以,阻止李修此计实施的最大阻碍,还是不乐皇帝,或者说是受到不乐皇帝威慑已久,制定的框架和规矩!毕竟,没有谁可以真正的确定不乐皇帝是不是真的发生了意外,那么,就没有人敢反抗和破坏不乐皇帝的框架和规矩! 这些道理,李修瞬间就想通了,可内心依然十分不甘! 这一下,李修甚至觉得和普罗陀的斗法,也失去了最大的意义。普罗陀的强大超出了李修的想象,仅凭目前他和红莲老妖都谈不上全盛时期,哪里能够将对方拿下?能自保都不错了,更谈不上要借普罗陀的神灵之躯去研究神性物质了,区区一个毛神都如此难缠,李修不得不重新思考起未来。 看来,自己还是太心急了,不过,此刻想通一切还不算太晚!他的道途才刚刚开始,即便远离这一切是非,依然有崛起的可能性!这是最坏的打算,可现在摆在李修面前的路,却只剩这一条路可走了! 在这瞬息间,李修百转千回,已经下了某个决定。 没有和红莲老妖再多说什么,李修萌生了退意。 “李修,希望你能谅解我的苦衷!”红莲老妖的感官非常敏锐,隐隐察觉到李修在这瞬息间的变化,那是一种距离感,两人虽然近在咫尺,可这种距离却像相隔了万里之遥。红莲老妖知道李修下了某个重要的决定,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决定,可她能确定的一点,就是她就要和李修缘尽于此,日后恐怕将会形同陌路,而这一切,都是她刚刚拒绝了李修之后的片刻间的变化。 但,让她就此放弃李修如此有潜力的人族强者,她岂能甘心? “无所谓谅解不谅解,你毕竟家大业大,不像我想走就走,我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是吗?红莲老妖,我已和若乘正式结为夫妻,我不希望你死在这里,你好自为之!今后,若乘和你所有的人情债,一笔勾销,我们老死不相往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各安天命!”说完这句话,李修猛然朝天钻去,竟然主动朝普罗陀攻去! “找死!”普罗陀这时候也终于酝酿出最强大招,狠狠地轰出一击!他重点关照的对象,居然也是李修! “好一句各安天命!李修,如果你是如此看待我,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红莲活了千年之久,还不需要你这样的小辈来保护!”红莲老妖在这一刻,愤怒了,她从未有过的愤怒,也不知道为什么,她非常难受! 这种难受,已经隐隐超出了她的惜才之心! 她后来居上,居然要超过李修的数千念头,迎向普罗陀! 杀!李修拼尽一切,将三尸化生诀运转到了极致,这一刻,李修的数千个念头已经不存在,而是成为一团完全的能量,瞬间将普罗陀吞没! “什么,怎么回事?你这该死的小子!”霍然间,普罗陀发出了一声气急败坏且惊恐欲绝的叫声,很快,大战的动静覆灭了一切声音! 轰隆! 星空之上亮如白昼,席卷整个大陆,深入海外,在星空之中造成的破坏,更是无法估计! 呼—— 一道红光朝商京方向坠落而去,如果是眼尖的强者,则能发现,那是一座红色莲台。而一道青光则是飞入了虚空结界,正是大罗袈裟。至于李修的数千个念头,却是灰飞烟灭! 窸窸窣窣,无云的天空,竟然突然下起了雨点,整个三国都是如此,空中似乎还有鬼啸之声,如同天哭! 噗噗噗噗噗噗噗…… 南国,几乎在同一时间,各地不同的佛堂之中,那尊普罗陀的佛像,布满裂纹,随即轰然破裂,爆碎了…… “是血雨,怎么回事?”修仙界很多不知情的强者,发现了这场雨来得蹊跷,却不明所以! “神灵陨落,这是末世法劫的讯号,大战之期不远矣!”有关注星空大战的老古董们,则是面色凝重的望着天际,目光深邃!面对这种事情,再狂妄的狂徒,都心头战栗,明显对未来都充满了忧虑! “末法时代第一尊神灵陨落,本以为只有不乐国的皇帝可以做到,没想到那红莲老妖连同一个陌生的年轻强者,居然也做到了这一步,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有善于运算天机的强者,陷入沉思,卦象一片紊乱,或呈大凶之兆!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这场雨,降临整个大陆,不过,雨没下多久就停了。那血雨落入尘土,并未染红大地,而是直接虚化,仿佛不曾出现过! 神音寺,李修嘴角溢血,睁开眼来。 这一战,可真是付出了太多,不过,总算将普罗陀给弄死了,李修也在火并的过程中,有所收获,那普罗陀的确掌握着强大的神灵法则之刃,那就是普罗陀的禁忌绝招。李修将三尸化生诀施展到极致,将一身修为,全部打入对方体内,封闭对方的所有退路,使得普罗陀的肉身宝丹,在那关键时刻,沉寂了一下,仅仅不到三秒钟,可正因为那三秒钟,等于是将普罗陀的禁忌绝招胎死腹中。这是李修拼了命,只能做到的最大成果!红莲老妖紧随其后,不计后果地毁去九品莲台和末世仙躯的代价,和普罗陀同归于尽,算起来,普罗陀是死在红莲老妖手中,但李修的功劳其实还在红莲老妖之上! 那九品莲台乃是一件与古佛一脉的十二品莲台一根同生的先天之物,并未被毁,而是带着红莲老妖的破烂尸身,自主降落商京,回到了监天台上,红莲老妖能否重新修复尸身,恢复法力,李修也不好说。这个时候的李修,也无暇理会其他的事情。 这一战,等于是三败俱伤,在星空中的三人,全部死了,如果不是红莲老妖和李修都保留着实力,留着重要的部分,他二人也得死。现在,红莲老妖有监天台和她的元神法力在,死是不可能的,至于能剩几成实力,还要看红莲老妖的运气了。李修则有神音寺,真身在其中,数十个念头在和李若乘双修,让他根基不灭!这一战,他出窍的念头全部被消灭,李修的实力也遭到了沉重打击。 此番,李修嘴角溢血,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大碍,实际上这次他所受的伤,比上次被主上打伤的竖劈之伤更重。李修咬紧牙关,没有半途而废,依然不留余地帮助李若乘走完最后一步。同时,李修在和月神交流,一番交谈后,月神连夜离开了,带走了朵朵和所有人。 黎明到来了,李修和李若乘同一时间收功,罢手盘坐。 第一六七章 一番领悟,战后危机 这次双修,二人阴阳共济,进入了双体同生的境地,也让李修对紧紧背靠着后背的那尊蜕身,有了一些感应,原本那具蜕身犹如一个坚实的瓷罐,明知道里面有佳酿和宝藏,可李修就是无法获取好处,之前那十几日下来,李修所得的好处,只是可以略微感触到蜕身体内的神性物质在流动,给了李修一个很好的参照!李修自己的法诀,本来全部都要靠他自己去摸索,然而有了这样的发现,他获得了很多灵感,从而将原本被主上打伤的规则之伤,在短短十几日内修复如初,更看到了一些前路,使得李修敢于去和普罗陀放开手脚一战,而真身并未受到连累,这在没有来到神音寺之前,是李修无法做到的事情! “原来如此,多谢前辈的帮助,日后如果有用得着的地方,我定当尽全力出手!”李修的心脏庙和那蜕身体内的神性物质取得了一丝联系。 那蜕身没有回应,猛然身躯一动,原地消失了。 “这……”李修发现,那蜕身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消失,因为李修没有感应到对方消失的路线,而仿佛是进入一个李修也莫可名状的去处,李修再也感应不到蜕身的存在了!那地方根本不是现实世界,也不是虚玄世界,而是第三方未探索的世界。 按照李修以前的划分,认为大千世界如果是五维生物,而法则只是四维,神灵和法则同阶,也是四维的存在。以往李修还只有一个粗糙的比喻,可现在,看到发生在自己面前的事情,让他获益良多。 难怪那普罗陀只是毛神,根本原因就是他并没有神格,所谓的神格,其实就是获得一个维度的使用权,正常人,哪怕正常的修士,即便是红莲老妖那样的末世仙,也只是三个维度。如果要想更强,则要领悟另一条实数值的“轴”,那条轴就是通往神道的阶梯。加上李修和普罗陀交手火并,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用修仙界的说法,那条轴,就是“万法归一,两界无间”的道果,已成不死之身才对。 这其中的真谛,在末法之中,缺憾极大的环境下,要想感同身受,并且悟透,实在是难之又难。如果那蜕身当真是昊天古神遗留之物,那也可以想象古老的天地,究竟是何等之广大了。 李修现在才发现,红莲老妖炼成的所谓仙躯,普罗陀所谓的神灵,实际上就是一个笑话。就好比修仙界在末法时代自己开创一重灵寂境,认为是大道,已然是大错特错。不过,也不能全部算错,毕竟,这个时代的资源和法则实在匮乏,要什么没什么,灵寂境已然算是智慧的结晶。 原来,不是盛世仙不如末世仙,不是一号不如红莲老妖,而是他们都还在三个维度中,没有领悟真正宝贵的东西,虚有其表而已。 这样一算,李修自己开创的法诀,从远古流传的层面上来看,实在也是难登大雅之堂,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看来是时候总结一切,并且划分出全新的修行境界,不管传统的法门,或者新法门,我先将自己领悟的修行,具体划分,这样更加有利于修行,而不能盲目的在末法时代中,却还用着盛世时代的修行境界,这是一个误区!不过,仅仅依靠我个人,恐怕短期内很难整理出来,得找个时间,去各地拜访名宿,听听他们的说法和意见!正好,此战灭杀普罗陀,我若表明身份,必然能得到各方接待,趁此时机,暗察明访,非得将这件事情办成不可,过了这阵热头,我就没了这优势,陆地之上此番也正缺一个像我这样的年轻强者登门拜访,和他们私下交流,此乃百利而无一害之事,此事可成!”李修并不气馁,反而看到了关键性的东西,开始深思起来,决定了在离开是非之地之前,应该要去做的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打定了注意后,他盘坐着仔细消化,并没有去疗伤,神魂之伤,修复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现在他要先等李若乘醒来,这段时间,得有人从旁护法! 目前要解决自己的神魂之伤,李修已经有感而发,不需要他去寻药,而是将目前的瓶颈突破,进入一个全新的境地,那么他的伤势就立马痊愈,李修正在等这样的契机,他觉得时机已经成熟,所缺的是某种奇妙的东西,需要他更进一步去借用,进而完全将那若有似无的灵感迸发光芒,一蹴而就!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 李若乘睁开美眸来,她全身的气息非常弱小,和个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但这样的结果就是,李若乘自己非常满意,而李修也点了点头,看着李若乘的眼睛里,也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终于成功了! 李若乘现在的境界,已经和李修当初在北极冰原的境界相当,甚至更圆满一些,毕竟这是李修给李若乘量身打造,不留余力的用双阳真火与其双修,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要知道,李修的双阳真火,可是能够帮助红莲老妖那样的强者,经过三个多月的时间,都进阶成仙躯。 现在的李若乘,和李修当初在北极冰原一样,百脉干涸,元神沉寂在黄庭之内,无比平凡。实则已经打通了一条三尸经脉,因为两人所领悟的所得各有不同,所以李若乘的三尸经脉,并没有通大脊,至百会,使得李修的黄庭如灵台、祖土,天心一回光,周身之炁皆上朝,如圣王定都立极,执玉帛、者万国,四正四隅、六丁六甲,皆如奴婢自然奉命,各司其事,说实话,李修如果将三尸化生诀走原来的路子,绝对控制,也许李修的神通还要更强大,且他的修为能进步更加神速。只不过为了长远打算,李修无时无刻都在修改和探索新法诀,彻底修正,与诸器官意识和平共处,这才使得李修的神通慢慢的也跟着提升上来,尤其是可以挖掘神性物质之后,才彻底摆脱了过去的绝对控制,步入正道。 李若乘的三尸经脉,并没有通大脊,至百会,而是从黄庭之中,新开出一条经脉,通腹宫,至眉心祖窍。等于和李修的三尸经脉,一如督脉的走向,一如任脉的走向,这都是三尸法诀新开的经脉,并非任督两脉,却有异曲同工之妙用,是主观意识团和器官意识沟通和磋商之后,走出的路线。同时,这并不违背性命双修的正统法诀理论,古籍有云:顺生人,逆修仙,颠倒归元返胎全。二人在双修之中,进入了双体同生的境地,等于是有过一段时间是一个整体,彼此的主观意识团和器官意识,结合在一处,给李若乘开启的三尸经脉,自然也就不会固步自封,再开第二条李修的那条经脉了,于是就有了李若乘这样一条三尸经脉。二人的经脉看似颠倒,却正好符合性命双修的正统法诀理论,走的是大道! “李修,我感觉现在的我,已经远在灵寂巅峰之上,甚至超越了你定义的元婴层次的‘拔树寻根’的道果,虽然实际战力也许不如元婴,可一旦吞食灵石,供诸器官炼化为己用,那便彻底将我目前的境界稳固下来,可以获得你当初在巴尔山行宫那样的战力!”李若乘道。 李修道:“这是必然的结果,你的眼界已经进入了慧眼的层次,等于是开发了泥丸宫,是过去的百倍,所以你目前所见到的东西,已经不止是对基因链条的探索,而是更深层次的挖掘工作。不过,基因链条方面的知识和领悟,你才刚刚接触,现在你也不宜暴露实力,以后找到修炼资源,更进一步,等足够自保再说!” 李若乘明白李修是在保护自己,可她这次并不领情,而是说道:“刚刚我在双修的时候,感应到外面发生了很大的动静,我明知道你会护着我,同时也知道不能半途而废,现在,看你的元神实力大减,还不如灵寂期的修士,李修,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 李修似乎早就知道李若乘会这样问,没有任何犹豫,如实道来,没有隐瞒什么。 “想不到事情竟然是这样,左垣帝星有三子出现,悟满居然已经死了,这些都不说。那普罗陀被你和红莲老妖同归于尽了,彻底陨落,还天现异象,下了血雨,天哭阵阵,种种迹象表明,你们的确成功拼死了一尊神灵。但是,其实普罗陀只是半路杀出的人,我们如今的最大敌人是主上和他派来的杀手!”李若乘道:“那钱不缺还没有现身,星辰天元藤却已经出现了,显然他已经离我们不远,也不知道他是哪一路的人,总之一定也是冲着我们来的。李修,你不该在伤还没好之前,和我双修之时,又去和普罗陀斗法,现在,恐怕这一关要想度过会很艰难!” 李修无奈道:“我们都低估了普罗陀的实力,区区毛神而已,还在我和红莲老妖能拿出手的实力的联手之上,如果不是因为三尸化生诀是隐秘的东西,出奇制胜,获得奇效,这次斗法,败的将会是我们。现在我们惨胜,红莲老妖生死未卜,而我也元神跌落境界,接下来要想只凭借我的肉身宝丹的力量加上你目前的实力,远远难以和主上派出的杀手正面抗衡,何况还有一个钱不缺!” 李若乘沉思了片刻,却没有任何办法,道:“本来你还有昊天古神的蜕身这重倚仗,现在连蜕身也消失了,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李修,虽然死对我来说并不可怕,只要能和你死在一起,什么都无所谓,但是,我们不能死,你还有未能完成的理想,而我还想给你生个孩子,将我们的一切都传承下去,未来他注定是一个大英雄!” 第一六八章 两件事情,迫在眉睫 “那是当然,你放心,退路我还有准备,我已经先让月神和朵朵离开了,有她们在,尽管我们这个团队的实力会更强,可却远远没有那么方便,要想破而后立,反败为胜,人越少反而越好!”李修笑了笑道。 “道理我都懂,可是,光是一个钱不缺就已经很难对付,何况主上这次派出的杀手,按照你的推断来说,必然是一尊比一号更强大的高手,甚至更多高手也不一定,比如那些金属人,在你全盛时期要想对付起来自然很容易,毕竟他们的弱点很明显,可现在哪怕同时出现两尊金属人,我们都不能冒险去拼命,不然变数太大了。李修,你还想反败为胜,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李若乘明显有些生气了,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李修思考的还是去战斗,而不是退路,让她情何以堪?她非常了解李修的脾气,既然有了这样的打算,旁人根本不可能打消,连她也很难阻止李修的决定。 “若乘,你的心思我都懂,就像你懂我的心思一样。不过,你听我的,这次,要玩就玩大的,一次将主上打怕,打到他不敢再派出精锐,让他知道,来一个会死一个,来十个死十个,得不偿失,他还有更大的野心,和我本身并无直面的冲突和仇怨,只要让他认清我的实力,那就来个互不侵犯,井水不犯河水,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结果!”李修道。 “李修,凡事你都能往好的方面想,你也一直在往好的方面做,并且做到了。可是这回你得听我一次!”李若乘非常认真地盯着李修,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还很年轻,还有很多机会,而且我不想失去你,请你谅解我的私心!我不想你在现在这样的状态还去冒险。何况,那主上手底下高手如云,别的不说,东海之滨的百座仙庙里供奉着的主神和四大天王,目前只有月神出现,而月神只不过是四大天王之一而已,这就可想而知主上的实力,这一点你不会不懂!那主上活了至少一个漫长的上古时代,手底下养着像一号那样的仙,可一号只有资格前来探路,李修,我不想知道你所说的准备是什么,我知道你的准备必然是又要去拼命和冒险,你能不能听我一次?这次就先避开他们,行么?” 李修叹道:“只怕这次想避是避不开了,我并非争强好胜!你想一下,这天下之大,除非远走海外,十郡九州,可还有你我的栖身之地?到了眼下这个时候,我们的处境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已经由不得我们了,必须要站队,不然就是过街老鼠的存在!我现在的身份处于一种十分尴尬的境地,我们独步一方,却并不去交好任何势力,没有保护伞可以提供我们的庇护所,所以,我只能去拼,去斗,至少,在目前为止,在远离这片是非之地之前,我还要去做两件事,才能确保我们即便远离这片陆地,我们掌握的技术依然可以保证在一段时间走在前面,如果没了这样的优势,那我们的下场堪忧!” “哪两件事?”李若乘问道。 李修道:“第一件事,我必须找到古道一途的奉道之士,学到古道的性命双修之法,加以参考和印证三尸化生诀,只有古道一途,才是真正的得到了远古时代的修行真谛,按照我曾经从神农氏留在银河图里的一丝印记,所得到的画面看来,上古时期的天地,其实已经有缺。那么,上古之前的远古时期的天地究竟是何等广大?可以从他们传承下来的古道之法,看出端倪,进行推演。这对我接下来要做的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至关重要!我看盛世的修行等阶划分,已经不适用末法时代,我必须要对更久远的远古时期的修行有一定的了解,才能举一反三,无所遗漏,一旦定义出末法时代的修行等阶,就是划时代的意义,到时候,哪怕远离陆地,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们的崛起,假以时日,我们就能组成一套完整的修行体系,只有这样,我才能成为真正的巨头,和你,和我们的团队,才能走得更远!” 李若乘一听这话,立刻知道,自己刚才的话等于白说了,不过,她并不是不识大体的人,这时候沉思起来,过了片刻才道:“只是这第一件事情,要想完成简直就如同登天一般困难,但我相信只要你恢复了法力,依然可以逆天而为!李修,这件事情实施起来最困难的地方在于寻找古道一途的奉道之士,你觉得他们还存在?或者说,就在北地?” 李修道:“其实寻找古道一途的奉道之士并不难,我现在挟着和红莲老妖联手干掉了普罗陀的威势,在近千年来,是成功干掉神灵的第一人,红莲老妖真身被灭杀,她落后于我,我只要出现,那庞大气运必然会降临在我身上,拥有这股气运,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源源不断地来临,我所要做的就是好好利用这次机会,获得更多我想要的东西!” “你是说,这次,用不着你去找他们,他们会主动来找你?”李若乘面露异色道。 李修道:“这应该是必然的结果,说的玄乎就是气运在推波助澜,说现实点,其实就是我用命拼来的气势。我目前来说,是这片大陆年轻一辈的第一人,只怕坐实了,我是人类的年轻一辈的最杰出之人,只凭这一点,古道一途如果不在我身上做出点什么事情,那么他们就真的不值得不乐皇帝留着他们了。” 李若乘道:“有一件事情我一直不懂!” “什么事?”李修问。 李若乘道:“不乐皇帝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越到修为高深处,我越发迷惑,他明明早年就可以一统整个西楚大域,为什么只建立了北国?还立了个‘不乐’那样不祥的国号。还有就是,早先你也说圣道一途败走大观,不乐皇帝为什么没有赶尽杀绝?反而给了他们一片广袤的北极冰原那样的土地,让他们建立起了圣城?现在,你又说连古道一途都是不乐皇帝故意留着的道统,我更加不懂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李修哑然失笑起来。 李若乘不满道:“李修你笑什么,人家是认真向你请教问题!” 李修依然笑道:“我的媳妇大人,你的问题太多了,你叫我如何回答你?其实,你所疑惑的问题,正是这天下人所疑惑的问题,也许这正是不乐皇帝的独特魅力所在,也只有他,才有这样的魄力!如果不是这样,说不定我和你也不能相遇,我依然在北冥海无所事事,以为不作为才叫逍遥,你依然还是过去的唐若!我相信,如果没有不乐皇帝的魄力,这数十年来,这个大千世界就不会这样精彩绝伦,是他以伟岸的肩膀扛起了所有,没有他那样一个异数,指不定这数十年来,世道不存,天下大乱,根本就没有凡人崛起的契机。事实上,纵观每个时期的末法时代,理该如此才对!” 李若乘口气古怪道:“我还从来没有听到你如此称赞过一个人,想不到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称赞,居然是不乐皇帝!” 李修道:“修行修行,边修边行,并不是坐井观天,而是要从宏观的角度去看问题,这才是正法,否则就成了目光狭隘之辈,误入了旁门左道!修行到了我目前的境界,比过去更加看得透彻许多,知道这一切都来之不易,不乐皇帝这个魔头,从大势的角度来看,他的功绩实乃当世无双,首屈一指,远在大观国开凿南北大运河的功绩之上,造福各族,虽然这种‘造福’并不是施舍给穷人的好处,但他做到了给更多人、更多生灵崛起的机会,这在末法时代,实在不是人力可及之事,也许这就是他并没有一统大陆的原因之一!”李修说到这里,也是无比感叹起来,道:“他到底还算不算魔头?我想这个问题,已经很难说的清了。我只知道,他所付出的一切,远超所有人的想象!所以,外界不管流传不乐皇帝发生了何种意外,其实很多人都是支持他的,十郡九州,没有人想不乐皇帝倒下,甚至包括被流放在北地的一些道统,都是如此才对!这叫大树底下好乘凉,我们目前也得去沾点光才行!” “也就是说,连你也不希望他倒下?”李若乘问道。 李修道:“站在终极的末世大劫的角度,我也支持不乐国继续维持国祚,现阶段没有任何人、任何的势力适合大统,就更别说取代不乐国了,那样只会加速灵气的枯竭,灵矿的采光,甚至修仙界的灭亡!” 李若乘道:“好吧,李修,你说的第一件事情,我承认你是对的,我的确太小家子气,这种时候,的确不该退缩。那你接着说你想要做的第二件事情吧?” 第一六九章 红莲真身,监天台内 李修道:“这第二件事情,就是我必须夺回星辰天元藤,神农氏的三件宝物,其实并不适合我!当初星辰天元藤宁可选择钱不缺,并不是没有道理,神农氏是古地球的守护者,他的法宝也是以银河系为模型炼制而来,包括九鼎里的九字奥义,都是如此,和我的法诀的终极目标,逍遥之道是背道而驰的。反而这方面,钱不缺倒是吾氏一脉难得的一个拥有赤子之心之人,当初不畏艰险,在吾氏一脉撤离之时选择留下来,得到了星辰天元藤的认可。这也是我一直放任钱不缺成长的原因,我对我自身的情况心知肚明,不过,钱不缺的资质是他的短板,只怕现在的钱不缺,已经物是人非了,所以我打算将星辰天元藤收回来,换个主人!” 李若乘恍然道:“我知道你打算给星辰天元藤挑选的主人,一定是朵朵,对不对?” 李修道:“你也想到了?想必你已经发现了朵朵最近的一些变化,自从我将银河图给了她之后,她成长得很快!” 李若乘道:“不错,朵朵最先的变化,我并不能发现,还以为是因为你那时候受了重伤,在北冥海的时候,她幻化的人形越来越真实不说,而且也在长大,我以为她为了独当一面,拿出了更多实力来保护大家才会如此,可是自从来了神音寺暂居的这十几天里,朵朵还在成长,这个发现本来我也想抽个时间和你说的,想不到你早就看到了这一点!” “神农氏的三宝,和我当初预计的情况是一样的,银河图并不是一件简单的后天至宝那么简单,除了银河系能够被我掌控之外,还有更多的秘密,无论我如何努力,却始终无法找到,我当初将银河系抽离了出来,其余一切都归了朵朵所有,就是这个道理,银河系属于我,银河图却并不适合我,如果能够得到星辰天元藤,加上九口神农鼎,我更想看看朵朵最终会进化到什么程度!”李修道。 李若乘点了点头,道:“说起神农鼎,红莲老妖手里有三口鼎,如今她的真身陨落,三口鼎也下落不明,以后要想凑齐九鼎,只怕不容易!” 李修道:“无妨,九鼎只是形,我已尽得其中精髓,何况有六鼎为根基,日后重造三口鼎也不在话下,这些都不是什么难事!” 李若乘道:“那要想对付钱不缺,还得算无遗策才行,毕竟现在的钱不缺早就不是过去的小修士!” 李修道:“原本的钱不缺心有善念,还隐藏着一颗赤子之心,绝非大奸大恶之徒,自从被那星辰天元藤寄宿之后,心性大变,当初在古阳关就远离了我们,这是我不能阻止之事,也无力阻止,是钱不缺的命运线,该有此一会。如今的钱不缺,是星辰天元藤在做主,从昨夜他出手挡住那尊古尸,想要拘走那个帝子的神秘少女的手段就可见一斑!星辰天元藤看似不好对付,其实同样有破绽,他贪得无厌,甘愿冒险,居然敢和养魂之地的古尸正面交手,做出了和一号同样的狂妄举动,可以看出来他和主上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极端的人物,如果说钱不缺已经和主上获得了联系,为了得到好处,我丝毫不觉得意外,也只有主上可以容忍他的贪婪,且能拿出足够的好处,互相利用,这些暂时不必多说了,日后自见分晓!星辰天元藤一直在观察我的成长,我估计他也早就在做两手准备,无论是钱不缺还是我,都是试验品,现在看来,钱不缺本身并不能满足他的野心,而我却成功开创了三尸化生诀,以凡人之资,做出了不可完成的划时代的创举,潜力无穷无尽,尤其是屠了普罗陀之后,在他看来,时机已成熟,他也许很快就会舍弃钱不缺,将我当成宿主,这事瞒不过我,我已经隐隐能够感觉到被他盯上了。我等下布下鱼饵,引他上钩,此宝奸诈,我还得几番筹谋,方能万无一失!” 李若乘见李修心意已决,也就不再劝阻,主要还是李修尽管被主上所伤,也同样没有一蹶不振,而是在短短十几日的时间里,借助昊天古神的蜕身修复伤体,仅以元神出窍,联合红莲老妖,干掉了普罗陀!如今李修的情况其实还没有那么糟,李修的肉身宝丹已经恢复巅峰,昨夜之战,只是元神跌落境界,器官意识的道果并未受创,这对于掌握着三尸化生诀的李修来说,实力尽管锐减,可依然有一战之力,哪怕再面对一号那样的强者,依然如此!李若乘所能做的,就是支持李修,并陪伴左右,何况,只要能将眼下之事干成,那就是在打拼未来,她没理由不支持,没有理由拉后腿! 正在李修夫妇二人在盘算接下来该如何筹谋的时候,商京,后宫之中,有一处禁地,即便是皇亲国戚、二十四宫嫔妃等,没有皇帝的旨意,都是不能踏足的地方。 那禁地就是监掌北国国运的最高之地——监天台! 红莲老妖的破碎尸身被九品红莲台带回,落入监天台之后就失去了行迹,仿佛,红莲老妖的肉身宝丹直接虚化,或者可以说,能量化。 这监天台的强大毋庸置疑,除了不乐国皇帝的无敌之身,举国上下,十郡九州的养魂之地,甚至天督院,都远不如监天台的地位超然和强大。谁也不知道这监天台是用什么打造而成,甚至连皇帝最亲信之人,除了红莲老妖之外的所有人,都不知道监天台是怎么建成的、何时建成的。这座九十九丈长,九十九丈宽,九十九丈高的监天台,自从大观国灭,魔族荣登大统,迁都商京之后,仿佛凭白无故在后宫之中多出来的东西,从那时候,这个地方就是绝对的禁区! 监天台内部,似乎并无空间,也可以说是一个奇异的空间,总之很难用词语形容,如果非要说出个所以然来,那就是看似紊乱,却自成规律运行的一个五行奇异空间。这里的五行之炁旺盛到极致,是这个监天台的本身属性,离火、葵水、乙木、庚金、戊土。五行空间内部非常广袤,远远超越了朵朵的非常接近微小世界的那个平行空间。最恐怖的是,这五行空间里仿佛是一个全新被缔造的世界,非常稳定,自成法则和规律。理论上的纯粹空间,是没有任何生机的,比如空间法袋、法戒等,自然也就没有逆转时间的能力,或者直接说成缺乏造物之生气。可这个五行空间里有这样的造物生气,赋予了它独特的灵性和时空,能衍生万物! 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微小世界! 从这种层面看来,主上所掌握的巨无霸,也远远达不到微小世界的程度,朵朵的平行空间,看似非常接近,其实更加相差十万八千里! 红莲老妖的破碎尸身被带入监天台内部之后,红色莲台飞到一旁,她直接能量化,摇身一变,居然重新化为一个人形,片刻后,她自主鼓动身躯,筋骨皮等,很快恢复了红莲老妖的绝世美貌模样,连衣服和头发等都是分毫不差。如果李修看到这一幕,只怕会震惊得无以复加,这是他的技术,甚至他所知的主上的技术,远远没有到达的层次!也不知道是红莲老妖一直隐藏着如此深的实力,还是监天台的作用,让这一刻的红莲老妖变得犹如深渊一般,不可估量其能力! 理论上,这种神通或者法力,已经远远超越了元婴层次,甚至传统意义上的仙,也不见得有这样的能力,也许有,也许没有,毕竟末法时代,目前为止,唯一现世的一尊仙,就是一号,唯一现世过的一尊神灵,就是一个伪佛普罗陀而已,并没有更多的对比。 所有一切,都因为红莲老妖此番回归,变得越发扑朔迷离起来。 在这个绝密的禁区之内,其实无论多么扑朔迷离之事,仿佛都是很平常的,因为监天台本来就是不乐皇帝和红莲老妖之间的最大秘密所在! 正在这时候,监天台外有人拜访,红莲老妖隔着监天台,能将来人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个白发垂肩,身材颀长而枯瘦的老者,一身修为和实力,远在一号之上,甚至还在红莲老妖在北地炼成的仙躯之上。 如此一尊大高手,却垂手站在监天台的百丈开外,二十四后宫的另一侧,他非常低调,显然来人不但敬畏监天台,且对二十四后宫也非常忌讳,不想暴露行踪,似乎早就知道,他的到来,监天台能够感应到。 “横天拜见大祭司!”那白发老者非常恭谦地说道。 “横天,你倒是真的对陛下忠心耿耿,你是第一个到此的人,我并不意外,可我暂时还不想见你!”红莲老妖的声音全部能量化,外人根本无法听见,只有对方可以。 第一七零章 坚定不移,勇往直前 白发老者横天对红莲老妖的言辞,并不理会,而是说道:“大祭司此番北上之行,似乎颇有收获,只是可惜了一点,没有将那普罗陀背后的人引出来,虚空结界里的那群所谓神灵,目前的谋划,所图甚大,如能将其斩杀一员,甚至灭杀一片,定能助陛下一臂之力!失去了这次机会,日后想要找到他们的蛛丝马迹就难了,我等只能在此被动苦守,何时才是个头?也不知道陛下如今的情况如何了?” 红莲老妖道:“横天,你是当真为陛下殚精竭虑,还是什么别的目的,我不想去质问,毕竟你是经过陛下亲自筛选出来的!如果你想真正地为陛下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不甘老死在天督院,那我准许你入世修行,接手天督院的一切事物,你本来就是天督院的排行靠前的大院长之一,虽然一直是个虚职,可该给你的资源只多不少,此番现世也顺理成章,我给予你便宜之权如何?” “既然是大祭司开口,横天怎敢不从?”横天说道。 红莲老妖道:“北境的战火即将燃起,的确需要有人去主持大局,何况陛下委以重任的信罗河,也需要你去重新考验他的忠诚!他身居高位,统领全国最精锐之师,常年征战四方,威慑各族,修为更加已是深不可测,可能不在你之下,你须小心处理!另外,我此次北上,的确找到一棵好苗子,你当留心观察,他名叫李修,你们天督院对我这次北上之行,想必所知甚详,多余的话就不说了,你如能在他那里讨些好处,对你修持的‘裂道分神’有很大的帮助!” “哦?李修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至于信罗河,我早就说过,四大将军全都由人族高手来任职,迟早生变,信罗河的功绩虽有目共睹,劳苦功高,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不上朝,的确需要找个可靠的存在去敲打敲打他,免得他将我们这群老家伙都忘到了脑后,以为自己才是第一功臣!”横天言毕,身形虚化,直接走了! 红莲老妖并不在意,而是曲指打出一道法旨,破空飞走。那法旨落入太常府,早有人取代了卢姝当初的位置,前去传出十几道信鹰,全部都朝北地两郡一州方向飞去! 红莲老妖美眸闪动,道:“李修,目前我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希望能助你逃过大难,真正崛起,至于你能不能得到更多,还要看你自己的取舍,毕竟这朝廷之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你肩膀上的担子会越来越重,你想逃离是非之地,逍遥海外,那是想也别想!”言毕,红莲老妖再度能量化,与监天台融为一体,开始处理累积了多日以来的政务,全部由她亲自参阅,并且审批等。很显然,此刻的皇宫,真正的实权已经在红莲老妖手中,而那一个月也没上两次朝的皇帝,只不过是一具替身而已。尽管如此,朝廷之中除了红莲老妖之外,还有很多高人从旁协助,打理一切,这才没有让国家机器出什么大乱子! 神音寺。 李修道:“我已动用障眼法,将这两块石头,加入了我们的生命机能,足可以假乱真,三天之内,如果没有人闯入这里,只从外面感应,所感知的一切都是我们两个依然在这里,并没有离开!” 李若乘不解道:“这样的障眼法,瞒骗一般的高手尚且足够了,可想骗过钱不缺和主上派来的高手,能行么?”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等下我们堂而皇之的离去即可!”李修并没有点破,李若乘也就没有再问。 片刻后,二人略作收拾,轻装上路!如今不用带着团队,李修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可以放开手脚。 别看朵朵的平行空间似乎很安全,实则不然,暂时让她们离开是最好的选择,真正的高手,不但可以感知朵朵的存在,且还能攻入其中,空间壁形同虚设,一个疏忽,李修这段时间忙里忙外,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一支团队,就会全部死掉,那就后悔莫及了。 这支团队和以前的干瘪老叟和胡大先生那边有所不同,那边是尽可能的收集武道天赋的凡人,说到底,也是李修以前一直想要去临床实验的一批人,而现在这批人则是当成骨干来培养!当然了,李修对于试验品一直给予足够的尊重,完全自由,不像主上,在制定的规则之内,稍有忤逆,便人头落地,改造的高手全部都沦为其打手,李修的目的并非如此。他的目的只是为了实验,而不限制人身自由,并且尽可能的给予保护,就算李修现在的这支团队,也是如此。往宏观的角度来看,李修在实验的同时,也毫无保留地分享成果给大家,这就足够了,李修并不想做草头王,愿意留下来的人,才能得到他不留余力地培养,反之,也养不熟。说到底,李修的团队,一直以来,组织性是非常散乱的,不是李修不懂得如何制定规则,而是没有必要,一个团队,在初始阶段,如果全部都是因为领头之人许诺好处,强行组合在一起,规则只不过是武力遏制出来的一块遮羞布而已,李修在挖掘这些人的潜能的同时,也还给他们自由之身,让他们从心里接受和认可自己,这才是一个真正牢固的团队,否则,终究只不过是一盘散沙! 这才是和平共处的一个初始阶段,李修心中自有一杆秤,观察着所有人。和平共处,并不是一条好走的路子。相反,在实施的过程中,还有着更多变数,比如背叛,或者离开,但哪怕是变数,依然是李修的实验,对李修和他身边的核心成员来说,并不少块肉。如此这般,李修身边的核心成员只会越来越多,这并非盲目的自信,而是必然的结果,不然,李修开创法诀,哪怕自身成就出极高境界,依然谈不上成功!一门法诀,一旦走入极端,不适合大众,须时刻用谎言去谋夺一切,其下场,和普罗陀一样,终究会泯灭在历史的某一刻。而像主上那样的类似存在,深谙其道,和普罗陀有着本质的不同,一个是拥有一套完整的体系,诸多实验室,一个是只靠吸纳信仰之力,愚弄百姓,看似都在谋夺好处,手段的高下却立判!像不乐国体系,开辟养魂之地,同样也等于是基地,无时不刻都在实验,不说对错正邪,至少说明这条路子,才是大道。往更高点说,大千世界的本质,也不是独善其身,一成不变,而是衍生万物和众生,等于是能量的消耗和繁衍等,同样是高级实验室性质。 事实证明,从荒古至今,每一次天地大劫,都是大千世界本身的一个飞跃期,极有可能在无数次这样的大劫之后,找对一条路子,使得大千世界继续进化成更高生物,成为仙界那样的更高等阶的世界存在,除非中途失败,世界残破,那又另说,否则,生物的最终目标,就是进化,此乃混沌法则的变数本性,说白了,都是菜园子。 明白了生物进化的道理,修行只要找对路子,就能持续突破,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也无须任何类似一些古老典籍记载的文字那么隐晦和生涩!修行,理论上是我告诉你怎么做,就能行得通,就是用最直接的方式获得能力,并不是艺术,也并不是哲学,否则,那就不是法门,而是学问,是世间法,说白了,就变成了有利于为人处世的大道理,算修行,却不是修仙。 修仙,用两个字概括,那就是:修真!真就是可以直言不讳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什么不可说,什么不能说,那只能说不配为人师,就是大骗子! 这一点,李修向来非常谨慎,从来不忽悠人,与人论道是如此,与人斗法也是如此,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更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也不怕失败。这也是李修后来居上,当初面对匡若虚的时候,那匡若虚居然连和他论道的勇气都没有,不让李修论下去,说什么要憋死李修,直到紧接着李修在十二大高手合击之下成功脱身,匡若虚才开始正视李修,等于是错过了最好的一次论道的机会,错失良机,却没有后悔药。说白了,遇到一个像李修这样的人,别说是匡若虚,就算是红莲老妖,甚至是不乐皇帝,以李修开创了一门适合大众的法门的能力,也够资格和他们论道。要知道,那马天生的前世,乃是一尊古佛大乘一脉的老怪,却想要谋得李修的法门,只是途中发生了变故而已,目前暂时无法分身前来对李修使手段。匡若虚凭什么认为李修不配和他论道?唯一的解释,就是匡若虚心虚而已,打着前朝余孽的大旗,实则是在主上手底下讨生活,等于是暗世界的走狗,早就和他前朝国师的初衷背道而驰,枉为世间赞过其人“两百年来最杰出的天才”。其实,无论是魔道还是佛道,道道,圣道等,道法万千,其实本身并无高下,都可以一论,甚至一斗,只要找对了自己的法门,便无不可说之理! 真正的大道,岂能因为害怕旁人偷师,就坐井观天?连那点交流的自信和勇气都没有,还谈什么进步?说什么进化? 出了神音寺之后,一路上,李若乘只顾跟着李修飞遁,并不说话,她心中也很紧张,但李修拉着她一起前行,受到感染,她并不害怕,反而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痛快,竟萌生出一种哪怕与天争斗,也毫不退缩的豪情,任何强者,也不能阻止他们前进的脚步!这一刻,李若乘美眸里散发着异样的辉芒,她明白,接下来这一场斗法,才是真正走向顶端的必经之路,她的眼界大开,使得她的修为在快速飞遁的途中,得到了稳固,获得了坚定不移的信念! 这种信念,极其可贵。李若乘自从在东海之滨领悟了圆形元神的道果之后,她已能做回她自己,不受外界的各种见性所阻。之后和李修结为夫妇,这种境界更加圆满了许多,但哪怕昨夜经过双修,让她做到了初步和本能意识和平共处,达到了百分之一的地步,成功打通了一条三尸经脉,但依然还缺少这种信念!这种信念很多人与生俱来,也有人一辈子也不知信念为何物,同时也有人最初有信念,却被现实所遇的心魔所磨灭,最终人虽活着,却没有了一种强烈的目标性,这是一种很危险的讯号,修仙更是如此。 李若乘在这一刻,得到了坚定不移的信念,让她和李修身心同在,更加融为一体,没有任何时候能够比得上,李修都能很明显地感觉到,李修非常高兴,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李修,你笑什么?”李若乘自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第一七一章 总管大人,主神来袭 李修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这种事情没有明说的必要。只是在这一刻,他更加紧紧拉着李若乘的手,猛然提速,消失在白马湖西岸。 “以为区区障眼法,就能瞒过我的眼睛么?李修啊李修,时至今日,我的境界,已远非你所能丈量其能,只要将你炼化,便能成为与我最契合的一尊身外化身,到时候,我的前路,再无阻碍,嘿嘿!”在距离神音寺不远处,一道身影现身出来,正是钱不缺。他的主观意识团,自认为星辰天元藤的一切,让他快速提升修为,都是他的道果。这才是星辰天元藤的高明之处,钱不缺是他的宿主,完全听命于他,但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却根本不会传递信息给钱不缺,钱不缺的成长,一切都是他按部就班,一步一步教给钱不缺方法,让钱不缺去完成一个又一个任务,获得很多奇遇和机缘,包括和主上做交易,获得的好处,在钱不缺的主观意识团认为,都是在给钱不缺自己提升修为而已。 事实上,星辰天元藤绝对没有如此好心,正在一步步引导钱不缺,走向不归路,而钱不缺自己无论如何也难以察觉。 不过,这时候钱不缺的眉头霍然一皱,非常不耐烦起来。原因无它,他此番现身,居然又被那尊强大古尸给盯上了,昨夜他出手,挡住那古尸的强大战器,战在一处,他还是低估了从养魂之地出来的古尸的神通之强,以为只是一尊当初战一号的那尊长毛古尸一样的强者,事实上并非如此,结果就是让那帝子神秘少女逃了,他惹了个不小的麻烦,和普罗陀一样,什么都没有得到。 钱不缺早就来了白马湖附近,他从东海之上远道而来,等于是一路尾随一号,藏在暗处,一号的所有一切都在他的观察之中,包括后来一号被李修和月神所杀,也逃不过他的眼睛,但那次他没有出手对付李修,主要是没有把握拿下,李修的真身在和昊天古神的蜕身沟通,获得一定程度的庇护,神音寺散发着一种让他畏惧的气息,使他投鼠忌器,一直在寻找机会。 后来李修和红莲老妖杀死普罗陀,李修出窍的所有元神全部被消灭,本来是最佳时机,他依然不敢轻易潜入神音寺,对付李修的真身,来个釜底抽薪,而是选择继续耐心等待。同时,为了摆脱那尊强大古尸,钱不缺施展准先天至宝的神通,成功隐藏起来,并不和那强大古尸死战到底,因为根本没有必要。从当初观察一号战长毛古尸中,他分析出养魂之地的古尸,其战斗意识比主上用晶片控制属下,所激发的战斗意识更强,可以说是不死不休,狂暴无边,不愧是古尸,而主上控制的一批强者,最成熟的技术就是金属人,金属人好歹还有一个人字,养魂之地里养出来的古尸,却依然叫古尸,这就可见在战斗意识的运用方面,魔国的技术还在主上之上。钱不缺不到万不得已,怎么可能去和没有丝毫人性、甚至没有主观思维的古尸死战? 如今识破了李修的障眼法,钱不缺不想再等了,而且,他同时发现那神音寺似乎失去了某种庇护,再也没有了那种让他畏惧的气息,他立刻现身出来,不料,那尊强大古尸居然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发现了钱不缺的行踪,正在快速杀来! 钱不缺那叫一个气啊,若非知道,那强大古尸不好对付,且还担心对方掌握着某种类似长毛古尸垂死一击的那种怪异神通,将一号打成重伤,才让李修和月神有了可乘之机,被轻易就干掉了。现在的钱不缺,非常明白自身的处境,所以他绝对不能走一号的老路子,该忍就得忍,否则,他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在为别人做嫁衣而已!这是钱不缺认清的一个现实,现如今的上北郡,连他也不敢太高调,这不是说他掌握了多少有用的情报,而是身为强者的一种本能的警惕心。 钱不缺略作盘算,这次他并没有隐匿行踪,而是快速离去,并且还释放出强大的敌意。这该死的东西,不想个办法将其困住或者杀死,将会有很大的麻烦,阻碍他顺利去对付李修。很显然,那强大古尸此番出世,和钱不缺大战,已经将钱不缺当成死敌,锁定了钱不缺的生命气息! 钱不缺前脚刚走,一道强大无匹的气息果然正在快速接近,不过,本来没有任何人性,只剩战斗意识的这尊古尸,看到神音寺之后,居然愣了一下。随后,他居然暂时放弃了追击钱不缺,降临在神音寺前,神色之中,显露出一丝人性的东西,那是一种敬畏,或者说打从本能里萌生出来的一种恐惧,这是钱不缺无论如何也难以预料之事! “找死!”钱不缺骂了一句,他感应到那古尸居然并没有跟上来,这让他异常气愤,这该死的蠢货,为什么停留下来?钱不缺一时想不明白,他这以身为鱼饵的目的没有达成,让他在气愤的同时,也是真的怒了!认为花大力气来对付这样的存在,实在是浪费时间,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轰!”钱不缺主动出手了,为了成功将对方吸引过来,他脑子短路,居然没有趁机去追踪李修,而是选择了出手!不过,他如此而为,也不是没有目的,那就是,那神音寺之前释放出来的让他都畏惧的气息,其中必有秘密,他不想让除了李修之外的第二个人获得那种能力,这才果断出击! 居高临下,一掌轰出,巨大手印不但覆盖了强大古尸,也将神音寺都囊括在内。 “吼!”那强大古尸感受到危机,第一时间反击,也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他竟然将更多的法力,用来保护神音寺!同时,手中持棒,他的肉身无比强大,甚至还在他的法力之上,他竟然用身躯硬挡了钱不缺一记重击,手中巨棒也朝钱不缺狠狠砸去! 呼—— 庞大的气浪翻滚,神音寺尽管受到保护,可这样的建筑,在他们这样的强者对击的余波之下,依然化为粉末,随气浪消散! “哈哈,不该属于你的东西,你休想染指!狗东西!我好心留你一命,你却不知珍惜,那就来吧!”钱不缺挡住巨棒,还同时出言挑衅,强大古尸用不着钱不缺的言语挑衅,早就朝天追去,钱不缺冷冷一笑,转身就走,那就先将此獠引开,解决了此獠再说! 当下,钱不缺快速离开了,他要将强大古尸引开,此处不是大战之地,实在是有太多强者关注白马湖这片地界了。 一追一遁,两尊绝世强者,快速消失在天际! “看到了吧,钱不缺并不是可靠之人,他心地不纯,缺少人类最宝贵的东西,那就是远古先民逆天争命的那种信念,没有那种信念支撑,人类根本不可能获得今时今日的地位。此子患得患失,难成大器!不过,他总算也将那古尸引开了,那古尸本身的确强大,这还不说,现在我们还不是和养魂之地开战的时候!接下来,我们就去搜集李修留下的蛛丝马迹,这些数据,对尊贵的主上无比重要!”在另一个方向,隐藏着两尊高手,说话之人,正是当初在巨无霸给一号传达指令的人,那位白发卷须的总管大人。在他身旁,则是站着一尊气息无边的魔道高手,一身黑气,竟然比万鬼门老祖还要强大数倍,萦绕在他周身,根本没有人可以看清他的真实面目。 “有这种必要?”那魔道高手的声音却无比冷漠,对总管大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敬畏之心,道:“难道主上目前还有何难处不成?据我所知,近几年,他加大力度收集人才,甚至四处开采矿物,如今更是对人族的一个区区小辈如此看重,那小辈身上既然有他想要的东西,何不将他拘拿,你想要什么数据岂非手到擒来之事?”魔道高手高高在上,说话的口气不是故意彰显威严,而是随便一句开口,都拥有着绝对的让人信服的那种魔力,可见此人必是一位久居高位之人。 “主神,你最近修炼过于急功近利了,因为你的疏忽,没有完成在民间散播晶片的任务,使得电波指令无法做到覆盖整片北地,已经损失了月神!听你的口气,似乎并不太认可我所做之事,甚至质疑主上的指令?这也没什么,主上待人,向来是强弱分明,我也给予你足够的尊重!既然你我不相为谋,那你就去按照你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我相信你能办好!”白发卷须的总管大人说道。 “很好,我直接出手,将那人类小子的数据拿回来,你就继续呆在这里慢慢琢磨好了!你要清楚一点,我的身份不能过早暴露,而你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居然启用了我,可见你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上官,你最好不要犯错,不然,你的神权,也迟早要被别人取代!”魔道高手说完,身影直接虚化,朝李修追杀而去,根本不想听对方叽歪。 总管大人望着魔道高手消失的方向,面无表情地说道:“任何人都可以被取代,只有我才是万古不灭,我才是主上的代言人!主神,你太狂妄和目中无人,你被启用,根本不是我的意思,说明你的地位已经受到了挑战,这才是你该思考的问题!反叛者无疑才是主上最看好的新一代的神王。不过,我也很好奇,如果你能将反叛者杀死,这样的数据,对主上来说,同样无比重要!”虽然知道说这些,那主神也听不见,可总管大人心里也好受了不少。他看似只是主上的仆人,可跟随主上的年月却远比一号都久远得多,更别提在末法时代才培养起来的主神和四大天王,根本就是小辈中的小辈!可那主神竟然自命天资卓绝,狂姿傲态比一号更过分,连他都完全不放在眼里,这让他已心生不满,已经做不到绝对的理性的去分析问题,并且制定战术,不然,他不会允许主神独自去找反叛者,因为这两人都是主上目前的重要棋子,可他还是这么做了,可见这位总管大人,非常生气! 这下等于是所有人都离开了,总管大人不慌不忙,降临在神音寺的废墟之中,他神色安逸,用神识四下扫描,没有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片刻后,他脸上忽有一丝惊奇之色。 “咦?” 总管大人看见了废墟之中,居然还有一堆的破木板,或者可以说是牌位,只不过有的牌位比较夸张,比门板还大。 第一七二章 踢到铁板,打落境界 牌位之上有着刻字,总管大人用神识快速扫描,其中一块牌位上的刻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盖闻天地之数,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为一元,一元可分十二整会,乃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每会该有一万八百岁。且就一日而论:子时得阳气,而丑则鸡鸣;寅不通光,而卯时则日出;辰时食后,而巳则挨排;日午天中,而未则西蹉;申时晡而日落酉;戌黄昏而人定亥。譬如大数……再五千四百岁,正当子会,到此,天始有根,轻清上腾,有日,有月,有星,有辰,谓之四象…… 总管大人所见的刻字,正是当初李若乘在刚刚来到神音寺时,所见到的那些牌位上的刻字,李若乘当初只是觉得这些刻字有些深度,十分不凡,这世上能将天道命数推算得如此精细的,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但也仅此而已。总管大人看到这些刻字,反应却截然不同,他的脸色大变,本来他这样的存在,喜怒无常,不形于色,世上已再难有何等大事能让他在片刻间,作出如此夸张的表情。 “嗯?”总管大人全身的寒毛倒竖,一种他无法理解的至理和玄妙神通,凭白无故地出现在他眼前,连他也有一种畏惧的情绪萌生出来,脚趾头在发麻。他明白,这一切,完全是因为他看完了牌位上的刻字所致,让他的精神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了极大的扭曲,看到了平时连他也所不能见到之事。 霍然间,那片废墟不见了,那些牌位也不见了,所有一切古字也消失了,在原地出现了一道人影,那是一个邋遢道人! 那邋遢道人盘坐在地,仿佛睡着了,不,是真的睡着了,因为他正在打出鼾声。 “你是何人?用这样的方式来见我,以为能吓到我么?本人活了无尽岁月,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划出道儿来,你意欲何为?是要和我交手么?”总管大人故作平静地说道。 那邋遢道人仿佛没有听见,而是从睡梦中徐徐醒来,睁开惺忪的眼睛,他只是非常随意地看了总管大人一眼,笑了三声! 总管大人忍不住倒退三步,他感到亡魂皆冒! 这种感觉,多少年没有遇到过了,想不到在末法时代,还有这样的强大存在寄身在凡尘之间?他无法理解这种人留下来的真实目的,他被吓跑了,恨不得有四条腿!这是多少年来也没有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 “小东西,去告诉你的主人,这里不是他该来的地方!如果有下次,搅扰了我的睡梦,我会亲自去拆了他的巨舰当利息,顺便让他回老家!唔——别以为你们了解这个世界多少,你们所知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连我也只能呆在这个地方,千年来,除了睡觉,什么都做不了,你们反倒成天都像只猴子一样蹦哒个什么劲?搞的自己是天下第一一样,真是不知所谓!”邋遢道人不耐烦地随手一挥,那总管大人在空中栽了好几个跟斗,他惊恐地发现,他的肉身境界竟然被打落到谷底,若非还有元神,这一下,他就要从高天之上一头栽倒下去,活生生摔死! 总管大人这下是真的被吓破了胆,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天际! 那邋遢老人伸了个懒腰。 “嗯?不好!”他似乎才想起刚刚自己的比喻有些不恰当,什么叫像只猴子一样蹦哒? 大意了,他一拍脑门! 这猴子两个字让他猛然惊醒过来,还打了个激灵,眼珠子转了几转,什么睡意都没有了。反手大袖一挥,将那不存在,已成废墟的神音寺,居然点指重建,也不能说重建,仿佛那被钱不缺和强大古尸的攻击余波打得粉碎的神音寺,根本没有粉碎,粉碎的只是灰尘而已,真正的神音寺,还好端端地座落在原地,邋遢道人将神音寺直接收入袖子之中,不敢逗留,灰溜溜的走了。 这样一尊强大到无法估计的存在,只因为用错了一个比喻,居然吓成这样,也是匪夷所思! 李修夫妇二人,朝白马湖之西飞遁,路过白马县,并未停留,直接转道往西北的草原遁去。 他们飞遁的速度极快,然而,有一个人的速度比他们更快,那就是那魔道高手,主神! “是你?”李修居然一眼就看出了对方隐藏在黑气之下的面孔,感到非常意外。 那主神早就拦路在草原前方,漫无边际的草原,拥有肥沃的草场,养着数以十万计的键马,乃是上北郡乃至不乐国的一笔不菲的收入,每年都要向西域藩蠧和南国九黎出售马匹,两国大部分的马匹就是出自此地,供不应求。马匹是除了修仙界之外最厉害的机器,可以打造令凡人闻风丧胆的骑兵,这方面,南、西两国远不如北国,等于南、西两国无论是修仙界还是凡尘军队,都远远低于北国,不止一个档次。 那主神颇为意外道:“小东西,你很出乎我的意料,居然一眼就能看穿我的面容,的确远超同龄强者,再给你一些成长的时间,你的成就必然就能成长到我的境界,早知今日,当初在北冥海就将你杀死,也不至于今日费如此手脚!” 李修笑道:“呵,世上本就没有后悔药,我也想不到你竟然就是主上隐藏在北地的最强高手,一号办不成的事情,显然,在他们认为你可以做到!按照道理,我应该也能想到一些事情才对,毕竟,你这个巡察使,只是名字就代表着你的不凡。” “现在想到这一点,是不是晚了点?”主神盯着李修,他和所有主上的属下甚至主上本人都迥然不同,非常干脆,话落,不想耽搁什么,直接出手了! 一拳,强大无边的一拳,这一拳就超越了一号最后的弑仙术,李修夫妇二人的脸色在同一时间变了,他们显然想不到,此人竟然强到了这种程度。二人拼尽全力阻挡,可结果就是摧枯拉朽,没有任何侥幸,二人被那一拳轰成碎末,鲜血炸开,漫天都是! 主神浴血而过,捏了捏拳头,感到很满意。不过,他同时也皱了皱眉头,这一战,似乎远远比他预想的要容易太多,难道此人只是一个潜力种子?主上不惜动用他这位主神,冒着他暴露的危险,清除反叛者,这样的货色,按理说,的确有资格和一号斗法,但总管大人亲自深入上北郡,按照他的估算,那总管大人的一身修为深不可测,连他也不敢小视,要对付此子,岂非也同样容易?为什么要启用他? 主神闪过一丝疑惑,不过,随即又明白了一切,自己魔功大成,方能有如此功力,只怕已超过了主上的预知,不然,何至于杀鸡用牛刀? 主神杀死李修和李若乘之后,尽管没有采集到任何数据,可他也没有去复命的意思,在原地虚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马县,一间茶馆之中,一对平凡夫妻,向店家要了几道点心,喝着所谓的上好香茗,此时,那名男子说道:“想不到竟然是他?” 女子说道:“你说的不错,从名字里,本来就能看出一些端倪,此人乃是不乐皇帝最信任的魔头之一,巡察使只不过是他的外在身份,他才是朝廷布在北地的最强大的眼线之一,可他竟然就是那个主神,不知道不乐皇帝知道后,会作何感想?” “不乐国以‘不乐’为国号,不乐在魔道或者佛道看来,就是地狱的意思,尽管道道和圣道等并不承认,可他们那一套地狱之说,却由来已久,‘黑绳’二字同样如此,可见此人在朝廷中有着不可取代的地位,事情只怕并没有那么简单。”男子沉声说道。 原来,主神就是黑绳,一个在如今李修看来的小修士,一个天督院的小小巡察使,本是挥手可屠的货色,根本不入流,谁曾想,他竟然就是主上近年来挑选出的最有天赋的人选,东海之滨百座神庙供奉的主神,这不但是李修夫妇二人想不到的事情,恐怕传扬出去,朝廷上下都会震惊! 这对在茶馆中的平凡夫妻,自然就是李修和李若乘二人乔装而成。 二人的对话,周边的茶客们根本听不见,甚至他们出现在这家茶馆,除了他们需要别人看见的人,比如店小二和店掌柜,除此二人,别人根本无法看见李修二人,甚至,在他们眼睛里,李修二人的那张桌子,也并没有点心和香茗,不会出现奇异之事。到了李修他们这样的境界,已经如李若乘的名字一样,可御六气之辩,至少已经涉足进去,旁人无法感知,已不需要刻意去扭转人的精神,达到时空错乱的目的,而是走到哪里,哪里就与二人融为一体。这也是李修施法之后,能够成功欺骗钱不缺、总管大人和主神,甚至更多一些暗中观察的强者,也看不破李修所谓的障眼法的真正内幕。甚至,此时此刻,一些关注到在草原上,主神和李修夫妇那一战的人,已经将能李修的死讯传扬出去 这是李修施展三尸化生诀深层次的神通之一。 这所谓的六气,并不是世人普遍认知当中的“五运六气”,普遍认为的五运六气,大致可囊括为天之五行,和五行变化而产生的六种气候。六气之辩中的六气,乃是宇宙万物的规律,或者说六种变化,只有道行高深者才能触摸得到,即“阴”、“阳”、“风”、“雨”,“晦”、“明”。这是从李若乘修成慧眼之后,所踏足的一种境界,李修自己对这重境界,也是在不断琢磨,并且趋于小成之境。五眼中的慧眼,是李修最初所设定的五种道境之一,对应五重观境,五眼:肉眼,尘眼,天眼,慧眼,法眼。五重观境:明、吾、丧、昭、冥。修成第五眼,即见真道。第五眼是冥冥无形之境,第四眼昭昭有伦是已知境界的极致,所谓道为何物?这里用冥冥来代替,那么冥冥的道既然无法说清,无边无际,无始无终,无形无相,该如何形容?即是用昭昭的已知的万物来命其名,以形相生,或胎生、或卵生等。 李修一路走来,经过无数次深思和同时不吝临床实验的精神,坚持不懈,他所跨入过的多重境界已经超越了很多人的认知,所缺的是结成道果,还在摸索中,也就谈不上真实的修为,故而李修即便如今与高手斗法,依然还是缺少真正的巨头的实力。所以他迫切地希望获得更多的实际的东西,哪怕只是理论,他将目光放在了古道一途,一旦李修得到古道一途的修行法门,尽管有可能只是获得部分理论,对他而言,也能有水到渠成、海纳百川之功,到时候李修将会成为末法时代最难缠的人之一,一步跨入巨头之列! 往李修自身的修行来说,他本身就如一头强壮的真龙,器官意识无时不刻在挖掘神性物质,已经不知道挖掘到了那一步,空有一身蛮力,而三尸化生诀却无法将其激发多少,并运转自如。因为神性物质毕竟是李修自己也无法说的清的东西,虽说这东西就是他自己的,但他所能动用的实力,却非常有限,无法将神性物质彻底转化为他所能动用的能量,或者真炁等,五脏六腑庙的出现,依然只是让李修获得了几大容器,而无法化为利器。 第一七三章 虚无鬼神,感悟神话 所以,如今的李修,已经陷入死瓶颈,他的五重境和五眼的构想,还缺少最重要的灵感,无法给予他重要的突破,目前李修的优势,就是他的法诀随着时间深入,对大众的推广,已经越发容易了些,不再像当初刚刚修正法诀,给独眼老人、吞天魔童、温秀青、北宫雪四人传法那样艰涩难明,甚至如果给李修更多时间,他还能像帮助李若乘一样,靠人力提升一些人的实力。 但这些实验或者经验,依然只是在往容器里注水,李修依然无法扩充容器,甚至获得变化之道,变成真正的道果,让他踏足全新的境界和修为。 别人在李修这样的情况下,元神境界退转,所想的一切都是想着去尽快恢复实力,李修却不同,他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其实从当初被主上从扁平世界施刀的那一刻,李修就明白了自己,已经获得了某种奇怪的能力,不然他早就死在主上的刀下。可惜,李修自己也不明白那是什么,李修只知道,目前的他,除非将他打得连渣都不剩,不然,他依然死不了,有点像不死之身。他不能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挖掘了神性物质,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而且李修也有过思考,大千世界,长久以来,人才辈出,他这条道真的是一条独一无二的道么?完全无法复制的道?如果是,那么李修有这样的瓶颈和难处,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如以前也有人走出过这条道,那么为什么不推广下去?这也是李修修炼到如今的境界的一种担忧。所以种种问题的考虑之下,李修如今无论如何,也是时候和更多人深入交流了,而不是自己埋头做实验。 只有真正弄懂自己的法诀,他才有可能进一步去总结和划分出全新的修行境界,之后他的修行将会是一片坦途,一门心思收集资源就行了,就没有了现在这样的苦恼! 这些事情,李修即便是连李若乘也没有说出来,毕竟,哪怕是李若乘,其实对三尸化生诀的信任和投入,全都是建立在相信李修的前提之下,她暂时并没有思考这些深层次的东西,还不是时候,李修因此也不必增添她的烦恼! 茶馆之中,李修和李若乘依然在交谈着,在对接下来该去的地方做考量! “我有一种考虑!”李修道:“我隐隐感受到一种巧合!” “巧合?什么样的巧合?”李若乘问道。 李修道:“当初我给法诀命名之时,以三尸为主,化生为辅,创出如今这门稀罕且独特的法门,一路以来,我与人交手,不论是强是弱,以三尸化生诀攻伐,俱都进退自如,无往不利。即便是当初面对龙鼎皇帝,黑莲,还是后来的主上和普罗陀,他们都是千年以上的岁数,后两者甚至活了一个整整的时代,拥有数万年的寿命!” “这能说明什么?”李若乘不解李修为何会因此而陷入疑虑当中。 李修道:“若乘,你应该还记得当初在北冥海,你对我下毒,后来得到阴阳祖师的指点,你最终带我离开,借助阵法,引动天雷和地火,想要得到我的纯阳之炁,你我第一次神魂相交之时,你获得了我的部分记忆,让你那时候就做了一个初始决定,以为我能为你护道,这种突如其来的信任和执念,仿佛是冥冥当中凭空出现,无可琢磨。而我当时,也完全不理会被你下毒的仇怨,居然答应为你护道!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考虑的事情,于情于理都极为不合,倘若那时我只是因为对你的外貌有一丝好感,怎么可能答应你的请求?” 李若乘听到李修说这样的话,顿时知道李修提出的疑问,已经超脱了个人的情愫,而是站在宏观的角度上分析事物和事态,李若乘顿时正色起来,沉思道:“的确如此,当初我也是莫名其妙的弃魔修道,想要和你在一起,这件事我也是无法解释的。” 李修想了一下才道:“这如果用虚玄之学,冥冥当中的气数命理之说,也许可以稍作解释。” “我的确很想听听呢!”李若乘颇有兴趣的说道。 李修道:“虚玄的学问,依照我现在的理解,可以用天之法则,或者天之念头来解释。天地之间的念头,虚无鬼神,各种变化,寻常修士无法感知,更无法沟通。如果可以接收天道传递出来的种种意念和责任,或者束缚,那就是通天的道果。哪怕到了现在,我也依然无法感知天之念头,甚至法则在何处。但我能收获许多显化世间的有形物质和自然现象,从而进行推演和运算出某些轨迹,拿来己用,这就是昭昭有伦的慧眼之境,这重境界越到了高深处,我越发对刚刚的疑问生出许多分歧。用这一套理论来解释你我的结缘,其实很好理解,那就是当初你我神魂相交之时,在无意识之中,你获得了我的部分记忆,我也获得了你的部分记忆,虽然当时我们都不愿意承认,也无法承认我们是相互为目的的走在了一起,但这种无意识的组合,却实际存在!” “我还是有些听不懂!”李若乘道:“你想说的是,当初我们的神魂相交,发生了神奇的某种反应,得到了上天的眷顾,对不对?” 李修道:“也可以这么说,但不是绝对的。天道无情无欲,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从进化理论的角度来看,它的一切念头和法则,都是在推动它自身的进化,所以并无情和欲的说法,因为它的情和欲已经超越了众生自定义的那种感情和欲望,漠视一切。众生在修行中,获得灵感,或者突发奇想,发明了某种神奇的东西,或者完成了某种创举,就会得到你所说的那种眷顾,一切都是随机的,并无主观意识团的存在。” 李若乘道:“这次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你是说我们两个当初的举动,触发了随机的机缘,之后发生在我们身上的种种,看似无常,实则如果这一切可以就此说通的话,就变得合情合理了。” 李修道:“不错!之所以和你说起一些过去,正是因为此刻我已想到了关键性的东西。” “什么东西?”李若乘连忙问道。 李修道:“当初我们的那种无意识的交流和碰撞,其实就已经诞生了三尸化生诀的火花,只不过那时候我们都还察觉不了罢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李若乘娇容微变,回忆起当初和李修认识的种种,并且李修为她更名改姓等等一系列的事情,俱都浮现在脑海,这一下,连她也无法否认李修的这种说法,似乎也发觉了什么。 李修道:“你这时候一定也有了这方面的猜想。我想说的就是这个,很多事情并不是一加一的量变之数,并不会等于二,尤其是对于意识团方面的学问,更是如此才对。我后来为什么命名这门新法为三尸化生诀?这是不是偶然,还是必然?现在我还无法做出哪怕初始的结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门法诀,尽管是我创出来的,却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东西。” 即便李若乘尽全力想要跟随李修的步伐和思维方式,这时候还是发懵,这是什么意思? 李修很快解释道:“首先我要说的就是神话时代,神话时代并不是指哪一个时间段,而是从荒古至今,很多个时代组成的时间轴,在长河之中溅起的浪花,会掀起一团迷雾。而那团迷雾里的种种神话怪说,组成了神话时代,所以理论上,不论是魔法世界,修仙世界,侠客世界,古武世界,科学世界,地狱鬼怪世界等等,都拥有神话时代的某种模型,就是这种模型的念想,让人的主观意识团,生出种种观,导致某些时代崛起了很大一部分修士和杰出的人物,和神话时代的模型靠近,我想那神话时代的那团迷雾必然有一条古路,你懂我的意思么?” “不懂!”李若乘很直接的摇头,不明白为什么要多出一条古路。 李修道:“这条‘古路’,才是可以给主观意识团的由来最合理的解释。如果要从进化理论来看,万物众生实则并不存在,甚至大千世界和仙界也并不存在,首先有了世界,才有万物众生,而如果混沌是制造世界的初始地,那么按理说,包括世界在内,所有一切都是有规矩和方圆的模型,就好比树木开花结果一般的道理,只有本能意识,那么主观意识团从何而来?” 李修提出了这样的惊世一问! 李若乘感到无比恐惧,她看着李修现在的模样,突然感觉自己的道侣已经消失不见,如同她仰望的天空,看似时时刻刻都能捉摸,实则却空无一物。 李修道:“若乘,你不必惶恐,我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真真切切的爱你,我还在你身边,你不能感觉到么!” 第一七四章 泪眼朦胧,镜花水月 李若乘这才眨了眨发酸的眼睛,已经是泪眼朦胧,刚刚那一刻的感觉,真的让她觉得好像要失去李修一样,陌生而遥远,仿佛李修的身世之谜那般,她曾经就接收过李修的记忆,但依然无法对那个科技世界有一个明确的世界观,反而如镜中花,水中月一般朦胧无常。 李若乘道:“李修,正因为我感觉得到你还在我身边,我才觉得恐惧,你刚刚那一刻,提出那样一问,仿佛让我看到你就要化道的样子,跟着你说的话,化为无形无质的法则,消失在我眼前!” 李修道:“若乘,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并不是你眼花了。” “为何?”李若乘更加不解。 李修道:“那只有一个解释来说明这一切,那就是我说对了。可惜从无到有,经历过多少年?从有到无,还需要多久?也许天道也在观察这种起止之变化。” 李若乘觉得李修此番和她说的话,简直是从未有过的生涩难懂,她知道李修思考这些问题,可能就是他即将要了解的因果变化,即将要突破的境界。也只有这样深刻的道理,才能难倒李修,也许只有抓住了那一丝灵感,李修就真的崛起了,前路无可阻挡。这一刻,李若乘突然意识到自己该为李修做点什么。 李若乘沉默了良久才道:“其实,现在回想你说的话,我也想通了一些道理,不知道是不是你想知道的?” 李修道:“无论什么话,只要是你想说的,我都听着。” “李修,你可不要小瞧了人!”李若乘故作调皮,难得的显露她小女人的一面,随即正色道:“我的确想到了一点,那就是你刚刚说最初的三尸化生诀的那一丝火花,为何会发生在我们第一次神魂相交的时候!我猜,是因为你来自不同的世界,拥有另一个世界观,而我,是第一个和你发生关系的人,虽然那时候只是神魂相交,并不是交配,但从你刚刚所说主观意识团的独立和神奇之处,可见主观意识团的来历之神秘,比肉身宝丹更有过之,那么,从主观意识团方面来说,其实从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成为你第一个女人,我此言对是不对?” 李修十分感叹道:“你能看到这一点,的确很了不起!” 李若乘道:“我只不过是顺着你的说法,补充一二罢了,我觉得我这样做,至少能让你能更好的与我交流,也许,其间能说到连你也想不到的一些关键点,说不定你的想法就能更进一步。” 李修道:“好,你说。” 李若乘道:“你刚刚说的话,有两个假设,第一个假设,就是混沌假设,乃是古老流传的一生万物的理论,将混沌当成是世界的初始地;第二个假设,就是迷雾假设,诸天万域虽然生物层次的观念不同,导致时间轴的扭曲,比如人间一年,天上一天的说法,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说明时间轴在不同生物层次的观念是不同的,却也有迹可循,为何?暂且将这种有迹可循,说成是你所说的那团迷雾,也就是神话时代的一个统一观,五运六气的变化,也都能够互相对应,这是最根本的一个保守,也就是你怀疑主观意识团的由来还有一条‘古路’在支撑一切,没有了那条古路,诸天万域的基本法则就彻底混淆不清了。” 李修道:“说下去!” 李若乘道:“如果这两个假设都成立,最终混沌生世界,世界生成万物众生的原始状态,比如氧化物,进化成单细胞,无尽岁月之后,从一个时间点开始进化,比如荒古或荒古以前,有过一次大爆发,而后才有了万族生灵,或卵生,或胎生,或化生等!这种大爆发,如果实际存在,那么至少可以证明一点!” 李修问道:“哪一点?” 李若乘道:“那就是,主观意识团的到来,使得万物众生都拥有了不同阶段的智慧!” 李修又问道:“就是说主观意识团是后来者,或者是掠夺者么?” “不错!”李若乘眼前一亮,李修的这两个形容词,和她的想法非常契合,这后来者和掠夺者此时已经不单独是名词的存在,而是在形容主观意识团的属性,所以是形容词的性质,李若乘听懂了,她继续说道:“从你开创的三尸化生诀的理论和施行的过程中,的确已经证明,不仅是人类,很多高智慧的生灵,哪怕是花草树木,山川河流等,也有几率产生精怪,修成正果!这就说明万物众生都受到了主观意识团的影响,非常深远,区别只不过是万物本身开窍的程度不同,所修成的境界也就不同。”几乎是一口气说到这里,李若乘已经感觉有点吃不消了,她已经穷尽她的智慧,将能说的话都整理出来,说给李修听,希望能帮助李修。 李修见李若乘突然说不出话来,也知道她已经到了某个极限,能说出这番话来,实在不容易!要知道,李修此番提出这些见解和疑惑,最主要的功劳,还是多亏了之前在神音寺里,观察昊天古神的蜕身突然消失的那一刻,李修若有所得,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关键性的东西。 李修道:“你的见解非常深刻,可以说是一针见血!无论是哪个时代,包括最初的荒古时代,最基本的意识,就是进化意识,这种进化意识,对于各个层面的生物来说,各自的方法是不同的。比如神族,强大到了极致,凌驾于众生之上,可神无法生育和繁衍,他们要面临的是各种天地劫数,才能有些许的几率万古不灭,死去的神灵,就化道了,极难显化世间;而弱小的种族,包括人类在内,则是依靠繁衍和生育,靠一代代人的努力,不断总结和提升血统,达到进化的目的。不过,如果按照一贯的进化模式发展下去,一个世界成长到仙界,甚至更高阶的世界层次,就已经无法被混沌法则所容忍,最终诸天万界一起被消灭。众生的进化也是如此,进化到神的境界就通天了,理论上也会被世界所消灭,最终艰难活下来的神灵,也是苟延残喘,犹如过街老鼠而已。这些东西,其实暂时并没有任何依据,也不必去刻意假设它们成立与否,至少目前可以证明的一点,就是这一切,主观意识团的出现,才是最关键性的东西,等于是打破了原定的混沌法则,所以,关于主观意识团的研究,我们可以继续探讨和修行下去,这是不会错的!” 李若乘道:“也就是说,你愿意承认那条‘古路’是存在的么?” 李修道:“这是必然的结果,不是我承不承认就能取决于它存不存在。试想一下,神话时代如果就是那条古路显化在诸天万界里的一个观想,什么观想?就是进化意识,那么无论是哪个时代的人,什么地方的生灵,包括荒古甚至之前,都对神话时代里出现过的人和事迹,有相对的了解和传说,不然,世界本身衍生的万物,只是常态,而无灵变。这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只有这样一个结论,才能解释我和你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因为当初神魂相交,却能产生异样的火花。什么样的火花?就是三尸化生诀的初始想法,是你的世界观加上我的世界观,在潜意识中发生了奇怪的反应,包括对三尸化生诀的命名,其实是必然的结果,绝不是偶然!” 李若乘这才完全明白了李修想要表达的东西,说明白了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却少不了要这样刨根究底的一番讨论,不然就缺少哪怕是猜想的一个依据,对修行极为不利。说白了,世界观就是真实的世界么?必然不是,因为还有一个观字在其中,依然只是观想而已,有了观想,才有见地,有了见地,才有修为和境界!而观想的最根本的东西,就是主观意识团,没有了主观意识团,人类依然不存在,万物依然不存在,还是常态,哪怕个个都是巨象,个个都是巨龙,依然毫无存在的意义。所以,哪怕此番李修所说的一切,只是他所见的一种观想,如果成立,如果就是他认为的道,那么,这个道就存在,就能进化! 现在,李修将这种道毫无保留地与李若乘分享,等于从这一刻起,他们夫妇就真正踏上了同一条道,而不是两股绳强行扭在一起,意义与以前已经大为不同! 李若乘道:“李修,你能想通这些道理,想必事先已经有过一些推算和估计,你已经对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有了决定!” 李修道:“是的,若乘,之前我们在神音寺里谈起过,说此番我们出来,必然会遇见古道一脉的老古董对我伸出橄榄枝,事实上这只是一个大概率的东西。同时,也发生了一些我预想不到的变故!” “变故?”李若乘现在最怕听这两个字。 李修道:“也不是什么大的变故,按理说,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我应当有所考虑。只是近些日子以来,我的修为日进千里不说,且从东海之滨一路走来,麻烦不断,难免疏于防范,被人所利用,且还暗中摆了我一道,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是谁?”李若乘的脸色顿时不大好看起来,难道还有另外的大敌不成? 李修道:“我目前并没有感受到她的恶意,而且一直以来,她对你,甚至对我,都在极力讨好和忍让,这一点我不能否认,也无法否认。你应该能想到这个人是谁!” 第一七五章 驾驭气数,窥视玄机 “和我也有关?难道是红莲老妖?”李若乘一下子就说了出来,主要是她以前是红莲教的圣女,虽说红莲教只是一个教派,和监天台并无确切的瓜葛,但其中多了一个红莲老妖,二者的性质立马就变得不一样,想不去联系在一起是不可能的,甚至在这一刻,李若乘对她以往的一些经历都产生了一些怀疑,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李修道:“直到现在,我才能看出一角,我怀疑红莲老妖不但骗了我,也一直在欺骗你。”李修直接认定了这件事,这是一个重磅炸弹,却没有隐瞒的必要,因为李修知道李若乘如今的修为境界已经远强过去,很多事情都可以拿出来明说,用不着隐瞒什么。 李若乘这次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回忆当中。 李修道:“若乘,你只不过是她的一枚棋子,准确点说,只是一个试验品,甚至当初匡若虚和你所结的因果,也有她的影子在其中,不然,匡若虚只不过是大观末代的一朝国师,如何能摆脱她的魔掌?真要算起来,大观国一共出现过九位国师,匡若虚只不过是最后一任而已,大观末代皇帝是个短命鬼,匡若虚的国师之位任期不足十年,他根本不可能是红莲老妖的对手!事到如今,我更加怀疑匡若虚的身份,但目前还没有证据!” 李若乘道:“无论事情是如何发展的,当初的事情毕竟已成事实,李修,你不会无的放矢,现在才对我说出这番话来,一定不是全凭猜测!” 李修道:“一切的猜测,如果建立在红莲老妖的真实实力之上,那就显而易见。此番灭杀普罗陀的全部气运,我已经悉数感受不到,甚至连我自身的气运,也被抽走了一部分!若非我在神音寺有所成就,保留了肉身宝丹的全部实力,甚至慧眼的道果还有所提升,从我们刚刚离开神音寺的那一刻起,我们已经有大难,而不会像现在这般好运地在这里喝茶论道,探讨未来!毕竟单凭一个主神,就绝对能够让我们疲于应付,也不知道他们中途发生了何种变故,才让事情出了岔子,使得事情比我想象当中更加容易了些,这就说明我自身的气运依然还存在!” 李若乘道:“难道,她并没有受创?可是你不是说她的肉身宝丹已经失去了机能,三方同归于尽在星空之中,你难道怀疑当初你自己的判断么?” 李修道:“一切都以事实来说话,眼见之事并不可信。红莲老妖如若真身被毁,实力必定大损,直接牵连的是监天台,而我的气运当如日中天,北地各方当有强者来助我脱困,甚至反杀主上派来的高手,这是必然之事!毕竟末世法劫乃是大家共同的敌人,前途未卜,而我目前是已知的异数,气运还在左垣帝星四子之上,这都是我用命拼出来的,如果说还有人能够夺走我的气运,除了掌握着监天台的红莲老妖之外,只怕再无他人。” “李修,你当初面对普罗陀,应该有能力全身而退,但你并没有那么做,而是选择了放手一搏,和对方火并一场,难道就是为了得到现在你所说的这种庞大气运么?”李若乘敏感的问道。 李修道:“与人斗法,胜败之数本就关系重大,我不会无故去拼命,红莲老妖是这样,那普罗陀也是这样的道理!” 这么说,李修等于也是直接承认了。 李若乘无话可说,事到如今,她又怎能还去责怪李修冒险?已经毫无意义,叹了口气,道:“那事到如今,看来胜利者是红莲老妖,而不是你!” 李修道:“这是没有办法逆转之事,她无论是自身的实力和底蕴,还是背后的靠山,都远远不是我能比,既然我赌输了,那就坦然接受这样的事实即可!” 李若乘道:“那我们呢?我们该如何选择?还是说你已经有了要去的地方?反正你去哪我就跟到哪儿,你不必事事都跟我商量的。” 李修道:“若乘,到了今天这般境地,我必须和你商量一些事情,否则今后若有变故,你当毫无准备,此乃防范于未然。” 李若乘见李修如此正视,她也不敢小看了。 李修这才说道:“既然我们已经看到了关键性的东西,那么现在就必须解决主观意识团的秘密,以前我曾推测过主观意识团的本质是一种暗物质,现在并不去否认,一切都要等找到古道一脉的性命双修之法,才能做出明确的判断。刚刚我也说过,我怀疑这是一种巧合,只要抓到了某条线,就能破解主观意识团的秘密,三尸化生诀的命名不是偶然,那么,它的出现必然是因为你或者我的潜意识中的观想得来的结果。我想,人有三尸,天有三清为至高境,三清境是神话时代流传下来的观想,无论修仙之人或者民间传说,无论山崩地裂,甚至天地大劫都不能清除的一种念想,是香火不断的传承,早就已经融入了众生的血脉遗传记忆之中,居然与我的三尸化生诀有些微的共鸣之处!若非如此,岂能瞒过主神的眼睛?可见我如今虽然元神境界退转,但实际上,所掌握的东西至关重要,运用得当,比之前更加如鱼得水。现在,我决定先去太清宫走一趟,试试它的水深不深!” 李若乘并没有任何异议,二人说走就走,结账出了茶馆,径直朝西南而下。 太清宫,上北郡三大宗门之一,位于原上北郡之中心地界,后来不乐立国,分出大元州,太清宫就位于如今的上北郡之西南,地处上北郡和大元州交界之地。 夜色之中,皓月生辉,山林深处是一处钟灵毓秀之地,奇峰峭崖林立,山崖之上有殿宇宫楼,可见通明灯火。 李修二人驾着云,隐于高天之上,远远望去,好一派去处!虽是末法时代,但这太清宫的大本营,却依然有着浓郁的灵气缭绕,明显是一处绝佳的洞天福地,超过绝大多数的三十六岛中的峰门,且底蕴雄厚,这灵气李修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人为聚集而来,是一座大型的聚灵阵,养着方圆百里之内的一座小型龙脉,两者相辅相成,融为一体,这聚灵阵即便再过百年,恐怕也不会枯竭,除非是末世法劫到来,才会断其根源之所在! “不愧是上北郡三大修仙宗门之一,据说在大观年间,太清宫曾在北地两郡领袖群伦,雄霸一方,此言不虚!”李若乘忍不住赞叹道。 李修道:“如果他们肯将聚灵阵借用一阵,便能将你的修为稳固下来,不过,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李若乘问道。 李修道:“我暂时也看不出哪里不对劲,总感觉缺了点什么,姑且先观察一下,再去投贴拜访不迟!” 李若乘不以为意,反而笑道:“李修,你向来讨厌繁文缛节,怎么对太清宫却如此礼遇?” 李修道:“此行当小心谨慎,一切都以目的为重,大意不得!如果因为失礼这样的小事而发生什么不愉快,毕竟也是麻烦!”言及此处,李修忽面露异色,道:“咦?居然有这等高手前来?我们先避一避,看看他来此做甚?那太清宫又当如何应付!” 以李修如今的境界,带着李若乘如此隐藏起来,本来足够瞒过许多绝顶高手的耳目和神识,可李修居然还要避一避,可见来人的实力非常强大。 二人退避百里,李修仅以器官意识感应太清宫的方圆之地,悄无声息,即便是主神那样的强者,恐怕也难以发现他,毕竟李修的修行,乃是独树一帜的存在,与众家修行之理念大为相悖,这就占据了先天优势,除非这种修行日后公诸于众,别人有了防范,那自又是另说了。 月色之下,地平线外,疾风声呼啸,一座方圆足有千丈的大山,正在快速移动。远远眺望,那速度似乎并不快,只因为人的视线受到光影的影响,无明确的参照物,犹如人在高天之上飞遁,看似缓慢,实则极快!那千丈大山之下,居然有一个老道,老道由一头老龟驮着,顶着千丈大山,出现在距离太清宫差不多千里之外,其间所过之处,飞沙走石,狂风阵阵,遇水飞渡,逢山如踏泥丸,从西方快速移动而来! 这等高手,别说是末法时代,即便是在古典记载之中也是少见,李修和李若乘对视一眼,面色凝重! “那是何人?”李若乘问道,脸色不大好看。这种时候,来人越强,说明对他们越不利,尤其李修如今的元神境界退转,李若乘隐隐有些担忧起来! 李修摇了摇头,暂时他也不好确定,不过,似乎他在这一刻想起了一个人,因为那座千丈大山有些和传言中的描述相似,但要说那座山是驮在一头老龟之上,可以随意移动,李修也是不信,所以,他犹豫了。 过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那千丈大山已经移动到太清宫附近,位于太清宫的正西之位!此时,但见那头老龟之上的那老道念动咒语,只见那千丈大山居然缩小成千尺大小,这才发现,原来那头老龟的体型可并不小,而是有千尺大小的个头,而刚刚那老道显然也施展着神通,体型和那老龟相仿。此番,老道恢复正常身形,翻身一跃,盘坐在龟背上的千尺山头之上,居然闭目养神起来,没有多余的动作! “这是什么神通?”李若乘问道,她忽然发现,这个世界实在很陌生,很多事情她都不了解,按理说,她本是红莲教的圣女,对修仙界的事情所知甚详才对,事实上并非如此。由此也可见,她这位圣女,只是虚有其表,与红莲教在修仙界的地位严重不符。 李修道:“这不是什么神通,而是术法之流,若乘你可还记得当初在吾峰之上,吾氏一脉撤退后,只有张鲁直留守在藏经阁之下的法坛之上么?” 李若乘道:“我怎会忘记?张鲁直控制法坛,仅以金丹初期的修为,激活龙虎大阵,轰杀在吾峰大肆掠夺的人,还能大战当初已是灵寂境界的干瘪老叟。” 李修道:“不错,这老道现在念动咒语,正也与当初张鲁直开启护山大阵的情景一般无二,乃是驱使山神为他所用,故而那千丈大山能如臂使指,这种术法,罗素璟应该也掌握着,我记得罗素璟已将吾峰炼入她的那杆十方魔域大藏镇山幡之中,当初在东海之滨,我遇到罗素璟,说是去给万鬼门送旗幡的,后落入我手中,我还一直没有时间去观察那杆旗幡有何不凡,只不过,应该是万鬼门的一件至宝,品阶极高,应该和万鬼门老祖手中的那杆旗幡差不多。” 李若乘奇声说道:“这似乎说不通吧?罗素璟在万鬼门的地位并不高,她如何能借到那样的至宝,去收了吾峰为己用?” 李修道:“这其中恐怕还有外人所不能知道的内情,当初为了寻你,我的确将她催眠,获得了她许多深层次的意识记忆,只不过,却没有这方面的东西,看来,这件事情应该隐藏在她的记忆更深层次,日后有机会自见分晓!”说到这里,李修忽轻笑道:“罗素璟的事情暂时不说了,现在看起来,这老道的身份已经可以确定!” 李若乘道:“哦?李修,你怎么会认识他?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从初出吾峰以来,便只在北地谋划气运和争夺机缘!” 第一七六章 餐霞饮液,古道太清 李修道:“这并不难,其实我并不认识这老道,但对这天底下的很多事情,从当初我踏入慧眼之境,就已慢慢能洞若观火,何况,此人并不是名不见经传的人物,而是早有盛名在外,我自然也推演过他的来历和实力。” 李若乘听李修此言说来,不由得自我反省了一下,她此番也是踏入了慧眼层次,却由于依赖李修,并没有去深入挖掘自身的能力,这给她敲响了警钟。不过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依然开口问道:“此人是谁?” 李修笑道:“若乘,可还记得武成王?” 李若乘道:“怎么可能忘记他?他不是已经死了么?是死在十九皇子的手里,于万鹤因此还受了连累。” 