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的石榴裙》 宿主大人请上位 除夕夜,晋王府的王妃殁了。 作为王妃疼了四年的贴身丫鬟,清歌本应嚎啕大哭,再随主子去了才是。 只可惜她没心思演这主仆情深的戏码,一心只想保命。 晋王爷和晋王妃虐恋情深,二人自幼相识,王妃对王爷更是早已情根深种。 但这种老掉牙的故事,必定会出现一个恶毒女配,热衷于插足主角的爱情,引起误会,最后事情败露,不得善终。 因为一场意外,乔清歌穿进了一本玛丽苏小说里。然而她连个女配都没穿到,只穿到一个同名的炮灰。 丫鬟清歌。 乔清歌很郁闷,作为21世纪的重度宅女,她早看过这本名为《王爷好好爱》的古早玛丽苏虐文。 接下来晋王这个傻狗因为思念成疾,夜夜买醉,差那么一点就把丫鬟清歌当成女主行不轨之事了。 当然男主不愧是男主,凭着对女主的爱和主角光环,愣是把啥也没干的清歌拖到了蛇窝里。 连骨头渣也不剩。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乔清歌当下就做了决定,她要收拾行李连夜出逃。 【请宿主大人三思而后行,一旦剧情任务完成不了,宿主大人可就回不到现实世界了。】 清脆的声音响起,乔清歌还以为是自己幻听,她四下看了看,确定房间内空无一人。 【宿主大人不用找了,勺勺在您的意识里。】 啥玩意儿? 乔清歌惊的说不出话来,她已经坦然接受了穿书的事实,没想到还附赠一个系统。 回去吗? 那个世界没什么值得挂念的。母亲早亡,父亲嗜赌成性,人间不值得。 除了…他。 【宿主大人要不要先听听系统任务,攻略男主,男二,男三难道不是每个玛丽苏爱好者的最高追求吗?】 乔清歌:展开说说。 【难道您不想坐拥美男后宫吗?难道您不想腰缠万贯吗?难道您不想一声令下就有无数美食奉上吗?】 虽然条件诱人,可乔清歌听着这话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反问:你说的这些男人,他们都喜欢女主,我哪有的那么大的能耐? 且不说我有洁癖,不愿意攻略他们。更重要的是,我这种夺人所爱的做法跟小三有什么区别。 说完,乔清歌便收拾包袱准备出门,奈何这时门外传来了踉跄的脚步声。 乔清歌哀怨生不逢时,刚好就穿到了要死的节点上。她急中生智,躲进了床底下。 下一秒,门被粗暴的打开,路孝文摇摇晃晃走了进来,嘴里不停念叨着:阿宁,阿宁。 听这断肠人的哀嚎,乔清歌不禁“啧啧”两声,人都死了,深情给谁看。 话音刚落,路孝文一个没站稳,重重摔在地上。 当然男主不愧是男主,乔清歌由衷感叹:这狗子摔倒都比别人好看。 然后她就跟狗子来了个深情对视。 shift! 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路孝文的眸子瞬间清明起来,他大手一伸,就将乔清歌从床底拖了出来。 “找死!” 一张盛怒的脸在乔清歌眼前放大,别说,这狗子生气的样子也好看的不得了。可惜她无暇顾及男色,眼下最重要的是保命。 求饶肯定是没用了,智斗吧,谁让霸道总裁都喜欢能言善道,舌灿莲花的女子呢。 这样一想,乔清歌昂首挺胸,“王爷,奴婢是王妃最亲近的人,倘若奴婢也死了,王爷要如何得知自己做了多少的糊涂事。 按照狗血小说的套路,女主角凤宁当然不是真死,而是被温柔帅气的男二号给救了。 她不出现,是因为不想原谅男主,谁会原谅一个日日折磨你的变态呢。 当今皇上还未即位时,凤宁的父亲就是他的狗腿子,自然也就是路孝文的死对头。 一年前,路孝文被委派治理南方水患期间曾遭行刺,险些葬身南方。好在女二秦小卿出手相救,才捡回条命。 命虽保住了,但也因此落下了病根,每每大悲大喜,都会心痛不已。 男主受人蛊惑,以为是女主和她的父亲勾结。于是回京之后迅速铲除了女主一家,只留下女主和身边的小丫头。 据乔清歌多年看文经验,这误会没个几百章没法儿解除。毕竟主角光环太严重,一个傻,一个痴。 不过今日他们有幸碰见她,乔清歌决定大发慈悲的点醒这只糊涂不清的犬。 路孝文一愣,这丫头倒是胆大。 都说奴才随主子,从前凤宁也是这般不卑不亢,只是婚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逆来顺受,忍气吞声。 “娘娘从未做过任何伤害您的事,她一心爱着您。您在南方遭遇刺杀,也是娘娘救的您。“ 乔清歌顿了顿,眼泪不自觉的留下来。“她明明知道,只要您活下去就不会放过凤家,可她还是救了您,凤家满门和您之间,她选了您啊。” 炮灰的眼泪像断了线的铜钱,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 然而路孝文天生不懂得怜香惜玉,他一把掐住了乔清歌的脖子,语气狠戾:“什么意思,给本王说清楚。” 在她一顿声泪俱下的解释后,路孝文虽然表面波澜不惊,实则早就被抽干了力气,站都站不稳。 “她为何不向本王解释。” 问到点上了,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她蠢呗,白长了一张漂亮的小嘴。 但乔清歌绝不会这样回答,只有让狗子不痛快,她才能越痛快。 “自然是因为王爷让娘娘伤心了。 乔清歌本以为自己说完,会看到狗子掩面悔过。但狗子毕竟狗,他居然下令把她软禁起来。 房门被封锁的那一刻,勺勺又蹦哒起来。 【如若宿主大人不配合,那勺勺也只能销毁您,另寻宿主了。】 乔清歌摇摇头,恨铁不成钢似的回应:我去!这么王炸的威胁你居然现在才说?你挺沉的住气啊。 【…】 勺勺懵了,宿主大人的关注点好像跟常人有所不同,正常人不是应该关心自己会不会被销毁吗? 完球,自己一个新人系统无依无靠,又摊上这么一个奇葩宿主,它不会回不去吧。 乔清歌不知道系统在想什么,她问出了从刚才就困扰自己的问题:女主角到底做错了什么?你硬要让我攻略男主男二男三。 【女主死了。】 【女主死了,为了维持小世界的平衡,我们需要宿主大人上位。】 这种货色? 被路孝文软禁了几日,乔清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不用工作也就算了,还有人好吃好喝的伺候她,美滋滋。 偶尔狗子会过来,假惺惺的说要善待她。乔清歌也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多新鲜,狗说的话哪能信。 趁这几天,乔清歌大概明白了系统规则,她每月都有一次抽奖的机会,可随机获得某样道具。 系统也会随机派送日常任务,成功完成便可获得积分和奖励,而积分可在商城中兑换道具。 主线任务,则是三位被攻略人对她的好感度,好感度大于八十分后,便可算的上是任务成功。 而主线任务的完成是有时限的,限期为两年。两年时间一过,乔清歌立刻会被销毁。 面对系统没日没夜的催促,乔清歌一如既往的选择摆烂,两年期限还早,她向来都是等火烧眉毛才急。 何况自己现在正在被关禁闭,她哪来的本事去勾引男人。 如果秦小卿没出现的话,乔清歌倒是不介意天天待在这里混吃等死。 可惜,蛇蝎女二见不得路孝文身边有其他人,更别提她是凤宁小姐最衷心的婢女。 秦小卿容她不得。 是夜,楼上瓦片掉落的声音惊扰了一堆枯木,“簌簌”的声响不绝于耳。 乔清歌不禁猜想,路孝文的兵到底能不能打的过秦小卿找来的杀手。这都打了几天了,到底什么时候能分出个胜负。 不知过了多久,乔清歌实在困的厉害,无心观战,准备倒头睡去。谁知门猛地被推开,吓得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掉下来。 什么风把路孝文吹来了。 她笑的谄媚,一面跟他客套,一面沏了壶茶。 “大胆,你可知夜间饮茶,影响王爷休息。”路孝文身边的李权怒斥。 看着对她吹胡子瞪眼的李权,乔清歌被吓得一哆嗦,话也不利索了。 “王爷别误会,这,这茶是奴婢沏给自己的。” 乔清歌顿了顿,抬眼偷偷瞥了路孝文一眼,试探的开口:“王爷深夜来,定是有话要同奴婢说。可奴婢实在困的厉害,一会儿犯困冲撞到王爷就不好了。” 原本没注意,乔清歌这才发觉四周静的出奇,想必每日深夜都来暗杀她的杀手已经凉了。 路孝文不回应她,她弓着身子不敢起来,腰背累得直发酸。 她想啊,狗子这个时候过来,还能是为了什么,邀功来的呗。 秦家的杀手和晋王的死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打个架动静那么大,还偏要在她房上打,自然是为了骗骗她这个糊涂弱小的奴婢。 秦小卿想杀她是真,路孝文就借秦小清的手告诉乔清歌,只要她乖乖听话,他就能保全她的性命。 又过了一阵儿,茶大概是凉透了。 乔清歌原本还能看着茶水升起的气雾解闷,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开口:“王爷,奴婢明白。” 路孝文依旧没应答,而是直接起身出门。 乔清歌一夜未眠,到了早上还心有余悸,总觉得路孝文的动机不只如此。 秦小卿暗杀她的计划失败,可她猜测那毒妇并不打算就此放弃。毕竟路孝文没有制止,就证明她并不重要。 正月十五,晋王受邀入宫赴宴,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可惜,秦小卿怎么也不会料到,路孝文一早便把清歌带进了宫,还给了她一个新身份,晋王的贴身婢女。 乔清歌想不明白啊,这狗子是吃错了什么药。 马车颠簸,一阵摇晃过后,她灵光一闪,就凭她20年单身的经验,真相只有一个。 路孝文他,该不会是,心悦于她吧? 这个想法一出,乔清歌就被自己逗乐了。要不是路孝文在边上,她肯定要笑出声来。 乔清歌有些心虚,抬眼看了眼狗子,他正闭目养神。 即便他合着眼,周遭的气场也能压死一只骆驼。乔清歌惶惶回过头,不再看他。 马车就这样一路颠簸到了皇宫。 皇宫很大,过道的风吹得乔清歌双颊发紫。 路孝文皱了皱眉,解下他的披风围到她身上。 乔清歌受宠若惊,有些不安地看了他一眼。 不安只是一瞬间,她也没忸怩,心想没准这狗子真喜欢她,搁这勇敢求爱呢。 见她这副反应,路孝文显然一愣。 乔清歌一副拿捏住的神情,狗子久居官场,身边莺莺燕燕不在少数。大概是许久没见过她这种清新不做作的女子了吧。 “你不怕我?”路孝文的眸子里透着危险的凶光。 乔清歌莞尔一笑,强装镇定。 她当然怕他,也清楚的明白他根本不是喜欢她。 所以,她才必须学着从前的凤宁,鲜衣怒马,率性可爱。至少这样,能让他顾念旧情,容她多活几天。 不知是不是乔清歌的错觉,但她能感受到,狗子的态度变了。 到了大殿,路孝文跟当今圣上免不了要针锋相对几句,乔清歌就呆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然而她不惹麻烦,麻烦也会找上她,因为她的身上还围着路孝文的披风。 路孝覃注视着乔清歌,即便她没有抬头,也能感受到他不善的目光。 “晋王还真是不挑,朕不知,你连这种货色都能看上。” 她这种货色??? 乔清歌此刻很想指着皇帝的钛合金狗眼骂他,怎么说她也是貌若天仙,气质出尘的奴婢,这一笔带过对于文化水平不怎么高的本书作者来说,已经是女炮灰届的高配了好吗。 可这瞎子皇帝居然嫌弃她。 乔清歌不禁为瞎子皇帝的畸形审美感到惋惜,又一个爱女主爱的死去活来的大情种。 看不惯路孝文这种老婆尸骨未寒就找了身边人的卑鄙做派,连带着看不惯她这种主子没走多久就勾搭上主子男人的货色。 这么一想,乔清歌忽然又觉得情有可原。 雾蓝的天总算是落了白,雪花轻柔柔的斜进大殿里,冷的乔清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宴会上歌舞升平,好不热闹。可她无心观赏,满脑子都是瞎子皇帝嫌恶的眼神,心里寻思,殿前失仪和刺杀未遂,是不是都得掉脑袋。 忽然,管弦声,丝竹声,声声顿住,抬眼时,大殿上的人都向她看来,神色复杂。 乔清歌无语了。 这瞎子皇帝竟然公开跟路孝文要她,借口一套一套的。 “朕看来,孝文的丫鬟伶俐可人,比朕身边的都要机灵,朕心里欢喜的紧,不知孝文肯不肯忍痛割爱。” “一个丫鬟而已,皇兄想要什么样的没有,可皇弟就使得惯这一个。” 我**谢谢你全家。 这么一对比,乔清歌忽然觉得狗子可爱的多,她可不想真入了后宫,那时瞎子皇帝一定想尽办法折磨她。 补习班初体验 出了大殿,乔清歌几近木讷的往前走,路孝文是故意的。 故意带她入宫,故意给她披上裘衣,故意叫皇上看到。 她是凤宁的丫头,是这个世界上最熟悉她的人,所以他们想要从她的身上窥见凤宁的影子。 可笑至极。 她就像是皇权博弈的筹码,倘若皇帝应允的足够,路孝文或许真的会把她送出去。 回去的路与来时没什么不同,乔清歌的心境却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一直低着头,生怕一抬头就会让路孝文看到她想要生剜他的眼神。 “清歌,你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 闻言,乔清歌抬眼,便对上路孝文的眸子,深不见底,叫她看了不禁浑身冷汗。 她讪笑:“王爷说笑了,一个丫鬟而已,能有什么不同。” “你在怨本王。”男人的神色暗了暗,身子一点一点向女人倾斜过去。 乔清歌生怕他把她扔下车,连忙改口,“王爷从前一心都在王妃身上,自然看不到清歌,清歌不曾变,只是王爷的眼神变了。” 是的,她在赌。 明明是个情绪波动大时便会心痛不已的设定,可眼前的男人,即便是在凤宁葬礼当日也不见他有半分痛苦的模样。 或许,他根本不爱女主,而她也不必活在女主的影子下。 “大胆!” 路孝文一声呵斥,让乔清歌有些摸不着北,条件反射的就跪了下去。 等她反应过来,头已经重重磕在地上了。 “奴婢知错,求王爷大人大量,放过奴婢。” 许是乔清歌认错态度极好,路孝文稍稍缓和了些怒气,饶有趣味的发问:“你说说错在哪里?” 错在哪儿?乔清歌不由得思索起来,妈的,老子没错,错的是你这个封建王朝的狗腿子。 “错在大胆。” 狗子不再说话了。 是的,乔清歌把他整无语了。 什么叫错在大胆? 她搁这陪他玩文字游戏呢。 谁知,系统突然开口。 【恭喜宿主大人获得男主好感度,现在男主对宿主大人的好感已经有2分了哦!】 乔清歌:这其实是十分制的吧? 【额…百分制。】 乔清歌泄了气,这两分一定是路孝文对她的嘲讽吧,换只猪来都比她受宠,至少猪能解决温饱。 不过,乔清歌也从这次的事件里得到了重要信息,狗子并不排斥她,否则也不会对她的好感度有所上升。 路孝文回到晋王府后,便吩咐人把乔清歌调到了自己房里。 自此,乔清歌真的成了路孝文的贴身丫鬟。 她还未开始真正当差,林嬷嬷就派了人来找她的麻烦。 乔清歌是记得这位林嬷嬷的。 林嬷嬷是晋王的忠仆,也曾是晋王生母郑贵妃的贴身丫鬟。 郑贵妃去世后,林嬷嬷几乎成了晋王府的半个女主人。 她多次挑唆男女主关系,还时不时的给女主穿小鞋,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反派。 乔清歌一个头两个大,林嬷嬷本就不喜欢女主凤宁,认为她狐媚惑主。现下凤宁死了,晋王又和女主的丫鬟不清不楚起来。 她心里定是恨透了这对主仆。 乔清歌冤枉极了,她也是被迫的好吗! 可眼下,她不得不去这个老巫婆跟前走一趟。 乔清歌一到,林嬷嬷就冷眼打量她,的确算是气质出尘,但免不了和她的主子一样,是个祸水。 “历来晋王的贴身丫鬟都是能歌善舞的,你出身低,凤家小门小户定是没好好培养你,不过你既已入了晋王府,代表的是晋王的脸面。” 说着,从屏风后走出了一位身姿曼妙的女人。 “京都第一舞姬,苏鸾。今日起,你便跟着她好好学艺。” 苏鸾。 乔清歌是有印象的,女主后与男二走散,被拐至怡红院卖艺为生,她与京都第一舞姬苏鸾的比试曾轰动一时。 这娘儿们可不是啥好人啊,她是秦小卿的人。 乔清歌有些摸不着头脑,贴身丫鬟难道不是侍奉主子的吗,怎么还要能歌善舞, 这老巫婆是生怕路孝文把持的住。 她很快就明白了林嬷嬷的用意,晚间正是路孝文用人的时候,宽衣解带难免不擦枪走火,因此她让乔清歌每日戌时去苏鸾那里学艺。 从林嬷嬷那里出来。乔清歌直接去了路孝文的书房,眼下只有狗子能帮她。 李权是个有眼力见的,问明了乔清歌来意后,便放她进入了。 乔清歌开门见山,“王爷,奴婢不愿去学舞。” 路孝文眼皮跳了跳,微不可查。 “为何?” “王妃尸骨未寒,奴婢无心学艺。”乔清歌直接搬出了凤宁作为幌子,言简意赅。 果不其然,听到凤宁后,路孝文的眼神略有些闪躲,好似不愿意听人提及她。 乔清歌偏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她乘胜追击,“王妃善舞,京中无人不知,有王妃珠玉在前,世人只道奴婢这个瓦片东施效颦。” 话落,路孝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就在乔清歌以为革命终将胜利时,忽闻他戏谑道:“世人唾弃的是你,于本王何干?” 你该不会以为自己很幽默吧。 乔清歌忙后悔不迭,她就不应该来求助这只狗,狗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于是,趁月色正好,乔清歌老老实实的于戌时进到苏鸾的花满楼。 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在现代没上过补习班,竟然在书里初体验了。 花满楼此时正是最忙时。 乔清歌一个弱女子,样貌与气质又出众,不少醉酒的客人被吸引过来,将她团团围住。 浓郁的酒气喷洒在乔清歌的脸上,她恶心的厉害,男人果然从古至今一个样,拖着大腹便便,只会寻欢作乐。 油腻至极。 等了好一会儿苏鸾才姗姗来迟,她躲在暗处观察了这乔清歌许久。 明明只是个最低贱的丫头,居然自恃清高,简直可笑。 她一步一扭的走来,乔清歌看的真切,苏鸾就没直起过腰。 这天生媚骨,别说是男人,她一个女人都想拍手叫好。 系统耍人事件 “习舞者,断然是不能日日食肉的,体态婀娜者为上……” 这不废话吗? 不仅毫无含金量,还是危言耸听。 乔清歌听着苏鸾的长篇大论昏昏欲睡,怕苏鸾找她的茬,愣是没敢合眼。 谁知苏鸾只瞥了她一眼,就面露不悦。 “清歌姑娘,你若是乏了就去歇着,我苏鸾可不敢收你这般不敬重师长的学生。” 她只是打个哈欠而已,倒也不至于这么玻璃心。 乔清歌看明白了,这苏鸾有意不让她好过。她只好微微一笑,聊表歉意:“苏姐姐快别生气,是清歌的不是。” 苏鸾没有理会她,眸子里的厌恶之色多了些,她自顾道:“这也不怪清歌姑娘,这天啊,燥的很,清歌妹妹忙了一天自是乏的。“ 她想说什么? “听闻清歌妹妹旧主乃昔日京都第一舞,想必妹妹耳濡目染,定是学到了精髓,今日妹妹若是能舞一曲《醉花梦》,不仅你自己个儿精神了,这花满楼的客人也尽了兴。” 请问您有什么疾病吗?乔清歌一脸的不可置信,这舞姬果真毒辣。 书中描述《醉花梦》失传已久,留下的都是些半真半假的残本,唯独苏鸾自己手握原作,但她仍然参不透。 别说是苏鸾了,女主靠着主角光环改编了此舞,虽赢得了部分人的称赞,但也常被人诟病不如原作壮观大气。 更何况,她乔清歌一天舞蹈都没学过,这不是故意叫她出丑吗? 【叮!发布限时任务,一个合格的女主应当不卑不亢,请宿主大人怒怼苏鸾,奖励积分8分。】 乔清歌心领神会,怼人嘛,她最拿手。 “苏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可如你一般靠跳舞逗乐别人这事我做不来,你袒胸露乳,花样夜夜不重样那是秦老爷的情趣,我可没这好福气。” 苏鸾脸都要绿了。 这个贱婢怎会知道自己的秘密,秦老爷若是知道还有别人知晓他们的关系一定不会轻饶她。 【8积分已到账,奖励宿主身体柔韧度+2】 【叮!日常任务发布,一个合格的女主应有一技之长傍身,请宿主大人请求苏鸾继续教自己舞蹈。奖励积分8分】 … 这倒霉系统是在耍她吧。 刚打人一巴掌,又要塞一颗甜枣。 无奈,乔清歌干笑了两声,神色极其不自然。 “苏姐姐,妹妹只是随口一说,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今日之事你我二人全当没发生过,来日妹妹定认真学艺。” “如若你让妹妹陷入危险,那妹妹可不能保证苏姐姐的秘密守不守得住了。” 【8积分已到账,奖励宿主柔韧度+2】 【叮!宿主超额完成合格女主的必备技能,有勇有谋,能屈能伸,奖励宿主逃跑成功率+2】 乔清歌眼前一亮,逃跑成功率听着可比柔韧度有用多了。毕竟自己的身后仍跟着秦小卿的杀手,哪日女二动起手来,她也好跑的快些。 回到晋王府时,夜色已深。 路孝文为乔清歌准备了新的住处,临近他寝室的一间普通屋子。 乔清歌刚喝了口水,来人急匆匆的叫她过去,说是王爷有请。 她虽气愤,却也不得不从,心里开始想念被关禁闭的日子,除了有生命危险外,没一点坏处。 寝室内,路孝文只着里衣侧卧于床边,嘴角带笑,饶有趣味的看着乔清歌。 见她拘谨,笑意更是舒展。 他启唇,无赖的话脱口而出:“本王饿了,要吃夜宵。” “奴婢这就去把小厨房的人都薅起来给您做。”乔清歌咬牙切齿道。 “这点事不必劳烦他们。” “王爷的意思总不至于是劳烦我吧。”乔清歌皮笑肉不笑,心道:你是真的狗啊。 得到肯定的答案,乔清歌无奈扶额,眼下这种情况她只能自己下厨。 她也不是空有一副皮囊,什么优点都没有。 现代时,爸爸对她不管不问,她便早早练就了一身的厨艺。换电灯泡修水管这种技术活也是信手捏来。 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晋王府的菜都是当天现摘再快马加鞭运送到府上,此时天色已晚,过了时辰的菜早被奴才们低价卖出了。 乔清歌便活了面,做了一碗清淡的手擀面要呈上来,却被路孝文身边的红苕拦住了去路。 “王爷已经睡下,清歌姑娘请回吧。” 乔清歌此刻很想将这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直接灌入路孝文的脖颈里,可余光瞥见红苕腰间的短刀,她怂的一批。 只能打碎门牙往肚子里咽,含泪干完一整碗的面。 第二日黎明破晓,乔清歌就发现路孝文对自己的好感度涨到了10点,系统一个高兴,又奖励她艺术领悟力+2。 乔清歌心情大好,其实她这种人就算被销毁了又怎样,不过是这世上少了一具行尸走肉。 但她这人天生就死皮赖脸,她非要活在这世上,恶心别人是她的墓志铭。 疯批反派 在路孝文身边当差,要求并不高。 乔清歌整日也就替他研研磨,跑跑腿。真正近身侍奉的差事都是路孝文自己亲力亲为。 没想到狗子还挺洁身自好。 她的日子过得也算舒坦,除了林嬷嬷三天两头找她麻烦。 这不,今儿又替府上的单身姑娘们张罗起亲事来了。 乔清歌深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此早早到了地儿,这才知道林嬷嬷坑她。 这根本不是那老巫婆组的局,而是当今贵妃为自己的亲弟弟宴请了几家千金。 乔清歌懊悔不已,难怪林嬷嬷点了名要去醉香楼,她还笑话这老巫婆为了整她竟如此大出血,原来花的根本不是她的银子。 但凡她地位再高些,也不至于人脉信息贫乏至此,被老巫婆一句话就骗了来。 好在人来的少,乔清歌立即折返,谁知没走两步就被人叫了回去。 “这是哪家的丫鬟。” 乔清歌干笑两声,机械般的回过头,又听那人说,“别愣着呀,各家小姐就快到了,耽误了事儿你担的起吗?” 担不起担不起。 乔清歌刚要解释,贵妃娘娘的仪仗已经到了。 如今后位空缺,青贵妃位同副后。 凭青蔷的身份,后位本应是囊中之物,谁知皇上为了女主凤宁一直留着后位。 因此青蔷恨凤宁,也自然恨她身边的丫鬟,尤其是皇上当日竟公然向晋王讨要这个丫鬟。 在见到青贵妃嘴角的冷嘲后,乔清歌恍然大悟。 原来是老巫婆和这青蔷联合,故意设的局。 等众千金小姐都落座,乔清歌混迹于她们之中,寒酸的衣物更是显得格格不入。 青贵妃说了些官方的话,而后话锋一转。 “本宫记性差,不知角落的那位是谁家的小姐。” 话落,众人疑惑不解的看过去,果然也不记得乔清歌是哪家小姐。 有认识凤宁的,便也认出了她身边的丫鬟清歌。 林蔓枝阴阳怪气道:“什么小姐啊,凤宁的丫头罢了。” 闻言,小姐们三言两语的议论开了。 乔清歌的脸上始终挂着尴尬的笑容,原来只是想看她当众出丑,多大点事啊。 面子又不能当饭吃。 青邵出场时,叽叽喳喳的姑娘们立刻闭上了嘴。她们神色各异,可又藏着同样的心事,恐惧。 乔清歌也跟着看了过去,来人长得极其漂亮,可他眼里视万物为玩物的眼神让人胆战心惊。 邵清? 乔清歌有些恍惚。 邵清是她大一的学弟,阳光帅气,乐观积极。他就像一束光,将阴霾里的她照的无所遁形。 只一眼,乔清歌就收回了视线,她知道那绝不是邵清,而是青家的少爷,青邵。 书里的青邵堪堪十六岁,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疯批反派。 乔清歌看书时还觉得这个角色是一股清流,在众多深情反派中另辟蹊径,对女主无感,只是单纯的想要毁灭世界。 但真的遇见则是另一种说法。 这种危险的人,乔清歌恐避之而不及。于是她便也学着那些小姐们的眼神,既惊恐又羞涩。 可那表现出的片刻不同,已经直达青邵的眼底。 他表情玩味,丝毫没有少年的纯真感。 乔清歌如芒在背,却听到了系统的惊呼。 【10积分已到账!宿主大人成功开启副线任务,请再接再厉,继续讨好大boss。】 乔清歌很懵,她什么时候讨好这位大反派了。再接再厉又是什么鬼,难道不是应该保命要紧吗? “青少爷过来坐。”林蔓枝率先开口。 她的话引得其他小姐们纷纷侧目,青少爷虽好看的人神共愤,家世更是显赫,但他徒手打死十只饿狼的事迹已经传的满城风雨。 人们对绝对力量除了崇拜,更多的是恐惧。 因此即便她们心仪青邵,也不敢表露出来,更不敢嫁入青府。 这便是青贵妃组今日之局的用意。虽然弟弟才十六岁,但没有一个适龄女子愿意与他亲近,若是等这一批适龄女子都婚嫁,那时再急可就迟了。 乔清歌松了一口气,林蔓枝的邀请让众人的关注点都从她这里移走了。可谁知,她轻松不过三秒,青邵直直向她走来。 青邵人未到,林枝蔓的讽刺声先传了过来。 “清歌姑娘还不给青少爷添副桌椅。” 乔清歌觉得这林蔓枝简直是个刺头,太能挑事,她没忍住怼了回去。 “你自己没手?” 这句话可谓是“艳惊四座”,没人想到一个低贱的婢女居然敢还嘴。 林蔓枝更是惊掉了下巴,她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乔清歌也没惯着她,阴阳怪气道:“话都让您给说了,林小姐这么关心青少爷干嘛非得让别人做呢?若是青少爷能坐上林小姐亲自搬的椅凳,那才叫礼轻情意重呢。” 她亲自搬的椅凳是轻贱的礼物? 林蔓枝气的说不出话来,她堂堂将军之女,十指不沾阳春水,更何况搬椅凳这种粗活。 她若是真的搬了,那也是一般人不配坐上的。 怕什么来什么,乔清歌像是看出了林蔓枝心中所想,挑衅道:“莫非林小姐是认为青少爷不配坐您这椅凳?” 话落,林蔓枝瞥了眼面无表情的青邵,吓得双腿发软。 她一面顺气,一面安慰自己,她可是林老将军的唯一的女儿,她的哥哥是为真国立下赫赫战功的不败战神,林翌。 她不应该害怕。 气氛焦灼,青贵妃连忙打圆场。 “这已故晋王妃的小丫鬟还真是牙尖嘴利呢。” 刚说完,青邵已经不动声色的站到了乔清歌的身后,浅笑道:“我只想坐清歌姐姐搬的椅凳。” 一阵哗然。 青贵妃顿感头痛欲裂,这死孩子居然叫一个下人姐姐,这要是传出去,他们青家的脸面往哪搁。 她得想办法赶走这个死丫头,以免自家弟弟真的对这个小狐媚子动心。 乔清歌看着那张和邵清别无二致的脸,鬼使神差的,她真的老老实实去搬了椅凳来。 而后后知后觉,居然还得老娘来搬。 【20积分已到账!奖励宿主大人前凸后翘+1】 … 本王不饿,赏了狗吧 一些人隐隐发现,乔清歌好像比刚才更动人了。 可青邵却是明显的看出了她身体的变化,耳垂迅速染上了绯色。他借口洗个手逃出了人群,用冷水扑了好几次脸才冷静下来。 这个姐姐太危险,干脆找个机会杀掉吧。 这一边,见青邵离开,小姐们又七嘴八舌吵开了。 乔清歌算了算,最近获得了46积分,她这才想起自己有个商城。 打开商城,排在首位的就是许愿瓶,才一积分一个,但底下赫然写着:每一万个,一定会有一次中奖机会。 乔清歌丝毫没兴趣,要是她拿着这56积分全买了许愿瓶,那她跟自己那个赌鬼亲爹又有什么区别。 其他诸如九死还魂丹,大力丸,变声丸等道具虽有用,但价格高昂,单价都是以千起步,乔清歌一个也买不起。 好在永久道具可以购买体验卡,时效为一个时辰,但要原价的二分之一。乔清歌是个文科生,一心认为不划算。倒是一个名为“锦鲤之体”的道具吸引了她,不过如其名一般,需要靠限时活动获取。 除此之外,这个商城居然还卖衣卖鞋卖首饰,一些基础的药物和日常用品也在售卖行列。勺勺无奈解释:【没办法,生活所迫。道具太贵,历来的宿主大人都买不起,系统也是要吃饭的啊!】 乔清歌刚想回什么,就见林嬷嬷大步流星的走来。她不禁暗暗腹诽,这么大把年纪,走那么快也不怕摔着。 林嬷嬷一身正气向众人道歉:“老身一个没留神,竟叫这贱丫头恬不知耻混进来了,各位小姐们实在对不住,老身这就把贱丫头带走。”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林嬷嬷拉扯着乔清歌的头发,骂骂咧咧的走出了醉香楼。 青邵回到宴席却不见了乔清歌,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闷,看着这些浓妆艳抹的女人,更是烦躁。 而被林嬷嬷拖拽了一路的乔清歌,受尽了冷眼和嘲笑。 她突然明白过来,权利的确算得上好东西。尤其对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才来说,这玩意儿更是金贵。 若是再放任林嬷嬷掌权,她的日子可就更不好过了。 * 当晚,乔清歌自踏入花满楼起,嘲笑声此起彼伏。苏鸾却是平常心,一想到昨夜这丫头的话,她不可避免的忌惮起这丫头来。 她原本打算这几日先教乔清歌一些基础音律和舞蹈动作,因为新手最重要的便是打好基础。 哪知这丫头天赋极高,没过多久就有模有样的了。她只好改了主意,从明日起便直接带她学成舞。 临别前,乔清歌给苏鸾留了句话。 “苏姐姐可曾想过我如何知晓你的秘密?” 当然是看书看来的。 小说里,是秦小卿设计苏鸾,让她喝下了安魂散,迷迷糊糊爬上了秦国公的床。 后来得知真相的苏鸾,成了扳倒秦小卿的最大助力。 乔清歌留下这句话,就是为了让苏鸾早日发现秦小卿的真面目,也免得秦小卿三天两头的派人来刺杀她。 如果苏鸾实在蠢笨,至少也能让她们主仆二人离心。 这种前有豺狼,后有深涯的生活太难熬,如果注定要继续提心吊胆,至少她可以挥刀,先解决掉豺狼。 是夜。 寒风凛冽,有细细冰雨打在人脸上。乔清歌站在王府门口瑟瑟发抖,冻的鼻尖通红。 她正在等路孝文,狗子今晨被皇上叫走,到现在还未归府。 别人不知道路孝文发生了什么,可乔清歌心里门儿清。 女主凤宁假死后,路孝覃常派人请路孝文进宫。对外称兄弟茶话,其实是在暗地里折磨狗子,打的他一身的伤。 一个晚归的男人,不会对一个彻夜等他的女人说不。 远远的,路孝文就看到了灯笼底下一抹亮白的身影,他明明吩咐过管家不要为他留灯,可没想到这丫头居然不顾他的命令。 真是拿她没办法。 【恭喜宿主大人,男主对宿主大人的好感度又上升了10点!】 乔清歌并未感到多惊喜,意料之中的事情。 她扯出一个甜甜的笑,仰头看向路孝文,装作不谙世事,雀跃道:“王爷,您可算回来了。” 听到勺勺说,路孝文对她的好感度又升了三点后,乔清歌不由得感激起那个胸无点墨的作者,给了她这副好容颜。 现代社会里的乔清歌,容色倒也算的是上乘,可比较起丫鬟清歌不免逊色,加之常年窝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气质更是比不过清歌。 因此她空有一肚子撩汉的理论,却因为是个死宅,从没有机会实践过。 眼下看来,果然不论是什么套路,只要是美女做出来,就极具杀伤力。 路孝文轻叹了一声,若是凤宁还在,一定不会像清歌这般等着他。 他在比较? 凤宁尸骨未寒,他居然拿一个低贱的丫鬟和她比。 路孝文摇头笑笑,心道实在是不应该,他的神色如常,依旧是深不可测的眸光。 但当他看见满桌的菜时,不免心头一动。 清歌解释道,“奴婢寻思王爷该回来了,就做了些小菜,也不知合不合王爷的胃口。” “本王没胃口,赏了‘哈哈’吧。” …… “哈哈”是女主角凤宁捡回来的八哥犬,按理说八哥犬性情温和,与人和善。可这只狗在女主的溺爱中长大,如今却成了拥有三层双下巴的恶犬,见人就咬。 这可是真的狗啊。 乔清歌郁闷极了,这黑灯瞎火的,让她去给恶犬送食,不是眼睁睁看她被咬吗? 更可气的是,她辛辛苦苦做了一桌子的菜,还是自费,路孝文居然尝都不尝一口就赏了狗。 不带这么打人脸的。 如此一来,“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这个理论她暂时是实践不成了。 出了门,乔清歌便把菜都倒进了泔水桶里。 那恶犬已经快胖成球了好吗,再吃恐怕要得三高吧。 而门的这一边,路孝文眸间的笑意渐渐展露出来。 若非乔清歌不经意流露出的天真活泼,他必定要怀疑这丫头的动机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日后便唤我阿邵吧 “这就是那个最近和邵校草走的很近的女生?” “长得到是不错,可哪点能配得上邵清。” “云泥之别啊!” 听着周围的议论,乔清歌非但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迎上了那些不善的目光。 这三个人虽然嘴坏,但好在有眼光,她的确长得不错。 这么想来,乔清歌忍不住的勾起了唇角,盈盈笑意惊的对面三人说不出话。 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娘们有毒啊! 骂她还乐成这样。 而后他们开启了疯狂输出模式,什么邵清就是玩玩而已啦,贫穷女不配高攀啦,邵清其实最讨厌她这种啦… 他们说的再多,也不及当事人一句话。 邵清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乔清歌的身后,面露不悦:“姐姐,你别听她们胡说,我怎么可能会讨厌姐姐呢。” 说着,男孩嘴角带笑,“我喜欢姐姐还来不及。” 话落,光亮里的男孩消失了,转而代之的是一阵火光,硬生生把乔清歌从睡梦里拉了出来。 还有一阵尖利的叫喊声。 “清歌!” “清歌!” “死丫头还不起来?” 看着林嬷嬷身边的晚红这般疾言厉色,乔清歌揉了揉脑袋,知道那个老巫婆又要来给她使绊子了。 果不其然,林嬷嬷以她好吃懒做为由骂了她整整半个小时。 你起的早,你起的比鸡都早。谁家也找不出一个凌晨四点就扰人清梦的鸡。 看着屋外仍是漆黑一片的天色,乔清歌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如果有机会,她想把这一段句句不重样的话录下来,等回了现代当作起床铃。 一定很刺激。 “今日我叫你来,一来是长长规矩,二来郑贵妃忌日将近,需要人抄写经书…” “奴婢识字少,虽帮不得嬷嬷抄写,但在一旁掌灯添墨还是能做的。” 乔清歌知道林嬷嬷是让她写,所以立刻声明自己识字少,好打断她的施法。 等等,这老巫婆总不至于为了难为她,送她去学堂读书吧。 “识字少便去学,秦大小姐说了,若是老身开口,给你添个位子又何妨。”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乔清歌心里苦,她为自己刚才的莽撞痛心疾首。 还真是下了血本啊! 为了折磨她,日后没准要她把琴棋书画学个遍,那老巫婆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以贵小姐的规格培养她,这不是蠢是什么? 