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向老实人宣战顾允》 1.老实人的最后一幕 江城新雅大酒店里，数字888名为“步步高升”的包房，一群人端着酒杯，众星捧月。 “小高，年轻有为，恭喜跨过科级这道大坎。” “高科长，哦不，现在应该叫高处长了，以后还得您多多栽培，我把这杯干了。” “高哥，您可真是众望所归，组织部真是慧眼识珠啊。” ...... 话题中心的男人八面玲珑，谈笑风生，基本上酒桌上所有的话题都因他而起。 “哎，小顾，听说你是和小高同一年考入的市委，也算半个同门师兄弟，你提一杯。” 一位年长者促狭道。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这不，想躲是躲不开的。 酒桌上低着头，话最少的男人叫顾允，三十五岁的他和高志鹏同龄，正处男人当打之年。作为和高志鹏同批考入江城市政府办公室的昔年精英，事业成就却迥然不同。 三十五岁的科员在政府办不多，顾允算一个。他十年前以全省前二的高分考入政府办，风头一时无两，领导曾经非常器重。 按理说他能够在千军万马中脱颖而出，双商自然是在线的。顾允自打入职后，这才鼓起勇气追求暗恋多年的白月光，对方却以工作太忙不想异地为由婉言拒绝。 之后的故事就像生活一般常见，顾允草草相亲结婚，抱着铁饭碗躺平心态，精心营造老实人人设，自诩与世无争。 但是你不争，有人自然会争，人性如此简单，洞若观火。 几年后，顾允和同期的高志鹏渐渐拉开差距，高耸入云，直到今天。 “志鹏和我是十年的好朋友了，从面试起我们就认识，一直以来志鹏的能力有目共睹，一是工作态度，二是人际交往，三是政治觉悟......” 觥筹交错，酒席快要散场，没有人发现，敬酒之后的顾允悄悄红了眼眶。 他本不想来这个场合，但是昔日同僚高升之后却变成了他的分管领导，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酒过三巡，职位最低的顾允帮所有人叫好代驾，独自摇摇晃晃走在马路中央。 他不是本场的主角，也没有人刻意灌他酒，但他就是醉了。 被他刻意按在潜意识里的那个声音，渐渐清晰可闻。 那个声音在顾允脑海里字正腔圆地念着三个字，反复循环。 妻子经常说：“努力工作升官有什么用？赚的钱还不是差不多，咱不稀罕。” 不稀罕？是啊，不稀罕，后考进来的年轻同事顺利提拔，对他的称呼从“顾哥”变成“老顾”的时候，他依然维持着笑脸。 不稀罕？是啊，不稀罕，十年原地不动，工资全部上缴，妻子对他的白眼从来不加掩饰。 不稀罕？是啊，不稀罕，毕业时同学聚会，顾允坐在饭局最中央，十年再聚......他干脆不去了。 三个字写起来，仿佛是“不稀罕”，读起来，却读作——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高开低走，最终一事无成。 不甘心自己曾经拥有的，却落入他手。 不甘心自己所愿的，只能深埋在心底。 “老实人？当老实人真他妈傻......比” “轰隆”一声巨响，夹带着醉酒中年男人的声声呢喃，老实人顾允长醉不复醒。 ...... 眼睛被刺眼的阳光包围，顾允坐起身来，发现自己在七天连锁酒店的大床房里。 “我宿醉了？” “谁把我送到七天的？” “上班要迟到了！！” 顾允连忙跑到洗手间准备洗漱去上班，浑浑噩噩打开水龙头冲洗脸庞，抬起头的一刹那。 他怔住了。 镜中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额头前还有长长的碎发，眼神里沧桑尽去，嘴边还有未剃干净的胡茬，熟悉而又陌生。 “？？？” 顾允疯一般回到屋内找自己的手机，却怎么找都找不到，终于他在床头灯旁发现了一台比自己手机小好多倍的长方形物体。 手机显示：2011年9月1日，这是一台当年最流行的iphone4。 眼前的场景如梦似幻，顾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滚带爬跑到楼下。 九月的江城晴空万里，烈日炎炎，他死死望着面前马路上的指示牌——民族大道，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狠狠给了自己一嘴巴。 激动之余，少年反复拍打自己的脸庞，顾允终于明白，他真的重生了，他不再是三十五岁的中年男人，那个老实人永远死在了酒醉的午夜。 十八岁的少年顾允还没有进入角色，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顾允，你来报到了没啊？”话筒外传来一句甜美的声音。 “哦......你是谁？”顾允早就忘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我是钟乐怡，你是没睡醒吗？赶紧来报到！”女孩的声音带了三分娇嗔。 顾允慢慢把混乱的脑子合二为一，回过神来，想起此刻的他刚刚考入南湖大学，今天正是报到的日子。 收拾好行李走出酒店，顾允穿过民族大道，和记忆里的母校别无二致，南湖大学门口欢迎新生的横幅红的亮眼，缓缓走过一排排柳树，这个季节石楠花还没有开，江城的风微微拂过面庞，一双又一双长腿晃过顾允的眼睛。 对，在四大火炉面前，没有人能穿长裤。 在熟悉的校园里，顾允的记忆逐渐苏醒，渐渐接受了自己回到十八岁的事实。 多风光的海岛一秒变废土 长存在心底的倾慕一秒够细数 每秒每晚仿似大盗 偷走的青春一天天变老 只可追忆到想追追不到 ...... 学校广播台里放着陈奕迅的《夕阳无限好》，顾允办好入学手续，百无聊赖在操场上散步。 “顾允！来报到也不和我一起！”一双手从后面拍了拍他。 把视线转回到身后，阴凉下是一位高挑少女，黑色短裙伴着夕阳晚风微微荡漾，踩着一双粉色碎花小凉鞋，她至少有一米七二的身高，在江城这样的天气，脸色点缀着淡淡的红晕，水波流转的双眼，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双唇，白皙的肤色，一头长发如波浪一般垂到肩膀。 少女距离顾允太近，他甚至可以闻到高挑少女发梢间的香气。 “我忘了......”顾允这才意识到对面少女就是打电话的始作俑者钟乐怡。 钟乐怡是他的老乡，辽城人，据说是隔壁五中高三年级的校花，前世他鼓起勇气追求的白月光。 辽城是个不大的地级市，双体制内家庭更不多，恰巧钟乐怡和顾允都属于这一类。 顾允虽然不爱学习，但是成绩中等，长得不帅也不丑，性格也算活泼，甚至小时候还因为当混混被学校开除过，中学阶段也有不少女孩子暗恋。 但是相比钟乐怡，他着实没有底气。 前世的钟乐怡，高考失利来到南湖大学法学院，研究生正常发挥去了京城的一所法学顶级院校，后来家里出钱付了首付留在京城，毕业直接被红圈所录取，三十几岁实现财富自由。 面对若干年后一骑绝尘的进化版钟乐怡，顾允也只能始终把暗恋放在心里。 但现在的钟乐怡万万没想到，她对面的大男孩，已经不是十八岁的心智，也不是十八岁的认知，打碎固有命运获得上天垂青的顾允，决定这一世要向老实人宣战。 “帮我搬下行李上楼好不好？” “好啊。”顾允嘴角高高扬起。 2.再遇高志鹏 顾允拿起大包小包的行李，钟乐怡走在他前面几步，斜阳和柳树把女孩的影子分割开来，空气里弥散着青春的味道。 “男生不可以进，就到这吧，谢谢你哦~” 法学院女寝楼下，钟乐怡用手腕上的头绳绑好披肩长发，准备接过行李。 “你懂不懂细节，看到那些爸爸送女儿进去的没？” “可你又不是......”钟乐怡无言以对。 “少废话，你拿不动。” 顾允把女孩伸过来的手推到一边，大踏步走进宿舍楼，挤出一个笑脸。 “阿姨，我是新生的哥哥，我帮她放一下行李，五分钟就下来哈。” 宿管阿姨抬眼看了看顾允，点点头。 新生妹子入学时就连素不相识的学长都被允许进来帮忙，这个时期的管理尺度正如南湖大学的校训一般，自然宽和。 钟乐怡自然不知道这一点，她看着顾允自如进出的身影，睁大了眼睛。 “还呆着看什么呢，帮你把那么多行李都摆好了，白干啊？” 顾允擦了擦汗，拉了一下女孩的高马尾揶揄道。 “那要不我请你喝奶茶？” “好的，就这么定了。” 顾允接过台阶，毫不拖泥带水：“我知道南一门有家很不错的奶茶店，来学校之前我在论坛上看学长介绍过。” “我们去尝尝吧。” 钟乐怡有点迷糊，她其实只是客气一下，顾允的反应和她印象里大相径庭。 作为一个实打实的校花，钟乐怡从小就能感知到男孩若有若无传递出来的好感，也习惯了像顾允这样的老实人帮忙后默默消失。 今天是怎么回事？但似乎已经木已成舟。 这家奶茶店生意的确很火，三三两两的情侣坐成对桌，各自聊着日常，前世顾允就和当时的女友在这里消磨了不知多少时光。 一屁股坐在舒服的沙发里，拿出手机，顾允把玩起来。 这个年代的人还没有形成手机不离手的习惯，钟乐怡能感觉出来，顾允对她的态度有一点变化。 以前的顾允不会如此旁若无人地玩手机，毕竟也是两人独处，多少还会考虑女孩子的感受。 他和其他人有点不一样啊。 钟乐怡咬起嘴唇默默思考，心里有些不服，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这么无视过，即使拒绝很多男孩，他们也依然锲而不舍。 2011年的社交软件乏善可陈，注册好微博账号，顺势划到微信二维码页面，顾允举起手机。 一抬头发现少女正盯着自己，眼波流转，像是整个冬天的雪水都融化在里面。 “来加个微信好友，我是大学生了，以后用qq会比较少。” “为什么大学生用qq比较少？”钟乐怡茫然地打开手机扫码。 “成年人都用微信，以后你就懂了。我有点事，先回寝室。” 顾允拿起喝了一半的杨枝甘露，也没等钟乐怡的回应，向少女挥了挥手。 两世为人，顾允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来消化这份不真实。一路上望着南湖旁的莺莺燕燕，闻着湖中独特的味道，他的思绪直入云端。 “既然已经重获新生，老子要选择一个完全不同的活法！” “去你妈的老实人，以后谁也不能叫我老实人！” 管理学院宿舍楼，顾允抱着自己的行李走到712寝室。 南湖大学的寝室都是四人制，上床下桌独卫，在江城属于顶好的配置。 顾允推开门，其他三个人已经到了，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室友，顾允点了点头就算是打招呼。 上一世朝夕相处，顾允对室友已然非常了解，三个室友都是lol玩家，曾经形成的小团体让顾允这个dotaer格格不入。 但蝴蝶振翅会改变世界，顾允也不再是那个沉迷dota的十八岁少年。 “就让那些过去的事情过去吧，lol和dota也不一定不能成为好朋友。” 顾允心里念叨着。 已经重生了，还对室友这点芝麻烂事念念不忘，未免格局太小了。 “哥几个，我叫顾允，辽城人，你们都是哪里的啊？” 顾允开口，大家也都愉快地自我介绍。 年纪最大的是张高强，荆州人；个头最高的是郑博，鲁省人；然后是刘易升，江城本地人。 顾允年纪最小，只能排第四。 互相寒暄后，大家开始闲聊，刚刚入学的大学生，可以聊的除了游戏就是姑娘。 “最近有个游戏叫英雄联盟，好像挺好玩的。”网瘾少年郑博开启了新话题。 “那游戏是腾讯照抄dota的，没意思，肯定火不了，谁玩谁傻逼。”刘易升是个dota玩家，他万万想不到自己以后的背叛。 郑博在一旁有点不高兴，他只是分享好玩的游戏，却被室友阴阳怪气。 毕业之后顾允几乎不联系其余两人，只和刘易升保持着线上联系。后者先是读了研，又南下深圳淘金，历尽千帆，归来变身老司机。 四人间突然安静下来，顾允跳下床，拿起扫把和拖布走向阳台。 十年机关生涯，让他养成了“眼中有活”的习惯，即使这一世他发誓不当老实人也难以改变。 男生宿舍简直是脏乱差的代名词，刚刚脱离校园的少年们往往也没有做清洁的意识，很快顾允便打扫干净了阳台，又把寝室地面拖得干干净净。 “查寝！”几名身着正装的男人推开寝室门，来势汹汹。 “我们是校学生会的，你们这个寝室卫生......” 望着反光的地板，话音渐渐小了下去，为首的学长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 “你把这挂钩给我摘了，寝室任何地方不能挂挂钩知道了吗？”学长身后的年轻跟班声音洪亮，胸前的名牌上写着高志鹏三个字。 “好的学长，这就摘，马上就摘。”张高强连忙下床。 “叫什么学长，叫主席！这是学生会主席刘行！”高志鹏不依不饶。 学生会一行人给四人详细科普了寝室入住须知，走之前却意外地在大群里通报了712寝室的名字。 新生最整洁寝室。 躺在床上，顾允开始刷起南湖论坛，这个论坛是贴吧兴起前学校最大的沟通交流渠道，交友、恋爱、兼职、学业......都能够在上面找到答案，甚至顾允还在上面找到过女朋友。 “华图教育招实习生一名，待遇从优。”兼职板块，有一条快要沉底的帖子引起了顾允注意。 纵然每个月生活费已经在平均水准线上不少，但是作为重生者，不自己搞一番事业也太对不起这宝贵的机会。 但第一桶金始终是个问题，顾允决定先找个兼职试试水，飞速编好并投递简历，留下自己崭新的微信号，一共也没花十分钟。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屏幕亮光乍起，钟乐怡通过了他的微信好友申请。 3.把我当男朋友就行 重逢与上一世无异的高志鹏，顾允心中燃起了火焰。 按照既定轨迹，高志鹏大一就进了学生会，大三更是接过刘行主席的一把手位子，临近毕业依靠党员+学生会主席的双料优势保研，最后通过选调生考试进入市政府。 与自己书山题海中拼杀出来的水准不可同日而语，但是成年人的世界，没有人在乎过程。 ...... 还没到军训的日子，邮件回复很快，第二天顾允就收到了面试邀请。 为了掩饰自己大一新生的身份，顾允特意买了一身正装，用发泥把头发打理成三七分，换上一双棕色皮鞋，再搭配一副圆框眼镜。 揽镜自照，还真有三分斯文禽兽的模样。 报考公务员的人并没有后世那么疯狂，华图教育的地面班也没有遍布全国，只是象征性地在全国的几个大城市设立分校。 光谷国际广场a座，华图江城分校。 “你好，我来应聘面试讲师。” 顾允推开大门，对前台微笑道。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现在只招收负责市场的实习生，讲师和助教全都招满了。” 前台身着职业装束的圆脸女孩抬头扫了一眼顾允，重新低头对着电脑敲敲打打。 “开玩笑，我不找工作，打算报名年底的国考，我想听听你们的面试课。” 顾允当然不会打道回府，选择另辟蹊径。 “这边先登个记，然后去楼上教学区。”前台妹妹无奈起身，划水告一段落。 教室前排坐满了人，讲师在台上指点江山，顾允找到位置坐下。 “所以在公务员面试里，我们一定要讲究套路，面对应急变通类题，用这种方法就能够通杀......” 台下鸦雀无声，只有凝重的备考氛围感，身边的短发女同学咬住嘴唇记得很认真，笔和纸反复摩擦，沙沙作响。 这个时期还没有那么多公考培训机构，华图在行业内可谓一家独大，任何一个讲师多少都有些独门教学方式，学员们一律奉为圭臬，奋笔疾书。 顾允十年机关沉浮，也亲自当过考官负责面试，听到这些过时的理论和套路，不禁默默摇头。 “？？？” “这位新进来的同学，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别人都在认真学习，台下摇头的顾允显得有点突出。 “应急应变类题应该用什么套路解答？” 集中班最珍贵的就属提问环节，专业人士现场解答才能更好找到不足，一旁的短发女生放下手中的笔，和在场的同学一起转过头望向顾允。 顾允笑了笑，站起身来，熟悉的发言感渐渐回到身上。 “那我简单说两句吧。” “首先要考虑到考官的身份，考官都是各个机关的公务员，是活生生的人，他们有自己的态度。公务员应急应变的时候需要什么？要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在这说一些没有意义的套路话。” 顾允清了清嗓子，回想起自己刚刚工作时的场景。 “其次要学会向上管理，当你搞不定的时候你就找领导，而不是一遇到什么事情就他妈上套路：向能力不行的小张小李道歉协调，当孙子，最后还是和稀泥。