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君的正确养成方式》 第一章 善恶终有报，天道有轮回 方寸直播平台今日一个直播间意外上了热搜。 十分钟前。 鹤城一座破败道观内的小道士吴穹，在直播间里出售自己亲手雕刻的雷击木木牌。 “福生无量天尊，各位道友日安……今天贫道要出售的乃是这镇宅平安符……符是贫道……亲手绘制而成……” 他穿着一套已经洗到发白，却依旧干净整洁甚至没有过多褶皱的三清领藏蓝色道袍。 明明是在卖东西，可是表情一丝不苟，台词也严肃认真。 更奇怪的是，他总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吴穹撑着桌子，宽大的道袍遮住了他微微发抖的手臂，直播间的弹幕上，侮辱声从未停止过。 【暗夜疾风：哟，卖符的？智商税啊，谁买谁脑残。】 【孤独求败：主播怎么看起来奄奄一息的，博取同情？装可怜？你怎么不喝一杯自己卖的符水！】 【输不掉的气质：这符冲水喝了我能射出伽马光线吗？我想当超人。】 【绝不说第三个字：垃圾。】 直播间里人气算不得高，仅有个几个观众都在说风凉话，没有人刷礼物，也没有人买他的符，字字如刀，刺得小道士吴穹更加绝望。 他胃痛如绞，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已经到了看不清东西的地步。 甚至就连做出一个苦笑的动作都很勉强了。 【输不掉的气质：你是不是正规的道士啊？有道士证吗？】 【孤独求败：主播师从哪个道派啊？告诉我，我以后肯定不信哈哈哈。】 【暗夜疾风：楼上说得有道理啊，连自己的弟子混得这么惨都保佑不了，还有什么可信的？】 【绝不说第三个字：骗子。】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乃是衍一教……第十七代掌门……吴……穹……”话音尚未全落，吴穹眼前终于彻底黑了，低血糖和饥饿感席卷了他。 他“咕咚——”一声，重重地跌落在地上，脸贴在三清殿冰冷的地砖上，似乎已经感受到了死亡在靠近。 三清像前的莲花灯依然悠悠跳耀着柔和的光芒，而吴穹眼中的光芒却逐渐消散了…… 直播间。 【大冤种：什么玩意？？能不能敬业点啊？？人呢？】【宁静的夏天：不对，你们看一下，主播是不是人没了？】 【特别可乐：快来人啊，主播装死啦……】 【绝不说第三个字：报警！】 可吴穹已经看不到这些弹幕了。 一年前师父羽化后，吴穹继承了这间香火微薄的破烂道观。 死之前师父拉着他的手，留下了遗愿：一定要给三清换三尊金像。 可是不知道当地其他道观从哪听说的，老道士死了，小道士好欺负还缺钱。 于是他们联合起来，怂恿吴穹参加所谓“老君故里计划”，糊弄信徒，赚不义之财。 吴穹毅然而然地拒绝了。 师傅教他的教义……从小给他讲得惩善除恶……因果报应等等，不是为了让他赚取这些不义之财。 哪怕是想给三清换金身，也要靠自己的努力去赚钱。 两方僵持的半年后，一伙人突然出现毁了那条香客们唯一一条上山的路，破坏了菜园。 彻底断了这观内本就微薄的香火。 吴穹熬了一段时间后实在撑不住，选择了直播，打算卖一些符纸度日。 毕竟几乎是所有用过他符的香客、信众，都说他的符灵验。 未曾料想，众人只是看他笑话。 这符，倒是一张也没卖出去过。 时至今日，他已经有好几天没吃饭了。 此时的道观内，吴穹虚弱地在地上，眼里生命之火逐渐黯淡，他却丝毫没有对死的恐惧，只有对于没完成师傅遗愿的愧疚。 就在此时，直播间突然响起了别的声音。 他强撑着抬头望去，只见不知什么时候直播间开始了pk模式，而进来的主播，是省城鹳云观的大师兄，孙流云。 “哎呦，福生无量天尊！看见这掉漆的三清像就知道是鹤温观。这非正统道观过的确实不好，现在混到连三清爷爷都照顾不好了。”孙流云尖酸刻薄的声音传来，吴穹却突然觉得这声音也没有以往那么刺耳了。 他没有力气说话，也没有力气撑起身子出现在镜头前。 他只是趴在地上，听着孙流云的声音，静静地想着他的道义，他的因果。 “吴掌门人呢？开着直播间人却不在？”孙流云摇着扇子又说道，从镜头中可以看到他那边香火鼎盛，信徒络绎不绝。 【输不掉的气质：哟，这位道长看起来倒是仙风道骨。】 【孤独求败：道长，你说的这位掌门好像快死了。】 【暗夜疾风：对对，道长快看看怎么回事吧，他刚才摔倒就再也没站起来过。】 【绝不说第三个字：对。】 “哦？”孙流云收了扇子，表情诡异，佯装担忧道：“吴掌门不会有事吧？毕竟衍一教后继无人了，吴掌门若是出事，这鹤温观可要归我们鹳云观接手了，麻烦呀。” 说完了，孙流云又仿佛发现了什么似的，继续咄咄逼人道：“哎，贫道真是见不得这凄惨的一幕。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能活活饿死……咦，不对，这神像前不是供着水果呢吗？” 直播间也立刻有观众附和了起来。 【暗夜疾风：可不，这明明有吃的东西，不吃在这装虚弱，纯纯炒作吧。】 【孤独求败：无了大语，如果是真的我希望是假的，如果是假的我希望是真的。】 吴穹看不到弹幕，只能听到孙流云的话。 他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就因为这样他才一直和孙流云之流聊不到一起去。 师父说过，给神官们供奉的水果一定要新鲜干净，而且不过一夜决不可私自取下食用，乃是大不敬。 他一向虔诚，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这样想着，吴穹用尽最后一口力气爬到了镜头前，他面容凹陷，枯瘦如柴，眼神却仿佛能看穿世间一切。 泥像慈悲的眼睛仿佛在怜悯地望着他。 他也淡然地盯着镜头对面的孙流云，甚至带着一种和三清像如出一辙的慈悲与怜悯。 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着，孙流云只觉得遍体生寒，仿佛自己是一个小丑，是一个笑话。 孙流云后退了两步，皱起眉来。 “怎么说？吴掌门？贫道也是为了你的鹤温观着想，你只要点点头，好好加入我们的计划，配合工作。鹤温观也能烟火鼎盛，你也能给三清爷爷都换尊铜像。”孙流云外强中干道。 “去……你妈……的……”吴穹最后吐出了这四个字，终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直播间的人气也瞬间蹿升到了热门，大家奔走相告说是有一个道长在直播中被气死了。 …… 第二章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衍一教第十七代掌门吴穹，命不该绝。] [太上道德天尊系统已经绑定，宿主可以通过直播间积分换取太上老君同款道具、技能、天赋。] [检测到宿主身体机能过低，正在开启第一次免费修复。] [修复中——修复完毕——] 一连串的声音，忽然在吴穹脑海中响起。 “什……什么人……”吴穹悠悠转醒，他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死了，刚才似乎都看见师父在河对岸接他过河了。 怎么还在这三清殿中？ 而且刚才说话的是谁？ [检测到直播间此时观众人数超过2000人，是宿主直播以来人气巅峰，建议宿主抓紧时机多多赚取积分。] 那个声音又开始说话了，而且说得什么？直播间？赚积分？ 吴穹一下子想起来自己晕倒之前还在直播，于是挣扎着起身，将手机从支架上拿下来，定睛细看上面的弹幕。 【随便看看：他醒了！他醒了！还没死！！】 【花钱工具：还好还好，还活着。】 【孤独求败：我就说是装的，你们还不信，刚才喷我的全站出来，让爷爷认识认识。】 【输不掉的气质：我真得要吐了，装死直播？滑天下之大稽！】 【暗夜疾风：真无语了，亏得这孙道长还为他担心了半天！】 同时吴穹也发现了孙流云也还在直播间里，看见他爬起来，孙流云阴阳怪气地说了句“吴掌门可真是命大啊？是不是低血糖犯了，不如明天到省城来，贫道带你去医院验个血。哦对了，忘了吴掌门没有医保卡，算了，同为道门，就由鹳云观给你出资吧。” 孙流云这个操作吸引了一波粉丝给他打赏，夸他道长有大爱，又说了点吉祥话云云。 但也有些人觉得吴穹可怜，给吴穹刷起了礼物。 【花钱工具：给你刷一点礼物，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想死，但是人活着才有希望。】 【花钱工具给主播送出10颗爱心】 [系统积分增加0.5点。] 那个奇怪的声音随着直播间收到礼物而再次响起，吴穹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这一晕，好像给自己晕出了一个系统出来。 还未等他细想，就发现手机屏幕里的镜头黑了，唯有一行小字飘在上面：因为该直播间价值导向不正确，现已被强行锁定24小时。 …… 而另一边，北城的道协办公室里，一个山羊胡穿中山装的老头见直播间被关闭了，他单手拿起手机点了个关注，另一只手摸了摸胡子，自言自语道：“衍一教……嗯，没记错的话，是老吴头的门派吧？这后生……有点意思……” …… 直播间被锁，整个道观里又只剩下了吴穹自己，他尝试着与刚才那个神奇系统对话。 “呼叫系统？” 系统没有反应。 “开启系统！” 系统还是没有反应。 “咦怪了，难道刚才是我产生幻觉了？” 吴穹怀疑起了自己。 “还是说，只有在直播的时候，系统才能激活？” 尝试了呼叫几次系统都失败，吴穹也就不想了。 刚才生死一念间，他突然想通了很多。 一时间很难用语言形容这种感觉，但他似乎更加接近了道之所在，似乎冥冥中已经触摸到了大道的边缘。 总而言之，不管有没有系统，他都要好好活着。 要把鹤温观发扬光大，要为衍一教正名，要让孙流云为首的那些垃圾看看，人间正道是沧桑。 于是充满了电的吴穹，在第二天一早就提现了昨天好心人给他刷的礼物，久违地好好吃了一顿。 又在直播间被封闭的这一天时间中，从里到外地将鹤温观打扫了一遍。 尤其是他还特意买了块新抹布，给已经掉漆的三清像仔仔细细地擦了个干净。 “感谢三清爷爷保佑我还活着，我以后一定努力给三位爷爷换个金身。”吴穹一边干活一边自言自语道。 干完活，看着时间也差不多，直播间或许解封了，吴穹又掏出手机，准备继续直播卖他的灵符。 刚打开直播间，他就听到了昨天怎么呼叫都没反应的系统的声音。 [检测到直播间已开启，系统已同步上线] [今日任务：使直播间人气稳定在100人以上。] 好家伙，吴穹的冰块脸上仿佛有了一丝裂缝。 还真的绑定了系统，不是他的错觉啊！ 虽然还不太明白这个系统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一向平静的内心也终于有了波动。 无父无母的他，虽然没有拥有过父爱和母爱，却向来被师父照顾得很好。 刚刚经历师父离世，继承道观，独自一个人在这世间求生求存，导致他变得更加封闭自己的内心。 可不管是多么少年老成的人，经历了这种小说一般的事情，也很难再保持淡定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直播间里一下子涌入了好些观众。 虽然比起大主播来说，这二三十个人实在是少得可怜，但对于吴穹来说，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随便看看：来啦道长，今天还卖符吗？】 【孤独求败：呦，这不是装死道长吗？今天又来玩什么花活给大家乐呵乐呵？】【输不掉的气质：哇，还有脸直播？当道士的脸皮这么厚吗？】 吴穹没搭理这些不友好的直播，他先谢过了昨天给他刷礼物的“随便看看”，然后再次开启了随机匹配的pk模式。 因为他发现pk模式下系统会给一些推荐流量，人气总要比单人的时候高一些。 更别说还有机会匹配到大主播，大主播自带的粉丝就够完成系统任务的了。 谁曾想，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在pk时，又匹配到了昨日刚刚匹配过的孙流云。 “哎呀，吴掌门。”孙流云却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吴穹出现在他的pk台上，笑着打了招呼。 他今日穿了一套深蓝色得罗，镜头内一张八尺见长的红木桌子上还摆了供品点了香，似乎是正在做蘸仪。 还未等吴穹说话，孙流云就面带微笑地又寒暄了两句：“吴掌门今日气色不错。” 他随后又话锋一转，“吴掌门，我这里有个信众，有一项法事要做，涉及一些法器相关，你不是一直自诩衍一道深谙此道？那还请吴掌门给端详端详？让我们开开眼？” 说完，整个直播间都飘起了哈哈哈的弹幕。 但也还有些人颇为好奇地等待着。 吴穹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这孙流云绝对不安好心，他甚至怀疑匹配到孙流云究竟是不是一个巧合了。 但直播间的人气正缓步提升，逐渐达到了系统要求的人气。 【输不掉的气质：道长你能踩着云飞起来给我看看吗？】 【孤独求败：装死派掌门还会做科仪？孙道长不要太高看他了吧？】 【玄木真君：第一次来，我倒是觉得这个道长长得还挺亲人的，和他有眼缘。】 【绝不说第三个字：呵呵。】 本想拒绝的吴穹，被直播间的观众就这样一言一语的架了上去，他现在反而还不好直接拒绝了。 于是他只得拢了拢自己身上发白道袍的袖子，稽首道：“那就请孙道长细说与贫道吧。” 孙流云点了点头，闪了身子，把一直站在一旁的一位信众让了出来。 一个脸圆乎乎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镜头对面。 [检测到业戾之息，满级鉴魂瞳试用已经开启，试用期24小时。试用期过后可以使用100积分进行一级兑换。] 吴穹还没等理解什么叫鉴魂瞳试用已开启，余光就瞥到了镜头里的“沈万三”，把他自己给吓了一跳。 因为他看见这人圆乎乎的脸上乌青一片，尤其是印堂黑的都发紫了，隐隐带着一股熟悉的颓败黑气。 他甚至清楚地知道，这人身上黑气若是再不除掉，恐怕命不久矣。 第三章 言出法随试用装 “道长您好。”中年人客客气气地和吴穹打了招呼。 他穿了一身名牌衣服，腰间的那根大logo的腰带更是闪闪发光，晃瞎一众平民的狗眼。 可是吴穹看不懂这些，他只能看见满屏黑气，好像要将此人吞噬。 于是他也就佯作高深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中年人不明所以，见孙道长极力推崇这位吴掌门，又见吴穹这副高深模样，自然是深信不疑，就这样在直播间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原来他是个白手起家的房地产商人，这几年手里也小有了一些积蓄，可是始终迈不进更高一层的圈子。 直到他听说这两年圈子里开始流行起了买卖古董。 他本不喜欢这些东西，但为了能混入鹤城的上流社会也不得不开始接触。 一个月前，在另一个商人朋友介绍的黑直播间里斥巨资买了一把青铜剪，一开始他还洋洋得意，靠这把剪子参加了好几场古董聚会。 但后来事情就逐渐不对劲了：他的生意就变得一落千丈、已经批下来的地又被收回了、签好合同的生意黄了、盖好的楼盘有人跳楼卖不出去了。 而这两天，他的女儿甚至还生了场大病，至今没好。 他这才害怕起来，仔细一想仿佛事情都是买了剪子之后发生的。 而鹳云观则是鹤城目前规模最大的道观，而孙流云更是在圈子里出了名的“厉害”、“有真本事”。 所以他花了大钱，托了人，才能求得孙流云为他开坛做法。 此时见了这孙道长也要求助的吴掌门，他更是态度尊敬，十分谦卑。 听完了中年人的讲述，吴穹沉吟了片刻，说道：“这位善信，是否方便把你的剪子拿出来给我看看。” 而弹幕也疯狂地刷了起来。 【花钱工具：是要带货卖剪子吗？我家需要个厨房剪。】 【我爱吃大枣：这人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有其他人认识吗？】 【玄木真君：开坛！做法！我最爱看！快点驱魔！】 【孤独求败：孙道长怎么今天还帮这个装死的道士一起炒作？是不是被道德绑架了，哎，孙道长真是有大格局大慈悲的人。】 【输不掉的气质：你们几个道士都是一个公司包装的吗？】 吴穹没有理会弹幕，而是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里的中年人。 只见中年人向孙流云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孙流云抄着手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 那男人这才放下心来，起身走到供桌前，垫上了两张符纸，才小心翼翼地将那把剪子捧到镜头前面。 仿佛生怕吴穹看不清楚似的，他还三百六十度地展示了一遍。 而吴穹没有说话，因为系统在他脑海中滔滔不绝起来。 [满级鉴魂瞳技能发动。检测到上古至宝金蛟剪。] [满级鉴魂瞳技能发动。检测到业戾之息，浓度：85%；净化难度：极高，可尝试封印。] 金蛟剪，吴穹是认识的，在他衍一教唯一一本的典籍中写过。 东皇钟、盘古幡、番天印、祝融戟、定海珠、伏羲琴、炼妖壶、山河社稷图、金蛟剪，九件上古神器，自第三次天地量劫之后就消散于天地，不知去向。 他衍一教以研究宝器为主，这九件至宝乃是第一任掌门也心怀憧憬之物。 却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出现了。 吴穹当下情绪翻涌，面上却不动声色。 同时他也明白过来，这个沈万三为什么会倒霉了。 因为这个“沈万三”虽然运势较普通人来说要好上一些，但归根结底也是个凡人，怎么可能供养的起金蛟剪。 但是仿佛还有哪里不对劲…… 吴穹想起方才系统所言的“业戾之息”，他皱起眉，凝神看向镜头里的那把剪子，总觉得上面挂着一层似乎有实质的黑色雾气。 “怎么样？吴掌门，可有解决之法？”孙流云见吴穹一直没有吭声，故意出言讥讽道。 镜头中却出现了另外一个同样穿着得罗的老道，是鹳云观的观主，清逸道长。 清逸道长对着吴穹颔了颔首，笑着对孙流云说道：“哎，流云，急什么，不如看看吴观主能怎么解、决这件事。” 解决二字他发了重音，话里话外都带着看吴穹热闹的意思。 孙流云也明白了过来，嘻嘻地奸笑两声，说道：“好的师父，我们就看看这吴掌门的能耐。” 吴穹一点不慌，因为系统又给他开启了一个听起来很厉害的试用技能。 [一级言出法随技能试用已经开启，试用期24小时。试用期过后可以使用2000积分进行兑换。] 言出法随！ 吴穹难以自抑的小小激动了一把。 有了这个技能，他自然是不必再担心自己解决不了。 正好他也憋着一股气，想要狠狠地打一下这个孙流云的脸。 于是他做了一个决定，打算听系统的，封印一下金蛟剪上那所谓的“业戾之息”，这样短时间内这位观众的气运就不会再受影响了。 所以他拱了拱手，说道：“就让贫道试一下，能否将这宝物封印吧。” 【玄木真君：道长加油！】 【随便看看：嚯，好大的口气，小道士，还打算封印？别再把自己反噬了。】 【孤独求败：还反噬？楼上的你是傻缺吗？你还没看明白他们炒作的套路吗？】 【输不掉的气质：已经举报了，在这搞一些鬼鬼神神的，让人看了恶心。】 中年人这时心里犯起了嘀咕。 他也不是完全不懂这些，但一般来说哪怕是高功，在进行这种驱邪仪式也需要提前斋戒、焚香沐浴，施功时也需要念咒词、走禹步。 看孙道长，不就提前跟他约定了时间，做好了准备，才开坛准备施法的。 这吴掌门，也太儿戏了…… 但吴穹可不知道中年人心里在想什么，他现在可是刚刚开封系统免费赠送的“言出法随”试用装。 跃跃欲试的吴穹，轻描淡写地捏了两个手诀，嘴里念叨了一句“破！” 就是一个法印对着镜头隔空打了过去。 直播间的观众们就看见那道士随便比划了两下又说了单独一个字，整个屏幕就爆发出一阵刺眼白光，白光消散后那小道士已经负手而立了。 而刚刚还在心里犯嘀咕的中年，以及孙流云和清逸道长，则是被白光震得摔倒在地。 孙流云二人躺在地上傻了眼，他们怎么不知道吴穹有这么大的能耐？ 【玄木真君：言出法随！】 【孤独求败：还言出法随，不就是经费不够没钱请文案写台词吗？太简陋了！】 【输不掉的气质：原来这位道长才是真的托，这波假摔我给9.8分，妙啊。】 再看中年人那边，他手里的剪子突然开始升温，然后烫手到他不得不将它扔在了镜头前的供桌上。 紧接着就见原本只有吴穹自己看得到的颓败黑气在一瞬间有了实体，所有人都能看得见了。 鹳云观现场的几个人看得最清楚。 他们甚至能感受到那黑气如同极寒地冰块一样，正散发着阵阵的寒意。 明明是八月的天气，鹳云观却好似突然入了冬，不止孙流云几人，就连来上香的香客信众都同时感觉到温度骤降，大家纷纷摸了摸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 “这……大师！大师救我啊！”中年人连退两步，整个人抖如糠筛，藏在了清逸道长身后。 而孙流云和他的师父也面色凝重了起来，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纷纷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 吴穹见状，则是装起来了。 第四章 兔耳朵和大长腿 他神色未动，右手食指与中指双指并拢，对着镜头再次说了句：“封！” 随着他话音落下，剪子周身立刻环上了一圈金光法环。 黑气在法环的控制下又奋力地闪了两下，仿佛一个活物在笑一般，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灭了。 【随便看看：卧槽？发生了什么？？】 【喜欢玩特效：我刚来的，这是特效直播间吗？做的一般，我给五毛。】 【花钱机器：什么时候开始带货呀宝？】 【玄木真君：言出法随啊！这是言出法随！吴掌门有大能耐啊！】 【绝不说第三个字：什么？】 而在鹳云观现场的几个人最是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特效，现场的温度已经升了回来。 中年人甚至清楚地感知到，自己身上一直以来压着的什么东西，也在黑气消散的一瞬间离开了。 “大师！太感谢了大师！您请开价，不管多少钱我沈青涛都不会说一个不字！”原来这个中年人是叫做沈青涛。 他此时眼里已经没有了孙流云和清逸道长，所有的崇拜之情都给了吴穹。 【随便看看：沈青涛？？鹤城观山1号的老板？刚才谁说他和道长是一个直播公司的？出来打脸了！】 【独孤求败：他说他是沈青涛他就是沈青涛？老子还是海市首富李老板呢！】 【女乔女乔：我想要那把剪子，沈老板卖不卖？】 【独孤求败：那个叫随便看看的，你看看吧，买东西的托儿已经出场了。】 【输不掉的气质：已经举报了，在这搞一些鬼鬼神神的，让人看了恶心。】 直播间评论刷得太快，吴穹根本看不过来，也没心思再去看了。 系统给了他50积分的奖励，又给了他一些关于金蛟剪的提示。 于是他又细细地给沈青涛交代了两句，根据系统的提示告诉他这把剪子千万不能易主，不然封印会解开。 确认没什么问题了之后，就下了直播。 虽然系统给他开了言出法随，但是使用的能量似乎还是来源于自身。 刚才消耗巨大，他现在觉得整个人都好累，好想回房睡一觉。 …… 而鹳云观内的孙流云和清逸道长已经傻眼了，且不说刚才吴穹漏的那两手。 就沈青涛来说，那可是他们道观重要的金主爸爸！ 他们做的符咒法器，几乎一大半都卖给了以孙流云为主的富商。 这一波没让吴穹倒霉，还失去了金主！ “孙道长。”沈青涛虽然已经全心全意“粉”上了吴穹，但他一个八面玲珑的商人，自然不会与孙流云等人交恶，所以表面还是客客气气的。 “呃……”孙流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干巴巴地从兜里又掏出了一些符纸，递给了沈青涛，“沈老板，这是贫道师父亲自开光的符咒，您拿着，也好镇一下家宅。” 沈青涛笑眯眯地接下了符咒，又吩咐秘书给鹳云观再捐一笔善款，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见沈青涛走远了，清逸道长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他狠狠地甩了下袖子，对孙流云怒喝道：“跪下！” 周围一些善信和小道士，一瞬间全都把好奇的视线投了过来。 孙流云脸色不好看，五官皱成一团，显得他那本就刻薄的吊梢眼更是高高挑起，他低声对清逸道长说道：“师傅，徒弟知错了，定会想办法将沈老板挽回的。” 清逸道长却丝毫没给他留面子，调高了音量再次怒斥道：“跪下！师傅说不动你了是吧？！” 孙流云见状也不敢再次顶撞，只得愤愤不平地跪在地上。 清逸道长左右看了看，也压低了声音，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就你说的让衍一教那小子来一起处理，让他被那法器影响……结果你看看！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蠢货！” 孙流云被骂得面红耳赤，嘴巴动了两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反驳的话。 “要么你想出办法彻底解决他，要么你就在这一直跪着吧，废物！”清逸道长转身走了，鹳云观的师弟们远远看着跪在道观中央的大师兄，窃窃私语起来。 孙流云面上挂不住，恶意在心底疯狂滋生了起来…… ** 鹤城市中心某高端小区顶层复式住宅内，一个穿着粉色带兔耳睡衣的少女正捧着平板看直播。 少女面容姣好，单看长相年纪不大，但毛茸茸的睡衣下那挡不住的波涛汹涌让人看了就血脉喷张。 她翻了个身，衣服松松垮垮地垂到一边，露出皮肤白皙毫无赘肉的小腹。 “哇哦，这个好像是真的。”少女自言自语地用纤纤玉指轻点屏幕，随随便便就送了两个火箭出去。 然后一字一句地打字留言道：“我想要那把剪子，沈老板卖不卖？” 但她还没等到回复，直播间就关闭了。 “啊怎么关了！”少女撅了撅嘴，放下平板，直接光着脚跑到了客厅。 客厅中央的棕色纳帕皮沙发上，一个方脸圆眼的中年男人正低头专心地看着财务报表。 “爸爸！沈青涛手里有一个我想要的东西！”少女直接坐在了他身边，拉着他的胳膊撒娇道。 男人放下报表，无奈地看着她，问道：“沈青涛？观山1号的那个吗？” 她脸上挂上一抹娇俏地笑，点头道：“是吧？我也不太了解。东西是一把剪子，你问他，他就知道啦。我什么时候能拿到？” 王海成叹了口气，直接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按开了免提。 “你好，是沈青涛沈老板吗？我是王海成。”王老板率先自报家门道。 王娇娇在一旁捧着脸听着，一脸的期待。 就听沈青涛那边先是一阵沉默，然后又谨慎地询问道：“您好，我是沈青涛，您是海成科技的王董吗？” 王海成：“嗯。” 旋即又开门见山道：“听说你最近喜得一把古董剪，我女儿娇娇想要，不知可否割爱？”一提起金蛟剪，沈青涛立刻来了兴致，滔滔不绝的给王海成夸起了吴穹：“哎呀王董事长，那个吴掌门是真的厉害，您是不知道，我最近真的一帆风顺……” 沈青涛这几日是真的顺遂得很。 先是女儿的病好了，紧接着那个卖不出去的楼盘门口规划了地铁。 今天更是接到了鹤省首富王海成的电话，这可真是一般人求都求不来的好机缘啊！ 但是他还是有些顾忌，毕竟那个道长跟他说这个东西“封印”之后是不能易主的。 所以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就又小了下来。 见沈青涛一下子就变了语气，王海成哪里还不明白他不愿意转让。 但女儿王娇娇就在旁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他只得拉下老脸，继续劝诱道：“沈老板，听说你最近在竞标一块城东的地？” 这可戳中了沈青涛的肺管子，那块城东的地他想改造成五位一体的影视城，努力了很久一直没什么好消息，主要原因就是海成集团也想拿下这块地。 “哎呀，不瞒王董，是的啊，已经努力很久了……”沈青涛讪笑着道。 “只要你把剪子转让给我，海成集团退出这块地的竞标。”王海成丢下一颗重磅炸弹。 “什……！”惊喜来得太突然，沈青涛差点一口气没顺过来，但他还是有些犹豫道：“王董，我跟您说句实话，真不是我不愿意，一把剪子而已，跟您提钱都是我的不是……但是这剪子他邪门啊！” 王海成打断了沈青涛的话：“沈老板，我王海成不信那个，跟你开口也都是因为我家闺女喜欢，您就说愿不愿意割爱吧。” 沈青涛想了想，最终使劲掐了下大腿，龇牙咧嘴道：“愿意，愿意，我这就给您送去。” 挂了电话，少女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在王海成脑门上“啵！”地亲了一口，开心道：“谢谢爸爸，最爱爸爸了。” 而另一边沈青涛觉得人生可真是充满了希望，这下又和王海成搭上了关系，平步青云指日可待了！ 他亲自开车，猛踩油门，马不停蹄地将剪子送到了王海成家。 同时在心里盘算着，这两日若是得空，一定要去吴掌门的直播间给他刷刷礼物。 最起码连刷十个火箭！ …… 王娇娇拿到剪子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一股脑地钻进了自己的小工具间。 她是个狂热的超自然事件迷，所有跟灵异、鬼神、仙佛有关的事情，她都非常喜欢。 那天自打在直播间看到吴穹封印这把剪子的过程后，她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将剪子拿回来研究一下。 这回终于得偿所愿。 王娇娇翻出所有她积攒的玄门小道具，挨个在剪子上招呼了一遍。 而本被吴穹封印的业戾之息，则仿佛像是算计好了似的，一解封就迫不及待地在王娇娇家里四散开来。 充满了整个豪宅，开始疯狂吸食王家的气运…… 第五章 言出，法随 王海成发现他的公司这几日遇到的事情特别多，件件都是小事，但件件都繁琐又烦人。 秘书提醒过一次是不是因为那把剪子，被王海成痛骂了一顿还罚了三个月的绩效。 但他自己也犯了嘀咕，这也太诡异了吧？ 王娇娇并不知道她爸爸公司发生的事情，但她在家里也不太好受。 比如她这几日总是昏昏沉沉地，晚上睡不着早上起得早，今天照镜子发现脸色都变差了。 她又打电话给了刘秘书，得知爸爸的公司最近也发生了一些小问题后，天不怕地不怕的疯丫头终于后怕了起来。 她突然想起来那次封印之后道长跟沈青涛说的话：“这把剪子千瓦不要易主。” 这剪子从沈青涛手里到她手里，可不就是易主了吗？ 王娇娇再看那剪子，只觉得遍体生寒，邪门的很。 “对了，去那个道观。那个道长能封印一次一定也能封印第二次！” 王娇娇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想到解决方案后，立刻用一堆乱七八糟的符纸包起剪子，喊上司机，直奔鹤温观去了。 …… “言出法随”的试用装已经到了时间，吴穹这几日一直在努力直播以换取积分。 好消息是他的直播间在经过沈青涛时间后，人气已经在稳步提升了。 坏消息是直播间粉丝构成非常奇怪。 总体来说一共分为两波： 最多的一批人是技术宅，是专门研究剪辑和电影特效的那种。 他们在论坛看了吴穹封印金蛟剪的那场直播后，做了无数解析视频，最后断定：五毛钱特效，肯定是录好的。 而另一批人则是王娇娇和“玄木真君”那种灵异事件狂热爱好者。 他们不辞辛劳地在论坛和技术宅对骂，以证明直播间里道长的法力是真实的。 这就造成了技术宅们开始了每日来直播间蹲点的行为。 企图再录一次屏，好好的做个解析视频，打打那帮灵异脑残粉的脸。 但不管有几种不同的粉丝，对吴穹来说都是无所谓的。 他现在只想要打赏、换积分。 这几日他每天努力直播，已经存了近20多点积分了。 但他其实也没什么才艺，唯一掌握得比较熟练的就是画符和雕刻。 以鹤温观目前的经济实力来说，做雕刻还是有些困难，毕竟他买不起原料的木块。 所以他今天依旧是不忘初心地选择了直播画符、顺便卖符。 王娇娇推开鹤温观那扇破败的大门，本以为会看见世外高人浑身发光、院子里真气流动的练功场景。 但却是朴实无华的道长画符现场。 吴穹依旧穿着自己那一套破旧的蓝色道袍，端坐在一张木桌旁。 他单手握笔，下笔如有神助，符咒一气呵成，竟没有一丝间断。 吴穹画的乃是先天符。 正所谓：一点灵光即是符，世人枉费墨和朱。 王娇娇就这样站在门口痴痴地看了一会。 “好的，谢谢鹤城沈万三道友送来的十个火箭——等一下，十个火箭？”吴穹睁大了眼睛。 饶是他再淡定非常，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笔横财及积分砸得有些头晕。 [系统积分增加100点。] 播报声传来，吴穹在心底细细计算了一番。 十个火箭不止能兑换100点积分，还能兑换成实打实的五千块人民币。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王娇娇却在一旁看得酸溜溜的，终于朗声道：“怎么我前几天给你刷了两个火箭你却不给我播报出来，他十个就了不起吗？” 突如其来的女声吓了吴穹一跳。 他从一堆直播器械中探出头去看说话的人是谁。 门口的王娇娇穿着短裤，两条大长腿轻轻松松地跨过了道观的高门槛，虽然穿着白色的普通t恤，却也能看出来她的模特身材，胸腰屁股该有的都有。 哪怕是在这夜晚，也能趁着夜色看出皮肤雪白。 更别提那娇艳明媚的小脸了。 吴穹稍微晃了下神，又立刻恢复了清醒，因为他听到了系统发布的任务。 [检测到神器金蛟剪上的业戾之息达到了100%的浓度，若不及时处理，恐有生命危险。] [今日任务：净化金蛟剪。] [任务奖励：50积分。] 而被业戾之息覆盖的金蛟剪则是在王娇娇踏入鹤温观大院后就激动了起来，它跃跃欲试地想和这个上次封印它的人“招呼招呼”。 于是没了禁制的金蛟剪温度又骤然上升了起来。 王娇娇就见包裹剪子的符纸一张一张全都自燃了起来。 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剪子已经红彤彤地烫手了。 她猛地将剪子抛向吴穹所在的方向，人则是跑到门后躲了起来，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院内看。 说时迟那时快！ 就见吴穹一个跃步飞出接住了剪刀。 同时他凝重地冲着镜头望了一眼，似乎在说：“兄弟们，你们看好了，我要开始除魔了！” 【随便看看：卧槽今天镜头好像有点丝滑啊？不像是录像？】 【我爱吃大枣：楼上傻吧？你看他动作根本不连贯，投影人形实锤了。】 【情未了：主播能不能把摄像头往门口照照？那好像有个贼漂亮的妹子，比你好看多了。】 【鹤城沈万三：给王小姐打call！】 【优势吹牛批劣势讲道理：把你们的技术送到某翔培训了吗？今天有新特效吗？】 同时鹤城沈万三又扔出了两个火箭。 吴穹捧着剪刀看着屏幕，略微颔首，向沈青涛道谢道：“谢谢鹤城沈万三道友送出的火箭，一会下播可以联系一下主播，给你加个微信好友。” 但很快他就没有工夫看弹幕了，因为剪子飘了起来开始攻击他。 他绞尽脑汁回忆着师父教给他的法诀，双手掐诀置于身体两侧。 而他身前则是漂浮在空中的金蛟剪，金蛟剪周身还环绕着有实体的金色光芒和黑色烟雾。 那黑色的烟雾一边与金色光芒抗争，一边还不停地企图攻击着他。 他的衣袂随烟雾飘舞，紧皱眉头，深刻地意识到了没有系统的试用装他根本打不过金蛟剪。 于是他在心里呼唤系统道：“系统！再给我一次试用装！” 系统果然极快速地给出了回应。 [检测到宿主有生命危险，可以破例给予一次1小时“言出法随”试用，需要100积分，请问是否兑换？] “兑换！兑换！立刻兑换！”吴穹皱起眉，试用一次居然就要100点积分。 沈万三水友刚刚打赏的礼物，还没捂热乎，积分就没了。 [一级言出法随技能试用已经开启，试用期1小时，消耗100积分。试用期过后可以使用2000积分进行永久兑换。] 随着系统音落，吴穹终于再次有了底气。 第六章 庄生晓梦迷蝴蝶 “符起！”吴穹轻喝一声，直播桌上的几张刚画好的“镇一切邪祟符”随风飘起，纷纷飞到了他的身侧，在空中漂浮着将他环绕了起来。 【随便看看：我去！这是什么魔法！】 【我爱吃大枣：呵，投影罢了。主播敢不敢换个角度？】 【优势吹牛批劣势讲道理：支持楼上的，投影罢了，还敢说自己是真实的？不怕你直播间没了。】 【鹤城沈万三：大师厉害！大师好猛！】 弹幕吴穹一条都看不见。 他眼前金光黑雾交加，周身飘着数十张围成一圈绕着他旋转的符咒，正自顾不暇。 这个画面实在太超现实了，而且有一种诡异的美感……趁得吴穹那张平平无奇的脸都格外英俊。 “破！”随着吴穹又一声令下，所有符咒如同又生命一般，齐齐朝着金蛟剪冲去。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一串符咒被金蛟剪身上覆盖的黑雾吸收了进去，无了踪影。 电光火石间，吴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给自己下了个防御。 防御刚刚下完，符咒们排着队从金蛟剪身上又飞了出来，而且齐齐地向他攻击了过来！ “定！”吴穹慌忙喝道。 但似乎没什么用，那些符咒好像听了谁的指令一般在不停地突破他的禁制。 这下好了，他落入了下风，一时非常狼狈。 就如同孙流云所言，他衍一教主修法器，在绑定系统之前，他只会画符和一点点驭使法器而已。 此时接连使诀已经让他体力透支，身体被掏空了。 更别提他所有的能力都来源于系统给予的“一级言出法随试用装”，然而他对这试用装和法咒都不熟悉，所以一时也没了办法。 与此同时，直播间有一部分坚持信仰的人，虔诚地为吴穹祈祷了起来。 另外一部分看热闹的，此时也带了些希望吴穹胜利的心理，就像人们总是希望正义获胜一般。 就这样许多人开始同时为吴穹祈愿，而这些祈愿力，化作万千白色光线，流入了吴穹的体内。 而在门口偷偷看热闹的王娇娇，也正看得满眼放光。 这超自然的场面，她可太喜欢了！ 但看着看着，她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感觉，因为她的脖子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王娇娇低头看去，只见她脖子上挂着的一条纯金的项链在颤抖。 “怎么回事啊！！”小姑娘吓得原地跳了起来，双手颤抖地扯着项链丢在了地上。 这项链是几年前由王海成在某海外拍卖会上为她拍下的，据说也是某上古大能的法器。 但她也只是觉得好看，所以带的比较频繁罢了。 而此时这条陪伴了她多年的装饰品项链，却如同一下子有了生命一般，欢快地泛着金光冲吴穹奔去。 甚至就像一只摇尾巴的快乐小狗一样，围着吴穹不停跳跃。 吴穹没有了鉴真瞳的技能效果，并不能看出这项链究竟什么来头。 但他却莫名其妙地领会了这像狗子一样的项链的用途。 再加上万民愿力的光线汇入身体，吴穹仿佛吃了某牌地黄丸一般再次充满了力量。 于是他尝试着调动全身能量打算拼死一搏，对着项链大声喝道：“去！” 最后一个法诀打出，项链在吴穹的控制下快速变长，又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后，变成一个冒着威严金光地“破”字，又如同某种从天而降的掌法一般，压在了剪子上。 随即一声龙吟穿透云霄，金蛟剪猛地迸发出金、银两道光线，照得黑雾无所遁形，彻底消散了。 而项链的光泽也暗了暗，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随便看看：刚才是什么声音？这还是真实的世界吗？你们直播间到底怎么回事？我要举报了。】 【我爱吃大枣：呵呵，这个特效五块钱不能再多了。】 【情未了：究竟什么时候能给我们看看妹子？】 