李修道:“武成王之死,对于天督院的损失并不小,不是武成王本人,而是他有一位大名鼎鼎的后台强者,可能还是个巨头,就算不是,也差不多了,不然不至于让天督院破例收武成王为副院长,能让天督院破坏规则的人,可见其能!现在看来,武成王自己并不知道这回事,还以为那擎天之柱是天选中他,为他所用,助他打入龙虎榜,扬名立万!实则是这老道挑选的种子之一,也算是试验品,可惜武成王已死。于万鹤当初险些死在十九皇子手里,很可能便是天督院上演的一出好戏,只是他们想不到十九皇子并不配合,且不是省油的灯,至少,元婴不出,是拿不下十九皇子的,害了于万鹤不说,天督院也没办法向这老道交代了。” 李若乘道:“但那十九皇子也已经死了,你说你曾在马天生的身上,感应到他的一丝气息!李修,按理说,十九皇子修炼的是不乐皇帝钦赐的鬼蜮奇书和一枚魔帝舍利,武成王的背后有一位疑似巨头的强者,难道像他们这种层次的强者,所谋划的事情,也会发生变故么?不然,十九皇子和武成王怎么可能半途夭折?” 李修道:“若乘,这就是末法时代,目前的一切,都愈发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已经由不得一些老怪培养后人,我看发生在十九皇子和武成王身上的变故只不过是冰山一角,也许用不了多久,连那些老怪自身都要深陷漩涡,这是天道之下的大势所趋,只能各凭本事了!” 李若乘道:“这么说起来,这老道就是那龟鸣山五脏观的千尘道长了,他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继续观看就是了!”李修道。 龟鸣山五脏观,千尘道长,在普遍认知的修仙界的确不能算大名鼎鼎,但如果是进入灵寂巅峰,甚至元婴层次的圈子,千尘道长的名头,绝对如雷贯耳!即便很多人都认为他只是一名散修,长期盘踞在龟鸣山上,可没有人敢因此小看。因为,这是一个敢于和不乐皇帝叫板的人物,据说在大观末期,千尘道长曾受过圣道高手相邀,参与过大观皇城之战,的确与不乐皇帝斗过一场法。 末世千余年间,朝廷几经更替,三国并未一统,大小战役无数,大都是尘世之战,千余年来,能与大观末期皇城之战比肩的修仙界战役,屈指可数。千尘道长的名头自然没有人敢于小觑,连天督院都不计前嫌,几番拉拢过千尘道长,据说还被拒绝,重点是,天督院的高手并没有谁动怒,跳出来镇压他,反而还有讨好之嫌,破例收了武成王为副院长,这种事情,虽说并未传扬出去,不能给千尘道长扬名,但此人的强大却是毋庸置疑的。 现在,这位强大的千尘道长,却出现在这里,这让李修也耐着性子,想要看看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 那千尘道长一坐就是大半夜,此时已经快到黎明时分。本来,太清宫里的强者不聋也不瞎,不可能发现不了千尘道长的到来,要知道,千尘道长此来大张旗鼓,十分高调,并没有刻意掩藏行迹,奇怪的是,此时的太清宫,宫殿楼阁之内,依然灯火通明,隐隐有人影走动的迹象,在寅时五更之初,还传来了作课之声,太清宫的弟子对修行之事,可见十分上心,并没有偷懒。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太清宫一切如常,为何没有发现千尘道长的到来?要说太清宫的实力不强,发现不了李修夫妇,那也说得过去,毕竟李修二人是隐藏起来的。 东方发白,天色渐亮。 千尘道长依然盘坐不动。 此时的太清宫里,隐隐有人声传来,陆续呈鼎沸之势,想来太清宫的门人弟子数量还真不少!作课已毕,很多弟子门人来到演武场,或者崖峰空旷之地,开始习练法术、拳脚、剑术、炼丹等,还有炼体的弟子,则要慢一些,他们要吃饱了才出来练习功法。由此也可见,太清宫培养门人弟子,已经有相对完整的一套体系,这是自古流传的东西,对各种不同天份的弟子,都能分别培养,不会误人子弟! 更有一群人,修为极高,随着天色大亮,他们和别的弟子不同,早就在崖峰之上打坐修仙,收功皆毕,陆续有人返回宫门。这群人,个个体内气息如渊似海,竟是元婴初期的修士,看似并没有任何元婴修士的架子,与大自然融为一炉,餐食日霞,吸引沆瀣,超凡脱俗,却又与常人无异。 正所谓餐霞饮液,这是古道一途的长生不老之术修法,须日复一日不停歇。日者霞之实,霞者日之精,缺一不可,清晨迎霞行吐纳之法,仅以朝露为食。这里的日霞,乃是日出前,寅时五更,到黎明之初为最佳,日出后就不行了,所以这群元婴初期的道士,在日出后,天色大亮,万物复苏之际,已行功完毕,辟谷回来,采露当饮食。这种修炼之法,最是中正平和,贵在坚持不懈,与大自然融为一体,达到身心自在、无为无碍的进化之目的。有诗曰:粗茶淡饭饱三餐,早也香甜晚也香甜;草舍茅屋有几间,行也安然待也安然;布衣得暖胜丝棉,长也可穿短也可穿。又曰:汲井漱寒齿,清心拂尘服,闲持贝叶书,步出东斋读等名句,皆是仙家生活,没什么名利心,奉持天地正道而修进化法,除非尘世扰乱静居之所,才会有人显化神通,惩处恶霸,搭救世人,飘然离去! 本来,太清宫乃是古道一途的传承地之一,里面有一批真正的奉道之士,也合情合理。然而,多了一个不速之客的千尘道长在正西方觊觎,来者不善,这太清宫如今依然如此这般作态,毫无应对之策,那就说不通了。要么就是他们的实力已经强到无视千尘道长的地步,除此之外,无法解释太清宫内部如此平静。 这简直就是末法时代奉道之士最理想的修炼之所,连李修和李若乘也都感叹了一下,可他们同时也觉得不真实。不错,就是不真实,太清宫显化在他们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是莫可名状,看似太清宫所有的人都在修行,一片祥和,毫无争端,却像是假的画面。 李若乘道:“李修,之前你没有说错,太清宫的确有些不对劲!” 李修点了点头。然而,他到了现在,也依然无法看出破绽,哪里不对劲?难道只凭自己的推测?退一步说,就算千尘道长不是敌人,而是太清宫的朋友,远道而来,过了整整一夜,太清宫也该有人出来问候了。 如此又过了一天,昼伏夜出,黑暗来临了。 李修夫妇和那千尘道长已在太清宫外围等候了整整一天一夜。不论是千尘道长,还是李修夫妇,越到了后来,仿佛都越能沉得住气,至少李修夫妇二人是如此心思,既然都等了这么久,无所谓再多等些时日。 那千尘道长似乎也和时间耗上了,闭目养神,盘坐在龟鸣山之上,李修能够看出来,千尘道长并没有修炼,也没有睡觉,真的是在苦坐,说明他也在等人,或者等待什么别的出现。 又过了半夜,天空无月,一片漆黑。这时候的眼睛已经没有任何作用,看不见任何东西。 “来了!”李修猛然说道。 这突然开口,让李若乘也略显紧张起来,但她没有大意,没有释放任何神识,免得被发现。白天还好,到了这样的夜里,李若乘等于是实实在在地苦等,不像李修还在观察四周,她只是守在李修身边,李修如今仅以器官意识感应,无法像用元神的神识扫描那样,可以分享神识中的画面给李若乘。 这也是李若乘目前最急缺的最后一步,必须找到修炼资源吞食,这一步对于三尸化生诀的修持,至关重要,否则,即便打通了一条三尸经脉,诸器官也无法进一步进化,需要更多养分才行,只有吞食了大量灵石或者灵气,提升等阶之后,才能逐渐打开五脏六腑庙,开启挖掘神性物质的工作,层次才会质变!这是最关键的一步,只有这样,才是进入和平共处的修炼之法的一个分水岭,否则,器官意识依然需要用主观意识团去强迫和主导才能修行,或者干什么别的事情! 换句话说,三尸化生诀最初还是绝对控制,这是必须的路程。尤其打通一条三尸经脉之后,等于是诸器官的另一个层次的进化,违背了自然之道,将百万年甚至更久的进化,浓缩为瞬间,通了一条经脉。这是何等不凡的道果?正因为如此,这种时刻,更是万万大意不得,如果任由器官意识随意壮大,不加以控制,极有可能在顷刻之间反客为主,被三尸虫反噬己身,将主观意识团驱逐体外,成为只有本能意识的强大生物,彻底走入邪道,那么自身存在的价值将会毫无意义,更加违背了李修之前和李若乘探讨的迷雾理论,绝对是找死的行为。 所以,到了李若乘现在的境界,正如李修当初在北极冰原的境界一样,那时候李修对自身的器官意识与其说是和平共处,其实更多的是防范心,只有将诸器官进化,水涨船高,才能渡人,进一步打开五脏六腑庙,从而挖掘神性物质,如此一来,便能真正放心大胆地与器官意识和平相处,共同为进化大道牟利,无时无刻都在工作,修为境界一日千里,不在话下! 随着李修一声“来了!”果然,与那千尘道长一样,也是从西方的千里之外,出现了一尊强者。 第一七七章 十绝千尘,钱不缺卒 那尊强者,哪怕是普通的元婴高手,看到后也绝对不能确认是一尊强者,因为,那是一大群飞鸟,或者是黑鸦,足有数万只,密密麻麻席卷而来,所过之处,声势震天,哪怕路过一些强者的领地和人类的城池,也没有任何人或者妖兽等强者敢于吭声。 随着李修的修为高深起来,接触的高手的层次也显而易见的越发匪夷所思。如果说千尘道长的出现,所行之法门,还有迹可循,李修能给个说法,那么现在出现的这尊强者,即便是李修的脸上,也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这是什么法门?将自身分化数万只黑鸦,犹如李修元神出窍,数千个念头呼啸而出,化为骷髅头的情景有异曲同工之妙用,然而李修毕竟是元神出窍,元神念头本来无形无质,可随心所欲地变化多端,但李修自认为他目前的元神念头尚且不能达到这个数量,数千个念头已经是极致,如果更多,只是徒有其表,根本无法保证其法力和特性。那么,这尊高手是如何做到将肉身宝丹分化为数万只黑鸦,席卷而来的? 李修几乎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尊强者。 和那千尘道长一样,差不多半柱香的功夫,那数万黑鸦已经逼近太清宫。此人的神识明显朝千尘道长扫描而过,似乎发现正西位被千尘道长占据,十分不满,想要发作,只见那铺天盖地的黑鸦,瞬间沸腾起来,随时都要失控的样子,但最终,也不知道为何,看到千尘道长连眼皮子也没有动一动,有恃无恐的模样,他忍住了发作的势头,一声长啸,他可不会等待什么,朝太清宫攻去。 他们远道而来,果然是为了对付太清宫的? 然而,接下来,太清宫方圆之地,发生了奇怪的一幕,那铺天盖地的黑鸦,席卷而过,寸草不生,对太清宫的攻伐,却连根毛都伤不到。 又或者说,那太清宫本来就连根毛都没有,根本就不存在,只是光影作用,显化在世人眼前,所有一切,全部都是假象! 本来这样的光影作用,只能骗骗小孩子,可它不但成功欺骗了李修和李若乘,也欺骗了这尊强者,这就可见太清宫的底蕴和实力,并非以往世人所认为的那般不堪,甚至远超李修的想象,隐藏得极深,掌握着非常强大的法门。 李修见状,不由得深思起来。 而在太清宫上空,一击落空,数万黑鸦在高天之上骤然一凝,黑气缭绕,滋滋乱响,黑火四窜之际,最终凝聚成一头丈许大的黑色乌鸦,摇身一变,现身一尊黑袍老者。 “鸦皇,百年不见,你的出现,让我很失望!”千尘道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来,那狭长的眸子之中精光闪烁,如无数柄天剑交织在一起,拥有漠视一切的强大战意。然而,他说的话,却显示出他对这刚刚出现的强者的无比失望。 “牛鼻子老道,少阴阳怪气乱放屁,你不服?那现在就打一场?”那鸦皇冷冷喝道。 千尘道长道:“要杀你的人早就来了,何须我动手?”千尘道长忽然朝李修夫妇藏身的方向扫了一眼。 “哦?这世上除了不乐国姓姬的小儿,谁敢杀我?”鸦皇不可一世! “我敢杀你!”霍然间,一道神识犹如晴天霹雳,破空降临,化为一声暴喝之声! 这道声音的出现,连千尘道长也颇显意外,嘴里轻咦了一声。 依然是从西方,又飞来一尊强者,这尊强者,是一尊人族高手,非常平凡无奇,和常人无异,连个头都算不上多么魁梧,披散着头发,赤手空拳,横渡虚空而来,只十几步,就跨越了千里之遥,他的出现,最为迅猛,话音刚落,一拳狠狠轰出,目标正是那鸦皇! “咦?你是这一代的十绝武者?你不行,如果武圣复生,我扭头就走,看我来挫你武魂!”鸦皇表面上故作平静,实则在这瞬间,将他的神通施展到了极致! “聒噪的东西,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死!” 十绝武者的拳头,在途中猛然喷薄出无穷无尽的杀意,这种杀意,并非私人恩怨的纯杀之拳意,而是占据了某种至理,触之必死! 李修隐隐看出来,这拳法,的确很像武圣一脉的传承,李修曾在胡大先生掌握的青阳山的武道,两者有渊源!同时,这一拳,也是李修至今所见最惊艳之拳,单从拳法而论,自出吾峰以来,此人当排第一,一拳轰出,让李修都有一种窒息感,来人之强,似乎不在主神之下! 瞬息间,鸦皇居然被打得神形俱灭,只剩一片黑色的羽毛飘在空中! “狗东西!”那十绝武者非但不喜,反而勃然大怒,他似乎看出了鸦皇的某种端倪,紧接着又轰出一拳!目标是那片黑色羽毛! 如此强大无匹的拳法,别人能够掌握一击就已经是极致,然而此人却能信手拈来,轻松至极,这下,李修的脸色终于凝重下来,千尘道长也是死死地盯着天空上的战斗,可见他和李修一样,看出了十绝武者的强大,乃是生平罕见之敌! “斩!” 那片黑色羽毛,在顷刻之间释放出无与伦比的透明刀罡,那与其说是刀罡,不如说是空间之刃! 道理很简单,一点,拉伸之后,为直线,挥动直线,就有了长和宽,长宽成面,看似刀罡,实则比刀罡的威力不知道要强大多少百倍,此乃一维究变成二维的法则之刃! “当!” 但那十绝武者也真了得,仅以肉拳,硬撼一记,一瞬间,他暴动了! 他在这一下,变化为这世上最上乘的武道,人和拳都全部消失,和那黑色羽毛战在了一起,交织在一处! 黑色羽毛,举轻若重,施展一维究变二维的法则之刃。 十绝武者,若有似无,变化武道,等于同样化为法则至理。 由此可见,这二人,实则是站在同一高度的强者。须臾之间,千万招的拼斗,互相纠缠,化为一蓬紊乱至极的光团,一共不到五秒钟,终于被十绝武者占据上风,将那黑色羽毛轰成碎片! “狗东西,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十绝武者意犹未尽,恶狠狠地说道。 “十绝武者,你我之战是迟早的事,这次就让你半招,待本皇抽出手来,必剥了你的皮!”鸦皇在空中的残念最后化为一道强大杀意,随即消散! “原来如此!”李修点了点头。 那数万黑鸦,其实都只是那片黑色羽毛所衍生的光影,黑色羽毛显然是一件强大法器,等于是鸦皇的一个分身,又或者说,那片羽毛,真的是鸦皇身上脱落之物,祭炼而成,当属本命宝贝之流,威力无与伦比,从某个角度上来说,并不比本尊弱多少! 那鸦皇的真身其实并未出现,只在遥远的地方指挥黑色羽毛,来参与太清宫之事,至于那鸦皇是不敢轻易犯险,还是真的抽不出手,已经无法追究。不过,仅以祭炼之本命羽毛就能和十绝武者打到这一步,也可见那鸦皇的实力,或许还在十绝武者之上,至少是平阶,很难说的清。 “是谁?”十绝武者双目中光芒大盛,猛然朝李修喝道。 李修知道自己早就暴露在千尘道长眼皮子底下,此番意动,被十绝武者察觉,他索性也不再隐藏,拉着李若乘,现身出来,嘴角一挑,道:“是我!” 嗯?十绝武者看到李修夫妇,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忽然面露异色! “小心!”十绝武者猛然示警! 可他提醒得有些晚了。 在李修夫妇现身的时刻,李修背后,突然释放出一种危险至极的气息,有强者摸到了李修的藏身地,他竟然无法发现? 那是一根藤条,那藤条非常不凡,不在五行中,仿佛与生俱来之物,永远无法死亡,无法用言语和词汇来形容其特性! 星辰天元藤,出手了! 钱不缺终于摆脱了养魂之地的强大古尸,摸到了李修的遁走路线,施展准先天至宝的神通,接近李修,此番趁李修将注意力全部都对着十绝武者和千尘道长的时刻,他终于发出了致命一击! “噗嗤!” 藤条将李修和李若乘一齐洞穿了! “哈哈哈,李修,想不到你会栽在我的手里吧?留你到现在,你应该知足了!”钱不缺的声音从高天之上响起!? “你在和我说话么?”不知道什么时候,钱不缺的背后,李修的声音传来。 “什么?”钱不缺笑容凝固,他这时候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偷袭李修的事情上面,根本想不到还有第二个李修,也趁机接近了他。钱不缺全身毛孔扩张,寒毛根根倒立,他已非昔日之小修士,但这时候也来不及做任何应对! 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李修,已经用一对强大至极的肉掌,朝他横推过来,那威力居然也隐隐可比十绝武者刚刚那一拳! 那双掌之中,竟然有着一座神庙,悍然镇压过来! 钱不缺失声叫了起来,满心骇然! 他根本不能应对这样的袭击,仿佛刚刚李修夫妇被星辰天元藤洞穿一样,毫无任何悬念! 他不能,星辰天元藤可以! “砰!”的一声巨响,钱不缺的泥丸宫直接炸裂,脑浆化为红白之物飞溅,一蓬藤条出现了!那藤条的主杆还在洞穿着先前的李修和李若乘,回守已来不及,这蓬如小蛇一样的藤条,明显还在发育之中,还没有开枝散叶,此番全部化为千只触手,朝钱不缺身后的李修,骤然袭出! “嗯?”李修猛然愣住,他的双掌居然落空,且还被黏住,一时竟挣脱不开! 无论多么强大的掌法,无论多么强大的神通,攻击这蓬藤条,瞬间就犹如泥牛入海。这就是星辰天元藤的先天属性,也是星辰天元藤赖以生存的底蕴所在,更是他敢于和主上做交易的筹码! 李修的强大掌印,毫无用武之地,李修被那一蓬藤条反洞穿,甚至吞噬,一瞬间,千疮百孔,气息萎靡! 但李修的表情,很快就平静下来,毫无任何异样,仿佛这一切全都在预料之中。自出吾峰以来,如果仅凭自己短短修炼了两年不到,就能碾压一件准先天至宝,那才是没天理,李修不会自恋到认为自己天下无敌! 另一个方向,第三个李修出现了。 “怎么会这样?”星辰天元藤发出了一阵惊悚的人声,哪怕进化到他这样的层面的生物,面对未知,恐惧依然是第一本能反应! 第一七八章 妄图说服,自命救星 李修淡淡笑道:“呵,你始终只不过是一件法宝而已,何必目中无人,狂妄自大?你忘记了你只是一件准先天至宝,你并不能超脱五行!说明白点,你还没有看到那条实数值的轴,也就是所谓的神格,充其量只不过是这大千世界诞生之初,所生的一件先天灵宝,而非混沌中的先天至宝,你也只在三维之中,而我现在所看到的前路,却已经在研究那条轴了,你怎么可能杀得死我?”李修如此说道。 “什么?你在末法时代,怎么可能有这样逆天的机缘,搜集到你所说的实数值的轴?”星辰天元藤根本不信。 李修并不想解释什么,而是说道:“如果你早几天动手,我和钱不缺的下场将会是一样的,至于现在么,你还是回到神农氏给你制定的九字规则之中吧?星辰天元藤,看我九字秘!” 不等李修的话说完,星辰天元藤已经放弃了所有,飞快逃遁。 可惜没有用!他很快发现,他还停留在原地,陷入了一个莫名的漩涡中。 李修摊掌一摄,掌中飞出九个地球古字:冀、兖、青、徐、扬、荆、豫、梁、雍。 九字一出,千丝万缕,互相纠缠在一起,任星辰天元藤千只触手如何了得,也终归被盘根错节,处处受制,无了用武之地!甚至可以说,这九个古字的存在,仿佛是星辰天元藤天生的克星,你刚我更刚,你柔我更柔,因果之力的强大,在这一刻显露无疑,连李修自己都有些意外,认为太轻松了。 这九个字,并非死物,而是一团从古至今,千古不散的大因果,其中,神农氏以星辰天元藤作锄,分九鼎,铸银河图,守护一方,此乃神农氏的终极法则,神农氏虽然在千余年前的盛世之战战败了,化道了,但其强大的法则却散落这片大千世界各处,因果不了,无所自由。李修得银河图,执掌银河系,等于破获了一些手段,此番使出,依然可以遏制星辰天元藤,这才是李修自信可将星辰天元藤拿下和收回来的最大后手! “李修,只要我一日不死,我还会有反噬的机会,你如今虽然在研究那条实数值的轴,但你胆敢留我在身边,就是找死!你等于是将你的道果时刻都与我分享!李修,我再如何狂妄自大,也难敌你万分之一,你迟早有一天,会墙倒众人推,到了那时候,你就万劫不复!此番你得到了杀死普罗陀的强大气运,才能蒙蔽天机,我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可我还有重来的机会,你等着!”星辰天元藤满是不甘的声音咆哮道。 “醒醒吧,从当初你叛逃神农氏的法则开始,就注定有今日的结局,一直以来,差的就是我这样一个清理门户的人而已,和我灭杀普罗陀的气运有个毛关系?”李修没好气的说道。打出银河系,将其收入其中,自此,神农氏三宝,重归李修之手,而钱不缺遭到星辰天元藤的反噬,身死道消,没有复活的可能。如此一来,吾氏一脉的气运,几乎全部重归李修手中,除了那还在蹦哒的吾弑之外,李修或直接或间接,已将吾氏一脉的气运全盘掌握。 李修将钱不缺的无头尸身也收了起来,随即发现钱不缺的空间法戒之内,居然有着连李修也心惊肉跳的修炼资源,尤其是其中有着一团特殊的灵石,李修在现实世界从未见过,只从当初观察那扁平世界的冰山一角时,初窥端倪,瞬间判断,这已经超脱了灵石的范畴,而是灵晶!光是人头大的一团东西,其中蕴藏的灵气,估计可比两三座小型灵矿山。 “这玩意应该就是钱不缺从主上手里获得的好处?”李修暗道,瞬间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也只有主上能轻易拿出这样的东西! 李修内心狂喜,李若乘急缺的资源有了,稳固修为和进化器官指日可待。 不过,此番有外人在场,李修表面上古井不波。解决了钱不缺和星辰天元藤,意外收获如此丰厚的修炼资源,李修有了先缓一缓的念头,寻找古道一脉,探索性命双修之法的事情,都可以暂时放一放,打算先将李若乘的修为稳固了再来不迟,毕竟接下来,他所要谋划之事,牵扯甚广,古道一途的双修之法的秘密,恐怕没有那么好借到手,必要时刻,抢夺是不可避免的,要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危险重重,提升李若乘的实力,自然是重中之重! 没有任何犹豫,闪现在另一个方向的空中,那里的一个空间芥子之中,李若乘的真身隐藏在其中。而刚刚被星辰天元藤洞穿的李修和李若乘,全部都是李修以三尸法诀显化的假象,当初李修用类似的方法,成功欺骗了主神那样的强者,此番自然同样也能欺骗钱不缺和星辰天元藤。其实李修即便是全盛时期,修为和他们顶多也只是持平,甚至用传统修炼等阶划分,李修还大为不如,除了三尸化生诀是新法门,能出奇制胜的优势,李修要想正面战败他们任意一个,并不容易,可以说非常难!但这次谋而后动,算人之所算,等于是钱不缺认为他在偷袭李修,实际上是李修偷袭钱不缺,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才化险为夷,最终反败为胜! “我们走!”李修对李若乘说道,要离开这里! 李若乘虽然不解,什么都没有问,跟着飞遁。 “道友且慢!”千尘道长突然喝止! 李修充耳不闻,快速离开。 “道友,不要以为你只是一介散修,获得逆天运气,就能独步一方!你别忘了,你的身后站着的是整个人族的未来,你肩膀上的担子是整个人族的生死存亡,你能逃到哪里去?除非你想和人族为敌!”千尘道长的口气不善起来。 “人族的存亡?还轮不到我来操心和守护,你们这些老家伙,活在魔族的羽翼之下多年,苟延残喘,毫无作为,现在对我说这番话,不觉得可笑么?”李修嘴里不屑,脚下丝毫不停。 “留下吧!”十绝武者很直接,施展瞬移的神通身法,后来居上,居然挡住了李修二人的去路。 “怎么,你要趁人之危么?知道数日前我为了对付普罗陀,大伤元气,就纷纷蹦哒出来找我的麻烦?”李修冷斥道:“你们需要我来出力的时候,就想来用强,我需要你们的时候,被人追杀,险些死亡,谁来帮助过我?说白了,我并不认识你们,你们在此之前也并不认识我,大家本来毫不相干,都是各扫门前雪而已,别说的那么好听!拿什么人族大义来要挟,真以为我是傻子不成?” “兄弟误会了,我拦住你,的确多有冒昧和失礼之处!但形势所逼,出此下策,希望你能够谅解,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帮你,而非要利用你!”十绝武者说道。 李修嘴角上挑,泛着讥讽,问道:“哦?帮我?” 十绝武者道:“我看兄弟你虽然天资卓绝,但毕竟根基虚浮,显然没有经过正规的培养和良师指点,以旁门左道之法,修练至今,已经陷入瓶颈,前路一片渺茫!如果兄弟你肯听我好言相劝,我以性命担保,必将毫无保留地助你修行,要知道,你仅以旁门左道之法,就能修成今日这般道果,如果得到老一辈的帮助,帮你打下万年根基,坚不可摧,你的修为将会一日千里,未来的成就不可估量,我人族将会又多一尊巨头强者不说,而且你还如此年轻,人族的大梁,非你这样的人不能挑起。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不知道我此言,兄弟你认同否?” 李修道:“听你的口气,看来你已经自命为挑大梁的人?” “你此言不错,但也不全对,我并非自命,而是公认!”十绝武者直言不讳。 “公认么?”李修眯起了眼睛,仔细打量着这位所谓的十绝武者。此人的年纪绝对不超过四十岁,就有如此修为,按照传统的修炼等阶来说,这应该是一位元婴后期的强者,和月神和主神站在同一个层次。不过,从刚刚他和那鸦皇斗法之时,所显露的武道神通,可以看出,此人已经进入另外的一个境界,掌握着逆天法诀,实力远比普通元婴后期要强!甚至比一号那样的老迈仙要强得多! “如果兄弟你不相信,或者说暂时还不理解这所谓的‘公认’是什么意思,不妨跟我走一趟!以你的资质和成就,地位不低!刚刚你说我们都在魔族的羽翼之下苟延残喘,此话不假,如今这世道,以姬国为尊,姬国以皇帝为尊,但这同样不全对,我们人族同样有一群志同道合的兄弟姐妹,在为未来谋划,一直在努力争取,并非兄弟你认为的那般不堪!”十绝武者说道。 李修道:“你的话的确很能说服人,连我也不能例外,如果我真的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全靠运气堆积起来的闲野散修,我现在就会对你所说的话无比向往,甚至对你,还会感激涕零!” 十绝武者听出了李修的语气不对,十分不解道:“兄弟这是何意?” 李修摆了摆手,道:“不要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也不要告诉我你们是在魔族统治下卧薪尝胆的人族功臣,你和这位千尘道长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李修十分冷漠地看着眼前这貌似一脸错愕的十绝武者,不等对方接话,他已自己接着说道:“你认为我修的法门是旁门左道也好,还是什么不入流的低贱货色都行,毕竟嘴巴长在你脸上,我不可能因为你一句话就要取你的性命!更不会生气和动怒,因为像你这种只懂得偷盗别人的法门的所谓强者,根本不配和我论道!十绝武者,我懒得问你的姓名,你自命不凡,自认为能挑人族大梁,我只问你,你这一身修为,从何而来?” 第一七九章 趁人之危,不堪一击 看到李修如此脸色,且自己几番相劝,均都不识趣,十绝武者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道:“小子,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的修为,当然是我勤修苦练得来,刚刚你也看到了,如果我只是徒有其表,根本难以攻伐那鸦皇!你是不知道那鸦皇是何方神圣,那是一尊从七大门派统治大域时期,活下来的妖族大能,我能战他,说明了我的实力和根基,更说明了刚刚我奉劝你的那番话,拥有着绝对的份量,绝无半点作假!你怎么就是不能明白其中的道理?反倒对我敌视?退一万步来说,如果我想对你不利,用不着别人动手,以我此刻所掌握的神通和实力,你自信可以胜我么?我有对你说谎的必要?你这小辈真是岂有此理!” “行了,你根本不必用这种过激的言语来岔开话题,你很强不假,但即便是现在的我,你也未必能够伤我分毫,威胁的话先不必说!十绝武者,其实你所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并不相信!”李修说道。 十绝武者颇有怒意的看着李修,过了半晌,他才强压怒意,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的话不说一言九鼎,也是板上钉钉之事,岂能对你欺骗?既然你不喜欢拐弯抹角,那也行,我告诉你,今天无论如何你也得跟我走一趟,到了你现在这样的修为层次,也该知道,这世道已无法容忍你这样的异数凭白无故的崛起,你必须做出选择,你该明白一旦你拒绝的下场!” “是么?终于说真话了?那还等什么?来啊,让我见识见识你这偷盗别人道果的贼子,到底有何本领!”李修忽然散发着强大杀意地说道。 “你说我是贼子?简直是放屁!小子,你听好了,我早就知道,对于你这种人而言,必须见到真正的实力才肯低头,既然你要我将你先击败,再低头,那我就成全你!”十绝武者也翻脸了,他觉得他对这人族小辈,已经够客气了,既然对方不识好歹,那苦头是吃定了! “啰啰嗦嗦一大堆,尽他么说些什么废话?说什么帮助我,你这种人,是那块料么?我现在很肯定地告诉你,你和千尘道长这样的人,在我眼中都是渣渣,你们也代表不了人族,所以,我的选择就是,没兴趣!我拒绝!你要对我动手,那就拿出全部的实力,如果今天你杀不死我,日后我必十倍奉还,包括你背后的那些所谓的志同道合的兄弟姐妹,全部都是蛀虫,都该死,一个不留!”李修呵斥道。 李修此刻这样的反应,实在是违背他的性格和常理,连李若乘都十分不解,而且,李修现在说这样的话,明显是为了激怒十绝武者,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要知道,旁边可还有着一位千尘道长啊! “李修,你小心点!”李若乘忍不住提醒道。 “无妨!”李修摆了摆手,道:“如果不是今天亲眼所见,我还不知道这世上居然有如此招摇过市的厚颜无耻之人!若乘,我知道你心中有所疑虑,但你只需稍微思考一下他们的名字就知道一二,绝对是名副其实,十绝武者,五脏观千尘道长,一个修的是绝道,灭绝一切,一个修的是脏道,凡肮脏之事,都和那老杂毛有关,这样的解释再好不过,你就知道我为何要如此行事了!” 李修这样的解释,让李若乘更为不解,绝道?五脏观的脏是肮脏的脏?什么情况? “放肆!” 奇怪的是,李修这样的开口,却让十绝武者彻底怒了,毫不掩饰他的杀机,仿佛被人揭了老底一般。而那一直没有说话的千尘道长,更是连一个字都没有说,直接出手! 李修究竟察觉了什么? “轰!” “死!” 两尊当世数一数二的强者,突然爆发,威力尽管比不上当初李修和红莲老妖大战普罗陀的场面,可当初李修他们的大战,毕竟是深入星空,远离陆地,现在,千尘道长直接祭出了龟鸣山,那老龟移山而至,无物可挡,凡有所挡,全部被轰成齑粉。 十绝武者则是施展武技,凝成一柄大枪,那大枪则是能捅穿一切,无视空间,这一击,根本不亚于之前星辰天元藤偷袭李修二人的那根藤条,简直是没有任何悬念! 两人合力一击,即便是仙,也得喋血饮恨当场,末世仙,毕竟不存于世,最多只能修成红莲老妖那样的仙躯而已。等于说,末法时代已无仙,仙的进化道途,不适合末法时代修行。 但是,让二人大吃一惊的是,李修不见了,连李若乘都不见了。 这样强大的一击,居然打空,这让他们吃惊的同时,也非常难受! “怎么回事?” “难不成,他真的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掌握了那条什么轴?” “不可能,神道和仙道一样,不适合末法时代,即便是活着的神灵和天仙,也都躲了起来,除非有人打破末法时代的规则,进入混乱时代,但真要到了那个时候,我相信,我徒手就能灭杀天仙,修行之路,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仙神二字,说的是强者之道,而不是仙道和神道!哪怕这小子获得了那条轴的一些秘密,也根本逃不过刚刚的那一击!” “你还真是狂妄,不过,这才是贫道赏识你的地方,如果连敢都不敢想,我们也走不到今天,过去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哪一件是别人敢想的?只有我们敢,我们注定崛起!”千尘道长道:“好了,那小子不过如此,逃命的本事真不弱,但这样的角色,未来即便有活下来的可能,相比我们的机缘和造化,他根本就是鞋底的尘埃!我们再等几天,这次闹的动静有点大,等扫清了所有窥视太清宫的外来强者,我们就去收割韭菜,这次,如果运气好一点,我们就能将利益最大化,到时候,在众神殿获得一席之地,凭我们的本事,发展壮大不是什么难事!” 二人正说间,十绝武者突然面色发白,他的心口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一口鲜血狂喷出来! “你干什么?”千尘道长脸色猛变,突然,他的眼前也发黑,眉心祖窍居然飙血! “何人暗算?”千尘道长痛吼连连! 究竟是谁能够在无声无息之间,将这样两位大高手暗算成功? 这时候,只见十绝武者的心口裂开一道缝隙,从中飞出一根丝线来,迎空一卷,居然是一座外形酷似心脏的神庙。 而那千尘道长的眉心祖窍,也飞出一根丝线,一卷之下,化为一座大脑神庙! “算你们命大,总算还有些底蕴!今日暂且放过你们,先将你们的脖子洗干净,回头找你们算账!”两座神庙发出了李修的声音,随即在空中虚化,消失不见! “他是怎么做到的?”十绝武者骇然。本来还以为那小子跑路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方会来这一手! 千尘道长阴沉着脸道:“看来这小子不像你说的那样,只是旁门左道,而是掌握着强大的法诀。不是我们疏于防范,而是我们现阶段还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防范,不愧是能杀死普罗陀的人,明显掌握着一种全新的法诀,也不知道窍门何在?如果他的实力再强三分,或者说元神没有在普罗陀之战的时候受伤,我们今天就要阴沟里翻船了。先离开这里,将伤养好再回来找他算账不迟,只要是法门,我不信毫无破绽!” “那快点走!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别拖太久,太清宫的那几个人,可也不能完全无视!”十绝武者怒声说道。 二人联袂离去,而那太清宫,依然毫无任何变化,这二人仿佛也不担心有人能够破得了太清宫的奇异法境! 在一处深山里,李修和李若乘现身在山石之间。 “李修,你得手了,刚刚怎么不索性将他二人杀了?”李若乘说道。 “如果有实力杀死他们,我岂能留其性命?”李修无奈。 李若乘道:“我不明白,既然我们早就决定此行是为了寻找古道一途,那二人所掌握的似乎也是正统的古法,既然有心拉拢你,就算你对他二人并不待见,也可以假意答应,到时候就有机会去夺得他们的法门!” 李修道:“不可能的,若乘,我根本不屑这么做,那样违背我的道法,有的人只能灭杀,虚与委蛇,毫无任何意义!” 李若乘道:“既然如此,现在你可以和我说说他们的真实身份了吧?” 李修点了点头道:“我之所以能发现他们的秘密,正是因为我在昨天就暗中试探过千尘道长,以器官意识接近过他!他那样的强者,本能反应非常强大,却不得其法,且我发现那千尘道长强大是不错,但缺陷同样大。” “什么缺陷?” “当然是他的心不正!本来一个人的心地如果是纯粹不正,只要能够定慧,修持强法,照样能够有不凡道果,也就是常人所说的真小人,可他却是个伪君子,或者说是个伪善人,表面一套,背地里是另一套,需要时刻用谎言来自圆其说,久而久之,便连那‘心不正’三个字都蒙尘。就好比普罗陀一样,即便成为毛神,当年有气运让他掌握大罗袈裟,也始终在原地打转,无法超脱出去!同样的道理,这才给了我机会,接近,并且成功与千尘道长的器官意识取得了联系,对方根本无所察觉!”李修道:“目前我所见的古法,都是舍三尸,寻正道,包括千尘道长所修法门,也是如此道理。古法对三尸虫敬而远之,我却将三尸虫当成自己的另一部分来修行,创出三尸化生诀,正是以己之长攻彼之短!我用五脏庙和他的五脏六腑沟通,获得了不少秘密,这个课题,日后你会慢慢摸索出套路,你如今的境界已经踏入慧眼层次,所缺的只是稳固和更多的探索,不过,有了我的帮助,能缩短你自己去探寻真理的一个过程时间。” 李若乘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问,因为他知道李修一定会把他所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 李修道:“至于他们的真实身份,其实我们刚刚见到的千尘道长和十绝武者就是他们的真实身份,不过,刚才我对你说过,这二人人如其名,一个绝,一个脏,看来,他们如果还有团伙的话,那些人存在的性质应该和他们没有太大的区别才对。” 第一八零章 财法侣地,立命之本 “看来是蛇鼠一窝了,被我们遇上,不知道也算不算一种气运?也许,赶上这种事情,绝对不是巧合,而是你之前一直在说的气运,用我们这一途的话来讲,就是一个天道的套路,你之前说过,天道有声,上天的念头我们虽然无法感应,但也不能否定它的存在!”李若乘若有所思道。 李修笑道:“若乘,你能如此代入,这是一桩好事,等你稳固修为之后,证明你很快就能自保,甚至算人之所不能算,你注定很快就能参与当今天下很多高端大事,这是我们修行到如今境界,不可或缺的事情!否则,始终偏居一隅,顶多做逍遥散仙,看似快活,实则不能真正的逍遥于世,反而动辄就有性命之危!换句话说,哪怕我们不争不抢,也得有个前提,那就是自身必先将实力壮大起来,至少,我们未来掌握的修炼技术,能够时刻与时俱进,甚至始终保持一些领先水平,对未来我们要争夺的巨头之位,非常重要!未来不仅是我,你也一样是巨头一般的人!” 听见李修给予自己如此肯定,李若乘眼波中也有了笑意,颇有自豪之色,道:“那是,也不看看我的夫君是何等人?我如果再像过去一样,眼睛只懂得看眼前的一亩之地,那可真是烂泥巴扶不上墙了!” “哈哈!夫人又何必妄自菲薄?你和我一样,并无绝顶资质,所谓的灵根只能算中上游,但我们已经走在了很多强者的前面了,这就是当初我自创法诀之后,所带来的机缘造化,纵然前路千难万难,至少目前来说,我们已经具备了巨头的一些基础!”李修毫不掩饰他对修行的野心,继续说道:“要知道,世上像你那般身世和遭遇的人,应该有不少吧,试问有多少人敢于正视自己?并且敢于磨灭自己的心魔?你有今时今日的修为境界,我虽然出了力,但主要也是看你自己领悟的圆形元神,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即便是红莲老妖和匡若虚,也无法阻止!” “李修,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早已知道,你为我付出的一切,都是希望我能振作起来,踏上强者之路,你一直没有违背你为我护道的承诺,包括现在,你也还在这样做,虽然你是我的夫君,可我自己也要做出点什么来才行!”李若乘道:“我自己也想真真正正地崛起,和你做一对逍遥仙侣,李修,我要陪你走下去,无论风风雨雨,刀山火海,都无法磨灭我的决心!” “好,那就让所有人看着,散修照样能够万世逍遥,等此间事了,我们就去好好地闯荡一番,天上地下,都留下我们的足迹,这才是我们所向往的逍遥之道!” 李若乘愣住。 “怎么了?”李修问。 李若乘道:“李修,你不是已经决定等此间事了,就远离是非之地,去寻找一片安身立命之所,开宗立派,完成一个完整的修炼体系么?怎么现在你改变主意了么?” 李修道:“无论是何等安身立命之地,都有恩怨和仇杀,我也不可能去刻意营造一片世外桃源,那样没有任何意义,其实这几天我看你也一直在为这件事发愁。若乘,我想通了,我们为什么定要执着于此呢?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岂非也是你一直想要做的事情么?” 李若乘道:“李修,这句话,我可是一直不敢对你说,想不到依然瞒不过你!其实,以你目前的能力,何必逃离眼下这些是非?你要争夺气运,岂非越乱越好?强者辈出才能获得更加强硬的道果么?”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然而,所谓‘财法侣地’,乃修行之根本和唯一途径!财字目前我们两手空空,所能做的就是抢夺,普通的灵矿聊胜于无,没有太大兴趣,大型灵矿,掌握在不乐国朝廷手中,从长远打算,我还暂时不想和他们动手,所以这个财字,恐怕到头来,我们还得从主上手中谋夺!只是暂时我的实力如果和主上斗法,我预计他占七成上风,也就是说,主上如果不计后果和我开战,他有杀死我的可能,除非我渡过眼前这一关,那么,这位暗世界的巨头,就要被我踩在脚下了,不过,先不说他的巨舰本身极强,主上最可怕的是他是灵气世界目前在这片陆地的代言人,应该还有更强大的底牌,所以,没有必胜把握,我不会草率出手!财字目前暂时不说,只能先提升一个是一个!法字,法字的话,我们的三尸法诀已经有小成之境,还是等过了这一关,这门法诀就会相对完善,暂时也不去说它!侣字和地字,地字我们早已失去了古阳关,其实哪怕在古阳关,我目前的打算也是要撤离的,法诀不成,在何时何地建立根据地,立宗门,等于找死!只有侣字是最近我一直在着手解决的问题。侣是道侣,也是道友的意思,所以我坚持组建一支强大的团队,也因此,才让我颇束手脚,好在,暂时朵朵和月神她们已经去了安全的地方,等我们解决这里的事情,再去会和。所以,我们现在所有的事情,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古道一途,一旦让我依照古道一途的法门,推演出远古时期的天地,那么我的法诀和全新的一套修行等阶将会出现,到时候,是找个地方开宗立派,安安心心地完善一套体系,为末世法劫做准备,还是继续停留在陆地上争夺气运,目前也不好说了。好了,若乘,其实这些问题,暂时我们都要先放下,不必过于执着!你也看到了,那千尘道长和十绝武者,甚至是鸦皇,都是从正西方出现的,这给我们释放了一个重要的讯号,西方即将有大事发生,而他们和我的一个短期想法是不谋而合的,都不会去触碰不乐国的底线,没有将麻烦引入北地两郡一州的其它地方,也就是说,目前北地已经具备了乱象的基础,所缺的是外敌,不论是西域藩蠧还是北海关,或是东海之滨,一旦打破不乐国的一方国门,立刻就如同热油上锅,那火势之凶猛,无可阻挡!我看西域藩蠧的水,也许比南国九黎更浑,北苍郡连接藩蠧东郡,如果这批强人都隐藏在藩蠧,恐怕,太清宫今日之变,和他们应该有直接关系,这和我们寻找太清宫,或者说古道一途会有冲突!他们似乎也在试探上北郡的水,和北海关之外的三十六岛和妖族等有着相同目的,还是纯属巧合?暂时,我也不知道上北郡究竟隐藏着什么让各方都感兴趣的东西,让西域藩蠧,北方的三十六岛和妖族,东海之滨的巨无霸和海外诸岛都这般又爱又怕!”李修道。 “又爱又怕?”李若乘摇了摇头,听李修一下子分析出这么多事情,她也有些头大,不过,好在她也很清楚目前他们的处境,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是一门心思只想着自己那点私人恩怨的小女人,自从和李修成亲之后,她陪同李修面对过很多东西,和李修也常常促膝长谈,加上在神音寺和之前在茶馆之中,李修和她谈起了很多构想,让李若乘深刻地认识到,寻找古道一途的事情才是头等大事,迫在眉睫。 李若乘道:“李修,这些大局的事情,不论是我,还是团队里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能给你拿主意,包括我现在虽说进入慧眼层次,推算方面,依然和你相差很远,所以,你做决定就行,如果你非要听我说点什么意见,我觉得不要想太多,我们一门心思寻找古道一途就可以了,事情要一步步解决!” “若乘你说的不错!”李修表示认同,随即道:“若乘,其实说这些大势的东西给你听,主要是我认为会对你接下来参悟慧眼的玄理,有很好的帮助。” 李若乘当然明白这一点,李修这一路上和自己说了不少东西,甚至很多生涩的道理,李修都没有再隐藏,李若乘的确受用无穷,说明这样的方法,的确对自己有帮助! 李若乘这一路上的进步,对一些问题偶尔都能举一反三,李若乘说出的一些问题点,有时候连李修也要仔细思考一二才能解答,这就是进步。如果有一天李修遇到大麻烦,甚至发生变故和意外,很明显,李若乘已经能够真正的独挡一面,而不像以前在古阳关的时候,李若乘带领胡大先生和干瘪老叟一行,处理事情就欠缺很多经验,以至于给那时候在北极冰原的李修招惹了很多麻烦。 好在,当初李修在银河图里留了后手,给王双和李忠送去阵图,让他们先在博望山下的平谷镇方圆之地,布下阵法,隐藏最后的数万人马,这才让干瘪老叟等人渡过难关!这里前文有表,容后再叙!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当初不是李若乘在古阳关的时候,发生意外,使得胡大先生的大军大败,一下子溃散不说,她自己也险些身死,将当初几乎花费了李修全部家当祭炼而成的大法器永罪,也丢失了。没有这些意外,李修在北极冰原,也不会真气干涸,元神静止,最终打通一条三尸经脉,将三尸化生诀领入正途。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所谓一饮一啄,皆存起因后果,往往不是空穴来风。李修的三尸化生诀,走到今日几可独步天下的程度,绝对是千辛万苦,历经磨难而来,并非偶然形成的东西。那么对于因果之力,李修和李若乘都在对付钱不缺的时候,有目共睹,和钱不缺那一战,等于也给李修和李若乘好好地上了一课,敲响了警钟。 “对了,李修我差点忘记问你!”李若乘道:“李修,如果只是寻常之事,刚才你不会那样对待十绝武者和千尘道长,至少不会当场发作,毕竟他们不是普通强者,你的发作,实属冒险之举,尽管你最近已经掌握了某种‘轴’的手段。但我实在不明白,连你也无法忍受他们,连片刻都不想拖延,他们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这和他们的绝道和脏道莫非有直接关联?” 李修道:“的确有关,依照我现在窥探到的一些秘密,其实大观国的国祚应该还有数百年之久,圣道一途,比魔道显然更加注重开启民智和民生,这更加符合末世法则的大道!如果不是出现了不乐皇帝那样一个异数,以绝强的实力逆转乾坤,按理说,大观国灭之后,朝纲瓦解,已经迅速进入混乱时代了,末世法劫将在短短数年之内降临,更不会有我们的出现和存在!但现在的现实就是,不乐国取代了大观国,并且不乐皇帝的棋局才刚刚开始,这一点从他留下了许多道统和强者,就可以看出来,不乐皇帝虽说建立不乐国,可他并没有刻意去更改原本大观国的那数百年国祚之走向,人力物力都消减到最低程度,从某种程度来说,他在极力维持某种平衡,这是我坚持目前还是由不乐国朝廷占据大统的原因之一,之前我连同红莲老妖战普罗陀,最初的想法,其实也是为了干掉跳梁小丑,否则,普罗陀那样的毛神不杀,他将会成为一只蝴蝶,引来山崩海啸!不过,不乐国的建立和出现,毕竟大改朝纲和法令,使得这片陆地的人文和秩序等,在这数十年来,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这样一来,恐怕依然会加速混乱时代的到来,提前开启末世大法劫,从目前修仙界的发展趋势,这一点也是已经可以初步确定的!西楚大域如今养成的强者太多了,如果不算最高端的战力,普遍来说,已经超越了七大门派时期,现在的修仙界可谓是千年来的空前盛世,一旦不乐皇帝发生了意外,也许用不了一年,混乱时代就会到来,最初将是养魂之地露出爪牙的时刻,但坚持不了多久,这些暂且不论,若乘,这些事情你记在心里就行。” 李若乘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也早有人看穿了这一点,所以他们也在谋划一些东西?比如?知道不乐皇帝不会大动干戈,就钻不乐皇帝有意或者无意间留下的一些漏洞?将一些人力和物力收为己用?” 第一八一章 若乘初成,创无极掌 李修道:“不错!千尘道长和十绝武者一派,我怀疑就是曾经去古阳关抹除文武双圣的道统痕迹的一批人,当然了,这一点也不好十分确定,我也只是怀疑。其中有两点,第一,古阳关出现过圣器石磬,当初我还在北极冰原借虚空通道施刀将它击退,原本那时我的法力无后力支持,顶多也只能和那圣器勉强斗几刀,就会不敌,可那时候,明显出现了一尊绝顶强者,要去摄走那把圣器石磬,这才让那石磬败走。要知道,那圣器石磬为了获得古阳关的文圣气运,筹划已久,暗中培养马家老祖为它所用,最终成功了,可见那圣器石磬已经成精了,和星辰天元藤有类似的野心。但它才刚刚收获马家老祖的法身,凝成一团神灵能量,就有人出手抢夺,除了圣道一途,他们自己人,我想不出还有谁能有那样的能力,出现那样的巧合!第二,当初我们住进德阳第的时候,就曾观察许久,发现有强者抹除过文圣的痕迹,但却故意留着一些文圣龙脉的气运。其实武圣的道统也大致如此,只不过武道的气运,从长远来看,毕竟不如文圣细水长流,且当今天下,儒道依然强盛,文圣二字才始终香火不灭,而武圣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这就可见当初我们在古阳关看到的一些疑点已经浮出水面,那就是,一伙强人在将文武双圣的气运当成菜园子,过些年就去收割一批韭菜。如果这伙人真的就是千尘道长和十绝武者一伙人,恐怕太清宫的处境,和古阳关也差不多。” 李若乘恍然道:“难怪你不惜走险,也要对他们出手,从某个角度来看,他们其实也在阻碍我们的法诀成功,偷取我们的机缘。如果你早一点能够看到文武双圣的气运龙脉形成的过程,也许在古阳关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可以不必要走,就能找到关键点,好在弯路是走了不少,毕竟还是将法诀修正,成为大流法门!” “所以对于那伙人,只有一条路给他们走,那就是杀!杀光他们,夺走他们的一切,还朗朗乾坤!一旦找回文武双圣的东西,未来我们定能找到儒子或圣子,振臂一呼,所能获得的人文和人力的支持,绝对不是胡大先生那么势单力薄,这股力量,不说我们自己会得到庞大气运和好处,更多的是能够直接给万民开智,培养一批杰出的新人,发挥出文武双圣最后的余热!”李修道! 二人接下来继续探讨了一些修行上的东西,李修将那块灵晶分成两份,其中一份交给了李若乘,半块灵晶,对于李若乘目前的修行,已经绰绰有余了。 “李修,你刚刚说日后还要去和主上斗过,恐怕不能不说这块灵晶对你造成的影响!”李若乘很直接地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李修说道。 “若乘你真是知我之人,一旦攻入那艘巨舰,退一万步来说,拿不下主上,只要得到他收藏的丰厚财富,我们在未来渡过末世法劫的几率又多一成胜算!”李修挑了挑嘴唇,随即说道:“好了,若乘,你速速吞食灵晶,稳固修为,进化器官。我从旁护法,同时我要施展三尸化生诀,接近太清宫,看看有没有可寻之机,如果能找到古道一途的蛛丝马迹,不说实际的法门,只要获得一丝灵感,那对我目前的法诀来说,等于能一解燃眉之急,解决千尘道长和十绝武者那伙人的把握将会大大提升!” “那你自己小心点!”李若乘没有啰嗦,收起灵晶,布下地火阵法。以地火帮助她修行,能让李若乘更快炼化灵晶和吸收,现在这个地方可并不安全,李若乘自然不会省去这点准备工夫。 李修见状,站在一旁,并没有插手。很多事情,李修都在慢慢让李若乘自己独挡一面,这才是真正助李若乘修行,否则,什么都要李修动手,只会对李若乘的修行弊大于利! 两日后,天色大亮之际,只见山中花草树木突然扑倒,以李若乘为中心点,方圆数里之内,俱都是如此,仿佛在对李若乘膜拜!然后,山石突然凭空飞起,浮在半空。 “成了!”李修见状,大喜。这次李若乘的器官进化和稳固修为,比他当初在巴尔山行宫耗费的时间更长。不过,如果加上当初在巴尔山古镇外的小山头上静悟一夜,李修等于也耗费了一夜和小半天的功夫,才最终圆满成功,那时候,龙鼎皇帝以太乙玄纹镜化为十里长刀杀来,被李修轻松破解,并且将八眼吊睛虎印章的监视也同时驱除泥丸宫,获得自由。 现在,李若乘成功了,使得方圆数里之内的花草树木膜拜,山石浮空,可见李若乘此刻的修行,也同样收获极大!甚至,对于三尸化生诀的领悟,李若乘比当初李修在巴尔山古镇外所获得的道果领悟的更加深一些,毕竟李若乘经过李修一路护道,并且双修,打通一条三尸经脉,已经让李若乘对她之前所领悟的圆形元神,直接有了极深的道果,全都在李修的预料之中。而李修当初,毕竟全凭自己摸索,一步一步摸爬过来的,李若乘等于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修行! 见李若乘已经初步成功,李修并不着急,修为稳固,器官进化完成,李若乘接下来的领悟,就是创出自己的技能,也只有这时候创出的技能,才和自身最为契合。比如李修当初领悟的人拳,是以人类的整体进化史为根基,进行观想,依照人类先民艰苦奋斗,在万族间立足,逆天伐神,开创出人类的一个又一个强盛时代,李修因此领悟了我虽弱小,却是巨人的真义。人拳刚刚创出,就击败了龙鼎皇帝,后力战黑莲,救出朵朵,非同小可! 此刻的李若乘,睁开美眸,她静静感应着四周的一切,同时,她还能和身体里的器官进行交流,最终,她找到了最契合她自己的道! 只见李若乘伸出手来,纤纤手掌,洁白如玉,她指尖一摘,竟被她在空中摘住一朵小花。那小花本脱离了根茎,失去了所有依附,然而,在李若乘的意识流动之下,那朵花却盛开,枯萎,凋零,最后居然结出果实。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很快又落籽发芽,在她掌心足足有十几枚种子,长出了胚芽,生根,长茎,开叶,开花结果。 如此不停亦不歇。 不消两柱香的时间,在李若乘的手掌心,摄起一片生机场域,长出一片花海! 李若乘缓缓起身,松开手来,花海枯萎,瞬间凋零,弹指间化为虚无。 “李修,花开花落是轮回,聚散离合是轮回,因果伦常是轮回,大道有声是轮回,没有真正的有,也没有真正的无。我这一招,应该叫无极!”李若乘笑靥如花,看着李修,眼波中有着无比开悟和感激的神色。 李修笑道:“不错不错,世事无常,轮回无常,看似一个轮回,好比球状之物,实则没有规则,没有前后,没有左右,没有上下,没有中心,没有边界,这就是无极,也可以说是一种混沌状态,想不到你居然已经触摸到这种道理!我以人类先民艰苦奋斗,如火种始终不灭,最终崛起在万族之间,成为诸天万域中不可缺少的一支主流,创出人拳。你的这种无极道果,则是以有伦的有形之物和自然现象,印证无常之大道,直通昭昭有伦、冥冥无常的至高境界,这才是三尸化生诀的精妙和最核心之处!” 李若乘道:“这也是最近几日你给我无时无刻的补脑,才让我的圆形元神和诸器官意识沟通之后,所认同并合力开创出来的一种技能,我的无极掌,等于是弥补了你人拳的缺憾。从这一刻开始,我们才是真正的一个整体,李修,这一切都是在无意当中,混合而成,和你之前说三尸化生诀的最初火花,是因为我们第一次神魂相交就产生的说法不谋而合,实在是匪夷所思!” 李修道:“无论它有多么的匪夷所思,毕竟已经有了我和你已经成功走到这一步,那就说明,我们的法诀,将来会成为这个大千世界,最出彩的一脉之一,这也是今后我们立足的根本!” 李若乘表示认同,却没有说话,在瞬间,她朝李修走过来,她脚下和她周围的一切都是不规则的球状物,包括她自己在内,虚虚实实,似乎没有本体可循。而她的肉身宝丹,在球状物中,愈发超凡脱俗,宛如谪仙一般,不可方物。等她走到李修面前时,她已经恢复如初,平凡无奇。她主动拉着李修的手,捧在她的手心里,满脸的幸福之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片刻后她微笑开口说道:“李修,从来没有任何时刻,能够及得上我现在的心情,对未来充满了无比的向往和信心!所以,接下来,无论你去做什么,我都陪你去闯,你照顾不到的地方,始终有我为你护持一方!” 李修笑道:“若乘,我是很专一的,你可不要只护持我一方,而要护持我的所有才行!” “嗯,我也希望自己能跟上你的脚步,很快就能做到你希望的这一点!”李若乘点头道。 二人接下来没有再多说什么,随手抹除了现场的一切痕迹,联袂离开了。 他们离开后不久,一个邋遢道人出现在这片山石间。 第一八二章 太清宫前,观察玄机 “有点意思,自从当初老子无意当中获得一具神秘古尸,疑似某位大神的蜕身,千年以来,苦苦探寻,也难以发现那具蜕身的任何秘密,想不到这小子区区十几日,就能看破玄机。姑且不管你小子是什么来头,我且看看你得到了什么道果,也不枉费老子给你化解劫数!”这邋遢道人正是神音寺随手将总管大人打落肉身境界,落荒而逃的无名高手,若非他那一次出手,李修要想摆脱主上的追杀,恐怕还没有那么容易,自然等于是邋遢道人替李修化了一劫。此言话落,他点指重建,居然被他恢复了李若乘修炼的全部过程,回到了两天前。 “什么?这怎么可能?末法时代居然还有这样的异数?老子总算没有白来!”邋遢道人居然非常吃惊,随即直接原地消失不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李修和李若乘联袂来到距离太清宫百里地,停留远处,驻足观望,没有擅自靠近! 太清宫之前有鸦皇那样的强者,奋力一击,居然击穿,如同不存在。那时候李修已经看出门道,那太清宫实则只是某种光影的折射,好比投影技术,当然了,道理应该不止于此,用李修这一脉的话说,就是某种强大的阵法,所产生的时空错乱,不仅欺骗了鸦皇,连李修当初也很难一眼看出端倪,只能察觉到有些不同寻常,退避到百里之外,远远观察,直到鸦皇出手,才最终确定。 这就可见太清宫的不凡了。 其实,太清宫如今显化在眼前哪怕是投影技术的原理,但它可不仅仅是光影折射,甚至超越了正常的时空错乱,而是有些回放的意思。好比录下了某个时间段,太清宫里的门人弟子们的日常的生活起居,外人不明所以,以为眼见为实,实则却是虚假的。 这种技术,已经不是简单的技术,而应该是某种强大的古法的遗物,至少,李修所获得的主上的巨无霸的信息,也并没有这种时空逆转的投影技术,要知道,李修手底下可是捕获了大量的金属人,那些金属人中还有羽棱那样的高管,不说知道巨无霸的所有秘密,至少对巨无霸本身的一些技术,有一定的了解。 “这种法境看似不凡,其实也很鸡肋!”李若乘忽然开口说道。 李修道:“哦?你说说看?” 李若乘道:“世间万物,能够生存下来,哪怕只是一块石头,也并不是偶然,而是有一个形成的过程。就拿常见的玄武岩和花岗岩来说,其实是岩浆侵入大地深层次的地方,或者流出地表后造成熔岩,经过冷却和凝固而形成。而另有其他的石头,则是建立在前者的基础上,经过自然界的高温或者高压等影响,改变了本来的物质或者部分物质,出现了新的石头种类。也就是说,哪怕是石头,因大致的环境和变化相似,就沉积了同等石质的石头,反之,环境不同的情况下,则有可能造成新的石质石头,虽然这是经过漫长岁月而形成,如果和人类的进化理论作比较,其实并无高下之分,都是从无到有的过程,是进化,也是变异,乃一生万物的原始理论。人们在大地上修行,所谓天公地母,大地的宝藏更加适合人群,反而天道无常,则需要资质去领悟,才能模仿和借用,获得一定的能力,两者相比较,地母与万物众生显然更加亲和!” 李修眼前一亮,李若乘与两日前的她相比,明显已经有了非常大的进步,甚至惊艳。 “若乘,依照你的说法,太清宫的法境,该如何破解?”李修问道。 李若乘道:“法境应该大多是人为的东西吧?反而天生地养的洞天福地,并不适合人群居住,就算有,也得改建才行,否则就是暴殄天物了。只要是经过人为改建的东西,尽管复杂,但也有迹可循才对,只要找到根源,便能一力破万法。不过李修,你也不用考验我了,我知道你已经想到了法子,我们尽快解决这里的事情,如果找不到我们想要的东西,还要另寻别处!” 李修想想也是,李若乘修为精进,有了能力自保,李修就没必要藏拙和卖关子了,那样没有任何意义,道:“法境无非有两种,一种是人力施法造成,另一种则是借助地势摆阵而形成。像太清宫目前这样的法境,就算个人的能力再强,根本不可能长久维持下去,只有阵法可以解释!若乘,你说的不无道理,只要找到根源,就能一力破万法,那千尘道长和十绝武者两日前被我所伤,应该没有这么快恢复过来,但还要小心他们的同伙,所以,我们去慢慢破阵,并非明智之举。” “你是想找到根源,如我说的那样,一力破万法?一击就得逞?可也太难了!”李若乘无奈道,理论毕竟是理论,她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李修道:“说难也难,但也不是没有机会!太清宫可以作假,但这片方圆之地的灵气外泄却是实实在在的东西,那就是地龙脉在发挥作用。正因为地龙脉的存在,才让太清宫的聚灵阵发挥所长!如果我没有预料错,太清宫遇袭应该就在几日前,差不多是普罗陀陨落的前后时间,千尘道长和十绝武者一伙,还来不及清扫一切痕迹,所以他们轮流守在外围,将类似鸦皇那样觊觎太清宫的强者,一一击杀或者打败,最终他们就全力对付太清宫,像收割文武双圣的气运一样,收割太清宫这片韭菜!如果这个推断无误,说明太清宫现在应该还有着有生力量,我只要和地龙脉达成协议,便有救出他们的可能!” 李若乘道:“这样的确是最省力的法子,但同样危险,地龙脉的本能意识究竟有多么强大,谁也无法估计,李修,你有多少把握?万一它发难,后果不堪设想!” 李修道:“所谓人杰地灵,人和地是息息相关的,缺一不可。地龙脉等于是养着太清宫,同时,它也被太清宫千百年来所供养!物噬其主,必有内幕,待我前去沟通一番,不行再退出来,它想对我造成伤害,只怕还不行,除非是国之龙脉,甚至西楚大域的祖脉,我就根本不敢去招惹了!总之,无论结果如何,比我们在此干等着也要好一些!” 李若乘道:“那我们还得事先准备一二,一旦你去寻找地龙脉,必尽全力,万一暴露行踪,大敌来犯,恐怕我独自在此,难以护持你的肉身宝丹周全!”这不是她杞人忧天,尽管她修为大进,但自认为难以在千尘道长或十绝武者手底下讨得了好去,万一他们的同伙还有如此强者,李若乘自保尚且困难,自然难以给李修护法。 “暂且不必,若乘,今时不同往日,你已经有了不凡道果,我便全力施展三尸化生诀,你好生观察,必获益良多,且这样施展法诀,我也是初窥门径,一旦成功,对我自身的领悟也好处极大!”李修言毕,不等李若乘答话,他已经朝前跨出几步,猛然双手结印! 李若乘见状,只得留心观察起来,以她的了解,李修已经很久不必用手印来施展法诀了,可见这次李修的确不曾留手! 李修结出的手印,并不复杂,依然是李修最初的法诀初成时所用的手印,这些手印的结法,李若乘和干瘪老叟都会,是三尸化生诀的入门手势,当初在天水城,就已经形成。可以说是李修最初创出法诀时的构想,其中的道理,对应了五重道境和五重观境,须以五字真言坚定信念,破除魔障,足可横扫一切! 如今李修的法诀虽然早就远超当初在天水城的时候,但依然没有脱离他最初的构想,还在探索五重道境和五重观境的途中。 其实李修目前的领悟,已经接触到了一些神道的那条实数值的轴,和他最初的构想有了不同的领悟和总结。等于五重道境和五重观境已经陷入瓶颈,须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加以论证。这也是李修急需找到古道一途的性命双修之法的原因所在,他要推算出远古时期的广大天地,最终合成一条终极也是唯一的大道,古道一途是他所能想到的唯一途径,至于其它的道统,李修还真的不好确定其来历,暂时只能在一棵树上吊死,非得找到古道一途不可。而太清宫既然有太清二字,太清二字,乃三清之一,而三清境的传说,李修认为不属于任何现实时代,而是在迷雾当中的神话时代中,这神话时代和迷雾理论的构想,让李修推衍出一条“古路”的存在,尽管毫无任何依据,却不妨碍李修来寻找。 修行就是这样,大道存真,这个真字的奥义,往往都是观想得来,一旦找到蛛丝马迹,就成功了第一步,说明是对的。当然了,这也要有至少李修目前的修为境界,所预感到的东西,才接近大道,才会有一定的成功几率,否则,是人一张口,空头谬论不等于这样的预感和构想,如果苦苦追寻,到头来一场空就是必然了。 换句话说,当今世上,除了巨头,李修的推算能力已经是独树一帜,年轻一辈第一人,他的新法是另外的巨头的陌生领域,纵然是巨头,也没有李修这样的预感和构想,至少,没有李修这么强烈的想要去追逐的执念。 李修的追逐,证明李修是当今世上唯一一个看到这条路能走通的人,退一万步说,纵然李修不成功,在追逐的过程中,绝对比去修炼某种古老法典要有用,到了目前为止,任何灵感都能让李修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山川大地为我用,急急如律令,唵、咪、嗼、嗡、叱!去!”李修结出手印,口中神神叨叨念起了咒语,此言声落,他的肉身宝丹突然不动了,五脏六腑庙直接遁入地底! 第一八三章 陌生强者,陆续登场 李若乘明显地感觉到,李修此时只是分离了一个元神念头出去,五脏六腑庙保护着那个元神念头,消失不见了。 这一刻的李修,整具肉身宝丹几乎毫无灵性和生机,如同一具尸体!但他用法印将自己的主观元神念头锁在了黄庭之内,尽管李修的元神境界退转了很多,却不碍事,那一条三尸经脉直通百会,连接泥丸宫,主观意识团驻在其中,仿佛李修在这一刻已经成为了只有大脑的生物,直接的后果就是,他的运算能力大大增强了,还要远远超越元神出窍,也超越了五脏六腑庙在身体内部的那个完整李修的时候。 仅以一个念头出窍,带走了五脏六腑庙,这是李修的尝试,尽管理论上成立,可以前他也不敢这么做,担心身躯死亡!现在不同,李修挖掘器官中的神性物质已经累积了大量的能量,是他目前陷入瓶颈的法诀无法完全激发和挥霍的,只能动用五脏六腑庙中的一些基本神性物质,还有更多神性物质在供养着肉身宝丹,所以理论上,他的身躯并不会死亡。 此番,李修的五脏六腑庙已经尽数离开身体,要去寻找地龙脉,他身体的灵性和生机的确全部没有了,可他并没有死。这种情况,倒是有些类似那尊昊天古神的蜕身了!李修修炼到如今的修为,正是一次次如此冒险和疯狂的实验,将自己当成小白鼠来修炼,才得来的。 悟性加勇敢,看似胡来,实则不然,李修在此之前经过精密的运算,有几率成功! 只要有几率的事情,他就敢于冒险!这次,他的冒险和疯狂,同样没有失败,他成功了! 呼—— 山川大地之中,嗡嗡作响,李修的泥丸宫剧烈跳动,与之共鸣! 这种修行,的确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李修开了先河,李若乘在一旁既紧张,同时也无比认真地守护着,要说能看懂李修目前的修行,恐怕整个天下间,唯有李若乘一人。 “我们跟上去!”李修居然还能给李若乘传念。 李若乘没有任何犹豫,将李修背了起来,脚下真气化旋,没有太快,朝太清宫方向遁去。 在李若乘的前方,只见山川大地,还有河流等,如同棋子一般任人摆布、移动,最后,直接开出一条康庄大道,笔直通往太清宫。李若乘背着李修,低飞在这条大道上,宛如创世之神侣,那场面当真是有着说不出的震撼和新颖! 很快,这条康庄大道,居然自主地出现了阶梯,李若乘放慢脚步,知道这是李修的器官意识释放的讯号,她没有急于冒进,落在阶梯之上。 这是一处断崖,李若乘在断崖上站定,对面就是太清宫的所在,双方差不多同高,可见到那太清宫奇峰林立,宫廷楼阁幢幢。而脚底下的断崖之下,则是一片坦途,绿油油一片林海,其间飞鸟仙鹤飞翔,灵泉瀑布隐隐可见。奇怪的是,大地突然一震轰鸣,下一刻,太清宫原本活灵活现的门人弟子骤然静止不动,鼎沸的人声听不见了,飞鸟仙鹤和灵泉瀑布等,也俱都如同成为画面,全部如同冻结,归于静止! 这种场景忽又只能用诡异二字来形容。 “这一切居然全部是假象吗?”李若乘娇容满是愕然,看来她自己还是低估了这太清宫的法境的强大,她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绽。随即她面带喜色,她知道,李修已经和地龙脉沟通上了! 这时候,太清宫之南,两百来里外的一片浅林中,有着一座古庙,古庙一片残破,房顶塌陷,早已没了香火,庙堂中只能瞧见几碓潮湿的石头和腐蚀的龛桌,长满了青苔,结满了蛛网等。 这座古庙显然早就不能住人了,已无修缮的必要,除非推倒重建。 奇怪的是,这样一座又破又脏的古庙之中,却猛然出现了一个身穿白月道袍,身披鹤氅和罡衣的年轻道士,他头戴莲花玄冠,肩后斜插一把纹松古剑,手中捻着拂尘,脚穿师子文履,十分讲究,且相貌堂堂,出落得一尘不染,宛如仙府洞天真人落入俗世。 “无量天尊,贫道总算等来了机缘,这就是师尊他老人家临终前留下的偈语:‘几年个事挂胸怀,问尽诸方言不开。自从一见三清后,直到如今更不疑’。唔,想那太清宫,明明掌握着远古禁术,却不肯人前吐露真言,着实烦躁,我欲与之结成善缘,供我日后驱使,却不识抬举!只恨其占据地利,我强攻不下!幸得西方邪派诸人现身逼迫,将其战败围堵之,哼哼,难道强人如此逼迫,尚且能忍?如果满门尽被那西方邪派屠戮,他们还宁死不屈么?果真如此,那我也暂且认了!嘿嘿,毕竟是凡夫俗子,自命清高而已,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么?闹出这么大动静?那帮老东西,毕竟是生死之间,岂能不动用禁术自保?我且远观之,等他们斗至正酣,我好渔翁得利!只要获得太清宫的禁术,我便掌握了两种三清境的法门,多年来我走遍四方,只等上古北冥海洞府开启之日,混入其中,看看那剩余一门,是否在其中,到时候,我便可以炼成一气化三清,要闯皇宫,破了那监天台,正要会一会红莲老妖的他化自在功,定能克敌制胜!看看到时候她还何以自处?我要让她无地自容,跪地对我求饶,求我鞭打三百,想想真是痛快至极,哈哈哈!唔,此事不能耽搁太久,以防那不乐皇帝回来,那就鸡飞蛋打一场空了!”白月道袍的年轻道士满脸期待之色,身形一晃,原地消失不见。 他显然误认为李修施法,当成是什么太清宫为求自保,终于不甘受辱,打出禁术破敌。实则是李修此番施法,所造成的动静实在太大了点,比之前那千尘道长和十绝武者联手攻击李修的动静更大,所以,这位一直留守在太清宫以南外围之地的年轻道士,终于决定要去观战了,以免错过了时机。 这白月道袍的年轻道士刚刚消失不久,另外一个方向的北面,距离太清宫差不多也是两百里地的一座小型灵矿山上,也冒出来两位高手,看修为,居然是两尊伪元婴,这种产物,明显是主上的专属修士。此番他们现身的小型两矿山已经没有一粒灵石,显然,这座矿山早已经被开采光了,留下了满地狼藉,证明这里曾经动用过大量人手,吃喝拉撒都在这片区域! “我们要再传一封信鹰,催促二少前来,我怕迟则生变。到时候我们俩个在这里白费功夫没什么,别坏了二少的大事!”一个伪元婴说道。 “一天之内,接连两次有如此大的动静,恐怕千尘道长他们已经出手了,这一次明显是动真格的,太清宫必然会拼尽全力抵挡。像他们那样的高手,斗法的手段犹如风卷残云,也许在顷刻间就能分出输赢,我看我们不能在这里干等,将最后的信鹰放出后,我们也得走近瞧瞧才行!”另一个伪元婴说道。 “也对,希望二少能够及时赶到,让他们鹬蚌相争,我等好从中取利!” “不必等了,我已赶来!”突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声音刚落,两道身影已经落在灵矿山之上。 “咦?连老院长都亲自来了,看来二少那边进展得非常顺利!”二人对视一眼,小声说了一句,随即不敢怠慢,连忙迎了上去。 那冷冰冰的声音的主人,赫然是上北郡和马家分庭抗礼的唐家的二少爷,唐炼仙无疑。在他身旁,则是站着一位老人,身材颀长,却略显佝偻,满脸的皱纹,披着儒袍,双袖又长又宽,将他一双手臂完全隐藏。这位老人头发花白,两鬓白霜,并不老态龙钟,好生威严!鼻子宽大,几乎占据了他整张脸的三分之一,可见是一位常年发号施令的位高权重之人,太阳穴高鼓,好比牛魔王要长出犄角,偏偏没有长出的样子,全身上下,毫无灵力波动,看似普通,实则肉身却充满了惊天的爆炸力,和他颀长偏瘦的身材严重不符! 这位老院长,看似居然是一位武道修为极深的高手,比之那十绝武者,不逞多让,谁也不知道,唐炼仙的身边,居然有这样的高手。 “边走边说!”唐炼仙说道,随即摄出一支黄金大笔,那居然是一件虚空法宝,内可藏人,将两个伪元婴收入其中,唐炼仙自己也走进去,显然,唐炼仙不仅仅需要情报,而是要在虚空法宝内部去做点什么事情,需要用到两个伪元婴,不然,他没有必要这样,任何话都可以当场说清楚。那老院长似乎早就知道了怎么回事,并未跟进去,而是带着黄金大笔,快速朝太清宫方向飞遁而去。, “你说什么?你居然见到了一对年轻男女?那年轻人更将钱不缺都战败,令其陨落当场?又在千尘道长和十绝武者的联手攻击之下,全身而退?依我所知,除了主上,掌握着非常高深的法门和修炼技术之外,无论是圣道、道道、妖族、兽族、三十六岛等,都没有出现如此强大的年轻高手,要说有可能的话,也只有不乐朝廷的那群疯子,才能培养出这样的后代。要不是知道不乐朝廷容不下外人,我何必投靠主上,与之虚与委蛇?不过是为了得到他的技术而已!你二人乃我唐家嫡系高手,在老院长等宿老的帮助下,摆脱了晶片的控制,获得自由,这些没有必要隐瞒你们,你们注定是我唐家未来的栋梁,何况,将来本少还有很多地方用得着你们,我唐家家道中落,复兴之重任全部都是我一肩承担,这些年四处奔波,拉来了不少援助,已得到老院长的全力支持,那卢子升院长乃庸才尔,毫无建树,两年后的选拔,我必成为瀚辰书院的新院长,瀚辰书院的实力不容小觑,乃我带领唐家崛起的重要倚仗!这些暂且不多说了,你二人速速传念给我,将这几日观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传递过来给我看!”唐炼仙道。 两个伪元婴见唐炼仙果真将他们当成真正的心腹,将这等核心机密都透露给他们知道,顿时大喜,言听计从,立刻传念给唐炼仙。 唐炼仙接收到传念,片刻后,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第一八四章 山神土地,供我驱使 “居然是李修?这个小子,最近可是大出风头,要不是我陈清利害,瀚辰书院的几位宿老明显有意召见他,好在我及时阻止,让他们支持了我!”唐炼仙道:“既然李修掺合此事,我当重新谋划一番才行,此人绝对不是那千尘道长和十绝武者之流可比!” “二少,你是不是也太长他人志气了?”一名伪元婴说道。 “你懂什么?我可是亲眼见过他的本事,当初在巴尔山古镇,用了短短大半日时间,居然让镇国王府小王爷俯首帖耳,甚至助其修行,获得明显道果!本来我和小王爷拉上了不错的关系,正因为此人的搅局,那小王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事后居然对我疏远,令我半年来的努力白费,着实不可轻看!”唐炼仙道:“废话不多说了,你二人速去和另外七位族兄会和,一起钻研那门合击阵法,必要时候,当见奇效,万万不可怠慢!” “是!”两名伪元婴正色说道,随即进入黄金大笔中的一个密室之中。 地底之下,李修沟通山川大地为己用之后,让方圆百里的山川大地和河流等,如使唤棋子一般,李修动用这等神通,居然并不费力。 此时,他的那一个元神念头与五脏六腑庙融为一体,甚至被五脏六腑庙保护在其中,摇身一变,化为李修的身形和模样,在他身边,有着足足十团特殊能量,此时也都摇身一变,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化为十个人形模样的怪人。 这十人,正是太清宫附近山川之上的山神和土地,这种存在,哪怕是元婴后期,甚至是末世仙,也极难召唤出来。只因为他们存在的属性,并非主观意识团,而是器官意识。说白了,他们只是山川大地上聚集起来的灵性物质,无数年下来,修炼成一丝独立属性,获得些微神通,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是绝对的主宰,但也有个度,比如在地龙脉那样的庞然大物面前,就微不足道了!这种存在,一旦遇到了真正的神通者,没有太多的自主能力,只能任人驱使和摆布,所以李修沟通他们,将之召唤出来,并没有费多少法力,真正的难对付的存在,是地龙脉。 “尔等不必惶恐,我此来寻找地龙脉,并无恶意,如果谈不拢,我自行退去即可,不会牵连尔等!尔等得到我此番施法,当能领悟不少本能意识的玄机,当能缩短不少修炼时间,这是你们的造化,不必畏首畏尾!况且,我有信心说服地龙脉!”李修说道,安抚接近地龙脉后,明灭不定、瑟瑟发抖的十个山神和土地。 李修之所以带着他们一起前来,并非要他们帮衬什么,而是物以类聚的想法,以此降低地龙脉的防范。这样对接下来的交流和谈判,也许可以获得意想不到的优势,否则,一旦让地龙脉排斥,这种本能意识的产物,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说不定一下子就要大战一场,李修有自信全身而退,却不是他的目的! 李修施展神通,进入地底寻找地龙脉,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李若乘最初那点喜悦之情没有了,而是变得担忧起来,她隐隐察觉到有强者的靠近,而且数量不少,这些强者当中,部分人居然是她都看不透修为的人,她可没有信心可以照顾好李修。 “李修,你还能听见我说话吗?”李若乘急切地以元神和李修交流道。 最初李修没有回应,过了片刻,在李若乘继续试探之后,李修的泥丸宫振动,传出了一道意识:“若乘,你不必太担心,目前我所掌握的法门,已经远远强过在神音寺的时候,虽有强敌靠近,你只需默念法诀,与我身心合一,在这片区域,当能得到山神和土地的护持,哪怕是千尘道长那样的人,将这片区域轰得塌陷,也难以在短期内找到我们的真身在哪。我那边遇到了点麻烦,估计最少也要个几天时间才能搞定,你注意等我讯号,我要出窍更多主观念头,留下一个念头护持真身,暂时没有办法和你联系,一切都要靠你了,记住,等我讯号一出现,就是我得手的时候!” “什么?李修,你这样太冒险了!”李若乘着急,但随即问道:“你那边要多久?我怕这里的动静会吸引越来越多的强者,那样会一发不可收拾!” “最短七天,等我回来!”李修回应了一句,数十个主观意识团的元神念头,几乎全部出窍,果真只留了一个念头在泥丸宫里,瞬息间,李修的体温变得无比冰冷,泥丸宫里如死水一潭,只是保持着最基本的运作。这时候的李修,等于是真正地没有了保护他自己的真身的能力,一切都要靠李若乘来保护! 李若乘又气又怕,但是没有办法,只能按照李修教给她的方法,默默运转法诀,与李修身心合一,逐渐又进入当初那种双修之境地,双体同生的感觉油然而生。立刻,李若乘对李修的那仅剩的念头,也感应到了,她分出大部分念头和修为,将李修的那个念头保护起来,同时,她也感应到,不久后,有着十道类似李修的五脏六腑庙那样的奇怪存在,将李修和她自己都保护起来,完完全全地成为了这片区域的一部分,化为山川和石头等。 李若乘没有感应到任何敌意,相反,这十道奇怪存在,居然如同自己保护着李修的那个念头一样,不留余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李若乘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同时大奇,没有死等,而是尝试和这些山神和土地沟通,期望能够打听到下面的情况,但那些山神和土地并不回应。几番尝试无果之后,李若乘才明白,这些所谓的山神和土地,居然并不会主动交流和回应,而自己一时间也难以破获他们的本能意识反应所表达的意思,不由有些气馁,看来,自己还是修为太低,本以为自己此番修成道果,已经接近了李修的境界,却没想到依然是鸿沟天堑之别! “地龙脉,你何须刻意回避我?出来一见,你应该可以感受到,我并无敌意,我是来帮助你的,同时,我也想解救太清宫和他们的道统。如果你还顾念着一丝香火情义,最起码也要和我谈谈,否则,你该知道,外面的敌人越来越多,如果我转身离去,你可就真的只能这样龟缩下去,直至死亡!末法时代,没有了人类的香火,你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迟早归于平凡,除非你甘愿做一条恶龙,引发地震,重新去寻找新的地界作恶一方,否则,这是你唯一的结果!”李修呵斥道。 地底之下,一蓬庞大而狂躁的气息,根本不听李修的话不说,反而对李修攻击。 地底萎缩,瞬间挤压,要将李修活生生压爆! 然而,李修根本不为所动,你强任你强,他的五脏六腑庙并非血肉之躯,这样的神通,对他的伤害几乎为零。不过,李修如果用强,其实也拿对方毫无办法! 这就是现在他们的处境! “呼哧”一声,那庞大而狂躁的气息在李修的前方猛然一凝,凝成一条百丈的地龙。这地龙其实并没有龙的形状,反而如同一座山岭的脊梁,参差不齐,似乎有血有肉,也似乎土生土长,其实,却都不是,而是成为一种另类的存在,如同之前的山神和土地一般,只是一团本能的能量,或者说是一种气流,甚至并不会主动与人沟通和交流,自然也不会像主观意识团那样,施展神魂之类的攻击。 地龙脉,乃是大地自身蕴育而成,依然是大地的一部分,和人文龙脉,国运龙脉等不可同语。虽说都有龙脉二字,实则含义和作用根本不是一回事。地龙脉是大地所蕴育,理论上除非地势遭到巨大破坏,否则地龙脉的寿命会相当漫长,如当今世界仅剩的西楚大域这片广袤大地,存在一条祖脉,如果是在上古时期,没有经过盛世大劫之前,这条祖脉的性质和李修所面对的这条地龙脉的性质是一样的,因为西楚大域并非那时候大千世界的中心地,但是现在两者则有了区别,祖脉获得大地认可,如撑起西楚大域的脊梁,其中的作用又要更深层次一些,一旦祖脉被破坏,很可能西楚大域都要发生不详和灾难。这其中就牵扯到地理和地壳运动的知识了,非同小可!而人文龙脉和国运龙脉,则更多是人文、风水等气运汇聚而成,好比文圣龙脉,更多的还是养育人才,有益地域或者国祚的延续,同时,更加可被有心人利用和窃取,而地龙脉哪怕是李修的三尸化生诀,也是没有办法用来己用,更别提当今修仙界,主修的是主观意识团,拿地龙脉更加是毫无办法。 换句话说,这地龙脉其实自主能力非常有限,行动非常非常之迟钝。否则,如果它十分敏捷的话,那么这片地域将会是一片紊乱之地,火山、地震等会层出不穷,根本不适合修行和居住。 此时,地龙脉看似有一团庞大而狂躁的气息能量,其实更多的是地气汇聚而成,乃是地龙脉的本能神通,而不是地龙脉当真随意挪动和腾跃,那样等于是在自取灭亡!因为破坏了地脉,造成了地震,一旦和附近的地龙脉产生共鸣,则会引发大面积的地震和地壳运动等,最终,将会造成它所无法想象的结果,不是它吞噬其它的地龙脉,就是被其它的地龙脉吞噬和同化,甚至有更大的几率破坏了地理板块,换来同归于尽的结果,成为不毛之地。 “终于不折腾了?”李修没好气的说道:“地龙脉,你一定不会想到,在这末法时代,我一个人类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神通,能和你进行交流?这在远古和上古时期,估计只有地仙或者古神才能办到的事情,古有精卫填海、愚公移山的传说,便是因为他们都是不服天庭压迫和管束的奇人,故而逆天而为,否则,以他们的神通和法力,驱使尔等为他们所用,移山填海不过小事情,何必用那样的凡人手段?不过,如果不是那样,恐怕又没有精卫填海和愚公移山的传说,千万年来传颂不止了!” 地龙脉没有任何反应。 “地龙脉,你这样的存在,以我目前的修为,的确难以在修行上助你多少,我李修从来不打诳语。不过,如果我能帮你解决眼下的麻烦,你就可以清静不少。依我看来,你们地龙脉的修炼之法,是一动不如一静,身家性命依靠地母而生,太平盛世对你们来说,更加有益!”李修见地龙脉没有狂躁后,也不着急了,耐心说道:“但我不明白,那太清宫已占据此地最少已经有千年之久,和你有着香火之情,虽然他们在借助你的龙脉修行,可太清宫修持古道之法,契合自然之数,大多数的人还是恪守本份,无为奉道,就算不说这个,有了他们,也使得这方圆数百里境内,获得千年来的平安,没有让外人大肆破坏,你纵然不念他们的情,各修各的,但也总不至于帮着外人,去对付太清宫吧?那千尘道长和十绝武者一伙人,攻陷太清宫,只围不杀,明显还有什么别的目的,你倒好,居然帮助他们,将太清宫囚困起来,当成菜园子,只显现一个光影法境在人前,不但坑杀来人,也叫千尘道长等人去将太清宫当成韭菜来割,这就是你不厚道了。如果没有你的帮忙,我相信,凭他们还无法摆出那样的法境,地龙脉,我说的可有错?你现在愿不愿和我谈?” 地龙脉依然没有任何意识波动。 李修见状,也颇感无奈,看来谈判要失败了? 第一八五章 龙脉意识,译出七字 “地龙脉,既然你不识好歹,那就当我没有来过,也别怪我不择手段了!接下来,我想很快就有一批高手会在你的地盘上斗法,我恐怕也不能独善其身。你可要想清楚,一旦我和他们开战,这片区域,方圆数百里,也许找不到一块完整的山头!地龙脉,你看见了没有?我乃双阳体,虽说奈何不了你,可足以在击退敌人的同时,将方圆之地,焚烧一片,只叫山川石头都烧成熔浆和灰烬,没有两百年,休想恢复过来!若是平时,两百年对你来说不足为道,可末法时代,如果大地生灵遭到法劫清算,神灵降世,天命之人等也将会陆续登场,地母恐怕都要千疮百孔,连整片西楚大域都有可能不存在。这是最后的紧要关头,像我这样的人族年轻高手,恐怕你也没见过吧?我就是异数,未来将会有更多像我这样的异数出现,才有可能打破末世大劫的闭环,你与人族等于荣辱与共,这已成为事实,你如果连这一点绵薄之力都不肯付出,今日遇见我的到来,居然如此傲慢,实在岂有此理!莫说两百年,恐怕数十年,就是你们这些小型龙脉的末日!”李修改为威逼,口气也强硬起来! 这样做,其实风险极高,一旦地龙脉爆发,李修的五脏六腑庙自然可以全身而退,可那十个山神和土地恐怕就要吓破胆,再也不听使唤,李修的真身和李若乘就要暴露在外面了,到时候,强敌环伺,虽说不一定都是针对李修而来,可李修觉得自己想要置身事外,恐怕还得苦战,尤其是千尘道长一伙人,到底有多少和他们那样的同阶的高手,李修还真不好说,毕竟是专门收割韭菜的一伙人,到时候还真不好对付! “呼哧!” 地龙脉凝聚的那条龙形山脊不见了,地底忽变一片漆黑。 李修满脸愕然,这货有必要这么酷? “轰隆”一声,地底震动不休,很明显,这是那地龙脉在翻动,这种震动,幅度很小,但依然给地面之上造成了不小的地震,李修和李若乘的真身,得到山神和土地的全力护持,这才没有暴露行踪! “地龙脉,你以为这样做,就能让我投鼠忌器么?虽然你是地母蕴育而成,先天强大,但你如果胆敢肆无忌惮来对付我,不分青红皂白,那我只能将你视为敌对,和你不死不休!”李修呵斥!两手互搓,一分一摄,持着两轮丨大日。 一瞬间,狂暴而危险至极的气息,从李修手中席卷而出! 地面。太清宫方圆之地,此番霍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动静,那白月道袍的年轻道士隐藏在边缘地带,静观其变,此刻眼睛一亮。此时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他的耐性正在被一点点消磨,不过,他还能忍住。另一边的唐炼仙和那瀚辰书院的老院长则要忍耐不住了。 “怎么千尘道长和十绝武者那些人还不现身?他们难道就这么自信?凭一个区区的法境,就能挡住那李修的捣乱?”唐炼仙沉声说道。 瀚辰书院的老院长却听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忍不住反问道:“炼仙,你说什么?你刚刚说是李修在捣乱?哪个李修?” 唐炼仙自知失言,不过,既然隐瞒不住,他也没有必要隐瞒了,道:“老院长,我早就得到可靠线报,你也知道我唐家虽然没落,可耳目依然众多,恐怕不是那马家可比!线报说道,太清宫近些年之所以能够得到很多前辈的投靠,正是因为他们掌握着某种禁术,而据我所知,那禁术,需要一件远古至宝才能激发。老院长,我并非有意隐瞒,而是在书院中人多眼杂,实在不便明言!况且很多院内的长老和客卿,都支持李修那小子,认为他是人族未来的希望,若非老院长您高瞻远瞩,恐怕还真的出了乱子。那李修尽管是人族年轻一辈的高手,毕竟是外人,且他在白马湖联手红莲老妖干掉了普罗陀之事,证明他不过是魔族的走狗而已,就算是异数,那也是魔族朝廷的异数,注定和我们背道而驰!老院长,还请您明察秋毫!” 老院长道:“这事情我早已有了决断,不然我不会破死关,出来管事。你要知道,卢子升是我的关门弟子,是我一手扶持和培养的接班人,他虽无大志,但在乱世之中,依然有着守护一方本土之才。我既然决定支持你,亲自陪你来太清宫,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如果不是为了帮你立下大功,在两年之后,能够获得更多长老的支持,我根本不必来!炼仙,末法时代,革旧从新乃是必然,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炼仙必竭尽所能,带领年轻一辈,走出一条康庄大道!此事不仅关乎我一身,且押上了我唐家未来气数,生死存亡,炼仙怎敢怠慢?”唐炼仙连忙说道。 老院长道:“那好吧,我姑且再信你一回,你和盘托出,到底太清宫掌握着什么远古至宝?居然让太清宫,力压我瀚辰书院和风雷阁,获得了北地一大批的隐世宿老的支持和投靠?要知道,自从不乐国立国以来,很多宿老都被流放北地或海外,那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多年来,他们也并没有表明立场,此番他们竟然大多数人都涌入太清宫,这是我瀚辰书院,乃至风雷阁都不乐意见到的事情!我估计,千尘道长和十绝武者那些人固然强悍,但却未必是如今的太清宫的对手,如此这般说来,太清宫究竟是如何被他们攻陷的?你可知道?” “这我就不太了解了,但我敢用性命担保,这一切,只等太清宫掌握的那件远古至宝出现,就能解释清楚!”唐炼仙说道。 “那既然如此,我们就继续守着,先等千尘道长等人出现,看他们能搞出什么名堂,再做计较!”老院长一锤定音。 “是!”