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迷雾城》 第1章 罗塞尔的一小步，末日的…… “1143年，时代主角罗塞尔降生，在命运的指引下接触到超凡世界，从此历史开始飞腾，‘工匠’途径就像是专门为他而存在，发明蒸汽机，改良帆船，开启的工业革命将因蒂斯国力提升了数十倍……” “1173年，罗塞尔统领包括查拉图在内的忠诚下属们，一同推翻了因蒂斯王国索伦家族的统治，得到工匠之神教会的承认，成为新共和国的首任执政官，随后南征北战，将伦堡等国纳入保护，让鲁恩王国、费内波特、弗萨克帝国等北大陆强国相继低头。” “在他执政期间，工匠之神教会得到第五纪以来的第一份公开神谕，将工匠之神的尊名改成了蒸汽与机械之神。” “结束罪恶的旧时代后，罗塞尔就开启了独属于他大航海史诗，探索那被历史摧毁的伟大航道……” “1192年底，当世间一切荣耀为他铸造冠冕，因蒂斯共和国跨入帝国时代，‘凯撒大帝’登上王座。” “1194年，新时代的伟大航道由大帝开拓……” 昏暗密室中，随着咏唱声越发激昂，墙上的煤油灯忽然炸裂，这让神情近乎狂热的吟游诗人，瞬间惊惧地跪伏在地，在黑暗中瑟瑟发抖。 哗啦哗啦！ 原本被他拿在手中厚厚一打稿纸，纷飞散落在半空。 还不等它们落地，就燃起灿金火焰诡异地弹起，飞往从黑暗中伸出的一只苍白手掌上。 燃烧的火焰没能伤害纸张和手掌丝毫。 就像失去了炙热，只剩下照明的作用，映照出腰间悬挂一盏残破马灯，身穿黑色连帽斗篷，将全身遮挡得严严实实的高大人影。 仔细观察这人露出的少许下颌、与特征明显的曲线，可以知道这是个女人。 还是个怀孕很久的女人。 当所有稿纸在她手中整齐叠好，金色火焰消退，被炸裂的煤油灯再次亮起。 以四分五裂的姿态，继续完成它照明的本职工作。 颠了颠手中凭空出现多处空白的稿纸，清亮的稚子童声从她那颇具规模、不得不用手托住的孕肚中传出： “这一版《罗塞尔传奇》差不多了，被我去掉的部分再改改就安排出版，典藏版需要的工匠和画师准备得怎么样了？” 听清话语，诗人浑身一颤，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这次不再是拿回去重写。 他这本《罗塞尔传奇》经过116次修改……终于通过了。 惊惧退去，疲乏消失，喜悦从内心绽放，诗人轻快地爬起身，低着头来到黑袍神秘人身前，从怀中递出一本封皮精美的单薄册子说道： “亚瑟大人请看，这是按您的要求制作的样品。” 接过书册的同时将稿纸交给诗人，目光在做旧的黄铜镶边上短暂停留。 大拇指轻轻摩挲封面，熏染羊皮的黑沉底色传来柔软温和的触感，略微倾斜角度，四角的繁复底纹隐约反射出细腻冷光，在正中央的罗塞尔半身像，由无数细碎彩羽裁剪拼接成，显得既抽象，又生动。 亚瑟满意地点点头，完美符合她低调奢华有内涵的要求，至于另外一点要求…… 翻开书页，她很快就找到了想看的东西。 那是画技精湛的手绘插图。 而且，是会动的插图。 亚瑟满意的点点头，吩咐对方继续生产后，就送走了前来汇报的诗人。 空旷的密室再次沉寂下来。 墙上的四分五裂的煤油灯逐一熄灭灯火，她的身躯也随之扭曲为虚幻暗影，紧接着圣光闪耀，金色晶簇从地面喷涌上升直顶天花板，将自身彻底封入一株璀璨晶树中。 黑暗彻底陷入沉眠。 …… 亚瑟.古斯塔夫。 就是这位神秘人的称呼。 只是称呼，并不是名字。 在这个超凡现世的世界中，它暂时还不具备“名字”的神秘力量。 因此，它还算安全。 而这个姓氏恰好与罗塞尔.古斯塔夫相同。 这两者，也确实有着难以分割的联系。 事情要从距今142年前的1179年说起，因蒂斯共和国首任执政官罗塞尔.古斯塔夫，终于晋升为“窥密人”途径的序列1天使“知识皇帝”，成为了神秘世界的大人物。 三天后的11月30号，就在这个改变历史，却少有人知的特殊日子里。 时代之子罗塞尔，为了解决心中压抑已久的疑惑，自以为做好万全准备，进入旧日盘踞的危险星空，登上了月亮。 那时的罗塞尔，作为亲手缔造了一个闪耀时代的天之骄子，有着比肩骄阳的自信心。 根本不知道祂所谓的万全准备。 从头到尾只是个笑话。 在好奇心第一次被勾起的时候。 这场布置千年的陷阱，就注定了结局。 当祂背向月亮，看向那颗记忆中的美丽蓝星时，属于支柱级旧日的污染就开始了。 没有宇宙破灭、血肉吞噬现实的威能展现。 只是简单利用位格，让对方身后的影子裂开两道细小裂口，随着猩红邪异的光芒一闪而逝，无声无息间，罗塞尔的灵体就孕育出一个全新意志， 就是这个简单的刹那。 罗塞尔就被动成为了“堕落母神”的信徒，接下来将替代祂，穿过“最初”的屏障，进入地球，进一步推动末日降临，独自获取所有的好处。 面对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难道就没有其他旧日抢夺么？ 有的。 旧日都是全宇宙概念的象征，追寻自身完整的本能超越一切，同样被“最初”夺走部分力量的“堕落母神”，即便仍保留着支柱的位格，也不足以用恐惧压倒祂们的本能。 那时候，不等罗塞尔继续震惊自己并没穿越，仍在地球的事实。 星空就开始剧烈震颤，光暗飞快扭曲，不知名的呓语层叠交错，瞬息之间就要将物质世界沉入混乱无序的深渊。 月亮被赤潮淹没； 褐星裂开层层叠叠的眼瞳； 赤星转过一张哀伤而美丽的脸庞； 橘星舞动手脚相连的血肉网络； 金星立起遮蔽星空的黄衣…… 那迫近的湿滑粘稠感让罗塞尔的灵性几乎爆炸。 祂猜到登月会遭遇危险，但祂肯定没想到危险来的这么夸张，来不及整理紊乱的思绪，自身的精神体，星灵体，心智体和以太体就分别化作圣灵，同时启动预设在物质界，灵界与星界的布置。 丝毫没有要对抗的心思。 面对这么多神灵之上的旧日，闪过一两个念头的时间祂这个天使估计就没了，到那时，就算祂动用“知识皇帝”将自身转化为知识的无解能力，都没有任何意义。 所幸，罗塞尔的后手确实很全面。 祂顺利逃离月亮，穿过地球外的屏障，化作知识融入灵界的信息中。 祂是灵界生物身上的某个神性花纹，是松鼠摘坚果时闪过的念头，是古老遗迹的残破裂痕，是幼童启蒙的牙牙学语…… 接近无限的变换，也不过是瞬息之间。 用这种方法，罗塞尔不仅能摆脱掉可能沾染的污染，还能暂时避开星界诸神的视线。 临了，还不忘转身对着月亮比出一个中指。 那肆意张扬的笑容。 也永远定格在这个时代。 从此之后。 自“深渊”被侵蚀，到“被缚之神”沉沦，末日真正意义上踏出了一大步。 红月依旧高挂于天幕。 谁也没发现的是。 月亮之上。 罗塞尔曾站立的位置，有根细如微毫的影子被钉在原地，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分解，消散。 那就是亚瑟最初存在过的痕迹。 由名为“复苏的永恒”，“混乱之源”的旧日留下，借助旧日们狂暴的瞬间动用自身“混乱”与“永恒”权柄，顺着“堕落母神”的污染，往这个时期罗塞尔的记忆里加了点东西。 一点对旧日而言毫无意义，却能承载位格的东西。 那是记忆，属于旧日的记忆。 “混乱”让它就算被发现也无法解析，而“永恒”让它无法被彻底毁灭。 这就是旧日的争斗方式。 力量很重要。 但达到旧日这个层次，只存在权柄地争夺，与概念象征地碰撞，除非是完整的支柱，否则并不存在胜负这种概念。 而“堕落母神”作为曾经的三支柱之一，确实能发现并抹掉这种手段。 但在这个不足万分之一个的刹那中，“混乱”加“永恒”的组合恰好能抢出这点时间。 后续不过是千万年的报复与针对。 反正打不死，不亏。 而直面过外神的气息，又得知自己所在的世界就是地球，罗塞尔也真正认识到末日的真相。 无可阻挡，无法违逆。 极度陌生的恐惧与绝望，彻底将祂拉下神坛，从此开始寻找救赎的办法。 随着晋升后看到的某些隐秘，罗塞尔将目光望向了直指神灵位格的序列0，由于所在途径和相近途径都晋升无望，祂决定效仿过去的血皇帝，秘密谋划强行跳转不相邻途径的“黑皇帝”。 在这个过程中，随着“堕落母神”污染的加深，罗塞尔的状态，不可避免被七神察觉。 以“蒸汽与机械之神”和教会的钳制为起始。 亲信的背叛为终点。 于第五纪1198年，罗塞尔在晋升序列0“黑皇帝”的过程中，被永恒烈阳教会、原因蒂斯王族索伦家族和其他贵族联手刺杀，陨落于白枫宫。 盛极一时的帝国就此四分五裂。 时代之子的故事也画上句号。 大帝死前留下的丰厚遗产，以22张蕴藏成神奥秘的“亵渎之牌”为首，包括5件“0”级封印物在内的宝藏，也在血色斗争中被各势力抢夺殆尽。 可随着这场世纪盛宴逐渐落幕。 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 有两件极为特殊的封印物，在这场乱局中彻底失去了踪迹。 一件名为“许愿神灯”； 一件名为“混乱之子”…… 第2章 旧日交锋 亚瑟，就是那个失踪的“混乱之子”。 而另一件“许愿神灯”，也和祂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准确的说，是那盏灯里的东西。 那是“复苏的永恒”，“混乱之源”这位旧日的本体，或者用主体来形容会更加准确一些。当祂们重新融合，才能回归完整，成为那位主宰现实世界，名为“秩序阴影”，“失序者”的强大旧日。 在久远的地球纪元，当“最初造物主”的意识在地球上苏醒。 祂诞生的那一刻便产生强烈的非凡特性聚合现象，影响了整个宇宙。 宇宙中的大量非凡特性聚合在了地球上。 最终在积累了九个源质、二十二条神之途径后，达到了某种神秘学层面的平衡，才停止了吸收聚合。在这个过程中，“堕落母神”、“混沌之子”、“欲望母树”这些旧日的一部分非凡特性被强行剥离出来，聚集到地球上。 只差一步。 这位创造世间万物的造物主，就有可能摆脱聚合与分裂的永恒循环。 成为绝对至高的存在。 也正是因为差那么一点，“最初”没能真正“复苏”，只能本能的再次分裂，陷入长久的沉睡中，并在沉睡前创造了一个包裹住地球的屏障，阻止旧日们来地球夺回源质和非凡特性，为自己下次苏醒做准备。 而再次苏醒的结果，很可能就不再相同。 这之后，随着屏障内因为“最初”的分裂，散落在地球各处的非凡特性与源质，逐渐影响世界，本能的开始各自聚合，于灾祸中毁灭文明，再造文明，然后再毁灭的循环。 直到复苏“最初”意志的两位支柱级旧日，“诡秘之主”和“上帝”诞生。 祂们在“最初”意识的影响下成为灾祸本身的同时，也给了盘踞在星空的旧日们难以磨灭的重创。 “混沌之子”，正是其中最为倒霉的那个。 没有之一。 “最初”苏醒带来的剧变，状态好的类似“堕落母神”与“欲望母树”这种，能维持自身六七成完整，但像“混沌之子”这种倒霉蛋，直接被夺走了超过八成的源质和非凡特性，祂的存在本身都被撕裂成多个碎片，差点就意识溃散恢复不过来。 等到好不容易恢复过来，又被“诡秘之主”封印。 变成了“许愿神灯”里的灯神。 当主体彻底失陷，因为源质能自我修复的特质，一个全新意识从“混沌之子”被撕裂的残骸中诞生，变成互为拼图的另一位旧日。 祂就是“混乱之源”。 这位新生的旧日目的很简单，吞噬被封印的“混沌之子”，夺走对方那部分源质让自己重新变得完整。 但这里有一个问题。 仅保留不到两成旧日本质的祂，根本吞不掉对方，双方碰撞，结果只会是被对方轻松吃掉。 祂这个意识也会就此消失。 生存与渴望完整的本能不断促使祂思考，这期间，“堕落母神”和“欲望母树”两位激进入侵最初屏障的旧日，就成为了祂观察和学习的对象。 罗塞尔就是这样进入祂的视线。 从对方联系到被“堕落母神”污染的“门”先生开始，一个不成熟的计划就开始了演算。 时间很紧迫。 所有存在都开始赶时间。 地球诸神赶时间成为旧日对抗末日，祂们的末日是盘踞星空的旧日。 盘踞星空的旧日们赶时间补全自身，进而干扰“最初”的再次苏醒，那是属于祂们的末日。 上一次“最初”苏醒，已经表现出成为唯一至高的迹象，这并不是头顶多一位神灵那么简单，凡聚合的必分离，凡分离的必聚合，唯一至高诞生同时，就意味着所有旧日必然迎来被吞噬的命运。 祂或许千年，万年，甚至更长时间里不会再分裂。 可不会是永远，那天一定会来。 这是无法抵抗的本能。 也是这个疯狂且扭曲的世界，最底层的逻辑。 对于旧日来说，时间没有任何意义。 祂们或许会因为“最初”的分裂再次诞生。 但那时候，就只是概念象征相同，拥有对应权柄的全新存在了。 亚瑟就是在这种局势下出现的意外。 自从在“堕落母神”的胜利果实上咬下一口后，“混乱之源”就开始了行动，祂的原计划是： 先赋予罗塞尔一段封印的旧日记忆，然后隐藏下来，随着对方被“堕落母神”进一步污染，这份记忆会越来越难隐藏，从而被处理掉，但“永恒”权柄给了它无法被摧毁的特质。 分割然后封印，就成了唯一的方法。 就此，这份旧日记忆会因此沉寂，变成独立存在的特殊封印物。 在单独存在后，因为非凡特性聚合定律，空有位格却缺少非凡特性的它，会让“仲裁人”和“律师”途径的非凡者不可避免的出现在自己身边。 逐渐出现得到它，拥有它的强烈欲望。 当有人忍不住接触这份记忆的时候，就必然因为了解旧日彻底失控变成怪物，从而和星空的“混乱之源”建立联系。 这等同于被旧日掌控的化身。 只是没有“被缚之神”和“门”先生这样天使之王的高位格，只能存在非常短暂的时间，甚至在掀不起什么浪花的情况下就会被处理掉。 可“混乱之源”也只需要这样的一瞬。 顺着联系动用“混乱”权柄，扭曲即将扩散的旧日级污染，抹去因高位格会产生的危害，将其转变为无法理解，无法解析的杂乱信息，烙印在对应的非凡特性中。 从此，哪怕使用天使乃至神灵力量进行粉碎，也无法解析它，清除它。 它会成为这些非凡特性完整的一部分，而随着这些非凡特性的流转，逐步融进更高序列的非凡特性中，这种特质会滚雪球般加强。 很快，就不止这两条途径的非凡者会被影响。 “混乱”权柄的作用，会让其他途径的非凡者产生认知错误，将其作为自己的魔药主材料。 最终成为横跨多条不相邻途径的高位格非凡特性，在能以非凡特性聚合定律去到“混沌之子”身边时，两者互为旧日拼图的特质，会让对方无法克制的将其吸收。 然后“轰”的一下。 直接爆炸！ 属于“混沌之子”的意志会直接陷入沉寂，甚至溃散。 至于会不会便宜“仲裁人”和“律师”途径的高位者。 无所谓。 随着“失序之国”这份源质被“诡秘之主”封印在西大陆，“虚无疆域”又被自己容纳，没有这两份源质，就注定无法诞生这两条途径的旧日，而不成为旧日，注定只能成为祂的食物。 计划貌似很完美。 只是，过程中出现了那么一点点，小小的偏差。 当罗塞尔决定分离并处理人格时。 灯神出现了。 是的，就是被封印在“许愿神灯”里的那位“混沌之子”。 这位存在时间远超“混乱之源”的旧日，竟早就洞悉了祂的打算，早早来到罗塞尔身边，借助“诡秘之主”的封印，避过祂的感知，如同欣赏滑稽戏的观众。 不仅顺势帮助罗塞尔分离出人格，解决祂记忆的同时，还延缓了“堕落母神”的污染。 之后以帮罗塞尔跨途径成就序列0“黑皇帝”，加一个无代价的“愿望”为条件，教导对方制作名为“母体”的神奇物品将“混乱之源”的记忆封印。 后续，还需要将“母体”植入人类女性体内进行名为封印，实为孕育的处理。 这样就能孕育出一位特殊的旧日之子。 依靠对人类繁衍方式的概念扭曲，以新生的人性磨灭掉本就薄弱的神性意志后，它就会变成一张白纸，没有自我，既不属于“混乱之源”，也不属于“混沌之子”，只属于名为“秩序阴影”，“失序者”的完整旧日。 它本身没有任何危险，只是个需要权限才能操控的人偶。 而比拼权限，“混沌之子”拥有着绝对的优势。 是的。 到这里为止，“混乱之源”这位年轻旧日全败，先手被后手的老前辈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即便是身处星空的本体，也能感受到来自“混沌之子”的蔑视与嘲笑。 好在这个本就扭曲疯狂的世界，什么都缺。 就是不缺意外。 被祂选中的这位罗塞尔，本质竟然是一位名为黄涛的史前人类，曾作为“诡秘之主”选中的复苏容器降临，是被“源堡”标记过的特殊灵体，以他的人格为蓝本进行孕育，继承对方记忆的同时，也获取了少许这种特质。 这就给了祂操作空间。 哪怕这份特质只有很少一点，但对于擅长玩弄规则的旧日，只要有，那就等于无限。 双方交锋，“混沌之子”能通过主场优势抢到的主动权，“混乱之源”也能通过这点情报优势，凭蛮力抢回来。对比于被剥夺绝大多数源质与非凡特性，还被封印的“混沌之子”，拥有源质的“混乱之源”才是客观意义上的更强者。 祂欠缺的，不过是向“最初”屏障内传递力量的媒介。 现在，虽然麻烦了一点。 但这个媒介确实有了。 第3章 神性，人性 凭借旧日的位格，“混乱之源”将意识投射到遥远的宇宙深处，尽量避开其他旧日的视线，开始控制某个偏远星球上的所有生物，让它们不断尝试向“源堡”祈祷。 那是属于支柱级旧日“诡秘之主”的源质。 随着那位与“上帝”同归于尽，这份源质现在处于无主状态，会本能响应正确的祈求。 “混乱之源”不知道正确的祈祷尊名，但祂可以一遍遍尝试组合语句。 不断有因为灵性被抽干的尸体倒下。 可哪怕这颗星球死去超过半数生命，这种尝试仍没有要停止的趋势，不过是继续将力量降临到更遥远的星域，掌控住更多生命星球。 失去“秩序”与“支配”权柄的祂，没办法通过构建规则直接连接“源堡”，只能使用这种看起来比较蠢笨的办法，迂回的完成目标。 还好绝对的力量足够赢得奇迹。 覆灭掉第七个星球的大半生命后，正确的连接终于出现了。 在这种联系消失之前，祂动用“永恒”权柄，延续联系的存在时间，又在引发“源堡”的反击前，用“混乱”权柄扭曲祈祷对象的概念，将这种联系反向从外部连接到“源堡”的现实，扭曲为“源堡”连接到罗塞尔.古斯塔夫，那位史前灵体黄涛。 让这位本身就与“诡秘之主”关联的存在安抚“源堡”的躁动。 紧接着，再次动用“混乱”权柄，暂时模糊黄涛与被孕育中旧日之子的信息。 这样一来，外星生物向“源堡”祈祷的现实，就变成了黄涛向“源堡”祈祷，等同于旧日之子向“源堡”祈祷，从而进一步变为向自己，名为“混乱之源”的伟大存在祈祷。 这个瞬间，源质“虚无疆域”借助屏障内的“源堡”间接入侵了现实。 深邃幽蓝，虚幻破败的残垣焦土，在旧日之子的意识中留下烙印投影。 动用旧日位格的加持下，一位属于旧日的神眷者就这样诞生了。 独属于“混乱之源”的神眷者。 这个孩子同时拥有旧日与黄涛的记忆，而本身就具备旧日特质的他，在降生瞬间就会成为“混乱之源”的神灵化身，拥有稳定的神秘联系，同样能影响“源堡”透过最初屏障传递力量。 本就得罪了“堕落母神”的祂，动用源质自然会引起其他旧日的注意。 只可惜，除了被封印的灯神，谁也不会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双方的第二次交锋，也就此开始。 只不过双方立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变成了灯神拼命阻止旧日之子诞生，而“混乱之源”却在加速他的诞生。 这场隐秘的争斗同时落在罗塞尔，与将其污染的“堕落母神”眼中。 结果毫不意外的是螳螂狩猎蝉，然后被鸟吃掉。 罗塞尔更加从容的晋升“黑皇帝”，然后如愿死亡，等待着洗掉污染后复活归来；“堕落母神”也向屏障内渗入更多力量，让其掌控的隐秘存在“原始月亮”，得以广泛传播开信仰，引发了一次又一次灾难。 只有“混乱之源”与“混沌之子”双输。 前者容器损毁，再也无法正常降生；而后者遭遇重创，使用“愿望”能触及的极限，直接从神灵位格掉落到天使阶，并让“愿望”实现的结果无限偏向于扭曲和疯狂。 惨烈的损失让双方不得不暂且罢手。 在这个时期，“蒸汽与机械之神”与“永恒烈阳”已经开始投放视线在罗塞尔这边。 祂们更不愿意让自己落到这些神灵手中。 这场尚未结束的争斗随着罗塞尔陨落于白枫宫，画下休止符。 双方也在罗塞尔的刻意安排下分开。 各自落入无法预料的命运中。 …… 亚瑟.古斯塔夫。 就是无法降生的那位旧日之子，为自己取的名字。 之所以允许人类的姓氏出现在自己身上，就是为了在神秘学概念上建立联系，强行完成一个存放在未来的交易。 这位全身上下被黑袍罩住的神秘孕妇，是亚瑟现在使用的新容器，从罗塞尔某座藏于镜中世界的陵寝逃脱后，花费数年时间亲手打造。 融合了“律师”与“仲裁人”途径，序列4非凡特性的半神容器。 目前祂就在其中重新孕育。 由于之前被打断孕育遭受的损害过大，导致这次孕育的时间也格外长。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他都是罗塞尔与旧日的孩子，空有高层次的位格，却没有非凡特性的特殊半神。 这百余年，祂在自己这具容器上花费了许多心思。 也就是孕育他的这个女人，使其拥有双途径半神特性后，依旧保持着稳定的状态，以及更长久的寿命。 并不是担心容器破坏再次影响自己诞生。 而是为了获取更加稳固的人性。 因为真正孕育祂的，其实是女人体内，那件名为“母体”的神奇物品，外面的容器原本就是为了用人性冲刷掉他天生神性里的意识，能更方便被封印的灯神操控。 之前的亚瑟并不在意，毕竟人性对比神性来说太脆弱了。 但当时间被拉长，祂开始发现人性的好处。 人性的存在，让祂从求生与补全自身的强烈本能中得以喘息，能更冷静地思考。 早些年，不能长时间控制残破容器行动的祂，就安静待在镜中世界的罗塞尔陵寝中。 躺在水晶棺里，被放置在金字塔顶的祭坛上。 这处陵寝在完成罗塞尔晋升“黑皇帝”的仪式后，就自动进入了这个特殊的镜中世界，介于灵界与现实世界之间夹缝。没有对应这个领域的非凡能力，祂确实没办法离开，只能等待摧毁这座陵寝的人来临。 真正重视人性的存在，就是因为这期间发生的一件事。 祂察觉了自己的不正常。 不是作为旧日之子的祂，而是作为“混乱之源”的本体，能诞生祂这位新生旧日的残骸为什么能逃脱“混沌之子”的回收？ 还有，“永恒”权柄……哪来的？ 那可是在无法追溯的过去，就被“最初”抛弃的权柄，从多次被其他旧日容纳，又很快回归到无主状态，再到被所有旧日无视，期间还不到经历一次“最初”苏醒的时间。 而那些容纳过“永恒”权柄的旧日是什么结局，谁也不知道。 这不正常。 让刚诞生没多久的自己去容纳“永恒”权柄或许不难，但在没有完整支柱存在的情况下，要干扰“混沌之子”补全自身的神性本能，就只有极少数那几种权柄才能做到。 这里面大半都在地球上。 盘踞星空的旧日中能做到这种事的，祂恰好知道两位。 “宿命之环”和“欲望母树”。 这是陷阱！ 是针对“最初”的陷阱！ 而祂就是对付“最初”那把刀，用来把“永恒”权柄还给“最初”，断绝对方成为唯一至高的可能性，直接打回原点的武器。 这需要与“永恒”高度契合的旧日，而“混沌之子”就最完美的那几个适格者之一。 可作为支柱之下，主宰现实世界的最强旧日，“混沌之子”并不好对付。 因此，才有了祂。 随着人性滋生，祂的思维越发理性，越来越多因为神性主导而被忽略的真相被发现。 “混沌之子”根本就不是倒霉，这是包括“诡秘之主”和“上帝”在内，少数几位旧日的选择，绝大多数旧日的默认，以及剩下几位适格者的沉默。 了解到这些真相后，祂并没有愤怒的情绪。 甚至没有感到丝毫不适。 祂第一时间在思考，如何在最坏的情况下，保住自己的那份源质同时，让“混沌之子”去完成这个计划。 亚瑟终究不是人类，习惯被神性主导的祂，还没有获得这些多余的情绪。 这个计划很好。 作为执行者，拥有足够宽松的操作空间，善于玩弄规则祂，更是已经构思出好几种后续方案。 只是时间…… 距离祂降生还有很长时间。 出生前不能再用之前那种办法和本体建立联系，那会让身处星空的本体，处境更加艰难。 而作为盘踞在地球之外的旧日，祂比任何存在都清楚末日降临的准确时间。 第五纪，1357年。 随着那几位持续消磨原初屏障，并隔空影响地球上的现有秩序，动摇神灵的信仰，这个时间还会提前。一旦达到某个临界点，就算“诡秘之主”和“上帝”复苏归来，也只能让现状暂停，然后占据地利，与必定狂暴的旧日们游斗。 胜负从来不是绝对的。 因此，亚瑟需要暂时放下了吞噬“混沌之子”、抢夺源质“失序之国”这两个首要目标。 目标可以不变，但实现目标的方式需要考虑。 过去被神性本能支配的祂，就是简单的削弱“混沌之子”，然后吃掉对方补全自身，接着影响无主的“源堡”在西大陆封印上打开缺口，去收取“失序之国”。 最后等待支柱间的斗争落下帷幕后，做出选择就可以。 整个过程简单而粗暴。 可制造灾难，带来毁灭从来不是目的。 完整的“混沌之子”执掌着“混乱”“秩序”和“支配”权柄。 现在还要加一个“永恒”。 从最初的无等来混乱，在混乱中孕育秩序，而秩序自带阴影，阴影中深藏混乱，重复成就支配，因支配直达永恒。 权柄之间形成完美的闭环。 这能让祂能保持更好的状态，从而克制住容纳其他源质的本能。 第4章 “混乱”途径 明白自己的处境后，祂发现自己没必要用极端手段来完成目的。 那会与绝大多数存在成为敌人。 “许愿神灯”终究是件封印物，谋夺的难度虽然大，也不是没有办法，灯神不可能一直硬抗着规则反噬越过主人展现超凡，那只是在给亚瑟机会；而封印的“失序之国”，只需要得到“诡秘之主”的“同意”，祂就能进入西大陆寻找。 这样来看。 地球诸神不一定祂的敌人。 找到合适的办法，外面的旧日同样可以不是祂的敌人。 他的敌人，只有灯神！ 既然最开始的计划已经暴露，那类似的方法就很难再生效，如果不能跳出对方擅长的现实侧领域，大概率只会被“混沌之子”反过来利用。 神秘侧的助力需要有所准备。 正面碰撞的可能也不得不考虑。 这大概，也许，应该也是唯一的结局。 至于方法？ 让对方脱困是必须的步骤。 双方在旧日本质上的差距是无法跨越的，而最基础的方案就是增强和削弱，现阶段再想削弱对方已经几乎不可能，而增强自身的方案也相当有限。 以顺利诞生为前提，走“仲裁人”途径和“律师”途径成就双途径真神是一个办法，祂的位格足以诞生这样的结果。 但要在对方熟悉的领域中决战并取胜。 很难！ 同样作为这两条非凡途径顶端的旧日，亚瑟最清晰对方烙印在非凡特性中的意志有多么坚不可摧。 要成功就只能开辟新战场，以自身意志为主导的战场。 而人类已经提供了这样一个思路。 类似魔药体系晋升旧日的方法，以单个序列为主导，将临近序列作为魔药进行容纳，逐步承载权柄的概念，用人性对抗神性，从而锚定自身的意识做为主导，最终获得成功。 亚瑟缺少的就是这样一条序列途径。 这没有看上去那么困难，调整“仲裁人”和“律师”两条非凡途径中以“秩序”与“支配”权柄为主的概念构成，替换为以“混乱”权柄的概念为主导就可以。 对方是由“最初”本能成就至高唯一时演化出来，属于绝对完美的22个构件之一。 是最完美的参考模板。 只需要在这个模板的基础上，以自己的意志烙印为核心，从终点往回推演，创造一条全新的魔药序列，而这条非凡途径的序列0就是…… “混乱”！ 对付灯神的方法有了。 创造一条全新魔药序列也有了个大概思路。 要知道，让“混乱之源”诞生的上次“最初”苏醒，祂就见过几乎完全不受影响的旧日，似乎祂们的存在已经被“最初”定义为不需要的糟粕，直接被舍弃掉。 可确实存在的旧日位格，也证明了祂们道路的价值。 而这个方法对亚瑟来说，其实不算难。 祂本身就已经完成了一部分。 那就是改变自身权柄的核心，主动成为“最初”不需要的那部分“糟粕”，这种转移越彻底，经历“最初”苏醒时保存自身意识的成功率也就越大，必要时甚至要找机会舍弃权柄，提高成功率。 构想中完整“混沌之子”所执掌权柄的象征是：从最初的无等来混乱，在混乱中孕育秩序，而秩序自带阴影，阴影中深藏混乱，在重复中成就支配，因支配直达永恒，而永恒的背面即是无。 在这个循环中，“永恒”权柄成为了核心。 是起始也是终结。 这也是旧日本能的选择。 增加了“永恒”权柄，让这个循环中，还可以容纳一个终结所有，将一切归于无的权柄。 但这个权柄属于隐藏的第四支柱，“永恒之暗”、“万物奇点”、“时空归一者”，可这位支柱诞生，就意味着宇宙终结。 除了“最初”能再次苏醒，支柱也仅能勉强自保，其余所有存在都将崩灭。 是根本不可能被容纳的权柄。 因此，亚瑟要改变核心权柄构建全新循环，就只能从本身拥有的权柄下手，否则作为神性主导的本体绝不会同意，哪怕这样能得到更大好处。 补全自身就是源自神性的基础本能，没有足够的人性对抗，绝无改变的可能。 祂目前也只能因势利导，先打好基础。 比如仅保留“秩序”与“混乱”，这两者就足以形成完美循环，但分割掉两个权柄太过激烈，等不到完成新的平衡，祂就会被本能支配，直接疯狂，开始抢夺其他非凡特性与源质补全自身，直到迎来灭亡。 而作为旧日位格的权柄都具象成了源质。 除了“最初”，没有任何力量能将其分割，亚瑟只是恰好能利用自己的倒霉状况。 因为祂裂开了！ 在这种情况下，祂能重新补全源质。 不能分割，但可以不融合。 “失序之国”是“秩序”与“支配”权柄的象征，“秩序”是必须的，“支配”也是“混乱”与“秩序”的完美组合。 只有“永恒”是多余的。 从初步拥有人性，足以对抗神性本能开始，亚瑟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永恒”这种看似美好的权柄明明适合绝大多数旧日，为什么最后会被所有存在放弃。 因为神性的本质是扭曲，是疯狂。 基于这种现实，“永恒”根本不是祝福，而是连神灵都恐惧的诅咒，连“最初”都将其舍弃，就足以说明这权柄有多么要命。 所以，祂要以“混乱”为主导容纳“秩序”和“支配”权柄，然后获取“虚无疆域”这份源质得到“混乱”权柄，最后放弃“永恒”。 这样，祂的道路就相当明确了。 创造“混乱”途径的魔药逐级晋升，并在这个过程中深入挖掘“混乱”的核心概念，得到足够锚定自我的稳固人性，然后获取“诡秘之主”的许可去容纳“失序之国”，接着前往星界融合本体，放弃“永恒”，完成权柄的调整，最后再吞掉灯神中“混沌之子”。 当然，创造魔药途径，还需要解决那么一点小麻烦。 那就是……祂不知道怎么扮演。 祂就是“混乱”这个概念本身，所有存在都可以通过观察祂了解“混乱”的本质。 唯独祂自己不行。 就像火焰不关心自己为什么会燃烧，水不关心自己为什么会流动那样。 这是本能会忽视的部分。 只有人类才会思考“我是谁”这种哲学问题，天生的神灵不会。 所以，祂只能通过自己的智慧认知什么是“混乱”。 目前可以先参考权能外在表现相似的途径，比如本身的“仲裁人”与“律师”途径，象征“毁灭”的“猎人”与“刺客”途径，象征“欲望”的“囚徒”与“罪犯”途径，以及那最特殊的“命运”途径。 这些途径都在各自领域上契合“混乱”的概念 只要能走出第一步，后面就会原来越顺利。 相对而言，反倒是魔药的获取比较简单。 魔药的本质，就是为了让弱小生灵稳定转变为承载神性的容器，而直接站在终点的亚瑟，只需要完成“混乱”概念的调整，用他的源质“混乱疆域”处理“律师”和“仲裁人”途径特性，就可以得到对应的魔药。 祂现在的这具容器就在进行这种尝试。 只要顺利诞生，他大概率、也许、应该就算是“混乱”途径序列4的半神了……吧？ 暂时不去纠结这种不确定的细节，理清所有思绪的亚瑟，在数年后终于等来蒸汽教会来摧毁罗塞尔陵寝的队伍。 总算能离开镜中世界回到现实，真正行走在大地上，开始祂的百年旅途。 旅途中祂一边追寻罗塞尔的痕迹，了解对方分割人格之后的事迹，一边收集需要的魔药材料，与建造地上神国的资源。 至于魔药配方？ 继承了罗塞尔前半生记忆的他确实不太缺。 对亚瑟来说，罗塞尔很重要。 作为复苏中的“黑皇帝”，对方能牵扯“堕落母神”的精力，麻痹灯神的认知，更能维持自己和“源堡”的神秘联系，为将来的成功提供重要助力。 更别说在帮助自己消化魔药这件事上，祂还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这么好用的工具人当然要牢牢抓在手中。 而且，作为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祂的神灵，不，现在应该要说是人，他相信罗塞尔一定留下了依靠陵寝复活之外的后手。 并不是依靠预言未来，或回溯过去，他没有这种好用的非凡能力。 他依靠的，是对罗塞尔的了解。 亚瑟拥有对方分离人格之前的所有记忆，虽说这前后两世加起来不足百年的记忆，对于以千年为时间单位的旧日来说不值一提，但作为深入了解一个人类的参考资料却绰绰有余，更别说还相当有趣。 反复审阅罗塞尔的两段人生后就会发现。 这是个隐藏在荒唐外表下的偏执狂。 起初自以为穿越，明白已经失去所有的他，就主动将自己隔离于世界之外了。哪怕体会到非凡者的神秘与强大，对他而言也只是在玩一场大型角色扮演游戏，家人、朋友、伙伴等等只不过是虚拟数据，没有丝毫真实感，什么都不能触碰他的内心。 这种情况直到女儿贝尔纳黛出生才有所改变。 他不再是一个人打游戏，而是带着女儿打游戏，对他来说，这个世界上只有女儿贝尔纳黛才是真实的，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拿来给她。 其余的一切都只是他们父女的附属品、是npc、是随时可以消耗掉的装备和道具。 失去，也不过是心疼一下就结束了。 伤心难过什么的，是不可能的。 正是因为这种偏执的心理，他警惕灯神必然远超过亚瑟。 理由很简单。 灯神来的太早了。 祂的诡异与可怕，罗塞尔记住了数十年，而祂敌视的亚瑟才出现不久。 在罗塞尔的认知中，敌人的敌人不一定是朋友，但一定是挡箭牌，这位大帝绝不会把挡箭牌，放在自己够不到的地方。 第5章 迷雾城来人 亚瑟没想到的是，面对他和灯神地交锋，罗塞尔的反应竟是不作为。 不仅是祂，还有将祂污染的“堕落母神”，都选择了旁观“混乱之源”与“混沌之子”两位旧日的隐秘战争，并在过程中主动掩盖痕迹。 那位曾经的支柱亚瑟猜不透心思。 但罗塞尔的心思却很好猜。 亚瑟和祂在神秘学上的联系，根本瞒不住“窥密人”途径的序列1“知识皇帝”。 作为神秘侧的高位存在，其中可以利用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如果亚瑟的本质不是旧日，他甚至认为自己诞生的瞬间，就会直接成为复活的罗塞尔。 但对方不会那么蠢。 罗塞尔应该只是给自己这个“小儿子”留了份遗产，大概率与“许愿神灯”有关。 以祂死前拥有的“黑皇帝”权能，那必然是一场极其不对等的交易。 诱饵选的很好。 只可惜，在得到足够的人性支撑后，亚瑟已经没有那么急迫要立刻拿到“许愿神灯”了。 至少在达到天使层次前不想。 现在的他，因为非凡特性聚合定律，不可避免的频繁与“律师”与“仲裁人”途径非凡者相遇，其中更是以鲁恩皇室的奥古斯都家族为主。 在经过数次碰撞后，两位半神成员的死亡终于还是引来了天使的视线。 这让亚瑟不得不立刻中断北大陆行程，跨越狂暴海，与“五海之王”纳斯特斗智斗勇，到达南大陆的东拜朗，靠近被“欲望母树”侵蚀信仰的玫瑰学派，以及因为死神陨落，行事越来越偏激的灵教团势力范围。 这两个危险、古老的隐秘组织，亚瑟在降生前并不想招惹。 这片大陆，自从在第四纪掀起”苍白灾难“的“冥皇”和“原初魔女”被七神所击败，就彻底陷入混乱的泥潭，战争与活祭是那时候的主旋律。 直到罗塞尔发现了“伟大航道”。 因蒂斯，鲁恩与弗萨克等殖民势力的到来，让几乎回归蛮荒的南大陆得以重新恢复秩序。 等大概摸清玫瑰学派与灵教团的势力范围，亚瑟开始在那些信仰溃散，挣扎于生死边缘的各族生灵中挑选民众，花费数年时间，隐秘建立了一座名为“迷雾”的地下城。 迷雾城是一座存在于现实的小型超凡城市。 以“通识者”途径序列3“奥秘学者”的非凡特性为核心，借用“混乱”权柄为纽带，搭配“仲裁人”与“律师”途径的中低序列非凡特性，在留下几个神秘侧的附属插槽后，由“永恒”权柄进行固化。 这就是亚瑟为自己打造的地上神国。 等他顺利降生，再拿到“学徒”和“观众”等神秘侧途径的高序列非凡特性，迷雾城就能得到隐秘的特质，成为遨游灵界与潜意识大海的传说之都。 当然，传说的背后总是充满曲折。 迷雾城的建造，也让他彻底得罪了“蒸汽与机械之神”，因为那枚“奥秘学者”的非凡特性就来自祂的一位神眷者。 正是带领队伍去摧毁镜中世界的罗塞尔陵寝那次。 终于等到回归现实的机会，亚瑟特地耐心等待所有人进入陵寝，直接动用最粗暴的方式显露旧日本质，让所有人因为直视神灵之上的存在瞬间死亡，无可逆转地变成诡异、扭曲的可怕怪物。 亚瑟就是在悠闲收取战利品的时候，发现了这位身份的特殊。 内心侥幸的同时，也有少许懊恼。 惹了个大麻烦。 但只要自己的身份没有暴露，结果就不算坏。 唯一受伤的应该只有鲁恩皇室，那个古老的天使家族。 在决定拿走这份非凡特性的时候，亚瑟特地消耗本体留下的“虚无疆域”烙印，借用“混乱”权柄扭曲它与“蒸汽与机械之神”联系，让对方再也找不到这份特性。 在地球诸神的认知中，这是独属于“黑皇帝”的权柄。 而现在还能使用这种能力的，只有得到造物主之子亚当的支持，秘密得到“黑皇帝”途径三份序列一特性与唯一性的使用权，谋划晋升序列0的奥古斯都家族。 神灵会不会降下神罚？ 亚瑟可不会在意。 真当给自己找这么多麻烦不用付出代价吗？ 至少在亚瑟正式登上历史舞台之前，整个奥古斯都家族都得为他背锅。 …… 迷雾城是一座整体结构方方正正的双层都市。 纯白搭配鎏金的上城区，以完美对称的方式分布着塔楼和房屋；色彩斑斓却整体偏暗的下城区，划出分区的三条宽阔大道延伸出无数街巷，时而蜿蜒、时而纵横，形色各异的房屋看似坐落无序，却都紧贴着道路排列组合。 而在上城区与下城区的中央交接处，是一座连接上下的巨大水晶阶梯，在下城区让出空旷的五边形广场。 虽然现在的迷雾城深藏于地底，但厚实的地层并没有阻隔光明与温暖。 这是来自高层次的规则扭曲。 也是这座空旷城市里不足千人的人口，能正常生存的基础。 这里有人类，有形态各异、功能多样的炼金人偶，有失去家园的超凡生物，也有没有归处的亡者……他们都是迷雾城的居民。 在这里，只要遵守“迷雾法典”，他们就能保持最基础的理性，自主选择生活方式。 或是放下种族间的隔阂安静生活； 或是压抑生死间的嫉恨等矛盾，找到新执念获得新生； 或是遵从天性，违反律法直到被处决。 这就是亚瑟定制的“规则”。 自从完成迷雾城的建立，定下不得许可无法自由出入的“规则”后，亚瑟就沉睡在迷雾城深处，除了少数关于罗塞尔的安排，所有事情都交给了管家与它手下的市政厅和骑士团处理，自己就安心等待降生。 其中的事务划分是：市政厅负责现实侧，骑士团负责神秘侧。 他们共同信仰着“迷雾君王”这位古老神灵，对应尊名是： “来自虚无的迷雾君王； 无尽世界的法典； 灾难与荣耀的见证者。” 这段尊名指向的当然是亚瑟，只是他本身还不能接受信仰，真正在接受信仰的是迷雾城核心，那件序列3“奥秘学者”的非凡特性。 序列3是掌控信仰的门槛。 当然，“迷雾君王”这尊神灵并不存在。 真正处理信徒祈祷的，还是用“混乱”权柄连接双方的亚瑟，他本身连一份序列9的非凡特性都没有，只能进行中转，借用迷雾城的位格才能响应祈祷。 当然，会有比较严重的延迟。 好在这个世界的神灵信徒，从没奢望过自己的祈祷能随时随地被响应，那是只有神眷者才能拥有的恩赐。 这一天，位于下城区的骑士团驻地中，来了位身穿破旧亚麻长袍，紧闭眼眸的陌生女性。 她带着迷雾城的信物。 那是个扭曲旋涡间张开重瞳的黑铁徽章，代表持有者能在下城区通行，并拥有觐见守卫骑士的资格。 目前这些守卫骑士都是亚瑟借助迷雾城亲手打造的炼金傀儡，最高只有序列5的层次，拥有简单灵智，是被他特别标记过的下属，能优先联系到迷雾城深处的自己。 相当于他消息列表里设置的特别关注。 感知到女子的到来，空旷祈祷厅中，身披银色铠甲，手持双手大剑的高大傀儡双目亮起蓝光，发出冰冷生硬的声音： “说明来意！” 紧闭眼眸的女子缓缓跪伏在地，额头紧紧抵在黑晶石地面，任由黑色长发肆意散落，只听她平和地说道： “我摩多，摩多.奥尔米尔，自愿成为迷雾城的诅咒骑士，侍奉伟大的‘迷雾君王’。” 话语说完，虚空震颤。 身披黑炎的十二翼光天使虚影，在守卫骑士身后浮现。 摩多.奥尔米尔手中的黑铁徽章立刻崩散成灰白色迷雾，化作一只扭曲旋涡间张开重瞳的眼睛，烙印在她眉心，很快消失不见。 这是“混乱”的象征符号，对应着一份旧日层次的契约。 在没有支柱级旧日存在的当下，它拥有着最高效力。 就算是旧日不小心签下也会被束缚，无法使用“代替”、“转移”和“抵消”类的能力进行对抗。 那只会招来毁灭。 就在契约成立的瞬间，一颗金色信仰光点将亚瑟从沉睡中唤醒。 透过信仰光点，他看见了下城区骑士驻地的景象。 这是在过往旅途中，他为了避开暂时不想招惹的麻烦，靠着位格加持留下许多属于“迷雾君王”的神迹后，成功送出的3枚混乱徽章之一。 当时他戏称只要持有信物，就能前往神国与“迷雾君王”交易，虔诚者亦可受封为神之骑士。 第一枚给了因蒂斯密修会的基层成员，这是“占卜家”途径天使查拉图所执掌的隐秘组织，祂是见证了罗塞尔完整后半生的存在。早先为了了解那段历史，亚瑟在因蒂斯使用的手段稍微粗暴了点，直接让自己成为因蒂斯头号悬赏犯，被称为“黑女巫”； 第二枚给了东拜朗的灵教团成员，正在进行人造死神计划的他们，总会引来黑夜女神和战神的目光，目前的亚瑟需要躲着点； 最后一枚给了星星高原的玫瑰学派节制派成员，这是被“欲望母树”侵蚀信仰的隐秘组织，其中的放纵派成员已经完全变成了对方的信徒，是真正的疯子； 原本离开北大陆之前，他还想给“生命学派”的成员发一枚，他们有部分成员信仰着“堕落母神”的化身“原始月亮”，同样危险至极。 只可惜这个组织太过神秘，有不少传闻流传，成员却怎么都找不到。 现在定下契约的混乱徽章就是玫瑰学派那枚。 徽章是，但人不是。 至于成为迷雾城的骑士，那完全是亚瑟的胡言，这些能为他示警的信标，最多通过祈祷给点不痛不痒的好处，避免徽章频繁更换主人就行。 直接挖墙脚就没必要了。 神秘世界里的二五仔可不好当，神灵对信仰极其敏感，仅是一次祈祷，信徒的所有秘密都将无所遁形，暂时无法干扰神灵感知的亚瑟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更别说还是在自己即将诞生的关键时候。 这样想，也打算这么做的亚瑟，正准备掐灭信仰光点。 谁知，名为摩多的女子背后突然浮现一道虚影。 那是个缠绕污秽布条与染血荆棘的枯瘦断手…… 第6章 借道 看见这只断手，亚瑟立刻认出这象征着什么。 这是一封信。 一封活着的诅咒信！ 来自玫瑰学派信仰的那位“被缚之神”，从古老的第二纪黑暗纪元存活至今，“异种”途径的天使之王托尔兹纳。 如果情报无误，这位此刻正因位格压制，被盘踞星空，位于本途径顶点的旧日“欲望母树”侵蚀着，逐渐沦为传递力量的傀儡与媒介。 对于这种意料之外的麻烦出现在迷雾城，以目前亚瑟接近诞生的状态，应该能感受些许人类的负面情绪。 比如恐惧，也比如惊慌。 但没有，他没有产生这种情绪，只有在翻阅罗塞尔人生时才能感受到的愉悦。 在迷雾城深处自我封印的密室中，那株璀璨晶树崩散碎裂，扭曲暗影滴落消融，显露出亚瑟操控的容器，赤红焰流从他腰间悬挂的残破马灯中涌出，当火焰覆盖全身，亚瑟就直接出现在摩多与守卫骑士面前。 当火焰散尽，守卫骑士放下手中大剑，单膝跪地，银白盔甲的部件碰撞，发出扰乱心智的奇异乐声。 抬手制止傀儡行礼，没有理会姿态更加谦卑的摩多。 亚瑟伸出隐现幽蓝的手掌，握住那只虚幻断手。 隐秘的信息已经被亚瑟得到。 握住的诡异断手上，染血荆棘凶暴勒紧，让层层缠绕的破旧布条如同遭遇风化般散碎成尘埃，本就干枯的手掌被泛着寒光的恶刺彻底吞噬，血色猩红从墨绿中挤出、溃散，然后再挣扎，直到艰难地开出一朵泣血红蔷薇。 一支拥有实体的红蔷薇。 一朵凝聚世间至恶，无尽污秽，足以咒杀天使的诅咒之花。 这是附带的谢礼。 它会出现的原因很简单，亚瑟身份暴露了。 在距离“欲望母树”信仰这么近的地方搞事情，暴露是迟早的事。 在不得不狼狈转移到南大陆时，他就做好了准备。 只不过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预料。 “欲望母树”的信徒发现了来历不明的“秩序”力量，那是亚瑟依靠“虚无疆域”的烙印，借用“混乱”权柄时留下的痕迹。 没能顺利降生，暂时只能依靠外力的他，终究做不到彻底扫清首尾。 按这个节奏发展，迷雾城很快就会迎来整个“玫瑰学派”的围剿。 可变故发生了。 本该彻底沦为信仰中转站的“被缚之神”托尔兹纳，在确定“欲望母树”对亚瑟的态度后，居然偷偷截下信徒的祈祷，反过来利用亚瑟留下的信标，传下神谕。 祂要和亚瑟做个交易。 当“玫瑰学派”彻底被“欲望母树”掌控，祂的信徒不得不逃离南大陆时，能从迷雾城借道。 作为交换，祂最少能为亚瑟争取20年时间。 期间“欲望母树”不会从信徒处得到他的消息，“玫瑰学派”也不会来找迷雾城的麻烦。 很划算。 以亚瑟对“欲望”权柄的了解，托儿兹纳的沦陷，恐怕是一场豪赌。 在第四纪，连“堕落母神”这种前三支柱之一，都只能侵蚀“原始月亮”这种序列1作为神灵化身，为什么“欲望母树”能侵蚀拥有两份序列1加唯一性的托尔兹纳后，还有能控制住“恶魔”途径的序列0“宇宙暗面”。 “恶魔”途径是罪与恶这种欲望概念本身，会被“欲望”权柄掌控很正常。 可“异种”途径是欲望这种概念的掌控者，托尔兹纳更是以自身为囚笼，背负世间一切罪恶的正位象征，与“欲望母树”将世界所有，都沉入欲望深渊的逆位象征对立。 祂本有足够的能力对抗旧日侵蚀，从而保全自身。 可结果依旧是沦陷。 这就很有意思了。 “嘿嘿……” 亚瑟把玩着手中的红蔷薇花枝发出轻笑，身体随意向后坐下。 单膝跪地的守卫骑士银甲奏鸣，身躯快速变换，在亚瑟身下组装为一张银色王座，散射出七彩虹光，庄严而华丽。 指尖在银色扶手上游弋，亚瑟发出略显轻佻的声音说道： “说说看，托尔兹纳都有些什么交代？” 听到自己信仰神灵被人直呼姓名，摩多的心绪有所波动，但背负神谕的责任终究压倒了私欲，略微沉默后轻声答道： “您留下的‘秩序’痕迹并不是只有我们发现，鲁恩军方已经有所行动，他们的行动不可能瞒过灵教团，藏在本土部落与反抗军背后的知识教会、因蒂斯与弗萨克势力也会伺机而动，如果有需要，属下能调动组织的资源为您服务。” 赠礼，交易，借人手。 该说不愧是从第二纪存活至今的古神么？ 看似友好，却暗藏杀意。 附赠能咒杀天使的可怕诅咒物，是在试探亚瑟的位格，因为这种极度危险的非凡物品，最少也得是序列2的天使才能正常持有； 而放低姿态，故意示弱的交易，则是在确认亚瑟对“欲望母树”的态度，如果敌对，在没有损失的情况下，不会放过给对方添点麻烦的机会。如果不是，也能进一步确认亚瑟的特殊，必要时候能作为布局的重要筹码； 最后，连处境不那么乐观的手下都愿意借出，那就是探底了。 要是亚瑟连这些麻烦都处理不了，托尔兹纳不仅不会成为他的合作者，还会变身成凶恶狼人将他吞食、消化，化作最终战胜“欲望母树”的底牌。 当初傲慢地送出混乱徽章，作为示警信标的他，终究还是小看了地球诸神。 想明白事情关键的亚瑟，无奈地摇摇头，伸出手，匍匐在地的摩多就被强行抬起身仰头看过来，她眉心已经隐去的契约烙印重新浮现，随着亚瑟隔空虚抓，化作一道扭曲黑光，变回黑铁徽章的形态落在他手中。 无视对方略显疑惑的神态，亚瑟笑着问道： “当初我选中的小家伙怎么样了？” 发出询问的同时，摩多身上的束缚消失，她若无其事的再次跪伏在地，回答道： “晋升序列6失败，死亡。” 听到这样的结果，亚瑟稍稍有些失望，让混乱徽章在手里来回翻转，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迷雾城的骑士不是谁都能当的，回去告诉托尔兹纳，交易我答应了，约定之日允许你们颂念迷雾尊名。” 做出决定，亚瑟懒得和摩多继续走交涉流程，直接调动迷雾城的“规则”，把对方送回来处，然后自顾自走出骑士团驻地。 在门外的台阶上，正蹲着一只半人高的棕毛卷尾猴。 感知到亚瑟出现，卷尾猴欣喜万分地飞奔过来，围着他吱吱乱叫，那不合常理的卡通化圆眼睛和大嘴巴，再加上背后的金属发条，都在说明这同样是一件炼金傀儡。 看着猴子就知道乱叫，半天不知道说话，亚瑟没好气地踹出一脚说道： “凯撒，都说了多少次了，你不是猴子，不要总学猴叫，给我说话！” 被踹个正着的凯撒，滑稽地围亚瑟滚了个圈，最后滚回他脚边，夸张地翻滚跳跃起来做了个鬼脸说道： “嘻嘻嘻，主人不要生气，凯撒好久没有见到主人，实在太开心了。” 凯撒边说边舞，时不时从嘴里拿出彩带、摇铃、气球等等物件活跃气氛。 就像一位优秀的宫廷小丑。 虽然看起来有些滑稽，但凯撒是亚瑟这位半业余“工匠”最优秀的造物，对应“仲裁人”途径的序列5“惩戒骑士”，一直为他管理迷雾城。 相比于城内的众多炼金傀儡，它更应该分类为具备活着特性的危险封印物。 也因为这个特性，它是这个世界上对亚瑟最忠诚的臣属。 这是“仲裁人”途径核心权柄“支配”概念的体现。 在“混沌之子”被封印的当下，亚瑟背后的“混乱之源”就是“支配”权柄的第二顺位象征。 但代替品终究是代替品，只要他还没有得到这条途径的唯一性，就永远无法跨越序列4这个半人半神的分界线展现真正的“支配”。 探出手抚摸凯撒柔软的小脑袋，让欢脱的小猴子满脸幸福的安静下来。 注意到凯撒原本挺立的卷尾巴已经慵懒躺平在地上，他知道这样的小猴子才是智商上线的状态，最适合安排工作。 暗自点了点头的亚瑟说道： “接下来可能会有麻烦找上门，单靠‘禁止入内’的规则容易把事情闹大，我要去外面寻找能让迷雾城进行神秘侧转移、或者隐秘的部件。你要约束居民暂时不要外出，看好亡灵们，不要让它们总去打扰人类；农夫那边不用着急耕作，先和学者们一起改良粮种；艺术工坊那边的进度盯紧些，那是迷雾城快速扩张的关键……” 前前后后说了十几条注意事项，发现凯撒的尾巴又开始活跃，他就停了下来。 面对耐心即将耗尽的小猴子，工作效率只会对折再对折。 已经习惯的亚瑟，无奈地摇摇头问道： “都记住了吗？” 听到结束性的的话语，凯撒脸上绽放出夸张的笑脸，开心地跳起舞，手舞足蹈地说道： “知道啦，知道啦，主人去大冒险，凯撒要看好家，嘻嘻嘻！” “额……” 听到这话，亚瑟陷入了沉默。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对比于凯撒这个全年无休的迷雾城大管家，自己这个动不动沉睡玩消失的家伙，确实、可能、大概有那么点多余…… 第7章 亚德尔.亚伯拉罕 强行送走还要表演抛彩球，骑独轮车这些新技能的凯撒，亚瑟就动用最高权限开启迷雾城的防御模式。所有通往迷雾城的道路概念，包括思绪在内都被“混乱”所影响，将永远无法去到正确的目的地。 这种影响会持续将近1年。 到那时，南大陆也就没人能记得这件事了。 看着自己的“虚无疆域”烙印明显变得透明，亚瑟不可避免的感到心疼。 这是来自本体的馈赠，能帮助他借用“混乱”权柄，以及有限的几次“永恒”权柄，能让亚瑟展现出天使层次的力量。 如果在出生前就全部用尽，那后续的所有计划，都会有崩盘风险。 他必须找到相对低成本的方法应对风险。 比如“学徒”途径序列5“旅行家”的灵界穿梭，序列3“漫游者”的星界漫游，这些能让迷雾城拥有“传送”的能力； 以及“观众”途径序列5“梦境行者”的梦境漫步，序列3“织梦人”的潜意识遨游，这些能让迷雾城穿行于现实与心灵潜意识大海； 还有“观众”途径序列6“催眠师”的心理学隐身，“学徒”途径序列4“秘法师”的守密，“不眠者”途径序列2“隐秘之仆”的隐秘，能让迷雾城得到神秘侧的隐藏。 这些都是能解决迷雾城麻烦的扩展构件。 在仔细比对各个选项的获取难度与性价比后。 亚瑟决定了。 接下来去找一件能“传送”的神奇物品。 之前的亚瑟赶路都是靠腰间那盏破旧马灯，它只有序列7层次，名为“失败的火焰魔术”，来自一位被“纵火家”烧死的“魔术师”。能力只有一个，那就是“火焰跳跃”，能借助火焰实现位置的转移，算是超低配的传送能力。 副作用就是在传送过程中，得保证自己不被火焰烧死。 这是从因蒂斯情报机关收缴的战利品，过往这些年帮了亚瑟不少忙。 但这件神奇物品的层次终究低了些。 多次被他“扭曲”，强制让“火焰跳跃”变成“传送”，目前已经很接近崩碎，还原成纯粹非凡特性的地步。 要知道，现在的亚瑟除了旧日本质的位格，真正能动用的力量相当有限。 虽然容器分别对应着序列4的“堕落伯爵”与“律令法师”，但它们的能力不太适合赶路，短距离还好，一旦距离拉得过长，就必然会留下难以隐藏的痕迹与动静。 以他目前的情况，要是再被天使、或更高位存在发现，就麻烦了。 在顺利出生前，亚瑟既不想与祂们合作，也不想展现自己的无害，那根本是自找麻烦。 赤红焰流从残破马灯中涌出。 使用“失败的火焰魔术”，亚瑟会先出现在南大陆的哈加提草原，然后中转两次去往西拜朗的凯撒港。 