【玄木真君：是幌金绳！主播到底是哪位高功大能？！】 【优势吹牛批劣势讲道理：看明白了，卖完剪子卖项链是吧？有3a证书吗？】 王娇娇已经看傻了眼，她站在道观那扇破败的大门后，喃喃自语道：“爸爸，我可能恋爱了。” 彻底净化完金蛟剪，吴穹就觉得头疼得直达天灵，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 他眼中最后一个画面，是王娇娇迈着两条雪白的大长腿，奔向了他。 同时又有声音在他脑海中响了起来：“人间界与天界的连接被某位大能遮掩了，连我也不能破除一二，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联系了。人间界就托付给你了。” 他恍惚的还没想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话的人到底是谁，就这样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 半梦半醒间，吴穹感觉身体如烟雾般四散开来随风飞去，又在一个仙气缭绕的地方重组。 他看见两个姑娘漂浮于半空之中，柔软躯体相互纠缠。 其二人皆不着寸缕，只有一条白色丝带将她们的身体轻柔缠绕。 吴穹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五官皱着一团，心里犯起了嘀咕。 这是心魔吧？ 他暗暗思忖着。 难不成自己修为要大成了？ 他继续不着边际地发散着思维。 “金金，就是他救了我们？” “小银，他怎么不说话？” 那两个姑娘一边低声说着话，一边飘到了吴穹身前。 她们一左一右地将他围住，像两只小兔子一样好奇地观察着他，其中一个还用鼻子贴在他身上，使劲地嗅了嗅。 “金金，他闻起来好熟悉呀……” “是呀……好熟悉呀，但是时间太久了，我忘记在哪里闻过这个味道了……”另一个也将头埋在了吴穹的肩上，使劲吸了一口气。 见吴穹一动不动，两个姑娘的动作逐渐过分起来，甚至还亲热地蹭了蹭贴了贴。 吴穹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心里想着言出法随的试用时间还没过，打算和这两个心魔拼了。 他抢占了先机，在那两个姑娘反应过来之前大喝了一声：“定！” 然而不知是一级言出法随的威力不够，还是“心魔”太过于强大，她们两个只是被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 “道士小哥哥，干嘛救了我们又要定我们？” “这里是无方界，也是人类所说的梦境，法咒是不起作用的。”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 见吴穹依旧一脸凝重，她们两个也收了调笑的心思，认真地说道： “道士小哥哥，我们两个被那业戾之息浸染太久，无法化形且记忆不全。” “说起来，有一件顶顶重要的事……嗯，想不起来了呢。” “找个偏殿，给我们姐妹供起来，让我们吃些香火，才能恢复记忆。” “不然的话，人间界兴许要大乱了……” 话未说完，两个人就化作了无数晶蝶，炸开在了吴穹眼前。 第七章 娇娇春心托杜鹃 “哈——” 吴穹猛地从梦境中抽离，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你醒了？”娇软的女音传来，吴穹缓了缓，回过神定睛看去，是晕倒前看见的那个姑娘。 “嗯，你是？”吴穹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所以他没再多说什么，径自从床上爬了起来，想要倒杯水喝。 “我叫王娇娇。”王娇娇目光灼灼地盯着吴穹，心里想着这可是真的道长耶，刚才他“嗖——唰——”几下子，符咒、项链就飞了起来，好帅！ 但是……王娇娇看着站起来的吴穹，她发现了一丝丝微妙的不对劲。 “吴……道长？”王娇娇的小脸瞬间红透了，因为他发现，吴穹的薄麻道袍下，有个遮不住的东西，微微地抬起了头。 吴穹自己尚不自知，还在喝水，看见王娇娇的视线，自己顺着她低头看去。 “……”他也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小变化，尴尬地想用脚趾扣出个一千五百平的道观，没想到那两个‘心魔’还挺厉害的。 “谢谢你帮我，王施主。”吴穹生硬的岔开话题，并且不自然地扯了扯道袍，遮住了自己那雄赳赳的东西。 王娇娇也红着脸错开了视线，不敢再看那奇怪的玩意儿，磕磕巴巴道：“你……你叫我娇娇就行。我……我……也没帮上什么，就是……” 说着说着，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留在这儿的原因，“就是，我的这个项链，刚才变得好奇怪！” 说着，她从身上背着的粉色小羊皮包包里面掏出那根链子，捧到吴穹面前。 只见原本亮晶晶的金项链，此刻已经灰扑扑的了。 吴穹没了系统的鉴真瞳加持，实在是看不出来这到底是怎么个东西，他也不敢托大，当即向王娇娇询问道：“这个可不可以留下？我晚上翻一翻师父留下的典籍，也好给你个确切的答复。” 王娇娇自然是一万个同意，她刚才可是看到了吴穹那可怖的操作。 活的玄学大师！ 她双眼发光，刚刚的那一点点小尴尬已经荡然无存。 “对了，王小姐。”吴穹想了想，还是没能把娇娇叫出口，而是换了个称呼。 他突然想起梦境中那两个女孩子说的话，总觉得和这把金蛟剪有分不开的关系，于是向王娇娇询问道：“这把剪子，你看看是否也可以给我留下？” 提起剪子，王娇娇一下子又不好意思了起来。 毕竟是因为她的任性才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刚才那剪子发出的动静可真是把她吓坏了。 现在吴穹说想要，她自然是同意的。 而且她也有些私心。 一个长得讨人喜欢、又能力很强的人，难免让王娇娇的少女心动荡了一下。 虽然还谈不上一见钟情，但崇拜、想与他交好，肯定是有了的。 “好的，吴道长，那这把剪子就给您留下了。”王娇娇满是小女孩情怀地红着脸应道。 都说拿人手短，吴穹一下子得到王娇娇两个法宝，饶是他再木讷，也知道这位姑娘是个大方阔气的，一定要小心应对。 虽说他对金钱看得很淡，但他还是要给师父完成遗愿，要给三清爷爷们修金身的。 见天色已晚，吴穹主动提出“王小姐不知家住何处，不如我送你一路？” 王娇娇笑了笑，回道：“没关系的，是司机送我来的，车就在外面等着。” 吴穹这时才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又问道：“王小姐是坐车上来的？” 王娇娇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呃……贫道并无他意，只是这上山路，被贫道的一些……竞争对手，给断了。不知王小姐可是有其他的道路可以上来？” 也正是因为孙流云断了他鹤温观的上山路，所以他才这么久没有香火，没有香客。 若是这小姑娘知道其他的路，也不失为一种破局的办法啊。 “嗯……”王娇娇捏着下巴停顿了一下，“不瞒您说，吴道长，你道观后面的这座山——”说着她还伸手比划了一下，画了个大大的圆。 “这座山，都是我们家的，所以我是走我们家自己修的路上来的。”王娇娇自然道。 “……怪不得。”吴穹万万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答案。 鹤温观后面的那座山，一直有听闻是一个大老板买下留着盖庄园的，只是从没见过主人，今天倒是巧了。 所以他也失望地点了点头，引着王娇娇往道观外面走。 走到道观的中心区时，两个人都沉默了。 这里一片狼藉。 刚才直播时尚未感觉，现在才发现，本就破败得岌岌可危的木板门已经彻底掉了下来、师父留下的桌子椅子也碎得可以直接拿去烧火了。 “吴道长，实在抱歉，我明天喊人来给您修缮一下道观吧。”王娇娇有点羞赧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毕竟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拜她所赐。 “不碍事的，王小姐，都是些陈年旧物。明日贫道看看能修的修一修，不能的直接扔掉就是了。本来也该买新的了。” 吴穹说的是实话，本来有些东西就要买新的了，还不是因为没钱才一直耽搁着。 但他今天收了很多打赏，想来是够买些新桌椅的，可以去二手家具市场看看。 “对了，吴道长。”王娇娇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了神，又说道，“我们可不可以加个微信？这样你查出我的项链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可以给我发微信了。” 吴穹自然没什么不好，掏出手机刚想解锁，就尴尬地挠了挠头。 王娇娇往他手中望去，只见那本就是古早型号的旧手机，经过刚才一役，彻底报废了。 屏幕碎地如同雪花肥牛，后置镜头也掉了出来，只余一根线栽栽愣愣地连着。 “哈哈哈……这，吴道长，我真的太不好意思了，最起码让我给你赔你个手机吧？”王娇娇不自然地扯了扯挂着小兔挂坠的包袋，内疚道。 吴穹见鹤温观唯一电子大件竟摔到如此程度，心也在滴血。 他强忍着心痛摆了摆手，“不……不用，贫道明天去修一修就好了。” 王娇娇这孩子从小就有个好习惯，那就是从来不和人当面冲突，她都是在背地里默默地行动。 此时见吴穹拒绝，她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和他告了别，上了她的粉红色豪车，摸出手机立刻打了几个电话。 “许叔叔，我是娇娇……嗯嗯，就爸爸前些日子不是在越南拍了张明朝的木桌子？对……就上面还有雕花的那个……又红又黑怪难看的……我给你个地址，明天派人送过来哦。” 说着也不等对面回复，就挂了电话。 司机在一旁听着，震惊得无以复加、头皮发麻，差点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王娇娇见状，又拍了拍司机的肩膀，威胁道：“刘叔，可千万不要和我爸告状哦~” 司机自然不敢吭声，王娇娇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再次开腔道：“对了，刘叔，明天你陪我去一趟江南路的别墅，我要去取点东西。” 司机悄悄地往后倒镜看了看，不敢吭声，江南路的别墅是王海成专门买来放古董的。 根据大小姐刚才打的那个电话，司机已经想到王娇娇要去干什么了。 管不了……管不了…… 而吴穹则回到道观里，看着一地狼藉，原地叹了口气。 第八章 那美女多娇，爱看英雄。 王娇娇离开后，吴穹却睡不着。 他满脑子都是问题，而这些问题则是需要从师傅留下的衍一派典籍中找寻。 鹤温观占地并不大，房间也不多，除了他自己睡觉的那一间，就只有供着三清像的一间正殿，和两个偏殿而已。 他裹着被子，挑着灯，在放着历代祖师牌位及典籍的那个偏殿，翻了许久。 好在功夫不负苦心人，还真被他找出了一些端倪。 关于“九大神器”的那一卷中写道：“古有神器九件，自第三次天地量劫后消散于天地不见踪影。有传说九件神器均有人形，受香火供奉可化灵、自有不同神通。” 而吴穹继续细细看去，其中金蛟剪的那一章正写着：“金蛟剪，由金银两条蛟龙幻化而成，化灵后乃是一对双胞胎人形，锐器，攻击性极强。” 而他梦里的那两个女孩，可不就是称呼对方为“金金”、和“小银”吗？ 吴穹本来是把金蛟剪揣在怀里的，这下子也不好意思了，莫名其妙生出来一种把两个小丫头塞在怀里的感觉。 于是他将剪子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捧到了另一个偏殿，置于供桌之上，还摆了香炉。 恭恭敬敬地点了根香，烟雾袅袅升起……然后断了？！ “这？”吴穹傻眼了。 供了这么久的三清，还从未见过香火断掉的情况。 难道是这两个小丫头，有什么不满意的？ 而因为他没开鉴魂瞳，自然也看不见金蛟和银蛟的魂体正鼓起腮帮冲着香火吹气。 “这香太难闻了，快断掉断掉。” “就是，他怎么这么穷，就不能弄点高级的吗？我想要降真香！” 吴穹不敢贸然再上香，只能满腹疑惑地回房睡觉，期望这两个姑娘能再次入梦，给他解答一下困惑。 ** 一夜无梦。 次日一早，吴穹是被一阵叮叮咣咣声被惊醒的。 他披上道袍，快步走出房门，站在原地使劲揉了揉眼睛。 眼前的这一幕实在是太过于令他震撼，他的鹤温观里前前后后得有二三十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各个都带着白手套，正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有扫地的、搬东西的、擦灰的、浇花的。 堪比专业保洁团队。 更别提院子里本来瘸腿断脚的桌子全都换上了全新的木质家具。 中间几块碎掉的石板已被剔除，换了全新的地砖，甚至还加了一个石艺的荷花喷泉。 往外看去，他道观那扇破败的大门也焕然一新，现在是崭新的红漆铜钉双开门，威武霸气，把整个道观的档次都提了一提。 而王娇娇穿了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正站在院子的中间，拿着扩音器，正在指挥西装猛男们干活。 见到他醒了，王娇娇立刻像一阵风似的直奔他而来，在他旁边快乐地道：“吴道长，您醒啦？您看看，时间有限，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改造的还满意不？” 吴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这，王施主……”吴穹又把称呼换了回来，还深深地对着王娇娇鞠了一躬。 王娇娇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躲了下，没接吴穹这个大礼。 她说道：“你这院子本就是为了救我弄坏的，我只是带了些人来修一修，吴道长别这么客气。” 吴穹见她没有受礼，也不再勉强，拢起袖子抱了个拳。 王娇娇这才受了，又继续说道：“一会吴道长看看若是有空，和我去一趟市里，我还有些东西，需要你帮忙瞧一瞧。” 吴穹自然应是，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 让吴穹没想到的是，王娇娇带他来到了鹤城中心区的商场。 原来王娇娇所谓的“有事帮忙”，竟然是为了给吴穹买一部新手机。 吴穹本想拒绝，但王娇娇实在太过坚定，甚至想要拉着吴穹的胳膊带他走路，男女实在授受不亲，吴穹生怕她再做出什么惊骇世俗的举动，只得半推半就地跟着她去了。 两人来到位于商场一楼的石榴牌手机店内，王娇娇专门往最贵的机型上面看，而吴穹则是觉得买一款性价比高的就可以了。 虽说是道士，但毕竟还是少年心性，看见这些电子产品，他心里也难掩喜欢。 “吴道长，您看这个石榴16怎么样？后置六个摄像头，还会自己变焦捕捉面部，您直播的时候一定特别合适。” 吴穹摇了摇头，他更喜欢另一台石榴13，虽然机型老了点，但是芯片等等都是好的，还能用几年，性价比很高。 两个人正争执不下，互相谁也说服不了谁的时候，对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诶，你们最近看没看一个直播？方寸平台的，是一个小道士直播。”一个穿着手机店员工服的胖乎乎的男人夸夸其谈道。 “最近没怎么看直播，怎么了？大神，给我们说说？” “呵，有一个咱们鹤城道观的小道士，应该是签了公司，后面有人在推了，炒作，先是装死，又找了鹳云观的道长来陪他演戏，昨个夜里甚至用特效投影，把自己的道观给砸了。”那个被称为大神的胖男人，似乎非常享受这种成为八卦中心的感觉。 见有人簇拥他，他也立刻沾沾自满起来，音量也不由得大了。 “嚯，砸自己的道观？这道士可真有厉害的。”有人附和道。 当然也有人持不同意见，说道：“不至于吧？不管真道士还是假道士，总要有敬畏之心，怎么还敢砸道观？不怕倒霉吗？” “谁知道呢，对了，我这有录屏，给你们看看！” 胖男人又掏出了手机，开始逐帧地给围观的群众们分析关于“砸自己道观的小道士”的视频录播。王娇娇在旁边听着，逐渐发现了不对劲。 “吴道长……”她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吴穹，关心道：“您别在意，这样的人很多的。” 吴穹正在试用他看好的那款手机，此时微微偏了偏头，很小声的“嗯？”了一下，似乎没太明白王娇娇在说什么。 王娇娇悄悄指了指对面的人，说道：“他们……在说你昨天晚上直播的事。” 吴穹这才反应过来，淡然笑了笑，“不碍事的。” 男人的所作所为，完全没有对吴穹造成任何影响。 王娇娇更加崇拜吴道长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淡定？这么淡泊名利？这么心如止水的人！ 狠狠地爱住了！ “嚯，这镜头最后的妹子是谁啊？这大腿，啧啧啧，我能玩一年。”一个梳着小平头的顾客也凑在大神旁边看着手机屏幕，最后指着昨日出镜的王娇娇赞叹道。 “这妹子这腿是够白的，我看那个自称腿精的女明星都不如她。” “哇，我感觉这个小道士炒作的方向有问题，让这妹子穿得凉快点，在道观跳跳舞，还愁没流量吗？” 随后，几个人又摸着下巴，一起轻浮地笑了起来。 如果说刚才评论吴穹的事吴穹并不在意，那么此刻男人们评价王娇娇的话，王娇娇也不会往心里去。 她长得好看，家里又有钱，不说别的，就她那辆粉红色的豪车，整个h省也就一辆。 长这么大，遇到这种无端的非议不知道有多少。 可是吴穹却挑了挑眉，他不允许有人这样说他道观的唯一赞助人！ 于是他开始凝神仔细观察起那个作为小团队中心的“大神”起来。 虽说衍一教是主法器的教派，但比如看相、卜卦这种基本功，吴穹的师傅还是教得很认真的。 而这些基本功，吴穹也学得格外扎实。 就比如此刻，他凝视着“大神”滔滔不绝的嘴，同时双手飞快掐诀，不出片刻，心里已经有了数。 同时，胖男人也注意到了吴穹的眼神。 他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个穿道袍的非常眼熟，而且他脸上那一副淡然的样子明明很正常，但莫名地让他很不爽。 “你看什么？”男人冲着吴穹走了过来。 走近了才认出来，竟然就是昨天直播的小道士。 都说狗拴着链子的时候人敢逗狗，可是狗没有链子人就会躲得远远的。 此刻男人见穿着道袍的吴穹，就似乎是那种拴着链子的狗，他丝毫不怂，甚至想挑衅一下。 而见到这个场景，店里有个刚好也在买东西的小主播嗅到了热点的味道，在众人身后悄悄开启了直播。 吴穹的系统也在此时响了起来。 [检测到直播间已开启，系统已同步上线。] 第九章 这位善信，我看你有血光之灾 听着系统提示音，吴穹微微一愣。 他疑惑地在脑海中向系统提问了几次，但系统好似没有设置这个关键词似的，并没有回复他。 得不到结果，吴穹也就干脆不想了。 而那胖男人也已经走到了吴穹的面前，轻蔑地扬起了下巴，鄙夷道：“这不是装死道长吗？怎么？今天不用炒作了？带着你的小情人出来买手机啊？” 跟他一起的几个人暗自笑了起来，还有人帮腔道：“现在这道士也要买最新款的石榴手机？太虚荣了吧？道长~” [检测到直播间人数前所未有的高，希望宿主把握好机会，发展一批信众。] [直播任务：把其他主播的粉丝吸引到自己的直播间内（至少200名）。] [任务奖励：一级鉴魂瞳永久使用权。] 吴穹不明所以，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 于是他忽略了系统发布的任务，专注于解决眼前的问题， “这位善信。”吴穹客客气气地施了个礼。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长得干干净净，又一派和气，把胖男人本来准备好的侮辱的话语都噎了回去。 但，吴穹接下来的话，直接把他气到七窍生烟。 “这位善信，贫道观你印堂发黑，今日恐有血光之灾，嗯……就在东南方位……贫道奉劝一句，千万不要往东南方走。”说完，吴穹就转过了身，低声和娇娇说着一会想要请娇娇吃个饭，再没理那个男人。 “你，你小子说什么？！”胖男人气的脸上的肉都一鼓一鼓的，“印堂发黑”可以说是华国群众最忌讳的四个字了，晦气！ “嗨，大神，他一个假道士，说的话哪里可信？”有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在旁边低声说道。 “你说得对，玛德，一个假道士，说两句糊弄人的话，我还会怕了你不成？”胖男人叛逆心起，直接冲着东南方位走了过去。 “我偏要看看，我今日究竟能有什么血光之灾。”他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嘟囔着。 “唉！你别冲动啊！怎么不信邪呢？”王娇娇在一旁火上浇油道。 胖男人更生气了，埋头就是一个劲儿地往前冲，他打算走到商场的东南门再回来，就是为了证实这个假道士说的都是骗人的。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这个商场是鹤城的老牌商场，已经有十几年的历史了，前些日子为了做装饰，在活动区的天花板上吊了百个陶瓷花盆，悬在空中非常好看。而这个活动区，刚好是石榴手机店的东南方。 胖男人走到活动区的时候，天花板上的一根鱼线晃了晃，断了。 鱼线上拴着的花盆，噼噼啪啪地掉了一串下来，胖男人虽然反应及时躲了一下，但还是摔倒了被砸到了小腿。 “啊——！” 有人尖叫，有人慌乱，有人掏出手机咔咔拍照。 “哎。”吴穹叹了口气，“怎么不听话呢？” 而这一幕，全被刚刚开启直播的小主播直播了出去，他的直播间此时已经乱成一团了。 【寂寞成瘾：咦，小树今天怎么没播户外？这是什么？】 【我爱吃草莓：石榴手机？小树出息了，终于接推广了呜呜呜。】 【血魂梦魇：不对啊兄弟萌，俺怎么瞧着这小道士有点眼熟？】 【孤独求败：这人我认识啊，这不装死道长吗？】 叫小树的主播是一个户外主播，主要播一些调解纠纷、帮助可怜人的过程，在小众圈里小有名气，铁粉很多。 他今天看见道士和手机店店员打起来，就敏锐地嗅到了热点的感觉，立刻就开了直播。 结果还真让他拍到厉害的画面了，那道长轻飘飘的一句东南方有血光之灾，居然真的说中了。 “家人们，你们看到了吗，太邪门了，那个道长真的说中了！”小树举着手机，挤过人群，看别人只敢围观不敢上前，他仗着自己在直播不怕被碰瓷，靠近了胖男人。 “兄弟，你怎么样？需要帮你叫个救护车吗？”小树关心地问道。 “哎呀……”男人的一张胖脸都疼地皱在了一起，嘴唇煞白没有血色，疼得没有力气说话了，只能呼呼地喘着粗气。 他的小腿被砸了一下好似断了，胳膊还被碎裂的陶片划破了，流血不止。 “天呐。”小树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站起来赶紧对着围观群众喊道：“有没有医生在？他的胳膊一直在流血！” 没有人站出来，胖男人的伤口太深，血越流越多，他本就是不爱运动的虚胖，恐惧上来，他甚至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就在这时，吴穹挤了进来，他走到胖男人身边，手指掐印，按在男人的肩膀处，嘴里念叨：“日出东方一点油，手提金鞭倒骑牛。三声喝断长江水，止住红门血不流。” 话音刚落，那血竟真的止住了。 小树：？？？！ 胖男人：？？？！ 【寂寞成瘾：道长能不能治癌症？】 【我爱吃草莓：什么玩意？？他刚才说了啥？？】 【血魂梦魇：卧槽卧槽卧槽！！！】 【孤独求败：胖子手指刚才动了，是在捏血袋开关吧。】 【输不掉的气质：听兄弟们说装死道长又出来炒作了，我是不是来得刚好，正好赶上？】 胖子本人最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和吴穹演戏，他刚刚切实地体验到了温热感，然后血就止住了。 他惊疑不定，看着吴穹仿佛在看一个妖怪，嘴里吞吞吐吐的，那句谢谢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吴穹也没在意，目送着穿着蓝衣服的医护人员把胖子带走了。 而一直跟在吴穹身边的王娇娇，自然也是目睹了全程，此刻她的心里仿佛有千万匹马在奔跑，而马身上赫然写着三个字：“太帅了！！” 小树回过神来，举起手机，向吴穹问道：“这位道长，我是一个主播，我叫小树，不知道能不能采访你两句？” 吴穹看着小树，本想拒绝，一下子想起来系统给他发布的任务。 原来是这个人在开直播偷拍他，而系统还希望他蹭一下这个人的热度。 所以他也就没再拒绝，点了点头，同意了。 “太好了，谢谢你道长。请问道长你刚才那个是怎么做到的？怎么一下子就给他止血了？”小树看着弹幕里面的问题，选了一个他自己也好奇地问道。 吴穹对着手机镜头，微微一笑，解释道：“我只是在他的穴位上按了按，并没做什么。” 小树和直播间的观众都有些失望，但小树还是紧接着问了第二个问题：“那么道长，能不能帮我也算一下？” 吴穹凝神盯着小树的脸看了一会，这少年长得虎头虎脑，眉目端正，是个有福之人，但他一日只能起一卦，于是说道：“今日我的卦数已用，不如我们约明日？” 弹幕又开始飞速刷屏，几乎都是在质疑“每日一卦”这个说法的。 但小树没有在意，他开心地点了点头，“好，那道长我们明天见，哦对啦，你的道观在哪？” 终于问到了正题，吴穹脸上浮现出了笑意，字正腔圆地对着镜头说道：“在北郊，鹤温观。” “好的，那我先走啦，道长，我们明天见~” 小树举着手机离开了，吴穹却没听到任务完成的提示音。 也是意料之中，他也没想过这就能吸引到信众，毕竟人间正道是沧桑，还是要好好直播好好画符。 第十章 老婆，你怎么带别的男人回家？ 经历过胖男人一事，石榴手机店的店长终于出面了。 他意识到了店员和顾客斗嘴被砸是多么离谱的一件事，更别说这顾客还是道士了。 于是店长给出了一个九折的购买折扣，这下子吴穹也不再纠结了，果断选择了最新款带面部捕捉的那部手机。 但他和王娇娇商量好，等直播有了收益，第一件事就是给三清换金身，第二件就是要还她钱。 王娇娇只当吴穹在客气，毕竟这点小钱又不能真的让他还。 于是没理他，把店长拉到一边，悄声说了两句。 隔了一会，等到吴穹在心底都默背了一段常清静经了，店长这才捧着一个大箱子回来了。 吴穹忙过去搭了把手，箱子的盖子缓缓滑落。 里面赫然是石榴牌新款全线电子产品，平板电脑、笔记本电脑、台式机、手机。单单手机就拿了十部最顶配的。 “？？？” 贫穷了一辈子吴穹，被资本散发出的光芒晃了下眼。 “这个平板可以看经，电脑可以剪视频，手机一个直播一个看弹幕剩下的备用吧。”王娇娇云淡风轻地把黑卡递给店长，店长二话不说就从口袋里掏出pos机，刷卡动作行云流水，比吴穹画符还顺畅。 吴穹：…… 但是这样一耽搁，天色已经不早了，王娇娇撅了撅嘴，时间已经不够用了。 她在心里权衡了一下，选了一个比较着急解决的，直接带着吴穹去了江南路的别墅。 ** 江南路的别墅只是王家众多别墅中的一座，与众不同的是，这里面装的全是王海成拍回来的古董，还有王娇娇自己收藏的玄学法宝等等。 而她带吴穹来，除了想送吴穹点东西讨吴穹开心外，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这几日，巡逻的保安总是给她发消息，说她家的别墅里深夜总是传出来奇怪的声音。 再然后就是来定期打扫的保姆非说有一副钟馗像里的钟馗冲她眨眼睛，说什么也不来打扫了。 王娇娇自己带着网上买的网红符箓来过几次，也看到了钟馗冲她眨眼睛。 虽说不至于和保姆一样吓得嗷嗷叫，但她也意识到这不是她能解决的问题了，所以也就不敢自己来了。 从看见吴穹的第一眼，她就明白，这位就是上天赐给她的救赎！大神！真的！ 在别墅门口，王娇娇怂恿吴穹开了直播，她觉得今天会像鬼屋探险一样刺激！ [检测到直播间已开启，系统已同步上线。] [检测到该场景有被业戾之息侵染的痕迹，请宿主仔细找寻线索。] [每条线索奖励10积分。] 吴穹皱了皱眉，又是这个业戾之息。 这个词他从来没听过，但是系统却在不停地提及，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见吴穹一脸凝重的样子，王娇娇也更加坚定了自己最初的想法，看来吴道长是真的厉害。 她倍感底气十足，余光却突然瞥到别墅的防盗门竟然是开着的！ “这？！”她拍了拍吴穹的肩膀，吴穹和她对视一眼，两个人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凝重。 还不等吴穹细细细细思索，王娇娇雪白的大长腿直接伸了过去，一脚踢开别墅大门，同时娇喝道：“是人的不是人的！都给本小姐出来，本小姐带了人来收拾你们！” 然而，映入眼帘的是—— 孙流云那张尖酸刻薄的脸！ 还有一脸懵b的王海成！ 以及十分敏锐感觉自己突然进入了修罗场的秘书！ 吴穹穿着破旧的麻布道袍站在门口，和穿着天蚕丝绣八卦纹道袍的孙流云面面相觑，两个人的眼中都划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 几个人一下子都尴尬住了，谁也没吭声。 王娇娇左右看了看，她知道这个孙道长，和她的吴大神是有些矛盾的，所以她在心底暗暗给吴穹下了注，相信吴穹一会能战胜孙道长！ 最后还是孙流云率先打破了尴尬，他一扫之前在直播间时那阴阳怪气的模样，客客气气地见礼道：“吴掌门。” 吴穹不知道这孙流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所以也客气还礼。 “今天这可真是巧了，也不知道大小姐也请了吴道长来，不如两位道长一起帮我们看看风水？这几日真的怪事太多了。”王海成的秘书站出来打圆场道。 孙流云呵呵两声，说道：“那吴掌门，请？” 吴穹：“请。” ** 这座别墅装修得十分古色古香。 而且虽然吴穹在风水这一块不够专业，但还是能看出来这房里的摆设当初应该是考究过的。 沙发未压梁、屋角有盆栽，就连西北方位的墙角处也放了一座金光灿灿的落地花瓶。 孙流云已经从背包里摸出罗盘开始测算了。 而吴穹来得匆忙，他什么都没提前准备，但他有神级外挂王娇娇。 见孙流云还在认真踱步掐诀，王娇娇直接挤了挤眼睛，带着吴穹上了楼。 【玄木真君：今天播什么？风水吗？】 【随便看看：这一屋子红木家具，道长在哪里？】 【孤独求败：啊不是吧不是吧，装死道长又来装死了】 【输不掉的气质：看腻了你们几个，有没有新的演员啊？】 【暗夜疾风：桥豆麻袋！这个妹子也太好看了吧？？】 【绝不说第三个字：好看。】 王娇娇端着手机，见有人夸她，很自然地把摄像头调整了一下，用内置摄像头对着自己那明艳地小脸，笑眼弯弯道：“大家好，我家的房子最近出了点小问题，今天是请吴道长来帮忙‘看看’的。” 【玄木真君：什么问题？妹子展开讲讲。】 【输不掉的气质：我靠……】 【暗夜疾风：老婆，你怎么带别的男人回家？】 【绝不说第三个字：美。】 与此同时，吴穹已经走到挂钟馗像的那间房门口了。 系统的提示音也哔哔哔地响了起来。 [注意！注意！检测到附近业戾之息浓度过高。] 而在楼下端着罗盘测算的孙流云，也若有似无的将视线悄悄投到吴穹这边，仿佛在暗暗期待着什么。 吴穹犹豫了一下，他是个听劝且惜命的人。 所以他只是摸了下门把手，就立刻转身离开，和王娇娇一起去了另一个安置法宝的房间。 孙流云见吴穹没有推门进去，眼底掠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地调整好了状态，拿着罗盘对王海成道：“王老板，您这屋子里只是有些附在古物上的小亡魂邪祟，只需贫道开坛设法，将他们请走就可以了。” 王海成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没有立刻答应孙流云的话，客客气气让孙流云坐在沙发上稍等片刻，还拿出了好茶招待他。 然而孙流云如坐针毡，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他在王海成别墅下了很大的功夫，又放出消息说鹳云观专降这些魑魅魍魉，就为了让王海成找到自己解局，好顺利搭上这个金主。 今天终于成功过来了，只需要装模作样的设坛念咒，这事就收尾了。 哪知道，半路杀出吴穹这个程咬金来。 本来他想着，要是能用提前设好的局让吴穹吃吃瘪，那也是好的。 结果吴穹不上套！ 甚至还勾搭上了王家的大小姐！ 好恨！ 孙流云眼底一片血红溢出，双手紧紧握住了拳。 第11章 驱龙卷水（一） 而另一边，吴穹则是跟着王娇娇来到了别墅最大的一间房间里。 这里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魏晋的抱朴子手抄本、四十三卷灵宝玉鉴、满满一盒子的雷击木牌、桃木剑、包装精美的降真香……更别提还有许多吴穹只在衍一教典籍中见过的法宝了。 “福生无量天尊……”吴穹默了句道号。 同时直播间里的弹幕也已经起飞了，还有一些小树直播间的粉丝也涌了进来。 【玄木真君：我去，这是他妈的道门博物馆吗？】 【随便看看：张道陵故居？】 【输不掉的气质：虽说我不懂，但是雷击木是那么好搞的东西吗？随随便便就一盒子？有没有懂哥出来给老弟解惑一下，那是不是假货。】 【暗夜疾风：老婆，咱家的库房你怎么随便给人看？】 【绝不说第三个字：假的。】 同时有几个人刷起了礼物。 系统开始不停地播报积分增加。 吴穹的眉紧紧地皱起，好吵。 “就是这个屋子，总有奇怪的声音传出来。”王娇娇见吴穹皱眉，以为他也发现了异常，不自在地挠了挠头，生怕问题不好解决。 积分播报声音终于渐弱，吴穹终于可以静静思考了，他觉得有些奇怪。 这个房间里装满了辟邪的法宝，就算有什么邪祟，看在那一盒雷击木的面子上应该也会安分一点。 怎么会有奇怪的声音传出来？ [任务“把其他主播的粉丝吸引到自己的直播间内”完成。] [奖励一级鉴魂瞳永久使用权。] 系统突然雪中送炭地给吴穹开启了鉴魂瞳的使用。 还未来得及思考任务怎么就完成了，吴穹就觉得眼前猛然一黑。 再睁开的时候，目之所及所有的东西上都笼罩了一层白色的雾。 有的浓郁，有的淡薄。 和之前满级鉴魂瞳所看见的彩色雾气还是有所不同，但是对他现在来说也是够用了。 吴穹只是粗略地四处扫视了一下，就发现四个墙角处都有大量浓郁气体外泄，像瀑布一样乌泱泱地涌入并铺满整个房间。 这气的量太惊人了，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在盒子里挑了两块被纯白雾气包裹的雷击木，递了一块给王娇娇，另一块他持在手心里，向墙角走去。 直播间的人看不到他的视野，就看见他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猫着腰向角落走去。 【新来的小号：第一次来，没看懂，主播干什么呢？偷地雷呢？】 【可乐：这演技，尬出天际。】 【玄木真君：雷击木品相也太好了，刚才是不是有人问是不是真的？是真的！】【输不掉的气质：今天特效师请假了是吧，全靠演技硬撑】 【我爱我老婆：老婆，别照这个人了，照照你的小脸。】 王娇娇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雷击木牌，也紧张兮兮地跟在吴穹身后。 屋子本也就二十来平，所以很快也就走到了雾气四溢的源点。 吴穹感知了一下，蹲在地上细细地翻找起来。 然而他不管怎么翻找，都没有结果，那里空无一物，奶白色的雾气就好像凭空冒出来一般。 “这……” 吴穹浓眉紧紧皱起，总觉得这个屋子里的东西好像被某种障眼法蒙蔽了。 可他什么东西都没有，现在如果有个罗盘就好了…… 对了！罗盘。 吴穹想起孙流云带了一个。 于是他打算问孙流云借一下罗盘使用。 一楼大厅里，孙流云已经喝了快两壶王海成亲自泡的茶水了，他憋了尿，又不敢走，整个人哭丧着脸，此时看见吴穹都觉得万分亲切。 “吴掌门，看得怎么样？我们探讨下解决方案？” 王海成是鹳云观想要扩建必须争取到的金主。 所以在王海成面前，孙流云真的演出了一幅天下道友一家亲的虚假形象。 “嗯，有一点小麻烦。可能需要问孙道长借一下罗盘使用。”吴穹客客气气地拱手道。 “哦？借罗盘。”孙流云眼珠子转了转，看了看手中的罗盘。 今天他为了在王海成面前好好表现，拿的是鹳云观的镇观之宝。 乃是清朝法器大师刘观章手作罗盘，市价高昂，轻易不会带出来使用。 现在吴穹要借，他自然是不愿意的。 不止不愿意，他甚至还在想有什么事是吴穹办得他办不得的？ 毕竟近日从“那位”身上，也学到了不少厉害术法…… 思及此，孙流云又开口道：“既然有吴掌门解决不了的问题，那不如贫道也上去看看吧。” 说着，他还冲着王海成及秘书做了个手势，道：“王老板，请？” 王海成看了看王娇娇，见女儿和那个小道士已经跟了上去，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 孙流云进到那间被业戾之息装满的屋子，莫名感觉到了通体舒畅。 这里有他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就如同“那位”身上的气息一般。 他举起罗盘，右手掐诀，脚下迈步，在房间内踱了两圈，却并没有发现除了“那位”同源气息外的任何异常。 吴穹就在一旁抄着手看着他。 孙流云被吴穹盯的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他并不敢说自己没看出问题。 于是孙流云强作镇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道：“这间屋子的问题跟这座别墅其他房间一样，就是有些附在法宝古董上的邪祟在作怪罢了。开坛设法、驱龙卷水可破。” 说完，还看了吴穹一眼。 吴穹低眉顺目地站在一边，没有吭声。 孙流云见状，心里一下子就有了底气，他几乎可以断定吴穹是跟他一样，也是为了钱，才出现在这里。 【酸甜果汁：驱龙卷水？老子还龙吸水呢！】 【可乐：日落西山黑了天~关上城门上了锁栓~十家道有九家锁~还有一家门没关~】 【输不掉的气质：今天的剧本还可以，完善多了，只是怎么换了主角？不是装死道长了？】 【我爱我老婆：老婆，亲亲。】 直播间里的弹幕也是一片迷茫，王娇娇低声给大家解释了一下她家别墅的问题，以及孙流云想要开坛的心意。 众人又纷纷打赏了起来，表示从未见过，想看。 王娇娇低声跟吴穹说了水友们想看孙流云做法的诉求。 吴穹想了想积分可以换到的东西，也没有拒绝，点头同意了。 毕竟今天来是为了解决问题，不管是谁解决的都可以。 而得知终于可以开坛设法的孙流云，一下子高兴起来。 他为了今天准备了很久了！ 就要趁着这一次，一举夺得王海成的心！ 王海成打了个喷嚏，毛骨悚然，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阴冷的毒蛇盯上了…… ** 别的暂且不说，鹳云观孙流云孙道长的表面功夫修的可是一等一的好。 吴穹开坛只会老老实实的诵经拜忏、规规矩矩地踏罡步斗，一切都按照规矩来。 而孙流云，经文是唱出来的，禹步走得像跳舞，手上持着的罗盘在旋转，金铃摇的也是悦耳动听。 不得不说，整个蘸仪过程，真的极具观赏价值。 王海成及秘书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只有王娇娇，见识过真正光华漫天仿佛电影特效的战斗场面后，对这种虚有其表的假象毫无波澜。 而做完这些前置动作后，孙流云终于进入了正题。 作为鹳云观大师兄，他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只见他静坐于蒲团之上，用舌尖虚书画符，又一口呵到天上去。 