唐炼仙闻言,表面上应承,暗自却皱眉,眼珠子转了转,也不知道在打着什么算盘。 地底之下。 “咦?”李修忽然散去两轮丨大日,这时候,他居然并没有感受到丝毫敌意,反而因为自己一时妄动愤懑之意,险些错过了最重要的讯息。 这主要是李修太高估了自己,或者高估了地龙脉。 这地龙脉非常强大,本能意识达到了一种连李修也无法估计的庞大地步,李修难以想象,像国之龙脉,或者祖脉那样的地龙脉,究竟拥有何等威力。 不过,这种威力,明显更多的是大地之威,连地龙脉本身也很难运用。好比虚空,深不可测,但哪怕是极高修为的修士,也只能动用一些显现的法则之力为己用,而不能将整个虚空都拿来修成神通是一个道理。 地龙脉仿佛是用尽全力,付出了极大的代价,造成了不小的地震,只是轻微翻动了一下,就不动了。但这也使得它彻底沉寂下来,如同死物! 李修知道,地龙脉已经给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他果然也接收到一股驳杂而汹涌澎湃的混乱意识,这就是地龙脉要传递给李修的讯息。 李修自认为在本能意识方面已经有了很深的造诣,然而,这一下他直接懵了。这些混乱意识,居然毫无任何痕迹可循,好比是一盘散沙,而他自己对主观意识团或者本能意识的了解,意识的形态,应该是线条状。只要用对了方法,抽丝剥茧,便能破解其中的要义,获得外人无法想象的讯息。 一盘散沙,该如何去抽丝剥茧?如何去运算?根本无从下手! 李修很无奈,相当无奈,但他没有放弃。地龙脉沉寂了,好比自损修为,传递给李修这样一蓬混乱意识,其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同时,也让李修知道,这条地龙脉,其实只是一个刚刚诞生的婴儿一般,难怪自己之前怎么和它沟通,对方都不为所动,实则更多的是懵懂无知才对! 李修就地盘坐,开始全力运算起来。 一天过去了,李修眉头深锁,毫无所获。 三天过去了,李修睁开眼来,似乎有些气馁,但这气馁中,好像有所收获,却不太好确定的样子,毕竟,一盘散沙的混乱意识,更多的是李修自己去组织和拼凑,从而推演出更多的可能性。这不仅是精细活,且极其考验李修的法力。 到了第七天。李修终于停下了一切动作,他放弃了。 他组织和拼凑出的混乱意识,经过无数次尝试,只得出七个字:它为何放弃我们…… 得到这七个字的同时,李修感受到了一股无穷无尽的悲伤之意,好像这条地龙脉是婴儿,遭到了抛弃,被最亲的母亲亲手抛弃!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李修再度陷入沉思。如果自己组织和拼凑出来的混乱意识是正确的一段话,自己该怎么去解? 李修百思不得其解! 第一八六章 龙脉赠书,去而复返 李修站起身来,看来自己此番耗费如此心力,煞费苦心,只能换来如此无功而返的结局了。 正在李修要遁走之际,他突然有所感应,地底深处,仿佛有着某种轻微的波动。 “那是什么?”李修想要接近,却失败了。 “你居然阻止我下去?”李修盯着地龙脉说道。但是地龙脉并没有丝毫反应。李修施展慧眼,用尽全力,仅窥得一角。那地底深处的轻微波动,仿佛是一件法宝,非常古老的气息,如同深渊一般。 是一面古镜?李修暗道。不过,地龙脉有心守护,他此番也毫无办法,看来只能等日后实力精进之后,再来一窥究竟了。 “地龙脉,你的混乱意识,我用了足足七日,才能破解区区七字,还不得其中要领,实在惭愧!只能说我的法诀目前还有缺憾,如果你有心助我,以你千年来日夜与太清宫相处,应该已经对太清宫的法门所知甚详,我不求任何破敌之神通绝技,也不求任何功法要诀,更不要长生秘法之术,我只想得到有关远古时期,这片天地是如何广大,那时候的古人是如何修行,哪怕只是一本古老的详细手扎甚至日记,在下都感激不尽!等我法诀有成,必能完全破解你传给我的意识,一报还一报,他日我必尽我所能,还你今日馈赠之情!”李修虽然猜测对方有可能听不懂,尽管自己是以本能意识在和对方交流,但对方如同婴儿一般懵懂无知,能接收多少,李修无法得知。 李修继续和对方交流,如此过了足有一日光景,最后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李修无奈,嘴角扯动,却是苦笑一声,转身就走! 突然,那地底深处,疑似的那面古镜中,居然释放出微芒,李修的本能意识非常敏感,猛然转身望去,他首先就闻到了一阵怪异的气味。 “那是……铅汞之气?”李修大喜过望! 片刻后,古镜之中喷出两道灰光,朝李修激射而来。李修摄入手中,一看之下,居然是两本古书,古书中并没有任何灵气波动,如果是秘籍或功法之类的书籍,长期被绝顶强者所持有,陪伴修行,日久天长,难免也会沾染灵气,或者杀气等。 书上写着古老的文字,李修一个字都不认得。 “多谢!地龙脉,既然你有心保护太清宫,可见是我误会了你!在这末法时代,太清宫能够获得你的认可和友谊,实在是他们的造化,未来会发展成什么局势谁也不知道,有这样的底蕴,太清宫越晚出去,就会培养出更多弟子,未来古道一脉的传承,就要靠他们了!地龙脉,但愿你的苦心没有白费,我们后会有期!”李修身形闪动,消失不见!李修猜测,那面古镜,也许就是找到太清宫真正的藏身地的玄机,但那些都不重要,李修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地面。 四道强大无匹的气息,从正西方瞬息而至,正是千尘道长和十绝武者,带着两位同伙,一起赶来。 千尘道长和十绝武者被李修以法诀偷袭,击中要害,一个眉心祖窍飙血,一个心口裂开一道缝隙,本能意识更是受到李修挑拨,让二人对身体的掌控度,大幅度减少,在两三天之内,都如同是刚刚夺舍的身躯那般陌生。二人对李修产生了极大的忌惮之心,伤势早已恢复,对身体的掌控度,也用了三天,彻底正常运转。不过,他们为了接下来能够顺利去太清宫割韭菜,等了数日,将另外两位兄弟等了回来,随即留下魂石,录下口述,希望他们的大哥和老六、老七都来,一起来割韭菜。 “怎么回事?太清宫的障眼法法境居然消失?而且,我感应不到地龙脉在何处!千尘,我们几个当中属你法力最高,快念动五雷镇山咒,逼它出来,看它搞什么鬼?明明已经臣服,此番却还在包庇太清宫,我看,灭了它得了!”十绝武者说道。 千尘道长道:“末法时代每过去几个月,灵气就会明显减少,我早就和你说过,到时候,这地龙脉之争,恐怕还会火热。我们掌握着五雷镇山咒,占尽优势,足以威慑地龙脉,只等将太清宫扫荡完毕,地龙脉也便死了心,那时自会择主而事!”千尘道长言毕,从法戒之中摄出一张暗色的符箓,符箓一摄出来,方圆数十里顿时罡风阵阵,天际之上更是流云翻动,隐隐可见雷霆闪电。 此符箓尚未祭出,就已能吸引风雷前来,可见等阶极高,正是五雷镇山咒,是一件上古洞府中不可多得的好宝贝! “且慢!”突然旁边的一位和他们同来的高手说道。 千尘道长道:“老鹰,你有先天灵敏异常的嗅觉,可是嗅到了什么?” 那老鹰道:“我不仅嗅觉远强你们,现在我的头脑比你们也清醒得多!你们一门心思想要去割太清宫的韭菜,难免心急了点,却不知道有人早就埋伏在这里!” “哦?”千尘道长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不过,很快他就恢复如常,道:“别的先不必理会,正事要紧,如果有谁不识相,那你们就去将他们给宰了,留一人给我护法即可!那地龙脉如果冥顽不灵,即便我有五雷镇山咒在手,要想彻底击溃它的防御,强攻进去,仍需要时间。你们同时也要防止太清宫狗急跳墙,别让他们给跑了!我们还是一贯作风,不到万不得已,不伤客人性命,只收割他们的气运就行了。我们最好是在大哥回来之前摆平这里的事情,否则,太清宫的气运如果有大哥参与,我等就只剩残羹剩饭,这次他去九黎想必有所收获,如果再让他得到太清宫的气运大头,定然能在伟大的战神那里换取更多好处,我们要想超越他,只怕再也休想了!” 老鹰怪声怪气道:“千尘,你这辈子想超越老大,希望实在渺茫,不过,我没有忘记,最初是你出的主意,在大观年间就拉起了这支队伍,我和大蛇都是最先跟着你混的人。像老六和老七,还有十绝,老大,都是后来加入的。做我们这行危险很大,最先那批人除了我们仨都死绝了,不然,老大恐怕还得你来当,桀桀桀……” 另外一名同行的高手,想必就是老鹰言中的大蛇,闻言也是桀桀笑了起来,这才发现,这名叫大蛇的高手,笑起来居然没有舌头。 本来到了他们这个修为境界,对身体器官的控制力已经极高,断臂重生几乎不费多少力气,理论上,舌头没了,自然也还可以由自己控制身体机能长第二条出来。但这大蛇并没有这么做。 “难得你们还记得这些事情,不过,规矩不能废,公私要分明,能力强者当大哥,这句话最先就是我说的,我一日不能光明正大地将他击败,我就心甘情愿做第二!”千尘道长居然也大笑道:“好了,事不宜迟,我要作法了,你们小心守着,万万不可大意!” “别着急!”老鹰突然沉声道,又一次打断了千尘道长施法。 “怎么回事?”千尘道长这次是真的不高兴了。 老鹰道:“居然还有人,咦?那人居然和一个女人从石头缝里蹦了出来!哟呵,他们朝我们走了过来!” “我这就去把他们给宰了!”大蛇传念喝道。 “不可妄动!”千尘道长和十绝武者对视一眼,不必多言,他二人同时想起了那一男一女是谁,千尘道长道:“这定就是那李修和他的道侣无疑,居然敢不走?还在这里等着咱们?实在是狂妄,上次是他好运,侥幸得手,这次他没有第二次机会可近我们的身,来得正好!与其我们反攻上去,不如先就地养精蓄锐,以逸待劳,等他们送上门来,我们一起出手,将他们乱刀砍死,记住,要在百丈外出手,别让他们靠近了,连一块完整的骨头都不留,那小子邪门得紧!” “桀桀桀……那小子死定了,不过那小娘们儿可真是难得的尤物,我见犹怜,你们呆会下手可得轻点,别把她那肉身打坏了!”老鹰对割韭菜之事似乎不太上心,但对这种事情明显就大感兴趣。 那一男一女当然就是李修夫妇。 李修获得了想要的两本书,虽然不认得那书上的古字,但像地龙脉那一类存在,如果求有所给,绝不像人类一般搪塞了事,更何况,李修觉得地龙脉也急需李修破解它的混乱意识,给自己的两本书,必然假不了。五脏六腑庙从地底钻出,回归本窍,立刻和李若乘获得联系,并将自己这几天经历之事以念传意,全部告知李若乘,李若乘大喜。 “真是太好了,想不到此行居然有惊无险,我感受到很大的威胁,如果再晚一些,保不准就要发生大战,到时候,那地龙脉受惊之下,恐怕就不会听你的了!”李若乘道。 李修想了一下,道:“你倒是提醒了我,那面古镜,也许是太清宫隐匿之地的重要入口,破解了那面古镜的秘密,也许就能找到他们。如今那地龙脉得到我的点醒,选择了对千尘道长他们失言,重新庇护太清宫,护着那面古镜,如果不是这样,刚刚我已经得到古镜!不过对我来说,眼下什么法宝其实都不重要,所以我并没有强取。最重要的是要立刻找到识得那两本古书文字的人,翻译出来,不知道对我的帮助有多大?总之,三尸化生诀只差临门一脚,就能彻底圆满,一旦领悟了关键性的道理,我元神的境界立刻恢复过来不说,还能进入另一个不可思议的层面!一饮一啄,都是因果,地龙脉此番助我成道,我不能就这么离去,否则,千尘道长那伙人,必然不放过它!” 第一八七章 高风亮节,恬不知耻 李若乘道:“李修,你说的没错,因果之力,非同小可,能还一报就能省去很多麻烦,我们如果不管,这前脚刚走,只怕这里就要成为一片废墟,连这方圆之地恐怕都会被打沉,等于是毁了地龙脉的根基,这样做不符合我们的道法。只不过,我还不清楚你现在究竟处于什么样的境界,为什么给我的感觉,比在神音寺里更加难以琢磨?你想要帮助地龙脉,有没有把握?” “除非是普罗陀那样的强者,否则,没有找到那条轴的修士,在我看来,打败他们只是时间问题,他们想要打败我,根本不可能!”李修很直接的说道。 李若乘听李修这么一说,顿时放下心来,没有再问什么问题。 李修道:“若乘,这隐藏在四周的高手,没有一个能够瞒过我的感应,对付他们算不了什么,我猜他们既然来了这种级别的强者,明显是感觉到了什么,古道一脉的水恐怕比我们预想当中还要深得多,他们要割韭菜,割的是什么韭菜,我也很好奇!等下先将他们拿下,搜魂一番看看能查到什么东西,同时还要防范别有用心的人,藏在暗处,你要和我形影不离,以防不测!”李修道:“至于太清宫,我不想和他们有太多因果,若乘,刚刚我从那面古镜中,隐隐感受到太清宫里有着像主神那样的强者的气息,甚至更加深不可测的存在也有,但隐而不发,明显是有避世的打算,或者什么别的目的!我估计,那些强者就是北地被不乐皇帝流放的高手,是以前我们就在猜测的那批宿老!” “他们既然在太清宫,为什么不出手?”李若乘奇怪道:“如果真的是那批宿老,有着如主神那样的高手,恐怕千尘道长等人也不一定是对手吧?毕竟,那批人被流放在北地,无门无派,不乐皇帝留下他们,也许就是为了达到某种平衡,使得各个势力的野心得到遏制,对于那批人,恐怕北地的各大势力也头疼!不过,既然他们选择了留在太清宫,难道,千尘道长那伙人,还有让那批宿老都忌惮的存在么?”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我就是让你小心还有那种存在,等下别离我太远,等稳住局面,必要时候,你再去验证你的道果,和人斗一斗,拿他们试法!”李修道:“好了,不多说了,我们过去见见千尘道长他们,如能让他们知难而退,那就两全其美,暂时,我还不想彻底和他们撕破脸皮,生死相斗!一旦我恢复元神,修为更进一步,再去找他们算账不迟,到时候就能直捣黄龙,一次搞定,解决这个大麻烦!他们就是老鼠屎,我感觉和主上也许有些瓜葛,他们在做的事情,手法非常相似,想必我们急需的修炼资源,他们那里正有不少!如果真的和主上有关,那我们到时候再去东海之滨,找到那艘巨无霸,和主上面对面斗一次!我倒要看看,他手底下那些所谓的神,能不能阻挡我的前路!呵,这些都是老鼠屎,破坏末法时期的平衡,他们活着,注定会加速末世法劫的提前到来!” “只要你有了巨头的实力,又有了足够的资源的话,假以时日,我们这一脉就会成为真正的一方巨头,千尘道长那伙人也好,巨无霸也罢,都是富甲一方!到时候,去博望山找朵朵和月神,还有胡大先生,一起汇合,我们就该思考接下来该去哪里立足了!”李若乘无比向往的说道。 朵朵和月神带着李修这段时间建立的团队,去博望山找胡大先生,这是李修在神音寺和她们说好的汇合点。 李修二人径直朝千尘道长等人掠去。 李修突然咦了一声,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嘴角一挑,笑道:“若乘,他们当中有高手的耳目极强,居然发现了我们,看来我们得改变策略,不是动嘴皮就能解决麻烦,一旦动手,宜快不宜慢,不然,让他们四散开来,很难一锅端掉!等下我施展法诀,先布个障眼法,与他们交谈,你和我的障眼法远在百丈开外站定,他们很难在短时间内看出破绽,我还是老样子,施展法诀快速逼近,将那四人一举制住,这是最省力的法子!” “好,之前几天保护你的肉身,无瑕它顾,这次正好可以看看你施法的玄妙!”李若乘道。 掠到距离千尘道长等人两百来丈之地,李修施了个障眼法,障眼法法身与李若乘并肩而立,突然不动了,真身已遁入地底,快速逼近对方。 “哼,此子这番作态,难道是想和我们谈判?这样也好,我先与他说道说道,施展法境场域,你们四散开去,等我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你们就一齐动手!”千尘道长说道。 要不是知道李修掌握着特殊能力,让他们颇为忌惮,千尘道长根本不可能如此小心谨慎。 十绝武者和老鹰、大蛇自然没有任何异议,他们同伙作案多年,让他们一身修为已经超越了很多同代,甚至前辈,极有默契,互相看了一眼,做足了准备,等千尘道长激发法境场域,瞬间,他们以此为屏障,隐去身形,四散而去! 李若乘明知李修此番施展的是障眼法,无法开口说话,她的气质突然变得傲慢,俯瞰群雄一般,率先开口道:“哪里来的鼠辈?不知道这方圆百里之地已经有主么?念在你们个个都老迈不堪,行将就木,修炼到如今的境界千难万难,尤其是你们两个,数日前就该被打杀,我夫君饶了尔等性命,居然不知珍惜,此番还邀了帮手前来,莫非以为能够逆转么?速速离去,还有活命的可能,稍晚须臾,只叫你们全都人头落地,身死道消在此!” 千尘道长一愣,眼下他施展法境场域,三人已经成功隐形,正在行偷袭之事,怎么听对方的口气,似乎不大对劲,难道她能发现十绝武者他们的行迹? 转念一想,应该不大可能,这才怒声道:“你是在和我说话么?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大放狂言!”千尘道长道:“念你有一副好皮囊,暂且饶你不死,你没有资格和我说话!怎么,小子,你难道只会藏在女人的后面?看到道爷在此,吓得连屁都不敢放了不成?”千尘道长死死地盯住李若乘旁边的李修,他时刻都在防备着,须知,数日前他和十绝武者是如何中招,要害如何被李修击中,他们居然毫无察觉,事后更是仔细分析过,依然毫无结果,这次再面对李修夫妇,自然不敢丝毫放松。 李若乘道:“老杂毛,你连我这小女子都敌不过,如何配和我夫君交手?” 千尘道长喝道:“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过来领死!” “狺狺狂吠之辈而已!”李若乘道:“我知道你的名号,乃是五脏观观主千尘道长,在修仙界大名鼎鼎,连天督院都曾对你几次抛出橄榄枝!好在你还有点自知之明,自知坏事做尽,没有颜面和天督院众多老一辈同居一堂,这才流离在外!若非你的这点自知之明,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以为你还有救,如果你是个没脸没皮的老货,我根本没有心情听你聒噪!” 千尘道长双眼一眯,内心暴怒!很明显,天督院曾经拉拢过他的事情,曾经对他造成了不小的损失,比如名望!不过,此刻他反倒冷静了不少,只道先虚与委蛇,等下将他们拿住,定然大卸八块,千刀万剐不可,嘴上冷冷说道:“天督院不过是魔国的走狗,残杀同类,罪大恶极,万死难消!你夫妇二人居然对天督院如此赞誉,道爷自认为这脸皮上的功夫,甘拜下风,我辈奉道之士,行事为人自有天在看,岂是你们这样的人可以懂得什么是高风亮节的么?” “高风亮节么?真是恬不知耻的老东西呢!”李若乘极尽嘲讽道:“天督院身在魔国,纵然是朝廷的走狗,的确杀害过人族不少高手,罪过不小,你要他们死上一万次那也是合情合理。可笑的是你这位高风亮节的高尚节操之人,嘴上骂骂咧咧,背地里干的却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千尘道长,你别不服!你们这么多年来扼杀了多少年轻人的梦想?泯灭了多少道统的复兴?才换来你们今日的修为和地位?我只问你,千尘道长,文武双圣的气运是否你们所收割?古阳关的青阳山和博望山的武道废墟是否你们所为?还有五十年前,大观末期,大观国耗费一国之力,开凿出南北大运河,运河两岸应运而生的百余家新起的门派是否你们所灭?前朝之事就不说了,你们所做的恶事,恐怕已经罄竹难书!今天,你们进攻太清宫有何目的?千尘道长,你敢不敢承认也是为了收割他们的气运而来?” “嗯?”千尘道长大吃一惊,这些事情怎会暴露的?别的不说,那运河两岸的百余家新起门派的灭门惨案,乃是他们最得意之作,可谓是毫无破绽,至今仍是悬案,他们如何也知晓? 李若乘远远观察,见到千尘道长如此表情,她的杀意顿时实质化,十分骇人。她不是什么卫道士,但也不能忍受!要知道,运河两岸的百余家新起的门派在一夜间被灭,这是大观末期的公案,流传至今,那百余家门派乃是应运而生,等于是大观国未来之希望,却被这伙人割了韭菜,截了胡,胎死腹中。刚刚李若乘不过是一番试探,只是随便一说,想不到,真的是这伙人所为,这直接坐实了李修之前的推断无误,李若乘真的怒了,这些人到底还干了多少恶事?表面上君子,背地里干的却是连魔道也汗颜的龌蹉之事!简直是比魔道更加猖狂,魔道是作恶,但一是他们的天性使然,二是他们取代大观,也是光明正大打下江山,荣登大统。两者一对比,这伙人简直是猪狗不如! 第一八八章 雕虫小技,也敢献丑 只听那千尘道长脸色阴晴不定,还在厉声呵斥道:“你这刁妇简直是放屁!贫道等人这么多年来,为人族出谋划策,立下汗马功劳,保留了多少有生力量?有朝一日,颠覆魔国,定有我千尘之功,你岂敢血口喷人,栽赃嫁祸?本来顾念同为人族之情,这才和你们说道说道,此番一论,方知尔等背道而驰,所离甚远,那就留你们不得!你们这样的人,着实比魔道中人更加可恶、可恨,简直是老鼠屎的存在,此时不杀,更待何时!”千尘道长脚底一震,在他脚下,那头老龟突然暴躁起来。 这一番言论,却是连李若乘都被气得不轻,到底谁才是老鼠屎? “昂”的一声剧吼,老龟居然发出了一道如同龙吟的声音,声波之大,席卷九天,让气流直接卷起滔天骇浪,朝李若乘二人狂卷而去! “雕虫小技,也敢献丑?”李若乘朝前跨出几步,她衣袂飘舞,绝世独立,猛然朝前方拍出一掌,这一掌,软绵无力,看似连只苍蝇也拍不死,然而,那滔天骇浪般的气流狂卷过来,却很自然地回卷到一旁,根本难以近身,仿佛李若乘周身自带漩涡,阻挡外力袭击,诸邪不侵!李若乘双臂连挥,虽然吃力,但随着她轻微一扫,那狂卷气浪直接化为一个气流大球,啵的一声破碎了。 “就这点本事么?”李若乘对自己的实力有了稍许的估计,内心大定!暗道难怪李修当初自创人拳,无往不利,纵然面对强敌,也能从容而退。她几日前创出无极掌,同样是以三尸化生诀为根基,没有动用元神之力,但所取得的这番战果却非常可观! “你的确不弱,有资格成为我坐骑的对手,既然你找死,我就成全你,去,将她吞食!”千尘道长驱使老龟,朝李若乘扑咬而去。很明显,老龟真正的厉害之处,乃是它的肉身强大,同阶几乎无敌,乃是千尘道长的最大助力! “那就来吧!”李若乘严阵以待,战意昂然。 “牛鼻子老道,你的对手是我!”正在这时,突然一道磅礴意念冲天而起,钻入每个人的耳朵,只让众人耳膜巨震,一摸之下,居然鲜血长流! “这人才是李修?我们被骗了,大家动手!”千尘道长脸色大变,猛然回过神来,只见先前那个“李修”已经化为无形,明显是障眼法,他厉声喝道!他自己也没有闲着,尾随老龟,后来居上,朝李若乘飞扑而去,要将这个女人先掳到手中,才算挽回一局,否则,他认为李修奸诈狡猾,恐怕还有后手,抓住他的女人,才是正理! “没那么容易,千尘道长,你们落伍了,看我擒你三尸虫!”在那道意念冲天而起之际,一道身影出现,猛然化为残影! “咻咻咻咻咻……”残影一闪而至,来势汹汹,那千尘道长不敢怠慢,只能暂时舍弃攻击李若乘,迎向李修,他双掌化爪,法力喷薄而出,全身剧烈震荡,这是他拼尽全力,对肉身造成了极强的负荷,产生共振,一瞬之间,天地扭曲,给人极度压缩和塌陷的感觉,他这一击,隐隐已经触摸到普罗陀那样的毛神,当初所打出的神通层面,乃是以毕生之功力,沟通天地法则,短暂的时间内,纳为己用。天地随之共振,和千尘道长合而为一! “小子,你能奈我何?给我死吧!”千尘道长厉喝,如此强大的神通,即便是元婴后期的绝顶老怪,恐怕都要骇然变色,退避三舍! 看你还不死! “得意得太早了!”李修暴喝,没有退避,那残影连成一条弧线,仿佛有无数个李修,从远而近,在千尘道长的瞳孔之中,正在极速放大,逼近过来!这一下,李修整个人的身形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任千尘道长强到绝巅的元神意识,也感应不到丝毫李修的存在! “怎么会?”千尘道长呆滞了一下,尽管如此,他的绝顶神通已是箭在弦上,收不回来! 咔擦咔擦的声响,响彻天地,他这一击,将他身前数十丈的天空都打出龟裂的痕迹,这是他的绝对领域,连只苍蝇也休想逃脱! 然而他击空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危险至极的感觉,千尘道长只来得及瞪大了眼睛,因为李修的残影在下一刻又出现了,一闪而过,与千尘道长面对面重叠在一起,这一刻的李修,好像成为了千尘道长的影子! 咻—— 李修霍然从千尘道长的身躯之中一步跨了出去,从他的后背,闪身而出! “你……怎么可能?”千尘道长一声怪叫,张嘴鲜血狂喷!他一下子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掏空,里面的五脏六腑都不见了,这让他茫然失措的同时,也是满脸惊悚和骇然! 这世上,竟还有如此诡异的法诀?无视法力和罡气?甚至这一下对千尘道长来说,李修已经做到了无视一切,视他如无物! “呵,怪只怪你自己,数日前如果你和十绝武者敢于拼命,对我死缠烂打,也许我只能逃遁,也就没有了这场斗法的可能,我的目的和你们不一样,怎么说呢?也可以说,是你们的运气太差,遇见了我!”李修淡笑说道,与此同时,他五指一握,在他手中,并没有千尘道长的五脏六腑,而是多了五根黑色铁链。 “李修,有话好说,你想要太清宫的气运,我愿意拱手相让,你没必要和我们为敌,要知道,我们的背后,站着的是整个人族!”千尘道长能屈能伸,居然如此说道,只不过那双眸子却是闪烁了几下。 李修不为所动,嗤笑道:“事到如今,你还在谎话连篇,自欺欺人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有同伙么?我趁你和若乘说话的时候,已将他们的一切都看得无比透彻,他们在我眼中,连你都不如。你别不信,事情还没有完,等我先将你们都拿下,再说不迟!” 言毕,李修直接在原地消失了,千尘道长只能用元神感应到那五根铁链在晃动和快速移动。他拼尽全力挣扎,却换来全身瑟瑟发抖,无法挣脱李修的铁链不说,对身体的掌控度,降到一个可怕的程度!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数日前,他和十绝武者中了李修的暗招,可谓是吃了不小的苦头,现在,他全身上下看似毫无伤痕,但比数日前对身体的控制度,更加低微,简直不足百分之一,仿佛他的肉身宝丹一下子成为了一个普通的凡人,他咬紧牙关,想要元神出窍,但那五根铁链犹如跗骨之蛆,让他无法施展神通。 千尘道长愈发惊骇! 李修快速移动,大战一触即发! “砰!” “轰!” “咻!” 十绝武者和老鹰、大蛇骤然见到千尘道长居然连李修一招都挡不住,急忙来救,然而,千尘道长败得太快,李修来得也更快,和千尘道长遇到的情况如出一辙,他们的攻击也都全部打空,被李修迎面透体穿过,各个击破,随即他们和千尘道长一样,感觉五脏六腑不见了,张嘴鲜血狂喷! 事实上,他们根本没有喷血,全都是他们的三尸虫被李修所捕获,让他们这样的强者,也陷入时空错乱当中,分不清真假,只觉得这样的伤势应该口喷鲜血,这是正常反应。实际上他们根本没有任何伤势,三尸虫被李修捕获而已,是本能意识的反应,全部紊乱和出错,在一个时间段里,他们的主观意识团形同虚设! 这才是李修的三尸化生诀,此番所能施展的极致之神通,已经有些类似传说中的一种“非想”的境界,非想,即是非有想,想是观想,是对虚空的观,乃是李修最近所悟,依照那套迷雾理论,推算出的一条“古路”,所走出的一条初始大道,在末法时代,当真是不可思议。 说直接点,就是,李修施展这一招,除非修为境界远超李修,不然就要陷入李修设定的观想之中,从而生死不能自主,自己对虚空界的所有观,全部被蒙蔽,甚至篡改。所以,千尘道长等人看似神通广大,但在李修面前,却毫无还手之力,一瞬间的交手,实际上在观想的世界里,已经过去了十天半个月,也不是不可能。 他们修炼的传统法诀,本身就是一直在压迫肉身和诸器官,获得控制权,等于是在压迫三尸虫,将器官和器官意识当成奴隶,使得元神变得无比强大。这种修炼法门本身无错,如果是以前李修还没有推演出一套迷雾理论时,遇到千尘道长,他也只能转身就走,不会强出头。迷雾理论是大千世界的一生万物的规则多出的那个“一”,一就是变数,也是大千世界唯一无法抹除和泯灭的奇怪东西,从而能使得万物众生,有了主观意识团,不然,按照一生万物的闭环发展下去,所有一切事物和众生等,均都只有本能进化的一种低等意识,如树木花草和石头等没有两样,这最关键的一点,被李修所抓住,自然无往不利! 第一八九章 肉身成圣,一代高人 “啊!此子是人是鬼?”大蛇最为吃惊,他受的苦最多,深陷苦海,无法自拔,只因为他不但有胜负欲望,且对李若乘动了淫欲,想要占有,他感觉自己的整条脊梁骨都被人生生抽掉,血淋淋,他全身软绵绵,朝高空中一头栽倒下去,落在石头堆里,生死不明! 悉悉索索,李修手中攥着一把铁链,踏空而来! 此刻,李若乘正在和那头老龟搏斗,不落下风。李修不想浪费时间,他知道太清宫附近还隐藏着其他强者,没有任何犹豫,猛然对那头老龟轰出一拳! 人拳,我虽渺小,却是巨人,顶天立地,繁衍生息,万古不灭! 嗷! 那老龟发出凄厉惨叫,惨叫声中,全身布满裂痕,随即在空中爆成一团血雾,死得不能再死了! 李修和李若乘释放罡气护罩,浴血立在空中,二人看似人畜无害,全身都没有多余的灵气波动,如同凡人无异,但这种场面,更加诡异而让人惊恐和窒息! “李修,你使了什么妖法?”千尘道长咬着牙问道,他非常想知道,李修是如何修炼的。 “你想学么?可惜晚了,你犯下的罪恶,不可饶恕!”李修呵斥,同时挥动双臂,抖动铁链。千尘道长、十绝武者、老鹰全都不由自主,肉身宝丹丝毫不受他们自己的元神控制,竟被铁链紧紧捆缚在一起,悉悉索索之声,不绝于耳,被李修随手扔落高空,地面被砸出大坑,和那大蛇丢在一起,尘土飞扬! “李修,这是?”李若乘也看不懂了,李修所用的是何等神通? 李修道:“若乘,日后你自会明白,随着修为深入,我们这一脉,和传统的法门越发偏离,但我们之前论过,只要我们秉持一生万物的混沌理论,还有另一套不经证实的迷雾理论,两厢融合,时刻观想神话时代的那条‘古路’,那么元神和肉身宝丹的秘密我们会逐一破解开来,这是大道,你不必感到疑惑!” “嗯!”李若乘螓首一点,双目泛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似有所悟,不再多问。 不久后,二人几乎同时朝一个方向看去,那里居然出现了两个人。 那两个人之前自然也没能逃脱李修的感应,只因为他们并没有释放出明显的敌意,李修才没有去对付他们而已。 “有事?”李修望着那二人,率先开口问道。 那二人,正是唐炼仙和瀚辰书院的老院长。 唐炼仙这时候对李修明显已经有了很深的惧意,刚刚李修在瞬息之间,将千尘道长那样一伙强者随手打发,此刻犹如死狗一般,被扔在尘埃之中,实在是惊吓掉他的眼球!他本以为当初在巴尔山古镇一别后,自己因缘际会,获得了不少造化,修为得到极大的提升,已进阶成真正的元婴,如果他要去争那龙虎榜的排名,自认为可进入前三,修为与日俱增的情况下,他自信下一次见到李修,必然能够一雪前耻!可现实是如此残酷,此番他看李修,已经是真正的弱者看待天神一般的那种感觉,这种渺小的感觉,让他死死捏紧了拳头,咯咯作响,满脸不甘! 此番看到李修居然好像不认识自己,这让他更加无法接受,唐炼仙咬紧牙关,正要开口说话,瀚辰书院的老院长却摆了摆手,示意由他来处理眼前的麻烦,唐炼仙见状,不争气的居然松了口气。但他立马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有着如此懦弱的一面,让他盯着李修的眼眸深处,有着浓浓的杀意! 他强装镇定,昂起了头颅,挺起了胸膛,做足了气势。 李修压根连正眼都不去看他,李若乘同样如此。在他们眼中,瀚辰书院的老院长,是个可怕的对手,这个人,恐怕千尘道长和十绝武者那四个人加起来,也挡不住他十招! 李修自认为如果自己不是最近这段时间领悟了很多道理,哪怕元神境界没有退转,自己恐怕也难以打败这个老人。不过,人的际遇就是如此神奇,李修如今看似元神境界退转,实际上,也让他对肉身宝丹和诸器官,有了更加直面的深刻参悟,这一切,都还要归功于当初在神音寺观察到那尊蜕身之后,发生的神奇反应。这就是灵犀一点通,灵感是最不可思议的东西,也是李修一直在探索的玄机,可惜,哪怕到了如今的境界,灵感依然是可遇而不可求,尤其是越到了高深境界,灵感才显得越发珍贵! 这个略显驼背的老者,肉身的力量实在强大,可以说超越了李修遇见的所有人类的肉身,甚至当初李修在妖族所见的地翼龙,也远远比不上他。 “咦?此人另辟蹊径,居然修成了如此道果?若乘,你闻到他身上的那股奇怪的香气了没有?那是铅汞之气,如果我所料不差,此人并非武道强者,而是丹道高人,将自身性命双修,融为一炉丹药,炼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肉身宝丹,比当初的红莲老妖炼成的所谓仙躯,更加神妙难测!”李修以意念和李若乘交流起来。 “丹道?铅汞之气?这是上古时期,肉身成圣后的象征!”李若乘动容道:“肉身成圣,金刚不坏体,在上古时期有赫赫威名,想不到在末法时期,居然有人也能做到这一步,真是不可思议!” 李修道:“若乘,我猜末法时代,其实并不是没有仙,也不是没有圣,而是这个时代的强者没有经过雷法的洗礼,所以都算不上严格意义上的仙、圣、神等,寿命于是很难大幅度延长,所以有生之年很难领悟四维当中的那条‘轴’,自然也就看不到更远的天地。远的不说,就拿上古留下的一些典籍记载,那个时期的修士,便是那金丹期,也是要历劫的。历劫须走三才,天、地、人,每个劫数都是死里逃生,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够逆天修行,登上至高。我猜测,末法时代的地劫和人劫,只要敢于铤而走险,还有办法去完成,但雷法已几乎断了传承,更别提天劫了!” “原来是这样!”李若乘道。 二人以意念交流,几乎不费时间,那边现身的瀚辰书院的老院长开口说话了,道:“小友之神通,可真是让老朽大开眼界,冒昧猜测,你莫非就是前些日子灭杀普罗陀的那位人族小友,你叫李修是么?” 李修对对方知道他的名字,并不感到多么意外,北地两郡一州藏龙卧虎不说,各家眼线也是密布四方,稍有风吹草动,都瞒不过那些人的眼睛。自己向来主张低调,潜伏修行,但自从从北极冰原被红莲老妖所败,掳走之后,李修在巴尔山行宫法诀初成,最近可以说是最高调之人,从巴尔山打到东海之滨,转战北冥海,斗巨无霸一众高手,去过妖族的领地,收服月神,和主上过过招,又在白马湖一带大展神通,更干掉了一尊虚空结界中的毛神。此番种种,如果还不能在修仙界扬名,那这些强大的门派和势力,就真的该死了。 李修道:“滥竽充数之人而已,普罗陀的陨落,功劳全在大祭司红莲老妖一人身上,我岂敢居功冒领?” “果然就是你,那就好说了。敢问小友究竟要如何才肯饶过他们四人呢?”瀚辰书院老院长突然这般说道,他居然替千尘道长等人求情?此言声落,连他身旁的唐炼仙也是诧异不已,满脸狐疑。 奇怪的是,这样的转变,李修并不感到意外,连李若乘也是如此,可见李修早就和李若乘有过交流,这人的身份,虽未表明,居然也没能瞒过李修的预估。 “从我现身的那一刻开始,你一共动过三次念想,想要对我出手,不知道为何最后居然能够忍住?”李修并没有回答对方的话,而是如此问道。 “小友真是了不得,竟然能够对老朽的轻微动念,也能感知入微,老朽自认为对自身的控制,达到了传说中的地仙之境,看来你小小年纪,也不逞多让,佩服!”瀚辰书院的老院长正色说道,这让他越发看不穿李修的深浅了,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你我之间,并无任何恩怨瓜葛,而且大家都是人族修士,最重要的还是你的实力强大,似乎受到上天眷顾,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从巴尔山红莲老妖的行宫一战成名之后,一路以来,无往不利,遇到险境,都能轻易化解,更加证实了我的判断,老朽自然不会凭白无故与你交手!当然了,主要还是我看中了你的实力和价值所在,正想和你谈桩买卖!” “哦?买卖?”李修显然并不动心。 瀚辰书院的老院长道:“这个世界,因果伦常,报应不爽,人性的本源,乃是感情二字作祟,不知道小友可认同?” 李修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阁下说出这番言论,难道所修的是太上忘情之古道么?” 瀚辰书院的老院长道:“忘情二字乃可笑之言,的确不是人力所为,我只不过是年纪比大多数所谓的老东西都要年长一些,经验之谈而已,若说忘情,不如说是厌了,故而不取!” 李修嘴角一挑道:“阁下有事说事,忘也好,厌也罢,我对你的过去并无甚么兴趣,经验之谈就不必多说了吧,我们不熟!如果你此番现身是为了和我论这样的道,恐怕不敢奉陪!” 第一九零章 电波指令,仙剑又现 “也罢,我已老朽,年纪大了,废话难免也多了点!”瀚辰书院的老院长道:“你要知道,一切感情都薄若纸张,触之即破,但感情所牵扯的因果之力,却远远大于买卖和利益。只有利益最可靠,大家为了利益,各取所需,得到回报之后一拍两散,老死不相往来,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彼此所牵扯的因果尚可控制,无非拼个生死而已!到了你这样的修为层面,这样的道理,想必早就能够想明白!” “原来你想用这样的言论来说服我,还只是为了谈买卖?只怕会让你失望了,我这个人有个不小的毛病,有时候我虽喜欢和别人说点道理,可别人的道理我却往往不怎么感兴趣,不是我夜郎自大,我见过太多人,说的道理往往都是建立在你口中所说的利益二字之上!要知道一切世间法都是各自修行,一万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番说辞,可真正透彻,明白道为何物的没几个,说这些所谓的道理没什么意思!如果你愿意讲点实际性的东西,我倒也乐意坐下来听你说道说道,比如你的法门什么的,如果你不吝赐教,我也有所回报,这才是实际性的东西!”李修道! “你修炼到如今地步,岂能不知‘道行道行’,常常是溢于言表和举止的么?难道你认为的道,就只是法门?那么法从何来?还不是一步步参悟世间妙理得来的么?”瀚辰书院老院长皱眉说道。 “老家伙,你真的很没意思!”李修说道:“世人都有一张嘴和两张皮,何况你们这样的人哪个不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辈修行,唯有法门才是不二传的东西,才是修真的意义所在,哪个不是视若性命,我所求法门有何不可?否则,我等为何不去世间某个一官半职,或者安居一地,住豪宅,娶他个几十房老婆作乐?还在这修仙界以三尺青锋,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逆天争命干什么?”李修没好气的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废话少说,我只问你,如果我不肯放过他们四个,非要他们的命,那我们的买卖还能不能谈下去?” “我早就说过,感情都是薄若纸张,何况,他们毫无底线,做事不顾后果,好高骛远,这次居然瞒着我,盗走了我的符咒,要来收割太清宫的气运,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要他们何用?我既然为他们求过情,已是仁至义尽,你如果还不肯放过他们,他们的性命此刻掌握在你手中,是杀是留,还请自便!”瀚辰书院的老院长颇为冷漠的说道。 “原来他们是跟你混的!”李修对此人的身份,早有所猜测,瀚辰书院的院长卢子升,李修还是相对了解,和此人散发的气息颇为相似,可见是一脉相承,不过,此人居然是千尘道长四人的头头,也是李修想不到的事情,不过,越是这样越好办,李修略显满意的说道:“很好,果然有点诚意,但还不够!别光说不练,你现在就去将他们给杀了,我们再来谈什么买卖,不然,我看不到你有什么筹码!” “可以!”瀚辰书院的老院长道:“既然是谈买卖,的确要拿出足够的诚意,你能提出这样的条件,反倒容易了!”言毕,他对身旁的唐炼仙道:“炼仙,你去将他们宰了,下手利落点,别让我失望!” 唐炼仙没有行动,而是皱眉道:“老院长,您老向来德高望重,多年来一直在闭死关,怎么会和千尘道长他们那伙人同流合污?老院长,炼仙自幼承蒙书院传授和教诲,此番更是赌上了我唐家一门气运之存亡,原本打算和书院共谋大事,以为得到了老院长您的支持,一切都顺利!但我对千尘道长他们那些人的来历,还是多少知道一些内幕的!请恕我不能从命,要去杀死他们,还请你自己动手!” “嗯?你敢忤逆?”瀚辰书院的老院长一双眸子中突然凶光大放,道:“看来你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最近这段时间,你的修为提升的很快,超越了学院当中最优秀的那批弟子,居然能够领悟元婴的道理,我早就怀疑你有二心!炼仙,你还是太心急了,我只不过是对你稍加试探,你就暴露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老院长,你用不着威胁我,别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但这件事我头可断,血可流,但要我去举起屠刀,杀害他们四个,却是万万做不到!”唐炼仙比较硬气的说道。 “有点意思,看来你真的知道那件事!”瀚辰书院的老院长杀机浮现,很明显就要动手。 “慢着!”唐炼仙突然改口道:“老院长,我这就去!” “哈哈,原来你只是傀儡,真正的高手还隐藏在这里,给我出来!”瀚辰书院的老院长的脸上猛然狰狞,霍然出手了,他的手掌,只在瞬间,就击中了唐炼仙的脑门! 没有多么磅礴无边的气势,比起那十绝武者来说,瀚辰书院的老院长动用的武技,实在太过平凡。 但就是这么平凡的一只手掌,却足够摘落星辰! 此人的一身实力之强,已经不在普罗陀之下,如果普罗陀没有大罗袈裟护持和加持,和此人对战,胜负绝对只能维持在五五之数,这是李修的判断。 那普罗陀号称神灵,换成是在上古时期,或许还不如天仙,只不过是借助大罗袈裟,生存在虚空结界,获得机缘造化,末法时代以来又在南国九黎大收香火,才获得非凡道果。 瀚辰书院的老院长则不同,李修推测,这人应该已经经历过一番地劫和人劫,所缺的只是天劫雷法,不然,他的修为还会更强! 唐炼仙顾及家族的存亡,加上他对千尘道长那伙人的来历非常忌惮,甚至畏惧,本来宁死不做瀚辰书院老院长手里的杀人刀,但很快他就改口。自然是因为有高手在给他下达某种指令,才不得不改口屈从。 那尊高手,很显然已经不止一次指挥唐炼仙,瀚辰书院的老院长是何等人物?绝对是这天底下最拔尖的那批高手之一,此人能够隐藏到现在,自然非同小可,否则,哪怕躲在虚空法宝里,只要有一丝波动,立刻无所隐藏,会被发现。 瀚辰书院的老院长窥见那指令的来源,一掌攻击唐炼仙的脑门,看起来是要一举将唐炼仙打杀,实则不然! 不远处的李修拉着李若乘,退到数百丈远观战,李修脸上若有所思,颇有兴趣地盯着前方。 在唐炼仙的脑门前的虚空裂开,展露另一个世界的一角,那居然是——扁平世界! 一道身影出现,霍然刺出一柄仙剑! 仙剑和手掌对碰! “叮”的一声刺耳的巨响,天空炸裂! 近在咫尺的唐炼仙又惊又怕,连连后退,动用全力,依然被震得七窍流血,全身布满裂缝,就要爆裂,他痛叫连连,结出强大法印,将身躯的裂缝强行粘合起来,同时拿出一个瓷瓶,对着嘴巴将整瓶红色丹药都倒了下去,他囫囵吞咽下肚,不敢逗留,直接跑了。 唐炼仙这一系列动作非常熟练而快速,但在这个过程中,那柄仙剑和瀚辰书院的老院长,已经在须臾间,对了数十击! 那是一尊真正的仙,全身散发着的气息,包括他的仙剑和施展的法诀,都有着一种非常古老的气息,和末法时代完全不同的气息。和一号有所不同的是,他施展仙气并没有任何迟滞,依然可以毫不吝啬的挥霍! 第二尊比一号更加年轻的盛世仙出现了! 年轻,代表着更强,仙法可持续施展,背后有扁平世界护持,已经是先天不败了。 瀚辰书院的老院长纵然修成了疑似上古时期的肉身成圣的金刚不坏体,可他哪里能够料到唐炼仙的背后,居然隐藏着一位盛世仙? 如果瀚辰书院的老院长是末法时代的地仙层面,那尊盛世仙就是盛世时期的天仙。 一个的所有神通和能力,更加贴合末世法则;另一个虽然出离现世,但修为境界毕竟足足强过前者一个等阶,重要的是他还比较年轻。瀚辰书院的老院长尽管是先出手,但依然被反击得措手不及,落入下风! “有点本事,如果不是时代不同,我必斩你!现在你已是丧家之犬,看在你在众神殿还有一些功劳的份上,姑且饶你一命!”那盛世仙冰冷无比的声音传来,不等别人回话,他持仙剑刺来,天空一片刺目的白,世界一片空冥!即便是瀚辰书院的老院长那样的存在,也感到死神降临,有种亡魂皆冒的感觉!他冷静对待,并不慌乱,在第一时间驱走这种负面情绪,厉喝一声,双掌虚抱,用尽一切功力,朝天托起一掌! 只见这一掌,居然有着一本厚厚的古书虚影,随着他双掌打出,古书翻开,其中浮现了一尊丈六金身,那丈六金身如同活了,霍然睁眼,将他的头顶,撑起一片金色光幕,犹如朝阳初上,浮出海面。 当! 刺目白光中有万道仙剑攻来! 噗嗤噗嗤! 丈六金身和刺目白光在下一刻,同时消失不见,天空已经恢复清明。 瀚辰书院的老院长脸色阴晴不定,他全身衣衫褴褛,看起来非常狼狈,不过,那样强大的一剑,居然被他挡住了,他的额头上滴下一滴血,显然刚刚那丈六金身已经被仙剑刺破,被破了点防,只是那盛世仙似乎还有所顾忌,或者什么别的原因,没有用第二招,否则瀚辰书院的老院长再接一击,就没有如此容易了。 瀚辰书院的老院长此时方才想起刚刚那盛世仙说的话来。 什么丧家之犬? 第一九一章 论众神殿,主动请教 “该死!”瀚辰书院的老院长似乎琢磨出什么意思,二话没说,快速离开了,已经不顾再和李修谈什么买卖。 “且慢!”李修及时喝止道。 “你也要阻我不成?”瀚辰书院的老院长老眼中隐藏着杀机地盯着李修。 李修道:“我并非要阻止你回去,你要知道,那盛世仙刚刚既然敢说出那番话,绝对不会无的放矢,也许,他正是要你赶回去,你这样的存在,对他们的威胁很大,即便是一尊盛世仙,要想杀死你,必然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你想过没有,如果还有第二个盛世仙,你认为你回去有用么?” “我不这样认为,这世上绝没有哪个势力能同时拥有两尊盛世仙!”瀚辰书院的老院长道:“只因为绝没有哪个势力有那样的底蕴,可以让他们躲过盛世法劫。纵然是七大门派时期,依然逃不过天道的审判,所有老怪不是在一夜间失踪,就是发生了不祥,最后死在天劫之下。” “那刚刚那人,你作何解释?”李修问。 “也许是得到某种地势,规避了天道法则才活下来的人!近代雷法不存,天劫不降,才又敢来修仙界闹事,就好像被你和红莲老妖斩杀的普罗陀,就是如此个例。”瀚辰书院的老院长道。 李修道:“能活下来一个,就代表有第二个,以此类推,我认为这是必然的结果!我知道你身后还有一个更大的圈子,莫非就是那神秘的众神殿么?我可不管那么多。我只说我眼见为实的东西。” “什么东西?” “你们那众神殿有多强我不清楚,但我见过一个巨头,他的实力绝对能推翻任何朝廷,如果当今朝廷不是有不乐皇帝那样的另类,之后又弄出了监天台,由红莲老妖执掌,恐怕十郡九州的养魂之地也挡不住他,你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 “是么?那只能说你孤陋寡闻,你可知道,自古以来,国之大事,唯祭与戎么?你是人族的小子,一介散修,自然不懂众神殿代表什么,你以为这西楚大域的战争是因何而起?七大门派时期过去,整片陆地式微,神明现世,主宰各方。其实不止陆地,海外诸岛,西域之外的大片不毛之地,北极冰原,妖族等,还有近代以来已经极少出现的修罗族,兽族,巫族,精灵族,翼族等,他们的祖先,依然在众神殿有一席之地!”瀚辰书院的老院长道:“如今看似魔族为尊,但那不乐皇帝纵然了得,逆天伐神,终究会败,我等崛起之日将会不远,到时候看谁能争得这天下的霸权,谁就能如魔族一般,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此乃度过末世法劫的唯一途径!我刚刚要和你谈的买卖,暂时我已经不能久留此地,不说也罢!至于那千尘道长等人,我奉劝你最好还是将他们给放了,他们能活到现在,甚至连我都要借助他们的势力修法,绝对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不然你以为天督院为什么要招揽千尘道长?” “我不认为这是神明主宰的时代,至少,魔国不灭,天道尚且还有一线生机。所以,像千尘道长他们那样的人,我不会放过,不然还有更多道统遭殃,会被割韭菜,这是不可饶恕的罪行!我不是来征求你的同意的,而是要来告诉你,那尊盛世仙,是主上的手下,你如果觉得瀚辰书院会得到神明帮助,能化解那主上的吞并,那我无话可说!”李修道:“不过,如果我是你,至少也要邀个帮手,以防不测,这总没错吧?在这北地,高手是有不少,但能像我这样身家清白又有实力帮你的人恐怕再无第二个,你不邀请我同去,实在不明智!” “哦?你居然肯主动来沾惹这样的因果?这倒的确出乎我的意料!”瀚辰书院的老院长想了一下,道:“你想要的报酬是什么?” 李修道:“我只想要借阅一下你瀚辰书院的藏经阁一用,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将你认为的那些重要的功法秘籍都收起来!依我对瀚辰书院的了解,瀚辰书院是你一手所创,真正成立的时间应该是龙鼎国末期,也就是七大门派结束的时期,至今已近千年历史,当然了,你还有很多同道,其中以丹道和儒道的大家为主,几经朝廷更替,可以说搜集了数十家之精粹,我对此很感兴趣!你如果还不放心,认为很多精粹不能外传,那我只有一点要求,我要你藏经阁里所有的历史书,供我借阅如何?” “历史书?你究竟在搞什么鬼?适才听你所言,你对别人的法门似乎很感兴趣,我还以为你提的条件,是要参阅我瀚辰书院的那几本镇院之宝!如果此行你真的要出力,那说明本院的确已经到了生死存亡时,否则,也用不着你出力,你自然什么都得不到。如果本院真有大难,除了那几本镇院之宝之外,我个人可以现在就对你承诺,藏经阁的一切书籍你都可去翻个遍!”瀚辰书院的老院长说道。 李修道:“没问题,如此那就先谢过了,走吧?” 瀚辰书院的老院长没有多说什么,当先朝北掠去,李修跟在身后,寸步不离! 李若乘却留了下来,她已经听出来了,那唐炼仙为什么宁愿翻脸,也不敢去当瀚辰书院的老院长手里的刀,去杀千尘道长四人。原来他们背后站着的是一尊神灵,近两百多年以来,千尘道长等人犯下了许多大案,居然能逃过朝廷的清算,可见他们背后的那尊神灵非常活跃,能够显化世间才对。唐炼仙不想承受这样的因果,得罪那样的神灵,所以他才宁死不屈。 李若乘不同,她的心中没有神,要说有,那就是李修。 她留下来,当然是要去了结四人性命。 “刁妇,你敢动手试试!”老鹰和大蛇看到李若乘走了过来,厉声呵斥。 “什么都好商量,只要夫人肯饶我等性命,我等必然感激不尽,敢不以死相报?”千尘道长也怕了,瀚辰书院的老院长对他们的抛弃,让他怒不可遏,却并没有任何谩骂什么的,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伙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专门割韭菜,瀚辰书院的老院长只不过是后来加入他们的组织,自然是看中了他们所带来的利益才会如此。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样的抛弃,千尘道长不说认可,至少得承认,换成是他自己,也会如此而为! 唯有十绝武者昂着头,怒视李若乘,不肯讨饶,也不曾怒骂。 “你不怕我?”李若乘问道。 “怕你?你敢动手,很快你就得死,不要以为你们掌握着邪法就天下无敌,如果是那李修在此也就罢了,至于你?在杀死我们的同时,我四人的元神就再无阻碍,到时候,我四人的元神必然一同钻入你的泥丸宫中,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的确如此,你说的这些,正是我夫君让我独自留下来的目的,我要借你们四个,来助我精进修为!”李若乘道:“好了,该说的话都已说完,接下来,看看我们到底鹿死谁手!”言毕,李若乘娇躯闪动,无极掌打出,将四人轰成碎片! “咻——” “拿命来!” 四道元神在第一时间飞出,那十绝武者的元神没有任何犹豫,果然第一时间从李若乘的眉心祖窍,钻入她的泥丸宫内,要进行夺舍,非得弄死李若乘不可。 千尘道长和大蛇、老鹰三道元神,则根本没有为难李若乘,尤其是千尘道长,他非常畏惧李修,此刻哪里还敢冒险?根本没有勇气留下来,跑得最快!远超大蛇和老鹰的元神,向西方飞去。大蛇和老鹰的元神也不甘落后,快速逃走了。 李若乘望着他们离开,并未阻止,而是盘膝而坐。很快,李若乘的美眸中的光华慢慢出现灰芒,很快,她娇躯巨震。这一瞬间,李若乘已和十绝武者的元神,在她的泥丸宫中斗得不可开交,你死我活。 李若乘发现,自己果然还有很多破绽,她的主观意识团是李修帮她量身打造的灵体所修成的道果,本质上,并不是完全属于她自己领悟的东西,尽管她和李修的一切都同根同源,依然还是有破绽,平时感应不到,但在眼下这样的情况下,才是考验主观意识团是否真正的不垢不净,李若乘用这样的方法来锤炼元神,危险程度超越了雷法,动辄就有被吞噬和夺舍的可能。她调动三尸经脉,这是十绝武者完全陌生的领域,她沟通器官意识,从三尸经脉出现在泥丸宫里,只一下,一股先天不灭的强烈本能意识,包围十绝武者的元神,在排斥对方。这时候,李若乘的元神化为一个金色小人出现了,施展无极掌,打出一个球状领域,将自己保护起来,立于不败之地。那十绝武者在修为境界上,超越李若乘不是一星半点,纵然是李修之前击败他们四人,也是用了特殊手段,不然,恐怕还要一番斗法,才知高下!不过,这时候,任那十绝武者神通广大,一时也难以奈何。 “该死,这是什么情况?”十绝武者发现情况和他所了解的夺舍有很大的不同,他看似已经夺得泥丸宫的近乎一半的掌控权,但却很难获得李若乘的身躯的真正意义上的控制权。这种体现,直接可以表露在李若乘此刻的肢体语言上,李若乘依然是入定的表情,并没有任何颤抖、皱眉、抓耳挠腮等举动,可见,对于肉身宝丹的控制,李若乘完全占据上风。这种做法,在古道记载中,乃是化炁炼魂,炁用李修这一脉的通俗说法来解,即为器官中的神灵意识,为什么要加个神灵?说的就是先天就有,打从母胎中就生成,非同小可,属于性命双修中的命之根本,掌握了命之根本,便能真正意义上的将肉身当成宝丹,熬炼神魂,提升修为。 如此过了半日,李若乘依然是原状,没有任何变化。 第一九二章 年轻道士,斑斑铜镜 不过,就在这时,一个背上斜插着一柄纹松古剑的年轻道士出现了,这年轻道士身披鹤氅和罡衣,头戴莲花玄冠,手中捻着拂尘,脚穿师子文履,十分讲究,且相貌堂堂,正是在太清宫附近隐藏许久的另一尊高手,一直没有现身,直到李修和瀚辰书院老院长离开半日之久,他才现身出来。 “你终于出现了么?胆子真是不小!”突然,在年轻道士的身后响起了一道声音,正是李修的声音。 “咦?你想用障眼法来欺骗我么?可惜没用!”年轻道士猛然转身,看着李修。 这个李修,所有一切都和真的一样,哪怕用修士所修成的眼睛,施展法力在双眼之上,也看不出任何破绽。尽管是这样,那年轻道士居然一眼就道破玄机。 “障眼法么?那可不一定,你可以试一试!”李修道。 “不必试,我没有兴趣和你们纠缠!”年轻道士说道。 李修道:“你也是为了太清宫而来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像你这样的乡下人,也只能在这种地方为所欲为,在我眼里,你根本不值得我动手,所以,你也别想从我口里打听到什么事!”年轻道士说道。 李修道:“都是修行,还分什么乡下人,城里人么?正所谓达者为尊,凭你的修为,行事大可光明磊落,你已经落入下乘,此番趁我等远离,这才偷偷摸摸现身前来,按照你的说法,是不是这也能叫做高手?” “你敢这样跟我说话?你说的不错,我是高手,你只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你我之间的鸿沟犹如萤火对比皓月之光,不可一概而论,我要做的大事自然也不是你有资格知道!识趣的就滚开,否则,你这道侣我就不客气了,我一剑将她劈死。我本不愿搭理你,你再纠缠,休怪我辣手摧花!”年轻道士一脸不满的说道。 “哦?你大可一试!”李修说道。 “聒噪的东西,你这样的法术在我面前粗糙不堪,也敢拿来献丑?看我破你障眼法!”年轻道士极不耐烦,猛然点出一指,在他手指尖绿光一旋,居然出现了一面锈迹斑斑的铜镜,对着李修一照,面露诧异的李修,瞬间化为青烟一缕,消失不见! 年轻道士自觉不可食言,可不管伤及人命有什么心理负担,转身又对着李若乘照去。 不过,这时,霍然从北方射来一道白光,却比他的速度要快一些,那白光一照,年轻道士也是吃了一惊,来不及反应,人已从原地消失了。 北方天际飞来一面八卦宝镜,正是李修的太乙玄纹镜,经过李修的双阳真火温养至今,那太乙玄纹镜化形为八卦宝镜已经定型不说,其属性的强大更加不可思议。 太乙玄纹镜对着李若乘照去,李若乘也消失不见。 片刻后,那年轻道士飞遁回来,满脸狐疑的他,在原地思索了许久。那道白光居然让他有一种本能上的反感,这种反感并非他自身持有,而是他修持的法诀反感。 “唔,本想利用他们打开地龙脉,甚至和那太清宫两败俱伤,我好从中取利,此番看来已经极难实现!为了获得一气化三清的上古神迹,我只能铤而走险了。不过,红莲老妖,你留给我的耻辱,我永远不会忘记,我早已知道,这是你留给我的心魔,你等着,等此间事了,我必找你算总账!”年轻道士自言自语道:“如果能得到刚刚那小子的那道白光,那应该也是一面宝镜,到时候就能给我增加赢面,破开太清宫的法境,找到他们的大本营,我潜入其中,用我的上清宝镜吸引太清宫的太清宝镜,那时,太清宫里的高手必被惊动,要想闯出他们的围困,唯有获得那小子刚刚的那面宝镜,才能助我逃走!” 正在这时,年轻道士的目光一瞥,从尘埃之中居然发现了一张符箓。 “咦?这是什么符箓?难道,是千尘道长手中的那张五雷镇山咒?真是天助我也!刚刚那小子也不好对付,我不如先用五雷镇山咒镇住地龙脉,只要没有地龙脉的阻挠,我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寻找太清宫的入口。姑且先如此试一试,不行再去找那小子!”年轻道士拾起符箓,开始祭炼起来! 经过半日的赶路,李修和瀚辰书院老院长已抵达瀚辰书院附近。 至此,恰巧李修借故走开了片刻,正是去释放太乙玄纹镜,此时已替李若乘化解危机,且将李若乘藏好,他就回来了,没有去帮助李若乘修行。十绝武者那一关只要度过去,李修知道,李若乘的修为又会有所提升,到了如今,李若乘的修行已经引入门,一切都要看她自己的机缘造化了,不然李修也没有必要让李若乘留下来。 其实,李修目前掌握的太乙玄纹镜,在穿越虚空的时候,比当初的虚空法宝银河图都要好用,不过,李修没有必要什么都拿出来,把家底暴露在瀚辰书院的老院长这样的人面前。这老头可不是好人,依照李修的判断,此人的性格诡异,谈不上正邪,非常自我,且修为极高,也算是个半异数,背后又有众神殿那样的势力支撑,虽然李修猜测,像众神殿那样的地方,估计也只是个散漫的组织,毕竟,如果众神殿里真的有几尊虚空结界里的那种神灵,谁会服谁啊?李修暗暗猜测,像众神殿那样的组织之所以存在,应该就是为了约束不乐国朝廷,甚至直接点说,是为了针对不乐皇帝。 如此推断,众神殿的存在,要说有多么古老,恐怕就有点假了。 这些想法,李修没有表露,根本没有必要。他已经从太清宫那里得到两本古书,如今也是怀着自己的目的,要来瀚辰书院相助,主要也是,李修看到那尊盛世仙的出场,是以那扁平世界的一角为依托,确定了和主上的关系,就算自己不急需完善三尸化生诀,这种事情,李修也绝对不会错过! 对付那主上,李修不会心软,甚至很迫切。李修对主上那边了解的信息足够多,其次,就是太乙玄纹镜掌握在自己手中,太乙玄纹镜乃是当初的龙鼎皇帝耗费数年才炼制而成,法宝初成之际,当初在白马湖造成的轰动不可谓不大。李修早就从羽棱等金属人那里知道,龙鼎皇帝当初在巨无霸的身份,乃是九号仓主,负责炼制九号部件,对比之下,李修就知道了,自己手中的太乙玄纹镜,就是那九号部件了。 到了现在,太乙玄纹镜的强大越发显露,李修也有了紧迫感,到底主上在炼制的法宝是什么?连一个小小部件都这么厉害,如果组装好,并且祭炼完成,现世之日那还了得? 李修对瀚辰书院此行,因此满怀希冀,希望有所收获。 然而,他失望了。 李修回来的时候,瀚辰书院的老院长已经不见了,显然是急着回去,没有久等。李修也不在意,自顾朝瀚辰书院飞遁而去。 远远看去,好一座大城! 这是一座近代的古城,修建于大观中期,其实对于普通人算古城,对于修仙界的修士来说,三百年不到的历史,也算不了什么,连金丹大圆满如果不受什么大的伤势,不用吃灵丹妙药都可以历经这么久,如果吃了灵丹妙药,还能延寿不少,所以谈不上修仙界的古城! “好家伙!天水城和这里比起来,简直鸟不拉屎!”李修吃惊不小。让他吃惊的不是这座大城如何磅礴巍峨,而是这里的人文气运之汇聚,已经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这一切如果说和瀚辰书院没有关联,李修打死不相信。 “看来古阳关的文圣气运,被转移至此,瀚辰书院才是最大的获益者,难怪那老家伙会修成肉身成圣的境界,也难怪他要和千尘道长他们一伙人同流合污,这样的好处,任谁也受不住诱丨惑!” 天水城虽说是不乐国的郡城,是上北郡的政治和军事中心地,但底蕴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尽管和眼下这座城池,在建筑和人口等方面相差不大,可却根本不能相比。 当然了,如果是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也许没有这么明显的感官,毕竟天水城一应设施,应有尽有,人流量也是四方云集,非常之大。或许普通人来选择的话,他们会有大部分选择去天水城,而非眼下这座大城。这座大城从某个角度上来说,对于普通人而言,还会有着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如同一座圣地,需要仰望。除非真正有学识,或者求学之人,才会心向往之。 另外就是,天水城受到北海关妖族和三十六岛围困日久的影响,军民士气受挫,并无欣欣向荣的势头,全靠马天诚领着下方官员和随扈修士在治理,方能改善;而这座大城,则根本看不出任何影响,气运如日中天,可见满城百姓和修士,都万众一心,依然在一种求学,或者进取的氛围之中。 而这一切源头,都来自瀚辰书院。 如果说这座大城是人文宝地,那么瀚辰书院就是人文圣地。 “难怪马天诚毫无建树,看来,不仅上北郡,这北地两郡一州的状况都差不多,官方的气运已经逐渐被当地的豪强和大族所吞并,大元州的首府大元城连天水城都不如,北苍郡暂时不好说!不过,瀚辰书院在上北郡明显受益最大啊,这势头,远超太清宫,不知道与之齐名的风雷阁,眼下会是何种处境?”李修暗道。 李修并没有直闯瀚辰书院,那瀚辰书院的老院长刚刚并没有等自己回来就独自走了,显然也是发现这城中暂时并无异样,又没有明说让自己走人,可见,那老院长也是留着一手。这种做法实在让人不讨喜,若是平常,李修说不定还真的不管了,但现在不同,李修主动要求来此,正是有所求取,自然不会过多计较。 并没有改变容貌什么的,李修直接朝城中掠去。 身形一晃,李修来到城门口,这里人声鼎沸,十分热闹。李修抬眼望去,但见城门高耸,护城墙坚固而巍峨,竟不在北海关或者古阳关那样的雄关之下,城门却并无守卫,彰显出无比的自信。以致这城内龙蛇混杂,三教九流,藏龙卧虎的同时,什么样的人都接收,非常混乱。 李修嘴角挑了一下,暗暗点头。看来,这瀚辰书院十分懂得运用人心。人心最是变化无常的,与其用框框条条去强制教化,不如顺其自然,顺应天道,天道就是弱肉强食,毫无人情可讲,此乃进化之道的根本所在,最能激发人的竞争潜能。这也是这座城能够拥有如此雄厚的人文气运的底蕴之所在,换句话说,如果这种混乱被人利用,加以管制,非但得不到增长,反而遏制了气运的发展。 当然了,这种情况,看似有莫大好处,其实也是一把双刃剑,这也是李修觉得意外的原因所在,当世之中,瀚辰书院敢这么玩,可见其实力的同时,其魄力也不可小觑,一般的宗门还真不敢这么玩,甚至朝廷也是如此,否则,人心一乱,法制不存,则就天下大乱了。 李修站在城门外,已经可以随处看见比武打架的事情发生,倒不是街头斗殴,李修没有感应到一例斗殴的场景,而是真正的挑战。来到这里,一般都是来求学的,或者看中了这里的风水和人文,来此学道学法等。可见,瀚辰书院并没有遏制这种事情,反而在怂恿比斗,李修在这一下子感应当中,已经发现好几个人被断手断脚的。 奇怪的是,比斗之人,哪怕发生在街道上,过路行人也并不回避,自主给他们空出一块地方,很少有人驻足旁观,引以为常事。 “嗯,这些人都是金丹以下的修士!”李修很快得出结论。很快李修就注意到,金丹和金丹以上的修士,都有固定的斗武场,演法楼等,甚至李修还发现,瀚辰书院座落在此城之东的一片重峦之上,那片重峦非同小可,未入瀚辰书院的大门之前,还有着好几个塔林,那塔林散发着特殊的空间气息,李修推测,那里应该是入门的试炼场才对,否则没有必要修在书院门口! 片刻后,李修收回注意力。 这座城,名为瀚城。 此城之名与瀚辰书院谐音,可见这里是谁做主了。 李修对上北郡的两朝之历史,都曾仔细揣摩过,尤其是一些有名的士族,或者像上北郡三大修仙宗门这样的所在,知道这瀚城,原本只是一座县城而已,如今在地图或者官方的宗卷之中,瀚城依然是县级城池,连市府都达不到,只不过李修这一番亲见,也想不到瀚城竟发展到如今的规模。 没有过多停留,李修有了颇深的兴趣,朝城内走去。 看到此城拥有如此雄厚的人文气运,而城中人口则成悍民之风,更有四方慕名前来的修士或各族青年才俊,云集于此,李修趁此闲机,倒是认为该去看看他们的真实水平如何,街头比武或者斗法就不说了,不入流,李修要去的是比武场和演法楼那样的所在地。不管瀚辰书院这次有没有让自己出力的地方,李修已经觉得不虚此行!? 第二卷完。 第一章 无心偶遇卖货人 “冰糖葫芦!” “虎蛟烧卖!” “刻符箓,假一赔十!” “来来来,走一走看一看,货真价实的魂器飞天蜈蚣,一件只要五枚中品灵石,十枚中品灵石两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上古剑仙的洞府新出炉的宝剑七把,绝对亏本大甩卖,各位老板各位爷,走一走看一看!” …… 李修走进瀚城,耳边尽是叫卖之声。李修随意感应,不消去看他们的货物,只需洞察这些卖货老板的心思,便可知真假了。他的法诀虽不是他心通之类的术法,但比之他心通更加高深莫测! 兴致不大,李修决定进入一家演武场,没有必要在街上闲逛。 不过,李修突然止步,无意中感应人心之时,正好感应到有人十分急迫,需要卖出手中货物救命所用。 “好似是件真货?”李修狐疑。 那人满头大汗,背着个布包,那布包可不轻,嘴上在叫卖:“万年玄铁,有没有哪位兄弟朋友要万年玄铁的?来自北海海眼,在海底深处经过上万年的洗炼而成,一座千丈海底玄铁山最终才洗炼出这样一小块,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 可惜他叫卖了半天,走了好几条街,也没有人搭理他。 李修有了点兴趣,这人不是卖假货的,且的确是急着卖掉手头上的一件祖传东西,拿来救命。李修随即认真地感应其心理活动,并悄无声息的与对方大脑沟通,获得其最近的一些记忆,这才明白了,原来不是正儿八经卖东西换灵石的,而是另有起因。 这卖货人是家里的老母病重,难得这几日北国国手名医华先生游方到瀚城,这卖货人便去求见。那华先生倒没有为难他,接见了此人,问明病情后,立刻有了点兴趣,居然亲自出诊,去了那卖货人家中。 华先生一番诊断后,对那卖货人说道:“我知道你的家中有着一件祖传的宝贝,七日后你拿着宝贝去南城叫卖,当可遇见贵人相助,那人若肯以高价买你家的宝贝,你的病母自然有救!” 那卖货人大惊失色,随即一想到华先生是有名的国手,自己家的宝贝就算值点钱,恐怕也难入他老人家的法眼,这样一想,便也不怀疑华先生,而是惶恐说道:“也不知先生是从何处得知小人家中有件祖传器物?小人不敢隐瞒,只要先生肯救我母亲,那件器物便归先生所有,小人在这里给您磕头了!” 言毕,竟果然恭恭敬敬对华先生磕了三个响头! 华先生并不阻拦,而是堂而皇之的受了,道:“你母亲身患绝症,非我能医。见你如此诚实和孝道,我这里有三副药,可保你母亲延寿七日,否则她过不了今晚!”华先生言毕,坚持不收任何诊金,临走时再三嘱咐道:“记住,七日后,你须在天黑之前,尽你所能叫卖,比别人要更卖力,哪怕滴水不喝,嗓子眼冒烟,肚子饿的咕咕叫,脚底打起水泡,也不要停,否则你母亲的性命休矣!”言毕,自顾走了。 李修感应到那卖货人的一些记忆,觉得很有意思起来。不是对卖货人手中的什么宝贝,而是对那个华先生。华先生之名李修并非第一次所闻,在天水城,华先生就有弟子,名叫张拓,开的医馆,打着的招牌就是华先生的大名。不过,好好的一位名医也就是了,却能够这般未卜先知么?对七天后发生的事情不说了若指掌,至少也有所算计?这是李修来了兴趣的地方,不然,华先生堂堂国手,岂能对一个尘世中的平民百姓信口开河?传扬出去,恐怕有损其名,非得闹出天大的笑话不可,晚节不保! “万年玄铁,出自北海海眼,老祖宗的东西,有需要的朋友兄弟,走一走,看一看,价格可面谈!”背着个白布挂包的卖货人,嘴唇干裂,眼眶深陷,但并没有因为劳累而无精打采,反而目光湛湛! “喂,兄弟,你他么的烦不烦?老子一大早就看到过你,那时我来这里吃早点,现在吃午饭,怎么你还在这里叫卖?东西还没卖出去么?来来来,拿过来看看,老子一家三兄弟都是打铁的,先看看你那什么万年玄铁长什么样?”一家饭铺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粗声粗气地说道。 卖货人上下打量了那大汉几眼,根本懒得回答,在他看来,这人可不像是贵人的样子。继续叫卖:“万年玄铁,北海海眼的东西,老祖宗当年用命换来的……” 那络腮胡子的大汉有些恼怒,这卖货人居然敢小看人?他一拍饭桌,气不打一处来,怒喝道:“站住!” 卖货人果然站住,转过身来瞧着他。 “我说兄弟,你要卖宝贝,好歹也要让洒家看看你家的宝贝长啥样不是?怎么?你倒还正眼都不瞧洒家一眼,莫非以为洒家买不起么?”那打铁的络腮胡子沉声说道。 那卖货人勉强笑道:“你是南城有名的霍三师傅,霍家三兄弟,人人都能打造利器,霍三爷在去年还打造出一柄神兵,卖给了一位法师,那位法师用三爷您造的神兵,在一处洞府中探出许多宝贝,此事咱们南城的人谁不知道?你霍三爷的大名,小可如雷贯耳!” “哟呵,想不到你还认得我哦,居然对洒家的事情知道的这般清楚?看来你就算不是本地人,也是在这瀚城久住之人,刚才是洒家以貌取人了,该罚三大杯!来来来,别愣在哪里啊?我说兄弟,洒家请你喝几杯酒如何?顺便看看你家的宝贝?”霍三看样子不但对卖货人来了兴趣,且对他卖的东西也有了很大的兴趣,已经不像是刚刚那般嘲弄,现在开始认真起来。 卖货人知道这时候已经拒绝不得,只得入了饭铺。 霍三也不急于一时,先叫来店家上了几道荤菜,又要了一壶老酒,劝卖货人吃了几杯,他自己倒是面红耳赤,酒意大盛,片刻后,道:“兄弟,咱哥俩酒足饭饱,让洒家先看看你这万年玄铁究竟有何不同寻常之处?俺老霍打了一辈子铁,玄铁咱见过,也打过,所谓的玄铁之精也淬炼过,但这万年玄铁是什么?俺还真没见过,你让俺见识见识?兄弟,俺霍家三兄弟在这南城虽然小有名气,可俺有自知之明,俺们那点祖传的手艺,也就顶多在这南城混口饭吃,要想上台面还要看运气。兄弟,如果你真有好东西,对洒家有用,那可就是一次上台面的机会,洒家去年打造了第一把神兵,也是因为收购到一位兄弟的手上的好材料,今年要是再打出第二柄神兵,那这招牌可就彻底打响了,兄弟你明白洒家说什么吗?” 卖货人空腹几杯下肚,酒意上窜,道:“承蒙兄台热情款待,小人十分感激,也明白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不是?兄台想上台面,兄弟我懂,不过,我这宝贝非同小可,可不是兄台平日见过的普通玄铁和那什么玄铁之精可比!正所谓宝物噬人命,兄台执意要看宝贝,若是因此大病一场,或送了性命,可怨不得旁人!” “什么?宝贝还能食人命?”霍三瞪大眼睛,压根不信,一只手拍着胸脯,另一只手点着对方的脑门道:“你敢小看俺不是?还是想吓唬洒家?来来来,啥也不多说了,拿货物说话!” 卖货人无奈,只得从了。 忽听一人冷声说道:“这件东西恐怕还真不是你能看的!” 二人闻声望去,却见饭铺左边西档口数十丈开外,正是一个大型的演法楼,此时,一个穿着白衣的公子哥,正从演法楼的庄院中走出来,站在饭铺门口。 “您是?”霍三不敢小看,能从那家演法楼走出来的人,非比寻常,他不敢得罪的同时,却也不甘心就这样错过看万年玄铁的机会,于是张口问道。问出这两个字,他忽又清醒了不少,有点后悔起来,这些仙师法师什么的,随便一个跳出来,都不是自己能得罪起的啊! 然而,他想多了。 那白衣的公子哥根本不理会他,而是对着那卖货人道:“万年玄铁是吧?” “货真价实!”卖货人点了点头,老实回答。 白衣公子哥道:“很好,你跟我来!” 卖货人没有动。他一看对方是从那家演法楼出来的人,颇有希冀,但随即又低下了头,道:“小的也曾听闻,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小的不是什么君子,但账货两讫的道理还是懂的,大人要想买小的手里的东西,大可在此账货两讫,不必到他处!” “你居然有胆子拒绝?有点意思!”白衣公子哥眼中有精芒闪过。 “小的并不是拒绝,大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才对!”卖货人这次抬起头来,看着对方,没有怯场。 “哦?很好!”白衣公子哥脸色不善,但知道这里人多,忍住性子,心中却暗暗思量,这人在他的面前居然能如此平静,可不像是个寻常百姓,别说是个土包子,就算是普通法师看到他,也会极其压迫,战战兢兢!不过,若说对方是什么高手,他却也丝毫感受不到对方体内的灵力波动,更看不出对方的肉身有多么强大,显然也不是练家子。只道对方是个天生胆大的老实人,也没计较太多,反而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道:“老实说,连我也没有见过所谓的万年玄铁长什么模样,若非我那师兄要我出来买你手里的东西,我也不会来这里和你多言。好了,既然你不肯随我走,那你现在出个价,我买!”他竟然连货物都没有看上一眼,就要别人出价,哪怕再怎么财大气粗的人,也不会如此行事才对。 第二章 万年玄铁急出手 此言一出,不但卖货人和那霍三爷神情古怪,也吸引了周边不少看热闹的人。 奇怪的是,那卖货人似乎对这类奇怪的人,见怪不怪,依然老实说道:“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你说的那位师兄,不过,我不认为从这家演法楼出来的法师,有足够的钱财支付得起,你走吧,你应该不是我要等的人!” “兄弟,你……”旁边的霍三爷脸色变了变,想要劝告卖货人几句,然而,他看到那白衣公子哥的脸色,一下子闭上了嘴,心道:这小子完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白衣公子哥颇有冷意的问道。 卖货人道:“你应该已经听得很清楚,我应该没有必要说第二次的。” “出价!”白衣公子哥冷冷说道。 卖货人知道没有办法拒绝,道:“好,我出价,我的价钱是一百枚极品灵石!” 一百枚极品灵石!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一百枚极品灵石是什么概念?就算围观之人当中十之八九都不是修士,可也明白极品灵石的珍贵! 很多人都指指点点,全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卖货人,有些人似乎认得那白衣公子哥,这些人对卖货人一脸同情,这位爷可是出了名的小霸王,这下有好戏看了。 白衣公子哥脸皮抖了抖,道:“你这是在耍我?” “借小的十个胆,我也是不敢的!”卖货人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处境,道:“只不过,宝贝配英雄,只有真正识货的人才知道我出的价钱实在算不了什么高价钱。莫说是一百极品灵石,就算是十倍的价钱都肯买!刚刚我说过,你应该不是我要等的人,不然定不会如此!” 白衣公子哥的脸色黑如锅底。 “这人是谁啊,在这里糊弄人,如果是糊弄我等,就当个乐子笑一笑也就算了,可也不看看钱七少是什么人?骗人骗到小阎罗王手里,那简直是找死!”有人小声嘀咕。 “我认识这卖货的,好像他还有个小产业,是九道街开磨坊的,原本我以为他是个老实人,上有老娘,卧病在床,除此之外,连个伙计都请不起!看这模样,是想要骗点医药的银子,却没有自知之明,如此不识数,狮子大开口,唉,真是可惜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瞎了他的狗眼,自取灭亡!如果是我有这样的宝贝,定然送给钱七少,谋个前程,就算他手里的货物真的很值钱,可这样的宝贝,他有命享用么?嘿嘿,连如此浅显的道理都想不明白,是不是傻?”也另有嘀咕声传来。 这人说出这样一番道理,立刻引来嘘声一片。 “我说卖药的,只要不是你家的东西,你一向是如此大方!”有人嘲笑道。 那人瞪眼,但也不好争论,毕竟他知道自己的名声不大好,心中十分郁闷,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爱听了?老子这不是没那好宝贝么,不然还用得着起早贪黑?早抱大腿去了! “你很好,居然敢给本少漫天要价!不过,东西不是我要买,我得去问过师兄才行!”那白衣公子哥脸色非常难看,转身就走,回头又说了一句道:“你最好乖乖地在这里等着我,不然我打断你的狗腿,你要知道,瀚城虽然明文规定修士不能草菅人命,可离开了瀚城,便不归书院管了,懂么?” 卖货的道:“大人你最好快些,小的家中母亲还等着救命,过了今晚就来不及了!不是小的不等,是实在等不起啊!” “哦?好一句等着救命,冠冕堂皇的借口以为能骗少爷我么?如果你家老娘等着救命,你为何还心思在这饭铺里与人吃酒?当我是三岁孩童不成!”白衣公子哥脸上忽闪现一抹杀机,杀意一动!这股杀意虽只一闪即逝,但在场的人哪个能受得了?纷纷退步,个个骇然变色,这还是白衣公子哥有所保守,否则,他是筑基期的修为,杀机一现,要以杀意摄人心魄,在场的人十有八九不得当场瘫坐在地?白衣公子哥威风凛凛,很是满意,嘴上却冷冷说道:“你刚刚既然胆敢漫天要价,就不要想着现在溜之大吉,等我师兄前来,确认你那件宝贝如果当真值得一百枚极品灵石也就罢了,否则,今天你跑到哪里去都没有用!”说完,兀自朝那演法楼走去,根本不怕卖货人跑了。 卖货人的脸色也变了,但他还真的不敢就这样一走了之。他也是心头暗暗叫苦,华先生啊华先生,您老人家让我拿着这宝贝来南城叫卖,这下可麻烦了! 看看天色已经不早,卖货人不由有些心急起来! 然而,那白衣公子哥前脚刚走,不久后,突然一个苍老而浑厚的声音传了过来:“那卖货的,你手里可真有什么宝贝么?我来这城里多日,也没碰到什么好运,能否让我开开眼?不过是区区百枚极品灵石罢了,看中了,我老头子买!” 哟,又来一财大气粗的主! 正要散去的人们,立刻被吸引过来! 那白衣公子哥正要走进演法楼,忽闻此声,霍然转身来看,他的脸色顿时不大自然起来,不敢耽搁,竟快速闪身进了那演法楼,可见,那说话之人,他居然认得! 卖货人也是闻声望去,却见饭铺前方的空地上,依稀有几棵石榴树,那石榴树枝繁叶茂,其中一棵树上,不知何时竟然倒挂着一个老头子,此时,那老头子跃下树来,有人眼尖,立刻认出此人,不由惊呼道:“是鬼叟老神医!” “哪个鬼叟老神医?”有人问。 “要去鬼门走一走,先听鬼叟指一指。这位老神医,传说可是前朝御医,与当朝华先生齐名的老神仙,神龙见首不见尾,今天居然在这里看热闹能看见他老人家,真是三生有幸!” 那老头子嘎嘎笑道:“瀚城果然藏龙卧虎,来民间走一走,居然就有人认得我老头子,不过,小兄弟,你前面的话我爱听,但后面就不叫人话了,你口里的那什么华先生是哪路货色?哪个甚么粪草旮旯里蹦出来的东西?也配与我齐名么?念在你年少无知,姑且不与你计较了!” 那年轻人一愣,后知后觉,似乎才想起了什么,直言失口,连忙后退作揖,一溜烟的跑了个没影。 “小伙子有前途!”那老头子鬼叟老神医随即看着那卖货人道:“卖货的,你可愿将你手上货物卖给我?” 卖货人道:“老前辈可是要验货么?” “不必那么麻烦,我刚刚只不过是信口胡说,别人信不过,你我还信不过么?”鬼叟莫名其妙的自来熟,随即又狐疑道:“你确定一百枚极品灵石就肯把那东西卖了么?” 卖货人的脑袋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不一定!” “哦?果然有点意思,那这样看来,你是看到我老头子来了,所以你才临时改了主意?都说人的名树的影,这名声二字看来也不是什么时候都管用,你这是决定坐地起价?”鬼叟洞察入微,神秘兮兮地笑问。 卖货人连忙摆手说道:“不不,老前辈误会了小的,可能老前辈你的确是我要找的人,你被誉为老神仙,医术定然十分了得,同时,你又能出高价买我手中货物,更加确定了我的想法!” “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小的来此卖货,是受人指点而来,遇见了贵人,我母亲就有救了!” “受人指点?”鬼叟忽然变脸,像是想到了什么,他顿时气骂道:“我只问你,是不是那姓华的要你来这里找我?” 卖货人先前就听到此人和华先生似乎有什么误会,哪里敢实言相告,但要他说谎,却也不能够,只得闭着嘴不说话。 鬼叟见状,顿时又瞪着眼喝问道:“那姓华的是不是去给你的老母看过病?他是不是给你家老母吃过可续命七日的三副药?”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卖货人这下可真是吃了一惊,猛地站了起来,但随即他心中又暗道不妙。 “好好好,好得很啊!”鬼叟脸色阴晴不定,连道几声好字,过了片刻,他才冷冷问道:“那卖货的,我只问你,你是不是想救你母亲的性命?” “想,当然想!”卖货人连忙应道。 “很好,但你要知道,一百枚极品灵石足够买下这南城大半产业,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也足够你花几辈子!而人总有一死,也许现在我医好了你的母亲,用不了几年,她寿限一到,照样去见阎罗王,便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鬼叟道:“现在,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是要救母还是要一百枚极品灵石?” “钱财乃身外之物,小可自幼家贫,从我记事起,我家就在九道街以小磨坊营生,母亲勤劳持家,小可自问不曾受过忍饥挨饿、衣不蔽体那样的苦,比起很多人来,我不知道要好过多少倍,就算是给我一百枚极品灵石,我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花的!”卖货人一点即通,似乎已经知道了对方话里的意思,道:“我母亲久病缠身,我没什么本事,一直请不起名医,也请不起仙师,此乃我之罪过,纵然千难万难,别说只是变卖家当,就算是要我性命,我也非要救她老人家不可!” “小伙子,你明知有这样的家当,为何不早点拿去当卖?为何定要等到现在才救母?我看,你所言未必属实!”鬼叟淡淡说道。 第三章 算人所算家中坐 卖货人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对方之言看似在理,但他自己家中的一些事,他岂能不知其中内情和缘故?此番被这样一问,他似乎十分警惕,连口气都立刻变了,道:“本以为前辈你就是我的贵人,看来未必如此,你纵然有灵丹妙药,我也无福消受!”说完,他别过脸去,竟然懒得搭理,再不开口。 两人如此僵持了片刻,鬼叟才开口道:“你可知道,除了我之外,包括你信任的那姓华的,再不然就是瀚辰书院的内门长老,甚至他们的院长出手,也难救你老母之绝症。那姓华的学艺不精,告诉你这样的方法,不过是为了来这里让你碰运气,看看能否碰见我,一旦碰见我,我又有了兴趣,你母亲的绝症就有救了,不然神仙下凡,也徒劳无功!哈哈哈,小伙子,可笑你刚刚还在自命不凡,我以为你有多么的孝道,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卖货人十分冷漠道:“我不信你的医术天下第一,华先生乃是当今世上首屈一指的圣手,你连华先生都瞧不上眼,我看也未必有真才实学,吹牛才是真的!何况,华先生给人治病,不论出身,不论来历,你问长问短,恐怕另有居心,我不求你!” “小伙子,你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可不像是区区小磨坊里长大的人,你这心里可是藏着事的样子!”鬼叟若有所指,道:“我和姓华的不同,他是三教九流,但有所求,必有所给,他虽非徒有虚名之辈,却居心叵测,和我根本不是一个道上的,所以极不受我待见!小伙子,姓华的要不是如此而为,他的名头怎么会这般响亮?他又怎么可能结识那么多达官显贵?你怎么连这个道理都想不明白?真是庸人也,不,蠢人也!” “你!”卖货人怒目而视,但一想到自己根本得罪不起对方,索性走出饭铺,远离鬼叟,更远离人群,独自站在石榴树下。他的处境非常尴尬,这时候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但他还是留下来了,不想这样一走了之。那白衣公子哥刚刚发话,他可不能当耳旁风。最重要的一点,他的确也想见见那白衣公子哥的师兄,如果是一位法力深厚的仙师,说不定也能救自己的母亲,并非一定要找医师圣手! 很多围观的人见状,顿时议论纷纷,走的走,散的散,没留下来几个看热闹。 大约过了盏茶时分,只见那演法楼出来一伙人,足有六个,都是穿着同样服饰的年轻人,白衣黑帽,肩披星辰图案的大氅,刚刚那白衣公子哥就在其中。 这些人,都是地地道道的瀚辰书院的弟子。 六人还没有走过来,这边已有两个小厮迎上去,显然是那白衣公子哥留下来的眼线,在给他们汇报卖货人这边刚刚发生的情况。 “鬼叟么?”那为首的年轻人,看来就是那白衣公子哥口中的师兄了,气宇轩昂,丰神俊朗,此番居然眉头一皱,对这个名字,显然颇为忌讳。事实上,这个名字,在修仙界不忌讳的人不多,毕竟鬼叟救过太多人的性命,很多高手都欠着他的人情,所以,哪怕是像瀚辰书院这样的大宗门,也会对其以礼相待,不会贸然得罪。 “鬼叟前辈,买卖可曾谈妥了么?”为首之人走到鬼叟面前,客气问道。 鬼叟一眼就看出了这少年是个金丹中期的修士,那服装也和另外五人颇有些不同之处,是瀚辰书院的内门弟子,虽然不认得对方,也没有摆多大的谱,好歹也正眼看了对方一眼,说道:“这小子的脾气可不太好,倔性难驯,比我老头子可难对付得多,你们要是觉得比老头子手段高明,自便就是,不必客套!” “晚辈不敢,不过,晚辈对他手里的宝贝也是颇有兴趣,前辈要是不取,晚辈可就不客气了!”为首之人表面上恭敬而谦卑,给人的感觉却又没有献媚讨好之嫌,把握得恰到好处,可圈可点。 伸手不打笑脸人,鬼叟并没有多说什么,更没有为难,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该干嘛干嘛去! 为首之人笑了笑,抱拳作礼告辞,而后转身带着同门大步朝卖货人走去。 “在下夏剑修,朋友,适才我那师弟出言不逊,多有得罪,不过,我看朋友你也不是专门干这等买卖的,而是家中母亲病重,急需医者救命!多余的话不多说了,在下原本乃是五丈原夏家子弟,医药世家出身不说,自从修仙以来,探寻过几处古老洞穴,寻得灵丹妙药多不胜数,也不知道救过多少同道的性命,可否让在下一试?”为首之人夏剑修对卖货人说道。 卖货人满脸希冀,道:“如果你们当真能够救我母亲性命,我手上的东西,双手奉上,不收分文!” “如此甚好,兄弟果然够爽快!还请兄弟在前边领路,我等这就去你家中给你母亲治病如何?”夏剑修也难以掩饰他的激动之情,大喜说道。 卖货人点了点头,天色已经不早了,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姑且一试。当下率先朝九道街走去。 “兄弟既然急着救命,不如我等助你加快脚力,你是九道街的,我们先送你过去!”夏剑修已经等不及了,毕竟,刚刚得到的消息,鬼叟虽然说这卖货人的母亲身患什么绝症,但从鬼叟的话里可听出,并非不能医治,以自己的功力,且他在没有来瀚辰书院修仙以前,自己的家族就是医药世家,对医理的掌握,已经超越了家族的许多老一辈,认为是大好机会,那万年玄铁还不是唾手可得之物么? 卖货人当然求之不得,随即他只觉得肩膀被人抓住,耳旁风声疾响,从这里到九道街足有近十里地,此番,一盏茶的工夫不到,抬头一看,熟悉的街道就已经在眼前。 卖货人连忙道了一声:“到了!” 只见,不远处,果然有一家小磨坊。 九道街还算是很热闹的,居住着不少人,忙前忙后,干着不同的营生买卖和活计。这片区域的房舍等,没有什么围墙栅栏,而是连成一片,低矮的建筑古旧却不破烂,自有一番当地风土的原滋原味,即便是夏剑修等人,初临此间,也是微愣了愣,想不到这九道街还有这样的去处,瀚城近年来大肆开发扩建,这样的地方已经在城中少见了。 几人随着卖货人快速来到小磨坊,卖货人当先一步跨进小院中。 小磨坊虽小,五脏俱全,一干人等一看之下,发现小院之中的陈设虽简单而陈旧,却非常整洁,可见这一家虽然老母病床久卧,一来卖货人没有放弃营生,二来,也可见此人是个十分爱干净的人。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一扫而过,几人随即发现,不知道何时,小院中居然坐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年轻人,坐在房屋前凸起的石块上,十分随意的样子。