没办法，作为偏向于物质与现实的超凡象征，不能占卜预言，不能传送漫游，不能操控灵体，更做不到命运干涉，可以说和玄学毫无关系。 这不仅让他赶路很痛苦。 找东西更加痛苦。 亚瑟不止一次，想找传承“学徒”途径的亚伯拉罕家族“借”神奇物品，但他们实在太难找，寻找难度丝毫不低于“生命学派”。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格外能感受苦恼这种情绪。 如果不是拥有了人性，知道权衡利弊，他早就因为一件能“旅行”的神奇物品，本能地散布“混乱”，让南北大陆在混乱灾祸中走上几个轮回，而自己就顺势获取到想要的东西。 可真这么做了，无疑是在和所有神灵宣战，和自杀没有区别。 等传送到凯撒港的隐蔽处，亚瑟确认好离港的船只，然后就等待开船，他还需要蹭一段船程才能传送到罗斯德群岛。 “唉……” 这百余年来，他不知道叹气了多少次。 这也让他越来越像个人类。 想到过往的找人经历，亚瑟还是决定使用老办法。 亚伯拉罕这种古老的大贵族后裔，总归是要维持体面的，扎推居住在各国首都并不安全，对于正神教会来说，不接受收编的他们和其他邪教徒并没有区别。 因此，作为交通枢纽的各大港口城市就是不错的选择。 没有等待很久，他选中的船只就起航了。 航行过程中晴空万里，天气良好，货船迎着海浪快速航行，亚瑟全程防备着随时可能会出现的“五海之王”纳斯特，双方基于非凡特性聚合定律的神秘联系，让他很是头疼。 单对单，亚瑟依仗自己对“律师”途径的掌控，有足够的把握将对方干掉。 可纳斯特不是一个人，他是一位海盗王者，他手下的那些强大非凡者让亚瑟不得不退避。 而且，亚瑟已经拿到了这条途径的序列三非凡特性，根本没必要和对方浪费时间。 估算好航程，他晃了晃起腰间的残破马灯，灯中的赤红焰流先是猛地膨胀，立刻收缩至熄灭。 亚瑟也随着火焰变化消失无踪。 …… 时间很快过去五个月。 普利兹港，白橡树大街。 作为鲁恩王国最大，也是最重要的港口，每当旺季，这个港口就会涌入许多临时工人，以求得到相对不错的报酬，许多居住在首都贝克兰德东区的贫民也会因此结伴往东南而来，靠着双脚走过60多公里的距离。 就是这样的时节，行色匆匆的人群中。 一位手提小巧皮箱，身材中等，却有着夸张臂膀的年轻先生，灵巧地穿行在人流中。 走到一栋浅黄色二层小楼门前时，他用整理衣着的行为作遮掩，隐晦地用视线余光扫过那些适合躲藏，伪装的地点，确认没有异常后，才伸出手敲响门扉。 如果忽略他干净整洁的衣着，以及梳理得相当整齐的头发。 在以“衣衫不整”，多数顶着鸟窝般杂乱头发的人群中，的确是毫不起眼。 随着由急至缓的脚步声靠近，好一会儿，门才被打开一道缝隙。 一位神色警惕的消瘦女仆确认来人的模样，才松了口气般打开门将人迎进屋，并轻声问候道： “多里安先生，早上好，亚德尔先生等你很久了。” 听到女仆的话，多里安心头明显多了几分沉重，不自觉看向通往二楼的楼梯。 他将皮箱从左手更换到右手，从衣兜里掏出怀表确认当前的时间。 上午8点20分。 约定的拜访时间是上午10点，亚德尔却提前这么多时间到来，这让他对后续的谈话更加担忧。 “我会很快离开，不用为我准备餐点。” 对着神色有些忧虑的女仆做出嘱咐，多里安就走上二楼。 径直来到最里侧的房间门口。 这短短数十步距离，多里安像在荒野徒步了数十公里那样疲劳，来到门前，手掌搭上门把手的时候，他却怎么都无法将其握住。随着脸上的神情从扭曲到挣扎，再从挣扎到迷茫，他最后闭上眼选择深呼口气，然后坚定地握住门把手，推门而入。 这是间没有书桌，只有两张座椅的无窗书房。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绅士正吸着烟斗来回踱步，显得很是焦躁，看着屋内烟雾缭绕的样子，对方明显已经等待了许久。 随着多里安到来，双方不过简单打了个招呼，气氛就急转直下。 争吵、暴怒、冷静然后再次争吵，就像永不停止的循环，直到多里安难以控制怒气，挥动他粗壮的胳膊准备上演武力冲突时，老者遭遇惊吓，踉跄数步摔坐在背后的座椅上，才总算迎来一段的平静期。 老者失神地低着头。 而多里安难掩愤怒地握紧拳头，压抑心中的汹涌怒火。 和多里安争吵的老人名为亚德尔.亚伯拉罕，是家族长老会的一员，也是家族在鲁恩地区的负责人，这次双方爆发争吵的根本原因是因为信仰。 半个月前，家族因一场重大变故，在位于灵界的核心驻地进行了一次集会。 因为伦堡的家族分支因为被“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抓获。 等待他们的要么是改信，从此归属于教会，要么就是永久关押。 可结果是谁都没想到的。 这一支被抓住的13人为了保全家族秘密，不被入梦和通灵，集体选择服食能泯灭灵体的毒药而彻底死去，什么也没留下。 这件事在家族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保守派与革新派的矛盾激化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家族的彻底分裂就在眼前。 就是这时，长老亚德尔.亚伯拉罕提出的一个方案，让最坏的结果得以延后爆发。 这个能延后家族矛盾的方案，就是改信。 改信“真实造物主”！ 这个改信与前面，名为改信实为被“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收编的形式完全不同。 信仰“真实造物主”这位神灵或许会有些小问题，但能获得神灵的庇护，大概率就能解决族人背负的“满月诅咒”，让他们可以继续向上晋升，终有一天可以亲手取回亚伯拉罕曾经的荣耀。 理论上确实是个好办法。 但现实并不允许。 “真实造物主”是真正的邪神，信仰这位存在的极光会里全是疯子，他们掀起的一次又一次血腥灾难，无时无刻不在挑战人们的心理底线。 信仰这位邪神，亚伯拉罕家族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除了毁灭，多里安想不出第二个结局。 正当他决定用剩余不多的理智，劝说这位长老支持自己和平分家的方案时，对方虚弱无力的低声呢喃传入自己耳中： “呵，已经晚了……布提斯他们应该开始动手了。” 第8章 “安德罗门钥匙” 呢喃入耳。 多里安脑中一片空白。 “什么晚了，什么东西晚了，布提斯，家族里那位最优秀的学生要对什么动手……？” 混乱纷杂的思绪直冲脑海，某种可能性让他来不及愤怒就意识到一个问题。 作为保守派高层的亚德尔，在家族集会开始之前，约见作为改革派高层的自己这件事，到底有多么不合理。 之前就是这位长老，因为担心家族矛盾激化到爆发武力冲突的地步，让他们这些高层有选择地携带自身保管的重要封印物，作为维护家族存续的第一道防线。 这样，就算真的因为理念争端上升到家族内乱，也能控制在有限的范围里。 现在把自己约出来，难道会是改变主意决定除掉自己？ 那又为什么要多余和自己说这么多？ 不应该在自己进入陷阱的瞬间动手吗？ 一旦自己有了警惕，动用那些危险封印物，那这个陷阱还有什么意义？ 想不明白并不耽误多里安做出防御。 伸手入怀，握住一柄轻薄透亮的宝石短剑，蓝钻、紫晶、红宝石逐个亮起璀璨光华，整个房间从边缘开始模糊扭曲，变为纯粹的色块，红的更红，黄的更黄，黑的更黑。 察觉多里安举动的亚德尔没有阻止。 只是抬起头，用他那泪流满面的狼狈面孔看着多里安。 这个姿态让多里安忍住了立刻发动攻击的意图。 他想起来。 谁都可能背叛家族。 但将亚伯拉罕的荣耀，背负了一生的亚德尔绝不会。 他虽然和其他保守派一样，排斥像革新派那样收外族人做学生传承“学徒”途径的形式。 但他并不是族内那些只知道批判别人玷污家族荣耀，自己却不敢晋升，甚至不敢成为非凡者的腐朽分支。这位老人为了延续家族的荣耀，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两个孙子，以及数十位子侄都死在了序列7“占星人”之前的晋升中。 为了延续家族荣光，哪怕自身的血脉断绝，他都没有放弃。 就是这种近乎疯狂的偏执，促使他以52岁高龄冒险服食序列6魔药晋升“记录官”。 不可思议的是，他成功了。 这种绝不可能成功的现实，出现了。 亚德尔.亚伯拉罕，用自己的血与泪创造了奇迹，是家族中活着的传奇，是在背负“满月诅咒”处境越发艰难的家族困境中，支撑族人继续坚守的重要支柱。 多里安无法相信，这样一个人会背叛家族。 想到这些，他不得不从对方口中获得一个答案，于是紧握手中的宝石短剑问道： “您究竟做了什么，布提斯……他，背叛了家族吗？” 听到多里安的问题，亚德尔的神情逐渐变得平静而冷漠。 他看着多里安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脏东西般嫌恶，稍稍活动活动自己老迈的身体，让自己更舒服地靠在椅被上后，用力擦去脸上的浑浊泪水后，缓缓说道： “我做了什么，你应该问你们做了什么？” “克瑞安那个老东西不是一直吹嘘他的学生布提斯么？还说再考验考验就让他为半神，可这个蠢货根本不知道，那小鬼早就投靠了极光会，要把亚伯拉罕卖出个高价！” 还不等多里安震惊，就立刻听到了更让他崩溃的消息。 “还有你的学生路易斯，还有安娜，还有伦恩……” 一连十数个名字被曝出，除去少数两个族内中层，全是革新派培养的外族学生。 这让多里安的内心坠至谷底，他不敢想象对方接下来会说出什么。 “今天，就是他们毁掉亚伯拉罕荣光的时候，哈哈哈，终究只拖延了半个月，看看，就算我们愿意投靠，布提斯他们也不愿意啊，都是你们教的好学生，好学生！” “你为什……”真的听到这个最坏结果，多里安正要发出的质问就被打断。 “为什么不阻止？” 对上亚德尔眼中略显疯癫的视线，多里安下意识退后一步，而随着亚尔德上前一步，房间里的空气近乎凝滞，难以言喻的压力落到多里安身上。 “你告诉我，要怎么阻止极光会的半神和天使，在我意识到家族矛盾不可调和的时候，就私自挪用了家族的0级封印物，在用掉仅存的天使级“预言”看到未来时，你告诉我啊？要怎么拯救已经被神灵盯上的亚伯拉罕。” 说了这么多，老人不由得惨然一笑，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远方，喃喃自语道： “呵，不付出血的代价，是绝对不可能脱身的。” 听到这里，多里安已经满脸死灰。 他已经明白了，为什么对方要在上次集会时提出要信仰“真实造物主”，为什么要在家族集会这一天提前将自己约来这里，为什么要他们各自带走一部分重要封印物。 那是因为他被亚尔德长老从牺牲名单中划去了。 是家族在神灵注视下断尾求生的幸存者，是传承家族荣耀的末裔。 他甚至不能指责对方冷血。 作为从第四纪就存在的天使家族后裔，他知道神灵意味着什么，根本不需要神灵亲自出手，一位天使，甚至只需要两位半神，就足够覆灭掉整个亚伯拉罕。 这已经是保存家族传承的最好办法。 虽然明白，可他不能接受。 他不能这样心安理得地逃走，亲自教导的学生成了刺向家族要害的尖刀，他需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负责，哪怕是死。 笼罩房间的灵界色彩开始涌动旋转。 正当多里安决定传送到家族位于灵界的核心驻地赴死时。 亚德尔冷漠、森寒的声音就刺进他耳中，让他恐惧，更让他茫然： “想把乌洛琉斯大人也引来，你就去。” 是啊，他知道的。 从第四纪开始，“命运天使”乌洛琉斯就跟随在“真实造物主”身边这件事，明确记录在家族的历史文书里，这是所有族人都知道的。 动用他执掌的那件封印物，确实能暂时保住家族中最重要的底蕴。 可之后呢？ 有那些叛徒带路，极光会的疯子拿不到足够的好处会做什么？ 覆灭整个亚伯拉罕。 再找到“钥匙”，还是能获得所有。 天使，神灵？ 根本就不是落魄的亚伯拉罕可以对抗的，更何况还有家族的叛徒。 砰！ 手中的宝石短剑掉落在地，想明白这些，多里安无力地瘫坐在地，随着璀璨光华消失，整个房间也恢复正常，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更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看到多里安颓废的模样，亚德尔失望地摇摇头。 老人缓缓站起身，走到他身前伸出手掌，说道： “把‘安德罗门钥匙’给我。” “安德罗门钥匙”正是由多里安执掌的重要封印物。 它和家族的核心驻地“安德罗图书馆”是一套组合，而“安德罗图书馆”就隐藏在灵界深处，由第五纪家族的最后一位天使先祖制造，然后传承至今，是家族最重要的0级封印物，其中同时封印着好几件同等级封印物。 一共两把钥匙。 一把由在“安德罗图书馆”轮值的长老保管，另一把由新生代领袖保管。 而这把门钥匙除了等同传送能力的“旅行家之门”外，还拥有操控“安德罗图书馆”的作用，如果遭遇无法抵挡的敌人，可以启动最终手段将“安德罗图书馆”彻底封闭，并解除自带的“隐秘空间”状态，直接显露在众多灵界生物面前。 这等同于另类的自毁。 正是知道这些情况，他才明白亚德尔为什么说自己过去，就会引来“命运天使”乌洛琉斯。 今天是家族集会的日子，那位值守图书馆的长老不会过于防备那些叛徒，下场会怎么样完全可以预料，一旦他赶过去封闭图书馆让极光会一无所获，就等于冒犯神灵的威严。 因为，那是要献给神的祭品。 看着多里安脸上的疑惑、哀伤与悲愤，亚德尔没有理会。 只是露出个冷笑，直接夺过对方带来的旅行箱，从中取出个锡盒，里面放置着一把螺旋状的黄铜钥匙，上面还用纤细锁链绑着一只金色蜗牛。 这就是“安德罗门钥匙”。 它是一件不能独自接触到灵界的封印物，否则它就会活过来，制造出可怕的空间崩塌杀死使用者，逃入灵界。平时不使用的时候，会用生存能力极强的“苏尼亚黄金蜗牛”来规避副作用。 亚德尔拿到这把钥匙的时候，直接扯断了连接“苏尼亚黄金蜗牛”的锁链。 房间再次从边缘开始模糊扭曲，变为纯粹的色块，红的更红，黄的更黄，黑的更黑。 这是要进行灵界穿梭的表现。 到这个时候，这位老人才回应多里安的迷茫： “认输就要有认输的样子，总要有人把‘钥匙’交出去，亚伯拉罕输得起，但！没有人能玷污亚罗拉罕的荣耀，没有人！我们可以衰落，可以被覆灭，但决不允许背叛，极光会的疯子，会喜欢看我们自相残杀的。” 老人的话语充斥着肃杀与凶狠。 而被这番宣言感染，多里安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从心中涌出，正当他决定起身同行时，就被难以抗拒的睡意所淹没。 在最后，他看见那个伟岸而消瘦的背影，消失在诡异扭曲的灵界色彩中。 只留下平淡的嘱托，在书房里消散。 “你？就活着吧。” 第9章 “记者” 罗斯德群岛首府，“慷慨之城”拜亚姆是鲁恩王国在中苏尼亚海殖民统治的支点，是这个区域数一数二的大城，有为数不少、实力强大的官方非凡者。再怎么嚣张的海盗也不敢在这里光明正大地露面，大部分时候得依托本地黑帮或背景深厚的人处理赃物、购买必需品。 当然，这不表示他们不会来拜亚姆。 这里的“红剧场”是这片海上最有名的妓院，数不清的海盗慕名而来，即使隔一段时间就有一两位同行在那里落网，也不妨碍他们前仆后继。 除香料贸易之外，妓院行业是罗思德群岛的另一大支柱，除了“红剧场”，或大或小、或光明或隐蔽的妓院遍地都是，充分满足着大海上那些精壮男人的渴求。 至于女海盗们？ 倒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只要她们愿意，随时都能得到满足，毕竟吃饭的嘴多，能分的肉少，广泛信仰风暴之主的大海上，女性的数量一直不多。 同样的，非凡材料和神秘学相关的地下交易在这里也相当频繁，有着不少圈子。 几经周转。 亚瑟还是选择混在被官方默许非凡者聚集点中。 这是个相当稀有的干净酒馆，就是字面上的干净，环境整洁有序，酒客安静规矩，空气中还散发着麦芽的香气。 他很喜欢这里，已经在这里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 蹲守“学徒”途径的中高序列神奇物品，又或者……一个非凡者？ 他将对象限定在“学徒”途径的非凡者，以及持有对应神奇物品的人，制定了“灵界穿梭迷路的人类将在此停留，重新辨别方向。”这条规则，加持在这家酒馆的招牌上，然后将影响力“放大”到足以渗透进灵界的地步。 勉强算是个简单直接的方法，或许…… 好吧，这个办法确实有点蠢。 但他是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他容器对应的非凡途径中，“律师”途径本来就不擅长找人找物，而“仲裁人”途径需要花时间构建自己的“辖区”，离开迷雾城同样不擅长找人找物；这种情况就算他拥有占卜和预言类的神奇物品也没用，亚伯拉罕家族本就擅长反占卜反预言，对于他这个外行来说，强行占卜的难度实在太高了。 反正在出生前，他也不方便再做什么。 眼下这个办法虽然被动了点，但确实是有效的。 在这个过程中，还能顺便构思“混乱”途径魔药的概念构成。 原本这项工作交给本体会更加合适，以本体旧日层次的思维效率，他需要数年也不一定能得到的正确结果，本体大概只需要1分钟。 但浪费时间不可取，亲自完成这份工作对亚瑟也有着莫大的好处。 毕竟等本体从“仲裁人”与“律师”途径中创造出“混乱”途径魔药，服食的是他，用扮演法消化魔药的还是他。 多了解自己的魔药一分，危险也就少一分，后续的效率也能高一分。 在过往排除掉多个与“混乱”权柄相性不足的方案后，亚瑟已经得出了相对明确的思路。 魔药的本质，是将弱小生物稳定的转变为神性的容器，最终容纳具象化的概念权柄，从而使用祂，拥有祂，最后成为祂。 扮演法就是为了在这个过程中，保持非凡者意识的稳定，从而帮助非凡者主动掌控超凡，并提高继续晋升的成功率。 这一点，神性做不到。 神性只有本能。 神性的基础本能就是聚合，依靠这种本能，非凡者很难把握住魔药晋升过程的细节来维持平衡，一旦平衡被打破，轻则疯狂，重则失控变成怪物。 而魔药的晋升大致划分为5个阶段： 第一阶段对应序列9到序列5，从普通生物逐渐转变为超凡生命； 第二阶段对应序列4，从超凡生物获得神性，逐渐向神话生物转变； 第三阶段对应序列3到序列1，开始掌控信仰，逐渐积累神性直到完成非凡特性的聚合； 第四阶段对应序列0，完成非凡特性的最终聚合，容纳唯一性执掌神灵权柄； 最后阶段对应旧日，容纳源质成为概念权柄本身。 在容纳唯一性执掌神灵权柄之前，非凡特性的聚合程度还不够完整，神性本能对前3个阶段的晋升毫无帮助，那和靠运气没有区别。 而对于本体是旧日的亚瑟来说，完成非凡特性聚合的后面两个阶段，要轻松得多。 毕竟，从诞生起就作为概念权柄本身存在的他，对神性的了解和掌控，要远远超过窃取神性意图取代神灵的非凡者。 在这个阶段，他平衡神性与人性要比其他非凡者简单得多。 对于生来弱小的人类来说，因为欲望产生的执念，或许能帮助他们创造出一次又一次奇迹，但站在旧日的角度上，人性等于欲望，而欲望等于污染。尤其是观察过“欲望母树”这位象征“欲望”概念本身的旧日后，亚瑟更明白人性对旧日的危害。 不管是人性，还是神性，都只是掌控自身的工具，会被工具驾驭才是非凡者失控的根本原因。 因此，前面三个阶段的解析对亚瑟来说更加重要。 而涉及“混乱”概念的途径有“秩序”“毁灭”“欲望”与“命运”。 象征“秩序”权柄的“仲裁人”与“律师”途径，象征“毁灭”权柄的“猎人”与“刺客”途径，以及象征“欲望”权柄的“囚徒”与“罪犯”途径，这6条途径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每晋升一个序列，就会补全一个所属领域内的全新能力。 其中象征“命运”权柄的“怪物”途径，稍微有些不同。 因为这条途径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能力。 那就是“命运”！ 只是随着序列的提高，展现的力量越来越接近“命运”本身。 这条途径的非凡能力结构，最适合“混乱”。 因为仅保留不到两层旧日本质，亚瑟的“混乱”权柄本就是“秩序”与“支配”的补充，很难像“毁灭”与“欲望”序列那样，各自拆解成正反两面的独立存在。 所以单独的“命运”途径更适合他参考。 至于更完美的方案，只有等他按计划成功补全旧日本质后，再反向推演了。 毕竟再怎么拖延和打断，“最初”的苏醒都无法避免，总能用上的。 已经继承大部分罗塞尔记忆的他，已经知道了“命运”途径序列9到序列3的部分，分别是： 序列9：怪物，灵性的感官能初步感触到命运。 序列8：机器，强化心算能力，能主动计算出现实侧小范围的命运。 序列7：幸运儿，能被动积累“幸运”，在命运波动时用于抵消，来自现实侧与神秘侧的厄运。 序列6：灾祸教士，可以预见，并吸引自己的厄运，除了用“幸运”抵消，还可以分担给周围的人，让自己更轻易承受厄运。 序列5：赢家，可以主动储存“幸运”，并选择在合适时机释放。 序列4：厄运法师，可以主动操控“厄运”，并选择储存，转移，隐藏，爆发等等类法术操作。 序列3：混乱行者，可以有限观察，并穿行在由“过去”、“现在”与“未来”交织的“命运网络”中。 虽然缺少天使层次以上的部分。 也足够亚瑟参考。 低序列是改变生命形态的起始，会开启承载超凡核心的器官，或是肉体，或是灵体。 比如“命运”的序列9就是获得强大的灵感，这是神秘侧接触命运的起始；序列8是获得强大的心算能力，这是现实侧接触命运的起始；序列7是成为承载“幸运”的特殊，这是成为命运容器的起始。 从这之后，非凡者才开始真正接触命运、使用命运，以及融入命运。 那“混乱”途径的核心超凡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即便是作为本体的“混乱之源”也无法回答，祂还太过年轻，对于旧日这个层次来说，祂只是个新生儿。 还好，亚瑟是幸运的。 罗塞尔人生的精彩程度远远超过自身年龄的局限，这也让继承这份记忆的亚瑟，在需要阅历参考时，能找足够客观的事实依据。 “混乱”对个人、对集体、对世界来说，都是绝对客观的存在。 不是毁灭，更不是欲望。 那只是混乱的表象。 真正的“混乱”，是直面灾难，孕育秩序的土壤；是追寻完美，推进现实进步的动力；是记录失败，阻止世界堕落的史书；是警示傲慢，铸造完美永恒的基石。 “混乱”永远追逐更好的未来。 “混乱”从不创造未来。 “混乱”孕育的结果无所谓好坏。 客观存在，不停留，永不止步，才是真正的“混乱”，因此，这条途径的关键是…… 变化！ 变化就是“混乱”的核心超凡。 通过展开自己掌握的所有知识与历史，再逐一与罗塞尔的人生阅历对照，亚瑟觉得不带明确目的、不刻意干涉的变化，嗯……或许不是完全不能干涉，就像杂乱多变的命运轨迹，“混乱”可以是引导，也可以是选择。 融入，见证，记录，引导和传播，就应该是这条途径扮演法则的核心。 而作为“混乱”途径的起始，应该身手矫健，游走于事物边缘，能敏锐察觉变化的萌芽，客观见证身边发生一切，为改变积累力量。 那么这个序列9的名称就叫做…… “记者！” 第10章 迷路的“兔子” 正当亚瑟因为深入解析“混乱”本质，成功创造出这条途径的序列9而高兴时。 酒馆门口突然传来阵阵喧闹声。 他下意识就以为是自己一时高兴，解除了身上的认知扭曲，可不断从身边经过，往门口聚集的酒客告诉他，不是自己出了问题，而是门口确实出现了非常吸引人的热闹。 这种情况，亚瑟也不能继续呆坐着。 认知扭曲不等于“隐秘”，不同于“心理学隐身”那种霸道的非凡能力，他只是成为了人群中最不起眼的那个，如果自己的行为太过异常，那这个能力也就失效了。 跟着人群向门口走去。 可走出酒馆的瞬间，来自灵性的触动就告诉他，“规则”生效了！ 眼前被围观的热闹，大概率是个序列5的“旅行家”，或是“传送”神奇物品的非凡者。 至于会不会是序列4的“秘法师”，或者更高？ 可能性不大，亚瑟的容器也只是序列4层次，用它定下的规则不太可能这么简单捕获到半神。 被这个结果惊到的亚瑟愣了会儿，透过拥挤人群的缝隙，确实看到有个趴在地上、血流不止的人类。 亚瑟还真没想到，瞎猫真撞上死老鼠了。 不不不！ 现在不是感慨自己运气好的时候，得赶紧转移注意力收走战利品，这里本就是官方默许的非凡者聚集点，这么明显的超凡事件，很快就会引来风暴教会的代罚者。 他可不想跟那帮个性暴躁的代罚者打交道。 要是引来在这里镇守的序列3半神“海王”亚恩.考特曼，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手掌抹过虚空。 加持在酒馆招牌上的规则被取消，用于固定的钉子也无声崩飞，小幅度引动“混乱”后，随着他模拟一声粗犷大喊后，猛地摔落下来： “招牌掉下来了，快跑！” 惊愕、叫骂、推搡，看热闹的人群一瞬间变得混乱不堪。 亚瑟就趁乱“扭曲”自身的位置，出现在“战利品”身边，没顾上看清对方的样子，就动用“失败的火焰魔术”传送离开，那赤红焰流瞬间膨胀，还顺便清除了现场残留的血迹。 “啊啊啊啊啊！！！” 只不过耳边传来的惨叫声，提醒了他一件事。 “失败的火焰魔术”其实是有副作用的，他有着半神位格的容器可以完全免疫火焰伤害，不代表其他人也可以无视。 等他反应过来，帮助对方规避的时候，手上提着的“战利品”已经彻底昏死过去，差点就被烤熟了。 “啧，真是个倒霉的家伙啊。” 经过四次传送出现在鲁恩王国的迪西郡，某个破旧仓库中。 把完全认不出原貌，浑身焦黑的少女扔到地上。 亚瑟明知道不对，还是忍不住觉得好笑，就连这次因为传送距离过远，几乎要四分五裂的神奇物品都不在意了。 自信带着点幸运的亚瑟就开始“摸尸”。 很快，他就迎来了丰收，排除臌胀的钱包和些许施法材料，这位倒霉少女共携带着三件神奇物品：一块银质怀表，一枚蓝宝石戒指，以及一块水晶星盘。 这三件物品都有着他也无法完全规避的副作用，虽然层次稍差，但危险程度已经达到了教会划分的1级封印物范畴。 除此之外，就是七枚看起来就不便宜的宝石符咒。 这些东西加起来明确对应了某个家族。 亚伯拉罕！ 这个亚瑟找了数十年的古老家族成员，就这么简单出现在他眼前，带着这种配置，还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都说明这个家族最近遭遇了重大变故。 “是拿了东西就走，还是趁乱而入收服个仆从呢？迷雾城现在可还全靠半吊子的炼金生物充当武装力量，难得遇到亚伯拉罕后裔，就这么放过有些对不起自己的幸运呀~” 内心盘算着小心思的亚瑟没有选择达成目标就立刻离开。 按他的状态，还需要20年左右才能诞生。 一想到那时候，自己的半神容器被毁坏，作为刚出生的婴儿，要自己调配魔药，然后迈着小短腿到处找机会扮演，还要从诸多麻烦存在手里抢夺序列2、序列1的非凡特性、以及唯一性。 那也太惨了。 收几个人类下属还是很有必要的。 可以先用他的容器书写半神级契约，而见证契约的对象可以选择自己的本体，这样一来，背叛者就算得到其他神灵的庇护，也无法抵挡来自旧日位格的契约反噬。 之前发出的那三枚混乱徽章，很难说一定能筛选出好用的仆从。 现在，得先把这个倒霉少女恢复过来。 大概评估过这个亚伯拉罕的伤势，亚瑟伸出手凭空一抓。 远在百米外捕猎的蟒蛇，突然诡异地拉伸扭曲，往亚瑟的方向延伸，转瞬间被它抓在手中，还不等蟒蛇惊慌地反口噬咬，就被重重摔在倒霉少女身上，蛇身受击立刻盘旋立起。 只是蛇躯刚有抬起的趋势就整个僵住，开始间歇性抽搐。 随着抽搐的幅度加剧，倒霉蛋身上的焦黑开始退去，呼吸也渐渐恢复平稳。 当蟒蛇生机肉眼可见的消逝，很快就只留下个干瘪蛇蜕。 看到这一幕，亚瑟知道自己的尝试成功了。 这不是容器的力量，而是源自“混乱”领域的超凡，借助容器同根同源的神性成功施展。 自从他整理出“混乱”途径的序列9，亚瑟对自身非凡力量的理解，就逐渐脱离“秩序”与“支配”的框架。 现在这种类似治疗的能力，就是这两条途径不具备的。 它属于“混乱”的转移。 “混乱”孕育“秩序”，“秩序”同样吸引“混乱”，而对于生命本身，健康就是“秩序”，而破坏这种秩序的灾祸就是“混乱”，这是只有神性才能接触的超凡概念。 独属于“混乱”的权能领域。 “嗯，看起来我的序列四也大概可以确定了，已经可以主动操控……” 正当亚瑟下意识构思自己的魔药序列时，一道隐秘视线吸引了他地注意。 四目相对。 盯！ 原来是倒霉少女醒了，这家伙正装作昏睡的样子，偷偷打量亚瑟的容器。 仔细看，会发现这是个俊美非常的金发……少年？ 原来，少女除开不经修饰的姣好面容，不管是发型还是穿着都是标准的男性款式，亚瑟感慨着对方不愧是古老贵族的后裔，这么狼狈都不影响自身的出众气质。 只不过，容器这幅黑袍罩身的神秘姿态好像吓住了她，那小腿肚都快抖出节奏感了。 正事要紧，亚瑟也只好忍住玩闹的心思说道： “醒了就聊聊吧，被救了性命，不要你为自己支付赎金，总得知道感恩吧。” 看起来，亚瑟能正常交流的表现让少女放松不少。 睁开清澈通透的天蓝色双眼，少女双手撑地让自己坐起身，拿开身上干瘪蛇尸的过程中，她隐蔽地看了眼不远处放得整整齐齐的“战利品”，然后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对亚瑟露出个虚弱、可怜的笑容说道： “感谢您的帮助，我是洛蒂.威克斯，是一名‘机械之心’成员，因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遭遇袭击和队友走散，您不仅会获得教会的感激，我个人也会准备丰厚的报酬，不知道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 咦！ 看着年纪最多不过15、6的少女，如此熟练地睁眼说瞎话，亚瑟感觉到相当惊喜，这是妥妥的演技派啊，该说不愧是亚伯拉罕吗？ 要不是一早就窥破了身份，说不好亚瑟就被唬住了。 “机械之心”是蒸汽教会的官方非凡者，背靠七位正神，一般人确实不敢惹，因为这种庞然大物从不缺占卜、预言、回溯过去这类神秘侧非凡能力。就算你是天使，触犯了教会的威严，就绝对逃不脱官方追捕。 这也算是有缘，他因为干掉“蒸汽与机械之神”的神眷者，目前还挂在蒸汽教会的黑名单首位。 如果不是有奥古斯都背锅，他连离开迷雾城都不敢。 这家伙明明有七家正神教会可以选，偏偏就选了这个…… 确实有点意思。 遇事能临危不乱，时刻保持着理智清醒，瞎话章口就来，亚瑟对这位“下属”的素质相当满意，他那清脆的童声从容器腹中传出： “嘿，有意思，我怎么不知道亚伯拉罕还加入了‘机械之心’？” 听到亚瑟诡异的发声方式，以及点破自己身份的调侃口吻，洛蒂.亚伯拉罕丝毫不慌，露出适度的惊愕与疑惑，像理解了什么一样，指了指放在旁边的三件封印物解释说道： “您可能误会了，那三件危险封印物确实来自亚伯拉罕家族，都达到了1级，是这次任务的缴获，基于‘机械之心’的保密守则，任务具体的内容不能向您透漏。可以告诉您的是，它们都有着难以规避的可怕副作用，而且，我也不是‘学徒’途径的非凡者，我是占卜家途径的序列8‘小丑’。” 好家伙，亚瑟直接好家伙。 要不是班杰明.亚伯拉罕曾做为罗塞尔的臣属，还被赏赐了序列5之前的“占卜家”魔药配方，他就信了。 “门先生”作为曾经“学徒”途径的天使之王，作为祂后裔的亚伯拉罕家族，确实以传承这条非凡途径为荣。可自从家族的最后一位天使逝去，家族彻底走向衰落，就陆续有少数族人被安排成为“占卜家”。 至于为什么不选择另一个相邻途径的“偷盗者”。 那就是一个名为阿蒙的恐怖故事了。 第11章 演戏 整个亚伯拉罕家族背负着“满月诅咒”。 每当满月降临，回荡在族人耳边的可怕呓语，就会疯狂折磨他们的精神，非凡者尤其严重，稍有差池就会导致失控。而这种呓语不仅会在满月时出现，在服食魔药晋升时同样会出现，这给亚伯拉罕家族的超凡根基造成了毁灭性打击。 序列低就代表灵性不足，越是强大的封印物，使用时需要消耗的灵性也就越多。 选择“占卜家”，不是亚伯拉罕放弃了荣耀。 这是延续家族的必要。 他们想走到“学徒”途径的序列7“占星人”，获得占卜与反占卜能力实在太过困难，没有对抗“满月诅咒”的“资质”，就是纯粹地送死。 一旦缺少这种能力，灵性又不足以使用家族的那些0级封印物，他们在群狼环伺的神秘世界中，就是诱人堕落的鲜美血肉。 “占卜家”是这个古老家族的一种牺牲。 他们也是家族保守派的顽固份子。 洛蒂就是这样的亚伯拉罕。 当布提斯带领极光会的疯子袭击“安德罗图书馆”时，他们还在准备当日的集会，面对摧枯拉朽的攻势，执掌“安德罗门钥匙”的长老被瞬间杀死。剩余族人不惜解封被“安德罗图书馆”限制的那几件0级封印物，利用情报差为族人逃走争取时间。 只可惜，极光会出动了三位半神。 他们的反抗就像是儿戏。 如果不是亚德尔长老赶到，用“安德罗门钥匙”一次性释放了“安德罗图书馆”记录的数百个非凡能力，在灵界掀起恐怖的超凡风暴，族人早被全部杀光了。 而包括洛蒂在内的少数族人，是因为被“安德罗图书馆”庇护才能活下来。 现在的她得活着。 她的生命是用亚德尔长老和众多族人的牺牲换来。 她还要成为半神，成为天使去复仇！ 所以，在面对神秘且诡异的亚瑟时，洛蒂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惊慌、去恐惧，短短几句话的来回，她就超极限压榨出自己的全部智慧，拼命抓住那稍纵即逝的生机，每过去一秒都感觉自己的大脑距离燃烧殆尽更近一步。 可她不会知道，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嘿嘿，不重要不重要，我要和你们做个交易，一份序列4‘秘法师’或序列3‘漫游者’的非凡特性，我可以支付对应位格的报酬，具体内容由你们指定。另外，我还会为你提供一份工作，迷雾城的见习骑士，工作内容就是日常巡逻，处理居民纠纷，还算轻松，至少在成为正式骑士前很轻松。” ？？？ 她都听到了什么？ 洛蒂只懵了短暂一瞬，就立刻从亚瑟满是戏虐地调笑中抓住了重点。 她不会被杀！ 这代表自己最大的难关过了，接下来不管是交易还是工作她都能接受，作为亚伯拉罕家族的“占卜家”，个人尊严早已舍弃，在她眼中，除去取回家族荣耀的执念，此刻充满了仇恨。 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 不等她松口气，就看到亚瑟递来一张虚幻的空白纸页，金光逐渐渲染出优雅工整的古赫密斯语。这是基于“律令”定制的契约，同样是亚瑟给出的聘用书，任期30年，见证人正是本体“混乱之源”。 当然，这个时候的见证人是一片模糊。 总不能员工还没上任，就因为知晓老板的旧日尊名直接爆炸吧。 作为一位亚伯拉罕，洛蒂当然认识契约，她已经准备好接受那些极度苛刻的条约。 但真正看到契约内容的时候，洛蒂整个人都僵住了，条件很普通，甚至算得上宽松，但那被模糊的尊名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 常用的契约见证者通常是“永恒烈阳”与“死神”这两位神灵，或对应领域的高位象征。 再往下就是“仲裁人”与“律师”途径的半神和天使。 至于被能沟通自然力量的文字书写，却不能显露的尊名会是什么存在。 洛蒂只能想到一种。 邪神！ 感受到亚瑟的愉悦心情，洛蒂拼命维持住脸上的可怜与良善，愤怒与杀意是必须隐藏的东西，只有序列8，又失去封印物的她，根本无法对抗让自己灵性疯狂预警的亚瑟。 她只能笑着签下契约。 在签下洛蒂.亚伯拉罕的真名后，契约成立，虚幻纸张化作光粒消散。 洛蒂的态度立刻转变，注视着亚瑟的她笑容在放大，充满谦卑和讨好，从那双澄澈通透的天蓝色眼瞳中，竟解读不出任何负面情绪。 咦？ 就在四目相对的瞬间，双人都愣了一瞬。 洛蒂感觉自己的才服食不到三个月的“小丑”魔药，居然彻底消化了，那种顺畅感，给她一种哪怕自己再多喝一瓶“小丑”魔药都能消化的感觉。 而亚瑟的感觉更奇妙。 他感觉到了罗塞尔记忆中，类似魔药消化的反馈，可他根本没喝过任何一种魔药。 无法理解。 或许只有等他真正降生，向本体祈祷获得更稳固的联系后才能明白。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不错的收获，它将作为自己继续研究魔药序列的经验储备。 双方目光交汇。 笑容对笑容，一切尽在不言中。 “来，说说我们的封印物，既然副作用很大，那就得早做处理，可不能让它们失控酝酿出灾祸来。” 说着招来自己的“战利品”，封印物归自己，其余的归洛蒂。 在这个时候，他们都是相亲相爱的迷雾人。 对于亚瑟的强盗行径，洛蒂并不在意，就像个真正的仆人般，恭敬地站在主人身边介绍起三件封印物： “好的，先生，这件是‘全知星盘’。” 洛蒂用手指向那块巴掌大小，印刻繁复银线的水晶圆盘说道： “它是一件非常实用的封印物，本身就具备反占卜特性，能按使用者的意愿施展占星术，只要能完整解读结果，它就接近于全知。副作用是不能长时间使用，超过30秒使用者就会开始失忆，超过1分钟就会让人变成白痴，超过3分钟就会让人灵体溃散。” “属于副作用极其严重的封印物。” 介绍完这件封印物，洛蒂刻意强调了它的危害，似乎是在提醒。 眼见亚瑟好一会儿都没有提出问题，她才切换到那枚紫水晶戒指说道： “这件是‘黯星指环’，本身具有灵界穿梭的能力，副作用是白天使用时会概率性出现随机变化，有时候是雷击、火焰等，有时候无法观察结果。已知会出现的非凡能力有21种，至于更具体的使用对象是随机，力量展现的强度也是随机，是一件很容易杀死自己的封印物。” 在只剩下银质怀表的时候，洛蒂没有再次停顿，直接介绍道： “最后这块怀表，名为‘十二指针’，不同时刻对应不同的非凡能力，释放能力不受影响，但只有指针指向的刻度才能记录能力，但指针的运转是混乱无序的，时快时慢，有时倒退，有时停止。副作用是随着携带会在使用者身上积累灵界标记，最多十二个，当标记数量与时刻相同时，使用者就会被放逐到灵界，大概率会遭遇危险。” 听完介绍，亚瑟不得不感慨。 “真是好东西！” 这三件封印物看似副作用很大，但把收益与代价一起放上天平，就会发现很值，尤其是对于很多能力单一的非凡者来说，这三件都是极其珍贵的神奇物品，而不是危险的封印物。 “全知星盘”很适合“仲裁人”、“律师”、“猎人”和“战士”这类体魄强大，非凡能力偏向现实，又能时刻保持理智的非凡者。他们极度缺乏神秘侧手段，遭遇任何形式的危险，都无法避免正面接触，这无疑是危险，又浪费灵性的行为。 亚瑟就非常需要这件封印物。 这百年旅程，他找人找东西，真的快找吐了。 而“黯星指环”更不用说，能“传送”就已经足够优秀，至于白天使用会出现的随机性副作用，更多是限制使用的场景，激斗时不能用，紧急撤退时不能用，过于危险的环境下不能用。 并不是不能规避，黑夜领域的非凡能力就能完美配合，拥有“幸运”或者生命力足够顽强，也可以完全不在意副作用。 至于最后的“十二指针”。 如果是担心指针走完一个刻度前，记录非凡能力的成功率，就完全没必要，这是一件需要提前准备的封印物，成功概率完全能用记录频率抵消掉。 而积累灵界标记的副作用，可以掌握一种能抵消、或清除标记的能力进行对抗，只要不是太倒霉，保留一个“传送”，在触发放逐的时候使用就能顺利规避。 其实这三件封印物本身的层次并没有达到1级，是优秀的适用型与无法确定结果的危险副作用，把它们推到了1级封印物的标准，真正的1级封印物应该是对应着半神位格。 但这不妨碍它们都是好东西。 亚瑟也完全能理解亚伯拉罕为什么会藏得这么好，让他这么多年都找不到。 家底实在太丰厚了。 但回过头来，亚瑟真正需要的其实只有“黯星指环”，它对应一份序列5“旅行家”的非凡特性，已经满足让整个迷雾城进行灵界穿梭的最低要求。 至于定下契约的交易，亚瑟其实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完成。 第12章 魔药研究与实验 不是担心契约约束力不够，而是这种古老的天使家族后裔，刚遭遇巨大变故，就遇到自己这个突然出现，不仅来历不明，目的也未知的存在，很有可能会选择直面死亡。 那样的话，契约再强都没用。 意识到这种可能性，亚瑟戏弄人类，收集人性反馈的心思立刻淡去了不少。 他是想收仆人，不是真的要抢劫。 而且，不管是后续迷雾城的建设，还是扩张，都需要很多来自外界的支持，没必要得罪更多超凡势力。 已经得到一位神灵仇视的亚瑟，压力足够大了。 维持住愉悦的情绪，他取下腰间“失败的火焰魔术”递给洛蒂，不等对方带着假笑拒绝，就把越发残破的马灯塞进对方手里，说道： “看起来我们的相遇，确实有些命运交汇的意思，这东西对应你序列七的‘魔术师’，就作为见面礼送你吧，怎么用就随你了。” 说着就取走“黯星指环”戴在容器的右手食指上。 接着看了看另外两件封印物，轻笑着用手掌隔空抹过，肉眼不可见的两团猩红迷雾融入其中，它们的副作用立刻就遭遇了扭曲和削弱。 眼见这两件封印物被送到自己手里，洛蒂有些被弄糊涂了。 她猜不到亚瑟到底有什么目的。 至于目的？ 当然是安抚员工了。 难得找到能解决迷雾城麻烦的超凡部件，又和底蕴丰厚的亚伯拉罕有了少许关联，有必要展现些善意，尽可能打消对方有可能的牺牲心思。 为了让未来员工安心，亚瑟决定多嘱咐两句： “这两件封印物都被我扭曲了规则，最少能维持3年时间，‘全知星盘’的安全使用时间从30秒上升到1分钟，‘十二指针’无序转动的指针变得有序，现在是每十秒顺序前进一个刻度，触发放逐的结果也延后了10秒爆发，让你有足够的时间应对。” 特地在“扭曲”这个单词上略微放缓节奏的亚瑟，没有给洛蒂推辞的机会，继续说道： “至于你，不用着急，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等你做好准备再到迷雾城上任，向‘迷雾君王’祈祷就行。” 紧接着三段式的神灵尊名烙印在洛蒂脑海。 “来自虚无的迷雾君王； 无尽世界的法典； 灾难与荣耀的见证者。” 交代完不给洛蒂反应的时间就直接传送离开。 独自留下一脸懵的洛蒂站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感受到“全知星盘”与“十二指针”大幅度减弱的副作用，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的人生三问。 当她签下可能涉及邪神的契约时，就已经做好了最终会变成怪物、变成疯子的心理准备。 要知道，邪神同样是神灵，神灵就意味着最强大的力量。 只要在变成怪物和疯子之前，能完成复仇就行，早在被安排成为“占卜家”开始，她就准备好了牺牲自己。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被一个无比危险的神秘人救回性命。 当她以为是同样觊觎亚伯拉罕财富的恶徒时，结果就只是让她签了份条件宽松的契约，还有一份来自迷雾城的工作； 当她以为是见财起意，结果取走了一件普通的，却还回两件更加更加珍贵的； 当她以为是有着恶趣味的强者戏弄弱小时，对方居然就这么走了。 头也不回的直接走掉了。 她感觉十分迷茫，不明白自己到底遇到了什么。 …… 与洛蒂告别后，亚瑟就传送回到了迷雾城。 回到那个处于迷雾城深处独属于自己的密室中。 随着悬挂在墙壁上的水晶灯自动点亮，转身走到墙边推开沉重厚实的黑铁门户，门后的景色经过数次变化，定格为一间纯粹由七彩水晶打造的明亮房间。 这间特殊房间里竖立着5根水晶柱，立在正中的晶柱格外粗大，贯通上下，最少需要3人才能勉强合抱完全，而剩余四根晶柱只有半米高，各自散开成一个正方围住中心的晶柱，约有成年男性的大腿粗细。 这里就是迷雾城的核心中枢。 中央的晶柱容纳着那份序列3“奥秘学者”的非凡特性，其余四根晶柱的作用是容纳补充部件，为迷雾城增加神秘侧特质，目前全都空置着。 亚瑟走到距离最近的晶柱旁，将“黯星指环”放在台面上。 少许，这枚指环就自动沉入的晶柱中，映射七彩光华的晶柱逐渐变得暗沉与深邃，瑰丽星河在其中闪耀着神秘光辉。 这样一来，配合迷雾城本身的规则，就能进行最基本的灵界穿梭，避开大多数麻烦了。 目前还只是最基础的能力。 想要让存在于现实世界里的城市能在灵界穿梭，序列5“旅行家”的层次还是低了些。 而且，亚瑟通过在脑海里模拟当前迷雾城的状态进行“传送”，就发现通过灵界再回到现实的时候，仅裹着不算厚实地层的迷雾城非常容易坠毁。 “嗯……或许还需要风暴领域的飞行与潜水。” 看着剩余的三根空置晶柱，亚瑟把迷雾城需要的超凡部件搭配记载了心里。 这次回到迷雾城，他在出生前就不打算再离开。 既然“混乱”途径的魔药已经有了开头，那就没必要中途停止，将这些年的研究和阅历尽可能转化为成果，是后续快速消化魔药的重要积累。 还有对应魔药的构成，也需要时间逐个进行尝试。 要真把各种途径不同序列的非凡特性扔都给本体，他也担心过于空虚的本体，在得到了“仲裁人”和“律师”途径的非凡特性后，会克制不住补全自身的本能，直接吸收其他途径的非凡特性。 即便那些特性层次不高，也会导致极其可怕的结果。 那可不是亚瑟想看到的结果。 先筛选掉大部分不合适的方案，也能有效降低这种结果出现的可能性。 离开迷雾城核心，手掌再次握住黑铁门扉的把手，门后的道路和景色快速扭曲，最终定格为偌大一间纯白实验室，房间里大面积铺在墙面的白色晶石散发出柔和光辉，驱散所有阴影，将房屋完全照亮。 关上门，亚瑟操控容器托着越发沉重的肚子，走到左侧满墙的银色储物柜跟前。 看着由一个个银色小方盒组成的金属柜，视线扫过这些柜门上数量并不算多的手写标签，他也不确定这些年收集的资源是否足够。 逐个解除封印取出自己需要的非凡特性，以及魔药材料分别放置在试验台上。 亚瑟陷入沉吟。 经过他的解析，“混乱”途径的序列9“记者”，应该拥有身手矫健，能敏锐察觉变化的萌芽，客观见证，并记录身边发生的一切，为改变积累力量。 而在9、8、7这三个序列，非凡者需要逐步开启承载超凡核心的器官。 “混乱”途径的超凡核心是“变化”，最适合感知“变化”的，是身与心的“眼睛”，而作为辅助，记忆力、思维效率与智慧都很需要。 能构成这些超凡概念的序列组合并不多。 直接被他掌控的“仲裁人”与“律师”两条相邻途径，在各自的低序列都有所欠缺，他需要从其他相邻途径的组合中，得到低序列能拥有这些超凡概念的灵感来调整“混乱”权重。 比如： “观众”与“阅读者”； “窥密人”与“通识者”； “猎人”与“刺客”。 取出这三组序列9的非凡特性，借助“虚无疆域”的力量，将它们分别粉粹后组合放置在玻璃杯中，进行本能的相互侵蚀。 当这种充满混乱的侵蚀开始，亚瑟容器的双眼染上幽蓝，他正透过魔药的现实表层，深入观察其中相互融合、冲突，最后扭曲为危险封印物的概念变化。 只需要收集到其中的概念信息，他就能在降生后通过向本体祈祷，将所有试验数据以自己的感官进行完整传递。 他不知道哪一组会成功。 非凡能力的概念组合并不困难，但要在这个过程中构建出主导地位的“混乱”概念，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如果“混乱”概念无法成为魔药的核心，即便组合成功了，对亚瑟也没有意义。 他创造“混乱”途径魔药的根本目的，是要以自身的精神烙印覆盖“仲裁人”与“律师”两条途径的非凡特性，最终击溃“混沌之子”的精神残留，实现蛇吞象的反转。 如果情况不理想，他就只能人为再添加一份“命运”途径的非凡特性。 “命运”本身就是混乱与疯狂的象征。 这样做，创造“混乱”效果一定会很好，但也可能“好”到让他害怕的地步。 索性魔药本身不管有多危险，作为序列顶点的旧日本体都能进行处理，他真正担心的是，万一“混乱”途径每个序列的魔药，都需要借用对等的一份“命运”提供概念补充…… 亚瑟光是想想就感觉牙疼。 目前“命运”途径的三分序列1特性都有主人，一个是“生命学派”的议长，一个是“真实造物主”身边的那位天使之王，“命运天使”乌洛琉斯。 而传承“命运”途径的只有“生命学派”这个先知组织，他们几乎垄断了本途径中高序列的所有魔药主材料。 可以说，狩猎是亚瑟唯一能得到对应非凡特性的方法。 但作为最擅长趋利避害的非凡途径，他只要产生这种心思，对面就能有所预感从而提前应对。 他现在只能期待，事情不要真发展到那种地步。 第13章 解析超凡序列的结构 “混乱”途径的超凡核心的是“变化”。 参考高契合度的“命运”途径超凡结构，为了开启能承载“变化”的器官，在低序列超凡结构的分布大概是： 序列9，重点异化感知，增强记忆能力以及强化身体灵巧，作为感知“变化”、应用“变化”的起始； 序列8，开启感知“变化”的“眼睛”，通过这种非凡能力观察世界。 在低序列时期，非凡者成功开启承载超凡核心的器官后，就初步脱离了人的范畴向超凡生物转变。 接下来，就是在中序列阶段彻底成为超凡生物。 在这个时期，非凡者已经能操控本序列的核心非凡能力，大致能分为被动使用，间接引导与主动操控三个阶段，对应到“混乱”途径上就是： 序列7，从观察开始，被动触及的“变化”，并进行借用； 序列6，通过接触“变化”能施加一定引导； 序列5，能主动释放“变化”，并进行有效操控。 等跨过中序列，超凡生物就会获取神性，逐渐向神话生物转变。 在这个阶段，所有途径的超凡结构都相差不大，都开始涉及神灵权柄的力量。 比如“命运”途径，获取神性后，非凡者就从最开始操控的“幸运”，逐渐涉及“命运”的领域。 对应到“混乱”途径，就是从“变化”到更本质的“混乱”。 具体到对应序列大概就是： 序列4，操控“混乱”的力量，承载超凡核心的器官也开始概念化； 序列3，驾驭信仰，触及神灵位格； 序列2，获得神灵位格，初步聚合非凡特性； 序列1，完成非凡特性的聚合； 序列0，以唯一性为媒介，执掌神灵的概念化权柄，让神国降临现实。 从晋升到序列4获取神性开始，神话生物展现的能力就会趋向概念化，接下来每晋升一个序列，都会得到位格的加持，让掌控的非凡能力更接近神灵权柄。 到最后，就是得到资格，容纳源质。 进一步成为概念权柄本身。 这就是整条魔药序列的完整结构。 解析到这一步，就没有了任何经验可以参考，亚瑟必须从自身的“混乱”权柄中，分层次拆分出超凡概念，再均衡分布在各个序列中，形成最稳固的结构。 这个过程缺少参考，试错成本太高，必须依靠本体旧日层次的思维效率。 他现在需要的，是序列9的概念信息，作为后续实验的基础。 至于“记者”的魔药名称与对应信息，目前还只是亚瑟的猜想，自信不等于正确，结果还是需要真实的魔药来验证。 否则，存在偏差的认知，只会平白浪费他的时间与精力。 唰唰唰！ 随着思维推演走到了重要节点，亚瑟拿过实验台旁边的纸笔，将自己观察到的魔药变化与概念构成记录下来进行比对、然后再次演算。 随着笔尖与纸张相互摩擦的声响渐渐停歇。 不知不觉，亚瑟身边用于演算与参考的纸页已经堆成了小山，牢牢将他围在中间，遥望四顾，他甚至找不到之前进行实验的三组魔药。 托着沉重孕肚站起身。 将序列魔药的推演结果牢牢拿在手中，走到实验台的另一边，找到放置三组魔药的地方。 他也不知道具体过去了多久。 竟然有两组魔药已经完全和玻璃杯结合在一起，变成气息诡异的封印物。 那是“猎人”与“刺客”，以及“窥密人”与“通识者”这两组，前者是灰暗扭曲并伸出尖刺的筒状物，后者是紫色淤泥侵蚀黄金的尖塔菱形柱。 只有“观众”与“阅读者”这组相对正常。 是泛着黑斑的黄绿液体，色彩艳丽，还泛着荧光。 “……” 好吧。 并没有多正常。 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常操作，结果出现这种画风，才是正常的。 亚瑟需要的不完全是结果，而是魔药混合过程中的概念变化，当然不能用这么表面的方法来判断收获。 真正能验证结果的，是构成非凡能力后，与“混乱”概念的契合度。 作为“混乱之源”的旧日化身，亚瑟真正诞生前能借用的“混乱”权柄非常有限，尤其是在和灯神激烈碰撞后，原本极限能接近神灵层次的位格彻底跌落下来，这种情况随着后续地使用，跌落还会持续。 现在的亚瑟，凭借容器同根同源的神性做基础，勉强能展现接近半神的位格。 不完整神性，很可能导致对魔药的判断不准确。 现在也没办法。 只能当做成功前的经验积累。 深呼口气，亚瑟尽力平复内心中莫名翻涌兴奋，然后让容器伸出手掌，先放在“观众”与“阅读者”这组上方。 不同于“仲裁人”和“律师”途径的超凡爆发，他掌心裂开一道口子，没有血肉组织，不断汇聚着暗流，露出个在扭曲旋涡中睁开重瞳的眼睛，一道明光在瞳孔无限深处刺出。 