只要能不惜一切代价解决问题，你把这些傻逼同事骂得狗血淋头，也一样能让领导满意。” “最后记住形式大于内容，考官都是组织部人社局的，他们懂个屁业务？他们在工作中就是面试题里的傻逼小张小李，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穿上最帅的定制西装，嘴上引经据典，全程对答如流有逻辑，分不高才怪了！” 讲师皱紧了眉头，这小子和自己讲的东西南辕北辙，偏偏说得还理直气壮，哪来的自信？ 身旁短发少女眼中充满了好奇，这个答题角度她还从未听过，到底谁说的才是正确答案呢？ 顾允一口气说完，没有看讲师黑成猪肝的脸色，台下已经讨论声四起，一个洪亮的声音出现了。 “说得好！”后排一个中年男子突然站起身来鼓掌，表情很是激动。 台上讲师看到角落里的中年男子，瞳孔一缩，欲言又止。 “我也当过领导，听起来，这位小哥说的确实有道理。换位思考，全是套路的答案能赢一次考试，但要想保持高分，还真得与时俱进才行。” 中年男子走上台前，拍了拍讲师的肩膀。 “但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我们教研组、乃至整个培训方式可能真的需要一场变革。” “兄弟，认识一下，鄙人华图江城分校负责人秦浩森，里面聊？” 顾允心头一震，这个男人他非常熟悉，之后的十几年，秦浩森出走华图，带着一批元老班子创立粉笔教育，最终和华图形成分庭抗礼之势，实现财富自由。 没想到现在的他偏安一隅，在江城当校长。 ...... 秦浩森泡好一壶正山小种，推到顾允面前。 “没想到兄弟看着年轻，对体制内弯弯绕理解却这么透彻，不知兄弟在哪高就？” “哎，本来来应聘个市场兼职，结果前台说不招人了，把我拉到教室里，刚随便说说，见笑了秦哥。” 这个时候再装逼就有点不识抬举了，顾允摸出一根中华递过去，弯腰点烟。 “老弟这水平和理解，做市场能赚几个钱？不如哥推荐你去教研组！”秦浩森开始试探。 “不不不，秦哥，我还有其他事情，搞搞推广，兼职就挺好。” 顾允话说得很笼统，但是秦浩森已经脑补出了结果。这年头在培训机构偷偷做辅导老师的年轻公务员不在少数，毫无疑问顾允属于这一类，能吃苦，脑子活络肯赚钱。 “这样吧，正好南湖校区地面班一直没有合适的面试讲师，老弟帮帮忙？” 秦浩森快刀斩乱麻。 “不了不了，哥，我真干不了讲师。” 顾允客气地推辞道，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华图讲师？是比不了你们专业人才的水平，但是收入高啊！” 秦浩森硬拉着顾允坐下，拿出计算器给他算薪资构成，华图在目前的市场上一家独大，课时费+基本工资+学员上岸奖金，价格不菲。 ...... 半推半就接受了秦浩森的offer，第一桶金的困扰迎刃而解。 回学校的538公交车上，一只手拍了拍顾允。 “你讲得真好，我今天对面试又有了新理解。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是在教室里身边的短发女孩，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温温柔柔，1米65左右的身高，戴着眼镜。 成熟女人和大学生最大的区别就是，她们会更在意你在社会价值体系中的身份。 “红山区组织部，我去年参与过面试招考。所以可看不惯老师信口开河。” 顾允自己信口开河起来。 “你好厉害啊，能不能教我面试？我面对考官一说话就紧张......”女孩眨了眨眼睛，望向顾允。 “你面对男朋友会紧张吗？把考官当男朋友就行。” 女孩双颊微红，似乎听懂了顾允调侃中的弦外之音。 顾允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孩，又补了一句。 “教学可以，以后把我当考官就行。来，加个微信。” 4.搭讪犯教学 休整一天后，到了新生大会的日子。全体新生身着刚刚发放的军训服，在烈日下听着领导讲话。 “破衣服也太没辨识度了吧！还怎么看漂亮妹妹啊。”刘易升擦了擦汗，开始吐槽身上的制服。 “这你就不懂了吧医生，真正的美女穿军训服也一样鹤立鸡群，不信你看那个......” 第一次有人用“医生”称呼刘易升，大家默读了一下这个称呼，觉得非常适合他，于是这个昵称伴随了刘易升整个大学时光，很多人甚至忘了他的本名。 对面是法学院方队，刚刚被同学提醒注意看的对象站在队伍后排，一支高高的马尾从帽子里钻出来，白皙修长的脖子点缀着几滴汗珠，把军训服穿出了凹凸有致的感觉。天气实在是热，望着这样的背影，更是心旌摇荡。 “......能把军训服穿这么好看，有点东西啊。” “医生，敢不敢跟我去搭讪，看谁能要到她微信号！” 顾允早就认出那个女孩子是谁，存心逗逗刘易升。 “有啥不敢！要到了怎么说？”刘易升拿出手机开始照镜子。 “都失败就算了，要到微信晚饭对方请客，怎么样？” “谁怂谁是孙子！” 很快大会到了最后环节，划定方队训练位置，按身高确定位次，分配好各自的教官，简单训话后，教官宣布解散。 “等着晚上请客吧，弟弟~” 刘易升望了望顾允，见他没有行动的意思，不屑地向他比了个中指。 法学院的姑娘们三三两两挽着手离开操场，大多数刚刚上大学的女生都是如此，她们还没有从结伴上洗手间的习惯中摆脱出来，无论做什么都喜欢寻找同伴。 “同...同学你好，我叫刘易升，管理学院的，可以认识一下吗？” 刘易升是第一次搭讪，有些紧张。 钟乐怡正准备和室友去商店买日用品，突然斜刺里杀出一个男同学，让她也突然吓了一跳。 “你好，我叫钟乐怡。”从小被搭讪的次数没有十次也有八次，钟乐怡迅速拉开距离感。 “加个微信可以吗？” “不好意思，我平时不怎么用微信的。”钟乐怡摆摆手，客气拒绝。 也确实如此，她的微信上至今只有一个好友，还没有正式从qq迁移过来。 顾允在不远处看着垂头丧气的刘易升，心想用的都是疑问句，这么搭讪能要到微信才怪了。 “你赶紧去啊，老四，这个女孩虽然跟我聊得挺好，但人家说自己不用微信。”刘易升撇着嘴说道。他迫不及待想看顾允的笑话。 “乐怡，你大学期间不打算谈恋爱吗？” 走出一段距离，室友喻甜见钟乐怡熟练打发来者，忍不住心中的疑惑。 “不吧...我打算好好学习来着...哎？” “美女，加个微信。”顾允挤挤眼，挡住了二人去路。 “加什么加，加了也不见你发消息！”钟乐怡见是老同学，给了他一个白眼。 “刚那是我室友，我俩打赌谁能加到你微信算赢，输的请客吃饭。” “那你怎么谢我？”钟乐怡笑了笑，有些得意。 这倒是个问题，顾允看了看钟乐怡身边的喻甜，心里有了打算。 “我凭本事要到的微信，谢个屁！” 狠狠还给钟乐怡一个鬼脸，顾允头也不回离开了操场。徒留女孩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 “那是我老乡，以前就认识的。”钟乐怡解释道。 “我懂，我懂......”喻甜挽住了女孩的胳膊，笑成了一朵花。 ...... 712寝室。 “医生，医生呢？”顾允展示着手上的微信界面。 “操，走走走，愿赌服输。”刘易升是个敞亮的人，一部分男孩在成为男人之前，只会对他人的优秀阴阳怪气。 “大家一起去啊，今天就当聚餐了。”顾允招呼着寝室其他两位。 第一次寝室聚餐，肯定不能两个人单独去，不然容易被人误解成小团体。 南湖大学南三门附近有一条名叫北苑的巷子，这里的东西物美价廉，有小饭馆、网吧、台球厅、小酒吧等等满足大学生日常需求的地方。 一行人步行来到北苑，很快就有商家张罗着：“帅哥来这边坐坐啊，炒菜盖饭什么都有。” 顾允摇摇头，这条街他太过熟悉，直接带领大家找到他经常去的餐馆。 刚开始大家有点拘束，毕竟也才认识不久，不过啤酒炒菜上桌以后，气氛马上就不同了。 “大家吃好喝好啊，今天我和老四打赌输了，这顿我请大家。”刘易升端起啤酒杯，像模像样地表态发言。 “哎，医生，这顿应该我请。” 顾允没忍住，笑出声来。 “打赌你没输，那个女孩是我老乡，高中隔壁学校同学，我故意逗你的。” “妈的，我就说你也没比我帅那么多嘛！”刘易升好像解开心结，仰脖干了一杯酒。 雄性竞争无处不在，大学里男生能竞争的东西不多，除开身材样貌家世，女朋友算一个，酒量也算一个。 大家也是初识，看不出来其他东西，女朋友也都没有，剩下可以pk的也只有酒量了。 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剑气，剩下三分，秀口一吐就是吹牛和姑娘。 “老四，你老乡有没有男朋友？”一直沉默寡言的郑博也在酒精作用下开了口。 “没有。她室友也蛮好看的，看起来是个甜妹，找机会我们两个寝室搞个联谊，大家互相认识一下咋样？” “好啊！来来来，大家再喝一个，聚在一起不容易，能和女寝联谊也是一种缘分~” 刘易升对今天的两个女孩记忆犹新，贼心不死。 三巡过后，大家对彼此都有了基本了解，江城好玩的地方也分享的门门是道，借口尿遁，顾允偷偷结了账，几兄弟互相搀扶着回了寝室。 晚风拂过脸庞和少年们的衣摆，十二点的江城不再那么炎热。学校南三门已经关闭，但这当然拦不住十几岁的少年们，他们一个个翻过围栏，身轻如燕。 月色如水，倾泻在路边的青青草坪中央，顾允一行穿过南湖园，走在无数次走过的路上，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许多在此驻足过的身影。 想起军训服下的钟乐怡，这姑娘身材是真的好。 “我知道有一种很好玩的游戏叫剧本杀，玩不玩？我们寝室和你们寝室八个人正好够。” 爬上自己的小床，顾允发出一条微信，沉沉睡去。 5.晚星 “那是什么？” 早上收到了钟乐怡的回复，顾允没有急着回消息，起床洗漱吃早餐准备军训。 九月的江城，酷暑下的军训一般人可扛不住，每年都有人中暑晕倒。不光是女孩子，男生也有不少人中途退出。所以吃早餐就显得格为重要，赖几分钟床很可能导致血糖不足晕倒。 站军姿，踢正步，立正稍息，向左转向右转，跨立。前世一直有健身习惯的顾允做起来毫不困难。 管理学院的男女比大概在4：6，同一个区域的法学院更是达到了3：7。教官还算比较通情达理，只要有间隙就会让大家去阴凉处休息。 休息时候也没闲着，大家围坐一圈拉歌，顾允跟着大家一起唱军歌，久违的集体荣誉感涌上心头。 时间到了傍晚，军训临近结束，又到了拉歌时间。 南湖大学有个惯例，很多优秀的户外社团会在军训时候就抢先去操场上招新，比如舞蹈类和音乐类社团，堪称户外王者，每次学长学姐出手招新都能吸粉无数。 两个学院方队围成相邻的两个半圈，从团结就是力量唱到咱当兵的人，军歌储备已经见底。 “法学院来一个，法学院来一个！”管理学院男生多一些，开始大胆调戏对面的方队。 见对面不接招，管理学院的方队自己玩了起来，除了几个想要表现自己的新生主动出来唱歌，教官动员无果，灵机一动，开始做游戏。 黑白配。 输家出来表演节目，游戏开始变得有趣起来。 被抓到学生的才艺简直花样百出，唱歌就不提了，街舞、魔术、相声、讲脱口秀，甚至还有人就地取材，借招新社团的乐器一展身手，学长学姐也乐于当个观众。 黑白配玩到第二天的时候，抓到了法学院的一个女孩。顾允和刘易升看着眼熟，原来是钟乐怡的室友喻甜。 “大家好，我是法学二班的喻甜，你们可以叫我甜甜。” 喻甜大大方方，也拒绝了旁边学长伴奏的邀请，选择清唱。 都可以随便的 你说的我都愿意去 小火车摆动的旋律 都可以是真的 你说的我都会相信 因为我完全信任你 细腻的喜欢 毛毯般的厚重感 晒过太阳熟悉的安全感 分享热汤 我们两支汤匙一个碗 左心房暖暖的好饱满 我想说其实你很好 你自己却不知道 真心的对我好 不要求回报 爱一个人希望他过更好 打从心里暖暖的 你比自己更重要 ..... 一首《暖暖》彻底融化了两支方队，喻甜本来就是标准的甜美少女挂，160左右的身高，搭配着圆圆脸蛋和可爱发夹，平时说话就是萝莉音调，一开口唱歌却意外地中气十足，高低音转换堪称巧妙。 坐在地上的围观群众反应强烈，口哨声和掌声此起彼伏。 “我想我是恋爱了。” 刘易升捂着心口，一脸桃花，望向顾允说道。 “老四，你帮帮忙，我想要她的联系方式。求求你老乡好不好！” 夕阳西下，操场上洋溢着新生的荷尔蒙，教官早就退居幕后，默默看着这群孩子嬉戏打闹。 “管理学院来一个，管理学院来一个！”谁说大学只有男生爱起哄，此刻对面的女生们也不甘示弱。 这边方阵傻了眼，喻甜珠玉在前，谁都不好意思再上去表演。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眼看着气氛快要从高潮逐渐下落到冰点，依然没有人站出来。 “学长，借吉他用一下。”顾允走到队伍边缘，和翘着二郎腿在一边品评美女新生的几位学长开了口。 “喏，拿去，加油发挥~”学长向顾允眨了眨眼。 站在两个方队面前，打开包里的吉他，拨弄一下琴弦，顾允长吸一口气。 两世为人，顾允其实依然没有习惯这种聚光灯下的场景。 但是他不打算再逃避下去了。 他想起了从前的自己，想起了无数次有机会选择的自己，想起了逃避后不甘心的自己。 世界上最令人难过的事情不是能力不足的老实人，而是明明可以不当老实人。 “我叫顾允，公共管理一班，大家呼声这么高，我也献个丑吧。” “这首歌是我的原创，取材于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我从没有见过极光出现的村落 也没有见过有人在深夜放烟火 晚星就像你的眼睛杀人又放火 你什么都没有说野风惊扰我 ...... 对面的法学院方队鸦雀无声。钟乐怡为了不影响视线，把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眼波流转，好似有繁星在其中明暗闪烁。 他还会写歌？还能弹唱？钟乐怡双颊微红，感觉自己重新认识了这个老乡。 ...... 三千里，偶然见过你 花园里，有裙翩舞起 灯光底，抖落了晨曦 在1980的漠河舞厅 如果有时间 你会来看一看我吧 看大雪如何衰老的 我的眼睛如何融化 如果你看见我的话 请转过身去再惊讶 我怕我的眼泪我的白发像羞耻的笑话 ...... 歌声伴随着最后一个吉他音戛然而止，身边的两个方阵一片寂静，一分钟后，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 “我草，老四牛逼啊！”几个室友把手都拍红了。 不少人都在喊安可，顾允笑了笑，把吉他还给目瞪口呆的学长。 “学弟，要不要加入我们社团，迎新晚会可以内推！”学长趁热打铁。 “我回去考虑一下啊，学长，谢谢肯定。” 法学院方阵中间位置，同寝室的女生坐在一起，喻甜搂着钟乐怡的肩膀笑成一团：“还说不想谈恋爱，乐怡眼睛都发光了！” “别扯，我就是觉得这个歌词写得好浪漫。”钟乐怡连忙去堵对方的嘴。 “啊...你别堵...还不让人说了...唔” 游戏继续着。但这首歌却没有被人忘记。 “你说的那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是什么？” 食堂档口，钟乐怡主动端着盘子坐过来，她应该刚刚洗过澡，穿了一件碎花长裙，踩着木屐就出了门。风里除了饭香，还有她湿润发梢间的香气。 “三十多年前，有个老人叫张德全。” 钟乐怡听得很认真，翘挺的鼻尖上沁出一滴汗。 “......一场大火，让他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后来老人没有再婚。他常在舞厅或街边独舞，怀念年轻时两人飘扬起舞的时光。” 顾允边吃边讲完了整个故事，偷偷夹了好几口对桌的菜。 “这就是上一辈人的爱情吗？不过你好厉害啊，能把这个故事写成歌讲述出来。” 女孩已经忘了吃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欲望只要几分钟就能平息，爱意却要无数个昼夜才能忘记。” 顾允擦了擦嘴，没有再说话。 6.冲突 军训的日子过得很快，顾允和他的室友们也黑了一个度。大学阶段的社团组织可比高中多多了，大家在寝室讨论最多的就是学生会。 与之前威风凛凛查寝的部长不无关系，大学生无不向往这个每一所大学不可或缺的部门，学生会由学生代表选出主席团，主席团下面有秘书处、学习部、外联部、组织部、文艺部、宣传部、体育部等等部门，规模不亚于一个县机关。 