这人布衣打扮,其貌不扬,衣服和那双眸子还算干净,可头发却乱糟糟的,披在肩膀上。 “嗯?”夏剑修皱了皱眉,似乎察觉到了一些什么,此人看似平凡,可是以此人坐着的位置,本该非常显眼,他们进来就该第一眼瞧见,事实上却并不是这样。连夏剑修都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或者眼花了,这让他颇为诧异。 “你是谁啊?”卖货人问道。 那年轻人道:“你既然是个生意人,我来这里自然是找你买东西的。” “哦!”卖货人点了点头,显然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止一次发生,尽管这个年轻人很面生,他却也没有想太多,而是很抱歉地说道:“真是对不起,可能让你白跑一趟了,今天我家不做生意,我一大早就出门了!” 那年轻人笑道:“我知道,你的小磨坊,主要卖的是豆腐、面粉、还有酱油和菜油,你母亲久病,你一个人一双手,能做这么多事情实在不容易,不过,豆腐就算没有,至少面粉和酱油、菜油是有存货的,我说的没错吧?” 卖货人道:“不错不错,你要几斤?我这就去包给你,你要面粉还是要油?有没有带油罐?” 纵然明知救母事大,可卖货人还是选择先满足客人,没有任何抱怨!此人持家有道,如果不出什么变故,日后定然能勤劳起家。那年轻人闻言,笑得更加灿烂了些,并且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道:“我其实并不是来买面粉和油的!”他指了指卖货人身后的夏剑修等人,道:“我和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一样,是来救人的,只不过,我并不需要你手里的万年玄铁,只想讨碗豆腐花吃!” 只想讨碗豆腐花吃?此言声落,不但卖货人微微发愣,卖货人身后立刻传了一阵嘲笑声。 “我等还以为是什么人,挑在这个时候来到别人家中,原来是个蹭吃蹭喝的,知道快到晚饭的时候,可惜你这人出门不看黄历,今天主人家可没空招呼你!” “要饭的,识趣的立刻滚出去,不然,我们瀚辰书院的弟子,专门收拾你这样的人,就算打断你的狗腿,保准你没地方喊冤去!” 年轻人道:“你们是来救人的,我也是来救人的,凭什么说我蹭吃蹭喝?” “哟呵,你小子找抽是吧?别给脸不要脸,快点滚开!”有瀚辰书院的弟子呵斥道。 那夏剑修摆了摆手,示意他的师弟们稍安勿躁,对那年轻人说道:“阁下隐藏得很好,可还是骗不过我的眼睛,你应该是一位修士,很特别的那种,我看不出你是如何修炼的,只因我并没有感受到你体内的灵根所在,泥丸宫里也是一片灰芒,肉身的境界也只不过比炼气期的人强壮一些,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很危险,最起码,我不是你的对手!”他说出了源自本能的一种警惕,并没有打肿脸充胖子,而是直言说道。 “什么?夏师兄,你是不是搞错了?”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连那白衣公子哥也忍不住急忙问道。 “应该错不了,你们不可无礼,如今这瀚城藏龙卧虎,万不可以貌取人!”夏剑修正色说道,用眼色阻止对方继续发问。 那白衣公子哥目光一凝,还有疑虑,但也不敢再多言了。 “你还算不错,可愿透露姓名?”年轻人直视对方,似笑非笑。 “在下夏剑修,敢问阁下是?”夏剑修抱了抱拳。 年轻人道:“李修!” 第四章 救母心切李四郎 “李修?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夏剑修皱眉,想了一下,又想不起来,便没有纠结,只道这样的名字太平常无奇,才会让自己有这样的错觉,当下说道:“既然兄台也是来这里给主人家的母亲看病的,只收取区区一碗豆腐花作为报酬,可见兄台身怀绝技,医术惊人才对!” “哦?此话怎讲?”李修笑问。 “我早有听闻,这主人家的母亲身患之病症,非同一般,连华先生和鬼叟老前辈都不敢说十拿九稳,但兄台却仅以一碗豆腐花的医资收取,如果你不是无的放矢,那当然是身怀绝技,只有手到擒来之事,方才一小资收取,如此说来,阁下的医术岂非不亚于圣手级别么?”夏剑修正色说道。 “呵,我也没见过所谓的‘圣手’是什么水准,故而不好夸言!”李修道:“至于医术么?呵,不敢说惊人,最起码我有一定的把握治愈一些绝症,当然也仅此而已,我可不敢打包票能治得好所有绝症!不过至少应该比那位华先生和鬼叟的技术要稍微高一点,以我对他们的一些了解和耳闻,他们还须以药物救人,还是初级阶段,我已经过了那个阶段!严格来说,我并不是医者,而是对人丨体和精神意识方面有较深研究的科学家,当然了,我如今所走的路子,也已经超越了科学范畴,而是在研究神性物质方面的东西,有兴趣大家交流交流?呵,我知道你的出身,是个从小摸着药材和医书长大的天才,只不过,你不懂得如何将这种医术灵活地运用到活体身上,不然你的修为不止于此!只要你走正了路,未来说不定还真的可以和我在医术方面论道论道。”李修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科学家?神性物质?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夏剑修面色却颇为凝重道:“但你后面的话我比较认同,我因为出生在医药世家,在修仙路上难免分心两顾,让我的剑道始终难以彻底融会贯通!如果不是如此,我也不会直到在上个月的内门比斗上,才击败对手,这比我最初的预想足足落后了五个月左右!” “这些都是小意思,我和你们的老院长颇有交情,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能还会去你们书院做客呢!如果你有意跟着我学点东西,你们老院长这点面子还是会给我的!”李修认真说道。 “此事万万不可,虽然书院广开大门,接收五湖四海的门人弟子,可我已有师尊,岂敢有二心?”夏剑修连忙讪笑说道,他无法确定李修话语的真假是其一,主要是改投门户,在外偷学旁门技艺,在修仙界可是大忌讳,他可不敢以身试法!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面对这个比自己貌似还小几岁的李修,他居然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对和呵斥对方,而是这般说道。 “交流交流,又有何妨?”李修颇为无奈,没有再多说什么。门户之见始终是个大坎,这也是至今为止,李修的团队都是散修或者一些落魄道统的后人,要么就是强抢的一些人才。独眼老人、温秀青、吞天魔童、北宫雪、月神、胡大先生等等,包括后来在北冥海抢劫金属人挖掘的那批人才,哪个不是如此?主要也是李修这一路上自创法诀,其实也没有太多时间和精力去挖人。 其实以李修目前的修为和能力,要想强迫任何人,除了极少数的道统有能力反抗,李修想要任何人才,都是手到擒来,但目前为止,李修并不需要这么做,除非到了混乱时代,抢人口的时候,才会出此下策,不然还是循序渐进的好! “呃!”那夏剑修这下才猛然反应过来,回过了神,是不是跑题了?连忙整理思绪,颇为尴尬道:“李兄,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绝非一般的修士,你居然想用这样的方法,无形当中就影响了我的思绪,果然厉害!你这是想要我知难而退么?一码归一码,你我交流论道之事容后再说,你和我们老院长是不是有交情也姑且放在一旁如何?这治病一事,还是要论个先来后到吧?”他显然不会因此而轻易选择放弃,可见他对那万年玄铁十分渴求,不然,结交到李修这样的人,他定也会尽力去花点心思才对,现在自然已经不顾得那么多了! “可以!”李修很直接的说道:“你去治病就是,不过,你最好小心点,那位阿婆的绝症可并不是那么好医治的,不然,你难道认为那华先生和鬼叟为何迟迟没有出手?你对那万年玄铁势在必得,这我知道,但他们恐怕比你更想得到那件宝贝!” 阿婆?夏剑修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这次他没有被绕糊涂,而是直奔主题,道:“多谢相告,在下量力而为,不会逞强!”夏剑修想想也是,那两位可都不是寻常之人,相比之下,不论是自身实力也好,还是所能动用的力量也非自己可比,可他们却都没有出手相救。 至此,那卖货人见他们总算谈妥,也是松了口气,他还生怕他们要比斗一场,这些仙师一贯如此,他可是见得多了。 “兄弟,你就不必进去了,你刚刚也听到了,如果只是在下一人在此,你还需担心我治病不成,杀人越货,可现在有李兄在,我岂敢造次?”夏剑修伸手拍了拍卖货人的肩膀说道。 卖货人想想也在理,也就没有坚持! 夏剑修很满意,朝屋内走去,同时,他在门窗四周贴下三道符,乃是为了隔绝视听和元神感应等,以防自家医药绝技被人偷窥。 如此做法,让李修摇头不已,此人门户之见深入骨髓,似这般人物,想来一抓一大把。 要知道,瀚辰书院应该是近年来广开大门,招收四方学子,才会让瀚城拥有如今这样的人文气运,可是这个世界无论修仙界还是尘世之中,个人对门户的成见,根深蒂固,这一点李修早就明白,并非一朝一夕可改!瀚辰书院算是引领潮流,做出了表率,这样的做法倒是正合李修心意,他打算推波助澜一下。 夏剑修独自去给卖货人的母亲治病,剩余的瀚辰书院的弟子,却没有放松心思,他们都在盯着李修!这些人不仅平日里交情甚好,且不止一次外出试炼等,很是懂得团队合作之道,既然自家师兄对李修如此看好,定然不假,尽管他们看不出此人有何不凡之处,却都有意无意间,仿佛是随意而动,其实却慢慢地将那间屋子给保护起来,以防稍后夏剑修救人得逞,此人动什么歪脑筋,故而有备无患! 李修假装没有看出来,而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和那卖货人闲聊起来。 “你刚刚说你的名字叫李四郎,我却知道,你不姓李!”李修道。 “小的怎么会不姓李呢?咱们这九道街附近的乡邻,没有一个不认得我,你若不信,可以四下打听一下!”卖货人李四郎的心跳加速,表面上却很是平静地辩解道。 “你姓什么叫什么其实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干系,我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为了你好,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李修说道。 李四郎还没有说话,一位瀚辰书院的弟子看不过去了,冷冷笑道:“怎么?足下这是当着我们的面威胁人么?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表面上笑呵呵的,心里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龌蹉事。李四郎兄弟你莫怕,就算此人有点本事,我等也会尽全力护你周全,如果他变本加厉,敢为非作歹,我等立刻去请书院的长老前来主持公道!” 李四郎连忙摇头,表示不要紧。 李修根本懒得理会,而是对李四郎道:“李四郎,救你母亲之事今日我既然碰巧遇上,这事就能妥善解决,我不会见死不救,顺道搞定的事情,也就不可能来收你什么报酬!不过你要明白,我不可能住在你家里多久,所以,等下我会将你身体里的麻烦也解决掉,这才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只问你,你信我还是不信我?” “此言从何说起呢?我很奇怪,我的身体会有什么麻烦?这位仙师,你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会死么?难道我也得了什么绝症么?小的自问从记事起,无灾无病,除了不能修仙之外,小可还有一点大于常人的气力,身体强壮得很!”李四郎说道。 “你不要急着否认,一切等夏剑修等下出来再说,不是我信不过他的医术,而是你母亲的病,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他根本无法医治!你的处境也一样,其实,你身体里的一些问题你可能不知道,但你的一些秘密你心知肚明吧?不然你不会拒绝鬼叟,我说的没错吧?” 李四郎愣了愣,鬼叟的事这位也知道?难道他下午的时候也在那间饭铺的某个地方,暗中跟踪自己? 第五章 凡夫俗子畏神灵 李修自然知道李四郎的想法,却没有去解释什么,而是继续说道:“李四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到底你该信谁,用不了多久你自会明白!”李修道。 李四郎眼珠子转了转,没有接话! 那个瀚辰书院的人突然一步跨出,来到李修面前,道:“你叫李修是吧?” 李修道:“不错!” “你不配出现在这个院子中,现在请你立马走出去,否则,我会对你不客气!” “哦?我为什么要走去出?”李修颇为不解地看着对方,道:“难道只是因为我多说了几句话?也对,我刚刚的话的确会让你们很不舒服,毕竟夏剑修是你们这几个人的主心骨,你定然觉得,我瞧不上他,自然说明瞧不上你们,对不对?”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那就好说了,你是自己走,还是要别人来‘请’你走出去?” “我不用走,你也不用!”李修忽抬起头来环视了众人一眼,道:“你们几个将他抬出去,一直走,走到西城去,先吃顿晚饭,各自喝几斤酒,什么都不用多说,完事了就直接回你们的书院,蒙头大睡就行了!” 那人突然吃惊地发现,李修的话好像有着某种神奇的魔力,他竟忽然连动也动不了了!随即,他果然被其余人抬了出去,连那白衣公子哥也不例外。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地方是他的同门师兄弟居然毫无察觉,仿佛他们如此抬着他,如此的魔怔,却如在做着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神情当中没有丝毫的不适和违和。 一行人迷迷糊糊,一直朝西走,走到了西城门,随意在城西门不远处的一家饭店吃了顿晚饭,喝了个烂醉,回到书院,倒头就睡,什么都不记得,什么话都忘记说。 “这……”李四郎望着犹如行尸走肉般走出去的一伙仙师,满脸震惊之色。 “怎么样?现在你是不是可以放心了?我是不是有资格来管你的闲事?”李修的声音再度响起。 “自然是有的!”李四郎说道,他内心的震惊,着实不小。此言声落,他脸上的木讷忽然消失了,眼中的混浊也不见了,他突然朝李修走去,扑通一声跪倒在李修面前。 “大人居然能够言出法随?依我所见,即便是元婴老怪,也没有这样的本事,可见大人刚刚的话,真的没有骗我!” “废话!”李修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 李四郎果然起来,恭恭敬敬地站在李修面前,他的呼吸平稳而有力,六感的感知比之夏剑修只强不弱,这位小磨坊的老板,居然是一位可比金丹中期的武道高手。当然了,事实上要有所不如,此人根本不懂如何修行,也根本不懂得如何运用肉身的强大力量,完全是如普通人一日三餐,度过二十几年,就有了这样的肉身境界,也算是奇迹。 要说起这肉身的天赋,李修自从出吾峰以来,所见之人,恐怕也只有虎子的肉身天赋,可比此人,但虎子毕竟底子薄,而此人的肉身中却明显有着另外的一种奇怪的力量的存在。 “言出法随么,你用这四个字来比喻元婴老怪的短板,十分可取,寻常的元婴修士的确很难做到这一点,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人,恐怕又不是你能够接触的!你的眼界非常广阔,看来,这么多年,这间小小的磨坊,给你掩藏了很多耳目,至少,你身体的力量日益强大,多年来,并没有被别人盯上,这是你的造化!”李修道:“你肯用现在的身份来和我面对面相见,说明我已经获得了你的信任,是么?” “是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之,我突然就这么信得过你!”李四郎颇为不解的说道。 “很好!”李修对自己的修行之事,自然非常了解,李四郎之所以这样,最初当然不是主观意识团先来信任李修,而是他的器官意识被李修潜移默化,让他的身心等,对李修有着说不出的亲和感,李四郎的主观意识团自然而然就接受了现实,选择了迎合器官意识。 这在别人看来匪夷所思之事,在李修这一脉,却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根本不必李修刻意去动手,施展什么摄心术之类的低等法门。 “大人,今天能好运地遇到您这样的前辈高人,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我如果不好好把握,定然后悔莫及!”李四郎面有喜色道:“不过,像大人这样的高手,定然不是散修,背后定然有比瀚辰书院更加强大的修仙宗门,小人斗胆请问,是不是这样?” 看到对方如此小心谨慎,李修很明白李四郎身上的秘密,非同小可!但目前来说,李修也无法看穿对方深层次的秘密,比如他真实的出身,师承何门,这些东西,都被人动过手脚,掩盖了真相!这种手脚想要破解,并不是那么容易,还要李四郎放开心神,全力配合,才有可能抹除封印,得到一些讯息,不然,强制动手,这人也就废了,这不是李修乐意做的事情。 李修道:“瀚辰书院并不是我的敌人,当然也谈不上朋友,暂时我不会给你任何承诺!但最起码的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一旦我解决了你和你母亲身上的麻烦,你们或许会获得一些被掩盖的真相,到时候,不管这真相牵扯到何人身上,哪怕是瀚辰书院,我也会护你们母子二人的周全,有必要的话,护送你们安全离开这里,我能做的仅此而已!如果你觉得我会替你出头,你身上的恩怨情仇等我会帮你去化解,那只怕现在我无法保证,也没有保证的必要,你听明白了么?” “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很多时候,人活着还是要靠自己,大人,我还要多嘴一句,不知道能否一问?”李四郎道。 李修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问我,我和你无亲无故,为什么要这么帮你,对么?” 李四郎道:“不错,我就是想这样问。像我这样的人,凭什么值得大人如此帮衬?尽管大人刚刚只答应保护我和母亲,可我知道,要想做到这一点,代表着什么!面对瀚辰书院,别的我不敢说,至少,在上北郡是没有人敢轻易得罪的,在修仙界,瀚辰书院比镇北侯更加拥有威信!在上北郡,过去的唐家也好,如今的马家也罢,就算他们的背后是朝廷,可在瀚城,真正做主的人,从来都是瀚辰书院!” 李修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唐家和马家的底蕴是借国运起势,就算在不乐国,这两家已经势微不少,比不了大观时期,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绝对不是你认为的这么简单,你要记住这一点。而像瀚辰书院这样的宗门,则是用非同寻常的手段,谋夺的气运,看似强大,实则动辄就有覆灭的危机!” 李四郎颇为不解,本以为自己所言能得到认同,想不到居然被李修否认,他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李修道:“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还没有到接触这些事情的层面,除非,等破开你和你母亲身上的封印,窥见一角真相,或许你才会真正的成长起来,到时候你自有一番独到的见解!” “大人,你说什么封印?难道我母亲的绝症,只是一道封印么?”李四郎费解不已。 李修道:“不仅是你母亲,连你也是如此。寻常修士给人封印,无非是遏制阴阳双神的成长,就算天资再怎么卓越的人,如果在灵寂境界修成元神之前,被人动了这样的手脚,那么,除非得到逆天机缘,否则一生命运都会被改写,不仅修为很难精进,还会多灾多病。” “可是大人,我如今已经二十有六,从我记事起,我无灾无病,身体强壮得很!”李四郎急忙说道。 李修道:“这只不过是因为你从刚出母胎之时,阴神就被人动过手脚,连阳神都修不成,你所认为的身体强壮,只不过是四肢发达而已!李四郎,实话告诉你,你的寿命是二十八岁,你会无病无痛的死去,和正常的寿终正寝的特征完全一样!” 李四郎懵了,这怎么可能。但他知道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这位大人也没有必要拿这样的事情来欺骗自己,他提出了关键一问:“大人,请问,阴神是什么?什么是阳神?灵寂我听说过,可元神是怎么回事?” 李修并不嫌麻烦,而是耐心的解释道:“你是开磨坊的,大豆你最熟悉不过了,打个比方说,人是母胎里孕育成的一枚种子,看似一个整体,实则不然。种子用肉眼来看,可以分成两个部分,一个是种皮,另一个是胚。种皮如胎盘,胚是人。胚由胚根、胚轴、胚芽和子叶组成一个整体,人有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奇经八脉等组成一个整体。理论上,修行之中,人的成长和进化,与种子生根发芽和嫁接等同理,都是发生了进化或者变异,可以分为自身成长和外部影响两个部分。但事实上,人和大豆的唯一不同之处,就是阴神。这是人与动物或者植物的本质区别!阴神是呱呱坠地时,莫名得来的虚玄之物,并非先天拥有,也就是说,在母胎之中,最初的无明是没有阴神的,出生之后就有了。这其中的道理,暂时你无须知道,你只要记住这些就行了!阴神尽管天生强大,却受到了身体的约束,须开光明智之后,方能一见,见到阴神,才能犹如明灯指引,随着修行加深,就能接触到阴神,成为真正自己的东西,说白了,就是可以控制阴神,拥有一些能力。阴神一成,接下来的修行就需要日夜苦修,才能逐步发掘阴神之中存在的另一面,那就是阳神,阳神一出,便到了你所见的神魂出窍,日游夜游的境界,但依然还被身体约束,只有悟出元神的道理,方能成为这片天地的一方强者,也就是灵寂,或者是元婴的境界!盛世时期,灵寂和元婴本是同一个境界,只是到了末法时代,肉身的道理很难有所成就,才多了这样一重境界!” 李修这样的说法,如果传扬出去,只怕要引起一番轰动,褒贬不一是一定的。 第六章 偷师学医莫笑涕 那李四郎沉默了片刻,他几乎记住了李修所说的所有话,虽然不明白很多根本道理,却也理清了一些思绪,道:“我明白了,大人,虽然我不懂你说的一些修行为什么会如此,可我明白了阴神、阳神、元神的修炼,能够直接让肉身获益,于是才能增长寿命,或者学成很多非凡手段,大人,我所言不错吧?也就是说,我从小就被人动过手脚,所以我现在没有阳神,也没有元神,也许连阴神也还没有大人你刚才所说的那一见的境界,所以,我虽然身强体壮,气力惊人,其实却是个短命鬼!” “你不愧是一个奇迹,没有接触过修仙的知识,却能触类旁通,仅得我一番概念,就能有所总结,非常难得!”李修也是颇为惊奇,难怪此人一个修行小白,肉身的境界却几乎可比金丹中期的高手,这不是凭白无故的东西,世上没有任何纯粹的巧合,都是有本源可追溯,李修对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有了点兴趣。 二人随即继续闲聊起来。 李修道:“刚刚你已经得到一些修行概念,这对接下来我要对你做的事情,有一定的帮助,不过还远远不够。你还要明白一点,那就是你和你母亲的封印应该是出自同一人手,但你当初只不过刚刚出生坠地,他封了你的阴神就行了,可你母亲不同,你的母亲应该曾经是一位修士,而且修为不低,所以,她的封印被下在了眉心祖窍里,才能完全遏制他的元神和真炁的精进和成长,迫使其归于平凡!” “眉心祖窍?”李四郎的脸色变了,这个要穴的位置他还是知道的。 李修道:“那人给你母亲下的封印,就在眉心祖窍中,封印了她的元神不说,还重创了她的脑部,也就是修行所说的泥丸宫,形成瘀块,久而久之,已经恶变,也就是所谓的不治绝症。她能活到今天,也是因为她以前的功力深厚的缘故,直到近年来,伤势恶化,加上瘀块的病变,她的寿命已经到了终点。还好,那华先生在七日前给你母亲开过三副救命药,不然,她等不到我的到来!” 李四郎闻言大喜,道:“这么说起来,大人,你是不是在此之前,就已经给我母亲诊断过了?” “那是当然,不然,我会放心让那夏剑修一个人进去么?”李修道:“我已经为你母亲施救,依我看来,最少要三日才能有所成效,这期间,别说是夏剑修,就算是那华先生和鬼叟前来,也根本无从下手。” “为什么会这样?”李四郎忽又无不担心的问道。 李修道:“严格来说,你母亲已经死了,当然了,只是假死状态而已,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法,你不必揪心!对了,现在你什么都做不了,快去炒几个菜,煮好了饭,我们先吃饱了再说,你不会就让我在你家饿三天吧?” “好好好,我这就去!”李四郎闻言,终于放心不少,当下快步朝厨房走去,不一会儿,烧火做饭,忙活起来。 天色已渐晚,李修从法戒中随便掏出几枚火晶石,撒在小院中,立刻,这小院就散发出了红红的光亮,比蜡烛和灯笼要亮不少,李修独自站在小院中,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差不多过了半柱香时间,厨房里的饭出锅了,菜香也飘散出来,李四郎见小院中很敞亮,于是从磨坊里搬了一张小木桌和三条小木椅出来,又去端饭菜。 但很快,李四郎愣住。 正屋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夏剑修一脸狼狈地走了出来,正好看到李四郎,他叹了口气。 见到他这副模样,李四郎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不过,他随即又眼巴巴地看了看李修。 李修早已经坐在饭桌前,此时抬起头来,正好看到李四郎和夏剑修都在望着自己,不由好奇道:“怎么?你们这是干什么?” 李四郎差点哭出来,这位这副模样,让他心中无底,再一想夏剑修的模样,他此时再也顾不上别的什么事情,快步冲入正房中。 虽然李修之前已经说过他的母亲只是假死,可他还是慌了神! “娘啊!” 李四郎大哭起来! 僵硬地躺在病床上的是一位双鬓斑白的老妪,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李四郎的娘亲,实在是过于老迈,说是他的奶奶还差不多。眼眶深陷的老妪,一脸死气,毫无呼吸和脉搏的征兆,李四郎趴在床前,痛哭流涕! “哈哈哈!” 李四郎在大哭,但有人却在大笑,是夏剑修在大笑,他还一边笑一边激动地说道:“妙极,真是妙极!” “夏兄,你这是做什么?”李修颇为不满,但他似乎很能理解这个时候的夏剑修,道:“看来夏兄已经有所收获?” “不错,这还要多谢李兄!”夏剑修道。 李修道:“现在你应该和李四郎说一说,让他不要大惊小怪,我刚刚已经和他说的很清楚,他母亲是假死状态,你这么一来,闹了这么一出,他连我也信不过了!” “呃!”夏剑修这才回过神来,颇为尴尬地说道:“让李兄见笑了。那个,李四郎兄弟,你听我说,你不必担忧,你母亲的病情大有好转,我之所以在房中呆了这么长时间,是在偷师而已!” “偷师?”李四郎一边大哭,实则一边也在张着耳朵,偷听外面两位的对话,此时闻言,他霍然起身,跑过来死死捏住夏剑修的胳膊,急切问道:“你说什么偷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剑修暗道此人好大的蛮力,却也没有运功反抗,而是颇有歉意的说道:“是这样的,之前我的确因为想要得到你手里的万年玄铁,想要尽我所能,治好你的母亲,可我很快发现,你母亲的绝症,非我能医,不要说是我,恐怕当今天下,像你母亲那样的绝症,根本没有一个人能够治好,那是真正的病入膏肓,油尽灯枯,除非神仙下凡还差不多!我本来已经放弃了救治,但在关键时刻,我从病人身上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求生意志,她看上去明明已经死去,偏偏我又能感受到她体内的另一种生机出现了!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一定是有高人相助,也不知道用了何种方法,让你母亲自救,出现了一线生机!刚才我正巧听到李兄和你的对话,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李兄在出手!这样的医术,对我来说,简直是太珍贵了,我没有第一时间出来如实相告,是我的不对,李四郎兄弟,还请你见谅!” “这么说,我母亲还有救?”李四郎还是不太相信。 “我以性命担保,你母亲已无大碍,按照现在这样的发展状态,不出三日,她老人家定能度过难关,到那时,不要说是李兄,就算是我出手,也能用药石彻底治好你母亲!”夏剑修正色说道。 再三得到确认,李四郎终于松了口气。他自顾回正屋,帮其母亲盖好被子,一边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等他掩门而出时,李修和夏剑修可没有等他,已经酒过三巡。 “夏兄接下来有何打算?”李修问道。 夏剑修道:“我并没有出什么力,也就不配得到万年玄铁。我明白李兄你为何这样问我,你其实是在劝我离开!” 李修直言说道:“此间之事,以我目前所知道的情况来看,吉凶难测,夏兄还是不要来参与最好,说句不好听的话,你的修为虽然不弱,但你身后还有家族的牵连,我隐隐觉得,这件事情可能背后有着极大的阴谋,不但和瀚辰书院有着直接的关联,且还另有隐情,这些都不是你能够得罪的!” 夏剑修道:“很感谢李兄你的体谅!我应该早就能想到李兄的身份,也只有李兄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英雄豪杰,你的事迹我也略有所闻,向往已久!” “你终于想起来了?”李修笑问。 夏剑修并没有承认,而是举杯说道:“我冒昧有个请求,希望李兄不要推辞!” “你说!”李修道。 “我只希望,能和李兄交个朋友,今天这里的事情我的确不便参与进来,但在这瀚城,我还是能够动用一些力量,如果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李兄尽管开口!”夏剑修诚恳地说道。 李修道:“夏兄,你此话当真?” “当真!”夏剑修道。 李修道:“那好,既然夏兄知道了我是谁,应该知道我身上的麻烦也不少,你敢和我交朋友,足以见得夏兄的胆量!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夏兄,你乃医药世家出身,又在瀚辰书院修仙已久,不知道对古文方面可有考究?” “古文?”夏剑修微微一愣,不过还是很快答复道:“古文不敢说精通,却颇有涉猎,要说精通古文方面的人,我倒是真的认识一位,和我颇有交情,李兄如果迫切需要古文方面的学究,我可以给你引荐!” 第七章 深夜两人论天机 “也不是迫切需要考究什么,只不过我这里得到两本远古时期的古书,如果能够帮我翻译出来,那是再好不过!”李修伸手一摄,从法戒之中摄出两本古书,正是地龙脉当初从那面古镜中喷吐出来的那两本古书,李修没有犹豫,直接递给了夏剑修。 夏剑修放下酒杯,双手接过,目光一凝,这两本古书并不轻,很是古朴而沉重,可见材质不一般。见李修如此轻易将这样的宝贝交到自己手上,他也郑重其事,略微扫了几眼,皱着眉头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两本书的确是上古或者更久远之物,无论是文字,还是书的材质,都并非近千年的产物,也不像是上古时期惯用的丝絮纸和莎草纸,当然也不排除一些特殊材质的纸张,这方面还需经过专家确认才行!” 李修道:“如果能帮我翻译出来,我的酬谢必不会让你的朋友失望!” “好!以李兄的身份,所拿出的酬谢,我还是很放心的,这方面的专家,除了古玩古宝之类的物品之外,最爱的无非是灵石!希望此行顺利,在下自行就能替你办妥,如果中间出现什么波折,恐怕到时候还要请李兄陪我亲自去走一趟才行,毕竟,以我看来,这两本书并非凡物,只怕那些人不会那么老实,我虽然在瀚城中有些力量,却还有自知之明!”夏剑修如实说道。 李修道:“无妨无妨,这里的事情我自有安排,夏兄那边一有消息,可以直接捏碎这块火晶石就行!” “那我就先告辞了!”夏剑修很爽快的说道,他知道今夜自己的收获其实不亚于获得了万年玄铁,甚至更加珍贵,他在给李四郎的母亲治病时,“偷师”李修的手段,对他的触动极大不说,此番更有机会结交李修,在他看来更是非常难得! 接过火晶石,目光一凝,颇为诧异,显然想不到李修一出手竟如此不凡,别人用毛血玉或者魂石作为信符,他居然是用这种高级货色。可惜,火晶石珍贵不假,但其中紊乱的火灵气太旺盛,即便是火系灵根的修士,也很难炼化为己用,所以,火晶石如今早就沦为装饰品,成为摆设,好看不能用。李修能用火晶石当成信符,可见他能完全炼化此物,传言李修与人斗法,双手持两轮丨大日,阳气旺盛到绝巅,乃是李修一大绝技,别人模仿不来,看来果真不假! 一口喝掉了杯中酒,没有继续逗留,起身告辞,李修自然不会相留,也喝掉了杯中酒,这才起身相送。 “留步!”夏剑修抱拳说道。 李修点了点头。 夏剑修随即大步走出小院,投入夜色之中。 李修打量着前方的夜色,望着这座古城,他的神情忽然变得颇为凝重起来。 他此行看似只是为了帮助瀚辰书院化解主上带来的麻烦,毕竟盛世仙之前放过狠话,应该不会无的放矢,但李修和老院长赶来后,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变故,这让李修也一时看不透深浅。 这种做法和手段和往常主上所用的手段颇为不同,那主上虽然一直隐藏在巨无霸巨舰之上,但其手下,无论是万鬼老祖的万鬼门,还是金属人羽棱她们,月神、主神、一号、总管大人,甚至还有匡若虚等,行事向来雷厉风行,在这北地各大势力中,犹如入无人之境。将北冥海当成是自家的后花园,挑拨圣桥的守护者和妖族,企图从中获利,虽然看似凑巧,都被李修堪堪化解和破坏,但李修如今也已经陷入困境,修行陷入瓶颈,这是除了李若乘之外,别人根本不知道的秘密!此来瀚辰书院,并非只是想借瀚辰书院的藏经阁观看古书那么简单,而是要借此参悟性命双修的真谛,推演出远古时代的广大天地,这对李修来说,才是最终极的目的,也是李修能否成为真正的巨头的至关重要的一步! 李修转身将小磨坊的大门掩上,不过,他很隐秘地摊开手掌,从他的手掌中,慢慢裂开一道口子,口子并无鲜血溢出,而是化为一团漩涡,很快,从漩涡里钻出一个人头来。 李修体内有五脏六腑庙,自成空间,装不了活人,但这个人头却并非严格意义上的活人,所以不需要虚空法宝就可以随身携带。 这个人头,并不是死人头,也不是骷髅头,这个人头眼波转动,对着李修勉强笑了笑,毫无人性的眸子中,隐藏着深深的忌惮和恐惧,当然了,也有着佩服和尊敬。 这颗死人头,正是羽棱。 “李修,你一共抓了十多个金属人,我知道你亲自动手,将他们都炼化成傀儡,塑形为小猫小狗小蛇什么的,为你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你为什么独留着我?莫非是想要我给你效命?”羽棱很直接的说道。 李修道:“你是个聪明人,时至今日,你应该知道那主上并不是无敌的存在,只要你助我度过眼前的难关,我就可以胜他,那艘巨无霸迟早要被我攻陷不说,而且我能给他给不了你的东西!” “什么东西?”羽棱连忙问道。 “你的自由!”李修道:“你应该知道,随我修法的人,我从来没有限制他们的自由,如果你能成为自己人,当然和他们会获得相同的待遇!” “不,李修你太小看我了!”羽棱道:“你击败了我,更用你独特的法门将我的一切都碾压成碎片,包括我以往坚持的一切信念!最重要的一点,你知道我是改造的金属人,你看看我现在,还怎么出去见人?你应该明白,自由虽然重要,可活着才更重要!我要活着,在我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是选择继续效忠主上,你一放我,我立马逃走,逃回去重新改造。至于另一条路,你一定也能想到!” 李修眉头动了动,道:“你莫非是想留在我的身边么?” 羽棱道:“不错,如果你想对付主上,或者他的那批手下,没有我这样的人给你出谋划策,你就算能占一时的上风,但最终吃亏或者死掉的人一定是你。” 李修点了点头,道:“主上的野心太大了些,如果他能将更多精力投入在我身上,全力来对付我,我的确很难应付!” 羽棱道:“你不必如此谦虚,我知道你现在的法诀已经即将趋于大成之境,自保能力还是有的,但至少你要想改变这种局面,保护你身边的人,甚至崛起,还得花更多时间。现如今,你要争的正是时间,什么机缘造化,什么灵丹法宝,都是次要的!目前北境的战事一触即发,我估计那不乐皇帝如果再无所作为,出来整顿修仙界,不出一年,北境必乱!北境一乱,不乐国将会四面受敌,西域藩蠧,南国九黎,海外诸岛,当然,还有更加难以应付的就是北极冰原的圣桥强者和东海之滨的主上,或许还得算上虚空结界里的神灵,也会参与进来。真要到了那时候,即便是不乐皇帝出现,也根本遏制不住混乱大爆发,他数十年来打造的帝国顷刻之间就会陷入无边无际的战火之中,天督院、十几座养魂之地和监天台,将会背水一战,这样的大战,直接的后果就是将修仙界最后剩余的灵矿消耗一空,此战无论胜败,修仙界最终都将会化为乌有,全部都要死在大法劫之下,什么都不会留下!” 李修道:“你能看通这些事情,可见最近你是经过认真的思考。但乱世造英雄,也许你还少算了一些人进去!” “谁?”羽棱问道。 李修道:“你所说的这些只是能够看到的势力,末世法劫的最根本的敌人,其实是乱世中有可能出现的那个人,那个人就是变数!他的出现,有很大的几率改变局面,打破末世法劫的闭环,撕裂虚空,改变所有人的命运!很显然,那个人并不是不乐皇帝,不乐皇帝的时代即将过去,他给那个人留下了足够多的机缘和造化,影响着天道的运行!” “李修,你是不是想说,你就是那个人?”羽棱问道。 李修摆了摆手,摇头说道:“呵,我也不知道,但无论如何,我也有一定的几率,至少目前为止,年轻一辈没有谁有我的气运强盛,包括左垣帝星之子,都被我的气运压制得死死的,这样的后果,就是只要我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有争端,这不是巧合,而是天道和不乐皇帝的博弈所产生的机遇!” “什么,你已将那不乐皇帝抬高到和天道并驾齐驱的地步?”羽棱吃惊不已! 李修道:“虽无证据,只是假设,但目前为止,每次我经过大难,进入深层次的冥想,就会对不乐皇帝和天道更加了解一分,我想,这个假设已经八九不离十!” “这……这是真的吗?”羽棱很费解,即便是以主上的计算能力,也算不出这样的天数,难道李修已经在计算方面超越了主上? 李修显然能看穿羽棱的心思,又摆了摆手才道:“这些暂时没有必要去太过计较,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信念,信念能使人定慧,而定慧的最重要的一环,就是观想!说白了,哪怕一个人活在虚幻的世界里,只要他有强大的信念支撑,坚信自己观想的就是真谛,那么,他就会活过来,成为有血有肉的强大存在!” 羽棱沉默了一下,显然正在快速运算着什么,毕竟李修实在太过语出惊人了,片刻后她开口说道:“我明白了,你是在假设,假设还有另一个闭环,正在和天道的闭环发生最大的冲突,所以,末法时代的这近千年来,依然还能强者辈出,这一切,都只是为了等你所说的那个人的出现!不然,按照历代纪元中的末法时代的情况看来,修仙界早在七大门派雄霸大域之后,就会趋于平凡,最后西楚大域将会化为凡人的国度,恢复凡人的统治!” 李修这才点了点头,嘴角略挑,道:“呵,这个闭环其实已经成立,不乐皇帝是唯一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他完全有能力早在近五十年前就一统西楚大域,他没有那么做,说明一定还缺少了一点最重要的东西!” 第八章 惊现元婴掷雷山 “李修,你想过没有?你能看穿这一点,难道别人就不能么?要知道,你虽然掌握着十分强大的独特法门,可目前来说,比你强大的人应该还有不少!他们的推算能力,不可能在你之下!别的不说,就说主上,他的运算能力是我的万倍,甚至十万倍以上,他能容忍你,没有拿出更多手段对付你,也许你也在他的算计之中!”羽棱道。 李修道:“这个我早就知道了,但这根本对我造成不了任何影响!第一,是刚刚我们说的所缺的那最重要的一点,也许除了不乐皇帝和天道之外,根本无人能够领悟那究竟是什么。就算和我一样,有过这样的假设,但终究也只是假设,比的就是谁的投注能够精准,那可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其次,我辈修行如果因为这一点就驻足不前,畏首畏尾,恐怕我早就不配站在这里,找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养猪还差不多!” 羽棱忽然笑了起来,道:“李修,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自信,你和很多狂妄之徒不同,你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至少,要有一定的几率,你才会去赌博!你的运算能力是我见过仅次于主上的家伙,甚至更有潜力和变数。连主上培养的那批神灵,也远远比不上,很多时候,你看似在赌博,其实也只是别人没有你的运算能力而已!由此可见,目前为止,你的确已经掌握了一些别的巨头所没有的东西!李修,我没有说错吧?我真的很想看看你究竟可以成长到什么地步,其实李修,跟在你身边我也是自由之身,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留下来?” “可以!”李修道:“本来只要你能在眼下这一关助我一臂之力,我就不会再限定你的自由,你要留下来当然求之不得!我修炼到今天,其实真要算起来,还不足两年时间,很多经验我都是用临床实验加上观想得来,并没有真正参与到大势之中。羽棱小姐,你既然选择与我做同道,那么从现在起,我们就要获得更多实验品!” “实验品?你难道是说那夏剑修么?”羽棱打趣道。 李修道:“夏剑修的身上的确有一点东西,但他一日不能领悟关键性的道理,就不能在瀚辰书院脱颖而出,眼下的瀚辰书院所面临的困境,也许是对他的考验!不过,我所说的实验品并不是他,你现在要做的,是去保护他,护送他回瀚辰书院,并且一直要留意他的去向,随时都要回来和我汇报!” 羽棱道:“还有什么别的吩咐么?” 李修道:“我这里在三天后应该会有很精彩的事情发生,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我不会离开这里半步,你就在暗中帮我将那两本古书翻译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这并不难办,可惜的是我对远古时期所了解的资料也非常有限,不然根本不至于这么麻烦!”羽棱道:“不过,凭我们的本事,要将那个什么古文方面的学究抓来,逼他翻译,或者直接搜魂,获得他的古文知识,我们自己就能做好这件事,为什么你还要去借夏剑修的手达成此事?” “我此行所遇之事没有大小,能以正常手段获得想要的东西,就尽量低调一些!羽棱小姐,你要明白,如果我和你的思维模式是一样的话,那么我根本不会注意到李四郎的身上,因为这实在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对吧,也根本无法获得他身上的秘密。那样的话,我一来瀚城,就会满城风雨,必然是另一番局面,在我还没有弄清楚主上他们的真实意图之前,尽量低调。这种事情,你要记住,刚刚我们已经在探讨不乐皇帝和天道的那番闭环理论,两大至高存在的博弈之下,哪怕泄露的只是一丝微妙的讯号,都是非同小可!所以,以后做事,要多留个心眼,就会别有洞天,说不定就能抓住别人无法抓住的线索!”李修说道。 “好,我一定牢记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那没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先去了!”羽棱说道。 李修点了点头。 羽棱的智商和她的运算能力绝对成正比,此时,她仿佛已经触摸到了李修修炼的强大法门的一些关键窍门所在,这和李修的性格,还有李修的修行方式有很大关系。所以羽棱不会忽略李修哪怕只是随口一说的事情。 光是这一点,羽棱就远超李修身边所有的人,包括道侣李若乘,也达不到羽棱这样敏感程度。 羽棱快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李修独自在小院中喝着劣质的烈酒,李四郎陪李修傻坐在旁边,他不敢饮酒,他还要守夜,尽管李修劝过他,让他放心去休息片刻,可李四郎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根本不为所动! “如果你想让你母亲快点好起来,我明天就会对你动手,解决你身上的封印问题!”李修突然开口道:“只有让你获得更多记忆,我就有法子用你的记忆,唤醒你母亲更多的求生意志,我觉得她能坚持到现在,活着的意义就是你。李四郎,你要知道,只有这样,用不了三天,你母亲明天就能醒过来也不一定!” “当真?”李四郎大喜过望,满脸迫切的望着李修。 “我什么时候还骗过你不成?”李修没好气的说道。 “大人,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我是从出生就被封印,这样的话,我会有什么记忆?那时候,我呱呱坠地,什么事都不懂!”李四郎十分不解。 李修道:“你不记事,不代表没有记忆,这是两码事!你去吧,如果睡不足三个时辰,我立马拍拍屁股走人!”李修威胁。 “是是是,大人,我遵命就是!”李四郎连忙起身说道。 “还有,不要再叫大人,我有名字,我叫李修!”李修喝了口烈酒,吧嗒了一下嘴皮说道。 “这……是,我记住了!”李四郎迟疑应道。随即入屋,不敢宽衣而睡,而是直接倒头在床,蒙被而睡,可能最近实在太累,很快他就不争气的睡死过去,鼾声大作! 李修就在小院中静坐着,偶尔喝点烈酒,他此刻在思考的事情,却并不是瀚辰书院,也不是自己修炼上的事,而是地龙脉给他释放出的那一团混乱意识。李修当时经过七天的艰难运算,终于算出七个字:它为何放弃我们…… 李修到了现在,依然还清楚地感受到地龙脉的混乱意识中的那股悲伤,甚至有些歇斯底里的彷徨。 “到底是什么意思?”李修皱眉暗道。 月色朦胧,夜色下,夏剑修没有再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朝瀚辰书院掠去。他隐隐感觉到不安,似乎自己被人盯上了。他实在想不到,居然有人敢在瀚城对书院的内门弟子动手,那股杀意愈发明显了,夏剑修摄出宝剑,依然感到不安,另一手又在怀中摸出一张符箓,这张符箓足够重创灵寂期的高手,是他目前所能拿出手的最大底牌。 突然,夏剑修感觉那股锁定自己的杀意消失了,他颇为诧异,身形一晃,闪身隐藏在一栋楼檐之下,倒挂金钩,回身看去。 这一看,正好看到夜色之中,一道人影飞纵,那人影在飞纵之时,并不需要元神裹住肉身宝丹,也没有脚底真气化旋,却能够飞行,分明是一尊元婴期的强者。正是这一尊元婴强者锁定了自己,不过,这一刻,那元婴强者遇到了强敌! 厉喝一声,全身散发出宝光,双掌打出让夏剑修感到窒息的神通武技,那神通武技一出,元婴强者直接消失在原地,那里出现了一座雷霆闪烁的大山!看到那座大山,夏剑修面无血色,感到双臂都在发抖,别说是自己,恐怕十个灵寂强者,也很难承受,不死也残啊。 忽然,夏剑修瞪大了眼睛,他看见一颗人头出现在那座雷霆大山前,根本连闪避都不必,直接撞了过去。 呼哧一声,雷霆大山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直接被那颗人头洞穿,那元婴强者现出本尊,发出惨叫一声,身躯被轰成数块! 砰! 鲜血犹如瓢泼,在夜空中飞溅! 一道元神小人冲天而起,却被那颗人头拦截,张嘴一吸,直接吞食!咯嘣作响,灵气飘溢! 那颗人头干脆利落地干掉一尊元婴,似乎还朝夏剑修这边看了一眼,那居然是一颗女子的人头!一笑之后,女子的人头舔了舔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随即祂猛然一沉,遁入地面,消失得无影无踪,夏剑修再也感应不到它的存在。 夏剑修只感到手脚冰凉,简直想要呕吐,饶是他修炼至今,也与人斗过很多次狠,手底下也有过人命,可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是谁在助我?难道是李兄的人?”夏剑修暗道。很快回过神来,略加思索,他居然并没有立刻回书院,而是转道去了北城。他是个聪明的人,很快就明白了一点,李修那样的强者,所能动用的手段和力量绝对不是自己能够想象,那么他为什么要屈身与自己结交?并将那样两本古书交给自己去找寻找古文方面的学究?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值得李修利用,那么就只有一点可以说明,李修是在考验自己。 第九章 飞鱼楼里的先生 夏剑修暗喜。 这并非夏剑修无端猜测,而是从之前给李四郎之母看病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李修的确有这方面的意思才对,否则根本没有必要让他去那房中观察李四郎之母的病情,让他受益匪浅。他乃是医药世家出身,修的是剑道,一直想要医剑结合,走出一条专属于自己的道路,他想获得那万年玄铁,也是希望吸收万年玄铁中的先天精华,锤炼自身的剑道灵根,加强自身的悟性。李修看似无意的作为,却让他在获益匪浅的同时,已经让他达到了目的,他从李四郎之母的体内激发某种属性,与病魔对抗的情景,可以说找到了一些关键性的东西,用不了多久,他就能突破金丹中期,进入金丹后期,这个时间足足缩短了他所预期的两年! 想明白了这些,夏剑修知道这次将会是他变强的大好机会,否则就会与李修失之交臂,所以,他要做出成绩。既然如此,那就尽快去将那两本古书之事办妥,就成为了他眼下最迫切之事。 黑夜中的瀚城越发显得神秘和深不可测,一尊元婴强者的陨落,居然没有激起一丝波澜,既没有人闻声前来查看,也没有给周边的人引起什么慌乱和躁动,仿佛这样的事情,在瀚城已经是一件平常之事,不说修士,连老百姓都见怪不怪。 飞鱼楼。飞鱼楼地处南城的一个闹市中心地,这里四通八达,即便到了深夜,依然是热闹非凡。不过,飞鱼楼的围墙庭院之中,却十分清幽僻静。 这里是华先生的落脚之所。这不是大隐于市,虽然这是华先生想要释放的一个讯号,可他此来瀚城,并没有隐藏行迹,他落脚在这里,只是释放出他的一种与世不争的隐士情怀,毕竟高人都有一番自己特殊的爱好! 这样做的好处,当然是为了让别人在找他的时候,也都要明着来,进门须拜帖,也彰显出华先生此行的正大光明。 飞鱼楼里,一间密室中,华先生跪坐在案前,在他的对面,也跪坐着一个人,是一位老者,穿着一身黑袍,蒙头盖面,只露出一双犀利的眼眸。 “江老先生,你派去的高手,居然死在别人的一招之下,这让我很不安!”华先生说道。 那江老先生摆了摆手,道:“无妨!很明显,这是李修那小子在暗中出手,我早就传信给你说过,李修那小子掌握了某种奇怪的能力,是唯一一个对主上构成威胁的年轻一辈,也是目前为止最有可能成为巨头的人族高手之一,现在你亲眼看到,应该不会再怀疑我的话!” 华先生道:“我很奇怪,李四郎的事情,他是如何知道的?居然半路杀出来,打乱了我原来的计划,本来按照我的估计,那鬼叟觊觎李四郎手中的万年玄铁,必然会忍不住出手替其母救治绝症,想不到,鬼叟居然没有上钩,倒是出来个李修?依我的情报所见,李修并没有任何根基,背后也没有什么倚仗,是一个纯粹的散修之流。难不成,他已经知晓了麻疯子的事情?这才从中作梗么,想要从中取利?他以为他是谁,这简直是找死的行为!” “这不可能!那李修的事情我多少还是知根知底的!”江老先生居然如此说道。 华先生道:“这一点我并不否认,毕竟,他曾经在吾峰还位居客卿长老,只不过后来因为大将军府和天督院进入北冥海,在短期内横推十几个岛,打乱了你那次的筹划和部署,这才不得不联合天柱峰,发动北海关之战,便是为了转移朝廷的注意力!如若不然,李修那样的人才,想必你也一定会想办法留住,就算留不住,你也早就让他去见阎王爷了吧!” “谁也不知道一个小崽子居然会有那样的逆天机缘,在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居然已经成长到今天这一步,成为绝顶高手!但此子势单力孤,暂且不足为患!要不是当初大将军府和天督院突然攻打北冥海,形势危机,依我原来的筹划,不消三年时间,必然能将三十六岛全部策反,三十六岛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江老先生道:“老夫在上北郡筹划多年,配合国师暗中行事,借助主上的晶片技术,不但成功策反了十大士族,而且在三十六岛当中,也获得了一部分人的响应,只等三年后,一举攻破北海关,先生在北苍郡高举义旗,大事可成!可惜因为大将军府和天督院的进入,不得不提前开启北海关之战,全面策反三十六岛的计划才会胎死腹中!现如今,北极冰原的圣城那边给妖族许以极大好处,成功分化三十六岛,国师不得不临时改变策略,对主上做出让步。华先生你必须要明白一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久的将来,你我两朝光复之日,共享北国,在这片西楚大域才能共存!所以你我之间,必须建立牢固的联盟和友谊,主上此番在瀚城要做的事情,和你我双方,都是各取所需而已!” 华先生道:“我并不担心瀚辰书院能够逃脱此番我们即将要对他们的制裁,你我双方,看中的无非是这瀚城的人文气运,而那主上则是为了掳获更多人才和实验品,我们之间的利益并不冲突!只不过,瀚辰书院的老院长庞古是一个野心极大的人,能力不小,他向来无心理会朝事,一心只想发扬道统,整合北方修仙界,对于气运的掌控能力,恐怕并不在我等之下,近年来,他一心致力改变瀚辰书院的旧习,广开大门,不论族类,不论出身贵贱,只要有资质之人都完全收纳,不惜拿出一大笔资源来打造瀚城!目前来看,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江老先生道:“人无完人,庞古的确有实力,可他也无法面面俱到!他错在过于想当然!当初创建的是书院,而非他庞氏家族,否则,他说的话何人敢于反对?而这千年来,瀚辰书院的规矩已成铁定,连他想要轻易更改也力所不及!这就能给我们带来可乘之机,这些破绽平时还难以显现,可如果在极大的压力之下,人心善变,他的地位很快就会受到挑衅!” 华先生道:“这话倒是不错,瀚辰书院向来是由三个大院长共同掌控,三大派系所共同管理,庞古只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纵然他有足够的威信,可如果这种威信不存在了,瀚辰书院就轮不到他来做主了!” 江老先生道:“所以,目前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麻疯子,那麻疯子乃是三大院长之一,其中一个大院长已经被主上收服,我们只要找到麻疯子,不论死活,将这消息或者他的尸首送到瀚辰书院中,就能成功将瀚辰书院分化成两派,庞古再无任何借口推脱,必须站出来面对现实!到那时,我等派出高手将庞古击败,令他威严扫地,整个书院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全盘被我们接手过来,只有这样,才不会破坏这里的风水和气运,我们会有割不完的韭菜!” 华先生道:“的确唯有如此,才能全盘接收瀚辰书院,不然,凭我们的实力,要想拿下瀚辰书院,犹如探囊取物,也根本用不着现在这么麻烦!不过,正因为如此,你接下来派去盯梢的高手,可要货真价实才行,刚刚那个被杀掉的人,我看并非真正的元婴期的强者吧?” 江老先生道:“的确并不是真正的元婴期,据我所知,那只不过是主上批量培养的死士之一而已!我之所以这么做,便是让主上此次派出的那位盛世仙认清形势,他的实力固然强悍,但未必能稳胜占据地利的庞古!只有让他吃点苦头,我们才好占据主动,不论是庞古也好,还是那半路杀出来的李修也罢,让他们先去斗好了,我们只管盯住麻疯子的后人就可以了。对了,你先前不是给李四郎之母开了三副药么?这是大恩,那傻小子不会不领你的情,必要的时候,你亲自出面,由我暗中配合,上演一出离间的好戏,管叫李修那小子无瑕分心,凭白给我等做嫁衣,他毕竟还是太年轻,且底蕴太薄,拿什么和我们斗?” “我七日前诊断过李四郎之母,她的确身患绝症,应该是旧疾所引发的病变,非寻常的药石可医!如果贸然动手,她将会在顷刻间死亡,那应该是麻疯子当初所下的绝命封印之术,动辄即死!我也很好奇,李修该如何去治好她!”华先生道。 “我们的目的可不是救人,而是只需在破开绝命封印之术的那片刻间,破开那个女人的秘密即可,我相信麻疯子那样的人,尽管当年修行出现大变故,一夜之间疯掉了,毕竟他可是和庞古当年齐名的人物,没有那么容易陨落!只要找到他,杀掉他就行了!”江老先生道。 华先生道:“也罢,那暂且就先看看那盛世仙该如何用武力去打头阵,他一向不认同我们的计谋!” 江老先生道:“这个不急于一时,没几天工夫的准备,那盛世仙哪怕再如何狂妄,也不至于闯入瀚辰书院,当初一号的陨落,对他们是一种警告,仙已不是这个时代的主流,如果逆天而行,反噬极大,想必他会慎重行事一些!我倒是对李修很感兴趣,暂时我不便和他碰面,但要想打败一个人,首先要对一个人有足够的了解,从刚刚他派出的人能够轻易杀死一个伪元婴的强者,很明显,夏剑修受到李修的保护,还是重点保护的那种性质。我决定去亲自看一看,那夏剑修在李四郎的家中,和李修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我对此子也颇有兴趣!”华先生道。 江老先生的身影直接在密室中虚化,消失不见。 “哼!”华先生的脸色很快冷漠下来,暗道:“我岂不知,那李修身上拥有着极强的气运?谁要是能够将其招入麾下,便有极大的几率压制年轻一辈的高手崛起,等于获得一位当代领军人物,独树一帜!主上当初曾派出十二大高手去北冥海围剿,都被李修走脱不说,连那老奸巨猾的总管大人连同主神一起去白马湖,也是铩羽而归!嘿嘿,国师匡若虚不过是庸才而已,想要辅佐夏闾,复兴大观,和主上达成联盟,多年来的确迅速壮大,方能入我的法眼。但我和李修并未结怨,倒是可以趁此机会去敲打敲打,若此子是个聪明人,定然不敢得罪于我,即便不肯屈从,也有被我利用的价值,我岂能不亲自去看看?” 华先生的身影也消失在原地。 第十章 事有反常抽身退 夜色之中,那江老先生居然并没有直闯李四郎的小磨坊,而是来到了北城。他很清楚,李修并不好对付,他还须对李修要有更多的了解,所以,他决定从夏剑修入手。 华先生同样是如此的想法,果然,他悄悄尾随其后,非常小心谨慎,没有散发出一丝强者的气息,的确瞒过了江老先生的感应,也来到了北城。 北城比南城更加繁荣,庭院别墅非常之多。要说瀚城最繁荣的地方,当然是东城,毕竟距离书院最近,在那片地域居住的人非富即贵,但要说高手之多,东城就不如北城了。前者多是亲近学院的子弟或其亲属,多是一心来求学之人;后者则不同,像江老先生和华先生这类别有用心之人,都混迹在北城之中。 树大招风,瀚辰书院近年来的名气已经盖过太清宫和风雷阁,加上其致力改革,广开大门,获得了非凡的人文气运,与其说是慕名而来者很多,不如说眼红的人很多,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好在暂时来说,瀚辰书院还有着足够的实力压制四方宵小,即便是主上那样的势力,要来挖人才,还有华先生和江老先生要想来此割韭菜,分一杯羹,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都不会用强,须谋划一番,否则,稍有不慎,玉石俱焚,这即将形成的人文龙脉就会鸡飞蛋打,只剩一地鸡毛! 和太清宫的情况不同,瀚辰书院如今已经是人心所向,各方交好,在很多人心里都认可其为人文圣地,尤其获得了四方的青年的认可!值得一说的是,其中混杂着一些从全国各地而来的青年,易容改面,都要来一睹这新崛起的所谓人文圣地是何等风采,这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黑白两道,个个都有背景,一个不好,就会被针对,哪怕是口诛笔伐,也是非同小可,往往比武力威慑更有效!试问这样的人文气运之下,谁不想成为那匹黑马?有人亲近书院,有人则是心怀叵测,不择手段,实则目的都是一致的! 华先生和江老先生,他们更是各自代表着一股天下间数一数二的庞大的势力,有光复天下的野心,和主上的性质不一样,他们更加需要得到人心。人心是一把双刃剑,看你怎么玩了,玩好了,能让瀚辰书院反受其害,反之,只会让瀚辰书院累积越来越雄厚的资本。 这也是华先生和江老先生都将目光锁定在李四郎身上的原因。要想击垮瀚辰书院可并不容易,唯有先从内部入手,使其分化,到时候他们再加入,事情几乎就没有什么变数了,任那庞古再如何了得,也无力回天! 如今李修半途到来,的确成为他们的绊脚石,当然了,在他们看来,也仅此而已。像他们这样的人,根本还不会把李修那样一个散修摆放在和他们同一个高度上,不然,此番他们不会来北城,而是直接召集高手,将李修杀死。现在,他们还都有着想要招揽李修的意思,毕竟李修身上的气运也不可小觑,不过,也依然仅此而已,李修只不过是在他们寻找麻疯子的过程中,顺带的一笔利益。 北城。 夏剑修快步来到一幢豪宅前,递了拜帖,等了片刻,门房去而复返,将其引入豪宅内部! 豪宅内部并不富丽堂皇,而是装潢得古朴而简约,每次夏剑修来到这里,他内心都会变得非常平静,他很清楚,这些建筑的格局和装潢等可不简单。不过,现在的夏剑修无瑕理会这些,默默地跟在门房身后,径直来到内院。 远远可见,内院中灯火通明,早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站在门前恭候,给足了夏剑修的面子。 门房在门口就止步了,伸手引请夏剑修入内,自己却退了出去。 那老者精神矍铄,满脸含笑的望着夏剑修。 “仙翁,深夜造访,实属冒昧!”夏剑修抱拳歉意说道。 那老者白头仙翁摆了摆手,道:“此言差矣,夏老弟,你来得正好,我正想去找你,只是碍于夜深,没想到你我竟心有灵犀,有此一会,实在是大善!” “哦?”饶是以夏剑修的心境,听到这样的言语,也是感到受宠若惊起来,但很快,他的脸色微微变得颇有些不自然,毕竟,他和这位白头仙翁并没有多么深的交情,转念一想,不由得联系起自己今天的际遇,难道……是冲着李修来的? 这不能说夏剑修过于敏感,而是他方才离开小磨坊不久,就遭到元婴老怪的袭击,想不联系到李修身上都难。但他还是故作沉稳,奇声问道,“不知道仙翁何事找我?” “哈哈哈,不急不急!”白头仙翁抚须大笑起来,他察言观色,对于夏剑修的反应,可以说是全都看在眼里,暗道果然如此。一边大笑,一边将夏剑修伸手引入正堂之中,夏剑修心中虽说生疑,但也不能确认此人的意图,是否正如他所猜想,故而跟着入了正堂。 堂内灯火通明,竟还有三个人,两个体态婀娜曼妙的少女正在服侍着一位年轻的道士。 那年轻道士穿着一身白月道袍和罡衣,头戴莲花玄冠,手中捻着拂尘,脚穿师子文履,十分讲究,且相貌堂堂,出落得一尘不染。而在旁服侍他的那两位少女虽然穿着保守,但却自带妩媚之气,一个正在给那年轻道士揉肩按背,另一个少女则是在给年轻道士捶着大腿,一副小鸟依人的姿态。但夏剑修的脸色却变了,那两个少女,居然是金丹后期的修为,那揉肩按背和捶腿的手法明显十分高明,若是寻常之人,得到他们的推拿和按摩,估计都能延年益寿。 更为恐怖的是,那位年轻道士,根本看不出深浅,一身修为的气息如渊似海。这样强大的气息,以夏剑修的眼力,好像一生所见,也唯有通过内门测试时,见过一次的瀚辰书院的那位神秘的老院长庞古,才能比肩。甚至这年轻道士身上的气息明显更加纯粹和霸道。 瀚城什么时候来了这样的强者?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讯息,被夏剑修捕捉到,他此刻虽说内心震撼,可却没有慌乱,故而没有错过任何讯息。他发现,那年轻道士坐着的是正堂的主位,桌案之上则是摆着四碟精致的点心和香茗。 到底是谁,能值得白头仙翁如此自降身份?以夏剑修对白头仙翁的了解,这位有着很强的背景,本身也是一位金丹大圆满的灵寂强者,距离那元婴仅仅一步之遥。 “嗯,你还算不错!”那年轻道士直接开口了,随即他摆了摆手,示意那两个少女退下,直到两个少女离开正堂,他才看了白头仙翁一眼,示意由白头仙翁来开口说话,他好像颇为疲惫,换了个更加放松的姿势,背靠在大椅之上。 白头仙翁的姿态放的很低,非常低,这种低姿态是从他走入正堂后,夏剑修很清晰的能感觉出的神态,无须多余的动作,就好像在王者面前的小兵,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夏兄弟此番前来,请容我冒昧猜测,应该是有两本重要的古物给我过眼,不知道我猜得对不对?”白头仙翁直接开口说道。 夏剑修心中着实大吃一惊,但此刻稍有不慎,立刻就有性命之危,他怎敢含糊其词?想也没想便说道:“仙翁果然慧眼,竟连在下此行之目的一眼就看穿了,但不知仙翁是如何猜出来的?” “不可说破,夏兄弟你是个聪明人,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愿以重金收购你手上的古物,我知道兄弟你一直都在为融合医剑之道而苦恼和伤神,除去重金,我甚至愿意再加一门法诀,能解决你的燃眉之急,到时候你必然能在瀚辰书院中大放异彩,不知道我这条件,你是否动心呢?”白头仙翁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夏剑修面无表情道:“仙翁的条件的确让人难以拒绝,但在下想有一问,不知可否先为我解惑?” “你请说!”白头仙翁道。 夏剑修道:“夏某自知只要从我嘴里说出一个‘不’字,恐怕立刻就要身首异处。只不过这正是我费解之处,为何你不直接出手来夺,而是要花重金和一门珍贵的法诀来买我手里的东西,这样做岂不是多此一举?” “夏兄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老夫岂是那种强取豪夺之人?”白头仙翁立马不悦的沉声说道。 夏剑修点了点头,道:“既然仙翁不便明说,那我也不敢多问,东西在我手里,你想要只管拿去就是,在我眼中,那不过是古玩一般的东西,怎么能因为这样的东西,伤了我与仙翁的和气?” 白头仙翁老眼放光,看夏剑修立马顺眼了不少,道:“如此真是大善之举,兄弟今日之举,日后必有善报,我绝不亏待!” 夏剑修道:“小事一桩,何须如此,容我取来奉上即可!”说着,他果然伸手在空间法戒之中摸出两本黄皮古书,双手呈给对方,而他嘴里却勉强笑了笑道:“夜已深了,仙翁的府上尚有贵客莅临,在下不敢叨扰,就此告辞!” “兄弟请自便,你我来日方长!”白头仙翁如此说道。 夏剑修没有停留,退了出去。 堂内,那白头仙翁恭恭敬敬地将两本黄皮古书,交给了年轻道士。 “嗯?”年轻道士一拿到手中,似乎察觉了不对劲。 第十一章 遇险方觉保驾行 几乎在同一时间,退出去的夏剑修,已展开身形,快速朝东城疾掠而去,他要赶回书院,寻求庇护。不过,心中的某种危机让他知道,事情好像没有那么好蒙混过关,他想也没想,一把捏碎了李修送他的那枚火晶石。 原来,李修给他拿来翻译的两本古书,一直被他贴身放在怀中,刚刚从空间法戒中取出的那两本黄皮古书,只不过是他以前在探洞府时所得到之物。 好快!夏剑修忽然脸色大变! “好小子,可还记得贫道刚刚所说的话?你的确还算不错,也只怪我对你身后的那小子过于小心了点,才对你以礼相待,本以为这种小事用不着我动手,却不曾想你竟如此不识时务,简直是自作孽不可活啊,那就让你知道道爷的手段!”一道身影猛然闪烁不定,就已现身在夏剑修身前不远的屋顶之上站定,同时那话语更是带着浓浓的杀机传来。 这人的速度,竟然远超声音的速度,简直是深不可测! 夏剑修望着对方,只感到亡魂皆冒,他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反抗念头,就好像是巨人脚底下的蝼蚁,根本不会去反抗,也无法反抗。这是食物链,甚至可以说是进化的高等基因对低等生物的碾压。 “你……你到底是谁?”夏剑修怒声喝道。 “咦?”那年轻道士却颇有些兴趣的意味,这个蝼蚁居然还能在这种时候说话? “果然有点意思了,那小子别人不选,偏偏在这藏龙卧虎的瀚城选择了你这小小蝼蚁来替他办事,你的确让我多看了你一眼,但也仅此而已。我倒想试一试你到底有何潜力?死来!”年轻道士隔空一翻掌,他的掌心好像一面镜子,照见过去。在他一照之下,夏剑修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变成了一头猪。 不错,是一头真正的猪,又肥又白,卷着尾巴在哼哼唧唧。 夏剑修真的怒了,但是他用尽全身的手段,想尽所有的办法,也根本无法逆转这样的局面。夏剑修甚至在这一刻感觉到他的寿命也变得极其短暂,他金丹中期的修为根本没有任何用处,他真的是一头成年的肥猪。 不过,正在这紧要关头,突然从夏剑修的眉心祖窍中钻出来一道丝线,那丝线极其诡异莫测,好像是夏剑修的本命之线,俗称命运线,居然出现在人眼可见的视线之中。 “原来如此!”夏剑修明白了一些关键性的道理。明白了这一点,他忽然有着一种想要哭出来的莫名冲动。 若非在那小磨坊里观察李四郎之母的病情的时候,窥见了李修医人的一丝玄机,他根本不可能掌握一些医道和剑道相融的那个关键点。那个关键单虽说他还没有来得及修成神通,但却是一种强大的信念。 呼哧! 这道丝线就是他强大的信念,哪怕在年轻道士面前,夏剑修低贱如蝼蚁一般,但是却恪守了本心,始终不灭。也就是说,这一刻,他从根本上还没有变成一头真正的猪,不然就悬了,恐怕谁都救不了他。 就是他坚持了这一下,猛然之间,只见夏剑修的全身如同漩涡一般旋转了几圈,就地消失不见了。 “嗯?”年轻道士收回神通,他的目光如炬,直直望着城南的九道街方向,那里是一间小磨坊,若隐若现,一个年轻人也在隔空望着年轻道士,那个年轻人正是李修。 “你能这么快就找到我,看来那地龙脉并没有将宝押在我一个人身上,你要来找那两本书,应该也是地龙脉告诉你的吧?”李修居然在隔空传音。 “是又如何?小子,你逃命的本事的确不同凡响,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将你抓获,你的下场注定会很凄惨!”年轻道士说道。 李修笑了笑道:“你曾埋伏在太清宫附近多日,想坐收渔翁之利,并没有那个本事让地龙脉对你俯首才对,可见你一定是捡了便宜。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你捡到了千尘道长的那张五雷镇山咒,但像那样的符箓,应该是一次性用品,你根本不可能进入太清宫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自然会不留余力地来找到我。” 这次年轻道士没有说话,他眯着眼睛,望着李修,释放出强烈的杀机。 他居然被看穿。 “你想来找我,我等你!”李修的声音传来,随即只见李修伸手一拂,蒙蔽了天机,让年轻道士的眼前一片迷雾,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想不到此番他亲自出手,居然还得不到那两本古书,这让他内心震怒不已。 心中有着强烈的念头想要杀过去,但一时又有些犹豫不决。片刻后,年轻道士回到白头仙翁的府邸,忽然他脸色一变,这座府邸不知何时,竟已被夷为平地。 是什么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的事?居然让白头仙翁和府邸上的那些高手连发出求救的讯号都不能? “混账,你究竟是谁?我非要将你查个底朝天不可,我要让你知道得罪我的后果!”年轻道士额头上青筋暴露,他如何还想不到,这一切,一定就是刚刚那小子所为。李修一边和年轻道士对话,吸引了年轻道士几乎所有的注意力,而另一边,李修则是派出高手,将白头仙翁的府邸夷为平地。年轻道士用神念扫过,果然没有找到白头仙翁的尸体,这更加确定了他的想法! 年轻道士的内心暴怒可吞日月,脸色越发低沉。 “是谁在偷窥?如果不自己站出来,后果自负!”年轻道士忽然低沉喝道。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定着一座北城的高楼,那高楼即便是夜深,依然有不少修士出入。而且那些修士都是陌生和年轻的面孔,个个都十分强大,连他们的随从和奴仆,最差都是金丹中期的修为。 此刻,年轻道士的目光朝那高楼遥遥锁定,他的目光直接化为两面古镜,随着他低沉暴喝,两束目光,化为两蓬强光,激射而出。 这样的举动,立刻引来了那座高楼之上的修士纷纷暴怒出声,不过,却被一位老者伸手制止了他们的躁动。明知年轻道士的两束目光非同小可,但那位老者却根本不为所动,而是似笑非笑的遥遥凝视着年轻道士。 “嗡”的一声奇响,两束可轻易灭杀金丹大圆满的目光,毫无失误,命中那座高楼,但同时那座高楼居然撑起一面盾牌,不但挡住了强大的目光,且直接化解,消散于无形。 “嗯?”年轻道士这一下心中吃了一惊,瀚城果真是卧虎藏龙,居然随意就能让他遇见让他也不容忽视的高手。虽说那座高楼的能量盾牌是一座阵法,可有着如此底蕴的势力,也同样让他不敢小看。 “朋友,我们并不是敌对,此番你心中尚有疑虑吧?何不上楼来一叙,让老朽略尽地主之谊如何?”那老者直接开口邀请。 那老者自然就是江先生无疑,他在北城同样有产业,这是他的底蕴所在。和那位华先生不同,他在上北郡可以说经营多年,手底下高手如云不说,且后台是前朝国师匡若虚,还有那位神秘的主上也是他坚实的后盾。 严格来说,江先生是一个生意人,所以,无论是在匡若虚面前,还是面对主上,他都有着特殊的地位,不用看后两者的脸色行事,手底下的势力盘根错节,根深蒂固,非同小可。 如果是换作平时,以年轻道士的傲慢性子,扭头就走,根本不屑理会这样的邀请。不过,此番和李修一番匆匆交手,他落入下风,还被摆了一道,他的手下白头仙翁被拘走,看似对他本身无伤大雅,其实不然。这是他第二次在李修的手底下落入下风,两次交手他们都没有斗狠,都是各显神通,匆匆晃了一枪,但即便是这样,年轻道士心中自知,李修的确是个可怕的对手。 现在,他要尽快知道李修的身份,与其派出他手底下的探子去搜集情报,倒不如去听听那老者知道多少,这将是最省事省力的做法。 年轻道士脚底一踏,移形换影,只几个眨眼间就来到了那座高楼前,抬头一看,那座高楼挂着金匾,匾上有字,名为“一横楼”。 这名字还真是古怪,年轻道士暗暗嘀咕了一句。随即,就看见那位老者已亲自下楼迎接,可谓是给足了年轻道士的面子,年轻道士没有磨叽,也没有多说什么话,二人颇有默契,一起上了一横楼。 之后,江先生撤走了所有防卫,开了个包间,和年轻道士单独会面。 早有香茗奉上,那江先生似乎是个颇有讲究的人,似乎还准备弄些点心来招待,却看到年轻道士满脸不耐烦的样子,心中微微一动,暗道此人如此高深的修为,却是这般急性子,倒是少见。当下二人分宾主落座,江先生没有强求,直奔主题,道:“敢问尊下,不知你是哪个隐族的高人,恕我眼拙了,冒昧一问!” 年轻道士道:“家世背景不便相告,我倒也有个俗名,叫轩辕龙。” 第十二章 论算计试探为先 “哦?”江先生脸色微微一变,这复姓轩辕者,便是这千年来也极少有成名之辈,以他的耳闻,显然也想不出有哪个隐世家族叫这样的姓氏。江先生很快就接着说道,“老朽也有个俗名,在这北地虽然一直名声不显,在修仙界也是籍籍无名之人,可如果有生意上往来的朋友,那一定是听说过老朽的名字。”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年轻道士轩辕龙知道这人故意卖关子,却也没有表示不耐,而是问道:“愿请教!” 江先生呵呵一笑道:“请教不敢当,老朽姓一个江字,名叫江不匪。” 江不匪这个名字在修仙界的确籍籍无名,奇怪的是,轩辕龙居然神情微动,道:“莫非是白马湖北岸的那个江家?” 江不匪道:“想不到尊下连那个小小的江家也知道。” 轩辕龙道:“江家虽小,可他一直牵扯着一桩前朝宝藏的案子,我虽无意打听,却知道白马江家早就落入一些有心人的眼里,而且近年来,东海之滨的前朝余孽蠢蠢欲动,招兵买马,挖地布阵,已是尽人皆知的秘密,更有一位举世无双的强者的气息,常常隐现在那东海之上,觊觎陆地!而且,从我来到这一横楼,就一直在观察着你的行功的经脉和窍门,你修习的应该就是那位神秘的主上的秘法。” 江不匪笑而不语。 轩辕龙见状,知道对方在有心考验自己的眼力,当下更是直接说道:“这一横楼里真正的高手并非足下,而是另有其人,按照我的推测,他已经是元婴后期的高手,但一身的实力之强,世所罕见,如果不是受到末法的影响,他早就是真仙之流,即便是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恐怕这就是足下敢邀我前来的底气,也是你敢如此大张旗鼓地出现在瀚城的倚仗!” “好,很好,尊下果然不同凡响,我那玄孙,自从来到这瀚城,即便是瀚辰书院的庞古,也难以发现他的存在,想不到居然被你一眼识破!”江不匪颇有感慨的说道。 轩辕龙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示,在他看来,那什么庞古有没有发现对方的那位玄孙,他不能确定,但刚刚跟他匆匆斗法的那个可恶的小子,却绝对不可能发现不了。 “足下邀我前来,不会只是这般试探吧?”轩辕龙如此说道。 江不匪道:“我知道尊下肯屈尊来此一会,必然是想要从我口中打听一些事情,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你有什么想问的,我知无不答!” “如此甚好,那就先谢过了!”轩辕龙道:“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我正想知道刚刚那个小子的事情,越详细越好,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 “我知道!”江不匪直言不讳。 本来轩辕龙也是在试探,却想不到这个老人居然成竹在胸,难道他真的知道轩辕龙口中的那个小子是谁?毕竟李修和轩辕龙隔空对视和对话,仅限于两人之间,其实不可能被外人所知,没想到这个老人,居然猜到了轩辕龙想要打听李修的事,这让他不由得高看了江不匪一眼。 江不匪笑着说道:“要说我手底下的高手,恐怕真正能拿的出手的人并没有多少,但要说起眼线,在这北地两郡一州,我敢说连天督院和红莲教的天眼和地网都比不上。适才尊下棋差一招,遭人算计,我虽不知是何人所为,但那白头仙翁的府邸被夷为平地,我却是一清二楚,这就让我大胆断言,尊下和老朽我应该是有着共同的一个目的。” 这话可谓是说得够直接,也许是江不匪已经看出来这个年轻道士轩辕龙是个急性子,所以并不认为拐弯抹角卖关子比直截了当的成效好。 果然,轩辕龙看江不匪的眼神已经有了细微的变化,闻得此言,立刻说道:“既然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不妨明说,我知道像你这样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的邀我前来一见,你说我们有着共同的目的,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果然是个急性子,江不匪暗道,口中说道:“我不但知道你说的那个小子是谁,我还知道他此番来瀚城的其中一个目的,是来给瀚辰书院助拳的,你想要对付他,恐怕是因为他的身上有你想要的东西!” “你居然连这也知道?”轩辕龙脸色一正,如果说之前还能说对方是消息灵通,让江不匪完全占据主动,那么现在,江不匪口中所说的话,却不得不让轩辕龙正视起来。 “还是猜测!”江不匪收了笑容,正色道:“刚刚尊下显露了一招神通,能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头猪,这和我情报之中的某种至宝有着相似之处,也就是说,那门至宝,尊下定然掌握着其中之一!”说到这里,他语气一转,道,“尊下不必有任何戒心,你助我对付那个小子,我帮你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不知道你说的东西是指什么?”轩辕龙反问。 “据我所知,这瀚辰书院在盛世时期,并不存在,是太清宫当年的弃徒,一个叫麻疯子的人,联合两位强者所创。也就是说,瀚辰书院和太清宫源远流长,尊下既然已获得那门至宝的三分之一,应该也会对瀚辰书院感兴趣!”江不匪爆料说道。 “你是说,太清宫的那件宝贝,有可能在那个叫麻疯子的人的手里?”轩辕龙问道。 江不匪道:“这是很有可能的,而且可能性还不低,不然,你看这末法时代,区区瀚城,若没有宝物的加持,怎么可能汇聚如此磅礴无双的人文气运?反观那太清宫,显现出颓败气息,据我所知,现如今,太清宫好像都已经封山了,没有人知道太清宫的具体隐匿的位置,这一点,以尊下持宝者的身份来说,应该有着比我更加敏锐的感官才对!” “很好!你的消息果然够灵通!”轩辕龙道:“瀚辰书院我自会去走一遭,那么接下来你是不是应该将那个小子的事情,详细的告诉我了?” “这是当然,据我所知,你口中所说的那个小子,名叫李修,他身上的气运足够和天底下的年轻一辈的所有人,各占一半。尊下别急,你一定以为我言过其实,请容我细说那李修最近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再行判断不迟!”江不匪继续爆料,随即,二人在这个豪华包间里秘密商谈了许久,直到黎明时分,轩辕龙才离开了一横楼,随即隐匿了他的气息,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即便是江不匪的眼线,也根本无法发现其行踪。 年轻道士轩辕龙和江不匪会面之事,自然没有瞒过华先生的耳目,而且,他居然好像还能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 “轩辕龙么?这个姓氏已经消失了千年,真是意外的惊喜!无论如何,你们都要给我查出他的身份,师出何门,有关他的一切,越详细越好,我感觉此人的修为,并不在那位盛世仙之下,而且他绝对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他一定还有一个强大的家族在背后,如果能让他为我效力,当不虚此行!”华先生吩咐道。 “老师,我知道该怎么做,不过,那个李修是个不小的麻烦,此人虽说不是巨头,但从他个人来说,已经拥有巨头的实力,所缺的只是底蕴。他的情报我们搜集回来,整理后的分析,他会是我们最大的阻碍之一!”一个年轻的青衣女子说道,她女扮男装,穿着朴素,相貌也普通,但她给人的感觉却绝对不普通。 有些人天生才华横溢,智慧超群,鹤立鸡群,这个青衣女子就是这种类型。 “你先去办好那个轩辕龙的事情,关于李修,我想亲自去会一会他!”华先生抚须而笑道,“我见过太多的青年才俊,对付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方法,才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青青,你还是年轻了些,你必须知道,我们不想和天底下任何一方势力为敌,只要能够复兴我们的故国,即便是皇亲国戚,也能利用,这一点你必须明白,否则,难成大事!” 青衣女子青青知道华先生不能说是一代枭雄,但绝对是一代杰出的纵横家,对于华先生的教训,她不敢有丝毫怠慢。但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道:“老师,您要去亲自会一会李修,我想陪伴老师左右,聆听教诲!” 华先生皱了皱眉,但很快就点了点头,道:“此子绝非寻常的青年才俊,我并没有把握去将他说服,不过,有你在旁,也许能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青衣女子闻言大喜,能得到华先生如此的鼓励,她倍受感动,当下跪坐在地,稽首作礼,随即才离开了,显然是她要尽快去办好华先生交代给她要去打听轩辕龙的事情,办好之后,就能尽快赶回来,和华先生一起去会一会那个李修。 华先生等青衣女子离开后,他神情之中颇有些复杂之色。华先生是何等样人?怎么可能不洞若观火?知道他这个得意门生,已然对那李修心生好奇。这是人之常情,毕竟有关李修的情报,实在是有太多的惊喜和不可思议,别说是个女人,恐怕就算是男子,也会仰慕不已。 不过,对此,华先生并没有阻止,反而乐意成全。 第十三章 显手段挖出主使 南城九道街,小磨坊,天色大亮。 李四郎的鼾声隔着门都能清晰听到,显然还在沉睡,他最近这段时间也许的确很辛苦。 但他能睡的如此沉,也不能不说和李修有关系,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李四郎对李修是非常信任的,不然,他怎么能如此沉睡? “你们都不能呆在这里,目前来说,瀚城的事情我一个人就够了,我先将你们送去和若乘会和,尤其是你,夏剑修,这段时间你就不要想着回瀚辰书院了,好好消化你的医剑之道,融为一体,一旦成功,估计能直接跨过金丹后期,进入圆满之境,到时候,我还有事情让你去办!”李修说道。 夏剑修经过昨夜死里逃生,知道自己在真正的高手手底下,弱如蝼蚁,知道李修有意助他成道,如何还能反对,连忙应是。 小院中,夏剑修已被李修从轩辕龙手里救了回来,而只有一个脑袋的羽棱则是带着白头仙翁回了小磨坊。很显然,白头仙翁的府邸,被夷为平地,正是羽棱所为。她一出手,可没有任何人性可言,该杀的一个都不会留! 有关李修的一些秘密,羽棱是知道的,自然也知道若乘是谁,夏剑修不知道,但没有关系。 当下,李修用太乙玄纹镜将羽棱和夏剑修传送到距离瀚城之西五百里外的一个小山之中,那里是李若乘目前的秘密修炼之地。最近李若乘陪同李修,接触了很多道理,领悟极深,尽管她才刚刚突破,可一旦让她将那些道理融会贯通,必然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朵朵和月神已经去了平谷镇博望山和干瘪老叟和王双等人会和,暂时,李若乘没有人护法,李修还是不放心,让羽棱去陪伴,顺便让夏剑修修炼一段时间再说。 送走了羽棱和夏剑修,小院中,只有白头仙翁,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 “装死是没有用的,你很懂得隐藏,居然欺骗了羽棱,你不是金丹大圆满,而是一个真正的元婴,你这么做无非是想要偷袭我而已,这是无用之举!”李修开口说道。 “嘿嘿,李修果然是李修,居然看穿了我的想法!”那白头仙翁被戳穿,老眼一下子睁开,精光爆射,一下子跳了起来,如同诈尸一般,同时,他一身强者的气息席卷而出,但被李修抬手就压下,如果不压制一下,可能会影响房中的病人。 “看来你还认不清形势,我必须让你知道,你所认为的修行理念,全部都是错的,包括你身后的那位轩辕龙,在我眼中,也只不过是一只长了翅膀的蚂蚱而已!”李修此言声落,那白头仙翁忽然身不由己,刚刚才跳起来,此番却又一屁股瘫坐在地。 这在世人眼中强如天人的元婴高手,竟然在李修的抬手之间,犹如敝屣般不堪,任人拿捏和踩踏。 “你……这怎么可能?”白头仙翁凝视着李修,李修整个人仿佛都已经不见了,李修刚刚站着的地方,只有一团火,一团比太阳更加炽烈的火焰。 这世间还有如此纯粹的阳气?白头仙翁几乎懵了。 他是知道李修的一些传闻不假,但也仅限于一些情报,只有真正面临李修的时候,才知道李修的恐怖之处。 “呵,我比起那位轩辕龙如何?”李修淡笑问道。 “你太不自量力!”白头仙翁咬着牙,满脸的痛苦,如此说道,“不要白费心机了,我知道你想要夏剑修找到我,一定是看出了我是一位精通古文的学究,不怕告诉你,在没有修仙之前,我就已经是这方面的宗师人物,什么三公会,甚至天督院都曾招揽过我,可他们到头来在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得到!” 李修道:“该怎么和你说呢?一直以来,我都不想参与一些纠葛,但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出来争夺一些气运,这事关未来的成败。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这样的修士,在我眼中,烂命一条,贱如狗命,我略施手段,就能让成千上万的元婴认我为主人。我知道这个世界有一些隐世家族,颇有底蕴,说白了,就是数百年来,集一族之力,培养出几个像样的人才而已,但那些人才,在我面前,只能说是刚刚学会走路,你信不信?” “放屁!