这也是他首次使用，会明显消耗自身“虚无疆域”烙印的能力。 接近“混乱”本质的能力。 这个奇异眼瞳，就是“混沌”的神秘象征。 在它的注视下。 亚瑟看见了全新世界。 整个世界都变成白底黑线的画稿模样，空中零星飘散着灰雾，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些灰色雾气来自先前堆放的稿纸，以及放在边上保管的众多非凡特性。 就在他打量这些雾气时，抓住他手指的一道灰白迷雾，吸引了他的注意。 它来自手掌正下方的“魔药”。 额……勉强算魔药吧。 这些特殊的雾气，就代表着“变化”，亦是“混乱”的基石。 视线在周围打量，他发现只有在被掌中“混乱之眼”注视的东西，才会显露“变化”。 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作为“混乱”这个概念权柄本身，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变化”与“混乱”，这两者除了位格上的不同，具体还有什么区别，他充满了好奇。 不过，还不是探索未知的时候。 现在重要的是验证魔药。 移动手掌到“窥密人”与“通识者”这一组，没有任何变化，灰白色迷雾甚至没有要亲近他的意思，显得极其高冷。 “为什么这一组没有？” 心中发问的同时，他在思考，如果雾气代表着“变化”，那自己应该对它们或多或少都会造成些许聚合倾向，为什么会完全没反应。 出现区别的原因是什么？ 不得不说，亚瑟被彻底引爆了好奇心。 如果不是过度开启“混乱之眼”，会加剧消耗“虚无疆域”的烙印，他还真很想立刻深入探索自己的权柄细节。 扔掉这个目前不切实际的想法，继续移动手掌，到“猎人”与“刺客”这组。 果然，变化出现了。 是红色的雾，如鲜血般的猩红，红雾盘旋向上，形同凶恶蟒蛇缠绕着他的手掌，不断尝试着勒紧，明显有着的攻击倾向。 看到这个结果，亚瑟的心情瞬间变坏， 这已经不是“变化”，彻底是更加本质的“混乱”了。 还是他最不希望的两条途径。 “猎人”与“刺客”是代表“毁灭”的序列途径，它们本身的概念构成就足够狂暴，更别说是经过混合的现在。 对于这个结果，亚瑟只感觉头疼。 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等勉强接受了这个结果，他将“猎人”与“刺客”、“观众”与“阅读者”这两组魔药释放的奇异迷雾，层层拨开，将其中细如发丝的猩红从中分离出来，一起吸入手心的“混乱之眼”中。 这就是他需要的那部分魔药概念。 超凡构成没问题，但其中“混乱”概念的侧重不那么合适。 前者太过狂暴，后者又过于孱弱。 视线不自觉看向放在最边缘的“怪物”魔药材料，这是“命运”途径的序列9。 他还准备了序列8“机器”，序列7“幸运儿”与序列6“灾祸教士”的魔药材料，其中序列7“幸运儿”的材料他收集了10份，序列6有2份，其余的都不超过3份。 不是他不想收集更高序列的魔药材料。 单纯是收集不到。 就像序列5以上的魔药主材料，从不在超凡世界流通一样，序列7“幸运儿”已经是他能获取到的，性价比最高的实验材料。 “命运”虽然象征着疯狂与混乱。 但和“毁灭”比起来，它就要平和得多。 将它融合到“观众”与“阅读者”的魔药中，混合了这三条途径的魔药，必然会成为极其危险的封印物，但其中蕴含的超凡概念，应该就很接近亚瑟预期的结果了， 想到就做。 这个层次的魔药，就算发生未知变故他也应付。 熟练粉碎那件“观众”与“阅读者”的封印物，等待它们重新聚合为非凡特性的过程中，亚瑟配置了一份“怪物”魔药，最后将三者一起放进玻璃杯中封印起来。 看着杯中界限分明的三者，亚瑟意识到这次出结果，应该要花费不短的时间。 留着些许心思在魔药上避免意外。 他不自觉开始思考，将来怎么获取更高层次的“命运”途径特性了。 硬抢的难度实在太高。 “命运天使”乌洛琉斯那边，亚瑟躲都来不及，哪里会送货上门；而生命学派的成员，他们不是信仰那位序列1的议长，就是信仰“原始月亮”，这两个他同样惹不起。 而且，“命运”是特殊特殊的。 在罗塞尔的记忆中，对它们也是极其忌惮。 面对这条途径的非凡者，如果缺少“命运”相关的权柄，根本就没资格参与到“命运”的争斗中，因为你连找到他们，都是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第14章 做个人 深黑下沉，浅灰上升，并在表面流转浅浅一层鎏金…… 这是一杯装在玻璃杯里的奇异液体。 这也是一杯看似正常，实则融合了“观众”、“阅读者”和“怪物”三条途径，蕴含极致“混乱”的序列9魔药。 当然，也是谁喝谁死的魔药。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亚瑟。 看着这份魔药，他不需要用“混乱之眼”确认，就知道这其中蕴含的概念信息，完美符合“混乱”途径的序列9“记者”。 是他需要的，能创造最终“主场”的那种基础。 只不过，其中纠缠的疯狂和扭曲，远远超出序列9应有的分量，跨越序列8，等同序列7。 真正意义上做到了谁喝谁死，包括半神、天使、乃至神灵。 自从这杯魔药成功融合，亚瑟就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这就是他要的。 可现在，他有些不敢要。 如果以这份概念信息为基础构造“混乱”途径魔药，序列9就已经这样危险，那后面的序列8、序列7，甚至后面对应天使位格的序列2，乃至神灵位格的序列0到底会怎么样？ 或许由本体解析魔药中的超凡概念，然后重构“仲裁人”和“律师”途径非凡特性，得到的“混乱”魔药会好很多。 可……万一不是呢？ “唉……” 唯有这一次的叹息，不再是单纯模仿人类的苦恼心情。 他切身感受到了来自命运的戏弄。 这一刻，自己降生失败，遭遇诸神联手封印，被新生的诡秘之主敌视，到最后被“混沌之子”吞噬殆尽的画面，不断在他脑海中切换。 全是他不想要的结局。 仿佛有一群人在嘲笑他身为主人看管宝藏的猎犬，却妄想取代主人，夺走宝藏的可笑行经。 在名为绝望的情绪爆发之前。 亚瑟就掐掉了它。 现在可不是学习人类情绪的时候，这份魔药就算再危险，也无法掩盖它配置成功的事实。 将其中蕴含“混乱”的概念信息收入“混乱之眼”中。 它就对应着“混乱”途径的序列9。 “记者”！ 这个序列的非凡者拥有矫健身手，有善于发现细节的眼睛，能敏锐察觉“变化”的萌芽，客观地见证，与记录身边发生的一切，为改变积累力量。 至于那杯魔药？ 它的命运，就是最后和玻璃杯结合，成为极度诡异、极度危险的封印物，然后被亚瑟粉碎，回归为最本质的非凡特性。 “呵！” 意味难明的轻笑声突兀出现在实验室里。 现在可不是考虑最坏结果的时候。 还有许多早先演算的方案没有尝试过，不管是成功率太低的，还是被他判断为无价值的，都还是停留在纸面的文字，或者只是存留在脑海中的一个想法。 谁又说它们之中就不会出现成功者呢？ 而且，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神秘知识他没有得到，远古人类在神灵灾祸中创造魔药的史记，曾作为“知识皇帝”的罗塞尔也没有收集齐全。 目前所有的构想，都只来自一个不完整半神的智慧。 他可是还有着盘踞星空的本体做后盾。 在没有走到最后之前，他都没有品尝绝望的兴趣，这也算是获得人性的好处了。 要是换成被神性主导的“混乱之源”，一旦被引发绝望这种情绪，就必然无法自控的陷入疯狂，本能吞噬其他旧日的特性与源质，继而引发末日灾难，席卷整个宇宙。 那种结果没有好处，更没有意义。 这种不稳定，也正是亚瑟看重人性的关键。 在当前的局势下，稳定的状态，远比强大的力量对亚瑟有用。 …… 时间在这个空旷的纯白实验室中缺乏观众。 唯一的观众，正全神贯注的组合着各种序列9非凡特性。 概念相同的、相似的、相反的、毫无关联的，从两种纯粹的非凡特性开始，逐步增加参与的数量，增加构成的复杂程度……直到用尽所有序列9的非凡特性。 看着十多个千奇百怪的容器摆成一排。 亚瑟再次沉默。 尝试的结果算不上完全失败。 至少他找到了更优秀，能让自己死的更快、更彻底的序列9魔药。 它的构成是：“猎人”加“刺客”加“囚徒”再加“罪犯”的4途径混合魔药，它们的顶点属于“毁灭”与“欲望”权柄，既不属于“混沌之子”，也不属于“混乱之源”。 这条路线如果真能成功走到最后，亚瑟很大概率可以吞掉“混沌之子”。 但结果绝不会是回归完整的旧日位格。 只会是爆炸。 好吧，这次是真的死心了。 在选择只有一个的时候，就没有选择的必要，需要想办法降低魔药的副作用，又或者提升自己的承受能力。 这其中已经被证明有效的辅助材料、仪式和扮演法，都能直接拿来用。 对于扮演法，在罗塞尔积累的神秘学知识中，是一种构建现实、神秘和本我的世界三元，进行自我锚定的仪式。 通过这种仪式，可以削弱魔药带来的副作用。 构建的世界三元越牢固，能承受的魔药层次也就越高，如果能获得后续序列的超凡概念，提前扮演就有了可能。 现在他已经得到了序列9的超凡概念。 这是一切的基础。 估算好“虚无疆域”烙印剩余的力量，亚瑟只粉碎了气息最为邪异的那几杯魔药，让它们回归到原始的非凡特性状态，就连同其余的危险封印物先行封存起来。 接下来，他要真正创造的“记者”魔药，不能放任这些危险源制造意外。 根据从“观众”、“阅读者”加“怪物”这组混合魔药中得到的概念信息，已经能确定，“混乱”途径观察“变化”的非凡能力，是基于“仲裁人”途径对精神力运用，来源于精神体；而接触“变化”的非凡能力是基于“律师”途径对规则的操控，来源于星灵体。 再通过得到的概念信息，调整“混乱”权柄的权重，就能得到“记者”魔药。 将过程在脑海里重复数遍。 确认了所有关键节点后，深邃幽蓝从亚瑟的容器体表迸发，化作四翼虚影，瞬间粉碎掉试验台上仅剩的“仲裁人”与“律师”非凡特性。 还不等散开的金、黑光粒重新汇聚，幽蓝虚影就分别将其卷住，凭借源质对本途径的绝对掌控力，强行分离出亚瑟需要的那部分。 随着非凡特性越接近成功被分割，它自我恢复的聚合效应就越强烈。 亚瑟没有立刻处理。 他在评估成功分割两途径非凡特性的消耗，分心四用，一边分离，一边封印，通过控制分离的程度，感受聚合的具体强度。 通过综合演算，他已经知道，自己最多能完成序列5的魔药。 再往上就完全没有把握了。 得到这份参考数据后，亚瑟就不再保留。 四翼幽蓝虚影不过轻轻扯动，就完成了两份非凡特性的分离，不需要的部分直接封印到一团幽蓝方块中，需要的部分则通过“混乱”权柄调整概念信息，以“混乱”概念为核心，让它们重新融合成非凡特性。 当幽蓝退去，一颗表面光滑，质地柔软的半固态水团出现在他手中。 通过“虚无疆域”的解析，他能确定这就是本途径的序列9非凡特性，不是“仲裁人”，也不是“律师”。 可到底是不是构想中的“记者”。 他也不能确定。 终究这只是基于他的智慧，经过反复计算，然后借来力量得出的结果。 但“正确”是本体的工作，“试错”才是亚瑟的工作。 把水团凑近到眼前。 在完全透明的水团内部，能看见体积微小，但数量众多的涡旋。 随着用手指按压水团的柔软表面，这些奇异涡旋也跟随着生灭流转，但奇异的是，这些微小涡旋并没有随着挤压散开，反而是往亚瑟按压水团的手指边汇聚。 逐渐重叠为一只明显的白色涡旋，就像一只眼瞳，死死盯着他的手指。 抬起手指，水团立刻恢复原状。 但那只由白色涡旋构成的眼瞳，却没有立刻溃散，愣愣地跟随他抬起的手指移动，直到发现亚瑟的存在，才彻底变回无数奇异涡旋的状态。 对视的时间长了，就算是他也会感觉到些许不适。 这种独属于非凡者的神奇，亚瑟从现在开始要学会享受。 用“虚无疆域”的力量，重新制造一个幽蓝方盒存放序列9“记者”的非凡特性。 看了看另一边，存放被舍弃非凡特性的幽蓝方盒，这部分特性已经彻底没有了作用，既无法调制魔药，也无法制作神器物品。 一旦脱离封印，就会变成散播疯狂的污染源。 除非重新回归完整。 目前亚瑟要创造魔药，既没有精力，没有办法处理。 不过，等他顺利降生，通过蹭“源堡”的“wifi”联系上本体，就能把这些“边角料”献祭给本体吸收。 对他的本体来说，本途径的非凡特性，可没有完整与残缺区分。 为了后续存放的舍弃特性不出意外，亚瑟重新加固了幽蓝方盒的封印后，就逐个取出后续序列的特性与魔药材料，继续构造魔药的实验。 这注定是个极其耗时的过程。 但“记者”魔药的构造成功，也让另一个问题的优先级提升。 那就是扮演法。 亚瑟虽说拥有了人性，可他的本质，终究是神灵之上的旧日。 要理解人性，还是需要真正成为的人类，那种在他认知中如同蝼蚁蛆虫般的普通人类。 现在的他，本能停留在旧日的视角，站在至高处审视罗塞尔的记忆，就连在现实世界旅行，也只是游走在边缘，像欣赏小丑演出般旁观世间种种。 要成功服食自己的魔药，提前扮演至关重要。 而使用扮演法，就需要拥有正常人类的认知。 伪装成人类是没用的。 第15章 万事俱备，只等出生 深黑下沉，浅灰上升，在表面流转浅浅一层鎏金…… 这是一杯看起来，和“记者”完全相同的魔药。 但它其实是用“仲裁人”与“律师”途径序列8的非凡特性，再加上序列9“怪物”非凡特性，调配的“混乱”途径序列8魔药。 如果不是那让人不适的邪异气息确实有所增强，亚瑟都以为这一次魔药配置失败了。 按演算得到的魔药超凡结构，“混乱”途径在序列8，会拥有能感知“变化”的“眼睛”，看见那个白底黑线，飘荡奇特雾气的世界，并且通过承载“变化”的人、事、物，获取更清晰的世界真实。 之前那些让亚瑟感到好奇的稀薄雾气，就是“变化”的体现。 至于从魔药中散发的猩红血雾…… 应该就是更本质的“混乱”？ 不对不对！ 赶紧把自己跑偏的思维拉回来，这不是重点。 现在更重要的是了解这个序列的“混乱”概念，找到进行扮演的方向，然后取个能建立神秘学联系的名称，让这个知识被灵界准确记录。 这在魔药诞生之初的第二纪，是最重要的步骤。 不同于序列9“记者”是强化普通人的感知，以观察和记录“变化”为核心，序列8已经真正拥有了非凡能力，在前者核心上加入了真实视野的部分。 不再局限于自身的视觉。 已经可以利用承载“变化”的人、事、物延伸自己的感官，观察世界的真实。 既然这个序列开启了“眼睛”，那就叫做……拾眼人！ 拾取额外“眼睛”来观察真实的人。 “混乱”途径序列8“拾眼人”。 到了序列8，“命运”途径序列9能提供的“混乱”刺激，已经出现不足的迹象，后续的序列7魔药，就需要更换为更高的序列8特性了。 这比预估的情况要好很多。 真要使用对等序列的“命运”特性，亚瑟就只能付出代价，寻求与“真实造物主”的合作。 祂坐下的“命运天使”拥有着两份序列1特性，分离一份暂借给他，并不会有本质的损失，毕竟他只是需要用“命运”构建的“混乱”作参考，用完以后就能归还。 对亚瑟这个身份敏感的旧日化身来说，这不是个好选择。 现在这种发展就很好。 配合着更换“命运”特性，实验也变得越发顺利。 通过深入挖掘精神体对“变化”的感知，细致编织星灵体操控“变化”的规则，一级一级地承载属于“混乱”领域的超凡。 很快，在序列5更换为序列7“幸运儿”的特性后，连续三份魔药被先后完成。 虽然外观相似，但逐渐让亚瑟感受到刺痛与森寒的邪异气息告诉他，这确实都是他需要的魔药。 再次借用“混乱”权柄，解析三份魔药中的概念信息： 从序列7开始，“混乱”途径的非凡者能接触到“变化”，为自身加持，混淆自身在环境中的感知，同时能从”变化“轨迹中察觉到“混乱”的萌芽，掌控真实世界的信息，借用“变化”创造有利于自己的主场。 这个时候，就不再只是观察和记录。 那些奇特的雾气开始可以被接触、被影响、以及被借用。 即便身处“变化”不足的环境里。 也可以通过在真实世界里获得的情报优势进行布置，从而影响现实世界。 有点像两个世界的外交官，但层次又没有那么高，那就降降级，叫做……间谍？ 嗯，不对不对，没那么复杂。 这个时候的信息交换，更多是单向的、被动的，更像单纯的过客，那不如叫做……穿行者！ 在环绕迷雾的真实世界，与现实世界穿梭的独行者。 “混乱”途径的序列7“穿行者”。 等晋升到序列6，看到的“变化”就不再是表层纯粹的灰白雾气，而是能拨开外在，看到无数稀薄的斑斓彩雾，它们相互重叠着、汇聚着，成为统一的灰白色“变化”。 这时候的非凡者可以主动操控“变化”，或是引爆它制造混乱，或是将其隐藏暂停“变化”，不再完全依赖环境中的“变化”影响现实世界。 这个阶段，是“变化”的第一次质变。 既然这时候的变化迷雾，开始向火焰状态转变，而这种“火焰”也已经能引发混乱，不如就叫做看火人？ 是观察火焰的人，也是看管火焰的人。 “混乱”途径序的列6“看火人”。 从序列7开始被动借用“变化”，晋升到序列6可以进行引导“变化”，到了序列5就已经可以吸收“变化”。自主选择使用的时机和形式，或是释放燃起“大火”，或是深藏，孕育出更加极致的“混乱”。 从看守“火焰”的人，直接变成了“火焰”本身。 能聚集“变化”酝酿出更为可怕的爆发。 或许可以叫它……火种！ “混乱”途径的序列5“火种”。 到这里，亚瑟已经明显感觉到了极限。 面对那杯序列5的魔药，只要靠近一定距离，他的半神容器就会感受到真实的灼烧，不再只是简单的精神扰乱，比如感知上的刺痛，以及生理上的恶心感。 更别说是在两米外，正在融合的序列4魔药。 是的，亚瑟明知道这份魔药不会成功，他还是进行了实验。 因为，就算失败也是能让他有所收获的。 这是为了确认序列7“幸运儿”特性的辅助极限，也是为了了解“混乱”途径的神性有着怎么样的特质，不仅亚瑟需要这份知识，本体更加需要。 现在那个玻璃杯中，满是岩浆般沸腾的纯黑淤泥。 仔细看，会发现那些沸腾气泡炸裂前，都是个狰狞嘶吼的蛇头模样。 这种状态的魔药，已经是完全失败了。 亚瑟的灵性也开始躁动示警，让他不得不启动预防手段。 先行处理掉已经成功，以及因为测试“命运”特性而失败的魔药试验品，在那份序列4魔药的危机彻底爆发时，这些东西都会是制造麻烦的源头。 现在解决掉掉威胁小的，等会儿就算那份魔药真的发生畸变，成为活着的诡异怪物。 他也能专心应对，不至于手忙脚乱。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还不等处理工作完成，盛放序列4魔药的玻璃杯，就“砰”的一声直接炸开。 一道扭曲黑影，如同电芒朝着亚瑟的方向激射而来。 “此地禁止腾空！” 早已准备好的威严宣告响彻实验室。 属于“律令法师”的“律法”将黑影猛地镇压在地面上。 这是个长着扭曲四肢的蛇形黑泥，这家伙简单适应了在地上的行动后，就再次发起袭击。 禁止腾空并不代表不能攻击。 而亚瑟的应对也很简单，趁着“律法”生效的瞬间，扔出一把玻璃碎片，向黑蛇甩出的瞬间加持“混乱”权柄，让“贿赂者”一次只能使用一种的“贿赂”能力，直接变成连续技。 贿赂-削弱！ 贿赂-失智！ 贿赂-魅惑！ 贿赂-沉默！ 贿赂-盲目！ 一次性叠加了贿赂5连击。 这种非凡能力不需要别人接受。 只要不躲开就会被判定成功，尤其是在加持了“混乱”权柄后，瞬间就让黑蛇的动作变得迟缓而卡顿，难以连续。 紧接着，容器隐藏在兜帽下的双目释放出炽烈电光。 “审讯者”的“精神刺穿”！ 配合着“混乱导师”的“放大”，强大的精神冲击力立刻让黑蛇僵直不动，就连它背上撑开两道金色裂口，即将长出的神圣羽翼，也彻底溃散成光粒。 利用“律师”与“仲裁人”两条途径的非凡能力进行连续压制，亚瑟也成功得到迷雾城力量的加持。他身处的这间实验室，逐渐被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息封闭，当肉眼不可见的“法庭”飞快构建完成，亚瑟的绝杀也酝酿完毕。 “处决！” 浩大神圣的审判宣言在实验室中回荡。 黑蛇立刻被凭空出现的圣光巨剑碾压、刺穿，然后被撕裂，最终变成放射状的残破碎片。 过去好一会儿，才渐渐收缩卷起。 从魔药畸变到被彻底解决，前后还不超过2分钟。 这都依赖于“仲裁人”途径非凡者能获得的“辖区”加持，而亚瑟的辖区是整个迷雾城。 容器拥有的非凡能力，并不具备强大而及时的杀伤力，唯一能依赖的，就只有“法官”准备时间长，使用条件苛刻非凡能力。 “审判法庭”！ 其中的“禁止”、“放逐”、“封闭”和“处决”四类法令，就是能相互配合创造一击必杀的非凡能力。 禁止解除敌人的武力，放逐保证自己的安全，封闭构建法庭的威严。 而只有威严的法庭才能发起最终处决。 作为独自研究并创造“混乱”魔药的亚瑟最清楚，面对这种怪物绝对不能拖延，哪怕本质只是混乱扭曲的三途径缝合怪，那也是有神性的。 一旦对方适应了神性，开始动用半神层次的超凡，即便是他也会吃亏。 现在勉强算是解决了。 这个怪物出现的根本原因，还是序列4魔药在融合期间，非凡特性的平衡被破坏，其中的精神烙印才被“混乱”刺激产生了活性。 本来只要及时打乱活化的进程，魔药就不会出现问题。 可看着已经卷成一团，明显不能用来喝的东西。 就说明了理论终究只是理论。 理论再完美，还是要亚瑟自己能做到才行，现在的他就算是不计消耗地使用“虚无疆域”烙印，也不可能做到。 涉及神性的“混乱”，超出了他的能力极限。 找来个全新的玻璃杯把这团东西装进去，亚瑟没有立刻进行封印，他打算等这东西固化成封印物后再看看，这么危险的东西小心点总没错。 而且，能多得到一份实验数据，他也能更加安心地等待出生。 看着玻璃杯中，收缩与延展缓慢交替的不可名状物。 亚瑟也开始回忆那些，能构造序列9到序列5的魔药概念。 第16章 洛蒂的迷雾城之旅（1） 序列4魔药的失败，还是让亚瑟收获了不少实验数据。 经过漫长的等待，这份失败的魔药总算与玻璃杯融合，变成个黑底镶金的蛇口杯，隐去肆意宣泄的恶意，反而多了几分华丽与尊贵。 它和凯撒一样，是件具备活着特性的封印物。 虽然它现在安静地、伪装成奢侈品酒杯的样子，但它的本质，仍然是极度危险的封印物。 亚瑟为它取了个名字。 “圣杯！” 这个名字来自罗塞尔史前记忆中的一则传说，它的效果也和这个传说类似。 它会操控周围的生灵拿起自己，当你拿起圣杯时，杯中会自动盛满毒酒，而酒中会映照出，你接下来的某种命运走向。 只要喝下毒酒，就能回避你不想要的那些。 而不喝这个选项，并不存在。 喝掉毒酒不一定会死，但不喝却一定会死。 这种副作用，就连天使都无法回避。 因为其中融合的“命运”特性，让主体是“仲裁人”与“律师”途径半神特性的它，在面对亚瑟时，不可避免感知到了他身上本途径顶点的旧日信息。 这导致了绝对的污染。 这也是为什么，亚瑟不封印它的原因。 对他来说，核心是“仲裁人”与“律师”途径半神特性的“圣杯”，没有任何危险，不仅没有危险，它还会本能地亲近亚瑟，就像只享受主人抚摸的宠物。 到这里，他已经完成了所有自己能完成的工作。 只剩下沉睡，等待降生。 收拾好实验室，亚瑟没有特地回到“沉眠之间”，他直接躺在了实验台上，把“圣杯”放在手边。 由于这件封印物还拥有一份“幸运儿”的非凡特性，利用它本身的服从，亚瑟就能扭曲规则，让自己在沉睡时，保持梦中的清醒，用来提前模拟各种扮演的场景，为自己积累经验。 并不是亚瑟一定要这么压榨时间。 而是“圣杯”过于危险。 除了就近看管，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处理。 毕竟，这是和他的容器相同，拥有半神位格的危险封印物。处理它，不管是进行封印，还是直接粉碎，都需要大量消耗已经很是虚幻的“虚无疆域”烙印。 付出与收获并不对等。 远不如现在这样废物利用的做法。 …… 就在亚瑟进入沉睡的时候。 经过两个月的考虑，洛蒂.亚伯拉罕通过两个和家族无关的中间人，交接好所有家族事物，无视家族长辈的反对，换上一身纯白的男款正装，在选好的墓地中，颂念了“迷雾君王”的尊名。 “来自虚无的迷雾君王； 无尽世界的法典； 灾难与荣耀的见证者； 您忠实的仆人祈求您的注视，祈求您的垂听； 我自愿成为迷雾城的见习骑士，为迷雾城效劳。” 祈祷声随着心跳声陷入停歇。 世界的颜色开始在洛蒂眼中消失，在只剩下白底黑线的素描景象时，她身上涌现出灰白迷雾与黑白世界里的迷雾交融，最终将她带入迷雾城。 当迷雾散去，色彩也在恢复。 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的洛蒂，最先看见的，是纯净通透的蓝天，与油画般厚重的美丽云层。 因为她颂念尊名时，是躺在墓地的棺材里，所以在进入迷雾城后，也同样躺在坚硬而冰冷的地面上。 她没有第一时间爬起身。 阳光温柔地拂在她疲惫的身躯上，鼻腔能捕捉到植物的芬芳清香，手指也触摸到石质地面的粗糙纹理…… 这些感觉实在太真实了，灵性没有预警，身上的符咒也没有被激发。 “难道……不是邪神？” 正当这个疑惑在她脑中回荡时，一只白鸽闯入了她视线中的蓝天，如同苍鹰般在天空盘旋，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这种违背常理现象，让洛蒂立刻警觉起身。 抬头盯着那只白鸽，脸上露出个纯真无害的笑容，伸出紧紧握住残破马灯的手掌，让这件神奇物品完整显露出来。 她虽然向家族汇报了自己的遭遇，却没有申请使用家族的0级封印物，粉碎这件对应序列7“魔术师”的神奇物品，从而完成序列晋升。 为的就是不让可能存在的危险波及家族。 和亚瑟分别后，她没有和任何一位家族成员见面。 所有联络都通过电报和信件，使用暗语完成，转交物品则是通过毫无关系的第三方。 在决定利用神秘的迷雾城进行复仇后，她就更加不会破坏“失败的火焰魔术”，这是能代表亚瑟身份的信物，利用得好，能为她顺利融入迷城，提供远超过序列晋升的助力。 现在，它就发挥了作用。 见到洛蒂拿出“失败的火焰魔术”，白鸽不再盘旋，而是缓缓降落在她手上。 洛蒂没有闪躲，看着白鸽用自己的鲜红眼瞳，反复确认残破马灯的真实性，好一会儿，才灵性十足地点点头，180°扭过头看向洛蒂，张开鸟喙说出机械性的话语： “尊贵的客人，欢迎来到迷雾城，我是白鸽233。很抱歉，由于您是临时造访，没能提前安排接待人员。接下来，我会作为您在下城区的临时向导，直到您不需要我为止。” 说完就灵活转移到洛蒂左肩。 洛蒂注意到一个细节，在这个过程中，白鸽头上原本立起的三根白羽也逐渐收拢、平复。 很明显，这并不是什么普通白鸽。 它是具备战斗能力的超凡生物，或者某种精巧的炼金傀儡。 隐去眼中的刺探心思，小心翼翼收起残破马灯，在脸上挂上温和的笑容，轻声问道： “感谢您的帮助，亚瑟大人给了我一份见习骑士的工作，我今天就是来任职的。” 在话语提到亚瑟的时候，洛蒂看似不在意，其实全部注意力都锁定在了白鸽身上，她要确定给自己工作的存在，在迷雾城到底有着怎样的地位。 而白鸽的反应，并不需要她花费这么多心思。 只见白鸽浑身的羽毛成扇形“炸开”，身躯如野兽般绷紧立起，猛地扭头90°，飞快将它那只鲜红眼瞳贴近着洛蒂的脸庞，与她的眼睛对视。 瞬间的反应，让洛蒂几乎呼吸骤停。 幸好她是“小丑”，能在灵性轻微预警下，完美掌控自己的身体，不至于真的失态。 好在白鸽很快恢复原状，歪着头道歉道： “抱歉，属下失态了，没想到您是亚瑟大人亲自选择的骑士后补，重新介绍一下，属下是城卫第6小队的监视者，白鸽233。您是想先逛逛下城区，还是先去市政厅登记身份？” 洛蒂控制住跳动的眼角，用干笑代替恐慌，不得不选择先逛逛所谓的下城区。 她还需要一点时间来调整自己的状态。 也是到这时候，她才有精力观察迷雾城的样子。 她出现的地方，是城门口用黑白石板拼接成“混乱之眼”图案的广场，而城门处并没有大门，只有通向无光黑暗的巨大门洞。 这很矛盾。 城外是深沉黑暗，头顶却是碧蓝如洗的无垠晴空。 她能确定这里不是灵界，因为亚伯拉罕是最了解灵界的天使家族，不是灵界，自然就不可能是更高层次的星界，那根本不是普通生物能存活的地方。 要在现实世界建造这样一座神秘国度，缺少神灵权能是办不到的。 对迷雾城的层次有所预估后，洛蒂收回了发散的心思，跟随着白鸽233地讲述，真正开始观察迷雾城。 一眼望去，可以轻易分辨出所谓的上城区和下城区。 上城区在远方，在高处，色彩是明亮的，是尊贵华丽的纯白与鎏金。 下城区在眼前，在低处，色彩是灰暗的，是混乱无序的彩虹与黑铁。 而连接上下的巨大水晶阶梯，远远就能看见璀璨华光，正当洛蒂猜测这种明显区域划分的意义时，耳边就传来了白鸽233机械化的声音： “迷雾城绝大多数居民都生活在下城区，这也是我们主要负责的工作区域，要注意那些在白天活动的亡灵居民，它们脾气差，却很喜欢和人类住在一起，经常闹出事故。对我们来说，没有重要公务，最好不要去上城区，只有状态不好，或者需要压制神性的大人才居住在那里，很危险。” 说着挥动翅膀，分别指着前方正中间直通上城区，与环城一圈在上城区边缘停止的两条道路。 这是能并排行驶四辆马车的宽阔道路。 见洛蒂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它继续说道： “下城区虽然没有明确划分区域，但你可以按这两条主干道代指区域，比如环城大道左区，又比如中央大道区中部。” “在环城大道左区有更多工坊集中，绝大多数商铺与公共设施在中央大道区，环城大道右区主要是很多学者和研究员开设的公司。居民区的分布左右都差不多，中间最少，主要是非人类居民，它们都很喜欢人类社会的热闹。” 跟着白鸽233的介绍，他们沿着随性蜿蜒的中央大道前进。 身边的建筑不仅高低不一，造型也千奇百怪，有瘦高圆柱、有叠高圆球、有倒置金字塔等等，反倒是方方正正的房屋非常稀少。与造型不同，虽然建筑的色彩是五彩斑斓，整体却是相对统一的偏灰色调。 似乎在迷雾城，明亮本身就具备着极其特殊的意义。 可色彩暗淡并不等于灰败和死寂。 有泛着冷光的黑铁金属，显露镜影的暗晶表面，质感粗糙的原始石料等材料丰富建筑的质感，让整个下城区拥有着特殊的美感。 一种混乱无序中的华丽和尊贵。 还不等洛蒂询问前方某个奇怪的螺旋楼梯是什么，不远处顶着巨大甜甜圈造型的面包房里，走出一对特殊的家庭组合，让她没能控制好表情，笑容直接僵在脸上。 七八岁大的人类小女孩，苍白死寂的男性活尸，以及长着蛇尾竖瞳的黑猫。 小女孩牵着男性活尸的手，正开心地说着什么，男性活尸抱着装满面包的纸袋，僵硬地给与回应，那只蛇尾黑猫用尾巴卷着一篮水果，跟在女孩身边。 人类，亡灵和超凡生物，就像一家人般和谐相处着。 “白鸽233说的非人居民竟然这个意思？” 第17章 洛蒂的迷雾城之旅（2） 发现洛蒂被特殊的居民组合吸引，白鸽233人性化地眯起眼睛。 洛蒂不会知道，在一只白鸽脸上，居然会出现这种人性化的诡异笑容，就在它那赤红的眼瞳中，映照着一只滑稽模样的卷尾猴。 那正是迷雾城的大管家。 凯撒！ 它是“仲裁人”途径的序列5“惩戒骑士”，迷雾城同样是它的辖区，洛蒂出现的瞬间就被它发现了。如果没有它的允许，迎接洛蒂的，就不是城卫小队的监视者，而是专门负责战斗的惩罚者了。 确认过洛蒂的身份，凯撒就借用白鸽233的视线，开始考察新员工的素养。 毕竟它负责给所有新员工安排工作。 发现能触发“变化”的事件后，白鸽称职地解说道： “迷雾城拥有‘迷雾法典’，任何智慧生灵只要自己不愿意失去理智，他们就能永远保持自我。不管是被‘死神’途径高位气息污染后变成的活尸，意外得到非凡特性的动物，还是原生的超凡生物。” “迷雾城居民，拥有自我！” 白鸽的话语，让洛蒂无法保持住脸上套路化的笑容。 因为这是“操控规则”！ 作为从第四纪传承至今的天使家族，他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在第四纪众神还行走于大地的时代，在引发神战的那场“四皇之战”中，就有两位统御帝国的神灵拥有这种能力。 所罗门帝国的“黑皇帝”，和特伦索斯特帝国的“夜皇”。 前者是“律师”途径的序列0“黑皇帝”。 后者是“仲裁人”途径的序列0“审判者”。 根据家族的记载，当“四皇之战”进行到后期，“夜皇”与“血皇”联手，最先击杀了“黑皇帝”，随后，“血皇”和“夜皇”也相继陨落，只有南大陆的“死神”攫取了最大好处。 经过这场神战后，“黑皇帝”和“审判者”这两位序列0，已经不可能再诞生了。 因为神灵们不喜欢过于强势的帝国存在。 她不知道为什么，第五纪的罗塞尔能晋升“黑皇帝”，但她知道眼前的迷雾城，完全符合历史记载中，所罗门帝国与特伦索斯特帝国的描述。 这其中隐藏的含义，洛蒂甚至不敢深想。 但大概能确定的神灵本质，却让她彻底放下心来。 “只要能给我复仇的力量，就可以了。” 心中这样想着的她，重新恢复脸上的套路化笑容，问出了来到迷雾城的第一个问题： “感谢您的解答，我发现街道上没有多少居民，是因为工作时间，还是其他与原因？” 对于这个问题，白鸽摇了摇头，解释道： “不全是，迷雾城的居民由人类、炼金生物、亡者与超凡生物组成，因为大家的生活习惯不同，所以并没有统一的工作时间。之所以人少，是因为没有多少人有资格成为迷雾城居民，迷雾城是没有信仰的国度，单是无信者就筛选掉了绝大多数人。” 似乎知道洛蒂在想什么，白鸽233用翅膀为她指引方向后，继续说道： “我们的神并不需要信仰，可习惯被神灵圈养的人类，很难改掉信仰点什么的习惯，因此才有了‘迷雾君王’。祂不是我们的神，而是迷雾城本身，反正都要信仰，信仰自己的家园，总比信仰看不见摸不着的神灵有意义吧。” 这个答案让洛蒂感到惊讶。 但不是因为白鸽233说他们的神不需要信仰。 这种事对于“黑皇帝”和“审判者”两位神灵来说太简单了，只要祂们愿意，可以随时将帝国范围内的信仰收归己用，不管这些信仰原本是指向谁。 这是祂们权柄的特殊。 洛蒂真正奇怪的，是信仰自己的家园这件事。 这是偏离常规的新秩序，完美契合序列0“黑皇帝”的成神仪式。 她感觉自己猜到了，迷雾城的那位神灵是谁。 传说中，在第五纪晋升“黑皇帝”的罗塞尔.古斯塔夫被刺杀后，用于成神仪式的9座金字塔陵寝，还有一座没有被找到。 而“黑皇帝”的特殊就是，只要还有祂创造秩序传播，祂就能在这些陵寝中复活归来。即便所有陵寝都被摧毁，祂的复活也只是变得更缓慢，不会失败。 除非新的“黑皇帝”诞生。 属于是22条神之途径中，最简单粗暴的复活方式。 “会是那个人吗？” 洛蒂心中怀着这样的猜测，目光在一家餐厅门口，正在打扫卫生的长鼻子木偶身上短暂停留。 本想询问炼金生物为什么也算智慧生物的她，及时察觉到这句话在迷雾城，可能会是非常严重的冒犯。但这个问题的答案确实很重要，她只好重新组织语言，再次询问道： “请问……迷雾城的炼金生物是怎么保持智慧的，这是连蒸汽教会都无法轻易完成的神迹，在这里，好像很多？” 问话说完，洛蒂小心留意着白鸽233的反应。 通过“占卜家”的灵性反馈，她已经知道，眼前的白鸽同样是炼金生物。 而炼金生物的“智慧”，不过是制造者设定的指令，高度完善的指令，会给人炼金生物拥有智慧的错觉。可迷雾城的这些并不是，不管是对方讲述的那个“迷雾法典”，还是来自本身非凡能力的占卜，都证明了这一点。 “很简单，因为他们都寄宿着生灵的灵魂，即便是信仰‘死神’的国度，也有既不回归冥界，也没变成亡者的生灵，他们也想活着。” “额……” 过于简单、直接的答案，让洛蒂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问这个问题，她是想排除掉“夜皇”这个可能性。 因为这位第四纪的帝王，娶了古神莉莉丝的从神，“血月女王”奥尔尼娅为王后，从而得到了整个血族的支持。 而血族这条途径的序列2就叫做“创生者”，拥有“生命”权柄，可以轻易赋予死物生命。 白鸽233没必要说谎。 因为答案是拥有生灵的灵魂，还是经过“创生”，很容易就能验证。 这样一来，她心中的那个答案就越来越明显了。 下意识咽了口口水，用掏出怀表确认时间的动作，来掩饰内心的慌乱。 她不再提问，专心跟随着白鸽233的讲解继续前进。 “白天要留意建筑之间的阴影处，很多亡者过于留恋生者的生活，导致太阳升起前，没能及时回到家里。因为它们很多都不是超凡生物，普通的太阳光辉就能重创它们，如果不及时救治，它们会被晒死。” “迷雾城的货币并不是贵金属与纸币，而是贡献点，与居民本人直接绑定。” “每周五的晚上7点，是百货商店的打折日，会很忙，非常非常忙。” “……” 走完这段有些绕的中央大道，白鸽233带着洛蒂来到一栋相对正常的黑色金字塔前，它内部的框架由坚实黑铁搭建，而外墙是由众多半透明的黑色玻璃进行拼接、铺满。 在天光映照下，它就像一枚璀璨的黑宝石。 这栋金字塔建筑，就是迷雾城的市政厅。 根据白鸽233的指示，洛蒂通过能自动打开的黑色玻璃门，进入到以干净明亮为主基调的办公大厅。 除开正前方的白色大柜台，左右共计分布着四个小型柜台，在这些柜台后面站着数量不等，服饰相同的女性事务官，其中不乏炼金人偶，以及狼人、活尸等超凡生物。 不等她提问，白鸽233的介绍就来了： “市政厅负责迷雾城中所有的现实侧业务，包括民事、商业、教育、土地、以及农业等等你能想到的业务，都可以来这里办理。除了每个居民需要办理的身份登录要在中央柜台，其余业务都不区分柜台，找你喜欢的事务官就行，她们拥有的权限是相同的。” 说着用翅膀指了指，放在市政厅门户两边的一排金属雕像，说道： “如果不想找事务官，也能使用这些炼金傀儡，它们能胜任所有不需要处理实物的业务，效率很高。” 洛蒂点头表示明白后，就一起来到由白色晶石打造的中央柜台前。 白鸽233对一位有着人面蛇外表的女性事务官说道： “这位是亚瑟大人选中的见习骑士，麻烦为她办理身份。” 这位非人类事务官相当专业，没有因为听到洛蒂是亚瑟选中的见习骑士就失态，始终保持着亲和的微笑，与端庄的姿态。 她面向洛蒂礼貌地弯腰鞠躬，然后略带歉然地说道： “尊敬的见习骑士大人，监视者大人，我是丹妮，身份证明还请稍等，因为负责神秘侧事物的骑士身份证明需要现做，大约10分钟，我先为您推荐几处适合的住所，您看怎么样？” 对方用的语言，是洛蒂最熟悉的弗萨克语。 声音婉转动听，语调平和均匀，忽略外貌的差异，确实是让人身心舒适的服务体验。 住处同样是她关注的问题，洛蒂没有拒绝这份推荐的理由。 于是肯定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得到许可后，丹妮从柜台下方拿出一本书册。 经过熟练地展开，它纤细的四只手臂共取出5张房屋资料，逐一呈现在洛蒂眼前。 两栋一户建，两间二居室，以及一间一居室。 都是符合洛蒂预期的选择，并没有根据她的出身，直接选择贵族居住的那种奢侈豪宅。 这种结果让她的眉头不自觉挑起。 是读心？ 还是单纯的情报收集？ 第18章 洛蒂的迷雾城之旅（3） 虽然洛蒂隐蔽的占卜，没有得到灵性反馈。 但这不代表她没有被读心，不管“占卜家”途径有多么擅长占卜，只有序列8的她，都不可能越过序列压制，感知到更高层次的超凡影响。 但已经知道迷雾城“规则”源头的她，更倾向于相信这是“仲裁人”途径的情报收集。 如果是“观众”途径的“读心”，她早就因为心里的那些渎神想法，遭遇处决了。 既然知道了自身信息暴露的方式，洛蒂就能用“小丑”超凡层次的身体掌控进行规避，只是查看五份房屋资料的间隙，这种转变就在无声无息间完成了。 在给自身加上一层“情报护甲”后，她选中了临近中央大道，并靠近城门的那间两居室。 这间房屋在5楼，属于迷雾城的下城区中少有的制高点。 不仅本身的地理位置足够优秀，能轻松接触到下城区的各个区域，还有优秀的开阔视野，能将大半个下城区看在眼中。 而且，在不足500步的位置，就有一所骑士团驻地，工作也非常便利。 只是每月1200点贡献的房租，让她有些犯难。 现在的洛蒂还是外人，并没有迷雾城的货币。 面对这个问题，她侧过头看着站在肩上的白鸽233，等着它再次预知般地解说。 可惜，白鸽233并没有理会到她的意思，歪着头与她对视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嗯，其实……有问题您可以问。” “……” 好吧，至少证明了她预防自身情报泄露的方法确实有效，确定不需要进行更多的尝试后，她直接询问道： “我并没有迷雾城的货币，应该怎么获取贡献点呢？” 然而回答这个问题的，并不是白鸽233，而是柜台另一边的丹妮，它恰到好处地接过话题，说道： “请不必担心，迷雾城每位正式居民在办理身份证明时，都会得到一笔安置金，分三个月发放；因为您是见习骑士，所以每个月可以得到5000点贡献的安置金，一共15000点。这笔安置金会帮助您更快融入迷雾城，此后您可以进行工作、接取委托、技术研究、以及商务经营，这些方式赚取贡献点。” 介绍详细且清晰，白鸽233也点头附和说道：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的。” 解决了货币问题，洛蒂将选好的房屋告知给丹妮，并给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间房屋我先租住3个月，还需要麻烦你帮我联系杂活女仆，完成打扫房屋，清洗衣物和简单的烹饪工作，如果烹饪的条件无法满足，我愿意额外聘用一位厨师，对于人选，只要话少些就可以。” 不等丹妮记下洛蒂的全部委托。 纯白色石质台面上有一团金色光华亮起。 等金光散去，留下一条由金色与黑色符文组成的光影缎带。 这就是属于骑士的身份证明。 身份证明出现后，丹妮没有立刻为洛蒂进行绑定，而是先完成她的房屋租赁委托，在确认好所有信息后，完成定制条例、书写契约、留下最后的空白签名处。 到这个时候，它才微笑着请洛蒂伸出手，说道： “久等了，请您伸出手，我会为您登录身份，此后您就是迷雾城的见习骑士了，拥有临时的3级权限，同样可以借用迷雾城的规则力量。如有需要，同样可以在这里申请正式权限。” 她注意到了权限这个单词。 但看着那条由金色与黑色符文组成的光影缎带，明白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迟疑和退缩的时候，洛蒂微笑着伸出右手，悬停在柜台上方。 丹妮用两只手各自捏住身份证明的一端，向两边平直展开，轻轻贴在洛蒂的手腕上。 而空闲的另外一双手合十抵在额前，闭上双眼，进行无声地祈祷。 随着祈祷的进行，构成身份证明的金黑双色符文同时缩小、编织成螺旋状双色细绳，主动脱离丹妮的双手，围绕着洛蒂的手腕组成圆环，然后在她的皮肤表面隐没消失。 身份登录完成了！ 随着洛蒂的身份被迷雾城接纳，对应她权限的信息，也直接出现脑海。 首先是“秩序网络”，骑士和城卫可以通过“职位”进行连接，使用固定指令和文字，就能快速且高效的进行信息交换； 其次是“惩戒标记”，所有陌生人、违反迷雾城法律，以及违法未遂的生灵，都会被不可视的“圣裁之剑”标记，更方便骑士和城卫展开工作； 最后就是“理性律法”，这是迷雾法典中的核心律法之一，目前以洛蒂的职位只能调用部分，这条律法拥有强制让目标恢复理智的能力，很适合维持治安，缓解矛盾。 这就让洛蒂心中的那个猜测，立刻倾塌了。 之前她已经排除了“夜皇”的可能性，认为迷雾城背后的神灵，是复活归来的罗塞尔。 而迷雾城的特殊就来自“黑皇帝”的规则扭曲。 可她现在得到的迷雾城权限，本质却又是“审判者”的规则操控。 强行驱散即将在脑海里掀起的思维风暴，洛蒂维持着外表的平静，接过自己的房屋契约，就告别丹妮，转头尝试使用门口的服务傀儡。 这些类人形的黑铁雕像，统一保持着双手背后的站立姿态。 随着洛蒂地靠近，她眼前傀儡的双眼亮起蓝光，双方立刻建立起特殊联系，一个冰冷且死板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尊敬的亚伯拉罕女士，很高兴为您服务，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感知到声音被限制周身很小的范围里，洛蒂立刻把注意力转移到这种相当有趣的技术上，她要避免在脑海中酝酿出更加渎神的想法。 在疑似一位神灵的神国里，这无疑是在自杀。 去掉几个明显的试探性问题，她将提前准备好的问题依次问出： “我如果想寄信，或发电报应该怎么做？” “去任意一处骑士团驻地，那里可以使用信使。” “能用其他物品兑换贡献点么？” “可以，迷雾城的商店既能售卖也能回收，但回收价格波动较大，由契约见证。” “作为超凡者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不触犯故意伤害，财产侵占，以及自由剥夺这三大原罪即可，‘迷雾法典’只保护求生的意志。” 洛蒂本以为要等到上任后，才能知道的“迷雾法典”，在这里就知道了相当关键的内容。 这种相当宽松的罪责判定，必然会留下大量可利用的规则漏洞。 “为什么会同时出现‘黑皇帝’和‘审判者’两位神灵的力量？这也太不合理了。” 脑中再次泛起渎神的想法，还不等它展开，洛蒂就掐灭了它。 为了转移注意力，洛蒂强行更换一个较为敏感的问题，问道： “我们怎么处理外来者？” “接待适格者，观察乱入者，关押入侵者，处决征服者。” 四种不同的外来者，成功转移了洛蒂的注意力。 适格者应该是她这种被选中的人，乱入者应该是意外来到迷雾城的幸运儿，可入侵者和征服者的区别在哪里？ 以她观察到的情况，能破开迷雾城的规则强行进入，就必然涉及天使，甚至是神灵层次。 这难道还会是有没有恶意吗？ 脑袋里又多了一个注定得不到答案的疑问。 不过，到这里已经足够了，迷雾城至少比她构想中的最坏结果要好，不仅强大，而且神秘。 最重要的是……洛蒂还是自己。 正准备离开市政厅时，洛蒂突然有种询问自己能否离开迷雾城的冲动。 但迟疑片刻后，她还是忍住了。 不能着急，已经决定了要加入迷雾城，面对这种陌生、且神秘的神灵国度，有小心思可以，但绝对不能丢掉自己的立场。 她现在先是迷雾城的见习骑士，其次才是亚伯拉罕的族人。 认不清立场，是最愚蠢的做法。 侧过头，看到白鸽233准备继续自己的向导工作，她略显不礼貌地进行了打断，说道： “不好意思，请等一下……” 等白鸽233疑惑地地转过头，洛蒂从衣兜里拿出“失败的火焰魔术”。 她确实不适合明显表露出要离开迷雾城的心思，但在边缘试探试探，总是没问题的。 手上托着这件残破马灯，她不好意思地说道： “抱歉，这是亚瑟大人送给我晋升序列7的神奇物品，可我缺少将它还原成非凡特性的机会，还有一些辅助材料，我要怎么做才能得到这些呢？” 是的，迷雾城再怎么神秘也只是一座城市，这么多居民生存，总会缺少各种各样的物资。 涉及魔药的超凡资源，更是其中最稀有的部分。 只要有这种资源的需求，那就必然有完成这份工作的人员。 本就是外来者，还是古老的亚伯拉罕后裔，她比任何人都有资格胜任这份工作。 对于洛蒂提出的问题，白鸽233没能立刻给出答复。 它低头盯着“失败的火焰魔术”，在洛蒂看不见的那只赤红眼瞳中，凯撒用尾巴支撑着悬坐在半空，抓耳挠腮地想着办法。 迷雾城不是没有序列7“魔术师”的魔药材料，但洛蒂这位新员工的诉求很合理，更何况还是亚瑟的赠与，如果敷衍过去，必然会有损主人的威严。 办法当然有，请亚瑟出手最快。 可作为亚瑟最忠诚的臣属，它知道主人现在很忙，不应该用这种小事去打扰。 没错，只是件小事。 虽然粉粹非凡特性，最少也需要序列2的天使位格。 但“失败的火焰魔术”比较特殊，经过亚瑟多年地压榨，它已经无限接近于崩灭，只要找到最关键的点，不需要天使位格也能进行粉碎，还原成纯净的非凡特性。 凯撒在烦恼的，就是要找到关键的方法。 第19章 洛蒂的迷雾城之旅（4） 不能考虑太久，凯撒决定先答应下来。 实在想不到办法，就动用权限驱动迷雾城的力量，通过耗时间的方式，破坏掉“失败的火焰魔术”。 很笨，也确实有效。 这边做出决定，白鸽233直视洛蒂的双眼，语气郑重的做出答复： “按理说，你的贡献点无法购买这项服务，即便有见习骑士身份的优惠也不行，但这是亚瑟大人的恩赐，我可以破例为你申请，作为你的入职福利。” 伸出翅膀制止洛蒂的虚假客套，继续说道： “至于其他材料，建议你去神秘屋购买，买不到的，也可以花高价预定。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见习骑士的考察期是3年，只要成为正式骑士就能申请出入凭证，长时间离开迷雾城。” “嘿，不得不得说，亚瑟大人的眼光很好，你不错，好好工作吧。” 这时候，洛蒂才发现白鸽233的赤红眼瞳中，有一个模样滑稽的棕毛卷尾猴。 在登录身份后得到的信息中，有关于这位存在的身份说明。 迷雾城的大管家，凯撒！ 也是市政厅和骑士团共同的上司。 面对这位大人物，洛蒂的笑容在绽放，很是浮夸地行了个绅士礼，就像个表演谢幕的小丑般笑着说道： “遵从您的意志，凯撒大人。” …… 时间很快就过去三天。 站在窗边的洛蒂，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起床，欣赏太阳升起奇异景象。 在这个位于万米之下的地底深处，被黑暗环绕的迷雾城中，欣赏太阳从城墙更远方的天际升起，让光明和黑暗同时掌管世界。 这是对规则的扭曲，是神灵创造的奇迹。 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不可思议。 在过去的几天，她看完日出就应该是早餐时间，厨房女仆会将准备好的丰盛早餐端出来。 只是今天有些不同，洛蒂的家中很安静。 她提前一天安排了仆人休假。 因为，今天是她晋升序列7“魔术师”的日子。 三天前，白鸽233取走了“失败的火焰魔术”，飞往上城区为她申请粉粹神奇物品，还原成非凡特性的福利。 就在昨天傍晚，白鸽233就把非凡特性带给了她。 就像颗色彩斑斓的玻璃珠。 克制住立刻晋升的冲动，用了一晚上时间来抚平心绪，将灵体与精神调整到最佳状态，才开始配置魔药。 早就准备好的成套水晶器皿，用珍珠色丝绸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按照先辅助后主体的顺序调配魔药。 以“小丑”对身体的控制力，她很快完成了前奏，把代替主材料的非凡特性放了进去。 滋！ 让人牙酸的声音里，一阵浅白色的迷雾霍然腾起，又被无形之力强行拉回了水晶杯中。 等到一切平静了下来，洛蒂熟练倾倒水晶杯，将魔药一滴不剩地，倒入早就准备好的水晶高脚杯中。 那液体相当特殊，就像一直有烟火在里面绽放，红橙黄绿等颜色不断外散，不断消失，又不断出现。 这就是“魔术师”魔药！ 掏出一块没有表盖的银质怀表，这是被亚瑟封印过的那件神奇物品，“十二指针”。 可以记录和释放非凡能力。 随着灵性的蔓延，对应7点的银色刻度暗了下去，紧接着，洛蒂的双眼亮起琥珀色光辉，接连有无数画面与符号交替闪现。眼前盛放在水晶杯中的魔药，就像一份详细的调查报告，图文并茂的被她详细了解。 这是“工匠”途径，属于序列7“鉴定师”的“鉴定术”。 虽然她本身就能占卜，可有增加一层保险的确认方法，又为什么要冒险呢？ 相信占卜，但不要依赖占卜。 这就是她总结出来，“占卜家”途径的核心扮演法则。 闭上双眼，琥珀色光辉消散确。 她已经确认魔药配置成功了，而且非常完美，没有像其非凡特性那样，额外包含序列之下，每个序列的额外一份魔药，那只会增加后续消化魔药的压力。 愉悦地拿起水晶高脚杯，洛蒂神色迷离地轻轻晃动，就像举着一杯昂贵的红酒，缓步回到窗边。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 点缀夜晚喧嚣的最后一盏灯火也结束了工作，清凉的晨风穿过街巷，催促还不愿归家的亡者快些离去。看着这些逐渐熟悉的生活景色，家族的种种悲剧止不住涌上脑海，让她不得不用冥想的方式平复下内心的悸动，让所有的情绪短暂远离自身， 做完这一切，她对着初生的太阳高举酒杯，轻抬脖颈，将“魔术师”魔药喝了下去。 咕噜！咕噜！ 冰冷的魔药一路沿着喉咙往下，时刻都有无数的气泡在炸裂。 洛蒂正体悟着这种刺激，脑海内霍然有庞大的信息流涌入，化成一朵又一朵的烟花绽放。 她额头的青筋胀鼓鼓地凸起，脑袋都似乎快要被撑裂的感觉。 这是服食魔药后获得超凡知识的正常状态。 作为古老天使家族的后裔，她有足够成熟的方法进行应对，这时候，绝大多数非凡者都依靠冥想不存在之物来收束思维。 这个方案简单，也很有效，但效率还不够高。 亚伯拉罕家族拥有更好的办法。 星门冥想法！ 用类似冥想的方法初步收束思维后，她开始在脑海勾画一扇层层叠叠的星之门户，从基座到门框，到点缀的星辰，完成一扇门后继续在门内勾画一扇新的门户，无穷无尽，没有尽头。 “霍纳奇斯……弗雷格拉……霍纳奇斯……弗雷格拉……霍纳奇斯……弗雷格拉……” 每次晋升都会出现的，飘渺虚幻的诱惑又一次回荡。 