南湖大学有数万名学生，包括本科生、研究生、博士生和留学生，学生会深入每一个基层院系，学生会主席一般不能连任，任期一年，到期就换人，主席通常是高年级学生担任，现在的学生会主席就是化材院的学长刘行，因为大一大二还没弄清学生会的基本组织架构，大三大四最合适。 眼见刘行马上就要卸任，新的一届主席人选还没确定，竞争已经白热化。 傍晚，宿舍里开启一场关于学生会竞选的讨论。 刘易升是江城本地学生，消息灵通的很，性格又比较开朗，他描述了当前的竞争形势，学生会下面若干副主席，都对主席的位置虎视眈眈，对这些有志于投身体制内的人来说，学生会主席是履历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志在必得。 “本来最有希望的是化材院嫡系准备接班的常务副主席林丰，但是他由于网上约被人挂论坛了，现在论坛上人称南湖小炮手，仗着自己学生会干部的身份去潜规则学妹，名声搞臭了。肯定没戏。” “我暂时还当不上全校的主席，但是以我的人脉混个管理学院主席没问题。”刘易升自信道。 “这是第一步，等到了大三大四，再当校学生会主席就顺理成章了。” 顾允听了刘易升的发言笑道：“不过你有个强力的对手，你猜是谁？” “高志鹏！”剩下两个室友异口同声。 “对，高志鹏是前任主席刘行的新跟班，家里又有本地系领导的路子，硬的很。” 刘易升叹了口气，开始穿衣服。 “算了，不想这么多，先搞个班长当当。走啊兄弟们，去打篮球！” “我就不去了，你们打吧。”顾允看了一眼手机，决定宅在寝室上网。 ...... “老四！不好了，老大和医生被人打了，成教生打的。”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 南湖大学有个成人教育学院，只招收成绩不好的学生，以第三世界的为主，也有一些对汉语有兴趣的发达国家学生，这些学生的普遍素质并不高，门门混日子，泡妞却是一绝，其中又以非裔最为不讨人喜欢，因为他们喜欢在校园里骑摩托车，常常夜不归宿发出巨大声响。 住在成人教育学院宿舍附近的学生常常与成教学生发生矛盾，偏偏校方又经常偏袒后者，这就导致更大的隐患出现。 顾允小跑到现场的时候，形势已经很不妙了，三个黑皮肤被一大群中国学生围在篮球场上，但他们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气势凌人，明明会说中文，却用英文对同学们破口大骂，非常嚣张。 三个黑皮肤都在一米八以上，肌肉棱角分明，眼神充满了不屑，他们知道中国学生只会动嘴巴，不敢动手，过一会学校保卫处来人就小事化了。 但是顾允先到了，他挤进人群，先问室友的伤势，伤的不重，篮球是吃身体的对抗运动，摩擦难以避免，刘易升被留学生撞了，对方没说对不起还骂了一句国骂，刘易升还以颜色，结果直接被篮球砸中了后脑勺。张高强上前理论，也被推搡，幸亏郑博大声呼喊，来了许多同胞，要不然他们打完人就溜了。 顾允看到黑皮肤若无其事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必须先礼后兵，他大声质问：“为什么打人？” 对方笑笑，不搭理他。 “你他妈装鸵鸟是吧。”顾允立马换成英文，这回对方是听懂了，但却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请你们道歉！”顾允声色俱厉，三个人交换一下眼神，拿球的一人回答顾允道：“我们才是受害者，凭什么道歉，仗着人多欺负人吗？” “你们打了人就要道歉，这不是你们原始部落撒野的地方。”顾允冷冷看着对方，评估这三个人的战斗力，老实说打起来不一定能赢，对方身体天生强健，一看就常年运动，自己这边虽然围了一群人，但是真动起手来恐怕没几个人真的上。 “道歉！”顾允再次强调。 突然一个篮球迎面砸来，顾允下意识一歪头躲过去，篮球又砸中了后面的刘易升，血流满面。 “操！打他们！”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同学们见到国人在自己的土地上流血，义愤填膺起来。顾允见自己的兄弟躺在地上，也忍无可忍。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扩音器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马上停止！”保卫处的老师带着大群保安赶到现场。 正是晚上遛弯的时间，围观群众越来越多，保卫处的老师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让保安送三个成教生回寝室，在一片嘘声中，成教生们安全离开，他们毫不收敛，继续用英文骂人，吐吐沫。 顾允一行人来到校医务室，人没有什么大伤，但是心灵上的创伤很难弥补，男人打架输了，要经过很久很久才能缓过劲来。 顾允拿出手机给三个室友拍照，要求医务室出具伤情报告，熟读法律的他说：“这事没完，我们要跟那些人打官司，要他们赔礼道歉加赔钱。” 刘易升垂头丧气，像霜打了的茄子，再没有白天的意气风发。 回到寝室，登录南湖论坛，论坛已经炸锅，很多同学拍下了当时的照片和视频，留言全是对成教生的抗议和不满。 “这事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刘易升决定作为当事人出来发声，不大功夫就引起大量跟帖。 “等着吧，明天肯定处理这帮傻逼。” 大家聊到深夜，高昂的肾上腺素让他们难以入睡。 天刚蒙蒙亮，刘易升便爬起来上论坛看帖，结果发出一句惊呼，把所有人都吵醒了。 “我操！帖子呢？当事人发的置顶帖都不见了，其他讨论这个事情的帖子也都没了！” 张高强年纪最大，对世界运行的方式也比大家清楚一点：“还能是谁，学生会宣传口的人呗。” 确实是学生会删的帖子，只有宣传部门的人才有超级管理权限。 连同刘易升的账号“我不是医生”也被禁言一个月。 “简直他妈的不讲理！”这个年代还没有ez女孩的说法，刘易升悲愤不已。 7.红头文件的最终下落 烈日炎炎的中午，顾允和三个室友一起在清真食堂吃饭。 突然电话响了起来。 “喂？” “你是昨天篮球场事件的当事人吧。”对面的声音有些严肃，“我是校学生会宣传部的。吃完饭到宣传部办公室来一下，我们部长有点事跟你们说，你把昨天的当事人都叫上。” 宣传部专门负责论坛的维护，分为外宣和内宣两个部分，和留学生沟通的部门属于内宣。 “有什么事在电话里说，当事人都是病号，医生说多休息，吃完了我们还要午睡。”顾允答道。 “你跟我说话什么态度？部长叫你们都去，你们就都得去。这里是南湖大学，学生会的规矩你们就要照办！”电话那头的人一身气焰，说话毫不留情。 媚上必定欺下，这副官威不禁让顾允想起了前世的点点滴滴。 顾允当然不会再惯着对方：“我就这态度。没有哪条校规规定部长一定要坐在办公室，学生会是群众组织，不是暴力机关，我也不是你们的下属，你们没资格传唤我，想和我们谈，就来712寝室，不然免谈。” 对方见说服不了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学生会的人太过分了吧？医生被打成这样，删帖子也就算了，态度还这么差劲！操！” 郑博义愤填膺。 “想想到时候怎么办吧，咱们昨天发了那样的帖子，学生会肯定对我们有意见啊。” 张高强忧心忡忡，觉得得罪了学生会不好过。 下午只有一节班会，辅导员饶芊介绍了上课注意事项，预定了下星期的班委选举后，宣布散会。 顾允最后一个离开座位，他一直在和钟乐怡发微信。忽然听见一阵皮鞋啪嗒啪嗒的声音，感觉和大批领导视察的感觉差不多。 抬头望去，一群穿着西服打着领带的年轻男女从正门进来，正常的大学生很少有这样的穿搭，夏天很热不说，胸前还挂着名牌，生怕大家不认识他们。 为首的人高高昂着下巴，来势汹汹。 “你是公共管理一班的顾允吧，跟我们走一趟。”胸前的名牌显示，他是校学生会党组成员、宣传部长马宇航。 “有事在这说。”顾允转身又坐下了，手上却没有停，他赶快给刘易升发微信。 正是其他班级散会的时候，很多人在后门围观学生会办事，顾允扫过去一看，看到了老熟人高志鹏。 “闲杂人等太多了，不方便说。”部长有点着急。 “学生会的政务不能公开吗？” “那好，就在这里说，小李，你清一下场，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这个教室。”马宇航一挥手，下面跟班开始清场，其实教室里本来没多少人，几个围观的见到有人驱赶，马上溜之大吉。后门的高志鹏却不想离开，他很好奇顾允会怎么处理。 “我是学生会长刘行的朋友，你们确定要赶我出去？” “刘行已经快换届下台了，你提他还好使吗？现在马部长是接班呼声最大的人，我劝你赶紧走吧，不然你这四年可不好过。” “我他妈挺想试试的。”高志鹏也是个血性汉子，根本不怕别人吓唬。 “马部长，又来一个不服管的，张嘴就提刘行，这届新生不好带啊。” “别管了，把事办完。”马宇航不在乎小鱼小虾。 顾允坚持不走，学生会的人也没打算动手拉他。马宇航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学生会红头文件说：“顾允，我部接到国际教育学院留学生投诉，说你们几位在论坛上发表不当言论，篮球场上不冷静，殴打国际友人，我部经保安提供视频验证后确认，你，还有张高强刘易升郑博，确实存在不当言行，现决定你们向留学生书面道歉，一式四份，一份交国际学院、一份学生会、一份发到论坛、一份贴在管理学院楼下。” “这已经是最轻微的处理了，不会记在你们档案里。”马宇航又补了一句。 “这么说还是领导们明鉴了？”顾允阴阳怪气。 “没错，我们逐帧看过视频，你们确实没动手，不然就不是道歉这么简单了。” 顾允深吸一口气：“看来我们四个还要感谢你们。” 马宇航整理了一下领带：“配合工作就行，如果一定要感谢就送个锦旗吧。闹大了都不好看。” “文件给我学习一下可以吗？” 马宇航以为顾允认了，把文件扔给他，顾允从头到尾看了看，学生会的文件和体制内别无二致，从格式到内容，后面还有学生会的公章，他折起来放进裤兜。 “你干啥？”马宇航感到有点不对。 顾允面不改色：“我要发到微博上让网民看看，你们是怎么跪下的！” “都给我上！抢回来！”马宇航急了，真发到网上去，就不是他一个论坛管理员能解决的事了。 “上啊，你们上啊！我都录下来了。”大家纷纷回头，只见高志鹏站在桌子上手舞足蹈，手中的苹果手机正在拍摄。 马宇航万万想不到高志鹏会帮顾允，学生会的人有点顾忌高志鹏手中的录像，没人敢动手，这时刘易升带着一群同学赶来。 大一新生都对学生会没什么概念，也没有谁天然会就对权力卑躬屈膝。马宇航见木已成舟，带着人灰溜溜撤了。 顾允和大家说了马宇航的所作所为，这帮大一新生更是骂声不断，发誓与学生会势不两立。 此间事了，顾允想找到高志鹏谢谢他的仗义相助，却发现他早就消失在了人群。 回到寝室，顾允看着手中的红头文件，摊平开来不同角度拍上几张高清照片，打开早就申请好的微博，开始构思文案。 喜欢玩权限是吧，是时候让你们尝尝微博热搜的能量了，顾允心想。 以后世最流行的春秋笔法编辑好了微博，再花100块钱买了个热搜，这个年代的微博环境还很单纯，只要内容够过硬，什么东西都能捅破天。 马宇航和一众学生会干部还没意识到，想再用体制内那一套来把顾允当老实人欺负，时代变了。 8.道歉 顾允精心制作的文案配图，加上刘易升血流满面的照片，在微博上宛如平地起惊雷。 “学生会都是这样办事的吗？人真的可以分为三六九等吗？”一系列高赞评论在红头文件下垒砌起高楼，很快消息传遍了全校，好事者把微博转发到了贴吧、人人网、当然还有南湖论坛。 推波助澜的人太多，大v纷纷转发这条消息，学生会想捂盖子已经无济于事。 “南湖老实人”——顾允的微博昵称一时间闻名全校，粉丝涨到了五位数。 团委办公室，新上任的团高官邓静静收到了舆情部门的消息，邓静静是本校博士毕业留校的年轻干部，对母校的感情非常深刻，当即上网搜索消息了解来龙去脉，气得狠狠拍了桌子。 “马上给我联系发文部门，吃里扒外低三下四，还是学生会干部，受的什么教育？给我把他叫来！” 这就是顾允聪明的地方，他把炮火全部指向学生会干部，是个人行为，没有把舆论引导到学校。 马宇航接到辅导员的电话，知道事情大了，但是逃避已经为时已晚，他硬着头皮来到学生处。 “你就是马宇航？你是弱智吗？留学生给你钱了？你知道你这份文件上网我们有多被动吗？” 一通连珠炮式追问，马宇航红了脸，不知道怎么回答。 “就你这种素质是怎么当上学生会核心干部的？听说你还要参选学生会主席？你趁早打消这份念头吧！我们学生处是不会批的。” 邓静静看着马宇航就气不打一处来，一己之力影响学校声誉的人还想参选学生会主席。 “限你三天内请辞学生会宣传部长一职，然后和留学生一起给管理学院的几个新生道歉，发到论坛和微博上去，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把这件事解决掉。” 直接免掉一个学生会党组成员，邓静静新官上任三把火，也是下了狠心。 ...... 校方带头做出了退让，舆论战胜了官僚，校学生会在马宇航请辞的情形下做出了换届，大三的华诗圆在兵不血刃的情况下顺利继任校学生会主席。 顾允这一系列操作让他在大一新生中出尽了风头，借东风力挫学生会官僚主义，还取得了最终胜利，冷静理智的手段让刘易升五体投地。 风波结束，正好到了班委选举的日子。 辅导员饶芊笑着对大家说道：“军训结束，相信大家也差不多对班级同学熟悉的差不多了，但是依照惯例，我们还是要有一个自我介绍环节，然后进行班委选举。” 顾允和室友们坐在班级最后排，最方便欣赏班级女同学的位置。 “医生，你看咱们班的女同学水平，你打几分？”郑博来回看了三圈，忍不住先开口。 “肯定是在平均以上的，但感觉没有太惊艳的美女，才大一嘛，打扮打扮就不一样了。” 不愧是刚开学就敢搭讪新生的地头蛇，刘易升在审美方面理解很深。 “大家好，我叫白文姝，江城本地人，平时喜欢打打游戏，逛逛街，聊聊天，有喜欢逛街的可以加我好友，各大商场我都很熟~” 一个160出头的女生上台自我介绍，画着刚刚适合的妆容，在一众清汤挂面中显得游刃有余。 “这个可以啊！”刘易升和郑博异口同声。 顾允笑了笑，前世刘易升一直没机会认识法学院二人组，此刻上台的白文姝不出意外就是他的初恋。 初恋总是那么刻骨铭心，甜蜜之余往往伴随着痛苦，痛苦才能让人成长。 班会进行得很快，大多数同学都介绍完了自己，介绍方式也千篇一律，名字，籍贯，爱好，没有特别有新意的地方。 下面到了竞选班委环节，室友们都望向刘易升，他之前一直把班长视为囊中之物。 “老四，不然你去竞选吧，经过学生会那件事，我感觉你更合适。”刘易升突然推了一下顾允。 顾允思索再三，还是拒绝了刘易升。 “医生你去，我想进学生会。再当班长平时就太忙了，我还要泡妞和做兼职，分身乏术啊。” “学生会那种地方，乌烟瘴气的，我们干嘛要同流合污啊。” “我要竞选的是年级主席，咱们刚刚入学，初生牛犊不怕虎，没沾上官僚习气。如果从我们开始，把这个习气彻底去除，不好吗？” 刘易升被顾允说服了，虽然听过屠龙之人终究会变成恶龙的故事，但还是决定相信室友一把。 “大家好，我叫刘易升，相信大家已经在微博和论坛上都认识我了，最近我也算是个网络红人，不过是很惨的那种。” 下面哄堂大笑，刘易升最近确实很火，走在学校路上都有人对他窃窃私语。 “我今天要竞选的是班长一职，不说那么多官僚的废话，如果我当班长，我会努力带大家尽快熟悉这座城市，我是江城本地人，如果有想兼职的同学，想努力学习的同学，想谈恋爱的同学，我都会尽全力给大家争取到位，让大家度过一个有意义的大学生涯。” 望着刘易升认真说话的样子，台下的白文姝目不转睛。 辅导员饶芊点了点头，总结道：“刘易升同学的发言非常精彩，对抗外国人的时候也很勇敢，还有其他同学想上来竞选的没有？” 饶芊连续问了几遍，不出意外，刘易升最终全票当选班长一职。 ...... “哥哥，什么时候教我面试技巧啊？” 回到寝室，顾允的微信上一个陌生头像亮起。 看看时间，原来是在培训机构上课时结识的女孩，加了微信后一直没说过话。 “不好意思，最近工作太忙，您哪位？”顾允调戏之心大起，立马装作不记得。 “我叫华诗圆，叫我圆圆就行。在公交车上你答应教我来着，你忘啦？” 隔着屏蔽都能感受到少女的娇嗔，顾允决定不装了。 “下星期我去南湖分校的地面班代课，方便的话就来听吧。” “方便方便！我就是南湖大学的学生，到时候一定来！” 顾允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南湖大学？华诗圆？新上任的校学生会主席是不是叫这个名字来着？ 打开南湖论坛，新一届学生会领导班子公示还在置顶，华诗圆的照片赫然在目。 完蛋，要穿帮了，这不就是公交车上的女孩吗？ 9.联谊 班委选举后便到了正式上课的日子，公共管理相关的大部分课程都有些无聊，大一新生们在度过大学生活第一堂课的新鲜感后，已经有人开始神游天外。 顾允就是其中之一，这些课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意义，期末努努力一样不会挂科。 “医生，去不去打dota？学校对面的网吧做活动，充100送100！” 顾允想溜了，但看着身旁的刘易升在认真听课，他有些愧疚，决定拉兄弟下水。 “不去不去，别打扰我听课。” 刘易升义正言辞拒绝。 “带你上分，我11平台天梯2200分。” 这个时候只有dota1，dota2还没发放激活码，网吧只有11对战平台，代练和全图挂横行。 “不是上分的事，我是班长，要以身作则好好学习。” 刘易升坚持底线。 “你跟我去网吧上网，晚上咱研究研究和喻甜寝室联谊的事。” “别说什么联不联谊的，今天就是手痒了想玩玩影魔。” 刘易升听到喻甜二字，大手一挥，把书推到一边，起身走向后门。 大学的第一次逃课和高中完全不同，高中时候上网总是要迈过九九八十一难，大学想逃课上网只需要一个念头。 顾允回到熟悉无比的前台，买上两包烟，还有两瓶快乐水。找到一个包间坐下。 短短三十分钟，顾允用后世ti10的游戏理解和十七岁巅峰的竞技水平完全折服了刘易升。 “我操？这也行？” “你这么叼为啥不去打职业？” 顾允默默低下头，点起一根烟没有说话。 是啊，前世自己最大的梦想就是去打职业，重活一生，自己恐怕是这个星球上最强的玩家，打职业实现财富自由无疑是最简单的道路，但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呢？ 来一次网吧不容易，顾允在dota2贴吧留下了两条帖子。 《预言：现在天梯第一的somnus丶m会成为世界第一中单》 《承接dota各分段代练+q》 别人重生都是急着挣钱暴富改变世界，顾允回来当游戏代练和面试讲师，也算是不忘初心了。 ...... 回到寝室，刘易升还沉浸在游戏世界中不能自拔，顾允却没忘了联谊的事情。 去学校对面的麦当劳买了两个麦旋风，他漫步到钟乐怡寝室楼下，打电话叫她下来。 “喏，第二杯半价，我一个人吃不完，顺手给你带的。” “好...谢谢。” 钟乐怡刚洗过澡，穿着一身淡粉色睡裙，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膀上，一双眼睛明亮又疑惑，似乎在抱怨这么晚喊她下来做什么。 两个人一前一后漫步在南湖边的石子路上，顾允鼻尖充斥着少女的阵阵幽香，钟乐怡小心翼翼踮着脚尖，天空中星光闪烁，湖里倒映着她修长的身影，鹅蛋脸上有一种醉人心脾的美丽。 顾允有些看得痴了，他走到长椅边擦擦座位，示意钟乐怡一起坐。 “你参加班委竞选了吗？”顾允心猿意马，差点把持不住，连忙找个话题冷静自己。 “我是学习委员，喻甜当了班长。我们寝室现在成了权力中心。” 提到自己的小成就，钟乐怡嘴角翘了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你呢？最近有什么打算吗？” “我啊，打算加入学生会。”顾允回答道。 “学生会？你不是和学生会闹得很僵嘛，学生干部官威那么大，好好的学生组织搞得乌烟瘴气，官僚主义横行，难道打不过就加入？” 钟乐怡也关注了顾允的微博，调侃道。 “最烂的体制，也比无政府状态要好得多，我们想得到一个新的，往往首先想到的是打破旧的，而不是改良它，但打破重来，会付出更加沉重的代价，我们不能重新建立一个新的学生组织，那么不妨去改良它，就从我开始。” 顾允突然认真起来。 钟乐怡一怔：“说得好有道理，感觉你最近变化好大，我好像重新认识你了。” “不说这些，我来带你玩个游戏。” 顾允扯开话题，牵住钟乐怡的手，拿出一枚硬币。 “你来抛，猜正反，如果我赢了，我们就按照之前说的组织两个寝室联谊。” “那如果你输了呢？” 湖边的少女蹙起眉头。 “输了就答应你一件事。” 钟乐怡眨了眨眼开始思考，感觉这波不亏。顾允寝室抗击留学生的事迹狠狠涨了一波人气，室友大概率也不会拒绝。 顾允不着痕迹地松开手，把硬币放在女孩的手心。 女孩双手合十，深吸一口气，把硬币高高抛起。 “我猜正面！”顾允毫不迟疑。 “......还真是，算你运气好！” 女孩缓缓摊开手掌，赫然是硬币正面。 “回去商量一下，时间你们定，我们来决定联谊玩什么项目，公平吧？” 顾允拍了拍钟乐怡的头，把硬币收回口袋，懵懂的大一新生永远也不会知道，这是一枚前后都是正面的硬币。 当一个人用他设定好的规则和你玩游戏时，胜利与否只取决于游戏制定者。这个世界就是这样，20%的男人依靠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占据了80%的优质女性资源，留下老实人进行残酷的舔功内卷。 ...... “哟，怡宝，又和老朋友出去约会啦？” 喻甜敷着面膜在做瑜伽，刻意加重了“老朋友”三字。 “别瞎说，才不是约会，有正经事商量！” 钟乐怡反手关上寝室门，顺手捏了一下喻甜不可描述的部位，以示惩戒。 “姐妹们，管院老乡的寝室想和我们联谊，我在微博上鉴定过了，有几个帅哥，去不去，一句话？” 谁说大学只有男生会春心萌动，其实女孩子一点不落下风，殊不知高明的猎人都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的。 “去啊！” “去去去！有帅哥不去是人？” 寝室三姐妹形成了一致意见，钟乐怡坐在椅子上发微信，一双玉足晃来晃去。 “说好了！那就后天晚上吧，正好星期五。” “好的。”对面秒回了信息。 我们有明天可以享用，这是最好的事，也是最坏的事。 10.野炊 提前一天，顾允在寝室里宣布了和法学院201寝室联谊的重磅消息。 “啊？能和甜妹一起出去玩？好起来了！”刘易升兴奋的不行。 但是去哪里玩好呢？几兄弟各有各的想法，张高强建议去ktv唱歌，郑博说先吃个饭认识一下，刘易升提议去酒吧蹦迪。 “老四，你怎么看？”最终大家都看向了顾允，似乎已经习惯了他来拿主意。 “要不我们去九宫山野炊吧？自驾游+野炊，风景也好。” 顾允最终敲定了行程，大家都觉得是个不错的提议。 在破冰聚会中，核心环节就是能让陌生人有所互动，无论是密室逃脱，还是后几年兴起的剧本杀、狼人杀等等，都能在密闭环境中让陌生人有跳出身份之外的交流。当一个人放下自己所有的社会标签，回归到纯粹的人本身，密室效应下的相处才更容易滋生微妙情愫。 刘易升就为这件事发愁，他从小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来没亲手做过一餐饭，遑论野炊这种高难度游戏。 “老四，四哥，我不会做饭啊，到时候笨手笨脚，真的不会被喷傻子吗？” “我考虑过了，咱们做最简单的，就弄个炉子烧烤就行。烤肉你总会吧？” 顾允头也不抬，继续摆弄手机。 “等会我们一起去买菜和肉，再去车行租个中巴车。你们还谁有驾照？” “会会会，这两个我都会！”刘易升小鸡啄米般点头。 “那不用中巴了，我们租两辆车，你开另外一辆载两个女生，懂我意思吧？” 顾允挑了挑眉，调侃道。 ...... 星期五早上，南湖大学校门口。 把所有的食材和炉子清点好放进两辆越野车后备箱，眼看到了集合的时间，顾允下车向四位女孩招手。 好一个莺莺燕燕，为首的高挑女孩把头发扎成高马尾，硕大的太阳镜挡住半张俏脸，上半身只有一件黑色吊带，禁区以下是及膝短裤，白皙的脚踝上包裹着低帮帆布鞋，她一只手挽着身边的女孩，另一只手伸出来挥了又挥，嘴角挂着两个甜甜的梨涡。 “甜宝，你上那辆车。七七跟我上这个。”一身酷酷打扮的钟乐怡指挥道，顾允早就和她打好了招呼。 郑博早早坐到了后排，和叫七七的女孩一起，钟乐怡见没有位置就上了副驾。 “不系不出行，安全第一名。” 顾允一边提醒，一边顺势探手到钟乐怡耳边，把安全带帮她系好。 一瞬间两个人突破了安全距离，钟乐怡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顾允全程面不改色，女孩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顿时红晕双颊，但系安全带这个动作太合理，她反而无法开口。 “介绍一下你的室友呗，小钟。”顾允见好就收扯开话题。 “哈哈哈哈，我知道你是顾允，他叫郑博，我在微博上看过你们的照片，我叫陈七七，叫我七七就好了。” 北方姑娘陈七七的性格格外开朗，很快就和三人打成一片。 顾允设置好导航目标，打开车载音响，《一路向北》的旋律在车里缓缓响起。驶过高楼林立和车水马龙，驶过红绿灯和立交桥，窗外的建筑变得越来越低矮，排列方式也变得杂乱无章甚至消失。很快上了国道，一颗又一颗绿树扑面而来，又被甩在身后，一行人看着翠绿被车头撕裂成长长的分叉，柏油大道渐渐变成砂石路，再变成土路。 街景一直在后退 你的崩溃在窗外零碎 我一路向北离开有你的季节 你说你好累已无法再爱上谁 风在山路吹 过往的画面全都是我不对 细数惭愧我伤你几回 后视镜里的世界越来越远的道别 你转身向背侧脸还是很美 我用眼光去追竟听见你的泪 ...... 一路欢声笑语，八人到达了江城远郊，九宫山。 远离了城市的喧嚣，一切显得那么静谧美好，空气中充满了无拘无束的味道，云彩在碧蓝天空中缓缓流动，漫步湖边，似乎万物都失去了声音。 “安营扎寨吧，我看了，这个地方最适合。” 顾允前世有着丰富的野营经验，走到半山腰，他停下了脚步。 “那我来扎帐篷吧。”201最后一位成员王雪开了口，她是个户外运动爱好者。 “别抢，我等下和甜甜一起烤肉。”刘易升主动要求和喻甜一组，似乎在车上已经混的很熟。 顾允和剩下的人一起摆好野餐垫和小餐桌，垒灶，烧火，摆好食材，倒上饮料。 刘易升和喻甜配合相当娴熟，一个穿肉一个烤肉，炉子滋啦作响，味道香飘百里。 “来，庆祝两个寝室第一次联谊，大家一起喝一个吧！”顾允举起杯子说道。 “干杯！” 八个人开始大快朵颐，刘易升一边嘴边流油，一边对顾允挤眉弄眼。 顾允收到了刘易升的信号，风卷残云后，他收拾好残局，拿出准备好的扑克牌。 “德州，大家会不会玩？” “这谁不会啊！” “输的人要被赢的人指定真心话大冒险。” 白天的弱社交场景中，扑克游戏本身是不起眼的玩法，但搭配奖励与惩罚，就形成了一种规训方式，真心话大冒险是拉近距离的核心，它会带来对过往的袒露，袒露是走进一个人内心的最好方式。 顾允洗好了牌，开始分发，他看着熟悉的牌桌和筹码，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刚刚上班的时候顾允和高志鹏一起陪领导打牌，他每次都赢，高志鹏每次都输，他每次苦口婆心教高志鹏怎么计算概率，什么样的牌可以跟，什么样的牌all-in，高志鹏总是笑笑。 很久之后，找他打牌的人渐渐少了，顾允才明白，他打的是德州，高志鹏打的是人情世故。 牌桌上很能看出来一个人的脾气秉性，几轮过后，每个人的打法性格被顾允摸得一清二楚。 “all-in！”钟乐怡看了一眼底牌，盲注自信出手。 但这盘还真被她赌赢了，人生也是如此，敢于用尽全力拼一把的人，虽然有可能会输，但只要赢一次，就赢得盆满钵满。 第一个弃牌的顾允气得撇嘴，他非常不服。 “我选大冒险。” 顾允不想被问奇怪的问题，选择了做奇怪的动作。 钟乐怡转了转机灵的大眼睛，笑着开口：“烤肉是吃到了，但没有烤鱼，你去湖边看看能不能抓条鱼吧！” “抓鱼？你认真的吗？”顾允挠起了头。 “我跟你一起去！刚刚在车上看到了，湖里有很多鱼，我们正好有网不是吗？” 钟乐怡摘了墨镜，抖抖灰尘起身。 “行，愿赌服输。” 11.湖畔的少女 从九宫山半山腰再步行一小段，就能看到云中湖，即使离秋季还有一段距离，湖面也有氤氲雾气缭绕。 钟乐怡哼着小曲，随手解开发带，让长发自然披在肩上，一路蹦蹦跳跳，难掩兴奋。 “你慢点走，小心掉到湖里去！” 路面陡峭不平，顾允生怕摔倒，走得也不是很稳。 钟乐怡不理会顾允的提醒，完全沉浸在这湖光山色中，脚步随着下山的惯性越来越快。 “喂！”顾允三步并作两步，从后面捉住女孩的手。 钟乐怡挣脱了几次，没想到顾允越牵越紧。 “他应该不是故意这样的，可能是怕我摔倒吧。” 四下无人，钟乐怡很快克服了心跳加速，开始对顾允的行为逆向合理化。 飞鸟归山林，夏日落湖海，心事藏午风，爱意隐人海。 太阳已经临界至高点，尽管附近的树枝叶高大又茂密，依旧有细碎的日光洒下，金斑一样落在牵着手的一对男女身上。 兜兜转转，两世为人，望着面前和大自然融为一体的少女，顾允竟然发现自己还是喜欢上了钟乐怡。 他忍不住想起了自己曾经回答过的一个无聊问题：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和喜欢自己的人，你会选择谁？ 那时候的他是个老实人，还没有被谁喜欢过，理所当然地选了他喜欢的人。 而年岁渐长，顾允经历过许多事情后发现，原来选一个喜欢自己的人，也是如此幸福。 直到他此刻突然惊觉，原来两情相悦才是这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所谓的选择，不过是老实人求而不得，退而求其次罢了。 行至小路尽头，前方出现了陡峭的高坡，水从坡上面哗哗流下，形成一个声音巨大的瀑布，他们到达了目的地——云中湖。 “你先爬上去再拉我吧。”踮着脚张望许久，钟乐怡示意了一下旁边可以借力的石头，期待地看着顾允。 顾允搓了搓手，拿出高中常年逃课翻墙的本事，一踩一蹦，就顺利爬到了上面。 双手发力，把钟乐怡拉了上来，高坡后背阴很潮，几乎见不到日光，水边有很多碎石头，还长着不少青苔，顾允用捡来的木棍清理出一片方便坐下的草地，准备撒网捞鱼。 钟乐怡脱掉帆布鞋和袜子，望着云中湖，轻声道：“顾允，你说这湖水深不深？” 云中湖里面的鱼虾不少，湖水也很清澈，顾允跟着走过去伸脚试了试，湖水温度很凉。 “应该挺深的吧，你难道还想游泳不成？” 她没有回话，走回顾允身边，仰头看向遮天蔽日的茂密树叶，树叶把光影剪裁成凹凸有致的模样，她长舒一口气，笑道：“这个景色真美，要是能抓到鱼，这一趟就不虚此行了。” 钟乐怡全身笼罩在妙不可言的光线中，好像鸿蒙初判天地首孕的第一朵花，未经任何污染，连呼吸的空气都是最新鲜的。 顾允望着少女微微出汗的侧脸，柔声道：“你这个角度也很美。” 她诧异地转过头来，随着光线角度的变化，她恢复正常的模样，仍然很美，却失去那种令人仰视的圣洁，神情有一点点不同。 顾允再也忍不住心痒，凑过去亲了她一口，用脸挡住了落下的阳光。 这正是接吻的完美时机。 “不好意思.....哎我操！” 他刚刚伸出双臂想固定住眼前的少女，可对方的反应却比想象中激烈许多，钟乐怡突然一把推开顾允，却没能推动做好准备的坏人，自己反倒跌进湖中。 “扑通！”一声，网里的鱼惊得一干二净。 顾允心急如焚，来不及思考，连忙也跳入湖中。 一把子抱住四肢胡乱狗刨的少女，顾允气极反笑，湖水并不深，只到两人肩膀部分。 “就这么浅的湖，你也能呛水？你是傻子吗？” “谁叫你耍流氓！！”钟乐怡气得掐了一下顾允，却又无法反驳。 “我算不算救你一命？你不以身相许也就算了，还掐我？” 钟乐怡挽着顾允踉踉跄跄爬到了岸边，擦干了脸上的水珠，用湿润的目光望着他，黑色吊带紧紧贴在身上，重峦叠嶂若隐若现。 她轻声问了一句话，四下无人的山林间，那话仿佛都有了回音，响在顾允的耳畔，恍如私语。 “你刚刚亲我，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顾允愣住了。 