你有什么手段尽管拿出来,如果你连我都对付不了,就不要说什么其它的大话了,那只会增添笑柄!”白头仙翁厉声喝道,他越来越难受,面对李修比太阳还炽热的阳气,他已经即将到了他所能忍受的极限,但越是这样,他越是不屑,他以为这就是李修所说的手段。 “没有这么简单,你看!”李修忽然一指,旁边的木桌旁,猛然之间,居然多了一个白头仙翁。 “就这点手段么?好让你知道,我乃半路修仙,成长至今,所吃过的苦,受过的罪,远远不是你所能想象,你以为区区幻觉,就能恐吓我么?哈哈哈……”白头仙翁不屑的眼中,竟满是鄙夷之色。 “幻觉么?也不一定,其实我要你帮我做的事情,他就可以做到,所以你的反抗是没有任何用处的!”李修说道。 随即,那个坐在木桌前的白头仙翁,居然笑了笑,道:“你也用不着恐吓他了,他这样真是可怜,但我和他毕竟是一体,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全都答应,希望你留他一条小命!” 李修没有再理会白头仙翁,而是对着木桌前的白头仙翁道:“可以,我的事情对你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只需将这两本古书一五一十的翻译出来,我不但不会为难他,对你,我也会给予相对的好处就是!” “既是如此,那有何难?”木桌前的白头仙翁笑呵呵的说道。 这样的场面,如果有外人在此,必然会觉得无比惊悚,简直是比见鬼还要匪夷所思! 以前李修刚刚修成体内的五脏庙的时候,可以和别人的本能意识沟通,甚至控制,但李修还远远做不到收放自如。人的本能意识实际上非常胆小谨慎,甚至猥琐,三尸虫,顾名思义,犹如跗骨之蛆盘踞在人体的各个器官之中,长期被主观意识压制和指使控制,只有等到人虚弱时,比如生病,那本能意识就会释放出很多主观意识无法控制的情绪和意识,甚至很多时候,两者都混为一谈,其实不然。以前的李修,能将别人的三尸虫拘拿出来,但由于自身无法收放自如,所呈现给三尸虫的就是一团纯阳烈火,让对方畏惧和惶恐无比。现在则不同,两者几乎可以和平共处,犹如同类进行交谈,甚至携手对敌,只要李修愿意,这瀚城的数十万人口,都能为他所用,身不由己。直白点说,到了那个时候,这瀚城就是丧尸的城,而不是人类的城。一旦主观意识团被本能意识压制,器官的潜力无限被放大,就会力大无穷,和野兽无异,甚至更为凶猛和残忍,没有人性可言。 李修如果没有改进三尸化生诀,他就是纯粹的魔道,现在则是一条前所未有的大道了,拘人的三尸虫,从善如流,收放自如,全都听从李修的号令了。 “很好,那你就开始你的工作吧!”李修说道,言毕,从怀中掏出古书,交给了前者。 一旁瘫坐在地的白头仙翁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他只感觉脚底板一股凉气直冲脑顶心,他只觉得一阵恶心,想要呕吐。 白头仙翁忽然发现,这并不是幻觉,只因为另一个白头仙翁,真的给他的真实感受,就是另一个自己,完完全全可以取代他的所在。 “这怎么可能?”白头仙翁满脸惊恐低沉叫道。 “什么怎么可能?”李修感到奇怪。 “他……这个人是谁?” “不就是你咯!” “不可能,不可能,我清楚地知道我没有被你控制,我的意识无比清醒,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可是,为什么?” “你当然很清醒,甚至在这一刻,你的修为应该是平时的两倍以上!”李修说道:“当主观意识团全部集中在一起,不用花费很大一部分精力去压制本能意识的时候,就可以说得到了传统意义上的自由和逍遥,这是传统修仙所追求的一条大道,三尸斩成,即为金仙,几乎可以长生不老了!当然了,这毕竟不是你自己修来的,所以,现在你所有的感觉,其实都是一种假象,长生不老也是假象!”李修如此详细的解释了一下。 白头仙翁彻底凌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一刻的白头仙翁,等于所有的秘密,包括深层次的记忆,全都暴露在李修的眼底。对付白头仙翁这样的人,李修不可能留手,要不然,他要想知道李四郎的所有秘密,其实也不难,但会给予被施法之人很大的阴影,所以李修没有对李四郎用强,而是采取医道方面循序渐进的方法,那也是水到渠成。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阳光明媚,几近晌午时分,李四郎方才大梦初醒,看到李修还是坐在小院里的木桌旁,也没有像李四郎所认为的闭目养神,或者修炼,而是就那么直直的坐在板凳上,好像出神了。 白头仙翁早已经完成了他该做的事情,李修没有为难他,放他走了。此刻这小磨坊里非常幽静,李四郎来到小院,李修头也不回却立刻说道:“你的状态比我预想中要好一些,还是老样子,先做饭,午饭之后,我会马上给你和你的母亲一起医治,到时候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好,我这就去!”李四郎闻言大喜,自然满口答应,连忙去洗漱一遍后,开始做午饭。 这李四郎实则过得并不贫困,在李修的观念看来,这是小资的家庭,即便在这个世界,李四郎这样的人,在平民当中,也是中上游的生活水平,比不上地主老财,却绝对是很多人家向往的家庭,如果不是李四郎的母亲近年来多病,他们这母子一家,会生活得非常幸福才对。 这样的小资家庭,能被李修用幸福二字来形容,自然也要多亏了瀚辰书院近年来的努力,致力于修仙的改革,直接的后果就是让整座城池,包括方圆五百里之地,都相对来说富饶,可以说比天水城和附近一带更加有优势,这是瀚辰书院能汇聚人文气运的根基所在。值得一说的是,其实朝廷在不乐皇帝的治理之下,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在整个三国当中,不乐国显然是首屈一指的了,要不然也养不起那么多的军队,毕竟老百姓才是那载舟的水。 “七九玄功么?”李修喃喃自语了一句。之前他在和白头仙翁的本能意识体交流的时候,不但已将从地龙脉那里获得的两本古书全部翻译出来,刻录入了魂石当中,而且,李修还知道了那轩辕龙掌握着一门隐秘神通,名为七九玄功。由此可见,白头仙翁在轩辕龙手下充当着某种重要的角色,不然他不可能知道轩辕龙的这个秘密。 第十四章 分等阶时不我待 按照当代修仙的等阶和李修对其的理解,可以将灵寂境界划分到传统修炼体系当中的元婴层次,因为天地异变,末法时代,修士没有雷劫洗礼肉身和阴阳双神,所以很难修成真正意义上的元婴修为。故而近代以来,修仙界划分出一条灵寂境界,并被大众所接受和推崇。 从传统修炼来看,目前李修所见所闻的所有元婴高手,其实大部分都是伪元婴,仅仅掌握了大小如意的变化神通,像当初的马行空,不空不通大师甚至干瘪老叟,其实已经接触到大小如意的一些入门真谛,而类似于当初在东平府的养魂之地里出世的上百尊元婴高手,其实九成以上,也仅仅是掌握了的神通,那些元婴强者比主上的巨无霸用晶片批量培养出来的伪元婴自然要强上许多,但也仅仅是量变,不是质变。 如果非要划分出严格的等级,那么大小如意层次仅仅只是元婴初期,如果做不到大小如意,那就是半步元婴,甚至伪元婴。 用李修的观念来划分,灵寂是参悟天地至理,从天地轮转的一些规律中,找到自身的基因密码,意动之间,将精神压迫到极致,以元神之力迫使基因发生变化,可以大小如意,但千变万化那就是妄想了。 虽说理论上来说,只要解决了基因密码的问题,能够大小如意,那么也能千变万化,实际上却不是这么回事。这其中有一个重要的环节在其中,那就是基因图谱。 大小如意的本质还是发生在自我理解的一种基因量变,但要想大到变化成真龙,小到变化成蚂蚁,那就要难上千万倍,为何?就是没有基因谱图作为参考。通俗点说,末代的修仙,很多古法断层,甚至部分古法失灵,就是因为基因图谱的断层。不去说灵气枯竭,因为灵气目前虽说即将枯竭,但大地之上的灵矿脉的储存还很丰富,所以灵气枯竭暂时不论。那么基因图谱就成为修仙的至关重要的一环。一个人的智慧是有限的,哪怕是李修也是如此,他可以用观想之法,将自己变化成真龙,但却绝对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真龙,因为李修没有见过真正的真龙,要想变化成真龙,就要不断去完善基因密码,也许几年,甚至更长的时间也无法完美。但如果得到一本基因图谱,那自然就是另一回事了。 由此可见,当李修发现那轩辕龙掌握着七九玄功,李修的内心是无比震撼的。 他似乎明白了一些关键性的东西,那就是修仙界远远没有他来到这个世界所接触的这么简单,这潭水很深很深。打个比方说,如果基因图谱掌握在某些隐族手里,那么未来的变数将会越发难以揣测。 好在李修早就意识到这一点,提早一步就在谋划关于远古的一些秘闻,甚至格局,想要借此完善自己对于修法和观想上的最关键的一环!在去太清宫时,虽遇波折,好歹从地龙脉那里获得了两本古书。如果不是这一点先机,李修此番对付轩辕龙可能还真的会被对方坑死。 李修甚至隐隐窥见了一些虚空神灵为何会偏居一隅,不轻易入世的另外的一些原因。 这片大地之上,远远没有那么简单啊!李修暗暗点了点头,嘴角挑起一个微微的弧度,他此番遇到这样的事情,不管是不是机缘巧合,至少,他没有完全落后于人,还有翻转的可能。 正在这时,李修忽然耳朵动了动,这一下他吃了一惊,居然有强者靠近? 厨房! 李修快速移动,但还没有走进厨房,他立马停下来,转身看去,却见小磨坊外,已快步走来几位高手。 “咦?”李修神念一扫,发现厨房里的李四郎居然已经不见了。 居然有人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掳走自己要保护的人?李修的脸色也是变得颇为精彩起来,但没有立刻发作,而是锁定着那几位快速靠近的强者。 “砰!”那厨房之中,从地底之下霍然飞出一张黑符,李修感受到一些危险气息,但却临危不乱,伸手一摄,那黑符立刻被他所压制,没有释放出应有的威力,被李修摄入手中。 感受到手中的黑符传来的波动,这种符箓,即便是元婴初期的强者,也能给予重创,但此刻,却根本没有发挥出它应有的威力。 或许,那释放这张黑符的人也知道无法伤到李修,所以,那张黑符之上,居然还留了字:“十月初八,瀚城之北,城隍庙外,一决高下”。 “有意思!”李修猛然捏碎黑符,强大的黑符在李修的手掌心只是化为一阵漩涡,顿时连灰烬都不留。 这留字之人的气息李修颇为熟悉,正是轩辕龙。 李修笑了笑,正愁那人颇有手段,不好借到他手中的七九玄功一观,看看是不是李修认为的基因图谱,或者有什么区别所在等,想不到对方居然和自己的想法一致,也不想耍什么阴谋诡计,堂堂正正的斗一场,如此正合李修的心意! 这时,那几位强者已来到小磨坊的门前,区区一扇门,根本无法阻挡双方的互相感应和试探,各自也都没有藏拙,因为根本没有必要。李修同样如此,堂而皇之的用神识扫描,并且沟通大地之气,将对方的一切都尽收眼底!顿时发现,为首之人,是一位修为深不可测的老者,这老者的实力很奇怪,如果不是李修如今的功力登峰造极,一定还要以为那个老者只是一个普通人。 “居然没有灵根,肉身的强度也一般,但元神之强,世所罕见!”李修暗道,啧啧称奇,那老者的奇怪修为,这种情况,倒是很像别人看李修差不多,区别是,李修是元神看起来也没多强,可见这末法时代,真的是道法旁门不说万千,至少绝对远超传统修仙界的想象。 要不是对方真的是将武道修炼到返璞归真的地步,那就只有一个说法,那为首的老者,是一位精通法术或者奇门遁甲之术的绝世高人,这种人一般很少露面,如仙人一般算无遗策,且杀人于无形,百里之外取人首级,犹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甚至目前李修所接触到的强者当中,连瀚辰书院的老院长庞古,甚至一号那样的盛世仙都比不上对方的元神的奇异和强大! 这是一位单从元神方面,可比肩伪佛普罗陀的强大人物,李修心生警惕的同时,也暗暗点头,适才他所了解到那轩辕龙身怀七九玄功时,推测隐族是一股当今世上极为庞大的力量,看来不假啊! 在那位老者身旁,还有三位强者。 看到那三位强者,李修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了。 这些人的修为一个比一个古怪,看来,轩辕龙下战书,正好遇到这些人来此一会,不管是不是巧合,李修都有了兴趣来和他们当面见一见。同时也说明,瀚城如今容纳如此多的强者,绝对不是偶然,恐怕除了要在此谋夺人文气运之外,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其实,光瀚城如今所凝聚的人文气运,其价值就胜过十座、乃至更多的小型灵矿脉。为何?千年来的末法时代,唯有当年的古阳关,出了文武双圣时期,凝聚过人文龙脉,但大观国比起如今的不乐国来说,毕竟还是远远不如,如今的不乐国,在不乐皇帝的治理下,基本上是放任修仙界成长,都是在不乐皇帝的规矩下,得到了想象不到的发展,如今的修仙界实则已经达到了千年前七大仙门雄踞大域的时期,虽然那个时期存活下来的老牌高手可能多一些,但其气运的腾飞之势,显然远远不如现在。 七大仙门时期,是一次大浩劫的幸存者,最后涌入这一界,出现的一个短暂的群雄割据的统治时期。之后,各门各派的老古董纷纷陨落和离奇失踪,让修仙界的实力更是跌落谷底,人人自危。而如今不同,千年后,尤其是经过大观和不乐两个朝代的变革,尤其是出了一个不乐皇帝,威震四海,压制虚空神界,等于是续大观后,以一人之力,争得一个百花齐放的契机。 这个契机,等于也是大清算前的最后生机,至于到底该有怎么样的走向,未来发展成什么样,那恐怕就是不乐皇帝也无法掌控的了。 瀚城这股人文气运,乃是一股新鲜的血液,或者说全新的思潮,乃是瀚辰书院致力改革,摈弃门派保守观念,甚至种族观念,大开修仙之门,吸收成千上万的新人,虽然瀚辰书院的实力有限,且偏居一隅之地,但仍是当世之中,修仙中的先驱者,等于是真正从修行理念继承了不乐皇帝的人物,如李修开创一门修仙法门一样,具有划时代的意义,虽然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昙花一现,但不可否认,一切皆有可能。换句话说,谁获得这股思潮,谁就独领风骚,在未来就能占据一定的大势,对于苦修之人,或许用处有限,但对于野心家来说,简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宝贝了。其价值,不在李修前段时间领悟到的神话时代的那篇不灭理论之下,等于是打开了眼界。 李修如今能站在这里,受到各方瞩目,便是因为他致力于实验和改革,敢于尝试,终于获得了巨头的实力,虽然这种实力未必能得到众人的认同,但是骡子是马,遛过就知道了,斗法是必须的路程。 不过,按照李修的猜测,这次瀚城一行,他受到这些人的关注,恐怕还不止是为了瀚城的人文气运那么简单,更多的可能是,这些人要击败自己,谋夺自己身上的那股玄而又玄的气运,一旦野心家获得李修的气运,年轻一辈第一人,接下来,瀚城的人文气运花落谁家,那谁就能真正的崛起,势必会出现一位真正的引领时代的年轻高手。 这是李修一直在避免的事情,他很清楚他的底蕴,还不足以和天底下的大族争雄,所谓好虎架不住群狼,所以每走一步,他都是尽量低调。 但现在他已有了准备,并且已经获得了两本远古时期至关重要的古书,印证了他修行上的想法,所以,哪怕这些人不来找他,他也会一家家上门挑战,去借阅类似七九玄功那样的更多的基因图谱,彻底完善李修的法诀。 李修的前路将会再无人能阻。 李修笑了,这是他由衷的发笑。 因为,他很快又想到,恐怕他还是想的过于简单,过于主观了点,如果这些人完全是冲着李修来的,那么局面应该不是现在这样。如此一想,恐怕如今瀚城会聚群雄,还有某种李修所不知道的目的,要不然,不会如此巧合,在这个时间段,齐聚一堂啊! “这人莫非就是你所说的李修?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而已,真的有你所说的那么邪乎?”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忽然开口说道。 第十五章 光说不练假把式 那个人虽然隔着门,但那扇门如同虚设,李修知道那人是在和那为首的老者说话。 但那老者却并不立刻答话,而是呵呵一笑,故作深沉之态。 另一位强者接话道:“哼,你那一族看来真的没落了,你难道不知么?据天督院外称的消息,那万象子午盘母盘显示出此子可能获得了人族的年轻一辈最强的气运,并不在商京的那几个魔族的疯子之下!” “哦?魔族势大,他能得到那几个疯子相仿的气运,的确不容小觑,但这也没什么了不起!”先前那位强者口气十分冷淡的说道。倒不是他刻意冷淡,故作高深,而是一种底气,自然而生的一种态度。 “那倒也是!”接话的那位强者居然认同。 李修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了。这两人,可以说都非常年轻,应该和那轩辕龙的年龄差不多,绝对不超过二十五岁。 既然来人如此直接,李修倒也没有必要含糊,淡笑一声道:“呵,气运不过是虚玄之物,既然你们来了,那还是凭实力说话,没必要装腔作势!不过,我想问一问,你们两个修为不差,在别人面前的确有高傲的资本,但你们自认为比那十绝武者如何?” “你就是李修吧?十绝武者倒是听说过,但那是个几百岁的老家伙,的确有点威名,可一代新人换旧人,那点威名也没什么了不起!我们今天来,就是听说你的年龄还不到二十岁,如果你觉得年轻一辈已经无敌,无视我们,那也没什么好说的,现在立马出来比斗一场如何?”先前说话的那人满脸揶揄,有着些许不屑。 李修道:“那可真是奇怪了,不久前我还见过一位自称能担人族大梁的年轻高手,自报姓名是那十绝武者,被我抬手镇压!你们适才谈起那商京的什么魔族的疯子,好像他们占据大气运是理所当然,怎么反倒我等同为人族的年轻一辈,获得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气运,就跟你们有深仇大恨似的。单从这一点看来,那十绝武者纵然修为不济,恐怕也比你们强一些,你们确定要和我动手?我怕我翻手之间,就将你们镇压,惹来你们背后的老家伙跳脚,找我拼命,那又是何苦来哉?毕竟,这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好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不过今天我可不是来找你耍嘴皮子的,说那么多大义凛然的话干什么,是不是怕了?出来一战!”先前的年轻人脸上略有薄怒的沉声喝道。 “可以!”李修突然朝前跨出一步,伸手一引,道,“请进门来说话!” “当我怕你不成?”那位年轻人嘴角一扯,整个人瞬间有着极为危险的气息散发出来,言毕,也是一步跨出,手臂微曲,就要去推门。忽然,却听一个浑厚而苍老的声音说道:“南宫少侠且慢动手,莫忘了今日我们来此的目的!” 那年轻人南宫鹤皱眉道:“华先生此言差矣,区区一个小子,要是不让他知道斤两几斤重,只怕真的让他以为人族没人了,刚才您老也听见了,他连那魔族的疯子好像也不放在眼里,这样下去迟早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破坏眼前的局面!”言毕,根本不想再听什么废话,居然又准备去推门,他想看看,这小小磨坊里,是不是真的刀山火海,还是李修故弄玄虚。 为首的老者华先生瞳孔深处隐晦地闪过一抹精光,这年轻人居然敢当面忤逆于他。不过,他不可能再多言,他其实也很想看看,那李修到底有多强。而另外那位年轻人,和那沉默在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强者,也没有出言阻止。 “吱呀”一声,小磨坊的小院木门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摩擦声,门已被推开! 霍然间,四大强者,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现,刚刚明明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的李修,就站在那小院中,此刻却消失了。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火海。那火海之中有着两轮烈阳在旋转,木门一开,仿佛是一个火海的世界被打开大门,两轮烈阳一齐镇压而下! “什么?”纵然那南宫鹤有十足的防备,也没有料到对方居然这样强大,更没有想到,那小磨坊里应该还有着李四郎的母亲躺在病床之上,李修要想动手,也势必会有所顾忌。哪里知道,李修根本就无所顾忌,敢动用这样的手段。 吃亏在估算不足,那南宫鹤就算能挡住两轮烈阳,势必会极为狼狈,甚至受伤,此刻南宫鹤显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正要动用杀招,准备全力反击。以他的实力,全力施展神通,这南城恐怕就要有一片废墟不可了。 忽听一个声音喝道:“这不是幻术,一齐出手!” 是华先生再次开口了。 另外两位强者,也感受到强大的压迫,他们想不到,李修果然比想象当中还要狂妄,居然想以一人对付他们四个,连他们都被针对在内,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比那号称疯子的魔族高手,更加不可理喻! 四人齐动手,磅礴的气浪从身体之中翻涌而出,四人合力,将那两轮丨大日给推了回去! 这样的反击,等于是非常保守的了,不会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呼哧!”火海霍然消失不见,四人的眼前,只见一个身穿布衣的年轻人,披散着头发,看似很普通,似笑非笑的样子,但那一双瞳孔之中,却各有着一轮烈阳在燃烧。 难道,刚刚那样强大的攻击,居然只是李修在开门的那瞬间,看了他们四人一眼,就形成了如此强大的场域和无敌的气势? 几人各自心中有所盘算,这番试探,已经知道李修的实力,的确很强,而且这种试探,也根本无法试探出对方的深浅。纵然是他们四人拼命,能胜一筹,恐怕也讨不得好。何况他们此来并不是来拼命的。 那南宫鹤寒声说道:“李修,你很不错,是个可以和我一较高下的对手,如果你有胆子的话,我要和你决斗,等下我在城外等你,一决雌雄!” 李修道:“我知道你所倚仗的是什么,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和那轩辕龙一样,是隐族的年轻高手!” “你知道隐族?”南宫鹤瞳孔一缩。 李修道:“不错,我刚好知道这一点,我没去找你们,你们倒是送上门来,正好,去不去城外和你决斗不是重点,重点是今天你得留下点什么东西恐怕才能善了!” “是么?那看来你根本不在乎这城中百姓的死活,你想在这里和我斗一场不成?”南宫鹤的面孔浮现出杀机。 李修摆了摆手道:“光说不练假把式,这是一句流传在民间的老话,显然,对于我们这些修仙的人同样实用。不过,如果你真的想和我决斗,那恐怕还得排队,等我将那轩辕龙镇压后,自然就轮到你了!” “你可真是不怕闪了你的舌头,那轩辕龙乃是隐族当中的翘楚,便是我和嵩阳鹏也不敢说能战胜,恐怕除了帝释鲲,还没有哪个年轻一辈的人族高手敢说能稳压他一头。不过,据说这几年他寻到了宝贝,一身实力更加深不可测,你既然想找死,我倒是很乐意看你死在他的手中,毕竟你这样的狂妄小子,就算不死在他手里,也会死在我的掌下!”南宫鹤阴沉沉地说道。 “你的废话太多了,轩辕龙前脚刚走,你们就来了,这绝对不是凑巧的事情,说那么多干什么?掩耳盗铃么?真当别人是傻子不成?”李修被气笑了。 南宫鹤道:“嘿,此事的确我们全都知道,这也是华先生来此找你的目的!” “原来如此,看来,你们结伴前来,就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吧,想让我不要插手李四郎家的事情,对么?”李修问道。 “不错!”南宫鹤凝视着李修,目光中的战意越发浓烈,道:“我们哪个不是有极高的身份和地位?此番屈下前来,不过是先礼后兵,你最好识时务,不然,那瀚辰书院可保不住你!” 李修已懒得听对方的挑衅之言,在李修看来,此人应该是掌握了某种基因图谱,战力比普通的元婴后期要强不少,但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直接无视,看着华先生道:“你这老头就是那大名鼎鼎的华先生,你那救命的三副药有点意思,但也仅此而已!”说了这么一句,不等华先生答话,他又看向旁边的那个年轻人,道,“不出所料,你应该就是那嵩阳鹏,但不知这位是不是隐族的高手?我感觉到你身体之中散发的气息颇为熟悉!”李修只看了那嵩阳鹏一眼,一语带过,根本没有兴趣听对方回答,转而又看着那最后面的一直沉默的高手,如此说道。 那嵩阳鹏和华先生与那南宫鹤的性子不同,见到李修如此作态,非但不怒,他们二人反而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颇有些不言而喻的意味,可见他们来此之前,也曾如那江不匪游说轩辕龙一般,互相对李修的实力进行过深刻的探讨。 那一直沉默的高手见李修直接针对他,他却没有多少意外的神色,一张面孔仿佛蜡像,双眼如同死鱼的眼,看起来毫无焦点,但这双眼睛却也在打量着李修,道:“你和他应该仅仅只有一面之缘,但他却死在你的手里。” “哦?我虽然向来不以杀道为然,却的确也杀过不少存在,有的是人,有的是魔,当然也有所谓的仙,更有所谓的佛,你隐藏得很好,但你既不是人,也不是魔,也非妖非佛,你身上的气息,的确有着一些弑仙术的影子!”李修略作沉吟,道:“你应该就是不久前出现在太清宫的那位盛世仙,主上座下的仙,不知道你和那一号是什么关系呢?” “也没有多少关系,如果非要说有一点关系,那么你可以叫我二号!”一直沉默的高手依然面无表情的说道。 第十六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李修道:“很好,你身上的盛世仙的仙气几乎全无,反而散发着尸气,如果我没有看错,你转修末世法诀,已经有了很深的造诣,对你这具肉身的掌控力,几乎超越了我所见的所有人,包括你们的月神和主神。依我的说法,你的主观意识拥有了超越百分之六十的掌控能力,就算你没有掌握变化的神通,也就是基因图谱,你也能轻易的千变万化,这还不是你最恐怖的地方,你身上有着完整的弑仙术,而你的这具肉身,远远强过一号,所以,你比他强!” “我能杀你!”二号的口气没有任何感情,但却让人不容质疑。 “也不一定,目前来说,如果还有一位三号,在你这条道上走得更深更远,也许可以和我过两招,你不行!”李修的口气也同样不容置疑。 这二人的对话,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机,但两人话语间的针锋相对,却是一场交锋,比南宫鹤要高明许多。 “轩辕龙和你之战,如果你胜,我等你来战!”二号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斩钉截铁地说道,仿佛任何人一旦反对他的话,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因为死就是反对他的唯一的路。 一旁的南宫鹤闻言,目光闪了闪,却没有发作。这样的反应,李修自然观察在眼里,这个二号,目前来说,的确是巨头之下的一大敌手,比当初那主神黑绳,也不逞多让,的确比南宫鹤要强很多,至于和那轩辕龙孰高孰低,还要李修更多体验过,才能收集相对的数据,这对他即将要解决的修炼等阶的问题,完善法诀有非常大的好处,可以说比当初主上摄出灵气世界,和李修跨界斗了一场,将李修劈成两半,让李修置之死地而后生,给李修的帮助更加要大一些。 “可以!”李修没有拒绝,现在的他,巨头之下,根本无所畏惧,就算是巨头,他也有了一定的把握一战,比当初在北冥海,甚至在白马湖和普罗陀一战的时候,李修更强,底气当然更足,他言毕后,又补充道,“我也很想知道主上到底掌握了多少这个世界的秘密!” “你的确与众不同,生死之战,对你来说,只是累积经验么?那好,如果你能战胜我,我可以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你,主上的强大,本无不可在人前明说!”二号如此说道,似乎对李修有一定不同的了解。 “哦?那好!”李修不由得对二号另眼相看,同时也心中微动,这其实也是一种讯号,主上看来真的要有所行动,不再如过去那般隐藏,故而,是显露他们强大的爪牙的时候了吧。 二号不再说话,李修也不再关注他,而是重新将目光看向华先生,神色之中略有审视的意味。 “李兄弟,我知道你很好奇,为什么我们都会找上你!”华先生很自然的说道,并没有因为被李修冷落,而有丝毫的不满和情绪波动。 李修沉吟了下,道:“应该不是单纯的为了李四郎家的事情来找我,也不是为了要剥夺我身上的气运,更绝对不是为了这瀚城即将凝成的人文龙脉而来。” 华先生道:“你所言不差,如果只是为了这些事情来找你,恐怕我们之间就是另一番场景,必有一番较量,毕竟李四郎可是我选中的目标,那三副药就是一个讯号,你说呢?” 李修道:“如果单纯的从治病方面来说,以你的医术,是治不好李四郎之母的,普通的修仙之法,甚至所谓的医术,很难治疗像李四郎之母所患的绝症,她不是一般的绝症,除非你掌握着一种可以剥离癌细胞、并将之根除的绝强医术,又另当别论!” “癌细胞?”华先生眉宇一动,脸色微变,这个词语,饶是他行走四方,也未曾听闻过。 李修道:“这只不过我最近所研究出的一种说法而已,用你们的话来说,癌细胞,就是骨髓之疾。所谓‘骨髓之疾,司命之所属’,传统的说法就是绝症,普通的绝症用修仙之法,可以压制,逐一根除,但李四郎之母的绝症,恐怕以华先生你的医术,也只能延长寿命而已!” “不错!”华先生正色说道,所谓术业有专攻,在说到医术方面,面对李修这样的新秀,在他面前居然如此侃侃而谈,似乎还有所创新,让他也是感到好奇的同时,也更多的是不信,问道:“怎么?你能治好李四郎之母的绝疾?” 李修道:“我也不敢说凡是什么癌症都能治,但好运的是,李四郎之母我却刚好可以治好!” “什么?”华先生的脸色变了,南宫鹤和嵩阳鹏也是微微一愣,只有那二号面不改色。 李修摆了摆手道:“你们来的其实也算刚好,不管我们是敌是友,也先不管你们此来的目的是什么,不妨先让我们一起来看件东西,以我们几个人的眼界和经验来说,除了那些老不死的巨头之外,便是这天底下最出类拔萃的一类人之一了!” “哦?如此倒要大开眼界!”华先生以为李修要分享什么医术上的心得。 然而李修接下来做的事情,却大出所有人的所望,他拿出了两本古书,看那模样,似乎准备和对方分享的样子。 “这……应该就是昨夜轩辕龙想要从你手中夺得之物?”华先生沉声说道。 李修似笑非笑道:“看来华先生在这瀚城的眼线,和所能动用的力量非同小可啊,居然连轩辕龙昨夜在白头仙翁府邸中想要做的事情都一清二楚,既然如此,那就好说了!” 华先生道:“据我所知,轩辕龙近年来的确有了很大的长进,至于成长到何等程度,我们这些人也无法知道,既然他甘冒侵犯各族在瀚城之中所定的规矩,与你动手,说明你手中的这两本古书了不得!” “规矩么?不知道你所谓的各族是指那些势力?”李修好奇问道。 华先生道:“几乎可以说来到瀚城的强者,都默认这条规矩,那庞古当初从古阳关收集前朝文武双圣的人文气运为己用,这并不是隐秘,至少得到了修仙界的一些巨头认可。他收容了一批儒门以卢门为首的门生,加以调教,并委以重任。不出所料,这一届的院长便是卢子升,如今魔道势大,儒门却依然是一股不容小视的力量,且如今瀚城的人文气运,依然脱不开当年的文武双圣的底子。” 华先生虽然没有明着说,但李修却已能听出那话外之意,道:“也就是说,你所谓的各族所定的规矩,其实便是一些巨头要在瀚城进行某种试验,那么隐族看来出力不小,不然轩辕龙不敢跨过这条线。” 华先生道:“不错!” 李修道:“既然有巨头参与其中,这好不容易凝成的气运,又岂能随意被人剥夺?”李修若有所指的说道。 华先生道:“你猜到了巨头们有可能进行某种试验,但谁都不知道他们的试验是什么,至少,我认为人文气运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其实不足一提,何况瀚辰书院既然大开方便之门,吸收各方年轻种子前来求学,那么最终这气运凝成的龙脉花落谁家,依然是有德者居之,否则,瀚城便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李修不置可否,对方的所言看似在情在理,却依然等于是废话。人文气运在李修看来,不是修为高深就不屑一顾的东西,不过,现在说太多没有任何意义。这华先生倒的确是带着诚意而来,透露了不少消息给李修,不管几分真实性,至少,这种人,李修还是乐意和对方打交道的。 “好了,别的事情暂时放一放,接下来,我准备和你们一起来研究一下这两本古书,我相信,这类东西,即便是隐族,恐怕也少有吧!”李修说道。 华先生道:“这两本书既然如此稀有,你为何会如此轻易地就将这样的东西拿出来分享?” 华先生直言相问,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很简单!”李修道:“不论你们各自的身份和地位是什么,这瀚城的人文气运来之不易,我不愿轻易被人所破坏和摧毁,至少在它还没有凝成之前,我不想被破坏。不管那背后的巨头是什么想法,这至少是我个人认为该保护的东西。” “听你的口气,难道你对人文气运还有一些别的看法不成?不然何至于你来僭越?”华先生问道,若有所思起来。 李修道:“并非僭越,而是匹夫有责,我们的共同敌人,是未来的末世法劫。一旦来临,像这样的地方,无疑是可以取代灵气的好地方,可以让修仙界的修士暂时栖居在此而境界不退转!如果当世之中多几处这样的地方,末世法劫又有何所惧?这就是我的看法,不论你们认不认同,这瀚辰书院,我保定了!” “不为私交?”华先生问道。 他既然和二号一起出现,来到此地寻找李修,自然知道二号和瀚辰书院的老院长庞古在太清宫附近的一场斗法的事情,也明白此行他自己的目的,也是非要图得这股人文气运不可,更知道李修是庞古请来的帮手,故而有此一问。 李修道:“要论人族未来走向如何,我不敢断言,却也知道,凡事都是以身体力行为根本,倘若事事都是一句空话,没有魄力,那么我此番之行,也就失去了意义。那么,就算我能力战群雄,帮助庞古保住瀚辰书院,也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看来你的决心很大,信心也很大!”华先生道:“刚刚我的话已经很明白,这瀚城背后有巨头的眼睛在盯着,你如果要逆行倒施,恐怕不止像我们这样的人会让你寝食难安,一旦巨头出手,你就会有性命之忧,还谈什么保瀚辰书院?” 李修道:“等你看过我手中的东西,你们也是一样,到时候,你们的看法或许就会不同,你们也就对我的实力有一个粗略的估计,所谓的巨头,我又有何所惧?不过是插标卖首的存在,胆敢来拦我的路,那我就顺便将这北方的格局彻底翻转和改变!” 第十七章 山神土地为我用 李修的话简直是猖狂至极,不过,不管在场的几人对李修的想法如何,至少他们已成功被李修挑起了兴趣,那就是李修这个人不管怎么样,他们也要先看看他手里的东西到底记录着什么,到时候哪怕立刻动手,也是必然之事,如果李修真的有那么强,他们自然也会有所权衡。 “请坐!”李修见对方几人都没有谁再开口,也大致猜到了对方的打算,不过,他没有反悔,言毕,伸手一引,请四位强者一同落座。 华先生,南宫鹤,嵩阳鹏、二号,没有多话,果然落座。四人一起围坐在小院中的木桌前,开始参阅起那两本古书来,而李修也没有闲着,他的五脏庙时刻都在消化魂石当中的白头仙翁翻译出来的两本古书内容。 让李修感到意外的是,他给出的古书是原本,也就是没有被翻译的远古文字,那四人居然都能看懂。 看来,自己虽然尽可能在这个世界融入其中,努力想做一份子,但实际上和这些土生土长,并且底蕴深厚的大族后人,还是显得底蕴不足啊,李修暗道。 五人一坐就是四五个时辰,其间谁也没有说话,临近傍晚时分,五人才分开,李修目送他们离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更只字未提他们来此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毕竟华先生之前虽然说了不少的话,可却也没有点名要害,直言目的,现在,这种目的好像已经变得不重要了一般。 不过,倒是有个小插曲,那南宫鹤已走出很远,目睹华先生三人离开后,他忽然回头说道:“李修,你如果有了那样的本事,我自认为不是你的对手,那轩辕龙想和你作对,恐怕是他自己找死。你这样的人,我不想和你为敌,也不敢和你做朋友,别忘了你之前的话,你说今天我要离开这里,要留点东西给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是我这条命?还是灵石?或者我这一族的灵变法门?” 李修知道对方说的灵变法门,就是类似轩辕龙的七九玄功,李修所谓的基因图谱。 “你可真是个有趣的人,我既然让你们离开,自然不为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既然如此,我可不会跟你客气!”李修不由得对南宫鹤高看了些。 南宫鹤道:“看来你是想要我的灵变法门,是么?这虽是拓本,但却绝对不落一字,拿去!”言毕,从法戒之中摄出一本兽皮书,扔给了李修,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李修接过那兽皮书,上面三个古字落入眼底,鹤灵变。 鹤在远古乃是仙禽,乃禽中长寿之王,与玄龟一样,即便是民间流传至今,依然有鹤寿松龄的说法,喻为长寿。即便是远古之中,鹤灵变绝对能排进前一百名,不说别的,那趋吉避凶的神通,比玄龟更胜一筹,但因飞禽中已有朱雀居首,仙鹤本身又并无凶名,才让人几乎忘记了鹤灵变的厉害之处,流传后世的四象之中,故而没有鹤灵变。但只有一个浅显的道理,便可见鹤灵变的不凡之处,那就是长寿,活得久虽说未必有最强手段,却绝对有最强的保命神通。 “鹤灵变么?”李修拍打了一下兽皮书,若有所思起来。不久后,在小磨坊里,一股强者的气息升腾而起,李修抬手压制下来,却见李四郎之母,是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妪,已经缓步走了出来,来到小院,目视着李修。 李修道:“你居然是个元婴中期的高手,却甘愿被那位麻疯子在你身上布下独特的禁制,长期下来,发生病变,沦落至此。” 那老妪嘶哑的声音道:“四郎,在哪里?” 李修道:“李四郎有我庇护,你不必担心,你如今并不安全,且先随我去面见庞古,不管你有什么话,等我将李四郎带回来再说。” “你要我去瀚辰书院见庞古?你可知道那是一个什么地方?你可知庞古又是何等样人?”老妪苍老的面庞上闪过一抹畏惧,但随即她又叹道:“既然你连我那样的绝症都能治好,恐怕你的修为已经远在麻师兄之上,毕竟当年他可是煞费苦心,才成功帮我和四郎逆天改命!想不到当世之中,能有一位你这样的年轻一辈的高手,参与到这件事情上来,也不知是祸是福!” “麻师兄么?”李修虽然在治疗这位老妪之时,对她的一些记忆有所读取,但一些隐藏在她禁制深处的东西,却被锁定,李修也不好用强,否则会让李四郎之母立刻丧命。此番听对方的话语,立刻知道这件事的精彩程度,恐怕远超自己的想象。于是李修说道,“多余的事情我也不便多问,总之你们的事情给我的直觉,的确牵连甚广,不过,我既然参与进来,那么就总会有个了结,跟我来!” 那老妪沉默了一下,最终看见李修的目光,虽然这位年轻人没有丝毫杀机,但她知道,只要她说一个不字,恐怕立刻就会受到不同的待遇,何况李四郎被掳走,的确还得有劳此人,想到这里,缓缓点了点头。 李修没有隐藏行踪的意思,直接带着李四郎之母去瀚辰书院,来到东城,但很快发现了瀚辰书院的不凡之处,还隐藏着许多细节,是他之前观察时没有发现的。他在瀚辰书院的大门前的不远处,看着这一片气势恢宏而古老的建筑,立刻,李修感受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宛如远古凶兽,散发出来。 是什么存在,竟然让李修也感受到很大的威胁?李修最终没有登门拜访,而是和李四郎之母转道,来到东城之外的一座山岗之上,遥遥观望起来。 “山川大地听我号令,山神土地为我用,出来见我!”李修施展神通,运转三尸法诀。 一瞬间,李修和李四郎之母一同失去了踪影,哪怕李修如今受到不少强者注目,但依然从众多强者的眼皮子底下,就那么凭空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那小子去了哪里?他用的是什么法术?还是什么法宝?”南宫鹤脸色变了,大吃一惊道。 此刻,那华先生和嵩阳鹏,还有二号,都是重新聚集在一起,此刻,三人也是睁开眼来,他们眼中同样有着疑惑和不解。 显然,这四大高手自从离开小磨坊之后,就一直在用神念锁定李修的踪迹。 “二号先生,你是古老的仙人,对李修,你可有什么看法?”华先生没有回答南宫鹤,而是对二号问了一句。 二号面无表情,随即,他终还是摇了摇头,道:“此人不久前还是主上的备选之人,祂明令对此人格杀勿论,暗令却要我等收服,但我虽闭关久矣,据我所知,凡是和李修接触过的人,无不是铩羽而归,或者毫无所获。这其中,包括月神和主神,一号,还有我们的总管大人亲自出手,也是被打得境界退转而归,另外,还有十几个金属人失踪了,其中就有一位高层的管理,名叫羽棱。看来,此人对主上的了解,已经远超我们的估计,他的实力,深不可测!” 二号能透露如此多的讯息出来,也是他不久前在小磨坊接触李修之后,又仔细揣摩那两本古书,对李修的实力有了重新的认识,此番,能从他口中说出“深不可测”四个字,已经是将李修抬高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不知那月神和主神的神通,比起二号先生你如何?”华先生直接问道。 二号道:“末法时代以来,主上培养的新人当中,此二人出类拔萃,能排进前十!” 只是出类拔萃,排进前十么?华先生也是狐疑,同时也暗暗思考着对方的话语,虽然对方没有明确回答,但这样的讯息对他来说也算是重要。 “那些金属人的手段,是否当真可比得上元婴中期?”华先生再次发问。他的情报非常灵通,虽然已经有所估计,但他还是很想听听眼前这位盛世仙当面的回答。 “只强不弱!”二号如此说道。 华先生沉默了一下。 那南宫鹤忍不住接话问道:“华先生,二号先生,你们拥有着可比天督院和红莲教的情报,还有着远远超过普通的元婴后期强者的经验,我很想知道,那个李修,你们到底是怎么一番估计?这对于我们隐族来说,是很重要的讯息,我需要你们亲口回答我。” 说到这里,他看了嵩阳鹏一眼,那嵩阳鹏也是点了点头,显然,对于这一点,他是和南宫鹤站在一起的。 华先生看了二号一眼,见那二号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便说道:“如果李修给我们参赏的那两本古书是真本,那么,我想他已经得到了一股势力的暗中支持,不然,不可能将那样的珍贵古书赠送于他。我觉得,那两本古书简直是给他量身打造,那两本古书对我们来说,虽有帮助,但作用根本无法和李修相比,他似乎已将那两本古书所记载的东西全部吃透,并且进入一个全新的领域。我个人看来,那两本古书上的记载,无非是远古时期对于‘尸解’的剖析,两本书,好像还并非出自一人之手,我觉得是一群远古先人中的绝顶强者花费无数心血,留下的孤本。对我来说,虽珍贵,更多的只是长见识,我实在不知道,李修是如何从其中领悟出真理,并踏入一个全新的领域。当然了,我也无法预知他的强大,他所走出的那条路,究竟拥有何等威力!” 南宫鹤和嵩阳鹏对视了一眼,他们根本想不到,这华先生几乎可以说是个知识渊博、学富五车的强者,并非一般的苦修之人,尤其是对末法时代的修仙之法,可以说是个百门通,但他对李修的评论,却是这样的模棱两可。 但这样的分析,在场的人居然也无法去否定,因为他们或许分析得还不如华先生透彻。 “华先生,你话里之意我已明白!”二号忽然接话道。 “哦?愿听二号先生高见!”华先生谦虚说道。 第十八章 隐族浮现见灵变 二号道:“对于李修,强如主上的运算之能,用在李修身上也不灵验,屡次受挫!我等在此预测李修的斤两,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要想对付他,除非有万全之策,否则损兵折将不说,每次的袭击,只会给他总结出更丰富的经验,助他修行!眼下既然我们都无战胜他的把握,无非是想要找块试金石而已!” 华先生道:“正是如此。所以,我们能做的事情其实还有很多,那就是给李修和轩辕龙之战造势。今天是九月初七,距离他们决战的日期十月初八,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足够我们吸引更多强者来到瀚城,同时,也为不久后那即将现世的洞府做准备,若在那之前,我们能够成功激发人文气运,凝成龙脉,我等共享之后,便能获得一股全新的思潮,这对我们即将要去洞府之中谋夺的东西,至关重要,使我们未来的大计,能够算人所算,步步走在人前,所以,此战对于我们来说,可以说是个绝佳的好时机!” 二号对此并无异议。 “原来华先生早已有了计较,我等既然同在一条船上,自然是全力相助!”南宫鹤急忙表态道。 嵩阳鹏道:“由我们几方去造势,吸引各族强者来此一会,自然问题不大。毕竟那座洞府的秘密一公开,就有数之不尽的强者蜂拥而至,若能目睹两大人族年轻强者一战,由我等做庄,添个彩头,那更是趋之若鹜,只怕连那些几百年不出世的散修老怪,也会按耐不住!但怕只怕有人从中作梗,破坏我等的同盟!” “你是担心江不匪那老东西从中作梗么?”华先生问道。 “不错!”嵩阳鹏道:“那江不匪向来精于算计,八面讨好,恐怕不止坐在匡若虚那一条船上,何况,就算是匡若虚,和主上也并非一心。据我所知,匡若虚和大将军府一直有所勾结,而那大将军信罗河,乃是不乐皇帝最得力的战将,向来我行我素,在军中威望极高,恐怕天督院和红莲教都难以压制。另外,此间洞府一开,就算那不乐皇帝的身上疑似发生不详,天督院和红莲教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管,让我等壮大。目前来说,我等即便达成一致,形成坚固的同盟,从实力上来看,还是处于弱势,如果华先生刚刚所言之事,由我等高调来主持一切,恐怕过急了些,我认为时机并不成熟!” 华先生道:“如果这件事由一位德高望重,又保持绝对中立的人去做,你认为有几分成功的把握?” “您是说……”嵩阳鹏若有所思,欲言又止。 华先生笑道:“看来我们的心中都已有了答案,不如我们大家各自用茶水在桌上写出各自的人选,看看是否英雄所见略同?” 几人都表示乐意如此。 片刻后,几人在桌上都写出一个人名。 “庞古”! 瀚辰书院的老院长庞古,无疑是最好的人选,只不过,那同时也是个老顽固。这一决定,实际上又将问题点拉回了他们之前的谋划上去了,那就是先对付庞古,获得瀚辰书院的控制权,便能获得先机,霸占一部分人文气运的走向,这对接下来他们要谋夺的人文气运所凝成的思潮龙脉的目的,等于是一石二鸟、甚至三鸟之计。 因为他们的最终目的,其实是那千年的洞府。 在东城之外的山岗之上,李修和李四郎之母并没有躲藏起来,依然是站在原地,只不过,这附近的山神土地一现身,等于是直接屏蔽了外界的所有感应,这些山神土地的本质与大地完全一致,别说是元婴强者的神识感应,就算是主上的强大科技扫描也很难发现任何端倪,故而,给外人的感觉,就是李修二人突兀地消失在原地。 但有一点值得一提,那就是这附近的野兽和动物,凭借本能反应,预感到前所未有的危险,没有丝毫犹豫,全部朝四面八方仓惶逃窜。 其实如果附近有强者出现,或者是普通的农夫这样的人,他们和这些野兽和动物的反应是一样的,这种危险感,不受主观意识团控制,是人的三尸所预感到的危险。 换句话说,山神土地的存在,其实是一种本能意识团,而非主观意识团,是土生土长的存在,以李修目前所达到的修行境界,已经能真正的区分本能意识和主观意识的本质。他认为人的主观意识团是外界入侵肉身后,霸占元神后,从母胎之中,与肉身合一,成为灵性的生物,人当然也是其中之一。人死之后,主观意识团重新恢复到无意识的状态,也就是佛家所言的无明状态,道家所言的道法自然,李修暂时将这种无意识的主观意识团的去向,回归的地方,划分到到暗物质世界,类似于主上所掌握的灵气世界,在机缘巧合下,重新投胎转世,在母胎中形成全新的无意识的人格,呱呱坠地之后,便是一个所谓的完整的婴儿。其实凭借这股先天的外侵的意识团,人的品质,天生就已经有了三六九等之分,这就是所谓的悟性,而灵根之类的东西,其实是土生土长的天赋了。假如一股前世是了不得的意识团,比如强者陨落,因为外力无力转世,比如受伤太重,主观意识恢复到无明状态,那么一旦这样的意识团刚好和胎儿的上等的本土灵根相结合,这就是所谓的天才。当然了,这天才之分,也是三六九等,而且这种外侵的意识团,投胎转世的过程,其复杂程度,也有很多不定因素,比如有的婴儿,坠地后是个白痴,即便长大成人,生活也不能自理,只懂得最基本的喜怒哀乐,吃喝拉撒,和动物没有任何区别,这就是这个婴儿在母胎中并没有被外侵,生来只是个本土的人形动物;而有的婴儿,则生来可口吐人言,绝顶聪慧,更有甚者,居然需要怀胎数年才能降生,能够落地行走,口生满牙,头发及地,成为所谓的怪胎,或者妖孽,其实本质上和普通的婴儿是没有区别的。 而真正的强者,轮回转世,其实就是强者以绝强的法力,逆转乾坤,取代暗物质世界,强行将有意识状态的主观意识团打入胎儿之中,经过胎中之谜而后降生,只需点化,便能觉醒,想起前世种种。而先天转世的那些无明意识团,能够想起前世种种的,几率几乎等同于无,除非能够修炼到至高境界,领悟虚空之外的道理,获得真空的能力,遨游古今,穿梭未来,与天同高,缔造时空,自然就无所不能了。 和李修在一起的李四郎之母,由于得到李修的保护,并没有被屏蔽主观意识团,所以她即便是元婴中期的强者,老脸之上,也是震惊和诧异,甚至恐惧地望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的背影,因为这个时候的李四郎之母,是可以亲眼看见山神土地的存在。 一共有八个山神土地,全部是不规则的形状的灵物,正在用一种李四郎之母根本听不懂的语言,和李修沟通。 片刻后,李修点了点头,他已经完全明白了这瀚辰书院之中,为什么有着刚刚那股凶险的危机感了。 这瀚辰书院里,居然有着一尊非常古老的巨头,是从千年前那场清算中存活下来的,疑似是七大门派时期的某位老祖。这种存在,即便是那个时期也罕逢敌手,比起一些躲避清算,在一些特殊的地方,活下来的老怪,强大太多太多,根本不是一个级数,李修估计,恐怕也只有不乐国的朝廷之中,有屈指可数的这种老怪,天督院里应该也会有一两尊,不然天督院不会被不乐皇帝重用,成为左膀右臂之一,而所谓的养魂之地里,这样的老怪应该也有。 这才是真正的强大力量,是西楚大域的中流砥柱,除了不乐皇帝之外的摄敌之无双强者。要知道七大门派时代,那可是很多残破世界,存活下来的一批无敌强者,退守到这一界,所组成的一个特殊时期,如李修当初获得银河图,便是从那场大清算中打进来的神农氏,是曾与天道的清算势力力战的主力之一。 这瀚辰书院中的那位巨头,如果身体不出现意外,这千年来的谋划和修行,恐怕即便不如神农氏那样的无敌强者,也是仅次于他们了,其底蕴和实力之强,连李修也难以揣测,也难怪李修能感受到如此凶险的威胁。 不过,既然瀚辰书院里有这样的巨头坐镇,为何当初在太清宫外,那庞古还要同意李修的建议,并邀他来瀚城助拳呢?那盛世仙二号纵然再厉害几倍,恐怕也绝对无法动摇瀚辰书院,哪怕再来十个二号,也是找死。 即便是李修,也越发不解起来。 不过,既然想不明白,李修暂时没有认死理,他以三尸化生诀的一些窍门,和山神土地交换了这些情报,便打发对方各自散去,那八位山神土地发出了兴奋和激动的情绪波动,对李修连连感激,没有逗留,纷纷离去! “那就只能先去找轩辕龙了!”李修下了决定,同时也暗暗想道。如果自己不是因为巧合遇到了李四郎卖万年玄铁,也许就不会在城中逗留,那么他有可能已经接近甚至进入瀚辰书院,要去翻阅对方的藏经,这是李修和庞古事先说好的报酬,如今一想,那庞古的动机恐怕就可见一斑,李修贸然深入瀚辰书院,九死一生! 不得不说,这因缘际会之事,就是如此巧合,也可以说得益于李修自己身上的气运,故而化险为夷。如今他只要将那两本古书仔细推敲,并且他获得了鹤灵变,只要他获得轩辕龙身上的七九玄功,就能和他自己原本所领悟的玄理三重结合,将他的实力跨出一大步,即便面对巨头,再无所惧! “刚刚我已经摆脱了各方的注意,即便是巨头,在短时间内应该也无法追踪我们的动向,你目前是安全的,现在你只需要潜伏下来,随便找个地方呆几天应该没有问题吧?我相信多年来的忍气吞声,即便是瀚城如今卧虎藏龙,你也足以自保!”李修对李四郎之母说道。 李四郎之母道:“如果你觉得我是累赘,那么我会去一个地方等你们,直到等到你和四郎回来为止,那个地方只有四郎和我知道!” 李修道:“你放心,我既然答应参与此事,并且已经知道你身上系着的事情不同凡响,自然不会半途而废,不是我不想带着你一起去救李四郎,而是你跟在我身边,危险更大!” “能得到你这样的强者相助,真是老天有眼,我不敢奢求太多!”李四郎之母的老眼微红,似是在对李四郎担忧,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刚刚获得了什么消息,但你临时改变了去瀚辰书院的主意,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我之前就告诉过你,瀚辰书院和庞古都是危险的!我之前虽然病入膏肓,但对瀚城如今的局势也有所估计,有一批批陌生的强者都来了,而你很强,却是孤身一人,你的做法我完全可以理解。我知道该怎么做,其实我知道,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和四郎的下场是什么,我只希望在你的目的达成之后,放过我们母子二人。” 李修沉默了一下,这老妪所言看似简单,实则却有所保留,由此可见他们身上所牵连之事,恐怕还要超过李修的估计,如果李修此番立下什么承诺,日后一旦苗头翻转,这对母子倘若是该杀之人,那李修的承诺可就不简单了。但李修还是点了点头,道:“可以!”言毕之后,李修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从原地消失,任凭李四郎之母那元婴中期的神识,如此近距离的感应,也根本无法发现李修是如何从她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第十九章 源江之上剑雪山 李四郎之母长长地叹了口气,又遥望了一眼瀚辰书院,她的老眼之中,闪过一抹深深的痛苦之色,但却被更多的无奈和悲凉所覆盖。在瀚辰书院那样的庞然大物面前,她生不起丝毫的反抗心思。但此番恢复修为的她,不知道为何,心中却又隐隐生起一丝希望,她甚至都还来不及询问李修的姓名,却知道,这潭水,如果能被搅动起来,哪怕她只是远远的看着,心中也只有快意,而能搅动这潭水的人,无疑是需要像那个年轻人那样的强者,只要搅动这潭水,那么当年的那个天大的秘密,就有可能大白天下! 剑雪山大山脉,之东有江,是渐江的源江之一,名为剑雪江。剑雪山大山脉地处不乐国之西北,西域藩蠧国之东北部,横穿北苍郡,通上北郡之西,剑雪江直通渐江,有一源江口,形成两大之流,渐江东达东海之滨,其中一大之流往南,通大元州,贯穿古秦郡,从南林郡北部,入东南之海。 剑雪山是北境最古老的大山脉之一,比巴尔山山脉占地更广,其山势也更加重峦叠嶂,险之异常,且历史更为悠久。据说天地剧变之前就有剑雪山大山脉,甚至有学者考究,以前的剑雪山,应该叫薨血山,乃是葬天子之地,也是修仙界最有名的剑仙的飞升之所,陨落的仙人不计其数,其中当然更是有着数不尽的机缘和宝贝。 但自从末法时代以来,剑雪山内部区域已成为禁区,非人力所能飞渡,据说是千年前天道清算的那批无敌高手所留下的杀阵,也有说是天地剧变,自然形成的绝地。 瀚城位于剑雪山大山脉之西部一千两百里之地,算起来,这座目前为止,西楚大域最大的山脉,其实并不属于任何一方国度和势力,也没有多少散修敢于接近其中修行,故而,方圆万里的广袤之地,差不多都是死地,常年被冰雪覆盖,几无人或兽类等的踪迹可寻。 当然,沿着剑雪江分流之后,江、河流域,倒是有不少城镇和修仙的宝山,其中有不少门派聚集在此,繁衍生息,代代相传! 很少有人知道,这片流域,就是隐族的栖身之所,这里的修仙门派,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真正的隐族,是这一带的村落,所以不论是哪个时期,这里的修仙门派不停的灭亡,但又总能很快形成一股势力,霸占宝山,外来人哪怕是元婴高手,要想在这片地域开宗门,都是十死无生,有来无回! 轩辕龙已出现在剑雪江的分流之地,远远望去,但见雪原之上,东部支流入上北郡,形成渐江,南部支流入入大元州,形成剑河。 轩辕龙掀开厚厚的车帘,从一驾辇车钻了出来,站在车辕之上,远远眺望着这万里无垠之地,他桀骜而冷酷的面庞上,有着一抹复杂而悲痛的表情。他无法忘记,那一年,他为了轩辕家族的崛起,挺身而出,最终却败在帝释家族的那个人手中,身受重伤,后来被十大隐族驱逐出境的场景。 如果不是遇到他的师尊,他不仅成为了废人,而且已经埋骨在这片皑皑的白雪地里。 想到这里,轩辕龙脸庞上的肌肉忽然跳动了几下,那股隐藏在心底的恨意,以他的修为也根本无法遏制住!他无法忘记,是那个女人,让他失去了一切,包括他视为生父的师尊,也因为保他,被残忍杀害! 那个女人太强大了。 如今回到故土,轩辕龙并没有丝毫久违的气息,因为他知道,这里的人早已经全部归顺了那个女人! 隐族?呵呵…… 轩辕龙忽咬了咬牙! 千百年来,这两个字曾是多少人的噩梦?但谁又能知道,隐族早在多年前就已经被那个女人攻克,如今这隐族的强者,人人的心中恐怕都已种下了那可怕也让轩辕龙无比憎恨的红莲种子。 红莲老妖,这四个字,是轩辕龙最大的心魔,他要想打破心魔,必须变强,不择手段的变强,他变强不是为了证明他有多么了不起,而是要告诉他自己,他失去的东西,一定要凭他自己的双手拿回来! “呼,呼,呼……”这时候,重重的呼吸声,渐渐将轩辕龙拉回了现实,让他回过神来。 原来这辇车并不是普通的辇车,而是一件防御型法宝,此番跋涉千里,轩辕龙没有施展神通,也没有祭出黄巾力士来拉车,拉辇车的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正是白头仙翁。 这是轩辕龙对白头仙翁的惩罚,他知道,他的这个仆从,居然被李修那小子轻易地撬开了嘴,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有可能连轩辕龙的一些秘密,也暴露给李修知道,这让他如何不怒?如果不是念在这么多年,白头仙翁劳苦功高,他在瀚城就将白头仙翁一掌拍死当场! 白头仙翁当然也认罚,不敢也不会使用任何法力,全凭一身蛮力,徒步拉着辇车,奔行了几天几夜,才终于来到剑雪山外围区域,饶是他是元婴强者,也差点累晕在地。 “白头翁,你可知错了么?”轩辕龙凝视着白头仙翁,冷漠问道。 白头仙翁道:“少主,老奴并无过错,何来知错一说?” “嗯?”轩辕龙双眉一拧道:“七日下来,你是嫌我给你的处罚太轻了么?居然还敢嘴硬?真要我杀了你么?” 白头仙翁低下了头,感受到极强的压力,他觉得少主去太清宫一行,修为似乎有了很大的长进,如果少主愿意,恐怕光凭那目光好像都可以把自己杀死,让白头仙翁根本不敢直视。他低着头说道:“老奴有负少主的期望,实在有愧!但老奴从少主你很小的时候就伺候在旁,二十多年来,早已经将身家性命全都寄托在少主身上,少主要是连老奴所言都信不过,只管下手,老奴不敢埋怨。” 轩辕龙道:“要我信你之言,简直是笑话!我知道你对我的忠心,这么多年来你也从来没有让我失望!但你说李修那小子在小磨坊里,对你所使用的手段,我却根本不信。” 白头仙翁低声叹了口气,已没有再多嘴去解释什么。 轩辕龙道:“那只是一个散修,纵然天赋绝高,也绝对高不过帝释鲲吧,我如今的境界,自信能在百招之内,击败帝释鲲,李修那小子就算获得什么逆天机缘,境界比帝释鲲还高,但他所走的也是野路子。你说他能在三言两语之间,将你一分为二,照见两个自己,一个由你主导,另一个自己却对他言听计从,知无不言。这种手段,我估计等我将三清古镜合一之后,还须领悟数年之久,或许才会有些许的造诣,那‘一气化三清’传说是道祖得道之时,照见古今未来的绝顶神通。我辈修行,当知人有三尸一命,也就是‘性命’二字的由来,我自从获得上清宝镜以来,对那一气化三清的境界就无限向往,我深知我唯有修成那样的道法,才能战败红莲老妖,扭转乾坤,一雪前耻!从我的上清宝镜中,我知道唯有道祖的无上道法,做到了不舍三尸,证道成真贤之境。凭你说的那种手段,李修那小子,凭什么?” 言外之意,等于是说白头仙翁是用他轩辕龙无比向往的那种境界当幌子,来给白头仙翁出卖主子当掩饰,但他轩辕龙又岂能相信,区区散修的李修,能有那样的神通绝技,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要他相信如此荒谬之言,比登天还难! 白头仙翁这时候忽然抬起头来,直视着轩辕龙!白头仙翁明白了,少主是真的怀疑他,白头仙翁本以为这一路上的处罚的尽头,是能重新获得少主的信任,然而他忽然醒悟过来。自己这位少主早就被他身上的种种仇恨冲昏了头脑,性格变得无比偏激和孤僻。 想到这里,白头仙翁的脸上散发出从未有的决绝,他的口气变得很奇怪,道:“我只希望少主要留意那个少年,也许,少主能战败帝释鲲,但那个少年注定是少主的大敌。也许,他的手段和少主所求的一气化三清如此相似,正是上天对少主的考验!” “哼!一派胡言!”轩辕龙越发不满,脸上已有了杀机浮现。 “老奴死不足惜,但少主一定要小心那个少年,少主,老奴不能再陪伴在您身边了,您要好好保重!”白头仙翁的目光越发决绝和坚定,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轩辕龙幼年时期,那时候,这个偏激而孤僻的男子,还在叫他白头伯伯,只是后来家道中落,轩辕龙变成如今这般性格,又岂是人所能算?白头仙翁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忽又有了些许的怜悯,不知是对他自己,还是对轩辕龙。 轩辕龙注视着对方,他的眼波忽然闪动了一下,似乎看懂了白头仙翁的想法。 然而,下一刻,白头仙翁猛然从眉心祖窍中,激发出一片血刀,只听划拉一声,那血刀绞动,他的头颅已经爆成一片血雾,连元神都丝毫不留,无头的尸身已倒在了血地之中。 轩辕龙无动于衷,看着那尸身看了很久,之后,他也发笑,只不过却是一声冷笑。 他根本体会不到白头仙翁自绝于此的用意。也许他能体会,但那重要么?他已无回头路,他要击败李修那个号称人族年轻一辈第一人,掌握大运,到时候,他会回到隐族,击败所有人,重掌大权,他要隐族的高手倾巢而出,剿灭太清宫,攻破瀚辰书院,无论如何,太清宝镜他势在必得! 第二十章 强人所难收血食 而这一切,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他一定要快,必须打红莲老妖一个措手不及,而且他的眼线传给他的情报之中,也知道当今不乐皇帝的身上似乎发生了不祥,那红莲老妖要坐镇监天台,无法亲自来北地,那么,红莲教要讨伐轩辕龙,必须要有一番部署,这就是轩辕龙在争取的时间! 轩辕龙念动口诀,摄动辇车,没有闯入源江口,也就是那片分流之地,而是往剑雪山之侧的一片雪林中疾掠而去。 那辇车并非空置,里面有一个人,正是李四郎了。 此时,那奄奄一息地昏迷在辇车里的李四郎,猛然之间,睁开眼来,那一双眼球之中,竟然闪动一片烈焰,那是两轮烈日的影子。 李四郎嘴角一挑,露出了一丝不似他本来的微笑。 此时的雪原外围,极远之地,出现一道身影,正是李修。他本来不会如此轻易找到轩辕龙,不过,那轩辕龙居然让白头仙翁拉车,根本没有隐藏行迹,也是出乎李修的预料,并且最后白头仙翁会自绝在轩辕龙面前,更是李修也想不到的事情。 那白头仙翁,不说他的主观意识团,他肉身中的本能意识,实际上还帮了李修的大忙,帮李修翻译了那两本古书,如今李修对远古的一些情况有了相对足够的了解,就是白头仙翁的功劳。那白头仙翁既然本能意识能供李修驱使,那么他等于有一半是李修的朋友,至少,李修觉得一位元婴初期的强者,不应该如此死去!在不久的将来,元婴强者,才是生力军,李修不会错过招揽任何元婴强者的机会,哪怕有朝一日,李修能够像主上一样,甚至超越主上,能够批量制造元婴强者,李修依然会对元婴强者保留足够的耐心。 这是李修深知,哪怕再强的技术,也不可能直接将凡人,甚至筑基期的修士,制造成元婴期的强者,那么,本身修炼到元婴层次的强者,其珍贵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失算啊!”李修自言自语道,如果自己暗中出手,让白头仙翁照见两个自己,便能取信轩辕龙,也不会死!虽然那样做李修等于是现在就要和轩辕龙斗法,甚至失去收获七九玄功的机会,毕竟轩辕龙不是白头仙翁,李修要想控制轩辕龙那样的强者的三尸,根本不现实,但李修觉得基因图谱可以再想办法,人才却不可多得,以前他因为要实验和观想种种,没有太多心思去招揽人才,现在不同了! “呵,既然你冥顽不灵,那我就将你抓获,弥补我的损失!”李修暗道。 李修没有跟上去立刻找轩辕龙的麻烦,而是观察起源江口来。轩辕龙掳走了李四郎,其实等于就是掳走了李修的一个分身,李修早就在李四郎身上做了手脚,毕竟李四郎是个重要人物,又岂是那么好被掳走的?李修有的是时间陪轩辕龙玩。 “好一个去处,难怪不乐皇帝用分割古上北郡,割出一块大元州的办法,却依然保留了上北郡一片广袤之地,恐怕割出大元州,也是为了堵住一些好战分子的嘴而已!”李修观察剑雪山,这片区域,实在不凡,神秘莫测,导致以李修目前的眼力,也是看不出深浅。 李修反倒是身形一晃,从原地消失,向源江口瞬移而去,这片区域,应该就是从白头仙翁那里获得的讯息中,是隐族的聚集地无疑! 原本李修还有点怀疑,毕竟他没来过剑雪山,却也知道其名,直接点说,剑雪山其实一直都是受到强者关注,甚至戒备,毕竟,这座西楚大域最高最大的山脉,被怀疑是千年前那场大清算的亲算者留下的一个杀阵,哪怕是巨头级人物,也曾在此陨落。那隐族既然是隐于世间,当没有隐藏在如此显眼的地方才是。 现在李修打消了自己的顾虑。 这样的地方,从某个角度来说,其实是最好的一类隐居地,谁又能知道,隐族的发展和壮大,需要很多资源才对,但他们却会在这样寸草不生,常年被积雪覆盖的地域生存和繁衍呢? 源江口一眼望去,好像也就那么回事,但即便是李修,将这片地方打探清楚之后,也已到了后半夜。这里的天气格外恶劣,恐怕只有北冥海的一些地方可以比得上了,上北郡却没有一个地方比这里冷,比这里的风强烈。如果是普通人或者马匹,走不出数十里地,就会被埋在其中了,故而,就算是野兽也极为少见。 源江口流域,几乎断流,其间的一些稀疏村落和个别小镇,居然荒无人烟。李修只找到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有修士出没,名为雪门。雪门是一个小门派,只有一个元婴强者,六个灵寂,二十几个金丹强者,另外一些低阶修士将近两百人,总共也才两百多个人的门派。当然,在末法时代,这样的修仙门派其实算有实力的了,但它孤零零的出现在雪原之上,就分外显眼了,只要是来到这里的外来人,恐怕都会对其注目。 李修也是如此。 但李修却忽略了他不但是个外来人,更是一个外世界的人,不然只要是北方的修仙门派,恐怕都知道剑雪山一到八月十五过后,就已是千里无人迹,这片地域,变得越发神秘而诡异无比起来,所以,哪怕是天督院也管不到这个地方。这个地方也是北国之中,天督院管不到的地方当中,最神秘的一个,折损的强者也是最多的一个。要不是当年不乐皇帝亲自对剑雪山出手,天督院的几大院长都已陨落在此,据说连那不可一世的狂徒横天老院长,都险些喋血饮恨! 这些消息,李修是一个都不曾听过,所以他此刻感到非常奇怪。 隐族?人呢?哪去了?倒不是李修怀疑白头仙翁的本能意识体当初在小磨坊透露的消息的真实性,毕竟李修这一天下来,也不是全无所获,而是有所发现,那些村镇当中,看不到蛛丝马迹,显然隐族的人不但平时隐藏得好,而且迁徙前,一定经过细心的扫尾工作。李修发现的是,他施展三尸化生诀,竟然无法请动山神土地,或者说,这源江口大片土地,根本就没有山神和土地。 这就不正常了。 李修来到雪门前,以他如今的实力,哪怕是大摇大摆的走进去,施展神通的话,连雪门那位元婴强者也根本发现不了他的行踪。 此时,李修站在这里,也是如此,浑然天成,已成为冰雪的一部分。 他屏息静听,要先打探雪门的一些真正的实力,或者搞什么鬼,没有托大。他不相信这样的门派,能够在此长期生存下来,必有蹊跷啊。 果然,雪门内部并不平静,所有的弟子和门人,两百多人,都被聚集在一个大堂之中。大堂中非常安静,不仅是一些最低阶的开光期的弟子不敢说话,就连里面为首的十几个金丹和两个灵寂强者,都非常小心谨慎,连大气都不敢出,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他们都在等候什么。 李修的本能意识顺着一股地气,缓慢游走,洞察四周,很快就发现在大堂内部,居然有间暗室,暗室的空间比大堂也小不了多少,其中有着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并非普通的凡兵,而是修士所用的战器,居然就这样摆放在那里,有的战器似乎还生了锈。这应该是个练武场,旁边则是有着演法场,摆了好几门阵法,散发着异样的波动,恐怕即便是灵寂高手,要想顺利闯过这几门阵法,也要费点手脚。而最里面则是一个高高的石阶,石阶之上有着一张寒玉床,散发着冻彻心扉的寒气,寒玉床上,则是盘坐着一位秃顶的肥胖老者。 在秃顶肥胖老者身前,则是跪坐着十几个金丹和灵寂的强者,显然,这暗室里的人,才是雪门中真正的掌权者和话事人。 “汝等切勿有丝毫怨言,只管听我法令,务必要在月底前夕,采回一万石血食,如此,本门才可保全,否则万事皆休!”秃顶肥胖老者环顾众人,沉声说道。 李修听闻此言,暗暗啧啧称奇,一万石血食?用这个世界的算法,那就是大约一百二十万斤血食,这根本是个天文数字,而且,这是血食,而不是粮食,难度倍增。 区区雪门,两百来人的门派,明显无法消耗这么多血食,听那老者所言,似乎有人施压,强迫他们去采集这些血食。 难道是隐族?李修仔细听着,没有放过任何细节。 “这……老祖宗,他们未免太过强人所难!月底前夕就要我等上交如此海量的血食,简直等于直接要我等的命!如今已是九月十五,区区半个月的时间而已。如果能少十倍,或许还有可能,否则就算我等全部出动,调动外围的门人,不择手段,也根本无法完成任务!”一位长须的灵寂强者面色铁青的说道。 秃顶肥胖老者叹了口气说道:“汝之所言,我岂有不知之理?然我已尽量争取,可这一次,他们却铁了心,我也无可奈何!” 第二十一章 雪门老祖胡雪虎 “这根本就是不给我们活路,老祖宗,既然如此,何不放手一搏?”那位灵寂强者道:“他们此次已经全部迁徙到山里,这正是我们摆脱隐族的压迫的一线机会,就算事发之后我等战死,只要能给小辈打出一条出路,也是值得的,不然,一味忍让,此消彼长之下,我们就全完了!” “哦?你有什么打算?”秃顶肥胖的老者看了那位灵寂强者一眼,老眼中似乎颇有希冀。 那位灵寂强者道:“我等早就听闻千里之外的瀚辰书院,摈弃种族和门派之分,大开方便之门,广收学子,如今那里的人文气运之强盛,可比前朝大观时期的文武气运,如日中天!假如我等能够让小辈入瀚辰书院,得到庞古的庇护,就算是隐族,定然也无法赶尽杀绝,反观本门的这一代的小辈之中,有几个天赋很高的天才,至少不在隐族的南宫鹤和嵩阳鹏之下,如果本门不是被长期压制,本门掌握着雪狐灵变,早已崛起。如果能够给他们一个场地,假以时日,必定能在瀚辰书院中脱颖而出,成为绝顶高手,能为我等报仇雪恨!” “这的确不失为一步好棋,可保本门的香火和传承!”秃顶肥胖的老者嘴上如此说道,可面容之中却依然有为难之色。 “老祖宗,时不我待,请老祖宗早做决定!”那位灵寂强者俯首叩拜在地。有此人在前,剩余强者也全都叩首,齐声拜请道,“老祖宗,大长老所言甚是,还请速做决断才是!” 本来那秃顶肥胖的老者在雪门之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这些徒子徒孙,其中还有几个是他的血脉,比如那位大长老,就是他的亲孙子。这些强者平日里将他们的老祖宗当成神灵一般,毕竟末法时代一位元婴强者,已经可以将一门一派的实力跨入全新的台阶不说,主要是他们这位老祖宗,本身也并不是善茬,不然,凭他一个外来人,却能被隐族扶持为傀儡,也是有着很强的修为和能力的了。要知道,一旦有强者来此挑衅,事事都要隐族来出头,那是不可取的,也就失去了傀儡存在的意义。 这位秃顶肥胖的老者不但是一位元婴,而且掌握着一门名叫雪狐灵变的法门,一身实力,远在普通的元婴后期之上,单对单,他不弱那南宫鹤,甚至嵩阳鹏,毕竟他的经验摆在那里,尽管雪狐灵变排不进前一百,不如南宫鹤的鹤灵变,可真要斗起法来,谁生谁死还真不一定!只可惜,这样的强者,当年闯入这里,以为剑雪山的方圆万里的雪原,能将他的雪狐灵变推向一个全新的高度,不想却成为隐族的傀儡,也是个悲剧落幕,从而导致他的后人,近百年来都受人驱使和奴役。 秃顶肥胖的老者沉默了片刻,方才叹道:“数十年前,你们曾亲眼目睹过天督院想要染指剑雪山,不乐皇帝都亲自出手,结果却是不了了之,从那之后,剑雪山真正成为禁区。在这片地域里,有着无法想象的神通者,隐族之能,非我等所能估计,他们能世代生存在这片土地之上,要说和禁区没有瓜葛,那是说不过去的,何况,此番他们尽数迁徙到山中,更加确定了我的猜想。你们以为我能听从你们的劝谏真的有一线生机么?” 所有人都抬起头来望着他们的老祖宗,他们满脸的悲愤,眼睛都红了,当然不是对他们的老祖宗悲愤,而是左右都是个死字,却让他们无可奈何,这种心情,当真是恨欲狂,悲欲死! “本门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际,除非有奇迹发生,不然,尔等只当尽人事,我会再去请见隐族的长老会,如能宽限时日,此祸自解!”秃顶肥胖的老者劝说道。 众人无奈,只得含泪拜别。 未等众人退出暗室,忽然耳边有炸雷之声响起,猛地一下,他们头顶的建筑,有着重重阵法防护,此刻却毫无所用,多了个窟窿,噗的一声落下来一个人来,狠狠地砸落在地。 “是谁?” “何人来犯?” 众人纷纷怒斥,炸开了锅。 只有那秃顶肥胖的老者的脸色大变,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突然一道人影飞纵下来,落在暗室之中,正是李修。 李修嘴角一挑,一脚跺在那砸落在地的人的后背上,那人原来并没有死,此刻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他被李修一脚直接踩碎了七八根骨头,包括他的脊椎骨。 咻咻咻! 雪门的一众强者,移形换影,应变能力飞快,在这一瞬间,已将李修团团围住! 不是因为别的,他们不认识李修,却认得那被李修踩在脚下的人,是隐族长老会的一位绝顶强者,此刻却全身打颤,居然连挣扎一下的力气好像都没有了,别提什么反抗。 李修目泛神光,环顾众人一眼,脸上似笑非笑,嘴上只说道:“别忙,我可不是来打架的,你们也不值得我动手,都乖乖坐下,听我聆讯!” 围住李修的所有强者,忽然脸上的惊怒之色已经平复下来,个个都互相看了一眼,随后,他们仿佛和李修相识了多年一般,居然完全放松警惕,有的收了法器,有的丢掉了战器,齐齐盘坐下来,竟真的乖巧无比。 “你……你是何人?”饶是那秃顶肥胖的老者,一身实力极强,此刻也是震惊无比。 要知道,他的这些徒子徒孙,最差都是金丹中期,就算是他,要想施展神通,在瞬间控制他们的元神,可以说是白日做梦,但此人却只开口说了一句话,他的徒子徒孙们立刻变得比面对他的时候还要乖巧。而且,这个年轻强者脚底下的那位,乃是隐族的长老会实力靠前的老牌强者,是暗中监督雪门办事的,秃顶肥胖的老者之所以投鼠忌器,是因为他自认为根本不是那老牌强者的对手,不然,刚刚他还真的有可能被徒子徒孙说动,放手一搏了。 但现在,那老牌强者在这个年轻强者的脚底板下,如同死狗一般,让他如何不震惊无比? “我是谁?”李修摇了摇头,似乎觉得这样的开场白很无趣,只是说道:“路过而已。” “路过?”秃顶肥胖的老者心中升起一丝侥幸,想要奋起一博,但看到对方的表情,终于还是没有冲动,道,“你到底是谁?我自问有不少仇家,可阁下却眼生得很,难道,是我的哪个仇家请来的高人,要来灭我满门不成?” “我只是想请你带路而已,却发现附近有个人鬼鬼祟祟,顺便帮你将他打成死狗,当然了,你也可以拒绝带路,不过,这个人的实力不低,在隐族当中应该也是重要角色,我要灭你满门,其实也用不着我亲自动手,隐族就能轻易做到吧!”李修说道。 “你想嫁祸给我?你当隐族是吃素的不成?他们会不会相信你的话?”秃顶肥胖的老者脸色难看的说道。 “你可以赌一赌,不过,我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雪门身上,所以,你还是乖乖听我的话,否则,我只能让你变成第二条死狗,再将你挫骨搜魂,我照样可以达成我的目的!”李修扬了扬下巴说道,“我给你十息时间考虑,你活到这把年纪也是不容易,如果你听我的,我保准你无事,你可以带着你的族人远走高飞,隐族的人绝对没有精力去对付你。否则,至少你是活不成的!” “你要我带路?带什么路?”秃顶肥胖的老者连忙问道。 “三息!” “你想要我带你去找到隐族对么?他们去了剑雪山,我也不知道他们具体的位置,我只知道,十月前夕,也就是本月月底,他们会派人来本门收走血食!” “八息!” “这……好吧,我同意!”秃顶肥胖的老者在最后关头终于鼓足了劲,说出了这几个字。 这十息时间,对他来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但他至少有过三次,想要冲上去拼杀!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他的腿脚似乎有些不听使唤,哪怕他调动真气,提升到绝巅,但一身的实力,却不升反降,好像眼前的年轻人不是个人,而是神灵,出于某种本能的压迫,让他难以动弹! 他可不是什么愣头青,而是活了至少三百岁的元婴后期强者,这样的身体反应,让他知道李修的实力,深不可测,根本不是他能够估量的,暗自心惊,这世上何时出了这样的年轻高手?同时又想到,或许,真的就是他方才所言,除非有奇迹发生,难道这个年轻人,就是那个奇迹? 此言一出,答应下来后,秃顶肥胖的老者反而全身放松下来,满头大汗,几乎虚脱的他,好比与劲敌大战数百回合,但心中反而稍定,萌生了一些希望。 得到秃顶肥胖的老者的同意,李修满意的点了点头。也不含糊,毫不犹豫,直接将脚底板下的那个强者杀死,连同元神一起抹杀当场,看得秃顶肥胖的老者脸皮直抖动,他知道,他此番已经没有了退路。换句话说,这个年轻人太强了,哪怕隐族相信他们的人是对方所杀,但迁怒之下,自己也万万没有活路。 彻底杀死这个强者,李修并没有觉得不合适,这个人,非死不可!李修还难以用三尸法诀像对付白头仙翁那样,将对方的本能意识体剥离出来,那样就能知道对方和隐族的所有秘密,可毕竟对方的修为在那里,李修只获得了一些隐族最近的一些情况,这些情况并没有隐藏在对方的识海深处,李修还是可以获取一些的。杀心已决,便手起刀落,毫不迟疑! 李修灭杀一尊强者,随手收刮了对方身上的空间法戒,一看之下,原来是个穷鬼,只有一些少数的极品灵石和一柄战器,他将法戒把玩了一下,在手中抛了抛,随口问道:“怎么称呼?” “老朽胡雪虎!”秃顶肥胖的老者勉强笑着回答道。 第二十二章 隐族隐秘现端倪 “原来是胡兄,这是你应得的报酬,对我没什么用,对你来说可是一柄难得的战器,拿去用吧!事不宜迟,速速带路!”李修将手中法戒里的那柄战器取出,扔给了胡雪虎,法戒则被他戴在手指上,催促说道。 “那就多谢少侠了!”秃顶肥胖的老者胡雪虎面带喜色,连忙客气了一下。这样的战器,即便是他也没有啊,不是他无能,而是称手的战器都被隐族管制,他原本的战器,也被收走,即便强敌来犯,他也是赤手空拳。说句不好听的,隐族要想扶持傀儡,其实并不难,就拿这次隐族迁徙到剑雪山中,独留雪门在此,又分派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给她们,等于是放弃了雪门,要知道,这片地域,可不止一个雪门这样的傀儡门派,其它的门派跟着去了剑雪山,却只留下他们,当然了,真实的情况也许并不止如此,毕竟胡雪虎的修为在那里,放弃雪门不等于放弃胡雪虎,这个道理胡雪虎懂,其实隐族并没有失算,即便雪门交不上一万石血食,胡雪虎绝对不会死,但雪门就一定会消失,正因为胡雪虎深知此理,在面对徒子徒孙时,他才会采取说服,而不是用强,他实在不忍用强,希望有奇迹发生。 奇迹是不是眼前这个少年呢? 胡雪虎不知道。 胡雪虎接过李修丢过来的战器,拿在手中却无瑕把玩,而是说道:“少侠,本门虽然微不足道,但这些都是我的后人,还请少侠垂怜,给我半个时辰,我好叫他们去寻个隐秘的地方,给他们一条生路如何?” 李修沉默了一下,道:“可以,你们在此忍辱偷生,着实不易,我自然不会反对,不过,我估计你也早早寻思出退路!但隐族强大,你这些徒子徒孙,恐怕走不了多远,一旦暴露,便无一活路,我看,寻常的路子,根本行不通,哪怕适才你们商谈的那条出路,去瀚辰书院,也是不行的。不说庞古愿不愿意收留你们,只说这千里迢迢的路程,凭你们这拖家带口的,入不了瀚城,恐怕就死绝了!” 胡雪虎连忙起身抱拳道:“还望少侠指点明路,救本门于水火,老朽感激不尽,只要少侠施以援手,老朽愿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这个好说,拖家带口的事在我看来,也只是多些碗筷,我本身也是居无定所,可以说是四海为家啊!呵,何况,你颇有家底,暂时也用不着我来操心你们的修炼资源的问题!”言毕,李修手持一面奇怪铜镜,面带笑容地看着胡雪虎道,“足下请看!” 胡雪虎一看,立刻发现李修手中的铜镜似乎颇为不凡,但却也看不出深浅,奇声问道:“这莫非是什么强大的法宝,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李修没好气的道:“世上哪有那般宝贝?我见你们已会聚在此,正好,给你点时间,不算太麻烦,去给他们一番交代吧,一会儿我会施展无上法力,送他们离开此地,你务必让他们都恪守本份,如果有闹事者,恐怕就会被受到应有的惩罚!” 别的不说,羽棱的手段,李修可是知道的,暂时,李修也只有将这些人传送到李若乘秘密修炼的那个地方去,躲避灾祸,更远一点的地方,如月神和朵朵他们早前已经去了博望山附近和干瘪老叟等人会和,虽然传送到那里似乎更加方便管理,毕竟干瘪老叟和王双、李忠他们可是保护着一大批以胡大先生和朱孟海麾下的武道强者和士兵,但由于此地距离博望山的距离太远,耗费法力太大,李修根本不会思考后者! 李修此言话落,立刻瞧见胡雪虎面露迟疑之色,便知对方的想法,恐怕是以为李修要收走他的徒子徒孙,如隐族那般,用来奴役,毕竟,有这样的想法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刚出虎口,又进狼窝,谁都不情愿。 李修立刻接着说道:“你放心,等此间事了,你们的自由我不会限制,虽然我也看出了你的后人当中有几个不错的苗子,可我也不愿强人所难,日后去留自便,绝不强求!” 胡雪虎闻言,这才松了口气,虽然未必真的放心,但能得到李修的口头承诺,他知道这已是他尽量争取得来,不信也不行! 事实上李修愿意这么做,就是看中了雪门的那几个好苗子,他急缺人才,天才更是如此,既然遇到了,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当下,李修让暗室里的灵寂和金丹期的一群强者恢复神智,胡雪虎匆匆忙忙的郑重交代了一番,不久后,李修施展法力,祭出太乙玄纹镜,将这一门两百余口人,分批全部传送到李若乘修炼的那个密地中。 暂告段落,随即,李修和胡雪虎,直接从原地消失不见,遁入了剑雪山大山脉中。 三天后,剑雪山大山脉,重峦叠嶂,前面一片迷雾,即便是元婴期的修士,用神识扫描,几乎也只能抵达方圆一两里的地方。 这个地方的古怪之深,即便是李修,经过这三天下来,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面色凝重起来。不为别的,如果不是李修几次出手,凭胡雪虎那样的强者,恐怕在山脉外围就已经凶多吉少,成为凶兽和大妖的口中血食! “难怪你说这里是禁区!”李修感叹了一句。胡雪虎在旁边听着,老脸一阵苦笑,无可奈何。他曾几次劝说这个名叫李修的年轻人退去,但都无果,此番,他们已经深入山脉,恐怕对方不吃点苦头,根本不会罢手。 李修知道,这老头,是真的不知道隐族的真正去向,暗道失算,接下来,二人在山中又闯荡了两日,纵然是李修,也感到有些疲累了,便在一个山谷中休息。 李修这一路也并非全无所获,斩杀了数十头大妖,凶兽更是无数,有的大妖比胡雪这样强过元婴后期的强者,更加强大数倍,李修斩杀后,获得了珍贵的妖丹,全部给他收入法戒之中,并且现出原形的大妖的肉身,李修也收了十几具,要不是空间法戒有限,李修会全部收走,这些大妖的肉身可是一身的宝贝,如果不是在剑雪山,哪怕是北冥海,也根本找不到这么多的大妖,除非是深入妖族的领地去猎杀。 这越发让李修感到奇怪,当初李修可是随着那地翼龙去过妖族的领地,虽然没有深入,可地翼龙老祖的修为远不及胡雪,就已是大领主的头目,李修推测,就算在大领主之上还有更高等阶的大妖,但数量绝对有限,不然那些大妖早就和不乐国南北碾压,共同占领了北冥海三十六岛的大片地盘,或者北上冰原,与圣桥强者开战了,毕竟妖族的数量有很多,很多很多。事实上是,妖族采光了灵石后,宁愿让下面的小妖小兽自相残杀,也没有多少胆量疯狂地抢夺地盘,这除非是妖族还有什么更大的图谋,不然,李修觉得是他们实力不济才会那般。 而这以前李修根本没有怎么在意过的剑雪山,却隐藏着如此多的大妖,可以说妖满为患,但冥冥之中,它们似乎被压制,不但无法继续深入剑雪山内部区域,且连外围,比如源江口那样的地方,也不敢越雷池半步。 还好,有个导游胡雪虎在此,倒也不是全无用处,他告诉了李修为什么会这样。 “原来如此!”李修点了点头。原来是当初不乐皇帝亲自出手,将剑雪山方圆万里之地,划成禁区,由此也可见,剑雪山内部,隐藏着的那股疑似千年前的那批亲算者留下的后手,几乎八九不离十了,至于他们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不是清算者,其实并不重要。 “隐族的实力再强,也难以和朝廷抗衡,所以他们也无法和剑雪山山脉中的这股神秘力量相提并论,既然如此,他们绝对无法进入剑雪山的核心区域,我这么说对不对?”李修问胡雪虎。 胡雪虎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曾不止一次猜测过隐族的身份和立场!” 李修道:“哦?愿闻其详!” 胡雪虎道:“多年来和他们的相处,我知道的秘密其实并不算多,只知道隐族行事非常隐秘,通常只有在一些非常时期,他们才会派出几位年轻高手去外界闯荡,但那些年轻高手,却从来没有回来过。” “你确定?”李修眉头一挑。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胡雪虎道,“据我所知,那些去外界闯荡的高手,与其说是被派出去的,不如说是被赶走的,所以他们出去后,等于基本上断了归路。” 李修越发奇怪道:“那轩辕龙、南宫鹤、嵩阳鹏他们,你可认得?” “想不到少侠连他们三个也认识,这也可见他们已经闯出了一些名堂,不然,不可能入得了你这样的强者的耳!”胡雪虎说道,“尽管我只是隐族的傀儡之一,但这三人的事情我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这话该如何说起呢?我只能这样说,他们三个看似都是被赶走的隐族族人,但有区别。” “什么区别?” “轩辕龙等于是完全断了归路,因为他的家族不知因何缘故,数十年前已经彻底没落,轩辕龙极能忍耐,五年前,他如黑马般崛起,想要在那场比试中击败帝释鲲,不曾想,显露人前的轩辕龙,拥有极品的天龙灵根,并且掌握着隐族排行前三的灵变法门‘七九玄功’,最终却比输了,他不但被强收了法门,还被长老会废了灵根,驱除出境,等于是最惨的一个!相比之下,那南宫鹤和嵩阳鹏虽然都在那场比试中输给了帝释鲲,但他们的家族依然有老祖在长老会任职,也就是说,只要他们在外界能给隐族带来好处,立下大功,还有认祖归宗的可能性!” “你果然知道很多有关他们的事情,那么最后一个问题,那帝释鲲的灵变法门,排行第几?”李修想了一下,如此问道。 第二十三章 阴阳火候汞为丹 “据我所知,鲲变法门只不过是隐族的灵变法门号称百种灵变当中的前十的灵变,相比之下,轩辕龙的‘七九玄功’排在前三,而那嵩阳鹏的鹏变法门排在前五,都败给了帝释鲲!”胡雪虎如实回答。 “有意思,不妨告诉你,我此来并不是要和剑雪山兵戎相见,而是来此寻找隐族而已,帝释鲲独树一帜,以前十的灵变战败前五和前三的灵变,必有过人之处。