可使用星门冥想法勾画星门的洛蒂，几乎完全忽视了它。 不知道过去多久，她的视线恢复了，同时还有少许麻痒在全身游走。 洛蒂扭了扭脖子，动了动肩膀，那种不适就彻底消失了。 挽起袖口，她发现自己原本白皙的皮肤，除了有些透明，能清晰看见青色的血管外，就没有了更多的异变。 这说明，她序列8的“小丑”魔药消化得非常好，现在这份“魔术师”魔药也非常纯净。 但影响还是有些的。 洛蒂发现自己的听觉变得格外灵敏，灵性也很是活跃，在自己家中，她就能听见外面的街道上的动静，有行人路过的声音，在更远处还有位冤魂女士，正恳求酒吧老板再演奏一次间海郡民谣。 “唉，又来了。” 无奈地叹口气，她已经知道是谁了。 顾不上解析自己晋升后得到的超凡能力，看着越升越高的太阳，她熟练穿好那套纯白色男款正装，顺手抽出把黑伞，就直接跳窗跃出，完全无视掉自己家在5楼这件事。 坠楼而亡这种事，当然不会发生一位“小丑”身上。 不对，现在是“魔术师”了。 沐浴阳光，跃出窗外的洛蒂按住礼帽，在下落到三楼的位置后反过身，脚尖轻巧点在外墙上，让身体在空中完美画出一个圆，然后轻盈落在隔壁房屋的楼顶，如同跳舞般旋转着走出两步，侧身再次坠落，单脚无声在居民的阳台栏杆上借力，再次跃起，完成个翻腾兼转体的满分跳水动作。 随着砰的一声！ 洛蒂轻松落地的瞬间打开黑伞，将其轻轻依靠在自己肩上。 “啪啪啪啪啪！” 莫名地拍掌声吸引了正要离开洛蒂。 转过身，她看见个有着发色乌黑、眼瞳粉红、娇小精致的玩偶少女，她正抱着超出自己身高的大扫把，笑着对洛蒂鼓掌。 认出是谁，洛蒂没有急着离开，微笑着欠身行礼，问候道： “早上好，海瑟薇女士，您今天来的可真早，这可会把威廉街的懒鬼们惯坏的。” 做一身男士打扮，外貌本就优秀的洛蒂，说出这种含蓄称赞的杀伤力是巨大的，玩偶少女羞涩地侧过头，轻轻摇晃着她的小巧身体，笑嘻嘻地说道： “嘿嘿，洛蒂大人您忘了，今天是周五，晚上7点百货商店会打折，早一点完成打扫，我就能过去兼职了，最少能多挣200贡献呢。” 美丽的少女外表，却有着沧桑的声音。 原本的她并没有名字。 海瑟薇只是这个人偶的名字，因为喜欢这个名字，她才选择了这个容器。 而她在活着的时候，是西拜郎某个偏远小贵族的女仆，因为战乱，她的主人失去了爵位，他们这些仆人也失去了容身之所，逐渐被饥饿和病痛吞噬，最终在不到20岁的年纪，死在了野狗口中。 死后她没有得到冥界接引。 不过，幸运的是，她同样没有没灵教团找到，变成仪式的消耗品。 现在的她，是负责威廉街的清洁工，隶属于市政厅，虽然只是打扫城市卫生，这种看似微不足道工作，却是正经的迷雾城官员。 因为威廉街也在洛蒂的巡逻范围内，几次来往下来，双方已经很是熟悉了。 看到迷雾城的阴影已经开始加速消退，她知道不能继续和海瑟薇闲聊，于是告别说道： “抱歉，女士，我该离开了，还有位可怜的女士在等待骑士的帮助。” 说完打出个响指，焰流席卷全身，她随着火焰一同消失在海瑟薇面前。 就像一场魔术！ 这是“魔术师”的“火焰跳跃”。 看着远去的一簇焰流，海瑟薇捂嘴轻笑，没有惊讶这种非凡能力的出现，继续挥舞那支一人高的大扫把清扫街道。 每当清扫收拢出一堆垃圾，她脚下的影子就会裂开一张大嘴吞掉垃圾堆，而在不远处的垃圾桶里也会多出一堆垃圾。 第20章 洛蒂的迷雾城之旅（5） 由于能安全燃烧的街道垃圾不好找，“火焰跳跃”的效率，并没有想象中的快。 等她到达威廉街的波瓦瓦酒馆时，就只能看到抱膝坐在酒馆门口的女性幽灵了，看到已经熄灯的酒馆里，还有个身材魁梧，皮肤古铜的中年壮汉看向他。 这位是波瓦瓦酒馆的老板。 和已经关门的酒馆老板，隔着玻璃打了招呼，她径直走向身体透明的女性幽灵，无奈地说道： “回去吧，艾丽小姐，太阳升起了。” 说着将手中的黑伞往前递了递。 这是灵体专用的神奇物品，可以有效抵抗阳光对幽灵和冤魂的伤害，价值120点贡献。 当然，只在迷雾城有效。 听到熟悉的声音，名为艾丽的幽灵抬起头。 这是个留着男性碎短发，从灵魂深处透着颓废的女性，仅剩一只墨绿眼眸的脸上，两道凶恶疤痕给她增添了几分狰狞。一道较长，从额头到下颌，一道较短，从眼睛到下颌，从右到左，血肉露出，皮肤明显向外反卷着。 这是明显的野兽爪痕。 看着这个三天前才上任的见习骑士，她扯动嘴角，露出个可怕的笑容，用着沙哑干涩的声音说道： “是洛蒂大人啊，我只是想再听听来自家乡的小调，没有闹事，真的，你相信我。” 微笑着点点头，洛蒂略微调整自己的站位，更好地挡住越发迫近的阳光，说道： “我相信艾丽小姐，毕竟您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女军官，坚韧、正直、还有可靠。很难想象，作为被因蒂斯、弗萨克和鲁恩三大王国夹在中间的间海郡，会走出您这样自愿牺牲性命，选择让下属能够回家的伟大女性。” 洛蒂并不完全是在说场面话。 她出生在男性崇拜的弗萨克，虽然不信仰战神，但或多或少还是受了些影响。 艾丽生前作为鲁恩殖民南大陆的先遣军军官，确实非常优秀，不管是人格，还是能力。 自从来到迷雾城恢复了理智，她就变得越来越颓废。 死后变成幽灵的她非常害怕死亡，想回家的执念很快就让她变成了恶灵。 即便家中已经没有任何一位家人，就连记忆都模糊了的那间屋子，也已经不存在。 她还是想回去。 可她根本就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这种矛盾无时无刻不在折磨这她，只有待在人群里，听着家乡小调的时候，才会感受到少许轻松。 空虚的活着，痛苦的活着……即便如此，她还是拼命的想活着。 迷雾城的幽灵、冤魂以及活尸等亡者，都或多或少有这样的心理问题。 面对这种情况，只要它们找到新的执念做支撑，就能慢慢治愈自己，变回正常的状态。 比如音乐工坊里的那几位乐手，小麦图书馆写恐怖小说的作家，以及市政厅的事务官。 只要待在迷雾城，它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找到能让自己新生的执念。 艾丽就是还处于这个阶段的幽灵。 有些可怜，也非常危险。 迷雾城的规则虽然层次非常高，但不主动使用时，它就只是等同于精神安抚类的祝福，一旦某个居民的精神状态越过了极限，被动生效的“理性律法”就对它无用了。 那个时候，这些非人类居民，就会变成极其恐怖的危险源头。 这也是骑士能看见“圣裁”标记的作用。 现在的艾丽头上，就飘着个虚幻的金色剑柄。 这代表她的状态已经非常糟糕，当“圣裁”标记露出剑刃时，就说明她已经有了违反“迷雾法典”的想法，一旦显露完整的“圣裁”，就意味着她已经做过。 安抚居民、照看嫌犯、以及惩戒罪恶，就是迷雾城骑士的全部工作。 作为洛蒂遇上的首个难题，她当然希望漂亮的完成。 眼见自己提高亲和力的言语，连回应都没有得到，不仅如此，对方头上的“圣裁”标记，竟然还有继续生长的趋势。 洛蒂立刻启用备用方案，拿出“十二指针”，表盘上对应5的银色刻度暗了下去。 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但艾丽的精神状态，却肉眼可见的好转，那深入灵魂的颓废只剩下夜晚没睡好的困顿，飘在她头上的“圣裁”，更是直接往回消失好大一截，只剩一点剑柄。 这是“观众”途径，序列7“心理医生”的“安抚”。 花费600点贡献，专门请另一位见习骑士记录的。 没错，洛蒂的备用方案就是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产生问题的……不是，应该是多争取一些解决问题的时间。 她已经有了开解艾丽心理问题的方案，只是还需要两天时间。 确认艾丽已经可以正常交流。 洛蒂伸出没有握住黑伞的那只手，打算要扶起坐在地上的艾丽。 而握住黑伞的那只手，也分出小拇指按住伞柄底部的凸起，这可以快速开启黑伞的另一个功能。 幽灵符咒！ 作用是让使用者能相对安全的接触灵体。 虽然只能发动三次，但发动时不需要消耗自己的灵性，更不要颂念咒文。 想法很好，只可惜对象没选对。 她伸出的手，被艾丽无情打开，然后就骂骂咧咧地爬起身，熟练夺走洛蒂手里的黑伞，自顾自往外走，走进光明的晨曦中。 略带冷意的微风，也把她的话语完整带到洛蒂耳边。 是鲁恩语，嗯，她刚好听得懂。 “哪来的小白脸，长得好看了不起啊，天天往你艾丽大姐头身边凑，现在的小男人是没见过女人还是怎么地，居然连死人都不放过。笑笑笑，一天天的就知道假笑，真想给那张脸狠狠来上一脚，让没见过世面的小男人开开眼界……” 丝毫不意外自己被当成男人，在这种情况下，她更加感慨自己要是没那么博学该多好。 她一个弗萨克人学什么鲁恩语呢？ 挂着略显僵硬的笑容送走艾丽。 洛蒂只希望对方明天记得带伞，否则她又要花800点贡献买一把，多来几次她就要破产了。 “唉，都出来了，那就上班吧。” 感慨钱包逐渐干瘪的同时，洛蒂开始了今天的巡逻工作，到这会儿她才终于有时间，解析自己晋升到序列7后得到的超凡能力。 虽然家族中有位“占卜家”前辈，留下了极其生动、形象的笔记，让她对“魔术师”的能力和运用有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她还是想要亲身验证一次。 而且……非常需要。 成功晋升后最直观的变化是，双手更灵巧，动作更敏捷，就算没有非凡能力，只要用心钻研，也能成为顶级的魔术师。 就和前辈笔记中的内容一样，如果魔药会提供一定的法术能力，那服食之后，非凡者本身将直接拥有对应的神秘学知识，知道具体有哪些内容。 由于使用“星门冥想法”，洛蒂虽然能更顺利地服食魔药。 但相对的，她也会缺少最直观体会本序列非凡能力的机会，需要后续由自己从神秘知识中解析出来。 就好比其他非凡者服食魔药晋升时，能看带字幕的教学视频，但要承受容易引发疯狂，杂乱刺耳，还无法关闭的音频；而使用“星门冥想法”，就是对教学视频不看也不听，全靠自己翻阅言辞简略的说明书。 洛蒂就在做这件事。 她脑中得到的神秘学知识，就那本言辞简略的说明书。 从怀里拿出一本封面写着《大魔术师爱德华》的小册子，这是家族那位“占卜家”前辈笔记内容的手抄版，洛蒂可以对照着，亲身感受自己获得的非凡能力，以此规避掉“星门冥想法”的小小副作用。 “魔术师”本身是较为强力的序列7，拥有不少神奇的能力，而且都可以快速施展。 最核心的能力有三种。 位居首位的是，“伤害转移”！ 只要没有直接死亡，只要双手还能动，就可以把要害位置的伤口转移至手臂等不太重要的地方，化致命伤为轻伤，这是实战保命非常有用的超凡能力。唯一的限制是，在序列7这个阶段，伤口只能在自己身上转移，而且机会只有一次。 随着本身序列的提升，这个能力会提升到可以往物品、往别人身上转移。 这里有句加红加粗批注写在最后： “相信我，脑子不好一定要学医，学医真的可以救命。” 第二种法术是“火焰跳跃”。 三十米范围内，可以在自身留下的火种，和原本就有的火焰之间闪现，而不受火焰伤害，类似于瞬移。随着对魔药的消化，以及序列的提升，“火焰跳跃”的范围还会明显变大。 这个能力的描述非常简单，但笔记中留下了许多关于“火焰跳跃”的应用方案，其中一个展开让洛蒂印象深刻： “遇到怨灵和幽魂这种灵体生物附身不要怕，用爆裂符咒多来几次火焰跳跃，它们的尖叫声，真让人上瘾。” 第三种是“纸人替身”。 关键时刻，魔术师可以短暂将携带的纸人变成自己，并与自身调换位置，这是一种相对简单的替身法术，除了能挡下致命一击，还可以有效地削弱诅咒伤害。这个法术最大的问题是，需要提前准备材料，也就是剪裁相对精致的纸人。 在这段描述的最后，画着可爱的粉红色爱心，并跟着一段温馨提醒： “消耗确实有些大，我专门请工匠打造了纸人裁纸机，小巧便利、使用简单、批量生产，按一次10张纸人，轻轻松松就能准备一打。” “不要心疼纸，纸人裁纸机！用过就会爱上，制作图纸在《爱德华的华丽冒险》第27页。” 第21章 洛蒂的迷雾城之旅（6） 除开三项最核心的非凡能力，“魔术师”还有许多类法术能力： 第四种类法术的超凡能力，叫做“空气弹”。 “魔术师”可以通过打响指，模拟声音等办法，制造威力和速度都等同于特制左轮手枪的空气弹，而且，它的效果同样会跟随魔药的消化进度和本身序列的发展提升。 看起来很厉害，但在前辈的笔记中，对这个能力只有一句评语： “它只是看起来很有用。” 第五种是类法术能力，叫做“操纵火焰”。 能通过简单的动作，操纵周围三十米范围内的火焰，也可以直接点燃这个范围里的某些物品，等魔药彻底消化或序列得到晋升，还能凭空“召唤”来焰流。 对于这个不那么重要的能力，留下笔记的那位前辈却给与了最多的笔墨： “我很烦恼，明明就有‘火焰跳跃’和‘火焰操控’这么帅气的能力，偏偏就无法随时随地点火，晋升到序列6‘无面人’都还要自己随身带火柴，真是太不体面了。” “直到我遇见了那个粗俗、下流、脑袋发育不健全的索伦混蛋，他会一种给炸药附魔的仪式魔法，在付出巨大的代价后，我买到了它，是的！这个该死的混蛋居然还要收我的钱！” “结合家族制作宝石符咒的方法，我发明了一种很适合‘占卜家’的全新符咒，我叫它‘爆裂符咒’，具体的方法和材料是……它能点火，还能多次使用，这非常重要。当然，它还会爆炸，在你感受到灵性预警时，记得赶紧扔出去，一定要快，那烟花超级大，华丽超级加倍！” “记住，它叫‘爆裂符咒’，绝对不叫什么该死的‘浓缩雷火弹’！” 第六种是“制造幻觉”。 通过影响周围的环境，营造出具备色彩、声音和气味，近乎真实的幻觉，达到以假乱真，欺骗敌人的效果。 这段描述后面有着大大的问号，然后写着评语： “大范围幻术仅能欺骗普通人，以及灵感偏弱的低序列非凡者，并不实用。相反，针对细节的幻术更有战术意义，多看看心理学、表演学相关的书籍，非常有用。” 下面跟着几个应用示例，其中最让洛克印象深刻的案例是： 在某个黑帮开设的赌场中，现场有一位“战士”途径的序列7“武器大师”，以及一位“水手”途径序列8“暴怒之民”。我对赌桌上金镑施加了幻术，让赌局不管输赢都在亏损，随着赌客的来去这种亏损也在加剧，直到亏损接近1000镑才被发现不对。 接下来，就是一场乱斗。 用微不足道的小把戏，完成了整个黑手帮覆灭的戏剧。 第七种为虚假的“水下呼吸”。 它的原理是制造一根无形的、看不见的空气细管，让处于水底的魔术师可以借此自由呼吸。问题是，空气细管有长度的限制，序列7阶段的最多能维持5米左右的状态，水深一旦超过5米，“魔术师”就有可能淹死。 当然，魔药序列的提升，也会带来空气细管实质的增长。 备注：但不要期待它能帮你对抗毒气，涉及超凡的剧毒都不需要你能呼吸，它的作用要在序列6才真正成型，空气吸管可以用于下毒，可以传递密语，可以隐蔽地制造动静吸引注意。 对于这个能力，家族那位前辈在备注末尾画上了三个刺目红圈。 并写下了三种构想方案。 “相信我，这个能力的潜力很大。 如果有人能找到美人鱼晋升到序列5，请尝试一下我的构想方案，一定很帅气。” 第一，释放出“空气吸管”，然后加上“小丑”的身体操控，你可以尝试在空中进行卸力，如果你能完美掌控自己的能力，想想看，空中行走，多么梦幻的非凡能力啊！ 第二，“空气吸管”是一种不会引起灵性预警的非凡能力，除了下毒你还能想到什么，是的，是“空气子弹”！想想看，搭配这两个能力，精准狙击眼睛、嘴巴、耳朵以及喉结，还有让子弹拐弯时的帅气模样，心动吧！ 第三，我始终认为这个能力深入挖掘一下，能变成空气操控、空气压缩类的能力，或许无法变成具备直接杀伤力的空气刃，但空气墙真的很好用，不管是踮脚，还是砸人。 第八种是类法术能力“骨骼软化”。 这能帮助“魔术师”挣脱手铐，绳索，以及箱子的束缚。 注：除非你打算成为近战大师，否则不要用于扮演之外的地方，家族的符咒更好用。 第九种是小丑化纸张为飞刀那种能力的进化，叫做“抽纸为兵”。 它不仅可以把纸张化成锋利的物品，还能短暂变成棍棒、砖头等武器。 注：同上，相信我，不要习惯近战，家族的宝石符咒不仅好用，而且强大，实在不行就学习逃跑吧，同样很好用。 这就是“魔术师”掌控的全部非凡能力。 就像那位爱德华前辈所记录的。 “魔术师”没有强力的攻击和防御手段，也缺乏诅咒、强制入梦、阴影操控这类足够诡异的能力。它的优势在于手段多样化，能轻松配合灵活地调整战术，同时在保命和逃跑上有所擅长。 而且，“魔术师”具备快速施法技巧。 这个序列的非凡者不需要念咒，不需要灌注灵性，只用简单的一个动作，就可以施展对应的法术或类法术能力，搭配亚比拉罕家族的各种宝石符咒，真正让洛蒂的实力发生质变。 与回忆中家族灾难日中，那个极其狼狈的自己相比。 洛蒂切实感受到自己真正进入了强者行列，如果是现在的她，结果一定会不同。 “不，还不够，还差得远……” 及时制止了心中的狂想，她蓦然回过头，看向早已升上高空的太阳。 新的一天开始了。 成功完成晋升，她就得去一趟迷雾城下城区的奥秘宝库，在那里可以免费阅读一次价值300贡献的《非凡者基础手册》，只是阅读权限，无法继续分享或传播。 这是迷雾城所有非凡者的福利。 而神秘屋和奥秘宝库，就是迷雾城涉及超凡业务的两间官方店铺。 神秘屋，是出售魔药配方、成品魔药、成品符咒、各种灵性材料，以及神秘侧相关的服务，比如净化仪式、施加祝福、定制封印等； 而奥秘宝库，是出售知识，主打产品有记录所有非凡者资料的《非凡者百科全书》，《非凡者基础手册》以及《初等通识课》，其余的还有热门商品《符咒大全》，《仪式魔法从入门到精通》，《召唤与契约》…… 其中缺少的神奇物品业务，全部由个人店铺负责，并没有专门的官方店铺。 来到迷雾城的这三天，洛蒂已经找到了这两家店。 神秘屋开在环城大道左区，靠近上城区的地方，因为危险评估比较高，所以位置也相对比较隐蔽；而奥秘宝库则开在中央大道偏中段的位置，之所以它能开在繁华地段，是因为奥秘宝库除了售卖神秘学知识外，同样出售现实侧的各类知识。 如果你舍得花贡献，这里甚至能教你完成家庭作业。 这就比神秘屋亲民、且安全得多了。 惯例完成了一次巡逻后，她穿过两条小路，来到中央大道的后半段往回走。 因为时间还早，中央大道上除了名为旅行者小屋的店铺，并没有任何一家店铺开门，之所以会这么早开门，只因为它是官方的福利机构。 旅行者小屋的主营业务，是售卖迷雾城的特色美食。 特点就是便宜，以及24小时营业。 为的就是帮助迷雾城居民，度过最艰难的时期。 比如单价1贡献的白馒头，单价5贡献的肉包子，单价5贡献的米浆饮料，以及单价10贡献的炸肉饼，这四件商品有明文规定，永不涨价！ 很明显，洛蒂现在就是最艰难的时期。 在转正成为正式骑士，工资能够翻倍前，她偶尔就在这里解决日常饮食。 她现在很穷，当然，是缺少贡献的那种穷。 目前洛蒂的入驻福利是5000贡献/月，可以领3个月，共计15000。 除开这部分额外收入，见习骑士的工资是3000贡献/月，两居室的房租是1200贡献/月，食物约900/月，杂活女仆300贡献/月，厨房女仆500贡献/月。 扣除全部开支后，她每个月的工资剩余100贡献。 你没看错，就是100贡献。 这个情况，如果洛蒂不想别的办法，最少会持续3年。 幸好她是迷雾城的见习骑士，不需要额外缴税，否则就连这100贡献都剩不下来。 不要问为什么在这种境况，洛蒂还要聘请临时女仆，以及只负责早晚两餐的厨师，只能说在这个时期，作为古老大贵族的后裔，杂活女仆和厨房女仆已经是最低限度的生活必需品。 这不是在开玩笑。 看着旅行者小屋，用原木板材搭建的方块状建筑，视线又往前越过五个门店，看到前方那个半球形的钻石建筑，那就是同样24小时开放的官方机构，奥秘宝库！ 现在的时间还早，想到奥秘宝库日常排长队的情况，今天应该是不需要排队。 完全足够自己解决早饭了。 做出决定后，洛蒂走进旅行者小屋。 第22章 洛蒂的迷雾城之旅（7） 旅行者小屋中并没有老板和服务员。 进入其中，能在门口看见两个回收箱，一个回收包装纸袋，一个回收米浆饮料的杯子。两张原木长凳被靠墙放置在两边，视线看向正前方，是开放着五个方形窗口的墙壁，而在这些窗口上方，分别放置着对应食物的介绍海报。 从左到右分别是：小枕头形状的白馒头，切成两半露出肉馅的肉包子，金黄松脆的炸肉饼，奶白色的米浆饮品，以及两个肉包子加炸肉饼再加一杯米浆的组合套餐。 在这些方形窗口右边的墙壁上，镶嵌着一块隐隐散发辉光的白水晶圆片。 这是用来付款的装置。 是独属于迷雾城的特殊规则。 走到对应肉包子的窗口，洛蒂抬起右手，连续两次靠近那块白水晶圆片，每次靠近都会响起“叮”的一声轻响。这个瞬间，和她身份绑定的账户被扣除了10点贡献，面前窗口中出现短暂模糊后，就多出两个被纸袋装好的肉包子。 这就是迷雾城中了解商品，到选中商品，完成支付，最后得到商品的全过程。 是洛蒂从未体验过的规则使用方式。 方便……而且快捷。 买到肉包子，再加一杯米浆饮料后，洛蒂安静坐在侧边的长凳上，小口品尝着自己的早餐。 虽然来到迷雾城才3天。 但种种所见所闻，都让她深刻感受神秘世界的神奇。 尤其是她吃到的这种食物，这种并非由幻觉构造的真实食物，在这个世界上，能代表一个文明核心文化的，就是文字，饮食，与艺术这三种智慧结晶。 肉包子的做法，类似于包裹馅料的面包，两者都非常美味。 但包子的食用方式更加简单方便，不需要任何餐具，也没有划分人群，更没有局限食用的环境，这种细节就包含了迷雾城文化的底层逻辑。不仅如此，其中的口味扩展性非常多样化，之前某次购买时，她就意外得到了彩蛋商品。 香辣牛肉口味的肉包子！ 嗯，比普通的肉包子更好吃。 彩蛋商品也是迷雾城购物体系中，非常有趣的规则。 效果就是在购买商品时，有小概率能得到对应商品的稀有品类，价值有可能会更高，也可能更低。 如果不想要，也可以颂念迷雾尊名，用来兑换双倍贡献。 带着少许没能再次得到彩蛋商品的遗憾，喝光最后一滴米浆饮料，她满足地完成回收工作，然后离开旅行者小屋，前往奥秘宝库。 这个半球形的钻石建筑只有一层，整体面积也不算大。 经过仅限单人通行并能自动打开的金属门，洛蒂成功来到室内，身后的金属门自动关闭。 这里面的布置比旅行者小屋更加简单，仅在中央漂浮着一个巨大的纯黑色宝石方块，缓慢地旋转着。 然后……就没有了。 洛蒂也没想到，在迷雾城相当有名，为了保护客户隐私，单次只接待一人，所以每天都需要排长队的奥秘宝库内部，会是这个样子。 失望倒不至于，只是有些惊讶。 根据打听来的消息，她走到漂浮的巨大黑宝石面前。 感应到有人靠近，黑宝石方块停止了旋转，以标准立方体的形态正对着洛蒂。 很快，正对她的黑宝石表面上出现个、有着女性曲线的浅蓝色史莱姆生物，与此同时，能让人感觉到宁静与平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您好，临时的3级权限拥有者，奥秘宝库为您服务。” 这是洛蒂第二次听见“权限”这个单词，注意到这只是映照在黑宝石表面的影像，并不是真有史莱姆生物居住在里面，她决定在领取免费福利前，先尝试着购买一次咨询服务，亲身体验整个流程。 “请问权限是什么？” 在奥秘宝库不管咨询什么，都需要先付出200贡献，哪怕答案是“当前权限不足”也一样。 这是她从迷雾城居民处打听到的消息。 可事情并没有如她想象的那样发展，对于这个问题，女性史莱姆回答道： “您的职位与权限，可以免费获得这个答案，请看这里。” 说完，女性史莱姆的影像就立刻消失切换成一张表单，由一种洛蒂完全不认识、却能准确读懂的文字书写，上面的内容是： “游客权限，收到邀请，最长可以在迷雾城停留1天，期间需要接受向导的陪同； 1级权限，支付1000贡献获得，能得到在迷雾城居住与工作的资格； 2级权限，支付5000贡献获得，可以购买房产和经商，可以付费上网； 3级权限，支付1万贡献获得，可以免费上网，使用通讯工具，能看见惩戒标记，呼唤巡城白鸽，是见习骑士的最低级别，能有限借用迷雾法典中的第一条律法-“理性律法”； 4级权限，支付5万贡献获得，见习骑士的常规级别，能借用迷雾城权限接入规则网络，能自由使用“理性律法”。拥有强制让目标恢复理智的能力，适合维持治安，缓解矛盾； 5级权限，支付10万贡献获得，正式骑士的级别，能动用迷雾法典中的第二条律法-“治安律法”。能解除武装，强行控制住目标罪犯的行动，从而进行关押； 6级权限，支付50万贡献获得，骑士长级别，能动用迷雾法典的最强律法-“圣裁律法”。能以强大的规则力量审判目标，甚至处死目标； 7级权限，权限不足，无法显示； 8级权限，权限不足，无法显示； 9级权限，权限不足，无法显示； 10级权限，权限不足，无法显示。 （注：权限需要花费贡献单独购买，在购买特殊物品和服务时，根据层次的不同，需要拥有对应的权限。）” 洛蒂没想到这份免费的知识，会包含这么多信息。 顾不上理会眼前文字的特殊，就开始全力记忆表单上的内容，大概过去3分钟，女性史莱姆再次出现。 注意到洛蒂还在回忆表单的内容，它轻声开口说道： “不用担心，您使用的是阅读权限，看到的是契约文字，只是不能分享与传播，用梦境或仪式魔法都可以主动回忆起来。” 听到这句提醒，洛蒂也意识到，这里并不是消化这些重要情报的地方。 组织好标准化的亲和笑容表示感谢后，就提出了自己的真正目标，说道： “您好，我来领取《非凡者基础手册》的阅读权限。” “好的，请看这里，《非凡者基础手册》一共十页，随意做出翻页动作，就可以完成对应操作。” 女性史莱姆的服务显然相当熟练，为洛蒂简单做出操作引导后，就再次消失，仍然切换为那种完全不认识，却能准确读懂的文字。 眼前是第一页，虽然只有简单的一行，却让洛蒂瞳孔骤缩，背脊发凉。 如果没有“小丑”的身体掌控能力，她已经害怕得开始发抖。 上面写着： “服食魔药，即是渎神。” 看着这句话，让洛蒂脸上的笑容有些扭曲，喉咙处堵着含糊不清的话语，说不出、更收不回。 有种在正在失控的惊惧情绪，在疯狂刺激她的精神。 然而，这只是错觉。 经过好几次深呼吸，她才勉强恢复了理智，僵硬地活动着自己的脖颈，尝试了好几次，才顺利说出完全的话语： “您好，我……购买《非凡者基础手册》的学习权限。” 不能在这里阅读，奥秘宝库是迷雾城的官方机构，这里一定有“秩序”领域的情报收集。迷雾城的神秘学知识层次，远远超出洛蒂的认知，必须回到家里，回到相对安全的地方。 “好的，一共900贡献，确认支付吗？” 直接翻了三倍的价格，让洛蒂立刻恢复了理智。 忍住倒吸一口凉气的失礼行为，她略显挣扎地点下自己沉重的脑袋，说道： “是……是的，我……我确……确认。” “契约达成，愿您付出的每一分，都能有所收获！” 随着女性史莱姆完成交易流程，一本只有单调线条做装饰，用那种契约语言雕刻书名，通体用黑铁打造的厚实书册，从面前黑宝石方块的另一面，缓缓穿过界限，来到洛蒂面前，静静地漂浮着。 说这本金属书册厚实，并不是说它内容多。 除去封面和封底，其实《非凡者基础手册》一共只有10页。 真正让它看起来厚实的根本原因，是因为它的每一页，都是用坚硬黑铁进行打磨和雕刻，而装订书页和封面封底的，是7个材质相同的圆环。 感知到自己的账户里，被直接被划去了900贡献，洛蒂强忍着心痛，取走了漂浮在眼前的《非凡者基础手册》。 向黑宝石方块中的女性史莱姆，恭敬地行礼表示感谢，然后离开奥秘宝库。 当交易结束，女性史莱姆的影像消失不见。 那颗巨大的黑宝石方块，也再次开始缓慢旋转。 离开奥秘宝库后，洛蒂花费了不超过一分钟，就处理掉所有的负面情绪，重新呈现出自己标准化的亲和笑容，和遇见的每一位迷雾城居民打招呼，很快回到自己负责街道，继续巡逻的工作。 直到夜晚降临，结束所有工作后，她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她顾不上脱下正装外套，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取出仪式银匕创造灵性之墙封闭房间后，才翻开《非凡者基础手册》的第二页。 上面雕刻着： “选择了途径，就选择了朋友和敌人。” 第23章 洛蒂的迷雾城之旅（8） “选择了途径，就选择了朋友和敌人。” 洛蒂大概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它代指着那些能跨途径晋升的相邻途径。 比如“刺客”和“猎人”途径，就能在序列4进行互换；亚伯拉罕家族传承的“学徒”途径，也和“占卜家”和“偷盗者”这两条途径，能在序列3进行互换；还有数量最多的“太阳”、“密祈人”、“阅读者”、“水手”和“观众”这五条途径，它们都能在序列4进行互换。 对于这些相邻途径的非凡者来说，他们是彼此晋升的魔药主材料。 同时也是遭遇重创时的非凡特性补充。 这是本质上的敌友划分。 在已知的各大教会与隐秘组织中，永恒烈阳教会、风暴教会、知识教会与极光会相互敌视；黑夜教会和战神教会相互敌视；蒸汽教会与摩斯苦修会相互敌视。 会出现这种的根本原因也在这里。 但在家族记载的历史中，在第四纪初期到“四皇之战”爆发之前，传承“学徒”途径的亚伯拉罕家族，传承“占卜家”途径的安提哥努斯家族，以及传承“偷盗者”途径阿蒙家族，因为同在所罗门帝国阵营，关系一直不错，没有出现因为途径相邻，就发生什么恶性事件。 对于阿蒙的防备，也是在家族衰落后，来自天使级先祖的警示。 想到这里，洛蒂也意识到起一件事。 家族里“占卜家”途径的魔药配方，就来自罗塞尔的赐予，以名为班杰明.亚伯拉罕的前辈为纽带。这件事本身没什么问题，但如果结合选择了这条途径的洛蒂，她现在的种种际遇，似乎就是一种源自神秘学意义上的，相当隐秘的聚合？ 这个猜想，让她翻开第三页的动作，在半空顿住。 罗塞尔这名字，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她的脑海。 贯穿五个纪元神座的更替，“黑皇帝”和“审判者”途径，就出现了这么三位帝王。洛蒂在猜测迷雾城的本质与它背后神灵的时候，怎么都不可能绕开这位在第五纪登上神座的“凯撒大帝”。 毕竟，就连迷雾城的管家都叫凯撒…… 感觉自己的思维又开始往渎神方向跑偏，她猛地摇摇头，赶紧甩掉这些危险的想法，手上立刻翻开《非凡者基础手册》的第三页，将注意力转移过来： “‘扮演法’是一种名为‘三元圣化’的渎神仪式，是利用神秘、现实、与本我这世界三元锚定‘自我’，用来欺骗、对抗、以及同化造物主残留的意识烙印，从而达到窃取神性的目的。” 渎神这个单词再次进入洛蒂的视线。 让她感觉有些眩晕，连同小腿也有些发软，不得不踉跄着坐到床上。 这次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结合自己知道的神秘学知识，她好像明白了“服食魔药，即是渎神”这句话的真正份量。了解了扮演法的真相和本质，也让她不得不相信这份知识的真实性，不管其中参杂着几分虚假，都不妨碍这部分知识，在大方向上的正确。 锚定“自我”！ 神秘、现实、与本我的世界三元！ 这些更加接近本质的扮演法描述，让她明白了家族长辈留下的那些笔记中，关于有效扮演经验的关键。 确实，每个人在相同序列的扮演上，都会有明确差别。 但这并不是没有完全没有规律，扮演的本质，其实是在和神秘世界、现实世界、与本我进行深度交互，从而得到稳固的自我印记。 它们是神秘世界的我，现实世界的我，以及最本质的我。 正是这三种烙印，在面对魔药内的精神冲击与神性侵蚀时，锚定住了“自我”这个概念。 这同样是提前扮演的基础原理。 “世间一切都是主的恩赐。” 想起这句极光会的教义，她产生了全新的理解。 但她不敢深想，因为她的灵性已经开始预警，继续探索下去一定遭遇极度恐怖的危险，必须立刻中断这个念头。 于是她直接翻开了《非凡者基础手册》的第四页，想再次利用这种方式，成功转移走自己的注意力。 可这次并没有成功。 灵性越来猛烈的躁动，让无名恐慌从她内心深处迸发，并有吵闹的嗡鸣隐约在她耳边回荡。 洛蒂知道，自己即将触及极度危险的神秘学知识。 这很不妙，念头仍在活跃，灵性预警几乎要形成精神攻击，继续下去必定会导致自己滑落深渊，她立刻调动了迷雾城的“理性律法”为自己拖延时间。 当自己头顶出现一道用铭文组成的金色圆环后，她持续恶化的状态如同遭遇刹车般暂停下来，成功争取到时间，她开始使用“星门冥想法”强行收束自己的思维。 静坐冥想了超过10分钟，来自灵性的躁动，终于出现平复的迹象。 这时候她结束冥想，直接取出“十二指针”，让对应10的刻度立刻暗淡下去。 无形无质的力量笼罩住洛蒂，在她的潜意识里种下了，不再思考刚才那个问题的“心理暗示”。 这是“观众”途径，序列6“催眠师”的非凡能力。 顺利完成了自救后，洛蒂才松了口气。 知道的高层次神秘学知识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这让她更容易接触到危险的根源，还好现在是在迷雾城里，能瞬间借用“迷雾法典”的力量。 否则，刚才她就完蛋了。 不再深想这些事情，控制好自己的思绪，才看向《非凡者基础手册》的第四页： “学习知识，知识是力量的基石；敬畏知识，知识是危险的源头；掌控知识，但不但要被知识掌控。” 这是一句看似普通，却隐含深意的劝告。 有些类似知识教会的教义。 它在强调通过魔药成就超凡，只是获得力量的起点，非凡者应该明白它的危险，学会掌控它，而不是被它掌控。 这让她想起了家族传承的“学徒”途径，它的序列8叫做“戏法大师”。 根据存留的最早记载，最开始的“戏法大师”只会“刮风术”、“闪光术”、“吹泡泡”、“摔倒术”和“火花术”这5个小戏法。但发展到第五纪，等洛蒂翻阅这些记载的时候，晋升“戏法大师”已经能从魔药中获取到16种戏法。 虽然威力都很弱，但经过有效组合，也应对各种各样的麻烦。 这是第四页内容的完美验证。 继续翻开第5页： “灵的四层。 精神体：每个人非肉体的最核心部分，是最根本的灵性。 星灵体：位于精神体之外，是精神体与灵界、星空沟通的方式，属于前者的外在体现，而且与本身的意志和当前的情绪直接相关。占卜和许多魔法，都是通过“星灵体”施展。 心智体：与肉体有了结合，牵涉头脑，属于推理能力、思考能力、洞察能力和认识事物能力的综合呈现。 以太体：最外层。是生命能量和肉体状态的表现。其外显象征为气场” 这是涉及超凡、最基础的神秘学知识，和家族记录的那些，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继续翻开第6页： “灵性是理智、精神、生命、体力四大要素的概念集合，过量消耗灵性至干涸容易造成失控，而单次消耗过多则会导致状态短暂下滑，这都很危险。” 看到这里，洛蒂有些惊讶。 因为从来没有人，会这么细致地解释灵性是什么，使用灵性有哪些注意事项，以及灵性消耗过度的副作用，这些同样是最基础的神秘学知识，而且是非常重要的那一类。 继续向后翻开到第7页： “非凡特性是魔药的核心，也是危险源，辅助材料和仪式的作用，就是降低对应的危险，掌握它们发挥作用的原理，就可以进行代替与更换。” 又一个已经掌握的神秘学知识，涉及的层次不算低，还算比较隐秘。 继续翻开第8页： “非凡者能力的根基主要分为现实侧，神秘侧，心灵侧，灵界与星界，应对危险时找到对应源头，能更加安全、彻底的解决问题。” 再次看到一个相当基础的神秘学知识，洛蒂突然停下准备继续翻页的动作，带着些许惊疑，开始往回翻页。将前面8页的内容整合起来，她意识到这本《非凡者基础手册》，除了具体的神秘学应用，已经涵盖了神秘学的方方面面。 这让她有些好奇，迷雾城的非凡者通识课里，都有些什么样的内容，因为被正神教会严格管控的神秘学知识中，有关非凡特性三大定律的部分这里并没有写。 顺手翻开倒数第2页： “任何达到序列3能接收信仰的存在，都可能成为危险的邪神。 媒介，是你沟通祂们，也是祂们伤害你的关键。 基础的媒介是衣物等密切关联物品；更高一层的媒介，是自身的超凡残留；继续往上，是信仰标记；最高层次的媒介，就是神性权能。”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涉及邪神的内容，洛蒂显得相当平静。 有点像是……有了心理预期后，就习惯了。 这是层次相当高的神秘学知识，能帮助非凡者避开神秘世界中的绝大多数危险，认真阅读过这一页的所有文字，确认自己真正记住了它们，理解了它们，才移回收视线，仔细的回味。 好一会儿，才翻开最后一页： “不可直视神，因为神性是一种污染；不可成为人，因为人性同样是一种污染，平衡才是生存的真理。” 不知道是哪个单词触动了洛蒂的回忆，她静静地看着这句话。 陷入了长久沉默。 第24章 新生，祈祷 光与影循环交替，推着时间匆匆向前。 在迷雾城深处。 只有暗影交织，没有任何道路可以抵达的秘密房间中。 仍然躺在试验台上的亚瑟，早已无法准确计算时间。 呆在这处空旷而安静的实验室里，他在清醒的梦境与现实之间来回穿梭。大概从3年……5年？再或者不知道是不是10年前开始，他就不再醒来，容器也躺在试验台上一动不动，声息全无，就像迎来终结般彻底陷入沉寂。 存放在容器中的亚瑟并没有陷入梦境，但他彻底失去了感知外界的能力。 阵阵麻痒感在他身上滋生。 而且……越来越严重。 无法睁开眼睛的他，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罗塞尔的两段人生里也没有这种经历。 面对这种处境，他不敢使用非凡能力进行对抗，这是完成生命孕育的重要环节，而顺利降生是所有计划的基础，绝对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他能做的就只有忍耐。 渐渐的，他就被迷茫与无助淹没了。 本质作为旧日的他，从没经历过这种低级生物的感官。 数秒，是他仅能用于来分散注意力的方法。 在断断续续的，数到第9460801秒时。 “咚！” 一道微弱的声响，吸引了亚瑟的全部注意力，还不等他凝神细听。 “咚咚！” 更加有力的鼓动声，让亚瑟心神震颤，紧接着就是连续不断的律动。 这是来自他体内的声音。 是象征生命存在的最初之声，一声声入侵双耳，一声声震荡灵魂。 哪怕感受到不安，感受到恐惧，亚瑟也不敢胡乱动弹，只能尽可能地蜷缩成一团。 这是源于他体内心跳声。 是即将诞生的证明！ 无数信息在他脑海中翻腾，双手不自觉地揉起眼睛，黑色污血从他眼缝中流出，逐渐浑浊了胎盘中的羊水，直到污秽流尽，第一道璀璨金光从眼缝中露出，然后消失，紧接着再次出现，再次消失。 在双手的帮助下，他眼中露出的金光越来越多。 想要发声的本能在喉间堵塞。 终于…… 双眼睁开！ 容器被撕裂！！ 一声压抑已久嘶吼瞬间爆发： “吼！吼！！吼！！！！呜……哇哇，哇哇，哇……” 先是如同恐怖巨兽的愤怒咆哮，在情绪终于得到宣泄后，属于婴孩啼哭声才接踵而来，夹杂着抽噎声，时断时续，也不知道是因为喜悦，还是委屈。 也是这个时候。 被撕裂的容器中，一个浑身幽蓝，体表铭刻扭曲银纹，却在眼中透出金光的诡异婴孩，在血泊中缓缓坐起。 这就是降生的亚瑟。 只见他一边哭，一边扯断自己的脐带。 完成这件事后，他身上的诡异立刻消退，很快就变成个栗发棕瞳的普通男婴。 也是扯断脐带的行为，让容器的结构被彻底被破坏，序列4“堕落伯爵”和“律令法师”的非凡特性开始自动析出。 就是这时，像是按下了暂停键般，亚瑟毫无预兆地冷静下来。 面无表情地抹掉脸上的脏乱后，小手一抬，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到角落的“圣杯”，立刻被他抓在手里，被他用满是森寒的视线盯着，在这个黑底镶金的酒杯上反复扫视。 “你……看到了吧？” 虽然是问句，但这句话本身就是一句宣判。 这时候，不管“圣杯”怎么假装自己并没有活着的特性，也不可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了。 轻轻抚摸着“圣杯”，亚瑟露出纯真的笑容，在心中想着： “这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在向本体祈祷之前，是该准备件礼物，一起开心开心。” 做出了决定，亚瑟用他那清脆童声，说出一种从未存在于历史中的语言： “存在过去的帝国阴影；” “否定现在的理想旗帜；” “承载未来的虚无疆域。” 这个尊名指向本体拥有的那份源质“虚无疆域”。 本来在最初屏障消失之前，他不可能隐秘联系到星空中的旧日本体，只要联系出现，就必然惊动在星界修补屏障的地球正神，什么都来不及做，就会被原地处理掉。 可谁让他得到了一点罗塞尔的特殊呢？ 只需要将向“源堡”祈祷，和向“虚无疆域”祈祷的概念加以“扭曲”，双方就可以借用“虚无疆域”的“混乱”权柄进行隐蔽的联系。 现在的亚瑟，就是把玩着“圣杯”，安静等待本体的降临。 毕竟成功从“堕落母神”嘴边抢走了一块肉，怎么想，本体在星空的处境都不会太好。 但他没想到的是，时间过去了大半天，到自己被低级的饥饿感唤起了怒火，仍旧没有得到本体的回应。 他能确定，自己成功蹭到了“源堡”的“wifi”。 没有得到回应，必然本体那边出了问题。 有担忧，却没有太过在意。 反而是身体的饥饿感需要处理一下。 动用迷雾城权限直接转移来一只烤鸡，闻到那芬芳的香气，让亚瑟压抑的怒火平息了不少，正当他准备开始进食，双手即将碰触到烤鸡时，他停了下来。 皱着眉头，看了看光溜溜的自己，还有身下鲜血淋漓的容器残骸，以及被弄得一团乱的试验台，有两个想法在他心中成型： “这不是一个合适吃饭的环境。” “而且，我还裸露着身体，就算是人类婴儿，应该也是有廉耻心的。” 他确定自己现在已经是完整的人类，需要先学会使用人类的思维方式。 这是运用扮演法的基础。 略显笨拙的从容器残骸中爬出来，看着被血污彻底弄脏的自己，他再次感觉到不开心，随着双眼绽放出幽蓝，那凌冽的视线扫过被血肉覆盖的金黑双色光团。 感受到那立于序列顶点的帝王意志，两份析出的序列4非凡特性，立刻化作金黑两道流光，冲开血肉残骸的阻隔，喜悦地围绕亚瑟旋转一周，然后飞快转移到他胖乎乎的左手手腕处，相互交织着，成为一黑一金两个手环。 视线再转。 四散的污血与烂肉，如同退潮般快速消退。 经过扭曲、汇聚和压缩后，只留下一枚血肉黑球，自动滚到试验台边缘。 紧接着，他抬起手掌，在容器被撕裂的黑色兜帽长袍上抹过。 这件破布般的衣袍顷刻间活了过来，经过激烈地自我拉扯和旋转扭曲，最终变成件超小号的黑色短装，被亚瑟穿在身上。 最后，他身边的事物影像陆续变得模糊，然后扭曲着替换为全新物品。 金属试验台变成木质餐桌，铺上华丽餐布； 滑轮椅子边等靠背高教凳，放好蓬松软垫； 刀叉，筷子，勺子一众餐具分置双手两边； 餐盘锅碗盛放着精美食物在眼前摆成一排； 鲜花出现在花瓶中； 黄金烛台亮起烛火； 轻缓的古典乐在耳边响起…… 当这种扭曲蔓延到地板和墙面时，亚瑟才停止了从迷雾城替换物品，他感觉到了些许违和。 “有些浮夸，也有些多余了。” “不过，现在的氛围确实要好很多。” 感受到内心的怒火正在快速消退，亚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变化”可以控制，就代表是好事。 看着眼前的众多食物与餐具，他在脑海中找到对应的记忆，然后和手中最先拿起的餐巾进行仔细比对。好一会儿，脸色几经变化的他，终于确定了记忆中的那些繁复操作，简直毫无意义。 直接把餐巾对折，拿住三角巾的两边，直接绕到了脖子后面系好。 这样，就完成进餐前的所有准备工作了。 在开吃前，亚瑟端正坐好，以双手合十的姿势，再次进行祈祷： “存在过去的帝国阴影；” “否定现在的愿望旗帜；” “承载未来的虚无疆域。” 随着祈祷的完成，亚瑟意识中“虚无疆域”的烙印投影越来越透明了，最多再蹭两次“源堡”力量就会彻底耗尽，机会已经不多。 他能感觉到，这次同样成功了。 虽然同样没有得到反馈，但已经有过一次，这次也就没有那么失望了。 心情放松地拿起刀叉，先尝试香甜的面包。 逐渐习惯过后，又更换成筷子，尝试起各种不同的美食，等熟悉后再次进行更换。 直到2个小时过去。 亚瑟熟悉了所有餐具的使用方式，并仔细品尝过每一道食物，包括主食、配菜、调料、以及每一滴汤汁，满满一桌食物全部被他吃进小小的身体中。 它们就像进入了无底洞，没有引发丝毫变化。 惬意地用餐巾擦拭嘴角。 他确定自己感受到了喜悦，是消除了饥饿，是吃到了美食，并期待下个饭点到来的喜悦。 很有意思的体验。 吃饱后，亚瑟感受到少许困意，但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可身体的本能在传达睡眠的意愿，这让他的神色有些凝重。 虽然预想过出现这种矛盾时的选择，但他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对于人类来说，这并不是值得在意的事情，怎么选都无所谓。 可对于本质是旧日的亚瑟来说，这是非常危险的选择，他需要人性来平衡神性的本能，但他却没有办法分辨哪些想法是源自人性的选择。 如果迷失在人性中，他就会被污染，逐渐变成一个全新的人类。 到那时，亚瑟是亚瑟，“混乱之源”是“混乱之源”，独立存在的他们，必然因为思想争端成为敌人。 这是来自人性的污染。 也是位于星空中的本体，会处境糟糕的根本原因。 第25章 神与人 原本作为宇宙概念本身的旧日，是纯粹的规则化身，根本不会被低等生物的人性污染。但本体在模仿“欲望母树”与“堕落母神”的过程中，学会了利用权柄隔空侵蚀地球神灵作为化身。 可祂并不完全知道，这样做的危险。 于是，年轻的旧日“混乱之源”，因为找不到适合媒介侵蚀地球上对应途径的高位存在，于是产生了一个“聪明”的想法，那就是亲自下场，主动创造出媒介来使用。 这就主动创造了被人性污染的机会。 这也是“混沌之子”对祂这位年轻后辈的绝杀。 因为是“混乱”，星空的旧日们，恐惧亚瑟无法克制自己去容纳“源堡”和“混沌海”两份源质的欲望，成为刺激“最初”苏醒的导火索。 那才是真正的末日。 这个道理，他直到降生的那一刻才明白，也终于能理解，当初他凭借罗塞尔的特殊对“混沌之子”发起反击时，为什么会遭遇那样不计后果的疯狂反击。 那不是恼羞成怒。 而是恐惧！ 恐惧自己亲手制造出了……开启末日的怪物。 很麻烦！ 对于这个事实，亚瑟感觉非常麻烦。 他能做的，只有在联系到本体加固双方的联系之前，尽量少做“选择”，不让自己新生的思维出现明显倾向。虽然不选择也不是什么好主意，但比起给未来不可测的结果埋下祸根，就要能接受得多。 隔空招来“圣杯”，让改换画风的实验室恢复原状。 在构成“圣杯”的概念信息里，包含着“混乱”途径一份失败的序列4魔药。 变成一张“白纸”后，亚瑟已经能更确切体会魔药中的知识。 这并不简单，但很适合用来打发时间。 1个小时…… 10个小时…… 在整整过去3天的时候，亚瑟再次进行了祈祷，感受到“虚无疆域”的烙印已经透明到接近消失，有种名为烦躁的情绪逐渐萌芽。 经过短暂的思考，亚瑟皱着眉将它掐灭了。 虽然烦躁不利于研究，但其附带的压力很适合，他留下了这种情绪，继续解析“圣杯”中的知识。 通过耗费大量精力，他已经得到了全新的魔药信息，那对应着“灾难”。 这是非常有价值的进展，代表着“混乱”概念的表层。 时间一天天过去，就在这样，亚瑟享受着压力对自己的帮助。 当时间来到第7天，他打算进行最后的祈祷，然后就独自去完成计划时。 “存在过去的帝……” 不等他念完完整的祷词，身处的空间就开始扭曲，幽蓝从天空最顶点开始淹没世界，虚幻的荒芜焦土在身下无限延伸，枯枝、残垣逐渐从延展的大地中喷涌而出。 坐在介于虚幻与现实间的幽蓝地面上，亚瑟的双眼慢慢睁大。 他知道这里是哪。 这里是“虚无疆域”的内部！ 他真正惊讶的是，自己居然以人类肉体的形态，进入了位于星空，地球的“最初”屏障之外，“混乱之源”这位旧日的源质内部。 进入这里的瞬间，他的“虚无疆域”烙印，在没有使用的情况下彻底消失了。 满是疑惑地四处张望着，他并没有看见自己的旧日本体。 但没有过去很长时间。 身下的幽蓝大地如水面般荡开涟漪，大地形同镜面两端，在“地下”无限远的地方，渐渐出现个巨大的、扭曲的独眼旋涡，就像早先亚瑟在掌心张开的那只神秘眼睛。 这就是“混乱之源”。 看到这种形态的本体，亚瑟松了口气。 用“虚无疆域”的力量分割现实，本体在虚幻的秩序历史中，而自己在真实的现在，这样就能有效隔断旧日带来的污染。 毕竟亚瑟现在的身体只是普通人类，对于仅了解就会产生污染和灾难的本体，即便他的灵可以承受，肉体也会被轻易毁灭。 发现本体安静沉稳，没有表现出丝毫急迫的样子，亚瑟有些疑惑。 这和他预计的完全不同，不由得用单手撑住地面，仔细打量本体状态的细节。 与记忆中那个强大的旧日神灵相比，在现在的本体神躯上，他只能感受到深深的疲惫与虚弱，这表示本体在星空的处境，远比自己预想的还要糟糕。 这个事实让他不自觉有些想笑。 把始终拿在手里的“圣杯”放在地上，然后向前轻推，说道： “你的状态比我想得要好，为了庆祝王的诞生，给你带了份礼物，喜欢吗~” 被亚瑟调侃，本体的独眼微眯。 在这个瞬间，在虚幻高天上，突然炸开无数湛蓝雷霆，交织成网络扯下整片天幕，地层崩裂卷起风暴，向无垠大地扩张，幽蓝岩浆被接连引爆着，几乎要洗刷扭曲的整个天穹。 整个“虚无疆域”的虚幻世界都在扭曲着、震荡着，表示本体的不满。 就是这种接近天地倾塌的波动，在接近亚瑟后，只是将他拍得在地上打个了滚儿，就自行消散。 亚瑟就像无事发生般坐起身，看着雷声大雨点小的“神罚”，他已经确认了本体的状态。 是真的很好，不是伪装的疯狂。 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服，亚瑟伸出自己的小胖手，放在“镜面”大地上说道： “我把记忆全部共享给你，不要直接和我的意识连接，层次相差太大，理解你的信息需要花费的时间太长，我们没有这么多时间。” 随着记忆开始共享，幽蓝的虚幻大地荡起涟漪。 以虚幻的幽蓝大地为分界，短短一瞬，“混乱之源”就得到了亚瑟百余年的记忆，其中每个历史画面都被细细拆解，所有构成现实与神秘的知识被反复学习、然后掌握。 了解亚瑟的全部计划和猜想后。 本体很快完成无数次计算和模拟，将所有可能性进行收束、精简，得出那少数几个可以接受的结果。 紧接着，一段蓝光文字出现在亚瑟面前的虚幻大地上。 前半段是独属于旧日的创世神言，但显露到一半，那难以理解、如同拥有生命的神秘文字，直接转变为地球上的古赫密斯语。 这种变化让亚瑟不由得嘴角抽动。 这就是旧日层次的思维效率。 “差点被封印，只能逃离，躲进荒芜宇宙才安全。” 知道是这种结果，亚瑟只感觉有些荒诞。 “荒芜宇宙”是在地球之前，“最初”苏醒的宇宙中心，至今仍是一片充斥着混乱与扭曲的未知之地，时间和空间在那里已经彻底失去了意义。 是连旧日也要避开的危险区域。 虽然本体只是“混沌之子”的残缺拼图，但旧日就是旧日，没有任何一位旧日，能把执掌“混乱”与“永恒”权柄的祂封印。 唯一的可能，就是同时被多位旧日针对。 可为了什么呢？ 到底是什么样的利益，才能让祂们联手。 似乎知道亚瑟在疑惑什么，不等他出口询问，地面上的文字就再次变化。 “让我诞生的是‘繁衍’，误导‘混沌之子’的是‘欲望’，而我是‘混乱’。” 亚瑟很快就反应过来本体在说什么。 “繁衍”是属于“堕落母神”的核心权柄，如果本体的诞生是因为这位前支柱，那么当年罗塞尔选择跨途径晋升“黑皇帝”，以及坐视自己和“混沌之子”争斗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这本质上是在进行权柄争夺。 除非是哪位旧日疯了，否则绝对不会容纳非自身领域的非凡特性和源质。 但事情总有特殊，确实有那么几个特殊权柄，在满足一定条件的情况下，能实现这个目标。 “堕落母神”的“繁衍”就是其中之一。 只要趁着“混沌之子”虚弱的时候，让祂不知不觉诞下自己的子嗣，然后再把“混沌之子”封印起来隔绝现实，就能利用这位新生的旧日之子，代替自己掌控“秩序”与“支配”权柄。 现在看起来，不管是“混乱之源”，还是亚瑟自己，都是这位旧日谋划的成果。 就像不久前才想明白的道理。 脱离掌控，又身负“混乱”的自己本身，就是一把提前开启末日的钥匙。 那导致亚瑟真正得到“自由”的转折是什么呢？ 快速回忆自己的过往，他很快就想起一件事。 既然误导“混沌之子”的是“欲望”权柄，那么自己、“混沌之子”，以及被母神污染的罗塞尔，只有那么一次命运交汇。 那就是罗塞尔在“许愿神灯”的帮助下，剥离出人格，然后封印“混乱之源”记忆的时候。 那时候，“混沌之子”可不是只做了这一件事。 祂还处理了罗塞尔受到的污染，为这位未来的“黑皇帝”，多争取了数年时间。 