在这如同世外桃源的云中湖边，曾经在无数个梦境中幻想过心爱姑娘问过自己这一句话，才让他清楚地意识到，前世那个老实人心魔，已经被自己亲手击碎。 没有推拉，没有相互试探，甚至还带着点暗示的语气，只等他亲口说出那个答案。 他静静地思考了几分钟，他知道自己此时的任何回答都将会极大影响两个人未来的关系走向。 钟乐怡也没有催促，安静坐在岸边，凝视着他，等着他开口。 “你知道吊桥效应吗？” 顾允沉声道。 “我亲你，自然是因为我喜欢你，但是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我当然没有办法一个人下定义。” 钟乐怡眨了眨眼，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我刚刚救了你，因为吊桥效应你会问我这个问题，我能理解。” 顾允摸了一下她肩头的水珠，脱下自己的短袖，帮她擦拭着身上的水：“我想表达的是，我希望你是在冷静状态下问我这个问题，而不是因为我救了你。” “但你问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我一个人说了不算，你希望是什么关系？” 少年把绣球原封不动抛了回去。 钟乐怡展颜一笑，没有接话。 “这边有点冷，鱼也都跑了，要不我们把衣服拧一下就回去吧。” “好，我背过身去。”顾允难得绅士一回。 钟乐怡采了点野花编成花环戴在头上，就像进行什么仪式一样，专注而认真。 两人分别将衣服拧干，踩着阳光走上了回去的路，每一口吸气都透着山林清爽的味道。 只是牵着的手再也没有分开。 12.一对一辅导 快乐时光总是稍纵即逝，两人回到扎营点，和大家一起收拾好杯盘狼藉，踏上了回去的路。 到达寝室已经月上柳梢，洗漱关灯后四个大男孩累得精疲力尽，瘫在床上一动不动，嘴上的话题却越聊越深。 “喻甜简直是我的理想型，兄弟们，我又初恋了。”刘易升到了深夜感性时刻。 “那医生你加到她微信没？打算怎么追？”郑博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刘易升停顿了几秒，看向窗外。 “微信是加到了，我今天也跟她有不少互动，但不知道怎么开口聊，兄弟们出出主意。” “这得问老四，他才开学几天，就和法学院院花打得火热，绝对是高手。”就连张高强也开了口。 顾允笑着不承认：“我是啥高手，就一老实人，小钟只是老乡罢了。” 刘易升忍不住了：“放你妈的屁老四，你们独处回来后，院花看着你那个眼神都在发光，别他妈藏了，教教！” 顾允装不下去，下床倒了一杯水润润嗓子，开口道：“我不了解喻甜，所以我也不能说太多。” “快点说吧，我们都听着呢。”寝室三兄弟齐刷刷闭上了嘴。 “首先要从共同场景去谈感受，比如你今天和喻甜一起打牌、烧烤、乘车，要从这三个点里切入，以共同经历开局，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顾允给了一点思考时间，又缓缓开口：“其次要借你的感受去冷读对方，从她的表现猜测她是什么类型的人，大胆点，错了完全无所谓。” “举个例子，比如你和喻甜一起烧烤，你就说她做事很干净利落；一起打牌，夸她心思细腻；一起聊天，赞她明媚开朗。然后综合这些元素，直接冷读出她是什么星座的姑娘。女孩八成都信星座，假如说对了，你非常懂她的知己人设就立起来了。” 三个男孩面面相觑，目瞪口呆，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我操，这也行？” “怎么才能说对啊？概率太低了吧？” 顾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低声道：“傻逼才真的猜，我偷偷问小钟，她是什么星座不就完了。” “......”刘易升大受震撼，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要在聊天结尾植入预期，说了那么多，其实目的就是约她再出来玩，前两步做好了，随便找个借口约她就行，不经意提到有家奶茶很好喝，有个餐厅口碑不错，有个ktv在打折想听你唱歌等等，大胆开口，别怕拒绝。” “成功约女孩出来，独处环节，我就不展开了。” 顾允拉长了声音，暧昧地笑。 这一笑也带动了寝室里的其他人，每个人不由自主跟着“嘿嘿嘿嘿”笑了起来，这不仅仅是长夜里荒诞的遐思，还带着对于美好恋情的向往与期待。 ...... 周末一大早，顾允换上了老成持重的正装，梳起锃光瓦亮的背头，赶到华图教育南湖分校。 第一次讲课还是蛮重要的，事关一个讲师的口碑和前途，虽然顾允只打算用来赚取第一桶金，但他也没有等闲视之。 推开教室门，顾允就看到了最前排的华诗圆，少女化了个淡妆，新换的圆框眼镜搭在瓜子脸上更显柔美，一头清爽的短发气质绝佳，她低着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妈的，当选一把手以后气质都不一样。”顾允暗自嘀咕。 在黑板上写好自己的名字，十年机关生涯，讲义都不用，顾允直接开始了今天的独家课程。 “顾老师，我有问题要问你。”课程结束，认真听讲的华诗圆凑了过来。 “课上讲得还不够清楚吗？”顾允皱起了眉，他急着去网吧做代练。 华诗圆眨了眨水灵的双眼，声音中带了点迟疑：“顾老师，我准备考选调生，现在模拟答题没什么问题，但是和考官面对面还是改不了紧张。” “你谈过恋爱吗？我上次不是说，你把考官当成男朋友就解决了。” 顾允玩心大起，停住脚步和华诗圆对视。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一个学生会主席居然会紧张。 “没谈过，我之前一直在外面交换，没机会恋爱，最近几个月才回本校。” 华诗圆短暂地迎住顾允的目光，害羞低下头，装作整理耳边的碎发。 交换生回校就能当主席，人生而平等但命运有着千差万别，顾允不是第一次意识到世界的参差。 “那你抓紧谈个男朋友吧。很快对男人就祛魅了，还紧张个啥。” 华诗圆不回话，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行，如果你一定要我教。以后晚上我抽二十分钟时间，十分钟模拟，十分钟复盘，微信视频就行，习惯后就不紧张了。” 顾允拍了拍少女的肩膀，语重心长。 “真的？顾老师你真好！”华诗圆惊喜地望向顾允。 “还是按市场价给顾老师费用。” “费用就算了吧小圆圆，你总有能帮到我的地方。” 顾允留下一句华诗圆听不懂的话，转身进了网吧。 迷糊的少女当然想不到，披着二十几岁有为青年外衣的顾允其实是大一新生，学生会招新面试还要她这个一把手点头才行。 ...... 顾允打开贴吧接下今天第十个单子，2000分以上的顶分局代练，目前只此一家，一盘如果赢了能挣大概100块，顾允每晚固定来网吧打个五六盘，已经初步有了固定的客户，数钱数到手软。 一身烟味回到寝室，盘点一下自己的收入，最近大概赚了7000块钱左右，顾允决定去买台电脑。 天天跑网吧可不方便，而且代练这一行不是长久之计。 “铃铃铃！”沉默已久的手机突然响了。 “喂？” “我明天想去光谷逛街买几件衣服，你去不去？”电话另一端是钟乐怡。 “不去，我没空。”顾允还沉浸在买什么样电脑的纠结中。 “你不去我就告诉我妈，你亲我。” “......巧了，正好我也要逛街买点东西。”顾允连忙改口。 “这还差不多！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要去洗澡。” 挂断了电话的钟乐怡心情很好，提前敷了一个保湿面膜，看着身边的喻甜捧着手机在床上滚来滚去。 “怡宝，我觉得这个叫医生的男孩子好懂我哦，我是什么星座他都能猜到。” “军训第一天就搭讪，一看就不是什么老实人。” 冰雪聪明的钟乐怡突然意识到顾允电话里的问题，原来是给刘易升助攻。 13.情侣耳机 第二天一早，顾允在公交车站旁等到了钟乐怡。她身材本就凹凸有致，今天难得穿了一身运动风，更显清秀卓立，背上的双肩包中挂了一个可爱的小熊公仔，走在江城的秋风中引人注目。 “我还没吃早饭呀。” 钟乐怡揉了揉小腹说道。 “我吃过了，要不你先回去吃？” 顾允给出一个好建议。 “不回。” 钟乐怡瞪了他一眼，自己走到对面的早点摊买了一份豆皮。 公交车上不能吃东西，顾允特地等女孩吃完才拉着她上了583路公交车，好在南湖大学是始发站，两人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你也要买衣服吗？要不要姐姐帮你参谋参谋？”钟乐怡问道。 “不，我去挑个笔记本电脑，准备自立更生赚钱用。” 顾允撇撇嘴说道。 钟乐怡掐了一下身边的男孩：“别吹牛！你真能自己赚钱呀？” 顾允也没隐瞒，他的布局以后说不定要钟乐怡帮忙，他转过身给钟乐怡看自己银行卡的入账记录，包括自己在华图教育兼职、网吧游戏代练这些事情都简单说了一遍。 当然，自己装讲师骗华诗圆这一部分被省略去了。 钟乐怡安静听完，撅着嘴娇嗔道：“你来学校这么短时间，做了这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 “没办法，我是一个低调深邃不吹嘘的男孩子。” 顾允一边吹嘘，一边拉住钟乐怡的手给她看手相。 抓着钟乐怡的事业线一番分析，还没到感情线的桥段，公交车就到了光谷。 两人从国际广场出发，一路逛到了西班牙风情街，再转到意大利风情街，一路上钟乐怡进出大大小小的商场，衣服是最吸引她眼球的。 顾允累得不行，其实逛街本身不是一件体力活，但对于男人来说心理疲惫远远大于生理。 好不容易在地下一层的麦当劳停下来休息，顾允默默吐槽自己，找个借口不来在寝室睡懒觉不香吗，为什么要陪女人这种生物逛街呢？ 为了多坐一会，给钟乐怡买了一个草莓冰淇淋，顾允问道：“下午还接着逛吗？” “逛啊，马上就降温，我还没买换季的衣服呢。” 顾允挠起了头，也没有什么理由让她不逛，只能继续陪着。 在五楼的一家电子商场里，钟乐怡看中一款头戴式耳机，两人停下了脚步。 “这个耳机好像有男女款式的，我们一人一个怎么样？” 钟乐怡小声道。 “你自己买就行了，我又不缺耳机。”顾允不是很感兴趣。 售货员看到声音连忙主动开口：“这款耳机是今天才到货的最新款，整个江城只有我们一家店有售。” “帅哥你女朋友这么漂亮，身材又这么好，我在光谷做生意这么长时间，第一次见到这种行走的模特身材，要是戴上这耳机可以直接去街拍了。” “再说你们两个各买一个，戴出去就是情侣饰品，多般配啊。” 售货员抓住钟乐怡就是一阵狂吹，当然也是钟乐怡本身够美，吹捧之词没显得那么夸张。 对钟乐怡来说，陌生人对她外貌的吹捧夸赞已经基本习惯了，但是在公共场合被人误解成和顾允是情侣还是头一次，这让她既有些害羞又有些期待。 钟乐怡下定了决心，她推了推顾允：“你说哪个颜色好看？” 光谷的售货员非常专业：“您是鹅蛋脸，笑起来梨涡又甜，皮肤白里透红，需要深色来做反差，黑色最适合您。” “那他呢？” 钟乐怡指着顾允问道。 “我白色就行了，显干净。” “我先去镜子那边试试。” 钟乐怡拿着耳机走向镜子，售货员还在喋喋不休：“这个耳机真的实用，还有录音功能......” 顾允听到录音功能，突然打断她：“你们这里的耳机可以帮忙寄送吗？” 售货员愣了一下，回答道：“可以是可以，但是要先买单。” “买单没问题。” 顾允小声说道：“你把那个同款的粉色耳机拿过来，给我包上，悄悄寄到这个地址......” “我明白了，你是想给女朋友一个惊喜，所以打算瞒着她？” 售货员反应很快。 顾允心想老子都没找到理由，你却帮我圆上了，他果断点点头说道：“你这个理解能力，不盘家店自己当老板可惜了。” “哪里哪里。” 嘴甜的售货员脸上绽开一朵花，继续顺着说：“看您年纪不大却这么浪漫，做你女朋友真幸福。” “买单吧。黑色和白色直接带走，粉色寄到我说的地址。” 顾允转过头和售货员确认。 售货员做出一个“ok”的手势，走到前台帮顾允刷卡。 钟乐怡照完镜子，发现顾允已经悄悄买了单，她也没说什么，只是问道：“耳机你不要试听一下吗？” “不用了，试听多麻烦，我们快点去吃午饭。” 顾允有点着急，赶快拉着钟乐怡离开了这家店。 店员那么会说话，万一再拍什么彩虹屁，说漏了就尴尬了。 下午两人在其他数码商场里逛了逛，买好顾允需要的电脑，再送钟乐怡回宿舍，已经天黑了。 ...... 光谷电子商场的效率很快，第二天粉色耳机就送到了顾允手里，还是特快专递。 顾允换好衣服，拿着耳机到学校门口，给华诗圆打电话。 “你来一下学校门口，我有个东西给你。” “好的，顾老师。” 华诗圆乖乖赶了过来，一双小皮鞋哒哒的声音不疾不徐，妆容还是那么精致。 “我前几天买电脑，店家送了一个耳机，这个耳机有录音功能，你用它对着镜子练，然后反复听自己的录音就能进步了。” 顾允把粉色耳机直接放进华诗圆手里，转身就走。 “如果过几天我发现你没进步，那就不要跟我学了，我不教笨蛋。” 华诗圆想要推辞，但借口已经被顾允找好了，只能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 “突然送我东西干什么？真是赠品吗？” 赠品就别推辞了，但手中的头戴式耳机，一看就是大牌，样式也很新潮，看上去可完全不像赠品。 ...... 14.双面娇娃华诗圆 学生会主席进行一番调整后，学生会各部门正式开始招新，校学生会和院学生会中，顾允选择直接报名校学生会。 他对宣传部的兴趣最大，这个部门比较容易发挥他的特长，毕竟他可能是这个学校里微博粉丝最多的人。 由于今天只是初试，直接报名校学生会的大一新生也不多，每个人的发言时间并不长，不一会就轮到了顾允。 顾允走进教室，面前坐着两男一女，其中两个男的有点面熟，似乎在什么场合见过。 他们面前都摆着座位牌，男部长叫岳毅，两个副部长女的叫庄依，男的叫李建国。 顾允笑着向学长学姐点头示意，庄依和李建国也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自我介绍了。 不过就在这时，岳毅突然开口打断：“你就是之前大战前任宣传部长的顾允吧。” “你不用面试，宣传部初试你通过了，去楼上复试吧。” “啥？” 顾允愣了一下，后来就明白了，宣传部的前部长因为他落马，没必要在初试上为难他这个刺头。 李建国和庄依也很诧异，明显他们也没料到这件事。 这间教室内外都有很多准备面试的新生，他们纷纷用羡慕的眼光望着顾允。 顾允道谢后直接出门上楼，顶楼的大会议室门上五彩缤纷，校学生会复试现场被布置得很华丽。 一众学生会普通成员在阶梯椅子上就坐，主席台上有六个座位，一正五副的主席团成员高高在上。 顾允望向坐镇中央的华诗圆，她和坐在讲台下的时候完全不同，今天的短发少女穿了合身正装套裙，脚踩一双深色细高跟鞋，黑色丝袜没入套裙尽头，脖子以上是点到为止的职业淡妆，气场全开。 台下一览无余，华诗圆很快注意到了顾允，那一刻她眼睛瞪得很大，但表情管理没有崩盘。 “主席、副主席你们好，我是管理学院的大一新生顾允，今天想加入校学生会宣传部......” 顾允脸皮厚如城墙，即使知道自己被华诗圆发现了骗人的事实，依然在她面前侃侃而谈。 “同学，宣传部是校学生会的重要部门，发声言行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学校形象，你一个大一新生，能保证自己在校学生会核心部门起到作用吗？” 听完顾允的自我介绍，华诗圆开始提问。 “我当然可以，之前我和宣传部的前任部长产生了一些不愉快，也让许多同学对宣传部和学生会有了一些误解，现在我志愿加入这个部门，相信宣传部有了新鲜血液，一定会改变之前的不良工作作风，力戒官僚主义，把整个学生会的口碑再提升、再促进、再创新。” 华诗圆点头表示肯定，对顾允眨眨眼。表情波澜不惊：“你回去等消息吧。” 其他的副主席还想提问，却被华诗圆提前打断，学生会虽然是个学生自发组织，但却沾染上了大量官场风气，看得出来华诗圆也不是一言堂。 顾允接收到了她的信号，转身出门。 “你骗我！你就是个大一小屁孩，亏我还叫你这么多天顾老师！”怒气冲冲的华诗圆拉着顾允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质问道。 “怎么说呢，我也不是故意骗你，家里有人从事这一行，所以我耳濡目染，比较专业。” 顾允抓住华诗圆的手腕，解释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我教给你的知识是不是真的？” 华诗圆霞晕双颊，忘记抽回自己的手：“这......你明明是学弟，我以后不要叫你顾老师了！” “平时喊什么无所谓，晚上视频一定要叫老师，没有仪式感怎么紧张得起来？” 顾允嬉皮笑脸说道。 “死骗子，还骗我说什么面对男朋友就不紧张，别说男朋友，面对学弟还紧张个屁！” 提到这个，华诗圆一跺脚，更生气了。 顾允心里笑开了花，脸上却严肃起来：“你别不信，真的，不然你做我女朋友试试。” “走开！” 华诗圆甩开顾允拉住不放的手，红着脸转身。 “我才不和骗子谈恋爱！” 欣赏事物的反差是人类的大快乐之一，就像华诗圆一样，难得有人能把高贵冷艳和含羞待放两种气质完美结合在同一个人身上，这种特质深深迷住了顾允，让他忍不住开口调戏。 ...... “主席团常委会上，对特招你进宣传部有半数人投了反对票。” 回去之后，华诗圆又打来电话。 “不过我想了个折中的办法，给你出了一个考题。” “什么题？”顾允飞速回道。 “主席团的其他成员想看看你的宣传能力，因为宣传部不缺普通干事，招你进来也没什么用，如果你能策划好一场活动，把南湖大学的官方微博做到三千粉丝以上，我就可以拍板让你做宣传部副部长。” 华诗圆的语气不再慵懒，渐渐变得认真。 “就这点事？”顾允嗤之以鼻。 “还是挺有难度的吧，官方微博刚刚申请，一个粉丝都没，我自己的微博才一百多粉。” 华诗圆在电话另一端开始抱怨。 “那是因为你不发美少女自拍，不信你每天发满九宫格，一个星期保证突破四位数。” 短发少女悄悄红了脸，没有接这句话：“好好想想怎么策划吧，我去学习了。” ...... 策划一场什么活动呢？ 顾允计上心头，为什么不办一场dota比赛呢？这个时候lol还没大火，dota玩家的基础正处巅峰，利用好附近的网吧资源，加上官方学生会成员的背景，办一场大规模的dota比赛完全可行。 “医生，医生！” 回到寝室的顾允喊上了刘易升。 “干啥，别打扰我和甜甜聊天。” 刘易升最近的主要生活就是对着手机痴笑。 “我想办个dota比赛，但是我自己不好参与。到时候教你两手绝活，你参不参加？” 顾允开始怂恿刘易升。 “这个比赛到时候找人赞助，冠军必须有奖品，你到时候送给心上人，是不是逼格拉满？” 刘易升一听动了心：“哎，我作为顶级天赋选手，这个比赛肯定是当仁不让，走吧老四，现在就去网吧！” 15.谈判 学校南一门对面的悠鱼网咖，永远是人满为患。 教会了刘易升几个超越时代的打法和出装以后，顾允来到吧台。 “老板，我是对面南湖大学学生会的。” 顾允递上一根烟：“最近我们学校准备办一场电竞比赛，想借用一下你们的场地。” 老板大概二十出头，抬起头打量打量顾允，接过烟笑道：“那你是打算租场地咯？” “目前还没有预算租。” 老板的脸顿时拉了下来，顾允连忙补充说明：“南湖大学大概有8000名学生，我手上负责南湖大学的官方微博和论坛渠道，只要我在网上宣传比赛地点是悠鱼网咖，最后放上悠鱼网咖大学生独家折扣，你想想这是多大力度？。” “哎，兄弟，喝点水接着说。”老板也不是傻子，转头给顾允拿了一瓶快乐水。 “这个比赛只要第一期打响了，接下来我作为南湖大学发声喉舌，直接对接附近大学城的其他几个学校，把这个比赛常态化做下去，到时候这一片的大学生只要打dota就想起悠鱼，电竞一旦形成氛围可是长期的呀，老板。” 顾允抖了抖烟灰，成竹在胸。 “行，兄弟，我叫滕非，不知道怎么称呼？” 滕非从沙发椅中坐起来，抻了抻衣服准备出门。 “顾允。” “赞助你们一整轮比赛，恐怕这二楼的电脑全都不能用，投资不小啊。你说你是学生会的，我得去你们学校看看吧。” 滕非是生意人，即使遇见了不错的项目也保持着冷静。 “好，滕哥什么时候有空随时欢迎来学生会，而且还可以和学生会主席沟通一下，具体下一步我们怎么推动多校联合比赛。”顾允毫不犹豫地答应。 听到顾允这么回答，滕非基本信了。因为顾允竟然让他和学生会主席直接对话，这个项目十有八九是真的。 滕非点点头，看了看时间说道：“我要出门了，到时候联系你，。”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滕非又让服务员给他续了两个小时包房。 ...... 第二天顾允也没有去学校，他早早坐上了公交车奔向江城最大的电脑城广埠屯。 纵观电竞行业的发展历程，赞助无疑是一个重要环节，2011年，也就是今年，王思聪通过微博正式宣布进入电竞领域，整合国内电竞产业，并在随后收购了快要解散m战队，组建ig电竞俱乐部。 后人称之为电竞元年。 顾允此举，就是借着电竞行业萌芽的东风找一个金主爸爸。 他知道，不久之后，lgd时来运转，收获了一个重量级的金主爸爸：淘宝。当时淘宝旗下有个游戏交易平台，玩家可以在上面卖游戏币、游戏装备道具之类的东西，他们赞助lgd，也是想在玩家群体中进一步提高平台知名度。 淘宝这种级别的赞助顾允不敢想，但是广埠屯这一亩三分地，卖外设的商家可不要太多。 罗技鼠标专卖店，一个学生模样的人正在和店长侃侃而谈。 “峰哥，我们队伍马上准备去打电竞职业，一旦打出成绩，那全国都知道罗技鼠标有多牛了！” “你赞助我们队伍，到时候我们都用罗技鼠标，战队名字后缀加上罗技，所有人都看得到。” 这种拉赞助都是有话术的，大钱要不到，小钱多少能要到点。 顾允在旁边听着，一言不发点上烟，看着少年和老板攀谈。 叫峰哥的男人敲了敲桌子，高声道：“你们打出成绩可以，那打不出来呢？打不出来我岂不是在做慈善？赞助不了，你赶紧走吧。” “我们肯定能出成绩，我的天梯排名......” 学生模样的人没有放弃，语气已经有点讨好。 “峰哥是吧，我觉得你应该换个思路。” 顾允突然开口，他看到了少年的长相。 “我叫顾允，是江城百校电子竞技联赛的创始人，你想一下，赞助一支队伍可能没有成绩，但是直接赞助一个百校规模的比赛，所有的观众都看得见。” 顾允直接开始拉虎皮扯大旗，连南湖大学的比赛还没有着落，就开始吹嘘百校电子竞技联赛。 “你赞助我们联赛，我把比赛冠名权给你一部分，怎么样，能谈吗？” 顾允弹弹烟灰，直视峰哥的眼睛。 峰哥本来想打发两个人走，听到“百校”这种字眼，仔细思考了一下其中奥妙，他也瞪大了眼睛。 “确实可以聊一下，你们需要什么？” “需要什么过后再聊，我现在还有点事，回头给你电话。” 顾允见少年默默离开了罗技专卖，急忙拿了一张峰哥的名片跑出去。 “喂，兄弟！你是玩什么游戏的？” 顾允拉住了少年的衣角，眼睛一眨不眨。 “我打dota的，怎么了？” “你愿不愿意代表我们南湖大学参加这个百校电子竞技联赛？奖品和奖金很丰厚的，关键是能靠这个打出知名度，进军职业圈。” 顾允一脸认真，仿佛自己就是职业选手的规划师。 “说实话，我有点不想打了，想找个班上。” 少年长长叹了口气，表情非常落寞。 “赚不到钱，今天赞助也没拉到，平时打小比赛还能赚一点生活费，最近有个天梯前十的家伙打顶分局代练，代练蔚然成风，都没什么人花钱办比赛了。” “可能玩游戏真的没有出路吧。”少年蹲在地上，头埋在双腿里。 顾允没有接话，其实他认识这个名叫陈天宇的少年。 如果不是因为他做代练产生的蝴蝶效应，陈天宇熬过这一段至暗时期，到明年，圈内名宿2009举办“天才少年杯”，那就是他一举成名天下知的时刻。 看着被自己的蝴蝶效应打击到想退役的少年，顾允缓缓开了口。 “兄弟，你信我，熬过这一段，你肯定会好起来的。” “我代表南湖大学赞助你，给你当教练，亲手托你进职业圈。” 陈天宇抬起了头，嗤之以鼻：“你拿什么托？你当教练？你懂职业吗？你玩过几次dota？” “电子竞技弱肉强食，我现在打不出来，年纪大再也没机会了。” 顾允笑了笑，拿出手机，打开11对战平台。 “南湖老实人就是我，我有资格给你当教练吗？” 顾允指着天梯排行的第六名，“南湖老实人（承接代练）”的名字赫然在列。 少年怔住了。 16.制霸从南湖大学开始 本来只想随便办一场比赛热闹热闹的顾允，遇到陈天宇之后燃起了熊熊野心。 从南湖大学到百校联赛，再角逐职业圈，问鼎世界冠军，庞大的电竞版图浮现在顾允眼前。 “兄弟，你这么厉害还当什么教练啊，来我们队一起打呗。” 陈天宇揉了揉眼睛，似乎还是不敢相信店中遇到的路人就有排行榜前十的实力。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未来是你们的。” 顾允语重心长。 两人找了个网吧相谈甚欢，顾允进一步了解到陈天宇现在的处境。前世他这支队伍籍籍无名，指望这支队伍拿好成绩可能性肯定是不大。 “我们一边打比赛，一边组一个代练工作室，先把收入保证，后期有了成绩赞助商就会上门。” 顾允动了收编的心思，代练工作室可以继续招人，这样他就能偷偷发私信招揽此刻还是普通玩家的未来高手。 优胜劣汰，最后剩下的选手足以冲击世界冠军。 陈天宇看着顾允的操作目瞪口呆，心悦诚服。 “代练可以，但是有的队友没有前一百的水平，工资怎么算？” 陈天宇动了被收编的心思。 “以前我是单兵作战，只接高端局代练，工作室成立后，用我排行榜高排名做背书开淘宝店，承接全分段代练，多点开花。” “你们只负责打，宣传和店面我来搞，单子收入五五分成。” 陈天宇不懂其中的弯弯绕，他只是一个痴迷电竞的少年。 “那好吧，我回去跟线上的队友说一下，到时候回复你。” 两人商议好后续的事情，顾允请陈天宇吃了顿大餐，约定好在南湖大学附近租个房子搞线下工作室。 ...... 回校以后，顾允没有忘记给峰哥画的大饼，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敲定赞助。 罗技答应先赞助五套罗技键鼠套装给南湖大学作冠军奖品，如果效果够好，在百校联赛中会把冠军奖金追加到5000。 做生意的人永远不会吃亏，顾允心想。 接下来最难的一步，也是对顾允来说最简单的一步，就是如何给比赛造势。 第二天，顾允来到学生会办公室，打开南湖大学官方微博，直接编辑好比赛内容，一口气把五套罗技键鼠套装全部作为抽奖礼品挂了上去。 “你这是干什么呀？你把礼品都抽奖送掉了，那谁还来打比赛？” 身旁的华诗圆长长的睫毛扇来扇去，咬着嘴唇，表示不解。 “你这就不懂了吧，抽奖之前肯定要关注，这是官方微博，只要关注不太可能取关的。” 顾允嘴角翘起，自信道：“而且这个比赛也没有限制谁能打，奖品对于他们几个来说，毫无意义。” 短短一个下午，微博的转发就破了万。不管是什么年代，人类对于从天而降的礼物总是抱有期待，万一就是我呢？ 看着粉丝数在8368往上还在继续增加，华诗圆彻底服了。 “原来微博是这样玩的啊......我要是抽点东西是不是也能涨粉？” “你不用，你是美女，发自拍就能涨，最好是凉快一点的那种。” 顾允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少女，开始口花花。 “臭流氓，一边去！” 华诗圆面红耳赤，狠狠掐了顾允一下。 “其实比赛本身精不精彩并不重要，运营微博粉丝到量才是重头戏。况且我请了外援，我们学校的学生无论如何也拿不到这份奖品了。” 不知道此刻在网吧苦练的刘易升听了这番话是什么心情。 “那就提前恭喜你了呀，顾部长。” 华诗圆的语气十分开心，顾允完成了新生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从此在宣传部有一定话语权，也给了她在主席团里挺直腰板的资本。 “都仰仗华主席的支持嘛，晚上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 顾允不忘得寸进尺。 “还是我请你吧，上次你送我那个耳机根本不是赠品，我都查了！你就会骗人！” 华诗圆平日里强势惯了，在顾允面前却像个小女孩。 “那就去新竹路对面的玉源鑫饭店吧，我听室友说那家店味道超棒。” “我们去尝尝吧。” 顾允可不敢和华诗圆在食堂一起吃饭，和学生会主席一起进餐招摇不说，还容易被钟乐怡遇见。 华诗圆拿出小镜子补了补口红，和顾允一起出了门。 玉源鑫饭店生意的确红火，前世顾允就经常和朋友一起来吃，是整个新竹路上人气最火爆的餐厅。 华诗圆饭量很小，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着点了三个菜的顾允风卷残云，她想和顾允说些什么，但顾允一直低着头。 重回故地，顾允十分感慨，感慨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 和其他重生回来就忙着财富自由，改变世界的人不同，顾允回来的一段时间里走得很慢，也没有忙于赚钱，享受大学生活反而是他的主旋律。 这样到底好不好呢？ 顾允也没有马上想通，他只是不想再做一个唯唯诺诺的老实人。 “但还是要赶快赚钱啊！” 顾允低着头嘀嘀咕咕，要想不当老实人，得有相匹配的实力才行。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啊？都不理我。” 华诗圆望着顾允，语气中含了三分委屈。 “我在思考，思考你这么呆，是怎么当上学生会主席的。” “你才呆！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女孩摇了摇头，认真道：“如果一定要有个理由，就是我家里人在学校工作吧。” 背靠大树好乘凉，顾允早就猜到华诗圆背景深厚。 “啧啧，没想到我也有抱大腿的一天。” 话音未落，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诗圆，你也来这里吃饭啊。” 顾允抬起头看了一眼，从他的打扮来看至少大三大四了，梳着精致的背头，正装衬衫塞进西裤里，生怕谁说他不够商务。 “你好啊，林丰同学，其实不用叫我诗圆的。” 华诗圆客气回复。 “我最近在实习，刚刚下班回来吃个饭，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了。” 男生一边说一边打量着顾允，估计在猜测顾允和华诗圆之间的关系。 “听老师说你去华图教育实习了，恭喜恭喜。” 华诗圆的交流方式距离感十足，对面的男孩也不是没有经验的老实人，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而且华诗圆也没有介绍顾允的意思，他忍不住直接问道：“这位是？” 顾允把最后一口菜吃光，听到后一把搂过华诗圆：“我是她男朋友。” 顾允察言观色已经修炼到满级，他看出来华诗圆眉眼间对林丰的抗拒，借此机会给她当挡箭牌，当然要收点利息。 17.抓娃娃高手 论拒绝华诗圆肯定是一把好手，家庭背景又好，外貌又出众，这么多年觊觎她的人不在少数，基本都被她拒绝过。 但林丰可不是什么普男，他就是之前接班主席呼声最高但因为舆论辞职的学生会核心成员，堪称万花丛中过，难得翻次船。 高手厉害的地方在于他们深深理解，表白从来是胜利的凯歌，而不是冲锋的号角。没有给压力表白，自然拒绝也无从谈起。 所以表面上一直对华诗圆不温不火的林丰，打着自己的算盘，只等负面舆论慢慢消失，再带着有为青年标签重新切入。 看见华诗圆被一个不认识的人截胡抱在怀里，他顿时破防了。 “华诗圆，你居然这么快就谈恋爱了？” “我千辛万苦进华图教育实习，就是为了和你共同交流进步，他能干什么？” 华诗圆听到男人的气急败坏，笑容渐渐消失。 “我谈不谈恋爱关你什么事？你哪位啊？” 顾允在心中暗叹，兄弟，还是年轻啊。 怎么这么轻易就破防了呢？为了女孩去做什么最好偷偷做，让她慢慢发现，自己说出来无疑就落了下风。 顾允轻轻咳了一下，缓解尴尬的气氛：“那个，学长，我还是大一的学弟，确实什么都干不了。” 林丰看到顾允给了个台阶，顿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不好意思诗圆，我说错话了。即使你有男朋友，我也不会放弃的，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有上进心和共同话题的我才是你最理想的伴侣。” 