动作反复重复了几次，符脚洒洒下落，房间内的灯闪了闪，灭了。 紧接着就是一阵电闪雷鸣，扑簌簌地从地面有水汽弥漫开来。 看见这超自然的一幕，王海成定力尚好，秘书则是已经快吓疯了。 王娇娇下意识地移动到吴穹身边，悄悄地拉住了他道袍的袖口。 第12章 驱龙卷水（二） 【鹤城沈万三：来晚了！刚才怎么好像隐约看见了w老板？】 “鹤城沈万三”火箭*2！ 【可乐：主播一会能不能加个微信？我也想修道，需要大学文凭吗？】 【玄木真君：这位孙道长也是有些能耐的。】 【输不掉的气质：呵，老子就说怎么今天没特效了，这就来了。还搞出高科技了呢，又打光又蒸汽，只不过还是有些简陋。】 【绝不说第三个字：粗糙。】 【我爱我老婆：老婆么么。】 弹幕里聊的热闹，吴穹却是紧张了起来。 因为他通过鉴魂瞳，看到这个房间里，涌进了许多白色半透明的灵体。 虽然是道士，但这也是吴穹人生中第一次看到真正的，现实存在的，灵体。 怕吗？ 不怕。 吴穹甚至还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感叹了一句，师傅诚不欺我，灵体果然都很矮小…… 吴穹看了看身后的王娇娇，不动声色的掐了个灵官诀，动了动身子，把王娇娇挡了个严实。 而因为灵体的涌入，房间里的气温也骤然降了下来。 吴穹注意到，王娇娇细腻的皮肤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光洁秀丽的腿上尤其明显…… 孙流云的罗盘开始疯狂转动。 吴穹站在那里，见灵体越来越多，刚准备双手掐诀，却被孙流云制止了。 孙流云不屑地冷哼道，“吴掌门歇着吧，不过是些魑魅魍魉，看贫道施法，顷刻间还此地以清明！” 他缓缓抽出桃木剑，嘴上念念有词，有模有样地挥了几下。 动作已摆，姿势很帅，礼物和弹幕前所未有的高潮！ 【鹤城沈万三：孙道长还是有些本事。】 【玄木真君：大家风范！大家风范！】 【我要生女儿：帅气！生子当如孙流云啊。】 【六老师：@我要生女儿？？？】 【不是吧啊sir：？？？】 …… 吴穹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完了！” 话音刚落，弹幕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发威。 几只被惹怒的灵体瞬间朝孙流云径直冲了过来！ 吴穹准备顺手拉他一把，却不想被孙流云那厮敏捷地躲开了。 “想影响我施法？”孙流云的嘴角还未勾起完整的弧度，一下秒身体猛地一抖！ 几只灵体结结实实地穿过了他的身体。 “噗——”孙流云大口喷出一口血来。 【可乐：就这？】 【六老师：这就？？】 【玄木真君：福生无量天尊！这是什么情况？！】 【输不掉的气质：哟，血迹挺真实，血袋挂一下链接。】 【我要生女儿：算了，还是生个女儿吧……】 【我爱我老婆：玛德，小心点，别溅着我老婆！】 王娇娇顾不上弹幕，她自小喜欢研究玄学和超自然事件，此刻自然也觉得事态有些严重了。 她赶紧将那一盒雷击木全都倒了出来，分发给了亲爹和秘书，三个人一起躲在了吴穹身后。 她望向吴穹，那单薄的身躯让她倍感安全…… 似乎是打开了某些开关，这房间的灵体越来越多。 留给吴穹和王娇娇等人的空间却越来越少了。 吴穹抬手将灵官诀高高举起，另一只手护着王娇娇三人不停后退。 他倒是面色平静。 对付灵体吴穹自然还有些手段。 只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吴穹并不打没有把握的战。 王娇娇害怕地将手机摄像头怼到了吴穹的脸上，弹幕一阵哀嚎。 吴穹歪着头，夹着两根手指，将摄像头对准了表情严肃，有些狼狈的孙流云。 只见他，神色肃穆，手指微微颤抖，一咬牙从怀中摸出四张符篆。 孙流云咬破手指，以血为祭，将符咒射向东南西北四个角，又正色道：“铁索缚鬼神，地锁缚恶人；天师勑旨到，火急便行程！” 是缚鬼咒！ 房间里的灵体们被咒语攻击，纷纷发出只有吴穹听得到的刺耳尖叫。 然而房间中不停涌出的白色雾气似乎是个治愈水泉，将本来受到些伤害的灵体几个呼吸间就调整到了初始状态。 要一击毙命，不能给他们恢复的时间。 吴穹的表情终于是严肃了几分。 孙流云气喘吁吁，体力已经耗尽。 他看不到灵体的形态，但是却能感知到阴气沉沉且愈发浓郁。 “吴道友！你还在一旁袖手旁观么？出手啊！” 丑不能一个人丢，鬼不能一个人打，孙流云自然不觉得吴穹能解决这些看不见的鬼东西。 但是减少一些自己的压力，找个机会逃跑应该是容易得多。 吴穹微微一愣。 “你不是让我停手吗？” “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王娇娇望着有些木讷的吴穹。 他明亮的双眸看不出一丝揶揄的意味。 孙流云咬了咬牙。 “我要！” “哦。”吴穹点了点头。 大招总要点缓冲时间，而现在…… 时间够了！ 吴穹手指飞速变幻，从防御的灵官诀转为攻击性的天罗地网手印。 “号令传三将，诛伐用六丁……群魔皆荡尽，人道永安宁！” 随着天罗地网咒最后一个字吐出，系统也响了起来。 [检测到宿主使用天蓬大咒·天罗地网咒，激活万民愿力加成，咒语威力提升50%] 紧接着就是一张金光大网凭空显现，光芒立刻充斥了整个房间。 再看灵体们全都被罩了个严严实实，匍匐在地动弹不得了。 大网越收越紧，最后只余鞋盒大小地一团，缩在房间中央。 接下来就是常规祭神请神，找无常来勾魂是了。 孙流云设的坛还在，吴穹拿来便用。 谁曾想，请神咒还没念完，房屋四角不停涌动的白雾突然猛地炸开，雾气散尽后，网和网内的鬼魂以及窗前的孙流云全都不见了。 王海成等人虽然看不到灵体，却能看到金光大网，能感受到气温骤变。 尤其是王海成本人，一个无神论者突然看到这么超自然的画面，有些恍惚。 “一个成功的商人，要见得大变化……” 王娇娇担忧地看着自己有些魔障的父亲，算了，一个成年的男人要学会自己相信真相了…… 秘书率先缓过神来，他是个务实的人，第一个发现了房间里少了个人。 于是他不合时宜地问道：“老板，小姐，刚才这网子出现的一瞬间，孙大师是……被刚才那光给弹飞了？” “你管他是不是弹飞的！”王娇娇翻了个白眼，她才无所谓那孙道长怎样呢，吴道长好帅喔！ 孙流云一个高功，总不至于跳个三楼就废了吧？ 此时的弹幕比刚才孙流云耍帅多了无数倍。 满屏的666，礼物更是疯狂涌现。 【玄木真君：天蓬大咒！真有这种东西？】 【露露丝的故事：太帅了，我可以给你生小道士吗？道长！】 【我爱我老婆：老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爱我老婆”爱心*1314！ 【踹孙某的皮燕子：我特意改了个id，兄弟们。我是铁粉了！】 “感谢孙流云还在嘴硬送上的九个火箭。谢谢大家。”吴穹微微一笑，离给三清爷爷们修金身的目标不远了。 王海成跟着秘书下楼去找孙流云了，而吴穹也想起了最开始要问孙流云借罗盘的目的。 他向房间四个角看去，白雾散尽，障眼法也随之消失了。 他莫名地，又感觉到了那种和金蛟剪姐妹呆在一起时的感觉。 又熟悉，又亲近，但是又疏远。 他顺着这种感觉找过去，在一个柜子下面发现了方才涌动雾气的来源。 弯腰去摸，手指触及的是一片酥软…… 是一张压在柜子下面的黄表纸。 “嗯？”吴穹有些奇怪，他的印象里没有什么法宝是以纸的形式体现的，就算是个符，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灵气溢出？ 奋力将柜子移开，拿出黄表纸，吴穹恍然大悟。 那纸上用朱砂端端正正地印了一条威武的龙。 他在衍一教的典籍上看过一次，这是番天印的印记。 衍一教十几代掌门终生求而不得的九大神器，短短几日吴穹就得到了一件，遇到了另一件的线索。 [检测到业戾之息。浓度：2%，无害。] 紧紧2%的业戾之息浓度，吴穹没有放在心上，他直接拿了纸问王娇娇：“这是从哪里来的？” 王娇娇眉头紧锁地想了一会儿，道：“应该是三四个月前……当时这个符在网上非常有名的，说是灵验异常，是‘网红’符纸。又不贵，我就买了一摞回来。” 【玄木真君：不贵？？我当时也看了这个符纸！一千五一张，姑娘你说不贵？？！】 【我爱我老婆：我老婆说不贵就不贵，有你个狗东西什么事，滚。】 弹幕又炸了。 系统也再次发布了任务。 [获得业戾之息的线索一条，奖励积分：10。] [新任务开启：找寻关于番天印的线索。] [任务奖励：100点积分。] 当然，不用系统发布，吴穹也是要寻找番天印线索的。 所以他转头向王娇娇询问道：“还能找到购买的商家吗？” 王娇娇咬着手指冥思苦想了一会：“应该可以，购买软件在家里的平板里，明天给你？” 吴穹点头同意，又去了另外的角落，回收了另外三张的番天印符纸。 同时手机也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了。 直播间关闭，系统随之下线，吴穹发现他的鉴魂瞳效果也消失了。 眼前的一切又恢复到了往常的样子。 第13章 孙流云暗藏玄机，王娇娇借桌献道 孙流云不信任吴穹的能力，本来想要跳窗逃跑，结果忘了是三楼，摔了个结结实实。 但好在中间有树拦截，地面又是王家种的花草，所以人无大碍，连救护车都没叫。 在楼下躺了一会，就看见王海成等人众星拱月般携着吴穹出来了。 而他则一身花草落叶，狼狈的很。 还是秘书先发现了孙流云，客客气气将他扶了起来，还派了司机准备送他回鹳云观。 在他离开前，王海成想起了什么似的，叫住了他，开了一张支票递到孙流云手中，说道：“孙道长，一点香火钱不成敬意，今天真是麻烦孙道长了。” 孙流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数了数支票上1后面跟着的五个0，不是很满意，但还是扯了个笑脸道：“那我就谢谢王老板的善款了。” 王海成耸耸肩，没有再接他的话。 而留在原地的吴穹，则是目送着孙流云远走，莫名想起了师父之前说过的话：善恶终有报，天道有轮回。 王海成回过头看着吴穹，他虽然不知道这位大师是什么来头，但刚刚吴穹漏的那一手无疑让王老板一个无神论者开始怀疑人生了。 此时面对吴穹也带上了几分客气和亲热，他甚至直接签了张五十万的支票，亲自递到吴穹手里，说道：“吴掌门是吧，娇娇这样喊，我也就跟着喊了。这一点心意还请收下，我新批了一块地，过几天要盖一个写字楼，到时候还请您过来给掌掌眼。” 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王海成也不能免俗。 吴穹怔愣地数了数支票上的零，饶是他再处变不惊，此刻也有些茫然了，他连连摆手道：“这，王老师，贫道只是受王小姐之约，前来帮个小忙，不需要这么大的谢礼啊。” 吴穹的师父还在世的时候，总在吴穹面前叨咕着什么因果。 他做的“因”，没有那么大，担不上这整整50万的“果”。 他再次婉拒了王海成的支票，并且表示自己不能收这笔钱。 王海成也不再强求了，将支票塞到了王娇娇的手里，示意女儿来办好这个事。 王娇娇拿着钱，俏皮地冲亲爹眨了下眼，比了一个ok的手势。 * 回到鹳云观的孙流云，无疑成为了被整个道观指指点点的笑柄。 他面色阴沉一声不吭，都没顾得上给清逸道长打招呼，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如果吴穹此刻在现场，那他的系统一定会哔哔哔地大叫起来。 因为这个房间，几乎被业戾之息填满了。孙流云浑然不觉，他重重地甩上房门，脱掉那套脏兮兮的道袍。 迫不及待地从衣柜的最底层拿了一尊小神像出来。 这尊神像实在是有些诡异，龙头人身，九条手臂四面张开，每只手上分别持有一件神器。 “它”双腿盘坐于一片祥云之上，眼睛是暗红色的宝石，正幽幽散发着不详的光芒。 可是孙流云浑然不觉，他双眼与龙头如出一辙的赤红，表情虔诚又癫狂，跪在龙头神像的面前，嘴里念念叨叨。 “九诸尊神，弟子想要吴穹的命！” 龙头神像的双眼闪了一闪，似乎是在回应孙流云的祈求。 孙流云跪拜完，又拉起他的道袍袖子，用水果刀在手臂上划了一刀。 伤口触目惊心，他却仿佛没有痛觉似的，用力把血挤出来，滴在了龙头上面。 说来也奇怪，那血滴上去，就如同水滴融入沙子，很快就被吸收了。 而龙头吸食了孙流云的血后，本就深红色的龙身变得颜色更加晦暗。 房间里凭空卷起一阵旋风，孙流云端坐在旋风中心，面色不改。 风止后，一张黄表纸轻飘飘地落入了孙流云的手中。 上面画着与番天印不同的龙印，看起来邪恶又不详。 孙流云疑惑地看着神像，喃喃道：“尊神，弟子不懂。” 邪像的眼睛闪了闪，一行血字浮现在空中：“贴于居室，吸食气运。” 孙流云看了看手上印着邪龙的黄表纸，眼睛眨了眨，继续说道：“尊神，一张恐怕不够。” 邪像眼睛再闪了闪，又是一阵旋风，孙流云手上多了三张印着邪龙的黄表纸。 看着手里的东西，孙流云终于低声笑了。 * 回到鹤温观，吴穹先是盘算了一下今日直播的收入，居然单单积分就有40多点，也就是说等于收到了四千多的礼物。 又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数着钱入睡，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入睡方式了。 一夜好梦无眠，然而也没有梦到金蛟剪姐妹。 次日一早，吴穹又是被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醒的。 他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循环，明明昨天也是这样的。 披起道袍，走进院子里，映入眼帘的是乱糟糟的一大群人。 端着云台举着手机正在直播的小树，还有和昨天如出一辙的黑西装男人们，以及他们的领导者，王娇娇女士。 今日的王女士又起了不同的幺蛾子，她抬了一张桌子来。那桌子深红发黑，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油光锃亮，吴穹甚至能感觉到这桌子上传出来的天地灵气。 “这？”吴穹有点懵b，他茫然地看着王娇娇，脑门上缓缓浮现了一个问号。 “哎呀我们的吴掌门终于醒了！”小树端着手机凑了过来，右手虚握成拳放到他嘴边，调侃道：“不知道吴掌门对这张明朝上品花梨木桌，有什么看法？” 小树直播间的弹幕已经吵了一早上了。 此时依然也是打得不可开交。 【ゝ你嘴角的温度：都说了是假的？还有什么好吵的吗？那张桌子要两千多万，是随随便便就能捐给道观的吗？】 【唐僧用飘柔：我都说了刚才那个大白腿我在官方酒会见过，是王家的大小姐，她亲自指挥人搬的桌子，可能是假的吗？】 【小情歌：两千多万很多吗？我随便一次就有好几个亿！】 【长岛冰茶：这是小情歌被黑的最惨的一次。】 王娇娇也凑了过来，说道：“前两天把你道观的桌子弄坏了，这张是我爸爸新买的，赔给你吧。” 吴穹还是木木的没有反应过来。 与此同时，城市中心王海成的办公室里。 王海成正在和几个同为房地产圈的老板们吹嘘他刚刚新拍卖回来的桌子：“哎呦老李，老张，你们可不知道呀，那个西城的刘老板也想要这个桌子，他举了十几次的价牌！最后我实在太喜欢了，咬咬牙一口气加了五百万，他这才作罢啊！” 与他聊天的两个老板，纷纷震惊状附和道：“听说是明朝皇帝用过的？” 王海成得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可不嘛！哎呀，这也算是让国宝落叶归根了。” “王老板厉害。” “王老板有大爱。” 一时间办公室一片欢声笑语，王海成面色红润有光泽，笑意盈盈，气氛十分和谐。 谁知，总有那不开眼的家伙。 比如他的秘书。 此时就一脸如丧考妣，半死不活地走了进来。 王海成正在兴头上，见秘书这副样子也没生气，而是和蔼问道：“小刘，怎么了这是？” 那两位客人也是伸长了脖子，翘首以待等着听王首富的八卦。 “老板……”小刘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把手机举到了王海成面前。 只见屏幕里正是方寸直播软件——小树的直播间。 他那亲爱的好女儿王娇娇，正指挥着他发工资的保镖们，抬着他心爱的明朝花梨木桌，送给了别的男人！ 第14章 人有五指，卦有六爻 王海成当即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看着镜头里那张明朝梨花实木桌，感觉自己心脏都快要停跳了。 甚至想喊医护来给他做一下急救。 而镜头里，那主播还在喋喋不休地问着那小道士：“吴道长，你对这张桌子怎么看呀？” 吴穹不明所以，茫然道：“谢谢王小姐。” 王娇娇腼腆地笑了笑，王海成人生中第一次见到自己家这个野丫头居然害羞了。 随机她脸颊上又飘起两朵红云，小声说：“你喜欢就好，等过些日子，爸爸买了别的，我再给你送过来。” 王海成呼吸一窒，身体摇晃了两下几欲倒下。 秘书哭天喊地道：“老板，老板您挺住啊老板！” 而鹤温观内，那张价格昂贵的桌子，甚至都没能送到鹤温观的主殿，而是送去了给金蛟剪姐妹居住。 桌子放好，贡品一一摆放完毕，吴穹点燃了昨日在王家别墅带回来的降真香。 烟雾幽幽飘起，没有再断掉了。 弹幕里的大家莫名其妙地不再争吵了，而是一片祥和。 【ゝ你嘴角的温度：放……剪……子……】 【唐僧用飘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收回我刚才放的狠话。若真是那张明朝的桌子，这小道士不可能放在他这破道观偏殿。】 【小情歌：都说了两千万没有很多啦！】 【长岛冰茶：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这把剪子，总觉得心情格外平静。】 【小情歌：楼上的，你应该是到了贤者时间了。】 ** 桌子摆好，小树也直接切入了正题。 他今天来是为了让吴穹给他算一卦的。 华国人多多少少骨子里都有些信玄学，尤其是算命这事，好像大部分人都乐此不疲。 昨天亲眼目睹吴穹昨日铁口直断，小树对于今天的这场算命，期待了一晚上。 而吴穹离开收拾了一下，再回来时，摆出了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他的卜卦方式是衍一教传下来的，与现存的方法都有些不同。 是通过与人对视加相面来测算的。 那日他只观了胖子面相，却没有对视。 今日为小树测算，他拿出了十二分的专注与本事。 一时间鹤温观内的场面有些滑稽。 小树和吴穹坐在桌前脉脉对视，王娇娇蹲在一旁捧着脸看他们。 手机立于支架上，弹幕居然是出奇的一致。 【小情歌：亲一个！】 【长岛冰茶：亲一个！】 【玄木真君：你们有病吧？道长这是在卜卦吧？虽然我也没见过这是什么形式……】 【输不掉的气质：亲一个！】 【我爱我老婆：老婆亲一个！】 弹幕刷了一会，吴穹收回了视线。 因为小树开了直播，所以他的系统和鉴魂瞳也随之上线了。 吴穹发现在鉴魂瞳的加持下，他的测算比之前能感应到更多的东西。 就比如……他现在感觉到的。 “树施主，你身上有桃花煞，而这桃花煞，可能会在今日应煞。” “桃花煞？”小树不太懂。 “桃花煞，比桃花劫还要严重。最厉害，怕是危及生命。”吴穹凝重道。 【小情歌：马上疯，大家懂得，树总身体已经亏空到这个地步了吗？】 【长岛冰茶：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玄木真君：你们不要瞎说，桃花煞很严重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输不掉的气质：道长今天不装死，又出来骗人了？】 【我爱我老婆：老婆我愿意死在你身下。】 小树半信半疑，他本不太信这些，只是因为昨天亲眼目睹吴穹算命才一时兴起。 三分好奇，三分相信，剩下的基本都是为了他直播间的节目效果。 现在吴穹说他有劫煞，他第一反应就是：这小道士想骗我钱。 但开着直播，也不好太明显，所以他只能含蓄问道：“不知道这解煞需要多少钱？” 吴穹摇了摇头，“煞需要你自己解，我什么都做不了。” 不要钱？ 那你吓唬我做什么？ 小树不太高兴，又问道：“还请吴道长明言，可是我需要我购买什么护身符？” 吴穹想了想，起身回房，拿了朱砂裱纸，当场画了两张镇一切邪祟符给他，又说道：“我们有缘，这两张符赠送与你，还请贴身携带。入睡前置入枕下。” 这下小树的疑虑消了大半，因为他能想到吴穹唯一的目的就是图钱，现在吴穹连钱都不收，怕是算出来的是真的。 但是没了疑虑，恐惧感就飙升了起来。 他瑟瑟发抖地接过两张符纸，追问道：“我近日真有劫煞？敢问道长，这‘桃花’是何人？那煞又是怎样的煞？什么时候会到来啊？” 吴穹再次摇了摇头，说道：“树施主，人有五指，卦有六爻，不能算尽。我言尽如此，您近日多多注意吧。” 说完，再不提一句卦象相关。 【长岛冰茶：树总别怕，你这几天24小时开直播，我们为你保驾护航。】 【玄木真君：建议主播最近不要靠近异性了，听人劝吃饱饭啊！】 【输不掉的气质：呵呵，谁信谁傻x。】 【我爱我老婆：老婆，什么时候来煞了我。】 卜卦过后，满怀心事的小树再没有了玩闹的心思，甚至看见王娇娇这么一个大美人在前他都觉得有些害怕。 仿佛下一秒王娇娇就要抄起剪刀给他捅个对穿似的。 于是匆匆告别了吴穹，逃也似的离开了鹤温观。 ** 小树自打被吴穹算出有桃花煞后，接连几日都惶惶不安。 他仿佛一夜之间就得了一种靠近女人就会死的病。 甚至连亲妈和亲姐跟他说话，他都只敢用手机回复。 如是平安地过了半个月，某日夜里，他终于熬不住了。 毕竟血气方刚的男子汉，整整半个月不近女色，人受得，兄弟受不得。 实在是太难熬了。 于是小树带着些侥幸心理、外加一点点自我安慰的阿q精神，决定今天奖励自己一次！ 毕竟，手机屏幕里的姑娘，算不得桃花吧？ 他关上了房间的灯，打开了惯用的软件。 刚准备和老朋友亲热一下，房间突然亮了起来。 “嗯？”小树抬头看了看，有些疑惑是不是开关坏了。 他站起来重新把灯上，回到椅子上，单手拿着手机，准备再次关开始工作。 房间里本来关闭的电脑突然自己开机了。 这下小树神经再大条也发现问题不对了。 他不敢再轻举妄动，战战兢兢地缩到墙角，手里还举着随手抄起来的可乐瓶。 在他缩到角落的一瞬间，房间里的电子产品全都同时打开了，幽幽的屏幕光芒接连亮起。 “做一棵大树……” “做一棵大树……” 从电脑里、平板里、甚至有人工智能的空调里，纷纷传出温柔的女声，一声一声地呼唤着小树的网名。 “……”小树目瞪口呆。 这可真是各种意义上的恐怖。 他一时甚至说不清楚究竟是房间闹鬼更吓人，还是这个鬼叫他网名更令他感到恐惧。 后者是一种社死型的恐怖。 恐怖到让他想连夜搬出这个城市生活的那种。 “做一棵大树……” 那个声音还在呼唤他，小树不敢回答。 他记得在哪里听过一个传说，非人类的生物叫你的名字千万不要答应，不然就会被带走。 “你怎么不理我呀……做一棵大树……”见小树不回复，那声音还自己加了台词，完成了一次进化。 小树瑟瑟发抖，心说“妹子，你这样我哪里敢理你？” 但显然那声音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她不停地重复着小树的网名，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说也奇怪，平时小树直播稍微吵一点就会来砸门的邻居，今天好像失聪了一般，从头到尾也没有出现。 小树的恐惧已经随着那音量的提升飙到了顶点，就快要挺不住的时候，他猛地想起吴穹送给他的那两张符。 忙不迭地从口袋里掏出符纸，小树却不知道该怎么用。 想了想，直接吐了口口水，拼了一股子劲儿，直接冲过去贴在了电脑上。 别说，还真起了作用。 电脑发出最后苟延残喘地“滋滋——”两声后，彻底灭了。 但符一共只有两张，贴住了电脑，就顾不上平板和其他设备。 那女声叫得更加凄厉，声声泣血地呼唤起了小树的名字。 更恐怖的是，小树甚至感觉到了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靠近他……有冰冷的呼吸，一下一下地喷在他的耳旁…… “啊——！” 小树终于控制不住尖叫出声，他强忍着恐惧，连衣服都没换就狂奔到了路边上。 直到坐在了前往鹤温观的出租车上，小树才感觉心情平复了一些。 司机频频透过后视镜看他，视线过于明晃晃了。 小树以为司机认出了他是知名主播，偶像包袱一下占领了思维高低，这才低头瞧了一眼自己。 他的样子确实很狼狈，因为恐惧，连手机都没带出来。 此时的他穿着派大星同款的大裤衩、粉红色的大背心，还有一双卡通拖鞋…… 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小树腼腆道：“师傅，您别看我了，好好开车。” 司机师傅果然不再看他，却是小声了嘀咕一句：“我就是想看看你一会从哪能掏出来钱……” 第15章 不要随便捡东西（一） 是夜。 吴穹久违的再次感受到了身体分裂又重组的感觉。 上次来得突然，尚未细细体会。 这次有了防备，吴穹倒是感觉了一丝微妙。 他的身体仿佛如同巨大枯木一般，被层层剥裂，然后又一根一根地贴在一起，重新长出枝丫，生机勃勃。 还未等他捋清这其中的来龙去脉，触及地面的实感自脚底传来。 他再次来到了无方界。 金蛟剪姐妹和上次一样，仅用一根一掌宽白色丝带将两人缠绕。 但状态却是比上次好多了，而且对吴穹的态度也要熟稔许多。 “你来啦，道士小哥哥。”金蛟在空中游到了吴穹身边，用额头亲热地蹭了蹭吴穹的颈窝。 吴穹还是有些不能接受，他动了动脖子，后退一步，伸出右手，制止了金蛟的进一步动作。 “咦，道士小哥哥身上怎么有脏东西的味道呢？金金。”银蛟自吴穹身后出现，顺着他的脚踝一边用鼻子仔细嗅着一边上滑，一直到脖子处才蓦地停住了。 “嗯？”金蛟也收起了调笑吴穹的心思，一脸严肃地贴在吴穹身上闻了闻。 “是哦……”闻完了吴穹的气味，金蛟皱起眉头，轻轻地咬住在自己的拇指，原地思考起来。 “很熟悉，很脏，很恶心。”银蛟抬起头，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好像五尾狰……”金蛟提了个“老熟人”的名字。 “不对……不对……不是狰。”银蛟的小脸都皱到一起去了，想得很是费力。 吴穹见两个小丫头记性不太好，怕是想起来还需要好长一段时间，赶忙打断道：“你们上次说想不起来的会让人间界大乱的事？现在想起来了吗？” 银蛟歪了歪头，坦然道：“还没有耶。” 金蛟也歪了歪头，说道：“就那点香火哪里够？还要更多~更多~”说着，还手舞足蹈地画了一个好大的圆。 白色的丝带随着金蛟的动作滑落，雪白的流线映入吴穹眼中。 吴穹吓得忙别过头去，磕磕巴巴道：“你……你快穿好。” 金蛟嘻嘻笑了笑，似乎觉得这样的吴穹很好玩，不止没有把丝带拉回来，反而变本加厉地往吴穹眼前跑。 银蛟倒是对吴穹道：“虽然事情没想起来，但是小哥哥，我们两个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哦。” “什么恢复？”吴穹躲不开白花花的金蛟，干脆闭上了眼睛问道。 “嗯，当然是本体啦！已经恢复到可以简单使用了呢~”银蛟骄傲道。 吴穹这才一下子想起来，这两位姑娘可是器灵，她们的本地还在那张灵气充沛的桌子上供着呢。 思及此，吴穹刚想再问她们两个一些问题，无方界就突然传来“咣——咣——咣——”地声音，甚至还震颤了起来。 身体再次分裂重组，吴穹就这样带着还未问出口的满肚子疑问，离开了梦境。 他有些烦躁，走了出去。 正在门口疯狂砸门的，自然是没钱付车费，被司机盯着下来借钱的小树。 他感觉自己这次哪怕不被鬼杀死，也不想在这个城市生活了。 真得好无语，好丢脸啊。 有什么比撞见鬼更恐怖的事吗？有，那个鬼喊的是你的网名，不止肉身死亡，还会社会性死亡。 有什么比半夜穿着粉色大裤衩跑出来更尴尬的吗？有，你以为司机是你粉丝，结果司机只想要钱。 经历了多重打击的小树先生，现在只想抱着吴道长大哭一场。 这种情感在他心内沉淀的逐渐浓郁，以至于他见到披着睡衣来开门的吴穹的时候，真的扑到了吴穹的怀里，哭了起来。 在身后等着小树借钱的出租车司机：…… 玛德，碰见了搞基的，还一次两个。 司机不想看两个男人拥抱，清咳了两声，说道：“兄弟，钱你还没付呢。” 小树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任由吴穹替他付了钱，这才抽抽噎噎地走进了道观。 “吴道长，你是不知道，呜呜呜，太恐怖了那个画面。”小树，也就是主播做一棵大树，此刻形象全无，像个趴在路边晒太阳被踹了一脚的狗，委屈地趴在吴穹卧室的桌子上，不住哭诉道。 “呃……”吴穹不太会安慰人，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温和道：“你别急，先喝口水，然后再告诉我怎么了。是桃花煞应煞了吗？” 小树喝着温水，感觉到胃里的服帖，这才擦了擦眼泪，一五一十、添油加醋地给吴穹讲了一遍。 “只是这样吗？”听完小树的描述后，吴穹掐了两下指诀，算出只是一只普通的地缚灵后，他感觉有些奇怪。 按照他算出来小树桃花煞的严重程度，不应该只是地缚灵这样的弱小灵体。 最起码也得是个厉鬼才有牌面。 可是听小树讲的，明明就是一个死在那个房间里，只会恶作剧的普通地缚灵。 “是啊……呜呜呜，怎么办呀吴大师，我的手机还能不能用了呀？……那可是刚刚才买的最新款石榴promax1tb远峰蓝旗舰款啊呜呜呜呜。” 小树哭得伤心极了，然后一抬头就看见了吴穹手里同款的1tb限量贵族紫。 小树：呃…… 没空搭理攀比的小树，吴穹飞速地变换着指诀，可是竟然算不出与桃花煞相关的任何信息了。 就好似被一串代码被抹掉了的感觉…… 吴穹皱起眉头来，嘴里一边念着占卦词，一边捧着小树的脸和他对视。 但是不管他怎么做，都看不见半点未来。 既然努力了两次都没有算出结果，吴穹干脆就放弃了通过卜算去观测小树命数的想法。 “不如你今夜就留在鹤温观睡一觉，明日一早我和你一起回家。”他想着，如果算不出来，那就亲自去解决，总没问题了吧？ 于是他直接询问了小树要不要留宿。 这可真是正中小树下怀，在他那些电子产品没有彻底解决之前，他是不会再回到那个出租屋居住了。 “好的，道长。听您的，道长。”小树欢天喜地雀跃道。 ** 鹤温观的被窝兴许就是比家里的被窝防御力高。 盖着深蓝色的大被，不管是谁都会安全感倍增：只要手脚不露在外面，怪兽就无法攻击他。 小树如是想着，陷入了睡眠。 …… 次日清晨，还是吴穹叫醒了睡得很香的小树。“收拾一下，然后咱们去你家看看。” 这一次吴穹准备的非常充分，甚至还带上了金蛟剪。 他在车上的闭上眼睛假寐的时候，莫名想起了师父从小告诫他的话。 师父说，衍一教不像那些符箓系或者咒法系的，他们派系主修宝器，不管符箓、丹方、咒法，都是辅修课，只有御使法器器灵才是衍一教的正道。 可是吴穹把符箓、丹方、咒法，学得扎扎实实，唯独这个器灵，在认识金蛟剪姐妹前，他一件都没拥有过。 更离谱的是，吴穹学了那么多基本功，唯独关于法器的师父没教过…… 不过，也不怪他师父。 毕竟，衍一教往前推个四五代掌门，好像都没拥有过属于自己的器灵。 所以今天能使用金蛟剪战斗，吴穹甚至还有点激动和期待。 路程不算太近，但小树没有手机玩，整个人如坐针毡。 倒是司机师傅，发现了吴穹穿着道士服，还扎了个发髻，来了兴致，攀谈了起来。 “道长，这是干什么去啊？” 吴穹满脑子都是师父和法器，没有听见司机师傅喊他。 小树看了看吴穹，道长没发话，他也不敢乱说，只含糊地说道是去驱邪的。 谁曾想，司机一听是驱邪的，一下来了兴致。 “哎哟，道长，小伙子，驱邪厉害哇。”司机说着，一只手把着方向盘，一只手在副驾驶前的储物格内掏了一会。 “找到了。”司机直视着前方，右手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坐在副驾驶的小树。 小树生怕司机师傅开车不安全，忙不迭地接了过来。 居然是厚厚一打现金。 “给你了。”司机憨笑着说。 “什么？”小树一脸迷惑。 吴穹终于回过神来，他怒斥小树道：“快还给他！” 小树吓了一跳，最近他的神经始终绷地紧紧的。 此刻听见吴穹有些凶的语调都感觉自己要哭出来了，忙把那摞现金塞回了储物格里。 “哎呀。”司机有点失望，叹了口气，“给小兄弟拿点钱花，道长怎么这么凶？” 吴穹透出窗户确认了一下位置，是在高架上，暂时无法下车，于是不快道：“这钱也要他有命花才行啊！” 小树一听吓了一跳，哭丧个脸道：“师傅，您怎么还想要我的命啊？” 司机师傅这才有些心虚道：“哎呀，这给你点钱而已，哪里就要命了？” 小树更绝望了，扭过头去眼泪汪汪地盯着吴穹，问道：“吴道长，我没事吧？” 吴穹还没开口，那师傅又说道：“哎呀小伙子哭什么，跟你直说了吧。我家女儿死得早，死的时候还没结婚呢，这不一直想给她张罗门婚事。可是左右找不到八字轻的人，这不你要带道长去驱邪，你八字肯定轻啊！” 小树一脸地不敢置信，想都不敢想自己差点跟鬼了定了亲。 那师傅还在滔滔不绝地劝说道：“哎呀，我女儿漂亮地很，还温柔，活着的时候呢，还是个当大夫的，救死扶伤，优秀极了。” 小树整个人贴在了车门上，尽可能地离师傅远一点，两条宽泪缓缓流下，凝结成一句话：救命，放我下车。 第16章 不要随便捡东西（二） 见小树拒绝的态度坚决，司机不知道哪根筋没有搭对，转而攻向了吴穹。 “道长，那您看看？对小女有没有意思啊？您俩工作还对口，门当户对的。”司机透过后倒镜频频审视吴穹，觉得这道长眉清目秀的，也勉强可以。 吴穹哭笑不得，连连拒绝，并且规劝道：“师傅，都什么年代了还配阴婚，这因果沾上，对你女儿也不好。” 司机师傅摇了摇头，一下子哀伤了起来：“道长你不知道……我们家小飞她，临死都还没谈过朋友……” 小树：呃……真的好惨。 他又同情心泛滥了起来。 “师傅，贫道建议您找个明白的人，给令媛做个纸扎烧去。对了，纸扎找个手艺好的师傅，给做个帅的。”吴穹继续劝说道。 师傅见这道长义正词严，一点空子都钻不得，也就不再勉强了。 后半段路程他一直老老实实开车，再没提过婚配的事了。 但是在吴穹二人下车前，他留下了小树的联系方式。 “你……”出租车扬长而去，站在小区门口，吴穹有些恨铁不成钢。 拿活人配阴婚这事实在太损阴德，这师傅不知道是听了哪位“高人”指点，竟然直接塞夹了婚书的钱给小树。 方才那钱若是吴穹没注意，小树直接塞到口袋里，那这婚，他就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了。 “陌生人给的东西，尤其是贵重的、看起来邪门的，不要乱收。”吴穹这个不爱说话的人，难得一次性说了一大段话来教育小树。 但他忘了，自己也刚刚收下了王娇娇女士的贵重梨木桌一张。 小树委委屈屈地踢飞了一块小石头，嘟囔道：“可谁能抵抗得了白给的钱呢……” “哎！”良言难劝犟种，吴穹一路都没再说话。 …… 小树租的房子在18楼，因为华国人均迷信，所以电梯里18层的位置贴上了“吉利”二字。 “嘿嘿，我住在吉利层。”小树还有点小骄傲。 “……”吴穹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毕竟他道教讲究的是东岳七十二司，而十八层地狱是西方教那边的。 所以对18这个数字，他其实没那么敏感。 说话间就到了小树屋子的门口，吴穹收回了发散的思绪，紧张起来。 他翻出朱砂，先用指尖在防盗门上画了个镇一切邪祟咒，又摸出罗盘开始推演。 正算到关键时刻，隔壁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穿着大背心的邻居老王出来倒垃圾，无意瞥到了穿了一身道袍正在搞疑似封建活动的吴穹，以及防盗门上血红的符咒。 邻居老王：…… 他火速退回房间内，又听咔咔两声响起——他还把门给反锁了。 小树欲哭无泪，他感觉他在邻居们的眼里可能已经不是一个合格的祖国的花朵了。 他现在是封建迷信的代言词！ “小树，你开下门。”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吴穹一点都没有社死的感觉。 推演了一会发现没有结果，就干脆进屋去看看。 来都来了。 …… 房间里，和昨天小树离开时一模一样。 惊恐之下随手扔出的手机还在地上，平板、电脑、房间里的ai设备，全都一切如常。 小树紧紧扒着房门，不肯进卧室去。 吴穹也没强求，带着金蛟剪，端着罗盘走了进去。 罗盘转了两下，就停住了。 金蛟剪也同样抖了一抖，再就不动了。 邪门。 整个房间没有任何问题。 没有厉鬼、没有脏东西，连老朋友业戾之息都没有。 吴穹本想靠自己的能力来解决这个问题，但现在看来好像还真的离不开系统的帮助。 这样想着，他打开了直播间，把手机塞到了小树手里。 小树重新握起手机的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人的灵魂都回来了，有两天没开直播了，他看见方寸直播平台的红色图标格外亲切。 [检测到直播间已开启，系统已同步上线。] 许久没开，只有寥寥几个水友在第一时间涌了进来。 【玄木真君：终于开自己的直播间了，吴道长，这两天都在别人那看到你。】 【我爱我老婆：娇娇在吗？】 【女乔女乔：吴道长！】 女乔女乔送出火箭*10。 吴穹先对着镜头客客气气地拱了拱手，又解释了一下最近没开直播的原因以及今天要处理的“桃花煞”事件。 有几个水友是之前在小树直播间看过的，所以一下子也来了兴致。 【玄木真君：真的犯桃花煞了？那叫树的主播还好吗？】 小树把头伸到摄像头前面，告诉关心他的人自己还好，又添油加醋地说了一下他昨天晚上的经历。 【女乔女乔：你家在哪我也想去】 【我爱我老婆：来我家老婆，翻斗大街翻斗花园小区】 【那抹温柔笑：还演上连续剧了是吧？】 【剪辑大师一号：终于赶上了。】 【剪辑大师二号：赶上了赶上了。】 今天直播间里来了一批奇怪的人。 他们是某个视频特效论坛的爱好者，看了几段别人录屏的吴穹直播内容，在论坛开了好几个楼，吵了好几天。 最后所有人下了决定，只要这人还敢再开直播，他们就过来看！ 非要找到特效实锤不可！ 而另一边吴穹，也终于通过鉴魂瞳发现了这房间里的诡异之处。 在小树的电脑桌下，有一个极度虚弱，已经达到半透明状态的女鬼，正抱着贴着符箓的机箱虚弱喘息。 吴穹的镇一切邪祟符还在敬业地散发着电流，女鬼每隔几秒就要被电的抽搐一下。 看得出来她很难受，但就算这样还是不愿意放开机箱。 “……”吴穹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幅景象。 这女鬼弱的一批，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带来桃花煞的样子。 而女鬼也注意到了吴穹似乎是在看她，已经很久没体验过这种被视线锁定的感觉了。 她歪过头，就这样在电流中跟吴穹对视了起来。 “我们沟通一下？”见这女鬼实在没什么威胁，吴穹企图和她沟通。 女鬼点了点头。 小树吓疯了，惊慌道：“吴道长，您在和谁说话？！我房间里有东西？” 吴穹没理小树，蹲在桌子前，商量道：“你跟我走吧，在这干什么？他凡人，经不起你这样的。回道观，我给你办法会超度。” 女鬼摇了摇头。 吴穹不气馁，继续诱惑道：“我给你贡点食物？你死多久了？有没有想吃的？上虞街的炸鸡？” 女鬼吞了吞口水，又被电了一下。 她颤抖着指了指那张镇一切邪祟符。 吴穹想了想，把剪子拿在手里，撕掉了符。 “我……我也记不清了……但是……这里有我的东西……” 没有了符箓的限制，女鬼状态一下子就好了很多，她甚至还能断断续续地说一些话来。 吴穹心里大概有了些数。 鬼有三个阶段，刚死不久的尚还有些语言能力，能和一些通灵的存在沟通。 死了一段时间的，则是会丧失语言能力，再久一些，可能连心智都无了。 而再久一些，或者死前有巨大执念的，则是跟尚在人世时一样，能流利地交谈。 而这个女鬼，观其状态和语调，应该是刚死没多久，还有一些执念的那种。 