那时候，“堕落母神”不是不想处理掉亚瑟这个变数，而是没有多余的力量来处理，旁观就已经是极限了。 想明白其中关键，亚瑟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 “看起来，‘堕落母神’和‘欲望母树’关系相当微妙，前面还合作坑‘混沌之子’，居然一有机会就往死里下黑手，能想到‘堕落母神’有多愤怒了。” 是的，“混沌之子”会提前发现本体的谋划，是有原因的。 既然“欲望”权柄能在祂虚弱时，干扰祂的本能，自然也能在需要时，引导祂的本能。 为亚瑟理清目前处境后，地上的文字再次变化。 “祂们不希望‘最初’苏醒，同样不喜欢支柱归位，选择要谨慎。” 第26章 完善计划 “祂们不希望‘最初’苏醒，同样不喜欢支柱归位，选择要谨慎。” 这句话，就是直接点明旧日之间的矛盾了。 虽然阻止“最初”苏醒有着最高优先级，但除了这个共同的目标，还有很多旧日厌恶位格比自己更高的支柱归位。 因此，他认为敌人只有“混沌之子”的情况，并不存在。 只要做选择，就会有立场。 中立并不存在。 明白了这个情况，在地球上行动的时候，他就需要更加谨慎地选择合作对象，否则很容易出现既得罪敌人，又结怨朋友的情况。 正当亚瑟准备询问本体的立场倾向，他注意到本体的这句话里，其实还有别的意思。 祂好像……同意了自己服食“混乱”途径魔药，重新成为旧日，然后舍弃掉“永恒”权柄这件事。 不正常！ 非常不正常！ 这不是失去全部非凡特性，只剩下源质的旧日，不能会做出的选择。 从一开始，他就发现本体的状态实在太好了，完全不像是“饥饿”状态的旧日本尊，反而像是个冷静的智者。 注意到这一点，亚瑟的神情变得非常严肃，他没有选择进行试探，而是直接询问道： “你的状态好得不正常，迷雾城的那点信仰没有这种效果，为什么会同意舍弃掉‘永恒’？那可是一份完整的非凡特性与源质。” 对于这个问题，地面上的文字再次变换，但这次显示的内容有些多，换行三次仍没有要写完的意思。 本体也发现这种沟通方式的效率实在太低，散去构成文字的蓝色光粒，直接在原地从虚幻的幽蓝大地中，生长出一个和亚瑟外貌相同的婴儿虚影。 紧接着是王座、宫殿、侍卫……在出现更多特效前，亚瑟满脸黑线地叫停说道： “喂！差不多行了，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对于亚瑟的提议，本体制造的幽蓝虚影点头表示同意，停下已经开始建造城市的行为，用着相同的清亮童声说道： “我也不完全明白，有部分‘永恒’的影响，也有祂们不了解‘混乱’的原因，迷雾城的信仰可能……也有点。” 亚瑟发现，本体在说到迷雾城的信仰时，有个明显的停顿。 但对方很快接上了话语，继续说道： “‘混乱’并不是那么肤浅的东西，它是秩序的终点，也是起点；灾难、战争、以及毁灭都只是它的表象。而且，你创造的魔药途径很有趣，随着序列的晋升，我们会有机会更接近‘混乱’。那时候，我才能回答这个问题。” 抬头看着王座上的本体虚影，亚瑟终于体会到想要翻白眼是什么感觉。 发现本体完全理会不到自己的意思，他无奈地摇摇头，还是决定自己动手。 意识连接到这处幽蓝世界，调用“虚无疆域”的力量，为自己升起一座质地柔软的沙发椅，在高度与本体虚影视线平齐，让脖子不至于那么累后，才继续说道： “不管是分割‘永恒’，还是创造魔药，都需要你来完善方案，不过……你好像对迷雾城有别的安排？” 旧日不可视、不可知的神灵本质，导致不到天使层次，根本就不能正常信仰。 那只是在凭空制造死亡和灾难。 可办法总比困难多，既然不能直接，那就间接！ 就像“欲望母树”掌控的“被缚之神”，“堕落母神”掌控的“原始月亮”那样，经过一次中转，旧日造成的污染就会降低许多，最多把信徒变成疯子，不会直接导致死亡，或者失控变成怪物。 亚瑟建立的迷雾城这座地上神国，就是比这两位旧日，更完美的做法。 迷雾城居民信仰着自己的家园本身，然后由亚瑟本人转接这份信仰，而星空外的本体，依靠与他的特殊联系共享信仰。来自本体的旧日污染被自己拦下，而混杂在信仰中的杂质也由他进行筛选。 这样一来，就能在“最初”屏障仍然存在的情况下，让旧日本体、亚瑟、和迷雾城之间，用信仰构建出完美的三位一体神。 原本的计划确实是这样…… “它……可以作为‘失序之国’的容器。” 这答案让亚瑟直接愣住了。 “失序之国”是“混沌之子”的那份源质，是“秩序”与“支配”权柄的概念具象化，目前还被“诡秘之主”封印在西大陆中。 他不知道一座现实中的城市，要怎么成为源质的容器。 那可是源质，不是用来制作神奇物品的非凡特性与灵性材料，这触及了亚瑟的知识盲区。 但本体接下的说明，让他更加疑惑。 “按你的思路继续打造迷雾城，如果能成为万国之国、万族之国、以及最终的万万之国，那就是极致的‘混乱’，同样也会是极致的‘秩序’。祂无法拒绝‘支配’这样的帝国，这是我们有，而‘混沌之子’没有的东西，是底牌。” 亚瑟打造迷雾城的思路？ 他的思路不就是一座能隐秘行踪，能飞行潜水，还能灵界穿梭，甚至能漫游梦境的神秘之城么？ 但看本体的意思，祂的构想似乎更加宏大。 祂想把迷雾城打造成分封千百王国，然后收拢世间所有种族为臣民，融合无数文化与思想，前无所有的巨大帝国。 如果这种奇迹，“失序之国”确实无法拒绝。 可亚瑟也做不到啊！ 这种事情，就算是作为旧日的本体也不可能做到，还有几十年就末日降临了，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 于是，亚瑟选择放弃思考，直接询问道： “要怎么做？” 明显已经准备好全套答案的本体虚影，用手指轻点虚空。 如同闪电般激射的湛蓝，在双方眼前的虚空展开，然后塑形成一座闪亮的、小巧的迷雾城模型。随着上城区与下城区的细节塑形完成，整座迷雾城下方喷涌出暗影海潮，就像是现在的“虚无疆域”般，分割开现实与虚幻。 当“海面”终于平静下来，迷雾城的倒影被逐渐勾勒成功。 很快，就不只是迷雾城，映照在暗影海面的倒影突然多出一块，当这片区域被勾勒完成，真实的迷雾城也对应出现一块虚幻城区。 随着重复这个过程，在迷雾城出现第三块虚幻城区时，变化出现了。 最开始出现的虚幻城区上方，飞来一头巨龙，随着一声激昂龙吼，虚幻飞快向真实转化。 这是“观众”途径晋升到序列0“空想家”后，拥有的“空想”权柄。 所想即是真实，所言必定降临！ 对于“空想”这个方法，亚瑟只能摇头。 要达到这个效果，最少也需要“空想家”的唯一性，而现在拥有这份唯一性的，是八大天使之王的“空想天使”亚当。 他不仅打不过，连招惹都不想。 这条途径达到序列2后，就有着“凡有言，必被知”的特质，亚瑟如果离开迷雾城，也要避免回想与祂相关的事情，不然随时可能落入对方编织的陷阱中。 这不是一个好选择。 视线转到第二个出现的虚幻城区中。 这处场景里走出大量炼金人偶，它们搭建框架，处理建材，对照着虚影快速复刻出一座完全相同的城市。这是所有高序列“工匠”，都能做到的“工程建设指令”。 如果达到序列1的“文明启蒙者”，完全能原地取材，3天复刻一个拥有相同神秘的迷雾城。 要是没有干掉“蒸汽与机械之神”的神眷者，这会是个好办法。 这颗炸弹，现在虽然有奥古斯都顶着。 但不代表将来不会波及自己。 “要赶紧让本体处理掉那份‘奥秘学者’的非凡特性，不然早晚引来神罚。” 心中这么想着，他也看向最后那部分区域。 最后出现的虚幻城区，在亚瑟将视线投放过去时，瞬间溃散成无数迷雾，但溃散的迷雾并没有远离，它们相互垒起着、编织者，最终建成了一座迷雾城市。 此时它还是虚幻的。 关键性的变化发生在，城市上空出现的一只“混乱之眼”的时候。 城市中的所有迷雾都链接到了这只“混乱之眼”中，紧接着这座城市，就突兀的变成了真实！ 这个变化让亚瑟愣住了。 不是因为没看懂，恰好是因为看懂了，才感到震惊。 最后这个选项，就是以变化迷雾为载体，承载“虚无疆域”创造的“秩序历史”，再用“混乱”权柄扭曲虚幻与现实概念边界后，直接得出真实的结果。 应该是本体重点推荐的方法。 将这个方法在脑海经过简单推演后，他立刻发现了几个问题，直接提出问题： “这种重现的世界，能用来布置仪式，或者用来消化魔药吗？” 面对这个问题，本体虚影肯定地点点头，说道： “我们存在，它就是真实；我们愿意，它就有效。” 亚瑟很快抓住了这句话里的几个重点。 这些从虚幻的“秩序历史”中重现的真实世界，“虚无疆域”的位格不是关键，“混乱”权柄才是核心。只要他和本体还存在，这些世界在各种意义上都是真实的，利用它们布置晋升仪式，或是用扮演法消化魔药的效果，不管是是他自己，还是其他存在。 只要他和本体允许，那就会有效。 如果不允许，那就…… 第27章 新鲜出炉 “我们存在，它就是真实；我们愿意，它就有效。” 真正理解了这句话的份量后，亚瑟心中的许多未解疑问，都有了答案。 他有些明白，为什么在第四纪，第一位“黑皇帝”建立的所罗门帝国，会被如今的正神们联手毁灭。这背后原因不全是因为所罗门帝国背后的支持者，那位“真实造物主”，如今的邪神。 这种现实侧神灵的权柄，确实太过霸道了。 意识到本体同样有着这种霸道心思，亚瑟的脸色有些发黑。 “那位所罗门皇帝的下场可还在这摆着呢！” 他心中意识到在后续计划的大方针上，自己不能和本体玩默契游戏，于是立刻挺直腰背，神情郑重地问道： “直接给我答案，你也不希望支柱归位……是吗？” 还在继续勾画模型细节的本体虚影，停下了动作。 祂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似乎祂也认为这个问题非常重要。 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儿，本体虚影直接散去越发华美、精致的迷雾城模型，用手指着亚瑟说道： “你来决定。” 亚瑟眉头皱紧，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但不等他开口，本体虚影就摇着头，继续说道： “进入‘荒芜宇宙’后，你会越来越难联系到我，虽然‘虚无疆域’可以本能回应你的祈求，但‘源堡’不会一直无主。我们需要的只有‘秩序’和‘支配’，为了完成这个目标，你的选择更加重要。” 明白了本体的想法，亚瑟脸上的凝重没有减少分毫。 经过反复思考过，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只见他的眼眸换发神光，笑容也重新回到脸上，小小的婴儿身躯上爆发出霸道威严的帝王气势。 随手扔出手里对应“仲裁人”与“律师”途径半神特性的双色手环，紧接着在身边召唤出数十个幽蓝方格，在他身前排成一列。 这些都是他魔药实验的成果。 清脆的笑声在虚幻世界中回荡，那是他的喜悦……以及他的张狂： “嘿嘿嘿，很有挑战，那还等什么，我们开始吧。” 本体虚影满意地点点头，轻声低吟了一句让亚瑟愕然的话语，就让迷雾城的虚影，在本体巨大的旧日神躯身下渐渐成型。 “放心，我会给你开挂的！” 当迷雾城虚影成型，从天而降的幽蓝闪电击，瞬间击碎出现的所有非凡特性。 肆意绽放的烟火为王者的诞生贺礼，漆黑与神圣的天使展开光翼，越过天与地的界限，去往它们神灵的身边，只留下大片银白光粒被定在半空。 …… 经过光影扭转与幽蓝爆散，亚瑟重新回到了迷雾城的秘密实验室中。 在这个瞬间，无数金色符文在墙壁表面亮起，6条黑色锁链从地面伸出，牢牢锁住他的幼小身躯。 脱离“虚无疆域”的亚瑟，就像离了水的鱼，浑身抽搐着在地上胡乱蹦跶。 那不属于婴儿的诡异肢体展露獠牙，牢牢咬住他的身躯，纯粹由超凡力量铸造的黑色锁链，不断裂开血色裂纹，然后修复、再破坏的无限循环。 隐藏在他皮肤之下的怪物，正在疯狂挣扎；它时而将身躯拉长展开，撑开数十条手臂；时而从背部长出巨大黑翼，那每一支羽毛都是重重叠叠的手掌；时而头发扭曲成恶鬼，对着亚瑟的幼小身躯疯狂撕咬…… 3个小时过去。 亚瑟的皮肤变成猩红、发光，鲜血和汗水被无形的规则牢牢锁死在体内；当限制住左手和脖子的黑色锁链崩毁到无法再修复，他就用牙齿死死咬住左臂，继续坚持。 期间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一声不吭。 又过去3个小时。 他身上的异变终于开始平息，诡异的血红皮肤逐渐回退到粉红的状态，锁住他身体的黑色锁链只剩下右腿和腰部。获得自由的左腿，以屈膝的姿势被同样获得自由的右臂牢牢抱住，而限制住右臂的，是被牙齿死死咬住的左臂。 直到再次过去1个小时。 亚瑟身上肉眼可见的异变才全部消退，但他没有放松，仍然坚持了半个小时，才一点点放松下来。 先是左腿，确认没有问题后，再是右臂，是左手，最后才解开仅剩的锁链。 亚瑟彻底虚脱地趴在在实验台上，闭着双眼在无声的大笑。 他成功了。 这是在当前的处境下，成为“记者”途径非凡者的最佳方案。 原本并不需要一次成功，如果不顺利，借用“混乱”权柄恢复状态就行。但这样做的话，不仅下一次会更加艰难，还会让自己的意志出现空洞。 他可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才站上舞台的。 失败？ 亚瑟可不喜欢。 “额……该说不愧是旧日的祝福么，这么剧烈的异变都没事，不过……还真疼啊！” 用自我调侃的方法转移注意力，他现在可还不能睡着。 终于挺过容纳魔药的磨合期，亚瑟也开始恢复些许力气，但他还是决定像死狗一样趴在试验台上，一动不动。 没错，并不是服食魔药，只是容纳。 在从序列9开始逐级消化魔药之前，他的非凡能力只会因为状态恶化而衰弱，不会有任何增涨，自然也就不可能继续向上晋升。 但这不影响他已经是一位半神。 “混乱”途径的序列3。 名为“启示贤者”！ 经过本体的解析与重构，亚瑟已经得到了自己从序列9到序列3的完整内容，他之前没能知晓的两个序列分别是： 序列4：“灾祸学者”，能主动操控“混乱”的吸收、转移、爆发与蔓延，进行观察、研究和记录。 序列3：“启示贤者”，以“变化”与“混乱”的真理展开“混乱领域”，用记录的无数灾祸本质，引导他人在充满错误与失败的“废墟”中孕育新“秩序”。 从序列4开始，非凡者就不再单纯利用“变化”。 得到神性后，已经能主动操控“混乱”，进行转移，爆发与蔓延等操作。虽然“混乱”引发的结果，大多是天灾人祸，但制造灾祸并不是重点，对“混乱”进行观察、研究和记录才是重点。 而序列3“启示贤者”…… 因为魔药完全没有消化，亚瑟恐怕很长时间里，都无法使用“混乱领域”这个非凡能力。 因此，这个序列具体什么样子，他也不知道。 等到恢复些力气，亚瑟以腰背发力给自己翻了个身，换成更舒服的姿势躺着。 在正面朝上后，他胸口的黑色米字纹被显露出来。 这是“混乱”的封印…… 也是“永恒”的祝福！ 作用很简单，就是最大程度上保证亚瑟在3年内不会被魔药弄死。 3年是一个极限，多一点达不到当前这种效果，可如果少一点点，他就没有把握消化掉所有魔药。胸口的黑色米字纹就是反应自身状态，最完美的“自爆指示灯”。 每消融掉米字纹的一条边，就意味着他离被死亡远一点。 现在的米字纹，只在左下边消失少许，整体不足这条边的三分之一。 有些疑惑的用小胖手在那条边上扣了扣。 他就知道自己制定的扮演计划，果然出现了严重变故。 按理说，以亚瑟与罗塞尔之间的神秘联系，等同于他也参与到“背誓之战”，先后发明蒸汽机，改良帆船，开启工业革命的历史大变革，期间更是推翻因蒂斯王国索伦家族的统治，登上皇帝宝座，一手主导现实侧的时代跃迁。 所作所为，在神秘侧更是影响深远。 “工匠之神”享受他的荣光，改名“蒸汽与机械之神”从而坐稳神位，后续更是因为罗塞尔被“堕落母神”污染，跨途径晋升序列0“黑皇帝”时，几乎引发神降。 种种作为，无一不契合“混乱”的扮演。 只要能从罗塞尔的人生中继承神秘学反馈，即便是晋升序列0，也会有所帮助。 可事实就是…… 亚瑟.古斯塔夫，被古斯塔夫这个姓氏排除了。 他和罗塞尔之间的神秘学联系依然客观存在，但用来消化魔药，却没有得到“认可”。 现在的情况就好比，亚瑟作为罗塞尔的意外私生子，他的“血统”既不被父亲认可，更不被古斯塔夫这个集体认可，因此无法享受到家族的荣光。 “唉，就知道罗塞尔这色胚没死透，在这等着我呢。” 想明白事情缘由，亚瑟无奈地捂住额头。 从现在开始扮演不是不可以，但明明有捷径，却不能走，想想就很气。 但生气解决不了问题。 亚瑟灵巧地爬起身，晃动着光脚丫，到处寻找着借力点一步步爬下试验台，踉踉跄跄跑到黑铁门前，因为个子太矮够不到门把手，他下意识就抬起左手。 可什么都没发生。 这会儿他才想起来，为了改善本体的“饥饿”状态，连同他手腕处的双色手环在内，所有“仲裁人”和“律师”途径的非凡特性都喂给本体了。 现在替代双色手环的，是一件名为“噩兆之蛇”的银质衔尾蛇环。 它是亚瑟进行魔药实验时，使用的那些“命运”途径非凡特性。 有罗塞尔这位最强“工匠”的记忆作为基础，本体在粉碎非凡特性的时候，并没有浪费这部分残渣。经过“混乱”领域的神性刺激，再加上不那么专业的锻造手法，它现在已经是一件活着的封印物。 是多份“命运”途径低序列非凡特性的混合。 作用是能代替亚瑟承受占卜，预言，命运窥视等神秘侧手段。 对应的副作用则是，每次生效都会为主人带来厄运，承受的超凡力量层次越高，积累的厄运也就越强。 第28章 旅程之前 亚瑟作为一位处境尴尬的旧日化身。 “噩兆之蛇”就属于那种……那种随时随地都可能给他找麻烦的危险封印物，杀死他不至于，但一定会让他烦不胜烦。 现在有本体用“混乱之种”进行封印，短时间内不用担心副作用。 只要亚瑟在半年内，自己学会这项序列4“灾祸学者”的非凡能力，就能自己加固封印。 来回晃动“噩兆之蛇”，这家伙就像一件死物般毫无动静。 略显失望地摇摇头，他在心中感慨道： “具备活着特性的封印物，如果不是“仲裁人”与“律师”途径，就是欠收拾啊！” 当然，亚瑟也只是在发牢骚，不会真的做什么。 这就是具备活着特性的封印物，对待高位非凡者的标准态度，“噩兆之蛇”对待他已经算态度好了，如果他能晋升到天使层次，小家伙应该能再恭顺点。 确认“噩兆之蛇”的封印完好且有效，他就不再理会这件沉默的“小宠物”。 环视实验室里的所有物品，视线在几件可以利用的工具上短暂停留，经过少许考量后，他再次迈动小短腿，先拆下一个没有标签的银色储物方格，然后再推来实验室里的滑轮椅，经过一次踮脚，才费劲地爬上坐垫，终于成功握住门把手。 没办法，作为迷雾城的核心，这里是规则效力最强大的地方。 拥有出入权限的只有亚瑟自己。 而且，包括他自己在内，任何神秘侧的位移能力，都无法在这里生效。 即便凭借位格突破了规则的限制，实际效果也会被扭曲，难以达成预定的效果。 在失去容器的非凡能力，迷雾城又没有合适超凡部件的情况下，一时半会儿，他也只能遵守这里的规则，用门把手验证身份后，开启对道路的概念扭曲，然后连接到外面的房间离开这里。 这原本没什么问题。 是失去容器和神奇物品的同时，再加上出生后变成婴儿的身高，才成了问题。 推开黑铁门户，门后的景象开始模糊和扭曲。 当明亮成为画面中的主基调，对面的房间最终定格为一间放置巨大黄金王座，以纯白为主，装饰鎏金与鲜红，永远沐浴圣光的华丽宫殿。 这是上城区的至高殿堂。 专门为“迷雾君王”建造的王座之厅。 亚瑟挑选到一个合适的角度，就从滑轮椅上“坠落”下来，没能掌握好平衡的他，直接摔在地上打了滚儿。 切身体会到婴孩身躯的不便，亚瑟的神色变得极其冷漠，用手撑着地面地坐起身，看着门后的景象，很是轻微地松了口气。 终于能离开迷雾城核心的实验室了， 扶着铁门与墙壁进入王座之厅，身后的黑铁门户自动关闭，然后变回花纹繁复的纯白门扉。 王座之厅中，还不习惯用让新生儿走路的亚瑟，迈着两只光脚丫，踉踉跄跄踩踏在光滑如镜的洁白地砖上，好几次都差点摔倒。一圈圈金色涟漪从他脚下荡开，神圣咏唱从头顶的鎏金云雾中传出，铺设在宫殿中央的鲜红地毯，为他指引着王座的方向。 圣光照耀，王座灿金，一直伸向远方的红毯，就像条从过去通往现在的尸骸血路，被身姿幼小而伟岸的帝王踩在脚下。 如果忽视这位帝王吃力爬上王座的崩坏模样，这将是最完美的史诗画卷。 随着小脚丫乱登，换了好几个借力点，亚瑟终于成功爬上黄金王座。 “呼……” 亚瑟疲惫地呼了口气，现在只要接替本体已经完成大半的工作，将成果对接到现实中的迷雾城上，他就能好好地睡上一觉了。 等再次醒来，就是争分夺秒的扮演旅途，以及躲避了百余年的风暴。 选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背靠黄金王座。 亚瑟伸出手，用两根手指轻轻捏住虚空，然后顺势往回扯动，凭空带出长长一条散发辉光、根本看不见结尾的金色文书。 看着虚幻文书不断飞出，亚瑟缓缓闭上双眼。 将长度已经无法估量，不得不多次卷起的规则文书握在手中。 金光在亚瑟手中绽放！ 而在他的意识中，封面绘制着迷雾城风景，虚幻的厚厚一本幽蓝法典被翻开。 当这本法典翻开的瞬间，亚瑟手中的金光全部缩回掌心，然后激射出冰冷湛蓝，化作重新编写手中文书的笔，飞快改写着其中的内容，然后转化为蓝色电流，往首尾两端进行覆盖。 随着电芒激射，文字被改写的速度越来越快。 很快，他眼前就只剩下被修改完成的蓝色文书，然后沿着金色文书出现的虚空出口，深入迷雾城内部，沿着千万条规则脉络去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在迷雾城内部，那肉眼不可见的规则网络，就像颗巨大太阳。 当修改规则的力量，在它表面点亮第一块幽蓝“耀斑”时，这颗“规则太阳”就像感染了病毒般，幽蓝“耀斑”开始爆发式扩散。在亚瑟意识中的法典翻到最后一页时，所有幽蓝“耀斑”都涌向迷雾城的中枢核心，那件序列3“奥秘学者”的非凡特性中。 神灵眷顾，被直接斩断； 迷雾权属，写进规则中进行绑定； 混乱契约，借由“虚无疆域”的力量签订。 那份“奥秘学者”的非凡特性被扭曲着，固化为一柄刻画“混乱之眼”符号的黄铜扳手，迷雾城那颗巨大的“规则太阳”，也最终凝结为缩水无数圈的，一颗璀璨而美丽的幽蓝星辰。 迷雾城就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成为在“虚无疆域”中留下秩序历史的传说之都。 从这一刻开始，它获得了容纳源质“失序之国”的资格。 到这里，工作就差不多完成了。 亚瑟撑着惺忪睡眼松开了手，任由迷雾城的规则文书回归原位。 他实在太累了。 这份收尾工作，原本应该在那间由七彩水晶构建的核心密室完成，在那里会简单得多。但当初书写迷雾城规则时，没有考虑到本人身高发生巨大变化的同时，还会失去浮空的能力。 所以才出现这种尴尬的结果。 由于够不到这种搞笑的原因，凭空增加了这么多不必要的工作量。 亚瑟光想想，就觉得非常滑稽。 让他松了口气的是，没有人看见，这很重要！ “唉……” 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叹息声，差点引爆睡意炸弹让亚瑟立刻沉睡，但他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努力不让沉重的上眼皮和下眼皮汇合。 他还要收完一份来自本体的快递。 要是错过这次，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那是捕获本途径天使级非凡特性的方法，也是留给亚瑟的重要底牌。 “仲裁人”与“律师”这两条途径的大部分高位格非凡特性，都因为鲁恩王国秘密谋划晋升“黑皇帝”的原因，已经有往奥古斯都家族集中的趋势。 对于亚瑟来说，这是拦在他前进道路上的庞然大物。 简单地说就是：打不过！ 而且，就算能找到单独存在的那一些，以亚瑟目前的状态，在不能及时借用本体力量的情况下，也会很难应付，大概率还会被反狩猎。 不管是序列2，还是序列1。 针对这个困境，本体从亚瑟共享的记忆中找到了方法。 “知识”与符咒。 作为曾经的序列1“知识皇帝”，罗塞尔掌握大量将知识转化为力量的方法，但因为缺少“知识”领域的权柄，祂只能参考这些方法的思路，然后利用自己的权柄制作符咒。 而且不能让符咒太依赖材料。 因为要狩猎天使，即便是本途径的天使，最少也需要对应序列2的灵性材料。 这种层次的材料，亚瑟只有一件。 “被缚之神”赠与的那支“诅咒蔷薇”，但它是具象化的诅咒物，并不能作为其他符咒的材料。 本体也不可能越过“最初”屏障，直接赐予这种层次的物品。 他们的连接，是依赖罗塞尔和“源堡”间的特殊联系，获取了少许这种特殊的亚瑟，从内往外很简单，但反过来从屏障外传递力量进入地球，就需要非常小心。 谁也不知道会引发“源堡”反击的极限在哪里。 一旦无法再借用“源堡”的“时空”权柄，被困在“荒芜宇宙”的本体，就没有任何办法穿过“最初”屏障，向亚瑟传递力量。 因此，本体选择研究出方法，再教给亚瑟。 仍然和本体维持着的连接，就是在完成这件事。 他意识中重新补全的“虚无疆域”烙印，正在勾画“混乱之源”的旧日神躯，勾画那个巨大的、扭曲的独眼旋涡。 随着出现越来越多细节，原本模糊、扭曲的虚影逐渐成型。 这很累。 亚瑟的灵性在飞快消耗，身与灵的疲劳，已经叠加到足以让他失控的地步。 可他还需要继续坚持。 有本体施加的封印和祝福，亚瑟只要挺过最开始的魔药侵蚀，就不会真的失控，最多就吃点苦头。 那都不算什么。 可惜，他不知道人类还有很多麻烦的缺陷要面对，就比如眼前的黑暗与光明，最开始是两开两合，很快来到一开两合、三合的状态，黑暗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就在他没有更多力气继续为光明撑开出路的时候。 他双目中突然激射出神光，手掌探入虚空，捏住一张逐渐显形的透明纸页。 翻转纸页。 正面是几乎要撑破整张纸页的，一只重瞳独眼！ 第29章 迷雾城的变化 从半个月前开始，上城区的至高殿堂，就被无穷无尽的圣光笼罩着。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通过市政厅的宣传，迷雾城的居民已经知道，那种神圣光辉是上城区的大人在接受神眷，迷雾城即将迎来新的迷雾天使。 当然，这是在胡扯，不过是为了维持治安。 但这种宣传也不完全是谎言。 被亚瑟给与了权限的凯撒，在至高殿堂出现变故的瞬间它就知道了，没有人能比它更清晰感受到神圣光辉中，那种令人战栗和臣服的威严。 这代表它的主人距离回归神位更近了。 也是从那天开始，凯撒跪伏在至高殿堂门外，等待着第一个觐见自己的王。 正是这种过于热烈的虔诚，将亚瑟从沉睡中唤醒，当他在黄金王座上睁开迷茫双眼的时候，至高殿堂中由圣光铸造的神国，忽然爆发出高昂地咏唱与歌颂，直接把他吓得一个机灵。 但反应过来后，亚瑟满脸都是黑线。 压下内心的烦躁，反手驱散这些碍眼的特效，并在心里暗暗决定，以后迷雾城的扩建方案只有经过他的确认才能投入使用。 总弄这些花里胡哨的，真把他当罗塞尔了吗？ 等从这个小小闹剧中回过神，以他对迷雾城的掌控，很快就发现了在宫殿外跪伏的凯撒，以及自己一觉睡了半个月的事实。 考虑到自己即将远行，确实有必要见一见这位迷雾城的大管家。 不管凯撒有多么忠诚，只是序列5的它，还是会有无法处理的工作，必须要亚瑟亲自处理。 通过迷雾城的规则网络对它发出召唤。 而感应到来自宫殿中的召唤，凯撒的卷尾巴瞬间弹射立起，它歪着卡通化的大脑袋，疑惑地唆着手指，似乎在确认自己有没有出现幻听。但已经重新卷起，并开始左右摇摆的尾巴，早就暴露了它的真实情绪。 看到凯撒准备耍无赖，亚瑟有种无奈捂脸的冲动，心中感慨着这些具有活着特性的封印物，为什么都跟小孩子一样。 基于对这家伙的了解，他不得不亲口说道： “好了，赶紧进来。” 得到亚瑟的亲口召见，凯撒开心地原地转圈圈，吱吱乱叫着冲进至高殿堂，特意避开红毯，手脚并用地奔跑在洁白地砖上，接连荡开一圈又一圈金色涟漪。 在靠近金色王座，看到婴儿外表的亚瑟后，凯撒直接来了个臀部急刹，最终停在王座近前。 它脸上的笑容夸张地放大，在那圆乎乎的大眼睛里，亮起闪耀的星星特效， “……” 好吧，亚瑟承认，当初选凯撒来做迷雾城的大管家，确实有些草率了。 要在这家伙开始表演之前，赶紧进入正题。 “咳，接来下我会经常离开迷雾城，到时候无法及时响应你们的祈求，你要处理好工作的优先级，目前有什么需要我关注的事情吗？” 一次性接受了太多信息，凯撒有些迷糊地蹲坐在王座旁边，尾巴也耷拉下来。 好一会儿，它才有些可怜兮兮地凑到亚瑟跟前说道： “主人，这26年发生了好多好多事，人类生了好多小孩，粮食产量有些跟不上，现在已经开始消耗迷雾城的物资储备了……” 说到这里，凯撒一脸颓丧地点着手指，但转眼间，整只猴就振奋起来继续说道： “不过《罗塞尔传奇》卖的很好哦，通过迷雾城开启的‘旅行家之门’，我们很容易就把5000册典藏版卖到了各个国家，大家都被会动的画征服了，评价超高的！” 是个不错的消息。 《罗塞尔传奇》是他为后续扮演进行的重要布置。 而且，知道自己提前找回的“黯星指环”发挥了重要作用，亚瑟满意地点点头。 得到了主人的认可，凯撒欢欣鼓舞地继续讲述道： “还有还有，从15年前开始，有个叫海瑟薇的人偶带领一批亡魂、幽灵还有冤魂等居民成立了‘灵偶艺术馆’，专门为它们这种灵体设计躯体外装，然后和工坊合作。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已经成为集制造、售卖、以及维修的大公司，有很多灵类亡者都因为它，找到新的执念获得新生。” “因为它们已经不是人类，又不希望被当做玩具，所以给自己的种族取了个新名字，就叫灵偶。” 这倒是很有意思。 听着凯撒讲述的同时，亚瑟将“视线”投向下城区，在位于中央大道后半段的灵偶艺术馆。 那是个7层高，有着玻璃外墙的圆柱形建筑。 看着一楼展览大厅络绎不绝的客流里，除了灵偶，还有人类、亡灵、狼人等客人，它们和谐地相互交谈，规矩地购物付款，完全找不出这些不同种族间的隔阂。 确实是非常有趣的发展。 正当他要收回目光时，有一缕朦胧迷雾在他眼前飘过。 这是变化迷雾。 是“混乱”途径非凡能力的核心。 不等他抓住那道迷雾，就被耳边凯撒提起的事件引走了注意力，它说道： “9年前，‘黑皇帝号’突然出现在西拜朗，不知道什么原因和鲁恩军方起了冲突，‘五海之王’纳斯特的态度也很反常，不仅直接击沉了3艘军舰，还踩着鲁恩军方的脸面强势入港，在西拜朗停留了半个月才离开，谁也不知道他来这里做什么。” 到这个时候，引起他注意的那道迷雾已经完全消失了。 没有太过在意，这里是迷雾城，是他的地上神国，如果想研究变化迷雾随时都可以。现在更重要的是刚才听到的奇怪信息，盘坐在王座上的亚瑟，因为疑惑用小胖手反复摩挲着下巴。 “黑皇帝号”会来南大陆很正常。 因为非凡特性聚合定律，只要亚瑟还在这里，“仲裁人”与“律师”途径的非凡者，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在某个时间靠近这里。 可挑衅鲁恩王国就不正常了。 这可不是什么不知名的小国，不说排在世界前列的军事实力，单是鲁恩皇室作为最古老的天使家族之一，两位以上的现存天使，就足够让所有人懂得什么是敬畏。 反观纳斯特有什么？ 虽然被尊称为“五海之王”，也不过是层次高一点的海盗，除了那艘能灵界穿梭的“黑皇帝号”，只有他自己是序列3的半神。带着最高不过序列5的那批手下，连有半神坐镇的鲁恩舰船都很难吃下，更别说是天使了。 但深入想一想，这个答案似乎也没有那么难猜。 要么是背靠大势力，要么是自己有了对抗天使的力量。 对亚瑟来说，不管是哪种可能，都值得他深入调查一下，毕竟纳斯特自称所罗门后裔，也就是那个第四纪由“黑皇帝”建立的所罗门帝国。 是寻找这条途径，天使级非凡特性的重要线索。 把这件事记在心上，亚瑟发现耳边凯撒讲述的事情越来越日常，只能满脸无奈的进行打断，主动问道： “有纳斯特的最新情报吗？” 已经从老实蹲坐在地上，发展到手舞足蹈的凯撒，被问得原地愣住，飞扬的卷尾巴也自顾自落在地上，看它挠着头陷入沉思的模样，亚瑟大概知道了结果。 为了避开不必要的麻烦，他在26年前告诉凯撒，需要限制迷雾城居民的出入。 外出人手的减少，情报恐怕会变得相当闭塞。 没必要继续为难凯撒，亚瑟直接换下一个话题，说道： “没有需要我才能处理的事务吗？或者……筛选出你觉得麻烦的那些。” 听到令自己头疼的问题被更换，凯撒心奋地双拳捶胸，卷尾巴也再次摇摆起来。 看着凯撒开始从嘴里掏出照相机、羊皮纸、羽毛笔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亚瑟只感觉头疼，也不知道它这种热爱表演滑稽戏的性格，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等它终于找到一封折叠信，身躯立刻站得笔直，整只卷尾猴变得严肃且庄重。 看着它小心捧着手中的信件，认真颂念道： “去年新年前后，玫瑰学派发生了内乱，按照和您定下的契约，有7个节制派成员从迷雾城借道离开，他们很老实，简单进行过补给和治疗就离开了。” “我有额外留下迷雾城的标记，根据反馈，他们最后消失的地方，是东拜郎阿勒瑟的一处私港，标记就是在那里，被接应他们的家伙处理掉。” 看着凯撒完全不走心的表演，亚瑟感觉自己的眼角都在抽搐。 它根本连信都没打开。 而完成这段表演的凯撒，立刻变回嘻嘻哈哈的样子，手脚并用地凑到王座前，睁着亮闪闪的眼睛盯着亚瑟，问道： “外出寻找美人鱼晋升序列5的洛蒂有传回消息，玫瑰学派的纵欲派成员在寻找迷雾城，您说过，这个信仰邪神的组织非常危险，要怎么处理呢？” 虽然玫瑰学派的内乱很重要，但再次听到洛蒂的名字，亚瑟立刻想起来，他们之间还有笔交易没有完成。 以他拥有的最高权限，他确定城中没有增加超过序列4层次的物品。 契约限定的交易时间是30年，已经过去26年都还没有完成就很奇怪了，这可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被他引导的试验品，为此可是默认了许多她的小动作。现在这个情况就让亚瑟相当疑惑，都在迷雾城工作了这么久，既不自杀，也不完成交易，这又是个什么类型的选手？ 想不明白，他就直接问： “你怎么看洛蒂？” 不知道主人为什么突然换话题，凯撒歪着头沉思好一会，才用手比划着两个大大的圆圈说道： “好用，非常、非常的好用，灵偶艺术馆就是由她牵线才建立的，这些年她给牛奶晨报和小麦图书馆投稿，已经是很有名的作者了。而且而且呀，她经常接受邀请在面包剧场演出，《吹笛人》，《匹诺曹》，还有《白雪公主》都可好看了。” 得到这个答案，亚瑟就更疑惑了。 不管洛蒂心里到底有什么想法，能这么积极融入迷雾城，就代表她是有所求的。 而且，不会是什么简单诉求。 既然如此，那自然就是需要一个开口的契机，发现迷雾城并没有那种，必须自己来处理的事务，亚瑟神色复杂地看着一脸傻笑的凯撒。 嗯，小猴子就是最好的迷雾城大管家。 第30章 罗塞尔，还是罗塞尔的后代 玫瑰学派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在他顺利诞生将这座城倒映在“虚无疆域”中，并且重新编写过迷雾城的规则后，迷雾城对外的认知扭曲就成了常态。 不到天使层次根本找不到。 就算是天使，也不可能无声无息突破“不得许可禁止出入”的规则。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来自地球神灵的注视。 这是他察觉了，也只能用灵界穿梭进行躲避的麻烦。 如果遇到的是神秘侧的神灵，那就只能丢下迷雾城独自逃走。 经过考量，亚瑟觉得谨慎些总是没错的，这次外出他依然会消耗“虚无疆域”烙印，再次动用最高权限开启迷雾城的防御模式，让所有通往迷雾城的道路概念，包括思绪在内都被“混乱”所影响，永远无法去到正确的地方。 交代好后续，他就让表演越来越夸张的凯撒离开了。 现在出行前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他就需要挑选一位随行的仆人。 本意是为了弥补自己缺乏神秘侧能力的短板，但以他现在小婴儿的情况，反倒是仆人的本职工作更重要。 也不知道，当初被他标记的那几个小家伙，现在都是什么情况。 亚瑟有些没自信地瘪瘪嘴，主动激活契约标记，感知起曾被自己选中的仆人。 “希望别全死了吧……” 小声感慨着在虚空勾画扭曲旋涡之间张开的重瞳符号，那是“混乱”的象征。 他决定先联系最早收服的那位仆人。 来自北大陆的因蒂斯王国。 是亚瑟刚离开镜中世界不久收服的落魄小贵族，也是查拉图建立的密修会成员，主要任务就是帮亚瑟收集罗塞尔的晚年情报。 时间过去太久，亚瑟几乎忘记了那家伙的模样。 很快，“混乱之眼”就勾画完成，但没有任何人出现，只有两幅画面出现在亚瑟脑海。 第一幅画面，是被葬入墓穴的中年男性。 第二幅画面，是一位身披黑底银边的华丽长袍，头戴比他脑袋高两倍的尖塔王冠，脸庞线条坚硬，额头皱纹略显，下颌蓄着不长的黑色胡须，深黑双目里流淌着暗红光芒的高大男子。 “五海之王”纳斯特！ 那枚混乱徽章几经周转，正被他握在手中。 见到是这家伙，亚瑟的嘴角勾勒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看起来，对方在自己沉睡期间来到南大陆的种种异常举动，并没有那么简单，这个结果虽然有些意外，但也不算坏。 再次勾画“混乱之眼”，他开始连接第二位仆从。 那是他刚到南大陆，在探知“欲望母树”的势力情报时，捡到的灵教团牺牲品。距今最少40年了，要是没有晋升到序列7“通灵者”，应该是个老头子了。 还不等勾画完成，“混乱之眼”就直接崩碎成了光粒。 随着少许信息被收拢，亚瑟了解了情况。 那个只想吃饱饭的小鬼，终究还是死在了东拜郎，死在了灵教团人造死神的计划中，透过那双绝望无助的眼睛，亚瑟也看到了那个将他推进祭坛的家伙。 “差了点运气，不过，敢献祭‘混乱之源’的仆人给其他的神灵，还真是傲慢。” 感受到些许不快，亚瑟将那个渎神者的信息牢牢记在脑海，就再次开始勾画“混乱之眼”。 这次的符号勾画成功了。 在成功的瞬间，他用迷雾城权限开启了一道“旅行家之门”，从中召唤出一个明显不是人形的东西。 “……” 都不用细看，亚瑟的灵性就告诉他，被传送过来的东西不是人类。 看着长满触须的紫色眼魔，匍匐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他有点懵。 怎么会召唤出如此低级的灵界生物？ 如果是个恶灵，或者某种诅咒物都在他的理解范围里，可变成眼魔这种最低等的灵界生物，也太奇怪了。 印象中，“囚犯”途径的非凡者并没有这种特异。 “摩多.奥尔米尔在哪？” 平淡而威严的言语，让本就弱小的眼魔彻底趴伏在地面，恐惧让本就过于脆弱的身躯，溅射出腥臭暗绿的血液。 在这种污秽即将弄脏鲜艳红毯之前，就被无形力量彻底抹消。 眼见得不到答复，亚瑟失望的皱紧眉头，正想把这个可怜又弱小的眼魔扔回灵界，就看到这家伙吃力地抬起眼睛。在那个硕大的眼瞳中，他看见了一个沉睡的残破灵体。 看起来是某种保护性的封印。 这种情况让他无奈扶额，这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复活过来还会是原来那个人吗？ 大概率会变成单纯的超凡生物“冤魂”吧。 挥手送走即将暴毙的眼魔，亚瑟不由得发出感慨： “居然真的全死了，是我的眼光太差，还是神秘世界实在太危险？” 手指不安分的反复点在额头上。 意识快速覆盖整座迷雾城，在每个非凡者身上短暂停留，结果让亚瑟苦笑。 偌大一个迷雾城，除去那些要补充灵性的炼金傀儡，非凡者居然还不到20人，最强的是“观众”途径，序列7的“心理医生”，是一位在外界接近灭绝的半龙人。 剩下的全是序列9，直接在序列8断层。 视线落在这位半龙人身上，刚触及它身上的灰白鳞甲就直接移开，开始重新勾勒起混乱之眼。 嗯，其实……他还有一个人选。 “混乱之眼”刚勾画完成，还不等他开启“旅行家之门”，奇特的灵性反馈伴随一道虚幻门户就在他面前凝聚。很快从中走出个眸光暗淡，金发随意后梳用一根布条扎起，身穿浆洗得发白的灰色长裙，裹着暗红绒布披肩的老妇人。 在打量这个陌生老妇的时候。 对方就已经行了一个标准的提裙礼，虔诚地问候道： “先生，洛蒂应您的召唤而来，愿意为您效劳。” 是洛蒂.亚伯拉罕。 是“无面人”！ 这个家伙真的晋升到了“占卜家”途径的序列6“无面人”，观察对方灵体的状态，很明显不是无法继续晋升，而是卡在了序列5需要美人鱼歌声的仪式上。 被那种灵性反馈引动好奇心的亚瑟，直接抛出个意义不明的问题。 “现在是哪一年？” 而没得到起身许可，变化身形的洛蒂就像个真正的老妇，勉力维持着礼仪回答道： “现在是1347年，距离得到先生的恩赐已经过去了26年，您的仆人时刻听候召唤。” 确定了，还是那个味道。 变化外貌，去除掉亚伯拉罕的所有特征后积极前来，整个过程不仅言语克制，还在无形中展露天赋，表现自己的价值，紧接着强调忠诚与虔诚。 亚瑟对这个洛蒂越来越满意。 聪明，不过分掩饰自己的小心思，也不自作聪明的编织谎言，行事的分寸拿捏得很好。 “呵，很不错，接下来，我要去寻找罗塞尔的后代，正好用得上你。” 不等洛蒂反应过来，就感觉怀中猛地一沉。 下意识抱紧突然出现在怀中的婴儿，仅与那双看好戏的棕色双瞳对视片刻，就彻底隐去慌乱，顺手取下自己的柔软披肩，裹住衣着单薄的亚瑟，熟练调整好怀抱婴儿的姿势，轻声问道： “您是要找神秘女王吗？传闻她是罗塞尔的长女，贝尔纳黛.古斯塔夫。” 眼见戏弄没有成功，亚瑟稍微有些失望。 但他没有沉迷于戏弄人类的恶趣味，将小胖手搭在老妇的胳膊上说道： “谁知道呢？你只需要以我为媒介占卜罗塞尔的后代就行，我会为你挡下所有反击，开始吧。” 听到这个要求，洛蒂先是疑惑，然后是惊讶，最后是凝重。 曾经的罗塞尔，是神秘世界绝对的高位存在，通过血脉占卜祂的后代，很可能被扭曲指向到祂本人的精神烙印。 那样的话，占卜者必然遭受反击死亡。 至于成功指向后代的占卜？ 如果不排除身为“神秘女王”的罗塞尔长女，以及成为蒸汽教会天使的次子，那就需要有比这两人更靠前的血脉，那会是…… 出身亚伯拉罕家族的她想到一个可能。 怀里抱着的这位，很有可能……就是那位本人。 是某种复活归来的后手。 意识到自己思考的时间超出了常态，她略显试探地问道： “涉及的位格太高，我能得到的结果会很有限，能否使用‘全知星盘’？” 这个询问稍显有些多余。 但想到那件会把人白痴、甚至灵体溃散的封印物，亚瑟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中隐含的试探。 “全知星盘”不单是副作用有危险，它展现的结果同样有危险，一旦涉及到某些隐秘的存在，或者本身就很危险的信息，不等解读出结果，就会让使用者失控变成怪物。 要应对这类危险，最少要有天使位格。 而帮位格不够的人规避风险，除去高高在上的神灵，就必须是那种能力极其特殊的天使。 就比如……“黑皇帝”途径的天使。 这个奇妙的误会。 但亚瑟不打算解释，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神灵也无法伤害你。” 得到应允的答复，洛蒂的内心远比镇定的外表来得惊慌。 让她不得不用拿取“全知星盘”的动作，隐藏住微微颤动的手指，随着一次深呼吸，她全神贯注看向星盘铭刻银纹的表面，用古赫密斯语发出祷言： “映照历史的星星，洞悉命运的守密者，向我展现罗塞尔.古斯塔夫的血亲后代……” 第31章 尝试与占卜 “映照历史的星星，洞悉命运的守密者，向我展现罗塞尔.古斯塔夫的后代……” 占卜的祷言，洛蒂反复颂念了7遍。 随着每一遍重复，星盘上的银色纹路就流转得越发快速，在它们交错间诞生无数星辰。 而在洛蒂使用星盘之前，她脚下就展开了一小片幽蓝。 这是“虚无疆域”的加持，不仅能放大占卜的效果，还能让承受占卜反噬的对象，转移到没有生命的事物上。 这个过程中，亚瑟开启了自身序列8“拾眼人”的核心能力。 “混乱之眼”！ 这个能力会在他额头开启一只能看见“变化”与“混乱”的眼睛，看见真实世界的正是它。 刚晋升序列8的“拾眼人”拥有两只“混乱之眼”名额，之后每晋升一个序列都会增加一只，能自身开启，也能以“变化”与“混乱”做为媒介，在其他载体上开启。 不同于缤纷多彩的现实世界，“混乱之眼”看见的世界只有白底黑线。 如同一副素描画。 在这个视角里，眼前这个亚伯拉罕身上的猩红迷雾，就像烈焰般熊熊燃烧，几乎要彻底覆盖掉星盘中不断变化，偶尔夹杂着猩红杂点的灰白色变化迷雾。 通过从魔药中得到的神秘知识，他知道自己看见的这些灰白色雾气就是“变化”，而那些猩红的，是更接近本质的“混乱”。 它们就是“混乱”途径，所有超凡能力的核心。 洛蒂能承载这种规模的“混乱”，必定有着难以想象的际遇。 是非常优秀的观察样本。 可以帮他熟悉自己非凡能力的同时进行扮演。 视线同时看向洛蒂和她手里的“全知星盘”，在他们承载的迷雾中各自张开一只“混乱之眼”，激活这些“眼睛”，他就能通过对方的视角看见真实。 单独激活洛蒂的视角，亚瑟就像玩游戏多出一个视角，使用这个视角，他就看不见洛蒂身上的“烈焰”，反而能看到了自己身上灰白浓烟，就像个永不歇息的烟囱口，送变化迷雾直达高天。 原来，本人是看不见的。 反复对比自己和洛蒂的视角。 他发现自己同时开启两只“混乱之眼”时，就能看见自己的“变化”和洛蒂的“混乱”之间，有一条猩红与灰白相互纠缠的纽带。这是一种特殊的连接，代表着成功且有效的引导，正好对应序列3“启示贤者”的扮演。 多看了洛蒂一眼，亚瑟没有多做什么，现在还不是过度干涉的时候。 他能确定，每只眼只是看不见自己身上的特殊，其他的并没有不同。也正是基于这种多视角的能力，他才能更加自如地操控“变化”与“混乱”。 看着洛蒂身上的“烈焰”，亚瑟其实很想试试直接引爆是怎样的效果，但时间、地点、人物都不合适，只能暂时放弃。 自从本体用“混乱”权柄重构他得到的魔药概念后，他就明白“混乱”客观存在的重要性。 这条途径的扮演，并不适合强行得到某种结果，观察、研究、记录、然后引导各种秩序的诞生才是重点。 世界会自己选择需要的秩序。 “混乱”只需要客观存在。 与其说是参与者，这条途径的非凡者更像是见证者、或者记录者。 保持两个视角的情况下，继续启动“全知星盘”的视角。 毫不意外，亚瑟同时看见了自己、洛蒂和“全知星盘”的特殊，同时操控三个视角，也让他有了全新明悟。 序列9“记者”对反应力、观察力和记忆力的强化，就是为了这个应用场景。 首次进行多视角操作，让原本只有一双眼睛的亚瑟，稍微有些不习惯。 不过有魔药提供的强化，他很快就适应了过来，随着操作的熟练，他大致能确定自己目前的极限，就是同时开启4只“混乱之眼”，等魔药进一步消化才会增加。 就在他操控三个视角，准备融合出完整且统一的真实视野时。 亚瑟发现了全新变化。 洛蒂身上烈焰形态的混乱迷雾，和“全知星盘”中的少许红雾碰撞在一起，立刻产生不存在于现实的剧烈爆炸，爆炸掀起的无形飓风，差点吹灭洛蒂身上的“火焰”。 而在“火焰”即将消失的关键时刻，自己身上的“浓烟”突然收缩一圈，对应着洛蒂身上的“火焰”也重归汹涌。 紧接着这个现象又出现三次。 只不过，后续的变化没有最开始那次剧烈。 看到自己身上的变化迷雾明显开始恢复，亚瑟从全新视角，了解到抵挡和转移这种超凡伤害的原理，不管是用源质投影的力量，还是靠自己的非凡能力，方式不重要。 关键是“变化”和“混乱”的转移。 亚瑟这般想的同时，感受到了魔药消化的感觉，只有非常稀少的一点。 他在无意中，完成了一次对“混乱”的引导。 因为用“混乱之眼”与洛蒂、以及“全知星盘”构建了这种连接，他才能“看见”随时会被扑灭的混乱迷雾，让它得到继续存续的基础，不管是催化还维持，都由他完成操控。 看见、操控、然后得到结果，才是完整的“混乱”引导。 只不过这次无意识的引导，过于刻意追求结果，导致这次扮演的效果不好。 察觉到洛蒂与“全知星盘”的联系逐渐断开。 他知道占卜结束了。 关闭“混乱之眼”，多视角被解除，色彩与光影重新回到双眼中。 看着洛蒂略显疲惫地收起“全知星盘”，闭眼沉思着，梳理自己得到的星象解读。 为了避免有什么高位存在找不到人，就长期追溯占卜物品的做法，亚瑟再次借用“虚无疆域”的力量，抹掉了“全知星盘”的占卜痕迹。 而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整，洛蒂也整理好了占卜结果，歉声说道： “抱歉，耽误了您的时间，我一共占卜到9位，拥有神秘反馈的罗塞尔血亲，目前只有4位还活着。一位我看到了机械与齿轮的辉煌殿堂，一位我看到了面向海洋的翡翠宫殿，一位我看到了拜亚姆的街道与酒馆，最后一位我看见了因蒂斯风格的舞会与……私生活。” 按感受到的位格高低，她依次简述了4位罗塞尔现存血亲的占卜结果。 无关紧要的糜烂生活自然就省去了。 亚瑟对这些也不感兴趣，他甚至没问那些没有神秘反馈的罗塞尔后代如何，只是问出重点： “前面三个都看不见本人？” “是的，前两者只有象征画面，第三个却可以看见环境、听到声音，应该是不到天使层次的反占卜。”洛蒂仔细回忆着占卜结果说道。 听到这个结果，亚瑟再次翻阅罗塞尔的记忆。 很快，他就找到了查拉图曾对罗塞尔三个孩子做出的隐晦预言： “次子博诺瓦是个可爱的天使。” “长子夏尔的死亡无法避免。” “长女贝尔纳黛会憎恨他，厌恶他，背弃他，将成为神秘世界的一位大人物。” 两个完全看不到人的占卜结果，应该对应着预言中罗塞尔的两位子女，博诺瓦与贝尔纳黛。 而后面两位应该是这三位留下的后代，大概率一位中序列，一位低序列。 获得身份认可对象的位格当然越高越高越好。 只可惜，现阶段他还不想招惹天使。 那个展现机械与齿轮的占卜画面，应该对应着博诺瓦.古斯塔夫，祂是“蒸汽与机械之神”的神眷者，一位真正的地上天使。 亚瑟已经不想再遇到这位神灵的神眷者了。 “去拜亚姆，事情顺利的话可以去一趟苏尼亚海最东面的‘神战遗迹’，在查拉图失踪后，除了黑夜教会，就只有那里还生活着一些美人鱼了。” 那里是第二纪黑暗纪元的神灵战场，那片远古战场上残留的诸神神力，交织成一张恐怖的“混乱”网络。那里是所有计划的起点，不仅有他需要的东西，更存在着帮助他消化魔药的重要助力。 帮洛蒂找美人鱼算是顺带的恩惠。 但对洛蒂来说，这没有区别。 不等洛蒂表示感激，亚瑟就使用迷雾城权限启动了传送。 目的地就是那个他熟悉的，半官方非凡者聚集点。 传送完成，洛蒂抱着亚瑟从脏乱后巷中走出，开启“混乱之眼”的亚瑟，聚拢环境中的变化迷雾披在两人身上，让他们在这个环境中，成为最不起眼的普通人。 这就是序列7“穿行者”的非凡能力。 “穿行者礼装”！ 受非凡者自身意志的影响，会在序列7具象化为操控“变化”的礼装，可能是武器，也可能是饰品，甚至会是一只宠物。 亚瑟的礼装就是一件兜帽长袍。 除去混淆外界认知、隐藏身形的作用，它也是后续承载“混乱”的基础。 走到街道上，亚瑟感受到满满的陌生感。 经过26年，这里完全变了模样。 记忆中那个干净整洁的酒馆，如今变成了脏乱、喧闹的赌场，混乱迷雾在这处屋顶聚拢成暗红色积云，一边侵染环境的同时，又在快速得到补充。 看见这幅景象，亚瑟没有让用占卜寻人的洛蒂停下。 而是将视线转移过去，他在那团混乱积云上开启一只“混乱之眼”，隔空操控着毫无生气的混乱云团坠落，完全笼罩住赌场。 这是本途径晋升到序列4“灾祸学者”，才能直接操控“混乱”的质变能力。 瞬息之间，喧闹开始升级，一场烈度惊人的乱斗很快上演。 怒骂，流血！ 就像炸药引爆般，很快引出非凡者的厮杀，到在这个时候，亚瑟不再继续消耗混乱云团，而是操控着缩小了好几圈的混乱云团，融入自己的“穿行者礼装”中。 衣袍如水波翻涌，两三个呼吸的时间，暗红就全部消失，而衣袍的灰白依旧。 这是序列5“火种”，吸收和储存变化迷雾的非凡能力。 在这个序列，非凡者拥有吸收“变化”，感受“变化”，最终酝酿成“混乱”进行使用。 因为亚瑟的实际层次是序列3，所以他既能吸收“变化”，也能吸收“混乱”。 但不能本人吸收，只能用“穿行者礼装”间接吸收。 第32章 逃脱的“工匠” 亚瑟是本体强行糅合非凡特性成就的半神，状态非常不稳定。 虽然在封印消失前他不会真的失控，但如果在没有消化掉序列5的魔药前，就吸收变化迷雾到体内，就必然会破坏体内的平衡，让他重新体会生不如死的感觉。 因为“变化”和“混乱”两种迷雾都是信息和历史片段的具象化，即便不使用“穿行者”的非凡能力“迷雾回溯”获取存在于过去的信息，他也能通过“记者”的观察力与这些信息交互。