话虽如此,乔清歌知道自己落入秦小卿的手里,一定凶多吉少。 无奈,她只好又去找路孝文,哪知狗子睡得正香,根本没功夫搭理她。 乔清歌只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也倒头就睡。 她想啊,这老巫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扰她清梦。 她虽然身份低微,可她同样是这本书的忠实读者。 她,掌握着所有关键人物的秘密。 乔清歌是被拖拽起来的,这力道除了老巫婆身边的晚红,没别人了。 她还没来得及去找路孝文,自己就先被捕获了。 而后就是打包,送走,一气呵成。 等乔清歌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到了秦国公府。 秦国公府上的私塾,最不缺的就是名贵。乔清歌到了地儿,就像个稀罕物件一样被人围观。 听说她想给郑贵妃抄写经书,但大字不识,秦小姐体恤她,格外开恩让她进的秦国公府。 众人纷纷感叹秦小姐的良善,唯独有一人远远坐着,他今天是专程来等乔清歌的。 大字不识? 青邵默默咀嚼着这几个字,如此伶牙俐齿,怎会大字不识。 他不免又想起那日在醉香楼的场景,少女不卑不亢,讽刺了林蔓枝不说。还让他那位稳重自持的姐姐连着后悔了几天。 说自己是引狼入室了。 青邵不置可否,清歌姐姐怎么会是狼呢,她明明是个披着狼衣的绵羊。 乔清歌也没想到,林嬷嬷把她塑造成了大字不识的文盲,难怪她一进门,就觉得这些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除了嘲讽和轻视,倒是也有些同学看她的眼神充斥着怜悯。 乔清歌突然觉得脊背一凉,她含胸低头找到了角落的位置,希望能安然度过这一段时间。 这倒好,直接碰见了变态少年。 出门没看黄历… 眼看着小变态目光炯炯盯着她的脸,乔清歌见躲避不了,干脆直直看了回去。 看帅哥有什么吃亏的。 她一面看,一面往后退,心道再找个其他的地方坐吧,这兄弟可惹不起。 倏地,乔清歌被人握住了手臂,她顺着手臂看过去,小变态正一脸好笑的看着她。 少年郎,你不讲武德。 “姐姐,怎么见到我就要走啊。” 此话一出,众人才发现青家少爷竟也在此地,那个传闻中阴晴不定,残暴无比的青邵。 众人更诧异的是,青家是什么身份,私教请了一堆,何必来这秦国公府。 只不过这个问题很快被解答了,瞧瞧青少爷无赖的劲儿,八成是为博红颜一笑了。 众人回过头,不敢掺和进青少爷的风流事里,秦小卿交代他们的事也无法付诸实践。 乔清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假笑道,“少爷说笑了,奴婢身份低微,自是不敢和少爷同坐的。” 她稍稍用了点力,想要挣脱开青邵。 “你我也算是熟识了,叫少爷生分,日后便唤我阿邵吧。” 她哪来的胆子。况且他们也就才见第二次,怎么就算是熟识了。 乔清歌搞不懂变态的脑回路,只得乖乖坐在青邵的旁边,没多久就变得神情呆滞,一心只想着快点下课。 这夫子的内容太过无聊,她一个汉语言专业的都听不下去,何况一向恃宠而骄的官家子女。 乔清歌这会儿子又想起秦小卿,搞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把自己叫过来,却又不来为难自己,不像是她的作风。 难不成是因为她快到双十年岁,因此不好意思来了? 封建害人不浅啊。 乔清歌对秦小卿这种半途而废的行为表示唾弃,生命不息,学习不止,要树立终身学习的价值观,为建设富强民主的社会主义而奋斗! 看着乔清歌一副打了鸡血的模样,陈夫子大受鼓舞,他感慨道:“韧草如斯,终将成林!” 呵,这语气论调,跟她高中班主任如出一辙。 胡萝卜素都没你黄 【叮!恭喜宿主大人再获20积分,讨反派喜欢您是专业的!】 乔清歌这才想起身边坐着的这尊大神,一下子茅塞顿开。 难怪秦小卿不找她麻烦,原来是因为青邵。他已经在众人面前明确表达了自己的兴趣,秦小卿动她不得。 不管小变态出于什么原因帮她,但乔清歌有恩报恩,她单方面宣布以后小变态在她的心里,就是个大写的变态了。 正埋头作画的青邵鼻尖有些发痒,不知怎么的,他隐隐觉得有人在骂他。 而他的笔下,少女的眼眸格外灵动。 下了学后,乔清歌收拾东西要离开,就听身边的人问,“姐姐,不和我说声再会吗?” “哈哈…哈哈。”乔清歌尴尬笑了笑,好不容易才挤出了“再会”二字。 青邵把刚刚的画作藏在身后,想了想,终是没把它送出手。 【限时任务发布:一个合格的女主角应当才情万丈,请宿主大人找机会告诉众人,您是个才女。奖励积分16分。】 噗! 乔清歌要吐血了,她在自己的专业里不是倒数第一,也跟倒数第一旗鼓相当。 才女这两个字,跟她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 正愁着不知如何完成任务,有两位不相识的姑娘叫住了她。 “清歌,明晚同学小聚,吟诗作对,你可要来。” 乔清歌对这种风花雪月的事没一点兴趣,她刚要回绝,忽然想起勺勺给的任务。 于是,她点了点头,羞涩道:“清歌一定不给小姐们丢人。” 闻言,那几个姑娘捂嘴偷笑,就差把自己是受人所托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原来秦小卿在这里等着她啊。 乔清歌不再害怕,无非是要她丢人,又不是要她丢命,想来简直是血赚。 回到晋王府,晋王早朝还未归,就算是下了早朝,也肯定被自己亲哥留下来一顿胖揍。 乔清歌今天不打算去烦狗子,她补了觉,醒来已是黄昏。 眼看着这个月快要过去,乔清歌才想起自己还未抽奖。 她连忙按下了抽奖,在一转喜气洋洋的铃声后,一本封面写着武功秘籍的旧书落到了她的手里。 好家伙,难道她一个碳基生物也要成为飞天遁地的绝世高手了吗! 乔清歌颤抖着双手翻了几页,便把这晦气玩意儿扔的老远。 什么狗屁武功秘籍,分明是春宫图大合集! 乔清歌满脸绯色,质问勺勺:你为什么这么不正经! 【宿主大人怎么这样说,勺勺用心良苦啊,一个能吸引男人的女人,一定要懂些皮毛。】 乔清歌:这是皮毛?胡萝卜素都没你黄。 【宿主大人过奖了,勺勺只是随便一出马,哪知自己一出手就是巅峰,嘿嘿。】 【嘿嘿,嘿嘿,嘿嘿。】 这次轮到乔清歌无语了,有这么弱智的系统,她真的能顺利回到现实世界吗? 不久,残阳逝。 一路上寒枝交错,月色斑驳,影影绰绰。乔清歌不由得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有人跟着她。 苏鸾今日教了她一曲难度适中的成舞,短短一个小时,乔清歌婆娑起舞,婀娜多姿。 苏鸾又一次惊叹于乔清歌的天赋。 当年她学舞时,师父曾说她是天生的舞者。如今看来,这个称号在乔清歌身上更加适用。 这身段,这气质,说从没学过跳舞都没人信。 可这人真没学过,那才叫逆天。 乔清歌自己也觉得奇怪,虽说有系统加持,领悟力和柔韧度都比一般人要强。可苏鸾教的许多动作,就好像有肌肉记忆一般。 现实生活里的她肯定是没学过跳舞的,难道清歌学过? 可惜清歌是个炮灰,作者不会为一个炮灰多着笔墨,只提过一嘴,清歌是十五岁的凤宁在山里捡的丫头,那时清歌只十二岁。 又跳了一会儿后,乔清歌又饿又累,心道自己真应该多增强体力,最好能连跳两小时大气不喘,狠狠打脸老巫婆。 况且,每天的这个时辰可是和狗子发展感情的黄金时间,就这么被耽误了好些天。 想什么来什么。 【宿主大人得到对手的真心欣赏,奖励宿主体力+2】 乔清歌不可避免的回忆起了那本武功秘籍,“体力“二字好像变得怪怪的。 抬眸看过去,苏鸾眼神里的敌意一分不减,勺勺是从哪里看出她真心欣赏她。 不过,她不是拎不清的人,自己如此进步神速,少不了苏鸾的教导。 “苏姐姐这两日的悉心指导让清歌受益良多,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欠苏姐姐一个人情。” “姐姐的苦,妹妹现在就能解。” “事实如同姐姐猜想的一般残酷。” 乔清歌欠了欠身,只留下这一句话,但这一句话就足以让苏鸾和秦小卿反目。 回到晋王府,乔清歌饿得前胸贴后背,便又偷偷的潜进小厨房,今天运气好,还剩几根胡萝卜。 味同嚼蜡,但好在能填饱肚子。 她就像一只人尽可欺的兔子,而暗处的猎人正伺机而动。 一把利刃掠过黑衣人的颈间,死死插进了树干里,好快的刀,要是这人扔的再准一点,他此刻已经葬身黄泉了。 林翌心有余悸,而始作俑者却一脸悠闲的坐在屋顶,嘴里叼着不知是从哪里咬来的枯草,讥讽道:“翌哥,跟了姑娘一路了,你挺变态啊。” 额…被一个变态骂变态,感觉还真是奇妙。 原来是青邵,林翌不免后怕起来,若是青邵又怎么可能扔不准,他是在警告他。 林翌解释,“少爷误会了,我没有恶意…” “没意思。” 林翌准备的长篇大论被打断,不远处的少年背着月色冷言冷语:“趁我没收刀快滚,别让那位等急了。” “顺便转告她,若是再打清歌姐姐的主意,我管她是晋王妃还是皇贵妃,都得死。” 林翌动了动嘴唇还想说什么,又怕青邵会对凤宁不利,最终他什么也没说,纵身一跃隐匿于夜色之中。 教狗做人 乔清歌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简单洗漱了一下,才不慌不忙的去到路孝文的书房。 今日不早朝,路孝文闲适的很。他刚叫李权沏了一壶茶,就听乔清歌哭哭啼啼的闯了进来。 “王爷,奴婢昨夜梦到王妃了。” “奴婢昨夜梦到王妃了。” “梦到王妃了。” “王妃,呜呜呜…” 闻言,路孝文的眉头皱起,他又听到了“王妃”二字,还是连着四遍。 整个晋王府,也只有清歌敢把这二字挂在嘴边。 李权却完全抓错了重点,心道:好浮夸的表演。 “你梦见王妃什么了?”路孝文搭话。 “梦中王妃掩面抽泣,好不伤心。”乔清歌擦了擦快要干掉的泪痕,继续道:“奴婢的印象里,已经不知王妃多少次这样深夜垂泪了,每每落泪,皆是因为您的误会。” … “大胆!” 李权呵斥了一声,乔清歌却不以为意,心道这货也就这一句台词了。 她是这世界上凤宁最亲近的人,命可金贵的很,偶尔大胆一些无伤大雅。 路孝文的嘴唇动了动,看样子是不知怎么开口。 狗子脸皮薄,乔清歌决定推他一把。 “当日王爷误会王妃非清白之身,王妃不吃不喝三日,泪都流尽了您也不相信她。” “你说误会?” 路孝文的眸子里染上了愠色,但更多的是猜忌。当日的姑子是宫里的验事姑姑,为人一向刚正,她亲口告诉他,凤宁并非清白之身。 因为这事,他和凤宁二人更生嫌隙,婚后从未碰过她。 可如今,这小丫头告诉他,是自己误会了。 他一万个不相信,但更怕小丫头说的是事实。 若真是因为自己的专断,才让凤宁日日受府里人的欺负,那他就亏欠凤宁太多了。 “本王如何信你?”路宇凤眸子里的猜忌更甚,乔清歌不禁打了个寒颤。 狗子怀疑她。 不仅仅是因为怀疑她的话。 更多的是怀疑她这个人。 可她铤而走险,甘愿让路孝文因为悼念亡妻而疏离她,也要揭发林嬷嬷,不只是因为想要雪恨,也是为了让狗子信她。 她怕自己攻势太猛会引得他的怀疑,所以常常提起凤宁。 这些都是为了让路孝文信她没有所图,可为什么他眸子里的猜疑更甚。 “奴婢与王妃日日相伴,怎会不知?况且奴婢昨日从秦国公府回来,路遇一小贩,鬼鬼祟祟的问奴婢要不要买药?” “奴婢吓得厉害,就被他拉了过去,这才知世上无奇不有,有叫人清白的药,也有叫人不清不白的药。” “王爷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查探,问他见没见过晋王府上的人。” 乔清歌的瞎话张嘴就来,她根本没去找过这所谓的小摊商贩,但这小贩一直隐匿于京都。 晋王府上和这位贩子有过接触的,只单单一个晚红。 供出晚红以后,林嬷嬷一定逃不了。 谁让那老巫婆处处针对她,睚眦必报是她的人生信条。 路孝文的办事效率极高,没多久就把那江湖术士带了回来。 乔清歌不禁感叹狗子的能力出众,即便是被皇帝处处打压,也能稳步发展壮大自己的势力。 眼看着晚红快瞪红了眼,小贩愣是没明白她的用意,反倒信步上前,半合双眼地开口:“姑娘,当日的药可还好用?” “王爷,这就是您口中和草民见过面的那位姑娘,不仅见过,还在草民这里买了药咧。” “您说话算话,可不能诓骗草民。” 贩子本就细小的眼睛几乎要眯成了一条缝,贪婪和色欲从中流露出来。 乔清歌一身的冷汗,这贩子如此大胆,一定是得到了路孝文的授意。 贩子色欲熏天,早打了晚红的主意。路孝文就许诺他,只要他指认出接触过的人,就把那姑娘许配给他。 可她分明告诉过路孝文,是自己见过这位贩子。 路孝文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随意许诺把她送给一个黑心贩子。若是晚红不在,她现在八成已经给送出去了。 冷。 蚀骨的冷。 这世道真不公平,只是想为自己抱不平,就能引来杀身之祸。 乔清歌的眸光暗淡下来,眼下不是矫情的时候,路孝文在打量她,她感觉的到。 果不其然,尊贵的王爷高坐殿上,神色睥睨。 “这位清歌姑娘你可曾见过?” “回王爷,这位姑娘兴许是见过的,每日来我这里的漂亮小姐那么多,这位漂亮的姑娘好像是来过。” 好在这贩子每日见的人多,哪能记得全。 乔清歌松了一口气,眼下这情况,要是让狗子知道她骗了他,免不了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可晚红就惨了。 那贩子色归色,但家里已有妻室,这要是再带一个回去,定要被他家的母老虎折磨死。 看看乔清歌的小脸蛋,出水芙蓉,水灵的很。他也想要,但又舍得带回去给母老虎作贱,不如就说句模棱两可的话,最后带了这个晚红回去,看上去皮糙肉厚的,说不准还能把他家的母老虎气死。 况且,晋王在上,他真的不敢撒大谎,那个是要掉脑袋的事。 可这贩子白考虑了那么多,他哪知晋王这人不守信用,在晚红一顿声泪俱下的求饶后,竟一刀砍死了她。 见自己准备带回去的妾惨死,贩子也忙跪地求饶。 失策啊! 没想到王公贵族们一样的不讲信用,比他这个黑心贩子还不如。 可留给贩子后悔的时间并不多,他还没来的及最后瞥一眼王爷盛怒的脸,就被他一刀抽的血水四溅。 乔清歌顿了顿身,有些后怕的看向路孝文。 这样一个诡谲多变的人,凭那个胸无点墨的作者真的能控制住吗。 更让乔清歌大跌眼镜的是路孝文接下来的举动,他迎着光款步走向她,道:“清歌,多亏了你。” 【限时任务,一个合格的女主应当面对危险时,不畏强权,宿主大人请教路孝文做人,奖励20积分。】 乔清歌冷笑,教狗做人太难为狗了。 她直直看向路孝文,定定回应:“是啊,多亏了奴婢,亏的奴婢没撒谎,才让王爷手上少沾染一条人命。” 话落,李权瞠目结舌,心道他现在是不是该喊一句,大胆! 可他不敢啊! 王爷那个表情,像是要吃人啊! 【20积分到账!奖励宿主大人楚楚可怜保护卡一张。】 这又是什么奇葩的奖励。 【楚楚可怜保护卡使用成功,恭喜宿主大人脱离危险!】 看着路孝文紧握的手渐渐松下来,刀刃也随之掉落。乔清歌明白过来,狗子刚刚要杀她。 不知怎么的,她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 原本她认为自己欺骗玩弄主角团的感情不厚道,可现在看来,有些人不能称之为人。 凤宁这张底牌的用处越来越小,让她更加确信,路孝文就是只无情无义的疯狗,他对凤宁也并非真心。 爱哭的孩子 刚刚经历了生死大戏,乔清歌其实乏的很。她本就无才无德,去今晚上的诗会也只是丢人现眼。 但经勺勺提醒,她忽然想起小说里被作者一笔带过的诗会。 这场诗会并非像那两个姑娘所说只是同学间小聚,而是由皇帝路孝覃暗中筹办。 小说里,女扮男装的女主凤宁一举夺冠,让隐匿于暗处的路孝覃对她青睐有加,可女主有光环,诗会结束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每每看到这里,乔清歌都忍不住唏嘘,还说是真爱,加了两撇小胡子就认不出了。所以她最讨厌这个男三,可偏偏后面男三的戏份不少。 乔清歌在狗子男主这里僵持不下,但攻略的任务不能停,想了想,她决定去男三那边混混眼熟。 来这里后,她每一天都相较之前更想念现实生活。这到底是个什么破地儿,草芥人命的乱世道。 于是在勺勺的指引下,她打开商城,看到了勺勺力推的一条红白色襦裙。 【宿主大人您一定要听勺勺的,这件衣裳根本不是外面那些粗制滥造的贱货能比的,这件衣裳不仅能吸引女人的注意力,而且,可让在场男士,无一不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 【听师哥师姐们说,这玩意儿在新婚之夜的销量尤其的好…】 乔清歌:…你应该是个小黄文系统,在虐文里实在是屈才了。 【嘿嘿。】 【嘿嘿。】 【嘿嘿。】 最后,乔清歌选了一条粉蓝色长裙,虽没什么作用,但至少不用再穿着这身粗布衣裳。 自己身无分文,唯一剩下的几枚铜板还在那日为路孝文买菜用掉了。现下连养活自己都难,更别提做一件新衣裳。 因此,她只能忍痛用这36积分换购了粉蓝色长裙。 当夜,乔清歌到了地方后并未直接进去丢人现眼,她没有邀请函,只能等着暗中窥视的秦小卿来将她带进去。 只是没等来秦小卿,倒是又等到了青邵。 不知是不是因为路孝文太过残暴,她越看青邵越觉得眉清目秀,这俊朗的少年郎再变态也变态不过疯狗吧。 因此,在青邵笑着邀她进去时,乔清歌丝毫不矜持,直接走到了他的身侧。 青邵眼角的笑意更甚,惊的一旁跟着的尘四半晌合不起下巴。 这,真的是他家少爷? 乔清歌进了门就翻脸不认人,她自顾往里走,把帮她进来的青邵晾在了原地。 里面仍是一条街道,黑黢黢的夜只靠灯笼环簇,虽也能起到照明的效果,但人人脸上都印出了幽红色。 乔清歌一个激灵,这阴间的风格实在瘆人,想来操办这场诗会的人也不磊落。 再往里走才看的清楚些,照明逐渐亮堂起来,但红灯笼有增无减,好在油灯蜡烛管够,没让红色占了势。 诗会也就是定在了这里。 乔清歌深知,要想让所有人都眼前一亮,就得先让自己低到尘埃里。 于是在有人来询问她是否真的是文盲时,她清了清嗓子,目光楚楚,“清歌只早些年识得一些字,并非目不识丁,今日有幸能和各位公子小姐们一同赴会,就是死也无憾了。” 糟糕,一激动就用了成语。 然而众人根本没听到那个可有可无的成语,只道果然是个没文化的下人,动不动就生啊死的,可怜啊! 说完,乔清歌佯装忸怩,找到了角落的位置坐下。 桌子上配齐了笔墨,像是考试似的。 乔清歌虽然成绩不好,但写得一首漂亮的好字。无论软笔硬笔,都是同龄孩子间的佼佼者。 可惜她自小就不知道为自己争取,往往错过了许多能让她成名的机会。 上了大学以后也是躺尸王者,从来不参加任何活动,不如她的同学已经因为书法上了卫视,而她只坐在屏幕前,抱着西瓜吐槽,现代社会谁还看人写毛笔字啊。 可她心里其实酸的很。 回忆起往事,乔清歌的眸间染上了一层雾,偏偏这样看起来,更是温婉动人。 暗夜之中,路孝覃愈发觉得这女孩像极了一个人,他早早仙去的母妃。 【限时活动,给爱哭的孩子递去手帕。可获得锦鲤之体抽奖机会哦!】 闻言,乔清歌立刻没入暗夜寻找那个哭泣的孩子,她馋“锦鲤之体”已经好些天了。 可找了半天连个孩子影都没有,倒是有个一米八六的大个子正耸动着肩膀,看样子是在抽泣。 乔清歌不确定勺勺说的是不是眼前这位,她试探的把手帕递了出去。 那人顿了顿,并未伸手去接。 乔清歌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只得安抚道:“这位公子,外面全是人,您这样鼻涕眼泪一大把的,要如何出去见人。” 看着男人一身上好的布料,也知他并非普通人,应该不会跟她一样不在乎脸面吧。 果然,男子接过了她的手帕,擦完脸冷冷道:“今日之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靠! 太嚣张了吧! 乔清歌为自己对他施以援手的举动感到可耻,却听勺勺说【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获得锦鲤之体抽奖机会!另外,路孝覃对宿主大人的好感度上升了5个点!】 路孝覃? 优美的中国话卡在嗓子眼硬是被乔清歌生生咽了回去。 皇上的语气怎么能用嚣张来形容呢,皇上的语气应该叫霸气庄严。 乔清歌忙狗腿的应下来,“公子放心,我这个人嘴特严实。” “月黑风高,孤男寡女容易引人误会,公子,有缘再见。” 乔清歌着急忙慌做了告别,逃一样的离开了。 果然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单单只是增加了两点逃跑成功率,就让乔清歌的逃跑速度有了质的飞跃,她还不能很好的控制住,以至于一路横冲直撞,最后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十六岁的少年,胸怀还不够宽阔,但隐隐萌生的胸肌和腹肌让乔清歌忍不住的想要揩油。 因为这具身体,莫名的熟悉。 她刚要伸出咸猪手,男孩春风满面的脸凑了过来,没脸没皮道:“原来姐姐喜欢主动,那我日后便只等着姐姐投怀送抱。” … 变态请自重。 乔清歌连连后退,估摸着到了安全距离便停了脚,拿出一套讨饶的说辞。 “奴婢罪该万死,还请少爷勿怪。” 万死吗? “姐姐果真厉害,我至今也就知道千种死法,姐姐居然能万死。” 看着少年郎天真无邪的眼眸,乔清歌不寒而栗。 这是在…夸她? 有病吧。 女主还活着! 乔清歌干笑了两声。 “少爷过奖了。” “姐姐是要和我生分,还是说姐姐愚笨,连声‘阿邵’也学不会。” 青邵步步紧逼,乔清歌进退维谷。 她若是叫了这声“阿邵”,万一小变态翻脸不认人杀了她怎么办。 可若是她不叫,小变态肯定不会轻易放她走。 好在人来的越来越多,乔清歌灵光一闪,搬出了国人最常说的谎。 “下次,下次。” 粉蓝色的少女渐渐消失在视线里,青邵的嘴角却仍挂着笑。 梅开二度啊! 尘四今晚接连受到两次暴击,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还是他的冷面主子吗? 可惜老爷子临时叫少爷回去,不然他今晚至少得梅开三度。 一阵锣鼓后,诗会开始。与其说是诗会,不如说是一场比赛,第一场获胜的人进到第二场,在第二场中仍表现突出的三名选手进到第三场,角逐第一名。 果然哪里都得卷。 第一场是笔试,参赛者需要准确无误的默写出《静夜思》和《梦游天姥吟留别》两首诗。 听到题目后,乔清歌笑得前仰后翻,也亏作者想的出来静夜思。 乔清歌信心倍增,虽然她成绩不好,但身为文科生的自觉还是有的。 果然第一关轻松度过,幕后的路孝覃还专程叫人把她的字挂了起来。 虽未署名,但有考号。根据进入第二轮的名单,好多人已经猜出了六号考生是乔清歌。 听着底下的议论纷纷,乔清歌已经能想象她一路披荆斩棘摘得桂冠的场面了,肯定有不少人咬牙切齿,酸她德不配位。 想想就刺激。 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第二关的指令一出,乔清歌宛如被泼了一身的冷水,直贯而下的那种。 “风”的飞花令不难,乔清歌背的古诗文也不在少数,但这是架空历史,她根本不知道作者是以哪个朝代为蓝本。 若是说出了没人知道的诗文,那她可就出局了。 可她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无奈之下,她只能先从唐代入手毕竟第一关都是李白的诗。 唐诗繁荣,一连下去几乎都是唐诗。 乔清歌储备有限,再加上唐诗快被说了个遍。她只能往上追溯,隋朝的诗歌没什么发展,她绞尽脑汁,才想起一句“北风吹故林,秋声不可听。” 就这样,乔清歌稀里糊涂的闯过了第二关,她懵的厉害,却在见到有着两撇小胡子的女人后瞬间清醒。 甚至大惊失色。 凤宁! 勺勺也看到了凤宁,解释道,【原女主爱上了男n号,被本书除名了。】 乔清歌:女主好帅! 不对。 若是凤宁真的爱上了男n号,那她又为何回来招摇过市,这不是生怕旁人发现不了她吗? 没有觉醒自我意识前,她的行为再不好理解也是事出有因,毕竟受作者支配。可她既然爱上了男n号,就证明已经觉醒了自我意识,完全有能力和心上人双宿双飞。 若是这种情况还专程跑回来让男三挂念,这不是纯纯绿茶吗? 勺勺见瞒不下去,只能和盘托出。 【原女主人设有问题,遭到了男主和男三潜意识里的联合抵制。】 乔清歌有些懵,这么说女主会继续走剧情,在不久的将来会回到王府。 那她和路孝文之间就更难了。 第三场笔试乔清歌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女主再不遭人待见,也是作者的亲闺女,她有主角光环。 最后命题作诗,主题为团圆。 凤宁一首苏轼的《水调歌头》赢得满堂喝彩。 另一位仁兄也照搬了欧阳修的《生查子?元夕》,反响同样热烈,和凤宁不相上下。 这作者真是小刀划屁股,开了天眼了。 又不是穿越题材,居然理直气壮用了古人的词说是自创,问过苏轼和欧阳修的版权了吗? 乔清歌虽没什么文采,但毕竟是汉语言专业,拼拼凑凑也作了一首,不出所料的垫底。 但目的已经达到,因为众人以为乔清歌是这三人里唯一的女性,况且一个丫鬟做到如此地步,是可称为才女。 【16积分已到账!奖励宿主大人开心+2】 乔清歌“呵呵”两声,嘴皮子都没抬起来。现下这种情况,她实在没精神开心。 人们三三两两结伴离开,乔清歌也混进了一个队伍。 怕她现在这么疲惫,秦小卿还要找她麻烦。 怕这清冷路上,客死他乡。 到了门口,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看过去,他的贴身婢女正跟着其他姑娘身后,像个小尾巴。 他今天不太好受。 满脑子皆是女人那句冷冰冰的话,“亏的奴婢没撒谎,才让王爷手上少沾染一条人命。” 晋王的身形比例极佳,站在人群中颇有些遗世独立的味道。 他曾是京都多少姑娘的春闺梦里人,晋王妃死后,姑娘们原本尘封起来的心再一次躁动起来。 听着身边女孩们七嘴八舌讨论起狗子,乔清歌当然也注意到了门外的男人。那件披风就是那日他亲手替她围上的。 想来人生真是奇妙的厉害,不必此去经年,只消短短几日,便可物是人非。 “王爷何故来这?” 乔清歌虽仍恨着路孝文,但有任务在身,她只能敛去一身戾气。 不只如此,她甚至还要不断的取悦于他,只有这样,她才能早日离开晋王府。 “来接人。” 路孝文浅浅回应,却在乔清歌的心里激起了千层巨浪,莫非是知道了凤宁假死的事,来接凤宁回去。 乔清歌屏息,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她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开口:“王爷可是来接奴婢?” “嗯。” “披上吧。” 路孝文的语气极其不自然,动作也是尤其的别扭。 乔清歌这才注意到他的怀里还带了一件纯白色的披风。她正好冷的厉害,便也不推辞,只道:“谢王爷。” 她有些冷淡。 路孝文摸了摸后脑,良久才憋出了一句话。 “这白色与你很是相配。” 秦国公的威胁 话落,乔清歌抬眸看向路孝文,直男能说出这样的话简直奇迹。 她愈发觉得狗子这人捉摸不透,喜怒无常。 乔清歌拿不准他的心意,却见他低眉道歉:“今日之事,是本王的错,许诺那贩子也只是权宜之计,怕他不肯说真话而已。” 女人仍是无话,路孝文只好继续道:“本王不该猜疑你,你是我的人,用人不疑这事本王做的不好。” 今天是什么日子,母猪上树一百年纪念日吗? 勺勺欢呼雀跃,【涨了涨了,男主对宿主大人的好感度直接飙到了50,50啊!】 乔清歌根本听不见勺勺的欢呼声,她直愣愣看着路孝文,这样权利至上,尊卑有别的社会,这样一个目中无人,为权是图的人,她居然在这里听到了王爷的道歉。 狗子今天真是吃错药了。 她忽然能理解路孝文的喜怒无常了,一路上她唇间带笑,话多的根本停不住。 路孝文也没嫌她烦,时而稳住她快要掉落的披风。 夜色渐浓,乔清歌却无心睡眠。 她双手托腮架在桌子边,让勺勺点开了今日获得的“锦鲤之体”抽奖券。 一阵花哨的彩铃后,勺勺的声音像打了鸡血一般高亢。 【恭喜您!打败了百分之百的宿主群体,成为运气王!】 抽到了? 【现在您只差百分之一的概率,只要宿主大人再获得一张抽奖券,补齐剩下的百分之一。便可获得锦鲤之体!】 空欢喜一场。 乔清歌哪里还有什么抽奖券,她兴致缺缺,准备退出商城。 【宿主大人确定要离开吗?赠送您百分之零点一的概率,您还差百分零点九的概率便可获得锦鲤之体哦!】 这话术,难不成是拼…拼夕夕? 乔清歌整个人都不好了,本来就全靠这张抽奖券吊着半条命,现在发现自己跟落入了骗局没两样。 她闭上眼,一呼一吸,轻轻浅浅入了梦。 乔清歌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老巫婆受了晚红的影响,被路孝文撤去了许多佣人,因此不敢再明目张胆的使绊子。 但她毕竟是晋王的乳母,又侍奉郑贵妃多年,路孝文不忍对她下狠手,这也就意味着暗箭难防。 对此,乔清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怨言的。书里凤宁揭露这件事时,路孝文可是气的把林嬷嬷直接拖去喂狗了,哈哈那条胖狗吃的尤其欢快。 她虽然没那么狠心,但也希望能拽着林嬷嬷的头发出去绕一圈,再把她凌晨四点叫起来扔鸡窝里去。 另一边,秦小卿气急败坏摔碎了不少东西,秦国公就猫着腰跟在地上捡,一张老脸,沟壑遍布。 每条皱纹都在叫嚣:他的白玉花瓶啊!十几只全碎了。 “乖女,你这是做什么?” “今夜有人在街上看到了凤宁那个贱人。”秦小卿鼻孔微微扩张,看样子气的不轻。 秦汉升立马放下一手的碎碴子,跑到闺女身边安抚,“那丫头已经死了,就是个长得像的,能耐我们何。” “再者说,就算是她死而复生,你以为晋王当真不知道我们做的那些事?他就是气那丫头水性杨花,四处留情,才故意不捅破咱。” “你就安安心心等着皇上赐婚你与晋王。” 这一套安慰对秦小卿十分受用,她刚刚松了口气,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眸间凶光毕露。 “那个贱人还留下了一个狐媚子,晋王宝贝的紧,专门派了红苕告诉我,不可杀她。我原来还想教训教训她,把她叫来了府上,结果青少爷也为了这贱蹄子威胁我。” 秦小卿越说越气,狠狠踢了一脚边上的白玉碎片。 秦汉升撇了撇嘴,心疼的紧。 他又回过身捡他那些白玉碎片,嘴里念叨着:“一个丫鬟有什么打紧的,没权没势,晋王狼子野心,只会捡高枝。若是他真的喜欢,留在府上做个妾室又如何。你这样步步紧逼,把他逼急了,没准和咱们撕破脸。” “况且青邵那孩子若是喜欢,世上谁能争得过他。” “放平心态,爹爹一直教导你不要爱上任何人,爱情是最不可靠的,只有更高的权势才能保你永世平安。” “对了。”秦汉升停住脚,和颜悦色道:“苏鸾那个贱人这几日不太听话,找个机会处理了。” 一趟下来,碎片捡的差不多了,秦汉升便叫人进来,把这些碎片又狠狠砸到了地上,斥道:“都不当心我的宝贝,罚你们在这碎碴子上走上几圈,若是有一片没染上血的,我打断你们的狗腿。” 话音一落,几个丫鬟小厮没有丝毫犹豫,纷纷脱了鞋站上去。 皮外伤和残疾,他们分的清孰轻孰重。 翌日清晨,乔清歌就收到了秦国公的礼物,一盒子带血的白玉碎片还粘着皮肉。 她恶心的直想吐,盒顶赫然大字:好玉赠美人。 赤裸裸的威胁。 反正日后也不必再去秦国公府,乔清歌恶心了一阵便把这事抛诸脑后了。 倒是勺勺给她发布了新的限时任务,让她不得不回忆起这个可怕的秦国公。 【限时任务发布,一个合格的女主应该乐于助人,广结善缘,请宿主大人帮助苏鸾脱险。奖励积分16分。】 苏鸾遇到危险,只有可能是秦国公要杀她。那老头是真的狠啊。 女二秦小卿蠢笨如猪,可她之所以能一直恶心女主,就是因为她那变态的爹。 和青邵的无差别攻击不同,秦汉升欺软怕硬,对上谄媚,对下往死里整。 若是她不出手相救,苏鸾一定会惨死。况且苏鸾此番遇险,跟她脱不了干系。 可她人微言轻,路孝文绝不会为了她得罪秦国公,如此一来,她只能铤而走险。 白天的花满楼也不清冷,苏鸾诧异乔清歌怎么会这个时候来,还带着看不清面目的头纱。她刚要给她沏茶,就听她扯着嗓子喊道:“苏姐姐,王爷说你教学有方,让我带了赏赐来!” “妹妹你…”苏鸾还要说什么,乔清歌却摇了摇头,苏鸾立马改口,“谢王爷!” 一句话几乎要用尽苏鸾的全部气力,她身子发软扶着桌角,弱柳扶风,媚如游丝。 乔清歌微微颔首,心道:我要是这副模样,狗子肯定是抵抗不住。 呸! 现在是救人的时候。 “换衣服!”乔清歌轻呼。 “可是妹妹为我深涉险境,我怎能离开?”苏鸾仍撑在桌角处,说什么也不愿换衣服。 乔清歌本是为了任务,听苏鸾这话也不免多出几分真心来,她直言:“姐姐不必担心我,跟在我身后监视的人可多了去了,无论是晋王的人,还是林将军的兵,他们都不会袖手旁观。” “可姐姐的情况很糟,即便姐姐假扮我,想要出城也是难上加难。” 小说里的苏鸾经历九死一生才逃出了京都,后也是因凤宁大发善心才得以安全回归,可凤宁那时正和男三路孝覃暧昧不清,那瞎子皇帝为了讨好凤宁,差点大赦天下。 眼下苏鸾和女主未曾比过舞,两人并不相识,若是苏鸾逃出京都再回来定是死路一条。 “走了,就别再回来了。” 这是乔清歌最后的嘱咐。 让我带你回家 临走前,苏鸾把一直锁在柜子里的盒子交给了乔清歌。 乔清歌困惑不解,当着她的面打开了盒子,里头正卧着一本《醉花梦》。 趁着乔清歌惊诧不已,苏鸾最后看了一眼女孩的背影,她穿着不符合自身气质的暴露衣物,也第一次将后背的印记露了出来。 那是三点水滴状的图案。 再见了,清歌。 苏鸾走后,乔清歌闭门不出,即便楼下嘈杂声不断也不敢出声。 不过半个时辰,就听得门外没了动静,她心下以为安全,谁知一开门就对上少年怒不可遏的眼眸。 “姐姐,你不乖。”说着,青邵关上了房门,满目的愠色也全都消失不见,转而代之的是拘束。 原来是小变态啊,乔清歌顺顺气,回身倒了杯水,一口下肚,她瞬间清醒过来。 原来是小变态啊!还是愤怒的小变态! 乔清歌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这位终极反派,她弱弱发问:“少爷可是来消遣?” “是,点了名要姐姐作陪。”青邵目不斜视,似乎是在克制。 “少爷别说笑。”乔清歌干笑着,这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都快成见小变态的标配了。 青邵没再说话,而是迈脚走了进来。 乔清歌吓得心脏乱跳,眼睛却不由自主的被他的指关节上血迹吸引过去,望着和学弟一模一样的脸,她没办法坐视不理,言语间透着些关切,“手这是擦哪里去了?” “姐姐关心我?” “不想说就算了。” “这是敌人的血。” “敌人?”乔清歌发笑,除了主角团,谁敢与他为敌,何况这还是小说前期,小变态还没黑化。 “姐姐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说这话时,青邵微微侧了侧头,看的乔清歌一阵恍惚,少年容颜惊为天人,可周身全是戾气,宛如鬼魅。 乔清歌收回神往门外走,她倒要看看在她封闭自己的这段时间里,楼下大堂发生了怎样的惨状,那些想要杀了她的人又得了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可少年从背后拉住了她,又覆上她的双眼,在她的耳边轻轻道,“别看。” 一阵天旋地转,乔清歌已经到了花满楼的后院,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件青灰色的披风,将苏鸾衣裳遮挡不住的地方遮了个遍。 “姐姐,让我带你回家好吗。” 带她回家? 她向来是没有家的。 一个半路相逢的人又凭什么信誓旦旦,说带她回家四个字。 乔清歌冷眼看向青邵,这个小变态到底为什么三番两次的救她。饶是看过许多玛丽苏小说,乔清歌仍是一头雾水,他的好完全就是没道理的。 乔清歌不再想,不管青邵是否真心,她也决不能接受这真情或是假意。 “少爷若是闲,奴婢身后便是花满楼,虽然如今伤亡惨重,但最不缺的就是姑娘,可有少爷忙的。” 说完,乔清歌头也不回的离开。 二月的天,却似寒冬刚至,冷风无孔不入,砭人肌骨。青邵冷啊,因为他的披风被女孩穿走了。 【宿主大人,您刚刚的举动太危险了。】 【还是要先恭喜宿主大人完成任务,16积分已到账,奖励宿主大人保命符一张。】 【不过现下看来是用不到这张保命符了,大反派出手相救,是整个系统组织都没有料到的事。】 【大反派对宿主大人这样好,是心悦于宿主大人吗?】 勺勺一路喋喋不休,乔清歌两耳放空,双目无神走回了晋王府。 不知怎么的,她有些没精神。 晋王府里等待她的,也不见得是什么温情软语。路孝文坐在书桌边上,脸臭的像是有人欠了他二五八万似的。 乔清歌简单行了礼,“不知王爷叫奴婢来所为何事?” “花满楼今日死伤惨重,本王听闻你去后便一直担心着。”路孝文面无表情,看不出丝毫关心之意。 “王爷何须试探?奴婢全身而退,自是因为青少爷出手相救。”乔清歌懒得和他周旋,便直接点破。 “你与青少爷是何关系。” “无关,青少爷纯纯大好人一个。” … 这女人是疯了吗? 能凭一己之力虐杀秦国公十数杀手,如此残暴冷血,她居然说他是好人。 心头的一丝不悦渐渐漫出。 乔清歌见他不语,想来自己又莽撞了,明明下定决心要讨好他,可总是忍不住怼上他几句。 她试探唤了一声:“王爷?” “本王记得你当日并不想学艺,怎么今日早早去了。” “王爷,奴婢学跳舞是您授意的,林嬷嬷说奴婢代表的可是晋王府的脸面,对给自己脸面的人亲近有何不妥。” 闻言,路孝文的眼皮向下压了压,他被怼的说不出话,只得应和:“没有不妥。” 这丫头从前就是个闷葫芦,默默做事从不与人亲近,凤宁在他跟前旁敲侧击提过几次,说这奴婢的心捂不热。 那时他只觉得凤宁太过良善,连一个下人都要上心。他不忍凤宁受一点委屈,因此几次三番要杀了这婢女,却又被凤宁拦下,还因此和他置气。 又是从何时起,这丫头常出言不逊,胆大妄为。可不变的是,她好似从来都不把戒令放在眼里,单纯而无害,无知而无畏。 她这般单纯,自己却要算计利用她,只望她来世投个好人家。 【恭喜宿主大人!男主对您的好感度已经到达及格线了!您这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乔清歌没说话,相比勺勺的激动雀跃,她冷静的可怕。上一次路孝文给她道歉,她就知道好感度并不是要情爱才可提升,愧疚同样能让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心生好感。 此时路孝文眼里的怜爱是她来这里以后从未看过的,不知是不是乔清歌的错觉,他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万般怜悯皆是因为,那人快要离开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 乔清歌愈发看不懂路孝文的操作,他居然重新找了个舞姬来教她跳舞。 她就像是一个被家长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学龄期儿童,刚结束两个补习班,又来一个新的。 好在这一次她不必出府,路孝文叫人专程收拾出了一间屋子。 红苕走进来时,乔清歌不由得拧起秀眉。是了,她差点忘记这位红苕小姐不仅仅是晋王的心腹,更在不久的将来,她会为了路孝文立下大功。 一袭红衣,一曲妖娆,丝毫看不出平日里半分飒爽英姿。北凉国太子也在这如丝媚眼里沦陷,从此日日不早朝。 凤宁是路孝文的心头肉,红苕就是晋王的影子,心头肉会让主人疼痛难忍,但暗影只衷心于主人。 两个时辰过去,乔清歌香汗淋漓,红苕却像个机器人一般,摇摇头道:“清歌姑娘该增强些体力了。” 我谢谢你提醒。 乔清歌白了红苕一眼,到现在为止,都是她在马不停蹄地跳,累得自然也是她。 身累不比心累,谁说古代没有监控,她今天所做一举一动都在路孝文的监控之下。 另一边,听闻乔清歌天赋极高,已经超过都城一半舞姬的路孝文不动声色,不知是喜是忧,只随口吩咐了一句:“好生调教着。” 红苕走后,他看了会儿书,又觉得今天这些字像是淬了毒,没多久就看得他头晕眼花。 要不出去走走吧。 路孝文这一走,林嬷嬷老实了两天只觉得手痒难耐,晚红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如今因为清歌这个贱丫头命丧黄泉,她怎么能不恨。 可她不知,乔清歌等的就是她的欺辱。 听闻林嬷嬷有请,乔清歌故作为难,“清歌毕竟是王爷的贴身婢女,一会儿王爷回来无人奉茶可如何是好。” 来人撇了撇嘴,一点面子也不给:“你算个什么东西,王爷偏要喝你奉的茶。” … 话粗理不粗。 乔清歌便跟着这人去了。 林嬷嬷倒是从不做样子,她一来就没摆出过好脸色,埋怨道:“老身早知你这个贱蹄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今日王爷不在,就是在也不会管你死活。” 不知道林嬷嬷的意图,乔清歌只好顺着她,“嬷嬷慧眼识人,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您今日就是说奴婢是天女下凡,沉鱼落雁,奴婢也没半点不服。” “毕竟是实话。” 闻言,林嬷嬷白了她一眼,心想这蹄子还真不知害臊,后面的事可就好办了。 她话锋一转,“素来听闻你天资聪慧,不知道老身有没有福分一睹舞艺呢。” 素来? 她一共也就才学了几日的舞,如何就“素来”了。 还没等乔清歌同意,林嬷嬷便叫人递了身舞服上来,中气十足地命令道:“移步庭院,地儿宽敞。” 布料柔软轻薄,这本没什么问题,只是二月的天仍旧清冷,若是穿着这身轻纱衣裳在寒风中跳上一跳,只怕会染上风寒。 乔清歌了然,林嬷嬷无非是想借这件事让她卧病几日,顺带讽她衣着不得体,败坏风气云云。 这机会,可遇不可求。 她故意激怒道:“若是没有男子在台下,奴婢跳着好没意思,不如嬷嬷把王爷叫回来一起?” 话落,老巫婆果真如她所想一般,急得从椅子上坐起,怒目而视:“你整日进出烟花之所,本就坏了风气,现又在光天化日下说出这等荒唐话,想叫王爷无心政务。” 说罢,林嬷嬷偷偷瞄了一眼清歌,许是等她的回应。乔清歌也很争气,挠了挠耳垂,一脸的不耐烦。 这下,彻彻底底激怒了林嬷嬷。 “王爷宅心宽厚,老身定不能轻易放过你。”说着,林嬷嬷顿了顿,对着身后的小厮道:“来人啊,把东西拿上来。” 很快,乔清歌眼前就出现了一本佛经,一本《女戒》,一套笔墨纸砚和一把在阳光下刺眼的利刃。 乔清歌真心糊涂了,不明所以:“嬷嬷这是何意?” “这等有伤风化的事情,定是你从旧主那里带来的坏习惯。平常抄写怕你不长记性,不如以血为墨,抄写一遍《女戒》了事,保你日后谨言慎行,不出差错。” “至于这本《佛经》,那日你诓骗老身,说自己识字不多,可转眼就在诗会上得了第三,趁这机会,把佛经也抄写一遍,贵妃娘娘泉下有知,定也会感念你的诚意。” 看着林嬷嬷一副理不直气也壮的模样,乔清歌不怒反笑,道:“嬷嬷这样罚奴婢,就不怕王爷怪罪吗?” “你算个什么东西能得王爷怜惜,况且老身又无错,何来怪罪!” “好一个无错。”乔清歌半眯着眼,阳光刺眼,她伸出手挡住了一些。 利刃划破手腕,血珠从里沁了出来,乔清歌皱起了眉头,喃喃道:“太慢了。”说着,竟又在手腕上划了一刀。 在座所有无不大惊失色,这娘们是真有病啊! 林嬷嬷哪知这丫头极端至此,眼看着乔清歌血流不止,她这才慌了神,若是这丫头失血过多一命呜呼了,保不齐王爷真治了她的罪。 林嬷嬷再看向乔清歌,她已然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真真是我见犹怜。偏偏林嬷嬷最不喜她主仆二人这副嘴脸,冷启薄唇,“既然有了墨,就动手吧,趁还有光亮…” 没说完的话被生生咽了回去,因为她对上了晋王阴冷的眸子。 真是老了,穿的那么多还是冻得哆嗦了一下。 路孝文看向一旁手足无措的乔清歌,她的手腕处一片猩红。 “平日牙尖嘴利的,让不得人半分。”路孝文的声音很轻,似是埋怨。 “王爷可千万不要怪罪林嬷嬷,是奴婢做的不合规矩。”说着,乔清歌收回了目光,又是一副泪眼婆娑的模样。 什么怪罪呀,王爷可没提怪罪二字,你这个小贱蹄子别瞎说啊! 林嬷嬷不死心的叫嚷了几句,“王爷,这丫头所为实在不妥,还望王爷不要徇私,让老身惩罚了她。” 闻言,路孝文的眸子又暗了暗,“嬷嬷越殂代疱了,你以什么身份来动本王的人。”说完,便揽过乔清歌的肩,没做逗留。 乔清歌嘴角勾起一抹轻嘲,腹诽道:老巫婆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浪任你浪,老娘可是大获全胜。 替身梗 不出所料的,路孝文对乔清歌的好感度又上升了5点。 果然同情和怜悯才是他最大的软肋。 由于失了血,乔清歌本就胜雪的肌肤更显苍白。路孝文心里过意不去,余光瞥见她的手腕,伤口不浅,免不了要落疤。 李权拿了药箱回来,自告奋勇,“让属下替清歌上药吧。” “本王来。”路孝文不由分说接过药箱。 李权有点懵,他觉得自家主子刚刚好像是把药箱夺过去的。王爷果真深爱王妃,连她的丫鬟都要亲自上药。 乔清歌眨巴着眼,想来正是促进感情的好机会。她凑近了正凝神给她上药的路孝文,轻声道:“王爷,您长得可真好看。” 察觉到男人的手一顿,乔清歌歪了歪脑袋,又问:“王爷,您饿不饿?” “王爷,您今日还没来得及吃晚膳,奴婢心疼的厉害。” 闻言,路孝文的耳垂似乎有些发热,他佯装不悦,“就你嘴贫。” 乔清歌又软磨硬泡了一阵,路孝文上完药便叫李权给自己备好笔墨,又打发乔清歌回去。 路孝文只是有些脸红,李权却在一声一声的“王爷”里乱了分寸,他被撩拨的心猿意马,到最后墨也没磨好,纸也没备好。 意识到自己失职,李权忙跪地讨饶。 路孝文白了他一眼,冷冷道:“不过是一枚棋,不值得你上心。” 若是乔清歌能晚些离开,就会发现路孝文正伏在桌边写着什么,若是她能再上前几步,就会发现路孝文正临摹着她的字迹。 可惜她没能晚些离开,更不可能更进一步。 路孝文对她的好感度上升至了70,乔清歌不由得沾沾自喜起来,心道:也没什么困难的嘛,一个男主也就才耗费她不到两月的时间,两年期限绰绰有余。 没多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李权试探:“清歌姑娘可是睡下了?” 无人应答,李权不死心,又道:“姑娘未用晚膳,我去外面买了些来。” “夜深露重,侍卫请回吧。” 乔清歌没想到,自己已经明确下了逐客令,李权还跟没听见一般,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她门外。 “你我初见那日,你穿了一身蓝紫色长裙,站在已故王妃的跟前,竟一点也没被比了下去。” 听他追忆起往昔,乔清歌持续发懵,这跟尾随姑娘回家的痴汉有什么区别。 她冷着脸,刚要打断李权,就听他说:“算下来,你我二人相识也有四年之久了,你已经成功占据了我生命的二十分之一。” “牛逼,我就活不到80岁!” “牛什么?” … 乔清歌没回答,李权便继续说了一些,透过门缝,他飘忽的声音落近室内,像是念经,又像是成百上千只蚊子在耳边乱飞。 是啊,圣上的生辰在即,李权此番话多似是在诀别。既然凤宁并没有死,剧情仍在继续,那她仍处于上帝视角。 小说里,在路孝覃生辰这天,路孝文为他准备了一场歌舞,而主舞是一位和凤宁长相十分相似的女子。 只是替身梗在这里的用得并不好,皇上龙颜大怒,当即就下令斩杀了替身。而后,真正的凤宁出现了。 那日诗会,路孝文见到了和凤宁身形相似的人。他心下疑惑,便一直派人寻找,果然发现了端倪。 听说凤宁曾独自一人出现在桥头,路孝文就已是喜不自胜。 玛丽苏小说的男主都是恋爱脑,路孝文为了逼迫善良的凤宁现身,故意让替身去送死。他知道心软的凤宁舍不得看无辜之人受苦。 狗子这几日如此反常,让她学舞,又对她时而愧疚。乔清歌猜想,她已经被认定为新的替身了。 暗无天日啊! 果不其然,在今后的几日,她像是一只陀螺,被路孝文不断鞭打,整日整日的旋转。 男人没有丝毫的愧疚,反而给她画大饼,“皇兄寿辰在即,我所做一切都是为手足之情,你只需跳支舞,便可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每每听到这话,乔清歌也都点头敷衍,心里盘算着她都如此听话了,怎么狗子对她的好感度就是不往上升呢。 想来他这种残忍的人对别人怀有愧疚已经是一大奇事,她居然奢望更多,实在可笑。 早春二月,天色清明,桃花正值花期。 今年路孝覃的生辰便定在桃园内,美人在花雨中策马的飒爽英姿还历历在目,她满目憧憬道:“我将来大婚,一定要与人不同。我要这花为我而红,也要这夭夭十里都为我红妆。” 当年恣意可爱的凤宁如今已不知身处何处,她在生时他不能如她的愿,在她死后的第一个春天,在他的生辰宴上,他要圆一个迟来的梦。 乔清歌当时看到这段还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可真到了这里,她才发现多讽刺,一方桃园,围住的只有她一只困兽。 今日的她更是美的动人心魄,如瀑长发自然垂落,眉心三瓣花花钿映衬这灼灼其华,妖而不俗。 方才在王府看的还不这样真切,如今到了桃园,身着白色纱裙的女人因为寒风鼻尖微红,映的脸色更显苍白,整个人都呈破碎的美感。 桃花娇美,人更甚花。 路孝文心下一动,鬼使神差的将自己的披风围在清歌身上。 乔清歌只觉好笑,可能披风才是他的本体吧。她紧了紧披风,回身对着他粲然一笑,仍是那句万年不变的客套话,“谢王爷。” 旁人或许受不住这位王爷的小恩小惠,可她受的住,毕竟这位王爷要的回礼可是她的命。 朕与你做个交易 【限时任务发布,一个合格的女主要有良善之心,请宿主大人安慰爱哭的孩子,奖励积分20分。】 乔清歌欠了欠身,暂别了路孝文。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她知道这位爱哭的孩子就是路孝覃。 书中的男子不是冷面,就是温柔,可这些纸片人其实在某些方面已经脱离了作者的设定,他们千人千面,各不相同。 路孝覃是九五至尊,也是个一伤心就哭成筛子的爱哭鬼。 看着男人不断抖动的肩膀,乔清歌故技重施,递了一方手帕过去,诚心发问:“皇上可是在想念已故的晋王妃?” 乔清歌的出现太过突然,以至于路孝覃忽略了他如今的处境,他在哭啊!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哭! 他夺过手帕,努力克制着还未流完且仍旧凶猛的泪意,“今日之事…” “不要告诉其他人~” 乔清歌打断了路孝覃,又刻意拖长尾音,笑的像个要讨好处的无赖,“皇上上回也是这句话,您放心,奴婢向来守口如瓶。” “你不怕朕杀了你?”男人已经擦干了泪,神情庄严,好像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奴婢不怕,若是奴婢死了,皇上可就永远不知道文太妃的下落了。” 太妃?他的生母早亡,何时成为太妃了。女孩居然拿他已故的母妃开玩笑,实在该死。 怒意在男人的眸子里一点一点的积聚起来,乔清歌咽了口唾沫,也不敢再拐弯抹角。 “皇上,您的母妃并未离世,若是皇上不信,大可派人一路往北,北凉王夫妇琴瑟和鸣,无人不知,想要一张北凉王王后的画像并不难。” “你的意思我的母妃不仅尚在人世,还成了北凉王的王后?” 可笑吗? 离谱吗? 乔清歌很想说,她第一次看到这种剧情的时候也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好家伙,原来最强玛丽苏并不是女主,而是这位北凉国王妃。 路孝覃哪里肯信乔清歌,何况如若这是真的,自己的母妃已嫁作他人妇,这等有辱天家威严的事,被一个小小贱婢知道了去,她必须死。 乔清歌知道他的想法,心想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小说里,凤宁在揭露这件事时,说的可比她刚刚那番话直白难听多了。 “皇上无需动怒,太妃并非是自愿,她早没了一点记忆。” 他动怒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吗! 他动怒的原因分明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还没一点自知之明。 看着路孝覃圆噔噔的双眼,乔清歌摇了摇头,表示这瞎子是真心没救了。 小说里,女主凤宁为男三路孝覃找到了假死多年的母亲,一番圣母宣言,惹得路孝覃痛哭流涕,也让他们母子二人重归于好。 她好心的概括了凤宁的话,怎么这瞎子皇帝不领情呢。 “你到底是什么人?”路孝覃压着怒火。 “奴婢既然知晓这个秘密,皇上就应该知道奴婢绝不是普通人。” …… 废话。 但显然路孝覃被乔清歌这话给唬住了,对未知的恐惧是本能。思忖之下,他决定先留这个丫头一条命。 “朕与你做个交易如何?” 虽是问句,但语气里没有一丝询问的意思,乔清歌点点头,不无卑微道,“您请说。” “今日的事你权当没看见过,朕也当没见过这封信。” 什么信? 见路孝覃把信件拿出给她,乔清歌更是不解,拆开信件,是熟悉而娟秀的小楷。 这是她的字,却不是她写的。 这封信里的内容,没一个字不在表情达意,虽句句不提爱,但字字都是爱。这是一封写给皇上的情书。 乔清歌觉得好笑,这模仿她的人是高抬她了,她哪来这样好的文笔。 大抵是辞藻堆砌的太过华丽,路孝覃讥讽了句:“酸文假墨,也只有朕的六弟写得出来。” 乔清歌也附和点了点头,这么直白的告诉她幕后之人是谁也是没谁了。 【20积分已到账,奖励宿主大人绿茶技能+2,但攻略对象对您的好感度又变成零点了。】 … 皇上生辰,前来贺寿的人不少,多是各家小辈。他受够了那群老头子无休止的说教,因此下令只叫小辈来赴宴,美其名曰与各家新秀同饮。 开场自然是要音乐舞蹈助兴的,路孝文起身,看似恭敬道:“臣弟近日新得一舞姬,相较京都第一舞姬苏鸾也毫不逊色,最重要的是美艳非常,美人中的人上人自然得配您。” 路孝覃也配合他,佯装感兴趣示意他请出美人。 乔清歌被勾起了戏瘾,她也一脸羞涩,垂眼款步走到台中,矫揉造作道:“献丑了。” 其实她的表现也只是中规中矩,比不得日夜训练的舞姬,但胜在气质和身段,还是有不少男子迷晕了眼。 一曲毕,有几个没眼力见的开口讨人,路孝文不动声色,那几人知道自讨没趣,便也不再出声。 不该来的来一窝,真正想让他开口讨人的却默不作声。路孝文不由得看向了乔清歌,是宫里也难见的绝色,还是凤宁的贴身丫鬟,路孝覃怎么就不动心呢。 不动杀心。 他已经模仿了乔清歌的笔迹递上一封情书,今天又让乔清歌出风头,路孝覃一向对这种将野心写在脸上的人深恶痛绝,怎么今天没一点反应。 乔清歌不用死,凤宁也不必出来求情。那他的凤宁怎样才能心甘情愿再次出现到他的面前。 不过,他为什么又隐隐觉得松了口气呢。 姐姐,你喜欢什么颜色的狼 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乔清歌站在路孝文边上,要直起腰板不露疲态,也要洞若观火防止狗子阴她,眼下众人正酣,她便也放松了些。 青邵对坐着,思念的心更强烈,她分明就站在他的面前,但好像又相距甚远。 他从来不会让自己的兴趣活过一天,一切扰乱他心绪的东西都不应该留在世上。可这一次,他却放任乔清歌在他的脑子里安然无恙到了现在,可怕的女人。 他不免又想起了当日的情形,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要说出那句“姐姐,我带你回家”,可他就是说了,也因此看到了女孩眼底无边的恐惧。 他不为女孩的拒绝而怒,却因为那些深深地恐惧而难安,他让她讨厌了吗? 青蔷原本以为路孝覃会再度开口要人,眼下看来他对这丫头一点好感没有,当日要人也只是为了气一气路孝文。 她眼中的忌惮少了些,但余光瞥见乔清歌的天人之色,眸间又不可避免地晕上了一层厌恶。 隐匿于角落的凤宁亦是,当初见这女孩一身破烂不堪,脸上全是污垢,还以为她貌不惊人。正巧自己从前的婢女不安分,她让人处理后就没了使的惯的下人,遂决定把这丫头带回凤府。 可路孝文觉得这丫头身世不清白,执意要杀了她。 想来当初就不应该动这恻隐之心,带回这丫头后,她只说自己叫“清歌”,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等她沐浴完,才知道女孩堪比出水芙蓉。 她自幼良善,不像其他主子会对自己的婢女心存嫉妒,等清歌学完了规矩觉察她手脚勤快,便也就留下来用了。 可她假死至今,可曾见这黑心肝的婢女为她伤感半分,甚至还妄图勾引她的夫君。 她恨自己轻信于人,才落得今天这番境地。更恨这不安分的婢女,恩将仇报背信弃义。 检测到周围的情绪,勺勺十分满意。 【宿主大人讨得大反派欢心,获得10积分,奖励嗅觉+1。看来大反派并未对宿主大人上次不礼貌的态度怀恨在心。】 【一个合格的女主应该让情敌眼红,恭喜宿主大人获得他人的真心嫉妒,奖励宿主大人记忆力+1】 乔清歌:… 她应该感到开心吗? 察觉到身侧人的失神,路孝文回过身,才发现她只着单薄的舞服,唇周冻的有些发紫。于是,他又解开那件披风,但一想到凤宁在场,自己不便亲手替清歌披上,只得随手扔了过去。 乔清歌有些懈怠,没能接住这件披风也就罢了,甚至眼睁睁看着它落到了地上,她是不是该下跪道歉了? 二人就这样僵持住,引得其他人也看了过来。真是尴尬它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乔清歌讪笑,小声嘟囔了句,“王爷真是财大气粗,只穿了几次的披风说不要就不要了。” 路孝文:…… 他什么时候说不要了,这氅衣可是黑狐皮毛所制,价值千金。 “谁说本王不要的…” 话一出口,周边两桌的人刚回过去的头又齐刷刷看过来,乔清歌的声音虽小,但他们都听见了。 堂堂王爷,居然连个氅衣都舍不扔。路孝文骑虎难下,只好改口,“赏了你了。” “谢王爷!” 乔清歌连忙拾起来穿上,感觉自己挣大发了,将来离开晋王府,走投无路时还能卖了挣点钱。 来的毕竟都是皇亲贵胄,识货的大有人在,他们认出了那件氅衣价值不菲,纷纷感叹晋王好大的手笔。 这一下,人群的焦点又回到了穿着黑色大氅的乔清歌身上,区区一个婢女,竟得晋王宠爱至此,难怪晋王方才面露不悦,原来是“自己人”。 青邵不屑一顾,不就狐狸毛吗?只要乔清歌想要,让她裹着几十头活狼在身上也是轻而易举。 明明很暖和,乔清歌却打了个哆嗦。 她一直不敢看向林翌,因为做了伪装的女主此刻就在林翌身后候着,若是有人观察了他,就会发现林翌的目光时常看向身后的家奴,又是心疼又是情深的。 她不看女主,就是怕路孝文也跟着看过去。可她没想到女主时时刻刻盯着她,那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乔清歌寻思不应该啊,小说里的清歌死后,女主凤宁日日伤感,还因此心墙高筑,暗暗发誓再也不原谅路孝文。 当时看的那叫一个虐啊!怎么今时今刻,她乔清歌就像是凤宁的仇敌一般。 电光火石间,乔清歌悟了。 女主八成是怀疑她勾引自己老公了,还是合理怀疑,这要是搁现代,她妥妥的小三一个。 负罪感陡生,原先勺勺骗她女主挂的早,她还能收起本就微薄的道德感去欺骗别人感情,可如今她不止骗了别人的感情,还知三当三。 乔清歌一向是没有多少圣母心的,她更想要活命。不过还没等她说服自己,就被不远处的家奴打乱了思绪:“皇上,今日的歌舞实在俗气,与您至尊之体毫不相配。” 你俗气,你全家都俗气。 乔清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等大逆不道的话,除了女主还有谁敢说。她这两撇小胡子做的实在逼真,因此即便公然发声也没人认出她。 不等青贵妃拿出皇室的威严,她的便宜丈夫却来了兴致,路孝覃眯了眯眼,漫不经心道:“依你之见,如何才算配得上朕。” “奴才抚琴,我家少爷舞剑。” 不出所料的,又是一阵满堂喝彩。果然有女主的地方,剧情就开始极度的不合逻辑。 乔清歌这下全然没有了适才杞人忧天的窘迫感了,女主光环太强大,她只担心自己能不能在女主的光环下完成任务。 散场后,青邵不知何时站到了乔清歌的身侧,少年的声音幽幽传了过来,“姐姐,你喜欢什么颜色的狼?” 魔音贯耳! 乔清歌被吓的一激灵,逃一样的离开了。 暴走的“哈哈” 回到晋王府后,乔清歌卸下舞服,又打了一桶水准备沐浴,今日跳了舞,加之狗子的披风实在暖和,她又捂了一身的汗。 洗完澡的乔清歌穿上里衣,却发觉里衣比往常紧了些,上身却相较往常舒适了不少。猜想可能是自己刚洗过澡,衣物有些粘身,便也没当回事。 她又穿好外衣,要出门倒水。 在这个奴命轻贱的世界,乔清歌夜夜沐浴的事很快引起了府上许多人的不满。 于是趁着月黑风高夜,一只八哥犬在乔清歌开门的那一瞬间扑到了她的身上,像是发了疯一般地在她身上胡乱的啃着。 谁把这只恶犬放出来的! 等路孝文赶来时,哈哈已经奄奄一息了。乔清歌也不好看,她红着眼,衣服上全是抓痕,脸上更是挂了彩。血珠一点点凝聚起来,在她白嫩的脸上红的触目惊心。 乔清歌不由得想起了徒手打死十几只饿狼的青邵,仔细想来他一点也不残忍,对方来势汹汹要你性命,最好的还击当然是送它下黄泉。 因此,她把这只胖成了球的恶犬扔进了浴桶。 路孝文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先管谁的死活。权衡之下,他让李权抱起了奄奄一息的哈哈,又叫红苕去宫里请几位资历深的太医来。 喧闹过后,屋里又只剩下乔清歌,她瘫坐到地上,心里闷堵的厉害,好像还没从刚刚的心脏骤停里缓过神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几声细碎的脚步声,乔清歌抬手要拭泪,这才发现自己抖得厉害。等她稳定好情绪,夜,已经静的可怕。 【宿主大人,您不要再难过了,这一次事发突然,大数据根本没有任何提示。商城里有消毒的药物和祛疤膏,已经和系统总部申请过,给您打两折。】 【另外上一次的保命符刚好在这次使用,宿主大人不用担心,有勺勺在,您不会死。】 乔清歌点点头,花费15积分买了消毒水和祛疤的特效药,又用皂角反复擦磨伤口。天色略有些清了,她从置物箱里翻出一件不算太破的衣裳准备换上,这才发现她身上的这一身里衣不是自己的。 味道不对。 那是更加高级的香味,不是她一个奴婢能用的起的香味。 天色更清明了,中途大姨妈忽然造访,乔清歌更是疲惫不堪,却一夜未能合眼。 路孝文亦是,凤宁养的狗已无力回天。听喂养的小厮说,这几日哈哈突然食欲不振,他便放了它出来透气,可谁知转眼的功夫就跑不见了,更不知是谁把狗引去了清歌姑娘的房前。 毕竟府里讨厌这位清歌姑娘的大有人在。 太医认为这狗可能是猘犬中期,那被它咬伤的清歌又当如何呢? 深深的自责感包裹着路孝文,历来得瘪咬病的人少之又少,几个太医只得又翻了古籍,最终一致认为以疯犬的脑髓为药引或是烈火烘烤伤口这两个法子可以一试。 另一边的乔清歌听闻路孝文对她的好感度又涨了五点以后非但没觉得高兴,反而一阵恶心。 许是求生的本能驱使了她,她不自觉的往路孝文书房走去,正巧就听到太医的话。 乔清歌直冒冷汗,她不管不顾的推门进去,昧着良心道:“哈哈并没有发狂的征兆,是奴婢先动的手。” 话音刚落,路孝文对她的好感度就下降了10个点。乔清歌冷笑着解释,“不知是谁用已故王妃的里衣替换了奴婢的,哈哈思念主人平白冲过来,奴婢惊慌不已,这才出了手。” 想来也不全是她的错,路孝文打发了乔清歌出去,对她的好感度又回温了5点。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乔清歌仍没有丝毫睡意。 是了,和她大概身高,身形却比她清瘦一点的贵妇只有凤宁。 乔清歌如履薄冰,这只疯犬出现的太过突然,让她招架不住,到底是谁要害她,是凤宁本人,还是有人想借此机会一石二鸟。 想来是凤宁的几率并不大,如此阴毒之事怎么可能是善良的凤宁所为。倒是秦国公的嫌疑更大一些。 不管是不是凤宁,在拥有主角光环的女主面前,她能抱抱大腿也是好的。况且敌人在暗,她在明,是时候会一会这位“旧主”了。 等天色大亮,乔清歌已经溜了没影。 而林府此时,正紧闭大门以示对乔清歌这位不速之客的抗拒。 不管乔清歌怎么说,将军府的人都不让她进,她实在无计可施,清了清嗓子高呼:“将军,奴婢清歌求见我家小姐…” 话音未落,一人从天而降捂住了她的嘴。好家伙,这一手的茧子直接叫她蹭破了脸皮。 她差点忘了,自己昨夜已经被恶犬咬伤了脸皮,现又受摩擦,结痂处虽只沁出了少量的血珠,但疼痛非常。 见她不挣扎,甚至神色暗淡,林翌才半信半疑慢慢挪开手,满眼警惕。 “奴婢唤她小姐,想必将军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林翌不做声,乔清歌以为他在思考自己是否真心,便也不做声等了一会儿。 而后才明白,他真的听不懂! 作者一定是脑子有泡,描述林翌时说他虽常年征战沙场,但相比其他武将,多读了许多书。 难道武将就大字不识吗? 乔清歌无奈解释,“奴婢唤她小姐,是因为在奴婢的心里,这世上没有晋王妃,只有我家小姐。” 许是被她的真心感动到,林翌的神色松动了些,他侧了侧身,示意她进去。 乔清歌这时候反倒有些迟疑了,她有些发怵。凤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勺勺说是因为凤宁的人设有问题,才最终导致了她的出现,可勺勺的话又能全信吗? 况且,这有问题的人设是她的忠贞,还是她的洒脱,亦或是她的良善。 如果凤宁心如蛇蝎,那她能招架得住吗? 事实证明,乔清歌多虑了。 林翌根本没带着她见凤宁,而是引她去了一处没人的角落。 【宿主大人,男二林翌对您的好感度只有负20点,负数啊,请您加把劲!】 不用勺勺提示,乔清歌也看的出来,林翌流露出的厌恶装不出来。他一心都在凤宁的身上,所以他对她的厌恶全部来自于凤宁。 女主是一定要与她为敌了。 “阿宁良善,有些话她不好说,我便替她说出来。” “从前阿宁救你一条性命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如今还鸠占鹊巢,蛇蝎心肠实在让人生厌。” “古人圣贤告诫我们,做人要守信守义,可你背叛旧主…” 乔清歌头疼的厉害,心想这林翌的话是真的多啊,原来是个碎嘴子。 她没了一点好脸色,反唇相讥:“将军跟踪我这么些天,难道就是正人君子所为?” “您跟踪我几日,可曾发现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听信某人一面之词,就断定我是个恶人,依我看,圣贤什么都没教会您。” 走女主的路 乔清歌转身就走,她知道林翌是真心喜爱凤宁的,所以她也没想横刀夺爱,而是指望曲线救国,讨好林翌的心尖宠,凤宁。 可显然林翌一根筋,迂腐又不知变通,她当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正觉一筹莫展,林蔓枝挡住了她的去路。乔清歌抬起头,就见这位比她高上两三厘米的女子正皱眉看她。 “你今日让我刮目相看,我林蔓枝交你这个朋友。” 乔清歌:“?” 她拿不准这位大小姐的意思,只呆呆看着她。 林蔓枝被看的有些忸怩,解释道:“当日有意为难你,皆是因为我厌恶凤宁,你别见怪。” 见乔清歌不回应,她紧绷的脸难掩失落,便又说了句,“方才听闻你一番话,我才知那女人也不喜你。” 林蔓枝是将门之女,爱恨分明。书中她的确不喜凤宁,但同样看不惯秦小卿的卑鄙做派,因此总是独来独往。 仔细想想,她从没有做过伤害女主的事情,只是因为不喜欢女主就被列入反派的行列,最后也落得个孤寡一生的下场。 乔清歌回过神,她那时代入的全是女主视角,并没发现原来作者的偏心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她又不由得把自己代入了林蔓枝,她和她好像都是不被偏爱的。 “既然是朋友,日后便唤我清歌吧,礼尚往来,我也叫你一声蔓蔓。” 蔓蔓! 林蔓枝倏地红了脸,低下脑袋就跑开了。乔清歌一脸懵,刚刚那样的场面,让她脑子里闪过了四个字:猛女撒娇。 回去的路,乔清歌心情稍微顺畅了一些,但脸上仍疼痛不止,她便去到厨房舀了一壶水,直灌向脸,指望冷水能消解疼痛。 冷水似乎有奇效,因此乔清歌又舀了两勺,却见林嬷嬷骂骂咧咧走了进来,说她没有节度云云。 几日禁闭,加之路孝文撤掉了她房里所有的人,又遣她住进旧屋里,老巫婆老态更显。唯一不变的是,她仍毫不遮掩恨意。 乔清歌也分毫不让,满含着怒意的眸子让林嬷嬷不禁颤了颤,这丫头,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能一样吗?这个世界快要把她也变成一只恶鬼了,一只恨不得手刃仇敌,吃他血肉的恶鬼。 林嬷嬷难得知趣,她又骂了几句便离开了。因为明日是郑贵妃忌日,她不敢在这个节点上多生事端。 午膳过后,府里上上下下开始准备明日祭拜的物品,乔清歌也没闲着,她很努力的…努力摸鱼。 趁着府上人来人往,她趁机又溜了出去。等着勺勺来给她发布限时任务来获取积分实在是太慢了,不如直接去讨好反派本人。 经由上次花满楼一事,乔清歌知道在那之前,青邵也一直暗中跟着她。 一想到曾经有三四拨人互不顺眼的跟着她,乔清歌反倒觉得那时安全感十足。 林翌虽是武将,但为人磊落,大抵是第一次做这类偷鸡摸狗的事,因此第一次跟踪她时她就发现了。晋王和秦小卿的人更不必说,只要两拨人同时出现,一定会打的风雨欲来。 唯独一个青邵,她从未发现过。 小说里,青邵与凤宁在今日有了交集,凤宁假死暴露后并未跟着路孝文回晋王府,而是与他置气仍旧留在林府。后流言四起,才被迫从林府搬走,途中遇到秦小卿派来的杀手,她几经流转,最终被花满楼收留。 京都两大消遣之所,花满楼和醉香楼皆是青家的产业,因此收留女主的不是别人,正是青邵。 问及原因,就是因为今日的事。 今日,女主凤宁心血来潮,女扮男装潜入花满楼,谁知竟救下了花满楼一位顾客,还是个来头不小的顾客。 乔清歌看到这俗套的情节时还曾吐槽过,但她打定了要走女主路的主意,分走她的资源就是第一步。 她是花满楼的半个熟人了,何况这些人都曾亲眼见过青邵是如何拼死护她的,因此即便乔清歌没有加上两撇滑稽的胡子,门外的小厮也直接放了行。 临进门,还故作神秘透露给她:“清歌小姐,我们少主子也在里头。” 另一位也好心告诉她:“清歌小姐还是要注意些,里头多是我们的人,若是有人意图不轨,您给个招呼,兄弟们直接拿下。” 乔清歌笑了笑,竟忘记要道谢,走到里头还在回味门外那两小厮的善意。又想到自己脸上落了疤,应该没人会对她意图不轨吧。 女主一定会来走剧情,韩尧今日也必定会因为缺氧而口吐白沫。乔清歌随意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守株待兔。 今日花满楼的宾客格外的多,但主要角色十分显眼,韩尧被几个朋友拉进来已经有一阵了,他实在没觉得这地方有什么乐趣。 最主要的是,他有些不舒服。 眼看着凤宁向韩尧看过去,乔清歌眼疾手快凑到了韩尧跟前,装作偶遇:“韩大夫,没想到在这里碰见您。” 闻言,一众人纷纷抬眸,这是一个女人。一个虽然脸上落了疤,但仍然活色生香的女人。 那定是花满楼的姑娘了,众人纷纷打趣韩尧,“行啊你小子,看着老实,私下里却是个放浪形骸的主,骗得兄弟们好苦,这酒不罚不行。” “别闹。”韩尧稳了稳被左右人推的摇摆的身体,笃定道:“我当真不认识这位姑娘。” “韩大夫忙,忘了我也不稀奇,只是想问您上次的美颜膏可还有?” 哪里有什么美颜膏,韩尧明白了女孩的好意,便道:“有的,我这就带你去店里取。” “有劳韩大夫。” 