但是这样的反而最好解决，只要帮她处理掉执念，都不用超度，她自己就会去寻路转世了。 “这里？什么东西是你的？”吴穹顺着女鬼的视线望过去，那里是小树的主机箱。 说起来她刚才也一直抱着主机箱。 但问到关键问题，女鬼却不说话了，整个人嘟嘟囔囔呜呜噜噜的，嘴里发出没有意义的音节。 吴穹只得问房间里另外一个当事人：“你这电脑机箱里有什么不是你的东西吗？” “都是我的啊！”小树一脸迷茫。 然而这句话不知怎地戳了女鬼的痛脚，她凄厉惨叫一声就冲着小树扑了过去。 吴穹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他同时右脚迈出一步，左手一个指诀打出，将女鬼狠狠地摔了回去。 女鬼见自己打不过这道士，蹲在角落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你再好好想想。”吴穹头疼不已，追问小树道。 “好好想想……”小树皱起眉了，突然想起了什么：“啊！如果说有什么不是我的东西，那机箱里的显卡，是别人送的。” “显卡？”吴穹不太懂。 “对，显卡。”小树点了点头。 他机箱里的显卡，是今年最新款的8090ti，当时拿回来他拍了无数相片，恨不得直播的时候都挂在脑门上。 还记得那是三个月前，他在直播的时候碰到一个大姐自己在搬家，弹幕当时都说要他帮帮忙，他自己也是热心肠的人，自然就帮了大姐。 那天忙活了几乎一下午，他也收获了不少礼物。 搬完东西，大姐请他喝口茶水，聊天的时候他得知大姐和老公分居许久，而女儿也在上周去了老公那，再也不回来了。 说着，就哭了起来。 小树自是笨手笨脚地安慰了一通不提。 如此，两个人就熟悉了。 在那之后，小树一半为了节目效果，一半是真的可怜大姐，又买了东西去看望了她几次。 最后一次，那个大姐掏出了一个8090ti的显卡给他，说是女儿买的，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看他是年轻人，希望让他带回去物尽其用。 这显卡第一批发售量太小，小树找黄牛都没有买到。 他自然是受宠若惊，但东西太贵重了！ 所以也拒绝了几次，可大姐格外坚定，拉扯之下，他也没耐得住诱惑，收下了。 但是，这显卡跟桃花煞、跟女鬼，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大姐……是他的桃花煞？！ 第17章 不要随便捡东西（三） 没有说大姐不好的意思，但是小树脑补了一下大姐抱着他的样子，一下子就觉得毛骨悚然。 他把吴穹的手机放在支架上，自己则是连滚带爬地爬到机箱旁，颤抖着开始拆卸显卡。 但说不上是对大姐的恐惧还是对桃花煞的恐惧，他的手抖得厉害，螺丝刀不停地在脱扣。 女鬼坐在角落一脸怨怼地看着小树，没有任何表示。 直到小树拆下了显卡，女鬼瞬间变了脸色。 整个房间瞬息万变，就和昨天夜里一样，所有的电子产品同时开了机，开始发出“滋滋——”的刺耳电流音。 小树差点吓尿了，扔了显卡就扑到了吴穹身上，抱着他的腰说什么都不抬头了。 弹幕里莫名其妙，纷纷表示这到底是修电脑的节目还是驱邪的节目？ 尤其是新来的那几个，更是一脑门问号。 【剪辑大师三号：哥几个来看特效的，主播就搞这个物理特效？】 【剪辑大师四号：这么拉电闸，小心一会联电了。】 【网络乞丐：在吗？能把显卡送给我吗？】 而吴穹通过他的眼睛，看到了让他匪夷所思的一幕。 那女鬼被一股力量吸附到了天花板上，有熟悉的气汇成一条条手臂粗的光线，不停地往她体内流动。 而她整个人则是痛苦的不停挣扎，披头散发，还伴随着痛苦的哀鸣和嘶吼。 “业戾之息。”吴穹太熟悉这气息了。 但奇怪的是，上次在王家别墅遇到的业戾之息会治愈阿飘，而这次的业戾之息，好像反而让女鬼更加痛苦了。 女鬼被业戾之息侵蚀，指甲、头发不断变长，牙齿也变成诡异又骇人的尖牙。 吴穹不敢托大，生怕再这样下去女鬼会直接变异成厉鬼，那就麻烦了。 于是直接掐了个指诀，御起剪刀，冲那几根光线飞去。 第一次与金蛟剪配合，或者说是第一次身为衍一教传人与法宝配合。 吴穹激动又紧张，生怕自己控制不好金蛟剪。 但很快他就发现他的紧张毫无意义，因为金蛟剪有自己的思想。 只见那把手柄上雕刻着精致蛟纹的小剪刀，咔嚓咔嚓地就奔着女鬼而去。 吴穹恐怕那两个姐妹不知轻重，再伤到女鬼，手上不停变换着指法。 然而金金银银完全不受控制，欢快地开合两下，干脆利索地剪断了光线。 然而在直播间的水友们看来，就是吴穹好像抽筋一样手指不停在抖，然后有剪子在空中飘着。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玄木真君：这是在解煞吗？到底怎么回事？】 玄木真君送出爱心*10。 【剪辑大师二号：主播到底是不是做特效的啊？目前看起来好像不过是普通的江湖骗子。这用鱼线操控剪子，实在没什么好分析的……】 【网络乞丐：在吗？我家缺一把剪子，可以把剪子送我吗？】 而镜头外，只有吴穹能看到的世界里，女鬼没有了束缚之物，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 她抖了两下，化作一股烟，钻进了显卡里。 随着女鬼钻入显卡，房间也再次陷入了宁静。 已经准备好迎接一场恶战的吴穹：？？ 这种高高举起的拳头无处落下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大……大师……道长……这是怎么了？”吴穹的腿部挂件开口说话了。 吴穹也一头雾水，他把地上的显卡捡回来，戳了戳，问到：“你还好吗？” 女鬼瓮声瓮气地回了句：“……我们能换个地方吗……安全一点，没有‘那些东西’的地方？” 吴穹想了想，似乎只有道观是最安全的绝对没有业戾之息的地方了。 于是他就这样带着显卡和小树回了道观。 ** 而吴穹在小树家的时候，鹤温观也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因为吴穹的经济条件有限，所以鹤温观既没有打更人，也没有摄像头。 他本人一旦离开道观，那鹤温观几乎就是无主之境，随便其他人进出。 这不，被心怀鬼胎的孙流云给钻了空子。 孙流云一早就推算出了吴穹今日不在道观，会在东南方位。 于是他早早就拿着邪龙给他的一摞符咒，到鹤温观来设陷阱了。 不得不说，孙流云那张猥琐的脸，一旦做起鬼鬼祟祟的事，真的是完美吻合。 仿佛他那个长相，天生就是要偷鸡摸狗的。 孙流云在鹤温观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敢贴在三清殿内，而是把三张符纸全都一股脑地贴在了后院吴穹的卧室内。 做完这一切后，他还生怕符咒的威力不大，又一狠心咬破食指，以指尖血为引，以自己的命数为注，下了死咒。 …… 吴穹带着小树和显卡回到鹤温观，直接来到了他的卧室，蹲在地上，拍了拍显卡，说道：“这里安全了，你可以出来了。” 女鬼晃晃悠悠地从显卡里探出来半个身子，刚要说话，突然又被吸到了房顶上。 吴穹：？！ 但是这次他已经有了经验，临危不乱有条不紊地再次将金蛟剪放出。 金蛟剪就像给主人叼飞盘的快乐小狗一样，汪汪的飘过去剪断了业戾之息的光线。 弹幕已经不受控制了。 【剪辑大师一号：不停地拿鱼线钓剪子，皮影戏是吧？】 【剪辑大师二号：退票。】 【剪辑大师三号：退票。】 【女乔女乔：退票入口在阿富han。】 【网络乞丐：在吗？显卡和剪子哪个能送我？】 然而，和在小树家不同，光线剪断后，女鬼还是紧紧地吸附在天花板上，甚至还被什么不知名的力量拉扯得满天花板移动，好像一个擦窗机器人。 女鬼一脸的生无可恋：…… 吴穹仰起头也有点茫然：…… 小树顺着吴穹的视线看过去，然后尖叫出声。 因为他虽然看不到女鬼，但是能看到有一条潮湿的水痕在天花板上来回移动。 女鬼幽怨地看了小树一眼，似乎在责怪他的鬼叫。 吴穹来不及多管他们两个之间的风起云涌，他眉头紧紧锁起，想不通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鹤温观，怎么会有业戾之息？ 而这时，吴穹的微信语音响了起来。 他的微信好友实在少得很，他与本地其他道观不熟，最近加了微信的只有王娇娇、沈万三等大老板。 所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语音。 对面是王娇娇，语气很急迫：“吴道长！刚才你和小树去他家的时候，孙流云去过鹤温观！” 原来王娇娇安置在鹤温观附近的保镖，看到了孙流云的一举一动，并汇报了王娇娇。 王娇娇怕保镖打不过孙流云，再被下了咒什么的，没敢让保镖轻举妄动。 但她还是很担心的第一时间告知了吴穹。 挂了电话，吴穹算是知道鹤温观的业戾之息到底是从哪来的了。 但奇怪的是，他看不到源头。 就在吴穹准备画符做阵立狱收邪之时，女鬼突然再次从天花板摔落。 一天之内两次被吸走又摔落的女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副看淡人生的样子。 吴穹：…… “你振作一点……”他宽慰道，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个道士要在道观里宽慰一个鬼。 看到大师又开始对着空气说话，小树自然是一百个恐惧。 他直接跑到吴穹床上，裹上世间防御力最高的武器——棉被。 并且迅速说服自己：只要我在被子里就没有鬼能伤害我。 而女鬼，躺了一会后，也终于叹了口气，爬了起来，开始说话。 “我……其实一直有个执念。”女鬼开始讲述她生前的故事，也成功把吴穹的注意力从寻找业戾之息源头引到了她的故事里。 然而，这个故事很简单。 女鬼生前是个拼命工作的社畜，虽然长得还行，但她却始终单身，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是个宅女！ 超级宅的那种。 下班只想回家玩玩游戏，比如什么2088、荒野大骑士、盗贼信条等等。 这样的社畜，存了几年钱，拼尽全力，秒杀了一个最新款的8090ti显卡。 结果，显卡还没送到呢，连个朋友圈都没来得及发。 她人就死了。 这谁能受得了？ 这谁能没执念？ 这谁能放心去投胎？！ 女鬼说着说着，又流下两行血泪。 吴穹看得头皮发麻，他实在理解不上来女鬼的诉求。 干脆直接问道：“那你的心愿是？把显卡烧给你？” 听到这句话，小树和女鬼同时疯狂摇头。 小树：“不要啊！吴道长！不要动我的显卡呜呜呜！” 女鬼：“请不要暴殄天物，好显卡应该给会好好使用它的人……其实这个做一棵大树挺好的，他平时除了直播就是剪视频、玩游戏，显卡跟了他，也不算辜负。” 说着，女鬼流露出非常温柔的表情，一下一下地抚摸着那张显卡。 这个场面太过于赛博朋克了。 吴穹揉了揉太阳穴，追问道：“所以，你的心愿是什么？” 女鬼抬起头，半晌没有说话。 在他以为女鬼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她说话了。 “我想，拿这张显卡，打通关一次荒野大骑士。” 第18章 不要随便捡东西（四） 鹳云观中，设置好陷阱的孙流云蹲在自己的房间里，暗戳戳地看起了吴穹的直播间。 看到吴穹摆弄着那把破剪子一上一下的他还嗤笑不已，但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不对。 用咒给自己开了阴阳眼的孙流云发现他设置好的邪龙神气被那个女鬼吸走了大半。而吴穹这垃圾却没受到任何影响。 他气得眼睛血红，逐渐癫狂。 “他妈的，你这个垃圾……你怎么不死？你怎么不死啊！！” 孙流云仰天嘶吼，片刻后，下了一个决定。 他用刀再次在之前放血的地方割下了一块肉。 又仿佛感觉不到痛一样，他神情麻木又恍惚地将自己的肉塞入了邪龙像的嘴里。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块肉在邪龙像的口中化作一片黑雾消散而去。 邪龙像红色的眼睛闪了闪，一行血字浮现在空中：“吾最忠诚的信徒，你所求何事？” 孙流云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说道：“我想要一个名为‘吴穹’的道士去死！” 邪龙像眼睛又闪了闪，血字变换，重新显形：“念你虔诚忠恳，吾赐你‘酆都考召大法’，可奉酆都律令，考召邪鬼人神供你差遣。” 孙流云一听双眼发亮，连连叩头，嘴上魔障地重复道：“谢谢尊神，谢谢尊神，弟子定不负尊神希望，必要击杀吴穹。” 他此时自己也没想过，邪龙似乎也没有想让他击杀吴穹的意思。 邪龙像没理他，又继续在空中书写着血字：“然此法需以寿元为引，以凡人神魂供养，若是意志不坚定者，恐被反噬。” 孙流云更加不在意了，他连声说道：“尊神，弟子意志坚定。” 邪像的眼睛终于不再闪了，就和每次他显灵时一般，屋内狂风大作，风止后，一道黑光跃入了孙流云的天灵。 孙流云立刻领会了酆都考召大法的使用方式。 他片刻不想耽误，立刻在房间里简单地设了坛，又用桃木剑狠狠扎入自己的心口。 说来也奇怪，明明木剑是钝的，却也扎扎实实地扎进了肉中。 而明明木剑扎了进去，他却没有出血，甚至没有肉眼可见的伤口。 但孙流云的表情可比刚才狰狞多了，他割肉时面色都未曾改变，此时没有伤口却把他痛的龇牙咧嘴。 “东北有鬼户……”孙流云已经被冷汗浸透，但他依旧咬牙念着咒语。 “……奉酆都九幽号令，召！”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他房间内再次阴风大作，六个穿着清朝官员服饰的男人出现在了房间里。 “是汝召唤吾等前来？”为首的一个黑面男人看孙流云穿着道服，心口又插着桃木剑，知是这人以寿元为祭召唤了他们，于是心生对晚辈的爱护之情，张口问道。 “呵……呵呵。”孙流云像个破风箱一样，只能从嗓子眼里发出奇怪的笑声。 “小道士，汝所求何事？吾等定会尽力为之。”那鬼神见孙流云状态不是很正常，皱了皱眉，但还是耐心问道。 “我，要，你们，去杀个人……！”孙立云眼露怨恨，心生幽怨，整个人的面相一时间看起来非常的邪恶。 那几个鬼神也不例外，看着他这幅样子只觉得有点恶心。 他们在阴司见过无数厉鬼幽魂，却没见过如此癫狂魔障的活人。 但孙流云以寿元神魂为祭召唤了六丁鬼神，他们六人与这小道士之间的因果线早已缠上。 “哪怕是我们杀人，因果也是落在你身上的。”为首那黑面鬼神还是劝了一句。 孙流云呵呵两声，没搭理他，只说了一句“现在就去！” 六个鬼神无奈，只得起身，前往鹤温观是也。 ** 而鹤温观里，吴穹也焦头烂额的。 因为他的直播间，有史以来第一次被吵了个翻天覆地。 【剪辑大师四号：你就拿这些糊弄哥几个？还是糊弄水友？也太瞧不起我们了吧？】 【玄木真君：你们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都说了大师已经施法了，有些东西是人类看不见的，不懂吗？】 【剪辑大师二号：楼上疯了吧？是不是没吃药？你们还真信那些特效是真实发生的？】 【剪辑大师三号：一个骗子，骗一堆傻子。】 【剪辑大师五号：可笑可笑。】 【女乔女乔：我们没活在一个世界里，你们目光短浅，没见过世面，可以原谅你们。但是你们能不能别出来狗叫？】 就这样以王娇娇和玄木真君这两个铁粉为首的一批玄学爱好者以及一些道教信徒，和剪辑论坛来的阿宅们吵了个天翻地覆。 吴穹看着地上等着玩荒野大骑士的女鬼，又看了看吵得热闹的弹幕。 他也好像和女鬼一样躺平，放空，生无可恋。 但现实明显没有给他躺平的机会。 因为，孙流云请的救兵——六丁鬼神赶到了。 吴穹最开始专注于研究弹幕，尚未看见六丁鬼神的存在，而小树本就看不见，反而是女鬼第一个看见的。 女鬼正在地上盘腿坐着思考着最近新出的那几个游戏哪个更好玩，大树主播能不能给她买正版的荒野大骑士玩？ 若是买盗版的，她就干脆不玩了。 正想着，她的眼前就出现了六个穿着清朝官服的男人，其中一个黑面无情，仿佛少年包青天。 “……”女鬼犹豫了一下。 “啊啊啊——！！！”然后大喊出声。 “这什么呀啊啊啊太恐怖啦啊啊有鬼啊道长有鬼啊——！！”女鬼语无伦次地尖叫道。 “怎么了？？什么有鬼？你不就是鬼？”吴穹也吓了一跳，扭头看去，也见到了六丁鬼神。 他可不像女鬼那么没见识。 吴穹观这六人打扮就知他们定是地府阴差。 按理说阴差很少在凡人面前显形，他立刻回忆了一下最近自己身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想着一定要小心对待。 “呃。”那为首的黑脸男人与吴穹面面相觑，还有些尴尬。 因为他觉得吴穹有些熟悉，仿佛是在前几个轮回时与他关系匪浅。 但他想不起来了，而更尴尬的是，他今天是来取他命的。 “呃……不知几位大人今日来鹤温观，所谓何事？”吴穹从地上爬起来，客客气气拱手见礼，还压着女鬼一起磕了个头。 毕竟这六位将来可是女鬼的顶头上司，礼貌一点准没错。 女鬼：你清高！你自己拱手让我磕头！ “咳咳，本座和兄弟几个今日来，是来取你性命的。”黑脸男说出来还有些没底气，毕竟很久没干过亲自杀人这种马仔工作了。 吴穹：？？ 他立刻掐了灵官诀，脚下也飞快移动，将女鬼塞回显卡里，将显卡塞到小树怀里，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 小树见吴穹神情凝重，也是收了玩笑的心思，抱着女鬼和直播的手机，躲到了角落里。 黑脸男见吴穹这么上道，一下子感觉尴尬的气氛都缓和不少。 哥六个立刻分散开来踩住阵型，打算给吴穹个痛快。 吴穹不敢怠慢，甚至来不及细细思考为什么酆都鬼神要来杀他，手指飞速变换，几个诀印打出去，却如同泥牛入海，没起任何波澜。 他又口念天蓬大咒、召五雷咒等所有能想起来的攻击类术法。 然而在对面的敌人比施咒人灵力要高的情况下，施咒人的咒术很容易被压制，而导致施咒失败。 在对阵六丁鬼神的情况下，吴穹一个咒术都用不出来。 甚至因为接连施法，体力不支，狠狠地吐了口血。 [检测到对手等级过高] [目前积分余额534点。] [可兑换技能：金刚不坏之身1级、施咒成功率永久提升50%。] [请宿主选择。] 这两个技能听起来都有些逆天。 吴穹根本没有时间考虑，他稍一停顿就会被那个黑面男狠狠地掼到墙上去。 还没来得及反击，又被另一个鬼神拎起来，来了一套召五雷咒。 “唔……”吴穹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摔得生疼，他紧闭双目，在脑海里飞快地做了一个决定。 他选了后者。 [宿主已选择完毕。] [施咒成功率永久提升50%。] [积分扣除500点。] 同时，直播间的观众们，也不再吵闹了。 因为虽然大家看不到六丁鬼神，却能听得到吴穹念的咒法箴言，也能看得到技能光影飞来飞去。 黑色红色的光刃互相交接，发出鸣金破铮之声。 又见吴穹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甩到墙上，随即再狠狠地掉下来。 王娇娇在市中心的豪宅里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不知道她能为吴穹做些什么，只能双手合十，开始为吴穹祈祷起来。 与此同时，还有很多直播间的水友也或多或少的为吴穹祈祷了起来。 大家都在弹幕里疯狂刷起了：“福生无量天尊，吴道长加油。” 虽然也有几个说吴穹在演戏的，但也很快就被捧着手机的小树禁言了。 [检测到万民愿力数值达到347点。] [万民愿力系统开启。] 吴穹来不及去细听系统又开了什么新功能，他打算拼死一搏，用他目前所掌握的威力最大的那一条咒语。 成则生，败则死。 第19章 不要随便捡东西（完） 鹤温观本身就是吴穹师父设置好的一个巨大阵法。 吴穹问过几次，但师父都没说，只是告诉他，若有强大到他无能为力的对手时，就引回观内，立狱！收邪！ 此时这六个鬼神，无疑是吴穹目前人生中遇到的最强对手。 他直接引着他们六个来到了鹤温观的西北角，狱要立于乾亥。 这里有师父提前布置好的炉灰，成方形，四畔关闭，向东南巽方开门，炉灰全部置于青砖之下，已稳固数十年。 而四周还插了细竹竿，每根竹竿上系了皂帛。 六丁鬼神刚一进场就觉得这里不对劲，但他们也不是吃素的，自然立刻做出了应对措施。 六者同时手上做剑指，口中默念鬼咒，铺天盖地黑雾的卷着紫色电光向吴穹压去。 吴穹被黑雾卷着飞上天空，身体上被电光噼里啪啦地电击着动弹不得，他整个人都被电麻了，嘴里却还在低声念着立狱收邪所需要的《折狱咒》。 而六丁鬼神自然不会给他念完咒的机会，他们六个同时念咒，咒语落下，空中浮出一只带着金色手镯的巨大黑手。 大手摊平手掌，将吴穹置于其中又死死握住。 捏得吴穹五脏六腑都挤在一起，狠狠地吐出一口血。 那只巨大的手又狠狠地将吴穹扔了出去。 吴穹躺在地上，血一口一口地涌出来，口中却没有停止过念咒。 孙流云在自己的房间里捂着还在痛的胸口，看见吴穹这半死不活的样子，痴痴地笑出了声。 “好……好啊！痛快！该死的，你也有今天。”他沙哑的嗓子自言自语道。 而同时，直播间里弹幕的风向终于扭转了。 【剪辑大师三号：呃……哥几个看看，这什么软件做的？】 【剪辑大师一号：嗯……好像pr？又好像爱剪映。】 【剪辑大师二号：别说……特效确实做得还行，还跟人身同步移动。】 【玄木真君：……】 【女乔女乔：夏虫不可语冰。】 女乔女乔送出火箭*100。 整个方寸直播平台所有直播间的上面立刻放出了一条横幅：【尊贵的女乔女乔在鹤温观的道士日常直播间，送出火箭*100的礼物，直播间正在发放红包~快去看看吧~】 一瞬间吴穹的直播间涌入了无数水友。 许多水友刚进来不明白，但有王娇娇等人的解释，也有人在心里期待着吴穹的胜利。 这大概就是一种从众效应。 虽然不是忠实的信徒，但很多人都希望正义的一方胜利，得知主播在驱鬼，管他真的假的？总之想要主播赢。 然而吴穹根本没有心思去听系统又叭叭了些什么。 他被黑雾包裹，整个人不住颤抖，感觉自己应该是断了几根肋骨，却还在努力按照阵法走着罡步，身形逐渐弯曲，口中又念《折狱咒》。 这个咒语可能是吴穹学的最熟悉的一段了，自打他三岁那年吐字清晰起，师父就逼着他一遍又一遍地熟练折狱咒。 别的小孩靠着墙壁背他们的abc，吴穹却在默念折狱咒。 在他念咒时，有更多的万民愿力像无数根光线般汇入吴穹的身体。[检测到万民愿力数值达到4589点。] [宿主下一个所使出的咒语威力可提升400%。] 随着咒语的最后一个破字出口，吴穹站都站不住了，他直接坐在了地上。 同时他的身上爆发出猛烈火光，身后现出雷神虚影，那虚影法相怒目而庄严，手中持剑，并以剑划出四纵五横。 “这……？！”为首的黑面鬼神惊呼一声，心道不妙。 “这是立狱收邪！”另外一个鬼神也二话不说就想逃离，但四根纤细竹竿此时仿佛有千钧之力，将他们牢牢地圈在了这方天地中。 “你……你究竟是谁？！”为首的黑面鬼神干脆收了剑指，知道今日多半是要交代在这了，但还是想死个明白。 上次有人问吴穹这个问题，还是他濒临饿死的那日，直播间有人问。 时隔短短几日，同样的问题，换了个人，甚至都不是人的存在来问。 吴穹淡淡地笑了。 他一字一句，郑重道：“福生无量天尊，贫道乃是衍一教第十七代掌门。吴穹。” 话音未落，那雷神法相用剑斩断竹竿，丢向天空，竹竿立刻化为黑灰飞尽。 绝地反击！ 战局霎时扭转！ 六个鬼神身上同时炸开白光，他们不会吐血，但是身体却仿佛被游鱼咬过一般，变得千疮百孔。 “唔——” 吴穹也因为用超乎自己身体力量的咒术再次吐了口血。 已经带着自家医疗队前往鹤温观的王娇娇，在车上一边看直播一边心疼地捂住了自己胸口。 她和直播间其他所有的水友一样，除了吴穹和光效，看不见其他任何。 所以她也不知道对面已经落了下风。 只觉得心疼。 非常心疼。 想立刻赶到他身边。 【女乔女乔送出火箭*100。】 “等！等一下！”黑面鬼神开口了。 “嗯？”吴穹的意识已经有些涣散，全凭多年来对《折狱咒》熟悉的本能在驱动他的动作。 “和……和解！”黑面鬼神状态也极差，他至今没想通这个衍一教到底是什么教，怎么这么厉害？ 上一次碰见这种狠角色，还是某姓张的门下的嫡传弟子。 “我们哥几个也是与人签了协议来的，你一个道士诛杀鬼神自己也要背上因果，和解，怎么样？”黑面鬼神商量道。 吴穹想了想，虚弱道：“用……因果起誓！” 黑面鬼神立刻连连点头，对天道起誓他兄弟六人却不会再伤及吴穹性命，否则天道加身，永世不得为人。 这对鬼神来说是很重的誓了，吴穹终于松了口气，收了雷神法相。 在一旁观看了全程、唯一一个能看见斗殴双方的女鬼，见到此情此景，又是尖叫出声。 “啊啊啊吴老师您这是什么操作怎么就把鬼神打服了我还没看懂啊啊啊！！” 女鬼太过于震惊，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吴穹一下子想起她来，又强撑着说道：“对了……还有这个，回头能不能照顾下？” 六丁鬼神瞧了眼女鬼，照顾一个新鬼对他们来说自然是没什么不同意的，于是点了点头应了。 吴穹彻底放了心，收了雷神法相，软软地瘫倒了下去。 小树见吴穹倒下，立刻冲了过来，却看过那种人本来没事结果动一下就嘎嘣了的新闻，根本不敢动他。 另一边那六个鬼神则是开始想办法斩断与孙流云的联系。 在刚刚吴穹施展立狱收邪重伤鬼神之时，孙流云也感觉到心口痛的仿佛要炸开。 现在看到吴穹倒下了却没死，孙流云觉得自己的苦好像白受了。 他不停掐诀，不停催动与六丁鬼神之间的因果联系，甚至握着桃木剑的剑柄又往心脏处狠狠地搅动了两下。 六丁鬼神被他催得烦闷无比，为首的想了想，道：“不如我们直接还他双倍魂力便是。” 其他几个自然也是同意。 对他们来说魂力这种东西早晚可以恢复，他们的寿命又无比漫长。 躺在一旁半天没有存在感的金蛟剪听到了这对话，嗖嗖地飞了起来，凑到黑面鬼神面前，一顿跃动。 “嗯？你们有办法？”黑面鬼神居然能和金蛟剪姐妹沟通。 浮在空中的金蛟剪猛猛抖了两下，仿佛是在点头。 “咦……你们……我们是不是见过？”其中一个六丁鬼神摸着后脑勺，疑惑道。 但他最终也没想起来究竟在哪见过金蛟剪。 金蛟剪则是麻利地干活，飘舞着过去，剪断了六丁鬼神与孙流云之间的因果联系。 “啊啊啊——！！”鹳云观中孙流云哀鸣了一声，再抬起头时，脸上皱纹遍布，发丝斑白，仿佛一瞬间苍老了三十岁。 这因果是他以寿元为引定下的，被金蛟剪这种跳出三界不受因果影响的神器剪断，整个人遭到反噬，赌下的寿元立刻涌入了金蛟剪体内。 金蛟剪吃到了“hp补充包”，舒服的在空中转了个圈，开心地飞回到了吴穹的怀里。 这一番操作让黑面鬼神震惊了，他是“新”鬼，没经历过第三次天地量劫，自然不晓得这金蛟剪的存在，也不知道金蛟剪能剪断天地万物。 此时他们六人清楚地感觉到了自己与孙流云间的因果已经断了，道了谢，齐刷刷地飞走了。 而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弹幕也飞速刷着。 【剪辑大师四号：这是什么情况？】 【剪辑大师二号：不至于吧？为了点人气命都不要了？】 【剪辑大师一号：都有刚才那种一次100火箭的土豪了，还这么拼的吗？】 【剪辑大师三号：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我看不懂了。】 【玄木真君：有人叫过救护车了吗？】 【女乔女乔：我到了。】 随着王娇娇的最后一条弹幕发出，她带着王家的医疗队冲进了鹤温观。 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带着目前华国数一数二的先进设备训练有素地冲向吴穹，急救设施一股脑地全都用在了吴穹身上。 “吴道长，你千万要没事啊……”王娇娇在心内祈祷道。 而在满屏“卧槽”的弹幕里，有一条很快就引起了大家的关注。 【doctor_d：不是，我没看错吧？这个设备？好像是上个月刚在米国发售，售价五千多万刀币的……】 第20章 医学奇迹！学医救不了吴道长！ 王家的医疗队有条不紊地开展了对吴穹的救援工作。 见吴穹已经昏迷，小树也自觉地关闭了直播间，抱着显卡坐在一边静静地等着。 女鬼：我也不想被钓，可是他抱着我耶…… …… 随着直播间关闭，北城道协的会议室内，投影仪上的画面也灭掉了。 以山羊胡老头为主的几个穿着大师袍的道教高功，面面相觑，半晌没有人说话。 “呃……”在场唯一一个女性率先打破了平静，她从投影仪上拿下一块八卦镜，蹙眉问道，“大家都看见了吗？陈天师？您怎么看？” 这块八卦镜乃是道协高科技，挂在特殊投影仪上，可以通过某些手段看到视频里的非人存在。 被点到的陈天师长了一张标准的国字脸，此时浓眉紧锁，仿佛出了个痛苦面具，他思忖片刻，回道：“若老夫没看错，恐怕是六丁鬼神……” “竟是鬼神？”几个高功相互看看，低呼出声。 山羊胡捋了捋胡子，说道：“听见了吧你们？《折狱咒》背得这么熟练，单挑六丁鬼神。在座还有哪位能做到？王老？南宫？陈老？” 被点到名字的几个都摇了摇头，他们是会背，但是若说能全凭本能背诵得那么熟练，又能在绝境中施展立狱收邪1v6…… 不是做不到，但不一定做得更比他更好了。 在场最年轻的一位大师也犹犹豫豫地开口了：“这……我只在小时候亲眼见过一次吴老做立狱收邪，还是为了‘那件事’，没想到现在的后生也可以了啊……” 大家同时叹了口气，说着后生可畏，回各自道观继续修行去了。 …… 鹤温观里，当下全球最顶尖的红外诊断设施在吴穹身上扫了一遍，所有医护都震惊得说不出话。 为首的医生指着屏幕里的影像对王娇娇说道：“王小姐，这位先生的肋骨断了6根……内脏也有破裂、穿孔……” 医生不敢说下去了，因为王娇娇的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溢出眼眶，哭得上不来气了。 整个医疗队不再多说，全心全力投入抢救中。 吴穹只觉得整个人好像被架在火上烹烤，痛，到处都痛。 上次差点被饿死时的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又燃了起来。 吴穹整个人觉得神魂恍惚，仿佛看见了地狱之门。 [检查到宿主身体状态极差，生命体征微弱。] [请问宿主是否要使用恢复功能？] 吴穹听到系统的声音，脑海里突然涌起第一次唤醒系统时系统所说的内容。 当时他尚且感觉不到状态。 现在细细想来，好像那次他就已经死了，是系统唤醒了他。 没时间再多想，他迅速同意了系统的恢复请求。 “需要！” [宿主已经提出恢复申请，正在检测身体状况中。] [检测完毕，因为身体机能过低，需要2000积分进行恢复。请问宿主是否使用？] 2000积分？ 吴穹傻了。 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积分？ 对阵六丁鬼神刚刚使用了500的积分，现在哪来的2000再去修复自己。 吾命休矣。 吴穹闭上眼睛静静等死。系统：？？？ [请问宿主是否消耗2000积分使用恢复功能？] 系统等了半天没等到吴穹的使用申请，只得又发了一遍通知。 吴穹的意识已然涣散，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就像水球里面的水一样流出。 “我哪里还有2000积分呢？” 吴穹问道。 [宿主目前剩余积分2079点，请问宿主是否消耗2000积分使用恢复功能？] 虽然语调和语速没有任何变化，但吴穹还是觉得系统有些气急败坏了。 但是仔细想了想系统所说的话……“嗯？”他终于反应过来，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积分，但还是猛烈点头。“使用！” [恢复系统开启中……] 系统终于展开了恢复。 一股暖流从脚趾开始缓慢地游走在吴穹的整个身体中。 暖流所及之地，吴穹就像枯树重新焕发了生机一般，骨头重新连接、内脏被修复。 他感觉非常舒适。 而比吴穹震惊的，是正在抢救他的医疗队们。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心电图和血压都已经归零走平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脉搏突然又变得强有力，他的血压恢复了正常值。 “这？！”为首的医生惊讶不已，再次打开热感仪，对吴穹浑身上下仔仔细细地扫描了一番。 “我的天呐。”医生捂住了嘴，惊讶的倒退了两步。 王娇娇不明所以地凑上去看，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哭着问道：“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呀？” “王小姐……”医生一脸难为情，踌躇半天才说出口：“仪器……好像坏了。” 这台仪器非常贵，是王海成动用了海诚科技的关系又花了大价钱才搞回来。 今天可以说是第一天用，就被他弄坏了。 王娇娇一听，再次泣不成声。 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 而小树在一旁抱着显卡也猛男落泪，虽然跟吴穹认识的时间短，但他也已经将这个年轻的道长当作朋友了，还想着这件事解决之后一起吃个饭。 怎么人就没了？ 只有女鬼非常淡定，她能看见吴穹的魂魄从未离体，吴老师那么猛，对鬼神都拿捏住了，怎么会死呢？ 她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着要买哪几个dlc了。 而医疗队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数值、影像、仪器的异常。 他们纷纷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半天，其中有一个刚刚博士毕业，却因为成绩出众所以被王海成聘请的女医生，以胆大心细著称。 她不完全信任仪器，选择亲自对吴穹本人进行了一个检查。 先是探了鼻息脉搏还有心跳，女医生发现吴穹确实是回到了普通状态。 又轻轻地在吴穹断掉的肋骨处摸了摸。 那里连贯坚硬，完全没有断掉的感觉。 她抿了抿嘴，用力按了下。 “唔——”吴穹猛地醒了过来。 “咳咳……”他吐掉了口中的淤血，往四周茫然地看了看。 虽然系统修复了身体的破损，但精神却是无法修复的。 他感觉好像刚刚熬了三个大夜一样，非常的困。“吴道长！”王娇娇第一个反应过来，直接冲上去抱住了吴穹。 她今天出来得匆忙，穿的是那套可爱的兔耳朵睡衣，睡衣里面空空荡荡。 此时抱着吴穹，吴穹只感觉有什么东西软绵绵地贴着他，还随着王娇娇地啜泣而上下起伏…… “吴道长，我以为你羽化了呜呜呜……”王娇娇紧紧地抱着吴穹，嘴里嘀嘀咕咕说着担忧的话。 吴穹的脑袋因为刚才施咒精神力消耗过大，还是有些木木的，他一时也忘了推开王娇娇，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 “嗯……好……知道了……”所以说，敷衍女人，真是所有男人的天赋，不用学就无师自通。 就这样在王娇娇的柔软挤压中。 吴穹再次睡着了。 …… 鹳云观内。 孙流云崩溃地在跪在镜子前颤抖地抚摸着自己的脸。 “吴穹……”他咬牙切齿地喊着仇人的名字。 都是因为吴穹那个垃圾。 什么鹤温观，什么衍一教，都应该是他踩在脚下的垫脚石！ 可是。 可是，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他胸口还在一阵一阵地钝痛，寿元少了大半，整个人从壮年直接迈入耄耋之年，吴穹却还好好地活着。 孙流云摸出龟甲，不管不顾地连卜五卦，却全都算不出吴穹的命数。 巽卦、巽卦、巽卦，还是巽卦。 孙流云只觉得整个人烦躁难捱，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让他生气。 拿起桌面上的镜子，狠狠地向地上摔去，听到镜子碎裂的声音，他终于觉得痛快些许。 但摔碎的镜子从地上弹起，把他满是皱纹的脸划破了一块。 血迹没有顺着脸颊流下，而是瞬间消散在了空气中。 邪龙像的双眼闪了闪，第一次孙流云没有祭拜就显了灵。 空中浮现出一行血字。 “吾忠诚的信徒啊，汝是否想拥有强大的力量？” 孙流云眼睛也有些花，他使劲眯着眼睛才看清原本轻松就能看清的血字。 看清后，他立刻疯狂地点头道：“想！尊神！贫道想要力量！” “汝是否愿意将肉身借于本尊？本尊将附身于你，赐你无可匹敌的力量。” 无可匹敌的力量？ 孙流云双眼放光。 “可以！可以，尊神！弟子愿意！” 他虔诚地叩了个头，等待着邪龙附身。 又是那熟悉的配方。 依旧是邪龙最爱搞的那一套出场特效：狂风大作。 风停后，孙流云软软地倒了下去。 不过十秒，他又僵硬地站了起来，仿佛木偶一般动了动胳膊和腿，又把手指咔咔地掰出响声。 仔细看去，方才苍老的容颜也重新恢复到了壮年期。 只不过一只眼睛血红，一只眼睛是正常的黑白。 “嘿嘿……”他笑出了声，“这人类的肉身，用起来确实舒服。也不知道怎么做的，真够精妙的。” “尊神，您可一定要帮我实现心愿啊。”他又说道。 “知道了，吾会的，汝放心吧。”孙流云又不耐烦地答到。 整个人仿佛是一个精神分裂的病人在自言自语。 第21章 极限拉扯，互相试探。 无方界。 已经是吴穹进来的第三次。 只不过之前那块仅有白玉砖铺地、再无他物的大平台，今天变得不一样了。 一眼望去不再是空空荡荡的，而是多出了许多异形置物架，架上满是各种种着绿植的精致瓷盆。 平台被这样的置物架分割成了九个相同大小的格子，金蛟剪姐妹正在右上角的那一格里奋力地干着什么。 吴穹小心翼翼地走近了她们两个，就见这两个丫头今天终于穿上衣服了。 是两件超短小旗袍，一金一银，上有白色缎线蛟纹刺绣，配着她们的团髻发型，显得非常可爱。 但还没来得及更多观赏一会，她们两个就扯着一张白色的床单吵起来了。 “金色的好！贵气！” “银色的好！典雅！” “银色的看着就廉价，哼。” “金色的看着就庸俗，哼。” 两个人谁也不饶谁，法术在空间里横冲直撞，那床单一会变成银色一会变成金色。 “……” 吴穹看得满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事情也能吵起来。 刚想打断她们两个，就见一金一银两股光线冲着他飞了过来。 “什……？！”么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吴穹就被法术撞了个满怀。 “@#…&*#”看着自己深蓝色的道士袍变成金银交加的格子布料，吴穹只想给这两个小混蛋抓起来狠狠地打一顿屁股。 “啊——！”认识到自己闯祸了的两个小丫头一下子就脸红了起来，“嗖”地一声就躲在了架子后面。 “你来啦……”银蛟两只脚丫交叠地踩在一起，双手害羞地往下拉了拉旗袍的裙边。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金蛟因为做错了事脸红红热热的，她双手捧着脸降温，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吴穹。 然而说实话吴穹也不知道他怎么过来的，他好像没有办法掌控自己到无方境的频率，也没办法主动进来。 就比如之前几次他主动想要找这两姐妹，却无论如何也进不来。 所以他也没有回复，直接生硬地岔开了话题：“今天这里怎么……不太一样？” “剪断那条因果线。” “不知怎么就有寿元魂力飞了过来。” “人类的寿元，真的很补。” “怪不得是‘那位娘娘’的成圣之作。” 明明只有两个人，却好像有很多人聚在一起聊天似的。 叽叽喳喳说了半天，吴穹才捋明白了来龙去脉。 八成是孙流云赌咒和六丁鬼神下了因果，而因果线被她们两个剪断了，她们作为神器不占因果，那就倒霉在了孙流云头上。 孙流云定是遭到了反噬，赌咒的寿元一股脑全都给了金蛟剪。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还没来得及恭喜一下这两个终于有衣服穿的小丫头，金蛟又开口了：“小道士，还记得不记得，之前跟你说的那件事。” 