谁也不知道这些信息中会不会包括一些危险的路人甲，甚至是危险本身。 在神秘世界中，“看见”是一种非常危险的非凡能力，即便亚瑟是旧日化身也不例外。 这种状况，也让他最多相当于一位状态不好的序列4。 现在用“穿行者礼装”多储存一些混乱迷雾，也是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 而且，他拿走成型的混乱云团，不等于切断了“混乱”的来源，乱局并不会立刻停止。 只是不会变得更糟。 赌场中依然有稀薄红雾飘起，因为这里承载“混乱”的，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人和物。 而是秩序！ 是在时光累积下，精神与情绪相互挤压着，把记忆碾压成一段无限循环的历史。只要这段循环不解开，不管是人和物离开，还是赌场本身消失，这段秩序都会长久存在下去。 这就是混乱孕育的秩序。 无所谓好坏。 亲自使用“灾祸学者”的能力，将环境中积累的“混乱”转变人为灾祸，比他想得更加有效，也更加隐蔽。 没有神秘残留，更不会改变心理。 只有智慧的推理，和敏锐的观察才能捕捉到痕迹。 经过这次尝试，亚瑟对自己的非凡能力有了最基本的了解，脑海中罗塞尔成为序列1“知识皇帝”后，以“知识”为根据创造无数法术，被他像翻阅参考资料那样重新阅读。 很快，他就找到了适合“变化”与“混乱”的几个法术模型，它们的效果大概是： 快速破坏结构精密的装置； 影响生物的情绪，让对方失去冷静； 梳理或收取“混乱”，让某些变化延后，甚至不再发生…… 随着一个个或确定，或猜想的方案被保存下来，亚瑟的目光看向拜亚姆上空。 他看到有好几道猩红烟柱直升天际。 那都是在等待爆发的“混乱”。 …… 在寻找罗塞尔后代的路上，即便亚瑟不主动收集“变化”与“混乱”，只要同时开启“混乱之眼”与“穿行者礼装”，它们就会主动向这件迷雾衣袍汇聚，这是现实层面的非凡聚合。 而且，随着增加“混乱之眼”的数量，这个趋势还会指数级递增。 是好事，也是麻烦。 当洛蒂抱着他停在港口边时，吸收的“混乱”已经让“穿行者礼装”染红了一小片衣角。 该说不愧是作为海上枢纽，罗斯德群岛的都城么？ “先生，只能确定人在这个区域，靠近这里占卜就遭受到了严重干扰，无法展示结果。” 洛蒂只能感受到占卜被干扰，而开启“混乱之眼”的亚瑟，看到的更多。 从这里继续向前走大概5步，就能接触到一片被灰白雾气笼罩的居民区，时不时还有浅黄，粉蓝，与淡绿等色彩的雾气从灰白雾气中分离，然后再回归。这些雾气本身并不浓厚，可颜色各异的雾气层层叠叠，已经足以遮挡他的视线。 确实是有些特殊的地方。 正常的变化迷雾是纯粹的灰白色，只有达到本途径序列5“火种”的非凡者，才能剥开迷雾的外壳，接触到最里层的无数种“变化”。 现在这种现象的出现，就代表着信息隐藏和干扰的手法相当高明。 可亚瑟不需要配合着玩解密游戏。 他主动释放自己属于罗塞尔的那部分特质，融入身上的“穿行者礼装”中，让它翻腾着接触到面前规模庞大的迷雾区。 只要罗塞尔的后代在这里，双方基于古斯塔夫这个姓氏的神秘联系，就能引起共鸣。 没错，亚瑟绕过身份认可的办法就是顶替。 现在需要一个引子。 他就能冒充罗塞尔复活归来的后手。 亚瑟诞生的一部分基础，就是罗塞尔的某个人格，甚至不需要用非凡力量扭曲现实，他就能完成冒充这个操作，因为这既是谎言，也是真实。 如果作为基础的另一部分，不是身为旧日的“混乱之源”。 还没死透的罗塞尔，完全可以凭借序列0“黑皇帝”掌控的权柄，让自己成功复活。 也没准，对方就是这个意思呢？ “呵呵~” 如果是，那罗塞尔知道真相的时候，脸色应该相当难看吧。 就在日常嘲笑这位时代之子的时候，一种无法描述的吸引力，让亚瑟下意识看过去。 找到了！ 随着转过视线，那个方向的雾气向两边退开少许，只剩下薄薄一层不怎么影响视线的白雾。透过这层雾气，他快速锁定一个毫无特点的独栋房屋中，站在窗边端着酒杯的两个人影之一。 顺着亚瑟注视的方向。 洛蒂也看见了毫无装饰的灰绿色房屋中，那两个站在窗边的人影，她明白地点点头。 她对亚瑟身份的猜测已经彻底跑偏了。 但这个误会，本就是亚瑟刻意引导的结果。 一个自我脑补过剩，一个乐见其成，双方无意识的、默契的完成了这个配合。 洛蒂就像个普通老妇般面带微笑，缓步前行，顺手调整好怀抱婴儿的姿势，让亚瑟可以用坐着的方式平视前方。 双方都在笑。 一个是作为工具人的自觉表演。 另一个则是即将恶作剧成功的窃喜。 …… 夏尔夫。 一个同样栗发棕瞳，长发微卷，体型精瘦的中年人。 他是从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逃离的序列6“工匠”。 既是因为受不了教会的条条框框，也是畏惧作为教会高层，越来越不像人类的长辈。 那是必须用祂来称呼的存在。 由于他的这层背景，本来为了预防封印物泛滥，而被严格监管的“工匠”出现了特例。 即使他是那位“凯撒大帝”的后代。 只要他自己不太过分，教会的追捕也会适当放水。 来到拜亚姆，是他逃离教会后第三次搬家，主要不是躲教会，而是作为“工匠”私下接委托的时候，总会接触到一些不那么讲规矩的合作者。 逐步筛选他们的代价就是搬家。 新家的陈设和之前没有区别，仍是以简单、实用为主。 完全没有什么名贵的摆件，油画和雕塑，就像是普通平民居住的地方。 又不像大部分单身汉那样凌乱肮脏，各种事物摆放得整整齐齐，窗台上也没有积灰，毕竟作为一名“工匠”，他并不缺少金钱，仅仅碍于很多行为需要保密，不方便雇佣大量的固定的仆佣，不得不按小时请人帮忙。 今天正好是他合作多年朋友上门拜访。 一位有着官方背景的海盗船大副，阿尔杰.威尔逊。 这位海盗船大副的头发深蓝，如杂草般凌乱，身材中等，并不算健硕。 两人原本分享一瓶珍藏许久的苏尼亚血酒。 相互调笑间，阿尔杰主动讲述着海上的奇闻趣事，正当他带着男人都懂的笑容，介绍拜亚姆名扬五海的“红剧场”时。 对美色完全没有免疫力的夏尔夫，却诡异地陷入沉默。 等阿尔杰察觉到不对，转过头时。 竟发现对方身体发直，瞳孔骤缩，神色无比惊恐地看向窗外，就连手里的酒杯，都因为颤抖泼洒了大半。 发现不对，阿尔杰立刻握住腰间短刀，下意识后退半步，用视线余光瞥视窗外。 窗外并没有什么危险。 只在不远处有位老妇抱着个栗发棕瞳的婴儿在散步。 但考虑到夏尔夫异常反应，他还是轻声问道： “发生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举动彻底引爆了对方的恐惧，只见他尖叫着摔倒在地上，酒水撒了一身也毫不在意，胡乱挥舞着手臂，打碎煤气灯也没有反应，就像被恐惧摧毁了理智。 阿尔杰见状立刻警觉地后退，再次看向窗外。 可这一次，他直接在屋内看见了原本在窗外的那名老妇。 原本极其正常的两张微笑脸庞，此刻却变成了世上最恐怖的景象。 灵性在预警！ 理智同样在预警！ 握住短刀的手怎么都无法将其拔出，求生的本能，促使他赶紧撇清关系保住性命，正当他要开口时，老妇怀中的婴儿就向他看过来。 然后，他就毫无预兆地昏倒在地。 这是将“变化”应用在思维上的小法术，原理是强行引发“变化”对目标思维的影响，让对方陷入自身无数种变化轨迹的想象中。 像是做梦，但手法比做梦粗暴得多。 处理掉多余的家伙，接下来自然就是此行的关键人物。 看着瑟缩在墙角，神色惊惧的夏尔夫，亚瑟脸上的微笑逐渐消失，变得冷漠，变得高高在上。他发出的声音虽然稚嫩，却显得浩大与威严，让被某个猜想惊吓到的夏尔夫终于恢复些许冷静。 “白枫宫之变后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夏尔夫立刻被吓得牙齿直打颤。 看着容貌与祖父画像有七八分相似的婴孩，他僵硬地咽了口口水，心中那个猜想不断爆炸，可眼前的所见所闻，血脉上的神秘联系，以及这种被他那位长辈提到过的威严…… 如果真的是那位。 那他们这些投靠了“蒸汽与机械之神”的后人会是什么结局？ 当无数被记载于史书中的暴行充斥脑海时，一道呵斥驱散了他脑海中的所有混乱思绪： “说！” 夏尔夫立刻清醒，以连爬带滚地狼狈姿态跪伏在亚瑟面前，回答道： “是是，自从您在白枫宫被……不不不，是那些卑劣的叛逆者在白枫宫弑君后，您的非凡特性消失无踪，建在宫廷的宝库被密修会、教会、索伦家族以及来历不明的存在瓜分。” “很快，因为贵族与官员毫不反抗的投降，在教会的干涉因蒂斯很快完成重组，回到共和国时期的规制……” “对于您建造的9座陵寝，主要由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发起，永恒烈阳教会，风暴之主教会以及各国官方配合，进行逐一摧毁，根据博诺瓦大人的讲述，还有一座他们没找到。” “之后……” “博诺瓦，还是成了‘工匠’的天使么？” 突然地打断与询问的内容，让夏尔夫后背发凉，感觉整个世界的声音都瞬间消失。 他知道的，该来的，总归是逃不掉的。 第33章 是误会也是事实 克制住抬头观察亚瑟神情的冲动。 夏尔夫吞吞吐吐的说道： “是……是的，那时候，那时候，与您有关的所有人都遭到了清算，长公主因为……那些事，早早远离了旋涡，没有被刻意针对。但其他人的结局都不太好，父亲、母亲、珊莎、还有索尔曼都死在了暴乱袭击中，我是因为陪着博诺瓦大人才活下来……” “我……我们从未想过背叛。” 如果这时候他抬头与亚瑟对视。 他就会看见亚瑟看似冷漠的脸上，满是愉悦的笑意。 感受到那些被铭刻在历史中的“宝藏”，开始与亚瑟.古斯塔夫这个名字关联，但距离能被自己使用，还欠缺最重要的契机。 于是，他故意让沉默持续少许才继续问道： “知道‘混乱之子’和‘许愿神灯’的下落吗？” 被长久的沉默折磨得几乎发疯的夏尔夫，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他从没听说过这两件东西，只能有些没底气地答复道： “不，不知道……也没有听博诺瓦大人提起过，或许……长公主知道些什么，毕竟……她是您最宠爱的孩子。” 说到最后一句，夏尔夫不知觉的小声了些。 少了些胆怯，反倒有点像抱怨。 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加长了。 正当心中忐忑的夏尔夫，认为是自己的话语触怒了那位大人时，他感觉到压在身上的气场消失一空，那种注视自己的冷漠目光也收敛了锋芒。 “是不是不用死了？” 心中这么想着的夏尔夫，反复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先是看见那位老妇人的鞋子，然后是浆洗得发白的灰色长裙，视线在对方的手上短暂迟疑，才继续往上，终于看到那位神色复杂看着自己的婴儿。 四目相对。 那双眼中隐藏的繁多情绪，让夏尔夫呆愣了好一会儿，当他回过神来，意识自己在直视什么存在时，他触电般再次额头抵地。 发出略显滑稽的，“咚”的一声。 眼看已经酝酿得差不多，亚瑟不再强行给自己加戏，一边用变化迷雾探出触手与夏尔夫身上的变化迷雾进行连接，尝试复刻类似洛蒂身上的关联，另一边则用着略带些许嘲讽的口吻说道： “别把我当成那个白痴，我只是我，亚瑟.古斯塔夫。” 而听到这句话，夏尔夫猛地抬起头，一脸震惊地看着亚瑟。 这个表现并不是因为自己猜测错误而震惊。 反而是因为证实了猜想而恐惧。 亚瑟这个名字很普通，但他和古斯塔夫这个姓氏放在一起就不普通了。 它来自只有罗塞尔和他三个儿女才知道的王者故事，那是个被命运选中，从世界石中拔出王者之剑，又得到传奇大法师辅佐，背负人民的苦难开拓出光明未来的神话，是一段让大帝都羡慕的史诗人生。 夏尔夫也是因为跟随博诺瓦，才在对方偶然的感慨中听说，当时还存留人性的他就说过： “如果他不是凯撒，是亚瑟就好了。” 就是这一刻。 这个不算误会的误会，彻底走向现实。 亚瑟得到了一位古斯塔夫的认可。 身边凭空出现的变化迷雾将他环绕，还不等它们试探性的与亚瑟接触，就被他展开“穿行者礼装”的衣摆尽数捕获。感知到少许反馈从历史中涌来，亚瑟胸前的米字纹左下那条边快速消逝，紧接着左边那条消逝大半才略显无力地停下来， 稍微有些失望。 但亚瑟知道，这应该就是夏尔夫本人能做到的全部了。 感受到体内魔药在消化，再次得到部分“混乱”途径的神秘学知识，亚瑟那种被挤在炸弹中心的压迫感总算消散不少。虽然连完整的序列9“记者”都没能消化，但每个序列的魔药都有部分消化，其中序列9“记者”和序列6“看火人”都消化了大半。 有些遗憾的是，序列3“启示贤者”的非凡能力仍然无法动用。 但效果确实非常明显。 有夏尔夫作参考，他能大致估算出博诺瓦和贝儿纳黛能带来的反馈，封印最少能再去除5条边，只剩下必须由自身扮演的那部分。 这很难，博诺瓦的身份就是个大麻烦。 不过，为了扮演提前布局多年的亚瑟，并不是没有办法。 虽然用变化迷雾强行构建引导连接的数十种方法失败了，他倒是没有失望，如果序列3的扮演这么简单就能完成，他才会感觉奇怪。 而且，眼前的夏尔夫还能发挥更大作用。 视线转向一扇露出齿轮与机械构建的黄铜门户，在那扇门户的缝隙间，有一缕灰白迷雾主动凑到亚瑟身边，被他轻轻捏在手中，然后迷雾收拢，转变为一张透明纸页。 纸面上是神色慌张的夏尔夫，不断翻阅《罗塞尔传奇》的画面。 这是序列9“记者”的非凡能力。 “记者之章”！ 最开始只能将所见所想清晰地记录下来，用文字或图画的方式，可以让读者体会到记录内容中的情绪。当晋升到序列7“穿行者”能接触变化迷雾开始，这个能力就初次发生质变，可以直接用非凡能力具象“记者之章”，完美重现记录内容的种种细节。 这也是本体教给他，对付本途径天使的基础。 通过消耗掉海量混乱迷雾，具象一张记录“混乱之源”部分、甚至完整本体的“记者之章”，以本体旧日层次的信息与知识为武器。是的，不是变化迷雾，只有更高层次的混乱迷雾，才可能承载本体的力量。 要彻底制伏序列2的天使，最少也要能展现出本体的十分之一。 想想那种消耗，亚瑟就觉得很有必要薅罗塞尔的羊毛。 而且罗塞尔身上的宝藏，单是利用古斯塔夫，不过是让他略微享受罗塞尔创造的时代荣光，如果将这种继续扩大大神秘世界的那些大人物…… 亚瑟甚至能完全继承罗塞尔的传奇人生。 有迷雾城作为最后的退路，他要做的就只是让聪明人自作聪明，再加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诡秘之主”。 只要操作得足够克制，实现的可能性不低。 定下思路，亚瑟也没有放弃引导夏尔夫的念头，他们之间的血脉联系与得到一本“罗塞尔传奇”际遇，本身就拥有优秀工具人的特质。有洛蒂的成功案例作参考，他完全可以多次尝试，逐步锁定正确的方式方法。 散去手中的“记者之章”，对着夏尔夫伸出手掌，对方贴身携带的三件神奇物品被深蓝虚影来回各覆盖一次。 这是用源质的“混乱”权柄进行封印，再清除掉源质的气息。 算是加大投资了。 “混乱”途径的核心扮演法则，就是混乱客观存在，不能刻意追求某种结果的诞生，太过直接的干涉效果有多差，不适合在难得的优秀工具人身上尝试。如果这个便宜后辈，能反手把自己的“祖父”举报给教会，再顺便告诉博诺瓦和贝尔纳黛，那就帮了大忙了。 有他提前放出去的那5000册《罗塞尔传奇》造势，只要给无数猜想一个稍稍明确些的引导，这种势，就会像滚雪球般壮大。 但考虑到夏尔夫目前的态度，亚瑟反而有点担心这家伙太“孝”了。 亚瑟对神奇物品的动作，身为“工匠”的夏尔夫，立刻就感觉到了，这些神奇物品本就相对容易承受的副作用被强行改变，得到了进一步的封印： 让持有者灵体时刻感受到的炙热，变成普通阳光浴的程度； 积累治疗与防护效果让持有者随机患上重病，变成重病限制在能被本身治愈的层次； 使用后需要主人鲜血的欲望大大降低。 感受到自己瞬间强大了两倍还多的夏尔夫，此刻满是迷惑地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着亚瑟。 而亚瑟也编写好最后的剧本，开始上演戏剧的最后一幕，他说道： “末日不远了，想肆意放纵可以，想把握命运，就自己去争吧……” 留下既不算忠告，也不算祝福的话语后，亚瑟和洛蒂就这样消失离开。 夏尔夫就这样愣愣的，对着亚瑟消失的地方略微张开嘴，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或许是有疑问想得到解答，也或许是单纯地想挽留，就这样在地上呆坐了好一会儿。 还是反复回想对方留下的话语时。 被“末日”两个字刺痛了神经。 想到这两个字的含义，又意识到这个信息是来自于谁，他慌乱爬起身冲到沙发边，从侧面的矮柜中拿出墨水和纸笔。 他要写信，要给那位被称为祂的长辈写信！ 但当笔尖落下，还没写完任何一个字，他就迟疑了。 那位大人终究成为了“蒸汽与机械之神”的天使，名为博诺瓦的罗塞尔之子早就不在了，双方交汇，是再一次“白枫宫之变”，还是握手言和，谁也不知道。 可除了这位长辈，他也联系不到其他强者了。 思考着，苦恼着…… 一声闷哼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阿尔杰醒了，他从一开始就被亚瑟的“变化幻境”给放倒，不知道连续经历多少次全新人生，有的时候他回到过去从头开始，有的时候是改变某个时期的选择继续人生，有时候去到未来见证自己的结果…… 无论他想或不想，收获的总是失望。 似乎他身负精灵血脉的出身，彻底锁死了自己的人生。 混乱、混乱、脑子里一团混乱。 不甘、不甘、心中全是不甘。 “你，没事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在把声音和人对上之前，阿尔杰下意识用胳膊挡开对方想拍自己肩膀的手，反复击打额头，用这种物理的方式让自己清醒过来，第一时间，他就看见了一脸讪笑的夏尔夫。 他立刻想起来自己为什么昏迷，想起了那个让自己战栗的婴儿。 “你！” “你……” 同时发问的两人，各自变得沉默，夏尔夫在考虑怎么开口的时候，阿尔杰却从这位“工匠”的态度中，看到一个能改变命运的机会，于是藏起内心的灼热，点头示意夏尔夫先说。 而夏尔夫也确实缺少这么个台阶，顺势就开口说道： “嘿嘿，我听说海盗们也是有定期组织聚会的，那你能……联系到神秘女王吗？” “……” 第34章 “变化” 通过留下一只“混乱之眼”。 夏尔夫的行为完全被亚瑟看在眼中，发现这家伙既没有直接举报给教会，也没有写信给博诺瓦，反而是用这么迂回的方式联系“神秘女王”，确实让他感到无奈。 真是……太“孝”了。 换个角度来看，这也说明罗塞尔的“遗产”已经被处理得相当干净。 短时间看不到结果，亚瑟就只能先放着，夏尔夫这朵小火苗也需要一些时间才能燎燃。 想走捷径，没有耐心可不行。 “随便走走吧。” 他轻声做出吩咐的同时抖动身上的“穿行者礼装”，让灰白色雾化衣袍覆盖住方圆百米范围，梳理环境中的变化迷雾，逐步尝试获取一些信息，完成“记者”的扮演。 作为工具人的洛蒂，当然是完美执行着亚瑟的命令。 在从夏尔夫家离开后，她就抱着亚瑟在拜亚姆四处散步，专注辨别着方向，不多话、不多事。 作为擅长灵视的非凡者，灵性直觉也相当敏锐，她时不时就能感觉到，抱在自己怀里的存在做了些什么，偶尔也能看到某些透明虚影。 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却无法知晓。 没有选择占卜，那是愚蠢的。 只是把这种对她灵性的触动作为路标，转换行走的方向，她心中有无数思绪翻涌，近乎渎神的想法也越来越多，但外在表现仍然是那个慈祥笑着的老妇人模样，本分完成着自己的工作。 而亚瑟在做的事情也很简单。 他在储备混乱迷雾之余，研究自己的非凡能力。 作为一条全新途径，成型的神秘学知识和应用可不会直接保存在魔药中，他需要经过自己的理解和研究后，把纯粹的神秘学知识，转化成能实际应用的非凡能力。 这是个有趣，又十分繁琐的过程。 通过成功顶替部分古斯塔夫的身份，他的魔药成功消化了一部分。 但效果相当有限。 这位时代之子，搬运史前知识书写成小说，流传成经典篇章；传播的哲学与思想，将金融、艺术、以及娱乐带领到世界巅峰；科学发明的创造，更是让社会生产力突破时代的限制；哪怕是给儿女讲述的童话故事，都完美对应自己序列9“记者”的扮演法则，让这份魔药接近完全被消化的地步，但对应到其他序列就差了太多。 不管罗塞尔的人生有多么荒唐，祂都是一个时代的主角。 战争、变革、以及时代进步的指挥棒被他握在手中，前奏由他开启，间奏被他引导，乐章由全世界共同演绎。 这并不完全符合“混乱”客观存在的扮演准则。 因此，亚瑟从没想过取代罗塞尔，完全取代那家伙反而会影响自己的扮演，他所有的计划和布置，都是为了“成为”对方复活归来的手段，继承对方的“宝藏”，最不济也要分享这位“凯撒大帝”的荣耀。 但现在的情况是，那些真正搅动风云、改变一个时代的历史烙印。 无法继承，更无法分享。 亚瑟的猜想是，得到的认可还不足够。 可能给他最高权限认可的，是其他古斯塔夫的血脉，还是全世界的普片认知，又或者是作为源头的罗塞尔本人？ 亚瑟当然不希望是后者。 但以他对罗塞尔的了解，这非常有可能。 条件很大概率是要帮对方从“堕落母神”的污染中，重新获得一次机会，不会是直接解决污染，以祂生前的层次，完全知道污染自己的是什么存在。 他不蠢，知道自己付不出这种代价。 如果真是这种结果，亚瑟选择走这条捷径，恐怕就没有那么顺利。 这百余年时间，他从没有放弃过寻找罗塞尔的踪迹。 但结果就是找不到。 就算亚瑟和罗塞尔之间拥有最紧密的神秘联系，也只能找到些无关紧要的线索，指向祂复活后手的痕迹，比如那最后一座陵寝，就像是被某些存在刻意抹去了痕迹。 而且，就算找到了结果也很难说。 他解决不了“堕落母神”的污染，这是关键。 那位是保留着支柱位格的旧日，更是掌握着最难缠的“生命”与“繁衍”权柄。 这个组合能让“堕落母神”轻易入侵其他存在的身体、灵体、甚至是精神，或许污染造成的伤害不够强大，但它生生不息，源源不绝的特质，会让污染无视生死的界限难以根除。 而且存在的时间越长，就越难。 可以说，以现存所有神灵的权柄，都很难在保证罗塞尔完好的基础上解决污染。 对于这种结果，罗塞尔恐怕很难接受。 这是个两难的问题。 无论如何，找人要继续，扮演也要继续，计划已经开始，那就不可能再停下。 “唉……” 习惯性的叹息，让洛蒂立刻在原地站定。 她不确定自己该做什么反应，心中反复思考过的那些猜想，在经历了夏尔夫的事情后，她几乎确定了怀里抱着的这位存在，就是罗塞尔复活归来的后手。 就算不是，对于她脑中的任何一种可能性，都不是作为工具人的她能冒犯的。 仆人的异常，自然也提醒了亚瑟。 身边这个并不是迷雾城的炼金傀儡，不能为了研究非凡能力和储备混乱迷雾的工作，就完全无视掉，更别说她身后还有个亚伯拉罕家族，于是他进行了一次谜语人发言： “不用在意，我只是在寻找一条全新的道路，和你们亚伯拉罕没什么区别。” 听到亚瑟说明之余提起亚伯拉罕，洛蒂只是微笑着点点头，没有丝毫要展开话题的意思。 拢了拢裹在对方身上柔软绒布，询问道： “接下来就这样随意寻找目标，可以吗？” 随手拨开路过行人身上的灰白迷雾，从对方头部产生的变化迷雾中分离出一团粉红色薄雾，察觉到在不收入“穿行者礼装”的情况下，这团代表某种“变化”的雾气会因为缺少载体而逐渐消散。没有尝试解析迷雾中的信息，明白这个特质后，亚瑟有了个全新构想，便说道： “寻找些非官方的非凡者，然后为出海做准备，我们需要一条船。” “是。” 得到新的指令，洛蒂从虚空中拿出一件青铜指针开始占卜。 这不是她第一次凭空拿出东西了。 上次亚瑟没注意，但这次他看得很清楚，洛蒂只是横向比了个类似ok的手势，等待少许，就成功把手伸进虚空拿出了物品。 整个过程由某种不可见的生物完成。 针对这个情况，亚瑟虽然不擅长灵视，但他有“混乱之眼”。 他看到在洛蒂等待期间，她手指指着的方向，跑出团大嘴巴形态的变化迷雾，这应该是某种灵界生物，就是这家伙从自己嘴里，把东西拿出来交给了洛蒂。 很有意思的契约。 让亚瑟好奇的，并不是这种随身空间般的契约应用，而是灵界生物。 上次的眼魔没有用“混乱之眼”查看，到这次他才发现，在他的真实视野中，这种纯粹由变化迷雾构成的灵界生物，居然能接触到实物。而且，对方在通过契约来到物质世界时，会从主人身上吸取少许变化迷雾，过程中能完美避开猩红的混乱迷雾，就像能看见那样。 此外，就不会对其他对象的变化迷雾产生渴望。 即便对象是自己，这个近距离的超大号“烟囱”。 就好像是灵界针对“变化”与“混乱”，存在着某种独特的规则和秩序。 在定下达到天使层次就去探索灵界的目标后，他补充说道： “不要动用你家族的船，我要去神战遗迹，那里很危险，找条合适的海盗船，只要不是海盗王的船，都可以选。” 听到这句话，正占卜附近会成为自己目标的洛蒂，少有的没有立刻回应。 眼中地挣扎仅持续片刻，就变回原本的平静模样。 “好的。” 吩咐好一切，亚瑟继续投入到非凡能力的研究中。 以他半神层次的灵性，最能连续开启单只“混乱之眼”超过10个小时，但随着多视角的维持，消耗会指数级上升。 因此，他没有选择实时监视夏尔夫那边的状况。 通过这段时间地观察与操作。 亚瑟已经发现承载变化迷雾的，主要是活着的生灵，而这种迷雾产生的源头，是生灵思考的念头。没有灵性的纯粹死物不会产生变化迷雾，即便承载部分，也会随着时间消散，除非成为“秩序”的一部分。 这一点，普通人和非凡者并没有明显区别。 而从生灵念头中诞生的变化迷雾，也有着脆弱、多变的特质。 之前试着拨开一团灰白雾团。 里面黄的、绿的、白色、灰的、蓝的……颜色各异的雾气就在他眼前散开，然后消失。 既神秘，也奇妙。 多变，让它无法被单独解析其中某一种“变化”； 脆弱，让它必须用最直接的方式应用，不能进行压缩和塑形，像使用混乱迷雾那样，创造出拥有强大破坏力的法术； 脱离载体就会消散的特质，让它的应用范围限制在活着、和“类活着”的存在这个范畴。 之前放倒阿尔杰就是相对粗暴的用法。 基础原理就是让他人被自己大量、且多变的念头困住，从而被动进入充满无数假想的思维迷宫中。这对有脑力相关强化的非凡者效果会差很多，不可能像对待阿尔杰那样做到击昏，最多干扰思维，让对方短时间里无法集中注意力。 也是因为念头的脆弱多变。 让这个能涉及人思想的法术，远远做不到控制人的思想，只能是干扰。 亚瑟称它为“思维迷宫”。 第35章 偶遇 在“思维迷宫”的基础上。 他也能反过来驱散影响目标思考的变化迷雾，强制性让目标恢复理智，按罗塞尔的记忆，这种效果应该叫“贤者时间”。 但亚瑟更喜欢叫它“冷静术”。 只不过，这属于比较依赖技巧的操作。 毕竟生灵除了自身能产生变化迷雾，本身会承载更多的变化迷雾，甚至更进一步的混乱迷雾。要拨开身体上的迷雾准确找到从念头产生的变化迷雾，已经是想当困难的事情。而自身承载的变化迷雾，基本都来自与他人思想的碰撞，来自与环境的交互，来自参与历史演变的选择。 来源多样且成分复杂。 接触迷雾的同时，就意味着不可避免要接受不知底细的信息。 可以说，单纯在这个领域，一个作为普通人的政府高官，和一位在神秘世界存活千年的天使相比，自身承载的“变化”要更多、且更复杂。 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原因，纯碎是数量引发的质变。 而“冷静术”这种法术的应用，是在达到序列6“看火人”后，对变化迷雾的技巧型的应用，需要非凡者能从目标本身承载的变化迷雾中，准确找到影响思维的那部分。这个操作在晋升序列5“火种”，可以直接拨开体表的变化迷雾后会变得相对简单。 是只有处在某个集体中，才能发挥最大效果的能力。 比如收取人群承载的所有变化迷雾，暂时消弭一场争斗； 又比如汇聚所有相关联的变化迷雾，集中到单独的目标身上，创造能主导“变化”与“混乱”的人选，甚至直接引导出一种他需要的具体结果； 再比如操控多个变化迷雾相互交织，或是制造冲突，或是进行联合。 等到晋升序列5“火种”，就不需要再“借”变化迷雾来使用。 这时候，就已经可以主动吸收其他的变化迷雾，或者储存在自己的“穿行者礼装”中作为能源，不再完全依赖集体的环境，在非主场的环境中也能发挥强大的力量。 从“借”上升到“抢”。 不单是从被动到主动的变化。 比如“冷静术”，是通过驱散影响思维的变化迷雾，晋升到序列5的“火种”，就能通过瞬间夺走目标身上的所有变化迷雾，创造短暂的虚无状态，从而造成类似思维与身体僵直的强控效果。 这种升级版的“冷静术”被他称为“思维剥夺”。 更关键的是。 到这个阶段，非凡者就能看见猩红的混乱迷雾了，并通过消耗时间，还能把“变化”酝酿成“混乱”来使用。 混乱迷雾的破坏力远不是变化迷雾可以比较。 等碰见非官方的非凡者，亚瑟随手就甩出几发“冷静术”和“思维迷宫”试试效果，如果遇到的是海盗就多刷几发测试极限，并有选择地挑选出有体魄强化的非凡者，享受“冷静术”的升级版“思维剥夺”。 测试到最后，亚瑟直接在手中凝聚出一柄肉眼不可见的红雾短剑，从面前飞过的碎纸片划过。 但什么也没发生，纸片随风飘走。 通过“混乱之眼”，他看见原本没有承载“变化”纸片，在接触红雾短剑的瞬间爆发出一团变化迷雾，效果是有的，但结果并不是能被明确看见的那种。 与此同时，亚瑟明显感觉到洛蒂的呼吸出现了骤停。 看起来，即便看不见，灵感高的非凡者也能感知到由混乱迷雾凝聚的武器。 之前用变化迷雾构造的法术，虽然让这些成为他实验品的倒霉家伙，出现短暂的眩晕与呆滞，但他们本身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因为任何生灵在一段时间里，承载的“变化”和“混乱”是有限的。 用过“冷静术”或“思维剥夺”这种消耗性的法术后，就需要等待目标恢复才能再次生效，而目标身上的迷雾体量也会直接影响法术的效果。 缺少直接的破坏力，也有些被动。 操控混乱迷雾凝聚的猩红短剑，就是“混乱”途径战斗力的质变，序列4“灾祸学者”的“混乱之刃”，具备混乱无序的强大破坏力，现在看起来，这个结果确实稍微有那么点“混乱”。 亚瑟也不想在有“海王”坐镇的拜亚姆把事闹大。 因此，他手上这柄由混乱迷雾凝聚的短剑，暂时只能当做练习塑形的工具。 不会真的对着人类刺出去。 到这里，亚瑟已经弄清了自己序列9到序列5的非凡能力。 感受到洛蒂因为靠近“灾祸之刃”，已经有些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他直接散去了猩红的混乱迷雾。 就在他抬起头，要吩咐洛蒂找地方休息，顺便处理后续出海事宜的时候，视线不自觉看向码头区的方向。就在酸柠檬街48号的“蔚蓝之风”旅馆，二楼靠南边的窗户，有道纤细的猩红迷雾往他这边飘。 只不过因为过于稀薄，混乱迷雾飘到一半就消散了。 和之前被他吸收了混乱迷雾的几个地下据点不同，他能确定这是一个人。 除了洛蒂之外，另一个本身能承载混乱的人。 看到那猩红雾气断断续续的样子，状态非常不稳定，亚瑟有些好奇，感觉会是个少有的研究样本。序列4“灾祸学者”的扮演方式，就是要观察、研究、以及记录“混乱”酝酿的灾祸。 这种被“混乱”引爆的灾祸一般发生得快，消失得也快，很难及时遇见。 因此，对亚瑟来说，本身能承载“混乱”的工具人非常珍贵。 他们是行走的灾祸源泉。 换个说法，也可以叫他们…… 主角！ 难得遇见，如果对方的素养不错，亚瑟可以尝试着引导，或许会是个很好的扮演机会。 “去旅馆二楼南边倒数第三个窗户对应的房间，之后休息，准备出海。” 洛蒂点头表示知晓，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那间房里有什么不重要，真正需要她关注的，是休息时间去哪里打听那些大海盗的踪迹，她需要更多用于占卜的情报信息。普通的船可不能在神战遗迹安全航行，那是同时在神秘与现实意义上，都极度危险的地方。 可以选择的对象并不多。 在她的认知里，那七位海盗将军的船，应该就是最好的选择。 走进旅馆，洛蒂用幻术让老板去接待并不存在的客人，自己则走到柜台后面翻阅居住日志，借助良好的记忆力与灵性直觉，她很快找到目标房间的住客信息。 一位男性，3天前入住，名为西索恩。 备注：不需要打扫与早餐。 亚瑟也没有阻止洛蒂收集情报，这不但是“占卜家”途径的扮演守则，同样是聪明的做法，在涉及神秘和超凡时，谨慎与智慧才是让自己存活的关键。 让视线环视一圈，他已经通过“混乱之眼”看见了特殊，那是残留在地板上的红雾脚印。 虽然大多已经消散，但只有上楼的，没有下楼的。 “是3天没有下楼，还是……不需要下楼？” 亚瑟心中这样想着，对接下来会遇到的家伙多出几分好奇心。 随着踏上楼梯，靠近目标房间。 残留在地板上的红雾脚印越来越完整。 直到它消失在某个房门前。 亚瑟阻止了洛蒂用神奇物品“开门”，他看着残留在门把手上的红雾手印，那些混乱迷雾就像灵活的小蛇般钻入锁眼，随着“咔啦”的一声…… 门锁四分五裂，彻底坏掉了。 亚瑟的笑容瞬间僵住。 本以为自己是序列3的“混乱”途径半神，操控混乱迷雾能像玩“法师之手”那样随心所欲，没想到结果是既高看了自己，也小看了“混乱”。 所幸门还是打开了，算是勉强保住了面子。 将半开的房门彻底推开。 浓重的恶意和疯狂从门内涌出，洛蒂抱着亚瑟面带微笑，毫无所觉地走进房屋，并顺手关上门。 房间里有两个人，一位卧病在床，惊惧看着自己的瘦弱少年，一个站在窗前，穿着白衬衣黑马甲，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浓浓恶意与癫狂、形同野兽的男人。 亚瑟的视线扫过这两人，然后看向矮桌上的玻璃杯。 在那里还个潜伏着一位冤魂，不是迷雾城的那种只剩灵体的亡灵，而是一位“异种”途径的非凡者，序列5“冤魂”。 这条序列，只在南大陆的“玫瑰学派”传承。 正是这三人身上的变化迷雾相互交织着、影响着，产生了那缕不稳定的混乱迷雾。 “你是谁！” 窗前那个形如野兽的家伙意识到亚瑟视线，立刻情绪不稳定地吼道。 与其说那是询问，不如说是发起攻击前地示威。 对方头部疯狂翻腾的变化迷雾证实了这一点。 可亚瑟没有和他交谈的意思。 一发“冷静术”让对方进入贤者时间，仍旧看着那位冤魂说道： “‘冤魂’、‘活尸’还有‘狼人’，玫瑰学派的人？” 发现同伴并没有收到伤害，冤魂迟疑了少许才离开玻璃杯表面，出现在房间中。 那是个头发淡金，眼眸蔚蓝，容貌相当精致，脸色却异常苍白的的女子。她身穿哥特式宫廷长裙，带着顶同色小巧软帽，面对亚瑟地注视，没有丝毫波动地微微提起裙摆，行了个提裙礼，平淡说道： “只是几个流浪者，阁下。” 没有确认，也没有否认。 上下打量了一阵这位明显是首领的“冤魂”，她身上的变化迷雾虽然也在波动，但整体非常克制，远比她另外两位同伴来的状态稳定。看到她念头中产生的变化迷雾相当稀少这一点，就说明对方和自己曾选择的那位仆从一样，是节制派成员。 结合自己那位仆从的状态，以及这几位的境况。 亚瑟大概明白了情况。 他们就是早先通过迷雾城借道离开的节制派成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只剩下三个人，但亚瑟知道，跟在他们后面的麻烦是玫瑰学派的放纵派，麻烦的更源头是“欲望母树”这位旧日。 麻烦够大，又恰好在自己能应付的范围，确实是不错扮演对象。 在内心满意地点点头，视线看向最后那个可以当做信任基础的重病少年时。 他感觉对方抓着被子的左手有种熟悉气息。 第36章 新工具人 更准确的说，是少年手背上那块颜色明显不同的皮肤。 它来自灵体残缺后，被封印在眼魔眼中的那位摩多。 这就让亚瑟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他意识到这次相遇并不简单，其中有“被缚之神”的引导。 “还真是物尽其用呀！” 心中这么感叹着，亚瑟倒是没有觉得被冒犯。 少年手上应该缝合着摩多.奥尔米尔的皮肤，算是种特殊的记号，作用是让亚瑟进入到一定范围后能够感知到它，至于感知到后怎么做，完全由他做决定。 只是对非凡特性聚合定律的特殊应用，并不具备什么强制性。 算是克制、知进退的做法。 如果猜得不错，这几个小家伙的目的地，应该是被称为“万都之都”的贝克兰德。 那里是亚瑟获取神位的关键舞台。 但现在还不是和“被缚之神”确定合作关系的时候。 祂想通过“欲望母树”的侵蚀，完成背负世间原罪的成神仪式，并得到容纳源质的资格，这番图谋的成功率虽然不是0，但也差不远。 感受到房间里越来越汹涌的恶意，他意味深长地对少年问道： “你和摩多.奥尔米尔在是什么关系？” 很明显，摩多.奥尔米尔这个名字同时触动了三个人的神经。 冤魂的身影瞬间消失，意图附身洛蒂先行拿下人质，从“冷静术”中挽回理智的男子释放出冰霜，卧病在床的少年眼神凶狠地露出犬齿，身上快速生长出黑粗狼毫。三人身上的变化迷雾更是突然膨胀，让那缕略显虚弱的混乱迷雾凝成狰狞狼爪，欲要撕碎所有洛蒂与亚瑟两人。 看到这幅景象，亚瑟轻佻眉头，嘴角挂上若有若无的弧度。 “穿行者礼装”自动扬起衣袍，就轻松弹开附身过来的冤魂，顺手两发“冷静术”就打断了“狼人”与“活尸”的攻势。 奇特蓄势被打断，猩红狼爪也不甘的消散。 看到这个反应，亚瑟已经能确认摩多和这几个这些家伙关系不一般，于是将洛蒂的臂弯当做王座，用小胳膊支着脑袋，慵懒的淡淡说道： “我来自迷雾城，摩多曾是我的仆人，确定要和我动手吗？” 听到这句话，三人脸上的神色就像被按下了倒退键，那些汹涌澎湃的恶意在飞快消散。 “果然，这些家伙对自己会出现是有预期的。” 作为掌握主动权的那一方，没有太在意托尔兹纳的布局，为了自己的扮演机会，亚瑟额外补充说道： “当我召唤她时，她的残破灵体被封印在一只低等眼魔的眼睛中。” 没有继续说明，他直接在虚空勾画混乱之眼，在房间中召唤起那只眼魔。 当这只紫色眼魔感觉到环境变化时，它呆呆地环视四周，再次看见上回抓住自己的恐怖存在时，这只可怜、弱小、又无辜的眼魔立刻面朝亚瑟匍匐在地，表达臣服。 其他人可能察觉不到这只眼魔的特殊。 但作为“冤魂”的女子，明确在眼魔瞳孔中感受到了另一位冤魂的气息。 非常熟悉的气息。 这让她忽视了礼仪，闪身到眼魔身前，托起它身子与那只巨大眼球对视，在看见那个残破灵体时，立刻冤魂化同样进入其中。 同伴的举动，让少年和男子意识到了什么。 男子看了看那只眼魔，然后神色复杂地收回视线，转到亚瑟的方向恭敬地行了个礼，少年更是吃力地坐起身，脸上的凶狠彻底消失，变成怅然地期待。 亚瑟也没有多余做些什么。 他正开启着“混乱之眼”观察三个人身上，变化迷雾能稳定转化为混乱迷雾的原因。 这很奇怪。 就算是“记者”途径的序列5“火种”，也需要用少量多次的方式，把变化迷雾酝酿成混乱迷雾来使用，过程不仅时间很长，成功率也不高。 那这三个“异种”途径的小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克制住收取这份混乱迷雾的冲动，它现在的状态实在太脆弱了，就连数量庞大一点的变化迷雾都能将它摧毁。这种情况下，亚瑟需要他们主动配合自己研究，暂时不适合用强硬手段。 双方的静默持续到冤魂女子再次出现。 重新出现的女子，面无表情色地看向亚瑟，对视了好一会而，她再次提起裙角，郑重地行了一个提裙礼后，起身说道： “莎伦。” 说完侧身看向站在窗前的男子说道： “马里奇。” 最后看向床上那位神色期待的少年说道： “恩维。” 介绍完少年的名字，向对方点头示意，让少年彻底放松以后，才再次看向亚瑟说道： “恩维，是奥尔米尔大人的孩子，一场内乱的结果，感谢您的帮助，迷雾城的亚瑟阁下。” 亚瑟满意地点点头，但他没有因为对方态度很恭敬，就直接提出研究三人的要求。 这种研究本身就有些危险，更何况他还是个新手。 看着状态都不太好的三个小家伙，亚瑟知道这是个很好的切入点，于是微笑着说道： “我本来追索仆人的联系前来，现在看起来，你们似乎需要帮助。” 接收到明显的善意，床上重病的恩维眼中透出期盼，略微张开嘴巴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默默安静下去。不只是他，三位出身玫瑰学派节制派的成员，都将情绪控制得很好。 这一点从他们念头中产生的变化迷雾上，就能看得很清楚。 经过考量，仍是由莎伦开口： “需要一点时间，恩维和马里奇受了伤，但组织里的放纵派仍在追逐我们，我们该为此付出些什么？。” 同伴受了伤，不直接请求治疗，反而希望得到安全休养的时间？ 那这个帮助就可大可小了。 简单点为他们遮掩踪迹，困难的直接处理掉追兵。 感受到莎伦的低姿态，心情不错亚瑟看向马里奇和恩维，两人都有礼貌地低下头。 这次他通过“混乱之眼”，仔细观察着两人的身体状态。 马里奇的状态比较好，透过他身上的变化迷雾，只在左胸和背部有少许猩红漏出；但恩维的状态就很糟糕了，拨开他身上灰白的变化迷雾，四肢、胸腹再加大脑，恩维几乎全身都猩红覆盖了，如果不是“狼人”的生命力，他早就死了。 看来在提出要求之前，亚瑟必须先给点好处。 做出决定后，他伸手在洛蒂身上烈焰般的混乱迷雾中虚抓，猩红在他手中被揉搓成团，然后扔出窗外，雾气变换成四条细绳，往天际飞去。 三人虽然看不见，但作为“异种”途径的“狼人”、“活尸”、以及“冤魂”，不依靠灵感，单靠本能就感受那瞬间的恐怖，但他们没有动弹，都选择安静地等待。 过去不到3分钟。 一连三只海鸥飞进屋内，两只站到恩维头上，一只站在马里奇肩上。 很快，三只海鸥身上纷纷出现虚弱、衰败的情况，直到它们死亡，两人肉体上的伤势就基本好了大半，顺带着灵体上的损伤也稍微好转了一些。 感觉到伤势好转，恩维立刻就要从床上起身，但因为手没抓稳，整个人差点从床上摔下。 而借由这个瞬间，莎伦和马里奇隐蔽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随后马里奇借着扶起恩维的动作，三人集体完成一次沟通。 这一切当然逃不过亚瑟的“眼睛”。 他们根本不知道亚瑟眼中世界真实的样子，这是从未出现过的非凡力量，无论他们沟通得多么隐蔽，变化迷雾的波动都会出卖他们。 理所当然接受了三人的感谢，接下来，就是提出要求的时候。 不过，亚瑟还是决定薅“被缚之神”一点羊毛，在提出研究要求的同时，还额外增加了一个委托，他说道： “我要研究你们身上的诅咒，过程有一定危险，但结果不会是死亡，也不会是失控。而且，这是个长期的委托，寻找‘恶魔’和‘女巫’踪迹告知我，捕捉‘囚徒’交给我，只要是这三条途径活着的生物，都可以在我这里进行交易，尤其是你们‘放纵派’的成员，他们的价值很大。” “恶魔”和“女巫”都是热衷于散播灾祸与恐惧的途径。 混乱总是追逐他们的脚步。 而“囚徒”是用自身容纳无尽罪恶的途径。 是混乱最完美的盛放容器。 这三条途径的非凡者，都是非常适合亚瑟研究灾祸与引导秩序诞生的扮演对象，只可惜，这些家伙不是擅长反占卜，就是拥有“危险直觉”。 真要满世界找，先不说难度，单是自身暴露的风险就让他难以承受。 因此，让他们找上自己才是最好的办法。 当年收回混乱徽章后，还是选择标记摩多.奥尔米尔，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虽然过程出了些意外。 但结果并不坏。 听到亚瑟的要求，头发杂乱的马里奇阻止正要开口的恩维，独自走上前说道： “我愿意跟随您，成为您的试验品，也愿意作为吸引放纵派的诱饵。” 话语说完，莎伦像是早已知道结果般并没有任何反应。 但年纪不大的恩维却有些藏不住情绪，眼神闪动着偷偷打量亚瑟，在发现对方也在看他时，立刻像只受惊的兔子般低下脑袋，耸起肩膀。 亚瑟可没有给他们选择的权力。 他的要求是研究“你们”，说了是“你们”，那就自然是三个人。 马里奇选择独自承担危险而歪曲他话语的行为，已经是非常严重的冒犯。 在作为高位存在的亚瑟已经展现善意，并先行支付报酬的情况下依旧讨价还价，甚至有加以利用的心思。 换个脾气不好的，这几人已经变成非凡特性了。 可亚瑟脾气很好，非常的好。 只见他天真无邪地笑着用手指向窗外，用那梦呓般的语调说道： “今天……是满月哦~” 第37章 “异种”的诅咒 高挂新月的夜晚。 在远离拜亚姆的海面上，有只反复更换方向的海鸥在翱翔。 如果有人能开启“混乱之眼”，就能看见这只海鸥的眼耳口鼻中，有稀薄的红雾缓慢溢出。 这是先前亚瑟扔出的那条“混乱之锁”，是低序列时期“思维迷宫”的进阶版应用，它能混乱生灵的思维意识，对于灵智低下的生物，可以达到类似傀儡操控的效果。 在得到亚瑟远程发出的指令后。 这只海鸥在天空抬头看向月亮，脑中的红雾飞快消散，一串由巨人语颂念的尊名，引爆了它的懵懂思维，那是： “堕落母神，恶之始，不灭者，污秽的母巢……” 属于旧日的尊名被弱小生灵知晓。 甚至等不到自星空的注视降下，这只海鸥就瞬间炸成血沫，被海风吹散，再也寻不到一点痕迹。 而那位占据月亮的存在也意识到自己被愚弄，爆发了无尽怒火。 天象剧变，灵性沸腾，原本柔和月光瞬间浓稠似血，好像要将世界沉沦的血色深渊。 满月降临了。 不管此刻地球上爆发了怎样的骚乱，在被月色染红的房间里，亚瑟感受着“混乱”的躁动，露出了愉悦的笑容。这次他不仅戏弄了那个总找自己本体麻烦的家伙，还一次性得到三个品质上佳的研究样本。 在他眼前。 边上原本瘦弱的少年恩维，此时四肢着地，身体飞快地膨胀拔高，长出短粗黑毛，犬齿外露，看着亚瑟的方向涎水直流；而站在中间的马里奇生机全无，森冷冰寒随着苍白爬满全身，透过杂乱的头发，可以看见那双没有瞳仁的纯粹眼白中，充满了疯狂与恶意。 因为红月降临得太过突然，属于“狼人”与“活尸”的诅咒直接爆发了。 这是“异种”途径的负作用。 三人中唯有剩下的莎伦变化最小。 她只是无力地瘫坐在地，眼神冰冷，身体透出说不出的阴冷，但看到那略微颤抖的肩膀，与捏紧裙摆的手指，可以看出她在竭力对抗自己的诅咒。 但恩维和马里奇，明显不能对抗突然爆发的诅咒。 亚瑟通过观察他们身上的混乱迷雾就能知道。 他们这会儿，正死死盯着抱着自己的洛蒂，鲜活血肉的味道，疯狂刺激着他们的感官，如果不是亚瑟释放的神性气息压制住他们的本能，一场残忍虐杀就会立刻上演。 现在当然什么也不会发生。 本能越接近野兽，就越懂得敬畏。 在看似一切正常的房间里，变化迷雾早就彻底封锁了空间，四下漂浮、悬挂着的猩红利刃，也结成阵势牢牢锁定住三人。 这才是他们不敢乱动的根本原因。 透过“混乱之眼”，亚瑟仔细观察着几人身上的状态。 狼人化的恩维，身上的变化迷雾如海眼般喷涌翻腾，但过程很奇怪。 照理来说，变化迷雾的源头是生灵的意识，而身上承载的那部分“变化”来自于和环境的交互，但狼人化后，他身上的变化迷雾就像活过来般，疯狂钻入脑海，源源不断地爆炸开来，然后再回收，直到最终爆发出混乱之火。 那时候，就意味着彻底失控。 感觉到旁边马里奇身上的变化迷雾里，突然出现了一块猩红，亚瑟反手一发“冷静术”就驱散了他头部的变化迷雾，暂时维持住对方的状态。 确认莎伦的状况良好，亚瑟就继续研究恩维。 抖开身上的“穿行者礼装”。 一缕变化迷雾从“穿行者礼装”中分离，然后连接到对方身上的变化迷雾中，亚瑟用手指轻按在两者之间的灰白雾线上。这是序列6“看火人”间接感受“变化”的方法，为了不玩坏恩维，他还特地用“穿行者礼装”隔了一层。 虽然序列5“火种”直接吸收迷雾进行解析的方式效率更高，但以他现在的状态，这么做很危险，容易破坏体内的平衡。 这缕外来的变化迷雾，很快就完成了伪装与同步。 亚瑟对“异种”这条途径顶端的旧日相当了解，毕竟观察学习了千百年，经过反向解析，他对“异种”与“恶魔”途径的神秘学知识也不缺乏了解，有着这份基础，他很顺利就抓住了这份诅咒的本质。 饥饿与嗜血！ 这是源于野兽本能的欲望，饥饿的克制，嗜血的疯狂。 透过变化迷雾的连接，他看到了游离在人类村庄外的狼人，兽的一面狩猎鲜血，人的一面留恋光明，可撕裂血肉的有时是人，抗拒咽下食物的有时却是狼，理性与兽性来回交替，在所有选择的终点都是同一幅画面。 满月高崖，半人半狼。 “原来‘狼人’这个阶段的诅咒，是对理性和兽性的选择。” 感慨着收回手，放出的变化迷雾也跟着收回，在亚瑟手中变成一张虚幻纸页，他看到纸面上绘制着一个臂膀缠绕破旧布条的双重身生物。 狼与人！ 这是记录狼人诅咒的“记者之章”。 如果能进一步消化魔药，他就能正常使用出融入神性的“记者之章”，那种层次的“记者之章”，不再是单纯记录，而是能重现部分混乱灾祸。在越过半人半神的界限后，他就可以记录相对概念化的“混乱”，比如天地怒火，比如战争动乱…… 他有预感，重现混乱灾祸这种能力，就属于还无法使用非凡能力的序列3“启示贤者”。 完成了对“狼人”的研究。 亚瑟给了恩维一发“冷静术”，对方立刻就找回了理智。 发现自己突然狼人化，他疑惑地看看四周，又看看窗外的红月，感受到心中再次升起对血肉的渴望，他立刻缩到墙角，双手抱头，又用膝盖夹住脑袋，熟练地对抗诅咒。 看到恩维的状态稳定下来，亚瑟也感受到魔药有消化的迹象，他满意地点点头。 将视线转移到马里奇身上。 对方的“活尸”诅咒与“狼人”诅咒完全不同，在序列7与序列6之间，甚至找不到任何规律。 他身上的变化迷雾紧紧贴着皮肤。 就像坚冰散发寒气般，吝啬展现着自己的存在感，而与这种克制不同的是，他的呼吸在喷吐猩红的混乱迷雾，就像在他的肺里有个混乱熔炉般，不停的燃烧，不停的躁动。 这次他顺着对方呼吸的红雾探入。 他听到了心跳声，感受到身体的温热，看见了无数感觉熟悉的面孔，回忆起灯火辉煌中的欢声笑语，属于人的画面不停变换，不知过去了多久，当画面开始重复，对“变化”的感受才停止。 这次亚瑟在变化迷雾中，感受到了强烈的情绪冲击。 他闭眼整理了许久，才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生的欲望。 不是对死亡的恐惧，不是求生边缘的挣扎，是被无数零碎回忆补全，纯粹只想要活着的欲望。 一张全新的“记者之章”形成。 上面绘制着一个坐在墓碑上晒太阳的尸体，他的小腿上缠绕着破旧的布条，不管是人还是墓碑，都没有影子。 同样散去这张虚幻纸页。 看到马里奇身上喷涌迷雾的速度越来越快，亚瑟连续给对方刷了两发“冷静术”，才让对方找回理智。但因为满月的持续，他的状态再次下滑，而且速度飞快，为了不让他打扰自己的研究，能独自对抗诅咒，亚瑟直接来了一发升级版的“思维剥夺”。 看到对方恢复清醒，能将身边的寒雾全部吸入体内，直接手脚并拢浑身僵硬地躺倒在地上。 亚瑟有些愣住。 这家伙的行为虽然奇怪了点，但状态确实稳定了下来。 不再去管这两个能自己照护自己的家伙，接下来就是身为序列5“冤魂”的莎伦了，只是之前粗略地看一眼，他就大概了解的对方的状态。 能冤魂化的她几乎没有实体。 在亚瑟眼中，他只看到一团人形的变化迷雾，与一团类似心脏的混乱迷雾，透过迷雾释放出猩红妖异的光芒。 他有种直觉，一旦自己对这个状态的莎伦使用“冷静术”，或更进一步的“思维剥夺”，对方就会直接重伤，甚至身体溃散导致“死亡”，连灵体都剩不下。 这让他有些庆幸。 要是莎伦的自控力差一些，这次突然降临的满月，就直接让对方失控了，根本救不下来。 那样一来，这几个工具人就肯定收不成了，只能…… 尴尬地摸摸小鼻子，亚瑟记住了这种生灵的特殊状态后，开始探索“冤魂”诅咒的本质。 熟练地分离出变化迷雾顺着对方身上的迷雾流转，接触到那颗猩红的混乱核心。 他感受到了懵懂的思维，模糊的视线，迟缓的动作，以及对模糊光影的渴望。 这是什么？ 完全看不到具体的事物，亚瑟有些抓不住线索，他只有本身内在的感受相对清晰，对外界的反馈却很模糊，好像是更接近本能的欲望。 但那些模糊光影会是什么？ 不对不对！ 这种思维就彻底跑偏了，他已经知道“冤魂”诅咒的外在表现，为什么还要从头开始解析，完全可以反向逆推。 亚瑟赶紧把自己从思维误区的旋涡里拉出来。 在“冤魂”爆发诅咒时，非凡者要么吸收一定的人类灵魂，要么变得极度虚弱。 那么，这其中的人类灵魂象征着什么呢？ 第38章 安排 “人类的灵魂……” 在脑海里念叨着这个关键词，亚瑟重新体会那种懵懂意识的状态，随着感触的加深，他感觉到了某些纠缠在一起的情绪，有渴望，有羡慕……更有仇恨。 在重重迷惑中，突然有一道灵光在他脑海闪过。 他想起了迷雾城里的那些亡者。 如果是普通的冤魂，那吸收人类的灵魂就没有任何意义，这种灵体类的亡者根本不存在进食这个概念，吸收掉生灵的灵魂，不过是因为本能仇恨生者，被仇恨驱使着，使用效率最高的杀戮方式。 而“异种”是掌控欲望和罪恶的非凡途径，每个序列背负的诅咒，都必然是在克制、或者宣泄什么。 