林丰看似平淡，又不经意炫耀了一下自己后，看都不看顾允，径直离开了。 “他自从离开学生会去实习之后，隔三差五给我发微信。” 华诗圆说到这里停顿一下，顾允完全没有松开手的意思，问道：“然后呢？” “不过我没有回。”华诗圆说道。 “这么着急跟我汇报啊？” 顾允忍不住又逗华诗圆。 “谁跟你汇报......你抱够了没有？” 华诗圆这才意识到还被顾允抱着，连忙挣脱出来，满脸绯红。 “因为他就是那个之前准备接班的学生会主席，后来因为私生活不检点被人举报了，呸，渣男。” “才不是因为你不回的。” 少女从男人厚实的怀里挣脱，鼻尖还围绕着顾允的味道，心神大乱，词不达意。 “好好好，我知道了，回去吧。” 顾允见好就收，拉起华诗圆准备离开。 江城的夜生活非常丰富，正是晚上七八点的时候，一对又一对情侣漫步在新竹路街头，小吃摊也迎来了客流高峰，月光穿过人潮，照在华诗圆微微晶莹的鼻尖上，煞是好看。 “前面有个电玩城，你想不想抓娃娃？” 正所谓贼不走空，和女孩子出门约会，如果带点东西回去用以标记这圆满的一天就再好不过了，而商业街抓娃娃，堪称互动必杀技，无论有没有斩获，都是情侣升温感情的妙招。 “好啊，我还从来没抓到过娃娃呢！” 华诗圆和绝大多数女孩子一样，抗拒不了可爱的事物。 两人转身进了电玩城，顾允去前台买了50块钱的游戏币，走到娃娃机前。 “想要哪个？指给我看。” 顾允时隔多年回到了自己的主场，成竹在胸。 “就这个皮卡丘吧。” 华诗圆很喜欢宠物小精灵，连微信头像用的都不是自己的自拍，而是一只可爱杰尼龟。 “好，看我表演。” 顾允摇了数十圈操纵杆，让抓头有规律地晃动，心中暗自规划角度。 啪！ 按下按钮，只见皮卡丘被摇摇晃晃地抓了上来，应声而出。 “我靠！！！你好厉害啊！” 华诗圆瞪大了眼睛，声音激动地提高了八个度。 “这怎么做到的？你是开挂了吗？” “好好看，好好学。” 顾允一击即中，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他开始装逼了。 “我教你抓娃娃的技巧，首先快速转动操纵杆，夹子旋转摆动，角度会发生变化，能提高成功率，其次在抓娃娃时，让钩子穿过娃娃的衣服，绳子和挂牌等，就很容易抓上来，另外把娃娃推倒是很实用的技术，把娃娃推倒之后再抓就很容易成功了。” “你自己试试。” 顾允顺势抓住华诗圆的一只手，和她一起握住操纵杆，两个人贴得太紧，若有若无的香气沁入顾允的鼻腔。 少女沉浸在抓娃娃的乐趣中不可自拔。 “耶！我抓到了！” 音乐和灯光响起，华诗圆亲手抓到了她人生中第一个娃娃。 “学会了吧？怎么感谢师傅啊。” 顾允看着开心的少女，快乐也被传染了。 “嗯......那把我抓到的送给你。” 华诗圆一把抢过顾允手中的皮卡丘，将手中的小狗娃娃递给顾允。 回去的路上顾允用余光望着蹦蹦跳跳的少女，悄悄给钟乐怡发了信息。 ...... “怎么又这么晚喊我出来？” 转移到老乡寝室楼下，顾允见到了早早等候着的钟乐怡。 天色已晚，钟乐怡只穿了一双人字拖，凹凸有致的身材被包裹在睡衣里，头发简单束了起来，不施粉黛。 望着和华诗圆截然不同风格的钟乐怡，顾允思绪万千。 如今我顾允无论如何也算不上老实人了吧。 “我刚刚和室友去电玩城打游戏，顺便抓了个娃娃，想着送给你。” 顾允伸出背到后面许久的手，把小狗娃娃递给钟乐怡。 “算你有良心，这么多天也不找我。” 钟乐怡喜滋滋地接过娃娃，俏眼生波。 “最近在忙着进学生会，还有兼职，日理万机，哪有时间解决个人问题啊。” 顾允的借口张嘴就来。 钟乐怡娇嗔道：“那你忙也就算了，发微信也行呀，我给你发微信你都不回的。” 姐姐，陪另外一个妹子怎么回消息啊，顾允心里道。 “别生气嘛，我会争取多陪你的，但是现阶段还是要努力做好学生会的日常工作，你看我抓到个娃娃还跑那么远送来，希望你能喜欢。” 顾允拉过钟乐怡的手，回复滴水不漏。 18.日进斗金 陈天宇的执行力很不错，回去以后第一时间就说服了线上的队友加入代练工作室。 下午两人就找到一间房子，就在离学校很近的教师家属楼里，二楼，客厅非常大，足够五六个人一起在客厅训练。 房子很老，看上去至少20年房龄。 顾允觉得太破，想租个环境好一点的。但陈天宇拦住了他，表示有电脑和网络，满足基本生活需求就行。 房租一个月1600，顾允一口气付了半年的房租。 接下来就是电脑问题，顾允联系到广埠屯的峰哥，通过峰哥的熟人，收了几台八成新的电脑。 顾允和陈天宇抱着电脑刚要走，峰哥拽住了他，带着二人来到三楼修电脑的地方。 在这里，峰哥拆开机箱，又仔细看了一遍，用熟人的设备测试了一下，指出了几个地方。告诉顾允和陈天宇：“这个价位的二手电脑，多少都有点小毛病，不过你们玩的也不是大型单机游戏，打打dota足够了，现在我给你们修好，回去用着也舒服点。” 在3楼，两人当场花1000块钱给几台电脑换了问题件。 顾允知道峰哥是真帮忙了，心里非常感动：“峰哥，这回帮大忙了，等下一起吃个饭。” 峰哥叫施晓峰，江城本地人了，一看顾允和陈天宇抱着电脑手忙脚乱的样，也知道今天恐怕是吃不上了，挥手拒绝。 走之前，顾允给峰哥前台扔了一条中华表示感谢。 几台电脑摆在客厅里，拉上当时速度最快的电信网，终于有点工作室的样子了。 顾允打开淘宝，注册好店铺，“南湖电竞工作室”正式挂牌成立。 两人大扫除完毕之后，顾允在对战平台上给还是普通路人的几个江城未来之星发了私信，邀请他们来工作室代练。 除了线上的陈天宇前队友们，还有名为霸气、拒绝者、dy的三名江城普通玩家加入了线下代练工作室。 一系列投资之后，顾允的存款一干二净，他急需工作室正常运转用来回血。 白天顾允上课，晚上他给线下工作室的几名代练们教学，本来代练们就是后世最顶尖的职业选手，提前学到了十年后的打法和思路，水平突飞猛进。 这个年代市场上成规模的线下代练团队基本上没有，顾允一行人吃到了第一口肥肉。 仅仅半个月，淘宝店就到达了四星，顾允规定，八个打手每天只用八个小时代练，剩下时间用来训练。 打手们算了笔账，自己每天纯收入300+，每个月抽成后大概能赚将近5000块钱，这在2011年的江城可是绝对的高收入，在金钱的激励下，少年们每天训练得热火朝天。 顾允望着银行卡里接近2万的存款，突然觉得钱来得如此容易。 ...... 约定比赛的日子到了，这段时间刘易升和他找的几个队友一直窝在网吧疯狂训练，连喻甜的消息都没怎么回。 由于奖品被顾允全部抽奖用掉了，为奖品而来的强队并不是很多，陈天宇、拒绝者、霸气、dy还有顾允亲自上阵组成的南湖老实人队不费吹灰之力就取得了冠军。 没有一分钱奖品，顾老板掏腰包请大家吃了顿火锅。 “兄弟们，说说你们的梦想吧。”顾允倒满，提了第一杯酒。 “我的梦想是做电竞第一人！” 陈天宇的性子从来不知道收敛，即使日后被称为天才少年的他在大赛中反复折戟沉沙也是如此。 “我就想打好dota，有口饭吃就行。” 霸气比较务实，此刻的他没有过多考虑成绩。 “我还在读书，其实就想赚点外快。” dy是个沉默的大学生，目前还没有打职业的打算。 拒绝者没有说话，他正在和一个女孩子网恋，两个人qq上打得火热。 “你们不会一直做代练的，这是浪费你们的天赋。” 顾允停顿了一下，醉醺醺道：“你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是万众瞩目，是世界冠军！” 在座的四人以为顾允是喝醉了，没有当真。 ...... 顾允回到寝室，刘易升拉住了他。 “老四，这段时间我天天打游戏，喻甜已经不理我了，怎么办？” “这我有什么办法？谁叫你打游戏的。” 顾允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啊！是你当初让我参加这个比赛，比赛打不赢不说，女神还跑了！你赔我！” 刘易升的语气全是无奈。 “......我看看你们聊的啥吧。” 感觉有点对不起好兄弟，顾允拿起刘易升的手机，欣赏起他和女神的聊天记录。 【晚安】 【早安】 【在干嘛？】 喻甜没有回复。 顾允直接往上翻，最上面是两人聊得热火朝天的地方，只见刘易升回复的频率渐渐变低，后来几个小时都不回复，喻甜最后一句话是： 【你身为班长，天天打游戏，你们班级大大小小的事全让团支书白文姝操心，你也太不负责了吧！】 看着一手好牌被刘易升打得稀烂，顾允非常心痛。 “兄弟，这种情况基本是没救了。你们还没确定关系，就暴露你不求上进的一面，在她心里直接就判了死刑。” 上进心其实是一个很玄妙的东西。大多数人根本就分辨不出什么是真正的上进，什么是虚假的上进，所以在朋友圈被发明，并且作为人的一个标签出现之后，上进心渐渐沦为朋友圈炫技的一部分。 “我好痛苦。” 刘易升人生中第一次失恋，又遇上比赛一轮游，愁容满面。 顾允拍了拍刘易升的肩膀：“医生，天涯何处无芳草，我觉得白文姝就不错啊，人家确实一直在帮你做班级工作，至少你要对人家说声谢谢吧？” “确实有点不地道，那我道个谢吧。” 刘易升一边难过，一边转手给白文姝发微信。 “白文姝同学，这段时间我有点其他事情，班级事务辛苦你了，非常感谢。” “光谢谢吗？不请我吃个饭？” 对方秒回了消息。 看来蝴蝶效应并没有改变刘易升曲折的感情线，兜兜转转，他注定要一头撞进白文姝的鱼塘。 19.迎新晚会 正式入职学生会宣传部以后，顾允的日子开始充实起来。 顾允不是扛着摄影机到处采风，就是为学生会主席团的日常写简报，体制内最无聊的事莫过于写简报了，但是在学生会写简报还挺有意思的，他经常会在简报里加入自己的私货，比如用一些华而不实的排比，对自己看不惯的事物用阴阳怪气的大话，总而言之，把日后高级黑的功夫使了个十足十。 顾允最开心的事情，就是主席单独的大办公室里和华诗圆汇报工作。 旁边有其他人的时候，他可以欣赏华诗圆高岭之花的一面，只有他自己的时候，他常常盯着华诗圆不放，直到少女躲开他炽热的眼神含羞低头，欣赏她不予示人的另一面。 “最近的主要事项有三个。一是迎新晚会需要筹备，二是采访校团高官邓静静老师，需要你出面去预约，三是我有点想你了。” 虽然二人每晚还会视频20分钟，但身份和现在的上下级完全不同，黑夜里有黑夜里的角色。 顾允走到华诗圆身边，桌上摆着一个鲨鱼发夹，他伸手帮华诗圆戴上。 “这个搭配你今天穿的衣服，很适合。” “我刚把它拿下来，你又戴上了！” 华诗圆今天没有穿正装，风格很少女，罕见地穿了一套jk制服。 “迎新晚会的事直接打散到各个院系自己组织，节目让他们报，我们到时候审一下就行。” “邓静静是我表姐，我到时候跟她说一声，你自己去她办公室找她采访吧。” “我可不想你。” 屁股决定脑袋，在位久了，华诗圆的风格也开始雷厉风行起来。 只是女人口是心非的本性不会变。 不要相信女人说什么，要看她做什么。顾允两世为人，深知这个颠扑不破的真理。 “要不要出去喝个奶茶？你别老坐在办公室，都胖了。” 拿胖调侃女孩，她一定会跳脚。 “你才胖！” 果然，华诗圆气得马上站了起来，到镜子前转了一圈又一圈端详自己，才发现顾允在开玩笑。 两人走到楼下的奶茶店，坐在小包间里，华诗圆跟顾允提起迎新晚会节目的事，顾允没接话。 看着对面墙上挂着不知道多少张学生情侣留下的便签纸，纸上写着一句句似乎已经爱到天昏地暗的情话，华诗圆开口问顾允：“你说这里留言的情侣，有多少对能走到最后？” 顾允盯着华诗圆的眼睛：“不知道，我猜应该不太多吧。” “为什么？”华诗圆非常不解。 顾允没从眼睛里发现期待，放心回答道：“感觉不会很多。而且，我肯定不会在这种地方写字。” “你觉得幼稚呗？” 华诗圆和顾允相处久了，已经学会了预判。 “对啊。但如果是你让我写的话，我可能会考虑一下。” “强扭的瓜不甜，还是算了吧。” “别说废话了，奶茶甜不甜？” 顾允赶紧把话题扯开。 ..... 发了迎新晚会通知到各个院里后，各个院又把任务分解成以班级为单位报节目。 刘易升这下犯了愁，班级群已经通知了一整天，消息却像石沉大海，无人回应。 “老四，咱们班就没人报名啊，这新生晚会大家都不想参与的吗？” “老四，给你报一个节目，咋样？” 顾允第一时间没听到，他戴着耳机正在听华诗圆讲话。 “不理人是吧？那就当你默认了啊。” 刘易升见顾允不回话，以为他同意了，火速填好节目单上传给院里。 挂掉视频，顾允总觉得刚刚有人叫他，但看着室友平淡的表情，他也没有问。 ...... “啥？有我的节目？” 第二天，看着晚会筹备组里公布的节目单，顾允惊讶道。 “妈的医生，节目形式都还没有，你就给我报上去了？” 顾允把熟睡中的刘易升叫醒，质问道。 “啊？你不是同意了吗？演什么东西你也没跟我说，那我有啥办法。” “操！” 顾允本来没有出演迎新晚会的打算，最近工作室的收入水涨船高，他醉心于赚钱不可自拔。 “听说你要上迎新晚会啦？” 中午钟乐怡约他在二食堂一起吃饭，一股香风袭来，少女刚刚坐下就问道。 “我们班长给我报的，我都没想好演什么。” 顾允挠挠头，犯了难。 “还唱歌呗？你唱歌那么好听，唱个我喜欢的好不好？” 钟乐怡微微笑，露出两个迷人的小酒窝，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 “你喜欢啥？说来听听。” “我喜欢eason，周杰伦，还有xxxxxx......” 说到喜欢的歌手，钟乐怡一开口就没停下来。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考虑一下好吧。” 伸出筷子从钟乐怡的碗里偷偷夹走好几块肉，顾允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 路过南湖大学大礼堂的时候，顾允提前去踩了一下点，没想到里面还有人。 大礼堂的主要灯光都已经关了，只亮着一些小彩灯，隐隐约约看到里面有一个女生指挥着几个男生在台上调试音响设备。 “要不要帮忙？你们这么修好像不对。” 抱着胳膊围观了半天，顾允忍不住开口说道。 前世办文办会次数多了，修个音响对他来说是小意思。 “修了半天都修不好，马上迎新晚会就要用了。” 这女生戴个眼镜，一头利落的短发，声音很是沉稳。 “我来吧，我以前修过这东西。” 顾允想好了迎新晚会上要演什么节目，心里很开心，决定好人帮到底。 不一会音响设备修好了，女生抬起头望向顾允：“同学，你是哪个院的？” “不用谢，我是学生会宣传部的顾允，管理学院公共管理专业的。” 顾允挥了挥手，表示小事一桩。 “这个设备到时候我也要用，迎新晚会有我的节目。” 顾允心情极好，顺势拍了拍女生的肩膀，和陌生人一通吹嘘。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顾允打开手机给华诗圆发微信。 “迎新晚会你参加吗？” “参加啊，我应该就坐在第一排。” 对方消息回得很快。 20.半步告白 今年的南湖大学新生足足有三千人，迎新晚会规模空前。 负责节目筛选的是校团高官邓静静，她拿着一支派克钢笔，在纸质节目审批单中选择合适的项目划勾。 邓静静从本科到博士毕业就没离开过南湖大学，校内的领导早就混了个脸熟，一早就有人通过领导给她打好招呼，谁的节目可以上，谁的节目不合适，都是提前约定好的。 迎新晚会，是新生在校领导面前露脸的一次宝贵机会，这次让领导记住了，对以后保研、学生会晋升、参加夏令营等可有不少帮助。 高志鹏就是打招呼的一员，他开学以来就进了法学院学生会，体制内家庭出身的他深谙官场规则，听从家里的安排，从院学生会基层稳扎稳打起步，迎新晚会关键场合再发力，在领导面前博得一个稳重踏实肯吃苦的印象。 法学院学生会的人对高志鹏也有很深的印象，学生会面试的时候，高志鹏的发言就让人记忆犹新。 “大家好，我叫高志鹏，江城人，我中学阶段在香港读的，兴趣爱好是高尔夫、马球和帆船......” 高大上的履历让其他人都黯然失色，学生会的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他也许根本就没参加高考，走的是其他渠道上的南湖大学，也许是大领导递条子，也许是用外籍身份入学，总之是和普男八竿子打不着，高富帅身份坐实，学生会的很多女孩对他暗送秋波。 但是高志鹏却对学生会的女同学没有什么兴趣，他真正打算出手的猎物是法学院公认的院花，钟乐怡。 开学以来，高志鹏借着学生会成员的身份和学习委员钟乐怡对接过几次工作，成功要到了微信。