银蛟也收了笑，严肃道：“对，那件关乎天下苍生的事！” 看着两个梳着团髻穿着齐x小旗袍还没穿胖次的小丫头，突然一脸严肃地跟自己说苍生。 吴穹觉得这画面比女鬼摸显卡还要诡异。 但毕竟是正经事，所以他也凝重了起来。 “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我们两个被‘黑气’污染，有一个很黑很长的存在……” “它想要吸取人间界的气运！” “之后要做什么呢？我们不知道……” “他在唤醒并污染上古神器！” “太邪恶了……” 两个小丫头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给吴穹听得头晕脑胀，不停地在脑海中分析这话里的信息量。 “对了！”金蛟突然拍了下脑袋。 “救救番天印！”两个丫头第一次，异口同声地说同样的话。 “番天印？”听见这个最近频频刷存在感的三个字，吴穹立刻提起精神。 “他被人绑架了！”银蛟双臂抱住自己，一脸惊恐地说。 吴穹刚想继续问下去，就感觉到一阵天摇地晃，他从无方界中被抽离了出来。 是小树在抱着他的胳膊摇晃。 从无方界中醒来，和从普通梦境中醒来，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那种神魂的分离感，有点像晕车，吴穹强忍住想吐的感觉，抓住小树的手腕，问道：“怎么了？” “吴吴吴吴道长。”小树说话的声音都打着结巴，他指了指房间的角落。 吴穹扭头看去，那里飘着十几张黄表纸，每张上面都满满登登地写了字，只是离得太远了看不清。 至于其他的，没开直播，系统没上线，吴穹也看不到。 “闹闹闹闹鬼了！”小树几乎要哭出来，整个人甚至想钻到吴穹的被窝里去。 吴穹用手死死的按着他的额头，不让他靠近。 自己则是穿靴下床，靠近了那些漂浮着的黄表纸。 他随机抽了一张，定睛看了看上面的字。 只见上面写着：荒野大骑士本体+dlc1、2、3，并且下载5个mod。 吴穹：……什么破玩意乱七八糟的。 但他也明白过来，这是那女鬼写的。 仔细想想，确实要把她的事好好解决。 他瞧着这女鬼刚死不久，有够深的执念，这执念还不伤人。 这可是养个“下界”帮手的最佳人选啊！ 带着点这样的心思，吴穹决定帮人帮到底，他好像记得，师父教过一个绑“因果线”的办法来着…… …… “好了。”吴穹拍了拍手，他将小树和女鬼用因果线连接在了一起。 一人一鬼的因果关系复杂，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线绑上后效果格外好。 这不，小树已经尖叫五分钟没停了。 “你你你……”小树指着他对面，手指抖得仿佛装了一个小马达。 吴穹虽然看不见，但知道那里应该是女鬼。 两人一来一往交涉了一会，小树终于不抖了，叹了口气，仿佛妥协了。 但女鬼毕竟是鬼，阴气太重，以防小树的肉体挺不住，吴穹又额外画了几张符给他。 至此，一件事情终于了结了大半。 吴穹摸出手机，拨打了王娇娇的电话。 他准备亲自下厨，做一顿素斋，来感谢王娇娇这些日子的付出。 顺便问一下关于番天印的事…… ……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吴穹早早地就把道观里里外外打扫了个干净，在院子里铺好了桌子，就去厨房里忙活了。 王娇娇今日甚至仔细地打扮了一番，猜测吴穹可能不喜欢那种妖艳类型的，她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服，还扎了单马尾。 整个人青春元气满满，回头率100%。 吴穹看到也怔愣了一下。 对于存在于凡世间的美好女子，师父从没限制过他去喜欢。 甚至还打趣过让他早日成婚，有个媳妇儿能和他一起在这道观里拈花种瓜过过神仙日子。 他衍一教，有绝对的规矩。 比如一日只卜一卦。 但也有相对的自由。 比如他们不患“鳏、寡、孤、独”，可以娶妻，亦可以生子。 所以吴穹并不是那些清心寡欲的出家道士。 之前从未有过感觉，甚至连昨天王娇娇抱着他的时候都没有。 但现在，他的心突然狠狠地波动了一下。 “怎么了？”见吴穹好半天都没有说话，王娇娇歪着头问了一句。 “没……”吴穹摇摇头，虽然他可以结婚，但他现在还不想。 毕竟。 女人只会影响他念咒的速度。 收拾好心思，他先是对王娇娇进行了郑重的感谢，毕竟现在这道观里的一切好像都是因为王娇娇地帮忙。 重新畅通无阻的上山路、新的道观大门、新的石砖、金蛟剪的新桌子、直播用的电子设备。 甚至还有那一盒盒降真香、雷击木。 不知不觉已经欠下很多。 王娇娇则是大大方方接受了吴穹的道谢，因为她知道自己真的做了很多，她只是有钱，又不是傻。 这世间，但凡付出，就不会希望是单方面的。 虽然现在吴穹给她的不是她想要的，但也证明吴穹看到了她的付出。 慢慢来吧，王娇娇心里想到。 “对了。”吴穹突然想起来番天印的事，差点忘了正事。 “嗯？”王娇娇歪着头看他。 吴穹发现王娇娇真的很爱歪头看他，麻了。 王娇娇则是发现吴道长好像特别受不了自己歪头看他，就总想反复尝试，在吴穹受不了的边缘反复横跳。 两个人互相拉扯，互相试探，谁都不愿意先低头。 吴穹清咳两声，生硬道：“对了，王小姐，那个番天印的符……？” 短短一句话，吴穹说得却差点咬到舌头。 王娇娇眨了眨眼，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但她没点破，一本正经地从包里掏出笔记本电脑，将屏幕冲着吴穹，打开了一个网站。 “喏，你看。” 吴穹定睛瞧去，那是一个暗网，制作很粗糙，但是挂了林林总总一千多件法器。 销量最高的赫然就是番天印符纸，点进去发现，销量居然有二十万张之多。 “这……？！”吴穹人傻了。 番天印是上古神器，可不是萝卜印。 用它来印东西，不说消耗心力，就调制朱砂都够让人手断的了。 究竟是什么人……在批量制造番天印符纸？！ “能不能想办法联系上卖家？”吴穹看向王娇娇。 “嗯……我可能不行，需要动用一下爸爸的关系。”王娇娇思忖片刻，郑重答道。 “那……”吴穹欲言又止。 “嘻。”王娇娇突然笑了。 “吴道长，你也想知道这背后的秘密吧……” 第22章 十万 自从上次吴穹问过她关于番天印符箓来源之后，王娇娇就尽可能地查了一下。 因为暗网不像桃宝那种可以联络客服，她只能自己根据当时快递单号，查了邮政寄件方所在地。 是在东北，冰城。 但更多的，她也查不出来了。 现在吴道长想知道卖家信息，除了求助亲爹王海成，也没别的办法了。 两个人坐在一起又说了会话，结果谁的心思也不在饭桌上。 草草地散了，各自回家忙活自己的事去了。 ……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吴穹抽了个空在衍一教前几位师父的牌位前坐了一天。 他翻遍了教内典籍，将九大神器的外貌、能力、相关信息，仔仔细细地研讨了一番。 金蛟剪的特殊能力他已经体验到了，剪世间万物，是个比较厉害的攻击性神器。 而马上要接触的番天印，除了可以快速印制符箓，还进可攻退可守，是个全能型的神器。 一想到这样的宝物落入邪门歪道，吴穹就觉得心痛不已。 这是作为衍一教传人的使命感。 思及此，吴穹在蒲团上磕了个头。 “师父、师爷、祖师爷爷们，弟子最近身上发生了一些事情……” 吴穹讲述了关于他和金蛟剪姐妹以及现在还“生死未卜”的幌金绳的事情，最后给祖师们上了香，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在去东北之前，他有太多事情要做了。 前两天王娇娇的打赏让他获得了十万元的额外的收益，这可真是近几年来道观的最大额收入，太可贵了，他有很多事情要做。 首先要花一笔钱给三清爷爷修缮一下神像。 定做新的恐怕是经济上不太允许，但好好修缮一下还是要得。 其次就是他想招个驻观的道士，要求持道士证、会开车、能讲经能画符、最好还要有直播经验可以带带货的。 另外他要买一辆车。 最近跑来跑去的，他发现没有车真的不行。 尤其是马上要去一趟东北，总归还是自驾方便些。 哦对了，还要给王小姐买个礼物感谢一下…… 吴穹在心里盘算着，总感觉这十万块好像也真的不太多，很快就花掉了。 之前没钱的时候，观里就他自己，每日开销也不大，当时想着每个月能有个五六千香火钱就很好了。 现在突然有钱了，反而开销大了起来。 一边想着，吴穹一边在“道士直聘”软件上发布了招聘道士的消息。 看着“发布成功”四个字，吴穹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自问开出的待遇还可以，应该会在出发前招到合适的。 至于车子，他披上道袍，准备去二手车市场看一看。 …… 吴穹的预算只有五万左右，他想买辆五零神车，这样既能放得下他的法器，在路上累了还能休息一会。 所以他去了城东的二手车市，这里专门卖便宜些的车子。 但相对的，是非也要多一些。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 坑蒙拐骗的也总喜欢瞄准那些攒了一辈子钱的本分人，因为好骗。 这不，吴穹刚进入车市，就看见在西北角有一块地方被人群圈了起来，有热闹看。 吴穹本不爱看热闹，但他看了几辆车，老板都不在车旁，全跑去看热闹了。 无奈，他伸出手指算了算，想看看今天能不能买到心仪的车。 结果卦象显示——西北方有熟人，大吉。 这吴穹就好奇起来了，他二话不说迈开腿往人群聚集处走去。 费力挤入圈子中央，吴穹算果然看见了熟人。 是小树。 他休息了一段时间，精神好了很多。 吴穹满意地点了点头，看起来符箓起了作用，女鬼的阴气对小树并没有造成太多的影响。 此时小树正举着手机，站在一个手足无措、40多岁的中年男人前，和一个20多岁的年轻小伙对线。 “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有什么好吵的？还有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那小伙手里捏着一张购车合同，手上指指点点，嘴里吐沫横飞。 “你，你之前跟俺说的可是八万块，女士一手的小轿车。”那中年男人站在小树旁边，眼眶微红，磕磕巴巴没什么底气的还嘴道。 “八万块没错，女士一手的小轿车也没错，你看白纸黑字都写着呢。” “不对……你这车，这年轻人都说了，全新的也就六万块呀……！”中年男人皮肤黝黑，手上满是裂伤，但衣服洗得很干净，板板正正。 吴穹观其面相，是个正直善良的面相，早年丧妻，但不做坏事，一心向善，晚年可能会不错。 而对面那小伙子就不一样了，长了一双狐狸眼，转起来滴流滴流的，一看就是爱投机取巧、常算计人的类型。 吴穹又听了一会，终于捋清了来龙去脉。 原来这中年男人辛苦三年，存了一笔小钱，想买辆二手车给家里妻子孩子改善一下生活。 到了二手车市场选中了一辆白色的小车，全新的t牌c款13万，二手价格8万，还不错，就签了合同，约定今天提车。 结果今天到了地方，卖他车的人开出另一辆车子来，是w牌m款，与他当时选的完全不同。 他不懂车，那卖车的小伙又跟他说这辆更好。 他刚迷迷糊糊地就妥协了，刚要把车开走，就被今天第一天复出直播管闲事的小树拦住了。 后面的事就是吴穹看到的了。 小树让卖车的要么退钱要么换车，总不能拿这样的东西糊弄老实人。 而卖车的呢，则是认为自己也要吃饭，做生意的，无商不奸。更何况合同里写得清清楚楚：白色、轿车。 这w牌m款也是白色轿车，没毛病啊。 故而他也不愿意退或者换。 小树听了都气笑了，他从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人，当下懒得和他再多废话，打算直接拨市场管理局的电话，自然有人来解决他。 而直播间的水友有一些都开始录屏，准备剪这个小伙的鬼畜视频了。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做人总是要有一些自己的底线的。 农民工的血汗钱也骗，真是太过分了。 那个小伙，本来还得意洋洋的，他是这个市场的一霸，平素最会看人下菜碟。 像中年男人这种老实巴交的，他基本是一忽悠一个准。 谁曾想今天半路杀出个爱管闲事的程咬金来，他也是气得要命。 见小树真的在拨市场管理局的电话了，他终于冷静下来，不骂人了。 而是靠近了小树，按住他拨号的手，低声道：“兄弟，何必呢？当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今天别挡我财路，我分你一万。” 小树呵呵一笑，不屑道：“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鹤温观，那里有一个衍一教，教主是大哥，叫吴穹。” 吴穹：贫道不是教主…… 小伙就见小树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一大堆什么乱七八糟的，根本听不懂。 他茫然地摇了摇头。 小树见他一脸迷茫，诡魅的一笑，又说道：“呵，我吴大哥说过，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搞这些歪门邪道，早晚要遭报应的！滚一边去，别耽误我打电话。” 同时，弹幕也嗖嗖嗖地刷起来。 【破碎流年泪╰：可以，主播嘴巴厉害，说得好。】 【背对背依靠：666，就tm应该骂他，要是老子在还要揍小bk的，赚缺德钱不怕折寿吗？】 【酸甜果汁：吴大哥是谁啊？我去考了个试，回来怎么好像跟不上节奏了？】 【那抹温柔笑：楼上是妹子吗？你加大哥微信，大哥语音给你细讲。】 几乎都是在夸小树三观正，而且还有一大批给他刷礼物的，夸赞他终于回到正常的直播状态，不再直播封建迷信了。 就在这一片祥和之时，变化突生！ 那小伙见小树油盐不进，非要打监督电话不可，整个人狗急跳墙了。 他直接从毫无防备的小树手里抢过手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手机登时摔了个稀碎，还没等小树捡起手机，那人已经挥舞起拳头，第二拳就要立刻打到小树身上了。 吴穹本来在一旁观察情况，现在看来自己是得出手帮上一把了，也算对得起自己的“教主身份”对得起这新收的“小弟。” 但他步子刚迈开，就看见小树的表情变得非常诡异。 那是一种……幸灾乐祸？哭笑不得？激动中还带着点担忧？担忧着还带着点期待的表情…… 就这一下子，就耽误了吴穹的出手协助。 随即，更神奇的事发生了，那个小伙人还没靠近小树，就突然膝盖一弯，跪倒在了地上。 “谁？谁踢得我？”他惊慌失措地向身后看去，但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围观群众也如同看疯子一样看着他，似乎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跪下了。 紧接着，他又开始砰砰砰地磕起头来。 是额头及地的响头，一个接一个，磕的地面上都有清晰可见的血迹，还没停下来。 小树没理他，蹲在地上捡起手机，有点心疼，事情没解决，这又损失了一部手机。 怎么办啊！他好穷啊！ 而另一边，那个男人还在磕头，只是他除了脑袋在一下一下的锤着地面，身子和腿都在疯狂挣扎。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按着他的头让他磕头似的。 第23章 遇见 吴穹在一旁看着男人的举动，这回哪怕他没开直播，没有鉴魂瞳效果加持，也看得出，多半是跟小树绑了因果线的女鬼做的了。 看小树那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已经想不到他在不久之前还。 吴穹偷笑了一下，没想到这一人一鬼相处还挺好的。 但是越来越多的人把小伙的举动往“中邪”、“有鬼”的方向想去，如果再继续下去，恐怕会引起更多不好的连锁反应。 于是吴穹出了手。 他走到正一脸惊恐磕头的小伙面前，用脚尖轻轻踏了一下他额前的地，然后捏了个诀，轻飘飘地打了出去。 紧接着，在场的所有人就看到，那个人磕头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 “呀！” 小树终于注意到了吴穹。 “吴大哥！好久不见！”他兴冲冲道。 吴穹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蹲下去问那个小伙子，“是退钱？还是换车？” 那小伙子已经茫然了，他刚才就感觉自己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按着他的头控制他行动一般。 他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眼神朦胧地抬起头，看见阻止那控制他的诡异力量的人，居然是一个道士。 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平日里亏心事做多了，又刚刚被“鬼敲了门”，他看见帮了他的吴穹没有一点安全感，反而更害怕了。 “你你……”小伙子手脚并用往后爬去，但很快就到了人墙的边缘。 而吴穹也不吭声，就这样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也不说话，只是眼睛淡漠地俯视着他。 “……”那小伙子沉默了片刻，突然又和刚才一样，以头抢地，磕起头来。 “道长，对不起，道长，我退钱，我退钱。”他一边磕头一边双手合十地拜着吴穹。 吴穹没说话，往旁边让了让，不让他跪拜自己，随即又淡淡道“那就退吧。” 小伙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回自己的办公室去取钱了，小树示意那中年男人跟着去了。 围观群众见没有热闹看，也就散了。 原地很快就只剩下吴穹、小树二人，以及一个吴穹看不到的女鬼了。 “这位姑娘，能力好像比之前强了不少？”吴穹看着空气问道。 小树没说话，站在原地静静等了一会，然后给吴穹转达道：“小飞说前段时间的那几个鬼神，给她在地府找了份工作，她在我身边把她最后的执念消了，就能入职了。谢谢您，吴老师。” 最后这个“谢谢您，吴老师。”一听就是女鬼。 除了她也没有人会管吴穹叫老师了。 原来她叫小飞，吴穹点点头接受了这个称呼。 “好事，恭喜，要努力做事，多为自己的来生攒福气。”说完，吴穹把话题又引回到了小树身上，“好久不见了，看你气色还不错？” 小树搔了搔头，还是一如既往的腼腆，憨憨道：“还不错，跟小飞……相处得很好。” 闻言，脸上竟是有几分春风得意。 吴穹刚想劝说几句人鬼殊途之类的，小树却又开口了，将他要说的话全都噎回了肚子里。 “正好这两天也要去找你，吴道长。”小树一只手很自然地搭在了吴穹肩膀上。 吴穹感觉很奇妙，自小他没有其他师兄弟，也没有其他同龄人和他一起长大。 上学倒是上过，但是同学知道他无父无母又在道观住后，都觉得他奇怪，没有人愿意和他做朋友。也正因如此，他高中之后就没再念大学了，直接在道观里跟着师父修行了。 此时骤然体验到这和兄弟勾肩搭背的感觉，还有点神奇。 两个人在附近找了个休息室，一人一根冰激凌，一边吃一边说起了小树刚刚被通知的事情。 “我‘经纪人’觉得咱们两个联动，人气还不错，所以想让问问你，要不要也签了公司，这样打赏收益你能多拿一些，还有公司扶持人气等等福利。”小树一边啃着冰激凌，一边对着吴穹说。 而小树所说的经纪人，其实是一个类似于直播指导的存在。 他会看小树每场直播，然后提出意见，让主播和公司相辅成长，这样大家都有钱赚。 “签公司？”吴穹不太理解，事实上就连直播他也没太弄明白，之前只知道直播卖货，又不是绑定了那个奇怪的系统，他可能都要放弃直播带货了。 “对，就像明星也不都是单打独斗，签了公司才有更多资源，和稳定的薪水。”小树倒也没强迫吴穹，他只是根据自己直播这么多年的心得，给了一些建议。 吴穹听了觉得有些心动，毕竟他现在绑定了系统，跟直播肯定分不开了，比如“万民愿力”，又比如还要积攒积分兑换能力和道具。 “这个要怎么签？”吴穹纠结片刻，犹豫问道。 “嗯，公司总部在东北，在冰城，可能需要亲自去一趟。”小树说。 这可真是巧了，他近些日子正想去一趟东北，于是立刻同意了，这样就可以把事情一起办了。 两个人一拍即合，小树又问起吴穹今日到二手车市场来做什么的。 吴穹说出了他准备买车的想法，小树立刻说他有认识的车贩子。 第24章 向下一站出发！ 不得不说，有了熟人之后办事就轻松多了。 小树的朋友是一个姓牛的花臂大哥，而事情又真的是特别的巧，这个大哥的老家也刚好是冰城的。 他穿了一条紧身裤，豆豆鞋，黑色t恤上还有金色底纹印花图案。 更离谱的是，大哥目测三十多岁的年纪，竟然还叛逆地打了个鼻环。 “你们要自驾去东北？冰城？”大哥听了吴穹的诉求后，给他选了一辆几乎九成新的五零，车况很好，银色车身彰显尊贵奢华。 “对。”吴穹点了点头，他不太懂车，完全在听大哥介绍，大哥身上也是有东北人的实在，介绍得很是诚恳，吴穹也不是那种纠结的人，当场就刷卡买下了车。 “几个小哥，今天就能把车开回去了，既然都是大树的朋友，那后面手续大哥就帮你们办了好了。”东北大哥热情道。 “呃……”这个问题可真是问住了吴穹，他不会开车，他甚至忘了这个问题。 “嗯？”大哥也发现了盲点，“哥几个，该不会没有会开车的吧？” 吴穹点了点头，他连驾照都没考呢。 “……”大哥无语，“那你们就先把车放在这吧，道士小哥等你雇到司机了，再带着司机来。” 说完，大哥自己先乐了，他在鹤城卖二手车这么多年，几乎从没想过，一个买二手五零的人，居然还要配司机。 太离谱。 吴穹想了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这么办了。 众人就地解散，约好各自回家休整，半个月后在车市集合然后出发。 也就是说，最多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吴穹就要把他所有的事情都办妥。 这可真是…… 太难了。 …… 一周左右时间，吴穹“面试”了近十个从道士招聘上来的“道士”们。 有几个甚至连道德经都背不熟，六十四卦都不会解。 其余的有一些基本素质倒是还行，但是不能驻观，需要回家。 这样来来回回的，吴穹也有点颓然了，他没想到招个人要这么难。 正想着要不开会直播，跟水友或者道友们聊聊天，看看能不能在直播间招到人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小树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吴道长。”小树至今对吴穹还没有一个固定的称呼，就和王娇娇一样，吴大师、吴道长混叫。 可能也跟吴穹给人的感觉有关，他斗法的时候严肃的别说像个大师了，简直像个天师。 而他不斗法的时候呢，又一脸的岁月静好，好似只是一个普通的道长。 “还记得上次卖车给咱们的牛哥吗？”小树问道。 “记得，怎么了？” “嗯……他家里出了些事，想搭咱们的车回一趟东北。”小树说道。 “可以的。”吴穹自然是没什么理由拒绝，大哥热情又好客，虽然穿着很社会，但其实人非常不错，还免费帮他们办了手续。 “太好啦，牛大哥还说他可以开车！”小树又带来一个好消息。 最大的问题一下子被解决了，这可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万事俱备。 到了出发的那日，吴穹拿上已经恢复得明晃晃亮晶晶的金蛟剪、黯淡幌金绳，还有一些师父留下的科仪法宝。 就这样带着小树、小飞、牛哥，锁了鹤温观的大门，一起踏上了去东北的路程。 …… 而吴穹等人刚刚离开鹤城后，鹤温观，再次迎来了鬼鬼祟祟的孙流云。 或许现在已经不该叫孙流云了，因为身体里面已然换了个魂体。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鹤温观，打了两个响指。 平地有龙卷风起，将王娇娇刚带人修复好的鹤温观又搞得一塌糊涂。 而吴穹刚刚找了工匠修缮好的三清像，也再次被弄得破破烂烂。 三清慈悲的目光注视着孙流云的肉身，孙流云本人作为一个道士，对这种毁坏三清圣像的行为生理上的感觉到不适。 他恐惧的瑟瑟发抖，磕磕巴巴道：“尊神，这……这不好吧？” “呵，区区三清。” 同一张嘴发出不同的声音不同的语调。 一个虽然悄悄供奉了邪神但仍有敬畏之心。 另一个已经无视天道规则，甚至连这天地，都想搅动一番。 ——第一卷·金蛟剪完—— 第25章 假道士骗财骗色，真大仙见义勇为 一行人开着银色流线车身小五零，快乐地一路向北。 牛哥驾驶又快又平稳，可以称得上一句鹤城车神了。 只是时间进了11月，从鹤城出来时还尚未感觉，越往北往走温度越低了起来。 吴穹虽然只穿了一件道袍，但莫名的没有感觉到特别冷，牛哥则是自己准备了厚衣服，唯独小树冻得瑟瑟发抖。 取笑了小树几句后，牛哥还是在一个路口下了高速，进了县城打算给小树和吴穹各自买件冬衣先穿着。 这县城叫枣县，离冰城已经不远了，商场卖货的大妈都操着一口东北话，让小树这种从小看东北人春晚小品长大的南方青年笑个不停。 大妈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小树，操着一口东北话问他：“笑什么啊你这小伙，这羽绒服嘎嘎保暖，这绿sai的多鲜灵啊？试试不？” 小树再次笑的花枝乱颤，付款买下了羽绒服。 最后，小树穿了个荧光绿的羽绒服，吴穹穿了个电光蓝的羽绒服，配上一看就社会人的牛哥，三个人潇潇洒洒地找了个饭馆，准备吃上一顿东北家常菜。 到了牛哥的地盘，自然他来点菜，东北菜荤菜为主，而且下料很猛，实在不对吴穹的胃口，而且也犯了忌口。 所以他只是草草地吃了些米饭，喝了点汤。 牛哥甚至还不忘给女鬼小飞也点了一份菜，由吴穹念了咒，在米饭上插了三根筷子，直接供给了小飞吃。 只不过小飞也有些吃不惯东北菜。 小树倒是吃得很开心，尤其是对“溜肉段”这一东北传统美食非常感兴趣，很快就一碗大米饭见了底。 几个人一边吃，一边聊起了最近直播间的状态。 吴穹说最近直播间人气已经趋于稳定，基本开播就会有个三四千人固定，若是斗法等等还会更高。 比如前些日子在王娇娇别墅的那一场，人气还会更高。 小树算是半个圈内人，自然是给吴穹讲解了一番关于直播的注意事项等等，说到兴头，他还建议吴穹常看看私信，回复一下铁粉，这样会巩固粉丝。 更别提还有一些可能想买东西的，会在后台询问了。 这样说来，吴穹自己还从未看过私信后台。 当即摸出手机，在小树的指点下，打开了私信功能。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居然有一百多条。 吴穹依次点过去，发现一开始的还很正常，从问他符咒怎么卖，到关心他身体。 后来就有点奇怪了，有要付费学特效的，还有推销打广告的。 而最近的几条，则是更加奇怪。 几乎都是破口大骂说吴穹是骗子的。 吴穹点开一个私信，这一条还算理智，没有过多侮辱性的字眼，也讲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主播你好，我是黄智慧的女儿，我妈妈上个月在路边遇到您，然后您说她儿子近日会有劫难，让她花9999买了您的无事牌。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当时就买了。可是她只有我一个女儿，能不能麻烦您退一下钱呢？东西可以退给您。】 吴穹：？ 他不理解。 什么东西乱七八糟的，他哪里卖过无事牌呢？ 再点开其他的私信，基本也都是说在线下碰到他，然后他会算命，又卖出去东西。 东西价格最少都要几千块乃至上万，而且理由都很奇怪。 吴穹一同雾水，小树和牛哥也用谴责且不赞成的视线盯住了他。 “我不是，我没有。”吴穹苍白的为自己辩解。 他一下子连饭都吃不下去了，只想好好把这事查清楚。 双手同时掐诀，吴穹为自己起了一卦。 吉。 解在眼前。 不太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吉的话问题就不大。 吴穹放下心来，准备再来一碗饭。 正要喊菜馆的大姨添饭，饭馆的大门开了，一股冷风进来，将小树吹得瑟缩了一下脖子。 进来的，是一个穿道士袍的人。 只是这人带着口罩墨镜，看不清长相。 过了东北多半是全真道，与吴穹本不是一脉，所以他与那人对上了也就微微点头就罢了。 几人又休息了一会，这才准备离开，结果就听到那个道士对老板娘说：“福生无量天尊，这位善信，你最近看过直播吗？” 老板娘忙着收拾桌子，但是看见道士还是很有敬畏之心的，于是也就客客气气答道：“这，最近也没看过啊。” “无妨，不重要。贫道的意思是，贫道乃是方寸直播间的主播，也是衍一教第十七代掌门人，吴穹。今日看你有缘，想给你起一卦。” 吴穹：？ 牛哥：？ 这就是解在眼前？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小树立刻意识到，这会是个大型拆穿打脸现场，接过吴穹的手机，动作熟练地开启了直播间。 [检测到直播间已开启，系统已同步上线，buff加成已激活（2）] 第一批刷起弹幕的，是一批受害群众，涌进来满口脏话，不停谩骂，场面一时难以控制。 但小树一边对着镜头解释，他们碰到了一个冒充吴道长的人，虽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开了直播，给大家一起见证打脸现场。 这样有些水友怒火才平息下来，另一些插诨打科的也终于浮了出来。 【我爱我老婆：我的宝贝娇娇娇娇娇娇在哪？】 【女乔女乔：有些人真的脑子有病，吴道长缺钱吗？会骗你们那点？】 女乔女乔送出跑车x10。 【玄木真君：福生无量天尊！好久不见了！希望大家理智一点，吴道长出家人，骗人要背因果，实在没必要。】 【剪辑大师一号：哥们我又来了。】 【绝不说第三个字：好。】 而那边的假道士明显已经骗过了老板娘，东北县城总是对这些“迷信”很感兴趣，洗了把手，放下抹布，就准备听听这个“吴穹”究竟打算做什么了。 而因为开了直播，所以吴穹几人也没动声色，打算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我们衍一教看事，主要是靠摸骨……”那假道士说着，还猥琐地搓了搓手。 吴穹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得疼，这人太奇怪了。 而弹幕里有几个铁粉，也纳闷起来。 【玄木真君：衍一教？吴道长的徒弟吗？】 【法容忍悲：怎么还摸骨？看事？听起来怪怪的，吴道长能不能出来解释一下？】 吴穹出现在镜头前，小声地说了一句：“贫道不认识这位……道友。” 道友二字用的实在勉强，因为吴穹怎么看，怎么感觉这位是个骗子。 继续看去，那假道士已经开始摸老板娘肉乎乎的小胖手了。 老板娘不觉有他，非常紧张地等着他的结果。 “嗯……”那假道士开口了，“这位善信，你这个……骨相不好啊。” 吴穹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就骨相不好？ 但老板娘明显很紧张，她焦虑道：“那怎么办啊？大师？您再瞧瞧，我还有个女儿，她要考大学了。” 小树和牛哥同时叹了一口气，这大姐犯忌讳了。 找人算卦也好，看事也罢，最不该的就是自己把事全说了，这不是落人话柄吗？ 果然，那道士又接过大姐肉乎乎的右手，细细占了会便宜，说道：“嗯……你这个女儿，本来命是好的，但是因为你，可能最近要有一些劫数。不过，贫道可解。” “那大师您快！帮我解了！”老板娘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不慌，这个骨相不好解起来比较费时，可能需要准备些东西，你先准备点钱，咱们去置办点法宝。”那道长说道。 吴穹终于听不下去了，他打算阻止这个骗子。 可是有人比他更快一步动作了。 “呵，你这小道士是真是假？不知天高地厚，过了海山关，还敢胡闹骗人？” 第26章 李鬼斗法念错咒，李逵救急显真章 那声音尖细锐利，好像动画片里的反派角色，一时间整个饭馆里所有人的视线都往发声人那里看了去。 那是一个穿着比牛哥还要浮夸的男人。 牛哥可能只是“社会”一点，但这个男人实打实的浮夸。 十一月的东北已经入冬，可他还是跟吴穹一样不知道寒冷似的，穿了一条白色的破洞裤，雪白的膝盖顺着漏洞清晰可见。 小树在心底默默吐槽：这不就是以后得老寒腿的千兆吗？ 但他下身虽然穿的少，上身却很奇怪地搭配波西米亚风的大毛衣，看起来就柔软厚重，肯定保暖。 再仔细瞧去，搭在他身后椅背上的白色貂皮也格外引人注目。 “你说什么？”那假道士最快反应过来，整个人跳脚反驳道。 “呵呵。”那男人冷笑一声，又挑衅道：“看事吗？道长？”他的嘴角微微勾起，竟是七分邪魅三分霸道，仿佛总裁文的男主角。 “呵呵。”假道士也是5g冲浪的选手，听见别人呵呵他，一定也要呵呵回去。 “贫道一个出家之人，哪里需要别人给看？这位善信说什么胡言乱语的？喝多了吧？”态度摆得是没把这人放在眼里。 但是吴穹靠着鉴魂瞳倒是看出了一些不一样。 这个浮夸男人身上的气，太奇怪了。 他目前为止见过的灵力也好，鬼气也好，业戾之息也好。 形状都非常稳定，就是随着载体的变化而变化。 比如金蛟剪上面围绕着的气，就是剪子形状的。 而六丁鬼神身上围绕着的气，也是跟他们六个的人形态相辅相成。 可这个男人身上的气，与这个男人是不一样的形状。 隐约可见那气息浓郁，呈非常醇厚的乳白色，略成人形。 只不过头顶似乎有两只尖尖耳朵。 那人根本没在意假道士说了什么，不由分说一个箭步冲上去，动作倒是莫名的快。 他直接握住了假道士的手腕，双手并为剑指从假道士手腕处细细捋过一次。 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整个人抖了一下，吴穹就看见他身上的气直接融入了这人的肉身上，两只尖尖的气体耳朵也直接长在了他的头上。 “这？？”吴穹一脸怔愣。 他分析自己怕是见到了真的狐狸精。 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可诛，但目前看来，这狐狸精，貌似是没有坏心。 于是吴穹依旧没有出手，和直播间的观众们一起静静地看着热闹。 “哎呀。”那男狐狸精蓦地开口了。 “这可真是。糟糕了呀，糟糕了呀。” 声音倒是不似刚才尖细，只是像个小朋友一般，俏皮可爱。 “这位善信，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那个假道士有些慌张，按着男狐狸精的手，想把自己的手腕抽出来。 但他用力挣脱了两下，都没有挣得动。 “天啊。大仙？！这是活的大仙儿啊！”那个老板娘倒是反应过劲儿来了。 她直接甩开假道士的手，躲到了吧台后面，但好奇的眼珠子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男狐狸精不动。 “大仙？”吴穹有些不解。牛哥开了口：“这个是东北的一个说法，大概的意思是东北有‘出马仙’，说得是胡、黄、白、柳四类仙家，需要依托人身出马看事。” 顿了片刻，他又补充道：“不过我也不是特别了解，只是个皮毛，我出去得早，只是小时候听家里老人说过。” 吴穹点了点头，到了一地就尊重一地的鬼神，这点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所以他也没吭声，继续等待那个出马仙解决假道士。 “哎呀哎呀，假李鬼遇上真李逵，真理亏，真理亏。”那位“大仙儿”，用手指蜷成弧形，又挠了挠脖子，那样子还真的像一只狐狸。 “什么假李鬼……今日贫道与你们都无缘，贫道要先走了。”假道士挣脱不掉大仙儿，直接迈步就要往店外走。 那大姐本来在看热闹，见道士要出门，一下子来了劲头：“哎不行，道长你还不能走，你还没付钱呢。” “就是，就是。这就要走？”那大仙也不放他。 “呸！”假道士见走也走不了，又有吴穹这一桌人盯着看，面子上下不来，气急败坏道：“得！爷爷今天也不走了，出马仙儿是吧？敢不敢斗个法！看看究竟是你厉害，还是爷爷我衍一教厉害！” 吴穹本来正在喝水，闻言一口水差点呛到自己。 这怎么用他衍一教的名义斗法。 他抄起了袖子，准备终结这场闹剧，又被打断了。 那老板娘真的完美诠释了东北的中年女人，她平时也是个爱看灵异小说的，知道斗法是什么意思，见大仙儿和假道士要斗法，立刻从柜台后面钻了出来，问道：“这两位大神，大仙，大厉害。” 那大仙儿歪了歪头看她，那假道士也歪头看她。 见吸引了视线，老板娘大姐自然也不客气，直接说道：“我这后厨好多老鼠，两位大厉害，要是斗法，能不能比比谁抓老鼠抓得多？” “……” “……” 吴穹：这可真是大无语事件发生了。 甚至连一旁正吸溜肉段烟火气的女鬼，也扭头看了看这个胖大姐，感到很不可思议。 直播间的众人基本上是吴穹保持了同一个无语的调调。 【女乔女乔：……】 【玄木真君：愚昧啊！愚昧啊！怎么能看斗法抓老鼠呢？！太没美感了！】 【我爱我老婆：老婆你怕老鼠吗？我去你家帮你抓。】 【女乔女乔：莫挨老子。】 【绝不说第三个字：还行。】 但是跟无语的吴穹不同，那旋涡中心的两个人居然都同意了这老板娘离谱的请求。 大仙儿两只手掌合十拍了拍，在场只有吴穹看得到，有数十只小狐狸灵体四散飞奔了出去。 小狐狸跑了之后，那大仙就团成了一个团，蜷缩在椅子上，不再动也不再说话了。 那假道士见大仙儿只鼓鼓掌就不动了，以为这大仙也是那种沽名钓誉之徒。 他立刻来了自信，开始念起了咒语。 “号令传四将，诛伐用五丁，八方神豁落，童子尽开明。地网周围布，天罗匼匝行……群魔皆荡尽！人道永安宁！” 话音没落，吴穹就变了脸色。这段咒语正是他前些日子所使用过的天罗地网咒，看来这个假“吴穹”是做过功课，看过直播间的，甚至也用功夫背了咒语。 只是这咒语，念得完全不对！ 咒语念错，可是要出大问题的。 更别提这可是《天蓬大咒》！ 只见随着假道士的咒语落下，整个房间黑气四溢，百十来只老鼠从厨房涌了出来。 连那个大仙儿都觉得有些不适，像一只小狐狸似的，把头从蜷缩起的身体里抬起，四处望了望，又快速地跳上了桌子。 他再次鼓掌，嘴里念叨了几句，又有十只气体凝聚的小狐狸跑了出去，开始捕捉老鼠。 可惜，没什么太大的用处，老鼠前赴后继地冲出来，老板娘也吓哭了，直接爬到了吧台上，还踹碎了几个白酒瓶。 女鬼小飞更是连东西都吃不下去了，她又尖叫又到处乱跳，最后牙尖打颤，整个人死死地贴住了小树，同时向吴穹问道：“吴老师，这这，这怎么回事？您快点解决一下子，太太恶心了也。” 直播间的观众也纷纷刷起了屏，他们看着视频没有现场那么直观的感觉。 但是也够恶心的。 【玄木真君：这，我还没见过敢乱念天蓬大咒的人。】 【剪辑大师二号：嗯……这个看起来不像特效，但是也太恶心了。】 【我爱喝可乐：好久没来主播玩上恶心的了？】 【美食探索者：啊，好馋，想吃。】 坐在自家大平层摇摇椅上的王娇娇甚至直接把平板扔了出去，她疯狂尖叫，根本不敢再看屏幕一眼。 摸了摸胳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饶是吴穹这种淡定异常平时脸上都看不出来表情的，也有点受不了了。 他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掐诀结印，好像对阵鬼神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拼命。 “号令传三将，诛伐用六丁。四向神豁落，童子尽开明。地网周围布，天罗匼匝行……群魔皆荡尽！人道永安宁！” 正确的口诀从吴穹口中吐出。 再加上系统给的50%加成。 以及前所未有的万民愿力——大家都觉得这一地的老鼠太恶心了，实在受不了。 