那对应到序列5“冤魂”的非凡者身上，这种行为又是在宣泄，或者克制什么呢？ 是欲望，还是单纯的恶念？ 顺着这个思路，亚瑟再次感受起那种模糊的意识，这一次，他已经能确定不是某种欲望，而是充满恶意的情绪。 是…… 是嫉妒！ 是对自身缺少，与不足事物的渴望，是目睹他人拥有美好的愤怒，更是无法再获得满足的空虚感。 随着迷雾收回，他手中又是一张“记者之章”。 其中是个形似紧贴玻璃，即便是把面孔挤压得破碎且扭曲，也要死死盯着亚瑟的邪异恶鬼。 不得不说，初次看到这张画作，亚瑟也被吓了一跳，那种隐藏在诡异面孔下的扭曲情绪，确实有些挑战生灵的理智下线。就连亚瑟在接触这张“记者之章”时，都无法彻底阻隔这份诅咒的情绪感染，他完全可以想到，如果亲身体会这份诅咒会是什么结果。 让对状态不好的非凡者亲身体验一下，恐怕能直接让人失控。 这是不可控的“混乱”。 是不分敌我的极致危险。 感受到“混乱”的这个特质，亚瑟终于明白，对于自己脱离控制这件事，旧日们为什么会那么恐惧，“混沌之子”是因为不知道“永恒”，而其他旧日是不懂得“混乱”。 终于完成三种诅咒的研究，亚瑟总算能关上自己的“混乱之眼”。 这次开启的时间确实有些长了，就算是他身为半神的灵性也有些扛不住。 不过有得也有失。 经过这次对非凡能力的测试，与对“异种”途径序列7到序列5的诅咒研究，他不仅熟练掌握了自己的非凡能力，序列9“记者”的魔药也完全消化了。 这让他的“记者之章”不再被文字和图画限制，已经可以记录影像和声音。 也让自己多了个安全体验“记录”的手段。 往后他收集的“变化”和“混乱”会越来越危险，观察和研究又避免不了接触这些危险，多出这个能力会让他的扮演顺利不少。 经过一个完整序列的消化，他也总结出了观察、研究、引导，和见证这四种相辅相成的扮演方式。 通过对“异种”途径诅咒的研究，证明了“观察”与“研究”有效，通过和拜亚姆找到的倒霉试验品对比，不管对象是普通人，还是非凡者，扮演的反馈都很明确，这两边各自独立，都属于扮演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而根据最开始与洛蒂签订契约时，从她身上得到的反馈，证明了“引导”有效。 可惜的是，那个时候的亚瑟还不是“混乱”途径的非凡者。 缺少观察的过程，导致洛蒂身上发生变化的具体原因他并不清楚。 同样的，在这个过程中，引导和主导的界定范围也很是模糊，还需要多次尝试。 现在，就只差“见证”这种扮演方式还没尝试。 去哪找喜欢搞事的人呢？ 极光会，魔女教会，恶魔家族…… 思考之余，他也没有忘记后续要做的事情，对始终克制住恐惧，保持安静做好工具人工作的洛蒂说道： “我留在这里就行，你去休息吧，准备好船只我们就出海。” 直到这时候，洛蒂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有亚瑟的“穿行者礼装”庇护，她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是被“狼人”、“活尸”和“冤魂”的可怕恶意笼罩着，让她的精神遭遇到难以想象的压力。 忍着擦拭冷汗的举动点点头。 看着那张被恩维睡过的床铺，洛蒂稍微有些迟疑，确定亚瑟是真的不在意，才把他放在那张床上，然后恭敬地行礼退出房间。经过“小丑”阶段的她，靠着完美控制身体的能力，才不至于失态，她需要尽快调整好状态，因为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而脱离了洛蒂的怀抱，亚瑟也在心中感慨着，被人抱着还是没有呆在容器里的时候舒服，坐到床上的亚瑟本想找个舒服姿势躺好。 可一个偷偷摸摸的视线，引起了自己的注意。 视线转过去。 他被一个可怜又无助的小家伙惊到了。 是那只眼魔！ 它居然还在？ 亚瑟完全忘记了这家伙，想起这家伙的特殊，亚瑟远程收回洛蒂与“全知星盘”上的“混乱之眼”，重新分配到这只眼魔与莎伦身上。 “玫瑰学派”和灵界都是不错的观察对象，都可能给他带来不错的扮演反馈，目前仅有的4几个“混乱之眼”名额还是有些吃紧，只能紧着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做好标记后，他对眼魔吩咐道： “保护好你眼中的灵体，遇到危险允许你借用我的力量，回去吧。” 眼魔欣喜地摇晃着紫色触须，如小鸡啄米般点着自己大眼睛，然后逐渐间消失在现实世界。 察觉到虚弱的莎伦往这边侧了侧头，亚瑟觉得有必要先安排好自己选中的工具人。 用胖乎乎的小手指着恩维，对方手背上那块异色皮肤中的变化迷雾立刻被收走，然后分别给他和马里奇补上“冷静术”，减轻他们对抗诅咒的压力，让三人都维持在可以交流的状态后说道： “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做我的仆人……我虽然能帮你们对抗诅咒，却不能对‘冤魂’使用，那和杀了你没有区别，接下来我要去一趟‘神战遗迹’，你们有什么打算？” “事先声明，别指望我去对付玫瑰学派，没空！” 后面那句话，明显是在警告马里奇前面的小心思。 三人明显是知道“神战遗迹”的。 即便他们只是短暂作为海上的过客，也知道那片近乎虚幻的海洋，到底有多么危险。 似乎是因为三人状态都算不上好，这次开口的人，变成了年纪最小的恩维，他说道： “同伴引走了放纵派的半神，我们约好了在贝克兰德汇合，那里很安全，因为我的伤势太重，才停留在这里。” 听到贝克兰德这个地方，亚瑟扯了扯嘴角，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那里明面上就同时有三大正神教会传播信仰，黑夜女神教会，风暴之主教会与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再加上作为皇室的古老天使家族-奥古斯都。 贝克兰德的常驻天使超过3位，半神一双手都数不过来，是真正意义上最“安全”的地方。 因为谁都不可能比这股力量更加不安全。 这一点，对亚瑟来说也不例外。 在他成功容纳“混乱”途径的魔药后，已经能有限约束自己对“仲裁人”和“律师”途径的非凡特性聚合，但如果直接跑到对方大本营里瞎晃，他和奥古斯都的缘分大概是：走两步遇到看见半神，吃饭偶遇天使，转角碰见那位序列1天使，被称为“王国保护者”的威廉一世。 对于这个问题，本体告诉过他，序列3“启示贤者”能开启的“混乱领域”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消化掉魔药。 毕竟那份序列1“秩序之手”的非凡特性是必须拿到的，而双方在序列途径上的冲突，注定无法用和平的方式获得，非凡特性中“混沌之子”的意识烙印，也是个等待解决的大麻烦。 让这三个小家伙先去给他探探路也很不错。 想到这里，亚瑟轻拍着大腿说道： “接下来我要准备神战遗迹的行程，不可能帮你们太多，明天让洛蒂开启‘旅行家之门’送你们去普利滋港，你们自己乘坐蒸汽火车前往贝克兰德。后续想要交易话，让莎伦呼唤我名就行，至少‘活尸’和‘冤魂’的非凡特性会对你们有用。” “而我的名字是，亚瑟……古斯塔夫。” “你！” 意识到这个姓氏特殊的恩维立刻就要发问。 但马里奇的带血的咳嗽立刻打断了他。 “咳咳，咳……” 莎伦没有再做出任何反应，哪怕听到自己被注视的消息，出身玫瑰学派，她有足够的神秘学知识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她仍然保持着沉默。 看到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亚瑟的眉头微微抬起。 类似洛蒂身上的那种连接仍然没有出现，他对莎伦三人的干涉已经远远超出当初对洛蒂做的程度，即便没有达到“改变命运”的地步也不会差太远。除开迷雾城这种特定因素，亚瑟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关联覆盖，他对三人的影响依旧在“被缚之神”影响范围，只有跳出这个圈子，才能构建属于亚瑟的现实烙印。 那么自己就没必要做太多，这时候莎伦三人自身的选择更重要。 坚固的堡垒总是从内部攻破最容易。 到这时候他也发现了一个问题，不管是自己找的仆人，还是工具人，都是些性格冷淡，在脸上轻易读不出表情的奇怪家伙。 洛蒂那家伙因为曾经是“小丑”还能理解，但眼前这个三个家伙快连正常的沟通都没有了，这让性格有些受罗塞尔影响的他感觉有些古怪。 总不能每次都开“混乱之眼”吧？ 要是不小心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他也会感觉相当麻烦。 而且，这都是极其稀有的优秀工具人，不可能选择自由放养。 就在他考虑有没有必要补上契约的时候，莎伦开口了，只听她虚弱地说道： “可以……感谢……阁下。” 第39章 名为“地狱上将”的“邀请函” 这一晚上，亚瑟就像个普通人类，毫无防备地躺在床上睡觉。 完全无视掉神色怪异的莎伦三人组。 在这种略显尴尬的环境中，他们不仅要对抗诅咒，还要忍受房间里数量众多的“灾祸之刃”锁定，那些看不见的危险源，就像无数条咬住他们灵体不松口的毒蛇。 可怜、弱小、又无助…… 亚瑟不是故意欺负这三个小家伙，他只是操控混乱迷雾还不够熟练，没办法完全掌控“灾祸之刃”结成的阵型。更关键的问题是，他魔药的消化程度还不够，让这个属于序列4“灾祸学者”的核心非凡能力，不仅伤人伤己，还能放不能收。 还好他对变化迷雾的掌控比较熟练。 逐渐消散的“灾祸之刃”，会被封锁房间的变化迷雾回收部分，大概是消耗的三成。 算是买了个教训。 现在的他，倒是不担心会遭遇危险，本质序列3的半神位格，让他不需要用睡眠这种效率低下的方法恢复状态。之所以学着像人类一样生活，不过是为了维持人性，这么做看上去有些笨拙，却是他这个新生婴儿难得的有效办法。 谁也不知道莎伦三人究竟经历了怎样一个晚上。 直到早上被洛蒂送走的时候。 他们离开的身形充满了疲惫与急迫。 “咚咚，咚！” 正当亚瑟尝试体会赖床的乐趣时，门口响起了两短一长的敲门声。 他立刻端正坐好，小手一抹，凌乱的床铺自动拉伸至齐整，衣服上的褶皱被抚平，头发也重新回到自然柔顺的状态后，回应道： “进来。” 得到回应后，一位全新的洛蒂.亚伯拉罕走了进来。 只见他不止变换成金发蓝眸的中年男士样貌，还换了身干净利落的黑色正装，就像一位真正的庄园执事。 看着他身上穿着的黑色正装，亚瑟的眼神带上几分戏虐。 这是迷雾城知名演员洛克.威斯克的标志性物品，名为“戏剧之王”，是一件能自由变换外观的神奇物品。 怎么想这都是把扮演的念头打到自己头上了。 随着他动作连贯地进屋关门加行礼，清晰的男声及时响起： “先生，得到一条准确消息，昨天下午，‘地狱上将’的‘黑色郁金香号’在加尔加斯群岛近海覆灭了‘秃鹫号’全员，目前正在拿斯修整。那里是距离神战遗迹最近的地方，据传‘地狱上将’路德维尔本人已经不止一次往返那里，是否要选择乘坐他的船？” 感受到洛蒂不单是外表的改变，就连对待他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亚瑟知道这是一个信号。 是已经做出决定，准备完成交易的信号。 意味深长地笑着看了眼洛蒂，他才开始考虑对方提供的选项。 作为七位海盗将军之一，“地狱上将”的“黑色郁金香号”确是个好选择，时间、地点，包括船员全都刚刚好。 但听到这个消息，亚瑟却没有任何欣喜的感觉。 怎么看，都像是故意安排好的剧情。 视线略微下移，心不在焉地看向自己的手腕，可以看到“噩兆之蛇”已经睁开了一道细缝的猩红眼瞳。这是昨晚进入睡眠状态不久发生的变化，代表有某位存在正在占卜或预知亚瑟，并将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了早上。 他不知道是什么非凡能力能持续这么长时间。 居然让有“混乱之种”封印，应该在生效后立刻恢复原状的“噩兆之蛇”，变成现在这幅模样。通过解析“噩兆之蛇”眼缝中流出的混乱迷雾，他没有感觉到丝毫恶意。 结合现在得到的情报，更像是某位高位存在发现了他的特殊，打算先和他打个招呼，再决定是否都有后续。 因为人为操作的痕迹太过明显，可以说是完全没有隐藏。 他才脱离容器顺利降生没多久，就算是过去驾驭容器行动时吸引到一些注意，在真正成为亚瑟后，这些视线也会因为目标消失而中断。 而知道他要去神战遗迹的，只有身边少数几个人。 洛蒂因为契约无法背叛他，莎伦三人没有机会，更没有时间。 难道是路德维尔被人预言了？ 亚瑟快速回忆起路德维尔的身份背景。 曾是“五海之王”的下属，后来独立了出来，才自称“地狱上将”。传闻与灵教团建立了某种程度上的联系，是强大的通灵人，能驱使各种灵界生物，以滥杀闻名，在海上劫掠时从不留活口，热衷于向地狱献祭生命。 据说他还拥有一枚古代死神遗留的戒指。 现在的“五海之王”虽然有点麻烦，但作为“律师”途径的半神，经手过自己的混乱徽章，那就很难算计到自己。而单独作为海盗王者，他的身份也让他不会自降格调，为了对付某个陌生人这么兴师动众。 至于信奉死神的灵教团，自从发现自己对灵体类生物的克制后，这条途径的非凡者就很难对他造成威胁了，除非是掌握“死亡”的天使。 “该不会是第四纪那位把自己玩死的‘死神’吧？” 心中想到这个可能，亚瑟的神色凝重，难得地严肃起来。 但回过头来，他又觉得这不太可能。 和“原初魔女”联手掀起“苍白灾难”，然后被七位正神杀死的“死神”就算没死透，状态也会相当糟糕，这种情况下还能精确算计自己，未免也太离谱，都能做到这么地步了，为什么不直接复活呢？ 而且，拥有“虚无疆域”烙印的亚瑟不是普通非凡者。 就算能从对路德维尔的预言中看见自己，也只会看到一团无法分辨的马赛克，旧日的赐福可不是开玩笑的。 难道只是因为好奇？ 想看看无法预言，无法占卜的是个什么存在。 想到这里，亚瑟立刻闭上双眼，通过“虚无疆域”烙印沟通本体，没有期待立刻得到回应，只是简单交代情况，留下注意“源堡”的信息后就结束祈祷。 这也是一个可能。 末日将近，新的“诡秘之主”随时会降临，这位大概率也是个能反预言、反占卜的家伙。 他连接“虚无疆域”成功向本体祈祷，是借用罗塞尔的特殊蹭“源堡”的“wifi”。不说“混乱之源”的情况本来就不好，一旦新的“诡秘之主”上线，他们的连接随时会被掐掉。 那时候就很要命了。 现在祈祷，也算是提前准备个后手，运气好的话就是一张底牌。 不过，靠运气并不是亚瑟的风格，面对眼前这些糟糕的现况，不管是用扮演法消化魔药，还是准备序列2的魔药材料都需要加快进度。 对于这次不知道是谁抛出的饵，亚瑟决定吃下去。 出生后他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像过去那样，如同阴沟里老鼠般总躲藏在阴暗的角落。一味回避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巨大的危急中，掌握主动才是王道。 而且，他也想看看这背后到底是谁。 做出决定的亚瑟不再迟疑，就像一位王者挺起腰背遥望窗外的天空，笑着说道： “当然！有人邀请我们参与宴会，怎么能缺席。” “是。” …… 弗萨克帝国最东面的殖民地，加尔加斯群岛首府，拿斯！ 那是座以白色岩石为房屋主要材料的港口城市，一艘载有鲸鱼血肉的渔船驶入了港口，显露寒光的捕鲸叉，与侵蚀钢铁的血迹，让那份粗狂的感觉宛若实质。 附和着船只的汽笛声，抱着亚瑟的洛蒂凭空出现在码头。 一眼望去，他发现还有不少悬挂海盗旗的船只停在这个港口，没有一点避忌。 就像海上流传的，奥拉维岛东面是海盗的乐园。 只可惜，他的目标“黑色郁金香号”并不在这么显眼的位置。 确认好方向，还不等两人离开码头，阵阵嘈杂声就从前方传来，被洛蒂抱着走出几步，亚瑟就看见了一伙海盗疑似与本地黑帮发生了冲突，双方抽出武器，打得砰砰作响。 透过“混乱之眼”，亚瑟能看见这十几个人身上的变化迷雾相互碰撞，激烈纠缠着，很快就燃起混乱之火。 伸出手远程撕下少许混乱之火，“火焰”在来到他手里的过程中，就退化成一团猩红迷雾。 轻晃手掌，已经缩水许多的红雾就变为一页“记者之章”。 上面绘制着人群在地上打架，头上却飘着卡通化火焰看戏的画面。 普通人制造的混乱也有些意思。 人类在愤怒，沾染主人情绪的“混乱”却在默默看好戏。 就在他散去虚幻纸页，任凭它落入自己的“穿行者礼装”时，一个疑似本地人的家伙从口袋内掏出几个罐头，打开盖子，扔向道路中央。 正当亚瑟有些疑惑。 洛蒂难得的神色慌张，甩手两道“空气吸管”以最极限的方式伸向远方。 就是这个瞬间，亚瑟看到了混乱迷雾的猩红大爆炸，那些被袭击的海盗少量当场呕吐，大部分脸色扭曲，剩下的则慌忙托着同伴逃离，仿佛一下失去了战斗力。 感觉到亚瑟在好奇，洛蒂轻声解释到： “那是狼鱼罐头，因为制作的手法过于原生态，腥臭味极其浓重，且恶心，很多人都将它和生化武器等同，多流行于弗萨克东岸，加尔加斯群岛等地方。” 听到解释，亚瑟下意识捏了捏自己的鼻子，他当然什么都没闻到。 不过，就在刚才，他看到了非常有意思的东西。 狼鱼罐头从打开、扔出、到落地的过程中，都只有稀少的变化迷雾附着，但从接触到第一个人身上的变化迷雾开始，就开始了爆炸性地指数级增涨。之后随着接触的人变多，从变化迷雾转变为混乱迷雾，再到燃起混乱之火的速度，彻底超越了亚瑟的认知。 这似乎是一种共鸣。 没有生命的死物是不会产生变化迷雾的，但借由生灵的念头，却可以与特定物品进行共鸣，反向给与催化，甚至引爆，达到蚂蚁举大象的效果。 这是非常有趣的运用方式。 虽然层次非常低，亚瑟也没有放过这一波混乱迷雾大爆发的意思，将它们全部收进自己的“穿行者礼装”中。到这时候，他的“穿行者礼装”已经有大约百分之一的面积变成了猩红色。 而且，这次凝聚出的全新“记者之章”也非常有趣。 画面是一个睡着的人，梦见自己被装在罐头里的鱼类恶魔追杀。 “嘿！有意思。” 第40章 不完美的完美扮演 来到拿斯后，亚瑟并没有催促洛蒂去寻找“黑色郁金香号”。 因为在这座城市里，他已经看见了一道冲天而起的混乱迷雾，远远连接到某个港口，就像是横跨城市的迷雾拱桥，源源不断地飘散出猩红雾气。死亡、恐惧、虔诚与寂静，构成这座特殊“拱桥”的成分非常复杂，层次超乎想象的高。 与它相比，其他只能在低空沉积的混乱迷雾都只是普通货色。 他能确定，这就是“地狱上将”路德维尔，以及他的“黑色郁金香号”。 自己不过去，对方是不会离开的。 因为他手腕上的“噩兆之蛇”依旧眯着眼睛，没有要闭上的意思。 看到这种情况，他自然就不着急了。 而且，眼前这种人与物，或人与环境相互绑定的方式，才是承载混乱迷雾的正常状态。 毕竟对应“混乱”强大破坏力的，就是持续时间短的缺陷。 从“穿行者礼装”中取出一团混乱迷雾，然后牵引来少许飘散的“拱桥”迷雾，将两份混乱迷雾重新塑形成一只飞鸟抛出。随着红雾脱手，这只特殊飞鸟就振翅飞翔，冲向那道红雾拱桥，跟随着，盘旋着。 这是一种追踪印记。 要应对其实也很简单，所有基于灵性的非凡能力都能接触到混乱迷雾，只是看见它需要极高的灵感，或者特殊的感知能力。 在还没有存在熟悉亚瑟非凡能力的时候，它显然足够难缠。 给有可能出现的意外打上补丁，就吩咐洛蒂先在城市里随便逛逛。 现在的他，格外珍稀每一个扮演机会，而合适他扮演的环境并没有那么好遇到，拿斯是个还算不错的地方，混乱迷雾就像是屠宰场的新鲜血迹，泼洒得到处都是。 跟着地上残留的红雾脚印与车辙印，指引洛蒂来到联排的捕鲸屋附近。 那些庞大的白鲸在里面被肢解为皮、肉、脂肪、骨头和“灰琥珀”。 后两者一是可以用来做宴会长裙的裙撑，一是顶级香料，无论当熏香，还是加入香水，都属于贵族富豪们才能享用的奢侈品。 至于白鲸的皮、肉和脂肪，同样有自己的用处，分别可以制作衣服，成为食物，炼制油类。在拿斯，在加尔加斯群岛，白鲸的烹饪已经形成了独特的文化，有各种各样的手法和名声在外的餐厅。 就是这一会儿。 他就看见剥离出来的众多脂肪被运货马车载着，驶向了不远处冒着黑烟的工厂，那是极具特色的炼油厂，白鲸的脂肪将在那里被炼制成鲸油，装入瓶和桶中，成为出众的燃料和某些工业的“血液”。 属于极具代表性的地方特色。 看着地面上的红雾残留，就在捕鲸屋到各个二次处理的工厂路口汇合，明明最可能承载这些混乱迷雾的众多设施，实际上却是干干净净。 有些奇怪。 亚瑟还以为是因为捕鲸，导致了人类诉求与自然生灵的群体意识碰撞。 可事实并不是。 但这个疑问并没有困扰他太久。 离开港口，来到市区，狂暴的猩红火海，就伴随一阵阵嘈杂的弗萨克语开阔了他的眼界，一个个身材高大，头发偏金的民众举着横幅，在街上游行。 最前方的横幅上，清晰写着他们的抗争要求： “反对滥捕白鲸，我们需要可持续的发展！” 目光一转，望向更后面的那些横幅，他就对这场游行的目的越发了然： “因生存捕鲸，而非享乐！” “人类不比白鲸高贵！” “贪婪的恶魔离开拿斯！” 这时，一个个穿着灰色制服的警察拿着盾牌和棍棒，阻挡了游行队伍的前行。 亚瑟看见了规模庞大的混乱火海。 这就是他一直没遇上的“混乱灾祸”，不是酝酿中混乱种子，也不是一切结束后的混乱残留，是正在进行中的“混乱灾祸”现场。 吩咐洛蒂走进人群中。 “穿行者礼装”的衣摆肆意飞扬着，飞出无数由变化迷雾构成的虚幻触手，融入汹涌火海中。 并不是要干预，亚瑟只是想站在第一视角的位置上见证这场混乱。 伸出手掌，一张“记者之章”在他手中缓慢成型。 待纸页上的画面模糊成型后，他身上的迷雾长袍逐渐躁动起来，和周遭的环境同步变化。 经过短暂地争吵后，场面很快变得激烈。 原本还算平稳的混乱火海，情况急转直下，如同火山喷发般剧烈爆发，在亚瑟的视角中，场面如同天崩地裂的可怕末日，猩红替换掉了世界上的所有颜色。 游行队伍里，有不少年轻人丢出了打开的狼鱼罐头，丢出了塞有布条并点燃的烈酒，警察们也不再克制，反推过去，盾抵棒打。 人群里的亚瑟当然不会收到伤害。 他闭上眼睛，通过手中的“记者之章”，彻底融入了这场自然发生的混乱灾祸中。 无数声音在他脑中重叠响起，无尽画面在他眼前闪烁交替，直到时间的概念都开始变模糊，慢慢的，慢慢的，亚瑟终于看见了一些相对清晰的画面。 那是贫穷、死寂的苍白色拿斯； 那是多日打不到鱼，不得不将钢叉刺向海中巨兽的灰蓝色悲愤； 那是收获后重燃希望的灿金色目光； 那是经济增涨，生活富足后的橘色夕阳； 那是被白鲸勒紧咽喉，仍被不断加码的紫色恐惧； 那是想要求生，疯狂挣扎的血色愤怒； 那是明明知道被利用，还是忍不住走上街道的灰白色沉默。 燃烧！ 那是连街道燃起火光，大多行人都毫无感觉，少部分彻底无视的燃烧。 燃烧…… 总在重复宣泄情绪的混乱烈焰，一次又一次爆发，却又永远不知道终点在哪里的燃烧。 “哎呀，真是一群可爱的小蠢货……” 了解到这场人为灾祸的故事背景，亚瑟给与了这样的评价。 这种游行冲突在拿斯已经是经常发生的事情了，起初还是为了改变经济结构过于单一，挤兑其他行业生存空间的困局。但后来就不是了，对付外商，海盗胁迫，恶意竞争，以及最没有意义的单纯发泄。 不管怎么做，就是不会去对付那些捕鲸屋，以及捕鲸屋的幕后势力。 结果就是有资格入场的全部入场，接着官方习惯，教会不管，民众沉默。 这已经不再是无序的“混乱”，而是稳定的“秩序”了。 只是不那么招人喜欢。 第41章 节俭作风 感受到较为明显的扮演反馈，亚瑟意犹未尽地摇摇头，挥手吩咐洛蒂离开。 对他来说，这场“混乱灾祸”有些单调，更没有意义。 将从“穿行者礼装”散开去的那些迷雾触手收回时，顺手将构成整场“混乱灾祸”的猩红迷雾都收走。 喧嚣还会继续，但冲突并不会立刻停止。 原本是个很好的扮演机会，只可惜亚瑟没兴趣引导这里的混乱，引导这种让死寂循环的“混乱”，他还不如直接掀起一场灾祸，抹掉所有后再从零开始。 只是这样做的话，就没有扮演的意义了。 因为这里看似混乱，其实已经酝酿出了“秩序”，要等待合适的全新“混乱”诞生，谁也不知道要多久。 就像一颗看似漂亮的鲜美苹果，拿到手里却发现烂了一半。 现在的亚瑟就是这种心情。 略微扯开领口，他看到胸前的米字封印只是消去了本就只剩半截的左边，连左上那条边的尖尖都没消掉，也不能说扮演效果差，只是这种规模的扮演机会，并不容易再找到。 在离开游行的街道后。 亚瑟始终觉得不太甘心，难得的扮演机会，如果不能挖掘出所有的价值，那就有些浪费了。 不能继续扮演，那也可以试试引导的界限在哪。 抬手示意洛蒂停下。 视线扫过天空那道猩红雾桥后，亚瑟闭上眼睛。 接下来，他要在保持客观的同时，做出最过分的“引导”，那不是他这个状态不佳的序列3能完成的，必须借用“虚无疆域”烙印来提升位格。 随着心神沉寂，紧闭的眼皮之下，亚瑟的双眼变得深邃幽蓝。 他身上兜帽长袍造型的“穿行者礼装”开始变化，衣襟从中间打开，兜帽被自行戴上，袖袍开始放大，彻底变化为风衣造型的祭祀礼装。 灰白色变化迷雾开始鼓动。 也是这个瞬间，抱着亚瑟的洛蒂感受到灵性在疯狂预警。 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有诡异肉芽从她皮肤上生长出来，直接就是往失控的深渊飞快滑落。 感受到意外发生，亚瑟闭眼侧过头，准确取走了她身上造成“混乱”的变化迷雾。 洛蒂身上的失控就时光倒流般消退，让她不过是简单踉跄着后退一步，就恢复到无事发生的样子，只是闭上眼睛，低下头不去看亚瑟的样子。 这也是普通非凡者接触半神神性的常规操作。 不直视，不了解。 会发生这种事，是因为亚瑟认为洛蒂就在自己身边，不需要额外浪费名额，就收回“混乱之眼”放在了眼魔和莎伦身上。 但这家伙身上混乱火焰的规模太过庞大。 近距离接触“混乱”的神性，瞬间就导致了失控的结果。 为了避免因为自己展现全力，再触发不可知的意外，他还是决定在洛蒂身上，用掉最后一只“混乱之眼”的名额。 处理好洛蒂状态的同时，有洪水般的变化迷雾从亚瑟衣袍中喷涌而出。 肉眼不可见的灰白色潮水，席卷着城市里每个角落的迷雾，很快蔓延到整个拿斯。在以亚瑟为中心形成个巨大旋涡后，他的迷雾兜帽上睁开一只幽蓝色“混乱之眼”。 现在，整个拿斯都处于“混乱”的领域中了。 混乱领域是经过“虚无疆域”加持后，强行施展出的非凡能力，也就是亚瑟至今都无法正常使用的序列3“启示贤者”的核心能力，虽然现在成功使用了出来，也只是效果不完整的残缺版。 在这个混乱领域中，所有的“变化”与“混乱”都由他支配。 存留希望的人群，变化迷雾被编织为一张网； 拥有智慧的钢叉，将混乱迷雾塑形成网上的绳结； 盲目跟风的热血，成为网络末端的线头； 别有用心的嘴巴，被排除到网络之外； 自以为是的黑手，和对手的“混乱”捆绑在一起； 保持沉默的看客，各自在网中寻找自己的位置。 完成了所有调整后，亚瑟伸出左手，张开五指，侧耳倾听，“变化”的繁多律动逐渐同步，“混乱”的无序震颤越发平息，当所有声息都同步成一条虚幻灰线出现他手中时。 五指收拢，紧握成拳。 一个向回轻轻拉扯的动作，构建混乱旋涡的变化迷雾就瞬息间被收回到“穿行者礼装”里。 种种变化都发生在不可见的真实世界中，直到最后，变化迷雾带起的风似乎触及了现实，飘飞的树叶被吹动，行人感受到一阵清凉，只有少数人感觉到了莫名心悸。 结果会是什么？ 不知道。 结果什么时候会出现？ 也不知道。 想要什么引导出什么样的结果？ 并不重要。 由亚瑟亲手打开拿斯改变的起点，这才是关键。 紧闭的双眼，在确定幽蓝完全退去后才缓缓睁开，进一步使用“混乱”的高层次力量，亚瑟才知道了为什么保持客观的扮演更加有效。 是因为“混乱”本身就具备难以控制的特质。 结果无法预料，无法精细操控，达到一定规模后甚至要主动退避，就是亚瑟亲自编织“混乱”后的切身感受。 要知道，神灵的概念权柄本身并没有强弱分别，之所以“混乱”权柄在面对“秩序”和“支配”时显得弱势，根本原因还是“混乱之源”这位新诞生的旧日太过年轻。 对比“混沌之子”，出生就几乎失去所有非凡特性的“混乱之源”，缺少掌握自身权柄，以及在非凡特性中留下意识烙印的机会和时间。 亚瑟构想的魔药思路，就是代替本体完成这个步骤的捷径。 因此，制造灾祸的破坏力并不是重点。 让“混乱”原本从“秩序”与“支配”的补充概念，上升到同等位置才是关键。 时间劣势摆在这里，正面对抗明显有些蠢。 经过本体完善的思路是：让“混乱”客观存在，既独立于“秩序”与“支配”存在，又在无尽时间中作为两者前进的试炼。 迷雾城就是完成这个步骤的重要场所。 “秩序”与“支配”都是概念权柄，不是人类，祂们这种存在根本不存在终点的概念，注定追逐自身的更完美是本能，而同源的“混乱”就是提供试炼，验证祂们成果，尝试前进方向的最好方法。 无法拒绝，同样无法阻止。 不管“混沌之子”有多么不愿意，都不可能阻止，神性本能就是旧日的死穴。 这是同为旧日的“混乱之源”才能想出的办法。 第42章 态度转变 当初本体强行把序列9到序列3的魔药容纳在亚瑟体内，不完全是因为双方的联系变得困难，这条途径在晋升到序列4之前，整体弱于其他序列也是重要原因。 毕竟这条魔药途径，并不是创造给普通生灵的。 而体会到这种操作的真正意义，亚瑟感受到源源不绝的愉悦从心中涌出，只想给本体鼓掌喝彩。 能做出这种决定，就代表本体确实在考虑放弃“永恒”。 对比彻底掌握“混乱”、“秩序”与“支配”，一个来得莫名其妙，还可有可无的权柄并没有那么重要，反而是得不到“永恒”，“混乱”才能永远成为“秩序”与“支配”的核心。 感受到亚瑟抑制不住的笑意，作为工具人的洛蒂心思有些复杂。 她或许不知道亚瑟刚才具体做了什么，但灵感敏锐、还擅长灵视的她，在距离这么近的地方，很清楚就能感受到，刚才爆发的力量到底达到了什么层次。 疑似罗塞尔大帝复活的后手。 又达到了这种层次。 如果不是顾虑那个疑似邪神见证的契约，亚伯拉罕家族确实考虑过请求这位神秘存在的帮助。 这次“神战遗迹”的行程，就是了解这位存在的最好机会。 洛蒂为此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从决定响应召唤开始，她就启动了归还自己额外保管的家族资产，以及家族神奇物品的布置，这也是靠着家族提供的契约帮助，为的就是让自己死亡时，不至于造成太大损失。 这也是洛蒂态度改变的真正原因。 她既准备好身死，也准备好真正为迷雾城效力。 闻着远远飘来的烈酒味道，她看向不远处的酒馆，出声询问道： “先生，听说路德维尔擅长灵界穿梭，需要先打听一下‘黑色郁金香号’的停靠码头吗？” 好家伙！ 这是打算得不到你的人也要得到你的船吗？ 亚瑟虽然内心的第一反应是吐槽，但仔细想想就会发现很有道理，他真正需要的是船，操控船的舵手反而没有那么重要。船只他自己就可以驾驶，更别说还是一艘拥有意识的幽灵船，对他来说，套上枷锁、加以鞭策就能强行操控了。 可万一发生什么变故，路德维尔直接带着船逃走，他可能会来不及阻止，想到这种结果，就同意了洛蒂的建议，说道： “嗯，去吧。” 得到允许，洛蒂抱着亚瑟走进名为“洛达尔战斧”的酒馆。 在经常有海盗驻留的地方，酒馆永远都是打听消息的最佳场所，刚推开沉重木门，走进这间略显破旧，也不那么干净的酒馆，冒险家聊天吹牛的嘈杂声音就传进她耳中。 不是谁谁谁发了笔财，谁谁谁被海盗杀了，谁谁谁干掉海盗船长却没有索取悬赏，转身接手了对方的属下，谁谁谁和拿斯某位女性有了私生子，谁谁谁在妓院的表现不好，成为笑柄……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消息。 洛蒂一边往前走，一边施展用幻术参与到几个聊天小团体中套取情报。 及时送上的恭维话语，恰到好处的低劣挑衅，满是崇拜的真切情感，隐隐不屑的微妙眼神，多出变化的麦芽酒香……种种在细节处引导情绪的幻术，被无声无息拼接到现实中。 不过是从门口走到酒保柜台的时间，情报就成功套取到手。 亚瑟也是通过这些冒险家难以察觉的微妙停顿，才发现洛蒂使用幻术的方式。 他不是用幻术笼罩所有人，然后针对每个人进行单独的幻术覆盖，而是对真实发生的事情进行细节上加工与引导。 前者的做法很常规，对灵性的消耗也很大。 反观洛蒂的幻术，就使用得非常巧妙。 依靠本身对心理与表演的研究，几乎要接近“读心”和“心理暗示”了，这让亚瑟感觉到非常惊艳。找不到美人鱼晋升序列5，就打磨自己的学识和基本功，深入挖掘自身非凡能力的潜力，这是相当务实的思路。 在洛蒂开始向酒保打听消息时。 坐在窗边，一个面相凶狠的光头壮汉偏过头，小心翼翼地往这边看过来，亚瑟也配合着，假装不经意地顺势看过去。 视线突然交汇。 面对亚瑟翘起嘴角的玩味儿笑容，那位壮汉脸色一僵，默默低下头，露出自己头顶的黑色蛇眼纹身后，战战兢兢地在空盘里扒拉，假装自己还在吃饭。 虽然气质凶狠，体格也强壮得像位“战士”，但能突破他的“穿行者礼装”，察觉到洛蒂在使用幻术，不是灵感很高，那就是能力特殊。 然而类似途径的非凡者，都不应该是这种画风。 当开启“混乱之眼”后，他看到了更有意思的东西，对方身上的变化迷雾里外都只有一个颜色，那就是灰白，不管是从念头里出现的，还是自身承载的。 对于活着的生灵来说，这不是正常的状态。 就算是没有生命的死物，也会留存不止一种变化迷雾，活着的生灵情况只会更复杂，会出现这种特殊情况，只可能是被高位存在处理过。 这就有很意思了，会不会和“地狱上将”的邀请有关系呢？ 瞥了眼仍旧眯着眼的“噩兆之蛇”，他稍微有点好奇。 而在亚瑟想着某些坏主意的时候，洛蒂已经打听到“黑色郁金香号”停靠在7号码头的消息。 本就观察力敏锐的她，顺着亚瑟的视线，就看见那个埋头假装吃饭的家伙，手指舞动间，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枚金币，“噌”的一声弹起。 明显听到这个声音的壮汉，身体顿时僵住。 不是害怕占卜。 而是感慨自己的倒霉。 金币在曾是“魔术师”的洛蒂手里直接脱手，径直往地上掉去，这代表占卜失败，并且涉及的层次还不低。但这就已经足够了，用脚尖接住掉落的金币轻轻踢起，让它回到手中被小心收好。 接下来，洛蒂就抱着一副看好戏模样的亚瑟，走向那位壮汉。 大致知道亚瑟隐匿能力的局限性后，洛蒂直接用上大范围幻术覆盖整个酒馆。 制造出能让他们单独聊天的空间。 当洛蒂抱着亚瑟坐下的时候，那位壮汉的光头上已经浸满了汗水。 扶着缺了口的木质桌面，双脚稳稳站在洛蒂的腿上，亚瑟迅速拿过一支金属汤勺，“当”的一声敲在那颗闪亮的光头上，发出恶作剧成功地感慨道： “嚯~好头！” 第43章 白送工具人？ 清脆一声响。 在绘制黑色蛇眼纹身的光头上，出现圆圆一片伤痕，有点红肿，还有点淤血。 这番动作不仅把壮汉弄懵了，就连曾是“小丑”的洛蒂都差点没绷住表情，她之前只是隐约感觉到变成婴儿的亚瑟有些不同，但直到这一刻，她才确认了亚瑟的情感正在变得丰富。 从离开迷雾城开始，这种变化就越来越明显。 脑袋一片空白的壮汉傻愣愣地抬起头，看着在眼前左右摇晃的金属勺子，和脸上笑得不怀好意的亚瑟，他眼中充满了迷惑，似乎还有些不确定现状，于是用手摸了摸被敲打的地方。 轻微地碰触，就让他疼的五官扭曲，不得不立刻收回手。 但过了一会儿，他居然不敢确定地又摸了一次。 怎么看都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亚瑟不管这家伙是在表演，还是真的傻，他可没空等这个活宝自己恢复正常，直接拎着金属勺子在桌上敲出三声响，把对方吓得一哆嗦，才说道： “老实交代，哪来的，来干嘛？” 原来，就在刚才洛蒂抱着他坐下时，他手腕上的“噩兆之蛇”就缓缓闭上了眼睛。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而听到亚瑟的问题，光头壮汉像是触发了某个机关，瞬间端正坐好，目不斜视地讲述道： “我是布鲁诺，生命学派茱莉娅议员的学生，我们来自这里是为了转达议长的神谕。” 说完这句，布鲁诺瞄了一眼眉头轻佻的亚瑟，咽了口口水继续讲述道： “您好，无运者阁下，请不要拿走路德维尔的死神戒指，那只是麻烦，恶意就在前方等着您；命定之地虽已选定，还需等待三年酝酿；黑天使仍被囚禁着，王座上存在着第三只手；路途被迷雾覆盖，命运会选择我们相遇的时机。” 原来是“生命学派”的那条“水银之蛇”。 不得不说，“命运”途径的天使还真是麻烦，亚瑟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又具体暴露了多少。 更不知道，对方送来的这段话是“预言”，还是神棍风格的情报。 在罗塞尔的记忆中，“水银之蛇”的敌人永远只有彼此。 除了“真实造物主”座下的乌洛琉斯情况特殊，“生命学派”的那位议长从不参与到历史演变中，算是神秘世界里真正意义上的中立势力。 找上自己是很没道理的事情。 祂那种层次的需求，自己就算能满足，对方也付不起代价。 总不可能是预言到自己需要“命运”途径的半神级非凡特性，怕自己对“生命学派”的议员们下黑手，提前过来打个招呼吧？ “嗯……好像有些太看得起自己了。” 这么想着的亚瑟差点笑出声。 他天使层次的魔药，确实需要一份“命运”途径的半神级特性，但层次并不需要很高，序列4就足够了，关键是要得到“命运”领域的神性概念。 对于普通非凡者来说，这或许是非常珍贵的宝物。 但换成那条“水银之蛇”就不算什么了。 既然猜不出，那就不猜了，陪着对方把戏演下去，自然能发现对方的目的，能使用记录旧日本体的“记者之章”，亚瑟有自信在任何困局下退回迷雾城。 因此，他看着布鲁诺的眼神就些不善了，立刻阴阳怪气地说道： “哇，好厉害呀，居然有神谕，那你们什么是时候得到的神谕，都来了多少人呀~” 本以为这个问题不会得到具体的答复。 没想到的是，布鲁诺竟傻笑着直接说出了详情： “就在11天前，共出动了5组成员，拿斯这边只有我和另外一位同伴，但我更‘幸运’，所以直接遇到了您，茱莉娅老师吩咐过，如果您如果不喜欢路德维尔，我也可以帮您驾船。” 亚瑟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好家伙，居然把在自己身边安排个眼线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如果不是知道“怪物”途径不和任何一条途径相邻，他就以为对方是给自己插眼，随时准备狩猎了。 稍微有些为难。 这人收与不收都是个麻烦，也不知道这条“水银之蛇”到底预言了多少东西，他旧日化身的身份终究是绕不过坎。 在地球诸神的眼中，旧日全是要毁灭世界的疯子。 其实……这么说也没错。 由于旧日本身就具备不可视、不可知、不可触及的灾厄特质，祂们仅是稍稍将气息渗入地球，就意味着毁灭性的灾难。可是，进入地球夺回自己失去的非凡特性以及源质，就是祂们的本能。 无法抗拒的神性本能。 先不说地球诸神超过一半都是旧日的“食物”。 单是祂们无法放弃地球生灵中，稳定自身状态的信仰锚，就注定这是死循环。 这种情况下，亚瑟说自己是个好旧日，愿意中立，不是疯子，谁会信？ 他自己都不信。 如果不是用记忆隐蔽入侵罗塞尔，再加上这家伙还是“源堡”准备的史前备胎，又有“混沌之子”贪心这三重巧合的加持，亚瑟也只不过是个附带精神污染的超危险怪物。 还是活不过半天的那种。 “算了，先看看吧，如果是‘被缚之神’那种，对自己好奇大过恶意的类型，也不能直接往外推，既然这条‘水银之蛇’愿意给台阶，他不接下本身就会暴露问题，反而会引来危险。” 念头在脑袋里转过几圈，亚瑟就决定收下布鲁诺这份“好意”，以他的特殊，就算不暴露身份，也是时刻处于风险中。 放在明面的危险，总比藏于暗影的冷箭好处理。 将手里的金属勺扔给布鲁诺，留下一句话后，就吩咐洛蒂离开： “不管饭，不发钱，看着办吧~” 手忙脚乱地接住金属勺放回餐盘，布鲁诺就顶着头上的淤青起身开追，但跑了两步他又折回来。本以为是落下什么东西，谁知他直奔桌上的酒杯一把抓起，仰起头就往下倒，直到把最后小半口酒喝进嘴里才心满意足地哈气抹嘴，然后在众人的惊愕中再次跑掉。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伙是吃饭没给钱。 而洛蒂抱着亚瑟也没走远。 布鲁诺小跑两步就追了上来，被顺带着笼罩在“穿行者礼装”的迷雾衣摆中。 侧头看见这家伙腆着张傻脸，顺手把酒渍蹭到衣服上的行为，不知道为什么，亚瑟突然有点后悔，因为看着这家伙傻里傻气的模样，他立刻想起凯撒那张猴脸。 而5分钟后，这点后悔就加码成了非常后悔。 第44章 借船 “老大，你知道吗？大多数弗萨克蠢货大中午就喝烈朗齐和尼伯斯，然后就醉上一整天，只有小部分……是早上喝。” 瞥了眼布鲁诺的体格，这要是没有弗萨克血统，亚瑟是不信的。 “老大，我告诉你，找老婆千万不能找弗萨克人，我有好几个冒险家朋友明明娶的是漂亮美少女，但三五年过去，就全部变成了健壮肥胖的妇女，力量可以和低序列非凡者媲美的那种，当初我就是故意没告诉他们，嘿嘿。” 听到这话，亚瑟的眼角都在抽搐。 他竟然分不清，这家伙到底是和自己的朋友有仇，还是单纯和弗萨克人有仇。 “老大，听说了吗？拿斯这破地方基本被战神教会那帮肌肉白痴放弃了，既远离帝国，地理位置还普通，就大主教、裁判所处刑官、皇室一位男爵，加军方一位准将4个序列5，勉强能在海盗王面前保住脸面。” 对于这次稍微多了点干货的废话，亚瑟有点想翻白眼。 还就4个序列5，在整个神秘世界中，序列5就已经能背负强者之名了，真当半神是大白菜吗？ 他已经能确定，布鲁诺就是和弗萨克人有仇。 …… 就这样，布鲁诺的嘴巴就像一架无限子弹的机关枪，在亚瑟耳边响个不停，五句话里有四句讽刺弗萨克人的套路，让亚瑟对这些垃圾信息完全提不起兴趣。 有些烦人。 和凯撒不同套路的烦人。 眼见这家伙的话题重点，已经开始往因蒂斯风气那边偏，亚瑟赶紧选了个话题进行打断道： “布鲁诺啊，你似乎也是弗萨克人，为什么会加入生命学派呢？” 是的，这很奇怪。 在弗萨克，“战神教会”具有绝对性的统治地位，排外就是最鲜明特色，像“生命学派”这种师徒性质的隐秘小团体，根本不会往这种麻烦地方跑。 而且，都隐秘组织了，收弗萨克人这种传承巨人血脉，人均2米高的小巨人也实在太惹眼。 面对这个问题，布鲁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讪笑着解释道： “这个嘛，算是幸运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弗萨克人，我是老师的仆人从妓院后面的水沟里捡回来的，听说捡到我的时候，我还抓着脐带游泳呢，生命力超级顽强。再后来，老师觉得我的命运轨迹很有趣，就让我加入生命学派了。” “她还说，我现在有多么幸运，将来就会有多么倒霉。” 似乎回想起老师的嘱咐，他的五官显得有些纠结，自言自语地说道： “也不知道老师说的厄运什么时候来，只说我渡过就可以尝试晋升4，成为半人半神，我只好从序列7‘幸运儿’就开始储存幸运，存啊存，都存到序列5‘赢家’了，还是没遇到命中注定的厄运，这总让我感觉自己像个战士，而不是先知。” 听到这家伙直接讲起自己的身世，亚瑟本想岔开话题。 但他想多了，布鲁诺根本没给他机会，自顾自就讲出一大串没营养的废话。 不，不对！ 这次好像不全是废话？ 回忆这家伙后面的自言自语，亚瑟抓住了关键。 布鲁诺提到了命中注定的“厄运”。 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命运”途径，序列4“厄运法师”晋升仪式的一部分。 总说“命运”是所有22条非凡途径中最特殊的那一条，不是因为它没有相邻途径，而是因为某种不讲道理的“天命既定”，这代表本途径的非凡者，是否有机会成为半神。 换个通俗的说法：在命运领域，所有人的未来早已注定。 这也是“生命学派”师徒传承的方法。 他们招收的每一位学生，都拥有最少一条成功晋升半神的命运轨迹。 从命中注定的必死厄运中存活下来，并成功接续命运，就是序列4“厄运法师”的晋升仪式。这种“命中注定”拥有神秘学意义上的绝对性，越干涉就越凶险，越逃离就越靠近。 玩弄“命运”的存在必然被“命运”玩弄。 想起这句“命运”途径的核心格言，亚瑟好像知道了那条“水银之蛇”的打算。 祂不是在找自己，而是在找复活归来的罗塞尔。 革新秩序、混乱现实、以及扭曲规则，这些都是“黑皇帝”权柄的象征，他本身就分享了部分罗塞尔神秘学意义上的身份，再加上这些年通过迷雾城弄出的小动作，会吸引到执掌“命运”权柄的高位存在很正常。 他有想过会是“黑夜女神”，是“时天使”阿蒙，又或者神秘失踪的“密修会”首领查拉图。 祂们执掌着部分“命运”权柄，而且都对罗塞尔有所关注，毕竟是被旧日污染的“黑皇帝”，一旦成功归来，却没有摆脱污染，那就是世界末日。 该想到的都做了应对计划，唯独没想到会是“水银之蛇”，这位始终立场中立的天使。 “唉……” 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他对这些玩玄学的感觉烦透了，因为他们行为处事，可能真的没有原因。 如果一个灵感也算的话。 放弃思考玄学神棍的想法，耳边又开始废话循环，他皱眉看着没心没肺的布鲁诺，心情有些糟糕，别的想不明白，但把这家伙送来的原因他很清楚。 勉强算是交易，也是一种隐晦地试探。 一个“预言”加一份半神非凡特性，交换一位序列4半神。 “厄运法师”的晋升仪式确实很难，但对于“黑皇帝”途径的天使来说，却可以扭曲规则，直接对抗“命运”造成的各种现实，从而提高仪式的成功率。 在这个领域，能操控“变化”与“混乱”的亚瑟，只会更强。 接受交易，就等于“承认”自己是罗塞尔。 因为“黑皇帝”和“审判者”这两位序列0在成功晋升时，会以不同的形式，被动回收本途径所有天使级非凡特性，替换自己的精神烙印后，再决定是否“分封”，将特性归还给对应非凡者。 如果祂们晋升时的状态足够好，甚至可以直接回收本途径的所有非凡特性。 这让本途径高层次的非凡特性都有明确归属。 不可能凭空出现一位天使。 虽然这种结果也是他需要的，但这种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感觉还真是…… 一句没什么用的预言，加一份没什么收集难度的半神特性，就想薅他羊毛白赚个半神。 想到这里，亚瑟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声冷哼把正碎碎念的布鲁诺吓得腿一软，只见他姿势流畅，线条优美地跪倒在地，低着头，耸着肩，可怜兮兮地伸出手掌。 ？？？ 第45章 杨帆，起航 “什么个意思？” “这又是什么操作？” “我原来是要做什么来着？” 亚瑟看着这流畅自然的认错姿势，心中遭遇着这套疑问三连击，让本来已经在心里给这家伙安排好一连串厄运，正准备下黑手的他，直接给弄得思维都不连贯了。 这到底得跪了多少次才能这么熟练啊，还有伸出手是要干什么啊？ 难道还要打手心？ 你是小孩子吗！ 亚瑟感觉自己都要控制不住心中的碎碎念了。 只能深吸口气，无奈捂住脸。 布鲁诺似乎也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偷偷摸摸地抬起头偷瞄，发现面前是被洛蒂抱着的亚瑟，并不是自己的那位老师，于是松了口气，轻巧的前倾身体，然后重心后移，简单在足尖用力就“噌”地一声站起来。 算得是跪得有多优美，起身就有多标准。 嘻嘻笑着拍掉膝盖上的灰尘，布鲁诺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嘿嘿，老大真厉害，刚才我还以为是老师来了，这次出任务的时间实在太久，上次被老师教训还是3个多月前，都快忘记什么感觉，您这一声，气势比老师还要厉害，让我立马想了起来。” 看着这个画风清奇的神棍，就连抱着自己的洛蒂都有些克制不住笑意，亚瑟只好摆了摆手，说道： “行了行了，赶紧去找‘黑色郁金香号’，办完事就给我走。” 看在报酬的面子上，他忍了。 “命运”途径的半神特性虽然不难获取，但也没有那么简单。 这条途径只要达到天使阶，就会逐渐成为“命运”的一部分，你这边刚提起狩猎祂们的念头，那边就会得到启示。就算能解决自己这边暴露的问题，那边也能通过预言反馈知道自己有危险，从而布置陷阱反向坑人。 对面真要决心不给，亚瑟也会很难受。 就这样，原本安静、神秘、足以成为民俗传说的二人组，在加入一个人后，立刻变成鸡飞狗跳的乡村禽圈。 当然，鸡和狗都是同一个人。 …… 加快速度来到7号码头，远远看见一条巨大帆船。 颜色以黑沉为主，泛着阴绿，它惨白的主帆上则描绘有一朵盛开的漆黑郁金香。 那就是“地狱上将”路德维尔的旗舰。 “黑色郁金香号”！ 根据有限的船舶知识，亚瑟知道这种长度的帆船是不科学的，只可惜，这艘船并不需要科学，它已经被改造成了一艘幽灵船。因此，这艘船上活着的海盗并不多，绝大多数工作由路德维尔驱使的不死仆从以及灵界生物负责。 察觉到某个信号，赶在布鲁诺开启话痨模式前直接给了他一发“冷静术”。 然后才悠闲、惬意地开启“混乱之眼”。 他看到了一座猩红“花盆”，以主帆为根茎向上分叉，生长出三朵完全盛开的郁金香，再加一朵娇小的花苞，随风飘摇着，逸散出零星红雾。 这是纯粹由混乱迷雾凝聚的奇景，是普通非凡者完成不了成就。 这里的“普通”和位格无关。 就像是故事书里的角色，只有主角和反派才能做到这种事，其他角色就算背景设定得再伟大也不可能做到。因为只有他们的故事有始有终，有资格从“混乱”中获得属于自己的“秩序”。 他身边的洛蒂距离这个阶段就只差一步。 等三人靠近这艘幽灵船，他们看见“黑色郁金香号”的同时，这艘船也看见了他们。 只见在舷侧凸显出眉眼不太分明的透明面孔；船上停在风帆下，一具具或未穿衣物，或披着皮甲的白色骷髅；用染着阴绿火焰的眼眸打量四周，正在巡逻挎着长剑的苍白活尸；时而飞舞盘旋，时而钻入船身的幽影、冤魂、以及各种古怪的灵界生物，都停下了原本的工作。 它们现在齐齐看着亚瑟三人。 “灵体类生物真多啊~” 亚瑟发出这样的感慨。 这艘船上根本就没有活人，看见这么多在“混乱之眼”的视线中，纯粹由变化迷雾构成的目标，他就很想来一次群体“思维剥夺”，那场面一定会像放烟火一样精彩。 视线顺着郁金香风帆向上移动。 这里就是那道红雾拱桥一端，顺着红雾看向保持不动的另一端。 他还不知道路德维尔为什么在拿斯停留这么久，就算这里是海盗乐园，“战神教会”和弗萨克军方也都是要脸面的。一位海盗将军，大摇大摆把自己的海盗船停靠在官方码头上，就算不怕被炮击，也要顾虑会不会惹来官方半神吧。 “算了，不重要。” 感觉没必要去挖掘路德维尔的秘密，亚瑟舞动“穿行者礼装”，让潮水般的变化迷雾涌向“黑色郁金香号”。 感受到恶意，船上的不死仆役和灵界生物立刻暴动，但还来不及冲下船，就被变化迷雾形成的海浪拍了回去，死死按在船板上。 只有那些拥有实体的活尸和骷髅，身形晃荡好一会儿，才勉强恢复正常。 随着亚瑟三人登船。 无法违抗指令的它们，只能再次发起攻击。 面对这些家伙亚瑟都不需要动手，只是控制影响它们思维的变化迷雾回涌，就干净利落地解决了问题。 是最简单的“思维迷宫”。 这种非凡能力，对付活着的生灵最多就造成短暂的昏迷，但换成这些低级不死生物，威力就完全不同了。 现实世界……可从来都不是亡者的主场。 意识陷入混乱，最弱小的白骨骷髅直接崩溃散架。 苍白活尸则是纷纷晕头转向，眼中染着阴绿的火焰明灭不定，几乎就要熄灭。 至于那些千奇百怪的灵界生物，则是因为超高灵感纷纷躲进船体。 不到10秒，“黑色郁金香号”直接易主。 没有刻意等待“地狱上将”路德维尔归来，亚瑟向船体上方的猩红郁金香异象伸出手，就有数道混乱迷雾从中分离出来，落入帆船的各个关要，编织成可以被操控的迷雾网络后相互连接，直到结成一个整体。 随着他虚空一握，整艘幽灵船就发出了无声的哀鸣与恸哭。 现在，这艘船已经彻底变成了亚瑟的形状。 只是混乱迷雾这种东西的属性比较狂暴，如果没有他加以控制，这艘幽灵船只会彻底死亡。 不过，让它还有机会痛苦，已经是亚瑟最大的仁慈了。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黑色郁金香号”随着开始稍显生涩，接着逐渐连贯，最后顺畅无比地扬帆起航了。 第46章 路德维尔 就在“黑色郁金香号”扬帆起航的时候，亚瑟看见船头突然有变化迷雾汇聚。 那些被制服的“船员”纷纷停止挣扎，相互重叠着发出咏唱，由低语长吟再转尖啸，直接从冥界深处带来亡者的呼唤。 与此同时，在船舵上方浮现一扇略显模糊的对开青铜大门，这扇青铜大门表面布满各种各样的神秘花纹，有种无法描述的深沉与死寂感。 