等两人离开了花满楼,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花满楼的姑娘,那她来花满楼吃酒听着可就怪了,信息量巨大啊! 出门后不久,乔清歌便和韩尧道了别,这反倒让他对这位姑娘更有好感,他拦住乔清歌的去路,道:“不知姑娘家住哪里,小生店里虽没有美颜膏,但让姑娘脸上不留疤的药倒是有的,我叫人送过去。” 乔清歌没来及的细想他这话的用意,只当他是好心,毕竟自己刚刚也算是救了他半条命。 “晋王府,我在那里当差。” 说完,乔清歌急急忙忙的折回了花满楼。 青邵这人神出鬼没的,她只知道今时今刻他在花满楼,可下一秒的事谁也无法预估,所以她立马又折了回去。 花满楼的顶楼,青邵正气定神闲等着她的脚步声步步逼近。 乔清歌到了地儿,幽暗的空间让她浑身不自在,但她不敢露怯,一本正经道:“我今日帮了少爷,那韩尧糊涂,明知自己快晕了过去还死撑面子。” “他晕就晕,可旁人看了去,还以为花满楼的酒菜里有毒,让医者无法自医,我不想要少爷忧心。” 青邵完全听不进去,因为乔清歌脸上的伤口正发红发肿,他眼见着竟觉得自己的脸也是生疼。 别问,问就是爱 等等,刚刚清歌好像说,她不想要他忧心。 而且还自称为“我”了,那唤他“阿邵”也指日可待。 【30积分已到账!反派这是心花怒放啊,请宿主大人再接再厉!】 好不禁撩啊… “姐姐在关心我?”青邵明知故问。 乔清歌重重点了点头,怎么能不关心呢?眼下青邵简直是她的衣食父母,她太渴望积分了,买不起九死回魂丹,至少也能买个大力丸,捶死路孝文那只傻狗。 青邵似是不信一般,神色复杂,深不可测。他又问了句:“姐姐,你怕我?” “少爷自小沉默寡言,幼时曾被拐入贼窝,没两日贼人悉数惨死,尸横遍野。后跟随父亲从商,铁血手腕谋取暴利,恶名昭著。加之您最近徒手打死十几只饿狼的事人尽皆知,不怕您的人才不正常吧。” “所以姐姐是怕我的。” 眼看小变态的神色暗淡下去,乔清歌定定看向青邵,她真挚诚恳,“我不正常,所以我不怕您。” 青邵的嘴角又不可控的扬起,她这一番话可是字字都踩在他本就不好的名声上。她哪里怕他。 【20积分已到账!反派的心给宿主大人拿捏的死死的。】 … 乔清歌低头不语,她想到了邵清,那个鲜活的不得了的学弟。他也总是蹦哒在她的眼前,问她:学姐,今天要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了吗? 她的回答总是一成不变,摇头以及无休止的沉默。 有一次在公选课上遇到,他还是一脸的无赖,丝毫不知羞的问出了那句每日都要问她的话,学姐,什么时候才能答应我。 他的室友见机也凑过来,觍着脸问她:对啊,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叫一声嫂子。 小孩是真不害臊啊 乔清歌红了脸,但仍是摇了摇头。 看着眼前和邵清别无二致的脸,乔清歌有一阵的恍惚,她对着这张脸时一向内敛自闭,可今时今刻,她也能脸不红心不跳的对着这张脸说出“我不想要少爷忧心”这种假话。 察觉到女孩的失神,青邵直了直身子,没话找话一般地问:“姐姐今日来,不单单只是为了关心我吧。” “嗯,还是来道歉的。”乔清歌回过神,有些拘谨的开口:“当日在花满楼我说的话实在难听,抱歉。” “姐姐说什么了?” 她需要重复一遍吗? 乔清歌讪笑,忙岔开了话题,“日后我若是想阿邵,该去何处寻你。” 【叮!三十五积分已到账!反派他脸红了!他脸红了!】 勺勺的声音简直要刺穿乔清歌的耳膜,差那么一点她就听不到青邵说:姐姐若是想,便同我回家吧。 乔清歌扯了扯唇,实在不知怎么回答,只好以天色不早为由匆匆告别了青邵。天色的确不早了,黄昏过后,就是一片黑。 尘四看着乔清歌离开,若有所思。少爷平日里从不来花满楼,来这两次皆是因为清歌小姐。他今日一早便吩咐花满楼众人,要好生照顾着清歌小姐。可,他如何得知清歌小姐今日会来? 难不成少爷深爱清歌小姐,连她要做什么都能猜中,等青邵注意到尘四时,他已经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 别问,问就是被少爷的真心感动到了,好一段惊天动地的爱情。 青邵也确实没问,只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心情大好回了家。 花满楼的宾客越来越满,满到坐不下一个凤宁。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继续留在这里,可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还没发生却又悄然结束了。 而这一切不悦的根源,似乎都来自于她的丫鬟,清歌。这丫头还真是命大。 另一边,乔清歌回到晋王府时,府里安静的可怕。李权把她拉到一边,将手里的药物和各类药物的使用说明递到她手上。 “下午药师堂差人送了这个来。” 乔清歌敷衍的点点头,假装没看到李权眼中的疑惑。恨屋及乌,为路孝文鞍前马后的李权在她的眼里同样不是什么好人。 昨夜一夜未眠,今日也发生了诸多事。 乔清歌哈欠连连,本想直接回屋睡觉,却不想又被路孝文叫了过去。 看着男人几乎是一夜之间长出的胡渣,乔清歌没有丝毫怜悯之意,甚至恨得牙尖痒痒。 她自小就知忍耐和退让,更不用提现在这个非常时刻,可杀死一个人的心从未如此的强烈过,她恨路孝文,恨不得手拿砍刀,在他的身上胡乱砍下数百刀,否则都不足以泄愤。 可她虽恨路孝文几次罔顾她的性命,但又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屈服于他。 她又一次敛去了一身的戾气走到路孝文身后,佯装不知所措,而后轻轻拍了拍路孝文的背。 察觉到她动作的温柔,路孝文身形一顿,不可自制的沉迷于她的温柔里,他回眸看了一眼乔清歌,没有说话,但好感度说明了一切。 路孝文对她的好感度上升到了78,乔清歌隐隐看到了胜利,可更大的不安也在脑子里不断游走。 回到自己房里的乔清歌没有直接睡下,而是问勺勺:路孝文对我的好感度大于八十后还会降吗? 【宿主大人请放心,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感度到达百分之八十后便是爱了,爱是坚定的,绝不廉价。】 乔清歌松了口气,她不想再花费一分一毫的气力去维系她和路孝文之间的关系了,多出一秒和他一起的时间都让她想吐。 可他真的快要爱她了吗? 乔清歌不由得想到了书里的凤宁,被路孝文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践踏,如果他的爱是猜忌和折磨,那她日后的路肯定是难上加难。 还是得买个道具防身,但就目前的积分来说,想要买到有用的道具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个月还有一次抽奖机会,乔清歌便趁此机会抽了个奖。 又是一阵极其欢快的彩铃。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她倒也不报多少希望。 【恭喜宿主大人!获得锦鲤之体……的抽奖机会!】 乔清歌毫不犹豫又抽了一次,心下了然按照拼夕夕的套路绝不可能轻易给她,果然,还差0.1%才能获取。 这茶里下了毒 二月的最后几日,凤宁因为受不住流言蜚语,偷偷收拾行李准备出府。 离开了林翌的保护,她就像个任人宰割的小鸡仔。乔清歌原来被小说虐的有多惨,现在就觉得女主有多绿茶。要是怕被人说闲话,也不至于在林府住了一个多月才想起自己已是他人妇。 本就微弱的女主滤镜碎了一地。 这路孝文也是脑子有泡,嘴上说着深爱女主,但明知女主在林府也不派人去接,而是忙着操练他的死士。 他的兵越来越多了,小说里,路孝文一直韬光养晦,秘密养兵,他早有反的意思。 也正因此,路孝文对她的好感度止步不前。乔清歌闲的慌,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技痒,便拿出了苏鸾赠予她的《醉花梦》学了起来。 她可以肯定,清歌从前是学过舞的,身体记忆骗不了人。正胡乱猜着清歌的过往,林蔓枝气鼓鼓的走了进来,“凤宁那个女人太能装了,收拾个行李叫全府上下都知道,她要是想走,不能偷偷摸摸的吗?” “我那个便宜哥哥也是愚钝,烦死了。” 乔清歌给她倒了杯水,打趣她,“你要是学会她一半的欲擒故纵,也不至于现在是个男人就躲着你。” “提起这事我就一肚子火,都是一群怂蛋。独独一个青邵不怕我,还被你抢走了。”话落,林蔓枝佯装生气要凑过来。 乔清歌怕了林蔓枝的手劲,刚要往边上侧侧,正巧一声门响让林蔓枝停了动作,她也正了正身看过去。 李权不请自来,他好似不懂一点礼貌,推门直入。 乔清歌被汗水打湿了衣衫,好在穿的厚,她狠狠瞪了他一眼斥道:“李侍卫随意闯入女子闺阁,莫不是王爷教的?” “狗东西,谁给你的胆子!”说着,林蔓枝就要冲上去,乔清歌瞬间感觉头大,她拉住了林蔓枝,自己跟着李权去到院子里。 李权面红耳赤,从前王妃还许诺过要把清歌许配给他,如今王妃并未故去,而是藏身林府,这话肯定还是做数的。 他原来是不屑要一个丫鬟的,可清歌实在漂亮,这些天的变化更是让他移不开眼,他推未来媳妇的门有何不可。 看着李权逐渐消红的脸,乔清歌苦笑,准备到嘴里的话又悉数咽了回去,他不伏烧埋,说再多也无用。 于是她只问了句:“侍卫来此何意?” “方才门外有一人让我转交封信于你。” 乔清歌点点头,便下了逐客令,李权想着来日方长,便也不多留。 这封信是凤宁送来的,约她午时在茗香馆见面,好巧不巧,又是青家的产业。 信的内容情真意切,丝毫没有表露不满的意思。可乔清歌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她回到房内,就见林蔓枝双眸带泪。 她是见识过林蔓枝号啕大哭的模样的,这姑娘雷厉风行,泪也来的迅猛。 她刚要问及原因,就听她哭哭啼啼道:“你怎么这样懦弱了,当日在醉香楼,你出言讽我好生厉害,前些日子在林府,你也是桀骜不驯,怎的如今面对一个走狗,就变得这样唯唯诺诺了。” 乔清歌看得出林蔓枝是真心担心她,她刚要开口安慰,又被林蔓枝抢了先。 “莫非你只想针对林府吗?”林蔓枝说这话时有些不自信,叫乔清歌哭笑不得。 “我好歹也是晋王府上的人,要是得罪了他的狗腿子,他把我拖出去喂蛇怎么办?” 想到晋王的蛇,林蔓枝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从小只要爹爹说“再哭就把孝文哥哥叫来。”她都怕得要死,因为这个哥他爱好养蛇。 乔清歌见安抚好了林蔓枝的情绪,便把手里的信给她看。 “别去,凤宁绝对没安好心。她这种话我听的多了去了,回回都被她坑。” 见乔清歌不回话,林蔓枝摇了摇头,“你要是去,凭我这脑子也帮不了你,况且我哥就是一大傻逼,他没脑子的。” 乔清歌:“…” 好的不学,愣是只跟她学上了国粹。她晃了晃脑袋,拉住林蔓枝的手,“我要确认一件事,所以必须去,但我需要你帮我找一个人。” 茗香馆的正门两侧皆贴着画像,乔清歌忍不住上前撕下来,因为这两幅画像都是她,底下配文:这位是清歌小姐,兄弟们招呼好了,否则少主子让你们尸首分家。 二楼,凤宁束着发品茶,今日她没戴上两撇胡子,叫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是个姑娘,但显然这里没有明眼人。 他们只看到凤宁扎了个丸子头,却没看到她眉毛眼线口红一样也不落。 乔清歌和凤宁面对面坐着,议论声此起彼伏,有些人商量着是不是应该去告诉青少爷,清歌小姐正在跟一个陌生男子幽会。乔清歌汗颜,低下头不再看凤宁。 虽然知道凤宁不喜她,但乔清歌也不愿与她明面为敌,她刚要开口示弱,凤宁的哭声已经先传了过来。 “我一直当你是姐妹,没成想你这般歹毒,背叛于我也就罢了,居然还妄图勾引孝文,作何居心?” 字字在理,如此看来她的确歹毒。乔清歌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真诚道:“我的确做的不好,但你放疯狗咬我也不是什么大义之举。” 看着凤宁颤动的双眸,乔清歌上一秒还在怀疑的态度如今就是笃定了。那日林翌见她面上有疤,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不说,还故意将她刚结好痂的地方又磨出了血。 林翌的手上抹了轻微腐蚀的药物,若非韩尧在当日送来的药物使用说明上及时相告,她现在一定已经毁了容。 如若不是凤宁授意,林翌又怎会提前在手上涂抹腐蚀性药物。 凤宁慌张的神色很快被掩盖下去。无凭无据,这个贱婢凭什么怀疑她。何况这丫头现在褐色的疤痕未退,顶着这一张脸又有谁会愿意相信。 她轻笑,一脸无辜。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凤宁耍赖的话惹得乔清歌嗤笑一声,难怪男主和男三的潜意识里会排斥她,虚伪自利的女人可不兴喜欢。 乔清歌端起眼前的茶,放到鼻尖闻了闻,的确茶香四溢,可惜她无福消受。 “哈哈好歹是你养了多年的狗,可你却让它染了病,比起我,你是不是更歹毒呢。” “砰!” 乔清歌话音刚落,凤宁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乔清歌彻底懵了,原来凤宁把这毒下给了自己,好狠的手段。 她心知大事不妙,但路孝文和林翌已经直接闯了进来,神色慌张至极。 路孝文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一个深重的力道落在她的脸上。 “啪!”火辣辣的疼。 乔清歌承认,此刻她哭的跟狗一样。在她模糊的视线里,高大的男人和她父亲的脸不断的叠合,不分青红皂白的打骂她是常事。 “倘若阿宁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让你偿命。”林翌撂下这话,便抱起凤宁走了。 余下的小厮店员各个挤眉弄眼,终是挺身替乔清歌出头,“晋王爷,若是您再动清歌小姐一下,青少爷不会放过您。” “本王岂会怕一个毛头小子。” 说罢,路孝文面露凶狠的看着她。 乔清歌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她向来不在乎面子,可此刻不知是因为被冒犯的感觉让她红了脸,还是路孝文的力道太大,让她白嫩的皮肤瞬间红肿。 但她都真真切切的感觉到,羞愤! 【宿主大人,相信你也看得出来,只要碰见女主,事情就会变得难以预料,勺勺没办法预知危险,甚至不能正常发布限时任务。】 乔清歌没回话,因为不知道怎么回,她觉得举步维艰。下一秒,又是一记厚重的力道打在她的后颈窝处,直觉眼前一黑,她就这样倒了下去。 成功攻略男主 林蔓枝到青府时,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发怵,这青府像个巨大的铁皮怪物,里头的人不是猛兽也是异类。 她定了定神,给自己的丫头锁佳使了个眼色,锁佳问门子:“青少爷可在府上,我家小姐求见。” “少爷不在府上,林小姐还请回。” 这话是真的,青邵今日去路孝覃那里挑合手的弓了,还没有回来。 林蔓枝见他们不像是在撒谎,就嘱咐他们等青邵回来务必告诉他,清歌有危险。 她没想到就这一句话,让两个门子面面相觑,其中有一人直接禀了府里的侍卫,那侍卫快马加鞭就往宫里赶。 林蔓枝懵的厉害,半晌都没能收起下巴。青邵他,来真的! 另一边乔清歌再睁开眼,看到的仍是路孝文阴鸷的眸子。 她觉得浑身酸痛,想要用手捏一捏才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 【限时任务发布,一个合格的女主应当能言善辩,请宿主大人为自己脱险,奖励积分20分。】 乔清歌动弹不得,只能寄希望于路孝文。 “王爷,奴婢并未给王妃下毒。”乔清歌苍白的解释道。而后她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若奴婢有害王妃之心,当日又如何告知您秦小姐的真面目,又如何说出商贩为王妃求得清白!” “况且奴婢哪有这些闲钱去买毒。”乔清歌又小声嘟囔了一句。 男人似乎并不关心这件事,他挑起乔清歌的下巴,仔细端详着这张脸,美则美矣,可京都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怎么就偏偏这一张脸,会引得青邵的欢喜呢。那个让人人闻风丧胆的青家少爷,适才带着一众人不由分说闯进了他府上,折了他一半的府兵不说,好似还有端了他晋王府的架势。 想到这件事,路孝文眸间的凶光毕露,他阴阳怪气道:“方才青少爷来要人,本王不知你竟有如此手段。” “王爷谬赞。”乔清歌冷笑,路孝文的态度摆明了告诉她,他并不在意是不是自己毒害了凤宁。把她关在这阴冷潮湿的地方,只是因为他想这么做。 乔清歌没多少力气,又浑身酸疼,只能瞪圆了眼看向路孝文,“王爷想听的是什么?” “本王要你说实话,毒害凤宁,是不是因为你早对本王芳心暗许。” 呸,乔清歌乐了,这傻子该不会以为她爱他爱的死去活来吧。她收敛恨意,只一句:“奴婢没有毒害王妃。”便不再回应。 乔清歌被迫仰着头,不远处的烛光灯火晃神,她视线略有些模糊,便重重眨了眨眼,再睁开,又是一派清明,那人将要落下来的唇也格外的清晰。 她立刻别过脑袋,路孝文的唇拂过她的耳畔,最终落在了发丝处。 男人均匀的呼吸吐落,没有一丝要离开她耳边的意思,乔清歌僵硬的身体微微缓和了些,但仍不敢动弹。 只要一个转身,就是面贴面的窘境。 “王爷问奴婢是不是意图不轨,可现下看来,是王爷自己心里有鬼吧。” 闻言,路孝文直起了身,冷冷看着她。 可神色再冷,一颗麻木不仁的心却变得慌乱不止,久久不能平息。南方遇刺留下来的伤似乎要死灰复燃,他心里空落落的,大概是因为没听到想要的答案。 【恭喜宿主大人!成功攻略男主,现下他对您的好感度已经突破80了!不过限时任务失败,男主不肯放您。】 不知是勺勺的话太过骇人,还是路孝文方才的举动让她惊惧,乔清歌大口喘着气,恍恍惚惚,觉得眼前一切都有些不真实。 不过她很快适应了这种飘忽的感觉,这么说来,狗子已经爱上她了。 乔清歌想到这些日子受到的威胁,不免勾起了唇角,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狗子既然爱她,应该会暂且留下她的小命吧。 路孝文大概是不愿面对她,拂袖走了。 乔清歌在这个昏暗的房里完全不知时间,不知身处何处,更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此时李权正带着一群人搜查她的房间,与普通女子相比,她的衣物少的可怜。 没什么异样,唯独一本“武功秘籍”藏在了十分隐蔽的位置。李权偷偷翻看了两眼,一股热流瞬间在下腹处流动。 他老老实实把这本“武功秘籍”呈了上去,心想眼下王妃尚在昏迷,清歌死罪难逃,那他这个未来媳妇不是还没到手就飞了吗? 反正死也就死了,不如今晚用来泄泄火也是好的。 此时林翌守在凤宁的床前,寸步不离。林蔓枝看的实在窝火,忍不住上前指责:“兄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这是晋王妃,如今晋王已知晓晋王妃还活着,兄长不要再逾矩!” “你年轻不懂这些,阿宁说她不快乐。” 林翌的眼睛里情深款款,惹得林蔓枝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怒意更甚:“兄长满口仁义道德,圣贤诗书,可做的事一样也不是人做的。” 林翌:… 什么叫他做的事一样也不是人做的,如今站在好人这边已经不为世俗所接受了吗? 他刚要开口斥责林蔓枝,却被她抢了先,“清歌原本因为凤宁的缘故,受了多少人的明伤暗害兄长不是不知道,她如果想要害凤宁,早就表明不忠了,何故去帮她收拾了林嬷嬷,还挑明了秦小卿的谎言。” 即便林蔓枝说的这样清楚明白,林翌也只当她是被妖女迷了心窍,冷声道:“此女不简单,你心思单纯,别被她骗了。” 林蔓枝无奈摇了摇头,她的哥哥实在顽固不化,说什么他也不会信的。 她有些无奈,只能做最后的警告,“兄长如果非要助纣为虐,伤害清歌,那我可保不准自己会做什么伤害凤宁的事。” “糊涂!” 猜想林翌又要说教,林蔓枝瞪了他一眼便跑开了,对牛弹琴简直是壮举。 身处幽暗室内的乔清歌不明所以,只听勺勺说林翌对她的好感度又下降了一些,如今已经是负五十了。 这得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啊。 清歌是我的未婚妻 回去的日子遥遥无期,可乔清歌没一点感时伤怀的空隙,门微微被打开了些,地上的影子由微微探出头到露出了全貌不过两秒的功夫。 动作迅速,一看就知来人非善类。 乔清歌试图往后挪,但退无可退,只好逼自己迎上那人充满欲望的目光。 她是做了什么孽吗?这二十年过的已经够苦了,怎么苦日子永远不到头呢。 李权一面解下腰带,一面向她逼近,眼里的情欲难掩,看的乔清歌直想吐。但她还是要忍着恶心问:“侍卫何事?莫非王爷夜不能寐,辗转反侧,让你来叫我去?” “王爷何时让你侍奉过他入寝。” 李权知道这是清歌故意说的假话,便也不在意,柔声安抚道:“我见你平日清高,没想到也和我有同好。” 啥玩意儿? 李权“嘿嘿”一声,乔清歌听着耳熟,猛地想起勺勺每每满脑子黄色废料时也会“嘿嘿”两声。估摸着自己房里的那本武功秘籍已落入路孝文的手里,乔清歌忽然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 她又开始张口胡话:“林嬷嬷昔日曾给了我一本画册,让我好生学着,以便日后好好侍奉王爷。” 李权有些迟疑,清歌的意思无非是她是王爷的人,他动不得。可没一会儿他便想通了,王爷深爱王妃,怎么可能和她的丫鬟暗度陈仓,想来又是这丫头的借口。 他干脆卸下了外衣,正想往前更进一步,就听得一声巨响。 “砰!” 青家的少爷带着一众人闯了进来,李权还未反应过来这变故,便被青邵一脚踹到墙边。又是一声巨响,墙面都撞出了裂痕,紧接着便是一阵痛苦的哀嚎声,李权动弹不得,猜测自己断了肋骨。 等乔清歌看过去,李权正捂着肚子蜷缩在墙边。 微光中,青邵的形象却无比的清晰起来,他解开她的绳子,将她抱进怀里,正欲离开,却被一行人拦住了去路。 路孝文板着脸,尽力克制着快要喷薄出的怒意,似是在商量,“青少爷这是要带本王的人去哪里?” “你的人?”青邵语气里的讽刺味十足,他冷哼一声,却在看了眼怀里的清歌后,双眸又化作了两汪水,将锋芒尽数收进眼底。 “我的未婚妻何时成你的人了。” 未婚妻! 乔清歌知道此刻不是在意这句话的时候,但周围人显然都被这句话震惊到了,一向不讲道理的路孝文也被呛的说不出一句话,也不知下一步该作何举动。 少年的气势沉稳,给予了她莫大的安全感。 虽然知道青邵只是随口扯了谎,但乔清歌忽有一种农奴翻身把歌唱的错觉,她狗仗人势一般,对着一边的路孝文皱了皱小脸,像是在挑衅。 该死的女人。 路孝文迫于无奈,只好先服软,“清歌毒害王妃,理应由本王处置,青少爷这般护着她,有违纲常。” “呵。”青邵冷哼一声,也不管路孝文同不同意,直接撞开他往外走,眼看着就要兵戎相见,乔清歌这时动了动身子,示意青邵把她放下来。 落地后,她直视路孝文,讥讽道:“当日圣上寿辰,王爷模仿我的字迹给王妃求救,又以我的名义给皇上写了封情书,此等光明磊落之举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王爷你心思缜密,请了太医去为一只疯狗诊治,撂下我一人从天黑到天明,我竟不知你恨我至此,是生怕我死不了啊!你这般阴险,还好意思指责我有违纲常,你自己觉得配吗?” 话落,路孝文目眦尽裂,心疼的厉害,一时间竟不知要拦住他们的去路。事实上,他根本拦不住。 青邵带着乔清歌离开以后,室内变得死一般的寂静。李权这才理顺了前因后果,他彻彻底底得罪了青少爷,王爷也保不了他。 他深知王爷冷血,绝不可能为了他得罪青邵。但眼下只有王爷能给他一条活路。他连滚带爬匍匐在路孝文的脚下,哀求道:“求王爷可怜可怜我,不为功劳为苦劳,李权为您鞍前马后二十年,您救李权一次。” 话落,他刚刚被践踏的地方又一次落下了深深的印记,路孝文这一脚踹的尤其狠,李权自觉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一般,看着昔日主人这副怒不可遏的模样,一丝冷意从直入心底。 他今夜是活不成了。青少爷现在不杀他,是留了时间给他逃,因为这个小少爷喜欢猎杀。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主子会先一步送走他。 感知到那把利刃刺穿胸口,李权知道自己已无力回天,只能茫然发问:“王爷?” “你不该动本王的人。”路孝文冷声回应。 原来是这样。李权还以为自己最有眼力,才从如此多的侍卫里脱颖而出,成为王爷的近身侍卫。如今看来,他看的懂王爷的需求,却从未能看懂他的情爱。 这里的事乔清歌全然不知,后来才听说李权被路孝文拖去喂了蛇,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 在青府休养了三日,乔清歌身体大好,青邵还为她配置了近身侍奉的丫头,名为钟沁。 乔清歌独立惯了,事不论大小,更愿意亲力亲为。但架不住钟沁过火的热情,只三天她就因为嘴馋和无事可做胖了一圈。 宅女生活过的尤其快乐,以至于当乔清歌听说青贵妃要回府后吓得四处乱窜,毫无斗志。 她收拾了东西就要离开,被钟沁一把从身后抱住,嘴里念叨着:“少爷回来若是看不到清歌姑娘,奴婢可就惨了,姑娘千万别折磨奴婢。” 乔清歌有苦说不出,那青贵妃后面可是黑化的大人物,极刑在她的手里变着花样的用啊。 她惜命,挣脱开钟沁后又回过身安抚她:“我会同你家少爷好好说道,绝不治你的罪,你可别折磨我才是。” 说着,她拔腿就要跑,却撞见了从外头进来的青邵,只得转过身往反方向前进。 见乔清歌直往角落里躲,青邵觉得好笑,他走上前从身后拉住她,笑话道:“姐姐可是怕大姑姐?” 乔清歌本就因为青邵的接触红了脸,现又听他说这种无赖的话,更是满脸绯色。什么叫怕大姑姐,八字还没一撇呢好吗! 年轻人真是不害臊。 青少爷当街耍流氓 青邵不肯让她,仍追问:“姐姐脸红做什么?” “热的。”乔清歌信口胡诌。 青邵也不捅破她,而是郑重其事的想了想,“如今天愈发暖和了,姐姐觉着热,定是因为衣裳不够合身。” 又要买衣服? 乔清歌自打来了青府,各类衣裳就没断过,她合理怀疑是不是自己睡觉的时候青邵偷偷叫了裁缝来,否则怎么每一件衣裳都刚好合身。 她这三日新得的衣服比她在现实世界一年买的都多,可听青邵的语气,看来又要替她置办了。 乔清歌刚要开口回绝,谁知咫尺之距,她一回身,小脸又撞上青邵的胸口,这兄弟似乎比上次诗会时结实了不少。她忍住了“上下其手”的冲动,佯装正经,“阿邵真是自律。” “最近确是严以律己,宽以待姐姐了。”说着,青邵的眼移向了乔清歌的腰间,那里应该藏着不少肉。乔清歌秒懂,气的连喘息都重了几分。 青邵为赔罪,拉着乔清歌上了街,还美其名曰:“锻炼身体。” 长街热闹,吆喝声连绵不断。 进到裁衣铺子后,小二认得青邵是自家老板的老板,便也认出了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青少爷未婚妻。这二位,可都是他的衣食父母。 小二立马招呼,又只捡最贵的布料拿,巧言令色道:“少主子,少夫人,这些布料都是今晨新进的,来的极巧,怕是知道贵人要来。” “这丝质花色都娇气的很,也只有少夫人这般绝色能驾驭的住。” 乔清歌对这奉承毫无感觉,青邵倒是十分受用,尤其是这一声声的少夫人,简直是在他的心窝里撒糖。于是青少爷大手一挥,当下就把这一批布要了下来,又全给清歌裁了衣裳。 果然壕无人性。 乔清歌扯了扯唇,尘四因为提的东西太多,现在还没能追上他们。这个傻少爷居然又添新物,他怕不是和尘四有仇吧。 苦逼的尘四没有办法,只能先送了一批回青府,而后带了人挨家挨户的收。 日光愈发强烈,乔清歌早饭吃得少,又逛了半天,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她停住脚,可怜兮兮的看向青邵,道:“我饿了。” 青邵轻笑,问她要吃什么? 乔清歌觉得青府的厨子做的菜口味都不错,只是略有些清淡,她实在想念街边放了香精的小馄饨,就是不知道在这个架空历史里,有没有这样的味道。 她抿了抿唇,“我想吃小混沌。” 今日路过的人实在有眼福,街头坐着的两个身影,一个剑眉星眸面如冠玉,一个花容月貌笑靥如花,二人好生相配。 两人坐在一起甚是惹眼,引得过路人都忍不住停住脚,却在听说这是青少爷时吓得健步如飞。 乔清歌憋着坏打趣他,“阿邵还真是厉害,照这情形,不动一兵一卒便可大获全胜了。” “哪有姐姐厉害,姐姐一句话,我便弃甲投戈,诚心归顺。” 乔清歌的笑僵在脸上,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还差些火候,这次和青邵的交锋可以说是大获全败。 少年的眸子无比坚定,可乔清歌早垂下了头,或许是因为看到了他眸光中的热烈,才迫切的想要逃避。 两年的时间,她成为不了任何人,更别提真的青少夫人。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攻略的任务愈发困难,青贵妃今晚又要回来用晚膳,真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见清歌仍愁眉不展,青邵知道她是因为青贵妃要来而担心,忍不住打趣她:“姐姐莫要担心,丑媳妇也终归要见公婆的。” … 不会说话就请闭嘴好吗? 乔清歌完全忽略了他这话的意思,一心死磕“丑”字,而后后知后觉,这小变态在说什么啊! 大概是这张脸都十分的不要脸吧,邵清也是这般没脸没皮。 小馄饨上来,果真味道平平,乔清歌像是要挑起什么来增味,直勾勾盯着青邵问他,“阿邵,凤宁回王府了吗?” 话一出口,桌上多了一味酸味。 “姐姐若是闲,你面前便是个男子,最不缺的就是血气方刚,可有的姐姐忙的。” … 乔清歌又一次被怼的说不出话,这不是那日在花满楼前她讽刺他的说辞吗,怎么身份一换,听起来那么奇怪呢。 良久。 意识到青邵话里的意思,乔清歌又一次红透了脸,她像个跌进了沸水里的鸭子,反复扑腾,可却越来越热。 他血气方刚跟她有什么关系! 来人啊! 青少爷当街耍流氓啦! 知道自己又落了下风,她猛地站起来气“哼”一声,自顾自的往青府走。 走着走着,乔清歌就觉得不对劲了,小变态怎么好像没跟过来,想来又觉得自己又当又立,又怕他真的爱自己,又忍不住的等着他来靠近自己。 就这么会儿的功夫,乔清歌心里已经天人交战了几回,最终她还是没办法坐视不理,回头的那一瞬,少年的笑颜在她的眼中舒展开来。 青邵弓着身子,低低唤了一声,“清歌。” 乔清歌又一次不争气的红了脸,她佯装生气道:“没大没小,我好歹年长你半岁,叫姐姐。” 青邵满眼戏谑,凑近了问:“别人叫你姐姐,你也会开心吗?” 闻言,乔清歌认真想了想,而后一本正经道:“不会,除非他们叫我爸爸。” 好样的。 这一天,勺勺的声音就没断过,青邵给的积分源源不断的输送过来,算起来她现在已经有320积分了。 讨好大姑姐 傍晚时分,青贵妃已经回到了青府。 乔清歌免不了要和她一个桌子吃饭,青邵紧了紧她的手,叫乔清歌耳垂都染了粉。 她挣脱开,而后装作云淡风轻的往餐厅走,她走的极快,心想这要是再住下去,自己肯定会因为经常红脸而不得已挂着两坨高原红了。 看着两人一齐进门。青蔷眼中的艳羡一闪而过。曾几何时,她和路孝覃也是这般,一对璧人,佳偶天成。 只是凤宁出现以后,路孝覃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从前种种好似全然不记得一般,生生折断了二人的情谊。 见青贵妃独自黯然神伤,乔清歌忙讨好的去到跟前,献宝一般把自己今天精挑细选的礼物送上。 青蔷许是因为自家弟弟的缘故,并没有刁难乔清歌,只是面露不悦的收下了。她瞥了一眼,都是她早想买但碍于皇家之面不敢买的东西。 尤其是民间的有趣玩意儿和口味新奇的糕点,这类她想要的就连父母都不知道。 乔清歌能投其所好,就是因为青蔷的性格被塑造的十分鲜明。她前期面冷心热,但因为皇上一次次的冷落,最终走向了极端。 这也是乔清歌不喜欢男三的原因之一,书里他与青蔷青梅竹马,但这二十年的情谊比不过天降,凤宁一出现就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 那时她就觉得这个角色转变的太过生硬,现在看来不过是个提线木偶罢了。 看青蔷眉尾微抬,似乎是很喜欢这些礼物,乔清歌不免松了一口气,好像自己真的在讨好未来大姑姐一样。 “我虽素来厌恶凤宁,但毒害他人性命这事我同样不齿。”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乔清歌刚要开口解释,但瞧咱们娘娘是个明察秋毫的主,她微微侧过头看着乔清歌,不知是喜是怒:“想来你也不可能笨到那个程度,但凤宁确是歹毒。” 眼看着青蔷卸下心防,青父青母也松了口气,他们儿子就这一个看好的,要是被大姑姐吓跑,那得打一辈子光棍。 青邵浅笑,这其乐融融的景象在他的梦里出现过许多次,清歌的脸从模糊到而今近在眼前历经了数不清的夜,这许多许多年里,他忍着落寞痛苦,如今终于盼来了她。 忽有一探子告知,“晋王妃醒了。”桌上的氛围又变的诡异起来,青邵不动声色,只道:“拖下去。” 话落,尘四立马会意,就要把那个探子一刀解决了。 乔清歌虽然没有圣母心,但好歹是个现代人,这种草芥人命的事她无法视而不见,便轻声唤了一句:“阿邵。” 闻言,众人屏息凝神,这探子故意在这个时候来报,显然是为了叫所有人不痛快。不过是凤宁丢掉的弃子,可这丫头居然在青邵面前直接表露对犯人的同情,这可是犯了他的大忌。 “这探子祸从口出,又是个背叛主子的,不如叫人打烂他的嘴,再挑断脚筋,拖去送给凤宁。” … 众人惊呆了! 还以为这个面若菩萨的姑娘开口是为了救人,人的确是救下来了,可生不如死啊! 青邵失笑,摆了摆手,吩咐尘四按着清歌说的做。 青父青母相视一眼,不知是喜是忧,留叛徒性命,只会留有隐患,清歌实在是太年轻了。 殊不知乔清歌有自己的考虑,这人到了凤宁手里,她一定假意说要善待他,实则只是为了一个好名声,暗地里一定会派人刺杀这个探子。 如若那时探子福大命大,没能死成,也只是为凤宁留下了祸患。 这一段小插曲很快就被人忘却。青蔷用过晚膳便要回宫了,再过几日就是春猎,各家女眷的名单已经呈了上来,她需先过目,再置办随行的物品。 不知道今年凤宁还会不会出现在狩猎场上,她倒是想要见识一下,以晋王妃身份出场的凤宁,还会不会让她的夫君情难自制。 是夜,乔清歌坐在屋顶,今晚的月亮似乎格外的亮。 月牙弯弯,却比不过少女的明眸善睐,青邵看着乔清歌似乎出了神,被看的人实在羞涩,她垂下头,又忍不住的睁大双眸,想要看一看青邵还在不在看她。 事实证明,她普信了。 青邵早已抬头望月,似乎正凝神想着什么,乔清歌自觉被冷落,见他一副出神的样子,便伸出手在他眼跟前晃了晃。 谁知却被那人抓住了手腕,乔清歌低眉垂眼,自觉再有几日就要对青邵这副无赖的样子免疫了。 没想到这之后的几天,青邵都没再出现过,好像是因为忙于花满楼的事,连饭都没能好好吃上几口。 乔清歌恍惚不已,心里空落落的。 钟沁安抚她,“姑娘别难过,少爷这是去忙着花满楼的事咧,不是故意冷落的您。” 看乔清歌没回应,钟沁继续输出:“等舞蹈大赛一举办,少爷肯定带您一道去看,贵宾座呢!” 舞蹈大赛? 乔清歌记得这个大赛,名动京都的苏鸾与凤宁的比试就是在这场舞蹈大赛上,苏鸾此时已经逃去了北凉,肯定没办法回来参赛。 这么说来,又要让倒霉女主装逼了。 【限时任务发布,一个合格的女主应当琴舞超群,名动天下。