天罗地网咒立时生效，扑面而来的一张金色大网照亮了整个饭店。 被假吴穹错误咒语复制的老鼠们一瞬间灰飞烟灭，但是真实存在的老鼠却没有办法消灭，只能被罩住动弹不得。 老板娘直接看傻了眼。 弹幕也是送出了一批礼物。 系统音也是不停地在吴穹脑海中响起。 [积分增加5点。] [积分增加28点。] [积分增加15点。] …… 但比较糟糕的是，大仙儿和小飞也一起被罩在了网内。 大仙儿身上的狐狸也觉得恶心，抖了两下，下了身。 他从狐狸变回了普通人的样子，看见这一堆和自己亲密接触的老鼠，一脸的绝望，如丧考妣。 小飞一如既往凄厉的惨叫：“啊啊啊啊吴老师大树快救救我啊啊啊老鼠穿透我了……” 吴穹：…… 第27章 赶夜路偶遇幼崽，为救命狂奔冰城 最后还是吴穹和老板娘强忍着恶心，一只一只夹走了被网住的老鼠们，解救了大仙儿和女鬼。 因为夹走老鼠的过程太过于恶心，小树就自觉地关闭了直播。 假道士虽然未遂，但冒充吴穹骗人是事实，斗法失败后，被几个人扭送到了派出所。 经过此事之后，那位有狐狸耳朵的大仙儿也跟吴穹几人熟识了起来。 牛哥发挥了东北人四海之内皆兄弟的特殊技能。 迅速和狐狸耳打成了一片，就从派出所回到他们五零车的短短十分钟路上，已经知道了狐狸耳是冰城的出马先生，名字叫白先生，家里还有个妹妹以及徒弟一个。 顺便还了解到了白先生大学是学服装设计的，所以穿着才这么跳。 “我们正好要去冰城，要不白先生跟着一起吧？”回到小五零旁，牛哥对白先生还有点依依不舍，一边开车门一边发出了邀请。 他浑然忘了车是吴穹的，他自己也只是跟着蹭车而已。 “别别，不用不用，我自己走，我都约好车了。”白先生连连摆手婉拒。 “哎退了嘛退了嘛，跟我们走，刚好还有座位，我们还能一起做个伴。”牛大哥再次邀请，将东北人的热情好客展现了个淋漓尽致。 白先生一看气氛烘到这了，再“撕吧”就有点过分了，干脆半推半就的上了车。 至此，吴穹的小五零，终于满员了。 主驾牛哥，副驾吴穹。 最后一排金蛟剪、幌金绳、女鬼小飞。 倒数第二排小树和白先生。 满满登登。 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还超载了。 …… 越往东北走，告诉旁边的景色变化越大，路边的种植物从白杨到白桦，又变成一种吴穹认不出来的瓜。 到了晚上，牛哥转下了高速改抄近路，准备从一个村子内直接穿过去。 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 所有人都昏昏欲睡。 牛哥也稍微有点打起了瞌睡。 他车速逐渐下降，道路两旁种满了高不见人的玉米，在这漆黑的深夜里，仿佛一张能吞噬人类的深渊巨口。 道路两旁没有路灯，只有他们车子的车灯幽幽地照着前进的路。 突然牛哥揉了揉眼睛。 然后猛地一脚把刹车踩到了底。 虽然车速不够快，不过这一脚刹车还是太突然了。 车身剧烈地晃了一下，车上几个正在浅眠的人全都醒了过来。 “怎么了？”小树揉着眼睛问道。 “咋地了？”白先生也操着一口东北话问道。 只有坐在副驾驶的吴穹看到了。 在距离车头不到两米处的道路中间，趴着一只黄色的小动物，地上还有一滩浓郁的黑色，像是血迹。 “这什么玩意儿？小狗？”牛哥还有点惊魂未定，刚刚差一点就压上它了。 “不对。”把身子凑到前排两个座椅中间的白先生，看着地上躺着的小动物，神情凝重了起来是，“黄皮子……！”他压低了声音道。 “黄皮子？”小树脑门上缓缓飘出一个问号。 牛哥倒是知道黄皮子是什么：“这……这，黄鼠狼啊。”先前就说过东北地区自古就有出马仙的说法，一共胡、黄、白、柳四派。 其中胡指的是狐仙，也就是白先生身上的那一只。 而黄就是黄鼠狼，白指的是刺猬，柳是蛇。 所以相对应的，这四种动物的本体，在东北的地位也格外的高。 因为说不准哪一只就是已经修炼到家的“仙儿”。 所以，看见这只受伤的黄鼠狼，出生东北的牛哥和本就是仙家的白先生，一下子都凝重了起来。 两人一来一往地开始商量救不救、怎么救。 吴穹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出家人，讲究善恶有报，直接拍板下了决定：“先看看还活着没，要是还有气就直接抱上车，我们去找个兽医院。” 小树和牛哥不敢，白先生身上又有胡仙，不方便当着胡仙的面“出轨”。 于是只能是吴穹下车去查看。 而小树简直是一个合格的直播助理，他直接从吴穹的口袋里摸出手机，熟练地打开方寸直播间，开启了直播。 [检测到直播间已开启，系统已同步上线，buff加成已激活（2）] 虽然时间已晚，但意外的是直播间里的水友并不少。 只是进来的这些没有什么熟悉的。 【捉鬼大师：新主播，没见过，这什么场景？】 【眼泪的错觉：好像玉米地，咦，那地方是不是趴了只什么小黄狗？】 【安瑾年：这苞米地一看就东北，那地上的该不会是黄皮子吧？哎哟，天官赐福厄运退散。】 【我最爱跟风：天官赐福，厄运退散。】 小树见进来的是一批新水友，立刻把摄像头直接面向自己，讲解道：“大家好，这里是鹤城的鹤温观的直播间哈，亲亲们可以看一下这位就是我们鹤温观的吴掌门，我们路遇了一只小黄鼠狼，准备救治一下。” 【安瑾年：行啊，在东北救黄皮子，开篇直接点题，这段剧情我追了。】 【眼泪的错觉：小心点吧，野生动物有细菌。】 而那边直播间里聊的热闹，吴穹却毫不在意。 因为他眼中本来漆黑一片的景色，随着直播间开启，飘起了白雾。 尤其是前面那只趴在地上的黄鼠狼，它的身上飘起了比它本体还要大十倍的气，但是虽然范围大，却稀薄的很。 与鉴魂瞳也磨合一段时间了，吴穹渐渐摸出了规律。 雾气的范围大小代表灵力的上限，浓郁程度代表了等级，至于颜色，他暂时还没有研究明白。 而这只黄鼠狼，范围大但稀薄，说明上限很高，只是现在没修炼到位。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若是救不回来，可就可惜了这一个好苗子。 幸运的是，这只小黄皮子确实还活着。 只是它看起来实在太小了，竟然是只可爱的动物幼崽。 它状态比吴穹下车前想象得要好很多，除了腿不能动，其他地方还完好无损。 看见吴穹过来抱他，甚至还用湿漉漉的黑眼珠盯着吴穹眨了眨眼，又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呼噜声。 吴穹安抚地揉了揉它的脑袋，又简单查看了一下它的伤势，发现是被玉米地里设的捕鼠夹夹坏了腿。 “你乖乖别动，我给你把夹子拿开，然后带你去看病。好吗？”吴穹像哄小孩一样嘴里轻声说着安抚的话语。 这小黄鼠狼就像通人性似的，听到吴穹这样说话，甚至呜噜呜噜地点了点头。 “走。”吴穹抱起小黄鼠狼，回到了车上。 刚才还有些害怕的小树和牛哥，看见这“黄皮子”那么小，那么可爱，大眼睛还叽里咕噜的，一下子胆子就肥了起来。 小树也捧着手机对着它猛拍。 “家人们，看看它，好像是后腿受伤了，我们现在要去找一个宠物医院看看能不能治。” 【捉鬼大师：这？没满月的npc就出来吓人了？】 【安瑾年：嗷嗷嗷嗷嗷萌】 安瑾年送出棒棒糖*10。 其他水友也纷纷刷了礼物，还有满屏幕的萌。 小树抬起眼，跟吴穹对了一个视线，吴穹微微点头，小树又对着直播间说道：“谢谢大家，今天大家所有的打赏都将用于给小黄鼠狼治病。” 听到这话，小黄鼠狼转了转豆豆眼，两只尚好的前腿拱在一起，还拜了拜。 “啊啊啊啊太萌了嗷嗷嗷嗷嗷嗷！！”吴穹和小树同时被吓了一跳，心想这怎么弹幕还有声音了？ 回头一看，竟是在后排一直拿小树手机查游戏攻略的女鬼小飞，也凑上来观赏起了萌宠。 小黄鼠狼似乎也能看到小飞，又冲着小飞拜了拜。 “噢噢噢噢盖了帽了！” 把小飞萌翻了。 …… 然而，几个人在给小黄鼠狼寻找兽医院的路上遇到了点困难，东北的农村没有宠物医院。 他们开着车绕着县城找了一圈，只有一个县医院，因为入夜了还没开门。 看了眼天色，太阳都快要升起了，而小黄鼠狼的状态越来越差，到最后甚至只能趴在吴穹腿上闭目休息。 弹幕里的水友有挺不住睡觉的，也有依旧在的。 有几个人劝他们干脆直接进城吧。 小树想了想，也提议道：“看导航距离冰城不到80公里了，我们不如直接进城吧。这样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吴穹想了想点了头，牛哥太困了，直接换了同样有驾驶证的白先生开车。 但很快，所有人都后悔了这个决定。 因为白先生开车又莽又猛。 正常两个半小时的路程，他们在两个小时后就抵达了冰城。 跟着导航到了宠物医院门口的第一件事，所有人动作整齐划一：开车门，然后呕吐。 吴穹脸色很难看，但是他没有吐出来。 “天……我第一次觉得我离嗝屁那么近。”小树扶着树摇摇欲坠，面如菜色，整个人都不太好。 而作为在场这所有人里最着调的那个leader，吴穹抱着小黄鼠狼走进了宠物医院。 但他现在脑子里面乱糟糟的，因为今天是吴穹第一次开着直播跑了这么远的路。 鉴魂瞳的效果始终加持在眼睛上，他看到了和平时不一样的世界。 一路上随处可见的灵气团和业戾之息团，让吴穹感到震惊诧异。 因为在鹤城没这样开过直播，所以吴穹一时间甚至分辨不出来因为这里是番天印所在地的原因，还是现在到处都是这样。 第28章 救人 宠物医院刚刚开门，小医生就看见门口进来奇形怪状的四个人：非主流、道士、社会大哥、大学生。 为首的那个穿着电光蓝羽绒服的道士怀里还抱了只小动物，一眼看去腿上好似有血。 小医生再也顾不上看这奇怪的四个人，她直接迎上去接过小黄鼠狼，放在接诊台上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它的后腿。 “还好，不算严重，只是被夹破了皮，这样看去连骨头都没伤到。”他说着，还把小黄鼠狼拎起来看了一下公母。 “吱！”小黄鼠狼害羞地用两只前爪挡住了眼睛。 “是只公的呢。”医生笑了笑。 知道它伤得不重，几个人都放下心来。 尤其是白先生，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小树又算了算刚才被打赏的金额，提现没有那么快，他就自己先全部把医药费垫上了。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做好了这一切之后，小树关了直播，临时组起来的四个人也要散开了。 “我要先回堂口一趟，有个活儿，徒弟自己吃不消。”白先生率先开口道。 听了此言，本想说些什么的牛哥一下子把话咽了回去，他点了根烟，说道：“好的兄弟，我们还要在冰城待一段时间，回头等你忙完了，咱们再聚聚。” 白先生点了点头，正好路边开来一辆出租车，他上车走了。 “那你们呢？去哪？哥给你俩送去，然后再回去办事。”牛哥又看着吴穹和小树说道。 “我这暂时倒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他们提前抵达了，小树约好的方寸运营总监是在一周之后，所以目前倒是还好。 “确实暂时没什么事情要做。”吴穹也说道，关于番天印符箓的卖家信息，王海成那边已经着手派人去查。 他一开始本来以为一个暗网，想查个卖主应该随便打听一下就好。 却没想到层层遇阻，甚至用了很多力量和方法，都没查出幕后之人。 只查了一点皮毛出来。 这可激起了王海成的胜负欲，久居人上，已经好久没遇到这种困阻了。 他，非要查出番天印符箓卖家不可。 而这样一来，吴穹等人在冰城一共要办的两件事就全都办不成了。 两个人也有点无所事事。 “嗯……”牛哥犹犹豫豫地，想说什么又有些扭捏。 “怎么了牛哥？”小树先发现了他的状态不对，主动开口问道。 “其实是这样的。”见小树问了，牛哥也就把他憋了一路的话说了出来。 其实他找上吴穹，主动提出辛苦开车一路过来。 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我有个亲妹妹，比我小十二岁，正在上大学，前段日子谈了个男朋友。”牛哥直接讲了一个社会新闻开篇。 “结果那个男朋友就出轨了……她受了很大的打击，在那之后就去求了个什么东西，是个小木人。”牛哥一根烟吸完，又点了根烟，继续描述道。 “求了那小木人回来，她的状态好了一段时间，说什么那个狐狸精遭报应了云云。但是后来就越来越差，后来有一天直接晕倒了，去了医院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又找了大仙儿看，说是魂丢了……”牛哥说着说着，自己也有点没底气起来。 虽然吴穹是个道士，但是自家妹妹因为失恋就闹出这么一档子事，实在是有些令人烦闷。 他甚至想直接抄起武器给那个男人两杵子。“……”信息量太大，小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吴穹则是抓住了重点：“什么样的木头人？” 牛哥也只是见过照片，他想着照片上的样子比划了两下，那是一个巴掌大的原木小人，上面用红色漆笔画了鼻子眼睛。 “嗯，感觉没什么印象。不如这样吧，你看方便吗？我可以和你回去一趟。”吴穹主动提出了帮忙。 他想着若是拿鉴魂瞳，应该是可以看出什么端倪。 “啊！”牛哥终于松了口气，“那就太好了，麻烦吴道长了。” 另一边的小树见吴穹都主动提出去牛哥家，生怕自己被落下，也二话不说举起了手，“还有我，牛哥，还带我一个。” 牛哥大喜过望，他其实本意就是想带吴穹和小树回去。 这下子可就算是如了他的愿了。 …… 牛哥家在冰城的周边，大概三十分钟车程的地方。 几个人晃晃悠悠开了40分钟才到。 车子在一个红砖墙大院边上停住了，那院子虽破旧但干净，有东北古早的感觉。 就连门也是那种很有年代感的黑漆铁门，只不过此时正开着。 因为院子里的人……太多了。 “这？”小树问牛哥道。 牛哥也有点一头雾水，他也不知道自己家里哪里来的这么多人。 “妈，我回来了。”牛哥大着嗓门走进去。 屋里很快钻出来一个胖大姐，穿着一件黑色t恤，上面是烫钻玫瑰花和老虎头头像，和牛哥如出一辙地英俊潇洒狂拽酷炫。 “哎呀儿呀你可算回来啦。”大姐嗓门也大得很，这一下，院子里所有人都扭过头来看着牛哥和吴穹二人。 吴穹两个还穿着彩色的羽绒服，受到了所有人的注目礼扫视。 小树有点害羞地扯了扯自己的荧光羽绒服，吴穹倒是无所谓，让小树开了直播，他直接问牛哥，“你妹妹在哪？” 牛妈反了劲儿过来，她犹疑地看着吴穹羽绒服下露出来的道袍，问道“这是你带回来的大师吗，儿？” 牛哥点点头，介绍道：“这是衍一教的第十七代掌门吴穹，吴道长。是现在方寸直播间的大主播，有大能耐的。” 人大概总有那种心态，就是自己买回来的馒头也会夸张地介绍说是发面的，又说是什么排队的，从侧面烘托自己眼光好，办事能力强。 如今牛哥也是这种心态，他恨不得把吴大师夸出个花来。 吴穹一边道着没有没有，一边跟着牛妈进了房内。 路上，自然是又开启了直播。 卧室里——或者说不应该叫卧室，在东北这个地方叫里屋。 里屋的火炕上，躺着一个人形生物。 为什么说是人形生物，因为她身上覆盖着的业戾之息实在太浓郁了，浓郁到把她整个人紧紧包裹，在鉴魂瞳的效果下，根本看不清面孔。 [警告！警告] 系统也瞅准了时机发出警告。 [检测到业戾之息浓度50%，危险！] “吴大师，您可以到这边来坐一下。”牛妈热情地招呼吴穹道。 吴穹视线随着牛妈过去，那里已经坐了个女人。 这个女人…… 可以称得上是花枝招展。 脸上妆容太厚，看不清本来长相和年纪，但是根据粗糙的皮肤可以断定应该已经是40往上了。 她穿了大红袄大红裙大红尖头细跟皮鞋，身上每一件单品上都有大块牡丹刺绣。 整个人艳俗又诡异。 “这位仙家是胡三娘子，吴道长，一会可能需要这位先来，您可以等等不？”牛妈带着些歉意道。 吴穹点点头，示意无妨。 但他听说胡三是仙家后，又仔细地瞧了瞧她。 可是她身上的灵气，只有薄薄的一层，和没有灵力的普通人几乎没什么区别。 更和他们来时一路同行的白先生完全不同。 这样的人真的有和白先生一样的力量吗？ 吴穹持怀疑态度。 直播间里的铁粉也和吴穹差不多的看法。 【玄木真君：最近吴道长直播开得挺多的。】 【我爱吃大枣：sb。】 【徘徊于街角。：花里胡哨的什么东西？】 【如果丶爱下去：这姐姐穿得可以啊，够时髦的。】 【绝不说第三个字：好丑。】 吴穹就这样一边刷着弹幕一边和小树一起坐在椅子上等了一会。 很快，牛妈捧着一盆东西回来了。 那是一盆新鲜的血。 冒着热气和腥气，血腥味冲的小树差点吐出来。 而吴穹则是皱紧了眉头。 在他道教来讲，所有用血献祭的术，皆非正路。 但对于“仙家”这一派系的战斗体系和咒术体系，吴穹实在不太了解，也不敢妄断，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那个“仙家”端着牛妈带过来的那盆血，开始又蹦又跳地念起了词。 “日落西山黑了天，关上城门上了锁栓，十家道有九家锁，还有一家门没关……” 她这两下子倒是和孙流云做祝祷的时候有些像，都是雷声大，效果无。 屋外围了一圈人，探着脑袋进来津津有味地看着她做法。 她见有人看，跳得更欢，最后一个词收住，直接伸手沾了血，甩到了牛妹的身上。 吴穹就见那业戾之息稍微躲了一下，但是很快又覆盖了回去。 牛妹也一动不动。 毫无效果。 “嗯……这次就结束了，因为一次可能效果不够，过两天我再来一次。先付五千元吧。” “啊这……”牛妈有点茫然，“大师？这怎么回事，闺女没起啊？” “主要是因为你准备的血不好。”那“仙家”满嘴跑火车道。 而牛哥看了看吴穹的神色，也有点明白过来了。 “你这骗子！”牛哥直接拆穿道。 “什么？！骗子！”大仙跳起脚，“你这后生不知天高地厚，说谁是骗子！” “谁治不好我妹谁就是骗子！” “你你你！那我今个儿就给你露一手！” 说着，那仙家从怀中摸出一张吴穹无比熟悉的黄表纸，拿出打火机点燃了就要化符水。 吴穹直接掐诀，一阵微风过去吹灭了火光。 他又一把抓住那仙家的手腕，蹙眉道：“你这符纸，哪里来的？” 那黄表纸上印着的，赫然是朱砂番天印印记！ 第29章 异变 “关你什么事？”那仙家眉头皱了皱，后退半步，眼睛到处乱转，一副不打自招心虚的样子。 “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牛哥直接撸起袖子，露出自己的大花臂，拎起那人的衣领，恶狠狠地威胁道。 吴穹倒是稍微冷静了一些，他缓和了一下态度，配合着牛哥唱白脸道：“你别担心，贫道就是想问问你这个符纸是哪里来的。因为这个符纸……和我们有些渊源。” 假大仙嘴巴动了动，但还是没有吭声。 “你说不说？”牛哥手上用力，几乎把她拎起来了。 直播间弹幕乱成一团，就差吵起来了。 人一旦多起来，观点就会很分散，有人说牛哥男人打女人，有人说大仙骗钱，还有人在那刷“天官赐福、拜厄消灾。” 而那穿着花里胡哨的大仙，左右看了看，发现所有人都一脸冷漠，甚至之前态度还很友好的牛妈现在也冷眼旁观了起来。 她明白今天如果不把事情说清楚，恐怕是很难善了了。 尤其东北人都是“能动手尽量别吵吵”，她一个女人，想来也打不过这么多男人。 于是大仙儿选择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坦白：“这位大兄弟，还有这位道爷，我这符纸……是在一个道观‘拿’来的。” 这‘拿’来的，吴穹哪里还不懂，就是她偷来的。 但是……总有哪里不对。 “为什么要偷这个符纸？”在一旁拿着直播手机的小树发现了盲点，灵魂发问道。 “呃……”那大仙儿承认了自己偷符纸，可说到原因却不愿意开口了。 有的时候就这样，被故意隐藏的东西反而更吸引人注意。 见大仙这样，所有人都好奇了起来。 牛哥直接去关上门，把看热闹的人都关在门外，打算严刑逼供了。 “你，你们想干什么？”大仙也有点底气不足，她感觉自己很倒霉，就是接了个听说很好干地活出来赚点小钱花花，结果就碰上这几个瘟神。 “干什么？”牛哥呵呵笑了，“那还用问吗？姐姐？” 说着，他还掰了掰手指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 “……”大仙儿整个人欲哭无泪，“大兄弟，道爷，我真的不是不说，是我不能说。要不这样，我把这次给小妹看事的钱退给你们，你们让我走吧。” “你看我是差钱的样子吗？”牛哥挑了挑眉道。 “这……这……”假大仙彻底慌了，她眼睛往门的方向不停地瞟着，想要逃跑。 而一直在背后默默准备施法cd的吴穹终于准备好了，他直接一个指诀叩在假大仙心脏后面的位置。 这是一个吐真诀，听来比测谎仪还要不靠谱，吴穹只学过没试过。 但有了系统的加成，居然还真的给他生效了。 “啊……啊……嗬嗬……”那假大仙嗓子里想要发出声音，可是却像被扼住喉咙一般，最后奋力地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整个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在场三人皆震惊，牛哥迅速地蹲下去试探了一下她的鼻息。 “没气了……”牛哥一脸茫然，呢喃出口。 吴穹的直播间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小透明的直播间了，此时也有近千人在看，有人死在直播间里这种大事立刻引炸了整个弹幕，水友、道友、研究特效的朋友们都开始了疯狂刷屏。 【这？？】 【什么情况？】 【报警！杀人了！】 怎么会突然死了？ 吴穹也愣住了。 没理由，他的眼睛一直开着鉴魂瞳的特效，什么异常都没有看到。 但是很快，吴穹就看到了意料之外，但却意外的很合理的一幕。 空气中凝结出了像水汽一样的白色悬浮小球，这些小球又汇集在倒下的大仙儿身边，越来越浓郁，直到遮住了她的面孔。 和牛家的妹妹一样，被业戾之息笼罩了。 “别动她，她和牛姑娘的情况一样。”吴穹阻止了想要对大仙儿进行急救牛哥。 “什么？！”牛哥惊叹出声。 “虽然没办法解释，但是请相信贫道，这位女士的情况和牛姑娘如出一辙。”无穷解释道。 小树和牛哥面面相觑，不敢动了。 吴穹喝住了牛哥，自己蹲在地上检查起来。 刚刚发现了一点端倪，就听见外面牛妈的声音传来。 “吴道长、儿子，警察来了。” 第30章 麻烦 原来是直播间的水友们见事情闹大，有好几个都报了警。 救护车和警车同时抵达，救护人员率抢在警察前面，一窝蜂地涌到房间里。 后面几个年轻小伙子和一个年纪较大的领导模样的警察跟在后面走了进来，带着执法仪，四处看了看，选了一个看起来最特殊的——穿着道袍的吴穹问话。 其中几个年轻的辅警小伙子看见牛哥甚至双眼发亮，感觉今天估计有望转正了。 “这位道长，证件出示一下。”为首的警察对着吴穹说道，又扭头对着小树说道：“那边那个同志是不是在开直播？麻烦也关一下吧。” 小树乖乖配合工作，关闭了直播间。 吴穹想了想，摸出身份证、道士证给了警察，警察核对了一下确实没问题，又问小树要他的证件。 小树也是拥有两张证件的男人，他有学生证和身份证，当即拿出来递给了警察叔叔。 最后问到了牛哥头上，牛哥莫名觉得自己只有身份证的话有点没排面，他摸出了身份证和驾驶证。 警察：？ “这位同志，只需要身份证。” “哦。”牛哥摸了摸头，老实憨厚地笑了笑，与他的大花臂完全不符。 几个小辅警莫名其妙地有点失望。 “谁说说这怎么回事？”年纪大的那个警察眼神锐利地又四处扫视了一圈，开口问道。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吴穹讲了那假大仙儿“施法”的全部过程，以及她突然倒下的情况，当然隐瞒了自己看到的东西，只是含蓄地说了一下她可能是被“叫魂”了，人还活着，先别送走。 年纪大的警察笑了两声，说道：“道长，我们还是要讲究科学的。” 吴穹见他不信，自然也不会再多说了，把嘴闭上，退了回去。 毕竟可能涉及人命，那假大仙儿还生死未卜，警察们对这个案件都非常重视，拍了照片，又装了几件那假大仙儿的东西，最后带着吴穹三人一起回了派出所。 …… 同一时间。 还是国道协办公室。 山羊胡老头早上就觉得自己眼皮直跳，想着好久没关注吴穹了，就打开直播间看了看。 结果就看到了警察让小树关闭直播的那一刻。 “哎呦。”老头轻声叹了一下，“这可麻烦了呀。” 他在办公室里左右转了两圈，摸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哎呀……李老？对对对，是我，现在有这么个事儿……老吴头知道吧？他那羽化之后……留下个弟子……”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个人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 “对对对对，衍一教……哎呀，那个小后生去了你们那呀，结果好像遇到了一点麻烦……” 两个人又沟通片刻，对面答应了山羊胡的要求，山羊胡满意的嘿嘿地笑了两声，挂了电话。 …… 再说被带到警察局的吴穹等人。 在等医院检查结果出来之前，吴穹几个人都还不能走。 牛哥蹙眉要了根烟吸，小树吓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差点给小警察们跪下，他明年就要毕业了，现在可不能留下案底啊，会影响找工作的。 警察哭笑不得，还安慰了他一会，说只是根据程序他们暂时不能走，查清楚会依法办理的。 这小树才安静下来。 三个人被安置到一间办公室里，小树神情诡异地坐在角落，偶尔还露出微妙的微笑表情。 牛哥有点毛骨悚然，还关心地问着：“小树兄弟，你这是怎么了？你别这样，大哥有点害怕，咱还能出去的！你别笑了……” 吴穹心里知道应该是小飞正在和小树说话，所以也不在意。 他藏在道袍袖子下的手飞快地捏了两个诀，给自己卜了一卦。 结果却是好兆头，卦象显示他们这次定有贵人相助。 算完卦，吴穹放心下来，他静静地打坐起来。 同时又在脑海中从头到尾地捋了一遍最近发生的事：一切都是从番天印的符纸开始，孙流云、业戾之息、牛妹，再加上这个突然昏死过去灵魂出窍的假大仙。 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存在，把所有线索的珠子串成了一条链子。 但是，一直在这里，也很麻烦。 那假大仙的灵魂还不知道去往了何处，牛哥的妹妹也很危险，灵魂离体虽然唤得回来，可是离体太久却也会对魂魄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他们并没有时间在这里耽搁。 思及此，吴穹敲了敲铁栏杆，想要试图交涉一下。 他必须从这里出去。 第31章 熟人 警察过来的很快，态度也非常好，只是几个人聊了半天，包括牛哥这个自来熟的和小警察已经聊到他单身的妹妹了。 小警察听了颇为关心，当即给吴穹等人打包票，说一定会尽最快速度破案，争取早日让牛哥妹妹醒来。 但是。 还是不能把他们放出去。 吴穹有点泄气，但是先前有卦象在，所以也不是特别担心。 但是小树和牛哥却不知道吴穹算的卦，他们所在的房间有摄像头和声音监控。 吴穹又不方便说，只能静默，就导致了牛哥和小树焦虑的满屋子乱转。 吴穹想了想刚准备含蓄的安慰两句，就有一个肩膀上画着两条杠杠的人走过来了。 这人身高近一米九，年纪看起来四十左右，身形却挺的板正，整个人给人感觉就局里局气的。 “哪位是吴穹吴道长？”那人问道。 吴穹猜测这就是他卦中会遇到的贵人了，当即上前一步，道：“正是贫道。”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吴穹，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只交代了一句：“跟我来。” 有小辅警开门，吴穹跟着两道杠进了一个办公室。 令他意外的是，并不是两道杠要找他，在办公室里等候着的是另一个穿着道袍的人。 “福生无量天尊。” “福生无量天尊。” 两个人相互道了道号，互相打量起来。 吴穹自不必说，他的长相一直是很讨长辈信任和喜欢的那种，一脸正气，端正大方。 只是穿得有点奇怪，电光蓝的羽绒服里面套得是洗到发白的道袍。 而对面那个人的道袍和孙流云是一个类型的，虽同样是棉布布料，但是针脚细密还有八卦暗纹在袖口。 而真正让吴穹确认他身份的却不是他的衣服，而是他腰间挂着的一块雷击木牌。 虽然前些日子在王娇娇家里一看好多块，拿出来有一小盒。 但雷击木并不是很常见的东西，几乎是一块难求，甚至连鹳云观 “吴穹？”那道长先收回了视线，抄起手问道。 “正是。”吴穹自己身正自然也不惧他，直接点了点头，肯定的回答道。 “我认识你师父。”那人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 “嗯？”吴穹这下子来了兴致，他好奇的挑了挑眉。 吴穹自小就被师父收养，当时鹤温观的香火还没有现在这么惨淡。 他七八岁的时候就总能看见各种穿西装的男人来找师父求卦，甚至还有人主动送香火钱到鹤温观来。头香也是有人抢的。 可见他的师父肯定是有点厉害的，只是吴穹好像从来没见过师父真的出手办法事。 甚至连算卦，都不会在吴穹的面前，都要带着人进到小屋里去。 但是现在呢？ 现在的鹤温观香火惨淡，被鹳云观狠狠地踩在脚下。 甚至连三清法相的油漆剥落，他也只能勉强付得起修复的钱。 想到这，吴穹叹了口气。 “您与家师是？”等了一会见那个男人只是问了问他，就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吴穹忍不住又主动开口问道。 “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我是全真教的首席，你师父是衍一教的掌门，道协有会总是我们两个坐在一起。”那道长拢了拢袖子，说道。 吴穹脑海里立刻浮现了师父开会的样子，他那总是老不正经的师父，肯定上蹿下跳跟个猴一样，不停的和旁边人说话聊天。 “你师父本来是会有大作为的，差一点就穿上天师袍了……”那道长走到了沙发旁，自顾自泡起了茶。 “差一点？”吴穹有点疑惑，因为他印象里的师父，死去的时候尸身上穿得分明是黄色的天师袍。 怎么会差一点呢？他明明已经是了啊。 “对，差一点。所以在他做完‘那件事’而导致羽化后，作协几个老头商量了一下，才决定在他死后抬高了级别。”那道长又说道。 “那件事？”吴穹发现这个师父旧友说得话，他好像都听不懂。 什么叫那件事？ “哎算了算了，我也年纪大了，糊涂了，跟你个后生说这个做什么呢？”那道长洗完了茶叶茶碗，斟了一杯茶递到吴穹手上，“来，喝茶。” 吴穹双手接过茶水，道了谢，还是有点在意。 “不知大师可否告知‘那件事’指的是哪件事？”也不怪吴穹追问。 现在他还能记起，也就是几年前的一天，师父在三清前卜了个卦，然后就连句话也没留，背着桃木剑和当时道观唯一的法器就走了。 再回来的时候，就是被其他好几个教派的道士送回来的了。 走时还好好的，回来却变成了奄奄一息的人，整个人瘦得都脱了相。 但是不管吴穹怎么问，他都没告诉吴穹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就这样仙逝了。 现在好像终于有了关于师父的线索，吴穹肯定要追问一下。 但之后不管吴穹再怎么套话，那男人都守口如瓶，不愿意再多透露半句了。 于是吴穹双手背在身后，飞速地掐了刚刚试用过成功了的吐真诀，想直接给这道长来一下子。 最后一个字出口，捏着法印的手直接像道长打去。 那道长不慌不忙向身侧踱了一步，“你这小道士，怎么这样不友好？我赶过来给你做担保，你要对我用咒？” 吴穹本来还不怎么样，这下子却被他燃起了斗法的兴致，干脆闭口不言，一个两个法印如雨点落雷般不停地打向那道长。 “哎呦，这么暴躁？可不像老吴头。”道长始终游刃有余，甚至在躲避之时还能出言调笑两句。 吴穹双唇紧闭，抿着嘴，手诀几乎要打出残影。 只是那道长一手太极拳，四两拨千斤，在空中画了两圈，就有太极双鱼影凭空显现。 之后任由吴穹再扔什么法诀过去，他都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吴穹想了想，打算直接做立狱收魂，给这大哥直接来个暴击算了。 于是他嘴唇动了动，开始念起了《折狱咒》。 “唉别别别别，后生，你们衍一教的都这么刚吗？咱爷俩切磋一下，倒也不用如此认真吧？”道长听见那陌生又熟悉地折狱咒开头，吓了一跳，直接一掌打碎了八卦阵浮影，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陌生指的是这个咒太难背，他们几乎所有人都不爱背，都不够熟练。 而熟悉则是因为前些日子刚在朋友圈里看见过道协主任和陈天师发在群里的直播回放。 那视频里可不就是这个后生，人都快死了还把立狱收魂用了出来。 “关于师父的事，还请道长指点一二。”见他认输，吴穹也收了法诀，停止了念咒。 但他对于师父的事，还是很难放下。 “唉。”那人叹了口气，“你这小道士，非要纠结这个做什么呢？好好念你的经布你的道。” 说完见吴穹好似不太满意的样子，又补了一句“哪怕天塌下来也有我们这些老东西顶着呢，你师父是个好人，死得其所，你就别非要追问了。” 话都说到这，吴穹再追问就有点不讲道理了。 于是他也只得收回了手，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那道士又多问了吴穹几句，比如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发生了什么又看见了什么。 吴穹捡着不重要的说了，关于番天印的事却提都没敢提。 直觉告诉他番天印一事兹事体大，不能随便宣扬。 但是知道一部分信息就足够了。 那道长在东北方的道协中也算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在亲自卜卦确认吴穹等人确实并非惹祸之人后，就跟那局里局气的男人商量，将吴穹等人放了出去。 第32章 逛道观假意求神，遇木人吴穹藏私 离开警察局，几个人重新感受到了自由的快乐。 考虑到还有两个人正在生死关头，魂魄离体太久容易受损，若是变成痴呆可就不好了。 于是几个人谢过了道长和那局里局气的男人，直接上了他们的小五零，直奔那假大仙所言中偷符纸的道观去了。 …… 距离倒是不远，开在市中心的一个景区附近。 只不过停好车后站在道观门口，这个道观的情况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因为这里的香火，实在太旺了。 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别说鹤温观了，就连鹳云观鼎盛时期的香火也不及这里一半。 不由让人想问一句：到底是有多灵验啊？ 这道观里殿宇倒也不是很多，主殿很常规的供奉着三清和玉帝王母，偏殿有三霄、文昌、赵公明等等。 主管姻缘、财运、学习，都称得上是比较“热门”的神仙。 但供奉这几个神仙的道观不计其数，遍地都是，不见得就能有这么多信徒。 事出反常必有妖。 吴穹几个人勉强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派出长得最人畜无害的小树去打探一下消息。 小树最会做这种事了，他直播管闲事那么多年，靠的就是一张娃娃脸。 当即选择了一个目测40多岁穿着朴素的大姨，直接凑过去一脸无辜地看着她，问道：“这位姐姐，我来冰城旅行，大家都说这里灵验，具体是哪方面呢？也没看到个道士在这……” 那大姨好久没被叫姐姐了，被一个小树这样的年下小奶狗叫姐姐，一下子就很热情，“哎呀老弟，来旅游可不能错过咱们这龙王观啊，出了名的灵验，什么都灵，求什么得什么。” 求什么得什么？ 这未免也太难以置信了。 很离谱，吴穹是个道士都觉得很离谱。 “啊这样，姐姐，我这不快考试了吗，想求个学业有成……”考虑着这个年龄的大姨应该都喜欢爱学习的孩子，小树果断选了一个最符合学生身份的理由。 “哎呀，那你可来对啦小伙子，这文昌帝君可灵的咧，今年姐家你小弟高考，姐就来这求的神。你猜咋地？哎呀，考上最心仪的那个学校啦！正好今天姐是来还愿的，走，姐带你去。”东北大姨真的非常热情，二话不说就带起了路。 小树回头看了一眼吴穹等人，抬腿跟上。 正常求神的规矩呢，普通信徒就点香、磕头。 但这所谓的龙王观，有那么一些不同。 进到供奉文昌帝君的偏殿后，他们发现地面没有蒲团，甚至也没有香炉，墙上贴满了空白的黄表纸。 信徒们全都站在墙边，把额头贴在黄表纸上，嘴里念念叨叨着什么奇怪的词。 吴穹侧耳听了很久，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这种祭拜方式，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好像……邪/教。 但供奉的神呢，又没有任何问题。 这个龙王观，处处充斥着诡异和奇怪。 而另一边，小树已经被大姐带着，也把额头贴在了墙上的黄表纸上。 大姐在他旁边轻轻念着没有含义的句子，小树就机械地跟着重复。 这样贴着念了有五分钟的词，小树都觉得人有些僵了，大姐才告诉他可以了。 “这样就行啦小伙子，你刚才一直想着你的心愿了吧？肯定能实现！但是记得实现了要来还愿噢！”大姐热情道，同时又摸出手机来：“你加姐个微信，到时候不知道怎么还愿，给姐法微信，姐还带你来。” 小树完全被热情开朗的东北大姐牵着往前走，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加了微信，才告别了大姐，和吴穹等人汇合。 “小树，你刚才有什么感觉吗？”几个人重新蹲到角落里开小会，牛哥好奇道。 “嗯……”小树一时间有点茫然，因为他突然发现他记不清刚才脑袋贴在墙上念咒的感觉了。 “咦？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他摸了摸后脑勺，感觉非常奇怪。 “想不起来了？”吴穹问道。 “嗯……就好像喝多了断片了一样。”小树仔细在脑海中思索刚才那五分钟所念的词和感觉，哪怕想起来一点告诉吴穹或许也是个线索。 但是他无论如何努力，都想不起来，甚至开始感觉到头疼。 而同时，一直跟在小树身边连了因果线的女鬼也开始拉起小树的袖子。 她的因果连在小树的命数上，又不是厉鬼，所以就算进入道观也没有感到不适。 但不知怎么回事，这会儿突然也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威压让她非常难受。 她死死拉着小树的胳膊，感觉自己被什么重物狠狠压在下面一般，动弹不得。 “实在想不起来了，要不我们先出去吧。”小树见女鬼小飞这副样子，也有点于心不忍，小声在吴穹耳边说道：“小飞有点不舒服。” 吴穹挑了挑眉，因为刚才他感觉到金金和阿银也在不停颤抖，感觉也是不太舒服的样子。 所以当即拍板道：“好，我们先出去。” 语罢就带着几人向门外走去。 谁曾想，还未到大门口，又徒生异变。 在三清殿的方向，传来了好几声短促又刺耳的尖叫。 “这是怎么了？”周围的香客或者游客，一边聊着天一边快步走过去打算凑个热闹。 吴穹三人也面面相觑，互相对视了一眼，达成了共识。 小树带着小飞先离开道观，让她稍微能舒服点。而吴穹和牛哥则是也向主殿走去。 …… 主殿此时乱成了一团，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中间。 更离谱的是，还有一些信徒依旧把额头贴在墙上念咒，仿佛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似的。 有人声嘶力竭地喊着大家让一让，有人在报警，有人在打120，有人吵着说死人了。 甚至还有几个人在一旁哭了起来。 但是尽管这样，依旧没有驻观的道士出来主持大局。 吴穹直接脱了羽绒服，露出自己的道袍，大声道：“各位麻烦让一让，让频道看一下这位善信的情况。” 有人回头见到吴穹的道袍，还真的信服地让出了了一块通道，让他能靠近事情的中心圈。 吴穹悄悄则是地打开了直播，听到系统开启buff加成，他才走了进去，看到了中间躺着的——三个女人。 