吱呀一声，大门摇晃着裂开了一道缝隙。 缝隙之后，是看不透的无垠黑暗，如同那最深最沉的夜空。 一双双难以名状的眼睛，就那样藏在深邃的黑暗里，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仔细看却又无法看见具体的样子。 很快，青铜大门开始震颤嘶吼，缝隙波动着继续扩张。 一条条没有皮肤的血淋淋手臂伸了出来，一根根凸显出婴儿脸孔的青黑藤蔓延伸了出来，一只只裂开嘴巴长满牙齿的手掌伸了出来。 它们尖叫着、大笑着、哭泣着、喊闹着、争先恐后地抓摄起外面的一切。 这带来了恐怖的吸力！ 阴冷到能冻僵人骨髓的飓风凭空刮起，将一件件事物推向了那些诡异的生物，推向那扇青铜大门的缝隙处。 这个过程亚瑟没有阻止。 撕扯灵魂的“冥界呼唤”根本破不开“穿行者礼装”的防御，看似脆弱的灰白迷雾上，连较为明显的涟漪都没能产生。 他知道是路德维尔来了，现在就站在那扇略显模糊的青铜大门后方。 就在这扇对开青铜大门完全成型，展露恐怖吸力的同时，亚瑟如同凯撒附身般，露出个戏剧化的浮夸笑容。就近取用洛蒂身上如猩红烈焰般的混乱迷雾，在手中塑形为弧度夸张的3米巨镰，双手握柄，偏转角度，对着青铜大门就斜向劈出一道交叉斩击。 那红雾粘稠似血，在虚空切割着划出两道血弧。 “灾祸之刃”！ 这是晋升到序列4“灾祸学者”后，才得到的极具破坏力的非凡能力。 他早就想找个值得一砍的东西试试威力了，眼前这扇“冥界之门”就非常好。 猩红血刃在肉眼不可见的世界中留下狰狞“伤痕”。 与其他非凡能力不同，“灾祸之刃”的破坏力并不是来自常规意义上的劈砍，而是源于“混乱”本身的扭曲与无序。 混乱迷雾在经过凝练和塑型后，能更加简单直接地破坏目标平衡。 眼前的“冥界之门”就变得非常不稳定。 阴冷恐怖的吸力慢慢消失，没有皮肤的血淋淋手臂，突然撕扯起凸显婴儿脸孔的青黑藤蔓，青黑藤蔓死死勒紧能碰触的所有事物，裂开嘴巴长满牙齿的手掌反过来啃噬着大门。 被“灾祸之刃”击中后，所有目标最先失去了控制。 而青铜大门本身，就像是彻底变成了活着的怪物般，开始痉挛和颤抖，最终整个弯折扭曲成碎裂的绳结状。 可就算这样，它也没有断裂。 随着不知道从哪里传来撕拉声，第一道诡异的三指爪痕忽然出现在门身。 唰！ 第二道！ 唰唰唰！ 第三道、第四道！ 唰唰唰唰唰唰！ 一道一道接着一道的三指爪痕，彻底覆盖住青铜对开门的门身，直至将整扇青铜门撕裂成虚无。 而没有了遮挡视线的“冥界之门”，直接露出个船长打扮的男子。 他戴着绣白骷髅插羽毛的夸张三角帽，身穿镶花边的白色衬衣和繁复华丽的棕色短外套，固定住白色紧身裤的牛皮色腰带上则悬挂有一把细细的刺剑。 这男子的脸上覆盖着一张银白色的面具，五官与轮廓皆被隐藏于内，那象征眼睛、鼻子、嘴巴的位置是漆黑的空洞，整体冰冷的线条让人望而生畏。 正是传闻里中“地狱上将”。 路德维尔！ 也是即将被亚瑟“借船”的“黑色郁金香号”船长，现在……应该连人也要被“借”走了。 巨大而狰狞的“灾祸之刃”崩散成红雾被亚瑟收回手中，变化为猩红绳索，如同一条活着的蟒蛇般，在对方脚踝上缠绕两圈后自动打上蝴蝶结。 顺手给布鲁诺补上一发“冷静术”。 亚瑟慢慢收敛起笑容，目光冷漠地盯着路德维尔，丝毫不遮掩自身的半神气息。 也不说话，就给个眼神让对方自己体会。 感受到脚踝处传来的恐怖气息，这位船长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面具上代表眼睛的空洞直愣愣盯着亚瑟，左手大拇指不安地摩挲着食指上佩戴的黑沉方戒。 本以为是三个想出名想疯了的冒险家，没想到会是一位真正的半神，对方还不由分说抢走了自己的船。 看现在的情况，是连自己都不准备放过。 他虽然可以向灵教团的天使祈祷。 但那位天使的状态并不好，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即便得到机会祈祷，大概率也得不到回应。 那现在的处境就很尴尬了。 打不过，也跑不掉。 本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意识到自己的状态比较些特殊，说出的言语是“亡者之语”，听到这种语言的生物，灵体会被强行扯出，很可能会被误认为是发起攻击。 于是他先恭敬地行了个礼。 确认自己只是被锁定，并没有继续遭受攻击后，路德维尔控制住一只能说话的灵界生物，强制对方离开藏身处落在自己肩上，成为自己的“嘴巴”。 “抱歉，因为只能发出‘亡者之语’的关系，不得不用这种方式与您进行交流，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您或许需要一位舵手，或是一位航海员。” 能屈能伸，也还算聪明，真要头铁被自己干掉，那就太可惜了。 见到这种发展，亚瑟满意地点了点头。 因为在他的“混乱之眼”中，路德维尔身上的变化迷雾有序往脑后聚集，渐渐转变为混乱迷雾，凝聚成刺目鲜红、缠绕荆棘的半身骷髅头模样。就在他回到“黑色郁金香号”上后，半身骷髅头上的血雾荆棘，就和船顶郁金香异象的花枝相互交织，组成一个整体。 就像是残缺的拼图回归了完整。 让亚瑟操控船只的混乱迷雾，都变得有些不稳定起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见真正能在“混乱”中构建“秩序”的非凡者，和普通人不同，非凡者长期承载“混乱”的结局不全是毁灭，根据他们行为的极限不同，只要有足够的“变化”作为柴薪，“混乱”也会像亚瑟的“穿行者礼装”一样被固化塑形，成为稳定的“秩序”。 没想到，路德维尔还是个能将“混乱”孕育出“秩序”的人才。 第47章 混乱秩序 洛蒂距离路德维尔的状态，就是欠缺关键的最后一步。 这是能帮亚瑟扮演的重要工具人，属于不可再生资源，杀了实在太可惜。 现在这样就很好。 满意地点点头，亚瑟散去手中的“灾祸之刃”，收敛半神气息的同时，收回控制“黑色郁金香号”的混乱迷雾，看了眼船上被挤压变形的预定试验品们，他同样选择了放开控制。 既然从抢船变成乘船，那就不方便吃相太难看了。 而看到重获自由的“船员”们，路德维尔也松了口气。 至少命保住了。 实在是他身上的悬赏太高，单是鲁恩一国就达到了55000镑，是七大海盗将军里赏金最高的。 虽然用赏金来评判一位强大的序列5有些不合适，但数额实在太大，这不仅代表财富，更代表罪恶，更别说他背后的“灵教团”，是个还在举行活祭的邪恶组织。 真要倒霉遇到官方半神，或者正义感过剩的高序列强者，就直接连船带人都没了。 还好，眼前这位并不是这种类型。 没了死亡危机，路德维尔从体内冥界中补充缺少的船员，命令它们接管船只后，走到亚瑟近前躬身询问道： “阁下，我们的目的地是？” 感觉到“冷静术”对布鲁诺的效果越来越差，亚瑟决定先转嫁麻烦，用手指着这家伙说道： “他是序列5的‘赢家’，去‘神战遗迹’会很有用，先去一趟有美人鱼生存的地方，之后我会指引你前进。” 路德维尔明白地点点头，然后看向一脸凶相的光头壮汉。 被两双或是阴冷，或是戏谑的视线盯着，布鲁诺下意识把涌到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转而用大拇指指向自己的脸，绽放笑容露出一口闪亮白牙说道： “我，超有用！” 被莫名亮光闪到眼睛的三人，各自撇开视线，亚瑟没有再理会这个活宝，吩咐到了地方通知自己后，就让洛蒂带着自己进入船舱，找地方休息。 他已经等不及要研究眼前这个从“混乱”中诞生的完美“秩序”。 单凭“记者”本能的观察，那其中触及神灵的层次位格，横跨数个纪元的历史气息，以及混杂无数“混乱”真谛的信息纠缠，就能让他感觉到兴奋与渴望。 此外，他也得抽时间看看另外三只“混乱之眼”的情况。 序列8“拾眼人”的扮演虽然比较消耗灵性，但扮演的难度非常小，单纯的多看就行。 如果能通过“看”，就解析出高层次的“变化”与“混乱”，消化就能快速完成。 恭送亚瑟进入船舱，路德维尔缓缓直起身，用变得灰白接近透明的手掌，轻轻推了推脸上的苍白面具后，就对刚准备打开话匣子的布鲁诺，伸出那只手掌，冷淡说道： “路德维尔，‘黑色郁金香号’船长，合作愉快。” 再次把话语咽回去，布鲁诺神色凝重地盯着那只苍白透明，还寄宿着幽魂的诡异手掌，好一会儿才重拾笑容，把右手的手汗在裤腿上蹭掉，才和对方伸出的手掌握在一起。 “布鲁诺，‘生命学派’学徒，合作愉快。” 阴冷空洞与澄澈灰瞳视线交汇。 什么也没发生。 又似乎已经发生了什么。 …… 随着“黑色郁金香号”离港，航行在永不停息起伏的蔚蓝海洋上。 从北边吹来的冷冽之风，略微推开厚重的云层，让整个拿斯港口都像卸下负重般，终于迎来些许光明，多日瞄准7号海港的炮口纷纷回归原位，暗中到来的弗萨克军方高层与“战神教会”主教，也得以放松紧绷的神经。 虽然时长往返“神战遗迹”的“地狱上将”是拿斯常客。 但这位时不时血洗商船，热衷于向地狱献祭生灵的海盗将军，实在是过于刺激众人的神经。 出发没多久，前方出现两艘捕鲸船。 它们一注意到“黑色郁金香号”扬起的郁金香风帆，就立刻紧张地做出了反应。它们迅速调整自己的身位，让侧方对准了这边，一门门火炮蓄势待发。 与此同时，用炸药发射标枪、鱼叉的捕鲸炮也转到了同样的方向，身材高大头发淡金的加尔加斯群岛渔民们或拿叉、或握枪，或站、或蹲，异常地戒备。 “黑色郁金香号”没有在意他们的“欢迎”，自顾自从旁边通过，继续往捕鲸航路深处驶去。 路德维尔虽然恶名远播，但有些麻烦他也不想招惹。 拿斯这块地方，关系错综复杂，不知牵扯到多少人的利益，有海盗王，有弗萨克官方，还有本地势力，更有隐秘组织暗中活动。动商船、客船最多就是被骂声没脑子的蠢货，然后涨赏金，一旦他盯着拿斯经济关键的捕鲸业动手，那就是自己找死了。 这种麻烦，就算是海盗王都懒得招惹。 又航行了一阵，前方多了几艘海盗船，它们围于航路边缘，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个时候，“黑色郁金香号”就毫不客气地靠拢过去，那些海盗船顿时像被射击后的鸟类，飞快向远处退开，可单纯的普通木头船，又怎么跑得过幽灵船。 以弯刀为旗帜的海盗船，很快进入“黑色郁金香号”的狩猎范围。 随着阴冷瘆人的嘎嘎怪笑声在海上响起。 大批的幽灵、亡魂，加上模样奇特的灵界生物们，无视炮击快速完成登船。 紧凑的慌乱嘶吼、和恐惧哀嚎很快就被寂静所替代。 当“黑色郁金香号”进一步靠近，它张开了一张牙齿残缺的虚幻大嘴，这艘无主之船就像块饼干，被幽灵船一口一口啃噬殆尽，船身泛着阴绿的火光忽闪忽灭，就像张喜悦的笑脸。 完成进食的幽灵船，心满意足的再次起航，船上也多了些不死船员辛勤地工作。 通过连接到幽灵船的混乱秩序，亚瑟清楚看见了这一切。 幽灵船在完成这种进食后，风帆上方的郁金香异象中，那朵花苞也距离盛开更近了些。 让洛蒂下去休息，亚瑟独自待在船长室。 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比较危险，靠太近容易暴毙。 只见他手里拿着一张全新的“记者之章”，画面上是头带郁金香皇冠，身躯缠绕荆棘，端坐在尸骸王座上的骷髅君王。这是他连接“黑色郁金香号”上混乱秩序的媒介，第一次碰见这种高层次的混乱迷雾，他有宁愿事后承受魔药反噬，也要亲身解析的理由。 因为这东西远比他想象的更加珍贵。 第48章 来自棺材里的馈赠 将自身意识沉入手中骷髅君王的“记者之章”，动用“迷雾回溯”。 灰白迷雾旋转着笼罩住眼前能看见的一切，沉睡在过去的混乱历史，如同陨石流星群般瞬间将亚瑟的意识冲撞得凌乱恍惚，在无数历史片段构成的汹涌浪潮中，他零星捕捉到了第四纪的“苍白灾难”，看到了第二纪的“古神争霸”，当即将触及神灵本质时，他果断中止了“迷雾回溯”。 第二纪的“古神争霸”，是文明诞生之前的混乱年代； 第四纪的“四皇之战”，是秩序与混乱的首次正面碰撞。 这都是真正的神话战争，是极致混乱结出的果实，即便是他，也不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直接追溯混乱源头，那只会因为直视神灵导致瞬间失控。 到这时，他才理解“水银之蛇”给出的筹码是什么。 对方的预言可不是罗塞尔记忆中，查拉图那种话说一半的故意玄虚。 而是真正的“命运窥视”！ 是他难以理解的神秘侧超凡。 “请不要拿走路德维尔的死神戒指，那只是麻烦，恶意就在前方等着您；命定之地虽已选定，还需等待三年时间；黑天使仍被囚禁着，王座上存在三只手；路途被迷雾覆盖，命运会选择我们相遇的时机。” 这段预言点明了亚瑟四个命运拐点： 第一，路德维尔的古代死神戒指能给他巨大收获，但不能拿走； 第二，“神战遗迹”有针对他的危险； 第三，最少要三年后，鲁恩皇室才能准备好晋升“黑皇帝”的仪式，在这之前，晋升神位最重要的序列一特性和唯一性，都被牢不可破的力量封锁着，而且这尊“黑皇帝”王座有三位登位者； 第四，那时的命运将难以看清，祂会在合适的时机与自己见面。 解读出这些并不隐晦的信息后，亚瑟就安静盘坐在椅子上，神色从嬉笑嘲弄逐渐转变为冷漠无情，就连无意识捏碎手中“记者之章”的一角都没有在意，任由它变回灰白色变化迷雾，在眼前消散纷飞。 他的脑海中，正在回顾查拉图展现“奇迹”的那些画面。 到这时，他真正体会到了罗塞尔对“占卜家”的厌恶，以及……恐惧。 那时候的查拉图，不过是个掌握了部分“命运”权能的非凡者，而他现在遇到的，是真正执掌“命运”权柄的序列一天使。就连现存的旧日中，也只有“宿命之环”拥有相似而不相同的权柄，但那是个除了跟随“最初”就什么都不会做的旧日。 因此，没有任何一位旧日真正明白这个领域的神灵，究竟拥有怎样的权能。 亚瑟是第一个。 面对这份礼物，拒绝实在太亏，接受的风险也难以预估。 他明白，这就是本体提到过的“做选择”。 “哼！要是好处不够大，就别怪我给乌洛琉斯‘送礼’了。” 稍作思考，亚瑟就瞬间变了脸，像个小孩子般气呼呼地再次具象出“记者之章”。 依旧是那张“郁金香骷髅王”。 在适应了其中混乱迷雾的构成后，他握紧手中的虚幻纸页，闭眼后躺，身上“穿行者礼装”的兜帽自动戴好，衣袍上的灰白迷雾也翻腾奔涌着，将船长室彻底封闭起来。 再次动用“迷雾回溯”追溯混乱源头，他逐渐适应狂暴历史洪流的冲击，凭借“记者”的本能在零碎信息中，成功捕捉到一枚重要历史碎片。 那是一个由人类、精灵、巨人、巨龙、魔狼、海怪、吸血鬼等生物的腐烂脑袋组成的巨大王座，它的每个微小侧面都有冤魂、幽影和恶灵的透明面孔凸显，充满憎恨、怨毒和不甘。 当画面开始上升，视线变成向下俯视。 以王座为起点，有一道巨大黑影在尸骸荒野中无限扩张。 随着视线继续上升，他看到了一双三爪手掌，接着是覆盖大地的残破羽翼，直到最后显露出完整双头羽蛇的巨大阴影。似乎感受到亚瑟的注视，这个几乎要吞噬大地的黑影居然抬起头来，两双苍白眼眸与他视线碰撞的瞬间。 “嗡”的一声！ 亚瑟因为脑中的剧烈刺痛，猛然转醒，浑身痉挛着捂头呲牙，强撑着唤出数十道变化迷雾贯穿自己的身躯，将即将爆发的“混乱”分流导入“穿行者礼装”中，总算是勉强维持住自己的状态。 此时的他，整张小脸都拧成了苦瓜状，心中的疑惑尽数转化成一句，罗塞尔记忆中最能释放情绪的低骂声： “卧槽！哪来的旧日气息？” 他整个人，不对，整个旧日化身都震惊了。 他的本质可是旧日，怎么可能因为直视其他神灵受到精神污染。 那黑影明显有着“死神”的象征，怎么会有旧日气息？ 现在地球上只有两件源质可以获得，一件是“上帝”的“混沌海”，一件是“诡秘之主”的“源堡”，其余的全被“诡秘之主”封印在只有祂能打开的西大陆，这么做就是逼着所有存在默认“诡秘之主”诞生，从而让自己能够再次复苏。 这样一来，“死神”没有源质，怎么可能触摸到旧日的位格。 就算只有一点，那也是有和没有的天壤之别。 难道是…… “苍白灾难”！ 这个发生在第四纪“四皇之战”末尾的著名历史事件，突然被亚瑟想起。 一瞬间，那些难以理解的历史迷雾被层层拨开。 是了，这才是第四纪的“苍白灾难”的真相！ 怪不得疯了的“死神”拉着“原初魔女”就敢对抗全世界，这是勉强成了半个旧日，已经疯到不得不去抢“黑夜女神”和“战神”的神灵位格，才能继续存续的地步了。 可光弄清这段历史的表层真相还不够，最关键的问题是，触及旧日位格的源质哪来的？ 深思之中，一个想法自动冲上心头。 “难道是西大陆的封印有了松动，让‘永暗之河’渗出了支流。” 想到这里，亚瑟眼中一片火热，如果“永暗之河”能渗出支流，那代表“秩序”与“支配”权柄的“失序之国”，必然能更早找到漏洞探出自己触角。 也是在他欣喜着，能更早接触到“失序之国”时。 他没能立刻注意到，自己胸口的黑色米字封印，正在飞快消逝。 先是左上那条边无比顺畅地被从头擦到尾；紧接着是正上方那条边，稍显生涩的从顶端平推到底；然后就是右上那条边，两步一停，到一步一停的艰难走完了行程；到最后，支撑封印消逝的那股力量，在右侧那条边刚开了个头，就彻底力竭。 也是到这个时候，亚瑟才感觉到自己的变化。 他魔药消化的进度，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向前跨出了一大步，然后再跨出一大步。 第49章 扮演“拾眼人” 最难消化的序列4“灾祸学者”完全被消化，连带着作为“灾祸学者”的基础，序列6“看火人”和序列7“穿行者”也完全消化了。其他部分，就只有序列8“拾眼人”勉强消化了一点。 这番变故让亚瑟彻底愣住。 远超预期的收获，让他有些神色复杂，好一会儿才想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 是那枚古代死神的戒指！ 路德维尔和“黑色郁金香号”特殊的根源就是它，亚瑟通过“记者之章”为媒介追溯混乱来源的过程，等于让他亲眼见证了“苍白灾难”的结果，而从继承自罗塞尔的记忆是得到了过程，因为自己旧日本质对这个层次的熟悉，补全了开始。 最后是成功分享到的罗塞尔身份，让亚瑟成为了这篇混乱史诗的后续。 这是一场波及旧日、诸神、南北大陆的末日战争。 是“混乱”偏向“毁灭”的结果。 与罗塞尔偏向创造的“混乱”互为背面。 “呵呵，这算不算是‘死神’老哥躺在棺材里给我送了份大礼。” 自我调侃着拉开领口向里看。 胸口的黑色米字封印，还剩下一大半的右边，右下边和正下边这三条。 它们分别对应着序列8“拾眼人”，序列5“火种”，以及序列3“启示贤者”，但并不是恰好一一对应。“拾眼人”差不多对应小半条边，半条边多一点对应着“火种”，剩下一条还多的部分全部对应着“启示贤者”。 而完成消化的魔药，并没有给他增加全新能力，只是在原有基础上进行加强。 但让亚瑟开心的是，“拾眼人”能额外动用的“混乱之眼”增加到了4只。 考虑到从序列8得到这个能力后，他就能额外开启3只“混乱之眼”，完全消化掉序列7“穿行者”，序列6“看火人”，和半人半神的序列4“灾祸学者”后，却只增加了1只。 亚瑟已经能确定，这个能力在序列8开启后，每次晋升都会增加一只“混乱之眼”，等晋升到序列0，加上本身的“混乱之眼”就恰好是10只。 只是他处理魔药的方式并不是靠服食，而是直接容纳。 特殊的情况，导致他得到的非凡能力并不完整。 正常情况下，晋升到序列3应该能额外开启6只混乱之眼，现在还缺两只，应该是“拾眼人”和“火种”两个序列几乎完全没消化，再加上序列3“启示贤者”仍被封锁导致的。 这里面，序列5“火种”最为特殊。 “火种”的扮演需要自身吸收“变化”和“混乱”，吸收变化迷雾的种类越多，能自行转化的“混乱”越完整，这个序列的扮演就越成功。 算是单纯耗费时间，就能简单完成的扮演。 但这里有个问题。 如果对吸收的“变化”还不够了解就吸收到体内，自身精神就会遭遇“变化”本身信息的强烈冲击，一旦承受不住就会立刻失控。 而变化迷雾之所以能被称为“变化”，就是因为它本身不会重复。 每种变化迷雾都需要重新观察、研究与记录。 到后面，吸收更高层次的“混乱”只会更加可怕，更加危险。 这也是亚瑟至今只用“穿行者礼装”储存“变化”与“混乱”的原因，他本来就是个靠外力勉强维持的不稳定炸药桶。 这种情况下，他哪里还敢扮演“火种”。 现在这种情况就好了很多。 只要把序列8“拾眼人”消化掉，他的状态就能脱离外力封印，暂时稳定下来。到那时，有存在“穿行者礼装”里面经过梳理的“变化”与“混乱”，他的“火种”扮演也能在短时间内完成。 想到这里他就不得不感叹，“死神”和罗塞尔真是他的幸运星。 只不过，“幸运”两个字就有些刺眼了。 “被缚之神”和“生命学派”的那条“水银之蛇”算是给他上了一课，能活到今天的天使，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该说不愧是象征‘命运’的神棍头头么？” 对方这份礼物给得很重，如果他的状态完好，能靠自身吸收“混乱”，魔药消化的效果还会更好。 想明白那条“水银之蛇”真正给出的报酬是什么，亚瑟也真正重视起布鲁诺晋升半神的仪式，他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而且，他也不是拿了好处不做事的人。 至少好处足够的情况下不是。 随着魔药大幅度消化，这次亚瑟很快就控制住身体的异变，把会导致自身失控的“混乱”暂时封存在“穿行者礼装”中，等状态好的时候再承受。 他有预感，真正拥有序列3位格后，应该就能把这种级别的“混乱”也转移出去。 等状态彻底稳定下来，亚瑟张开感知，把新得到的那只“混乱之眼”扔到布鲁诺身上，就投入到“拾眼人”的扮演中。 开启“混乱之眼”！ 白底黑线，弥漫稀薄云雾的世界降临，就在自己的主视角中，4个由变化迷雾凝聚的全新视角在他眼前并排展开。 最左边的是夏尔夫。 这家伙正戴着个极具朋克风的金属护目镜，在墙面与桌面都整齐摆满工具的工作室里打造神奇物品。各种型号的扳手起子在他手中翻飞起舞，拿起与放下均在原地，不差分毫，各类零件都悬浮在半空，如同设定好程序般，被夏尔夫逐渐组合成一把女士左轮。 这是“工匠”途径的核心非凡能力-“锻造”。 曾经是这条途径天使的罗塞尔是最优秀的“工匠”，没有之一。 包括那位“蒸汽与机械之神”在内！ 拥有对方前半生的记忆，亚瑟轻松就能看懂夏尔夫的每一个操作。 所有“锻造”过程都可以分为外装、构造、传导和能源四个部分，夏尔夫手中的左轮已经完成了外装与构造两部分，接下来就是梳理能量传导的线路。 这也是最考验“工匠”水准的环节。 在最后完成金属左轮构造的时候，“混乱之眼”看到有5股变化迷雾从枪身中凭空产生。 只见夏尔夫快速取用工具，成功抓住其中3股分别安装在枪管、枪柄与扳机这三个位置，而没有抓住的那两股，在逃出一小段距离达到极限后立刻回弹，胡乱纠缠在枪身上。 看到这一幕，亚瑟下意识后仰身体，露出极其嫌弃的表情。 对于一位序列6的“机械专家”，也就是在神秘世界被统称为“工匠”的序列。 夏尔夫这个操作实在是有点粗糙，梳理不好传导线路，神奇物品很容易锻造失败，就算最后成功，负作用也会大得惊人。 第50章 不称职的工具人 可以说，以夏尔夫现在的水平，想晋升到序列5，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等安上最后的轮盘，这家伙在抽屉里略作翻找，取出一团猩红的混乱迷雾。这应该是某个序列的非凡特性，夏尔夫将它放在左轮上方，引导着其中的红雾进入左轮轮盘中。 这是附魔锻造法。 是加工灵性材料，让它们可以承载非凡能力的方法，常用来制作短期有效的神奇物品。 如果是制造能长期使用的神奇物品，只需要使用非凡特性、恶灵、或特殊的灵界生物做能源就行。 随着红雾逐渐收缩成团，被安装到枪管、枪柄与扳机上的变化迷雾凝练成线向轮盘延伸，扳机那条线最快完成连接，但接触混乱迷雾还不到一秒，就整根崩断。 这一幕看得亚瑟左眼角直跳，不得不眯起眼，侧过头继续看。 第二个完成连接的是枪管。 这回成功了，猩红反向侵染着，让白线转眼变红。 最后是枪柄，这次成功侵染到一半，眼看就要成功的关键时刻，还是整根崩断。 就在“混乱之眼”的注视下，整把左轮被杂乱的变化迷雾胡乱包裹，几乎看不见代表成功的猩红。 站在亚瑟的角度，这件神奇物品已经失败了，强行完成也只会是一件难以操控的封印物。 已经没有必要继续看下去了，他实在是有些失望。 正当亚瑟决定关闭这个视角，夏尔夫接下来的操作，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见这家伙放下非凡特性，用手隔着衣服捏住个三角挂坠，另外一只手点在左轮的轮盘上。 就在他的手指点住轮盘时，原本杂乱不堪的变化迷雾居然被强行拉伸着，回到轮盘的猩红雾团附近，在它旁边形成个小一号的雾团，经过几次差点失败的反复后，居然真的慢慢稳定下来。 这是“变化操控”！ 夏尔夫借助他留在神奇物品上的封印，以及“混乱之眼”的影响，学会了亚瑟的非凡能力。 虽然有他给予的两重加持，与“工匠”对造物的掌控这三重捷径。 但学会……也不对，经过仔细观察，亚瑟发现夏尔夫并不是学会，而是复刻。他把完全看不懂的非凡能力，用“工匠”的方式复刻了出来，然后用于加工其他神奇物品，但这种“加工”并不稳定，缺少上面任何一个条件都会直接失败。 就在他思考的短暂时间，夏尔夫已经完成了最后的锻造。 只见他转动轮盘，侧过身，没有装入子弹就直接抬手“砰”地开出一枪。雾状子弹带出红光，瞬间击中悬挂半空的球形标靶，炸开一团猩红迷雾。 亚瑟趁迷雾散尽前，远程操控“混乱之眼”吸收了少许。 这点分量无法具象出“记者之章”，但已经足够他解析出“加工”的本质。 左轮的非凡能力来自“猎人”途径的序列7“纵火家”，效果是消耗灵性制造出烈焰子弹进行射击，负作用是会让携带者的情绪很快亢奋起来，很快会变成狂热、疯癫自残直至失控，整个过程大概连1分钟都不到。 属于应该直接摧毁，连封印都不需要的危险物品，如果一定要封印，也能够跨越层级，直接被评为2级封印物。 原本是这样没错，但经过“加工”后就不是了。 经过“加工”后，负作用变成了给烈焰子弹附魔，把原本的负作用附着在子弹上，可以用来发出双重攻击。 只是这种附魔无法停止！ 如果不能及时完成射击，就需要手动切换子弹，一旦超出了附魔上限，必定引发炸膛。 这个上限也会随着使用时限的减少越来越低。 很有意思的想法。 他先前施加封印的方法是留下“混乱之种”，不影响变化迷雾，只吸收某个限度之上，较为危险的混乱迷雾，从而减小副作用，只要每隔一段时间更换“混乱之种”就能长期维持。 有效，但比较被动，有些神奇物品还会因此被削弱能力。 夏尔夫的方法就主动得多，他在主动制造“混乱”，用来提升原本不够强大的力量。或许一般使用者无法承受这种“加工”的后果，但亚瑟可以，这是比把“混乱之刃”当成武器更具效率的使用方法。 本来是个值得高兴地发现。 但亚瑟不需要啊！ 他现阶段的非凡能力单一，纯粹是因为成为非凡者的时间太短，只要时间长些，经历多些，他自己就能开发出诸多技巧。 这家伙到底找到“神秘女王”没有？ 他这个罗塞尔复活后手的身份还等着“认可”呢？ 这么长时间，别说是人，身边就连个能触动“混乱之眼”的东西都没出现。 “真是怠惰啊！” 亚瑟地给夏尔夫定下了判决，决定再给家伙一个月时间，到时候要是还没进展，他就只能收回“混乱之眼”，放弃这个人选了。 自己的时间非常宝贵，经不起这么浪费。 有些失望地关掉这个视角，顺势看向第二个视角。 这是他最期待的，属于那只不知为何封印着他仆人灵体的眼魔，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传来反馈。 通过略高于眼魔身躯的视角，他直接看见了这处“世界”的边界。 这是一小片漂浮陆地。 普通的陆地。 以黑色湿土为主的地面上虫豸全无，半点杂草也没长，靠近中间的地方有口水井，在边上被巨大利爪撕裂的两间腐朽农舍，组成个直角形状，而在这个“直角”的角落里，还有棵烂得只剩木桩的不知名树木。 这片陆地就只有这么大，那只眼魔就躲在那口水井里睡觉。 亚瑟无奈捂额。 果然，还是太高看这家伙了。 他之前想着，就算没有生活在灵界的特殊地界，也应该是到处走动的类型吧。毕竟是这么弱小的生物，逃跑应该才是日常，灵界这么容易遇到诡异东西的地方，居然能安稳躲着睡觉，这也不比夏尔夫好在哪里。 感觉相当失望的亚瑟，只好亲自动手。 以“混乱之眼”为媒介尽全力向上偏转视线，可这个愚蠢眼魔就像是故意和他作对般，时不时就把大眼睛低下来，导致他只能看到什么都没有的虚空，仅在一次眼魔改变睡姿时，视线余光扫到一双纤细的螺旋状长腿。 可等着他艰难把视角转回去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到最后亚瑟都感觉累了，就靠着视线余光去观察这个满是虚无的灵界区域。 5分钟过去，什么也没有； 15分钟过去，还是什么也没有； 30分钟过去…… 毫无收获的亚瑟黑着脸就要关掉这个视角，可考虑到后面是大概率还在蒸汽火车上的莎伦三人，他就放弃了这个决定。 总是要扮演“拾眼人”的，眼魔这个视角还算能看到点东西，比宅在屋里的夏尔夫要好多了。 第51章 要素黎明 鲁恩王国，普利兹港。 莎伦三人并没有像亚瑟猜想的那样，立刻登上去贝克兰德的蒸汽火车，他们在与洛蒂分别后，经过乔装打扮，莎伦冤魂化躲在能隐藏气息的黑宝石纽扣中，别在一身正装的马里奇领口，而年纪最小的恩维则缩在行李箱中被他提在手里。 就这样三人变一人，往人群越发稀少的街巷走去。 只见他整个人神色冷静，脚步平稳，就像个不着急赶路的游客在散步。 等经过街角的老旧草药店时，马里奇突然转向，进入街巷阴影中。 少许，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从人群里冲过来，一脸慌张地探头看向阴暗街巷中，可哪里还有人影，匆忙寻找没有任何收获的两人，齐齐看向不远处的下水道井盖。 明显是在跟踪的两人有些迟疑。 他们是本地黑帮的打手，虽然有个序列9的“猎人”，但他们接到上头的命令时就知道，自己盯着的是怪物中的怪物，对面一个眼神人就杀死他们，只能远远跟着，绝对不能正面接触。 现在完全把人跟丢。 他们回去也不好交差，其中那个“猎人”抽出匕首，凶狠地盯着同伴。 看到匕首刃口上的寒光，那位打手也是个聪明人，咽了口口水就小心翼翼踱步到井盖边，用手指扣在边沿半天不敢掀开，直到被那位“猎人”低声呵斥，才脸色难看地揭盖井盖。 在伸头看过去的过程中，他心里不断祈祷着那人已经离开。 还好，确实什么也没有。 透过落入井口的阳光，没看见人，就连明显的痕迹也没看见。 他松了口气，回过头对同伴说： “没人，应该离开了。” 得到这个答复，那位“猎人”却没有放松，他从腰后摸出个小号燃烧瓶，点燃引火布后扔进下水道，等里面橘红转青蓝的火光持续了好一会儿才走上前，使用自己的非凡能力“追踪”，来获取能用来交差的信息。 他清楚“看”到了那人从下水道离开的痕迹。 从地面到井口，再到攀爬通道的铁梯，正当他找到一个手掌印时。 一股大力从他颈后传来。 视线飞快旋转，身体嘎吱嘎吱地诡异扭曲着，与另外一具冰冷身躯就像拧抹布般被塞入下水道中，随着“叮铃”一声响起，井盖自动盖回井口。 在被疼痛摧毁全部理智之前，“猎人”清楚看见了同伴那张满是死寂的苍白面孔。 之后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而在普利兹港另一边的白玫瑰区。 马里奇小心翼翼地抱着行李箱从下水道爬出来，警惕辨别方向的过程中，手掌扶在箱子侧面轻声说道： “快到了，再忍一忍。” 而回应他的，是箱内传来的三下无声震动。 站起身扶正行李箱后，马里奇感知到自己留下的布置已经顺利解决了追踪者，确定来的只是几个小喽啰，他知道这代表自己三人的身份还没完全暴露，不过现在动了手，那就不一定了。 感觉自己有些冲动的他，短暂有些压抑不住心头的恶意。 “不用担心，不是他们。” 还好，宝石胸针中莎伦的安慰，及时帮他稳定住了状态。 马里奇站在原地做了几次深呼吸，彻底稳定住情绪后，看向不远处刷着白墙的白玫瑰私人诊所。他用手轻压帽檐，绕到诊所侧门，有些不放心地左右观望，反复确认没有危险，才轻敲门上的玫瑰状玻璃彩窗，就像个提前预约上门看“隐疾”的绅士。 应声开门的是个身材丰腴的护士，看到是不认识的人，便职业化地笑着问道： “先生，您好，您有预约吗？” 马里奇用手握成拳，挡在嘴前低声说道： “我是西索恩先生介绍来的，预约了斯塔格医生下午三点的时间。” 护士小姐明显听懂了这句暗号，笑着点点头，让开身位把马里奇请进诊所中。 这里是超凡组织“要素黎明”的一处联络据点，而“要素黎明”是海盗王者“神秘女王”的下属组织。莎伦他们这次能顺利从放纵派的清洗中逃出南大陆，除开组织本身的积累，这位海盗王者对玫瑰学派清洗行动的干涉也是重要原因。 他们离开南大陆乘坐的，就是“要素黎明”的船。 在拜亚姆为他们引走放纵派半神的，也是这个组织的成员。 这个恩情太大，对于几乎一无所有的三人来说，根本看不到偿还的希望，这在神秘世界可不是什么好事。身为背负诅咒的“异种”途径非凡者，面对这种难以斩断的因果联系，就像被人掐住了死穴般锋芒在背。 因此，他们必须见一见这个组织的话事人，了解那位“神秘女王”的意图。 恩情现在还不上，等他们有人晋升到半神自然就能还上。 跟着护士进入手术室。 萦绕着消毒水味道的手术室里空无一人，护士小姐就站在一面白墙前方，微笑着抬手示意“请进”。 看着那面墙，马里奇通过记在脑海里的地图，很快知道对面就只是街道而已，没有感受到任何超凡气息的他，略带疑惑地看向那位护士小姐。 大概猜到马里奇在疑惑什么的护士小姐说道： “这是名为‘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魔法，能送您去西索恩先生那里。” 得到莎伦没有危险地提醒后，马里奇才提着行李箱靠近那面墙，在手掌触碰墙面之前，他还是用深藏恶意的眼神看了眼那位护士小姐，似是警告，也是威慑。 当手指和墙面碰触的瞬间，场景突变，手术室变成了图书馆。 马里奇就略显呆愣地伸出手臂，站在一面白墙前方。 莎伦先闪现到行李箱的金属卡扣上，放出瘦小的恩维，让他翻滚半圈能自己站起身，才现身在马里奇身边，向着左侧不远处头发全白，身穿神秘法师长袍，背对他们坐着的“老者”行礼说道： “西索恩先生，感谢您的帮助。” 莎伦清冷的声音也提醒了马里奇和恩维，让他们跟着行礼表达感谢。 “咳咳，咳咳咳……” 正要转过头的西索恩，似乎因为这番动作牵动了伤势，导致咳嗽个不停，直到他喝下一瓶不知名的药剂才勉强好转些。意识到自己的状态有多差，他只好在桌面轻轻敲动，让桌椅带着自己旋转180°面向莎伦三人。 第52章 西索恩灵界穿梭炮 直到看见西索恩的面容才知道，这并不是一位老者，而是个有着青金异色双瞳的白发年轻人。 只见他撑着满脸的苍白病容，挤出个勉强的笑容说道： “你们看到了，跟你们那位半神打了一场，状态实在不太好，首领让我告诉你们，她已经拿得到了应得的报酬，你们只要不被放纵派灭绝，‘被缚之神’就还有机会。接下来你们可以前往贝克兰德，命运将会在那里有所交汇，属于你们的机遇就在那里。” 听到这些，莎伦三人脸上的神情或多或少有些动容，不单是因为里面的信息量太大。 而是这段话，很可能是一个预言。 在他们表达感谢之前，西索恩直接进行了打断，按着自己的额头，明显很是难受地说道： “虽然首领不需要你们感谢，但我需要，是真的很需要。” 听到西索恩有些可怜的请求，莎伦不仅没有紧张，反而心里放松了不少地问道： “您请说。” 得到了想要的答复，西索恩眸光闪动，嘴角隐晦勾起个微妙弧度，然后立刻隐去，继续病恹恹的在太阳穴上按着，像是要驱散脑中萦绕的噪音般，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你们在贝克兰德的时候，顺便帮我照护照护下属，她现在暂时代替我主持着一个非凡者聚会，我现在短时间回不去，她又只是个序列6，如果遇到意外状况可能会应付不了。” “你们应该也需要接触本地的非凡者圈子，平时不需要你们做什么，真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带她离开就行，其他的不用管。” 说完一张纸条从桌上飞起，打着旋停留在莎伦面前。 上面就写着对应人物和地点的详细情况。 收起纸条，当手指接触到纸面时，莎伦就知道这还是一件封印着法术的特殊信物。 眼见莎伦收下纸条，西索恩脸上恢复了几分血色，笑着询问道： “需要我把你们传送到贝克兰德附近吗？我有个位于巴布尔河谷下游的坐标，距离贝克兰德大概3、4个小时的路程，按你们的速度，不到1个小时就到了。” 说完指了指另一边摆放在地上的特殊祭坛。 黄铜色的金属底座上，竖着9根长短不一，刻满符文的螺旋金属柱，而在正中央是流转彩辉，经过三层叠加的水晶台面。 看到三人有些疑惑，西索恩有些兴奋地说明道： “放心，我是‘阅读者’途径的序列5‘秘术导师’，灵界是我的主要研究方向，这座‘西索恩灵界穿梭炮’可是我的最高杰作，就是靠着它我才能耍着你们那位半神到处跑，不想试试看吗？” 听起来确实个非常厉害的东西。 但…… “听起来像件武器？”恩维低声咕哝道。 声音虽然很小，可在现场的都不是普通人，当然是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双方都很在意的问题，还是被节制理念理解得不那么深刻的恩维揭露了出来。 莎伦轻轻抿了抿嘴，马里奇下意识移开视线，西索恩有些兴奋的表情突然僵在脸上，似乎要说点什么，可是好几次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又吞不回去。 最终还是觉得口述说明并没有什么说服力，他直接启动了“西索恩灵界穿梭炮”，自信地说道： “没事没事，先让你们见识我的杰作。” 看着突然像没事人的西索恩，莎伦三人默契地进行了忽略，点头表示感谢，一起旁观他的操作。 经过短暂预热，三层叠加的水晶台面亮起虹光，9根长短不一的螺旋金属柱嗡嗡颤鸣，上面铭刻的符文从底部逐个亮起。当所有符文亮起，一道道金色光团从金属底座升起，带动那些无法解读的符文脱离金属柱，围绕着祭台急速飞旋起来，让水晶台面亮起的虹光升起、并膨胀成一道椭圆形光门。 启动工作完成，西索恩对三人点点头，随手拿过一只银质烛台扔进光门中。 烛台进入的瞬间，光门经过一次膨胀再收缩就直接完成了传送，没人问烛台被传送去了哪里，西索恩也没说。 等“西索恩灵界穿梭炮”慢慢冷却下来，他将祭台调整到待机状态，才回过头来问道： “怎么样，很厉害吧！” 时间虽然很短，但烛台到最后依旧保持着完整他们是能确定的，莎伦通过灵性占卜也得到危险不大的结果，于是决定答应下来，说道： “感谢您，我们很感兴趣。” 最终还是“异种”途径天生的强大生命力，让他们敢于尝试这个看起来很危险的装置，毕竟花这么大的代价把他们从南大陆救出来，总不至于用这么可笑的方式再干掉他们。 等做好心理准备的三人被西索恩开心地推上祭台。 随着坐标被设定好。 一道道金色光团从金属底座升起，那些无法解读的符文急速飞旋，剧烈的灵性预警，刺激着三人瞬间完成狼人化、活尸化与冤魂化，光辉闪耀绽放着再收缩。 “咻！”的一声，莎伦三人立刻消失不见。 西索恩也不知从哪里拿来纸笔，记下“西索恩灵界穿梭炮”第一次活人测试的全部数据，这个瞬间他身上病容全无，整个人容光焕发，精神亢奋至极。 是的，“西索恩灵界穿梭炮”还没有进行过活人测试。 开发它的本意其实是模拟“旅行家”的非凡能力“旅行家之门”，但结果就是得了到一件武器。 一件只要完成标记，在祭坛损坏前，就能利用灵界跨越遥远距离进行连续打击的强大武器。 仅有的副作用，就是如果运气不好，打中灵界的强大生物时，绝对会被追杀至死。 玫瑰学派追杀莎伦三人的那位半神，就是因为小看西索恩，被他用特殊的分身打上了标记后，由本体借用一件“太阳”领域的1级封印物，像流星雨全追着一个人坠落那样，把对方恶心得不行。 虽然西索恩自己也把这东西当武器用。 但在他内心深处，“西索恩灵界穿梭炮”就是传送装置。 只是大多数人不够资格使用罢了。 这次的成功实验就是证明！ 就在他拿出第二台“西索恩灵界穿梭炮”兴奋地进行改进时，一只由白色线条勾画的鸽子从虚空飞出，看到西索恩不仅没有受伤，还在生龙活虎地摆弄他那台不知惹了多少麻烦的破装置，就暴怒着从白色变成红色，疯狂啄击对方的脑袋。 西索恩反应过来也不敢反击，整个场面就是滑稽的一个追，一个躲。 第53章 混乱已至 “诶诶诶，别打别打，我受了伤，我真受了伤，别打啊！” 书堆像多米诺骨牌般倒塌，桌椅被牵连翻倒，纸页激射飞旋着，小半个图书馆都鸡飞狗跳地乱成一片，轰隆咔嚓的连连响动，好一阵儿才平息下来。 跟着几张缓缓落地的纸张。 颜色恢复的白线鸽子，自顾自落在脑袋被啄出好几个包的西索恩头上。 西索恩则生无可恋地躺在地上，眼睛上翻地看着那只奇特鸽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为了拖住那个玫瑰学派的半神，我可是报废了7台‘西索恩灵界穿梭炮’，分身也损失了23个，后面要不是我跑得快，就被灵界的可怕怪物抓走了。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休假，你再这么压榨劳动力，我就去嘉德丽雅那里当海盗，说到做到！” 被西索恩这种无赖姿态气到的白线鸽子顺势就要再啄。 但看到这家伙双手抱头又开始躲的样子，白线鸽子无奈地摇摇头，扇着翅膀往后退，构成身躯的一整根白线立刻散开，重新组合成两瓣嘴唇的形态，上下开合着，响起个略显暴躁的年轻女声，说道： “首领给的材料是被你吃了吗？啊！” “刚休完的3个月假期也被你吃了吗？啊！！” “我借给你的‘圣光旗帜’和‘逃脱符咒’也被你吃了吗？啊！！！” “都说多少遍了，嘉德丽雅是组织的‘叛徒’，是组织的‘叛徒’，千万不要说漏嘴，你的脑子是被你自己吃了吗？啊！！！！” “告诉你，三天之内，立刻给老娘滚回来干活，否则，后果自负，哼！” 吼完最后一句，白线嘴巴立刻“砰”一声炸开，崩飞成大量白色光点，等散开到半米范围又往回缩，最后凝聚成个小瓶形状，转眼变化为一个极其华丽的鎏金玻璃瓶，瓶中的橘红色液体正散发着温暖、神圣的太阳光辉。 看到这东西，西索恩可怜兮兮的狼狈模样立刻消失，双眼放光地飞扑过来，将其一把握住。 这是“永恒烈阳教会”的顶级治疗药水。 是只有半神才能制造的“太阳神药”，和“大地母神教会”号称能起死回生的“复苏圣水”，是同一级别的宝物，外流的数量极其稀少。 开心了好一阵，西索恩又唉声叹气起来。 他有点后悔，装受伤应该再多装半天，那样就能混过去，少说能再休一个月假，那他说不定就能瞒着所有人，把“西索恩灵界穿梭炮”成功升级成“西索恩传送门”了。 至于会引来强大灵界生物造成的破坏，还有装置自爆、自爆、还有自爆的问题，就被他忽略了。 “唉……” 现在什么都没了，西索恩颓废的再次躺倒。 就像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 …… 贝克兰德外，巴布尔河谷下游的一处平坦石滩。 不，不对！ 已经不是平坦石滩，而是个3米深的大圆坑了。 就在5天前，几乎整条蒸汽列车的乘客都听到了轰隆巨响，随后就见识到冲天的烟尘与火光。 这个消息瞬间登上各类报纸，短短数天就以贝克兰德为起点传遍全鲁恩，紧接着辐射到海上，然后变成各种千奇百怪的传闻走向南北大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爆发了战争，引发了好一阵骚乱。 之后随着鲁恩官方入场，不到半天，三大教会的官方非凡者也陆续参与其中。 现在待在坑底的，就是来得最晚，正在寻找超凡残留的“黑夜教会”值夜者。 为首的是位女士，她身穿带兜帽的丝质黑袍，嘴唇涂黑，画着烟熏妆，从脸颊到额头都绘制着深紫泛青的神秘花纹，露在外面的手腕处，缠绕着挂有紫水晶吊坠的银链。 这位就是本次负责带队的值夜者。 一位“收尸人”途径的序列6“死灵导师”。 戴安娜.帕伦克！ 她闭眼站在坑底，双手合拢放在腹部，仔细倾听着来自灵的声音，而在她身后蹲着三位穿黑风衣的值夜者。同样作为“收尸人”途径非凡者的他们，还是在被刻意混成一片的痕迹中，找到了两个不同死灵，外加一个黑暗生物的气息。 取走少许沾染气息的泥土碎石后。 戴安娜也结束通灵睁开了眼睛，用她那空灵婉转，如同吟唱的声音说道： “破坏痕迹的是‘活尸’，处理灵的像是‘收尸人’途径的中序列非凡者，但我们并不需要这么麻烦，调查一下近期‘灵教团’在贝克兰德的活动档案，然后就归档上报吧。” 感觉少了些什么，一位值夜者开口问道： “队长，不需要把结果同步给‘机械之心’和‘代罚者’吗？” 听着这句疑问，戴安娜面带浅淡微笑，慢慢转过身，歪着头看着这位值夜者队员，直到把对方看得浑身不自在才说道： “真是傻的可爱，没注意到人都走了么？这可不是发生了战斗哦，只是非凡者远距离转移出了意外，控制不了自己出现的动静。而且，在引发关注后，懂得消除影响，隐藏痕迹，都这样聪明且克制了，那就没必要急着把人揪出来。” “所以呀，在这件事情里，教会的主要工作就是配合王室安抚民众，做多了……不好。” 说完就像看着自家傻孩子般，唉声叹气地直摇头，让三人相当不自在。 感受到三人略显窘迫的情绪，戴安娜掩嘴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召唤出一只巨大白骨手掌，将几人稳稳托起送回到地面上。 等回到地面，“代罚者”和“机械之心”的成员果然都结束调查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一些官方人员等待着配合值夜者。 看到这个结果，那位提出疑问的值夜者有些尴尬地挠挠头。 戴安娜也没有再做反应。 完成对官方警署的安抚，确认了后续消除影响的工作配合，这支值夜者小队也得以回到圣塞缪尔教堂。 当任务结束的小队解散后，戴安娜没有回到居所，反而来到教堂中一个相当偏远且安静的房间，找到“黑夜女神教会”十三位大主教之一，贝克兰德教区的负责人。 圣安东尼.史蒂文森。 这位脸无杂须，眼睛深邃的老者外表极为干净，哪怕穿着黑色带红的大主教长袍，也不会给人晦暗的感觉。 可凡直面他的人，都会发自内心的颤栗，仿佛被恐惧统治了灵性，或者面对着黑暗深处注视自身的未知存在。 这个时候的圣安东尼大主教，正在圣徽面前教静静地祈祷。 而戴安娜选择默默地等待…… 第54章 隐入贝克兰德 戴安娜.帕伦克是一位身份特殊的黑夜教徒。 她来自南大陆。 更具体一点，是来自东拜朗皇室，为了避免麻烦才隐去自己真正的姓氏，而她的全名是： 戴安娜.帕伦克.艾格斯！ 是四分五裂的“灵教团”中，相对不那么邪恶的皇室派成员，是第四纪艾格斯家族的后裔，也是一位真正的皇室公主，有着极其稀薄的“冥皇”血脉。 因为某些隐秘合作，才转变信仰加入“黑夜女神教会”。 当等待超过1个小时，戴安娜已经明白了圣安东尼大主教的意思，但她没有选择离去，眸光闪动着沉默少许，还是开口说道： “预言出了偏差，混乱已经来到贝克兰德，或许……” 不等她说完，四周的光芒突然消失，仿佛被房间的昏暗所吞没。 整座教堂内，所有祈祷的信徒都有那么瞬间感受到了黑夜的降临。 很快，一切迅速恢复正常。 圣安东尼大主教仍旧静静地祈祷。 但戴安娜已经消失不见。 只有一句似有似无的静谧呢喃在黑夜中消散： “送戴安娜女士回圣堂……”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贝克兰德，贫民聚集的东区。 换回马甲白衬衣装束的马里奇隐在夜色中，毫无规律地绕了好几个圈后再次来到下水道，无视黑暗的阻碍，在脚底凝聚寒气行走在污水上，走出三步融化一步，就用这种办法切断自己的痕迹，前往目的地。 转过七八个弯，他摸到个半人宽的干燥管道，直接翻身进入。 经过前行、下落、在半空顿住身形，抓住漆黑墙壁上的空洞边缘，翻身爬入不到百米就碰到一道金属门，熟练摸到卡扣将其推开，就进入到被烛光照亮的小房间里。 房间内部的布置很简单，只有一张由木箱拼凑的床铺，一组桌椅，一排货架。 以及靠近墙角，以及在地上挖开的土洞。 顺手关上门，马里奇从兜里掏出两支玻璃试剂瓶走到床铺边，扶起再次变得病恹恹的恩维，拨开瓶塞将药剂送入他口中说道： “这是‘药师’的药，喝下去就好了。” 恩维也听话地张开嘴，任由马里奇把药剂倒进来，哪怕被苦得想吐舌头也没有浪费点滴。 感知到恩维的情况确实开始好转，马里奇才四下打量着问道： “莎伦去‘要素黎明’那边了吗？” 感受虚弱在快速退去的恩维，抖弄着肩颈咔咔作响，似乎要挤出沉积在骨子里的衰朽般，满心愉悦地说道： “嗯，今天那边有聚会，毕竟来到贝克兰德，做什么都要花金镑，还需要扩展一些人际关系，你这边本地黑帮接触得怎么样？” 马里奇随便找了个木箱坐下，摇着头说道： “有些复杂，目前知道的关联就有因蒂斯情报机关和‘极光会’，还有很多看不出来历，背景干净的黑帮几乎不存在，暂时先接触了几个还算有分量的掮客，看后续吧。” 听到是这个状况，恩维也有些苦恼。 来到完全陌生的北大陆，要面临的问题实在太多。 来自放纵派的追杀，源于现实的生存难题，后续自身序列的晋升，以及整个节制派的未来，这些都让年仅11岁的恩维感到迷茫。 他是母亲为了晋升半神，舍去多余非凡特性而生下的孩子。 是个天生的序列7“狼人”。 之所以到现在仍旧是序列7，并不是无法晋升，而是这条序列并不适合他。 “异种”途径哪怕只是序列9“囚犯”，也会对生灵的精神产生严重侵蚀，恩维能顺利活到现在，就是靠着一件能屏蔽精神侵蚀的神奇物品。因此，也产生了一个问题，几乎作为正常婴儿长大的他，成为了一个性跳脱，又心地善良的孩子。 这本来没什么问题。 可他是一位天生的“狼人”，这就有了问题。 因为占卜得到的启示，“玫瑰学派”节制派的成员认为这是一种考验，并没有提前结束他的生命。 所以，从9岁不得不取下神奇物品开始，恩维就时刻遭受着“诅咒”的折磨，哪怕过去两年，也没有任何成长。光是狼人诅咒，他就时常需要借助外力的帮助，否则就会因为难以承受而失控。 这种情况，就别说承受更加极端的活尸诅咒了。 他在抗拒这条非凡途径。 只可惜，他没有选择。 这次跟随马里奇和莎伦逃离，如果不是因为存在他这个短板，同伴们也不会数次遇险。在拜亚姆那次，他就明确感受到了自己的死亡，看到两人为了治疗他宁可冒险停留，他就感觉万分自责。 如果不是遇见神秘的亚瑟，他都不敢想象最后的结果。 而感受到少年的烦恼，马里奇出乎意料地露出个浅淡笑容，手掌抚摸着他的小脑袋。 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被西索恩送到贝克兰德附近时，都遭受到轻重不同的伤势。 没有实体的冤魂化，和本就防御力惊人的活尸化只是受到了轻伤，但纯粹恢复能力强大的狼人化，则是硬生生承受了全部伤害，差一点就陷入濒死。 满心苦涩的两人，根本没时间埋怨西索恩的不靠谱。 立刻处理掉现场的痕迹，就带着重伤的恩维离开，靠着那张纸条接触到“要素黎明”在贝克兰德的成员后，才真正安定下来。 在启用组织可能保留的通讯线路前，他们选择先行开辟出安全屋。 通过了解这个超过五百万人口的贝克兰德。 他们优先排除了“黑夜女神教会”贝克兰德教区总部“圣塞缪尔教堂”所在的北区，从小生活在“死神”信仰为主导的南大陆，“黑夜女神教会”绝对是他们最不想接触的正神教会之一。 然后排除治安最好，监管最严格的皇后区和西区。 这两个区属于贵族和顶级富商们，而前者更偏向于皇后区。 再排除掉几个工厂区，码头区，贫民聚集的东区和贝克兰德桥这些相对混乱的区域，他们的选择并不多。 一是有着贝克兰德证券交易所、票据交换所、期货中心、七大银行总部、各种信托基金，各种铁路公司，各种大宗货物商贸公司的希尔顿区，他被称为鲁恩王国的经济、商业和金融中心； 二是小公司林立，住宅众多的乔伍德区。 这两个区的人流量都很大，治安又相对较好，便于隐藏。 经过认真思考，他们用从“要素黎明”购买的身份，在租金相对便宜的乔伍德区租了间房屋。 摆在明面既作为诱饵，也作为陷阱。 然后在贫民聚集的混乱东区，贝克兰德郊外，以及塔索克河底各自建立了一个安全屋，如果不是顾虑过于频繁的动作会引来麻烦，缺少安全感的他们，可能会把安全屋的数量再翻上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