我们此行匆匆,必然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线索才会毫无所获。走,待我施法,搬请救兵,或许还有可为!” 胡雪虎暗道此子果然留有后手,表面上却是点了点头,毕恭毕敬,心中却在思考着他接下来到底是该乖乖地跟着此子走,还是寻机逃遁,毕竟,他跟在李修身边,实在是时时刻刻都心惊胆战,动辄就有性命之忧! 李修却是观察入微,对方的一切都被李修完全掌握的死死的,忍不住提醒道:“胡老头,现在可不是你胡思乱想的时候,此时深入剑雪山,凭你之能,那是万万也出不去的,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我,你要知道,只要我镇压隐族,那百门灵变便落入我手中,难道你不想成为真正的强者么?未来的末世大劫才是各族的大敌,可笑这个时候却还在各自为战,有朝一日那不乐皇帝的规矩不灵了,各族消耗灵矿的速度将会加剧百倍千倍,没有实力,那是万万不行的,连安身立命的资格都没有!这些你想过没有?富贵险中求,知道么?” “这个,少侠切莫误会,我岂会有二心?道理我不是不懂,只是这剑雪山的凶名在外,我时刻胆颤心惊,少侠你还请速速想个法子,寻到隐族,如能达成所愿,那便万事大吉,不然,老朽斗胆也要再三劝说少侠你早早退去为妙,以少侠你的天赋和神通,没有必要跟剑雪山对着干!”胡雪虎嘶哑着嗓门,豁出去了,脸皮抖动的说道。他一听李修来寻隐族,居然是为了觊觎对方的百种灵变法门,顿时心如死灰,立刻打消了逃跑的念头,反而苦劝起李修来。迟早是个死,他认为还不如被李修拍死,还省了许多功夫! “哈哈哈!这世上已无人能强留我,除非是什么天地奇阵,胡老头,你看这里可像是有天地奇阵的样子么?你何必害怕成这样?剑雪山如若胆敢为隐族出头,我便让他们知道,我可不是那不乐皇帝那般好说话,必将这里掀个底朝天不可!”李修豪情万丈,狂妄至极地说道。 胡雪虎面如死灰,欲言又止。 “山川大地听我号令!”李修不再理会,就地盘坐,施展他最新领悟的三尸化生诀的更深层次的神通,他不信这么大的山脉中,连一个山神土地都没有,他此刻所用的是拘拿之法,别说是山神土地,哪怕是此地的龙脉,他也非要较劲一番,问个去路不可! 同时,李修为了保险,还摄出一把数百枚的火晶石,布下一个神奇阵法。这个阵法,可以接引星宿之光,用作后手,毕竟,剑雪山内部非常古怪,如果李修施法之下,拘来了极为强大的山神和土地,甚至地龙脉,他就不怕没有摄取的能量,供他索取,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星宿之力为后盾,即便是他,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也不得不多做一手准备。 那胡雪虎则是盘坐在一旁,观察着李修的一切,根本插不上手不说,主要也想要看看李修究竟想要用何种办法,来寻根问路。 在李修深入剑雪山山脉时,轩辕龙在源江口之东南方向的雪林中,也在进行他最重要的一场修炼。 他们二人不知道的是,此刻的瀚城,却是热闹非凡。 由华先生、二号、南宫鹤、嵩阳鹏,后来那江先生也参与进来,几方势力合力推波助澜,将李修和轩辕龙在十月初八的那场决斗,推向了新高度。本来这样的决斗根本不会吸引太多强者来此,至少不会让一些老古董都趋之若鹜,前来瀚城,一睹年轻一辈号称最强的两人的决斗。主要是,这些不出世的老古董,和一些自命不凡的成名高手们,都隐隐听到了某个了不得的风声,上古北冥海的洞府即将现世的消息,让很多强者近乎疯狂,涌入瀚城。 要知道,灵矿脉只有那么多,迫于不乐皇帝的规则,大型灵矿脉都被魔族占据,无人敢觊觎。其余中小型灵矿脉,也都被实力强大的修仙宗门霸占,虽然经常有换主的事情发生,甚至哪怕实力强大的修仙宗门,因此被打得一蹶不振,但轮到散修的头上,几乎就少得可怜。尤其是大观国破灭后,魔国重新洗牌,制定规则,将亲近大观国的原本一些有实力的势力都流放在北境甚至海外,这让散修的日子越发难过了。有的修士有一身上品灵根,却连金丹都修不成,不可谓时运不济! 现在,上古北冥海的洞府即将现世的消息不慎走漏,不仅是数之不尽的散修了,连大门大派也全都坐不住,纷纷派出高手,甚至有的门派倾巢而出,誓要在那洞府中争一席之地,获得机缘,加以壮大不可! 如此之下,经过华先生等人的推波助澜,做庄赌斗,就成为来瀚城的诸多强者的最热门的大乐子,就算是一些个别谨慎的门派和散修,也纷纷出手,不赌大,赌小点,也能怡情不是? 于是,在李修和轩辕龙离开瀚城的这近十天以来,瀚城真正的人满为患,群雄来会,在赌斗的各个档口都是挤满了人群,每天都是如此,都在等待着十月初八的那天到来。同时,卖消息的人更是抬高价钱,却没人嫌贵,对于李修和轩辕龙这两个人族强者的消息,哪怕不是豪赌之人,也都想要更多的了解,毕竟,在末法时代,能成长到他们那种程度的年轻人,那成长之路,已经让不少人想要一睹为快,看看人家是怎样修炼的,能否借鉴,诸如此类等等。 一横楼上,江先生做东,与华先生、二号、南宫鹤、嵩阳鹏四人在一起,同时到场的还有十五个绝顶高手,个个都是威武异常,一身的修为深不可测。显然,这些强者里面,无一庸手不说,且那身份和地位,恐怕也是不乐国的修仙界中排的上号的人物,是十郡九州的各大门派的代表人物,或者是一派老掌门和太上长老,居然没有一个年轻人,最年轻的都超过了五十岁。所以,这间宽敞的大厅中,南宫鹤和嵩阳鹏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新秀,就格外显眼了。 不过,没有人对他们以脸色,因为这两个人的修为虽说似乎差点意思,但他们的身后,可是神秘的隐族! “真想不到,瀚辰书院的声望居然达到这种地步!”其中一位眯着眼睛的老者颇有感慨的说道:“华先生和江老二位,你们果然深藏不露,竟然能够说服庞古那老顽固,以瀚辰书院之名推波助澜,让各族高手吃了定心丸,纷纷来聚!表面上这些人是因为听到了上古北冥海的洞府即将现世的风声,齐聚在此,以那李修和轩辕龙的决战做庄赌斗,可谓是锦上添花之举,但真实用途,恐怕是为了彻底激发那股即将形成的气运龙脉吧?” 华先生并没有说话,身为东道主的江先生江不匪却是哈哈笑道:“各位都是前朝时期,为人族做过大贡献的有功之臣,我等曾经也目睹并且亲自参与过南北大运河的开通,齐聚一堂,那时候,儒教大兴,文武双圣虽不上朝,声望却一时无两,如日中天!我等心甘情愿供双圣驱使,搬山挪地,力战七十二地煞地仙和诸多毛神,才最终开通运河,足足延长了大观国国祚一百二十年,后来姬国建不乐,无力回天,我等老兄弟才天各一方,今日难得一聚,自然无不可说之言!”说到这里,话音稍顿,眼中含笑地望着刚刚说话的那位眯眼老者道,“常老所言极是,此番各族的老中青三代强者,陆续来此一会,那瀚辰书院不来推波助澜,恐怕最终那气运龙脉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那常老说道:“如今各方云集,花落谁家,还得看机缘巧合!” “不错,那股思潮无时无刻不在变化啊!”江先生江不匪道:“我已连续观察了三日,并且四处走动,均算不出那龙脉最终会诞生在何地,以诸位之能,以为如何?” 众多强者皆迟疑不定,这种场合,就算个别的人精通卜算和天文地理的玄机,也不可能真的就当着众人的面公布出来。 江不匪显然早就知道会这样,但这并不妨碍他故意有此一问。 “我看,还是等消息回来之后,大家才更有底气,说不定寻找龙脉就知道该如何下手,毕竟这冥冥中的气运和思潮,恐怕还得看如今这场赌斗!”一旁静坐的华先生忽然开口说道:“这场赌斗,恐怕不止是锦上添花之举!” “哦?”刚才那常老闻言,神情微动,却没有当场争辩什么,而是略作沉思状。 江不匪道:“也就是说,有很大的可能,这思潮最终定型并且诞生出龙脉的玄机,还得看李修和轩辕龙之战的结果如何?” 华先生道:“这种可能性很大,当然了,这也只是其中一种可能性,此番城中各族强者,不管是出于何种心态,不可否认,他们都在关注那二人!包括我等也无法阻止,并且成为了其中一份子!在场的各位都是成名多年的强者,想必也知道,天地之间自然成器,和炼丹的道理是相通的。丹成乃因铅机内敛成汞,发生质变,去粕存精,可论大成者。但无论是多么强大的炼丹者,无论他的经验有多么的丰富,也不可能让整炉丹药炼成铅汞宝丹,除非炼丹者掌握了那丝运气的玄机,那恐怕粒粒都是仙丹,颗颗都能成九转圣丸了!” 众人闻言,各有所思,有的连连附和,直言在理,有的却默不作声。 那常老抚须说道:“不错不错,‘丹’这一字,里面的那一点就是玄机,那一点说的是阴阳火候合和而成的汞气,也可以说是那丝运气。即便是大成的炼丹师,能开奇妙之丹方,但依照丹方炼丹,除了知道火候和药理的搭配,对其本身的合和之理却根本不懂,那丹因何而交,交之因何而变,就很难说出个所以然来。其实,就算能够精通其中的道理,和掌握那丹字中的那一点的运气,根本不是一个层次,有天壤之别!” 第二十四章 四郎之母的来历 华先生道:“久闻常老乃丹途大家,今日听君一席话,受益匪浅!” “不敢,华先生乃国手中的楷模,我岂敢受用‘受益’二字?未免言重了些!”常老客气了一下。 华先生正色说道:“按理说,依照日程来看,如今也该有了消息!” 众人也都在各怀心思,有的人其实对常老和华先生所言并不认同,但也没有必要在此多言。 此刻,那瀚辰书院的古老而恢宏的建筑物中,除了几座大殿之外,还有一座与众不同的宝山,这里是瀚辰书院的一处极为重要的地方。 老院长庞古匆匆现身在此,立刻有守护宝山的两位长老亲自相迎。 庞古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必多礼,直接开口说道:“立刻开启护城大阵,进入紧急战备状态!” 那两位长老吃了一惊,发生了什么事,居然劳烦老院长亲自下来传达指令?难道…… 二人不敢逗留,入了那座宝山,启动大阵去了。 庞古没有解释什么,他站在原地,看着两位长老消失在眼前,却是心头凝重起来。 庞古有过猜测,首先想到的是那盛世仙背后的主上,莫非胆敢深入北境,要当强盗?但这种可能性不大,毕竟不乐皇帝镇守国祚,又有红莲老妖监守监天台,天下大事,不说朗朗乾坤,其实大致都在他们的运筹之下,哪怕是全天下的巨头联手,也不敢轻易开启战端,那主上做出头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随即庞古又想到了李修!莫非是李修那小子又闹出什么幺蛾子?难道那什么年轻一辈第一人是真的?那玄之又玄,虚之又虚的气运,当真有那么不凡?尽管庞古本身就是窃取气运的大行家,曾亲手将古阳关的文武双圣气运窃取和收割,用来强化瀚辰书院的气运,也让他的修为进步极大,如今也算是巨头之下的绝顶高手那个层面的佼佼者了!可尽管如此,他还是算不准李修身上的气运,到底是好运还是霉运?气运气运,有时候,用凡人能懂的话来说,也可以称它为运气,似乎,只要李修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有大事发生! 庞古也头疼起来。不久前,书院里的那位禁足且沉默多年的老人突然传念给他,示警让他全力防御瀚城,庞古初闻时也是吃惊不已,但对于那位的传念和示警,他没有丝毫的怀疑,没有来得及召开紧急的长老会议,第一时间来此,先开启大阵再说不迟! 正在这时,庞古突然感应到一丝熟人的气息,让他凝重的心头,居然跳了跳。 “是她?小师妹?她怎么还活着么?”庞古的脸色变得非常奇怪,同时,他似乎忘记了这一刻,他应该立刻回到主峰,这临时开启护城大阵,各大分院的院长和长老会恐怕都会去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但庞古没有第一时间回去,而是朝瀚辰书院之外飞纵而去。 那个小巷中,李四郎之母穿着普通的灰色麻衣,头发斑白,步态佝偻。她忽然停下脚步,这时候的她,已经感应到庞古的接近。 “小师妹,当真是你?”庞古的声音非常嘶哑,显然,这个老妪的出现被他给认出来,确认无误之后,十分让他吃惊,同时也有着一些惊喜的意味,毕竟,故人相见,他如何能不惊喜?到了他这样的年纪,这样的故人又还能剩下几人?也许漫长的岁月里,他已认命,只剩他还独活罢了! 唉!庞古心中着实五味俱全,无法言说,这种感觉,他已有太久太久没有过了啊! 李四郎之母转过身来凝视着庞古,那苍老的面容之下,一双眼睛忽然明亮起来,宛如皓月一般,似乎正也说明了她年轻时候,必然也曾是一位风华绝代的佳人,只不过,明亮的眼睛很快就恢复了混浊状态,她已预感到她的大限将至,命运多舛的她,凝视着眼前之人,她本不该前来相见,但为了李四郎,她不得不如此而为。 “是我!”李四郎之母的声音同样颇为嘶哑,道,“我本不该来见你,你应该知道,你我之间,只有仇恨,只恨你如今的修为已今非昔比,我杀不了你!” 庞古脸色复杂,长叹一口气,道:“当年那件事,本就是误会,我心中时感愧疚!你与麻师兄本该是一对郎才女貌的佳人,你们的天赋并不在我之下,如今我却能感受到你的大限将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实非我之所愿!” “事到如今,你难道还认为当初麻师兄出走,是做错了么?”李四郎之母的脸色忽然变得凌厉起来。 “过去的事,我已不想再提!”庞古说道,“你既然找到我,必然有事相求,不论谁对谁错,孰是孰非,我都有责任帮你这一次!” “帮?嘿嘿!”李四郎之母的脸色苍白,发出一声怪笑,却颇显凄然!这种距离感,可真是让她时隔多年,依然历历在目,当年的庞古,就是这般态度,大义凛然,自命不凡,以为他眼见之事,便是真理。想不到百年过去,他依然秉性难移! 庞古道:“你也不必如此,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应该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 “你们想要得到我的信任,可你们又何曾当真信任过我?”庞古忽然正色道,“你要怪我,又岂知我何尝不是在怪你?还有麻师兄,我与他当年一起建立书院,志同道合,不是亲骨肉,却胜似亲兄弟。何况,我和师妹你是一脉相承,自小便青梅竹马,后来麻师兄与你结成道侣,我送上的是祝福,你可知我是有多么珍惜你和麻师兄?这种情分,即便金石也不过如此。可你们给我的,却是疏远,那几年你们在背后所做之事,何曾和我商量过?事到如今,要说起来,其实当年之事,的确还存在许多疑点,我本以为那件事随着你们遇害后,已经永远石沉大海,却不想师妹你居然还活着,不知麻师兄现况如何?” 李四郎之母沉默了片刻,良久后,她的目光居然又变得明亮起来,她的声音却更加嘶哑,道:“庞师兄你的心意,我已知晓,是小妹错了,的确是我与麻师兄有负你在先,看来我的确不该来见你!”说完,她毫不犹豫,转身便离去。 原来,庞古师兄事到如今,依然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人么?原来,他能修成如今的境界,将书院发展并且壮大到如今的规模,是因为他不知情么?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要来破坏他的心血?如今这样的书院,不也正是麻师兄的夙愿么? 李四郎之母走了,走得很彻底,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庞古却愣在当场! 然而,当他想要追问之时,忽然那护城大阵已然开启,只见整座瀚城,出现了一个流光溢彩的透明光罩,不但外面的强者攻不进来,里面的人也攻不出去!这座护城大阵,非同小可,可是庞古曾得到那位巨头相助,耗费无数心血和资源才最终布下,一旦开启,不说威力强大,光那耗费的灵石,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庞古这才想起,他要立马回到书院去,即便他是老院长,也得给下面的人一个合理的解释才行,不然必出乱子不可! 望了一眼决然离去的那道佝偻背影,庞古整理思绪,终于没有追上去寻根问底,只是心中暗暗记下这事,等麻烦事一解决,他一定要找到他们,还他们一个真相! 嗡嗡嗡…… 嗞嗞嗞…… 护城大阵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即便是在瀚城当中,以华先生他们的修为,也全部脸色大变! “不好,我们中计矣!” “怎么回事?” “庞古反水了?” 一横楼上的众多强者也无法淡然,他们的神识外放,全部被阻隔在瀚城中,根本连一丝都出不去。到了这个时候,何止是他们的神识,瀚城中简直是乱得不成样子,无数的神识和意识等扫描,再也没有了顾忌,当生命受到突然的威胁时,这是人的本能反应! 所有人都知道一点,在瀚城能发动如此强大的护城大阵的,只有瀚辰书院! 瀚辰书院究竟想要做什么? 一横楼上,华先生缓缓起身,脸色恢复了平静,道:“各位稍安勿躁,此事蹊跷,那庞古的背后虽说疑似有着巨头的帮助,但如今各族聚集在城中,即便是巨头也不敢如此倒行逆施。何况,我等与瀚辰书院并未有深怨,我看,还是联合在一起,前去书院问个明白才是!” 江不匪也回过神来,立马表态,支持华先生!南宫鹤和嵩阳鹏还有二号,也纷纷表态!这瀚城能在短短十日之内有如此人气,可以说是他们一手推波助澜,要知道,消息一散发出去,十郡九州的大门大派,甚至朝廷的高手,都会陆续登场,后续还会有更多的四方强者来此一会,毕竟,光北国的版图就极大,路途遥远,不可能人人都有先进的情报系统。这些且不说,此番如果瀚辰书院要发难,他们首当其冲,万难辞其咎,一个不好,没被瀚辰书院弄死,这些人就放不过他们!这种时刻,江先生他们唯有联合在一起,与众人拧成一股绳,方能对瀚辰书院构成威胁,哪怕巨头,也不敢说能胜得了他们所有人的联合,何况他们的背后也都有强大的靠山! 事到如今,众人都心思急转,其实个个都心怀戒备。倘若他们当中,有人是和瀚辰书院穿一条裤子,比如华先生他们,那么,到时候的情况势必变得非常危急,在场的都没有一个简单角色,有的更是直言说出这样的担心。但华先生等人立下灵魂誓言,绝无这样的事情!尽管是这样,一横楼上的强者,依然不放心,但最终也没有商量出一个妥善的办法,华先生等人无奈,只得无奈的看着有七个意见不同者,联合在一起,匆匆离开了一横楼。剩下的高手,倒是表态无论事态如何发展,都会和华先生等人站在同一战线!这让华先生他们内心稍定! 这瀚城当中,因为瀚辰书院突然开启护城大阵而乱成一锅粥,再无多少秩序可言!而此刻,在千里之外的剑雪山下的源江口之外的雪林中,轩辕龙猛然睁开眼来! 他冷峻的面容,竟有了一些喜悦之色! “我终于领悟了七九玄功的奥义!”轩辕龙此言一落,从喜悦,变得异常兴奋起来!他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变得强大,仿佛有了生命。这是他压抑多年的情绪,随着修为猛进,领悟了绝世奥义,尽情释放,所展露的绝强实力和生命力的表现! 第二十五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哈哈哈哈!”霍然起身,冲天而起,双拳猛然轰出,四面八方的气浪犹如沸水一般,出现了许多个轩辕龙,每个轩辕龙都在对轰,包括轩辕龙本尊也是一样,和另一个轩辕龙对轰,一瞬间,这片区域的各种规则甚至大千世界的某些本源元素,都变得非常紊乱起来! 片刻后,只见,天际裂开,雪云之外,是一轮红日,朝轩辕龙头顶,猛然激射出一道长长的红光! 天现异象,助其修行。 这种天道异象,即便是李修自创法诀之时,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也未曾出现过,由此可见,轩辕龙这样的强者,才更加符合天道,与天契合,得到无法估计的好处! “合!”轩辕龙见状,面露光泽,神采奕奕,猛然双手结印,那许多个轩辕龙瞬间合一。他张开双臂,沐浴在那红光之下,犹如天神一般威武而奇异,散发出绝世强者的气息。 就连那冥冥当中的气运,随着那红光,也一齐降临在轩辕龙身上! 这样的天道机缘,在末法时代除了轩辕龙之外,目前来说,恐怕还未有先例,就算是左垣帝星之子,气运盖顶,因为当初降世之时,被强者窃取天机,趁机霸占,一分为五之后,也未有过多的异象出现,反倒是李修那样的见证者,获得了好处! 而此刻,轩辕龙所获得的好处,却全部都被他一个人独自吸收,全盘接纳,融为一炉! “呼哧”一声,即便是轩辕龙,这一下,也如水满则溢的容器,被那红光能量瞬间灌满,他的七窍之中,甚至头顶,眉心,都在冒烟,很快,他的肚脐眼,下阴,肛丨门等,也冒烟了,片刻后,他全身的毛孔扩张,陆续有青烟喷出。 这一下的轩辕龙,有了大麻烦! “怎么可能?我早已是不漏之境,给我融合?”轩辕龙全力运转玄功,同时他发现那天道红光来势汹汹,居然没有衰弱的迹象,无奈之下,只得祭出上清宝镜,悬在头顶,分担压力! 轩辕龙心中极为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拼命炼化灌入体内的能量,有多少炼化多少,根本没有打算放过一丝! 而此时,同样在雪林之中,被轩辕龙掳走的李四郎,却是缓缓睁开眼来。李四郎全身僵硬,已快被冻死了,他被轩辕龙掳走,并布下禁制,尽管李四郎肉身的力量强大,却无用武之地,被扔在雪地里足足三日,可谓是九死一生! 然而,随着李四郎睁开眼睛,那一双瞳孔之中,闪烁着两轮烈日,旋转不休!李四郎身上的寒气迅速消退,不一会儿,李四郎垂死麻木的肉身,重获生机,并且,那禁制居然也已被冲破! 这是李修在李四郎身上潜伏的一道救命意识,等于是激发李四郎身上的那道麻疯子布下的封印的一把钥匙,与其说李修救活了李四郎,不如说是李四郎的猪多器官自救之下,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几乎可以说是起死回生了! 李修当初在小磨坊很难用这样的方法冲破李四郎的封印,那时候的李四郎毕竟还非常的无知,对自身的强大力量,掌控力不足百分之一,此番不同,生命垂危之下,出于强烈的本能的求生意志和对于死亡的强烈危机感,李四郎的器官意识比他陷入昏迷状的主观意识团更加强大数倍,李修的那道救命意识,才会一举凑效!封印被冲破的同时,连带着轩辕龙的禁制也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封印一开,李四郎变得无比空灵,他的泥丸宫轻微震动,那是过去的种种的记忆和那封印当中的力量,各种功法秘籍,一股脑儿激活,没有丝毫阻碍,通透无比地与他阴阳交容,融为一体,直接冲破了阴神、阳神、阴阳双神合一的桎梏,成就一颗金光闪闪的元神,出现在他的泥丸宫里。这让他的智慧也得到了百倍的增强,俨然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的元婴初期的强者,再也不是过去的李四郎。给他点时间去领悟,那基因密码很快就会被他所破解,领悟出大小如意,正式踏入元婴层次,可谓一步登天! 这还不算,轩辕龙祭出上清宝镜,挡住一部分的天道红光,让那红光的能量四散不少,那些四散的红光能量,居然全部被李四郎给吸收过去,将那刚刚冲破封印的肉身宝丹,补充了想象不到的好处! “你这该死的蝼蚁,你给我住手,不然我生撕了你!”轩辕龙在高空之上很快发现了不对劲,迅速寻找源头,发现李四郎居然挣脱了他的禁制,还修为大进,正在大补,这让他怒不可遏,咬牙喝道! “你这狂傲的家伙,这不过是我收的一些利息罢了,日后,你不来撕我,我也会来撕了你!”李四郎叫嚣,同时运转奇怪功法,如同蛤蟆一般,加速吞食红光能量! “不知死活的东西,死来!”轩辕龙真的怒了,杀机凛然的他,再也顾不得掳走李四郎的目的,是逼李修和他在十月初八的那一场决战,他要堂堂正正击败李修,剥夺李修身上的所有气运。这一刻,他只知道,这天道红光的能量,是他崛起于大千世界的最大本钱,别说被李四郎吞食,哪怕是被别人抢走一丝,他都要亲手杀死对方!轩辕龙全身真气紊乱,经脉胀痛,泥丸宫也仿佛要被撑爆,但此时,他已顾不得那么多,强行运转玄功,对李四郎出手了! 他这一出手,强大的拳印盖压而下,李四郎就算可比元婴初期的实力,也依然如蝼蚁一般,颤颤发抖,生不出多少反抗的念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拳印轰下。 “不好!偷鸡不成蚀把米,我命绝于此!”李四郎后知后觉,惊恐叫道! 那拳印轰出的同时,轩辕龙已口喷鲜血,知道那小小蝼蚁必死无疑,他便不再关注,全力炼化红光能量! 然而,这时,却见那雪云大开,又激射而来一道宝光,朝李四郎射去! “嗯?”那宝光对于轩辕龙来说,并不陌生!他立刻知道,定然是那李修出手了! 想不到,那该死的小子,居然早就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这一刻他似乎忘记了,他此行来源江口,根本就没有隐藏行踪,一般的人不敢接近源江口,比如那华先生和江先生等强者的情报人员,就没有跟过来,李修当然不在其列! 面对李修打出那奇异宝光,轩辕龙这次竟无力阻止,刚才他对李四郎强行出手,本就紊乱的经脉和那发胀的泥丸宫,更加难以控制,险些就要被撑爆。这下他只能怒视着李四郎在那宝光下一闪而逝,率先一步消失不见,而那拳印则是在雪地之上留下了深深的大坑,却打空了。 “李修!混账!我和你不死不休!”轩辕龙厉喝! 那雪云之外一片寂静,然而,不一会儿,那道宝光再度出现,这一次,却是迎向了那束天道红光! 同时一个声音传来:“轩辕龙,我正愁找不到更强的能量来助我成事,毕竟,这剑雪山非常奇异,大地沉寂,连个山神土地都没有,我只能向天借力,可惜即便我布下大阵,也借不到星力!多谢你的美意,这些能量多多益善,我就笑纳了,呵!” 那天道红光被那道宝光接引,仿佛进入了黑洞,被生生拉扯过去。太乙玄纹镜,可沟通天人两界,破开时空间隙,目前成为李修最重要的法宝之一,几次出手都无往不利,这次也一样! 一下子,轩辕龙的头顶上方空空如也,这让轩辕龙气的浑身打颤,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李修……你给我等着!”轩辕龙双目猩红的沉声怒吼道! 天道红光被李修摄走,轩辕龙倒是得到了喘息之机,运转玄功,将四面八方四散的能量全部吸入体内,他没有脑袋发热去追击,而是迅速降落地面,转道朝南边飞掠而去。 轩辕龙前脚刚走不久,立刻有五位元婴后期的强者出现,每一位的修为都不在雪门的胡雪虎之下,非常恐怖的气息,并不隐藏行迹,疾掠而至。 “好熟悉的气息,莫非是那轩辕龙回来了?”其中一位强者皱眉说道。 “他既然敢回来,必然有足够的底气,我等奉命守在外围,却也管不到隐族的头上,轩辕龙是去是回,我等只需如实上报即可!”另一位强者说道。 “那倒也是,只不过,我等为了隐族之事连日奔波,也可谓是任劳任怨,累如狗一般,话又说回来了,要不是我等给隐族带去了极大的好处,恐怕和那雪门的胡雪虎是一样的下场!我倒是很想知道,他是不是能够完成他的任务,毕竟大家本是同一条船上,兔死狐悲!” “你说话可得小心点!现在可不是同情别人的时候,隐族此番所谋之事非同小可,我等要齐心协力,才能度过难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嗳,我也只是因为轩辕龙有感而发罢了,隐族对待自己人,尚且如此心狠手辣,我等恐怕下场堪忧啊,但箭在弦上,你说的不错,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尔等多说什么?我有新发现!”另外一位鹰钩鼻的老者忽然插嘴喝道。 “鹰王,你发现了什么?” 那鹰王说道:“我发现有人居然在我等的眼皮子底下,潜入了剑雪山,刚刚那轩辕龙走得匆忙,你们看,那里有战斗痕迹!” 五位元婴后期的强者,迅速赶到刚刚轩辕龙的拳印轰击李四郎的地方,的确,那里留下了一个十几丈宽的大坑,不过,除此之外,并没有多余的痕迹! “如果刚刚那南下的人真的是轩辕龙,那么,何人能轻易击败他?”有强者面色凝重的说道。 “未必是轩辕龙被击败,我反倒觉得他在此地寻到了某种机缘!不过这也不好确定,刚刚出现的那道红光和另一道奇怪的宝光,明显有古怪,我认为有我们无法想象的强者闯入了剑雪山,你们觉得呢?” “这……虽说这里是禁区,但如果是某位巨头,不服不乐国的王化,要来挑衅,也不是不可能!” 第二十六章 源江口天道红光 “哼!禁区之所以是禁区,可不是不乐皇帝的存在才是禁区,如果有巨头连这一点都看不明白,那简直是找死的行为!” “不管怎么说,我个人认为该发出警钟,让隐族有所防范!” “巨头也未必可怕,怕的是红莲教,或者不乐国朝廷的疯子来了,那就大事不妙,毕竟,一些小道消息称不乐皇帝的身上也发生了不祥!可见如今不乐国的朝廷并不平静啊,如果真的要变天了,那么,这剑雪山将会迎来最大的一次考验!” “与其说是剑雪山的考验,不如说是我们的生死存亡在此一举,我等依赖隐族多年,已脱不开干系!好了各位,多说无益,还是速速发出警钟为妙!” “不错,示警吧!” 五位和雪门老祖胡雪虎一样的强者,明显和胡雪虎的身份也是一样,都是隐族扶持的傀儡,是源江口附近千里雪原的修仙宗门的绝世强者! 他们之所以能修成如今的修为境界,其实也全都仰仗隐族,不然,他们这样的小门派,根本出不了这样的人物,毕竟,不是人人都如那雪门老祖胡雪虎一般,本身就掌握着一门雪狐灵变的法门。 要知道,十郡九州当中排的上号的大门大派,元婴后期,并且领悟了灵变神通的老古董,也绝对是凤毛麟角的存在,每个大门派中,绝对不超过三位,有的甚至只有一位。而那些大门派,哪个不是手中掌握着中型的灵矿脉? 五人快速敲响了警钟,那钟声急促,可瞬间远传数百里,足够让隐族提高警惕了。 剑雪山大山脉中,李修和胡雪虎还有李四郎同时盘坐在一座雪峰之上。 李四郎正在全力炼化和消化他所吞噬的红光能量,并且稳固他目前的修为。胡雪虎则是在旁观,正襟危坐的样子,他真的被李修的手段给震撼到了! 而李修,此刻手中则是虚抱着一团不规则的能量,正是那天道红光压缩而成,他盯着这团能量,正在思考着什么! 刚刚那天道红光其实只被李修用太乙玄纹镜摄走了一小部分,就被强行挣断了,好像那红光并不是自然形成,而像是有主之物。但李修知道,天道红光就是天道的规则下的产物,用来助轩辕龙成道所用,李修是个异数,或者另类,强行夺走轩辕龙的机缘,当然会被天道的规则否定! 但奇怪的是,李修这样的做法,居然也并没有被天道惩罚! 李修心有所感,却冷笑连连。这就像是大人奖励孩童的糖果,很可能是随机的,也可能是有意而为,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糖果不论是被哪个孩童抢走,其实也都在天道规则的运算之中,李修夺走部分红光能量,那是李修有本事么?只怕未必,因为这天道红光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过凑巧了点! 李修还没有自恋到可以逆转天道规则的地步,那么答案只有一个,这是天道对轩辕龙的帮助的同时,也在考验李修!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讯号! 如果有人知道李修这样的想法,非得被气笑不可,但李修不觉得荒谬! 他只觉得,与其说那天道红光是给轩辕龙助道的,不如说是来考验李修,毕竟李修如今正在剑雪山这样一个禁地中,干着某种大事,此事一成,恐怕就不止隐族再也隐藏不住其身份,连带着剑雪山里的千年隐秘,也将会大白天下,同时,一些阴谋诡计,势必也连带着被翻出来,公诸于众! 这是目前除了李修这样一个“二愣子”,再也没有人会这样做的了。所以,天道规则,有意或无意助李修一把,也未尝不可能! 李修自己也觉得,他此番追寻隐族的做法,居然引来天道的“关注”,一定有不可想象的大事发生。一个不好,打蛇不死反被蛇咬,那就亏大了! 李修如今只差最后一步,他的三尸化生诀,得到太清宫的地龙脉的那两本古书,只差最关键的一步,那就是基因图谱的对照,一旦被李修破解了这一重真理,那么他将可以按照远古的生物进化,来划分修行等阶,而他自己,则一举成为巨头级的人物,甚至超越一些巨头的实力,可以真正的与主上那样的存在五五开,平起平坐,将会真正的有资格参与天下大事,甚至左右未来的部分发展! 因此,李修几乎也没有退路,他必须冒险一博! 李修几乎用了十成功力,才将那部分天道红光,压缩成一团人头大的不规则能量团,这也可以想象,这天道红光究竟有多么不同寻常。哪怕是一万枚极品灵石的能量汇聚在一起,以李修的实力,压缩之下,都能凝成拇指头大小,甚至更小,而这红光却不能随李修任意控制和炼化! 李修倒也是觉得无所谓,他本就不打算炼化用来增强自己的功力,他体内有五脏庙,体内诸多器官的玄机慢慢被破解,他早已不需要任何外物来修炼自己的境界。除非等遇到了瓶颈时,才须如此而为! “有意思,一直以来我都在刻意回避被天道关注,成为众矢之的,呆在北方,慢慢提升和谋划未来,我从未踏足过三国腹地!尽管是这样,但我还是被红莲老妖所利用,摆了一道,杀死了普罗陀,受到了各方注目!可见天底下没有凭白无故的修成,一将功成万骨枯,我此番如果顺应天道行事,如果不死,必有所获,我的所获,就会有人遭殃,反之亦然,那我就万劫不复。如果天道存心戏弄我,接下来,我恐怕就要流离失所,付出血的代价,要被剑雪山的禁地和朝廷同时针对,前途一片灰暗不说,生命也受到极大的威胁!”李修暗自思索起来。这样的思考,也正是他洞察到的天道之用意,到底他该如何作为呢? “看来不能操之过急,如果剑雪山的禁地和朝廷同时对付我,我即便杀出一条血路,也只能远遁海外,如果那样,未来不久的末世法劫,我便失去了争斗的时机,此消彼长之下,我好不容易拼出来的气运,将会落在另外的人头上,这个即将混乱的世界,按理说不会缺天才,我身上的气运,一定有人随时接收,并且取代我,轩辕龙目前是首选的种子,他是隐族的弃子,同样会来对付隐族才对!”李修仔细盘算,良久之后,他轻轻吸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了下来!真可谓是出气容易,咽下一口气就难如登天,即便是李修,也险些因一时冲动,铸成大错! 放下了斗狠之心,李修又暗暗寻思起来,“这是天道的明棋,我唯有同样用明棋应对,才能算无遗策,否则,阴谋诡计终究是小道尔,最终难免给他人做嫁衣!既然轩辕龙有着和我类似的目的,我何不等他来当那出头鸟?” 不是李修胆子小,而是这天道红光的出现,非常蹊跷,容不得他不胡思乱想,等于也是打乱了他准备强行施法,去寻找隐族的计划。 好在,此行他的初始目的,只是为了得到轩辕龙手中的七九玄功,此番做下的决定,倒也没有冲突! 李修将那团红光能量收入五脏庙暂存,须用三成功力来压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同时,李修摄走他之前在这峰顶上布下的火晶石,这是一个星光大阵,可用来上引星宿之光,借星力来助他施展三尸法诀,增强功力,企图强行拘来山神土地,为他所用,可惜他并不能够成功引来星光,这剑雪山的邪门程度,远超他的预想。 将火晶石也收了,李修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看到李修这副模样,那胡雪虎在一旁,可无瑕休息,暗暗咂舌,这位的神经是该有多大条啊?居然还能休息?如果想不到更好的办法,那就离开这里,还不赶紧跑路? 李修旁若无人的闭上眼睛,居然真的睡去! 最近他休息的时间太少太少,之前在小磨坊里倒是得到短暂的小憩,此番做了决定,便不急于求成,反而是全身心都放松,居然沉沉睡去! 李修这一睡,居然就是七天的工夫。这七天,李修的器官意识也全部都在休息,他整个人好像死尸一般,连呼吸都没有了,整个人比冰雪还要冰冷三分。 然而,这七天,李修也可谓是真正的脱胎换骨。修行修行,就是张弛有度,懂得变通,最忌一根筋,不是说一根筋的盲目修行,就是所谓的意志力,这是不对的。修行更非一味的压迫!李修深谙其理,但因为从他自创法诀以来,躬体力行,一直都是在尽力以主观意识团和本能意识体进行沟通,达到和平共处的目的,但还做不到张弛有度,全身心都在没日没夜地工作,修为虽然大进,其实却有所缺陷。 这一睡,倒是弥补了一些缺陷,得到了自动的补缺,细胞在没有本能意识的管制下,自动组织到最佳和最强的状态,生灭之间,全都有了规律,真正的变得和平相处起来,没有半分冲突。而李修整个人看起来,也真真正正地变得普普通通起来,连炼气期的修为都没有了一般,甚至灵根也没有了,完全成了普通人。 “怎么办,怎么办?”一个声音非常焦急,是李四郎,正在来回踱步,后背的衣衫湿透,脸上也全是汗水,那是冷汗! 胡雪虎同样焦急,但他的隐忍功夫一流,至少外表上看来还能勉强沉得住气。他一直守在李修的身边,不敢离开一寸!仿佛哪怕只是李修的尸体,也能保护他一般。 “嗷嗷……” “吼吼……” 外面有着很多凶兽和大妖,已将这座雪峰包围了,他们插翅难飞。要不是早前他们被李修的余威所慑,早就攻上来,将李四郎二人当成肉食,说不定这几天下来,早就成为粪便! 突然,大地霍然震动,一股磅礴的杀气升腾而起。 第二十七章 迷雾中潮汐之声 “嗯?有情况!”死尸一般的李修猛然开口,同时睁开双眼,长身而起,如同诈尸一般。 在这股杀气之下,那些准备围攻雪峰的凶兽和大妖,本能上受到了极大的压迫和威胁,全部在第一时间作鸟兽散!那些更多的普通的野兽更加不堪,全部全身打颤,全身的兽毛炸裂,哀嚎不已,夹着尾巴,没了命的狂跑起来! 李修却面露喜色,道:“果然与其去寻找,还不如静观其变,想不到,轩辕龙没有等来,却等来了帝释鲲!” “帝释鲲?”胡雪虎不敢相信,如此大的动静,居然是帝释鲲在作怪么?那帝释鲲居然如此恐怖?岂非是仙神之流? 李四郎则是一脸愕然,什么地势坤? 李修道:“胡老头,你之前说过,那隐族曾将轩辕龙的灵根废除,并且夺走他的七九玄功,是也不是?” “不错,此事本不是什么秘密,你要不信,大可再去抓来别的人,一问便知!”胡雪虎正色说道。 “胡老头,你别疑神疑鬼,我岂会信不过你?再说了,你以为你这样的修为,能够欺骗我么?不是我小看你,我的境界,根本不是你能想象啊,哈哈!如果我没有猜错,轩辕家族的七九玄功,是一门非常神奇的灵变法门,单独的一门七九玄功,只不过能排在隐族的百门灵变法门的前三之列,然而,如果想要将百种灵变合一,那七九玄功就是关键,百种灵变合一,最终发生究变,这是隐族的底牌!”李修目光湛湛,如果是以前,他根本想不通其中的道理,不过,自从参悟了那两本古书之后,他无论是眼界,还是对于修行的概念,都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 那两本古书,名叫《解尸论》,分上下篇,是远古时期的一批大能学者所留的孤本,仅此两本,珍贵异常。李修猜测,之所以当初地龙脉能将《解尸论》从太清宫摄出来给李修参考,助李修修行,便是因为那地龙脉对太清宫的了解,远超当代太清宫的掌权者。很可能,那地龙脉就是因为某种奇异的能量才能形成,非常的古老,李修自创三尸化生诀,与那地龙脉亲近。如此一来,也可见三清的修成,必是道祖在远古时期,也曾翻阅过《解尸论》。那么,李修的三尸化生诀,和道祖的一气化三清,有些相似相通的道理,则就说得通,故而,地龙脉曾传念给李修一段李修至今也无法完全破译的大地意识,也绝对不是别人有的待遇,同时,也显见那段大地意识的珍贵程度。 “隐族的底牌?”胡雪虎目光微动,道:“可……我想不明白,隐族宁可废去轩辕龙那样的奇才,只为给帝释鲲修炼七九玄功么?那帝释鲲就算掌握百种灵变,合一之后发生究变,用来做甚?据我所知,帝释鲲多年来,都在山里修行,从未离开过源江口,这次隐族迁移到剑雪山,帝释鲲破关而出,也没有多么惊天动地的异象,我远远看过帝释鲲一眼,那是一个非常普通,非常一般的年轻人,哦对了,和你一样,他就算站在我面前,我也根本不会将他当成是一个修仙者!” “哦?你的这番话,珍贵程度,胜过你之前给我透露的所有信息!”李修居然有着激动之色,道:“胡老头,李四郎,稍后你们要紧紧跟随我的左右,寸步不准离开,否则你们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至于隐族为何要将百种灵变合一,牺牲轩辕家族和轩辕龙,我想,你们很快就会知道答案。这个答案,也是这七天,我才刚刚领悟到的啊,我正想亲眼见识见识,以验证我的想法!” 胡雪虎和李四郎闻言,均都面露异色,同时受到李修的感染,他们的心跳加速,也格外激动起来。这种身体的反应,是到了他们这个程度的强者,非常少见的情况。李四郎不说了,毕竟是刚刚有所修成,那胡雪虎则不同,本身就掌握着一门强大的雪狐灵变法门,一身实力非同寻常,对他身体的控制度,就算不如二号,也非常接近,二号的控制度,李修认为已经超过了百分之六十,胡雪虎就算没有百分之六十,至少也在百分之三十五到百分之四十之间!这个数据,非常之恐怖,要知道,哪怕是普通的元婴强者,主观意识团,也仅仅能对肉身宝丹控制度达到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之间,就能够大小如意、法天象地。反观普通的生物,比如人类,恐怕只有千分之一,连最基本的饥饿和痛感都难以克制,更不要说是断发重生,脱落的牙齿重新长出来,更不要说是断臂重生、换头术等等,那就需要至少是灵寂层次,接触到基因密码,才能做到。但即便是灵寂后期的强者,也无法超过百分之一的掌控程度的那个数。可见胡雪虎这样的强者,在修仙界,实际上已经是顶峰战力,是元婴后期中的佼佼者。但现在,他居然无法克制他自己的心跳,莫名的激动起来。 这一刻的胡雪虎,面色变得有些骇然的看了李修一眼,行外看热闹,行内看门道,他能轻易被李修所感染,也可见李修的修为,是多么的匪夷所思,也不知道这么小的年纪,到底是如何修行的。 “走!”李修忽然冲天而起,没有再驻足高峰,那胡雪虎和李四郎不敢疏忽,紧随其后! “你们看!”李修指着那些四散的凶兽和大妖,有的大妖,一身的实力比胡雪虎还要高强许多,不是境界上,而是先天优势,大妖的肉身太强了。但在高天之上,李修他们的视野极广,可以轻易看见,那些大妖在逃跑的过程中,居然无法自持,全部凭白无故地消失不见! 李四郎脸色变了,道:“他们被吸入了地底之中,不对,那不是地底,而是雾气!” 李修道:“也不是雾气,而是水!” “水?”李四郎惊呼道:“可剑雪山这么大的山脉,怎么可能有如此多的水?这不符合自然规律!” 李修对李四郎的说法,倒也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道:“不仅那些地方有水,这些雪山和雪峰,也全部是冰雪凝结而成!这就是为何,无论我怎么施法,也根本找不到这里的山神土地,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山,也没有土,更绝没有地脉,而是水!” 这是李修也根本事先想象不到的事情。剑雪山,号称有方圆万里的地界,这么大的禁区,难道是地中海?而那剑雪山,则是地中海上的冰雪之岛?受到某种外力的影响,或者强烈无匹的气流的挤压,凝成一条横贯西楚大域之西、北两国的冰脉,末法时代以来,这里疑似被清算者占据,布下杀阵,在七大门派雄踞大域之时,他们的对手,恐怕就是剑雪山上的强者? 也唯有如此解释,才能说通,那不乐皇帝,当初亲自出手,最终却和剑雪山达成某种协议,将这里化为禁区。以不乐皇帝布局的能力和他一贯的纵容风格,他当然不会亲自去清算这些遗留下来的清算者,这些清算者身上的气运,直接关系着天道的规则。倘若,不乐皇帝的大敌是天道,那么,留下这些清算者,就是他留给后来者的礼物,有能力者得之,反之,稍有不慎,则将会有大难降于天下,势必会提前开启混乱之战,进入末世法劫的最后一战! 李修如此寻思,却一时无法和胡雪虎还有李四郎说得清楚。当下,三人驾云居高空而四望,这一翻观望,足足又过了七天。今天,已经是十月初二,距离李修和轩辕龙决战的日期,十月初八,已仅剩六天。 “咚!咚!咚……” “呼哧!呼哧!呼哧……” 地面之上,一片迷雾,时而发出低沉的怪响,时而发出阵阵的潮汐之声。 “隐族看来正在进行某个大阴谋,为防万一,我来给你们打出一条通道,你二人速去瀚城报信,按照地势来看,这地中海的水量一旦下泄,源江口必然泛滥,形成通天之水,渐江和剑河流域将会面临一场浩劫,也就是说上北郡和大元州,甚至古秦郡和南林郡的百姓,都会面临一场灭顶之灾,只有瀚城,距离源江口最近,目前聚集的强者最多,由他们去抵挡渐江之水,则可降低人口的损失,同时,剑河这边,我会想办法来处理!”李修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的说道。 剑雪江之东流形成源江口,一分为二,形成两大支流,一条南下,由大元州出发,通古秦郡,过南林郡之北,乃是剑河;另一条渐江则是向东,横贯上北郡的广袤之地,直抵东海之滨,出东江城。那瀚城距离渐江较近,如果及时通报,加以防范,以那些强者的实力,必然可以想方设法阻止灾难发生,尽管李修也不敢确定,但尽力而为,只能期望那些强者还有人性可言,毕竟,另外的一条剑河,如果灾难降临,李修要应付起来,还不知道能不能搞定,可谓是分心乏力! “好,虽然我久居源江口,过了几十上百年的隐居生活,几乎和外界脱节,但这样的事,我自当义不容辞,竭力办妥!”胡雪虎沉声说道。 李四郎却道:“恩公,我留在这里只会拖累你,与其这样,我的确应该去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我不敢保证什么,但要是真的渐江之水水势滔天,就算别人不管不顾,我拼了这条命,也要保护一方百姓的生命安全!” 李修点了点头,道:“有你们这些话我就放心了!我辈修行,但凡力所能及,自当尽心竭力,否则,置身事外,猪狗不如,枉活一世!” 李修的话,闪现着浓浓的杀机,这种杀机,几乎是从他出吾峰以来,从未有过的强烈! 这几天,李修也总算知道了隐族的野心,李修他们看到了剑雪山大片大片的雪山和冰峰都在慢慢溶化和下沉,最后漂浮在水中,形成地中海的水,虽然,整体面积,大约只是整个剑雪山大山脉的五分之一,没有蔓延到剑雪山深处去,但也已经形成了一口方圆两三千里的地中海。到了这个时候,李修如果还猜测不出对方的用意,他也就白活了,连胡雪虎和李四郎都有这样的猜测,并且笃定无疑。 由于还有飞禽类的大妖,在地中海上空盘旋,也不知道是受到某种诅咒,还是不甘放弃它们的领地,久久没有离开。以胡雪虎和李四郎二人的修为,恐怕还闯不出去。李修只得祭出太乙玄纹镜,将二人送到源江口之外,以他们的脚力,半天之内,当能抵达瀚城报信。 远距离送人,实在过于耗费法力,此刻李修身处险地,没有直接将二人送到瀚城外,也是无奈之举! 送走二人后,李修望着那水位渐长的地中海,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第二十八章 化冰山地中之海 “我倒要看看,隐族?帝释鲲?还是剑雪山的清算者?你们到底是谁在搞鬼!”李修冷冷说道。同时,他也想不明白,不论是哪一方,如果真的如李修三人所猜测那般,要以地中海之水,杀死三郡一州的大部分百姓,到底有何用意! “难道,他们要借此破坏不乐国的国运不成?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没有了三郡一州的人口,未来的变数就会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这不仅对修仙界不利,长远来说,对我也同样如此。人口,就是大衍之数的那个一,那个一就是变数,是生机,充满无限的可能,如果人口基数锐减,则天机紊乱,诞生绝世奇才的几率就会小得多,每个人身上的气运,也因此会被消减许多!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时间还太匆忙,末世法劫还不能这么快开启,我当全力阻止!”李修做了决定。本来,他还想静观其变,但此刻,却由不得他不出头了! 李修同时依然还有疑惑,哪怕杀死上北郡、古秦郡、南林郡和大元州的所有百姓,让这四地变成死域,让不乐国的人口基数减去两成,可要说能动摇不乐国的国祚,恐怕还缺点重要的东西! 那点重要的东西,就是国脉,一向由不乐皇帝亲自镇守,就算不乐皇帝不在,也由红莲老妖借助监天台,每时每刻都在监守,不敢有半分放松! 李修想到这里,准备出手了。观察了这足足七天,他可不止是在看热闹,而是在寻找目标。 寻找的是帝释鲲! 突然,从遥远的天际上,激射而来一个小小的黑影,那黑影中途猛然下坠,一头扎入了地中海里去了。 “是轩辕龙!看来,他已经将那天道红光的能量全部炼化,一身实力,已不在我之下了!”李修暗道。 那轩辕龙本身就是隐族的翘楚,一身实力,十分恐怖,远非南宫鹤和嵩阳鹏可比,和二号差不多,之前领悟了七九玄功的真谛,修成绝世神通,得到那天道红光的能量补充,这半个月的时间,直接将他的实力,提升到不可想象的境界之中,即便是李修,也难以看出深浅了。 李修越发犹豫起来,不是他优柔寡断,实在是隐族行事,过于隐秘,李修所得到的有关于隐族的情报,仅限于胡雪虎的口述当中,虽然李四郎被掳走的时候,李修以李四郎为第二只眼睛,偷看轩辕龙修炼,对那七九玄功有个大致的了解,也正是如此,李修才大胆猜测,那七九玄功的特殊性,能让帝释鲲修成百种灵变,并且发生究变。但这也仅仅是李修的猜测和推断而已。 隐族究竟是何等了不起的存在?李修以前对隐族的事情根本就不知道,也是在瀚城从白头仙翁那里了解到隐族的存在。要知道,隐族居然会放弃轩辕龙那样的旷世奇才?选择成就帝释鲲?那帝释鲲的天赋,又将会是何等惊世骇俗? 如果李修贸然出手,会不会中某种圈套? 本想跟下去,但想了想,颇有疑虑,决定还是静观其变。片刻后,李修索性退到了地中海的外围,来到源江口的附近,驾云旁观着。 这源江口依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原来的样子,李修觉得奇怪,他没有感受到阵法之类的存在,那么,是什么力量,让地中海即将形成,但却滴水不漏?没有泄水下来? 索性不再将全部精力去关注隐族,毕竟隐族至今也还没有现身,李修决定还是先从地下入手,先将四周的环境先查看清楚再说,也许能找到突破口。否则,李修实在太被动了,之前还能等一下,可以看看对方出什么牌,但现在不行,真要等对方使出手段,这片地域太大,所连带的灾难也太大,到时候李修要想有所作为,恐怕力所不及。 如果能提前找到什么线索,将危难抹杀在爆发前,那李修就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降落云头,李修神情间忽然闪过一抹意外的表情,有人在源江口百里开外大战。 李修身形一晃,速度快到极致,到了最后,索性折叠空间,一步跨出,便到了百里之外。到了目前阶段,不是节省法力的时候。 远远看去,果然有两个人正在斗法,两位强者在目前的李修看来,算不上多么高深的修为,是两个元婴期的大妖,正在和一位老妪斗得旗鼓相当。 再看那老妪,李修认出来了,居然是李四郎之母? 李四郎之母,赤手空拳,没有任何法宝,居然能够力战两头肉身强大的大妖,实力之强,可见一斑。 李修很快就没有关注李四郎之母,而是将目光落在那两头大妖之上。这两头是什么来历?是剑雪山里的大妖,还是源江口的大妖?这很重要,李修没有停留,依然是一步跨出,身形一闪,便出现在李四郎之母和那两头大妖的中间。 轰轰,轰! 噗噗噗…… 强大的轰击,攻在李修的身上,但却全部化为无形状态,无法对李修造成任何伤害不说,连根毛发都没有动一动。 李修此刻实在太普通了,可他所表露的实力,却是匪夷所思。 那两头大妖骤见一位人族强者出现,出于本能,尽管没有感受到多么强大的气息,可却受到了严重的生命威胁一样,毛发一炸,瞬间现出原形。 一头金毛犼,一头双尾蛟,全部在第一时间选择了逃遁。 李修不可能让他们逃掉,伸手一摄,那两头可比元婴中期的大妖,直接在原地打转,嗷嗷乱叫个不停,却难以冲出去。 李修没有理会,并指点出两指,这样两指,立刻让那两头大妖变得无比乖巧起来,虽然他们的表情依然凶狠和残忍,龇牙咧嘴,张开了血盆大口,然而,身体却很诚实,三尸出于本能对李修完全臣服,放弃了反抗。李修走过去,分别从两头大妖的眉心祖窍中摄出两道元神来。 这与其说是元神,不如说是妖丹,但和传统的人类修仙者一般,都已经化成金毛犼和双尾蛟的形状,并非圆形状的妖丹。 扑通两声,金毛犼和双尾蛟庞大的身躯重重地倒在了雪地里,再也没有任何灵性可言,成为两具尸体。 “你来这里做什么?”摄走两头大妖的妖丹,李修转头对李四郎之母问道。 李四郎之母道:“我来找你。” “找我?”李修颇为意外,随即点了点头,道:“我虽说是隐藏了行踪,但别人不知道,你却知道我一定会出现在轩辕龙应该出现的地方,是么?” 李四郎之母道:“不错,你和轩辕龙在十月初八的决斗,已经被几大势力所利用,成为他们在瀚城造势的最重要的筹码,我一直在等你带着四郎回来,过了这么久,却杳无音信,我知道我已无法再枯等下去。” 李修明白对方的意思,一是思子心切,二是对方的元神此番见到,居然呈现灰芒,将会因为寿命耗尽,将会不久于人世,当然了,以对方的修为境界,加上李修护持的话,转世投胎,还有一次重来的机会,不过,转世毕竟也有变数不说,且未必能够立刻觉醒前世之事,尤其是这种寿命即将耗尽的强者转世,成功率会降低很多,所以,尚且有心愿未了的她,自然会铤而走险,来源江口寻找李修。 李修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李四郎如今已觉醒,一身实力,可比元婴,我已将他解救出来。不过,此地即将发生大灾,我已经让他火速前往瀚城通风报信,防守渐江流域,护佑上北郡。至于你的寿命将尽,以我的能力,加上你本身的修为境界,此间事了,我便陪同李四郎与你一道,去寻个好人家,投胎转世即可。这里危险,你还是速速回头,去寻李四郎罢!” 李四郎之母愁容顿去,面带感激,但很快,她脸色稍变,道:“恩公方才说此地有大灾,可是水灾?” 李修点了点头。 “不知是天灾,还是人祸?”李四郎之母居然又多嘴一问。 由于在源江口,根本无法感应剑雪山内部情况,更加无法得知地中海的出现,别说是李四郎之母,就算是李修站在这里,也对剑雪山内部的情况失去了感应和任何心灵征兆。李修如实说道:“此事恐怕跟隐族脱不开关系,剑雪山一带非常奇怪,我尚且没有应对之法,只能被动守在此地,如果瀚城那边有了防范,我倒是有把握,哪怕是大灾降临,也能尽量确保剑河之水不会泛滥,这还是乐观的说法。”李修并没有任何隐瞒。 李四郎之母道:“我之所以能够来到这里,便是因为早一步出了瀚城,如今那瀚城已开启护城大阵,恐怕除了两位巨头,甚至更多巨头的联手之下,不能攻破。而且,如果这里的灾祸是隐族的阴谋,而瀚城之中,尚且有隐族的翘楚,恩公竟然如此信任瀚辰书院么?倘若隐族早有准备,未尝没有在城中作乱的可能,别说四郎进不去,就算他能进去通风报信,人微言轻,又并无佐证,如何是隐族翘楚的对手?何人会相信他所说的话?” “嗯?”李修眉头一动,这的确是他一时疏忽,主要也是他一直在关注地中海,反倒没有想到这一点。 “也罢,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且先去找到李四郎,我知道你和瀚辰书院渊源极深,有你前去,就算报信不成,也能将李四郎安全带回来,不会发生最坏的事情!找到李四郎之后,速速和他一起去嘉莽山,寻找我的夫人。之后,我便能够和你们随时联系,进退自如,否则,一旦走散,我也找不到你们,知道么?” 如今上北郡强者云集,并非往日时期,元婴都能横着走,李四郎身上还有重大隐秘,这二人,还不能死。 “多谢恩公,那我先去了!”李四郎之母识得厉害,没有多言,转身匆匆疾掠而去。 等李四郎之母一走,李修忽然脸色稍寒,转身望着前方的雪丘,道:“姑娘,你竟敢如此靠近我,难道不怕我像刚刚对付那两头畜牲一样对付你么?” 第二十九章 揽月青蓝月后裔 那雪丘之上,除了风雪声,便是一片寂静,不过,李修话落,没过多久,果然走出来一个人,一个女人。 李修心中微动,这个女人,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但实际年龄恐怕差不多三十的样子,重要的是,这居然是个元婴后期的强者。 什么时候元婴后期的强者都能满地走,贱如狗了?李修嘀咕。 那女子穿一身白裙,连带着脚尖都被裙摆覆盖住,上身披着一件大白貂袍,依然难以掩饰她高挑的个子,还有就是那条粗粗而长长的黑辫子,垂在胸前,十分文静的模样,一副人畜无害。 但李修知道,这个女人,比胡雪虎要强得多,难道,这是隐族的高手? “李壮士之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可见盛名之下无虚士,贱妾这厢有礼了!”大白貂袍的女人对李修欠身作了个福,轻声轻语的说道,颇显含蓄,却又没有让人觉得做作,倒是和她表露的气质,相得益彰。 李壮士?李修憋了憋嘴,这种称谓他还是头一回听到。 “你别客套,也别乱捧,正所谓‘无事献殷勤’,后面那句是什么来着?”李修颇为冷漠的笑道,根本不会与对方虚与委蛇,值得李修虚与委蛇的存在,或许唯有巨头级的强者,毕竟那个级数的强者,一旦现身,恐怕就不止是表面的实力那么简单,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小看! 那大白貂袍的女人面露一丝异色,显然想不到李修这样的年轻强者,居然会不吃这一套,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很显然,对面这个少年郎,是专打笑脸人的那种类型,这样的存在,一个不当,便立刻吃苦头,她可不认为自己是李修的对手。 不过,那含蓄的表情依然并不散去,依然是轻声轻语道:“李壮士既然不想拐弯抹角,倒也正合我意呢。” “哦?”李修点了点头,道:“这么说起来,你的确是有事找我了?” “不但有事,而且是很重要的事!”那大白貂袍的女人观察着李修的神情,似乎觉得对方已经有了点兴趣,便语音稍顿,道:“我叫揽月青。” 李修道:“我知道这个姓,你果然是隐族的人!” “怎么会?依我对李壮士的了解,你从北冥海深处出来,疑似来自妖族的领地,但妖族却并不承认这一点,所以你的来历成谜。你的成长,不可复制,你并没有真正踏足过三国的腹地,却拥有很强的气运和实力,这是个奇迹。我想说的是,按理说,你对隐族的事情,知道的应该不会太多,不知道你是如何知道我的姓氏,是来自隐族呢?”揽月青明显不解,想要当面解惑,故而言语颇为多了起来问道。 李修好笑道:“我为什么知道一些隐秘,这本不是你该问的。你要知道,天机并非虚玄之物,只要找对了路子,便能窃听一些秘密,尤其是千年前,七大门派雄霸大域,我也很想知道一些内幕,所以就花了点心思而已。千刀峰蓝月洞,与楚庭、剑门、北冥海等六大门派齐名,那场清算,更是让许多老一辈的无敌高手昙花一现,但我知道,七大门派想要绝种,只怕不能!这就好比每朝每代,即便国破家亡,那末代皇帝总会留着骨血下来,意图在末世法劫前,获得极大气运,便能东山再起,我说的可有错?” 揽月青明显愣了愣,她神情变得颇为吃惊地注视着李修。 “怎么,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如果你此来没有什么其它事情,请恕我不能奉陪!”李修嘴角挑了挑,转身就走。 “那个……李修先生请留步!”揽月青改了称谓,急忙挽留道。 李修果然留步,转身来看着对方,道:“揽月青小姐,我与隐族原本并无仇怨,也没有什么交集,但我对隐族没有好感!”李修直接说道,“你们千刀峰蓝月洞,在千年前已是七大门派之一的存在,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这一脉,没有那么简单!何况隐族隐族,本该真正大隐才对,否则根本不可能目睹尘世朝代几度更替,而你们却能够安坐于此,这绝非偶然,也并不现实。” “不知道怎么不现实呢?李修先生可否说得更加清楚些?”揽月青问道。 “很简单!”李修道:“就拿当今北国朝廷来说,皇室宗姓是姬,但即便是当朝皇帝,无敌天下,依然需要借助各族高手,共谋天下,这是为何呢?以他的实力,一人便可破了大观,文武双圣即便在朝,也不是对手!事成之后,登上大宝,让魔族独大,统一大域,更完全可以用非人的残酷手段,扫清寰宇,统治四海,甚至虚空之上,也足以踏平,九幽之下,也能灭尽,不说独断一世,也完全可以逆转乾坤,建立一个真正的魔国,矗立在西楚大域之上。”李修说的很认真,他说的话好像有点跑题,然而,那揽月青盯着李修的目光,却是略有闪躲之意,显然已经听明白了李修想要说的是个什么意思。 李修却生怕对方不明白,继续说道:“不乐皇帝的实力,我生不逢时,不能亲眼目睹当年魔族攻破大观的那场斗法,但像你这样的背景之人,一定有一个比我更加准确的估计,你应该知道我绝对没有言过其实!” “李修先生你的确没有让我失望,以你这样的年纪来说,能说出这番话来,见识超凡,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了呢!”揽月青忽然笑了笑道,转而变得似乎很是欣赏李修的样子。 李修摆了摆手道:“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咯咯咯,李修先生请说无妨!”揽月青掩嘴笑道,她不认为李修接下来能说出一番更加让她为之侧目的话来,毕竟,这个年轻强者,始终只是一个靠运气成长起来的家伙,连西楚大域真正的核心地带都没有踏足过的散修而已。 李修忽然由注视着对方,改成凝视,甚至审视,道:“看你这样子,好像这次来见我,是吃定了我,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其中一个目的,应该是想要学古来纵横之大家,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来说服我,对么?” 揽月青道:“李修先生何须对我这样一个小女子如此戒备呢?与其妄加揣测,不如继续阐述你的高见,何乐而不为呢?李修先生,我的背景,你至少已猜出来了,所以,公平起见,我想听一听你的一番见解,我的意思是,更多的见解!你应该知道,外界对你的估计和评价,你所有的情报,其实非常有限和片面,如今难得有和李修先生你独处的机会,何不让贱妾刮目相看呢?” “刮目相看?呵呵,看来,你此来,果然不是为了隐族而来吧?”李修话锋一转,如此一问道。 揽月青道:“我并没有否认我是隐族的身份,其实,我是何种身份,对于李修先生这样的年轻高手来说,真的很重要么?你是一个很特别的人,身份地位在你眼中,恐怕还不如实惠有用!据我所知,在此之前,招揽你的人,身份地位恐怕还在我之上,可你依然是特立独行,不知道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李修道:“你说的那招揽我的人,可是指那位神秘的主上?” 揽月青道:“据我所知,不仅是那位主上,红莲教和天督院也曾经对你招揽,但都被你暴力拒绝。” “暴力么?”李修道:“我一直是反对暴力的,可惜有些人自认为了不起,那也就怪不得我了。真要诚心招揽,便让那主上,那红莲老妖的真身,和天督院背后的话事人出来找我谈,说不定我也就随他们当中的某个人去了,毕竟,对我来说,去哪里都是修行,到哪儿都是鹤立鸡群,想要出人头地并不算什么难事!这不,现如今,我靠自己的本事,也走到了这一步,我不偷别人一本秘籍,不抢别人半座灵矿,你应该知道我的价值了吧?” 揽月青道:“正因为知道李修先生的不凡之处,所以贱妾此行,代表的并不是隐族,而是我个人,如果李修先生肯点头,加入我们,那我就将我所知的一切,全盘告之,并且全力助你攻破剑雪山这个禁地,所得到的好处,全部任由你先行挑选如何?” “这就是你的目的么?”李修似乎有些意动,但还是摇了摇头,道:“你不会忘了我刚刚说的话了吧?你想用语言陷阱来蒙骗我,恐怕是自讨苦吃啊!” 揽月青道:“我并没有忘记李修先生你刚刚所言,我只能说,你的确很厉害,居然猜到了我的真实来历。” 李修道:“连不乐皇帝尚且需要借助各族,助他守天下,何况是历朝历代,哪个开国皇帝背后会没有随扈的强者,或者巨头呢?你们千刀峰蓝月洞一方面应该是化名成揽月一族,与隐族同盟,建立秘密基地,培养人才,而另一方面,也曾入世,助某一朝代,打下过江山。如果只是普通的隐族,我不会有这样的猜想,可你们是千刀峰蓝月洞,那此事就八九不离十了,你们也有这样的实力。” 揽月青这次没有否认,当然,也没有承认。 李修道:“以你们的实力,在隐族当中,应该也是充当着重要的角色!揽月青小姐,你要知道,我之所以对隐族没有好感,正因为我知道这天底下,真正的祸根,大致可分为两种!” “哪两种?”揽月青问道。 第三十章 收金毛犼双尾蛟 李修道:“一种是巨恶和巨贪,一种就是蛀虫。巨恶和巨贪是邪恶的面子,要想对付起来,尚且有法可循,大多不能长久,便被惩治,得到应有的报应!但那蛀虫,却是邪恶的里子,要想对付,就要难上一万倍。隐族应该就是充当着那样的角色,他们想要借助尘世的皇朝来繁衍人口,收揽人才和灵物,另一方面,又不希望皇朝过于壮大,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我如果没有猜错,当年不乐皇帝异军突起,攻破大观,其实是打破了隐族,或者说巨头们的规则,据说那一战,非常惨烈!能和不乐皇帝战到那种程度,当然也不是几个圣桥上的所谓圣人就能办到,隐族应该是其中一股主力军!” “你居然连这也能猜到?”揽月青再也笑不出来,她看李修的眼神,已经变得非常诧异和一丝恐怖。如果对方仅仅用猜测,就能说出这些真相,那实在远超她所掌握的情报。此人之能,已超越了她太多太多,甚至超越了她的师尊。 李修道:“我还听说过,当年大观时期,文武双圣曾请动四方强者,开凿南北大运河,斗地煞、杀地仙,但最终却没有多少福泽,运河是凿通了,反而血流成河,导致年轻一辈人才凋零,酿成人间悲剧!那应该是加速大观国灭亡的一次釜底抽薪的大战,这其中有没有隐族的影子呢?”李修冷冷一笑,依然没有停顿,继续道,“这才过去了多少年?距离大观国灭亡仅仅数十年,你们隐族,居然又在这个地方,弄出来一个方圆三千里左右的地中海,准备涂炭生灵,这和当年对付大观国开凿南北大运河,何其相似?揽月青小姐,我不管你背后站着的是哪个朝廷的余孽,还是千刀峰蓝月洞的余孽,我此番既然在这里,必尽我所能,来阻止你们的阴谋,你别妄图说服我,要我与你们同流合污,恐怕是痴人说梦。好了,好话说到这里,你如果还算识趣,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将你斩杀当场!” 李修的声音,忽然杀机凛然起来,杀气完全实质化,比刀子更锋利。 李修的杀气形成一片强大的场域,将揽月青囊括在内,揽月青无比难受,但她依然咬牙死死不退去,撑起防护罩,道:“李修……先生,事情并非你所想象的那般,我……此来……是来助你的啊!” “嗯?”李修对自身的杀气,收发自如,其实也是为了给对方一个小小的惩治,故而一发即收,道:“早这样,不就用不着吃苦头了?说吧,挑重点说下去,如果你还想在我面前玩心机,你有多少花花肠子,我便在你那脸蛋上画多少个猪头,别以为你自己够聪明,也别以为我给你画的猪头,能轻易被抹干净,即便是巨头,不花点代价,也根本做不到,你以后就只能蒙着黑布做人了!” “我……”揽月青差点哭出来,再也没有了最初的那种优雅和含蓄的表情,刚刚李修的那个场域对她而言,实在是九死一生,难受得要命,她实在是怕了,故而觉得委屈极了,因为她不敢发怒,何况,她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她咬着银牙道:“李修……先生,你又何必如此对我?”这次她可谓是真情流露,声音都带着哭腔,满是委屈。 李修立刻判断,此女虽说颇有城府,也能言善辩,但实际上却是温室里的花朵,没有经历过多少实际性的磨砺。如此人物,对付别人绰绰有余,但居然敢在自己面前跳大神,玩她还不是跟玩苍蝇似的?李修暗暗冷笑不已。 李修嘴里却说道:“并非我狠心,实在是你的话太多了,也不懂挑时辰,不得已,我只能让你吃点苦头,才能让你认清现实!如今那地中海随时都要祸及苍生,你却还有什么心思在这里叽叽呱呱,对我招揽,如果不是我猜到你大概的确知道一些隐秘,我不会浪费口舌!现在,你有什么话,尽管道来,至于我会不会加入你们,那也是以后的事,何况,我所追求的东西,你这里未必有,现在还是正事要紧!” 揽月青这下可真是越来越看不懂李修了,此人会为了那些蝼蚁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说明此子是个救苦救难的善行之人?可她所得到的情报,却知道,此子无论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死伤一片人口,那些人难道就不是人命了?据她所知,当初在白马湖附近,近百万生灵消失,就是此子与人斗法导致悲剧,又是白马湖与红莲老妖联手斗普罗陀,战到星空,同样波及甚广,死伤不少人口,至于修仙界当中被此子斩杀的强者,更是极多,失踪的也有不少,足矣见得此子的手段,向来强硬和毒辣,现在却说什么不懂挑时辰,真是可笑至极! 揽月青嘴上却勉强笑道:“想不到李修先生居然如此怜爱苍生性命,贱妾自知惭愧得紧,既然如此,反正我迟早也会说出一些我知道的事情,现在就不妨先告诉你!” “那你长话短说!”李修催促道。 揽月青道:“我看李修先生你一筹莫展,又在这源江口附近徘徊,驻足不前,一定是心有疑虑?” “不错!我正在感到奇怪,那剑雪山至少有五分之一的冰雪山脉化成了水,水位之高,起码有百尺以上,但这里既无阵法,也没有天然屏障,如何就没有一滴水倾泄下来?”李修很直接,真的是没有隐瞒,直接承认,并且发问。 揽月青道:“先前李修先生估计过不乐皇帝的实力,却忽略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言出即法!” “哦?” 揽月青道:“剑雪山并没有受到任何诅咒,也没有被什么阵法困死,但哪怕是巨头,也无法进入剑雪山核心之地,而剑雪山本土的生灵,那也是休想踏出方圆万里一步!刚刚李修先生你将那两头妖兽抓获,想必是怀疑他们是从剑雪山内部逃出来的存在,是也不是?” 李修点头说道:“本以为它们知道一些事情,现在我也知道他们只是源江口的妖兽而已!”说罢,也没有杀死那两头妖兽的妖丹,而是随手将妖丹打回了金毛犼和双尾蛟的体内,居然放生了。 那金毛犼和双尾蛟快速苏醒,睁开眸子,对李修充满了浓浓的畏惧,但更多的居然是佩服,摇身一变,化为人形,两头妖兽对视一眼,不谋而合,居然屈身下拜,要追随李修左右,不肯离去。 李修摆了摆手,叹道:“尔等修练至今,恐怕也有不少子孙后代,还是快快拖家带口,逃命去吧!” 金毛犼和双尾蛟再三哀求,自言对李修佩服得五体投地,惊为天人,白活了数百年,至今方知何为修行。 那双尾蛟道:“我愿为先生脚力,供先生驱使和鞭策,我自开灵智以来,便混迹在这一带,正是想要进入禁地,拜师学艺,修成无上真果,岂料弹指已是数百年,禁地是去不成了,还多亏我二人有本命神通,窥见隐族习法,各自揣摩,修成一些微末本领。先生如果不弃,我愿立下魂命契约,如有反悔,天地不容!” 那金毛犼急忙也表态,叩拜在地道:“先生,您的一身本领,必能在未来的天地的主角较量之中,脱颖而出,万古不灭!我也立下魂命契约,做您的仆从,万望成全!” 李修神情古怪地看着他们,这么主动来投效的经历,李修还是第一次,不过,李修自己也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随着他的实力越强,名声越大,这样的事情恐怕日后会成为家常便饭。 双尾蛟忽挺起胸膛,壮胆说道:“我和金毛犼数百年来,勤修苦练,忙于对付隐族,并未建立门户,也没有占山为王,霸占民女,孤家寡人,没有道侣和子孙后代!先生适才分明已将我二人的妖丹搜查过一遍,却还故意说要我们拖家带口逃命去,分明有意收留,故有此考验。” “哈哈哈!”李修大笑道:“很好,你知是我的考验,方才留下甘愿做我脚力不成?” “我愿为先生脚力,此诚日月可鉴,天地可表,万万不是为了活命才如此行事,还请先生明察!”双尾蛟信誓旦旦道。 “很好,从即刻起,你叫李蛟!”李修赐名了。随后又指了指那头金毛犼道:“你叫李犼,都是我的仆从,魂命契约就算了,凭你们的那点微末本事,还不敢在我背后为非作歹!” “多谢主人赐名!”李犼和李蛟面色大喜,对李修感激涕零起来。倒不是他们虚情假意,实则是这两头妖兽均乃苦修之士,不然李修不会轻易收两头妖兽做仆从。 李修道:“你们既然熟悉这里的环境,尽快去两河流域附近,送走百姓,去高地,想必你们会找到合适的地方去安置他们!” “这个容易,我们虽说不屑占山为王,落草为寇,却也识得几个山大王,都是同类!”李蛟连忙说道。 李修道:“约束好他们和他们的手下,保护好百姓们的安全,我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们,你们的任务不简单,可不要给我办砸了!”当下,李修令二人尽快去落实,二人不敢怠慢,快速离去了。 第三十一章 显神通身外化身 “恭喜李修先生,收得两员如此修为的得力干将!”揽月青面色微动,似乎有所怀疑,表面上在道喜,但心中对李修收妖兽为仆从的举动,感到有些吃惊,以她的情报来看,此人可没有组建什么势力,但现在却在招揽强者为他所用,这个讯号对她来说,可是很重要的。 李修无动于衷道:“你刚刚说起这剑雪山的种种奇怪之处,莫非是想说,不乐皇帝言出即法,将剑雪山化为禁地之后,与其说是困住里面的神秘存在,不如说是在保护他?” 揽月青愣了愣,很快说道:“如果你非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剑雪山里的神秘存在,当年和不乐皇帝约法三章之后,这方圆万里之地,才成为真正名义上的禁区。” 李修摆了摆手道:“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不乐皇帝或许有言出即法的实力,但他没有必要为了剑雪山就和天道在这里大动干戈,浪费法力。所以,那地中海居高不泄,必然另有隐情,你如果不知道其中的玄机,还是不要乱说了,说点你知道的东西给我知道!” 揽月青愕然,这人可真是难缠。但看到李修的目光不怀好意,她立刻打消了耍小聪明的想法,如实说道:“其实,我来找李修先生你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要你帮我去救人的。当然了,救人是有回报的!” “什么回报?” “攻破禁区,还是之前的约定,所有的宝贝和好处,李修先生可优先挑选!” 李修这次没有拒绝,毕竟他知道这个女人能几番说出这样的话,必然有所倚仗,道:“这么说来,刚刚你说不乐皇帝什么言出即法,是胡乱瞎掰?不然凭你也能破不乐皇帝的言出即法的规则不成?” 揽月青很肯定的说道:“我当然不能,但我有能破他法则的方法!” “很好,那我们边走边说!”李修说道。 揽月青不解问道:“走到哪里去?” 李修没好气的说道:“当然还是要去观察这里的地势和地形,真正了解那地中海为什么居高不泄水的原因所在,就算你有办法破禁区法则,可眼下这一关才是首先要了解和解决的燃眉之急,你要知道,如果这是隐族的倚仗,那么他们就始终占据着先机,我如果不去深入了解一下,不去补救,那就太被动了!” 揽月青道:“我不这么认为,李修先生如果肯配合我的行动,就能来个釜底抽薪,让那地中海的水,永远都没有办法泄下来,这难道不正是化被动为主动么?” “我想先听听你的办法是什么!”李修说道,却没有理会对方,还是选择先朝源江口内部区域快步走去。 揽月青也不介意,跟在李修身后说道:“李修先生,你不知道内情,才会这般如无头苍蝇一般团团转,当然了,我也知道你的忧虑,你无非是担心隐族正在布着陷阱,等待着像你这样的强者去送死,但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们这个时候并没有多余的心思来顾及这些。” “哦?为什么?”李修头也不回的问道,实际上器官意识正用五脏庙的神通,无声无息蔓延到大地之中,开始全方位查探这一片的地形,没有错过任何芝麻绿豆的细节和端倪。 揽月青道:“不知道李修先生还记不记得方才你自己所说过的那番话?” “记得又如何?”李修随口问道。 揽月青道:“你说过,你猜测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背后都有随扈的巨头和强大的势力做保障,包括不乐皇帝那样的无敌强者,也要倚仗各族的高手来给他守天下的气运,保证国祚的延续。你更说过,七大门派是有后人的,历朝历代的末代皇帝也同样会留下骨血,你是不是说过这样的话?” 李修倏然间回过身来,死死地盯着揽月青,李修的眼神已变得不同起来,那是一种很奇怪的眼神这举动十分突兀,把揽月青吓了一跳,但她却鼓作镇定,拍打着胸口道:“李修先生,你这是想做什么?” 李修道:“难道,你想去救的人,是历朝历代的末代皇帝留下的那批骨血?” 揽月青道:“李修先生果真是智慧卓绝的人,一点即通呢!” 李修忽一改常态,淡淡的那抹笑容又浮现在嘴角,道:“揽月青小姐,既然你有这样的好事,本该早点明说才对!你要知道,我如果得到他们身上的气运,那何愁我的修为不能百尺竿头,更上一步?呵呵,说实话,这等于是助我修行,就算面对未来的末世法劫,我再也毋庸忧心了啊!” 揽月青目光一动,道:“原来李修先生索要的实惠是那样的强大气运,难怪连主上、红莲教和天督院都请不动你,他们什么都能满足你,却唯独气运不能和你共享呢!” “不错,你也知道,我的成长不可复制,便是因为气运加身,好处成倍,我成长的速度当然一日千里!”李修道,“那我倒想见识一下揽月青小姐你所谓的办法是什么,要是可以釜底抽薪,既阻止隐族的阴谋,力挽狂澜,挽救百姓,又能获得那批历代末期皇子的气运,揽月青小姐刚刚所开的条件,李某人我没有理由再拒绝,不知可还算数?” “当然算数!”揽月青笑道:“李修先生真是快人快语,那你我击掌为誓如何?共同进退,共谋好处,违者不得好死,必被五雷轰顶,万劫不复!” “可以!” 当下,二人击掌三下,立下誓言。很快,二人便舍了在此观察地形的举动,开始快速朝地中海方向疾掠而去。 嘉莽山,李若乘临时闭关修炼的地方。 此时,李若乘盘坐在一个秘密的山洞之中,在她的对面,还盘坐着一个人,这个人,居然是另一个李修。 在二人的面前,则是一面透明的光晕,如水波一般荡漾的屏幕,那屏幕中,俨然是李修和揽月青飞向地中海去的过程。其实,李修一路的所见所闻,每一件事,都一五一十的回馈在这面屏幕中。 这个和李若乘面对面盘坐着的人,显然,才是李修的真身。 “想不到你这次瀚城之行,居然引出这样的麻烦事,李修,你有把握对付剑雪山里的强者么?”李若乘问道。 李修摇了摇头道:“我观察了这么久,对于剑雪山里的一些事情,只能说是获得了一些皮毛的讯息,然而,据我分析之下,光是那隐族,就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应付,还得看一定的机缘才有可能提升几率得手。至于那剑雪山里的强者,就算不如不乐皇帝,那也是这个大千世界数一数二的高手才对,这种神秘的感觉,理当超越了主上。” 李若乘不解道:“既然你有这样的推断,怎么还要突然临时改变主意,去和那个揽月青谋划历代末期的皇子的气运呢?” 李修道:“我们所掌握的修行方法,是独树一帜的,甚至可以说独一无二的,足以蒙蔽天机,欺骗巨头强者,甚至巨头之上,但能否欺骗那个级数的强者,我便不好确定了!好在那星辰天元藤做我的一具分身,已经足够应付很多危险的事情,毕竟那是一件准先天灵宝!另外,我还有所担心啊!” “担心什么?”李若乘盯着李修,有些心疼的问道。李修自从被主上那一刀所伤,恢复后,尤其是灭了普罗陀,知道被红莲老妖所利用,李修所做的每一件事,其实都是彻底的逆天而为,不说这样的做法是否得当,李若乘深深的知道李修的辛苦,尤其是到了现在这一步,他所算的每一个步骤,哪怕错了半点,那就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李修道:“我担心的事情么,呵,怎么说呢?我来到这个大千世界,其中还有一些我无法看破的玄机,如果我这样来说,我并不是唯一一个‘穿越者’,那么就有可能还有另外的年轻高手,同样掌握着独一无二的法门。只有掌握着两个世界的眼界,才能像我这样,最快速的找到自己的路子,反观本土的修仙者,则就要困难很多很多!如果能够破解剑雪山的秘密,也许我就可以真正获得不乐皇帝的某方面的真实意图,他这盘棋,下得太大了,修行至今,越到高深处,我越发迷惑不解。若乘,你想想看,我的穿越,如果真的是不乐皇帝一手制造,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真的可以做到完全的大公无私么?只是为了给年轻一辈制造机缘,最后在末世法劫中,去谋夺大衍之数的最后那个一么?” 李若乘思索了一下才道:“你这样的担心是完全有必要的!如果要我来说,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大公无私的,即便是天道,也是如此,如果不乐皇帝是可以和天道抗衡的存在,那么,两者就有相似之处!” “是啊!”李修叹道:“天道有伦常,众生如蝼蚁,天道的意志是高高在上的,不乐皇帝如果已经到了那样的高度,那么,他同样高高在上,所以谈什么大公无私,只怕就有点可笑!更直接点说,天道最公平,也最自私,所以不乐皇帝也当是如此本性!我不得不留个心眼,对他防备一二。” “怎么防?”李若乘问道。 第三十二章 遮天机九位皇子 李修道:“我在太清宫时,就隐隐有一丝奇怪的感觉,我好像被什么存在给盯上了,但又不能确定!” 李若乘美眸一凝道:“那会不会是那个主上亲自出来了?” “不!”李修摇头道:“那种感觉,很神秘,和剑雪山里的核心区域传来的那种感觉差不多,盯上我的人,应该要强过主上!”说到这里,李修又补充了一句道,“其实主上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我还无法百分百断定,也不是说主上不够强,而是他始终给我的感觉是虚无缥缈,和他所掌握的灵气世界一样,好比空气一般,却藏在另外的介质空间,好像在过去,也好像在未来。但剑雪山和盯上我的那个人却是实际存在的强者。” 李若乘道:“你是不是想要用你自己为鱼饵,去搅动隐族那群大鱼,然而吸引那个人,最终现身在剑雪山,你是在做实验,你想要试一试,他们那个层次的强者,到底有多强!” 李修道:“这是其中一个目的,我主要是想破开不乐皇帝的棋局,那么隐族无疑是最好的棋子,隐族当中应该有不少上古遗族参与了历朝历代的国战,真要说起来,隐族就是如今的西楚大域的各方势力的一个缩影!” 李若乘道:“如果你成功让隐族大白天下,会不会提前开启一场决战?” 李修道:“决战可能早就已经开启了!” “什么意思?”李若乘这次是真的不明白了。 李修道:“不乐皇帝在数十年前下的这盘棋的一角,到了今时今日,已经到了一个必然爆发的时期,别说不乐皇帝不露面,就算是他坐镇商京,也无法阻止,这是大势!怎么说呢?近千年前,龙鼎皇帝时代,一统北国,背后是七大门派之一的上古北冥海的影子,我是从北冥海三十六岛里出来的,更在吾峰呆过一段时间,那里还隐藏着极为强大的一股力量,我估计,北冥海三十六岛,和隐族一样,并没有真正消失,而是在等待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上古北冥海的洞府出世的那一刻,就会是一个契机,而这个契机,同样是剑雪山的棋局破开的时候!你想想看,瀚城凝成的人文气运,太清宫的地龙脉的悲痛示警,我虽然无法全部破译那股意识,但隐隐觉得一定隐藏着一股惊天动地的大秘密,太清宫避世封山,隐族的阴谋,等等事情,都几乎发生在前后不足一个月的时间,这一定不是巧合,可惜,我还无法完全理清头绪,无法给予最终的判断。” 李若乘道:“很可惜,我们的情报还没有建立起来,不然,就能洞察到北国的动态,那就可以更好的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给予更为准确的推断了。” 李修道:“这个不难,我和朵朵有银河图为媒介,心灵相通,半个月前我就知会了她,去各地打探情报,估计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带着王双和胡大他们的人马,来这里和我们会和。” 李若乘道:“看来你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李修道:“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剑雪山之行,稍有不慎,便会引来灭顶之灾,我只有将所有人带在身边,才能从容而退,否则得不偿失,以我们掌握的技术和法门,就算远遁海外,其实也依然还有机会重来!” 李若乘道:“我还是希望那个揽月青是一个靠谱的人,她所说的话如果属实,带你找到历朝历代的末期皇子们,不论她打得是什么算盘,你只要得到那批皇子,等于是获得了一笔财富,想必他们当中没有谁的天赋和灵根低于天品,也就是你所说的天命之子!” 李修笑道:“呵,那是当然,气运对我来说,不过是聊胜于无的东西,我又怎么可能会为了争夺气运,就去相信揽月青的话?我的实验室中如果多了那批皇子,到时候即便远遁海外,重来的胜算便又添一成!” 李若乘道:“如果能够得到那百种灵变法门,那就能缩短你实验的不少时间!” 李修道:“百种灵变,或许并没有传闻的那么玄乎,从我所得到的鹤灵变来看,只是南宫世家的一些先人的经验总结,并没有对基因谱图给予明确的解答,通俗点说,是经验学,这和我科学的实验有所出入,但用处不大!我的实验很快就要接近那个层面,到时候,依照《解尸论》的记载,我就可以成功划分独属于我们这一脉的修炼等阶,真正的独步天下!这一天不远了,不用看百种灵变,我只需见到那轩辕龙和帝释鲲的一场斗法,或许就能够获得那灵犀一动的灵感,一蹴而就!” 李若乘道:“这个也不难吧,除非那轩辕龙和隐族的仇怨是弄虚作假,否则,只需从中挑拨,便可让他们来一场大战!” “恐怕没有那么顺利,姑且先看看那群末期皇子们,是否真的被隐族囚困,一步步来!哦,若乘你快看,那揽月青已经找到了进入地中海的入口,我要随她进去了,接下来,我要全力留意那边的事情,这里就要你亲自来打理了!” “你就放心吧,你当初有所修成,未见丝毫怯战,一路战到此番境地,我也该出去活动一下了,我准备让那雪门的人先各自安排任务,万一地中海泄水,也能救一部分人,先让他们去四处转移百姓,全部带到这里,同时,就是等朵朵前来会和,看她能带回来多少有用的情报!” 李修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地中海上。 这时候的地中海,有了许多迷雾,将整片海面都笼罩起来,这迷雾,以李修判断,当是剑雪山核心区域对地中海的一种保护,因为这迷雾和原本剑雪山山脉的迷雾是一样的,可以有效地阻止神识的扫描,即便是李修,可比巨头强者的元神神识,也仅仅只能看破百里之外的物体,再往前,就被遮住了。 揽月青道:“李修先生,以你的本领,自然可以不费什么力气,就能发现这里的破绽才对。” 李修语气奇怪道:“揽月青小姐,你是在跟我开玩笑么?” 揽月青不解道:“到了这个时候,我岂会再开什么玩笑?我不懂李修先生的意思!我要提醒李修先生,现在你应该对我保持一定的信任才行,否则,接下来,一旦发生了什么看似很麻烦和危险的事,李修现在只怕立刻就会翻脸,要对我不利!” 李修道:“你多虑了!只是想说,揽月青小姐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李某人了,以我的神识,也仅仅只能看到百里之外了,这区区半日光景,地中海明显又起了变化,难不成揽月青小姐你能够看到更远么?” 揽月青狐疑地摇了摇头道:“我的确看不到更远,不要说是百里之外,我最多是五十里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但我相信李修先生的神通,一定可以俯瞰整个你所说的地中海,不然,以李修先生你的性子,当不会陪我深入这里!” “呵!”李修笑道:“揽月青小姐看来对我有了足够的了解,不错,我的确可以将剑雪山除了核心区域的那方圆百里的地方之外,全部都能够洞察入微,不过前提是要有足够的时间!现在嘛就要差很多!既然你话已说破,我也不和你谦虚了,你想去什么地方,哪个方向,我可以给你指引!” 揽月青道:“不瞒李修先生,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地中海,这才明白之前你说地中海的意思,真的是剑雪山的冰雪之山所化,已有了这样的规模!我之前来见你,可并不是从里面出来的,我本身是在瀚城。” 李修道:“看来你身后的势力,早就在瀚城有所谋划了吧?不过,既然我答应和你同盟,那也没什么好多问的,别的事情我一概不理。你只要说清楚,如今你还能不能找到地方?” “能!”揽月青很肯定地说道:“剑雪山山脉虽说部分化成了地中海,但即便是迷雾重重,恐怕也依然难以阻挡那道金光!” “什么金光?”李修问道。 揽月青道:“李修先生看来对气运的玄机所知还十分有限,据我所知,但凡天命之子,一旦遇难,必有异象,隐族纵有通天彻地之能,也难以蒙蔽那样的天机,毕竟,那可是九位末期皇子,非同小可!” “九位?”李修若有所思。 揽月青道:“不多不少,正好九位。他们可不止是北国的末期皇子,虽然千百年来,北国一直位居西楚大域板块的正统,也是三国之首,但南国和西域,同样也曾有过统一,并不是一直处于战火中,话又说回来了,不说那西域地广人稀,资源匮乏了许多,南国九黎却相当富饶,如果是一条心,恐怕还是有可能和北国争一争大域的正统气运的。不过,饶是如此,那两位曾经一统的南国和西域的末期皇子,所具备的气运也绝不在另外七位末期皇子之下,李修先生还请莫要迟疑,早点出手,助我轰开迷雾,找到那束金光,便可找到他们的隐藏之处,只要找到了那个地方,很可能就能找到隐族的盘踞地!” 