她们三个和牛妹、假大仙，全都如出一辙。 身上被浓郁的业戾之息覆盖，看不清面容。 又是魂魄离体！ 吴穹蹲下去，因为男女大防，他又不方便搜身，只能假借想看看她们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疾病，包里有没有药的借口，翻了一下几人的背包。 结果，被他这一翻，还真翻出了一点线索来。 这几个人的包里，都有一个木头小人，和牛哥曾经给吴说果的那个几乎一样。 巴掌大小，实木制作，上面用红漆画了眼睛和嘴巴。 看起来格外恐怖和渗人。 吴穹甚至觉得，那小人到他手上的一瞬间，咧开嘴笑了一下。 但仔细看去，又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条红色直线画的嘴巴。 他不动声色地将木头人塞进了怀里，然后和围观的游客、香客说道：“这几位善信只是中暑晕倒了，各位麻烦散开一下，让空气流通一下。” 或许是因为吴穹身上的道士服看起来真的很可信，又或许是大家一听是中暑，感觉没什么意思，也就没什么好奇的了，纷纷散开，各种求神或参观去了。 但这三个人还是要处理，带到哪里去呢？ 吴穹正愁着，外面又传来了警笛的声音。 警察，又来了。 第33章 邪神观中无活人，警察套话小道士 这次来的警察是个熟人，正是吴穹见过的那个高个子的局里局气的男人。 一天出现两起莫名“死亡”事件，就导致警方对这件事的重视也抬了起来。 “……”高个男人看着吴穹，脸上有点无奈，问道：“怎么又是你？直播关一下。” “我们只是来看看，谁想到就遇到问题了。”吴穹也有点无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所在的地方总会出问题。 关掉直播，鉴魂瞳也随之消失了。 吴穹居然感觉到有些没安全感。 “行吧，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这道观的管事呢？怎么还没出来？”男人问道。 “我们刚才也在找……”吴穹几人也觉得奇怪，因为真的从头到尾都没看见道士。 所有的香客善信都是以老带新的方式教导别人如何用那种诡异的祭拜方式祭拜，没有道士出来教导。 就连卜卦都是全自助的抽签方式。 “还有那边那几个脑袋贴墙上的怎么回事？”高个男人又四周望了望，一脸问号。 吴穹随着他视线看过去，客观评价道：“似乎是这个道观自己的祭拜方式……” “那可不兴啊。”男人撇了撇嘴，又说道：“这国家道协都有规章条例，什么叫自己的祭拜方式，不行，我回头得问问李老。” 说完，他也不等吴穹回复，安排着救护的人员把躺在地上的三个女人带走，自己则是直接带着队伍，绕过三清殿，直接向道观的后院走去。 …… 按理说一般道观后院都是供道士们居住生活的地方。 比如鹤温观就是，前院一间正殿两间偏殿，后院的小平房就是厨房、起居室，还有一个储物间。 但这个龙王观的后院，看起来竟然和前院没有什么不同。 除了没有香客外，装修布局都几乎相同。 有一个正殿，四个偏殿。 正殿上甚至还挂着一块龙飞凤舞的牌匾，上书“神龙圣尊”四个大字。 “嗯……神龙圣尊？”高个男人皱着眉头读了一遍，表情凝重，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进去看看。”他歪了歪头，对着手下几个小警察说道。 小警察们猫着腰，从腰间摸出枪或者电击棒，轻轻推开了主殿的门，鱼贯而入。 男人随后跟上，还喊了一下吴穹和牛哥：“小道士，也跟来看看。” 吴穹嘴角抽了抽，还是默认了小道士这个称呼，跟着一起进了主殿。 刚一进入主殿，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温度骤降。 东北的冬天室内全都有暖气，按理说是要比室外温度高的。 可是这个殿内的温度要比室外低很多，像个巨大的冰库。 而且与外面那奇怪的祭拜方式和殿内装修不同，这里很普通的放了蒲团、香案、香炉、还有贡品。 只是贡品盘子里摆放的瓜果梨桃，全部都是九个。 甚至香炉里冉冉升起的香，也是插了刚好九根。 九为尊数，华国人向来以九为大，道教贡品通常以五为数，这种用九的流派，吴穹也从未听闻过。 倒是很符合那牌匾上所写的“神龙圣尊”。 “小道士，你来瞧瞧这个。”高个男人轻声唤道。 吴穹抬眼，发现那男人正站在神像前抬头看着。 这个殿内实在太暗，只有四个角落幽幽地燃着四根蜡烛。 他站在侧面看不太清神像的模样，于是也走了过去，和那男人一起抬头—— 吴穹傻眼了。 这是一尊他从未见过的“神”。 龙头人身，九条手臂四面张开，每只手上都握了一把神器：有卷轴、有法印、有戟…… 还有吴穹怀里的金蛟剪。 它穿着龙袍，头上有角，双腿盘膝而坐于一片祥云之上。 “……这……”吴穹目瞪口呆，他飞快的在脑海中搜索关于龙头人身的神仙的线索。 但一无所获。 可是那龙像手上握着的九件东西他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正是他刚刚查过资料，深深记在心里的九件神器。 单看金蛟剪，只是形制相同，外观差距很大。 说明这尊“神”，或者雕刻神像的人，只知道九件神器分别是什么，也没有亲自见过实物。 “这是什么神？”局里局气的男人开口问道。 “贫道也并不认识。”吴穹叹了口气，回道。 “嗯……这私设神像、非法祭拜……可以合理怀疑他们在搞邪教，负责人到底在哪里呢？”男人又抬起腿走了出去。 吴穹只得再次跟上。 一群人在后院来回找了几圈，真的就是一个人都没有遇到。 别说道士了，打扫卫生的阿姨都不见一个。 这个道观，除了香客，再无其他人。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男人摸着下巴，实在控制不住点了颗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跟吴穹闲聊。 “你这小道士什么来头，还能请刘老出山亲自过来保你。” “贫道不过一普通道士，若问什么来头，只有衍一教掌门一身份还算拿得出手……” “哦。”男人吸了口烟，没再说话，他实在不知道衍一教是个什么教，他的脑海中对道士的概念可能就是局限在张三丰身上了。 “你对这地方怎么看？”他生硬的转了个话题。 “奇怪……”吴穹是真的奇怪，这个道观处处都诡异，处处不自然，里院外院仿佛两个世界，外面供三清里面供奇怪龙神。 还有那些香客、祭拜方式、以及龙神手上的九件神器。 第34章 人骨作肥 警察和吴穹两个人一来一回，他想套些话出来，或许关于道协，或许关于李老。 但两个人聊了一会，吴穹始终滴水不漏，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他见从这个小道士身上得不到什么信息了，只得叹了口气，熄了烟，带着队伍又去了另外几个偏殿。 后院整整四间偏殿，他们依次走过，发现每间里面都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巨大朱红色的陶瓷花盆。 加起来恐怕有个百八十盆。 而每个花盆里都种满了妖艳的诡谲花朵，红色花瓣厚实鲜活，绿色叶片也油光莹莹，明显是有人一直在精心照料着的。 “这什么花？”牛哥平日里就属于比较喜欢养花的，经常在论坛上分享他养的花花草草，但是这花他从未见过。 听得牛哥问，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确实，这么红呢，没见过。” “是不是牡丹啊？我奶奶好像养过。” “不是，好像那什么菊花啊？” 几个小辅警就聊了起来，高个的男人在旁边又摸出了一根烟吸。 过了片刻，他清了清嗓，咳了一下，说道：“都别在那絮叨了，小五过来，挖一棵带走。” 被称作小五的小警察目测不过二十出头，长得很是精神，听到领导呼唤，小跑着上前选了一盆花，就徒手挖了起来。 “这土怎么黏糊糊的？”他一边挖一边自言自语。 花盆不算小，他和几个过来帮忙的同事用了近十分钟，才挖到了花的根部。 但随着花离开泥土，有一些白花花的东西也显露了出来。 “老大，这…！”小五神色凝重，加快手上速度，从泥土里摸出了一根骨头。 那高个男人也一下变了脸色，他接过那根骨头反复翻看确认了几遍，皱眉道：“这是人骨…” 在场所有人都都大吃一惊，还不等吵闹起来，那男人立刻果断地下了几条新的指令：“清场，把这里围起来。然后打电话，让队里派人支援，把所有的花都带走！” 吴穹找机会偷偷开了直播，他有一些猜测，需要用眼睛来证实。 但结果什么都没有，没有业戾之息也没有灵气，仿佛就是某个花卉爱好者用“人体”养了一些普通的花而已。 警察们都行动了起来，他们到前院开始清空信客。 整个道观一片喧闹，有几个“忠诚”的信众甚至还和警察爆发了几波小冲突。 高个男人刚好在发愁没有证据和证人，这下这帮子闹事的可算是撞到枪口上了，立刻拷起来一起带回去。 事情处理了好一会才算片刻了结。 再众人分开前，吴穹主动找到高个警察，问道：“不知道可不可以帮个忙？” 警察又焦虑地点了根烟，他现在有点焦头烂额。 在这个位置这多年不是白干的，直觉和经验告诉他这次案子必然很大。 这种大案子，绝不是一朝一夕能侦破的，又要熬好几个夜了，哎！ 说实话，这节骨眼上，他不太想帮吴穹的忙了，这小子好像是个大麻烦，跟他沾边的事一件比一件大。 他猛猛地吸了一口烟。 深深地将烟雾吐出去。 雾在空气中散开，警察的眉头也终于散开了。 “说吧，什么忙？” 吴穹摸出手机，把二维码亮出来，两个人加了个好友。 【吴穹：发送图片。】 是一张木头小人的图片。 “能不能帮忙查查这东西是从哪来的？”吴穹说道。 因为目前五个“受害离魂者”，四个身上都有这种木人，就连那个假大仙也不能确定身上没有。 他们要查的事情太多了，关键时刻也要借助一下警察的力量。 那高个警察看看手机又看看吴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 离开道观，几人发现小树被挤到角落里抱着膝蹲着睡着了，看起来还有点可怜。 牛哥叫醒了小树，几人打算先找个酒店休息一下再做打算。 可车还没发动，吴穹的手机就响起了语音电话。 接通了之后是许久没联系过的王娇娇。 “吴道长…”王娇娇声音甜软，还透着一股浓浓的思念之情。 吴穹是免提接的，这下小树和牛哥都听见了，一边笑一边揶揄的看着他。 饶是吴穹这一下子也有点不自然，清咳了两声，声音出口竟是自己也没发觉的温和：“怎么了，王小姐？” 原来是暗网卖家的事有了消息。 王海成用尽自己的关系网和能力，终于功夫不负苦心人的查到了隐藏的地址，并且给吴穹发了过来。 在一个很远很偏僻的村子里面。 于是本想休息的几个人，又围在一起开了一个小会，商量了一下，决定立刻出发。 毕竟好多条魂魄还不知道在哪漂泊。 第35章 诡谲的城中村（一） 东北有一点和其他城市的不同之处，就是会有很多城中村。 村子里有自己的村长、习俗，甚至还会有一些自己的管理方式。 而王娇娇给吴穹的地址，刚好就在一个村子里。 “咦，王家村…？”牛哥一边用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拉着一边喃喃自语，他总觉得这个地址很熟悉。 小树则是在搜索软件上查找了一下村名，结果弹出来了大片大片的新闻。 这个村子在两年前换了个年轻村长，又因为这个村长致力发展电商，带动全村致富，已经变成了远近闻名的电商村。 “好像很有钱呢这个村子。”小树拿着新闻截图给吴穹看。 牛哥在一旁听着，也终于想起来了，“啊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听说过这村子牛b的咧。家家都超有钱，户户开跑车。” …… 家家超有钱，户户开跑车的村子，坐落在冰城边缘。 村子紧挨着一个水果批发市场，进村的地方架了一个很不符合东北习俗的朱红漆木牌楼，看起来怪怪的。 因为入了夜，所以整个村子异常安静，唯有他们一行人的车子突突突像一辆破旧拖拉机一样发出声音。 家家户户大门紧闭，灯火晦暗。 但是有点古怪的是，每家门前都会摆放一个小铁盒，盒子里都摆放了一根红烛吗，正在幽幽燃烧，隐蕴不祥。 小树有点不安地扯住了女鬼的衣角，他现在极度没有安全感，总觉得这个村子邪门得很。 虽然家家户户都有瓷砖贴墙，装修也足够现代。 却莫名有一种古早鬼片的诡谲感。 “吴，吴道长。”随着车越往村子深处开，小树越觉得恐怖，他感觉小飞已经不足以给他安全感了，开始磕磕巴巴地拉吴穹的道袍下摆。 “能不能给……给我一张什么符……就就辟邪的那种……”小树哭丧着脸道。 吴穹没有理他，双眼一转不转地盯着车前的小巷。 那里万籁俱静，漆黑如墨，暗藏汹涌。 一阵夜风吹来，一户人家门口的红烛最后闪烁了两下，还是熄灭了。 这一根红烛的熄灭就好像是按到了什么开关，其他的烛火也随之熄灭。 霎时间，整个村子都陷入了沉寂的黑暗中。 就连只有小树自己才能看见的女鬼小飞也突然有点紧张，她一手抄起显卡挡在身前，又把小树拉倒身后紧紧护着。 “怎……”牛哥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片氛围感染得头皮发麻，刚吐出一个字来，就被吴穹捂住了嘴。 “嘘。”吴穹比画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把手机递给小树。 小树福至心灵，默契的打开直播平台。 随着摄像头转向吴穹，系统那令人安心的机械音也响了起来。 [检测到直播间已开启，系统已同步上线，buff加成已激活（2）] 【玄木真君：这两天直播间总是开开合合，进来又什么都没有，究竟是什么情况？】 【女乔女乔：吴道长这是在哪里呢？】 【这什么鬼地方，太瘆人了吧？】 【那边那是什么啊！】 随着一个水友的弹幕发出，小树的视线也随之回到现实世界。 他看到，在那黑暗的巷子中，走出了一小群人…… 或许，不能称之为人。 每一个“人”都是被很多种动物拼接起来的，猫的头、狗的腿，还有马腿或者猪头等等，拼接处还有黑色鱼线歪歪扭扭地缝合痕迹，让人看起来就感到非常不适。 而它们的眼睛甚至还在泛着不同颜色的光芒，颜色各异，在这漆黑的小巷里显得格外诡异。 所有的拼接怪都是以人形在直立行走。 “天啊——”小树捂住了嘴，不敢发出声音，这一幕实在超出他的认知，他又下意识地将女鬼拉到自己身后，毕竟身为男人不能躲在“女人”后面。 “这这这……！”牛哥也毛骨悚然，他右手飞快变换挡位，脚下狠狠踩住油门，小五零开始倒车飞速逃跑。 弹幕的水友、信众、道友们，也全都傻眼了。 【什么东西那是？】 【今天多了新的特效？】 【我艹看起来好好吃！】 吴穹浓眉紧紧皱起，但他既没有念咒，也没有准备技能吟唱。 他只是冷静地在座椅下面摸出扳手和螺丝刀，塞给小树一个，自己又摸出金蛟剪拿在手上。 之所以没有念咒，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眼里的拼接人身上，没有任何奇怪的气息。 灵气、业戾之息、万民愿力，任何气，都没有。 就和白日里道观里的花一样，虽然盆下有人骨，但却非常普通的在那，没被任何气覆盖。 这就能说明一件事，就是这些东西都是普通人间造物，并不具备“法力”加成。 既然无“法力”加成，那他自然也不必用法诀法印。 击溃最基础的敌人，往往只需要采用最朴素的武器。 不过，此时还是能逃则逃。 牛哥的车技是真的好，吴穹和小树之前在白先生急速飙车地对比下，感受过一次他的“稳”。 今天又再次感受到了他的“快”。 真的可以称得上一句王家村车神了，阡陌纵横的小巷也没有拦得住他的发挥。 方向盘打得飞起，跑得飞快。 但离谱的是，那些拼接人速度也极快，死死地追着他们的车不放。 在逃跑中，吴穹数了一下敌人数量，一共九个。 九这个数字，最近真的经常出现。 还不等他细想其中可能有的关联，发来一声巨大的撞击声。 车子猛地停住，几个人都被惯性甩了一下。 小树手里的扳手没拿出，直接飞了出去，砸碎了风挡玻璃。 拼接人就如同循光的飞虫般，姿势诡异地爬上了车子。 全部贴在风挡玻璃前，把手伸进来，胡乱抓着空气。 “啊啊啊啊啊——”牛哥东北男人的血性燃了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后面还是空的却好像撞到了玻璃一般不能再后退了，干脆直接换了挡位，顶着拼接人开始疯狂加速。 他想把这些拼接人撞到墙上去。 小树和吴穹也各自拿着武器，对拼接人伸进来的手开始猛击。 这些拼接人仿佛没有痛感一般，不管遭到多么猛烈的撞击也不会回退。 他们两个还有些投鼠忌器，不敢把玻璃完全弄碎了，不敢用全力。 金蛟剪在吴穹手中不停振动，还发出肉眼可见的金光，吴穹一下子明白过来，直接将金蛟剪丢出去，竖起剑指，念起御器诀。 恢复了大半状态的金蛟剪神勇无比，欢快的跳过去就对着其中一个拼接人的胳膊狠狠剪下。 金光爆闪，发出电流的滋滋声，又有小闪光在空气中炸开。 一截毛茸茸的手臂掉了下来，落在牛哥的大腿上。 牛哥一边踩油门一边号叫着捡起来扔向后排。 小树也嗷嗷叫着把那手臂捡起来丢出去。 最后落在吴穹手上，他拿起来端详了一下。 一脸黑线。 “这，是电动的。”吴穹拎着那截断手，在空中挥了挥。 被金蛟剪齐根剪断的电线就裸露在外，从侧切面可以看得出，这是一根被动物皮包裹着机械手臂。 “哇……好恶心。”小树感叹道。 但是女鬼还是没有放松警惕，她依旧寸步不离地贴在小树身边，完全没有因为敌人是机器人就懈怠半分。 【女乔女乔：真的好恶心，这什么啊？也太恶趣味了吧？】 【剪辑大师2号：你们这个直播间，特效不特效的暂且不说，也太拼了。经费这么充足吗？】 【恶心，有没有动物保护协会的能来一下啊？】 【想报警。】 而机械的东西和有血有肉的生物最大的区别就是，机械不怕疼，只要核心还在运转，他们就会不依不饶地黏上来。 牛哥开着车怼着拼接人撞了几次墙，车头已经被撞到再经不起一点击打了。 没办法，几个人只得在村子的广场下了车，准备肉搏。 三个人背靠背，呈一个三角形站到广场中间，各自拿着武器：金蛟剪、扳手、螺丝刀。 手机被留在了车子上，是一个刚好能看到广场的角度。 机械拼接人一拥而上，三人同时有了动作。 混战开始了。 牛哥战斗力还算强，毕竟是身强体壮的东北大汉，挥着扳手狠狠地把一个猪头拼接人压在地上爆锤。 小树则是柔弱大学生，平时也不爱运动，但架不住他有“召唤兽”小飞。 小飞只要与他相连，就可以触碰到这人间实物。 自然包括机械拼接人。 她就像外挂一般的存在，机械人看不到她，她却可以看到机械人。 于是她握着螺丝，紧贴着小树保护他。 至于吴穹，也有“召唤兽”——金蛟剪。 他的召唤兽更高阶，全场乱跑，带着金黄色的光尾，直接将拼接人的缝合处剪开，很快就落得满场零件。 经过几次战斗磨合，吴穹与这两姐妹的默契更深，他甚至冥冥之中感觉自己与她们的神魂相连。 那种感觉有些微妙，就仿佛金蛟剪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一般，甚至他能清楚地感知到金蛟剪的尖刃划过机械人的感觉。 三个人愈战愈勇，但随着时间推迟，逐渐有些不敌机械拼接人。 几人全都挂了彩，牛哥伤得最重，右腿被划破了，正在不停流血。 就连小飞，也有点体力不支，灵体逐渐透明，小树吓得手足无措，抱着显卡不停喊着她的名字，让她钻进显卡。 而几人在这广场战斗这好一会，刀光剑影金光四射，村子里的人却仿佛全都睡死了一般，没有一个出来瞧瞧。 就在吴穹感觉不能再拖下去，准备念咒招神之时，广场的入口处，走过来一个人影。 “别打了。”浑厚年迈的声音，如雷掷地，传遍了整个广场。 一瞬间，所有机械拼接人全都偃旗息鼓，原地不动了。 吴穹三人视线看过去，发现来者居然还是个熟面孔。 第35章 诡谲的城中村（二） 来人是之前在枣县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假吴穹”。 但认真说来，也不确定就一定是他，毕竟当时他戴着口罩和墨镜看不见脸。 只是穿着打扮是一模一样的，所以大家才先入为主的有了这样的认知。 还没等几人细细去想通这其中关窍，那个男人主动摘下了帽子、口罩、面具。 露出一张…… 和机械拼接人一样恐怖骇人的脸。 脸上有蜿蜒崎岖的伤疤，缝合得针脚粗糙曲折。 【女乔女乔：我的天……】 【东百的医生技术那么差吗？不能找个人给他好好缝缝吗？】 【楼上地图炮是吧？】 弹幕里就着东北的医疗水平到底好不好，吵了起来。 只不过现场的几个人都看不到，吴穹一行人正死死地盯着逐渐靠近他们的怪男人。 “呵呵，又见面了，几位。”那人走到距离几人两米远的位置就不动了，原地开口说道。 果然是那个见过一面的假吴穹。 只不过…… “你之前声音是这样的吗？”小树只能说是无知无畏、年轻气盛，在吴穹和牛哥还在考虑如何措辞的时候，已经将问题问出了口。 “呵呵。”那人又低声笑了，“当然不是这样的。” “那……”小树还欲再问，被吴穹捂住了嘴。 “不知道这位道友，所来何事？”因为直播开着，所以吴穹终于在这个男人身上，看到了许久未见的业戾之息。 不知道短短几天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嗓音的变换和这浓郁的业戾之息，实在让人不得不在意。 “唔。”那男人有些为难地眨了眨眼，本来俏皮可爱的动作，在他那恐怖骇人的脸上，显得格外狰狞，甚至有点令人作呕。 小飞仗着别人听不见也看不见她，悄悄吐槽了两句男人的长相。 谁曾想，那男人直接将视线精准地锁定在了她的身上。 “吴老师！他在看我！！”女鬼又尖叫道。 吴穹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刚想开口说上两句，那男人却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淡淡地移开了视线。“还不是因为你们几个，把我的战士们给伤得差不多了……”说着，他弯腰捡起地上一截断臂，爱怜地捧在手里，抚摸了两下。 “呃……”几人全都感到一阵恶寒。 “是你的‘战士’先攻击了我们。”吴穹企图讲理。 “攻击你们？为什么要攻击你们呢？”那男人抬起丑陋的脸，盯着吴穹，仿佛无知稚童般问道。 他似乎从没想过，自己的那副面孔，做出这样的表情，会让人的感官有多么的不适。 “……”吴穹也一时语塞，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他们夜闯人家村子在先。 “呵呵，吴道长，请吧。”男人把机械断臂扔在地上，又仿佛刚摸了什么脏东西似的拍了拍手，说道。 吴穹和牛哥小树对视了一眼。 他们好不容易得到了一点关于番天印的线索，让他们就这样离开，肯定是不甘心的。 但是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他们今天恐怕是得不到更多线索，只能暂且离开了。 因为在那男人的身后，有一片光点闪烁。 又是九只全新的机械拼接人。 “罢了，我们先走。”吴穹说道。 几个人上了五零，在丑男人的目送下，一路开出了这诡异的王家村。 …… 看吴穹他们离开了，丑男人也动了起来。 他把方才那九个被弄得乱七八糟的拼接人残肢归到一起，又动作熟练地在每个拼接人后脑处打开一个开关。 那里是一个小隔层，隔层里面装着的，是印着番天印印记的符纸。 只不过这符纸上的印记并不是朱砂所印，而是其他什么散发着臭气的颜料。 “啧，这味道，真是不管闻几次都令人作呕。”男人自言自语地把九张符纸全部回收完毕，然后转身回家。 有几个在暗处一直等候的村民，小跑着过来，将广场收拾干净，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 吴穹几人回到牛哥家里睡下，一夜无话不提。 第二天一早，牛哥开着五零去找汽车修理店修车了。 牛家只剩下小树和吴穹。 牛妈有点过分热情，给他们两个准备了农村的鲜牛奶，煮过再喝，虽然很稀，但是甜甜的。 看着喝牛奶的小树，牛妈就像一个想要吃小孩的老巫婆一般，笑着问道：“你是叫小树呀？” 小树不明所以，抬起头，用舌头舔干净了嘴角周围的一圈奶渍，点头道：“是的阿姨，我本名叫陈树，小树只是他们给我起的小名。” 牛妈点点头：“陈树？名字不错，挺好，挺好，你在哪上学啊？” “鹤城，鹤大。” “什么专业呢？” “计算机，阿姨。” 两个人一问一答，牛妈很快就掌握了小树的全部基本信息。 在吴穹看不见的地方，女鬼急得环抱双膝默默流泪：呜呜呜我的小树要被别人泡走了…… 正当牛妈再欲和小树说些关于她女儿的事情的时候，牛哥推门进来了。 他那大嗓门还欢喜地喊道：“妈，吴道长，你们看，我抓到一个厉害的回来。” 说着，他闪了闪身，让出一直躲在他身后的穿着白色貂皮的男人——白先生。 “哎呀。”白先生本就是个自来熟的社交牛x性格，陌生人他都能聊一聊，更遑论吴穹这种跟他有过一面之缘且关系融洽的“熟人”了。 他直接走上去掐了吴穹的屁股一下，又说道：“吴道长也在这？怕不是也来解决那个‘魂魄离体’的？” 吴穹被他摸得抖了一下，躲到一边去，才回道：“受朋友之邀，过来看看。” “嗯？”白先生咂摸出了不对劲来。 “哎呀，我还没说呢吧？”牛哥在一旁拍了拍脑袋，假装刚想起来，“这‘魂魄离体’的，是我妹子，白先生，劳烦您了。” 原来这地方有个习惯，先生不给熟人看事。 所以牛哥才想办法把白先生骗了过来。 “哦……”白先生意犹未尽的哦了一声，然后又点了点头，“嗯……原来是这样。” 牛哥被白先生弄得一头雾水，他本就是把他骗回来给自己妹妹瞧看，现在莫名觉得有些理亏，于是也不敢多说，就引着白先生去了妹妹的卧房。 吴穹好奇，也起身跟上了。 第36章 役活人 牛家的妹妹依旧是昏迷不醒的状态，在吴穹看来是与前两天毫无区别的。 只不过她的面色始终红润光泽，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 “你妹妹这样多久了？”白先生凑上前去，仔细检查了一番牛妹的状态，开口问道。 “有半个月了吧？”牛哥有点没自信，时间太久了，他也记不太清了。 “不太好。”白先生皱起眉头，“看起来像是魂魄离体，只是离体原因尚不可知。吴道长呢，怎么看？” 吴穹点点头，算是赞同了他的看法。 白先生本来也只是随口一问，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当即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小声默念了几句咒语：“出道本是无为道，无为才是功夫道……” 随着话音落下，他整个人身体疯狂抖动了两下，再睁开眼时，就仿佛变了个人。 吴穹明白，是他身上那个带尖尖狐狸耳朵的灵体"上身"了。 “啧啧啧。”换了个人的白先生，睁眼后并没有直接去看床上的牛妹。 而是走到吴穹身边，绕着吴穹转了两圈，又使劲吸了吸鼻子。 “小道士，身上有点怪味。”白先生掐着嗓子道。 怪味？吴穹闻了闻自己，有点尴尬的在想是不是这两天没洗澡，有些脏了。 但很快白先生又开口了："哎呀，木头味。" 木头味？吴穹有些不解。 但是那只附体的狐狸，显然也没有打算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 它又借着白先生的身，转向牛妹，伸出手，把牛妹从头到脚摸了一遍，是那种很仔细的——透过皮肉去摸骨骼的那种。 像个流氓。 若不是牛哥知道白先生确实是有能力的，且明白他此刻正在给自己的妹妹查探，现在恐怕是要暴起伤人了。 “嗯……”白先生摸完了牛妹，原地坐了下来。 “哎呀呀呀。”他紧闭双目，摇头晃脑，双手飞快掐起指决来。 吴穹在一旁看着，甚至还觉得他的指决变换有点接近于道家手段。 但是距离远，又没有同属一派，不太好意思一直盯着看。 “魂兮魂兮在何方，听我命来归其煌。” 白先生掐完了指决，双手直接向空气中狠狠抓了一把，大喝道：“魂来！” 房间内原本紧闭的窗户一下子被风吹开，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雪，雪花卷着寒气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在场众人皆屏息静气，不敢大声言语。 同时都目不转睛地看着牛妹，期待着她魂魄归体。 但随着时间流逝，直到小树都觉得一直睁大得眼睛有点干涩，眨了眨眼。 大家才发现……什么都没发生。 小树：我这替人尴尬的老毛病又犯了…… 但是被附身的白先生却丝毫不觉得尴尬，一计不成他又生一计，开始原地跳起了奇怪的祝祷舞，一边跳，嘴里还一边哼着小调。 吴穹这次可以明目张胆的看了。 就见白先生的舞蹈有点像是道教某种请神的科仪，一举手一投足间甚至还带着某种清冷高贵感。 只是他的动作比起吴穹所学的科仪，并没有那么多规矩的动作，看起来要更加原始，就像动物一般。 舞蹈时间很快，随着他嘴里哼着的小调消散，他也摇摇站定。 手呈一个半弧形，在空气中左右挥舞了两下，最后咧起嘴，笑着说道：“今儿个胡家第四十九代出马弟子胡月升，恭请胡九奶奶出山，为弟子一解难题。” 这两个数字都够大的，牛哥作为东北本地人，自然知道这个出马仙是辈分越大越厉害。 听见这两人的辈分排名，他立刻心凉了一半。 四十九的求救第九的，这不是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不行还搭一个吗？ “咦，这是哪个后生在请奴家呀。”牛哥思绪未落，白先生已经又换了付模样。 这次附于他身的，应是一个曼妙女子，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妖娆魅惑。 她也和胡四十九一样，精准的锁定了房间里的吴穹。 这位胡九奶奶，就像一阵风一样飘到吴穹身边，软若无骨的攀在他身上，使劲地嗅了一下。 “啊~”她发出一声甜腻的呻吟，只是发出声音的载体是白先生，就显得格外诡异。 “小道士。”那位胡九奶奶，用白先生的身体，伸出两只男人粗糙的大手，捧住了吴穹的脸。 “哪来的木头味？真香。”说着，她又埋在吴穹的颈窝里，深深地吸了一口，刚想再多蹭蹭，突然跳开了，“哎呀，什么东西刺我？” 原来是金蛟剪，在吴穹的怀里，狠狠地给了白先生一下子。 吴穹感觉稍微有点对不起白先生，毕竟意识不是他的，可伤害却要他的肉体来承担。 “哦~原来是小剪刀，呵，这可真稀奇了，上次你们现世，还是封神战场吧？怎么，又要天地量劫了吗？” 话音刚落，天上突然晴空一道响雷劈下。 胡九奶奶瞬间噤声，脸上还透着不屑。 但她确实不敢再大放厥词了，走到牛妹身边，用白先生的手，轻柔地覆上了牛妹的心脏处。 可这女性的心脏上，可是还有厚厚的一层呢…… 牛哥在旁边看得怒火中烧，想拿榔头照着白先生的头来一下子。 但想想他现在的躯体里是胡九奶奶，也就忍下了。 没想到胡九奶奶更过分了，又掐又揉，上下其手。 牛哥终于忍不住了，冲上去拉开她，大声问道：“我妹妹到底怎么样了？” 胡九奶奶从白先生的口袋里熟练的摸出一包烟，叼在嘴上，抬了抬下巴。 牛哥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点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干嘛要给他点烟。 胡九奶奶吸着尼古丁，软软地瘫坐在椅子子。 吴穹此时才明白了什么叫美人真的要看气质。 因为哪怕是白先生穿着辣眼睛的服饰，长的五大三粗，被胡九奶奶做出这种动作来，竟然也带着几分妖娆。 她吸了口烟，吐在牛哥的脸上，笑了笑，说道：“这小姑娘呀，不是被人夺了魂，是呀，自愿留在那边的~这是不是你们常说的，被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呢~？” 第37章 诡谲的城中村（三） “自愿？”胡九奶奶话一出口，在场众人皆惊疑不定。 怎么会是自愿？ “可是她……”牛哥犹疑开口，“她怎么可能自愿留在那呢？” 胡九太太抬起眼皮，慵懒地瞟了牛哥一眼。 “我……我的意思是，我们家庭关系还不错……小妹怎么舍得？” “呵，你又知道对面摆着的是怎样的诱惑？若是哪个大明星要娶她，她可留得？” “这……”牛哥说话有点磕磕绊绊了，不太自信道：“这，也没听小妹特别喜欢哪个明星啊……” 胡九奶奶又吐了一口烟气出去，笑道：“你这臭男人，哪里知道我们小姑娘家家的心事呢？行了，小姑娘的魂魄在东南方，你们自去寻便是。奴家走了。” 说着，再次抖了抖，又飘飘然地丢下一句：“对了，她身上那木头小人，可好生照看着，那是‘生魂照’，若是破了，性命难保。” 说完，就下了白先生的身。 “……”白先生缓过神来，捂着额头呻吟一声，“怎么这么疼。” 小树递上一杯水，给他说了刚刚胡九奶奶显灵的事。 “胡九？这可真是了不得了……牛兄弟，你妹妹是个有福的，这下有救了。胡九奶奶，算了东南，那定是东南！” 牛兄弟却依旧郁郁寡欢。 因为他刚才想了一下，东南方有什么？ 可不就是昨天刚去过的，还把车撞坏了的，那危机重重的王家村嘛。 但他的忧愁也没能保持太久，就被喧闹的手机铃声给打断了。 是吴穹的手机响起。 来电的是之前与他互相加过聊天软件的高个子警察。 “小道士。”吴穹按开免提，传来警察浑厚的声音。 “你托我查的那个小木人，已经查出来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到了东北之后一直云里雾里的吴穹，终于在警察叔叔们的帮助下，吗，摸到了这一团乱麻的源头。 “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过，本省有个电商村，全村致富……” 警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三个人异口同声地给堵住了：“王家村？！” 警察有点意外：“哎对对，这么出名吗？你们都知道？” 大家互相看了看，不知道该说什么。 “哎呀，既然清楚就好办了。这个木头人，是这个王家村制作的一个纪念品，在购物网上手续齐全售卖的。我还让下面小孩看了看，说是可以寄托情思什么的……” 那警察把查出来的东西一股脑地说了出来，还发了购物链接和地址给吴穹。 挂电话前，那警察又想起来了什么，补充了一句“对了，小道士，还有个事儿，你还记得咱们在那邪门道观看见的花吗？” 吴穹先是点了点头，而后意识到对方看不见，开口说道：“记得。” “嗯，那个花，好像也是在王家村销售的。” 二者之间仿佛并没有什么关联，但是警察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吴穹很难不深思。 “警官。”吴穹还尚在思考，怎么去突破那迷之机械拼接人，牛哥就开了口，“警官，您最近有没有时间啊？跟我们去一趟呗？您看我妹也昏迷着，我们也报警了，这不也算个受害民众嘛。” 牛哥还是勇，一记直球打出去，吴穹和小树都懵了。 对面警察也反应了一会，才明白过来，这大兄弟，是要把他也拉上去。 但是说来也巧，刚好上面也交代了一些事情，让他去王家村走一趟。 更别提那还有五个昏迷不醒的老百姓呢。 于是他也就二话不说地同意了。 “好，那就一起去吧，今天下午我还要开个会，明天早上怎么样？” 几人直接约定好了时间细节，这才挂了电话。 而白先生刚刚有些头晕，这会终于缓过来了，看了看面色凝重的几个人，弱弱道：“你们是去查魂魄离体的事儿？” 吴穹应是。 “那也算我一个吧，我那徒弟接的活，也是个魂魄离体的小姑娘。我总觉得，这事与事儿之间，可能是要有点联系。” 听白先生这么说，几人哪里还有不同意的。 毕竟他是有真能耐的。 所以吴穹等人立刻热情地拉了白先生入伙，就这样约定了第二日再去一次王家村。 …… 次日。 上午日头正盛，虽是冬日，但总算升起了几分暖意。 吴穹一行和警察们在王家村村口集合，吴穹刚想问要怎么进去，就见那座红木牌坊下走过来了几个人。 为首的，正是和吴穹他们见过两次的那位，第一次假扮吴穹，第二次将他们赶出村子的拼接脸男人。 “你！”小树立刻谨慎地抱住背包，包里装的正是小飞和显卡。 “嗯？”那人迎着阳光，眯着眼睛望向小树，见他那副戒备的样子，扯了一个笑脸出来。 “刘警官，这几个小兄弟都是谁呀？也是今天一起来参观的吗？”男人友善亲切，若不是脸上那几道伤疤触目惊心让人过目难忘，吴穹他们简直要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嗯嗯，这几个也是搞电商创业的大学生，一起来看看。”那个警官也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吴穹听了都觉得脸红，这就很离谱。 刀疤脸认识他们，还明知故问。 刘警官什么都不知道，就给他们捏造了一个创业大学生的身份。大家都心怀鬼胎，唯独警察叔叔最正直。 “既然是来参观的，那可以啊，来来，我带你们走走。”刀疤脸热情洋溢，与昨天那副样子判若两人。 “这个就是王家村的村长，叫王有仁。”刀疤脸带队往前走了，警察悄悄地跟在后面，对吴穹几人耳语道。 “你们别看他这个脸很凶，其实他还是个985的大学生，七八年前吧，救了个轻生的小伙子，脸才在水下被划破了。当时这事闹得很大，还上了新闻呢！”刘警官八卦道。 竟然是这个原因导致的脸被划破。 不得不说，这第一印象真的很重要。 吴穹他们还以为他是因为打架斗殴才被毁容的呢。 “这几户人家，都是我们村的‘大户’，都是做工艺品的。”王有仁在前面尽职尽责地介绍着。 吴穹在后面观其身形，心底暗暗吃惊。 因为昨天夜里，天色虽暗，却也看得出他始终脊背挺直，整个人如松柏般挺拔。 可今天白日在看，他竟是有点岣嵝驼背。 不是他精神分裂，那就是他在故意拗人设。 很危险。 王守仁就岣嵝着身躯，带着刘警官和吴穹几人，走遍了整个王家村。 在路过几个卖木刻工艺品人家的时候，吴穹等人还提出想进去看一看，意外的是，王有仁也全部同意了。 可是，所有卖木刻工艺品的人家都看过了，有卖无事牌的，有卖小鸭子摆件的，还有手串摆件的。 唯独没有卖木头小人的。 最后还是那个打直球的牛哥先开了口，他想着，既然这个王有仁，要演陌生人，那他何不直接问？ 魔法打败魔法。 “王村长，我想问一下子，我家有个小妹，之前买过一个小木头人，我看那个项目挺好的，咱村里有人做吗？” 王有仁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正常，若不是吴穹一直盯着他，怕是也发现不了。 “木头人？那是什么？没听说过呀这位兄弟。”王有仁还是那一脸如沐春风的笑，今天的他，倒是把一个尽职尽责的村长角色扮演的十分传神。 “好吧。”牛哥也不好再追问，只得接受了这个答案。 “对了，中午，几位不如到家里随便吃一口？”王有仁看了看天色，邀请道。 吴穹也好警察也罢，都是来这个王家村查事情的，所以这个村长既然开口邀请，他们哪里有不去的道理？ 众人一拍即合，跟着王有仁，往他家里走去。 第38章 诡谲的城中村（四） 王有仁家的宅子坐落在整个村子最西边。 在外面看来是整个村子里数一数二的豪华了。 仿古中式的建筑，三尺见方石板铺墙，红色瓦片屋顶，房檐上有雕刻精致的龙首。 就连院子里也是极具诗意的假山水榭，游鱼、荷花、小桥流水。 若抛开地点不看，这里简直像那种有底蕴且风雅富商的豪宅。 在吴穹和白先生看来，这里还隐隐蕴含风水运道之式。 镇宅之物多的甚至还有点繁杂了。 北派的蟾，南派的石，还有一些水晶、玉牌、八卦镜、红布挂绳。 更离谱的是在门口的树枝上，还挂了一个七彩编织金刚结。 “王先生很信风水？”吴穹忍不住问道。 “啊？”王有仁闻言愣了一下，四处望了望，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讪笑着答道：“嘿嘿，不是我信，我家小姑娘喜欢这些。” “小姑娘？” “亲爱的，你回来了。咦，有客人？”正说着，从那扇墨绿色木门后走出来一个少女。 皮肤白皙细嫩吹弹可破，耳垂、指尖、关节处甚至还透露着微微粉红色。 明明正是寒冬，她却不怕冷似的穿了一条宽松柔软的淡粉色清汉款旗袍，虽不如传统旗袍般勾勒身材，但是若隐若现更添几分魅惑。 