请宿主大人在本次舞蹈大赛中夺冠,奖励积分50分,还可获得锦鲤之体抽奖机会哦。】 乔清歌对锦鲤之体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不过就算勺勺不发布这项任务,她也打算参加这一次的舞蹈大赛。 一想到凤宁几次三番害她,乔清歌就觉得十分不痛快,她早就想找机会打击凤宁的嚣张气焰,就算打击不了她,恶心她也是一样能叫人心情舒畅。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场舞蹈大赛有着十分丰厚的奖金,多到可以给她买一处小小的院子。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乔清歌一直住在别人的家里,她真心想要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于是,一张来自清歌的报名表就这样呈到了尘四的手上,他忍不住扶额,心道这未来少夫人真会给自己找麻烦,他哪有胆量把这张报名表递到少爷手上呢! 怎么晋王府还有狗叫 当然,这张表还是到了青邵的手上,看着那一手漂亮的小楷,青邵啼笑皆非。 无奈,他放下手里的事回了府,漂亮的人正气鼓鼓的坐在院子里,嚷嚷着要出门。 “姐姐这么急着出去可是要寻我?” 寻你个大头鬼。 乔清歌白了他一眼,因为要参加舞蹈大赛,便想着那本《醉花梦》还在晋王府,她意欲去拿回来,但连青府都出不去。 她抱怨:“我想去晋王府拿谱子,可是都拦着不让我出去。” “我陪姐姐去可好?” “不要。” 乔清歌拒绝的十分干脆,如今她顶着青邵未婚妻的名头已经够招摇了,没人敢动她。何况钟沁虽然长的像是缺根筋的模样,实则是个一等一的高手,她们二人如今大摇大摆去到王府,哪个瞎了眼的敢直接对她出手。 所以,只要钟沁跟着便万事无忧了。 青邵明白她的意思,便也不拦着她,让钟沁保护好清歌,又吩咐了几个暗卫跟着,才放心让她出了府。 几日不见,路孝文本以为已经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可再见清歌,心头又是一阵绞痛。如果时间能回到凤宁假死那晚,他一定不会再做那么多的糊涂事。 乔清歌见他,却完全是另外一种心境。 路孝文正亲热挽着凤宁的手臂,二人你侬我侬,凤宁好像没骨头似的,半边身子都贴到了路孝文身上。 见到她,凤宁嘴角轻挑,“如今妹妹攀了高枝,再见本王妃已不必行礼了。” 语气熟络的好似她们之间从没有发生过任何不快,但这话里的讥讽确是实打实的。 乔清歌不想和她多费口舌,只道:“我当日落下了一本图谱,今日来是望王爷归还。” “妹妹说的可是那本武功秘籍?”说着,凤宁捂嘴轻笑,好似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 乔清歌也不恼,只是定定看着她。 “难怪能得青少爷抬爱,原来是早学了这等子魅惑人的功夫,想必青少爷日日都有艳福了,不像姐姐呆板木讷,什么也不会。” … 凤宁虚伪至极的面目简直是在乔清歌的雷区蹦迪,她假装听不到凤宁的话,转头对着钟沁问:“我记得哈哈已经埋了,怎么晋王府还能听到狗叫呢?” 闻言,凤宁面红面绿,她咬紧牙关,作出一副梨花带雨状,“若不是你,哈哈怎会死,如今你还有脸提它。” 好厉害的哭戏! 一直不发话的路孝文也是心头一动,连忙安抚怀里娇弱的女人。乔清歌撇撇嘴,心道,果真是狗男女天生一对。 路孝文虽安抚了凤宁,但没对乔清歌说一句重话,乔清歌也不是不识抬举的人,她不再发难,而是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来意。 说完,路孝文就要迎她进门,语气不咸不淡:“清歌的东西我已经让人都物归原处了,你自己进去找吧。” 乔清歌点点头,刚要迈出脚,又听得凤宁哭哭啼啼道:“孝文,当日这丫头下毒害我,这次来不知又憋了什么坏,你为何丝毫不顾我的感受也要放她进来呢?” 面对凤宁的质问,路孝文完全答不上来。他也不知道缘何,只知自那日青邵把清歌带走后,他时常想念,皎皎笑容更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许是因为习惯吧,这两个月的相处,已经让他习惯了她在身边。 愧疚感又泛上心头,自己明明深爱的是凤宁,怎么能对另一个女子动心呢。 这么一想,路孝文又换上了一副生人莫近的神色,“清歌姑娘不如在这里等着,我让人找了送来。” 乔清歌点点头,反正目的达到,她才不管路孝文此时是如何心境。可惜,几人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那本《醉花梦》 这是有小偷啊! 明眼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凤宁拿的,可路孝文这个时候仿佛是失了智,他神色疑惑,只得跟乔清歌抱歉道:“许是在物归原处的时候弄丢了,本王赔你一本。” “《醉花梦》仅此一本,王爷拿什么赔我?” “只要你开口,本王做得到一定做。” 看着凤宁一脸得意的模样,乔清歌故作无辜,可说出来的话却比山川冰雪还要不近人情。 “好啊,那我要王爷休了这位王妃。” 闻言,凤宁眸子里的杀意更显,吓得乔清歌一哆嗦,也吓得钟沁拔刀就要扑过去。 乔清歌连忙拦住了她,又对着凤宁的耳边补充了几句:“王妃若是不想成为下堂妻,就别藏着掖着了。本姑娘今日心情大好,希望我回青府的时候,能看到王妃送来的谱子呢。” 说罢,她根本不管路孝文同不同意,便带着钟沁离开。 谁知凤宁追了上来,苦大仇深的面目荡然无存,转而代之的是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盲目自信。 钟沁抬手,手里握着的青剑虽未出鞘,但泠冽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凤宁撇了撇嘴,示意要和乔清歌说话。 乔清歌刚按下了钟沁的手,凤宁便贴着她耳语:“如若你喜欢孝文,我可以容你做个通房丫头,但你须得助我和孝文和好如初。” 有病吧。 乔清歌满眼的不可置信,被压制的怒意有些收不住,她也附上凤宁的耳朵,讥诮的声音悚然, “和好如初谈不上,死灰复燃还差不多,强弩之末不必再费心思。” “什么意思?”凤宁斜眼看她,用力过甚,眼白处缠绕的红血丝血色渐浓。 乔清歌没看到一般,笑得没心没肺:“想必你也知道,晋王已经知晓是你救了他,也知是林嬷嬷设计你,才让他误以为你不洁,他什么都知道,你猜他为什么不早去找你。” 说罢,她一路哼着小曲,畅快的不得了,心想这要是换成林翌那头倔牛在凤宁身边,自己肯定不能这么嚣张。 勺勺见女主吃瘪,立马给总部发了消息:【这一次的宿主大人好像被我们低估了。】 总部也很快给了回信:【不要大意,曾经那两个女孩可比她聪明的多,也都走到了最后,但同样没能走出去,她能做到什么地步还不好说。】 ------题外话------ 唠个磕呗!猜一猜系统的话是啥意思? 中度讨厌 再来林府,乔清歌甚至不用自报家门就被放行,想来应该是林蔓枝打好了招呼。 林蔓枝正无聊的紧,这几日一直想找清歌玩,但因为害怕青邵就没敢踏进青府,偶尔在门外徘徊一阵,还被告知清歌正在养身体,不便拜访。 见到清歌来,林蔓枝别提多高兴,她上前挽住乔清歌的胳膊就开始吐槽:“那个青邵好像要把你当成专有物了,控制欲太强的男人不能要。” 乔清歌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想来确实得早日搬出去。何况同一屋檐下,太容易叫她动情。 林蔓枝见乔清歌认同她,更是打了鸡血一般,她最近攒了太多槽没地儿吐,便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无非是她的哥哥又呆又笨云云,乔清歌更是卯足了劲儿的点头。不过她们没有指名道姓,而是以代号“蠢牛”来形容林翌。 正在隔壁屋研读兵书的林翌听到二人的话,也深觉她们提到的男人实在是蠢的厉害,叫“蠢牛”一点也不为过。 直到一阵静默后,乔清歌忽然发问:“你可知当日我为何一定要去赴约。” 林蔓枝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乔清歌慢条斯理道:“那日我来林府,蠢牛的手上居然沾了腐蚀性的药物,我脸上本就有伤,经他一碰更是险些毁了容。也就是那时我才知,凤宁的狗突然咬我,皆是因为凤宁让它染了病。” “当真?” 林蔓枝气的挥起拳头,咬牙切齿道:“我只当蠢牛蠢笨,却不知他居然这般丧心病狂,日后我再也不要叫她兄长了。” 这时,林翌才知道这两人明说暗讽的人是他。他着实惊呆了,因为他从来没有在手上涂抹过什么腐蚀性的药物,只有那天,凤宁说他的手干,便用她的小手抹了一些润手霜,细致的擦到他的手上。 那时他只顾着脸红耳热,软乎乎的小手直叫他心神荡漾,连后来自己手痒的厉害都记得不真切了。 乔清歌的话无疑是打开了他的回忆,那日凤宁让她把哈哈偷了出来,他心疼凤宁和爱宠分别多日,便趁着夜色把哈哈带来了林府,谁知不多日后,就听闻哈哈被乔清歌给打死了。 那日凤宁哭的很伤心,以至于他捂着乔清歌的嘴时刻意加大了力道,谁让这个女人如此阴毒。 可他从没有想过,会是这种情况。 不对,凤宁说过这丫头狡猾奸诈,此番说辞定是她的计谋。 他在这头暗讽,那头的乔清歌却帮他说了话:“蠢牛虽然蠢,但我总觉得他不是那种人。大将军赫赫有名,将士们无不服他,我不信这样的人还能做出这等子腌臜事。” 林翌彻底尴尬了,这等子腌臜事或许真的是他做出来的。 意识到自己又被乔清歌三下两下绕了进去,林翌摇摇头,心道:我是个有原则的人,不能只听信她的一面之词,等再见凤宁,再好好问问她。 【恭喜宿主大人,男二对您的好感度虽然还是负数,但上升了10点,再有40便可破零啦!】 乔清歌听着勺勺的话,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她当然是故意说这番话的,一进门勺勺就告诉她:检测到附近有男二的气味,请宿主大人好好表现。 隔墙有耳,是最好蛊惑人心的了,可自己已经说的这么清楚,这个木头脑袋依然厌恶她,实在让她心力交瘁。 不过,至少说明林翌对她的好感度不是只降不增的,她有机会一点点的让他愧疚难安。 【限时任务发布:一个合格的女主能够讨得长辈喜爱,请宿主大人讨得林老将军欢喜,奖励积分10分。】 这要怎么讨,原地一套军体拳吗? 乔清歌摸不着头脑,林老将军已经跨着大步走来了。 “拜见林老将军。”乔清歌规规矩矩行了礼,约莫过了两分钟,也不听老将军叫她起来,倒是听到了林蔓枝的笑声。 正觉疑惑,林蔓枝告诉她:“清歌,你行的这礼可是下士对将军的礼,莫不是你也有一颗建功立业的心?” 乔清歌不敢抬头,心里暗暗腹诽这倒霉作者没什么文化,倒是礼数安排的周全,她哪里知道应该怎么跟将军行礼。 于是,她瞳光似水的眸子添了几分坚毅,又开口忽悠:“老将军精忠报国,为国人守一方安宁,在老将军这里,清歌自当行军礼。” 林老点点头,滴水不漏,这丫头倒是聪明。只是若要与少主子相配,还差的多。 他让乔清歌起身,“老夫听闻,姑娘和青少爷见面是于醉香楼,那日姑娘可是‘大杀四方’啊。” “噗!”乔清歌一口老血,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还要被人拿出来反复鞭尸,她那时初来乍到不懂事,得罪几个人怎么了。 眼前的老头,幼时便受青家恩惠,不仅资助他上学娶妻,还一掷千金为他买了个官,好在林老自己也争气,不多久就被朝廷赏识,一身文韬武略惊羡众人。 所以这老头提起当日她出言讥讽林蔓枝的事,不仅仅是为自家闺女兴师问罪,也是为了青蔷和青邵姐弟,怕她是别有用心,故意接近。 乔清歌内心直喊冤,嘴上只讪笑,“那时不懂事。” “这么说,你知错了?”林老坐的笔直,不怒自威。 “林老将军这话说的奇怪,民女何时错了,这事儿翻了篇,民女已经原谅蔓蔓那时的不懂事了。” 好家伙,原来说的是林蔓枝不懂事。 当事人一双杏眼瞪的更圆,还说不是针对林府,这丫头就怼林府怼的最欢。 怕自己爹爹误会,林蔓枝赶忙解释,“清歌说的不错,那时我太跋扈。” 乔清歌本想着10积分不要也就不要了,做人的气节不能丢,谁知这老头好似对她很欣赏,频频点头。 【10积分已到账,奖励宿主大人骑射基础+1】 【恭喜宿主大人,男三对您的好感度又涨了2点,现在他只是中度讨厌您。】 嚯…这两点好感度还真是雪中送炭。 我对姐姐,一见钟情 乔清歌回到青府以后,天色已经暗了。 院里栽种了许多叫不出名字的花,微风过处,一阵幽香。 她沿着香气往前探了探,却正中某人下怀。青邵正微微屏息等着她一同用晚膳,少年乌黑的瞳色出奇的亮。 乔清歌暗暗庆幸还好自己刚刚吃的不多,否则哪里还有肚子陪青邵再吃一顿。 她落座不久,就听青邵问:“为何想参赛?” 乔清歌也不藏着掖着,放下筷子直言:“我想要奖金。” “我给你便是,青家的账房姐姐想进就进。” 乔清歌摇了摇头,她利用青邵获得积分,内心本就不安,现在若是拿了他的钱财,她心里更是过意不去。 “阿邵,你为何对我这么好?”乔清歌抬起头,和青邵相望。 这种俗烂的台词乔清歌向来不齿,也一直不愿意知道青邵对自己是否真心。可此时此刻,她也不知自己是着了什么魔,就这么问出口了。 也因此听到了他坚定有力的“我对姐姐,一见钟情。” 清歌美丽,不怪青邵会对她这副模样一见钟情。乔清歌了然,他钟情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这张脸。 不知怎么的,她心里空的更厉害,应该是因为解脱了吧。 回房后的乔清歌,第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醉花梦》,其实因为记忆力得到提升的缘故,她已经把这本图册各页印在了脑子里。 之所以要从凤宁处拿回来,就是怕她“偷师学艺”。 此时凤宁一袭红色轻纱艳丽非常,楚楚可怜的长相可攻可退,她嘴角噙着一抹媚笑,手指一勾,路孝文半边魂便被勾了去。 前几日路孝文借口她要养伤不便碰她,现她早已好全,是时候行周公之礼,补上那日洞房花烛的遗憾了。 想来那个贱丫头也不是一无是处,好歹帮她收拾了林嬷嬷,还了她一个清白之身。 路孝文今夜饮了酒,再看红罗幔帐,佳人香肩半露,更是意乱情迷。如果能再多喝一些就好了,因为眼前的景象仍是历历清楚,却不是他想要的。 他只一句“你早些休息”便负手离开,留下凤宁一人死咬着牙关,满目猩红。 另一边,勺勺有些无精打采的报告那个本该安安分分躺尸的男主的最新动态:【宿主大人,男主对您的好感度已经上升至90了。】 乔清歌哑然,懵了一阵后,她心里五味杂陈。因为路孝文的爱,让书里的凤宁痛不欲生。那今时今刻,路孝文爱上了她,又会怎么虐她呢。 危险重重,万事皆得小心。 翌日,三月春猎。 各家青春正好的少爷小姐们围坐狩猎场,坐于顶处俯视众人的天子今日尤其不悦,因为他的心上人回来了,但又好像没完全回来。 青贵妃出言讥讽:“皇上还是别乱看了吧,只臣妾一人守着天家威严可不行,您也得保全祖上的脸面才是,若是实在忍不住,臣妾也不介意替您多烧点香。” “你…你你…” 路孝覃吃了瘪,他每每和青贵妃说话,回回都吃瘪。自知敌不过,他索性目不斜视,哪里也不看了。 乔清歌开始还有些局促,但看了一圈,觉得还是自己最好看,便抬眸环视,骄傲的像只花孔雀。 青邵失笑,他不知清歌在想什么,只是觉得她这副模样实在可爱,让他一看就呆住了。 他这一笑,对旁人来说别提多诡异,试问谁见魔鬼浅笑会觉春风拂面,众人只道瘆人,一身的鸡皮疙瘩全都冒了出来。 尘四看着众人的反应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终于不是他一个人承受这份痛苦了,太诡异了好吗! 偏偏有一人,她眼波流转,只因见到了日思夜想的笑颜。 可他却不是为她而笑。 虞心颜病病怏怏的模样,叫在座的不少男子揪心挠肺,天妒红颜啊,如此美人,纤纤弱质,可悲!可叹! 乔清歌也注意到了这位太傅之女,同她一样是个炮灰角色,后选秀入宫,早早被青蔷折磨的丧了命。 书里说她如万年冰山上的一捧雪,高贵美丽,却清冷疏离摇摇欲坠。如今一看,的确是个弱不禁风的病美人。 可她不懂,这病美人怎么看她的眼神…有些鄙夷呢。 不过乔清歌并不在乎,管她鄙夷不鄙夷,青邵带着她来,就是在向众人宣布她是如假包换青少爷未婚妻,谁也欺不得。 想到这里,乔清歌狗仗人势一般,将头扬的更高了,以至于高高在上的皇帝一眼就瞧见了她。 呵,这找存在感的方式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他真的不想看啊,可你坐的这样板正,老子不看也不行。 于是端坐着的圣上发话了:“青邵和孝文不论涉猎或是马术,一向都是佼佼者,想来带的女眷也绝不会差。” 乔清歌一心忙着摆造型,等反应过来瞎子皇帝说了什么时,历史再度重演,一众人看着她,好像是在等她表态。 她干笑了两声,便立刻转向身侧的青邵,求助的意思呼之欲出。尘四在后面看的真切,好一个变脸术,动作之快,眨个眼的功夫就险些错过。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猎奇的表演,引得他家少爷又一次没把持住,笑了。 这十多年,尘四第一次有些嫌弃他的主子,瞧瞧这帅的人神共愤的脸,再瞧瞧他如今不值钱的样子,天理难容啊! 【30积分已到账!反派又一次受不住撩拨春心荡漾了!】 对此,乔清歌表示无辜,她压根就没撩拨,全靠反派自觉。 帮他认清自己 “皇上若是想看,臣妾可与晋王妃比试。” 声音袅袅,犹如天籁。乔清歌再看青贵妃,这不是再生父母是什么。 路孝覃怔了一怔,没想到青蔷会直接开口帮清歌。青蔷和凤宁实力相当,原来他是想看凤宁虐菜,可若是青蔷出马,无疑会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搏斗。 到时候两人都得受伤。 路孝覃自然不肯,他摆了摆手,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女人比赛有什么好看的,还是得看我大真好男儿。” 闻言,凤宁不免失落,若是方才让清歌上场,她大可装作不小心让这丫头摔下马。 狩猎场上,缺胳膊断腿不是稀奇事。 与此同时,她身边的男人却是松了一口气。凤宁瞥了他一眼,忙换上笑,又握住了他适才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的手,柔声安抚,“我知你担心清歌,若是你喜欢,即便她背叛我毒害我在先,我都可以一笑了之,只要你能开心。” 昨夜的奇耻大辱她这辈子都不会忘,可她若是一味冒进,只会把孝文越推越远,不如以退为进,先假意接受清歌。 果然听到这话的路孝文遮掩不住愧意,反握着她的手,力道不重,但凤宁能感知到他的刻意。 来日方长,她会把失去的通通攥在手心,谁也抢不得。 皇帝一声令下,“今日优胜者,可向朕讨一个愿望” 大半的人都飞身上马,往狩猎场深处探寻了。眼看着人群慢慢四散,青邵却岿然不动,他单手托腮,直勾勾盯着身边人。 乔清歌被看的耳垂发热,便不再理他,起身去找青蔷道谢了。 路孝覃也还未离开,见青蔷悠闲的吃果子,他心里那叫一个烦啊。已经不记得这是青蔷第几次在众人面前驳他的面子了,怎么回回驳斥他后又翻脸不认人,好歹软言软语,道个歉。 青蔷见他想找麻烦,遂决定先下手为强,她冷哼道:“呦,皇上怎么还在这,晋王妃都离开一阵了,可不好追啊!” “你…你你” 路孝覃又说不出话来了,却忽然听闻身后有一女子道:“皇上,民女找到您口吃的病症所在了。” 闻言,路孝覃双眼微微放光,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这是哪家的医女,声音还挺熟悉。 一回头,嗯…或许是他回头的方式不对吧。 我再回头,哈,果然是清歌。 他忽觉自己适才被耍了,但求胜心切,他可不想在每次与青蔷的交锋中都以惨败收场。于是拉下脸问了句,“你倒是说说,这要怎么治?” “皇上心里有鬼,怎么都说不过贵妃娘娘的。” 路孝覃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乔清歌也不知是生怕他听不懂,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专程又解释了句:“您想啊,若是那晋王妃是条毒蛇,贵妃娘娘说什么,您只会觉得她莫名其妙。” 哈,好通俗易懂的解释。 今天还真是处处不顺心,刚被青蔷讽刺完,现又被她这弟媳妇一通阴阳怪气,这一家子还真是沆瀣一气。 他可是九五至尊,有没有人听他说话,有没有人尊重过他。 这么想着,眼泪又要藏不住。 【限时任务发布,一个合格的女主应该保全别人的脸面,尤其是皇上的。请宿主大人阻止男三哭泣,奖励积分10分。】 不等她开口安慰,青蔷的话像腊月的雪花,轻柔柔地飘了过来,“若是晋王妃见到皇上这副鬼样子,怕是连一杯羹也不愿意分给你了。” 好大的胆子… 乔清歌有些后怕,她偷偷看了一眼路孝覃,泫然欲泣的眸子已经渐渐干了。 【10积分已到账!奖励宿主大琴谱一份,可在不久的将来发挥大用处哦。】 听着勺勺的播报,乔清歌更是愣愣的,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却白得了10积分,看来系统只论结局。 皇上气得负手离开了,青蔷好似大战刚过,被抽干了全部气力伏在桌上。乔清歌一向不多管闲事,可此时她也跟着揪心起来。 贱男人有什么好的。 她虽这么想,但还是拍了拍青蔷的背,直言:“贵妃娘娘,您此番做法只会将他越推越远。” “你管的未免太宽了。” 听到青蔷冷意更甚的声音,乔清歌叹了一口气,这事儿还真就跟她有关系,绕来绕去绕不过她那点微乎其微的道德感。 勺勺不解:【青蔷蛮横无礼,宿主大人正好乘虚而入,您提醒她做什么。】 乔清歌:我要是向女主一样横刀夺爱,那我和她又有什么区别。得到别人的好感度又不是只有让他爱上我这一种办法,我可以帮助他 【可是您已经告知男三,他母亲的下落,还如何帮他?】 乔清歌:我还能帮他认清自己,找到真爱。 但眼看着真爱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乔清歌心里又打起了退堂鼓。 推己及人,她也不想别人对她的爱情说三道四。可这里是小说世界,笔墨既定,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 如果她不能搅的风波起,青蔷就永远身处闭环,无论重来多少次都只能落得凄惨一生的下场。 迷雾四起 林蔓枝一直未动身,想等着清歌一起。见清歌从贵妃那里回来,她拉着她就要去挑马。 乔清歌忙推脱,“我不会。” “又不要你上阵杀敌,你跟在我后面安安静静做个福星。我今日非要赢过凤宁。” 乔清歌架不住林蔓枝力气大,被推着往前走。却见青邵还在原处,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生生挣脱开了林蔓枝的手。 林蔓枝见状,也跟着清歌也走过去,好似不痛不痒道:“青少爷怎的还不出发,晋王夫妇可就捷足先登了。” “晋王夫妇要便去追他们的,我要的独独一个姐姐,又何必跟他们抢区区几只野兽。” 说话时,他的眼直直看向清歌。林蔓枝觉得这二人实在腻歪,遂不再拉着清歌,独身一人去狩猎了。 乔清歌挑眉,而后定定看着青邵,一字一顿,“我要那几只野兽。” 说着,她靠系统之前奖励的骑射基础技能颤颤巍巍上了马,青邵拿她没办法,便也跟在她的身后,慢慢悠悠的进了丛林。 要到晌午,乔清歌连个兔影子都没瞧见,她立起的身板有些发酸,刚要软下来,一人飞身而来,从后环住了她。 无奈,她只得再度直起身板。可她好累啊,眼皮也重的抬不起来。 好在那人还顺手帮她稳着缰绳,她舒心惬意多了。耳边听得那人温柔软语:“睡一觉就好了。”,她便真的睡了过去。 迷雾四起。 此时,一行人失意而归,嘴里抱怨:“真是奇了,那兔子就跟中了蛊似的,就往晋王箭下跑。” 那头的女子也怏怏不乐,累了半晌,结果就带了这么些个猎物,再看看凤宁,呵,高下立见。 眼看着人都回的差不多了,约定的时间将过,却还不见青少爷和他的未婚妻,路孝覃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刚有侍卫报,林中忽起异烟,恐是有奸人妄图谋而害之。 青蔷不说一句话,只冷冷看着路孝覃,人是在他的场子上丢的,理应由他找回来。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想起了清歌的话,虽然心里生气,但语气却是平和。 “皇上别急,臣妾同您一起找。” 那一刻,路孝覃突然觉得无比安心。他重重点了点头,遣散了其余人,又派精兵进丛林里寻找。 凤宁也担心的紧,装的担心的紧。 她不顾侍卫阻拦闯了进来,双眸噙泪,路孝覃心下一动,便应允了她跟着。 青蔷这时没了顾虑,也不管凤宁安的什么心,她飞身上马,驰骋而去。路孝覃怕她伤着,也在后紧跟着她。丛林深处,只留青邵的一匹马,而乔清歌那一匹已不知到了何处。 更不用提那马上的二人。 “青春两敌,感情还真是好。” 凤宁这话一出,青蔷瞬间变了脸色,路孝覃也不吱声,私以为凤宁这话说的太过分了。 两人显然是被人所害,凤宁这话的意思是说青邵和乔清歌共乘一匹马,定是逍遥快活去了。 没人搭话,凤宁略有些难堪,从前她说什么不是一呼百应,怎的就因为消失了两个月,就成今天这番境地了。 她笑了笑,便道:“我开玩笑罢了。” 谁知青蔷这时得理不饶人了,她讥笑道:“晋王妃久经人事,满脑子腌臜的东西也无可厚非,本宫听得你的玩笑,可旁人听不得。” 凤宁更是羞愤,她如今还是清白之身,却被说成久经人事,路孝覃怎么看她。 果然,路孝覃的眼神闪躲,并不愿意看向凤宁。知道自己闹下去没好处,她只得退让,不再说话。 山间一处院落,翠竹挺立,叶茂枝繁,遮住了小半的光亮。 与上次被绑不同,乔清歌这一次醒来是在一间雅致的房内。她一醒,便有几个侍女惊呼,“姑娘醒了,快去禀告主上。” 乔清歌头昏脑胀,只记得昏迷的最后时刻,她与青邵在一处,怎么如今又到了这个地方。 是青邵带她来的吗? 乔清歌挣扎着要起来,却被从门外急忙赶进的人按住,他轻声安抚:“觉着头晕就再睡一会儿。” 路孝文! 乔清歌吓得从床上惊坐起,满目防备,却还是压着恐惧问:“阿邵呢?” “清歌怕我?” 他的眼眸轻跳,好似不可置信,又好似是心疼。这么一看,他确实像是一只可怜的狗。 可乔清歌深知可怜敌人就是为自己埋下一颗不安定的种子,她颔首,避开了他的目光道:“是的,我怕王爷,尤其是作为阿邵的未婚妻,王爷更是不该随意踏进房内。” 呼吸一窒,阿邵啊,叫的好生亲热。 他像是没能听懂话一般,目光里几多期许,问:“清歌也可唤我孝文。” 闻言,乔清歌眼里的防备意味更甚,她不愿在和路孝文多费口舌,便又问了一遍:“阿邵呢?” 此话一出,路孝文痴痴的眼又变成了阴鸷可怕的模样,他不紧不慢道:“你的情郎啊,丢下你走了。” 说着,他的大手就覆上来,乔清歌又往角落里挪了挪,心间闷堵的千斤巨石,压的她呼吸都不顺畅了。她尽力压制着恶心,又问了一遍:“阿邵呢?” 路孝文面无表情看着她,不愿意再重复一遍,可如果她非要自找没趣,他也不介意伤口撒盐。 “你的情郎被他的情妇带走了,可以说,这是一场各取所需的完美交易。” 是吗?那个拉她走出黑暗的人又要将她归还于黑暗了吗? 这样一来,她心里反倒好过了不少。 眼泪淌落,温热的触感让她清醒过来,眼下不论青邵是不是安全离开,她要先保全自己。 乔清歌直截了当地发问:“王爷到底要我做什么?” “我曾经许诺你的荣华富贵,此刻便尽数送到你手上。” 什么意思? 乔清歌机警地看向路孝文,他的确许诺过荣华富贵,那是在皇上生辰那日他为哄她跳舞给她画下的大饼。 她从没有当真过,此刻来兑现承诺到底意欲何为。 “我要你爱我,嫁我。” 男人的声音突兀,以至于乔清歌也不假思索:“你别做梦了行吗?” “你,也曾心动于我过,不是吗?”路孝文喃喃道,好似没看见乔清歌满脸的嫌恶。 那日他为她赶退秦国公的杀手,却是为了威胁她认清自己,她不恨吗? 那日他亲手替她披上氅衣,却是要她作为筹码,去赌皇上一个底线,她不恨吗? 那日他于夜深来接她回府,却是为白日轻贱她赔礼,她不恨吗? 那日他从林嬷嬷手下救出她,却是要她出去送命来逼迫凤宁现身,也为试探皇上到底是何心意,她不恨吗? 过去种种,哪一个不足以让她恨,更不必提他弃她医狗,甩她巴掌,不问青红皂白就绑她禁她。她不是女主,不会因为他滚滚阴谋中的一点小恩小惠而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所以啊,这个傻狗居然苛求她的爱,这不是做梦是什么。 乔清歌冷笑着,一双桃花眼坚定无比,“情绪上头都算不上,路孝文,我从没有喜欢过你。” 王爷,借我一笔钱 “不喜欢就不喜欢,你陪在我身边便是好的。”路孝文似乎是说服了自己,又添一句:“本王想要的东西,谁也夺不走。” 东西。 乔清歌反复揣摩这两个字,而后明白她不过是他想要的一个物件,情爱在这个男人的认知里永远是不值一提的,即便是百分之九十的好感。 管他怎么看她,如果她注定为鱼肉,不拼死赌一把她不甘心,想到这里,乔清歌连忙下床,她双膝跪地,粗砺的地板硌着膝盖,哦,原来穿着这身衣裳跪地是疼的。 她重重叩向地面,素白的额头很快见了青紫。 她身上留着赌徒的血,所以她也惯会赌的,“王爷,清歌知道万种死法,若您想看,大可踩着我的尸体欣赏这万分之一。” “你威胁我?” “清歌不敢。” 呵,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路孝文青筋张起,心头的绞痛停了又起,起了又停。他终究还是没舍得,想要伸手扶起地上的女人。 乔清歌却甩开他,漠然道:“我知王爷不可能只为区区一个我,不过是要再次将我做成筹码,既然青邵弃我而走,想必王爷也讨不来任何好处了,您大可将我养着,让我永远见不得人。” 闻言,路孝文悬在半空的手微愣,他收回手,室内的温度极骤向下。 乔清歌冻的一哆嗦,这样反常的天气雷公电母求不来,但小说男主求得来。 她惊叹于主角光环带来的可怕效应,更恐怖的是,这离谱景象的出现好像是在警告她。 她稳了稳因为寒冷而变得笨重的呼吸,接着道:“可是王爷,我知晓您的秘密,只要我失踪,您的秘密可就兜不住了。” 路孝文多疑,不会因为她一句话就信她,因此在等不来路孝文回应的这段静默里,她把头埋的更深了。 “王爷,不要因为我一个女子,让你几年来的苦心经营毁于一旦。” 路孝文拂袖,走前吩咐不许清歌踏出房门半步。乔清歌终是松了一口气,跌坐到地上。 冥冥之中,好像有一道催化的力,逼着她不得不往前。路孝文还会回来的,他的野心敌得过作者设置的恋爱脑,又怎么可能会在乎区区一个她。 这两日下了场大雨,乔清歌更是茶饭不思,在青府养的肉掉了个干净。 小丫头不理解,眨巴着圆溜溜的眼问:“姑娘,别人求也求不来的福分,你怎么弃之如敝履呢?” 乔清歌摇了摇头,刮了刮她的鼻子,语气有些宠溺,“男人的占有欲算什么福分。他发病,咱可不能陪着他发病。” 鹿儿小脸皱了皱,可爱的模样叫乔清歌有些失神。听说了这丫头被父售卖的经历后,她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感,可鹿儿与她却是完全不同的,她天真可爱,而她却如同阴霾里一朵自赏的破碎玫瑰。 看上去鲜艳依旧,可内里却是阴郁不堪的。 乔清歌的声音实在清脆,透过门板直接进了路孝文的耳朵里,他面色铁青,不知道自己该进该退。 清歌的形象越来越模糊,可过去两个月和她在一起的记忆却愈发清晰。他从没有真正了解过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却不可自制的被她吸引。 终于,他伸手推门。 随着“吱”的一声,室内原先的和谐所剩无几,几个丫头都吓得噤若寒蝉。 唯独一个乔清歌不知深浅,她又换上了淡漠的模样,“王爷可是想通了?” “你怎知本王不是来迎娶你的?”路孝文的脸上好似罩了一层冰霜,话出口确是揶揄的味道。 他在清歌对面坐下,看着她喝了口茶水,满目的怜爱欲滴。 乔清歌错开他的眼神,也不直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有意无意看向他靴上的泥反问:“王爷陪王妃的时间不多,想来王妃已有怀疑了吧?” 恼火,可又无可奈何。 路孝文不再拐弯抹角,“本王怎知,你离开后,不会吐露本王的秘密。” 乔清歌嗤笑,没好气道:“王爷怀里的北凉蛊毒,不正是为我准备的吗?” “你就这么想要离开我?”男人的眸子又变的神秘莫测,却在听到女人一声响亮的“是”后,悉数伪装散的一干二净。 想走便走吧,等他有了绝对的力量,她还是囊中之物。 红色药末在乔清歌适才喝过的茶杯里晕开,乔清歌忍着刺鼻的农药味一饮而尽,原来自由的味道竟这般难以下咽。 见她喝完药,路孝文嘱咐道:“一旦你说出本王的秘密,便会立刻暴毙而亡。如若你守口如瓶,两年是上限,两年后,你需得回来本王这里引出蛊毒。” 乔清歌点了点头,迈着雀跃的步子就要离开。两年啊,真是个好时间。 就在大门要开启的刹那,乔清歌停了手,路孝文的眸子也由伤转喜,她可是想通了? 谁知女人回过身,却道:“王爷,借我一笔钱…一个金锭子加些碎银如何。” 他能说不借吗? 乔清歌又踏上了回京都的路,三月的天清丽,尤其是一场春雨后,山间又换新春。 可良辰美景,没一双日行百里的腿也是欣赏不来的。乔清歌双腿发酸,心里不禁腹诽路孝文把她劫来容易,怎么不知道把她送回去呢。 屋漏偏逢连夜雨,勺勺也因为刚刚的事情责怪她:【宿主大人,您太冲动了,眼下什么保命的道具都没有,遇到突发状况怎么办?】 乔清歌知道自己过于莽撞,可若是按兵不动,只是等死而已。 她只好安抚:我知道你想我揭发路孝文的谋逆之心来博取路孝覃的好感度,可路孝文如今的实力已经不是路孝覃能控制的住的,加快了他们的两败俱伤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勺勺闻言便也不再提这事,系统总部开过会,决不能干涉宿主的决定,可若是这个宿主挂了,它这第一趟任务就出师不利,以后在系统界还怎么做系统。 不远处,身着素色长衫的男人正带着药童采药,乔清歌唇间不由得提起,看来咱们这位王爷的秘密不只是她一个人知道啊。 韩尧除了高超的医术外,在本书里最大的作用即是因为他常年上山采药,偶然间发现了山那头藏着路孝文二十万精兵。 他早因救命之恩对凤宁情根深种,便把这事透露给了凤宁,谁知却得到了女主一记无情的巴掌。 让他不要瞎说。 想到那让人脚趾扣地的剧情,乔清歌就忍不住一个激灵。她还是离这位韩同学远点吧,免得狗子发现她二人有交集,下令把韩同学一刀咔嚓了。 这可是唯一能揭露狗子的人。 进到城门以前,乔清歌专程买了一身男装,又给自己贴上了胡子。果不其然,城门口的那些人拿着她的画像,却愣是没认出她来。 其他穿书者! 那些人是敌是友还未可知,但今时今刻,她不相信任何人。 乔清歌刻意避开了青家的产业,挑了一处名为“君来”的小客栈住下,午时下来用膳,就听闻隔壁桌的人闲话。 “青少爷病这两日,皆是太傅千金照料着,我看这未婚妻的名号很快就要易主咯。”说话的是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人,他抿了一口酒水,咂了砸嘴继续道:“可怜呐!” 听闻青邵病了,乔清歌秀眉微拧,不由得担心起他来。转念一想,至少能证明青邵此时是安全的。 路孝文没有骗她。青邵的确被人带走,那人便是虞心颜。 可是小说里他们二人没有任何交集,她为什么要带走青邵,又为什么和路孝文合作。仍是一头雾水,乔清歌又挪的近了些,屏神接着听。 旁边坐着的人显然是不能理解同伴的话,反驳道:“那叫什么未婚妻,礼数做全了吗,就两个孩子凑一块儿乱说罢了,我看着虞小姐才是青老爷想要的儿媳妇。” 