李修却不为所动,并没有任何反应。 揽月青颇为焦急地催促道:“李修先生你还在等什么?” 第三十三章 障眼法鸹风大阵 李修被气笑了,道:“原来揽月青小姐所谓的解决办法,就是想让我一个人去对付强大的隐族,你可真是看得起我,别说我双拳难敌四手,就算能和他们斗上一斗,又怎么可能将自己置于如此险境?好让揽月青小姐你从中获利?好个如意算盘,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佩服佩服!” “你……”揽月青的脸色变了,变得颇为难看道:“李修先生,你我既已击掌立下毒誓,如何信不过我?” 李修道:“很抱歉,我李某人还没有拿身家性命开这样的玩笑的习惯,如果你只有这么一点诚意,那么我只能说一句不好听的话,另请高明!” “李修先生,你想反悔不成?”揽月青急促喝道。 李修道:“不是我反悔,如果你站在我的位置,替我想一想,你会不会答应?另外就是,你好像有点着急了,试问我如果就这样施展神通,轰开迷雾,岂不是打草惊蛇?你当隐族是聋子不成?这实在是找死的行为!” 揽月青说不出话来。 李修道:“莫非你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 揽月青道:“我刚才已经说过,我对地中海根本不了解,如果是原来的地形,我当然可以很快地找对地方,只要李修先生你出手无声无息地解决隐族在外围的高手,就可以很快摸进去,救出九位末期皇子,原本这是一件对你来说,轻而易举的事情。” 李修道:“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奉劝你还是要面对现实,如果你没有更好的办法,那么我倒是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揽月青问道。 李修道:“找到轩辕龙和帝释鲲!你说你是从瀚城来的,那就说明你也是跟着轩辕龙来到的源江口,你本是隐族的人,却独自冒险来和我谈判,可见你有自己的小算盘,你同样想谋夺那九个末期皇子身上的气运才对!” 揽月青没有否认,道:“李修先生,事到如今,这样的话,能否等事成之后再容我道明呢?我对李修先生你并没有恶意,我早就表明了态度,说句实话,我的确是看中了你的实力,目的是要借你之手,来帮我成事,一旦成功,我所答应的事情,必定全部兑现,还请李修先生相信我!” 李修道:“揽月青啊揽月青,你想让我相信你,原本并没有这么容易,你自己也应该知道,如果不是你开出了让我获得那些末期皇子的气运的条件,我根本都懒得搭理你。” “我知道!”揽月青默默的说了一句,道,“原本我也没有报太大的希望,但我却非得如此行事不可!” “为何?” “现在还不能说!” 李修笑了,这个女人还真是难缠,之前倒是有点小看了她。 揽月青道:“我并不赞同现在就去找轩辕龙和帝释鲲,这两个人,远没有你想象当中的那么简单。如果你非要我拿出诚意,那好,只要找到隐族,我就帮李修先生你,灭了隐族,我知道他们的所有弱点,李修先生所担心的双拳难敌四手,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有我从旁指点,道出他们的破绽,那所谓的百种灵变,也并非不可破,到时候,李修先生想在剑雪山得到什么,只管去取,而我,也会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李修先生,话已至此,可愿信我?” 李修道:“也就是说,你依然坚持要我大张旗鼓地轰开迷雾,去寻找那道所谓的金光所在?” 揽月青道:“以李修先生的本领,加上我对隐族的了解,大张旗鼓又有何妨呢?” “哦?那好,李某人此番就信你一次,不过,在此之前当要言明,如果你敢耍我,后果自负!”李修威胁道。 揽月青却像是听不懂威胁,满脸喜悦道:“李修先生只管施展神通,有我从旁指点,点出破绽,除了轩辕龙和帝释鲲之外,隐族的长老会,根本没有人会是你的对手!据我所知,隐族有一位老族长,号称修成了十九门灵变法门,会是个强硬对手,是一位巨头强者,可我相信李修先生你,绝对能够应付,并将之杀死!” 李修道:“你们隐族到底有多少个巨头?” 揽月青如实道:“隐族的巨头,我所知的是有六个,但每个巨头,百年一换,会有一位巨头回隐族来主事和坐镇,轮流主持,其余的巨头,都是在外面有更重要的事,尤其是两百年来,他们好像在做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你之前说的不错,隐族只是上古遗族的种子基地,其实各家都有地盘和家族的事业,我所知道的是,两百年来,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即将要发生,几乎耗费了他们的全部精力和财力物力,不出预料,这片地中海的形成,应该就是那件大事的其中一环,我猜测,他们不是为了消磨不乐国的人口资源,毕竟,剑雪山的两河流域,即便泛滥,杀死流域的全部人口,也难以撼动不乐国的国祚!” 李修道:“你之所言正合我之所预料,既然如此,你身为其中一份子,本该尽心竭力地相助隐族,为何却反而想要在这样的时刻,找到我呢?” 揽月青道:“这个李修先生迟早会明白的!” “又是这句话,好了,既然你不便明说,我倒也不会完全不相信你所说的话,你想让我完全取信,接下来还得看你的了,我很想看看以你这样的修为,凭什么大言不惭,说你能从旁指点,道出那百种灵变的破绽,不得不说,我之前小看了你,因为你的确成功挑动了我的兴趣。揽月青小姐,要想找到那道金光所在,轻而易举,你还是做好准备,或者想好等下如果你的指点一旦不灵,该怎么跟我解释才是!”李修此言声落,忽然一拉揽月青的手臂,另一手猛然翻掌,一面宝镜在手,正是太乙玄纹镜,朝西北方向以三十五度角照去。只一下,李修和揽月青便消失在原地,再度出现,已经去了八百里之外,来到地中海的接近中心的区域。 这里的迷雾成漩涡状,共有九九八十一个大小不一的漩涡,每个漩涡都散发出恐怖的危险气息,非常紊乱和霸道,就算是元婴后期,稍有不慎,立刻就会被吞噬,死无全尸! 揽月青站在这个地方的上空,感到自身的渺小和弱不禁风,如果不是李修从旁护持,那些漩涡,已经将揽月青拉扯过去,瞬间将她撕扯成好几份,吞噬一空了。 李修观察了一阵,道:“想不到这居然会是个鸹风大阵,迷雾只不过是障眼法而已,揽月青小姐,你速速恪守心神,我来为你开启地眼,让你暂时进入‘有伦’之境!” 揽月青默默点了点头。 随即李修猛然一指点出,直中揽月青的心下的田中黄庭,上点璇玑、天突、而后击阳白、下关、听会几处穴位,最后双掌互搓,结出一个奇怪手印,以一丝奇怪的真气击揽月青的印堂,在眉心祖窍开启一枚竖眼。 这个李修,乃是准先天灵宝“星辰天元藤”的化生而成,那真气并不是双阳真气,却在李修的手印下,依然成功让揽月青开启了“地眼”,这也是李修的一次尝试。 那揽月青全身打颤,不是痛,而是李修的真气非常旺盛,击中她身上几处最为敏丨感的地方,让她难受得要命,却又不能发作,毕竟李修在此之前已经出言提醒,要她恪守心神。 此时一睁眸子,揽月青看李修的眼光中明显有着一丝不满,但随即,她察觉到自己居然有了一枚竖眼,以竖眼看到地中海的一番场面,不禁觉得毛骨悚然起来。 “这就是你所说的鸹风大阵么?”揽月青颤声说道。 “错不了!”李修道。 揽月青稍微定神,道:“据我所知,鸹风非东南西北风,而是一股霸道至极的阴风,不知来历,却专杀仙人,属于三灾之一,其实凡是神、仙、人、妖、魔、怪、鬼等修炼者,每五百岁有一劫数,到了一千五百岁,便是这鸹风劫,少有强者可渡。我很难相信,鸹风会形成这般恐怖的场景!” 李修道:“你来历不凡,知道这些不足道耳!但因资质有限,大多都是读死书而已,你所说的这些,不过是一些古籍上记载的东西罢了!” 揽月青不服气道:“那又如何?本就是末法时期,即便是最古老的存在,对鸹风的了解,也非常有限吧,毕竟,还没有几个人活够那个岁数!何况,你凭什么说我读死书?你凭什么看不起我的资质?” 李修道:“凭的就是事实说话,单从资质灵根而言,我的确不配给你提鞋,可要说修得的所成,那恐怕要反过来说了。” 揽月青气愤地怒视着李修,这个人可真是太目中无人! 李修道:“我不过是为了让你做好保命的准备而已,不要以为我会没事就这样打击你,故意挑衅你,我还没有那样无聊,你如果以为你的那点见闻足够闯过这里,那就当我没说。” 揽月青深吸了一口气道:“李修先生,我有时候的确很难接受你说话的方式,虽然你的实力的确很强,可要说起见闻,恐怕也未必在我之上,为何你却如此看不起我呢?我不是要和你争辩什么,而是希望你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不然,你的自大,只不过是滑稽之举而已!” 第三十四章 入海底初窥端倪 李修道:“好吧,我知道想让揽月青小姐这样的人认清现实,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那我就多说几句。” “我洗耳恭听!”揽月青道。 李修道:“多说无益,我认为,这个地方,并不是天然形成的,通俗点说,不是自然蕴育的那种生化反应的场所。”说到这里,李修看到揽月青一脸的懵圈,立刻知道自己所说的词汇还是太术语化了点,便立刻改口说道,“生化反应嘛,也可以比喻成你们所说的怀孕,女人的怀孕,懂么?是精卵结合的化学反应!算了,我知道这么解释,你也不明白,我只能告诉你,鸹风不但不是东南西北风,更绝对不是这样的生化反应蕴育而成,而是一种后天形成的阴风,不是先天拥有。这种东西,和我们的主观意识团一般,都被我囊括为虚玄之物,恐怕即便是神也无法说得明白它的出处!当然了,如果不是这样,也难以成为三灾中最难渡的一灾了!” “说下去!”揽月青即便不懂一些词汇,但也好像听明白了,这资质,明显不是李修所说的资质有限,智商不是一般的高。 李修点了点头道:“我有理由怀疑,这片迷雾,并不是一个天然场所,而是一个强者,有可能已经陨落,但因为剑雪山山脉特殊,所以尸骨不化,鸹风依然并没有消失。因为那鸹风,是由后天生成,专门针对第三灾的强者,不会出现在自然界的其它场所!” 揽月青道:“李修先生,你所言在理!那我们该怎么办?绕道而行么?” 李修道:“绕道么?我不认为可行!你要知道,此处还并不是地中海的真正中心区域,要想接近那海眼,恐怕从其余方向绕道,同样有类似的古怪场所阻挡。” 揽月青道:“如此说来,李修先生之前都是在故意为难于我么?原来你根本就可以完全看破所有的迷雾,包括这中心区域的迷雾也同样能看破,对不对?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那道九位末期皇子有可能激发的金光,你已经看见在那中心区域了对不对?” 李修道:“不错,要不是知道你的确没有办法接近那里,我不会强出头,毕竟这里是你们隐族的地盘,我倒是宁愿跟在你身后,随机应变!我这样的顾虑,想必揽月青小姐也能体谅!” “我能体谅!”揽月青被气得不轻,但没有办法,现在她可不敢和李修翻脸。 李修道:“其实对于我本身而言,地中海对我根本没有任何阻碍,来去自如,不过,事在人为,揽月青小姐你想要我出工出力,我同样也想亲眼看看你的实力,所以,你能不能进去,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李修先生,你……”揽月青脸色一变。 李修摆了摆手,打断了对方的话,道:“好了,我暂时帮你开启了地眼,估计那枚竖眼三天后才会消失,有地眼在,你能看见那九九八十一道鸹风漩涡,凭你的身手,应该可以避开!接下来,我要先行一步了,揽月青小姐,你保重!”声落,李修忽地在原地消失,只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深入了鸹风大阵之中,连背影都消失不见。 “我……”揽月青又惊又气,急得在原地跺脚,眼看李修已完全消失,她深吸一口气,知道这个时候只得靠自己!她小心翼翼地朝鸹风大阵之中掠去,足足过了一整天,她总共才有惊无险地避开了二十来个鸹风漩涡,不由得焦急起来,香汗淋漓的揽月青,却没有放弃,依然在坚持深入! 李修其实并没有离开多远,而是在暗中观察着揽月青的一举一动。 看到揽月青数次犯险,差点身死道消,却依然咬牙坚持,不肯退去,李修的脸色也变得颇为丰富起来。 “看来此女果然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只是不知道她花费如此心机,冒如此生命危险,到底是不是为了去解救那九个末期皇子呢?就算解救出来,她能得到什么好处?难道……那九个末期皇子真的会是破解不乐皇帝化地为禁区的规则的钥匙不成?可破解了不乐皇帝的规则,让剑雪山的一切重见天日,她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剑雪山里的强者如果出世,是福是祸?”李修暗暗寻思,皱了皱眉!同时也想道,“姑且不管那么多,这九九八十一道鸹风漩涡非同小可,那位三灾强者生前必定了不起,我可不能错过一睹为快的机会,这对我接下来划分修炼等阶有很大的临床实验的作用!” 李修不再关注揽月青,李修是何等样人?他已经看出来,揽月青看似在冒生命危险,其实不然,她还有所倚仗和底牌,而且,像她那样的背景,本身的实力纵然不济,本来也会有着武装到牙齿的强大法宝护身才说得过去,李修如果不将此女的底牌逼迫出来,他根本不会轻易带着揽月青去接近那道金光。何况,揽月青是不是水货呢?够胆来独自说服李修的人,会是个简单货色么?要知道,当初就算是华先生,去小磨坊企图游说李修,也是带了帮手的,李修是个连华先生也难以看懂的存在,毕竟,要想抓住李修的把柄,太难太难,没有把柄在手,天底下又有几个人敢去游说李修?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可揽月青却够胆,用屁丨股也能想出来,这个女人,是在扮猪吃老虎。 九九八十一个鸹风漩涡,没有冲破迷雾,消失在空中,而是依然如地中海无法泄水一样,很是神异,可见,这是受到了剑雪山的规则的框架,将天道都阻隔,让天道无法收回鸹风。可见,这个所谓的禁地,已经可比一个微小世界了,但区别是,它没有媒介,却又实际独立存在。 “啧啧……”李修暗暗称奇不已,大千世界,果真是无所不有,连微小世界,也可以不需要媒介,以这样的姿态形成,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朵朵,不知道朵朵自从吃掉了银河图之后,会不会发生一些奇迹呢? 李修很快回过神来,李修暂时将剑雪山的规则,命名为禁地法则。 这样的禁地法则,是原本就存在的呢?还是不乐皇帝化地为禁区之后才有? 李修无法确定,哪怕是李修开启昭昭有伦的有伦地眼,甚至冥冥无常的天眼,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除非,将无常天眼更进一步,修成真正意义上的“慧眼”,便超脱了身心,生死流转,无所障碍,那么,李修就是天道之下第一人了。这是李修最初对于三尸化生诀观想所定的五眼之境:肉眼,尘眼,天眼,慧眼,法眼,最终的法眼,就等于是道眼,和天道并驾齐驱,脱离三界,获得真正的自由和无灾无难的长生不死! 随着李修的修为日益精进,对于当初定义的这五眼,也越发明确起来,不再如过去那般困惑。 李修在四处观察了一阵,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既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么李修只能去寻找根源,也就是这些鸹风到底是从什么样的三灾强者身上激发出来的。鸹风是只有第三灾来临时候,身体自动出现的一股要命的阴风,现在,这九九八十一个鸹风,明显已经脱离了那位三灾强者的体内,受到了这里的法则约束,被禁锢在此,回归不了天道,那么,那具三灾强者的尸体,一定就在不远处! 李修遁入地中海中! 一入水,李修的神识立刻脱离了迷雾,获得了自由,不再被束缚,这让他暗暗皱眉。 “这水……怎么不受禁地法则的影响?”李修暗道,这脱离了他刚刚的推测。继续下沉,地中海已经形成了很大的规模,海底的深度,也远超李修的想象。 不过,只要是海,终归还是有底。 李修忽然瞪大了眼睛,看到了让他无比吃惊的一幕。 李修看到了地中海的海底,依然是有着山地地形,虽然不如剑雪山山脉,但李修知道,除了那剑雪山的核心区域之外的地方,恐怕也都是冰山、冰峰和冰脉。但这地中海的海底,则就是真正的土石之地,土石之山峰,土石之山脉,那所形成的规模和地形,居然异常复杂。 “奇怪!”李修暗道,他在水底的神识扫描,可以扫描方圆五百里左右,这是他神识扫描的极限,再远就需要用本能意识的帮助,施展法诀来勘察了。毕竟,哪怕这个李修并不是真身,但和李修的真身的实力,也只是相仿,虽然还是有区别,毕竟是星辰天元藤化生而成,但一些神通,则就难以超越本尊。同样的,好处就是,哪怕在这样的冰冷刺骨的冰水里面,李修不需要激发真火和先天罡气来护体,进退自如! 李修的神识扫描之下,这方圆五百里地,有一处大约方圆百里的地方,是山地,是大大小小将近上百个山头林立,其余四百里,则是缓坡或者平原地带。 一般情况下,水底或者山脉之地底,都是由于地壳运动所自然形成的岩土层才对,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难不成是个水下空间?可也不像。 莫不是哪个大能者,将那方圆万里的剑雪山和冰山冰脉等,搬到这块区域?所以,如今冰山和冰脉等溶化成地中海,原本这一带的地形,就展露出来了? 第三十五章 划等阶大道金丹 李修也不好确定。不过,这并不是让他吃惊的地方,他吃惊,是他发现那大大小小将近上百个林立的山头区域,根本没有山峰,因为山峰都被铲平了,而那被铲平的山峰的平地之上,足足有上百座坟地,每座坟地,都别具一格,颇具规模,说是坟地不恰当,不如说是陵墓之地。 “原来如此!”李修终于知道,那九九八十一个鸹风是如何形成的了,不是某一尊三灾强者,而是这上百座陵墓,几乎都是三灾强者,生前都在这里历劫,那鸹风也不知道有没有杀死他们,有没有渡过三灾劫数。 按照数量来看,上百座陵墓,却只有八十一个鸹风被禁锢在水面的迷雾之中,形成一片非常危险的区域,阻挡了李修和揽月青快速进入地中海的中心区域,是偶然,还是人为的?这且不说,从数量上来判断,那么,剩余的十九座陵墓的主人,是渡过了三灾,还是没有度过三灾呢?有足足十九人,没有留下鸹风。 李修没有任何迟疑,迫不及待地要破解这个疑问。 他虽然知道,有可能有足足八十一个三灾强者,度过了鸹风劫,或者是十九个三灾强者度过三灾,这两种情况,无论是哪一种都了不得,恐怕他一旦确定,就要溜之大吉了,毕竟,这也太恐怖了。三灾强者,即便是盛世时期,那也超过了仙人,是真仙层次,在末法时代,巨头都比不上,巨头应该只是境界相当,却没有历劫,故而,从某些方面来说,巨头还不如真仙。 不过,末法时代的强者,手段和神通更加和如今这天道契合,故而,巨头遇到真仙,战到一处,谁生谁死就难说了! 李修估计,当年七大门派时期的那批无敌强者,就算有所遗留,躲避了变故,但修为不会超越金仙太多,当然了,这是传统意义上的修仙体系,如今这时代,修仙体系也不算完整,修不出神通,一般到了元婴后期,就很难有个明确的说法。李修目前所见,如果当真要说末法时代的前路,就是养魂之地的养魂之法,其次是主上那股支流,改造和强化的技术。 那么,如今的修仙体系,已经偏离了正统太多,仙人的概念太过模糊,仙人之上,比如巨头,真仙,金仙什么的,那基本上就没有了。 按照李修的推算,境界上的划分,其实可以将金丹期和元婴期合成一个境界,其实末法时代的境界划分真的很模糊,和盛世时期的修行境界区别很大,要互相印证,更加细致化才能对末法时代的修行,有一个更明确的概念,这样的划分有非常实用的意义,也能对修行者给予非常准确的自我认识,是很有必要的,包括李修自己,好处极大。 那么就得从筑基期开始说起,筑基以下是蝼蚁。 李修认为,筑基即是第一次严格意义上的精气神的结合,进行真正意义上的锤炼,合格是不漏之境。 那么,不漏之境,是筑基。 不漏之境还不够,体内真火还远远不足以更进一步磨练精气神,只有凝成气旋丹境,方成火候,炼体之后,全身晶莹如琉璃,无病无恙,基本上金丹就能长命个数十年,打破凡人寿命的一百二十岁的老死之身。 那么,琉璃玉身,是传统意义上的金丹,其实只是气旋丹境。 琉璃玉身说直白点是坐井观天,这个时候,继续炼体的实际作用不大,而是要修出识海,也就是眼耳鼻舌身意的第六感,识海之中分出千百个自己,做不同的事,却都不冲突,由于此变运算之强大已经匪夷所思,故而必须先修成琉璃玉身,脑子才能承受,否则一心十用都晕厥,难以承受,甚至变成白痴。 那么,一心千用,是养丹。 养丹依然只是治标不治本,只是开智罢了,战力方面还在原地打转,故而,到了一心千用之后,必须尝试洞察物外,千百个念头感知之下,比亲眼所见都要更加清晰明白,更能隔空透视,甚至观察物质结构,必要时刻,还能进入别人的身体,压制别人的思维,从而操纵别人的行为。到达此变,行走在人世间,极为恐怖,此为灵寂层次。 那么,灵魂夺魄,是灵寂初期。 灵魂夺魄实际上是以阴火驱动气旋丹境,基本上都是夜游之神,也就是阴神,到达此境,须继续锤炼精神,激发阳火,否则,长此以往,精力日渐憔悴,须以纯阳之外物护体,才能保证正常修行,否则,寿命会在短短数十年间流失殆尽,最终阴神离窍,一命呜呼。故而,激发阳火,修成阳神,可化魔鬼,至此,才拥有显世之威。 那么,激发阳神,是灵寂后期。 要想灵寂大圆满,必须阴阳双神合二为一,离体游走,元神出窍,日游夜游无碍,那可真就是变幻莫测,已经是仙道中人。 那么,元神出窍,是元婴初期,灵寂大圆满等于元婴初期。 元神出窍,终归还是半路子仙人而已,这个时候,就需要感悟天地至理,结合实际,破解基因密码,只要有足够的灵气补充,就能大小如意,气冲斗牛,拥有龙象之力,破坏力极大。而这个时候,气旋丹境已重新回归四肢百骸,返璞归真。 那么,大小如意,是化丹,化丹等于元婴中期。 化丹之后,仍需感悟天地至理,获取先天真炁,修出先天罡气,与元神结合,再融合五行极变,和天地雷法构成的玄妙之球,此乃大道金丹,金丹一成,寿有千年,此刻,人的肉身的极限不知道增强了多少倍,五脏六腑均可容物而不坏,实力比大小如意要强许多倍。此种境界,如果不与人争强斗狠,便只需坐等三灾降临,度过三灾,便可打破千年寿命的极限。 那么,大道金丹,是元婴后期。 大道金丹一成,元婴后期之后的境界层次,再无可与传统修仙体系对照的可能,依照李修的估计,元婴后期之上,路子有很多,比如目前他正在摸索的基因图谱,便是进化之路,参照上古或者远古神兽或者强大生灵的基因图谱,模拟基因,化为己用,从而真正的千变万化。 那么,千变万化,应该是元婴大圆满。 至于那元婴大圆满之后,该如何划分,李修目前没有更好的实验,甚至连那个层面的强者都没有见过,只是获得了两本古书,和主上交过一次手,李修实在不好去估计,甚至推算。 总之,李修自己这条路子,应该是站在元婴后期的层面,元婴后期,是大道金丹,李修没有经历过雷劫,故而,连元婴后期都不及格。 但这就是末法时代没有办法明确地划分修行等阶的一个最大的阻碍,末法时代不但法则不全,灵力枯竭,更连雷法也没有了用武之地,三灾也几乎不再“光顾”末法时代的强者。这也导致,李修和很多修仙界的人,其实对巨头也并没有一个更加明确的认识。 如果要想超越大道金丹,那么就得从根本入手,什么是根本?就是元神,元神是灵寂大圆满或者说踏入元婴的标志,即便是元婴大圆满,修出大道金丹,实际上,元神依然是根本的源力点。更何况,如今这世上能有几个强者能修出大道金丹?那是需要可遇而不可求的天劫,配合雷法,穷五行极变所凝结的球体,这个球体,至少李修还没有,他所遇见的所有年轻一辈,甚至包括老一辈的元婴后期的像匡若虚、万鬼门老祖、仝霸、千尘道长、二号、华先生、胡雪虎、江先生等,包括庞古,据说活了上千年,是瀚辰书院的创始人之一,都没有雷法洗礼的迹象;年轻一辈的强如主神、月神、十绝武者、轩辕龙和南宫鹤、嵩阳鹏、揽月青等人也同样没有。由此可见,他们虽说掌握着灵变法门,实际上,只是比元婴后期强大,却不是大道金丹的元婴大圆满层次。 当然,李修也遇到过他看不透的存在,有不确定的人物,暂时不好估计,比如红莲老妖、普罗陀、当初被李修和胡子被李若乘追杀时,偶然遇见的那位阴阳门的祖师爷、主上、瀚辰书院里疑似的存在着的那位七大门派时期存活下来的巨头强者等,李修不确定他们有没有用雷法炼成大道金丹。 不过,有一点李修可以肯定,当初在白马湖斩杀的一号,是老牌的盛世仙,掌握着雷法,威力极强,若非当初被东平府的养魂之地里出现的那尊长毛怪物拼成重伤,李修杀不死一号。那个时候,李修的肉身还有着被主上所创的大道刀伤,他急于求成,加上修为陷入瓶颈,难以精进,却是没有考虑雷法的特殊性,没有将一号的尸体保存下来,不能临床实验,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弄人。 李修静立在地中海底,没有第一时间冲到那片陵墓之地,而是如此仔细整理了这一番思绪,其实用时极短,差不多也就一盏茶的光景。 这些推想和思索,是李修知道,此番他已经遇到了他最想要获得的机缘,根本不是什么绝世秘籍,也不是灵变法门,因为那灵变法门从李修获得的鹤灵变看来,未必有他想要的东西,李修想要的东西,是类似于那两本《解尸论》那样的古书,所以,与其去获得灵变法门,要与人拼斗,不如先在此挖掘尸体,加以研究和临床实验,或许,能得到一些三灾的隐秘。 想到就去做,挖掘古尸在别人看来,那真是大逆不道,龌蹉卑鄙的事,但李修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没有进入陵墓,而是猛然伸出双掌,十根手指化为十根长长的青藤,朝十座陵墓激射而去。 第三十六章 轩辕龙七九玄功 星辰天元藤,本就是一件准先天灵宝,李修动用这样的原始技能,可比他施法去挖坟要保险,毕竟,施法需要激发元神,而这个地方很可能还有未知的危险存在,元神不可轻易离窍分身。 突然,那十座陵墓爆开,居然在水中生起阵阵青烟,只一下,李修身形一震,他的十根长长的青藤,居然被弹射回来,巨大的力道,连带着李修也被震退了十几步,才化解余力。 “咦?”李修吃惊。 那十座陵墓爆开后,浮起十口紫金棺材,棺材之上符文密布,雷霆闪烁不休,正是那雷霆驱动符文,刚刚弹开李修的青藤,巨大的力道传回来,如果是一般的元婴后期,恐怕立刻就要被那力道震碎了身体,即便不死,也实力大减,非得抱头鼠窜不可! “捡到宝了!”李修由惊转喜,这一下,他不准备留手。 正在这时,李修的脸上忽又一动,强行克制住出手的欲望,因为他发现有生命气息出现了。 果然,一道人影从那片林立的墓地当中激射而来,人影直立,水流却是自动退避两旁,居然连那人的衣服也没有打湿一滴。 “这世上当真有避水诀么?”李修暗道。 待那人影威风凛凛而来时,李修已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居然是轩辕龙。 李修的表情也是颇为精彩起来,此时的轩辕龙,可真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不是当面遇见,李修几乎都快要认不出来。 此人,居然和之前的轩辕龙判若两人,除了那容貌还保留了几分相似之外,无论是他的生命气息,还是他一身真气的运行的玄机,都绝对不是轩辕龙所能拥有,这番变化之下,使得对方的气质,居然出现了一丝帝王之气。 “不是轩辕龙!”李修再次判断,得出结论,这人只是和轩辕龙长得颇为相似的另一位强者而已,难道,轩辕世家在隐族里还有轩辕龙的同胞兄弟不成? 那人呵斥道:“来者无论你是谁,速速退去,否则后果自负!” 李修道:“退去是不可能的,我要路过此地,却遇到阻拦,这才下来一探究竟而已,该回避的是你!” “你还要强闯不成?”那人的眉宇之间生起一抹强烈的戾气喝道。 李修道:“你和我的一位朋友有几分神似,我决定将你拿下,剖膛挖肚,将你大卸八块,用来研究你有几分道行!如果你同意,那么我暂时可以不打这些棺材的主意,立刻退去如何?” “你这简直是找死的行为!”那人大怒,猛然搅动四方寒水,连带着那十口紫金棺材也在其中,很显然,此人根本不在乎那些棺材。 难道,这也是一个外来者?要在此偷机缘造化,却被自己撞破?李修暗道,不敢小看,严阵以待。 但随即,李修突然发现,那人居然直接在原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这方圆十丈之内,多了一口水潭,将李修困在其中。 好强的控水之能,李修倒吸了一口气,此人居然只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就做到了这一点,简直是匪夷所思! 果然是强中自有强中手,但,这种神通,再来十个又有何妨?李修嘴角一挑,负手而立,居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如果你只有这点手段,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让我剖膛挖肚好了!” “很快你就笑不出来了,看看你将如何自食恶果!哼!”一道冰冷的声音出现在上方,随即李修发现,四面八方居然凭白无故地出现了十几股阴寒之气,不等李修有所防备,几乎是千分之一个瞬间的时间,那十几股阴寒之气,已全部钻入李修的脚底板。 鸹风!这就是鸹风!三灾强者的噩梦的鸹风! 那人居然能够引来水面上的迷雾里的鸹风,用来对付李修,这根本是李修无法预料之事! 李修立刻感应到,这十几股鸹风,从脚底板,直穿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最后直冲泥丸宫,任你有天大的神通,也根本施展不出,甚至连元神都难以离体出窍,因为这一刻,李修是被静止在原地的,宛如被冻结了一般。 这,如果是本尊遇到鸹风劫,岂不是只能任其宰割?毕竟,这鸹风不但霸道,且是肉身的克星,瓦解肉身的一切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超出李修的想象。 李修额头上冒冷汗,他知道,如果是本尊在此,恐怕就阴沟里翻船,他还想不出破解鸹风的办法,至少,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李修来不及破解。这阻止三灾强者前路的鸹风劫,果然厉害至极,恐怖非常!果真是度过三灾,就前途平坦,打破千年的寿命极限,不是没有道理! 这天地间,本就是正负阴阳对立又相融,破而后立,绝非偶然!前提是你能打破那个极限,才能看到前路,否则,任你神通盖世,在劫数面前也不过是土鸡瓦狗! 但随即,李修动了! 他本是星辰天元藤的化生而成,却又如何惧怕这鸹风劫?要么为何修士哪怕九死一生也要寻得灵宝,辅助自身,修成大道呢?实乃任何灵宝都是强大非常,尤其是先天灵宝,那更是大千世界可溯本源的宝贝,如果是真正的先天灵宝,生于混沌之中,那么先天上和大千世界是对等的。星辰天元藤是准先天灵宝,说白了,是这片大千世界开天之初的产物,比不上混沌先天灵宝,但也是仅次于前者的宝贝了,此物也曾是大能者神农氏的倚仗之一,可惜,那银河图没有祭炼成功,神农氏就应劫了,不然,真可化为一方真正的小世界,比监天台那样的微小世界更加强大三千倍,非同凡响! 李修暴起出手,身躯一凝,化为一柄方天画戟,朝上方劈去。未见多么惊心动魄的气浪,甚至水浪都很小,但这一击,却几乎是李修这具身体的全部实力,他要一举将对方格杀,免得那人的控水能力,又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被对方逃脱,那可就是个不小的麻烦! “啊!” 一声惊恐惨叫,那人感觉到被锁定,要想反击已经来不及了,主要是大意了,他根本想不到,李修可以如此快速挣脱鸹风劫,难不成来人是一位三灾之上的强者不成?如此念头只不过刚刚一转,他已在他的惊恐惨叫声中,被李修的方天画戟劈成两半!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那人被劈成两半后,浴血而生,居然化为两个活人。 两个活人,四条手臂猛然并指,凝成四柄水剑,朝李修杀来! “轩辕龙,果然是你,这是七九玄功,看我破你障眼法!”李修口中喝道!双手曲指,两掌一合,结成法印,一瞬间,天旋地转,星辰缭绕,日月倒悬,时空居然在退转! “什么?”那人浑然变色,只一下,他就在原地气化了,好像没有出现过。 片刻后,时空退转到数个时辰前的场景,轩辕龙纵入地中海,遁入水底,居然直接来到这片区域,他屈身下拜,跪在百座陵墓前,仰天悲呼。 “我伟大的先祖,我尊贵的先贤古圣,后人不孝子孙轩辕龙稽首拜谒!想那上古时,轩辕一族何等尊荣,先祖先贤曾与无数先烈化道,补全那条古道,化为大公道则,徒留虚名于后世,千百年后,又有何人还能通晓先祖的功绩?悲呼!痛呼!恨哉!如今轩辕一族独留不孝子孙轩辕龙一人苟活于世,只恨我日夜苦修,不得其法,时常被红莲妖法侵扰道心,极难精进!有幸数日前不孝子孙得天道奇能助道,参悟七九玄功,功显火候,已大成龙境,方知祖传灵变有缺,如若先祖在天有灵,保佑不孝子孙此番补全灵变,获得八九妙法,修成无上神通,战败帝释鲲。可内惩隐族叛徒和奸佞,待我取得那三清古镜后,杀上监天台,斩红莲,灭天督,屠信罗河,逼姬国皇帝,还我人族轩辕古圣一脉一个公道!” 那轩辕龙双目通红,泪流满面,悲从中来,居然伏地大哭,可见他一生之经历,实在是凶险异常,九死一生,才能走到如今的境界,以致轩辕龙心性大变,但当他跪在那百座陵墓前时,却仿佛又回到了孩提时候,显露真性! “嗯?”猛然之间,那轩辕龙好似察觉到了什么,朝身后一望,似乎感觉到有人窥视! 只一下,他遁入陵墓的山峦之间,消失不见,而那倒流的时间,则被迫终止,李修全身一震,眼前恢复了正常状态,却见那被李修刚刚劈成两半的人,直接从原地变成两个活人。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那两个活人的四条手臂并指成冰剑,朝李修杀来! 这刚刚在原地气化的消失了的人,居然再次出现。 奇怪的是,那人已满脸惊恐,他口中厉喝连连,刚刚他自己消失了,如今又出现,可不是稍纵即逝,而是第二次发生,他非常确定这一点。 李修这次却没有动手,而是负手而立,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了一些修炼等阶的道理,看来,以前我的估算有些偏离了,千变万化,依然是传统修仙的路子,已经不适合末法时代,所以,你们的灵变法门,已经是旁门左道!那么,大道金丹之后,什么才是真正的更进一步呢?”李修看似在和对方说话,但又仿佛自言自语! “去死!”那人施展惊天剑术,誓杀李修。 李修两臂一伸,张开怀抱,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这等于是送死。 但奇怪的是,李修并没有死,那人也没有击空,只不过,却没有对李修造成任何伤害。仿佛两个人根本不是站在同一个空间,而只是光和影的重合。 “怎么可能!”那人愣住,状若痴呆,呆在原地。 李修则暗暗点了点头,没有理会,直接朝前面走去。 路过那十口紫金棺材,李修想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去试探了一下。 猛然一抓,这次李修自己是光影,那口棺材是实体,李修主动出击,就好比刚才那个人持剑杀来,主动刺李修一样,变成了光影,而被杀者则是实体。 “好个奇怪的去处,我也险些上当受骗,虚虚实实,暗藏杀机,这片陵墓之地不简单!如果那轩辕龙所说不错,这应该是轩辕一族的先祖墓地,里面的主陵最差都是一位上古先贤的古圣!那轩辕龙要想在这里寻找他所谓的八九妙法,补全七九玄功,恐怕难如登天,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可能性很大!”李修突然止步,没有继续深入,暗道,“看来,还是先随那揽月青去找到那九个末期皇子再说,先解决地中海的危害,再来探一探剑雪山的秘密不迟,何况,要想解决地中海的危害,必然会直面帝释鲲和轩辕龙这两位隐族翘楚,不可分心两顾!嗯,剑雪山的隐秘还是等本尊那边的事情办好了,由本尊亲自来一探,可能比我有更大的发现,毕竟,我这具化身的眼界,不如本尊!如果是本尊下来水底,恐怕早就看穿了这里的玄机!” 第三十七章 张巨口河马灵变 想到这里,李修遁出水底,不一会儿出现在水面之上! 此时,外界天色已经大亮,过去了居然整整一晚,李修的神识受到迷雾的阻挠,须施展三尸化生诀来感应更远的地方。片刻后,李修找到了揽月青! “咦?”李修随即发现,这迷雾里的八十一个鸹风居然全部消失了。难不成刚刚在水底触动了什么,让那片陵墓地发生了什么变化不成?但除非李修花时间冒险去深入探索那片区域,否则也极难有什么发现,目前来说,李修很难破解那里的时空法则,尽管他自己就是星辰天元藤,全力施展之下,可以让星辰旋转,日月逆行,扭转部分时空,但比起那片区域的神秘来说,不算什么,现如今这地中海的水位越发高了,已成为悬挂在李修头顶之剑,他得尽快解决地中海泄水的危机,也就只得暂时放弃挖古尸的打算。 既然没了鸹风阵的阻挠,倒也省了许多麻烦。李修猛然加速朝揽月青掠去,很快,距离稍微拉近后,李修发现那揽月青受了伤,明显被鸹风所伤,这让李修皱眉,原本李修让揽月青独自上路,就是想要激对方在危急关头显露底牌,很显然李修的盘算错了,揽月青隐藏得比他预想中更深。 “好个扮猪吃老虎的女人,一定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以为我暗中窥视她,故而宁可受伤,也不显露底牌!”李修被气笑了,如果让揽月青知道,李修刚刚遁入水底与人大战了一场,根本无心来关注她,也不知道会不会吓出一身冷汗。 李修刚要显露行踪,现身相见!突然灵机一动,有所感应,只见前方的水中,悄无声息地冒出了一颗脑袋,那居然是一颗河马的脑袋,李修施展法力于双目上,被他看破玄机,那不是河马,而是一位人族强者,居然在揽月青身后不远的迷雾里,偷窥揽月青,两只铜铃般的眼睛盯着揽月青那高挑的背影,随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湿漉漉的臀部位置,定格了,宽大的嘴巴里居然水流如注,也不知是口水,还是地中海的海水,但明显不怀好意! “居然还有河马灵变!”李修目瞪口呆,要知道,那头河马比起普通的河马也就强壮了一两倍,体型高大一两倍,除了修出一身蛮力,恐怕也就是在水下能有点优势,但优势理应有限才对。千辛万苦修成一身河马的蛮力有什么用?估计还不如南宫鹤那样的不施展灵变的状态的强大,如果南宫鹤施展灵变,那可就了不得,对比普通的元婴后期,那可就越发明显了,除非是那种经历过雷法和五行极变的大道金丹,境界和元婴后期是一样的,但却不是一个概念,否则,要想对付南宫鹤那样的灵变强者,难如登天! “不对,这个人为何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是他身上的气运变化,似乎和马家有关?”李修对别的家族不敢说了若指掌,但对马家的血统甚至气运的变化,可是接触的最多的,当初那佛门老古董偷取左垣帝星的机缘,转世成马天生之所以延后降生,就是被李修在马彩凤身上做了手段,李修自然对马家的血脉知之甚详,又曾对马家老祖的大法身做过深入研究,在古阳关和马行空也联手斗过一场圣器石罄,等于马家几乎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从那头河马灵变的偷窥强者身上,立刻被李修感应到某种不同寻常的讯息。 马家,难不成也是隐族的成员族? 这可大出李修的预料,要知道,那马天诚是不乐皇帝钦赐的镇北侯和上北郡郡守,等于是一方边疆大吏,是明面上的官员,按理说不可能是隐族,何况马天诚区区凡体而已,身旁的随扈也只是金丹期的修士,连个元婴都没有,就算是上北郡三大修仙宗门派出的随扈高手,最多也就是区区几个所谓的灵寂期,可见那个马天诚实乃名不副实之人。 难不成,李修对马天诚居然看走了眼?那也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货?毕竟,李修当初在天水城的时候,修为还是有限,被人蒙蔽了感应,那也不是不可能。 “不对!”李修不会这么轻易就被蒙骗,转念一想,马天诚何德何能居然能被不乐皇帝钦封上北郡郡守,那镇北侯三个字,又凭什么拥有?如果是以前,李修还觉得马天诚会打仗,是凡人军官建功所得的功勋和官位,然而,李修对马家的历史颇为了解,当年的大观末期,可是参与过古上北郡的叛变,杀过郡王,那马行空就曾是郡王之下的相国,堂堂二把手,可谓是真正的心腹之人,却倒打一耙,最终让古上北郡犹如一盘散沙,还是得到国师匡若虚的帮助,才给当年大观国的一批有志之士救出海外,这其中的过场,李修曾与七剑门老掌门张雄谈过,知道张雄所言属实。 如此一来,恐怕,马天诚堂堂的镇北侯绝对不是凡体才对,否则如何服众?但就目前来说,唯一不服气的士族,就是上一任的上北郡的郡守的唐家,也就是唐炼仙不服马家。其余士族,仍然有振臂一呼,就支持马行空的可能,这一点,从当初在古阳关马家老祖在短短时间里就联合到数家士族,一起守古阳关,就可见马家的威望之高,绝对在唐家之上。 也不知道如今古阳关的情势如何了,李修暗道,如果马家真的是隐族之一的旺族,那恐怕朵朵和月神她们去博望山和平谷镇接胡大先生和杨不讳他们,还会有波折! 但事已至此,李修也无法他顾,只能尽快解决此间之事,免得被拖延在此。他从太清宫去瀚城的目的,本是为了给庞古助拳,对付主上一脉,却没想到一遇李四郎,就横生如此多的波折,宛如泥潭一般,让李修都颇有些欲罢不能的感觉。 这可不是好兆头! 巨头,李修现在倒是想真正和巨头碰面,不会回避了,之前在瀚城,在瀚辰书院门口感应到的那股危险气息,后来李修借助山神土地的口,知道瀚辰书院里隐藏着某位上古末期七大门派时期存活的老怪,李修当时打了退堂鼓,实际上没有必要,李修觉得他还是太过小心了点。这样下去,恐怕李修将在很长一段时间,也难以彻底划分出修炼等级,其次,对于末法时代的巨头了解,也会非常有限,毕竟,巨头,才是末法时代的代表人群。 如此转念,李修忽然通透起来,既然如此,那就完成他这具化生的使命吧,至于那些事情,还是等本尊去思索好了。 河马满嘴的哈喇子,盯着揽月青湿漉漉的臀部,他铜铃般的大眼睛,忽然人性般转了一圈,像是想到了什么鬼点子,露出了一丝邪异的诡笑。 “谁?”揽月青的神识毕竟也是非常敏锐,立刻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被人盯上了,猛然回身看去,十分警惕。 “哈哈,青公主,是我,小河马!”那河马一改常态,变得非常绅士起来,庞大的身躯钻出水面,直立在水面之上,那造型可真是要多拉轰就有多么拉轰。 “马甄?是你?”揽月青的脸上明显有着一抹畏惧之色,但她随即看到直立的河马,那胯下的庞然大物在风中左摇右摆,立刻面露厌恶之色,道,“马甄,你非要施展灵变来见我么?” 那河马回过神来,却不以为意,不过,还是施展灵变,回归本窍,立刻,摇身一变,居然是一位白衣翩翩的俏公子。 “青公主,我马甄对你爱慕已久,曾多番向你表露心意,不知道你意如何?只要你点头答应,我马甄就是你青公主的夫君道侣,我立刻带上重礼,去和华太师求亲,该有的礼数一样都少不了,不知道青公主此番回来,是否回心转意?你要知道,你虽贵为公主,但能成为我的道侣,却绝对委屈不了你分毫!”那河马马甄面带笑意,丝毫不伪装他对揽月青的欲丨望之意,如此说道。 揽月青的脸色变了,她想要呵斥,但似乎对马甄,或者马甄身后的家族十分忌惮,居然气急败坏,却没有发作,憋得满脸煞白,难看至极,胸口起伏不定。远远观察的李修发现,揽月青身上隐隐散发出一种让他都颇为悸动的危险气息,不由得大为惊奇起来。 同时,李修也在琢磨,到底那马甄身后的家族是何等强大?居然让身为千刀峰蓝月洞的某位公主身份的揽月青都如此畏惧和忌惮呢? 马甄道:“青公主,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居然回心转意,这次居然并不呵斥我小河马,真是大善,功夫不负有心人,磨刀不误砍柴工,苦尽甘来,青公主被我小河马的真诚所感动,此乃天道垂怜,哈哈哈哈,我真是幸福之人!”声落,狂笑声连连,笑声中更是有着说不出的得意和炫耀之意。 “你的废话太多了点!”突然,耳旁传来一道冷淡声音,未等马甄回过神来,却见一道剑光一闪,那是一轮指剑,化为匹练闪过,只一下,就将马甄劈成两半,却见人影一闪,不等马甄的元神冲出,那人影已持印将那元神禁锢,待现身时,正是李修无疑。 “李修?”揽月青看到李修出现,反而面露一丝喜色,主动迎了上来。 “咳!”李修故意咳了一声,道,“揽月青小姐,此间之事已了,你我还当速速寻找那九位末期皇子,迟则生变!” 揽月青嗔怪地看了李修一眼,但随即,她像是霍然想起了什么,脸色猛然大变。 “怎么了?”李修问道。 “李修先生,你小心!”揽月青惊呼出声,悚然变色! 李修也预感到了什么,然而,这次,那道攻击实在是太快,也太强大,连李修强大的反应,也只来得及看到那两排森森的牙齿,然后,李修就被一张巨口给生生吞了下去。 在那水底,不知何时,出现了另一头河马,无论是体型还是那神通,比起马甄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倍,那竟然,是一尊真正的巨头强者,施展灵变,对李修偷袭! 只一下,那马甄被李修禁锢的元神,便落入那头巨头河马手里,他冰冷的眸子,盯着马甄的元神,散发出磅礴的杀意和愤怒! 这位强者,很显然,是马甄背后的巨头。 马家,果然在隐族里有着巨头强者存在着,甚至还可能不止一尊。 只见那头巨头河马,头上居然生有一支弯曲的独角,身上居然有鳞片,散发着不可估量的爆发力,还有雄霸天下的一种压迫,给人高不可攀的一种仰视感。甚至,在这一刻,已没有人去在乎它丑陋的外表,只因为在那头巨头河马面前,任何人,都生不起丝毫的忤逆之心,唯一能做的,就是顶礼膜拜! 揽月青捂住嘴巴,望着这一幕,已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第三十八章 斗灵变裂道分神 “揽月青,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胆敢联合外人,触犯隐族的法规,擅闯禁地,罪该万死!”那头河马生吞了李修之后,居然发出人声,强大而磅礴的杀意,直接锁定了揽月青。 “马宏,你果然回来了!你算个什么东西?别人不知道,你不会不知道我的身份,你可敢杀我?”揽月青忽然厉喝道,她像是有着双重人格一般,这一下转变后的揽月青,居然敢直视巨头河马,甚至释放杀意,给予呵斥! “咦?有点意思!揽月青,老夫可不会当真怕了剑雪山,要换做是平常时候,我兴许会对你百般容忍,然而此番经过我隐族百年的筹谋,将剑雪山将近一半的地盘,化成海洋,你背后的倚仗,却不敢现身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可见,他们已是强弩之末,自顾不暇了!揽月青,禁区核心的秘密即将大白于天下,到时候,姬国皇帝的真面目也将会彻底暴露,你这隐族的奸细,是看不到那天的到来了,那条古路,本该由我隐族来守护,我们的先辈为此付出了太多太多,你年纪虽小,却自幼随华太师修行,不会不知道其中的隐秘。揽月青,你舍本逐末,此番行事,罪无可恕!不过,你们这一脉,还有着千刀峰蓝月洞的巨头存在,我姑且卖他个人情,只要你束手就擒,我还能饶你一命,最多给你一个打落境界,剥离灵根,将你送还揽月老鬼好生管教,此乃你唯一的保命之法,你可愿意?”那巨头河马居然多费口舌,如此说道,没有立刻动手。 揽月青摇头轻笑道:“纵然面对我揽月族老,我依然不会退让半步!马宏,我不是来认错的,我也没有错,我是来阻止你们的恶行的!” “你认为隐族所做之事,是恶行?”巨头河马眼珠子动了动,质问道。 揽月青道:“当初姬国皇帝亲自出手,本可将隐族的一切都彻底抹除,是那位的出手,才和姬国皇帝约法三章,将剑雪山方圆万里之地划成禁区。你们这些老东西,向来自命不凡,自然不愿意承认你们的鼠目寸光,自私自利。你蒙骗旁人不算本事,却骗不了我!你动手吧,我知道我并不是你的对手,但你可以将我吞食,却无法让我臣服和软弱!” “那就怪不得老夫了,好好好!”巨头河马连道三声好字,他再不多言,直接张开巨口,朝揽月青吞食而去。 面对这样看似普通,但却根本连挣扎都不能够的神通,返璞归真,进化之路,高等生物对低等生物,根本不需要施展任何法术,只是本能上的碾压,就足以让低等生物动弹不得。 这,就是掌握灵变的隐族巨头,所走的一条路子,是千变万化之上的境界,是真正的巨头的实力,可比肩盛世时期的三灾强者,甚至稍强。用李修划分的全新修炼等阶来说,是大道金丹的圆满之境,如果千变万化是大道金丹中期,那么巨头是三灾强者,是后期,也可以说是大圆满了,只要熬过第三灾,便打破了大道金丹的大圆满,打破千年寿命,成为更高等的生物,进入另一重全新的领域,也可以说是传统修炼的真仙层次,由于没有雷法的洗礼,故而,巨头被认为就是真仙,实则还相差一灾的境界,不过,在末法时代,这一重境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揽月青无法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自己被吞食,毫无反手之力。 突然,一声龙吟,震慑九霄! 一股巨力推动水浪,化为百尺亢龙,砰的一声,以力抗力,居然将巨头河马震退了数丈远的距离,让即将被吞食的揽月青得以挣脱出来,揽月青见状,连忙脚底飞掠,退开百丈之外,柳眉微动的揽月青,望着那头巨龙,寒声说道:“轩辕龙,你不是马宏的对手,何况你我并无交情,你大可不必冒如此风险!” “你错了,要想拯救隐族,我必须联合一切可联合的力量,揽月青,你的胆识足够让你有资格成为我的手下,你速速退开,让我来战他!”亢龙轩辕龙宏声喝道。 然而,揽月青还来不及说话,却听那马宏低沉喝道:“轩辕家的后辈,你真是大言不惭!原本念在轩辕家族为人族有过丰功伟绩,昔日才留你一条小命,不断了轩辕家的香火,否则,你根本走不出源江口。任你在外界有过多少战绩,当要知晓,这西楚大域,原本就是隐族的天下,皇帝轮流坐而已,本以为你足够聪明,想不到你和揽月青一样被邪恶蒙蔽了头脑,前来送死,我会让你知道,你掌握的灵变,根本是残缺不全,我要灭你,只需抬手之间!” “放屁!”轩辕龙大怒,道,“你这老畜牲,知道我轩辕家的丰功伟绩,就该知道,昔日你们不杀了我,是你们最大的错误!邪不邪恶已经不重要,今日我轩辕龙回归,势必拨乱反正,镇压一切!我发过誓,我非要将你们这群叛徒,全部封入圣坟当中,让你们身受九九八十一日的圣火焚烧而死!” 这一刻的轩辕龙,单从气势上来说,绝不在巨头河马马宏之下,他的修为,在这段时间里,居然突飞猛进,真真正正的可以和巨头比肩。 “那就来吧,看谁挫谁的骨!”马宏话落,在瞬间,将灵变法门运用到极致,散发出毁灭一切的气息,他虽说是河马灵变,可比起轩辕龙施展七九玄功灵变而来的亢龙,要真实许多。 但无论是这头灵变而来的河马,还是亢龙,都无限接近远古时期的这两种凶兽和神兽了,也可见无论是马家,还是轩辕家,都是非常非常古老的家族,可追溯到远古时期,这在末法时期,恐怕也仅仅能在隐族可以见到这样的奇事! 轩辕龙巨大的瞳孔中,战意昂然到了极点,他选择动用亢龙,正是因为在水中,其优势还在河马之上,这可以弥补两人之间的那微不足道的差距,他今天,就要以实力来证明他存在的价值! 但紧接着,轩辕龙巨大的瞳孔,突然闪动了一下! 他看到了什么? “什么?”这是巨头马宏发出的声音。 那马宏将灵变法门运用到极致,接下来,他会打出最强大的攻击,然而,很快,巨头马宏一身的绝霸之气,居然在退转,仿佛,在他的体内,有着另一张巨口,在吞食他的本源精气,这让他如何不吃惊? “好机会!”轩辕龙怎么可能错过这样的战机?他张嘴吐出一面古镜,正是上清镜,悬浮头顶,保护他的元神不灭,然后,他出手了! 轩辕龙快,那马宏体内的奇怪力量,却明显更快! “蓬!” 马宏居然无法自持,他全身的鳞片猛然炸开,他正在快速龟裂,鲜血激喷而起。 “啊!”马宏惨叫起来。 噗嗤! 只见一条长长的绿藤率先穿破了马宏的腹部,在马宏的惨叫声中,他庞大的身躯却缩水了一小半,仿佛,一部分的血气,被什么东西吸取干净! 那绿藤开始还是藤条一般,然而,却快速生长起来,长达九丈左右,一下子,成为了一条足有成年人大腿粗细的枝干,不错,那像极了怪树的树干,如虬龙一般毫无规则可言,这条枝干,正是星辰天元藤,被巨头河马吞食,此刻爆发,从根本上瓦解对方的本源,同时,吸取一位巨头强大的血气,让星辰天元藤的形态,发生了改变,成为一株奇怪的植物,再也不是最初的那种锄头形状,好比是半截枯枝。现在,它成长为一根有生命的树干。 就连极速攻来的轩辕龙,也被眼前所见之事,感到变色,这变故也实在太突然。 难不成,巨头强者的弱点,就是从内部瓦解,就能杀死?轩辕龙灵变而来的亢龙脸上,闪现出一抹难以置信的表情。 “混账!你以为偷袭就能战胜我么?小辈,你根本不懂‘裂道分神’的至高之境,只有裂道分神,才称得上巨头。给我破!”那马宏失去了一小半的血气,似乎被他看出了星辰天元藤的一些玄机,此物固然玄妙,但却发生过变故,没有十足的灵性,否则,他真的要阴沟里翻船了,显然,这件宝物曾经被什么强者重创过。 马宏却不知道,星辰天元藤本来的那道灵神,已被李修当初杀死钱不缺时,剥离出来,封印在五脏庙里,如今这星辰天元藤,是李修的三尸化生诀化生而来的存在,自然在短期之内,还难以达到那道灵神的高度,故而,在吸取马宏的血气当成养分的同时,不能一蹴而就,开枝散叶。被马宏强行稳定了体内的灵根,此番,他重新掌握了身躯的力量! “裂道!” 一声低沉的咆哮,来自马宏的身体内部,纵然他的身躯内部,被星辰天元藤给死死压制,但这一刻的马宏,能够运转灵根的力量,立刻,那巨头的实力重新提升到绝巅。一声“裂道”如同苍穹雷音,席卷一片巨浪,将周围百丈内,形成了虚空地带,完全化为他自身的领域,连轩辕龙都被震飞百丈开外,揽月青更是如断线的风筝一般,眼冒金星,喷血连连,肉身宝丹险些炸裂,眉心祖窍更是裂开,元神都遭到了重创。 “怎么可能?这是什么?”轩辕龙摇身一变,变化成人形状态,面露惊恐。之所以恢复人形,是可以让他更好的运转神功,且受到的波及面积会小几十倍。 只见那迷雾中的那个虚空领域中,原本被星辰天元藤压制的那尊马宏的肉身已经消失不见,原地只有一根绿油油而光秃秃的树干而已,但那周围,却多了三个马宏,一模一样的马宏。 轩辕龙借用上清镜,想要看清迷障,识得真身,却哪里能够看破虚妄? 这,简直比他的七九玄功更加神妙绝伦,隐族何时掌握着这样的灵变法门?难道,巨头手中掌握的法门,与众不同么?轩辕龙胡思乱想起来。 第三十九章 年轻一辈第一人 “有点意思!”突然,一道声音响起,伴随着一声轻笑。随即,只见那星辰天元藤突然放出一阵宝光,骤然一凝,斜斜射向天际,只见那天际之上,浮现了一面水波投影,里面有着一尊人影,那人影盘坐着,明显是在一个类似山洞的地方。 此刻,那尊人影猛然起身,一步跨出,只见他全身宝光缭绕不止,只一下,便出现在众人的上空。伸手一拂,将那星辰天元藤居然摄入手中,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到这个人出现,轩辕龙这次的脸色,才是真正的变了,是非常错愕的那种变化。 “揽月青小姐,别来无恙啊!”那个人居高临下,俯视下方,对揽月青打起招呼来。那是一位身穿圆领的灰色长衫、赤脚的少年,披散着凌乱头发,嘴角上扬,似笑非笑。他的表情有着一丝明悟,好像是求学之人,获得了宝贵的知识,也如求宝之人,获得了珍贵的宝物,好像,在那个少年眼中,整个世界都是新鲜的,但对这个世界的了解程度,偏偏又仿佛有着很深的认知。 这是一个非常强大、复杂而神秘的强者,而且年轻得不像话。 “别来无恙?尊下莫非是李修先生?”揽月青不确定的问道。 那年轻强者道:“试问这天底下,不依靠祖宗福荫,在我这个年纪修成我这般道行的,除了我李某人,还有谁呢?揽月青小姐,你不是说我是人族的年轻一辈第一人么?这才来找我合作,那么,你没有猜错!” “我错了!”揽月青神情复杂道,“你很强,依我所知的族内记载,就算是上古时期,你也是年轻一辈最强者的那个层面的高手,如果我早知道之前的那位李修先生是假身,真正的李修先生有如此修为,我必不敢来找你合作!” “怎么?你怕与虎谋皮?”李修摆了摆手道,“这一点你根本不必担心,至少,暂时你不必担心,因为我现在要对付的是隐族,至于那九位末期皇子的气运,如果你有本事得到,大可以自己先去取而用之。” “你此话当真?”揽月青不相信道。 李修道:“我知道你有能力独自去取,你会找我来合作,恐怕是为了吸引旁人的注意力,来掩饰你真正的目的吧?那么揽月青小姐,你好像如愿以偿了,现在,我没空来搭理你。所以你如果不趁这段时间去完成你的目的,恐怕等我解决了这小小的麻烦,你就再也没有机会,到时候,恐怕连揽月青小姐你,都会成为我研究的对象,恐怕不陪我临床实验一段时间,我是不会放你离开的!” 揽月青听到李修如此之言,虽然不明白那临床实验的新鲜说法,却听懂了这人居然想拿她这样一个活人当做研究对象,难道是那种小白鼠?这种情况,她也不能说没有见过,比如,她曾经进过剑雪山核心地带一次,好像就看到过那位这样做过。揽月青立刻说道:“李修先生,我可不可以认为,你故意让我独自闯过那个鸹风阵,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是你故意在拖延,现在你将话挑明,是不是代表着你已经知道了你所想知道的一切?” 李修道:“如果揽月青小姐你愿意将你所知道的剑雪山的秘密都告诉我,那也可以这么说。” 揽月青道:“看来,除了剑雪山的秘密之外,隐族已经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无所遁形了么?” 李修道:“不该问的你不必问,你只要知道,留给你的时间并不多!” “好,那你自己保重了,李修先生,下次希望我们还能友好的见面!”揽月青觉得这个李修,真是深不可测,话里有话,他到底知道了多少事情?此番现身,又想做到哪一步?能做到哪一步?她想知道更多,但却明白现在的确是她脱身的最佳时机! 说走就走,揽月青化为一道白光,迅速朝地中海的核心区域飞掠而去。 那轩辕龙皱了皱眉,却没有阻拦。 李修对轩辕龙说道:“轩辕龙,你我之间的那场约战,可还算数?” “当然算数,李修,刚刚看到你被马宏吃掉,我还感到可惜!”轩辕龙道。 “哦?可惜什么?” “事到如今,我得到天道的助道,修行日进千里,对你身上的气运已经不太感兴趣,不过,能将你战败,我就能得势,你应该是那种真正的苦修者,你不屑的那些虚名,对我即将要去办的事情,却非常重要,所以,十月初八,瀚城之北,城隍庙外,一决高下。三天后,如果你没有死在隐族,我在那里等你!” 李修笑道:“莫非你现在要走?” 轩辕龙道:“李修,你根本不会真正的看破隐族的强大,揽月青能被你蒙骗,我却不信你有那个本事!要是隐族的巨头有那么好对付,源江口一带,方圆数百里的地方,就不会存在上千年,何况,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上古末期之后,七大门派消亡,尘世的皇朝兴起,都有隐族的影子,你就算实力逆天,能踏平这里,可接下来,你也会有无休无止的麻烦!不过,我希望你能活到三天后,死在我的手里,总比死在他们手里有用,那样的话,你也算是人族的功臣,不会全无价值!” 李修道:“吹嘘什么的没有什么意思,那我们拭目以待好了!” “哼,大言不惭,我没工夫陪你在这里浪费时间,希望你能收拾马宏,不然就让我太失望了!”轩辕龙的神色忽然冷漠下来,声落,他猛然遁入水底,迅速消失不见。 “呵!”李修笑了一声,对轩辕龙的离去,并不意外,此人不说别的什么野心,光那弥补他那七九玄功的残缺一事,就非同小可,所以,轩辕龙可以暂且容忍揽月青,也能容忍李修这样的外人,一切,都是为了提升实力。 “马宏是吧?我没有立刻对你出手,本来是想让你自动让开,让我去和那帝释鲲一见,你却没有趁机走掉,可见,你心里必然认为我很好对付!”李修突然对着那灰雾中的虚空领域里的三尊马宏说道。 “你这样的小杂碎,怎知裂道分神的神妙?我随便一个就能杀死你,何况三个我?小辈,你很狂妄,代价是死亡!” “是么?你所谓的裂道分神的确厉害,如果我没有看错,你这三个人,每个人都有能力独立于世,哪怕轮回转世,都可以无病无灾!你将这样的境界,划分到巨头的实力,也算是挺有想法的,想必,你用这样的手段,也抹杀过不少对手!不过,在绝对的毁灭力量面前,这种道行,量变的东西,只能用来逃命用,勉强算一种遁术,你没有接我一招的神通,那就对不起了。” “什么?遁术?你是在说笑吗?”马宏的脸色阴沉下来。 “我从不在修行上说笑,我觉得,裂道分神,只能算是大道金丹圆满境界里的一种变化,算不上大道,所以,你如果只有这样的本领,那你的下场,就是成为我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何况,刚刚你已经被我的法宝所创,实力损了最少三成,我给过你机会逃命,你可以搬救兵,现在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机会!好了,你准备好,我要对你出手了!”李修突然收敛笑容,正色说道。 “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所谓的毁灭的力量吧,否则,落入我手里,我会让你知道大言不惭的后果,远比死亡更可怕十倍百倍!” “如你所愿!战胜你这样的巨头,我根本不必全力,就能将你抹杀,不过,我不会杀了你,你还是乖乖做我的小白鼠好了!” “放肆!”马宏怒了! 一瞬间,马宏激发裂道分神的最强法门,三个马宏,三尊大河马,每尊河马都是激发出强到极致的爆炸力量,他身上的鳞片,随便一片,都能抹杀一个像胡雪虎那样的强者。可见,他肉身的力量,究竟有多么的恐怖,加上他的裂道分神,已将元神修到末法时代的某个极致,再强一分,恐怕就能踏入普罗陀那样的虚空结界的毛神层次了,形成质变,非同小可。 所以,马宏,绝对不是一个只有肉身力量的巨头,他掌握的法门,绝对超过李修最近所见过的所有强者,是普罗陀之下的最强者,和当初那个红莲老妖借助李修的真火炼成仙躯后的力量,完全可以并驾齐驱。 李修暗道此人果然不愧是巨头,不过,如今的自己,今非昔比,即便是当初的普罗陀,李修也自信可以独力斩杀!居高临下,李修双手撑天,只一瞬,他头顶上方,形成一片汪洋火海,仿佛那天空的所有元素,所有的法则,在这一刻,全部被李修所驱使,全部衍变成火的空间,让虚空扭曲,让方圆百里的一切生灵,乃至一切元素都颤抖,紊乱。 “什么?这个世界怎么可能还有人能够修成如此纯阳真火?不好,莫非此子是那神农炎帝转世不成?传说,神农炎帝乃是先天九阳神躯,手持九鼎,腰别锄头,力战诸天,杀死数不尽的清算者!要是此子是神农炎帝的转世身,我隐族前途休矣!不过,此子年幼,未成大器!正是扼杀的好机会,所以,他,必须死!”马宏看到李修所搅动的那种毁灭一切的场面,内心震撼,不过,这更加激发他的斗志,也激发了他的杀心,如果说刚刚他还只是正视李修,想要用血的教训来教训一下此子,那么,现在,他感受到李修带给他的压力后,让他在瞬间做出决定,必须激发全部的潜力,所有的法门,所有的真火,非要一击将李修击溃,然后手起刀落,将李修斩杀当场! “很好!”李修却是面露微笑,不过,那瞳孔之中,也是略微凝重,毕竟,马宏是老一辈的强者,虽说巨头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划分,可这人的恐怖实力,也不容小觑,尤其是,在这瞬间,马宏以三个身体,将他的河马灵变施展极致状态!只见马宏所处在的那个虚空领域之中,全部都是寒水,快速凝成一个只有直径两丈大小的球体,那三个马宏都是战意昂然,杀机浮现在他们扭曲的面孔上,远远凝视着上空的李修,咬着牙道:“你觉得很好对么?那接下来,这就是你最后的遗言!俗不知水能克火,你还是太年轻了,去死吧!” 轰! 第四十章 放弃抵抗非幻觉 马宏率先出手,轰出球体,只见那球体滴溜溜直转,地中海出现一个直径百米的凹陷漩涡,实际上,那被压缩的球体中,是一个空间,全部都是紊乱而凌厉的水刃,一般情况下,那球体足够碾死一切,轰暴一切,退一万步讲,就算那球体破了,那空间中被压缩的无数水刃席卷之下,什么都会被绞杀成一团肉泥,下场就是连元神都稀巴烂! 三个马宏大口喘着粗气,这样的一击,实在消耗了他的所有,多少年了,他已经多少年没有如此与人拼命了啊! “量变终究是小道尔!”李修正色说道,声落之际,他随手在火海中一摄,被他摄出一柄紫色火焰滔天的长矛,那长矛一出现,出现了世间万物全部凋零,毁灭一切的恐怖场面,那长矛,单从温度来说,已经超过了十万度的一个界点,故而,在那长矛的四周,是各种元素各种法则互相缠绕,互相吞噬的场景,这样的长矛,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一界,让得这一界的元素和法则都无比排斥!甚至,在极短的时间内,蔓延向李修而去。 然而,根本没有用,李修全身一震,飞身而起,震飞那些缠绕而来的紊乱元素和法则,他一手持矛,那片汪洋火海瞬间消失了,好像是幻觉,又好像是在这瞬间,全部被吸收到长矛之中,非常不真实的感觉。 天空依旧是一片灰蒙,好像刚刚那样毁灭天地的汪洋火海,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样的感觉,让那马宏,居然萌生了一丝绝望,不错,就是绝望,好像,哪里不对劲,可连他也说不上来! 无力感,本不会出现在他这样的巨头强者身上,更别提绝望。 只有无力,才会绝望。 可马宏的攻击,明明强大到绝巅,轰暴一切,怎么会让他萌生这样的错觉? 不管真实与否,李修已持矛,闪身朝那球体激射而去! 然而,预想当中的对轰场面,并没有出现,马宏挥霍一切打出的强大球体,居然打空了,或者说,被李修轻易洞穿,接下来,那个强大球体如同空心的气球,砰的一声响,好比爆竹,在空中绽放出五颜六色的碎片,四处飘落下来。 李修却忽然消失不见。 “什么?”马宏无比恐惧起来,还有这样的事?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 这不可能! “装神弄鬼!你给我出来!”马宏捏拳印,四下乱轰,转眼就挥出上千拳,将这片区域打得爆乱! “终究还是被你事先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看来,我如果想要点石成金,画龙成龙,言出法随,还有点难度,那不乐皇帝当初在剑雪山一语成谶,一句话就将禁地法则自成一界,平常人等几乎察觉不到这禁地和外界的法则区别,实际上却是显露他无敌强者的实力的冰山一角。马宏,你身在福地却不自知,以你巨头的实力,如果肯潜心修炼,只要领悟到不乐皇帝留下的禁地法则的玄妙,恐怕能在巨头当中,都是极强的存在,可惜你错信了灵变之法,误入旁门,实在可惜可惜!”李修的声音突然响起。 那马宏霍然停止挥拳,抬头一望,却见那高空上,刚刚李修站着的地方,李修居然再次现身在那里。又或者,李修根本从来没有动过手?刚刚的一切,只是幻觉? “并不是你所认为的幻觉,怎么跟你说呢?你很强,应该也懂这样的道理,我只不过是将你认为不可能的,变成可能而已。你的修为很强,自认为已经超脱了六识的范畴,实则不然!”李修仿佛已经可以读懂马宏的想法,不等对方发问,他已先一步解释了一句道。 马宏面容扭曲狰狞道:“小辈,刚刚老夫一时大意,现在,我已经锁定了你,看我来取你小命!” 马宏话落,三个人影闪现在高空,一下将李修围在正中心!马宏道:“小辈,你这区区幻觉才是旁门,老夫这三头六臂,看你如何阻挡!” 三个马宏,每个马宏都灵变出三头六臂,手中持着各自的奇形怪状的兵器和法器,朝李修镇压而去。 “七九玄功么?果然有门道,但始终是窃取别人的东西,难成大器!”李修没有反抗,声音刚落,便被打得四分五裂。 “不过如此罢了,哈哈哈哈!”马宏大笑。 “想什么呢?老头,看矛!” 只一下,那被打得四分五裂的李修,居然变成九个人,九个又同时变成九个,九九八十一个,每一个都是三头六臂,每一个都持着十万度高温的长矛,反向马宏镇压而来! “啊!我刚刚明明已经锁定了你的生命气息,怎会如此轻易逃脱?小辈,你怎么也会七九玄功灵变?”马宏震惊得无以复加,这一下,他认为根本难以抵挡,那场面也太吓人了,即便马宏是巨头强者,也肝胆欲裂!下一刻,他猛然大吼一声,将三个马宏合而为一,三股力量,凝成一股,强大到不可思议,两臂一展,手中已多出一把本命战刀,居然轰开一角李修的围堵,一头狠狠地朝地中海里扎了进去。 如此难缠而诡异难测的对手,马宏也不敢以性命开玩笑,居然逃遁了! “没有用的,我不让你走,你走得了么?除非你能破了我法门,不然,就留下来当小白鼠罢!”李修喝道,“回来!” 那马宏只闻得耳畔呼的一声风响,本来扎入海底的他,突然一个激灵,好像是一个冷颤,这实在匪夷所思,堂堂的巨头强者,又怎么可能不由自主地打冷颤?回过神来,马宏面露骇然之色。 只见他刚刚明明已经将三个马宏合而为一,以突增的强大力量,杀出了包围圈,然而此刻在他面前的,依然是九九八十一个李修,三头六臂,持着九九八十一杆十万度高温的长矛,朝他洞穿而来。 这种诡异谲谜般的场面,即便是马宏身经百战,也懵了。 不过,战斗本能在那里,剧烈的危机感让他很快回过神来,这时候的马宏,明显已经失去了像刚刚那样的时机,毕竟,刚刚的李修,虽然衍变出九九八十一人,却还没有形成牢固的合围之势,被马宏突增的力量,突破了一道口子,遁入海底。现在,即便是马宏依然拥有突增的绝强力量,依然是九死一生的局面,毕竟,那可是八十一个李修,同时洞穿而来。 矛尖未到,已经形成了一阵阵飓风的火浪,十万度的高温,无视马宏的护体罡气,直接让马宏的衣物和他的毛发、皮肤,甚至筋骨,都燃烧起来。 “小辈,你使得是什么妖法?让老夫死个明白!”马宏凄厉叫道。 李修道:“想知道是什么妖法,活下去,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气煞我也,小辈,这是你逼我的,我只能自爆,拉你垫背!”马宏将他一身的实力凝成一点,汇聚泥丸宫,下一刻,他选择了自爆。 轰! 狂暴的自爆能量席卷四面八方,巨头强者自爆,绝对有资格让任何人垫背,哪怕杀不死一些强者,却绝对可以重创对方,就算是普罗陀那样的毛神复生,也要退避百里之外,否则不死也残! 但让马宏那最后仅存在天地中的一丝灵觉,却发现,那九九八十一个李修的确被自爆的强大能量席卷之下,纷纷成为齑粉,毕竟,李修的本身实力,可远远不如马宏,至少,马宏是这样认为的。可让他死不瞑目的是,高天之上,却依然直直地站着一个少年,那个少年,穿圆领长衫,持着双脚,头发凌乱,他的表情,是一种很有兴趣,若有所思的那种,好像有些明悟的意思。 “你……这该死的小辈,你是如何做到的?”马宏最后的灵觉发出了一阵悲愤的意识。 那个站在高天上的李修摸了摸下巴道:“你想学么?虽然你长相丑陋,年迈不堪,如果你想学,我还是可以教你,当然,前提有个条件!” “什……什么条件……”马宏的灵觉快速消散在天地间,就快要无法传出意识了。 李修道:“当我的小白鼠,只有这样,你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学到这样的功夫,对你来说,其实百利无一害!” 马宏艰难传出意识道:“老夫……愿做你的小白鼠,事到如今,我还有资本拒绝么?小辈,我已经自爆……纵然大罗神仙下凡,也做不到让我复活,小辈,你能让我活过来,别说是小白鼠,就算做牛做马我也愿意,我还不想死!” “做牛做马倒是不必,不过,等下给我带路,找到帝释鲲就可以了!” “如你所愿!”马宏迫不及待地急忙答应下来。 “呵!”李修反倒不忙,道,“你这样的意识反应对我颇有价值,修仙中人哪怕自认为勘破生死玄关,实际上,那种生死,距离真正意义上的泯灭,还有差距。只有像你这样死过一次的人,才能明白生的道理!”言毕,李修伸手一辉,那自爆的狂暴能量,居然好像擦画一般,被李修给擦掉了,马宏回过神来,他居然已经好端端地活着,四周是九九八十一个李修,持着十万度高温的长矛,朝他洞穿而来的场景。 “幻觉?”马宏彻底凌乱,他已经放弃了抵抗! 第四十一章 帝释家族圣坟地 “幻觉也好,现实也罢,能置人于死地的就是真实,当然了,能助人解脱,随我修持大道真法,那也是真实无比的!马宏,尽你的一切所能,如果你能闯出来,我便放你离开,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李修说道。 马宏道:“小辈,你想老夫磨砺你的修行,想不到你真敢这么做!不过,放老夫离开的屁话就不要再说了,我不会再上当,既然破不了你的法门,那么,我认栽,老夫也感谢你给我这样的机会,因为你也在磨砺我的修行,助我提升!” “能看到这一点,足以见得你我乃是有缘之人,至少有共同语言,可以同道!马宏,无论你施展怎样的神通绝技,如果你有本事闯过我这一关,放你走,我绝不食言!”李修道。 哪怕是普通的人都绝不愿意轻易放弃自由,何况是马宏这样的巨头强者?马宏有足够的实力,只要给他时间,找到李修的法门存在的破绽,他要挣脱出来,或许也不难,毕竟,修为摆在那里。 “那我就不客气了,看我这一刀!”马宏摄出本命战刀,施展浑身解数,誓要破开李修的围攻,甚至找到破绽,解开这种局面,不然,哪怕他破开李修的围攻,依然会一次次被李修弄回来打斗!这绝非马宏之所愿! “杀!” 轰隆隆,咻咻咻,一时间,天空之上青光大放,百米长的刀罡肆意横扫,那片天空,彻底紊乱起来! “七叔公,马宏不去斩杀那小子,独自在那里自言自语、瞎蹦乱跳干什么?”在西北角的地中海的深水涧里,一个长发垂至脚踝的男子,眺望着远空,那空中,正是李修和马宏斗法的地方。而在长发男子的身后,则是盘坐着一尊石像,石像背后则是漂浮着数百口石棺,除了那尊石像旁边的石棺是打开的,其它的石棺俱都是紧闭着。 那些石棺,每一口石棺所充斥着的古老能量,都不在当初李修的星辰天元藤化生的那具化身深入海底所见的那片陵墓之地的棺材弱,甚至,有的棺材散发的能量更加古老几分,也更强大,似乎,这片墓地的来历,比轩辕家族更为古老而强大,毕竟数量太多了,远超八十一口石棺,仿佛,来自更久更远的上古前的远古时期,居然也葬在此地。 那尊石像居然有着人的表情和五官,居然不显老态,还十分年轻的模样,道:“那个年轻人不简单,本来轩辕龙是我给你预备的成神之子,有朝一日,你踏过他的尸骸,就能一举成神。在这禁地,你有足够的资源稳固境界,到时候,你可以直入商京,踏平监天台,取而代之,没有人能奈何你,就连从外界回来养伤的那几个老家伙,也不会阻拦你的崛起!” “这个我早就知道,我也正在做这样的准备,不过,七叔公你说起那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有何特别之处?”长发男子问道。 “我千年前已经度过三灾,另类成道,活了这么久,也没有见过那样的年轻人,他给我的感觉,仿佛是又一个姬国皇帝的崛起,所以,他才是你的阻碍,轩辕龙与之对比,根本不算什么!” “这可能么?”长发男子对此表示怀疑,居然对那个小子有着如此高的评价,连他也忍不住心起波澜,有了一些一较长短之心。 一直以来,天下年轻一辈,唯一能入他的眼的,只有魔族的那几个小疯子,他们未来的路,注定俯瞰一切,走的是无敌路,将追随姬国皇帝,盖压八荒!想不到,七叔公居然会这样抬举一个年轻小子,将其抬高到和姬国皇帝那样的高度,那岂不是说,那个小子,盖越所有人?毕竟,姬国皇帝可远远不是那几个小疯子可比,不然也不会无所阻碍,在大观年间,无视文武双圣的压迫,后来居上,战败大观,更打破末法时代的法则,无敌天下,疑似与天道并驾齐驱。 那尊石像却没有解释他为何如此评价,抬高别人,只是正色说道:“你看那少年对付马宏,随心所欲,好比是玩耍一般,千般变化,任意施展,用他自己的话说,就算还不能点石成金、画龙成龙,言出法随,但也差不多了!鲲儿啊,你对马宏的了解可能还不够,我却知道他的本领,虽然是近年来才勉强跻身巨头之尊,成为我隐族的第七个巨头强者,但他在你面前,绝对不至于那般被动,毫无反手之力!你要胜他,哪怕动用神力,也须十招之内!” 那长发男子闻言,默然不语,却绝没有反对这样的判断,算是勉强认可。 那尊石像道:“你也修持七九玄功,轩辕龙修持的七九玄功恐怕也不在你之下,然而,你们的玄功,我看都不如那个年轻人!”那尊石像语气很是凝重而肯定。 “倘若叔公亲自出手,能否手到擒来?”长发男子突然开口问道。 “可以一试!不过,要想破开姬国皇帝的禁地法则,绝对不可一蹴而就,哪怕我施展古老圣诀,召唤先人的力量,也很难成功,我现在出手的时机还不成熟!” “那该如何?” “可让那揽月青小丫头先去试法,她此行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冲着那些被隐族带回来的历朝历代末期的九个皇子来的!” “试法么?揽月青可没有那个本事才对!” “她没有,剑雪山圣山有,如果她带来了剑雪山圣山的某件器物,或许就可以收服九个末期皇子,在一个极短的时间里,凝成仅次于姬国皇帝当年取代大观时期的那样一股庞大的气运!那样的气运,足够撼动禁地法则!” “既然叔公运筹帷幄,本该阻止这件事情发生,毕竟,我一步成神,还需要先人的古老能量和叔公的帮助,如果这个时候禁地法则遭到破坏,隐族各大圣坟势必都暴露在世人眼前,将会有数不尽的麻烦找上门来,我等终究势单力薄,这岂非等于是前功尽弃么?” 那尊石像突然叹了口气道:“我在赌一个契机。” “契机?” “不错,圣坟冰封数千年,近年来我已感受到力量越来越薄弱,很可能,那条古路发生了什么变故。要想你一步成神,我必须激发所有圣坟的力量,凝成一道大圣之力,才能让你的身躯和泥丸宫在瞬间质变,成就无上的不灭之躯!” “什么是大圣之力?” “那即是与天同寿、感悟混沌的微尘奥秘之大能者所具备的一种洪荒真神之力,即便是远古时期,能掌握那种力量的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据传,那是诸圣当年从古路上侥幸得到的一丝神话时代的奥秘,是一种精神的力量,所以,万古不灭。” “这……”长发男子沉吟着,也难免有些不解起来,连他都想说,这未免有些太天荒夜谭,太扯淡了。 那尊石像道:“只有让先人感受到大劫将至,圣坟毁灭在即,圣坟一旦毁灭,等于断了他们的归路!如此才有可能让祂们万众一心,至少有千分之一个弹指的时间,让那道大圣之力重现人间,你只要得到那道灵光洗礼,用不了多久,我帝释一族,取代姬族又有何难?你未来的成就,将不在姬国皇帝之下!” “虽然有点冒险,但如果这样就能崛起,孙儿愿意肝脑涂地,勇闯地狱,虽死何妨?”长发男子也无比向往起来,由内而外,绝非作假,在那尊石像面前,他也从不装模作样,弄虚作假。 那尊石像欣慰的点了点头,片刻后才道:“不过,这只是其中一环,算起来,只是我帝释一族的私事!鲲儿,你要知道,人类自古羸弱,独行并非正道,所以,无论未来你将走到哪一步,要记得一件事,那就是成为领袖,带领我们的族群和友好的道友,一起崛起,方才能长远!” 长发男子凝神说道:“是,孙儿谨记在心,不敢有忘!” 那尊石像道:“所以隐族你绝不能弃之不理!隐族是你手中的旗,眼下隐族所图之事,当尽全力达成,务必要在禁地法则遭到破坏之前,将这万顷之水,泄之东流!此事一成,乱象已成事实,北境各大势力都师出有名,高举复兴安邦之义旗,大破姬国,捣毁他们的养魂之地,必一鼓作气,攻入腹地!我隐族巨头在西域藩蠧和南国九黎之兵,也将高举复兴人族义旗,挑起三国大战,此战之规模,将远远超越大观之战,这就是你一举踏平监天台的最好时机!” “所以,我必须要成神!”长发男子想到了最关键的一环,只有这样,世间的战争,才会有一个最终归属,不然,这一战毫无意义,那几个从外界回来养伤的老家伙,必然也会阻挠。反之,如果监天台一倒,长发男子证明不乐皇帝发生了不祥,那么,那几个老家伙不但不会阻挠,说不定为了稳定西楚大域的发展,反过来助帝释一族登上大宝,镇压四方,也未可知。毕竟,在那几个老家伙眼中,朝廷更替不算什么,他们需要的是培养战将,征战八方的那种绝世强者。 那尊石像闻言,点了点头! 长发男子见状,不由得大笑道:“七叔公所言句句在理,然而要成大事,却不必畏首畏尾,叔公,既然你不愿轻易出手去对付那个小子,那么还是由我去会他一会,看看他的玄功究竟何等高深莫测!” 那尊石像不置可否,既没答应,也没有反对,不过这在那长发男子看来,无疑等于默认! 那天空之上,李修正在将马宏当成小白鼠,锤炼法门,仿佛越发纯熟起来,越来越高深莫测,到了最后,马宏的刀罡,居然都难以破开一点点出去,全部被围在了中心,更别提马宏还想突出去了。 突然,一股危险到极致的气息,快速逼近,一道声音也随即传来:“那少年,可敢与我一战?” 来人正是那长发男子。 第四十二章 占据先机可碾压 “呵呵呵,你终于主动送上门来,我等你多时!”李修斜脸一笑,那笑容里居然颇为邪异。 “嗯?你在等我?”那长发男子似乎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又一时说不上来。 李修道:“我不仅在等你,也知道是你的那位七叔公故意让你前来送死,而他,就能取代你的位置,激发诸圣的万众一心,凝成大圣之力,助他一举成神!可笑你被蒙在鼓里还不自知,真是蠢材!” “休要挑拨离间,虽然我不知道你如何偷听到那些对话,但终归是小道尔,实力才是真理,现在,我要在三招之内,取你性命,可敢一战?”长发男子面色平静的喝问道。 李修摆了摆手道:“你我迟早一战,何必急于一时?俗不知真正的对手,往往也是最惺惺相惜的朋友,你我好不容易遇上,如果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岂非和凡夫粗人一般,落入下乘?” “哦?有点意思,你难不成还想用三寸不烂之舌将我战败不成?你又可知,能舌战者,无非穷儒而已,我岂会中你的诡计?莫说我不屑与你舌战,即便你能说会道,口绽金莲,最终依然还是难免死在我的手里,与其如此,还是手底下比个高低来得实在!少年郎,你全力施展玄功,看我来破你法门如何?” “可以!”李修道:“不过,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你的下场将会和马宏一样,没有任何区别!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以为我在言语相激,实则不然!你不妨先听我一言,你的修行出了问题!” “聒噪的小子,马宏算个什么东西?到了你这样的境界,应该知道所谓的巨头,并没有明确的定论,依然有强弱之分!”长发男子如此说道。 “是么?”李修听此一言,似乎颇有些意动。 “我说,小子你很怕死么?不敢应战就跪在我脚下臣服,说那么多干什么?”长发男子终于有些怒意,沉声喝道。 李修不以为意,继续侃侃说道:“急什么?我辈修行,最忌莽撞,我看你离死不远了。对了,看你这扮相,莫非就是那帝释鲲么?如果你真的就是那帝释鲲,真是让我大失所望啊!轩辕龙,马宏,他们错了,却都还来得及,因为他们还有提升的空间,只有你,你已经将你的肉身宝丹打磨成一具纯铁一样的器物,再也容不下任何宝贝,俗不知天道之所以强大,乃是它可容万物,才有无穷无尽的灵性和变化,你这样的修行,如何能够是我的对手?” 长发男子的脸色终于变了变,不得不说,李修说的也有那么一点道理,不过,自家人有自家人的修行之法,此子果然能说会道,却只能让他嗤之以鼻! 二话不说,长发男子帝释鲲出手了! 轰! 一击击破长空,李修和那马宏俱都在他的一击之下,化为齑粉! “什么?”帝释鲲愣住,为什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他不信李修如此不堪一击! 在西北角的地中海的深水涧里,帝释鲲刚刚离开,那尊石像突然目光一凝,虽然是石质的眼球,可依然灵性十足,和真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年轻人,是你?”那尊石像忽然叹了口气道:“果然是渐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你能接近我三丈之内,让我无所察觉,的确是千年以来,除了姬国皇帝之外第一人。” 在那尊石像的左侧不远处,现身一人,正是李修无疑。 真正的李修,原来早已经接近这里。 “看来,不乐皇帝和你见过面嘛!”李修平淡的说道。 那尊石像道:“他还曾经给我一句预言,说我在七年之内,必死在一无名小卒之手,我一直在防备,想不到,那个无名小卒居然就是你,年轻人。” 李修道:“我能接近你,本来有很多机会杀死你,你信不信?” “你有何所求?”那尊石像不答反问,因为无论他信不信,李修如果选择偷袭,他不死也残废,这是事实。其实他表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变化,非常平静,然而内心却觉得恐怖,要说此子接近他三丈之内,不被察觉,只能说他如今是石像之身,实力毕竟已非最强盛的时期可比,然而,此子居然连帝释鲲也轻易欺骗,那可就绝对不能用障眼法三个字能够解释得了的,此子身上,必然掌握着某种神奇而强大的力量。 李修没有去揣测对方的心思,或者已无须揣测,直接说道:“我没有任何所求,你们隐族的秘密我已经勘察得差不多了,我没有选择偷袭,是因为我想留你一命,当面问你一句话!” “什么话?”那尊石像知道无法回避,如此问道。 李修道:“帝释鲲的确很强,我并没有杀死他的把握,不过,我能杀死你,因为我的法门克制你的法门,在我眼中,你也只是一个山神土地而已,我有上百种方法,可以让你死得不能再死了。我想问的是,像帝释鲲那样的强者,你为何要欺骗他?有必要?” “看来你果然知道了很多隐秘!”面对李修这莫名其妙的一问,那尊石像凝视了李修片刻,才叹气说道。 李修道:“先不说你背叛了人族,就说你背叛了你的族人,埋下了红莲种子,这一点,恐怕即便是魔族也未必能够容你,据我所知,魔族也有三六九等之分,那红莲老妖却绝对不是不乐皇帝一脉!” “这个你就不必操心了,凭你一介散修,还管不到这样的事情,也还不够资格!”那尊石像说道。 “是么?那红莲老妖野心勃勃,他化自在法更是在每个时代都独霸一方,可见,神话时代必有其影子,红莲老妖的来历之谜,恐怕也仅有不乐皇帝一人知晓,不然不敢用红莲老妖镇守监天台,此举必有深意。”李修继续试探道。 “也许你的猜测也仅仅只是冰山一角而已,红莲老妖的强大,远远不是你能估计!不过,你要想从我这里打听她的事情,恐怕不能够,你既然知道他化自在法的存在,应该知道,神话时代哪怕只是泄露一丝奥秘,被人所掌握,那必是通天彻地的神通绝技,何况他化自在法本就是从神话时代而来,我这么说,你明白么?”那尊石像凝视着李修,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仿佛随时都要放手一搏。 李修却知若未觉,道:“你也仅仅是推断吧!你认为诸圣能从那条古路侥幸获得大圣之力,那么掌握着他化自在法的红莲老妖,可怕程度恐怕已经不在不乐皇帝之下,对不对?” 那尊石像道:“事实上,不乐皇帝和红莲老妖,本都是无敌强者,只不过末法时代,他二人各有职责,互相利用,要说他们谁更强,恐怕连天也不知道!” “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不成?如果我所料不差,红莲老妖的确厉害无比,不过,她却不能失去监天台的加持,才能替不乐皇帝掌握国运!我想,你们看中红莲老妖的恐怕绝对不单是她的实力,而是国运,只有国运的驱使,才能让隐族抛开诸圣的荣耀,与其狼狈为奸。”李修呵斥道,“而那红莲老妖的目的,同样是国运,她想要占为己有,如果她真的那么做,就会触犯魔族正统的利益。隐族实力强大,兵强马壮,曾有实力统治过北国,可见一斑,一旦红莲老妖要引发国战,几方互斗,只要隐族出山相助,必能牵动不乐国三分之一的兵力和高手前去镇压,如果加上北境和东海之滨的力量,算上南、西两国,实际上只要红莲老妖发难,内忧外患之下,除非不乐皇帝亲自出手,否则,北国必败!” 那尊石像道:“年轻人,你的猜测纵然离真相不远,却没有一丝证据,所以没有人会相信你,既然如此,你的所作所为都是杞人忧天、自绝退路的行为,即使半路夭折也是活该!” 李修道:“那也无妨!我本就不是下棋的人,连棋子都算不上,真要说起来,我由始至终实际上都只是为了寻找一块生存地,在这个世界留下一点存在的痕迹。但这一点已经很难,对于名利我毫无兴趣,但要想逆天修行,我却又不得不来参与一些争夺!” “如此说来,你只将自身当成是一个苦修士,或者,过客?”那尊石像颇为意外地问道。 李修正色道:“我没有征服这个世界的野心,所以我不会掠夺一草一木,当然了,前提是如果一切顺利,大致就可以不兵戎相见,否则,那也是神佛来挡,我必杀之。你现在明白了么?我和你们隐族并没有什么仇怨,我来此的目的,本就是为了一观你们的灵变法门,顺便解决这地中海存在的隐患,如此简单而已,如果你能满足我的愿望,那你我之间尚能善存,甚至你们肯收手也是功德一件!” 那尊石像凝视着李修的眼神,忽然变了,是那种细微的变化,不再是那种危险,而是有着吃惊。 第四十三章 法门交换赌人品 李修的来意,很明显大出他的预料,想不到,此子居然并不是受到野心的驱使,只是为了追求修行上的突破。想到这里,他脸上又有着狐疑之色,道:“年轻人,你此言到底有几分真假?” 李修道:“如果你能代表隐族,将灵变法门借阅给我,并且收回地中海的隐患,我立刻离开此地。你要知道,我辈修行,各凭本事,夺天地之造化,获得长生秘诀。