但是每次开启除了工作以外的聊天，钟乐怡都不冷不热。 高志鹏在香港度过了自己的中学时代，优越的家庭条件和帅气逼人的外表让他对女人可谓是轻车熟路。他知道对于这种美女来说，光舔是没有用的，窗口还没来，他要等。 直到有一天钟乐怡在朋友圈里分享了陈奕迅的歌，他望着迎新晚会倒数的时间，意识到机会来了。 在迎新晚会上，用最擅长的粤语歌和心仪的女神告白，相信没有几个女孩子可以拒绝这样的浪漫。 邓静静望着高志鹏的名字，在后面打上了一个勾。一个星期前高志鹏的小姑就和学生处的领导打好了招呼，不但要给自家晚辈安排好，还要在最醒目的顺序出场。 打了几个勾之后，邓静静有些疲倦，准备再看最后一张纸就把节目单定稿，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 顾允。 这不是昨天帮她一起研究设备的孩子嘛，也给他一个机会。 ...... 十一月的秋风乍暖还寒，南湖大学迎新晚会在大礼堂如期举行。 庄严肃穆的大礼堂被新生挂满了气球，文艺部的学生会成员费尽心思把现场打扮得花枝招展，新生入校也已经有两个多月，熟悉好校园环境，也该到了放松的时候，一派喜气洋洋。 岳毅是男主持，女主持是法学院学生会力推的新人钟乐怡，今天钟乐怡穿了一件深红色礼服长裙，高高的鞋跟踩在地板上，一泓秋水般的眸子俯视台下的观众们，美到不可胜收。 身边的岳毅也一表人才，两个人齐齐站在一起，示意晚会开始。 新生们的表演正式开始，同学们开始大显身手，这一届新生的多才多艺超乎想象，在报节目的时候，报名最多的人是钢琴独奏，可惜钢琴类节目只能上一个。 节目以唱歌跳舞小品相声为主，音舞学院的新生上台后，点燃了全场的气氛。 “老四！你看那个！真他妈的辣啊！” 身边的刘易升呆呆望着台上盈盈一握的杨柳腰们摆出诱人的姿势，忍不住流了口水。 “嘘，医生多少收敛点，白文姝看着你呢......” 顾允也知道刘易升最近和白文姝打得火热，这不，带有杀气的目光打向一脸猪哥相的刘易升，白文姝满面寒霜。 人类就是如此，轻松走出失恋的最好方式就是开启新一段恋情，现在的刘易升可不会再想喻甜是为什么不回消息，只有午夜梦回的时候才会感叹命途多舛。 “接下来带来一首个人独唱《无条件》，来自法学院的高志鹏同学。” 高志鹏人长得帅，家庭背景过硬，在法学院可谓一枝独秀，今天的他更是精心打扮，一身剪裁过的休闲西装，造型师特意打理的发型，腰带上大大的h不加掩饰，出场之后引起女孩子们阵阵喝彩。 “一首《无条件》献给大家。” 高志鹏停顿了一下，等待掌声，很会调动观众情绪。 ...... 那些东西叫作完美至善 我只懂得爱你在每天 当潮流爱新鲜 当旁人爱标签 幸得伴着你我 是窝心的自然 当闲言再尖酸 给他妒忌多点 因世上的至爱 是不计较条件 ...... 不得不说，高志鹏的嗓音条件还是不错的，再加上浸淫多年的粤语功底，和用作母语的广东同学有的一拼，选歌又是真情实感，台下观众好评如潮。 “操，高志鹏唱得挺牛逼，这小子怎么每个地方都突出，这个世界还他妈公不公平了！” 法学院的一个男生小声吐槽道，生怕喜欢高志鹏的女粉丝们听见。 这个世界确实不公平，高志鹏一曲唱完，迎着轰轰烈烈的掌声和喝彩，他明白是时候告白了。 “我和法学院的一个同学，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我想在这个场景下表达我的心意，但这不是我的一时冲动，无条件的背后是理智和冷静，而并非狂热和感性。我喜欢你，请你不要问为什么，因世上的挚爱，是不计较条件。” 高志鹏真情实感，继续道：“所以，这首歌送给钟乐怡同学，希望她能明白我的心意。” ...... 和他预想的全场轰动不同，台下的观众只是继续象征性地鼓掌。 “？？？？？？” 高志鹏这才发现，一首歌唱罢，插电麦克风不知何时早已失去了声音。他刚刚的深情表白全部浪费给了空气。 “操！” 高志鹏甩了甩麦克风，沮丧到了极点，时机、气氛、情绪万事俱备，没想到在设备上摔了跟头。 “好的，谢谢高志鹏同学带来的精彩表演。有请下一位同学......” 岳毅主持经验丰富，看到高志鹏半天不出声，及时救场。 望着步履蹒跚退场的高志鹏，后台悄悄断掉麦克风声音的顾允笑出了声。 “下面是管理学院顾允为大家带来的独唱《不要说话》。” 报幕声音结束，顾允表演的时刻到了。 21.两步告白 两世为人的顾允无论是习惯、性格、处事方式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无论重写多少次人生，他的审美都不会改变。 比如喜欢优秀的异性，再比如喜欢陈奕迅的音乐。 “这首《不要说话》，想送给一位女孩，她是我的一束光，照亮我内心深处的秘密。” 顾允重新调整好麦克风，低下头，缓缓开口。 “哇......” “迎新晚会上表白？？” “好浪漫啊！” 台下观众欢呼声四起，口哨声与掌声此起彼伏。 钟乐怡死死盯住台上男孩的身影，脸颊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红晕，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等待着下一秒歌声响起。 和台下领导坐在同一排的华诗圆心中同样风起云涌，这就是顾允所说的惊喜吗？少女心想，我应该已经知道他心中的秘密是什么了，是在象牙塔外的讲师身份，是深夜里的一对一视频，是轻轻松松搞定一切的超能力。 ...... 爱一个人是不是应该有默契 我以为你懂得每当我看着你 我藏起来的秘密 在每一天清晨里 暖成咖啡安静的拿给你 ...... 早上和钟乐怡在食堂喝豆浆的时刻，和清晨和华诗圆在办公室里泡茶的身影，顾允藏起来的秘密，化成细水长流的低音重重击穿了两个少女心房。 ...... 愿意用一支黑色的铅笔 画一出沉默舞台剧 灯光再亮也抱住你 愿意在角落唱沙哑的歌 再大声也都是给你 爱是用心吗不要说话 ...... 高潮戛然而止，重写人生，顾允将上一世没能开口的暗恋在歌声里表达得淋漓尽致。 全场掌声雷动，所有新生都站起来挥舞双手，大礼堂成了荧光棒的海洋。 “这届新生的表演很不错啊。想起我读大学时候的场景，真是够直接。” 最前排观看晚会的校领导们相视一笑，点了点头，校长刘金林回忆起了自己的少年时代。青春就是这么不顾一切，没有克制和技巧，只有直球出击。 “啊啊啊啊啊啊！太浪漫了！这是表白吗？” 喻甜捧住自己的脸蛋，眼中星光闪烁。 钟乐怡没有回答室友的会心一问，她沉浸在顾允带给她一个人的浪漫表演中不能自拔。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我宣布，迎新晚会到此结束！” 岳毅独自站上舞台宣布结束词，因为后台心如小鹿乱撞的钟乐怡已经不见踪影。 更衣室内，钟乐怡换下了盛装礼服长裙，红晕还未从脸上褪去。 那一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忘记结束词这回事，只想赶紧换好衣服去见顾允这个家伙。 始作俑者顾允已经连夜跑路，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个时候要让女孩子独处，才能把情绪用时间放大，达到最好的效果。 回到寝室，室友们围住了他。 “老四，你选的这首歌是跟钟乐怡表白吗？” 郑博开口问道。 “不对吧，老四也没提钟乐怡的名字，学生会主席和老四关系也不一般，我觉得是华主席。” 熟悉顾允日常的刘易升插嘴。 “有没有可能全都要呢？” 一般不说话的张高强突然来了一句。 “......别他妈瞎说了。” 顾允眼看几个室友的奇怪推理正在朝着真相迈进，连忙打断他们。 “老四，你又火了，快看微博！” 这时躺在床上刷手机的室友传来惊呼，原来是南湖大学官方微博转发了今天顾允在台上唱歌的视频，从深情表白到完美演绎，剪辑得恰到好处，拍摄运镜也颇为专业。 这个华诗圆，有对策有手段的嘛，顾允心想。 视频制作质量很高，唱得也够深情，再加上表白的噱头，这条微博又小小火了一把。 “没想到这么多人转发，这首歌送给我喜欢的女孩，表达我深埋心里的秘密。” 看着自己在台上唱歌的英姿被疯狂转发，不一会顾允的留言也被顶到了最上面。 “我直呼老公！” “这唱歌的哥哥好帅！如果对我表白我当场就把他扑倒！” “太浪漫了吧也，我怎么就没这样的男人！” 评论瞬间涌进了视频下方，顾允一边心里美滋滋，一边顺手转发给了钟乐怡。 “？” “人家叫你老公呢！” 钟乐怡躺在宿舍的粉色小床上，气得拍了下自己的大腿，醋坛子都要打翻了。 “我唱了你喜欢的歌，你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嘛？” 顾允意有所指。 “见面再说！” 少女抵抗不住顾允的步步紧逼，把手机扔到一旁装鸵鸟。 “乐怡，你觉不觉得今天高志鹏唱得也挺好听？就是在浪漫上和顾允差了不只一个档次。” “天哦，要是有个人在迎新晚会上当着所有学生面向我表白，这种场景我做梦都不敢想。” “简直绝绝子，你们家顾允同学都被官博发到网上去了！” 钟乐怡的室友们议论纷纷，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女性生物永远需要浪漫和仪式感，这种宏大又有纪念意义的浪漫场景能够让她们铭记一生。 ...... 今天高志鹏很不开心，长这么大泡妹子一向手到擒来的他，难得有这么精心布局的时刻，平日里只要稍微动动嘴皮，展示一下自己的财力和帅气，女孩子就往他身上扑。 但是这次他搞砸了。 看着顾允在台上意气风发，含情脉脉的样子，高志鹏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到你这麦克风就好了？ 怎么欢呼声掌声尖叫声都是你的？ 这本来应该是我的！ 包括钟乐怡。 高志鹏已经幻想好了自己顺利表白的样子，一曲唱罢，观众高声呐喊答应他，他款款走到钟乐怡面前，接着钟乐怡含羞扑进他的怀里。 可现在呢？ “操他妈的顾允！” 望着南湖大学官博转发破万的视频，一股强烈的嫉妒涌上心头。虽然不知道麦克风失灵的始作俑者，但高志鹏已经暗暗恨上了顾允，明明是老子先构思先开口唱的，你他妈的凭什么？ 点开下面一长串喊老公的评论，高志鹏更生气了。 “就这样的也喊老公？你们眼睛瞎吗？” 一气之下，高志鹏登录了自己的微博账号，在下面疯狂对线。 22.键盘侠 “你酸什么啊？” “他急了，他看着别人又帅又有才华他急了！” “这人一看就是loser，被社会淘汰的人一般都喜欢阴阳怪气。” 女孩子结成团体的战斗力太强，高志鹏独木难支，被喷得哑口无言，完全失去了回嘴的勇气。 当了一会键盘侠后，高志鹏坐上了回家的汽车，今天家庭聚会，爷爷点名要他回家。 车沿着江边开了一段，眼前尽是翠绿的柳树，这里是著名的柳荫路，江城高级干部云集的地方，高志鹏的爷爷就住在这里。 他的爷爷叫高航，是老一辈知青，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高分考入南湖大学法学系，毕业以后一直从政，最高做到江城组织部部长，正儿八经的正厅级领导干部。 风挡下放着的出入证的丰田霸道驶入柳荫路大院，高志鹏迅速调整沮丧状态，今天是家庭聚会的日子，从小被爷爷带大的他，可不能因为自己求爱不成影响老人家的心情。 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坐在饭桌前，高志鹏是最后一个到的，老高家的家宴正式开始。 “拿酒来。”高航示意。 “爸，您这身体不能喝酒。”小姑劝道。 “一家人很久没有聚在一起了，无酒不成席。” 高航坚持要喝，小辈们也劝不住他，小姑从老爷子珍藏已久的酒柜里拿出一瓶飞天茅台，先给高航满上一杯，剩下想陪老爷子的人自己倒。 高航看了看满堂儿孙，指了指高志鹏：“鹏鹏，你来说说为什么爷爷要喝酒。” “因为今天不但是家庭聚会，还是一个庆祝我结束迎新晚会表演，正式走进大学生活的开始，咱们家三代人，都是南湖大学法学系的学生，这就是不忘初心，当浮一大白。” 高志鹏胸中有沟壑，出口即文章。 高航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我的孙子，说得好！” 今天家宴的主角是高志鹏，为了庆祝他迎新晚会表演成功和正式成为一名大学生，长辈们都拿出了礼物，最新款的苹果笔记本，手机，平板三件套，一身潮牌运动装，除了这些奢侈品，小姑还给他准备了一本驾驶证，她正好在车辆管理所工作，办证办牌帮人消分，都是手拿把掐的事，高志鹏很早就拿到了香港驾照，但是内地不能用，他也懒得再去学一遍，小姑就帮他办好了。 “谢谢小姑。” 高志鹏望着普通礼物心里毫无波澜，直到看见驾驶证才露出久违的笑容。 “没熟悉内地路况之前，可不能随便上路。” 小姑又把一个印着三叉星图案的车钥匙扔了过来，上面赫然是奔驰的标志。 “这个不能收，太贵重了。” 高志鹏的妈妈王丽华赶紧阻止，这份人情可太沉了。 “没关系，又不是送给鹏鹏，借给他开嘛，大学生有辆车也方便谈朋友不是。” 小姑眨了眨眼睛，不比高志鹏大多少岁的她很了解大学生的想法。 “鹏鹏接着，我的c级才开了两年多，白色看着也够低调，磨合期过了，正适合年轻人开。” 高志鹏心里乐开了花，人靠衣裳马靠鞍，有辆车在大学里把妹可真的是无往不利。 回到学校，高志鹏把车停到法学院男生寝室楼下，上楼前仔仔细细地拍了几张照片。 他打开自己的微博，配上文案发布了手握奔驰方向盘的经典照片，还不忘私信那些谩骂他的人。 “我，19岁，全款买下一台奔驰，相比只能靠脸的同龄人，经济独立就是爽！” 骂他loser的人好像哑了火，没有再回复一条私信。 真是扬眉吐气的一天呢，高志鹏心想。 ...... 女生宿舍。 华诗圆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在床上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她用官博想纪念一下和顾允的甜甜故事，结果有一个喷子在下面无脑输出，她开小号亲自下去对线，那个喷子本来被喷得无话可说，但是晚上吃过饭，她发现喷子又重新发来私信。 “男人最大的魅力是事业，看我全款拿下的奔驰车，未来可期，他有吗？” “他有才华，他长得帅，你就是找不到女朋友酸人家！”华诗圆马上回复。 “我有车，有事业，他有吗？” “......” 华诗圆无话可说，刚刚读大一，还在和家里要生活费的学生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真实，有恒产者有恒心，即使是彻头彻尾的酸，也会被人理解成价值观不同。 在例行的20分钟视频里，华诗圆忍不住和顾允吐槽：“今天有人在我的微博下乱说话，然后我还说不过他，我好生气！” 顾允也看了微博，前世对对方再熟悉不过的他知道，那就是高志鹏本人在留言。 点开高志鹏秀出来的微博高清大图许久，顾允拿起手机看了一下自己的银行卡余额。 嗯...... 不够买奔驰。 但也足够买辆车了。 “今天我吃完晚饭回寝室路上，看到法学院男寝楼下停了一台奔驰c级，妈的，都是大一新生，人家开奔驰，我连辆自行车都舍不得买。” 郑博推开门回到寝室，嘴里念叨着新鲜事。确实，这个年代的大学新生能有辆小汽车开已经算是小资阶级了，更何况是bba级别的豪华品牌。 “啊？刚上大一就买车吗？总不能开车去上课吧。” 刘易升虽然家境也比较富裕，但他从没想过和家里人开口。 “有辆车应该挺方便出去约会的吧，我们约会还要坐地铁坐公交车，人家江城三镇大可去得。” 张高强放下手中的书本，也加入了讨论。 在上一世，高志鹏早早立下了高富帅人设，用一辆车载走了不知多少学姐学妹的芳心，在女孩普遍矜持的2011年，提出进入私密空间的前置条件大多数需要两个人确立关系，但有一辆车却天然能够做到这些，坐在副驾驶很自然，完全不需要警惕。 听着室友的讨论，从车的作用到车的品牌再到车的性能，顾允暗自思考。 目前有两个女朋友，天天在校园里走来走去约会确实太不方便了。 没错，该攒钱买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