一直没开口的小辈也搭话:“可不,一个丫鬟,送我我都不要,何况青家这样的大家,青少爷无非图个一时新鲜。” 乔清歌眼角抽了抽,瞅瞅那兄弟五大三粗,一脸麻子的样,居然还好意思贬低她。 她气不打一出来,甩开袖子就要找那人理论,又想到自己现在情况特殊,不便与人交恶。 没办法,她只好一个人喝着闷水,偏偏这水也要与她作对,水杯的瓷白内壁上,不知何时粘上了一大块的黑色毛发。 乔清歌努了努下巴,正要抬手招呼小二过来,眼前忽然出现一个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乔清歌顺着看上去,好家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路孝覃正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眼眸里的嫌弃要溢出来一般。乔清歌纳闷,皇上来了,怎么没人行礼啊。 而后后知后觉,这小客栈怎么会有人认识皇上。 她吓得就要往地上扑,路孝覃眼疾手快拉住了她,一脸便秘的表情附在她耳边:“别装了,要是让旁人知道朕在这里,朕打断你的腿。” 乔清歌:“…” 好没有逻辑的一段话,三句话各说各的,她愣是一句也没明白。 于是,乔清歌稀里糊涂被带到了一个空房间里,她那叫一个不甘心啊,怎么女主这副装扮亲老公都认不出,她就被抓个正着呢。 许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路孝覃扶额,又是一脸的嫌弃。“你看看你那胡子,掉哪去了。” 话落,乔清歌伸手摸了摸,奇怪,怎么只剩下一半了,明明下楼前还好好的。唔…难怪刚刚的水杯里有一簇毛发,合着是她的假胡子。 眼看着皇帝的瞎眼里嫌弃味越来越重,乔清歌忙狗腿的问:“皇上要民女做什么?” “朕听了你的话,派人去了北凉,你说的不错,朕的母妃已是北凉王的王后了。” 然后呢。 乔清歌微微抬起了头,瞎子皇帝的话肯定还没有说完,他不可能是来感谢她的,眼里也没有半分杀意。 那么,他倒是极有可能,有求于她。 果然,他的下半句是:“朕打算亲自去一趟北凉,但是那边回消息,让我带着你。” “我?” 乔清歌指了指自己,路孝覃眼中的怀疑却要比她还多出几分。无奈,总要有一个清醒的人,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臣女早跟您说过,臣女的身份不一般,这回您可信了?” 路孝覃见她得瑟的样子,更是不愿意搭理她,只留了句:“今夜回青府好好道个别吧,阿邵他很担心你。” 话落,乔清歌神色暗了暗,她又何尝不担心青邵呢。 方才听闻他昏迷了两日,乔清歌就知道青邵并非弃她于不顾,而是为了救她负了伤。 她愧疚难安,如若不是她非要去到丛林深处,青邵也不会遇到危险,更不可能为她这个拖油瓶所累。 * 月初上,徐徐微风。 乔清歌在青府对街处徘徊了许久,再近便能看到青府大门了,再近他的侍卫会发现她。 思来想去,她攥紧的手松开了些,因为她不懂爱,更别提如何去爱人。 乔清歌转身要走,却被身后人叫停。 三月春暖,虞心颜却仍旧披着袍子,亏的紫色深艳,衬得她气色好了些。她小跑了几步,和风一吹,面颊上便染了微微酡红,倒是冲淡了周身的清冷味。 乔清歌记得这张脸,虞心颜。 她欠了欠身,满心只有一句话:“青少爷他,身体可好些了?” 来人对她的问题似乎十分抵触,但也没有为难她的意思。 虞心颜不想和她多做口舌,因此强压着心中不快,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开门见山说明来意:“若是想要回去,我可以帮你,但前提是,你不要再来烦扰青邵了。” 回哪里去? 乔清歌愣愣看着她,就见她眼中的鄙夷更甚,她轻启唇瓣,可说出来的话却极重。 “我没想到,会选你来。” 闻言,乔清歌眉心微蹙,眼角也向下压了压。直觉虞心颜不是个善茬,可偏偏她的身上又存在着强烈的熟悉感。 那是她来到这里以后,从没遇到过的熟悉。 “你到底是谁?”乔清歌小心探寻。 对面的女人似乎一直在等这句话,她掩面轻笑,“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需知道,你的莽撞和自私,终究是会害了他。” 话落,一行人拥着虞心颜去到青府,独留乔清歌一人如浮萍一般风来雨去,朝不保夕。 穿书者。 乔清歌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这三个字,她忽然明白女人眸子里的熟悉源自于哪里了,那是一种俯瞰众生的神色。 她也曾有过的上帝视角。 这本小说里,有不止一个的穿越者! 乔清歌忙召唤出勺勺,可它言左右而顾其他,让乔清歌不安的情绪渐渐化作了一丝一缕的怨愤,这个系统有事瞒着她。 入宫 第二日黎明破晓,路孝覃便派人来叫她。 乔清歌这一夜睡得十分不安稳,一面担心青邵的伤势,一面想着系统隐瞒的秘密是什么。 虞心颜的眼睛在头上,自有她的底气,或许虞心颜比她更早的来到小说世界里。 一团乱麻仍不断相缠,乔清歌毫无头绪,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先完成系统任务,便跟着路孝覃坐上了去往皇宫的车马。 路孝覃是个闲不住的,见乔清歌眉头紧锁,他凑过去小半张脸,有些别扭的发问:“怎么愁眉苦脸的,朕又不会吃人。” 乔清歌借着由头问了青邵的情况,得知他并无大碍后方放下心来。 路孝覃像是嗅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直接将身子整个转了过来,问:“你可知前些日子,他有意让朕赐婚于你二人?” 她当然不知道。 乔清歌抿了抿唇,心里五味杂陈,却只道:“民女,不知。” 路孝覃好似彻底被打开了话匣子:“当日你失踪,是被何人掳走了?” 这话里的试探意味太过直白,可乔清歌不能实话实说,否则一旦牵扯出路孝文的秘密,她的小命也不保了。 因此乔清歌垂眸扯谎,“回皇上,民女那日醒来便发现自己置身山野,也不知是何人把民女丢过去的。” 这话里话外直指虞心颜,毕竟她能第一时间救下青邵,就能把她扔进荒山野岭。 路孝覃将身子又挪回去了点,伸手揉了揉眉心,大抵是因为没听到想要的答案,他有些烦躁。 那日猎场周围设置了重重守卫,青家又眼线众多,就连晋王也很难在这种情况下打伤青邵,掳走清歌。 若是真的因为虞心颜的接应,才让这件事变得神不知鬼不觉,那这个女人未免太邪门了。 马蹄落地的声音不断,但乔清歌仍觉得太过安静,颇有种风雨欲来的可怕。 又过了一阵,路孝覃像是转换了心情,他漫不经心道:“虞家的姑娘啊,本来身子骨就弱…” 然后呢。 乔清歌等着他的下半句,良晌也没等到他再说一句话。直到进城门前,路孝覃最后嘱咐道:“月底出发,这些天你需得在储秀宫住上一阵,就当是陪一陪青贵妃。” 乔清歌颔首,路孝覃紧张青蔷,任谁都能看出来,偏偏漩涡中心的两人看不出。 宫里的娘娘并不多,除了青蔷,便只剩萧美人和荣昭仪二位。 乔清歌一来,二位也闻着风来了。 这两位连工具人都算不上,充其量是个背景板。按照原先的剧情,凤宁陪路孝覃去北凉前也在宫里住过一段时日,这两位娘娘便实名制送毒,最后被女主把这药喂到了她们自己嘴里。 因此,她们连着拉了两天两夜,再见到女主,总要描述她们面上是何等的青红紫绿。烘托女主,是她们在本书中最大的作用。 荣昭仪先声夺人,“贵妃姐姐仁厚,恐受人蒙骗,妾今日特地来提醒,定要提防心怀不轨之人。” 乔清歌干站着,心里暗暗腹诽,何必当着她面说。面上却只是笑着,“二位娘娘说笑了,奴婢绝无异心。” 萧美人也紧追其后,出言讥讽:“贵妃娘娘可要小心,妲己也从不说自己是祸国妖姬。” 乔清歌默了默,心道妲己本就不是祸国妖姬。历来亡国总要推出一个女人,帝辛动了贵族的奶酪,因此妲己被推了出来。 见她不答话,荣昭仪和萧美人以为达成了目的,就要告辞,却听得贵妃娘娘冷声道:“清歌乃是本宫准弟媳,岂容你二人妄言,回去各罚十遍《道德经》” “诺。” 眼看着她们两人推搡着离开,乔清歌对青蔷的崇拜更深了些。没等她一吐仰慕,青蔷严肃道:“我青家人绝不许自称为奴,你叫我阿姐便可。” 乔清歌却摇头跪下,她虽怕捅破自己和青邵的关系后与他再无关系,可她不得不解释,“娘娘垂爱,可青少爷与奴…” 她话没说完,就被青贵妃叫停,“青家虽在朝廷没有一官半职,但富可敌国,手握强兵,皇上忌惮,只有你能作为阿邵的未婚妻。” “且不说阿邵性子倔,认定非你不可,你,也需着这个名头自保。” 乔清歌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心下感谢却没再表露出来。起身时,她瞥见了屋内的玉琴。 贵妃原来在抚琴吗? * 青蔷让人把厢房收拾了出来,乔清歌进到里时,小姑娘有如乳燕投林,直扑进她的怀里。 乔清歌定了定,方看清人影,是钟沁这丫头。 说青邵已经无恙,醒来就把虞心颜赶了出去。 “山中无老虎,猴子都要称大王了。” 钟沁抱着乔清歌的小臂晃了晃,自认为十分中肯的说出了结论。 乔清歌干笑,任由着钟沁带自己到床边坐下。谁知这丫头一句“少爷让奴婢给您带话”后,忽而变得严厉起来,“天地为媒,知者皆为见证,姐姐不能耍赖。” 这是…在学青邵? 说完,钟沁立马换回了平常的神色。可方才种种,就像是书里说的附身,吓得乔清歌半晌没缓过神。 用完午膳,她又试图召唤了几次勺勺,仍是没有回音。 不知为何,她对青蔷房里的琴十分在意,因为不论是琴是舞,皆是女主的专属一般,没人能胜她分毫。 花满楼的比舞她如今参加不了,凤宁夺冠是板上钉钉的事。青蔷如此骄傲,要做定是要做到最好,又怎么甘心居于人下,独自抚琴呢。 想到钟沁是青家从小养到大的,乔清歌将目光放回了钟沁身上,“我近日想学琴,贵妃娘娘可会教我?” 钟沁想都没想便摇了摇头,“娘娘爱琴,从前娘娘抚琴,皇上舞剑,一对神仙眷侣!可娘娘成了娘娘后,再也没抚过琴了。”钟沁叹了一声,满眼皆是惋惜之色。 原来皇上生辰那日,凤宁提出舞剑引得路孝覃龙颜大悦,不是因为她有女主光环,而是因为路孝覃与青蔷曾经就是这般。 路孝覃他,果真是爱着青蔷的。 她忽然想到了前些日子得来的琴谱,眼下系统虽然不搭理她,好在商城还打的开,乔清歌取了那本琴谱就不疾不徐地去到青蔷边上。 直愣愣的站着,十分乖巧。 青蔷淡淡看了她一眼,“何事。” 乔清歌便把琴谱递了过去,内心有些忐忑。好在青蔷看到这本琴谱,虽未拍手称好,但也未出言责备。 这便是最好的结果。 青蔷的不动声色足以说明她喜欢这份薄礼,她爱琴却不碰琴,看琴却不弹奏,因为储秀宫离延福殿近,她冷傲清高,不屑借琴音唤起爱人心底那点可怜的回忆。 显然,这琴谱引得青蔷爱不释手,技痒难耐。 乔清歌没学过一技之长,因此不知道青蔷是什么心理,只当这是系统的buff加持。 眼看着青蔷葱白般的手指落到琴弦上,乔清歌立即拉着钟沁溜了出去,如此琴音,路孝覃不听可不行。 上一任宿主 一路上,她逢人就故作夸张道,“储秀宫有仙乐流出。” 效果显著,这话很快就落到了路孝覃的耳朵里,连着这话一起进到他耳朵里的还有蔷儿的琴音。 他装作路过,一脚踏进了储秀宫。 见状,乔清歌等一众人识趣的退下了。 回到厢房,乔清歌就见到了一位意外来客。 京都唯一的公主,路今白。她有些急切地遣退了屋里所有侍女,独留她和乔清歌两人相顾无言。 乔清歌被盯的浑身不自在,她刚要行礼,却被路今白拦了下来,“都是现代人,不搞这套虚的。” 一句话有如平地一声惊雷,震的乔清歌本就不够聪明的脑袋稀碎,她快速眨了眨眼,试图消化掉这句话的含义。 都是现代人。 “你是?”乔清歌狐疑的看着她。 路今白知道她不相信自己,索性做起了自我介绍。 “我叫路今白,嘉城大学表演专业的学生,你来的时间比我晚,说不准看过我演的电视剧。”她一面说一面坐上了凳子。 乔清歌一脸茫然,因为眼前的姑娘容色寡淡普通,让人很难将她与“演员”两个联系在一起。 路今白翻了个白眼,自嘲道:“虽然我演的是个恶毒女炮灰,但糊是我的保护色。” 这下,乔清歌彻底相信了她的话,忙到她身边坐下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那什么女主系统吗?” 路今白喝了口水后,不再火急火燎,许是看到了桌上的糕点嘴馋,塞了两口进嘴里后才又抬起眸子。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乔清歌觉得自己的耐性快要被她的欲说还休消磨光了。 路今白又叹了口气,没化开的糕末喷了出去,差点叫人看不见她眼中的三分忌惮。 “我完成了任务,但不知为什么,没有回到现代不说,还又一次进到小说里。这次我是在女主回到晋王府后醒来,系统也消失了。” “不过上一次世界崩塌前隐隐听到系统说,之后的宿主完成任务的话我也可以跟着出去,但只有两次机会。也就是说,如果你不能完成,我的第一次机会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清歌,我需要你。”说着,路今白拉起乔清歌的手,嘴里的糕点适时咽了下去。 乔清歌忽有种任重道远的错觉,她晃了晃脑袋,发觉路今白其实什么有用信息都没说。 “你是怎么攻略这三个舔狗的?”乔清歌直奔主题。 “我是路孝文和路孝覃的皇妹,又是凤宁的闺中密友,起点本来就高,根本不用多费心力攻略。”路今白随口道。 乔清歌眯了眯眼,心想这个姑娘真是避重就轻的一把好手。 路今白有意隐瞒攻略的方法,乔清歌只好转换话题,“这么说来,虞心颜应该在你之前,她是怎么完成任务的。” 虞心颜? 路今白的反应出乎乔清歌的预料,虞心颜并没有去找过路今白。 “我就这么不靠谱吗?”女孩面上的沮丧不过片刻,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雀跃道:“不过,虞心颜这个名字我倒是熟悉,我偶像也叫这名儿。” “也是个电视…明星?” “是个理科大神。” 次元壁破了。 听着她夸赞虞心颜发表了多少篇sci,又是如何在全球性的竞赛里大显身手的,乔清歌觉得脑袋瓜“嗡嗡”的炸开,一个艺术生跟一个文科生安利一个理科生。 好诡异。 “对了!我来之前的确听说虞女神出了车祸,我也是因为过敏性休克才进到了小说里。” 乔清歌紧了紧手心,她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此刻应该在病床上躺着吧。 被醉酒的爹打成重伤,几乎要丧命。这话她说不出口。 路今白说完便看向她,好像自己分享了一个秘密,别人也须得回赠一个似的。乔清歌只好点点头,含糊其辞说自己也是如此。 屋外,路孝覃孩子气的话语清晰落了进来,“朕再来这里就不姓路!” 乔清歌有些局促地站起来,见状,路今白心下了然,又捏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原来你是想让男三喜欢上女三。”她拍了拍手,不疾不徐道:“其实也未尝不可,只怕好感度达不到80,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男三爱上你。” “我不愿意。” 路今白撇撇嘴,似乎对乔清歌的假清高有种莫名的敌意,她也站起身,“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帮你先接近林翌,那时再多吹些耳旁风,起码能让他对你有基本的好感度。” 乔清歌不置可否,临走,路今白还留下一句:“你的自尊和自私会害了我。” 虞心颜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她的莽撞和自私会害了青邵。众口难调,她怎么做才能算是不自私呢。 须臾,青蔷又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乔清歌站在门外不敢进,只得远远看一眼。 想来这位贵妃娘娘又一次怼皇上了。 这天傍晚,青蔷吩咐了人把琴收起来,乔清歌属实看不懂这操作,显然用琴音吸引路孝覃已经行不通了,她只能再做打算。 到了晚膳时间,乔清歌又犯了难,这里的饭菜虽然精美,但总是少了一股子爆炒的味儿,乔清歌想念路边的大排档,想念餐馆里的小炒。 好在宫里有小厨房,乔清歌干脆自己下厨,烟火味儿飘的漫天都是。乔清歌无心插柳,却把路孝覃再一次引来了。 这瞎子皇帝虽然跟他哪哪都不对付,口味却是出奇的一致。 路孝覃扬着头,似乎他的出现就是给人最大的馈赠。 乔清歌让钟沁去请青蔷,自己则不紧不慢地摆好碗筷,好似没有看到路孝覃一般。 路孝覃眼睑跳了跳,又听回来的钟沁说,“娘娘喜清淡,让姑娘自己用膳,不必理会不姓路的怪人,否则姑娘要喝西北风了。” 他是怪人?路孝覃的眸子骤然冷下来。 乔清歌不做声,似乎是在下无声的逐客令,但其实只是在思考青蔷话里的意思,这应该不是威胁吧。 思来想去,白给的机会岂有不抓住的道理。黑白分明的眸子霎时柔和下来,乔清歌试探:“皇上可要尝尝民女的手艺?” “哼。”路孝覃出声,表示自己勉强同意。 嘴上傲娇,但没等乔清歌请他入座,自己就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又直接拿起了手边的碗筷。 幼时吃过母妃做的口味后就对御厨做的菜提不起兴趣了,可母妃早亡,这些年他一直未有机会再尝一尝儿时之味。 想不到,这丫头的手艺竟似于母妃。 勺勺装死了一阵又一次活了过来,【恭喜宿主大人,男三对您的好感度成功升至20】 听到勺勺的播报,乔清歌急切想问它关于前几任宿主的事情,但倒霉系统选择性失聪,根本不搭理她。 算了,这系统至少在主线任务上不吝口水,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完成攻略任务。 路孝覃吃的极欢,乔清歌和钟沁站在一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桌上的菜越来越少,直到路孝覃小小打了饱嗝后,她们方如梦初醒。 这货,太能吃了。 乔清歌也明白过来青蔷话里的意思,原来“西北风”是这个意思,她今晚的确只能喝西北风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乔清歌没头没尾的嘟囔了这一句。 路孝覃白了她一眼,擦了擦嘴道:“你想要什么?” 乔清歌咬咬牙,继续厚脸皮道:“民女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民女只不过希望皇上今夜能宿在储秀宫,好方便民女一早给您和贵妃呈上早点。” 这么大一台阶,路孝覃总不至于不下吧。 事实证明,她高估路孝覃了。 他不仅不顺势而下,还擅自做了决定:“朕起得早,明日可早些来陪贵妃早膳,至于午膳与晚膳,须得你给朕送过来。” 路孝覃又恋恋不舍看了眼桌上的饭菜,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储秀宫。 乔清歌不愿跟他一般见识,主要是不敢。 她垂下眼帘,指腹压在右脸边上,不过须臾又抬起眸子,她想到了。 崩坏的女主人设 要说如何激起一个男人对另一个女人的占有欲,让那人吃醋就是个好办法。 乔清歌用了半个晚上的时间,才从记忆里搜刮出一丁点有关于青蔷去世后为她神伤之人的信息。 盛家小侯爷,自幼仰慕青蔷。 北凉之行也有他,因为北凉人能歌善舞,路孝覃便曲意逢迎,不情愿地带上了笛声一绝的盛源。 翌日清晨,路孝覃如约而至。乔清歌做了不同口味的盖码,又怕青蔷吃不惯,早早就起来备好了清粥小菜。 大概是早晨沉闷的缘故,青蔷兴致索然,只埋头喝粥,一勺一勺的落下抬起,碗中却没少半分。 路孝覃一面吃着面,一面偷偷看向青蔷,又瞟了一眼清歌,试图从她的眼里打探到青蔷愁眉苦脸的原因。 乔清歌美目圆瞪,叫路孝覃的势气减弱了半分。 他忽然觉得手里的面条不香了。 一顿饭,各怀心思。 待路孝覃走后,青蔷清冷的眸子柔和了些,她抬眼看向站在一边的清歌,“他走了,坐下吃吧。” 乔清歌落座后,青蔷畅快的多,但仍是神色怏怏。 乔清歌虽没有谈过恋爱,但也知道在恋爱关系里有一方过于骄傲会让彼此都变得疲惫不堪。看来,青蔷这里也得下番功夫了。 “阿邵他这两日要入宫。” 青蔷冷不丁的冒出这一句,吓得乔清歌咳嗽连连。没等她消化掉这句骇人的话,青蔷又解释道:“此番使北凉,道阻且长,保护圣驾的差事自然落到了阿邵头上。” 乔清歌怯生生回了句:“是”,心里不禁暗暗腹诽,书里这差事分明是林翌的。一路上,男二和男三斗的不亦乐乎,称得上是一场惊天地动鬼神的菜鸡互啄了。 一整个上午,乔清歌马不停蹄研究这里的食谱,相较真实历史,小说里的菜色少的可怜。因此她不费多少气力便可做出孝覃闻所未闻的新鲜菜色。 临近午时,乔清歌正要将制好的午膳送进延福殿,钟沁歪着头问:“姑娘,奴婢给你送不就得了,奴婢腿脚快着呢。” 乔清歌摇摇头,又一次纠正她:“我们是平等的,你叫我清歌,我叫你阿沁,不要再奴婢奴婢的说了。” 钟沁点点头,笑的比初晨的花还要灿烂,糯糯答:“奴婢知道了!” 乔清歌慈母般的笑僵在脸上,她叹了口气,便道:“皇上要我去送肯定有他的道理,我给你留了饭,不用等我。” 路孝覃宫里人多,根本犯不着舍近求远,让她把膳食送来。 显然,他有事要同她说。 果不其然,路孝覃茶余饭饱也并未放她离开,声音冷冷的,“晋王昨日开口,向朕讨一个人。” 一句话,惊的乔清歌半块头皮瞬间麻木,这个人不外乎是她了。 可路孝文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才放她离开不久,现在明目张胆跟皇上讨人,总不至于是为了洗清当日猎场偷袭的嫌疑吧。 莫名其妙。 这种“你讨我他讨我”的戏码已经让乔清歌厌恶至极,以至于她再看向路孝覃时,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晋王爷胆子忒大,若是叫晋王妃生起气来,可有的人哄。”语气里的不屑快要呼在路孝覃的脸上。 似乎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震慑到,路孝覃低眉斜眼看了眼清歌,而后抬起头附和了一句,便立马转换了话题。 “上次猎场一事,朕与贵妃都没能查出幕后主使,虞姑娘体弱,应该与此事无多大关系。”话落,他又一次垂眉,一丝一缕的愧疚感萦萦绕绕,如果让他的皇弟查办此事,现在应该已经结案了吧。 乔清歌垂下头,并不接他的话茬,似乎是在沉思。 好厉害的角色。 既然虞心颜手段高明,路今白也完成了任务,她们二人又为什么没能离开小说世界,难道系统一直都在骗她吗? 看着乔清歌眉头深拧的模样,路孝覃更是为没能为他二人讨一个公道而愧疚,他嘴唇翕动:“你想要什么,朕可以满足你。” 【恭喜宿主大人,男三对您的好感度达到了28点,请继续加油哦!】 听到系统的播报,乔清歌认准了路孝覃正心怀愧疚,因此她十分不识时务的来了句:“听闻盛家公子箫声一绝,娘娘又极擅抚琴,不知民女是否有幸能听得琴箫和…奏。” 乔清歌松了口气,她差点一时嘴快说成琴箫和鸣,那时她得尸首分家了。 琴箫合奏而已,路孝覃却瞳孔地震,刹那间的惊慌骗不了人。 果不其然,路孝覃极力反对,“否!你若是想听琴箫合奏,朕找一百个琴师来为盛源伴奏。” … “民女忽然不想听了。” 乔清歌摆摆手,光是想到百人合奏的场景,她就觉得自己被爸爸扇到穿孔的耳膜又要坏了。 她正要告退,大殿外的女子声音格外刺耳,可怕程度不亚于百人合奏,群魔乱舞。 女主不愧是女主,想要进宫随随便便就能进来。连李公公都默认了她的存在,进皇帝的寝殿完全不必通报。 乔清歌知道自己就算想走,也走不掉,索性直直对上凤宁的目光。 她看上去仍是一朵冰清玉洁,挺立枝头的小白花,倔强不屈的眸子里缀着星星泪光,很难不叫人动心。 凤宁盈盈一笑,就叫路孝覃把方才的兵荒马乱忘了个干净。 “若是妹妹想听琴箫合奏,我与盛家公子合奏可好?” “不好。”路孝覃斩钉截铁的回绝。 乔清歌被气笑了,除了何书桓,他应该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对两个女人动心的男人了吧。 听到路孝覃的回答,凤宁笑意深似海,她嗔道:“有何不好,覃哥哥舍不得贵妃,还不舍不得我了吗?” …覃哥哥 乔清歌压制着心头的恶心不动声色,看书时还不觉“覃哥哥”这个称呼有多雷人,现在身处其中,才知道女主娇滴滴的声音配上“情哥哥”的谐音,能让她鸡皮疙瘩掉一地。 女主的人设彻底崩坏,书里她婚前纵马张扬鲜衣似火,被男主虐身虐心后小心谨慎唯唯诺诺。可眼前这位茶艺大师,显然和作者描述的完全不搭边。 她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路孝覃似乎清醒了一些,轻轻推开凤宁挽着他的手,语气却仍旧温情。“别闹,你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 胃里的不适翻江倒海,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眉目传情,乔清歌连声招呼也不愿打,径自离开了延福殿。 难怪青蔷不愿意搭理路孝覃,原来是见多了这样的场面。 蛇信子 知道青邵要来,却不知他什么时候来。 乔清歌离开延福殿后,为了躲青邵便在皇宫里四处转悠,春和景明,岁月静好。 坐在石凳上茶话的二位姑娘正双手托腮,眼神空洞,哀声怨气。和这明明春景实在不相配。 尤其是萧美人,比起昨日初见,脸色苍白了许多。 乔清歌停住脚,也不知道自己抽了什么风,她走过去有些不客气的坐到两人边上。 荣昭仪和萧美人神色恹恹,没精神搭理她。她们害病了,害了相思病。 乔清歌决定拯救无知少妇,让她们暂时忘记狗男人。于是她在商城里花两积分买了…一副扑克牌。 三个人斗地主刚刚好。 这两人虽然在宫斗上有短板,但斗地主一点就通,只是因为还不完全熟悉,因此一个下午被乔清歌骗去了不少银子。 等乔清歌揣着鼓囊囊的钱袋回到储秀宫,一眼就瞧见了梨花树下的青灰色身影。 少年郎总爱穿这样老气横秋的颜色。 乔清歌蹑着步子试图退回去,却被回身看过来的青邵抓个正着。他含笑的眸子依旧,可面上却是说不出的憔悴。 她有些忸怩的走过去,从布袋里掏出了一半的铜钱递到青邵的手上,眼神飘忽道:“姐姐今天赢钱了,分你一些喜面。” 【20积分已到账,反派很开心,请宿主大人再接再厉哦。】 闻言,乔清歌松了一口气,虽然眼下系统不搭理她,好在除了不发布限时任务也没什么不同。 她抬头看向这位所谓的反派,长长的睫毛垂下,让人看不清他晦涩的眸子里藏了什么,但透露出的那些细细碎碎的光亮,皆是喜悦。 “姐姐开始挣钱养家了啊。”少年的声音淡淡的,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混迹其中。 然而乔清歌只关注到了他话里赤裸裸的撩拨,谁能告诉她反派是什么脑回路,她接不住话啊! “对不起。” 少年的眸子又变得沉重起来,乔清歌知道他是在说当日猎场之事,只是该道歉的人不应该是他。 她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他有些迟疑的话语先传了过来:“心颜…虞心颜她,做事干净利落,找不出一点破绽来,这事有些棘手。” 乔清歌明白过来,虞心颜才是这一场猎场风波的主谋,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无冤无仇的,将她扔给狗子不说,还近身在她名义上的未婚夫身边侍奉了整整两日。 奇怪的感觉更在心头,听青邵这话的语气,他与虞心颜似乎是熟识。可单凭两天的照顾,就可以让一向拒人千里的青邵对她熟络至此吗? 这几日积聚起来的愧疚消失的一干二净,但虞心颜的话仍如一记重锤不断敲打着她,她重重呼出一口气。 “你也看到了,我什么事也没有。倒是你,受了重伤怎么不在府上好生养着。” 语气里全是关切之意,却不想少年晶亮的眸子愈发暗淡,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养伤那两日,虞心颜旁敲侧击过:“是谁非要清歌不可,带走她又是为了做什么?” 他知道是路孝文带走了清歌,因此更是心急如焚,以至于外伤未愈,又添心病。 见他不理人,乔清歌拉直了唇线就不再搭理青邵,而是自顾进到小厨房里。 隔夜饭能吐出来,但给皇上送饭的差事决不能停。 青邵也跟着她进到厨房,从身后幽幽冒出了一句:“他怎么敢,劳烦姐姐。” 乔清歌脊背一凉,这货不会要断她的攻略之路吧。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乔清歌连忙放下手里的菜,白皙修长的手覆上少年的背,青邵陡然僵住,隔着衣料,少女双手的温润触感让他快摸不着北了,便由着乔清歌将他推到外面。 呵,原来是为了赶走他。 青邵生了闷气,让钟沁在小厨房外放了把椅子,他端坐在门边,像个守门神。 不多久,白雾缭绕,后又青烟滚滚。各种味道窜进鼻息的感觉实在不好受,无奈之下,青邵把凳子搬的远了些。 又远了些。 等乔清歌做好晚膳熏出一身的油烟味时,已经不见了青邵,钟沁还专程跟她解释了一句:“现天色晚了,少爷不得不回去,姑娘不必太想念他。” … 她什么时候想念他了。 乔清歌将晚膳送去延福殿是有些不情愿的,午时发生过的事历历在目,路孝覃纯纯渣男一个。 想到自己要攻略渣男,她就头疼的厉害。可当事人见她还笑的没皮没脸,有些殷勤的接过食盒。 不知是不是嗅觉加强的缘故,大殿内似乎仍留有一股子独属于凤宁的奇怪气味。 “今日凤宁入延福殿的事,弟媳可曾告诉贵妃?” 弟媳? 乔清歌撇了撇嘴,合着路孝覃是要拉进关系,跟她打感情牌,可她向来不吃这套。 “民女不知凤宁是谁,午时只见到一条盘踞在皇上身上的毒蛇,不断吞吐蛇信子,分泌让人恶心的汁液。” 怪声怪气悉数落近路孝覃的耳朵里,他嗔目而视,天子的威严压迫着乔清歌,让她不寒而栗。 “大胆!” 李公公许是要打圆场,又或许是怕路孝覃气极一刀解决了清歌,他不合时机的来了句:“皇上,晋王妃适才差人来回绝,说是北凉路远,不忍和夫君相离两月。” 李公公这一句话有奇效,路孝覃的确冷静了下来,甚至神色闪躲。 瞎子皇帝不让贵妃同行,却邀请了晋王之妻! “民女还不够大胆。”乔清歌跪拜下去,可说出的话仍是冷若冰霜,“皇上看来晋王妃小意温柔,良善率真,可民女看来,她让爱犬染病,放瘪狗咬我,妄图让我毁容,又下毒陷害于我,这桩桩件件,哪一件担不得‘毒舌’的称号。” 说完,乔清歌抬起头,逼迫自己与眼前的男人对视。她当然可以大胆,北凉之行需要她,瞎子皇帝若是想和北凉王后母子团聚,就必须得保全她。 路孝覃良久无言,乔清歌也仍是高傲之姿。让她意外的是,即便她说了凤宁的坏话,路孝覃对她的好感度也并没有下降。 甩女主巴掌 两人就这样僵持不下,直到门外两位纤细的身影相互推脱,双双跌进了大殿。 荣昭仪和萧美人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急匆匆地行了礼。路孝覃更觉头疼,适才上头的怒气却渐渐平息了。 “二位娘娘来此何事?”李公公又一次不合时宜的开了口。 荣昭仪咬了咬唇,似乎是难以启齿。萧美人干笑了两声,尽量保持着稳定的气息道:“听储秀宫的宫女说,清歌送膳来了。我和荣姐姐恰好许久不见皇上,甚是想念,便想着远远看上一眼,也顺便等清歌一道回去。” 乔清歌虽正在气头上,也被这两个傻姑娘触动到了。一道宫墙啊,有多少人爱而不得呢。 路孝覃自动过滤掉了她们想他的这类话,而是琢磨起这二人为何要来寻清歌。 李公公总算是揣摩对了一次圣意,问底下跪着的两人:“二位娘娘寻清歌做甚。” 荣昭仪这会儿子嘴快了,她抬起头眉飞色舞道:“清歌今日下午斗地主赢了我们不少银子,我跟萧妹妹不服!今晚势必要把下午输的钱都赢回来!” 看着荣昭仪坚定无比的模样,乔清歌更是哭笑不得。这位大姐耿直过度,三言两语就把她卖了个干净。 乔清歌没了适才的雄心壮志和大义凛然,现下只觉得双腿发麻,等路孝覃让她起来时,她一个趔趄又摔到地上。 荣昭仪和萧美人觉得没眼看,但还是上前搀住了她。方才在外面偷听,乔清歌的话一字不落的进到耳朵里。二人当下就达成了共识,以后跟乔清歌打牌要让着她。 因为说不准哪天,这丫头就因为自己的胆大妄言被杀了。 路孝覃平和下来,才想起自己还未用晚膳,他抬了抬手,让李公公上前侍奉他用膳。 荣昭仪和萧美人也识趣的拉着乔清歌离开了延福殿。 等她们走后,身姿曼妙的女人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凤宁哭哭啼啼道:“覃哥哥,难道你也相信那丫头的胡话吗?” 天空中微光数点,好不冷清。 荣昭仪深深叹了口气,她拍了拍乔清歌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想吃什么就多吃点吧,都到这个时候了…” 乔清歌还一头雾水,萧美人已经嘴馋了。她想到方才李公公打开食盒,里头的菜似乎色香味全。她忍不住舔了舔唇问:“你今日做的膳食还有剩吗?” 萧美人的眼皮耷拉着,似乎比下午时更没精神了。 见乔清歌摇头,萧美人作拍胸状,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没多久,她就放声大哭,晕厥过去。 突然的变故让荣昭仪和随行的宫女们乱作一团,好在乔清歌理智,连忙叫人把萧美人带回宫里,又差人去请皇上和贵妃,自己则去请太医过来。 从太医院出来,乔清歌一点没耽搁,马不停蹄去看望萧美人。一来二去,她心力交瘁。 坐在萧美人宫外的石凳上,乔清歌的双脚来回摆动,好似这样就能驱走满心的不安一般。 电视里出现这种情况,多是因为后宫娘娘怀孕了,可她听说,萧美人与荣昭仪只有入宫那日侍过寝,就再没能和皇上欢好过。距离她们侍寝那日没有两年,也有一年半了,怎么可能会怀孕。 荣昭仪的眼泪没断过,双肩因为情绪波动止不住的颤抖,似乎是哭成了筛子。乔清歌走过去轻轻抚上她的手,试图能传递一些力量给她,可无济于事。 无论是荣昭仪还是萧美人,她们此时更需要的都是皇上,可那个人竟以政务繁忙推脱不来。 最坏的结果还是来了。 萧美人心病郁结,若是保养得当,还能撑个一年两年,若是再添心事,郁郁寡欢,七日是大限。而她的夫君将在这几日启程。 青蔷仍是神色淡淡的,可若是细究,她冷峻的目光里又掺杂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萧美人撑着病体,要起来行礼,青蔷忙扶住了她,“病了就好生养着,等病愈再行礼也不迟。” 小宫女急忙忙的进来,荣昭仪知道她有话说,便拉她去了一边,听到皇上正与凤宁饮酒甚欢时,她气不过,狠狠骂了句:“贱人!” 声音之大,惊的里头的人都不明所以。 乔清歌便也跟了出来,才知凤宁今日根本没有离开皇宫,她一直都在延福殿里。 女主的手段果然厉害,乔清歌恍然大悟,原来李公公故意说出那句不合时机的话是因为受了凤宁所托,她看似在表露忠贞,告知路孝覃自己不忍心与夫君相离,实则不过是为了试探他的心意,以及恶心在堂下跪着的乔清歌,激她说出难听的话。 阵阵寒意跌进心底,看着这些虚弱寂寞的脸庞,乔清歌为她们不值。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径自往延福殿疾走而去。 这一路的清风没吹灭她一身的怒火,反倒叫她燃起了更深的恨意。 女主光环又怎么样,她偏不信邪。 乔清歌的突然闯入让正在饮酒作乐的路孝覃有些手足无措,更不用提她忽然手起手落,直接一巴掌甩在了凤宁的脸上。 力道极重,凤宁的右脸瞬间红肿起来。 路孝覃此时就像个出轨被抓的奸夫,看着眼前的景象又忍不住要抽泣起来。 乔清歌还存有一丝理智,这才忍住了把手伸向路孝覃的冲动,看着凤宁梨花带雨的模样,她更是怒不可遏。 “我身为阿邵的未婚妻,怎能眼见姐夫做这种灭德立违之事却不阻止。