隐族却倒行逆施,自毁长城,视百姓如无物,须知即便强如隐族,恐怕也须每过几年便要在红尘之中吸收新鲜血液,寻找好苗子来扩大和延续道统,不然,隐族不可能传承千年不倒。何况,我此来刚好遇到这样的事情,不可能让地中海之水一泄东流而不管,这与我道心不合。” 那尊石像道:“原来你早就有了要求和之心,对么?所以即便接近我三丈之内,也没有出手?” 李修道:“不错,未来的末世法劫无可阻挡,你我都是沧海一粟,我没有必要花大把的时间浪费在这里,毕竟,即便能斗赢你们隐族,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好处,反之,则才是双赢的局面!” “很好!”那尊石像选择了相信李修的话,道,“其实你的玄功之奇妙,已不在那七九玄功之下,不过,我不会来说服你不来索求,因为你有索求,我们才能互相建立一个最基本的交易关系,至少,在交易完成之前,我们彼此都不会大动干戈,你说对么?” “这么说你是同意我的条件了?”李修问道。 那尊石像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即便我很古老,也是巨头强者,轩辕一族哪怕再强大,也无法替整个隐族做主!但这件事情不是不可以商量,找到折中之法!” “折中之法?那好!”李修笑了笑道:“你很古老,这样的交易你显然也不知道有过多少次,所以,听你的口气,莫非你看上了我身上的什么东西?” 那尊石像道:“我手里总共掌握着二十二种灵变法门,其中包括完整的七九玄功,排行第二的玄武灵变,其价值用不着我多说。地中海的隐患问题,我可以答应你暂时压住隐族的激进派,但我无法去阻止揽月青去破坏禁地法则,你也知道,禁地法则一旦遭到破坏,则你所谓的地中海就一泄万里,死伤无数,揽月青的背后站着高人,我不便出手,你是外来者,能否阻止她,就看你的造化了。至于我手中的二十二种灵变法门,我的确不可能就这样双手奉送,不然不说其他几个老家伙不同意,如果传出去,将会大损隐族的威名!好了,废话不多说,我的确看上了你身上的东西,如果你肯割爱,那么,此事可成!” “够爽快,你说你到底想要什么?”李修问道。 那尊石像道:“你小小年纪,却能修炼到如此境地,必然掌握着非同凡响的某种力量,不过,我索求的不是这种力量,而是你的法门!” “以法门交换法门,这买卖可成!”李修满口答应下来。 见李修如此爽快,那尊石像反倒有些摸不准,有些面露迟疑起来。 李修道:“怎么?莫非谈场买卖就非得磨嘴皮么?不磨嘴皮反倒有蹊跷了?你放心,以你的眼界和修为,我可以先将法门给你,在帝释鲲回来之前,你就可以辨明真假,不过,你最好快些,我可不想和你们拼个你死我活,最好是在帝释鲲回来前,完成此事,我估计,那帝释鲲不超过一盏茶的时间,就能冲破我的幻境!”言毕,李修曲指一点眉心,掌中已多了一块火晶石,李修将三尸化生诀的部分诀窍和全部的理念都输入火晶石里,他根本不担心此人学去后对他造成威胁,因为李修传法,向来都是朝前看,只有庸才才会有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事情发生,李修自信他的成长速度,始终会走在前沿,至少目前他从来还没有怀疑过自己! 将火晶石交给那尊石像,那尊石像果然没有马上将灵变法门交给李修,而是开始验货。 这样的举动本来在修仙界是非常忌讳的,因为这样的法门交换,绝对不只是李修所说的磨嘴皮就能解决,甚至可以说,这样的事情几乎不可能发生,因为谁都信不过谁,万一反水怎么办?正常来说,这样的交换,赌运气的成分居多一些,不可能有验货一说! 李修耐心的等待着。 即将到一盏茶时间的时候,那尊石像睁开眼来,面露不可思议的思索神色。 “拿来!”李修直接开口索要。 “年轻人,难怪连我也看不出你的深浅,原来你并没有走寻常路子,你看起来和凡夫俗子差不多,没有多么强健的体魄,元神也依然是一枚圆形的金丹,本来如此粗浅的修行根本上不了台面,想不到,居然会被你走到这一步!”那尊石像啧啧称奇,丝毫不吝对李修的称赞。 “过奖了,你我之间的交易,如果单从修行角度来看,实际上还是你占便宜,毕竟,你们的灵变法门对我的修行也只是增长见闻,而我的法门,却能够让哪怕你这样的老家伙掌握之后,依然有很大的受益,如果你肯潜心修炼,深入研究,少点野心,你的好处将会是无止境的。但灵变法门却是有封顶的,换句话说,比如你刚刚说的玄武灵变,哪怕我进化到极致,顶多也只能修成远古时期的一尊玄武而已,但玄武却是过期的神兽,这一点从远古之后无玄武,就可见玄武在上古时期,乃至近古都是不合时宜的生物!”李修说道。 那尊石像道:“年轻人,有自信是好事,但你可知我给你的包括玄武灵变和七九玄功在内,足足二十二种灵变法门。你的法门叫三尸化生诀对么?纵然三尸化生诀再如何神妙,始终不是完整法门,要说占便宜的是我,恐怕是违心之言了!”言毕,没有食言,也是果断将二十二枚魂石交给了李修。 李修接过,仅用神念粗略一扫,顿时面露一丝喜色,想不到这灵变法门,如此轻易就到手了二十二门。如果自己可以从这二十二门灵变法门窥见一丝玄机,那么其余的灵变法门能不能得到,对李修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毕竟,如今阻挡在李修前面的,是大道金丹之上的那重境界的划分,李修和马宏交过手,见过帝释鲲,又与这尊强大的石像论道一番,已经知道巨头的划分,实在太过含糊,显然不足以明确地成为大道金丹之上的境界的完美理论,李修觉得他还缺点重要的灵感和见闻。 “嗷吼!” 正在这时,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怒吼之声,一股强大至极的危险气息正在快速逼近。 帝释鲲冲破了李修摆下的幻境,很明显,同时已经发现了李修的踪迹,直接杀来了! “年轻人,看来你的实力虽强,但运气却并不好,我看,那地中海的隐患你还是不必急于解决了,还是先留在隐族做客如何?”那尊石像见状,突然一改态度,对李修冷笑起来,言语中也是若有所指道。 李修还来不及回话,帝释鲲强大的攻击已经杀到。 人还未到,控水的能力却超过李修曾经在轩辕家族的陵墓之地遇见的那个人,那个和轩辕龙的长相十分相似的人。在李修周身的三丈之内,突兀地出现了数百根锋利无比的冰刺,每根冰刺长短不一,最长的有四五米,手臂那么粗,最短的只有两尺左右,细如麦芒,只一下,就全部朝中间的李修刺去。 这种程度的攻击,如果被刺中,那么哪怕李修掌握着三尸化生诀,恐怕也被洞穿数百处,即便不肉身毁灭,也身受重伤。 但李修却没有慌乱,双掌作盾,左推右挡,那双掌烈焰熊熊燃烧,居然有十万度的高温,快速狂风扫落叶,将部分冰刺扫落和气化之后,有了一丝空档,李修猛然身躯朝上一钻,居然就冲出了冰刺的围攻。 如此轻描淡写就化解了这种强度的杀招,让旁边的石像脸色微凝,他已经看出来了,李修所掌握的控火术,无惧凡水凡冰,哪怕在水中作战,依然不会受到丝毫克制。 “呵呵,帝释鲲,我早说过,你我迟早会有一战,今日权且作罢,下次见面,希望你已经有资格让我出手!告辞了!” 李修的狂妄声音传出去,被帝释鲲清楚地听在耳里,脸色顿时阴沉起来!但刚才帝释鲲释放的那波攻击受阻,此番距离尚远,哪里来得及阻止李修的离去? 李修话音刚落,却听见那尊石像厉声喝道:“躺下!” 李修闻言,仿佛受到某种魔咒的吞噬,他果然躺下,不过,他猛然惊醒,身躯一震,翻身而落,一看之下,居然又回到了原点。眼看帝释鲲即将杀到,李修感应到帝释鲲的强大,心中也是无奈,但毫无惧意和退缩。 那就斗一场再走不迟! “年轻人,你的对手不是帝释鲲,是我!”那尊石像猛然起身,吞气吐声,气势如天塌,他的声音变得无比宏亮和高亢起来,仿佛,堂堂一尊巨头强者,被李修如此无视,让他震怒,故而说话的声音分贝极高,甚至,这一句话的分贝,还在刚刚那声厉喝“躺下”之上。 轰隆隆! 第四十四章 大圣之力化骨血 这声音,拥有无穷无尽的威力,搅动四面八方的地中海,顿时升起百米的巨浪,轰轰的几声,狂暴起来,如果是在海面,则立刻看到,那片区域,正在不规则的塌陷和蠕动,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即将从海底复活,或者一座岛屿要冲出海面,那种感觉,极具充斥力! 深水涧里的情况,其混乱的程度并不在海面之下! 李修暗道厉害,原来这石像所掌握的力量并不止他本身的实力,而是这片墓地都能被他驱使和运转,甚至那几百口石棺,好像都在被对方召唤,有了反应! 而且,这尊石像所修成的灵变法门,俨然就是那排行第二的玄武灵变,控水之力远远在马宏之上,甚至比帝释鲲还强一分,毕竟是老牌巨头! “老家伙,我知道刚刚你和我的交易并不是心甘情愿,但你毕竟也曾对我承诺,如今竟敢对我出手,着实可恶!既然你找死,我就让你知道,帝释鲲救不了你的命!杀!”李修也是怒了,此言声落,不等答话,双手持日,互相合掌互搓,分掌时,已经多了一杆长矛! “水底下你竟敢用这火术来与我对战,真当五行相克是摆设么?死的是你!”那尊石像喝道,一拍身旁的石棺,从里面呼的飞来一杆汪蓝的长戟,这是一杆水系的强大的战器,那石像借助身在葬圣墓地,得到地利的加持,他的法力强悍到了极致,这个时候的他,哪怕是马宏,在他手底下绝对走不过三招,就会被一戟挑死,神魂俱灭! 实际上,他之所以答应和李修做那笔交易,就是在等这一刻,还好,帝释鲲没有让他失望,果然在盏茶时间就破了李修摆下的幻境,不然,早一步甚至晚一步,石像都失去了最佳的动手时机。 刚刚李修一直在三丈之内锁定着他,这个距离不论是动用肉身的力量还是法力,都会让占据先机的李修能在瞬间发动攻击,所以石像没有把握,只能忍耐,拖延时间。之后完成交易,李修准备离开,那种锁定就松动了,又被帝释鲲的控水术凝成的冰刺阵困住,李修虽然快速攻破,但足够让石像找到了机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激发葬圣墓地的某种神奇力量,让他的法力获得成倍的增幅,胆气一生,认为镇压李修,应该没有问题! “五行相克?只怕未必!你真当你是盛世时期的金丹真仙么?没有经历过五行极变和天地雷法构成的玄妙金球,终究只是境界相仿!你虽渡过三灾,实际上却和我的境界一样,都是没有经历过雷劫的大道金丹的假丹期而已,在盛世时期,这样的修为,统统都只能算是半步天仙,或者散仙!”李修呵斥。 “你知道的倒真是不少,不过,三灾强者足以灭你!” “那就不知道是你的三灾强,还是我的真火强了,一试便知!” “那就来吧!” 二人激斗在一起,瞬间交手上百招,谁也奈何不了谁! “年轻人,你的末日到了!” “老家伙,废话少说,吃我一矛!” 叮! 一蓬巨大水浪爆开! 两人动手的速度快到极致,可以用毫秒来计算出招的速度,此番两人陡然爆发,动用了真正的强大实力和各自的法诀,全力运用到各自的兵器之上! 由于速度实在太快,二人这一下,都已经没有了退路,打出了几乎相同的一招! 轰嗤! 汪蓝长戟和烈焰长矛对轰在一起,长戟和长毛尖峰相对,居然抵在一起。 石像突然呼吸粗重了几分,暗道怎么可能? 下一刻,只几个呼吸的时间,那汪蓝长戟居然汽化,十万度的真火长矛,显然更胜一筹,将那杆战器寸寸瓦解,快速消融于无形! “什么?双阳真火?不对,是双阳真火的极变之法!”那尊石像瞪大了眼,愣了一下,感到不可思议!传说只有当年的炎帝神农氏可以打出超越纯阳的双阳真火,面对强大的清算者,先天九阳神体的神农氏力竭而死,被足足打死七次,等于被毁掉七重阳神,依然用仅剩的双阳身躯,拼尽最后的力气,杀退强敌,最终退守北冥海,成为七大门派时期最强大的几位领袖之一!由此可见,哪怕炎帝神农氏只剩双阳体,依然能称尊一世,在那个高手如云的混乱年代,独步天下,甚至龙鼎国的建立,一统北地,都是神农氏一手打出来的天下,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龙鼎皇帝号称北国祖龙,实际上只是北冥海在尘世中处理俗事的话事人而已。可以说北冥海在那个时期,风头还在其余六派之上,只不过,神农氏最终也发生了不祥,失踪之后,尘世中和修仙界的各方势力俱都重新洗牌,加上之后几年陆续又失踪很多老古董,矮个的崛起挑大梁,最终三国鼎立。 二人的对战是何等迅猛,岂容半分大意?就是石像这一愣神,李修持矛已经长驱直进,近身前来,那长矛被李修抖动,振幅上万次,将石像刺了个透心凉。 没有丝毫的血液流出,所有的血液都被蒸发掉,同时,恐怖的高温,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几乎就将那石像一身的气血都吸干了。 “啊!”那尊石像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同时怒吼连连!他一时大意,误认为李修所掌握的只是普通的火术,吃了大亏,这一下,他一身的实力失去了最少七成!生命力都在快速流逝! “小子,我不会让你得逞,你虽然可以杀死我,但我依然可以让你无法兴风作浪,灭你道基!死来!”那尊石像咬牙切齿,此言声落,毫不含糊,猛然从他嘴里念出一段奇怪咒语,那咒语化为一道奇怪的灰色符文,如同绳索一般,居然无视李修的真火和护体罡气,渗透进去,而石像身上的石皮则快速脱落,元神和肉身在转眼间全部气化,只一下,全部湮灭。 “嗯?”李修见状,目光陡然一凝!他感觉他身上多了点什么东西。 不等李修去内视体内发生了什么变故,霍然,好像受到某种指引,那数百口石棺居然抖动起来。 越来越剧烈地抖动起来!随后—— 仿佛是从古老的远古传来了一道同样奇怪的咒语,甚至可以说是怒吼! “吾……嘈……呢……吗……哔……诅……猔……辻……叭……代!” 李修居然听懂了,那是一句脏话,堂堂一大古族,帝释古族,居然召唤先人的咒语,是一句这样的脏话,不要说是李修,无论是谁,恐怕都是瞠目结舌! 李修却来不及瞠目结舌,因为那古老脏话咒语宛如黄钟大吕传出来之后,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数百口石棺的上空,霍然凝成一道强到无法想象的神秘力量,在千分之一个弹指之间,朝李修激射而来。 那居然,是那尊石像口中曾对帝释鲲所言的大圣之力,他居然可以如此激发出来,却为何没有如他之前对帝释鲲所言那般,拿去给帝释鲲成神? 难道,要活祭后人,才能显现帝释一族先圣的神威?还是要什么特殊的场地、特殊的李修所忽略的方法,才能激发出来? 李修不知道,也无暇顾及那么多了。 “是幻境!”李修全神贯注,没有丝毫懈怠,最终确定,那是幻境!他自己就是精神意识方面的大行家,在千分之一个弹指间,他已经立刻运算和判断出,那还并不是真正的大圣之力,而是大圣之力的精神投影! 好强! 咻的一下,大圣之力朝李修激射而来,果然如石像曾和帝释鲲所言那般,那种攻击,居然好像灵光洗礼,不是刺死李修,而是瞬间将李修全部吞没! 奇怪的是,这一刻的李修,居然生不出任何退避的念头,因为无所谓反抗,连他的三尸化生诀,早已经深入骨子,早已与肉身宝丹、五脏六腑合而为一,可以说,法诀即是李修自身,李修就是法诀,不分彼此,已经在不断挖掘本能意识体的过程中,和李修形成整体的那个唯一的“一”。但是,现在,连三尸化生诀仿佛都自动退避和被剥离,李修立刻感觉到,他变成了婴儿,瞬间,婴儿变成一丝骨血,分为阴阳二气,最终,连那阴阳二气也不存在,李修失去了所有的感官和知觉,直接死亡,泯灭于此,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更为离奇的是,李修虽然消失不见,但那大圣之力却还没有消失,在原地,居然显现出一枚青色的种子,这枚种子,在千分之一个弹指发生了亿万次变化,亿万次开花结果,一念之间,就是一千个时辰,就是一万个日沉月升,就是一百万个周而复始,就是亿万次世界大破灭。这就是大圣之力,看似拥有磅礴威能,但悄无声息,也不需要丝毫生息,好比混沌初开,这一刻的时间已被抽离,空间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也许来自万古前,又仿佛来自未来后,昙花一现,又近乎永恒不灭! 这道攻击,虽然并不是真正的大圣之力,但却拥有大圣之力的所有真理,永恒的真理,如同神话时代一般,纵然世界大破灭,万物生灵全部凋零,只要天地重开,重启文明,神话时代就永恒不灭。仿佛,只要是灵性生物,无论是哪个时代,不论修炼路子有何不同,最终,都受到神话时代的影响,其中最有影响力的一些大能力者,当然也好像与混沌同寿,一直活着,万古永恒。 由此可见,这大圣之力,的确是神话时代的产物,也不知道当年诸圣在那条神秘的古路中遇到了什么,居然侥幸获得那样的奇力和真理,并将之带回来,封在葬圣墓地。 “原来如此!” 第四十五章 达成所愿不恋战 突然,一道声音打破了这样的永恒,只见那青色的种子一下子消失了,在原地,李修呱呱坠地,片刻后,有了三岁大,然后经过童年、少年,直至如今长大成人。这种变化,不仅仅是肉身的成长,而是李修每个年龄阶段,所穿着的服饰,包括发型,习惯,都完全复制他的成长。他本来是地球掠夺时代的出身和背景,小时候还穿着很绅士的服装,名贵而正式,显示他的出身不凡;长大了些,穿着古武的居士服,戴着墨镜,染着头发,非主流的那种,整个一不良小孩,不伦不类;少年后,居然穿着迷彩服,套着背心,装备着先进的热武器。总之每个时期,李修都在完全复制了他从呱呱坠地成长至今的所有过程。 身躯一抖,李修依然穿的是一身圆领长衫,打着赤脚,披头散发的样子。但李修的气质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的眸子无比深邃,仿佛已经勘破了某种真谛,获得了真正的道果。 这是谁也事先无法想象的,因为在那道大圣之力的投影的攻击之下,哪怕是神灵也如蝼蚁一般弱不禁风,李修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但奇怪的是,他活了过来,精神投影消失了。 在地中海上空,极速掠来的帝释鲲,清晰的感受到,一股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力量爆发了,让那海水塌陷,激起百米巨浪,然而,这时候,不等完全爆发,那股力量好像凭空消失了。 “嗯?”帝释鲲大为吃惊,他知道,一定是七叔公和李修动手了,但,七叔公一身玄武灵变通玄,非同小可,本身的修为境界也是巨头中的佼佼者,又是那片葬圣墓地的守护者,连他也自认为还无法战胜七叔公,但怎么可能在几个呼吸的时间,就结束了战斗? 等轩辕龙接近,那片海面已恢复平静,那深水涧里的李修和七叔公,已经失去了踪影。 帝释鲲遁入水中,只见眼前的帝释家族的葬圣地,已成一片废墟,数百口石棺已经尽成齑粉,什么都没有留下。 “李修!”杀机凛然的声音从帝释鲲的喉咙里挤出来,帝释鲲咬牙切齿,站在原地,怒火中烧,气得他在转瞬间,白了满头头发,他捏紧拳头,咯咯作响! 这种怒,这种恨,甚至还超越了轩辕龙心中的怒和恨,毕竟,他的前路已明,近乎坦途,所缺的只是时间,帝释鲲就能成神。 他却不知道,他的七叔公如果敢于舍弃自身,血祭先人,就有可能激活那道大圣之力的真理,给帝释鲲奠定最强的大圣道基。但那却根本不可能,否则,那石像也不会对帝释鲲说谎。 “李修,你敢断我成神之路,我不杀你,誓不为人!”帝释鲲冲天而起,就此离开剑雪山,失去了踪影。 在源江口附近,一位邋遢道人盘坐在雪地里,他仿佛已在此盘坐了很多天,全身早已被冰雪覆盖。 不过,这时候,邋遢道人缓缓起身,他身上的冰雪自动气化,又是那副脏兮兮而邋遢的模样,显现出来:酒糟鼻,鼻毛长长,绿豆眼,眼屎都有绿豆大,八字眉,眉毛居然很长但分叉,满口的黄牙,身上也是臭烘烘,那居然是狐臭,可以想象,一百年不洗澡的狐臭老道,往那人群里一站,恐怕立刻叫旁人退避三舍,捂住口鼻落荒而逃,身子虚的人恐怕当场两眼翻白,被熏死当场不可! “啧啧,那个人族小子,果然有点门道,那大圣之力,即便是我也挡不住,他居然侥幸活了过来,这是何解?难不成,他会成为末世法劫中的救世英雄?”自言自语了几句,邋遢道人随即又叹了口气,道:“可惜,英雄注定短命,天生就是给别人铺路的,此子的命运已现,看来,我是时候去见见那个几老家伙了!那帝释鲲、轩辕龙未必是天命之子,见过那几个老家伙,我才能算出,姬元那小子到底是死是活,唔……希望姬元不会那么快短命,要不然,我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不过不管怎么说,寻找天命之子,已是我分内之事,我当抓紧行动!”言及此处,邋遢道人直接在原地消失不见,离开了源江口,不再关注李修,仿佛,李修的命运已经被他看到尽头,认为是个短命鬼。 嘉莽山,李若乘已经收了拖家带口的百姓上万户,将近男女老幼五万人口,全部聚集在嘉莽山附近,先由雪门的门人和长老们看着。个个都在忙碌,不过,在嘉莽山山谷之中,则是聚集着一帮高手,他们分别是朵朵、月神、羽棱、干瘪老叟、胡大先生、王双、老仆李忠等人,这几日,有月神的法力支持,让朵朵能够快速穿破空间,将博望山平谷镇的那批武道传人和一万多士兵都带来嘉莽山,和李修会和。 要知道,胡大先生当初的兵马足有十几万,兵败后,退到平谷镇时也还有数万人马,如今却仅仅只带来了一万多人,可以想象,他们遇到过大麻烦! 在这里的人,包括后来李修和李若乘他们在北冥海三十六岛收拢的一批人才,已经是李修全部的家底。 这时候,突然天际闪过一道宝光,片刻后,一道人影手持太乙玄纹镜,从那宝光中降落在嘉莽山的山谷里,来到众人面前,正是李修。 “日神大兄!”月神第一个发觉李修的出现,主动迎了上来,随即李若乘、朵朵还有众人,全部都聚拢在一起,将李修围在了中间。 李修对月神点了点头,随即环顾众人,心中颇有感触,道:“我与朵朵心灵感应,知道古阳关的马行空,获得了昊天古神的一面神器昊天鼓,修为一日千里,我还担心你们不能前来与我会和,想不到都安全,虽然个个都受了伤,但很明显,收获也不小!” 可不是么,就连朵朵和月神,都身上有血痕,衣服也有破损,显然刚来到嘉莽山,还来不及更换。至于其他人,比如干瘪老叟,胡大先生等人,那更是个个都真气虚浮不定,气血不足的样子,很明显经历过残酷的激斗,甚至死里逃生。 不过,诚如李修所言,他们的收获同样不小。 干瘪老叟如今已经不再干瘪,而是虎背熊腰,外貌虽然算不上英俊,却变成了一个中年壮汉的模样,显然是修为突破,易经伐髓,脱胎换骨。气冲斗牛,拥有龙象之力,可大可小,破解了基因密码,等于是大小如意的元婴中期了。 胡大先生同样强壮了一大圈,个头也高了很多,显然武道也修有所成,不过,由于青阳山的武道传人挑选的门人弟子或者血脉后人,都没有灵根,所以,胡大先生的肉身虽强,却强不过传统的元婴初期,用李修重新划分的层次来说,遇到日游夜游的元神出窍的高手,胡大先生能保命都算不错了,但这对于胡大先生来说,等于是天大的道果了。 老仆李忠是元神出窍的高手,此人心志坚定,跟随李修为仆,志向不改,习得李修三尸化生诀的初始理论,就能打破气旋丹境,进入元婴初期,可见是他勤劳的结果。 另外就是李修的徒儿王双,居然获得不漏之境,筑基成功,让李修刮目相看。 至于其他的人,朱孟海,原本是胡大先生的得意门生,这会儿的修为也仅次于胡大先生,他精修刀法,曾得到李修的指点,在刀法上的造诣不在其师之下。夏荷、春兰,李若乘的四个婢女之二,没有灵根,但也在武道上有所成就,同时,由于没有灵根,她们修持李修的三尸化生诀更加刻苦,居然也小有所成,假以时日,另类修法,筑基成功也未尝不可能。至于四婢女的另外二女:秋桂和冬梅,则是身怀六甲,耽搁了修行,还是凡人体质。 不得不提一下的就是,秋桂和冬梅得到李修和李若乘的正式许配,二女与欧阳先生结为双修道侣。欧阳先生,居然以儒学入道,当初在北冥海,欧阳先生曾在朵朵的平行空间里和李修一番论道,之后痛定思痛,居然一朝顿悟,让本能意识体和主观意识体获得了相对的和平共处,最近这段时间,居然阴差阳错,修成了琉璃玉身,气旋成丹,让李修啧啧称奇不已。 李修很满意,看来,自己的法诀,并没有害人,至少目前为止,所有修习三尸化生诀的人,都获得了好处。以后还要继续开展一贯的优良作风,同桌吃饭,同堂开课,还要增加课程的培养和师资的大力投入才行。 “哥哥,这次能够摆脱马行空,还要多亏了月神姐姐无限输出的法力,不然,我只能放弃那些弱小的武道传人和士兵,逃之夭夭!”朵朵看到李修的出现,多日不见,本来无比喜悦,但说到这里,她的脸色却变得杀气浮现,愤恨难当起来。 李修摸了摸朵朵的头,很是宠爱和心疼,朵朵一直没有索求过任何回报,却屡次为了自己犯险,也是怪自己居无定所,屡次以命相博争夺气运才会如此。这次见到这些朋友,李修瞬间思考了很多,谋夺一块牢固的地盘的事情看来不得不正视起来。 第四十六章 朵朵回归众人聚 不过,目前来看,这一点还很难实现,毕竟,不说主上那一脉,就说隐族,恐怕也不会放过自己,隐族还有五大巨头,帝释鲲和轩辕龙更是天之骄子,实力非凡,且成长速度不在李修之下!李修一旦现身,立刻就会有很多麻烦事找上门来,随便一个,都要李修也要小心应付,至于这些朋友们,除了月神和李若乘之外,勉强有自保能力,其余人恐怕就动辄就有性命之危,所以,对于地盘的事,李修只能继续延后去谋夺。 朵朵如今长大了很多,以前只是个女童,后来得到李修的银河图,就有点长个,不过,这次分别不超过两个月,居然又长高一点,已经能到李修的胸口了,李修道:“古阳关的事情暂且不说,日后我会亲自去找马行空算这笔账,你们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修行,什么都不要去担心,你们担心也没有用,暂时还帮不上我什么忙!这次的历练,足够你们吸收和总结,反省和提升是必须的!眼下,正好有一个去处,可以让你们和各族的年轻一辈交流,不知道敢不敢去?” “年轻一辈?”干瘪老叟苦笑道,“李修,能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去处,一定是了不得的好地方,不过,听你的意思,难不成那里还有年龄的限制不成?” 李修笑道:“呵,虎兄,你如今拥有龙象之力,气冲斗牛,大小如意,用过去的说法,那是元婴中期的高人了,你不会还想着去和年轻一辈争夺好处吧?” “只要有好处,管他什么年轻一辈,自从我们大家修你的法诀之后,一切都是自给自足,也能提升,而且比别人快很多倍,本来以我们的实力,霸占三两座小型灵矿山又何妨?我想表达的意思你明白吧?” 李修道:“我倒是乐意见到自给自足,未来大法劫降临时,那样对我们的影响才能降到最低,不然,大法劫一到,灵气完全枯竭,即便是灵石,如果不加以保存,也逐渐变成石头,修仙等于妄想了!” “这个道理我知道,大家也都懂!”干瘪老叟道:“你我相隔年许不见,如今你的成长也不知道到了何等高深地步,我这样的元婴中期,又有什么了不起?去夺取一些年轻一辈的好处不算过分吧?”干瘪老叟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不过,话落后,他顿时觉得奇怪,道:“不对啊?我就这样站在这里,不曾调动真气,还经过我刻意的压制修为,居然瞒不过你?还是被你一眼就看出来了我的修为境界?” 众人闻此一言,也都表示好奇,要知道,干瘪老叟如今这样的状态,除了李若乘,即便是月神,也看不出深浅,毕竟,表面上的修为境界,月神也只是元婴后期而已。 李修摆了摆手道:“别忘了你是修持三尸化生诀,你能瞒过别人,又怎么瞒得过我?你想去谋夺年轻一辈的机缘本身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如今这嘉莽山的百姓需要人去管理和照看,还有那些士兵,也不是人人都适合修仙,这大后方,恐怕还须你来主持一下,等我料理好一切,就来嘉莽山接人!” “我只想问一句,我是不是可以拒绝?”干瘪老叟问道。 李修道:“当然可以拒绝!” 干瘪老叟瞪眼,这小子,又来这套!显然对于李修又准备当甩手掌柜感到很不满,主要是,那帮人不好带,其实好不好带他不在乎,毕竟实力摆在那里,算不了什么,最主要的是这个地方可不安全,他该如何保证那些百姓和留下来的士兵的生命安全? “李兄弟,我可否留下?”胡大先生忽然搭话问道。 李修道:“年轻一辈恐怕还真没你的份,胡大先生,你还另有任务!” 胡大先生没有多言,点了点头。 之后,李修将李若乘,月神,朵朵,羽棱,干瘪老叟,胡大先生,欧阳先生,王双几人叫到一旁,开了个临时会议,筹划未来的一个临时走向问题。 片刻后,胡大先生带着朱孟海,领着上百个武道高手快速离开了。 要知道,胡大先生的智力超群,能说会道,如果将他一直放在野外的据点里培养新人,有点浪费人才,胡大先生接到李修布置的新任务,就是在北地民间收拢高人,尤其是像胡大先生那样的高人,在田垄间,山水间,实际上隐藏着很多居士,胸怀天下,但投效无门,不屑与魔族朝廷为伍,故而归隐。要是谋得几人前来效力,那未来李修的团队里,就多了很多不同课程的导师,从长远发展看来,甚至比获得一尊元婴高手更珍贵!同时,就是安插眼线,发展情报,这一点,胡大先生可谓是物尽其用,当然欣然应允。 干瘪老叟和欧阳先生陪同秋菊、冬梅两个孕妇留在了嘉莽山。 李若乘、月神、朵朵、羽棱,还带着王双、春兰、夏荷两婢女则是跟随李修左右。另外,一些个从北冥海抢夺主上的人才,李修没有再摄入朵朵的空间里,而是留下了一部分来辅助干瘪老叟和欧阳先生,另一部分依然是留在实验小区,不然,李修的实验小区都要空了。 眼下干瘪老叟等人在嘉莽山并非等闲,这是人口问题,同样是百年大计,未雨绸缪,之后,为了方便干瘪老叟管理,李修将雪门的一干灵寂期的高手,全部收入朵朵的空间里,留下了一些普通的门人弟子,帮助干瘪老叟,继续收拢附近的百姓,李修给干瘪老叟的任务是,尽可能将方圆百里内的百姓,全部都收拢嘉莽山,保护起来,就算那地中海没有泄水东流,造成大杀孽,这些人口今后也有大用。 快速分配任务,没有嘘寒问暖,李修领着李若乘和月神、朵朵、杨不讳、羽棱、春兰和夏荷,直接消失在原地。 剑雪山的事情,李修凭借一人之力,实则还难以解决危局,即便杀死了帝释一族的巨头石像,战败马族巨头马宏,目前隐族的实力仅仅有帝释鲲和轩辕龙那样的年轻翘楚,李修还足以应付,但要想解决地中海的危局,则要直面剑雪山圣山的神秘存在,李修也不敢太冒险。同时,李修并不想现在就破坏禁地法则,那样的话,地中海的危局就真的无解了,所以,李修需要帮手! 他的目标,直接选中了瀚辰书院! 气运如日中天的瀚辰书院,本着无教无派,不分种族、有教无类的办学理念,才能让瀚辰书院凝聚那样的磅礴气运,所以,瀚辰书院不可能眼看着北境州郡和黎民百姓遭受那般覆灭灾难,不然,那气运恐怕会如大厦倾塌,毁于一旦。 所以,李修要去首先解决的事情,是说服瀚辰书院的那尊古老巨头,他要回瀚城!李修估计,那尊巨头,应该比帝释一族的那尊巨头石像要更强,道果要更加圆满一点,但应该也奈何不了李修。无论如何,李修也要将那尊巨头说动,另外,就是要获得瀚辰书院老院长庞古的支持,能说动那尊巨头,不代表能够得到庞古的支持,李修早就有所估算,庞古在瀚辰书院的威望太高了,实力也很强,不是巨头,但起码战马宏那样的巨头没有几百招,是难分胜负的,如果是在瀚辰书院动手,恐怕马宏还未必是庞古的对手!这一点,李修当初从李四郎之母口中得知瀚城开启了护城大阵,困住城内的各族高手,就可见底蕴之雄厚,也间接体现了瀚辰书院能够带领一批志同道合的强者,凝聚出一股不在当年的文武双圣的人文龙脉之下的那样的气运,一旦那样的气运凝成龙脉,恐怕还要超过文武龙脉! 另外就是,李修有自己的一点私心,瀚辰书院有现成的演法场和试炼塔,乃是专门用来培养学子的地方,如果李修能够在书院挂职或者任教,等于是有了一块临时的落脚点,这也是李修要回瀚城的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之一。 总之,要在北冥海洞府开启之前,提升实力,光靠李修一个人,是难成大事的。 李修将其余人都让朵朵先收入平行空间,身边只留下李若乘、月神和朵朵。另外,李修临行时,还带走了夏剑修,这人所修医剑之道,目前要重点培养,李修很看好他,决定要从瀚辰书院挖走此人,不过,夏剑修为人正直,观念却比较迂腐,要想他改投李修门下,恐怕还不能操之过急。 俗不知李修为人向来不循规蹈矩,加上李修的出身是地球上掠夺时代为背景,思想开放,所缺的就是开拓,互相验证两界,举一反三,获得属于他自己的道果,早就不局限一门一派,甚至种族的界限。以年龄来说,即便是天赋异禀的天才,自小混迹在修仙界,博览群书,在李修这个年龄,也少有能及得上李修的眼界的,不然,那种人定也能走出一条自己的道路,毕竟,末法时代的修行本身就比上古乃至远古更难,很多老路都走不通了。从某个程度上来说,末法时代的强者,一旦从最后的末世大法劫下活下去,那就是下一个时代的开创者,也代表那将会是另一个修行主流的时代。好比李修的出生地地球,也可以说是新时代的开创,早就没有了剑仙或者飞天的神仙之流,而是从刀耕火种,以凡人之躯经历过数千年的文明,最终才依靠科技打破界面,进入星际掠夺的繁荣鼎盛时代,同样能培养出很多强者,也能创造很多强大的武器,等于科技成为了真正的修行主流。 因此,李修当然也更加可以做到别人不能接纳的人、容纳的事情,因为很多人坚持的底线,在李修开放的思想观念里,那完全不是底线。 此时,一弯新月朦朦胧胧地浮在当空,已是深夜。 一路行来,李修没有直接施展神通,接近瀚城,毕竟,派出瀚城报信的胡雪虎和李四郎,甚至李四郎之母,这么多天了都杳无音信,李修要留个心眼,不求速成。同时,也将大部分心神都沉浸在修行之中。 那道大圣之力的精神投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修虽然侥幸活了下来,却至今也摸不着头脑。 “今晚就在这里露营吧!”李修忽然开口道。 第四十七章 红莲种子诅咒灭 眼前的所在地,是苍莽的山峦,只有一条官道通东、西,李修他们都认为,这应该是一条古道,毕竟,不乐国数十年来,等于是放任北境州郡自由成长,虽名义上也有各阶官员任职和管理北境,实际上只是表面功夫,并没有派出高手坐镇北境。李修如今对北境的了解,自然已不是刚刚来的那会可比,如此苦寒之地,本就荒无人烟,即便有城镇,那也是非常稀少,彼此相隔百里,过得非常艰难,好在末法时代依然还是有非常多的散修修士在民间修行,处理一些自然灾害,获得报酬,不然真的没有普通凡人的生存空间,因为气候实在太恶劣了。李修他们从下了嘉莽山以来,就发现这两三百里之内,仅仅只有三座城镇,其间很难看到村落,更别提行人,都依靠城镇,聚集在一起艰难为生,最多在那三座城镇的四面十里之外,就没有人口了,更远的地方,有也是荒村,死镇。 由此也可以看出来,民生方面,不乐国是大不如大观国的,至少北地州郡的民生很差,关于这一点,李修也可以理解,毕竟,区区一个马家,哪怕有一尊巨头,但隐藏在北地的人族高手和门派族姓太多了,马天诚那样的郡守,根本镇不住,荒地,死人,迁徙的事情是非常普遍的。 李若乘告诉李修,这种情况,只有上北郡和北苍郡比较常见,比如上北郡过了古阳关之下,进入大元州之后,人口的密度就是另一个层面了。而北苍郡则是要过了苍龙谷之后,进入古秦郡,才会有人气,苍龙谷在北苍郡的地理位置,类似于古阳关,自古以来都是重要的关隘,不过,乃是在西北中部位置,有重兵防守,因为那是出西域藩蠧的第二道雄关。 李修点了点头,其实,天水城附近的市府和县镇,都较为繁荣,再北上或西去,除了瀚城之外的地方,那就有点惨不忍睹了。 李修就地盘坐在雪地之中,没有去布置露营地,他一下子就进入了苦思的状态,他已经没有办法拖延下去,因为这个时候,他发现了他身体里的一些不对劲。 李若乘和月神她们都知道李修前些天用分身去过剑雪山,这是李若乘告诉她们的,没有必要瞒着她们这个。后来李修更是亲自去了一趟剑雪山,回来的时候,李修看似没有什么改变,但最近陪伴在李修身旁的李若乘却很快发现了李修隐隐有些不同,说不出的那种感觉,李修没有受伤,甚至可以说毫发无伤的那种,但李若乘虽然看不出来端倪,却可以发现一些李修的情绪上的变化。 要知道,三尸化生诀,最直白的说法,和传统的修仙之法相通的地方,都是控制本能意识体,区别是,李修没有斩三尸,选择了和平相处,并且创出法诀,挖掘神性物质,等于还在助长三尸的成长。哪怕李修当初受到主上的那一刀的重创,险些死去,但也没有打破那种和平相处的平衡点,最终让李修破而后立,变得更强大。 这也是李修可以召唤山神土地的原因所在,李修不是念什么口诀和咒语去控制和压迫山神土地,而是和祂们平等相处,以朋友相待。山神土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山河大地的本能意识体,因为山神土地不是地龙脉,是无法修出主观意识团的,山河大地没有灵性,只有本性。 李修如今的修为,时时刻刻都在挖掘神性物质,壮大体内五脏庙,主观意识团在脑门后的泥丸宫里,犹如太阳一般日益壮大,又反哺给五脏庙,达成了非常神奇的五行循环,这是李修虽然没有用五行极变,经过天地雷法锤炼出大道金丹,依然是名义上的假丹,实际上,李修的实力却强过一般的巨头,就是因为他自身实际上已经做到了五行极变,在五脏庙和泥丸宫之间形成闭环,自成周天循环,即便没有天地雷法的洗礼,其实也差不多了,不过,李修这样修炼的后果,很可能将他的整具肉身都锤炼成一枚金丹,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肉身宝丹。 由此可见,李修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有多余的情绪变化泄露出来给别人知道?哪怕那个人是李若乘也不可能,除非是一位无上道果的强者,修为境界远超李修才有可能! 当然了,这也是李若乘的修行日益精深,且和李修给的灵体双修过后,创出无极掌那样的道果后,对三尸化生诀和李修的了解之深,才会发现李修的变化。 看到李修反常,李若乘和朵朵、月神都聚拢过来,望着李修,不由得都是面露担忧之色,朵朵想要开口询问,却被李若乘以眼色制止,随即三人自觉的退到李修的三丈开外,以三才方位盘坐在地,为李修护法。 李修这时候的脸色并不好看,而且,不久后,李修的喉咙深处居然传来一声沉闷声,面露痛苦之色。一道灰气,从李修的下丹田缓慢上升,来到中丹田,这时候,李修全身剧烈颤抖起来,不过,李修体内散发五蓬宝光,将李修全身都是照得透亮,李修的经脉被照得用肉眼都清晰可见。 如此透亮的宝光一闪而灭,李修双手结印,痛苦的表情慢慢放松了下来,这时候,那道灰气突然凝成一支利剑,朝李修的咽喉钻去。好像有生命有意识一般,感受到五脏庙带来的威胁,灰气就立刻凝成利剑想要穿破李修的咽喉,逃离出李修的身体。 “好厉害的诅咒!”李修暗道,居然能够摆脱五脏庙的炼化,而且不怕双阳真火。这道灰气,正是帝释一族的那尊巨头石像临死前的诅咒,厉害至极! 但奇怪的是,李修对此却置之不理。 果然,那凝成利剑的灰气,非常狡猾,它的目标不是咽喉,而是李修的泥丸宫,李修没有被引诱上当而已。 这泥丸宫是六阳之首,稍有不慎,受到创伤,不死也成植物人,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四正四隅神保护。但这四正四隅神,本性是阻止外魔入侵。毕竟,以这道灰气的狡猾和诡异,先入为主,藏在李修的身体之内,那四正四隅神应付起来就捉襟见肘了。换成是任何大道金丹的强者,都要做拼命和两败俱伤的打算,比如,换头术。 换头术一施展,那等于是要舍弃肉身了,毕竟,换头的最终目的是重新夺舍,换头术只是临时保命的无奈法术而已,比如,羽棱如今就只剩一颗头,她有两种夺舍之法,一是元神出窍,放弃原来的头,去夺舍一具全新的身体;二是砍掉别人的脑袋,将她现在的头装上去,总之,无论是哪种夺舍,都不可能比得上原来的身体,元气大伤,境界跌落是必然的,除非夺舍的不是肉身,而是某种天地奇宝,那又是另一番造化了!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李修的泥丸宫居然消失不见,被完全隐藏起来,只一下,那四正四隅之神居然化成真正的神灵一般,四正四隅,四阳四阴,四男四女一共八个神灵,没有七窍,是八个无面无相之人,各自探出大手,朝那道利剑抓去。 别人在李修这样的修为境界的时候还在斩三尸,李修却在助长三尸,挖掘身体各个的器官中的神性物质,这四正四隅神居然有了自主权,用不着李修的主观意识团去调动,就能做到这一点,匪夷所思! 那利剑的智商好似不低,猛然嗡的一声响,原本锋利而刚猛的利剑,重新化为一团烟雾,四正四隅神那一抓,居然抓空了。 “哐当”一声,突然上方裂开一道门户,李修的元神从泥丸宫里现身出来。 “你就是红莲种子么?那帝释老鬼献祭自身,对我诅咒,明明已经陨落,身死道消,在你的身上,我却还能感应到一丝帝释老鬼的生命气息,果然厉害,不过,我等你多时了!”李修的元神释放出强大的意志,此言声落,那强大意志霍然一凝,居然凝成一枚符文。 叱! 那符文一出,果然是邪魔的克星,一下就将那团烟雾打散了,李修的元神重新退回泥丸宫,而盘坐的李修,这时候也睁开眼来。 人有先天真灵,亦叫做真炁,共有六道,分金木水火土,分别藏在心肝脾肺肾,另外一道就是阴阳二气,会聚脑门之后,也就是泥丸宫里,普通人等,只见阴不见阳,只见浊不见清,只有修仙之人,才能见到泥丸宫里的阴灵,修成阳灵,阴阳合一,就是元神。 实际上人体内的先天真灵远远不止六道,不过,这六道是重中之重,性命所系,不过泥丸宫又是六阳之首,统管一切,修为越高,元神越强,宝光越盛,元神是修仙的根本。别看李修一招就灭杀那道诅咒,实则非常冒险,等于赌命,毕竟,那可是在他身体内部斗法,一个不好就肉身毁灭,从头再来,不是出窍后,可摄动法器,立于不败之地。 李修睁开眼来,发现三女都在为自己护法,唯独不见羽棱。 “你们也都累了,这段时间没有怎么休息,趁今夜难得聚在一起,我来守夜,你们都睡一晚,明天一早再去瀚城!”李修说道。 李若乘和月神点了点头,没有多言,看到李修醒了过来也就放心了,就那么盘坐着闭目养神,很快就进入梦乡。她们的确很久没有睡过觉了,知道瀚城高手如云,不能掉以轻心,休息好养足了精神很重要,修行如杯中水,过犹不及,毕竟,不是人人都像李修那么变态。 “哥哥,我有话对你讲!”朵朵看了一眼睡着了的李若乘和月神,突然小声对李修开口说道,随即起身朝一旁走了过去。 李修跟了过去,道:“朵朵,你想讲什么?” 第四十八章 朵朵沉默想做人 朵朵道:“哥哥,以前你自创三尸化生诀,哪怕是一些凡人的成长,我知道,也很可能给你带来灵感,用哥哥你自己的话说,你是用科学的方法修仙,所以需要实验室。朵朵却知道,哥哥你真正需要的是小白鼠。” 李修笑了笑,道:“朵朵,你到底想说什么,不妨更直接一点!” 朵朵道:“那我就更直接点了,哥哥,你的法诀已经修有所成,为什么还要留着那么多人在身边?我的意思是,那些凡人,哥哥你招纳了胡大先生就可以了,犯不着带着那么多凡人,那些凡人不如给他们点钱财,打发他们各回各家多好呀,留下胡大先生和他手底下的武道传人继续跟着哥哥你学法就行了,我想,胡大先生会理解的。可是我不明白,哥哥你要留着那些士兵,还要那么多百姓干什么?” 李修不答反问道:“那么朵朵认为我为什么要留着那么多普通士兵,还要干瘪老叟留在嘉莽山收容更多的百姓?” 朵朵道:“哥哥,朵朵猜不到你的用意,我只知道越来越多的人只会拖累你的哥哥,而且哥哥你现在的仇家不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那么一下子,哥哥你根本防不胜防,那些凡人跟着我们,随时都会死,我们并没有一个很好的地方提供给他们当庇护所。” 李修道:“朵朵,你其实只需牢牢记住一点就可以了!” 朵朵很认真的听着。 李修道:“在不久的将来,我们需要他们!” 朵朵本来以为李修要她记住什么,想不到会是这样一个回答。 朵朵沉默了许久,忽然话音一转道:“哥哥,我想做若乘姐姐那样的人,真正的人!” 李修这下也有些意外了,这小朵朵怎么会突然有了做人的想法了? “为什么这么说?”李修问道。 朵朵道:“我也不知道,总之,自从你送给我银河图之后,我炼化着炼化着,就有了越来越强烈的念头,我不知道那是一种危险的预感,还是我真的想重新做人类。” “哦?还有这样的事?”李修心中咯噔一下,难不成那银河图真的如李修自己以前想的那般,在那片未知的区域里隐藏着危险不成,按理说不至于,难道不是银河图的问题?想到这里,李修和朵朵心意相通,只一下,二人就消失在原地,化为一粒微尘,浮在尘土间。如果有绝顶强者在此的话,就会发现,那微尘是一枚眼球,是朵朵的原身。 进入朵朵的平行空间内部,李修明显的可以感受到大变样。算起来,朵朵以前还只是一个虚空法宝,算是高阶的虚空法宝,因为朵朵在天火岛底下将自己炼成了灵宝,另类成道,不论是构造还是可成长性,都远远不是一般的虚空法宝可比,甚至潜力还在银河图之上,也不知道朵朵生前到底经历过什么,居然获得那样的道果,虽然这道果是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同样的,朵朵同时并没有完全消失,她留下了一定的本能意识体,还有一枚眼球的原身,最终蕴育出一丝主观意识团,也就是如今的朵朵,可以幻化出一个小姑娘的模样,其实并非肉身。 这样的道果,李修到现在也不完全能看透玄机。 朵朵自己也同样说不出她的道果是什么,毕竟朵朵只是后来的眼球蕴育出主观意识团。 李修一进去,第一感觉就是,乱。 平行空间的法则,或者用李修的话说,程序没有出错,还能正常运行,但却排外。 不错,就是排外,就算是李修,也明显地感受到那股排斥力,很强,非常强。 按理说不至于,因为朵朵在主宰着平行空间的一切,那么虽然李修从来没有对朵朵进行什么认主的行为,其实也等同于认主了,说白了,朵朵其实就认李修,如果没有李修,包括李若乘在内,也根本留不住朵朵,朵朵立马会离开。 还好,之前留在平行空间里的实验室还在按部就班的运行,这里被朵朵重点保护起来,还算稳定。实验室是一个占地面积很宽的小区,规格和模式是李修依照他那个世界的风格建成的,没有一点这个修仙世界的样子,但住在实验室的人员,显然早已经习惯了,受到李修的审美的影响,有的还理了头发,每天都在忙忙碌碌。这个大千世界没有计算机,当然了,除了主上的那艘巨无霸,李修当初用银河系制作了一个类似于光脑的东西,一样可以运算,和李修当初帮助李若乘修行,双修时候赠予的那个灵体差不多的道理。这对实验室的帮助很大,等于是另一个李修在帮助运算,其中所获得的研究成果,李修的本尊也同样可以接收。李修将那个光脑命名为小银一号。 不过,这时,李修发现,小银一号发生了故障,而且有了故障居然没有反馈给李修知道,等于是切断了李修和小银一号的那丝连系,通俗点说,就是破了李修的法。 重点是,朵朵居然没有将这样的情况告诉李修。 要知道小银一号获得的任何成果,除了李修可以接收之外,同时接收的就是朵朵,毕竟,整个平行空间都是朵朵的,朵朵就是平行空间。 还好,留在这里的人暂时没有危险。 李修身形一晃,两步就来到实验室小区,没有大张旗鼓,而是来到主楼,留下了三枚空间法戒在这里。这三枚空间法戒里装着很多妖兽的尸体,其中还有妖兽的妖丹,有的并没有被李修抹除妖丹里的灵智,只是封印起来,都是李修的化身之前在剑雪山捕获的。有了这批妖兽的尸体和妖丹,可以维持实验室的运作很长一段时间了,实验室里的人才有很多,当然了,都只是培养阶段,等于是新手上路,全部都是小银一号和朵朵在管理。说白了,就是没有人管理,目前来说,有资格做李修的副手的人,只有李若乘。李若乘有资格当这里的负责人,但李修没有让李若乘负责这里的实验,暂时没有必要。这批人,现在是在打基础而已,等过一段时间,再安排人来负责和进行真正意义上的实验,那么,这个实验室等于是成功了第一步。现在李修的临床实验,其实就是他自己来做,李若乘还要留下来学习解剖,尤其是精神意识方面的研究,说白了,李若乘现在都还只是学徒。 如今朵朵发生了一些变故,小银一号也有故障,实验室的研究人员倒是很自觉和自律,没有人管理,照常上班。李修很满意,施展法诀,片刻后,李修就获得了研究人员的近期想法,知道这变故就是在半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又与小银一号沟通,顿时点了点头,知道了前因后果。平行空间的时间是大千世界的三倍左右,也就是说大约七天前,朵朵在炼化银河图的时候,遇到了麻烦。 这时候,李修的跟前光芒一闪,凝成一道人影,正是朵朵。 “哥哥!”朵朵居然颇有疲惫之态。 “嗯?”李修这时候突然感受到平行空间的排斥力小了很多。 “哥哥,我现在尽全力也只能维持这样,而且坚持不了太久,如果我失败了,就再也见不到哥哥你了!”朵朵的声音变得很生涩,甚至让李修感到陌生。 “哥哥,朵朵很想像若乘姐姐那样做人类,永远的陪伴在哥哥身边呢……”朵朵话音未落,她一下子淡化,闪烁了几下就消失不见了。 如果不是李修还能隐隐感受得到他和朵朵的那丝心灵感应,李修几乎还要以为这个平行空间要易主了。 李修的脸色不太好看,有人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没有停留,本来还想花点时间来看看实验室,见一见那些新手,另外就是器宗带领的那几个学徒,李修也想看看这段时间他们和器宗学习炼器,都有什么长进。不过,现在朵朵的情况很危险,李修没有犹豫,一下子从原地消失。 顺着那丝心灵感应,李修冲入了另一个空间,顿时脸色一凝。 要知道,朵朵的内部空间是平行空间的道理,可以简单的理解成折叠空间,也可以说是分叉空间,如果单从朵朵的空间的独立性来说,不和大千世界做比较的话,它本身是没有时间和空间的定义的。因为这里的时间线是分叉平行和折叠的,让很多很多个改变的历史空间和现实的现时空间形成所谓的平行,这就是朵朵的那枚眼球内部的空间世界。所以说,朵朵比虚空法宝也不知道复杂多少倍,所缺的只是一个独立的轴,也就是那个“一”的奇点,用修仙的创造微小世界的理论来说,就是缺少一个先天灵宝作为中枢和根基。 如果朵朵的意识一早就有了那样一个先天灵宝作为根基,那么,也不可能发生现在这样的变故,因为那时候的朵朵无论是对她自身的掌控,还是所能施展的各种神通,都是不可估量的,潜力无限的,无穷无尽的! 李修来到的这个空间,是一片虚无空境。 “咦?”李修诧异。 空境,不是没有,也不是一般的虚无,而是一种能知之性。 来到这里,李修有了一种错觉,他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有的只是“感觉”。不错,就是感觉,李修所能想到的词语就是这两个字。可以说,任何存在来到这个空间,那就已经不再是自己,而是只剩一种感觉。 古佛之说,眼耳鼻舌身意、色声香味触法等“住性”所看到的都是虚幻,那么知道这个虚幻的能知之性,就是空境,也就是佛性。 李修现在的处境,和佛性又稍有不同,李修看到的空间是虚无空镜,不是虚幻。一字之差,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尽管李修也“能知”这种“感觉”,不过,那不是虚幻,而是真实的不存在。说白了,佛族鼎盛一时却被魔族泯灭在历史长河,一蹶不振,不是没有道理,因为很多古佛之说,都只是推测和断论,自圆其说。而魔族的很多法诀,都更加容易变现于世,故而更加蛊惑众生。? 所谓一草一木一微尘都是一世界,那么可以想象,虚幻本身也是真,一念一识也是真,而不是虚无,这种较真论虚,在李修看来没有丝毫意义可言。 “原来是这样!” 第四十九章 三通响鼓昊天道 其实往大了说,朵朵的内部空间,都是朵朵的一枚眼球衍生而成,原来的朵朵实际上已经死了,化为一枚眼球后,只剩本能意识,经过数百上千年才蕴育出主观意识团,就是如今的朵朵。这本身就是一念三千微世界的道理,与李修的三尸化生诀有异曲同工之妙用,李修就善于抓住人的命运线,抽丝剥茧,能知过去未来,当然了,只是前后几个月或者数年而已,更长远的过去和未来,李修的运算能力也做不到了。等于李修在抓人命运线的时候,就是一念三千微世界的道理,毕竟人的一个转念,就会有很多很多的可能性,李修曾经在这条路上也琢磨过,最终放弃了。李修在之前划分全新的修行等阶的时候,将一心千用和灵魂夺魄划分到比较低阶的层次,就是知道过于沉迷于此道,反倒落于下乘。 肉身宝丹是渡船,元神是撑船的人儿,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此乃渡过彼岸的大道之法。 正因为如此,李修在这个空间,才不会被同化,变成虚无空境的一部分,换成是以前,从跨入的第一步起,立马元神消散,成为一具活死人般的空壳了。 “这就是连朵朵也奈何不了的变数!”李修知道,这是朵朵在炼化银河图的时候,发生的变故。 李修如今的意识团是何等强大?本能意识团和主观意识团合一的情况下去运转法诀,他所能施展的神通的不可思议的程度,超越假丹期的巨头很多倍,也就是没有经历五行极变和天地雷法融合的圆形球体的强者。比如马宏和帝释一族的巨头石像之流,实际上都还并不是真正的大道金丹期的强者,只是假丹状态。 一确认虚无空镜,李修没有退缩,而是用了全部功力,将法诀运转到极致! 只十几个呼吸的时间,李修的神识外放,强行穿透朵朵的平行空间的空间壁,很快,李修就知道了,这样类似的虚无空镜,已经占据了朵朵的整个平行空间的五分之二左右,也就是说,朵朵在炼化银河图的过程中所衍生的一股全新的意识团,几乎要夺走朵朵对眼球的控制权。 “好厉害!看看是个甚么东西!”李修一拍脑门,睁开慧眼,脚下移形换影,强行移动数十个这样的虚无空境的空间,李修立刻来到了一个两种颜色的奇异空间里。 在李修强大的神识扫描之下,只片刻间就断定,这个奇异空间仅仅只有方圆十几亩地的样子,规格不是上下左右见方,而是一个子丨宫状态。 这个小小的空间,应该是孕育出朵朵的那团意识的地方,是整个眼球的平行空间的中枢地! 两种颜色,一种颜色就是朵朵,一种颜色就是另一股强大意识。 来到这里,李修遭受了强大的神识攻击,不再是排斥力。 “轰!” 在李修的前方,是一尊开天辟地的巨神,其高大的程度,已经无视这个方圆十几亩地的空间。头顶天,脚踏地,双臂展开,可捉拿日月星辰,两腿一跨,古往今来都支离破碎,只有祂是永恒不败。 李修知道,这并不是现实,而是幻境,正确的说法是空境,比普通的幻境要强大不知道多少倍,没有空间的界限,或者说分不清什么是空间的界限。人之所以是人,那是因为被定义为人,实际上人也只是一团碳水化合物,或者说碳水化合物也只是定义而来,如果没有了定义,那就破了一切所见,就是空境,就是如来,就是道法自然。这是最可怕的,在这样的空境里,那巨神是唯一,心境哪怕再如何强大也醒不过来,必须战胜对方,破灭一切才行! 好家伙,那巨神朝李修镇压而来,只见日月、星辰、风雨、雷电在他周围环绕,他生有五个脑袋,每个脑袋都是脑门冒着白光,里面住着一尊大罗神。 “昊天古帝!” 只有昊天古帝才有这样的拉轰的卖相,有五方大罗神仙护法,天上地下独一无二,永世称尊! 李修认得那尊古神,正是远古以来第一帝,昊天古帝,也称昊天古神,是这天地间最古老而神秘的巨神,有古籍记载可以开天辟地,也有记载只是身份地位最高的古神,但未必可以开天辟地,总之不论是帝王还是民间,都有无尽传说。李修同时也想起来了,当初他被黑莲追杀,在虚空通道之中,出现神秘法则,那是一面古鼓,最终疑似落在了古阳关,被马行空所获。 想不到,那道法则,居然觊觎起朵朵,由于银河图是神农氏留下的法宝,古老而神秘,连星辰天元藤都只是预留的被炼化的东西,可见银河图的本身价值,远在星辰天元藤之上。朵朵在炼化银河图的过程中,心起魔障,那道昊天古帝的法则才有了可乘之机,要来夺舍朵朵的道果。 李修眼睁睁地看着那镇压而来的昊天古神,嘴角却是上挑了一下。 “早就知道你们这帮神灵,将人间界当成了果园子,不过,谁摘谁还不一定,给你摘你也未必能摘得了,所以,昊天古帝,你这老小子还是留下来当我的小白鼠好了,给我破!”李修呵斥,左手一探一摄,五指一握,摊开手掌,掌心之中已经多了一条绿色虬枝,正是星辰天元藤。右手曲指一点,那星辰天元藤之上,突然多了一枚果实,正是李修一直放置在实验主楼的小银一号! “去!”李修抬手打出。 奇怪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那绿色虬枝和小银一号在前方滴溜溜直转,飞向远空,根本无视宛如天神一般的昊天古神的镇压。 只一下,绿色虬枝和小银一号撑爆了洪荒宇宙,而那昊天古神则是缩小了,非常小,好比是一棵参天大树下的蚂蚁,尽管那蚂蚁依然很有卖相,宝相庄严,却立刻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李修见状,脸上的笑容更深刻了些,此番他拿出这两件东西,等于是给朵朵雪中送炭,根本用不着李修出手。果然,朵朵出手了,一下子就夺得了眼球的控制权,化巨成微,将宝相庄严的昊天古神给拘禁起来,她自己则显现法天象地,成为唯一的主宰者! 咚!咚!咚! 三通响鼓响起。 不甘受缚,那昊天古神尽管只是大千世界的一道法则之力,如今受到这般待遇,依然怒不可遏,感觉神位受到了挑衅! “咦?”李修感受到这股怒意,心头微动,不过,依然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 星辰天元藤、九鼎、银河图本来是一个整体,不知道是不是神农氏发生了不祥,来不及将三者合一,还是其它缘故,总之,当初钱不缺被李修反杀之时,李修顺便将星辰天元藤原本的那道反叛意识抹杀,给了银河系小银一号补充能量,等于是给银河系进阶,此番,银河系和星辰天元藤合二为一,成为一条果枝,等于是弥补了神农氏没有完成的银河图的一个小缺陷,银河图与小银一号形成契合,加上朵朵的主观意识团的控制和配合,那昊天古神的一道法则之力,根本蹦不起什么浪花来。 毕竟不是昊天古神复生,何况李修和朵朵如今的道行今非昔比。 在古阳关地下密室中的马行空在这个时候突然睁开眼来,他像是感应到什么。那是昊天鼓在传出某种波动,隐隐之间,透过精神世界,马行空居然听见了那三通响鼓! 咚!咚!咚! 但奇怪的是,马行空眯了眯眼睛,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杀机,却没有立刻发作!他坐东朝北,那三通响鼓让他在一抬头的功夫,仿佛已经看见藏在虚空芥子里的平行空间中的李修。 而在那一刻,李修似乎也有所感应,不过,李修这时候却毫不掩饰的大笑起来,满脸挑衅。 “马行空,果然是你,可敢过来一战!”李修呵斥。 然而,很快李修就失去了那种感应,马行空居然退缩了,没有前来一战。 古阳关地下密室的马行空,的确很果断的切断了一切感应,这时候的马行空,眼眸之中的那抹杀机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得偿所愿的表情。 他,虽然失去了那道古老意识,然而,同时也说明,昊天鼓从这一刻真正属于他了。 至于那个人族小子,他早有心镇压,如果不是昊天鼓还需要趁机加强炼化,成为他的独属之物,刚刚他已经出手了。 李修略有失望之色,不过,能够获得一道昊天古神的法则,对于别人,可能会敬若神明给供起来,但在李修这里,同样是小白鼠的实验品! 这种道果不要白不要。 “蝼蚁,汝胆敢囚吾,罪不容诛!”那道法则果然可以和人交流,不是一般的法则之力。 “囚禁你是必须的!”李修道,“如果你是昊天古神,什么都好说,你也有那个资格生杀予夺,但这早已不是你的时代,况且你只是一道法则,装什么大尾巴狼啊你!”说到这里,李修似乎想到了自己和这样区区一道法则废话什么?眼下,很多事情都等着自己去解决,不然,李修倒的确会费点事从对方口里套出点什么东西。 现在嘛,没有必要,直接炼化! “朵朵!”李修猛然喝道。 “嗡”的一声奇响,朵朵和李修心意相通,李修声落,顿时全力输出,吞食和分解那道法则,企图炼化! “无知的蝼蚁,吾会回来找汝的!”那法则之力,突然又响起三通鼓声,这鼓声和刚刚的三通鼓响似乎颇为不同,这三通鼓声可以上达天听! 只一下,西楚大域上空的虚空结界里居然裂开一道豁口,一股磅礴威严的意志,降临下来。这是李修自出吾峰以来所见过的最强大的意志,比主上那一刀附带的意志都要强大,更绝不是普罗陀之流,帝释一族的巨头可比。 那是一尊真正的神灵,要来接引昊天古帝的那道法则之力回去,顺带着抹杀李修这个蝼蚁。 第五十章 镰刀锄头新发现 “神么?”李修喃喃说道,猛然一拍胸口,只见金光晃动,从五脏六腑中居然飞出七口铜鼎,那是神农氏九鼎,还缺两口,李修双手持印,凝成字符,踏空而立,那是被红莲老妖夺走的两口铜鼎,九缺二,李修以其奥义补缺两鼎。 有了九鼎在,下一刻,已经炼化了银河图的朵朵,和小银一号居然合二为一,真正的融合成一团,挂在了星辰天元藤之上,散发出阵阵宝光。这让平行空间直接扩大千倍,居然进阶了,而那空间壁则是变得坚不可摧,彻底泯灭了一切声息。 这种变化,宛如枯木重生、点石成金一般离奇,从一个高阶虚空法宝,进阶成微小世界的世界灵宝,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质变! 那道豁口的意志,本已锁定了朵朵,有了昊天古神的那道法则之力定位,不需要肉身降临世间,只是强大意志压下,就可以将朵朵和李修抹杀。 但现在这样的变化,直接让那尊神灵失去了目标,法则之力的定位被屏蔽了,李修和朵朵摆脱了神灵的锁定。 “咦?”那虚空结界之中传来一道颇感兴趣的讶异之声。 “哥哥!”微小世界里,朵朵幻化成原来的模样,现身在李修身边,满脸的担忧地望着李修。 李修双手持着字符,无法和朵朵交谈,而是全身心都投入了朵朵的这一瞬间的变化,可以说,只这一下,就几乎将李修一身的真元都抽空。 李修知道这一瞬间的珍贵,实在是比他划分等阶,找到大道金丹之上还要重要,毕竟,亲身化成两鼎,经历过朵朵进阶的瞬间,其中的奇妙之处,即便是李修的脑力,也一下子接收不过来那么海量的信息。 咔擦,李修的眉心祖窍裂开,让李修也是惊醒过来,连忙撒手,散去字符。 朵朵已经进阶成微小千世界,此番李修散去字符,等于是失去了两口鼎,按照原理,朵朵本来会境界退转,重新回到微小世界法宝的层次。 但现实并非如此。 这就是微小和微小千的区别,微小世界严格来说,只能算是个高阶的虚空法宝,进阶成微小千世界法宝之后,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脱胎换骨,自成规律和法则,理论上来说,即便飞到天外天,离开这个大千世界,也是一叶小舟的存在。 星辰天元藤之上,有了第二枚果实,那是昊天古帝的一道法则之力,还在被炼化的途中。 “哥哥,多亏你来得及时!”朵朵满脸喜悦的说道。 李修摆了摆手道:“现在你还只是刚刚进阶,还只是个空架子,我们得加快步伐了,先去瀚城解决一些事情,如果有必要,再入剑雪山,那里有你需要的东西。我就算挖坟探墓,也要找到更多的能量来给你打好基础,微小千世界太珍贵了!” “是呢哥哥,光是那里的圣坟所拥有的能量,就是一大笔财富!”朵朵少有的一副小财迷的表情,不过很快就焉了:“剑雪山估计和你当初设想的那条神话古路有关系,想不到会是真的,那里有各个时代的混乱法则和先贤亡灵的意志,有着难以想象的凶险,哥哥,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了现在的道果,我不建议你现在就去,虽然我也很想去!”朵朵撅着嘴说道。 李修道:“按照正常的修行,我本来还应该在某个修仙宗门拜师学艺,但我走了一条不寻常的路子,那就只能富贵险中求,这一点没有什么可说的!何况,建造一个超级实验室,需要很多人才和资源,仅仅是实验小区的那种规模,很难有什么成果。” “哥哥的意思,难道……”朵朵脸上有着思索的表情,随即若有所指。 李修道:“不错,东海之滨的那艘巨舰,的确让我也眼红。要想战胜主上不难,难的是获得他的成果,这就好比是自毁程序,一旦他失败了,他就会破坏他的系丨统,逃之夭夭。” “看来哥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不久的将来和主上一战做准备,那么这次瀚城之行,就必须快狠准,不能再有一丁点儿的仁慈。瀚辰书院里应该会有哥哥你所需要的一点东西,毕竟那里有很多典藏,还有上古北冥海的洞府也快要开启,如果能把远古和上古两个时代的传统修仙研究透彻,接下来,哥哥就能全身心去对付主上,那里拥有先进的科技文明。” “我还有一种担心!”李修说道,随即单手一摄,掌中已多了一面镜子:“这玩意儿,仅仅只是那艘巨无霸的九号仓主,也就是龙鼎皇帝炼制出来的玩意儿,还只是一个零部件,专门针对穿透时空,虽然时间方面的属性差点,但穿透空间却是无往不利,比高等虚空法宝更有效。区区一个零部件而已,可见那件巨无霸想要真正组装或者炼制的宝贝,会超出我以往的预计。” “我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分析出太乙玄纹镜到底是用什么原材料打造而成!”朵朵道,“最主要的是,太乙玄纹镜的构造图!” “嗯!”李修点了点头,将太乙玄纹镜交给了朵朵,道,“下一次去剑雪山之前,分析出一些有用的数据给我就好了!” “放心吧哥哥,我感觉到我的前身能够将自己炼化成一枚眼球,一定会留给我一些有用的东西,有了小银一号和我融合,以前那些折叠的空间,连我也没有探索的区域,我也是时候去探索了,我一定可以给哥哥一个满意的答案。” 李修摸了摸朵朵的头,没有多说什么,知道朵朵说的“前身”是什么意思,现在这个朵朵实际上只是眼球后来蕴育出来的主观意识团,对于眼球的生前之事毕竟所知有限。 李修身躯一晃,来到外面。 此时,外面东方渐白,李若乘和月神均早已醒了过来,在原地等待李修。这时候,只见一颗人头的羽棱出现了。 李修看着羽棱,有着询问的表情。 羽棱一夜未归,走前也没有事先打招呼,李修倒是没有怀疑什么,毕竟羽棱这样的金属人,行事作风向来有板有眼,比较机械化,不是特殊的事情,她不会这么做。 “跟我来!”羽棱没有多说什么废话,直接说道。 李修和李若乘、月神跟着羽棱快速飞掠。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四人来到一处密林中,那密林在两山之间,是一个疾风口,狂风肆虐,如刀一般锋锐无比,即便是金丹期的修士,也必须撑起罡气护体才行,否则很难顺利通过这片区域。 “好个凶险的去处!”李若乘说道。 李修点了点头,看了羽棱一眼。他知道李若乘话里的意思,其实是说羽棱带他们来这里,会不会有危险。 四人是何等修为,在这个疾风口当然是畅行无阻,谈不上危险,有危险的是羽棱一夜未归,现在她的举动颇为可疑。 羽棱解释道:“昨晚我感应到一丝微弱的电波。”羽棱只是如此说道。 “走,去看看!”李修三人不再生疑,人无完人,毕竟电波和人的意识是两个概念,羽棱是金属人,对于电波的感应非常敏锐。 三人通过密林,视线顿时一亮,前方是一片雪原,到了现在,李修三人已经能够用神识扫描到,远处大约十里地,位处密林和雪原接洽的边缘之地,有着一个很大的铁疙瘩。 这种东西,在这个世界貌似也只有主上才拥有。 羽棱没有停留,依然是掠在最前面,李修三人快速跟上。 “我已经仔细探查过这艘巨舰,我很肯定,这不是巨无霸的产物!”到了近前,羽棱毫无情感波动的美眸之中,闪动着字符,明显在运算着什么,如此说道。 “会不会是你离开巨无霸之后的新产品?”李修问道。 羽棱道:“这个我无法确定,不过,主上的指令不会轻易更改,在没有炼成那些零部件之前,他会到各地寻找珍贵的矿石和奇异的真火,应该不会研发什么新产品,何况,我很肯定,这艘巨舰,并不是新产品,而是很落后的科技文明,至少比巨无霸的科技落后两百年以上。” “哦?”李修闻言,心头微动,不再犹豫,开始扫描那艘巨舰的内部。 巨舰大约有两百米长,这还只是一部分,明显在坠毁的途中,或者坠毁之前遇到过大灾难,被击断了,现在,这艘巨舰实际上只是尾部的一部分。 巨舰没有标识,里面没有活口,但却还有着一具尸骸,在一个密封舱里,死了估计有好几年,已成白骨,不过,那身制服却因为这里常年被冰雪覆盖,还没有风化。不过,制服同样没有任何标识。 “轰!”李修忽然有着一股让他熟悉的悸动,在那尸骸的黄庭之中,居然还有着一块血肉,里面还藏着一缕真火。 纯阳真火。 扫描到这里,李修忽然朝舰仓里面走去,来到密封舱,并指一点,那坚不可摧的奇异金属,却被李修一指戳穿一个洞,李修暗道果然是这样,至少可以断定,这种金属,还比不上主上的黑铁机器人,比起羽棱她们那样的改造的金属人身上的金属块,坚韧程度更加大为不如。嗤啦一声,李修破开舱门,将那具尸骸黄庭之中的那块血肉摄入手中,就没有停留,转身走了出去。 那块血肉里的真火,可以说是尸骸一身最精华的东西,经久不化,普通的空间法宝根本装不了,李修直接吞食,藏在肝脏庙里。 “带我去看看你感应到的电波的地方!”李修对羽棱说道。 “在最尾部,那里有一个备用仓!”羽棱说道。 四人一起来到最尾部,果然看到一个备用仓,那备用仓里,一共可容纳两艘救生用的小型飞舟。 但很明显巨舰遭到袭击或者遇到灾难的时候很突然,这个备用仓并没有被启用,保留得还算完整,居然还有独立的电力供应,至少,一些设备还能用。 让李修意外的是,这个备用仓里面的飞舟居然有标识,那是一个徽章。 镰刀和锄头的徽章。? 好熟悉的徽章! 第五十一章 觉醒武魂斩仙刀 “轰!”李修脑门剧震,吃了一惊,虽然有一点猜测,但此番证实了他的猜测却是另一回事。 这艘巨舰,居然是来自蓝星的巨舰。星际联盟的新时代徽章,就是镰刀锄头交叉,代表着进入星际掠夺的开拓时代! 难不成,还有星际掠夺的战舰,进入这个大千世界?还是说,那颗蓝星也是在这个大千世界里?对于这一点,李修还真的不确定。 即便到了李修如今的修为境界,也还远远看不破大千世界的虚妄。 “朵朵,先把它搬到实验小区!”李修传念给朵朵。 一枚眼球从李修的怀中飞出,定在半截巨舰上空。 “哥哥,要想搬这么大块东西可得费点工夫!”朵朵传念给李修。 “无妨!”李修道,随即几人退出巨舰,李修不惜耗费法力,助朵朵搬动巨舰。差不多一个时辰后,巨舰已经成功落在了实验小区内部,李修没有用语言交流,而是以念传意,快速和李若乘几人说了自己的一些打算,让他们去收集有用的东西,不放过蛛丝马迹,尤其是羽棱,是这方面的行家,她可是巨无霸的高管人员。随即,李若乘、羽棱进入实验小区,只有月神留了下来。 “月神,接下来你跟着我可能会有危险。”李修忽然开口道。 月神道:“日神大兄,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女人的直觉让她直接开口问出了这样一句,她觉得李修要赶她走。 “并没有!”李修摆了摆手道,“事到如今,你应该已经知道,我并不是什么日神,当初在北冥海,我是不得已才欺骗了你。” 月神没有说话,她碧绿的眸子闪动,望着李修,显然,如李修所说,相处了这段时间下来,她的确已经看出来了。 李修有着歉意的说道:“我无心欺骗你,也不想再继续欺骗你,所以,你没有必要再为我冒险,你身上有很强的血脉,你应该有你自己的一条路,和我待在一起,反而会耽误你的修行。” 月神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我心里早已经将你当成我的大兄,为了我,你不惜和主上拼命,让我摆脱主上的控制,我不仅不会责怪你,反而心存感激!”说到这里,见李修没有答话,她又赶忙接着说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在闭关修炼,即便来到尘世,也是去杀人。大兄,那瀚城里既然如你所说那般热闹,各族几代的高手都云集在那里,我也很想去见见呢。何况上古北冥海开启在即,我的血脉一直不能觉醒,就算是大兄你一时也没有解决的办法,不如去长长见识,运气好一点,说不定可以找到我的先辈,毕竟,上古北冥海名震一个时代,在七大门派时期可是连楚庭也可以碾压的存在。” 楚庭、剑门、西山大佛寺、千刀峰蓝月洞、天罗古刹、红莲寺、北冥海这七大门派,北冥海虽然排在最后,但却在七大门派时期霸占着整个西楚大域最辽阔的北国疆域,可见其实力。若不是因为昙花一现,为首的以神农氏等大能力的高手先后失踪或发生不祥,即便是本土第一仙门楚庭,也根本不值一提。 见月神心意已决,李修说道:“你应该知道在修行上我从不开玩笑,如果有一天你想离开,随时都可以,如果我能找到解决你血脉的办法,那我当然希望你能留下来。” “我知道该怎么做的!”月神道,“大兄你的修为这半年来进步神速,很快就会超越很多老古董的成就,我如果修为不能精进,也没有脸留下来的。” 李修是何等精明的人,分明能够看见月神的美眸之中流露出一丝失落的神色,李修也不忍再多说什么。他倒不认为月神对他有什么男女之情,而是一种本能上的血脉亲情,有点像朵朵一样,没有道理的亲近李修,甚至依赖李修!不过,如果这样留在身边,却没有让月神找对路子,失去修行的信心,渐渐趋于平庸,李修反倒希望月神回到主上身边,毕竟,不久的将来,末世大法劫之下,没有实力就如蝼蚁一般,多一分实力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既然你想多长见识,那么就从最基本的解剖开始学习,中医方面我会将我的心得都录在魂石中,放在实验室里,你也可以学习和对照,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丝灵感,你先去实验小区和若乘他们一起采集数据,到了瀚城,必要的时刻有需要,我再传念给你,让你去会一会各族的高手如何?”李修说道。 “只要大兄不赶我走,做什么我都开心呢!”月神闻言,脸上重新恢复了笑容地凝视着李修。 很快,月神也去了实验小区,李修独自上路。 瀚城之外,渐江之畔。 如今的瀚城,开启强大的护城大阵,水陆空都被能量罩保护得死死的。不过,各族高手云集在城中,给瀚辰书院施压,最终,开了东门一道豁口,供人进出。庞古也没解释为什么要开启护城大阵,不论是谁,进出自便就是。这让很多原本预感到有不好的事发生的强者,想要出城避祸,反而留了大部分下来。 瀚城的人文龙脉不是人人都想取夺,那是几大巨头预定的东西,而且,好像也没有直接的作用,既不能吃也不能喝,提升不了修为。但上古北冥海即将开启,非同小可,即便是暂时离开瀚城的那部分强者,也没有走远。 那上古北冥海,七大门派时期最强盛的时候,可以说吊打另外六派,要不是昙花一现,恐怕如今的格局,早已是另一番景象,说不定连虚空结界和那无限的海外,都已经被扫清,或许,也不会出现一尊像不乐皇帝姬元那样的无敌强者。 时势造英雄,姬元的成长之路不可复制,毕竟,有的存在生来的天赋就超越天命之子,一旦成长起来,那可就是另一个天,像姬元那样的强者,也不是没有过先例,谁压制都没有用,终归会走向绝巅! “该死的,想不到李修和轩辕龙他们居然会双双爽约,十月初八已经过去了五天,害我们白白赔了很多灵石,如果被我看见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非得抬手镇压不可!” 有人根本不在乎什么人文龙脉和上古北冥海的洞府,他们的目光是那场赌约,由华先生、江家、南宫家、嵩阳家、二号五家联名,大开盘口,赌战之事,在十月初八那天闹得不可开交,即便五家高手众多,也险些招架不住。好在底蕴雄厚,且运筹帷幄,及时收盘,对于二人爽约的赔赚有着一定的准备,亏损的虽然超出预期许多,但还能稳得住局面。但依然有很多强者没有拿到赔偿,输了个彻底,尤其是十月初八前夕,对于二人来不来决战,比二人决战的胜负的对赌,更加让人疯狂!毕竟,十月初八之前,瀚城的东门可还没有打开,各族强者被困在城中,无所事事,就连那些演法楼,试验场都人满为患,私斗、团斗、文争武斗等赌斗之风一时无两。这种情况下,李修和轩辕龙的决战,那四处的盘口,巨大的利益自然让每个强者都再也忍不住性子,更加爆棚。 今天是十月十四。 “师妹,住的可还习惯?” 在瀚辰书院里,一座清幽别院之中,老院长庞古再次亲临此间。 别院不大,但很清幽,李四郎也住在瀚辰书院,陪同着寿命将尽的老母。 “师兄,我油尽灯枯活不了多久了,将死之人的言而无信最多也是落得个不得好死,郎儿七尺之躯,受人恩惠,岂可食言,不思回报?你不该留他在这里!”李四郎之母背对着庞古说道,本来满头白发的她,也不知道接受过怎样的治疗,居然黑了大部分的头发,变得花白,脸上的皱纹也少了一些。 “师妹此言差矣,你和四郎的确受了那李修的恩惠不假,但谁也不知道那小子救你的动机是什么,现在这瀚城里已经是牛鬼蛇神群聚,谁都不可轻信才是!何况师妹你这个样子,我岂能让你再去劳累奔波,不如在此安居,我会想办法给师妹你转世,麻师兄在天有灵,定不会怪责于我自作主张的!”庞古说道,“再者那李修定会来与我一见,我给他的报酬也就是了!” “师兄的好意小妹心领了,你知道当年我侥幸活过一世,情急之中夺舍了凡人之体活到至今,我这个样子再去转世根本不可能的!”说到这里,李四郎之母忽然声音稍寒起来道,“事情一码归一码,你强留我母子在此,食言于恩公,区区‘报酬’二字岂能报答这样的恩情?孰轻孰重,你为人师表,贵为一院之长,我实在想不到你的口中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李四郎之母瘦弱的身躯在微微发抖,显然在极力忍耐,要不是她的修为今非昔比,她何至于如此受制于人,尽管,庞古是出于好意。 “师妹万别动怒气,我观那李修绝非池中之物,但他敢只身前往剑雪山挑衅也是凶多吉少,这且不说,他让四郎来瀚城报信,说明他还顾念苍生,我已经派人去剑雪山打探虚实,想必不日就有回报。我并非强留你们,而是等此事一过,等我瀚城的护城大阵何时撤走,是去是留全听师妹你的意思如何?”庞古叹道,他这个师妹还是这样的烈性子。 “既要派人前去打探虚实,你让郎儿去便是,他如今的修为已经是金丹巅峰之境,觉醒了武魂之躯,即便是元婴也能将其战败。你既然知道恩公只身在剑雪山斗法,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我母子好,你让郎儿去回个信,一五一十的将你如何隐瞒实情,如何将那胡雪虎囚禁,如何又软禁我母子,说清道明,我不管你和恩公是不是以往有什么过节,这样做才不失为大丈夫!阴谋诡计不过是小人所为!”李四郎之母怒意更甚。 “我意已决!”庞古也是强硬起来,沉声说道,“剑雪山本是禁区,李修无故挑起事端,酿成灾祸,此乃他的劫数,错不在我。何况,那千里之水一旦倾泄非同小可不假,但我志在培育强者,应付未来大变劫数,这才是大计!至于州郡百姓,我另已派出弟子八方报信给州郡市府,自有他们去应付!我这一生殚心竭虑,虽然将书院扩展到如今的规模,毕竟势单力薄,能够保护瀚城百姓的同时,又要防备各族强者,哪里有多余的实力去支援那李修?师妹,四郎是末法中少见的觉醒武魂之躯的高手,未来的成就不可估量,我不会让他去冒险,希望你能理解!” “看来师兄你志在那上古北冥海洞府,才会如此!”李四郎之母道,道出实情,既然撕破脸皮,她也没有必要再藏着。 庞古愣了一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这样的反应让李四郎之母怒意更甚,但知道多说无益,只是说道:“你将书院推向风口浪尖之上,即将凝成人文龙脉,此举自古以来只有圣人可创,却被你办成了!剑有双刃,事有祸福,你可曾听闻‘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如今你连百姓的生死也轻如敝屣,舍本逐末,灾劫也不不远了!”眼皮跳动着,言及此处,李四郎之母闭上了眼睛。 “你!”庞古脸上猛起怒意,“师妹,好你个师妹,好你个李玉娟,你这冥顽不灵的性子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当年害了麻师兄,听信了你的巧言,背弃书院,落得个凄惨下场,如今难不成你还想让你儿子步麻师兄的后尘不成?我好意留你母子下来,不过是趋吉避凶,并没有任何索求,这有什么错?至于你说的德不配位,我并不认同,师妹,你堕入红尘劫数太久,心志消沉,这人定胜天的修命之数,你不懂!你还是留在这里,等我找到了让你转世的办法,由为兄好好替你送行,这才是大善之事!”说到这里,庞古一甩长袖,转身离去。 不久后,李四郎来见他的母亲。 “娘亲,你来看看我的法宝如何?”李四郎推门进的房来,满脸希冀地看着房中的那个体态佝偻的背影,显然并没有发现李四郎之母李玉娟此刻的怒气未消。 李玉娟这个时候的脸色的确很难看,庞古之言对她的伤害实在太大了,所以,她陡然感应到李四郎推门进了房,根本无法遏制情绪,表情依然狰狞可怖,老眼中满是泪水。感受到李四郎身上散发出来的喜悦之意,内心一颤,她的儿子,竟然将她数次的教诲都抛诸脑后了么?随即又暗叹,那个小磨坊毕竟给了郎儿过多保护,让他的心智不能完美磨砺,导致心无大志不说,还容易被蝇头小利驱使,忘了大义,这今后恐怕还要吃苦头! 没有转过身来看李四郎,李玉娟只是稍微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 李四郎的声音已经传来,道:“孩儿差点忘了,庞师伯说过,娘亲曾也是接近天品的灵根,这一世转在凡人身上,但神识之强依然可比得上元婴,娘亲自然不必用眼睛来看了!”言毕,从怀中掏出一物,那是一个宝瓶,非常不凡。 李玉娟却动容,暗道,想不到庞古为了留下郎儿,居然将这件法宝都赠给了郎儿,怪不得自己的儿子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连自己的教诲都抛诸脑后。 李四郎拿着宝瓶道:“娘亲可还记得爹爹留下的那块万年玄铁么?庞师伯请高人将那万年玄铁炼入这宝瓶之中,仿照远古的那个什么‘斩仙飞刀’炼成宝贝,说是即便孩儿是凡人之躯,无法修仙,但觉醒了武魂,依然可以运用自如!” 第五十二章 大失方寸弑母罪 李玉娟正要说话,猛然见两道白光飞起,悬于自己的头顶,她立刻觉得脚底板一股凉气蹭的直冲脑顶,亡魂皆冒! “你是谁?你不是郎儿!”李玉娟霍然转身瞪着李四郎厉喝,同时在一瞬间,她咬破舌尖,激发潜能!这是她一身的修为,尤其是她两世为人,这一世哪怕是凡人之躯,可那元神之强,不但比得上元婴后期,甚至比起那雪门老祖胡雪虎那样的修成灵变的元婴后期强者的元神都要强很多。 这李玉娟,居然有着一个三灾元婴的元神! “嘿,我是你的乖儿子啊,娘亲你怎么连我都不认得了,难道是老糊涂了么?”李四郎的脸上颇有邪异的说道。 “放屁!”李玉娟一拍脑门,血光飞溅,婴儿一般的灰色元神,冲天而起!她的元神黯淡无光,寿元耗尽在即,但得到血光加持,在这一刻也是激发出她最强盛时期的一招神通!那是一位背生六翼美如彩蝶的女仙,双手撑天,猛然一撕,这一撕,好像连苍穹的界壁都能撕破,要飞升到仙界去,什么阻挡都是白费。 俗话说“羽化飞仙”,这李玉娟掌握的神通,居然是正儿八经的飞仙术! 李四郎却不为所动,嘿嘿怪笑两声,摄起宝瓶,口中念道:“宝贝请转身!” 那悬于李玉娟头顶的两道白光之中突然飞出一口飞刀,只一下,不论李玉娟的元神爆发出多么强悍的神通,却根本没有用,一颗人头飞起五尺,轱辘落地,那黯淡的三灾元神如火中的枯草一般,噗的一声升起一股青烟,几乎同一时间,成为灰烬。 李玉娟老迈的身躯倒地,那李四郎却连看也没有看一眼,转身就走了出去! 外面阳光明媚。 隔不多时,李四郎居然去而复返,手里捧着一个红色的葫芦,来到院前,脸上并无喜悦之情,倒是颇有迟疑之色。 他想不到他那便宜师伯居然会给他炼制如此厉害的宝贝,到底……要不要给娘亲看呢? 娘亲几次劝说,并给了他的期限,要他在今晚务必逃出瀚辰书院,去给恩公回信,还要将那胡雪虎被监禁的事情说清楚。 李四郎想不通,既然他已经将地中海酿灾之事报给了庞师伯,也算是完成了李恩公的任务,何必还要回去报信?至于那胡雪虎,李四郎去探望过一次,好吃好喝的,只是暂时软禁而已,根本没有什么危险,反倒是李四郎自己,刚刚觉醒了武魂,又在源江口附近的雪林里吸收了轩辕龙的部分天道能量,得到庞师伯的指点,需要抓紧炼化,成为自己的根基,如何浪费如此宝贵的时间去回那个根本多此一举的信? 但他乃是大孝之人,却又不至于违背母命,故而在院前迟疑不定。 李四郎没有犹豫太久,最终还是进了院子。如果无法说服母亲,那他只能暂停修炼,去面见恩公了,毕竟,他也的确受了恩公不少好处,如果得到恩公的指点,说不定同样也能将那天道能量在短时间里炼化,修为与日俱增,成为可比肩元婴后期的高手。这在以往他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如今却已经触手可及,如此一想,李四郎反倒不纠结了,反正左右他都有好处,何必惹娘亲不高兴呢? 然而李四郎才刚刚来到院中,突然两道灰色身影闪身而入。 “刚刚应该是这里的动静!” “不好,有血腥气!” 两道灰色身影是两位身材颀长、面容消瘦的老者,一落入院中,只是冷眼瞥了李四郎一眼,随即脸色一沉,冲入李四郎之母李玉娟的房中。 “不好,来迟了!” “小贼,你安敢弑母?” 二老瞪目喝道。 李四郎傻眼了。 一具无头尸体倒在血泊之中,一颗人头滚在不远处,不是他的娘亲还能是谁? “啊!”李四郎惊愕,根本反应不过来,对二老的呵斥居然仿若未闻,一时间傻在原地,惊呆了。 实在是事发突然,别说是李四郎,换成任何一个人,在瀚辰书院里遇见了这样的事情也完全傻眼,如果是在外面的城中,恐怕是人都要时刻防范,也不至于如此发愣了。 “怎么会这样?娘亲!”李四郎全身打颤,仓惶大叫一声,突然踉跄冲了进去。 迎面却飞来一脚,直中李四郎胸膛,李四郎进去的快,出来得更快,只不过是飞着出来的!摔在地面,滚了三滚! 其中一老厉声喝道:“小贼,你要弑母本属大恶难赦,罪不容诛,若是在外边兴许还能逍遥法外,此刻敢在本院行凶,饶你不得!速将你手中凶器交于我等,听候发落,否则,定让你尸首两处!” 李四郎骤见母丧,惊惧交加,大失方寸,哪里听得这般言语入耳,根本不管不顾,一个翻身而起,一个劲地冲了过去。 二老并非等闲,都是元婴高手,互示眼神,朝李四郎擒拿而去,只三五招,李四郎被擒,奇经八脉都被下了禁制,李四郎挣脱不得,痛的满地打滚,泪涕狂涌,口中却唤着母亲。 “娘亲,娘亲啊,你死得好惨……娘亲啊,娘亲,为什么死的不是孩儿!娘亲啊,我早该听你的劝去找恩公,该是没有这等大祸啊,娘亲……” “师弟,此事倒是颇有蹊跷,还须报给老院长知道,毕竟这母子二人是老院长亲自带来的人,安排在雅菊别苑住下,已有数日,关系恐怕不一般。”另一老说道。 “那劳烦师兄在此看住这小贼,我这便去找老院长!想这近一月以来,城里早已乱做一团,本院依然能至清无浊,可见本院防范得当,但仍须小心谨防内墙有贼,大意不得!师兄,我去了!”言毕,先前那老者飞纵出去,几个闪身就不见了踪影。 却说庞古回到住处,有小童来报,说是院长卢子升求见。 卢子升是瀚辰书院的院长,庞古和一些太上长老早就退居幕后,千年下来,话事的院长之位已传二十四代,卢子升正是不乐年后被提拔起来的第二十五代院长,历届老院长或老死,或者成为太上长老,退居幕后。 卢门乃大观末期鸿儒大族,卢子升虽道行不高,至今也未登元婴之境,但五车腹笥、殚见洽闻,有燮理阴阳,安邦治国之才学。如今瀚辰书院能凝聚可比文武龙脉的气运,卢子升有一半的治学功德,否则,但凭庞古等人如何强取豪夺,如何割韭菜,偷取气运,终究是偏门。 卢子升一门心思治学,心无旁骛,对乱哄哄的瀚城和即将要开启上古北冥海洞府等事,充耳不闻。 庞古得知卢子升亲自前来求见,知道定是要他去处理一些治学大事,这瀚辰书院广开书库,海纳各族,单凭满腹经纶,任你治学有道,若无过硬的措施,那也难以压制一些天赋异禀的叛逆学子。尤其是上古北冥海洞府开启在即,各族的学子可就未必人人都服管教,那样的机缘,得到一丝,恐怕也好过在书院里熬炼三五年的功夫。所以不少学子都报复性的反抗书院,躁动和蛊惑身边的人,拉帮结派,竞争之时时常破坏规则,害人性命之事屡有发生。这些事情一个处理过当,就会遭来大麻烦,毕竟很多学生都是各族的大族子弟。 所以说,瀚辰书院虽然借用不乐皇帝姬元的治国理念来治学,模仿乃至革新,有了极大收获,但等于是在玩火,哪怕书院里有疑似七大门派时期幸存下来的巨头强者坐镇,也非长久之道,一个失衡,就会被反噬。 庞古也知道其中的利害,人文龙脉一旦凝聚成一体,到时候,书院也将会有覆灭之危,但如今大势已成,他也难以阻挡。 庞古接见了卢子升,不久后,二人联袂去了后山的一个秘密的试炼场。 此时的试炼场倒是没有多少秘密可言,外围之地同样热闹非凡,各族都有代表前来观看这场试炼。 不得不说,瀚辰书院能够得到各族的青睐,绝非侥幸,与之齐名的风雷阁和太清宫不论是书库的存量还是教学的导师,都远不及瀚辰书院,最重要的是,瀚辰书院的核心的试验场和演法楼,居然也对外定期开放,用来培养学子。这种待遇,在不乐国中十郡九州的学府,也算是仅此一份,何况,瀚辰书院还是唯一一所人族的大书院,未必能排进全国前十,可近年来随着声名远播,在瀚辰书院中求学的人就会知道,瀚辰书院的各方面资格完全能排进前十,甚至前三也可以一拼。 事实上曾经统治这片大陆的人族,若能摈弃门户之见,创立学堂,又有哪一所学府可及得上?可惜,瀚辰书院终归也只是大观灭后仅存的一所北方人族学府,在大观盛世时期的话,未必能排的上号了,只能算中流。 庞古去了后山的试炼场,那因李玉娟被杀亲自前来报信的长老,在庞古的洞府前找不到庞古,闻说去了后山,只得留下口信给童子,自己又回去了。 书院的各个区域的规矩极严,那位长老乃是前院的护院长老,虽然修为到了元婴的护院长老有去养老各院求见老院长和各位太上长老的资格,但却绝对没有资格擅闯后山。 后山,绝对是瀚辰书院赖以生存的根本之地,并不是用来培养学子的核心试炼场那么简单! “请宝贝转身!”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那护院长老刚刚跨入院子,远远看到一具无头尸体倒在血泊之中,他大吃一惊!他的师兄居然被残忍杀害!而李四郎那小贼却不知所向!暗道不好,霍然耳边听见一道声音传来,护院长老人头落地。 前院的两位元婴期护院长老,就这样被杀,没有引来多少动静,直到晚饭时分,有下人前来院中送饭食,才引来了前院的另外四名元婴护院长老的注意。瀚辰书院光前院就有共六位元婴强者护院,还不算在前院任职的导师,可见书院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