晋王妃这无处安放的骚气儿还是留给晋王吧。” 凤宁掩面大哭,真真的我见犹怜。 话说的太难听了。 他只是和凤宁共饮,怎么就灭德立违了。路孝覃又硬气起来,大概是才想起自己贵为天子,他叫了一众侍卫,要把乔清歌关近大牢。 乔清歌冷嗤一声,“皇上以什么理由关我?” “擅闯皇上寝宫还不足以治你的罪吗?”凤宁手指着乔清歌,一点也没了适才的弱态,她盛气凌人,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好似乔清歌彻底无法翻身一般。 “晋王妃作为皇上弟媳,今日不也没打声招呼就进来了,同样是弟媳,我为什么就不能。”乔清歌抬眼,冷漠的眸子里透着讥讽。 延福殿的僵局再一次上演。 撩拨离间 率先打破这场僵局的人是路今白。 她带着和这场面格格不入的笑进到室内,“皇兄好大的火气。”而后又装作惊讶的样子问:“阿宁,这么晚了,你怎么在宫里?” 说着,她满面笑意上前挽住了凤宁的手臂,嗔怪道:“入宫也不告诉我,还拿不拿我当好姐妹了。” 凤宁显然是没有料到路今白会出现,她这位好姐妹可是在她假死后,一滴眼泪也没掉过呢。 路今白直呼冤枉,她有意识时,凤宁已经重回晋王府了,哪里还用得着她掉眼泪。 室内的气氛尴尬,盖过了原来的剑拔弩张。路孝覃这会儿清醒过来,他生怕这里的事会惊动青蔷,便想把人都打发走。 他正了正色,道:“今白与凤宁两姐妹已有半年不见了,你二人说会儿体己话。” 知道路孝覃这是赶她们走,凤宁的双手紧紧攥起,指甲深陷肉里也浑然不觉。方才被打了一巴掌的大仇还未得报,路孝覃居然就这样打发了她。 路今白倒是无所谓,她本就是浑水摸鱼,救急来的。眼下危机已解,她便知趣退下了。 诺大的延福殿,只剩一男一女。乔清歌白了一眼,心里犯嘀咕,瞎子皇帝这是要秋后算账了吗? 她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路孝覃的兴师问罪,再抬眼时,路孝覃满眼的晶莹欲滴。 【限时任务发布:一个合格的女主应当有和善友爱,请宿主大人再次安慰爱哭的孩子,奖励积分16分。】 乔清歌微愣,原来系统只是单纯不理她,限时任务也会正常派发。 她站起身,如同第一次安慰他那般,为他送去了手帕。路孝覃身形一僵,还是接了过来。 乔清歌其实无话可说,她抬脚就要离开,却被路孝覃却叫住。 “清歌,不管你信不信,但朕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每每见到凤宁,好似就情不可自制。” 乔清歌仍是无言。 路孝覃垂下眸子,沉吟道:“或许会以为我在找借口吧,罢了罢了。” 乔清歌咬咬牙,不情不愿的回过身,说了一句违心话:“皇上,民女信你。” 他受制于人不假,可懦弱无能也是真。 【16积分已到账,奖励宿主大人听力+1】 【恭喜宿主大人,男三对您的好感度已经达到了40点,胜利在望!】 闻言,乔清歌欠了欠身便离开了延福殿。现在她一条命就攥在系统的手里,不得不低头。 乔清歌十分诚恳道:日后若你不提,我也不会主动问有关于前几任宿主的事情,我们和好吧。 【宿主大人聪慧,勺勺自当全力相助。】 乔清歌:这个月的抽奖,趁现在抽了吧。 对于每月抽奖,乔清歌几乎不报任何希望,前两次抽到的东西不仅没用,那本“武功秘籍”还带来了灾祸。 一阵熟悉的响铃后,乔清歌的手里多出了一块鱼状的玉佩,通体无暇,活灵活现。 好像在哪里见过。 锦鲤之体! 乔清歌正觉乐不可支,就被系统浇了一盆冷水:【这是锦鲤之体的体验卡,宿主大人在不久的将来会遇见一次超级幸运的事。】 话落,乔清歌手里攥着的玉佩便化作了粉末。 她撇了撇嘴,总觉得这玉佩不靠谱,尤其是“不久的将来”这几个字,听着尤其像是在给她画大饼。 虽然答应了系统不再主动提及那件事,可乔清歌仍旧好奇,恰好路今白从一旁的亭子里走出来。 她拉着乔清歌坐下,看上去比当事人还要在意任务的进程,急不可耐地发问:“男三对你的好感度到哪里了?” “三四十吧。”乔清歌含糊其辞。 路今白也不恼,而是煞有介事般点了点头,自认为中肯的点评了一句:“看来你的方法也不是完全没用。” … “只是你也不是每一次都能虎口脱险,路孝覃真生起气来,保不齐真的要了你的脑袋。” 乔清歌不置可否,路孝覃可是个纯正的大孝子,极度缺乏母爱的他对给他送糖的凤宁一见倾心。 北凉之行将近,她就算作天作地,路孝覃也定会容她。 只是林翌那边仍是无处下手,尤其这趟北凉之行,再回来时已是五月初。两个多月的时间,只望林翌不要因为凤宁的话对她更添厌恶。 看着路今白略有些寡淡的脸,乔清歌想起了昨日她说的话:先接近林翌。 乔清歌虽不会寄希望于一个生人,但路今白想回去的心展露无遗,因此她开口道:“男三这里的问题不大,你不用担心,至于林翌那边,要暂时麻烦你多盯着了。” 路今白见乔清歌卸下心防,忙拍了拍心口保证道:“相信我,我是专业演员。” 乔清歌被她这副模样逗笑,而后重重点点头,而今之计,也只有相信路今白了。 “对了,男女主有强大的光环,相信你应该已经见识过了,眼下你已经和女主完全对立,切记保重身体。” 乔清歌微微颔首,对于女主她一直以来都十分的被动,凭她现在的能力的确斗不过女主,但路孝文可以。 作者钦定的男女主如果反目成仇会怎么样,自然是比谁的光环更厉害。 乔清歌备齐了笔墨,落笔信成。 当晚,她让路今白帮忙将这两封信分批次转交到晋王府上。 路今白心领神会,这两封皆是写给路孝文的信,但其中一封的收件人却不是他,而是他的王妃,凤宁。 撩拨离间,不是只有女主才会的把戏。 翌日晌午,路今白假模假样的把凤宁叫了出来,从怀里掏出这封信,满脸透着讨赏之意,“今晨清歌让人把这封信送出宫外,谁知半路就被人拦了下来,我想着这丫头本是你的贴身丫鬟,定是要送信于你的。”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我就让人一问,怎么着,还真是送到晋王府上的信,这不,我亲自给你送来了,可别再不理人。” 凤宁扯了扯唇角,挤出一个不算难看的笑,她攥紧那封信,就下起了逐客令:“信已经收到了,妹妹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回吧,日头大,晒伤了可不好。” 路今白努了努下巴,一脸受伤的模样,“那行,咱们改日再聚。” 待她离开,凤宁眼神骤变,她进到屋内拆开信,乔清歌的意图昭然若揭。 这贱丫头胆敢奢望路孝文带她离开,可就别怨这一路凶险,豺狼虎豹要她性命了。 四个人当然是麻将 乔清歌一早便带着自制的点心来到萧美人的寝宫,昨日还鲜活的生命今日就要掉落枝头,只待入土了。 当真是命比纸薄。 相比乔清歌纯粹的怜悯,青蔷就多了许多复杂的感情。她们三人先后入宫,除了每日的请安几乎没什么接触,但这两年都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天里,一个笼子里的动物总归会有惺惺相惜之感。 透过那张苍白的脸,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路孝覃他,并非良人。 一屋子死气沉沉,萧美人嘟起了嘴,撑着病体坐起来,嗔道:“怎么都愁着脸啊,我这病定是叫你们害的,快笑一笑,热闹了病就好了。” 荣昭仪噙着泪苦笑,从昨夜到现在,她快把眼泪流干了。萧美人要起来替她拭泪,可身子太虚弱,刚走两步就耗费了她许多力气。 无奈,她惨白的嘴唇又张开:“我走之前,总不能记着的都是你们难过的模样。从现在起,谁都不要皱着脸了。” 说着,她又看向清歌,以一种几近哀求的口吻道:“清歌,我还想玩昨日的斗地主,今天我可要把钱都赢回来。” 本来是打算让让你的,可我就要死了。 乔清歌环顾左右两人,见她们点头,忽然想到了让自己老爹醉生梦死的麻将。如果萧美人玩上头,会不会不忍离开。 于是她从商城里买了一副麻将,故弄玄虚似的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手里多了屋内几人闻所未闻的东西。 “四个人有四个人的玩法,咱们今天打麻将。” 众人不由的感到惊诧,这么个奇怪的玩意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过对于麻将的好奇心远胜于困惑,待乔清歌讲完了游戏规则以后,萧美人瞬间两眼放光,气色也相较方才好了些。 青蔷命人把桌子搬到床边,再搬上三个凳子各放一边,四人围坐。 麻将的玩法简单,一来二去,荣昭仪和萧美人已经完全掌握了“碰!”“杠!”“糊!”“自摸!”等专业术语。青蔷一向冰雪聪明,这个时候却犯了难。 因此在她迷迷糊糊的几局里,布袋里的银子输了个精光。 萧美人忍不住感慨:“要是清歌早两年入宫就好了。” 荣昭仪一面挫着麻将,一面吐槽:“她入宫?入宫当妃子啊,也是,说不准皇帝老儿现在已经被气死了。” 乔清歌连忙撇清关系:“别瞎说!我对皇上没兴趣!我不瞎!” 咳。 合着她们眼瞎呗。 论怎么一句话得罪三个人,乔清歌自知说错了话,连忙找补:“皇上是真龙天子,我不配!” 荣昭仪没回应,默认了自己是瞎子的说法,自昨夜以来,她算是看清了皇上的嘴脸,薄情寡义之人罢了。 “提他做什么,好好的兴致可别让怪人坏了。” 青蔷轻皱眉头,好似吃了苍蝇一般。 姑娘们的话透过砖瓦一字不落进了路孝覃的耳朵,他今日是来看望萧美人的,可显然自己错过了最佳时机。 他的妃嫔们,好似都已经厌恶他了。 一口浊气更在心头,路孝覃捶了捶心口,便让李公公把带来的珍馐送到屋里,自己则转身回了延福殿。 原本的一派祥和陷入低谷。 李公公不敢发话,昨夜萧美人突发病症,叫清歌发现了自己是凤宁的人,青贵妃也自然知道了。 眼前这三位娘娘和半个国舅夫人可都对他恨之入骨,皇上故意把他送来,他只能任凭发落。 乔清歌早就闻到了两人的气味,因此李公公一踏进门,她故作夸张的讥诮声就传了过去:“呦!李公公可别靠的太近,您身上可是淬了蛇的毒液,脏的很。” “清歌姑娘说笑了。”李公公皮笑肉不笑。 “什么东西让清歌跟你说笑,打烂他的嘴。”荣昭仪的话里好似浸上了一层冰霜,她鲜少这般说话。 一向乐乐呵呵的人严肃起来,是要人命的。 屋里所有侍奉的丫鬟奴才齐齐上阵,他们对李公公颇有怨言,因此下手极重。 钟沁也想凑热闹,她搓了搓手,暗暗欢快的往前凑。 没等她凑过去,乔清歌就拉住了她。看着姑娘菩萨一样的神颜,钟沁想起清歌在青府时也饶了凤宁的眼线一命,这会儿估计又要求情了。 钟沁吸了吸鼻子,以为自己要失意而归,却听她说:“我相信你,往死里打!” “得咧!打人咯!打人咯!” 眼前的少女尤其欢快,一蹦一跳到了李公公面前,李自嗤之以鼻,就这瘦胳膊瘦腿的,能有什么劲。 显然他还没发现事情的严重性,直到一拳下来,他眼冒金星,第一颗牙也随之掉落。 接着第二颗,第三颗…而后一嘴的牙掉了个精光。 他终于明白过来,这姑娘是个练家子啊! 乔清歌心满意足的回过头,萧美人却动了恻隐之心,李自是皇上身边的老人,如若他死了,皇上身边便没了使的惯的下人。 这么一想,她拔高了音量:“好了好了,他一心侍二主,不应该由咱们来罚。皇上他已经知道李自是凤宁的狗,怎么选择是他自己的事。我不剩多少天了,不想再和他有牵扯。” 青蔷虽打发了人下去,乔清歌却清楚李公公绝对活不过今夜。 路孝文治理南方水患时遇刺,并不全是路孝覃的主意,更多的是青蔷在推波助澜。 她的眼界和手段绝不比路孝覃路孝文两兄弟差,因此路孝覃执意去到北凉,不顾身后虎视眈眈的路孝文,皆是因为有青蔷守着。 已经暴露的奸细是废子,没有留下去的必要。 屋里安静下来,萧美人扔麻将的劲儿大了点,碰撞声入耳,消解了一些紧张。 青蔷就在这奇妙的氛围里,胡了。 乔清歌探头一看,好家伙,清一色! 再看看咱们这位面若冰霜的娘娘,冰霜呢?她的脸上积雪消融,只剩喜上眉梢了。 这一局下来,青蔷上午输掉的银子又悉数回到了自己的口袋。她正在兴头上,丝毫没注意到已经是午膳时间。 萧美人爱吃,想到皇上送来的珍馐,她的肚子十分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无奈,她们只好把麻将撤下来,让丫鬟布菜。 乔清歌一上午就没从椅子上下来过,纤腰酸痛。清歌这具身体大抵是学舞时落了轻微的腰伤,用膳前她直言要离开牌局。 萧美人和荣昭仪都不放人,青蔷也不想放人,但又心疼清歌,于是她想到了自家弟弟。 青邵一会儿入宫,正是好时候。 我怕未婚妻 被叫来的青邵一脸懵,什么麻…什么将? 站在萧美人寝宫外,青邵止步不前,他一个外男进娘娘寝宫,不合适,非常不合适。 萧美人表示无伤大雅,可青邵仍是为难。 无论青蔷怎么劝,青邵就是不进门。无奈,青蔷只好使出杀手锏:“你若是不进来,我可就不放过清歌了,到时她腰伤发作,肯定怨你今日迂腐。” 青邵有些犹豫。 恰好萧美人身体舒坦了些,于是她解围道:“这屋里闷,不如外面。院里的梨花开的极好,咱们选一处阴翳的地儿。麻将累了还能赏花。” 于是几人转战庭院。 见青邵别扭,乔清歌忸怩,萧美人一双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细缝,她没头没尾来了句:“我最喜欢看小夫妻牵手了。” 小夫妻? 乔清歌汗颜,确认萧美人说的是她和青邵以后,她像个被蒸红的螃蟹,锅外围着几个面露不善的食客,正准备拿起碗筷,把她生吞活剥了。 二人不为所动,萧美人便甩起绣帕,假装拭泪,“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就这么一个爱好。” 乔清歌扯了扯唇,笑的比哭还难看。这小说里没一个正常人,自己命都要没了,居然还能提出这么变态的要求。 这么一比,作者盖章的小变态简直是最正常的人。她犹豫着伸出手,咬咬牙握住了青邵。 看着周围人露出的姨母笑,乔清歌想,逢年过节被要求表演才艺也一定是如此情形吧。 青邵也红了耳垂,乔清歌耳边响起了勺勺爆炸般的轰鸣:【40积分已到账!照这情形,宿主大人要是亲反派一下,积分肯定蹭蹭往上翻啊!】 殊不知,萧美人此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她从没在皇上身上感受过爱恋,整日也就寄情于话本。每每看到书里的男男女女相爱相知,就激动不已。 现在可是活生生的真人站在她面前,怎么办,要不要开口让两人亲一下。 最终她还是把自己这个不着调的想法推翻了,这么下去,她死后墓碑上定然刻着大大的“变态”二字。 乔清歌趁机松开了手,她尴尬的脚趾扣地,根本不敢抬头看青邵是何表情。 青邵代替乔清歌落座以后,三位娘娘向他解释了麻将的玩法,他一点就通,可表情却有些不自然。 青蔷白了他一眼,心道她这弟弟从小就顶着“天才”的名号,怎么连个简单的麻将都学不会。 哪知青邵的问题是:“我没带钱。” 荣昭仪十分爽快,“荣姐姐借你。” 萧美人却摇头表示不行,她看向清歌道:“青邵代表的清歌,这钱让清歌出。” 乔清歌那叫一个无语啊!青邵亲姐姐在这里,怎么净坑她呢。 尤其看这小变态似笑非笑的眼眸,乔清歌仿佛从中看到了和她挥手告别的钱袋。 算了,不能扫萧美人的兴。乔清歌又一次咬咬牙,大方把钱袋交了出去,她有些恶狠狠的在青邵耳边嘀咕了一句:“不许输的太难看,否则就把昨日给你的喜面钱还回来。” 青邵失笑,荣昭仪打趣道:“看看咱们小清歌,已经开始管账了。” 乔清歌彻底放弃抵抗,暗暗腹诽这些青春正好的娘娘们怎么跟七大姑八大姨似的。她美目圆瞪,再一次嘱咐青邵,“只许赢,不许输!” “嗯。”青邵浅浅应了一句。 乔清歌本想去萧美人的厢房躺一会儿,但生怕青邵输光她的银子,因此也叫人搬了板凳坐到青邵边上,以便她适时的指点江山。 青邵垂眸浅笑,笑意直达女孩心底。 乔清歌看的有些失神,这小变态长得是真精致啊,浓眉大眼的,特别适合拐回家。 “咳咳。”荣昭仪干咳了两声,乔清歌一个激灵,才发现自己的一双眼都快贴青邵脸上去了。 “这满院子的梨花,怎么竟是酸臭味呢。”荣昭仪捂嘴轻笑。 青邵的嘴角也不自觉扬起,乔清歌却觉得自己快要被烫熟了。 于是她决定放弃观战,一步一晃地进了厢房。还是老老实实躺着吧,外面的人致命。 等乔清歌修养好,外面的牌局也要散了。天空中有几片暗白色的云低低浮动,略有些昏暗的天色反倒衬的萧美人脸色好了些。 太医的话还在耳边,如若保养得当,她还能撑个一两年。 可为什么要用“撑”字呢,难道她所表现的轻松神色都是强撑出来的吗。 散了局,青邵就要离开,萧美人不知哪来的力气,推着乔清歌过去,又推了推手,示意她送送青邵。 荣昭仪也似是起哄一般,酸溜溜道:“只恨这里到宫门还不够远,不然我非得按着皇帝老儿的头,让他看看什么叫小夫妻。” 他们真的不是夫妻啊! 乔清歌欲哭无泪,简直像被赶鸭子上架,还没站稳就被青邵扶住。她“蹭”一下跳开,自顾往前面走。 青邵急忙和各位娘娘道了别,便紧跟其后,他走到乔清歌边上,微微弯下腰,“姐姐,怎么不问问我赢了多少。” 乔清歌才想起这茬,忙伸出手要钱,青邵却直起身,云淡风轻道:“输光了。” 靠! 乔清歌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这个败家孩子居然输光了,那可是她身上全部的碎钱,再想用就只能把那锭金子兑开。 她正苦恼怎么兑钱,一袋鼓鼓囊囊的钱袋就出现在眼前。她走的心不在焉,因此直直要撞上去。 青邵眼疾手快,立马抽开钱袋,乔清歌一个没站稳,就跌进少年的怀里。 她装作见怪不怪,神色淡定的抽身站直,随口扯了个话题,“不是说输光了吗?” “没办法,我怕未婚妻,不敢输。” 一句话叫乔清歌的伪装溃散,她有些语无伦次:“呸!又…别想占我便宜,礼数,做足礼数了吗?不作数的。” 话一出口,乔清歌后悔不迭,她现在收回这话还来得及吗? 可少年的爱意已经深陷,无法抽身了。他双手搭在乔清歌两边的胳膊上,青邵咧开唇,“姐姐,你愿意同我回家吗?” “不愿意。” 乔清歌的眸子无比清醒,以她现在的情况,根本没办法给出任何承诺。 她简直像个渣男。 青邵却像是早料到一般,低低说了一句,乔清歌虽听力得到了加强,却仍旧听得不大真切,隐隐听到了“两年,等”这样的字眼。 至于他到底说了什么,乔清歌没明白,想要再问时便看到青邵意味不明的眸子,她更迷糊了。 您是喜欢人妻吗? 清晨,太阳还在穹顶那头,乔清歌等一行人就坐上了去往北凉的马车。 乔清歌哈欠连连,忍不住在心底抱怨:那么早走,赶着去投胎啊。 直到一侍卫来报,天亮以后出发的那队人马被人埋伏,全军覆没时,乔清歌才后知后觉,好一招偷梁换柱。 这种缺德事,八成是路孝文干的。 马车颠簸,乔清歌坐的腰酸背痛,她微微动了动,又觉得不够劲,便探出头。 艳阳高照,草阔莺飞。少年策马的模样似是一副图景,美好的不真实。 青邵也注意到了乔清歌的目光,他微微回首,乔清歌却立即放下了帘子。正闭目养神的路孝覃被她的举动吵醒,合着眼道:“想看就看,矫情。” “你不矫情,你不矫情你哭什么呀!” 乔清歌已经全然不在乎瞎子皇帝的面子了,面子是自己挣的,显然这货不配。 路孝覃自知理亏,清了清嗓子,又压低了声音道:“小点声,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见他吃瘪,乔清歌心情大好,她翘起二郎腿,怀抱着毯子,好不惬意。 好像缺点什么。 她从食盒里拿出连夜做好的点心自顾吃了起来,路孝覃馋的厉害,但瞥见乔清歌得瑟的快没边了,心里忿忿,不再看她。 乔清歌也不逗他,将食盒递了过去,见他目不斜视,便提着食盒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吃不完,皇上帮我吃点吧,糟蹋粮食可不好。” 【恭喜宿主大人,男三对您的好感度又涨5点!】 路孝覃顺势而下,接过食盒还不忘提一句:“朕这是为了帮你。” 乔清歌努努嘴,没有拆穿他,而是幽幽冒出了一句:“皇上,您是喜欢人妻吗?” 闻言,路孝覃一口点心粉末都要喷出来,他含糊不清道:“怎么…问这种蠢问题,朕自然不喜欢。” 说完,他才意识到乔清歌说的是凤宁,便自觉闭了嘴。 哪知乔清歌咄咄逼人,“如若不是喜欢,我实在想不通凤宁到底哪里比得上贵妃。更想不通这等毒妇是如何叫天子瞎了眼。” 这几天的相处下来,乔清歌觉得路孝覃这人,外看懦弱没主见,内里就是个抖m,听不到别人骂他,他就浑身不舒服。 果然,路孝覃恼羞成怒,但对她的好感度并没有减少。 “阿宁是个善良的人。” 是想不出夸她的词了吗? 乔清歌摇摇头,循循善诱一般:“您总说凤宁良善,可事实当真如此吗?试问,一个良善之人明知您已有妻室,却一直毫不避讳的与您亲近,贵妃娘娘如何想。” 路孝覃抿着唇,头也往下低了低,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乔清歌却不打算放过他,步步紧逼:“青贵妃自幼在宫里长大,与您两小无猜,如若不是您先做出了承诺,她又怎会将自己困至于皇城!” 乔清歌越说越激动,看路孝覃低头含胸的模样也就越下头。除了长得好看,又是个九五至尊之外,这货没有任何优点。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让青蔷满心欢喜,却甘愿寂寂无求。 过了一会儿,路孝覃才抬起头,眸光微乎其微:“蔷儿她,自从嫁给了我,就变了。” 乔清歌叹口气,语气缓和了些:“皇上爱娘娘的张扬明媚,您被凤宁吸引,不就是她身上有娘娘的影子吗?” 路孝覃眉心微动,却没有答话。乔清歌怕自己逼得太紧适得其反,就不再为难他。 马车仍是颠簸,乔清歌被晃的直想吐。路孝覃自觉报复的机会来了,便撩开帘子,故意拔高音量:“阿邵啊,你未婚妻要吐了,赶紧把她带出去,别脏了朕的车。” … 乔清歌表示后悔,十分后悔。 她刚刚为什么要心疼这个贱男人,果然心疼男人就是倒霉的开始,她现在骑虎难下,只能走到前室,坐在了尘四边上。 尘四手有些不稳了,尤其是瞥到不远处的目光,他更是在劲风里生生沁出了汗。 无奈,他只得微微侧头和乔清歌交流:“姑娘,外头风大,您还是快进去吧。” 乔清歌不为所动,她有些气恼,怎么哪里都嫌弃她。 * 一路驶来,将士和马匹多有疲惫,路孝覃便叫停了众人,原地休息。 乔清歌早就吃饱喝足,她先给钟沁送了几块芙蓉酥,又踱着步子去到了青邵边上,欢快的递上一包龙舌饼。 “可好吃了,瞎子皇帝想要我都没给。” 青邵有些愣,这话是可以说的吗? 他接过那包点心,小心翼翼的拆开,塞了一块到嘴里。 女孩晶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好似藏着殷殷期盼。他失笑,只评价了一个字:“甜。” 乔清歌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不是说对甜品最好的评价就是不甜吗?她叉起腰,有些委屈:“怎么可能!我只放了一勺糖。” 对啊,她只放了一勺糖,怎么可能会只有一个甜味。再看少年面上的盈盈笑意,乔清歌悟了,他的生活一定很苦吧,否则怎么会因为一勺糖就乐成这样呢。 “甜就多吃点。”乔清歌一脸慈爱。 她刚在青邵边上坐下,就听勺勺播报:【25积分已到账!】 闻言,乔清歌忍不住看了一眼身边的反派,书里说他不苟言笑,每每笑时,得罪他的人将被抽筋断骨,分尸街头。 他的所作所为引起了正义的主角团的不满,因此群起而攻之,书里的青邵是被折磨死的,横尸街头。 她还以为这是个饮血吃肉的病娇,相反,他吃东西的样子很乖,让人忍不住想要捋一捋他额前的碎发。 察觉到女孩的目光,青邵咀嚼的动作顿了顿,他喝了口水,便回过头对上乔清歌的眸子,她正托着腮发呆。 见青邵看她,乔清歌直起身,像是为了缓解尴尬忙挑起话题:“当日初见,你为何非得让我给你搬凳子。” 她撇撇嘴,越想越觉得这兄弟不绅士。 青邵歪了歪脑袋,刚要回话就被乔清歌打断,她沉着眉,严肃道:“不许说是一见钟情,我倒是觉得你故意耍我。” 回忆起那日初见,乔清歌仍觉得不可思议。如果说,青邵从众多的姑娘里一眼瞧见她,是因为她穿的寒碜。可他为什么要巴巴凑过来叫姐姐呢。 “因为姐姐是不同的。” 这样啊。 乔清歌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还想问的清楚点,却听到路孝覃在不远处唤她过去。 要赶路了。 美救蠢蛋 车队继续前行,要在太阳落山前到达芦县。 路孝覃此次出行并未对外透露,唯独嘴贱告诉了凤宁,以及秘密通知了芦县县令。因为此处靠近京都,又傍急流,算得上安全。 芦县县令早已恭候多时,眼前点头哈腰的中年男人尤其清瘦,以至于形容枯槁。他一张嘴,满口的黄牙暴露无遗,如若有人能忍着恶心的气味直视他,就会发现县令的后槽牙全都镶了金牙。 路孝覃忙搀扶起丰益,颇有些爱才之感,这芦县县令身形清瘦,穿的又是破布衣裳,定是个两袖清风的贤官。 乔清歌嗅觉比旁人敏锐,她被丰益的口气晕的脑袋疼,也就没理会路孝覃的眼瞎病。 丰益将人引进自己的府邸,质朴的装修风格让路孝覃更加满意。 乔清歌笑笑不说话,这芦县县令之所以瘦,是因为他抠,巨抠。 丰益视财如命,自然不会放过送上门的金龟婿。他有二女,若是今夜能送上皇上的龙榻,便可保他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路孝覃此时就是个待宰的大猪头,还乐呵乐呵的给人数钱。 乔清歌“啧啧”两声,不动声色走到了路孝覃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惋惜。 丰益见到这等绝色,心里忍不住犯嘀咕,有这么漂亮的贴身丫头,能看上他家姑娘吗? 算了,多灌点酒,东施也能沉鱼落雁。 丰益咬咬牙,一狠心,决定祭出他珍藏多年的美酒。 见乔清歌拍了皇上的胳膊,青邵大步流星将她往边上拉了拉,乔清歌努努嘴,气不打一出来。 青邵只好哄道:“瞎会传染。” 有道理。乔清歌点点头,似乎是认同了青邵的说法,她十分自觉地又往边上挪了挪。 这一来二去,丰益看明白了大概,原来是场三角恋。 他又变得自信起来,都说处于三角关系里的男人最容易受伤,他的两个姑娘啊,虽然长的不算好看,但胜在温顺体贴,保准能把皇上哄的心神荡漾。 一行人进到室内,只有两个丫鬟在布菜。 丰益装模作样“咳”了一声,“看到皇上还不行礼?” 两位姑娘也像是排演了上千次,她们慌乱下跪,顺带做了个自我介绍。 这便是丰益的两个女儿。 对于这场拙劣的表演,乔清歌实在不忍看下去,可身边的路孝覃却丝毫看不出表演痕迹,忙叫两位姑娘起来。 “朕今夜多有打扰,已是万分感谢,还望县令和两位千金不要拘礼。” 乔清歌的白眼快要翻上天了,青邵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又附在她耳边低语:“不必管他。” 她表面答应,跟着青邵落了座。实则内心的小九九正叫嚣着,今夜倒是个获取好感度的大好时机。 这顿饭菜实在算不上丰盛,甚至称为磕碜也不为过。唯一拿的出手的便是那壶陈年佳酿。 路孝覃好这口,自打青蔷成了贵妃,凤宁成了晋王妃,他许久没和人对饮了,也就前两日和凤宁小酌了一杯,就被风风火火闯入的乔清歌搅黄。 想到这件事,他的面上有些发热,余光瞥向清歌,发现她正给青邵碗里舀甜粥。 青春两敌,真让人艳羡。 他觉得苦闷,便多灌了几口。丰益忙道:“皇上,别光顾着喝酒,您吃点菜,这酒的后劲可大咧。” 他的心在滴血啊! 照这个喝法,他亏大了。可他阻止无果,只能跟着路孝覃一起喝,指望能喝回点本。 路孝覃只当他是要和自己对饮,更是来了精神,没多久一壶酒就见了底。 这酒的后劲足,路孝覃又只光顾着喝酒,很快便醉倒了。 这场饭局草草结束,丰益忙安排乔清歌跟自家两个闺女同睡一间屋,以便牵制住她,省得她坏了好事。 丰益的那点小心思,乔清歌心里门儿清,她刚要开口回绝,勺勺发布了限时任务。 【限时任务发布,一个合格的女主应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请宿主大人拯救待宰的羔羊,奖励积分16分。】 呵,白得16分。 就算系统不发布这项任务,她也一定会救路孝覃,美救蠢蛋,屡试不爽。 今夜的路孝覃,会感念她的救助,对她的好感度也一定“蹭蹭”往上升。 她把心一横,决定熬个大夜:“我怎么能和小姐们同住呢,再说皇上娇弱,我得在边上候着。” …娇弱。 好别致的形容词。 丰益的面部有些扭曲,这姑娘适才还和他们同桌而食,这会儿倒掰扯起尊卑有别来了。 不过,这丫头到底是什么身份。若说是奴,怎么后面还跟着个婢女,可若不是奴,又为什么自找罪受。 跟在乔清歌身后的钟沁同样不解,少爷知道姑娘要屈尊降贵候着皇上吗? 正疑惑着,一道凌厉的目光扫来。丰益四下看了看,不远处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少年正注视着这里。 这就是那位让京都人人谈之色变的青家少爷,青邵。 丰益原先没觉得骇人,可此刻他竟不寒而栗,便回了乔清歌,“姑娘想怎样就怎样。” 一个小姑娘而已,到时灌晕了便可。 不多久,月亮已悬于顶,乔清歌控制不住的拉下了眼皮,尘四劝她:“姑娘早些歇息吧,这里有我们。” 乔清歌摇摇头,猜想时机成熟。她敏锐的捕捉到了不属于这份静谧的脚步声,丰家女儿果然如约而至,后面还跟着两个家奴。 月明星稀,皎皎月色衬得姿色平平的两人别有一番风味,她们手提茶水,娇软道:“侍卫们都辛苦了,喝点茶吧。” 侍卫们的确需要茶水提神,因而不做考虑便喝了下去。乔清歌被拽过来后半推半就,假意喝了两口。 等周围的侍卫们一个接一个倒下,她也揉了揉太阳穴,昏倒在桌子上。 乔清歌心里估摸着,这两位现在应该在脱路孝覃的衣裳,而后自解罗衫… 不能再往下发展了。 乔清歌奋然起身,光洁的脖颈差点对上丰益家奴的刀,她装作花容失色,等着适才倒下的侍卫们纷纷爬起,手起刀落,解决掉了这两个家奴。 尘四吓得不轻,这可是未来少夫人,不容有失。他连忙上前查看,确认乔清歌无碍后才发问:“姑娘怎知茶里有药。” 乔清歌没空回他,而是独自一人向路孝覃的房里跑。好感度啊,她来了! 只是还未看到心中愿景她就两眼一黑,这是青邵第二次遮住她的眼,乔清歌懵懵的,听到他说:“非礼勿视。” 社死 乔清歌仿佛被洗脑了,听了青邵的话,她迷迷糊糊就被他带了出去。 【16积分已到账!奖励宿主大人特定人群魅惑力+1】 系统不重过程这事,乔清歌早领会过,她长叹一口气,欣然接受了这16积分的赠予。 丰益的两个女儿衣衫不整,显然是刚脱到一半就被人抓了去。乔清歌晃了晃脑袋,想起自己的好感度泡汤,她不免有些气愤。 始作俑者却是笑的一脸纯良:“姐姐为何这样看着我。” 他是故意的吧。 “看你漂亮。” 乔清歌没好气的回应,她垂下脑袋,不再搭理青邵。 这一番折腾让她疲惫不堪,她像个无头苍蝇一般走了几步,倏地想起自己没有房间,也不知道丰县令这两位小姐的住房在何处。 身后人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窘境,带着她不由分说进到自己屋里,神色如常,“睡这吧,我去跟尘四挤挤。” 乔清歌也不跟他客气,倒头就睡。 翌日清晨,一声惊叫划破暗夜,响彻整个县令府。 路孝覃看着自己大敞的衣领不禁陷入了沉思,应该是昨夜太热,他自己扒的。可是为什么丰家上下都被擒住,丰家两姑娘又都柔情似水的盯着他。 怪恶心的。 乔清歌又一次阴阳怪气:“若不是阿邵多管闲事,皇上现在就能带着两个姑娘上路了,多热闹。” “你…”路孝覃欲哭无泪,他怼不过啊,只好将求救的目光对准青邵,却听他说:“若不是清儿发现的早,皇上现在必定受奸人所害。” 闻言,乔清歌不明就里地看向青邵,原来他知道自己想要邀功。 青邵说完,路孝覃撇了撇嘴,又一次哑口无言。 【恭喜宿主大人!男三对您的好感度上升至50,请继续。】 * 丰益虽贪心不足,但毕竟没有做出切实损害皇上利益的举动。路孝覃便叫人解绑了丰家老少。 经此一事,众人只得提前做出伪装。他们是真国的布匹商队,此番大少爷带着弟弟去北凉是为了进货。 青邵和清歌年纪相仿,说是姐弟不大可能。若说是未婚妻,商旅出行带上未婚妻更容易遭人怀疑。路孝覃思索良久,遂决定让清歌扮演青邵的新婚妻子。 乔清歌摇摇头,心想路孝覃也就这点想象力了。她就不能是年轻有为的合作伙伴吗,非要整一出家族产业。 出芦县不久,天色渐暗。 车队又行了两个时辰,天空中下起了细密缠绵的雨,但马车不曾停下,所过之处,雨雾纷散。 看着外头风来雨去的人,乔清歌去到前室,让尘四把钟沁叫进来,这丫头却在雨雾里欢脱的不得了,仍是不肯跟她一起坐进马车。 这场雨雾没有停的意思,但随行的侍卫已经迷花了眼。他们只得找到一家破旧客栈暂避风雨,却不想这雨越下越大。 积聚的雨水珠串一般从屋檐流下,室内的“嘀嗒”声也不绝于耳。乔清歌给青邵递了干毛巾,语气不算好的吱了声:“喏。” 青邵接过,心想清歌还真是什么模样都可爱,这副别扭的模样也可爱的很。光是看着,就让人想要将她揉进怀里。他不禁抚上她的脸颊,又替她捋了捋碎发。 如果给他们的时间能再多些就好了。 对于青邵的触碰,乔清歌没一点排斥,他们亲近自然的像是一对正在热恋的情侣。 如果能陪他的时间再多些就好了。 路孝覃看热闹不嫌事大,像个只会起哄的毛头小子,他隔着三四米远还硬要来上一句:“阿邵这一路辛苦,让清歌替你擦。” 闻言,乔清歌心里把这货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不找存在感,他可能就浑身不舒服吧。 青邵轻笑,并没有叫清歌帮忙的意思,他的姐姐容易害羞,还是不逗她了。他就近坐上凳子,随手将干毛巾覆上头顶,湿透的袖口因为手里的动作来回晃荡。 乔清歌看不下去,一把拿过干毛巾,嗔道:“先上去换身衣裳,你这身湿衣裳都能拧出水。” 青邵歪了歪头,黑亮的眸子直直看向她,而后才不疾不徐上了楼。 等他再下来,乔清歌便让他坐下,自己则拿着干毛巾替他擦拭湿发。 青邵不动声色,可心里风起云涌。一直以来,他都被当作怪物,人们表面对他恭敬顺从,实则不过是因为恐惧。 对怪物的恐惧。 可他第一眼见到清歌时,这个女孩的眸子里除了恐惧,还多了分怜悯。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所以啊,他动了杀心。 可跟了她一阵,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无从下手,因为跟着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他这个人一向处事极端,冷血无情,可这个孤立无援的女孩似乎教会了他怜悯,他不忍看她受伤。 情起,一往而深。 两人看似恩爱和睦的场面,引得店老板感叹,“年轻人感情真好。” 路孝覃不知是要自报家门,还是打趣:“能不好吗?新婚燕尔,情意正浓呢。” 乔清歌难得没有怼上两句,因为这个店不一般。四面环山,人迹罕至,黑店都不愿意开在这种地方。 可一场突如其来的雨,让小说的轨迹再一次偏离,他们不得不围困于此处,她也不得不扮演好青邵新婚妻子的角色。 否则一旦让人起疑,危机四伏。 不知是不是这场雨的缘故,乔清歌整个人有些瘫软无力,她唇色微微发白,小腹也隐隐作痛。 阴雨缠绵的天气啊。 青邵看出了她的不适,便抱起她上楼。乔清歌的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听见他有力的心跳,不禁红了耳垂。 昨夜睡得晚,现在更是乏困,乔清歌沾床就着。直至身下的粘腻扰她,让她不得不从床上惊坐起来。 她来姨妈了! 现代时的乔清歌偶尔才痛经一次,她本就分不清拉肚子的痛感和来姨妈的痛感,穿到清歌身上以后更是没遇到过痛经。 谁成想,适才的肚子疼竟是姨妈造访。 看着被自己弄脏的床铺,乔清歌面如死灰,青邵今夜是要和她共处一室的,可这斑斑血迹太显眼。 商城里倒是有清洁的工具,她刚要下手,勺勺提醒道:【宿主大人,用了清洗剂床褥上会留下水渍,到时候就更…社死了吧。】 这小破客栈的其余房间都漏雨漏水的,唯独西南角的两间安稳如山,因此这两间理所当然分给了青邵与她和路孝覃。 说这里漏雨显然是不合适的。 无奈,乔清歌微微打开门,将上半身探了出去,钟沁果然在不远处。 “钟沁乖乖!”乔清歌轻呼。 钟沁闻声过来,也不等她表达诉求,兀自雀跃道:“姑娘醒啦,奴婢这就叫少爷过来!” “哎!”乔清歌伸手要拦她,奈何衣服上有血迹,她就扶着门框望穿秋水,期望着钟沁能原路折返,好歹听她说句话啊! 可是他叫我姐姐哎 钟沁的确回来了,不过却是跟着青邵回来的。 乔清歌关着门,势死捍卫这一方领土。青邵担心的紧,便隔着门问:“清儿可是不舒服?” “甚好!”仅两个字,就叫乔清歌快要声嘶力竭,她继续道:“只让钟沁进来,我有话同她说。” 青邵不明所以,有些疑惑地看向钟沁,还颇有些不悦。钟沁被看的心里发毛,她忙举起手,像是发誓一般,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她忽然想起自己还有马要喂。 于是,也不等青邵点头同意,这丫头又跑个没边。 屋里的乔清歌听到外头有一人离开的脚步声,还以为青邵走远了,她将门拉开了一条细缝,没看见青邵,屋外却留下了他特有的清冽气味。 她将门打开,见到从一侧走出的青邵便急忙要关上门。奈何她的速度和青邵实在不能比,少年郎两手撑门,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清儿。” 乔清歌有些错愕,从今晨时,她便改口叫她清儿了,想来要掩人耳目,这么叫也无可厚非。 毕竟,谁家老公会叫自己的新婚老婆姐姐呢。 乔清歌愣神,手就从门上松了下来。青邵瞥见床上有血迹,还以为她是哪里受了伤,忙抚上她的肩左右晃晃。 这便确认了血迹的来源。 “傻清儿,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我去给你拿换身的衣裳来。”少年如是说。 话虽如此,可青邵的耳朵已经红透了。 乔清歌回过神时,只看到他有些仓惶的背影。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浸上嘴角,明明就是纯情的大男孩,还总是故作老成。 外头的雨总算是停了,天色却是临近黄昏。道路泥泞,路孝覃虽心系生母,但也不敢贸然前行,只吩咐众人今夜早些休息,明日寅时五刻出发。 乔清歌已经换好衣服,也被迫喝下了青邵送来的红枣姜茶。她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着床上的两三滴梅花点,弱弱开口:“我还是让小二来换了吧。” “不安全。”青邵只回了这三个字。 道理她都懂,寻常夫妻是不会在意的。乔清歌心里过意不去,她本来还想学着女主分一半床给男二的做法,也分一半床给青邵。可眼下看来,她还是恬不知耻独占这张床比较好。 可是,真看到青邵睡在冰冷的地板上,即便底下垫了一床被子,她也还是忍不住担心他会不会感冒。 乔清歌开始给自己洗脑,按照古代算法,青邵已经虚岁17了,今年年底可就虚岁18,怎么能和同睡一张床。 就在她要说服自己之际,少年的声音幽幽落进耳朵里,“姐姐,我冷。” 面对着墙的乔清歌霎时瞳孔放大,她有些僵硬地往里挪了挪,示意青邵上来。 她不想让床的,可是他叫她姐姐哎。 青邵的嘴角不自觉勾起,他侧卧在床上,鼻息之间萦回着淡淡茉莉香气,这香味似乎十分助眠,他浅浅入了梦。 可这边的乔清歌还在忙着给自己洗脑:我可是个现代人,乐于助人是好事,千万不能有心理负担! 乔清歌越想越激动,因此她成功的失眠了。 奇怪,按理说她这算是讨好反派了吧,怎么系统一点表示也没有。 勺勺听到乔清歌的召唤,不无骄傲的回应:【勺勺可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系统!总部说了,女主和异性亲密时决不能跳出来坏人好事。但反派给的积分都在勺勺这里收着呢。】 乔清歌:……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她什么时候和人亲密了。 一簇绯红泛上脸颊,乔清歌更无心睡眠了。门外“唏嘘”的声和着两人的步伐一齐向这里靠近,乔清歌打了个哈欠的功夫,那两人就被抓获了。 可怜呐,店主和店小二双双被擒,这客栈没法儿开下去了。 乔清歌翻了个身,以便直视屋顶,这样清冷的夜,让她想起了远在21世纪的亲爹,他会因为将自己的亲生闺女打进医院而被捕吗? 绍清又怎么样了,隐隐记得是他送自己去医院的。 想到绍清,乔清歌做贼心虚一般快速看了眼身边人,少年郎的睡相很乖,和她简直是天壤之别,她怕自己难看的睡相被抓个当场,因此一夜焦灼未眠。以至于第二天一早,青邵一眼就看到了她眼下淡淡的黑。 “清儿昨夜做贼去了?可偷了什么回来。” 见他想要又不敢笑的模样,乔清歌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回应:“偷你心。” 这种现代话青邵自然是听不懂的,他愣了愣,便拉过乔清歌的手抚上自己的胸口,满脸坏笑:“清儿快看看我的心还在不在。” 乔清歌无语,她收回手,气鼓鼓地跑开了。 下楼的时候,她已经想到了路孝覃会怎么嘲笑她,果不其然,这货简直是捧腹大笑。 她觉得自己和这货简直是天生的仇敌。 凌晨四点多,天色略有些昏暗,一行人已经备好车马,只待出发。 门面处再见不到店老板和小二,乔清歌一夜没睡,自然知道这两个山贼昨夜想要偷东西被抓个正着,连夜被送到当地县官那去了。 登上马车后,乔清歌倒头要睡,又引得路孝覃一阵嘲笑,这次还带上了话。 “若我是小姑娘,碰上阿邵这样好的男人,也会因为激动了一整夜而睡不着觉,还是你有福气。” 呵,这语气,好似让青邵喜欢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乔清歌像看傻子一样看向路孝覃,话都不愿意回一个。 可是眼底的失落难掩,因为她的确配不上许多人, 路孝覃哪里想到,一向胆大话猛的乔清歌会因为他一句话面露伤心之色。 他自觉没趣,便假意要阖上眼,乔清歌阴阳怪气的劲儿却又回来了,她故意拔高音量:“呦!皇上让人寅时起,自己现搁这睡觉呐!” 路孝覃要阖上的眼皮就这样不上不下的卡着,他是天子啊,怎么回回都被这对姑嫂呛的说不出话。 他负气坐着,一路上和乔清歌谁也不搭理谁。 三天后,这队人马到达了热闹的扬州。 这几日赶路辛苦,路孝覃便订了一处较大的客栈,好让随行的一众人马都能好好歇歇。 可随行之人,不论是侍卫,还是太医,亦或是精心挑选的乐师,皆是精力充沛的年轻人,他们一到扬州,便被这落英缤纷的场面吸引,各个乐不思返。 小说作者出现了 乔清歌也拉着钟沁出去闲逛,今时不同往日,她如今也算个小富婆。 还未走远,路孝覃就带着李由追了出来。这李由是李自带出来的太监,李自死后,李由成功上位,成了皇上的掌事公公。 路孝覃怕清歌生厌,因此一直把李由放在另一间车厢里。 乔清歌摸不懂路孝覃叫停她的用意,只听得一声嘱咐:“外头天要黑了,别乱跑。” 闻言,乔清歌有点愣,合着这位天子拦下她,就是为了嘱咐这么一句。 算了,这位仁兄脑子不正常,不能用正常人的标准看待。 扬州热闹繁华,比京都差不了多少。万千灯火,照亮了半天的天。 最热闹的那处更是人声鼎沸。 乔清歌和钟沁越过重重人影总算是挤到了人群中央。台上之人歌声婉转,婀娜身姿翩翩起舞,婉若游龙。 钟沁馋的口水都要掉下来,“好美啊!” 乔清歌冷笑,能不美吗?路孝文辛辛苦苦养了十多年的刀,如今利刃出鞘,可真是闪亮啊。 红苕似乎也看到了乔清歌,她一面跳,一面不动声色的将挑衅之意送给了清歌。 钟沁的眸子霎时冷下来,习武之人最能感知杀意,台上的女人对姑娘有无尽杀意。 小说里,跟随路孝覃一同去往北凉的人也有红苕,她表面是路孝文派在凤宁身边守护她安全的侍女,实则是他难填欲壑中的一环。 勾引北凉国王子,是她此行的任务。 可如今北凉之行提前了半年的时间,凤宁也从未出现在这场队伍里,路孝文又要以什么样的名义将红苕派来。 乔清歌愁眉不展,她逆着往回走,却被身后与她同向而行的姑娘撞到。 乔清歌吃痛抬眸,就听身后人急急忙忙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姑娘十分局促,并非故意。乔清歌摆摆手称自己无事,便又神色怏怏的抬起脚。 可撞到她的姑娘却没有放她走的意思,而是做出一副无比熟络的模样,盛情邀请:“湖边今夜举办了花灯会,乔小姐,去看一看吧。” “今夜有花灯会啊!”钟沁的眸子瞬间放光,可乔清歌心底却是无尽的冷意。 乔小姐。 这个称谓现在听来已经有些陌生了,可她的的确确是叫乔清歌没错,眼前素不相识的姑娘居然知道她姓乔! 见她没有动静,姑娘又凑的进了一些,嘴里重复着:“乔小姐,去看一看吧。” 话音刚落,乔清歌见鬼似的拉着钟沁就跑,她才不去那什么狗屁花灯会。可越来越多的人凑近她,看似热情好客地告诉她:“湖边有花灯咧!乔小姐快去看看吧。” 他们如同挂着笑皮的鬼魅丧尸,跟在她的身后,逼迫着她不得不往湖边走。 钟沁不明所以,见这么多人跟着,还乐呵呵道:“少夫人,好多人来参加花灯会啊!” 乔清歌无奈扶额,再不想来也还是来了。 湖边,杨柳岸上挤满了人,路孝覃与随行之人也在其中。 乔清歌一路跑来这里,还没等她歇歇脚喘口气,周围的一切喧闹忽而变得格外刺耳,她不禁伸手捂住了耳朵,再放下时,周围又静的出奇。 乔清歌四下看了看,空无一人了。 她一定是在做梦,这么想着,乔清歌揉了揉眼。 远处走来的女人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适,关切道:“没事吧。” “没事。”乔清歌摇摇头。 没事个屁! 乔清歌猛地抬头,这位大姐从湖中央来的,湖中央啊! 如此出场方式,非鬼即妖。 再抬眸,女人此时已经换上了狰狞的笑,又觉不过瘾般,双手掐过她的脖子斥道:“那么多人想要改写我的小说,你猜怎么着?” 小说?这个女人是小说作者? 谜团暴风骤雨般袭来,可乔清歌无暇顾及,因为她被掐的说不出话,只好干瞪着眼前的疯女人。 “他们都死啦!” “哈哈哈哈哈哈!” 女人的笑几近癫狂,可乔清歌愈发喘不过气。快要窒息的那一瞬,疯女人似乎变得有些惊恐,她松开手,转身跃进湖水。 …水黑了。 她,她的身上这么脏的吗? 乔清歌扒着护栏看过去,乌墨般的湖水慢慢变得澄澈起来,好似昭示着疯女人已经离开,她也再一次听到了嘈杂的人声。 湖面吹来潮湿的温风,乔清歌深深嗅了一口,又缓了好一阵才确定自己是活着的。 适才的一切好似一场缥缈的梦,可那个女人留下的恐惧却是实打实的。 她真的是小说作者吗? 钟沁见她没精神,还以为她身子累,便远远的招呼自家少爷过来:“少爷!少夫人走不动道啦!” 乔清歌忙着召唤系统,便也懒得阻止钟沁。 乔清歌:刚才的那个女人是本书作者对吗? 【是的,作者是本书绝对的上帝,她可以改写现在,勺勺也无力阻止她,还望宿主大人万事小心。】 …好鸡肋的系统。 乔清歌身心疲惫,风云诡谲的小说世界和亦敌亦友的系统已经让她吃不消,现又蹦出一个小说作者,这种举步维艰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耷拉着脑袋欲往回走,却被两道如炬的目光拉回,不远处随行的两位太医似受了蛊惑一般,看了眼她所在的方向后,双双跳进了湖里。 一声巨大的落水声炸开,惹得岸上的人惊叫连连,只能听见几句模糊的:“来人啊,有人不慎落水!” “有人会水吗?下去救人啊!” “这湖水深千尺,救人只会把自己搭进去。” 这是不慎落水吗,这分明是你跳我也跳。乔清歌知道眼前一切不过是作者的手笔,可她此时还不懂那个疯女人意图为何,难道是为了杀鸡儆猴吗。 正想着,平日健康无虞的路孝覃忽然倒下,人群更是乱作一团。乔清歌下意识地就往人群中央奔去,攻略对象要是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危难之际,一个素色身影拨开人群,像个英勇冲锋的壮士。他斥开准备将路孝覃送往医馆的侍卫,坚定有力的开口:“我是药师。” 乔清歌定了定眼,终看清来人。 韩尧。 他只揉了揉路孝覃的胸口,不过须臾,路孝覃便咳嗽了两声,而后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乔清歌此时已经穿越人群,来到了路孝覃的身边,正巧与抬头的韩尧撞上了目光。 心心念念的清歌又入眼帘,只是她的脸上早没了那块疤。 韩尧的赧颜也落近了乔清歌眼里,她鸡皮疙瘩掉一地,想起了系统奖励的特定人群魅惑力,八成就是用给了韩尧。 我和清儿都睡床 今夜坏事频发,人们没了观赏的兴致,纷纷推搡着往家走。 杨柳岸边风又起,枝条摇摇,湖面平静。 “幸得韩大夫相救,否则朕命休矣。” 缓过神的路孝覃第一时间向韩尧道谢,眼下两个随行太医不慎落水,此行需得再找医师。 路孝覃原先就有请京都第一药师的韩尧一同出行的想法,奈何听闻他要去扬州祭祖,没想到真在这里碰上。 韩尧彬彬有礼的回应:“陛下言重了,这是微臣该做的。”说着,韩尧提起他的药箱,起身走向一边的乔清歌。 “若不是姑娘当日出手相救,小生现在又如何能捡回一条命再来救皇上。” 此话一出,任谁都捕捉了两人之间的不同寻常,路孝覃拍手道:“既然韩大夫和清歌早就相识,朕就不必担心韩大夫这一路没有依靠。” 醒来后的路孝覃神色如常,可乔清歌清楚的察觉到,路孝覃变了! 今日以前的陆孝覃懦弱仁慈,因此即便他坐上了九五至尊的位置,底下的人仍然不尊敬他。可今时今刻,他说出的话却不容置喙。 韩尧同意或不同意根本不重要,路孝覃此行一定会带上他。 得不到乔清歌回应的韩尧也不恼,而是向路孝覃简单行了礼,表示自己愿意效犬马之劳。 好一幅君臣想和的融洽画面,可乔清歌看着,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小说里的韩尧的确在这场远行里,不过是受了女主的举荐。 她忽然有个可怕的念头,作者莫非是要“拨乱反正”?那她这个外来者又该何去何从。 正想着,青邵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他俯下腰,和她面对面,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隐匿着星光一般。 他低声开口:“累了?” 乔清歌摇摇头,见到青邵让她的心里畅快不少。 少年直起身板,目光平稳而又坚定:“清儿别怕。” 他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可又好似充斥着魔力,乔清歌莫名的安心了。 可等她回到客栈,不速之客的出现让她又一次乱了阵脚。 红苕自报家门:“王妃日日为不能常伴君侧而苦恼,特叫奴婢来为圣上分忧,王妃说,咱们大真的舞蹈不能被比下去。” 路孝覃沉默片刻,而后颔了颔首表示默认。 乔清歌整顿好乱成一团的脑子,湖中央的女人是本书作者没错,她硬生生塞进了韩尧与红苕,那会把原本属于这场队伍的林翌和凤宁也塞进来吗? 作者的意图尚未可知,但凤宁出现的几率极小,她此刻应该正为如何修复她与路孝文的感情发愁。而林翌,若是他出现在这场队伍里,不见得是坏事。 夜色渐深,路孝覃吩咐一众人等休息,明日一早继续赶程。 乔清歌对于和青邵共处一室这事已经见怪不怪了。农历四月,天气变得愈发暖和,加之他们后来又置办了一套薄被,任谁睡到地板上都不会冷。 青邵很自觉的打好地铺,刚要躺上去就被乔清歌斥停,“说好了今日我睡地上,你每日驾马辛苦,今夜就睡床上吧。” 见青邵摇头拒绝,乔清歌心一横,便自己躺进了地上的被褥,又迅速将自己裹成一团,清冽好闻的气味就这样窜进了她的鼻息。 等等,青邵该不会嫌弃自己用了他的被褥吧! 想来自己实在不礼貌,她探出头要解释,却被一只大手轻轻按下,而后她连人带被凌空而起。 由不得她惊讶,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青邵侧卧着看向她,哄道:“那便都睡在床上。” “啊!” 乔清歌哑口无言,她身上仍裹着青邵这两日用的小被子,现在的她看上去一定很像个巨婴。 尤其是在对上青邵水雾般的眸子以后,她更坚信了自己的想法。 更可气的是,这人居然还伸手拍了拍她的肩,一口一声:“姐姐,睡吧。” 虽然这一套操作奇怪,但乔清歌似乎很受用,她真的在少年的温柔哄声中入了梦。 很久很久以前,妈妈也曾这样哄过她。 这晚,乔清歌又见到了黑墨般的湖水,水势从平静到奔涌,最后几乎要将她整个吞没。直到那句“清儿,别怕。”在耳边萦回,她才安心的再度沉沉睡去。 * 第一抹晨光透进窗户后,乔清歌的眼皮动了动,她睁开眼,青邵已经收拾妥当。 “醒了?”他温润的嗓音里似乎有了锯痕,带着男人气息的磁性扑面而来。 乔清歌“嗯”了一声,也起身洗漱。趁着这功夫,青邵将薄被打包进行李,动作十分利索。 乔清歌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心道这样的男孩不带回家实在是可惜了。 她又开始乱想了。 等她洗漱好,一切也都准备妥当。在青邵身边,乔清歌总觉得自己像个废物,她为了理所当然的继续做废物,十分殷勤地替青邵打开了门。 两双充斥着不善的眸子骤然相遇。 韩尧本想在门外等着乔清歌出来,没想到先出来的却是青邵。 他听李由说,这位青家少爷和清歌只是假扮的夫妻,每晚同寝也都是青邵睡在地上。 可即便如此,他仍旧觉得不舒服,因而直言:“青少爷身子娇贵,上次围猎落下的伤也未好全,不宜夜夜睡在地板上,不如…” 他话还没说完,对他一向冷淡的清歌忽然慌了神,迫切地询问:“你伤势未愈为何不告诉我,傻不傻!”说着,她眸光汇集起来,泫然欲泣。柔软娇嫩的拳头也轻轻落到了青邵的肩上。 青邵假装吃痛,连忙讨饶:“好全了,不然你今夜帮我检查伤口。” 见他一脸坏笑,乔清歌仍是半信半疑,但眸子里的那滴晶莹始终没滴下来。 两人旁若无人的举动让韩尧泄了气,这两人之间好像没有一点可插入的缝隙了。 但他仍想要搏一搏。 青邵好似这才想起门外还站着一个人,他定定看向韩尧,压迫感肆意喷薄。 “不劳韩大夫挂心,我和清儿都是睡床的。” 理是这么个理,可青邵说起来太让人浮想联翩。 乔清歌想要捂住他的嘴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对着韩尧做了噤声的手势,恳求道:“韩大夫,这事儿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话落,就听到青邵偷笑,乔清歌后知后觉,不解释还好,解释了反倒更说不清。 此地无银三百两。 被改写的路孝覃 出发的指令打断了三人的谈话,乔清歌急忙忙钻进了马车,昨晚发生那件事以后,她还没能和路孝覃说上一句话。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路孝覃还是不是原来那个路孝覃。 乔清歌一坐上马车,就感受到了来自男人的不悦目光,一声“不懂规矩”伴随着冷哼,让她有些无措。 顺着声音看过去,李自正狗仗人势的斜视着她。 还没等乔清歌说什么,红苕假意维护起了她,“皇上别动怒,清歌妹妹在王府自在惯了,王爷宠她,难免娇纵了些。” …她什么时候被狗子宠过了。 这红苕是被女主附身了吗?她记得这个姐妹的人设不是这样的啊。 听到红苕的话,路孝覃本就冷淡的眸子里寒意更甚,路孝文于他,早不是手足,而是一个试图篡夺他王位的逆臣。 死一般的寂静充斥在车厢里,乔清歌扯着唇皮笑肉不笑地回应:“天子威严前,红苕姐姐可不能瞎说。” 红苕勾着笑,继续搬弄是非:“奴亲眼看见的,怎么会是瞎说。” 乔清歌彻彻底底被激怒,她冷不丁地回怼一句:“红苕姐姐这双眼的确看的太多,甚至还亲眼偷看过王爷洗澡不是吗?” 造谣一张嘴,谁还没一张嘴了。 红苕的笑僵在脸上,眼角不自觉的抽动,难堪急了。“这种玩笑,清歌日后不要再开。” 这一刻,乔清歌八卦的dna动了。这个姐好像真的偷看过路孝文洗澡。 啧啧,口味真重。 乔清歌这话无疑提醒了路孝覃,红苕才是路孝文的人。 虽然她借凤宁的名义追寻他们,可路孝覃一个字也不信,留下红苕的目的单单是利用她对付路孝文而已。 又是一段沉默。 乔清歌有些愣神,路孝覃面上的冷峻,让她觉得陌生。 昨夜的那场墨色湖水,改写了路孝覃,也改写了这一段属于她的故事。 前路渺茫,但眼下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无论如何,攻略的任务没有完成,她决不能停。 红苕似乎是忘了适才的窘迫,她再度出声,“临行前,王爷让我给清歌妹妹带上狐狸氅衣,他说那是他答应了赠予妹妹的东西。” 乔清歌白眼翻上天,这红苕一刻不挑拨离间她就心痒难耐是不是。 “所以你带了吗?带了就给我,没带就闭嘴好吗?”乔清歌没了一点好脸色。 不出意外的话,红苕的加入也就意味着路孝文要发兵了。 这场偷袭,是他在造反前最大规模的试探,死伤惨重。 乔清歌看着红苕艳而不俗的脸蛋,就是这个女人,偷偷传递情报给路孝文,使得北凉一行路遇伏兵,差点全军覆没。 她还擅自传达错误的口谕,让所有将士见到凤宁,杀之。 乔清歌很想反手一个举报,可她不能透露半点路孝文的阴谋,况且眼前这个女人太过阴狠,她传递情报的方式极其特殊,证据难找。 红苕把子蛊下在了自己身上,每每想要传递信息,她就会用力捶打自己的肚子,让躲在暗处的母蛊痛苦不堪。 目前来说,想要避免这场灾难只有引出子蛊,因为一旦红苕咽气,肚子里的子蛊也会瞬间灭亡,千里之外的母蛊同样会指向子蛊死去的方向,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红苕吃了瘪,但她不如凤宁会哭,因此只得闭上嘴,再也没敢出声。 马车一路颠簸到达下邳,村野旷达,往来种作。 乔清歌自觉痔疮都要坐出来了,可路孝覃不知抽了什么风,吩咐车队继续前行。 她有些不解:“皇上?” “皇上这一路太体恤,想来都是肉长的,怎么这么娇气呢。”李由捏着嗓子冒出了这么一句,却不想被路孝覃一个眼神吓翻在地。 他连连讨饶,手也没闲着,一面打自己巴掌,一面呼叫:“皇上,奴才多嘴了,奴才多嘴了。” 所谓龙生龙,凤生凤。李自教出来的学生肯定和他一样愚笨。 乔清歌知道路孝覃这是杀鸡儆猴,便不再过问。 今日马相较往常愈发亢奋,乔清歌被晃的实在难受,何况马车里的气氛闷恶而焦灼。 她以透气为由坐了出去,尘四知道自家少夫人和里头那几位不对付,因此在看了眼青邵并得到肯定的回应后,他就默认清歌坐在他斜后方了。 黄昏过境,天边的火烧云尤其的亮眼。 看路孝覃的意思,今夜是不打算落脚了。她不免想起韩尧今晨的话,他说青邵旧伤未愈。若是今日星夜兼程,那青邵受的住吗? 这么想着,她又看向了青邵的方向。男孩神采奕奕,想来应该是没事的。 月上柳梢头时,路孝覃叫停了队伍。他们停于一处山路,树木葱郁,致使月光不达,周围漆黑静谧的可怕。 不知怎么的,乔清歌隐隐生出了不详的预感。 一行人三三两两围坐,乔清歌十分乖巧地等着青邵找她,只是没等来青邵,倒是先等到了韩尧。 “清歌,我能坐在这里吗?” 乔清歌下意识地要拒绝,但想到红苕腹中的虫蛊,她犹疑地点了点头。 韩尧一坐下,乔清歌就迫不及待地询问:“韩大夫,你可知如何引出人体内的子蛊?” “若要引出子蛊,需得母蛊外诱。” …… 乔清歌有些泄气,如果她有本事拿到母蛊,那用得着来问他。 见乔清歌眉心愁云惨淡,韩尧也不好受,他掰了一半的梨花酥放在乔清歌面前,安抚道:“若是有需要,只要你开口,我随时都在。” 男人的嗓音极其温润,乔清歌当然听得出他话里的爱恋,她皱了皱眉,开诚布公道:“韩大夫,当日我救你只是出于花满楼的名声,你不必对此耿耿于怀,总想着要回报我什么。” “再说,那日你送来的药甚是好用,我们…扯平了。” 话落,韩尧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手里的梨花酥色泽诱人,可却不断地往下掉屑。 乔清歌心里不免愧疚,因为是自己主动招惹的韩尧。 韩尧收回手,尽力克制着眼中失落,他点点头,自言自语一般:“扯平啊,好,扯平了。” 狗腿子少一只 “清儿。” 青邵低低唤了一声,但乔清歌听来却无比清晰,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便和韩尧道了别,一路雀跃着奔向了青邵。 青邵稳住她,将昨夜在扬州买来的精点送到乔清歌手上,评价了一句:“不如清儿做的好吃。” 虽然是假话,但乔清歌乐不可支,她也很中肯的评价了青邵一句:“上道。” 【恭喜宿主大人,男二对您的好感度已经上升至负20点,可喜可贺!】 突如其来的通报让乔清歌不安的内心稍稍缓和了些,看来路今白那里十分顺利。 同样都是21世纪来的,怎么人家的动作如此迅速呢。 乔清歌不甘落后,拍了拍青邵的胳膊,随口留下一句:“我想起个事,你在这里等我。” 话音未落,她人已经到了红苕跟前,适才车里人多,有些话她不方便说。 红苕这些年活的像个机器人,没日没夜的做任务也就算了,还断情绝爱。路孝文一度以为她是他最好的刀,却不知这把刀早对自己情根深种。 感知到乔清歌靠近,红苕机警的抬起眸子,像只受了惊的狐狸。 乔清歌毫不怜惜,她席地而坐,假装套近乎一般,“你说,王爷的狗腿子少了一只,他是不是就是个残疾狗了。” 闻言,红苕的眸子瞬间充血,没人能在她眼皮子底下说一点王爷的不好,何况清歌的话说的尤其难听。 她直奔乔清歌,低吼道:“你找死!” 突然闯入的怒颜叫乔清歌吓得瞪圆了眼,她抚了抚心口,红苕的反应全在意料之中。直觉目的达到,便不再拐弯抹角。 她推开红苕,又正了正身,仍是不加掩饰地开口,“王爷与你,意图昭然,我都看得出,何况皇上,你猜猜,皇上心里作何打算?” 她这话也不全是在唬人,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被改写后的路孝覃沉稳睿智,他又怎么会笨到引狼入室呢。 路孝覃故意留下红苕,就算没有瓮中捉鳖的手段,至少也不会乖乖束手就擒。 所以她既然说了这话,就不怕红苕不信。 在红苕一声嗤笑后,乔清歌丝毫不气馁,旁若无人道:“我在来时曾留了封信,明日该送到晋王府上了。你猜猜,我留了什么话?” 红苕仍是没有回答,可眸光有些波动。王爷爱清歌,已经不是秘密。当日李权的死状仍历历在目,她知道清歌对于王爷的重要性,因此不得不在意信的内容。 若是清歌哄骗王爷来此,谁知会不会中了皇上请君入瓮的陷阱。 乔清歌好像知道了她心中所想,乘胜追问:“这些话能让王爷放下一切,飞身来找我吗?” “你什么意思?” “我当然只是善意的提醒,毕竟我与王爷,关系匪浅。” 乔清歌刻意加重了“关系匪浅”四个字的音,等她说完,红苕的眼皮子肉眼可见的跳了一下。 不知死活的丫头,眼下她虽不能接应王爷成就大业,可对付一个臭丫头绰绰有余。 这一路还长,她定要让这个臭丫头死无葬身之所。 看着红苕眼中浓郁喷薄的杀意,乔清歌无奈叹了口气,为了完成任务,她得罪了太多人,各个都巴不得抽她筋断她骨。 可说到底,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活着。 好在她这一番话,虽不至于叫红苕打消传送消息的念头,至少能让她短期内不会有所行动。 乔清歌走回到青邵身边,两人找了一处平缓的地儿,微微火光下,照的青邵立体的五官有些朦胧了。 乔清歌不知道,朦胧的不是青邵的脸,而是她的眼睛。 见乔清歌潸然泪下,青邵不知所措起来,他有些笨拙的伸出手,傻傻接住滴落的滚烫。 应该是先帮清儿擦眼泪才对,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这么想着,青邵从怀里拿出手帕,清冽的味道再一次萦绕在乔清歌的鼻尖。 “清儿,我错了。” 男孩认错的话语钻进脑袋,乔清歌摇了摇头,还噙着泪的眸子又染上了笑意,她抽噎:“笨蛋。” 青邵好似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目光却晦涩不明起来,语气淡淡的,像是安抚,“姐姐,别怕。” 闻言,她吸了吸鼻子,因为泪水冲刷过的眸子亮晶晶的。明明相识的时间并不长,可青邵总能精准找出自己的负面情绪。 难不成他天生就是这样善解人意吗? 乔清歌摇了摇头,嘴硬道:“谁怕了,风大吹的。” 山间的风混着烟火气,确是清爽又灼人。青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当夜,一行人宿在山间。天刚蒙蒙亮,就整装出发。 另一边,远在京都的路今白深感时机成熟,第二封信可以送出手了。 她趁着凤宁去花满楼练舞的空子直接找到了路孝文本人。 “六哥,我又来送信了。”路今白满脸笑意,热烈洋溢掩盖住了她寡淡的脸。 路孝文显然是被她的笑感染到,但仍清醒意识到这丫头说的是“又”,她什么时候来送过信吗? 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疑惑,路今白尽收眼底,便直截解释道:“上次啊,也是清歌这丫头写给晋王府的信,我估摸着肯定是给阿宁的,便亲自送来了。” 上次? 路孝文眸子里的猜疑越来越强烈,却不是对着眼前人,而是对自己的妻子。 这么说来,凤宁瞒着他收下了清歌的信,还把清歌的信销毁了。 清歌到底说了什么,让凤宁如此忌惮?他心里一团乱麻,微微痛感如同一把钝刀,磨擦着心口。 路今白见路孝文没答话,佯装不解地开口:“也不知这丫头怎么想的,明明是给晋王府的信,偏偏寄到了我这里。” 此时,路孝文的心里已经有了模糊的答案。清歌知道封信送到晋王府,根本递不到他的手上,因此先寄到了公主府上。 如若不是今日凤宁出府学舞,他根本见不到这封信。 这么一想,他有些急切地翻开信件,绝情的话跃然于眼前。 她怪他为什么不来… 北凉公主 马车上,红苕的小腹疼痛难忍。 她撑着一口气,面上波澜不惊,可额头的汗珠不断滴落。 乔清歌对于这个要自己命的女人没有半分怜悯,她这般痛苦不堪,无非是因为远在都城的母蛊正倍受折磨。 可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按照原本的计划,路今白将第二封信送到了路孝文手上后,他一定后悔连连,不惜伤害红苕也要求得这里的消息。 届时红苕就会相信她昨夜所说非虚,因此更不敢轻举妄动。路孝文与凤宁之间,也会多生嫌隙,可谓一举两得。 可路孝文此人,城府极深,即便想要打探消息也绝不可能选在这个时候。青天白日的,这不是故意让路孝覃看出端倪吗? 即便狗子爱她,也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她自露马脚。除非正在折磨母蛊的人不是路孝文,可那又会是谁呢? 管他呢,至少这人的介入让红苕这个定时炸弹现出了真身。 乔清歌忙假意关心道:“红苕姐姐好似身体不舒服,要叫韩大夫来诊治吗?”说完,乔清歌看向路孝覃,等着他的答复。 这话里话外好似全是关切,可路孝覃听来,总觉得乔清歌心里憋着坏。 他正要开口回绝,红苕先开了口,“劳皇上挂心,奴没有大碍。” 话落,乔清歌不禁摇头叹气。红苕的拒绝,只会让路孝覃更加疑心。 到时她体内有子蛊的事被抖落出来,路孝文的阴谋也不攻自破。 今天还真是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尤其是在听红苕蹩脚的借口以后,乔清歌更是心情舒畅。 她说,“奴只是来了葵水,不必烦请韩大夫。” 路孝覃将信将疑,但也不便深究,他就要偃旗息鼓,乔清歌又蹦哒起来。 “妇科上的事更要上心,皇上还指望着姐姐给真国长面子呢。”说着,乔清歌探出头,对着身后的马车一顿输出,“韩大夫,一会儿歇脚时,你可得好好替红苕姑娘诊治!” 见状,红苕脸上的汗越积越多,她又想起昨夜清歌的话,想来王爷是因为收到了她的信,才急切想要知道这里的消息以便带走清歌。 他就这般爱她吗,甚至不惜让所做一切功亏一篑。 痛感不断捶打她的腹部,心也疼得厉害,红苕终于不堪重负晕了过去。 乔清歌找准时机惊呼:“停车!” 马步渐渐停了下来,在韩尧说出结论后,乔清歌摇了摇头,一脸不可置信,“亏我还想着到徐州时给她买份红糖姜茶,谁成想错付了。” 演技之浮夸,叫路孝覃不忍看下去。他摆摆手,定定道:“红苕必须死,只不过要拖远远的。” 眼下这的确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否则若是真引来了路孝文,寡不敌众,简直是自掘坟墓。 趁着红苕昏睡,韩尧又喂了她几颗让人昏睡不起的药。见状,乔清歌生了恻隐之心,她总觉得红苕罪不至此。 可这里毕竟不是她所生活的世界,对于路孝覃来说,红苕的存在是极大的威胁,因此她必须死。 现下的问题,是谁去送走红苕。 侍卫们本就舟车劳顿,谁也不愿给自己找事。僵持不下时,尘四自告奋勇,“末将快马启程,只消两日。” 闻言,路孝覃满意点头,乔清歌却生怕他被小妖精迷了眼,因而一再嘱咐道:“等你回来,我一定会让阿邵给你说一门巨美的亲事,所以在这之前,咱可不兴贪恋美色啊。” 话落,尘四嘴角抽了抽,他跟随少爷十几年,还从没有被人如此不信任过,没想到第一个质疑自己的是少夫人。 况且钟沁在这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一定会回来。 看着尘四望向钟沁出神的眼,乔清歌颇为满意点了点头,这才是青梅竹马的正确打开方式,瞎子皇帝不配拥有。 解决了红苕这个烫手山芋后,乔清歌心里格外轻松,但新的疑虑见缝插针,很快又占据了她全部的思想。 到底是谁在背后操控母蛊,诺大的帝都城,谁能在路孝文眼皮子底下动他的东西。 不知怎么的,乔清歌又想起了那个女人深不见底的眼眸,帮她的人会是虞心颜吗? 如果真是虞心颜,那就未必是在帮她了。兵来将挡,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昨夜随地合了眼,现在乏的厉害,乔清歌不顾李由瞪大的眼珠,自顾沉沉睡去。 路孝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连他自己也没弄清楚,为何总对这个女子格外宽容。 * 又连着赶了两天的路,一行人总算是入了北凉之境。他们一进到北凉,便有人相迎,一个熟悉的面容再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几月不见,苏鸾的额间似乎多了道横纹,沧桑之意跃然。好在这横纹并未遮断她眼底的笑意,见到乔清歌后,她眼中笑意更甚。因此也顾不上旧主在边上,直直走向了清歌。 “当日一别,我便感知你我二人还会相见。” 话落,乔清歌还迷迷糊糊,就被苏鸾送上了她的马车。 察觉到身侧的阴冷目光,苏鸾冻的哆嗦,她用余光瞥了一眼,才知青少爷正冷冷看着她。 苏鸾咽了口唾沫,心下了然。不禁感叹起青少爷眼光之狠辣,清歌的确是值得爱的姑娘。 她欠了欠身,不知是对着路孝覃还是对着青邵,略带歉意道:“王上和王后担心清歌姑娘一个姑娘家出行不便,特意叫臣来这里候着。” 说完,她战战兢兢上了马车,好在自己的旧东家没有发难。 苏鸾的举动倒是正合乔清歌的心意,连着赶路几日,她都正对着路孝覃那张看不出喜怒的脸,实在叫人乏味。 因而苏鸾坐上马车后,她一点没忸怩,直截发问:“我原来还疑惑北凉王夫妇为何非让我来,今日见到姐姐,我便知姐姐能替我解惑。” 乔清歌目光殷切,别说是她,就连路孝覃也不知北凉王夫妇为何非要他带上她。 可苏鸾就不一样了,当日她逃难至此,仅仅半月就得到了北凉王夫妇的重用,她似乎知道什么内情。 见乔清歌这副模样,苏鸾犹豫不定。虽然王上王后一再强调事情未果,不可声张。但她总是想起乔清歌当日的救命之情,因此不忍心继续瞒着她。 她清了清声,定定道:“清歌,北凉公主极有可能不是公主。” 什么? 乔清歌被绕的迷糊,北凉公主怎么又不是公主了,这跟她又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难不成清歌这具身体,才是真正的北凉公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