如果抛开那不合季节的穿搭不提，这个少女真的是太美了。 什么人间尤物。 这是所有人对她的第一感觉。 看见大家在看她，那少女歪头笑了，一头如瀑青丝柔柔垂下落在肩上。 一时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这幅美到极致的画面。 小树甚至在心里莫名其妙地想着，如果胡九奶奶附在这个少女身上，一定会非常美。 而王有仁好像很习惯这样的情景。见大家已经看愣了，直接揽过少女的纤腰，微微一笑道：“啊，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爱人，大家可以叫她画画。” 那名叫画画的少女被搂住后，先是抬起头亲了亲王有仁的下巴，随即整个人温顺自然地靠在了王有仁的怀里。 这一幅美女配“野兽”的画面，给了牛哥和小树极大的震撼。他们分别在心里对万恶的有钱人王有仁进行了一段含妈量极高的吐槽。而吴穹和白先生，则是皱起了双眉，若是吴穹现在开了鉴魂瞳，怕是能看见白先生的狐狸灵体的毛已经全部炸起。 而他自己也伸手入怀，握住了金蛟剪。 这个画画，不对劲。 她身上满是鬼气。 浓郁的都藏不住了，扑面而来，给了吴穹极大的冲击。 “嘻嘻，都是有仁的朋友，正好做了午饭，来一起吃吧？”画画就像完全没注意到吴穹和白先生的异常，依旧甜甜地笑着说。 而且不等吴穹他们同意，就拉着王有仁进了屋。 只是转身的时候，不知道从她身上何处掉下来一个物件。 吴穹定睛看去，竟是最近经常见到的那个木头小人，此时正咧着红色的血盆大口冲他笑。 明明艳阳高照，他还是没缘由地感觉到后背泛起了一丝凉气。 画画并没感觉自己身上掉东西了，跟王有仁一闪身就进了屋。 吴穹看了一眼刘警官，刘警官一个眼神丢出去，立刻有一小警察戴着手套捡起了那小木人，塞入了证物袋。 随后刘警官从口袋里摸了根烟出来叼上，说道“你们先进去吧，我抽根烟，马上。” 吴穹点点头，顺着那青砖铺地的小路，也进了室内。 …… 冷，非常冷。 吴穹等人已经习惯了东北的暖气，习惯了那种进屋就能立刻脱下外套暖和过来的感觉。 可是这王有仁家里不知道怎么回事，本就是冬天，还将宅子里的冷气开到了最低，整个屋子里冷得仿佛是冰窖，血液都凝住的感觉，动一下都觉得关节在吱嘎作响。 可那个穿着薄麻旗袍的画画，却仿佛感觉不到温度，面色红润，如同一只快乐的花蝴蝶，踮着脚尖在楼梯口等着吴穹等人。 “快来呀，饭一会凉了。”画画笑着道。 “来了来了……”小树和牛哥一下子就像着了魔一样顺着台阶走了上去，吴穹拦都没拦住。 他只得从怀里摸出金蛟剪和镇邪祟符，塞了几张在白先生手里。 白先生接过符，对着吴穹点了点头。 同时刘警官也吸完了烟，带着他的小警察进到了宅子里。 “cao。”刘警官骂了句脏话，“怎么这么冷？” 他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这温度太离谱了，在东北没有人冬天会开空调。 室外温度零下二十几，室内还开制冷？这是冻尸/体呢！ 吴穹又塞了一把符咒到刘警官手里，刘警官犹豫了一下，他一个唯心主义战士，最终还是拒绝了。 倒是下面的几个小警察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冲上来瓜分了符咒。 刘警官骂骂咧咧地跺了跺脚，拉上了厚实外套的拉链，跟着吴穹上了楼。 …… 二楼的餐厅布置得非常典雅，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食物，鸡鸭鱼肉一应俱全，仿佛是特意为了招待客人而提前准备的。 但是吴穹再次皱起了眉头。 太诡异了。 从弯腰驼背的王有仁，再到一身鬼气的画画，都太反常了。 刚刚在院子里，画画对他们的到来还表示了意外，可是现在却提前准备好了这么一大桌子菜。 房子里也没有其他人，若说他们两个人要吃十几个菜，未免也太不合理了。 但是小树和牛哥已经坐在桌子上开始吃饭了，两个人筷子动得飞快，嘴里还念叨着好吃。 后上来的几个人也入座，看着小树和牛哥吃饭，神情也逐渐恍惚。 但是剩下的人，刘警官是阳间警察，自有正气能抵抗一阵，几个小警察又拿了吴穹的符咒，吴穹和白先生自不用说。 几个人最初都还勉强能抵抗。 只是随着时间推迟，几个小警察最先扛不住，也动起了筷。 紧接着就是刘警官、白先生。 吴穹每次恍惚，都会有金蛟剪得刀尖轻轻刺他。 过了有一刻钟，所有人都吃着吃着趴下了，只有吴穹还意识清晰地端坐于桌前。 “哎呀，你好厉害呀。”画画一脸天真地赞叹道。 吴穹摸出金蛟剪和手机，强撑着一口气，打算跟她们两个拼了。 但是拼命之前，他还有些话要问明白。 “你们，到底和番天印……有……” 话未说完。 他两眼一黑，就倒下了。 画画白嫩如藕节一般的胳膊晃了晃，从门外涌进来一群机械拼接人，两两分组，将吴穹他们抬着，离开了餐厅。 第39章 地牢、八门、八卦（一） 第一个从梦境中醒过来的是小树。 他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很悲伤很悲伤的梦，最后实在情难自抑，痛苦到崩溃的时候，身体的自我保卫机制强行把他唤醒了。 醒来后，他迷迷糊糊地第一反应就是去摸身边的显卡。 结果谁曾想只摸到一个肉乎乎的大脑袋。 小树一下子清醒过来，坐起身子，茫然四顾。 他在一个古装电视剧里会有的地牢中，三面是墙，一面是铁栅栏，石床一张，八个人并排躺在一起。 顾不上喊其他醒来，小树开始满屋子地寻找自己的背包，那里面装的除了贵重随身物品外，还有小飞！ 但他搜寻了一圈未果，甚至连吴穹等人的东西也都不见了。 连身上口袋都被掏干净了。 这可真是夭寿了。 小树急得都快哭了，在七个躺在一起的男人中精准锁定了吴穹，开始疯狂地摇晃他：“吴道长吴老师吴大师快醒醒呜呜呜，小飞不见啦，怎么办呀她还那么弱小，快醒醒呀吴道长！” 吴穹本在梦中与金蛟剪姐妹探讨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金蛟剪姐妹也感觉到了这个地方的邪门。 还没讨论出个所以然，他就感觉到了无方界的地动山摇。 睁开眼睛，就是小树哭哭啼啼的大脸怼了上来。 “哇……”吴穹还没从那分离破碎之感中抽离出来，揉了揉剧痛的额头，推开小树，问道“怎么了这是？” 小树鼓起两个大泪泡，哭啼啼道：“小飞，小飞没了……” 吴穹觉得头更疼了，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四周望了望，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的情景。 那个画画绝对是有问题的，几乎可以断定并非人类。 而眼下这个情况，看起来也很麻烦。 他们似乎是被人拘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吴穹双指揉了揉眉心，拍了拍小树，让他冷静下来，才开口问道。 “唔……就，就我醒来，就没了。”小树哭哭啼啼道。 吴穹掰了掰手指，想起一卦，但是眼下情况晦涩不明，若是贸然浪费了今日起卦机会，可能会很麻烦。 于是他又收回了手，和小树一起叫醒了另外几个人。 “呃……” 所有人同时发出不舒服的低吟，大家似乎都陷入了一场梦境，醒来后那种强行的抽离感，让大家都感觉很不舒服。 刘警官回神最快，他先是摸了摸口袋，发现烟和火机都不在了。 不自在地抹了抹嘴，他开口道：“这是什么鬼地方，王有仁胆子够肥的，还敢非法拘禁？” “恐怕不止。”白先生也从石床上爬起来，看着铁栏外面，低声道。 所有人的视线一起看去，“牢房”外，是一个圆形大厅。 只有和前日晚上他们进村时看到的红烛一样的幽幽烛火作为光源，看不见更深的地方。 但是透着烛光，可以瞧见，大厅中央站了许多拼接人，挤挤攘攘的怕是有几十个，呈待机状态，一动不动地站在那。 “……”牛哥咽了口唾沫。 “这些东西，是机械的，很凶，我们前几日在它们身上吃了些苦头。”吴穹说道。 “他妈的。”刘警官暗骂了一句，“这王有仁到底在搞什么？他去年还拿了热心市民奖！” “头儿，这好像没锁。”几个小警察到底还是警校科班出身，在几人聊天的时候已经开始搜索起房间了。 其中一个之前被刘警官称作小五的，动作很麻利，已经发现他们所处牢笼的铁门并没有锁了。 “哦？”刘警官走过去看了看，发现铁门果然只是半掩的，他推了下门。 外面待机的拼接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无数细小光柱骤然间齐齐地向他们一行人所在的位置射了过来。 “……卧槽！”哪怕是刘警官，也被骇得后退了一步，下意识把门推了回去。 谁曾想，门关上，那些拼接人亮起的眼睛也熄了，又恢复了待机状态。 “这……”刘警官拍了拍胸口，“也太邪门了！” “想个办法啊，我们不能一直被困在这里吧。”牛哥焦灼地说了句废话，他是全场最急的人。 他总觉得这个王家村的所有诡异事情，都和他昏迷的妹妹有关。 “都是机械的？”白先生摸了摸下巴，“那是不是就说明，没电了就不能用了？” “啊！”大家恍然大悟。 但是问题又来了。 “怎么才能让他们没电呢？”有人问道。 在一旁伤春悲秋思念小飞的小树终于打起了精神，毕竟越早从这里出去，才好越早找到小飞。 “我记得他们会追着人跑，不如我们每个人接力跑圈，给他们跑没电？”小树出了个主意。 听起来还有点合理。 大家都思考起了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那不如我先去吧。”叫小五的小警察自告奋勇，他在警校拿过短跑的奖，有自信能不被追上。 吴穹却觉得有点不妥，刘警官也双手环胸靠在墙上没有说话。 白先生倒是向前上了一步，说道“还是我来吧，你们这些小朋友，没个保命手段，光会跑有什么用？” 说着他抖了抖，换了四十九上身。 还是一如既往的，四十九先过来蹭了蹭吴穹，才娇滴滴道：“最近小白总喊姑奶奶出来干活，是不是都是你拐带的，小道士？” 吴穹一脸黑线，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位“姑奶奶”沟通。 而另外几个没见过白先生“召仙家”的小警察直接看傻了眼，以为眼前这人是精神分裂，连话都不敢说。 胡四十九似乎也没打算等他回复，自言自语道：“算了，看在小白还颇有几分美色的份上，姑奶奶就帮帮你们。我先来，小道士随后，第三个嘛……嗯……算了，也没个能担事儿的，就小道士和姑奶奶换着来吧。” 说着，他也不等吴穹同意，舔了舔手背，就窜了出去。 那些拼接人果然再度亮了起来，动作逐渐加速，整个石室内一时间充满了吱吱嘎嘎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胡四十九扭扭腰扭扭屁股，在那些拼接人触碰到他的一瞬间，窜了出去。 白先生长得人高马大，给人感觉应该是那种会很笨拙的类型。 可是此刻的他灵活又敏捷，遛着那堆机械人在整个圆形大厅四处逃窜，好不热闹。 但很快，他就跑回了牢房，还吵吵着“关门，快关门。” 说来也是奇怪，关上门之后，那些机械人再次恢复了寂静，而且整齐划一地走回了大厅中央站好了队伍。 “呼……”胡四十九喘着粗气，一手扶墙一手直拍胸口。 “那边。”他指了指铁栏外面的大厅。 “有八扇门！上面写着开、休、生、死、景、伤、杜、景！” 吴穹一凛。 是道家八门！ 第40章 地牢、八门、八卦（二） 吴穹心里有了一个猜想，他追问胡四十九道：“有其他的门吗？” 四十九眨着白先生不大却有神的桃花眼，咬着手指想了想，肯定回答道：“没有，就八个写字的。” “嗯……看来我们想要出去，就得选个门闯一闯了。”吴穹说道。 那边刘警官没有了烟，焦虑地在他们的小“牢房”内反复踱步，听到吴穹这样说，不由接道：“可那些机器人怎么处理？” 吴穹想了想，说道：“既然是机器人，应该是怕水的吧？” 刘警官：“就算怕水又怎么样？我们这里连喝的水都没有。” 吴穹微微一笑。 之前他见过孙流云做驱龙卷水，觉得是个挺有意思的法术，总想着自己也用一下。 这不，机会来了。 于是吴穹盘膝，席地而坐。 在其余所有人或惊讶或迷惑或想把他这个传播封建迷信的人抓起来的目光中，用舌尖在空中绘符，又轻点虚空。 最后大喝：“使者止风下雨！” 上次孙流云用这招时，只堪堪掉了些雨滴。 但那也让当时在场众人足够震撼了。 毕竟“呼风”和“唤雨”，可是华国传说体系中，天神才能拥有的能力。 而吴穹的咒语念完之后，整个牢房内瞬间弥漫起潮湿的水汽。 水汽在整个大厅中间汇集成云，云的颜色又从白至灰，越来越深。 吴穹站起来，和众人一起透过牢房的铁栏杆注视着中央的情形。 只见那片乌云愈来愈厚重，颜色愈加变深，仿佛一个已经装满了水，一戳就会爆开的气球。 胡四十九摇了摇他那不存在的尾巴，揪了根头发，嗖地一下子吹了出去。 头发飞入云层中，与云层产生了化学反应。 霎时间电闪雷鸣，不出十秒，大雨倾盆而下。落雨量怕是孙流云那天的五倍。 刘警官：？！ 小警察们：？！ 四个唯物主义战士，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这……这一定是因为我们在地下，然后水蒸气累积……对对，没错，就是这样，科学可以解释的。”傻孩子小五自言自语道。 刘警官更想抽烟了，他烦躁地摸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未果，开始焦虑地咬手指。 而随着大雨落下，那些机械人，果然感电了，开始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有电光亮起。 再了一会儿，冒起了黑烟。 “差不多了吧。”四十九看了一眼吴穹。 “嗯。”吴穹点点头，又说了句：“收！” 雨停，电光止。 四十九开门试探了一下，那些拼接人的眼睛果然不会再亮了。 他放下心来，大大方方地走出了牢房，带着其余的人，开始逛起了大厅。 带所有人去看他刚刚见到的八扇门。 众人边走边看，发现这八扇门并不是每一扇都能打得开，其中有五扇，甚至连个门把手都没有，就仿佛嵌在了墙上，如同装饰画一般。 有门把手的那三扇门上分别写的是：休、景、惊。 一吉，一凶，还有一平。 倒是分配得很均衡。 休代表着大吉，有万物休息之意，乃是休养生息之处。 景代表着“平”，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普普通通。只不过有点不同的是，景要与休相对，有万物繁茂争长之一，只利血光。 至于惊，则是毫无疑问的凶了。 还是大凶。 主蛊惑、设赌此类，其他皆不利。 吴穹甚至还意识到这个大殿可能是个巨大的八卦五行阵，只是他所在的位置看不到方向，也感知不到方位。 阴阳线也看不到一根。吴穹很苦恼。 这三个门，如果是按照常理推断，必然是进到休门最好，可这是什么地方、归属于谁、他们又怎么过来的，全都成谜。 他也不敢贸然选择。 最后只得征求大家的意见。 “……就是这样，不知道大家想进哪个门？”吴穹解释完，抬眼望向在场所有人：牛哥、小树、已经由到本人掌控主体的白先生，还有刘警官和他的三个小伙伴。 除了从小就接触这些的白先生还算明白道家八门之说，剩余的人都不太了解吴穹的意思，于是吴穹只得再解释了一下门和八卦的关系。 这回大家才恍然大悟，积极探讨了起来。 几个唯物主义战士，坚定的要选休门，毕竟不管是从大吉来看，还是万物休养来看，都是好的。 而白先生却觉得没那么简单，他和吴穹有一样的担忧，担心有诈。 就在大家为了到底进哪个门而争论不休之时，小树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尖叫。 “动——又动了！” 只见大厅中央的那堆明明应该已经被水泡废掉的机械拼接人，又挣扎着站了起来。 雨水打湿的皮毛让本就狰狞地拼接人看起来更加恐怖、恶心。 就像是什么阴暗地下的产物一般。 有一些已经坏得很严重，甚至在地上蠕动攀爬着向吴穹等人袭来。 速度是出乎意料的快，几个眨眼睛就逼近了眼前。 警察们下意识想摸枪，却摸了个寂寞。 吴穹和白先生站到了最前面。 牛哥小树也不甘示弱，毕竟他们已经有过一次战斗经验。 但是这次的拼接人数量实在太多了。 吴穹衡量再三，最后迫于无奈，一声令下：“进门！” 再也不用纠结选择了。 所有人一齐跑进了大凶之门，惊门。 第41章 地牢、八门、八卦（三） 吴穹想过很多种门后的情景应该是怎么样的。 他甚至做好了满屋子都是阿飘的准备。 但实际打开门后，门后的景象还是让他倍感意外。 门后是一个人声鼎沸的菜市场，还是鲜肉区。 喧嚣的叫卖声，来来往往的行人，肉铺上吊挂的昏暗红色灯光，满是脏污血水的地面。 还有苍蝇绕着几人飞舞。 但是，有哪里不对。 吴穹心底有一种违和感随着飞舞的苍蝇缓缓升起。 “……牛哥，你快掐掐我，我怎么好像看见幻觉了？”小树茫然四顾，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我们出来了？”有几个小警察也摸了摸脑袋，有点糊里糊涂地问道。 “不……还没有。”刘队长冷静道，“你们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几个人纷纷使劲地嗅了嗅，又迷茫地摇了摇头：“没有啊，头，什么味道？” 吴穹却是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味道！ 这里没有味道。 菜市场的鲜肉区，尤其是那满地血水的鲜肉区，怎么可能没有那种刺鼻的味道呢？ 这里的味道太干净了，拼命去嗅，也只能闻到淡淡的泥土味道，完全不是鲜肉区该有的味道。 反常。 同时，门后的声音也渐渐消熄，吴穹想着要不重新选个门吧。 然而回过头去，那扇他们进来的门，消失了。 墙上平平无奇，还贴着一张80年代的美女海报。 “……”众人相顾无言，只能硬着头皮逛逛这个菜市场了。 …… 菜市场不算大，一共四列一字推开的摊位，每列有十个档口。 肉的品种很多，从店铺标题可以看出猪、牛、鸡、鸭等等常见肉类禽类一应俱全。 更让人不适的是，甚至还有可爱的宠物狗和宠物猫。 可是卖的部位，就有那么一点奇怪了。 只有心脏和肉皮。 动物的皮完整地剥离下来，还连着头部，挂在肉架上。 摊位上摆的则是整整齐齐的心。 大一点的尚且还好。 小一点的比如鸡心，密密麻麻摆满了一整个柜台，那景象就很冲击了。 小树受不了差点吐出来。 所有人都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惊门之内到底是怎么回事，四处看过后，只有后面还有一扇铁门，只不过被锁起来了，众人尝试了暴力破锁，并无作用。 “嗯……有没有可能，是密室逃脱？”刘队长手下一个小警察想了一下，开口道。 他平时休息的时候比较爱去玩密室或者剧本杀，所以看见这个密封空间和锁住的门的组合，立刻就想到了密室逃脱。 此言一出，也是得到了几个年轻人的符合。 小树甚至都不害怕了，跃跃欲试地打算解谜。 而另一旁的白先生，则是看着摊位上的鸡心不受控流起了口水。 “哎，小伙子来点鸡心吃？”摊位的大娘热情地招呼白先生。 白先生咽了咽口水，摇了摇头。 吴穹则是走了过去，和大娘套近乎道：“除了鸡心和鸡皮有别的吗？想买点鸡腿？” 大娘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吴穹，不太愿意搭理他的样子。 吴穹戳了下白先生。 白先生的灵体在和胡四十九打架，四十九拼了命地想要出来，毕竟这么多鸡心，在四十九看来那就是过年了。 白先生怕这些鸡心不干净，不敢让她吃，只能不停压制她。 但是明显这个大娘更愿意跟他说话，所以没办法，他只能上来交涉。 然而就一个开口的功夫，胡四十九就冲破了他的压制，附了上来。 “哎呀。不用鸡腿，鸡心也很好。”四十九流着口水，整个人都趴在柜台上，半个身子使劲往前探，几乎要跟大娘脸对脸了。 可那大娘就像没有感觉到似的，还一脸笑呵呵的，热情道：“哎呀，鸡心一条命一个，看你们这么多人，半条命就够换。” “……” 胡四十九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善茬，听到大娘这话，眯起眼睛，反嘴道：“什么破东西，还要姑奶奶的命？你要得起吗？” 那大娘表情不变，还是笑呵呵地说：“一颗心、一条命。挖心也会要了鸡的命，命换命，公平。” 四十九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吴穹甚至在一旁点了点头：“合理。” 几个人又问了旁边的几个摊位，不管是卖什么肉类的，都是一条命换一颗心。 许是感觉到摊位的老板们可能是突破口，那个小警察低声和刘队长说了几句，在得到队长的首肯下，他向前一步开始试探肉摊摊主。 小警察：“必须一条命换一颗心吗？一颗心换一颗心不行吗？” 这次试探的是一个卖牛皮和牛心的摊主，摊主是个络腮胡大汉，听到小警察的问话，他原地卡顿了片刻。 才缓缓开口道：“也，也行的吧？” 吴穹摸到了一些眉目，眨了眨眼。 小警察继续问道：“先借给我一颗心，我很快还你一颗心，行不行？” 这次那络腮胡卡得更久，好半晌都没缓过来回复，倒是隔壁摊位，发生了一点小事情。 一个买家买了一颗猪心，然后当场以命易命，自己用杀猪的刀戳破胸膛，掏出了自己的心，递给了摊主。 小树再也忍不住，终于吐了出来。 几个警察本来只是觉得这里邪门，但没有什么特殊的，也就一起努力在找出去的线索。 可是现下看见死了人，他们就不能再坐视不管了。 四个人快速行动，两个警察有条不紊地疏散了人群，小五把猪肉摊的摊主控制了起来。 刘队长则是直接靠近了地上那具尸体，打算查看一下。 谁曾想。 那具尸体，开始膨胀，四肢鼓鼓囊囊的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出来，脑袋也开始凹凸不平的蠕动。 就这样动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 他——缓慢地变成了一只猪。 “什么？！”刘队长不敢相信他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吴穹已经基本摸清楚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他大胆假设，合理猜测，再联合线索，甚至还猜出了画画的身份。 接下来就是验证了。 但是对于这几个唯物主义战士，他还是不想说那么多。 只能给刘队长四人解释道：“这里有一种气，能够让你们看见幻觉，就有点类似吃了毒蘑菇的感觉，所以别相信眼前看到的。跟好我和白先生。” 刘队长点点头，他又想抽烟了。 …… 挖心、剥皮、以命换命。 再加上画画那美艳动人的脸。 吴穹猜测她是个鬼，而且是传说中的那种——画皮。 最近离谱的事情太多，离谱到他一个修道之人都觉得离谱。 在这么离谱的背景下，有个画皮出现，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至于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惊门之内，看似诡异，其实一切还是有迹可循。 他们所见都是虚妄，不管任何方法做出的幻觉皆无法以假乱真，最基本的就是五感必少其一。 这个幻境里，缺少的就是嗅觉。 而那些动物心脏肉皮为阴，npc摊主、npc买家为阳。 怕是要让八卦阴阳相合，他们才出得去。 第42章 地牢、八门、八卦（四） 7有了对门内情形的猜测，接下来就是结合八门的各自特点来破局了。 惊门，金属。 大凶，宜蛊惑、设疑、赌博、官司是非，其余诸事不利。 刚才小警察的问话，其实已经验证了吴穹的一点猜想，就是这个门内，确实是隐隐温和惊门特点的。 那么接下来…… 吴穹在牛哥耳边耳语了两句，牛哥点点头，但是随即又有些疑惑地问吴穹：“吴道长，怎么不自己来？” 吴穹道了声道号，“福生无量天尊，我教有规矩，不可赌博。” 牛哥这才反应过来，好像确实有这样的说法，道士也是有戒律的。 于是他听了吴穹的话，找了刚才那个卖猪心的络腮胡摊主问道：“大兄弟，咱俩赌一把，若是我赢了，你送我颗心，若是我输了，他的命给你。” 说着，牛哥指了指吴穹。 这也是吴穹要求的，毕竟不知道事情到底如何，但凡有一点风险，都不是这几个普通人可以承受的。 若是抵命，就让他来。 而那摊主的行为也完全符合吴穹所料，他卡顿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同意了。 “赌什么呢？”摊主问道。 “射覆。”牛哥说道。 这也是吴穹教的。 射覆是一种很传统的玩法，发展到现在，已经算是占卜术的一种了。 对身边没有任何辅助道具的吴穹来说，这是一个对他来说赢面最大的玩法。 牛哥话说完，刚想伸出拳头，让对面那个摊主猜。 却没想到摊主已率先占了先机，直接伸出一个胖乎乎黑黢黢关节上还有手毛的拳头。 “这，应该是我先来！”牛哥辩驳道。 摊主却仿佛听不见牛哥的声音，只是伸着拳头对着他，在等他猜测。 “你……！”牛哥有些生气，既气这摊主不按套路出牌，又气自己这么点小事情也没办好。 但是吴穹倒是没什么反应，他安抚地拍了拍牛哥的肩膀，伸出双手开始算起卦来。 射覆其实并不简单，但是他从小在道观没有什么别的玩乐，师父又为了考校他，有那么几年，几乎每天都要玩上一次。 最初他测算答案需要小半天，用文王六十四卦趴在那解上一天，准确率也不过一半一半。 后来熟悉了，单靠手诀口诀就能算个大概。再后来，时间越来越快，准确率越来越高。 就比如此时，他双手飞快变幻指诀，其他几个人在一旁看得饶有兴趣。 尤其是胡四十九，蹲在一旁，目光炯炯。 她愈发觉得这个小道士身上的气味熟悉，但是究竟在哪里见过或者闻过，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应该喊大奶奶出来看看，胡四十九胡思乱想到。 但是大奶奶现在也不知道在谁家堂口当差，若是随便召唤，怕是要给小白惹麻烦。 四十九还在那里胡思乱想，吴穹这边已经算了个大概出来。 “一个……” 吴穹开口了。 对面那络腮胡面无表情，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圆形。”吴穹手上继续飞快变幻。 “白色。” “嗯……” 吴穹最后手指甩了甩，定在了一个位置，抬起眼，盯着那个络腮胡，一字一顿道。 “是一颗鸽子蛋。” 络腮胡把手翻过来，缓慢摊开手心。 里面赫然是一颗洁白小巧的蛋。 络腮胡又握了下拳再摊开，那蛋变成了一只鸽子，扑簌扑簌地飞了出去。 然后化为光点消散了。 同时，络腮胡和他的猪肉铺，也化作光点消散了，只在原地留下了一颗猪心。 “哇！” 小树叹为观止。 这下所有人都信了吴穹的“幻觉”一说。 但是，小树砸吧砸吧嘴，破坏气氛道：“难道我们需要在每个摊位前都‘赌’上一局？” 那个爱玩密室逃脱的小警察舔了舔嘴唇，回道：“恐怕是的，这里的规则是这样的。” 吴穹却是摇了摇头：“我一日只能起一卦，射覆此法已经不能再用了。” “啊……”小树欲言又止。 “那怎么办？十赌九输，若是没你，我们也不能保证每一场都是赢的。”牛哥有点不安。 四十九在一旁吃吃的笑了。 “这不是还有姑奶奶呢吗？” 她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摘下白先生手腕上的檀木手串。 “小小鬼怪，就你会幻术？”四十九不屑道，又对着手链吹了口气。那手链立刻变成了五颗骰子和一个骰盅。 “来来来，开盘啦，有没有要下注的？”四十九在手心摆弄着骰子，大声道。 一瞬间，整个菜市场的npc的视线全被吸引了过来。 又好似触动了什么机关，除了他们八人所在的位置，整个菜市场仿佛按了快进键，开始斗转星移，飞速变换起来。 所有买家npc、摊位、动物的心脏和皮等等，全部化作光点消散，摊主npc自发地聚集到了四十九面前。 又有机关声吱吱嘎嘎，一张桌子从地下缓缓升起，竟是一个专业的赌桌。 绿底白字，上面有龙飞凤舞的“大、小、平”三字，桌角还放了筹码，但是和外面常见的筹码不同，上面没写数字，正反都是黑色。 一个菜市场，眨眼睛就变成了赌场。 唯独刚才猪屠夫留下的那颗猪心，还在地上放着。 刘队长拍了拍小五，小五明白过来，去捡了起来，用外套包裹起来，放在手上捧着。 “哎呀，谢谢各位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们对四十九赌盘的支持，规矩很简单，1~14为小，16~30为大，15为平。” “有问题吗？”四十九微微一笑，露出尖牙。 npc们同时摇了摇头。 “那就好，那就开盘啦～”四十九的笑容逐渐扩大，嘴角几乎要裂到耳根上去。 看起来还真的像一只狐狸了。 他右手持起骰盅，摇晃几下，又抛于空中，骰盅在空中转了几圈，再堪堪落下，四十九抬手接住。 这几个动作下来，给小树看傻眼了。 “好帅……”他喃喃道。 确实很帅，白先生本人长得不赖，四十九身上又带有浑然天成的那种不吝气质。 “我们这场子，赌的是各位的命，有不敢的，现在可以离开。”四十九笑着伸出粉红的舌尖，舔了一圈嘴唇。 没有人离开。 但是npc中有一个穿黑衣服的年轻女子往前走了一步，双手摸着赌桌的边缘，小声说道：“我们的要求是，只能玩三场。” 四十九看了吴穹一眼，吴穹点了点头。 “买定离手！” 四十九大声道。 npc们纷纷拿着黑色的筹码，放到了自己心仪的位置。 大13人，小13人，平13人。 第43章 地牢、八门、八卦（五） 这个结果可以说是意料之中也可以说是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是四十九想过他们会很平均地来置放这个筹码。 意料之外的是他们竟然真的这么平均，可见或许他们真的是没有自我思维的“npc”。 四十九掀开筛盅的盖子。 六、六、六。 大。 场上选“小”或者“平”的npc摊主立刻消散成了光点。 在场还余13个人。 四十九摇起骰子。 “咔。” 随着骰盅落下，四十九直接撸起袖子，一只脚踩到椅子上，豪放道：“买定离手！” 大4、小4、平5。 四十九掀开骰盅盖子，还是六、六、六。 大。 又是九个npc瞬间消散。 只余四人，四个年轻女人。 其中就有一开始和四十九交涉的那个黑衣女子。 这一轮，要让所有的人都消失。 虽然没有人开口说过这条规定，但好像就是有这样的默契存在。 大家都有点紧张，四十九摇骰的手心甚至渗出了一些汗。 她摇了比前两次更长的时间。 最后喊买定离手的时候，情况和前两次有了些不一样。 四个全都压在了大上，小、平两个无人问津。 四十九主的本就是测算，她见这个押注，立刻在心里算了一番。 这一算过后就立刻心凉了半截。 大凶之兆。 四十九顺着额头流下冷汗来，牛哥、小树、刘队长等看见了他这幅状态，哪里还能不明白即将发生什么呢。 可是这个菜市场刚刚飞速变换中，什么都没有了。 想找个趁手的武器都找不到。 几个人只能尽量向中间聚集，准备迎接接下来的一场恶仗了。 四十九很是焦虑地用手指在赌桌上敲击了两下，对面的黑衣女子始终挂着那副卖货人的热情笑容，也敲击了两下。 四十九更加焦虑，开始原地踱步。 剩下那四个人，就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等四十九打开骰盅。 “哎……”四十九叹了口气，打算就走一步看一步吧，手向盖子移去，顺便做好了战斗准备。 就在此时，变数骤生。 一直隐而不发的牛哥突然行动了起来，双手捏着赌桌的边，就要掀桌子。 结果，一掀没动。 站在旁边的刘队长和手下几个小警察反应极快，立刻搭了把手，所有人同时低喝“一、二”，一齐用力，到底是将一张厚重无比的赌桌掀翻了。 骰盅却没开，滚了两滚，到墙角去了。 那四个女人也同时动了起来，追着骰盅而去。 “不行，不能让她们先拿到！”四十九野性的直觉意识到了问题不对，率先带头冲向了那四个女人。 吴穹等人也随后跟上，除了小树算不上个战力，其他几个都还算是能打。 然而没想到，本来热情开朗的卖肉小姐姐，战斗力却是极高。 刘队和牛哥、四十九和小五、两个小警察、吴穹自己。 八个人默契地分了四个队伍，除了吴穹，一个对两个，甚至也没有占据什么上风。 这四个女人的打法非常凶狠，看起来毫无章法，但实际每下都是奔着致命点重击。 更因为她们的身份，完全是不要命地在打。 几个人不敢真的把她们打杀了，怕会引起什么不好的连锁反应，只能制服为主。 四十九使用白先生的身体肉搏了一会，甚至落了下风，身上也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他干脆发狠地怒吼一声，两只人手变成了狐狸爪，指甲尖尖，直接冲上去把女人压倒在地上，开始挠人。 然而这换了狐狸爪的四十九攻击力虽高。 可诡异的是，那女人身体被抓到后倒是裂开了一条长长的伤口，里面却没有血流出来，也没看出来她有任何疼痛的感觉。 “呵……呸。”四十九吐出一口血来，怒骂道：“什么鬼东西，连个血都没有？比姑奶奶还不像人，好生恶心！” 吴穹一个平素里都远程法术攻击的“法师”，此时被“战士”近身，战况也不容乐观。 但听到四十九说话，他还是抽空给四十九说出了他的猜测：“画皮！”“cao。”四十九又低骂了一句，“怎么是这种恶心东西！” 吴穹那边自己有点吃力，他不是不会体术的，太极也是从小就练起的，若是打个普通人肯定是绰绰有余。 但这女人就是泼妇打架，速度还极快，压着他猛锤。 他甚至没有空闲时间，能用来把完整的咒语念完。 吴穹无奈崩溃之下，突然感觉有念头微微一动。 很弱，很微妙。 但是确确实实感觉到了。 是什么东西在呼唤他。 吴穹闭上眼睛，用本能去回应女人的攻击，心中则是拼命搜寻那缕感应。 突然心中存想之处有灵光一现。 吴穹双眼睁开。 大喝一声：“来！” 幌金绳虚影凭空而生，本应是黯淡无光的法器此时却金光灼灼，随着吴穹的存想，光芒渐熄，但虚影逐渐实体化。 四十九在打斗中还不忘往这边盯着瞧，看见幌金绳更是羡慕得要哭出来了：“竟然是幌金绳！老君的东西！小道士你到底什么来头！” 吴穹没空理他，精神全部集中于控制幌金绳上。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开直播而全凭自己的力量去战斗。 他在脑海中不停回忆着师父教过他的御器之术，嘴里念念有词。 幌金绳第一次跟他配合，还是收复金蛟剪那次，而且那次他开着系统送的一级言出法随，多少有点随心所欲。 这次难度倍增。 吴穹只觉得精力、心里根本不够用，咒语念到最后，越念越觉得心力不支。 之前背诵的时候从未有过的感觉。 但他心里更多的是吃惊，他没想过这些咒语真的有发出功效的一天。 就这样，他终于念完咒语，吐出了最后一个字。 “——去！” 幌金绳光芒大胜，不断延长、伸展，直到充满了整个房间，然后迅速收拢。 将四个画皮鬼，以及……再次无辜中招的白先生拢了进去，紧紧收住。 “妈的小道士，你又抓老子！”四十九嗷嗷叫骂。 “……”吴穹实在没力气再回复他，晃了晃，倒了下去。 第44章 地牢、八门、八卦（六） “吴道长！” 因为幌金绳的存在，四个女摊主被束缚住了，所有人都得到了喘息的时间。 小树一直在旁观战，也是体力保存最好的，看见吴穹倒下，立刻冲了上去，接住了吴穹。 剩下的几个，全是普通人，看见这超自然的一幕已经满脑袋浆糊了。 做主的倒下，立刻全都转头看向同样被捆住的四十九。 四十九骂骂咧咧：“你们看姑奶奶做什么哦，没看见小道士把姑奶奶也一起捆住了吗？@&#@*&。” 小树：…… 牛哥：…… 刘队长虽然不懂这些怪力乱神的，但他作为警队一员，又常年身居高位的，还是有些自己敏锐的直觉以及处理方法的。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四位到底算不算得上是“犯人”。 但此时总要有个人出来扛下事。 “咳。”刘队长清了清嗓，距离他上一次吸烟，已经过去不知道多久了，他觉得嗓子痒痒的，非常难受。 “钥匙在哪里？”他直切正题。 只有黑衣服的女人看向了他。 刘队长这时才发现，这女人没有瞳孔，眼神黑洞洞的像无波无澜的湖水。 “赌局还没有结束。”女人如实说道。 “赌局……”刘队长这才想起刚才他们几个合力掀桌的举动。 小五反应快，很快就从角落拿回来那个至今没有开盖的骰盅。 “头，骰盅在这里。” “你们谁运气好一点，把这个开了？”刘队长问道。 所有人相顾失色，大家整齐划一地疯狂摇起了头。 刚才一直是四十九坐庄，下注的是摊主们，但是他们可亲眼看见了，这个搞不对要消失的。 现在就剩四个全部选大的摊主，胜利概率很大，但谁也不敢赌那个可能性。 而那边被幌金绳的四十九骂了一会，也逐渐感觉到了体力不支，本来想说让她来开，结果抖了一下，灵力耗尽，下了白先生的身。 白先生的灵识重新占领自己的身体，不知道幌金绳究竟是怎么判定的，干脆地把白先生放了出来。 没有了阻挡的白先生直接摔在了地上，脸着地。 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嘶……好疼。” 浑身都疼，好像被人胖揍过一样。 更别提精力上的干涸感，好像要了命了。 四十九真是越来越不知节制了……白先生默默想道。 “我不开……别给我，别给我。”小树的声音传来，打断了白先生的思绪，他扶着腰坐起来，看向众人。 只见小树一边摇头一边后退，另外几个“大人”则是一脸邪笑劝说道：“都说年轻人手气旺，你最年轻你来开。” 小树把手背到身后，死活不开。 白先生感觉这一幕好令人迷惑。 “东西拿来给我……”他一出口，声音是自己也没想到的嘶哑。 但是也很清晰地让其他人都听到了。 众人如释重负，立刻把骰盅塞到了他的手上。 白先生拿起来贴在耳边轻轻摇了摇，四十九的记忆汇入，他又确认了一下“这四位都押得大是吧？” 大家一齐点头。 白先生也点了点头。 终于开了这最后一局。 一、一、一。 小。 幌金绳中最后四个女摊主，化作黑雾，呼啸而溃。 同时小五也低喝一声，从怀里扔出个东西来。 原来是刚才那颗被包裹的猪心，打起架来嫌麻烦，他就塞到衣服里了。 结果随着四个女摊主的消失，猪心开始自燃了起来。 火焰猪心此刻被扔到地上，滚了几滚，终于停在了房间中央。 它开始像金属一样被火焰融化，然后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最后凝聚成了一把钥匙的模样。 “这！” 大家同时一喜，终于能出去了！ 尤其是小树，迫不及待地拿起钥匙冲过去打开了门，他太着急了，每一刻都在想着小飞是不是安全。 但站在门口的他，愣住了。 “怎么不走？小树？”牛哥在后面扛起吴穹，还带着些劫后余生的喜悦问道。 小树没有说话。 大家有点疑惑，同时心里也都有些不好的预感。 走到门前一看。 赫然是一个跟方才一模一样的圆形大厅。 只是没有了泡水的机械拼接人，但取而代之的是满屋的冰雪，气温极低，寒风不知从何处吹进来，疯狂地席卷着几人的身躯。 “嘎巴嘎巴嘎巴……”小树被冻得牙齿直打颤。 “你们看一下，那边三个门有把手了。”关键时刻还是警察同志靠得住，一个小警察敏锐地发现了这个大厅与前个大厅的不同。 之前他们可选择的三个门分别是休、景、惊。 而这次则是变成了：开、景、伤。 吴穹尚在昏睡之中，白先生也虚脱倒下了，其余的人全都不明白这门上含义为何。 刘队长再次站了出来，他不懂什么八卦阴阳，但他有理性分析：“景之前吴兄弟说过，是平。而伤这个，字面意思看起来有点凶。所以我建议这次走开。” 其他人自然也没什么异议。 大家就这样，很快地拍板，进了“开”门。 …… 开门内，是一个四周全白的房间。 棚顶上挂着无数只白色蚕丝包裹的虫茧，有一些虫茧透过光照看去，里面还有心脏在有力跳动。 若是吴穹或者白先生醒着，定会告诉他们，“开”代表着万物初始之门，是休养生息之地。 可他们二人都处于昏迷状态，其余人不清楚，也不敢轻举妄动。 想起上一个门内的情形，更是觉得这几个虫茧让人心惊肉跳。 而且人类经常会有一些打从心底恐惧的东西，比如有人惧怕长鳞片的、有人惧怕嘴尖尖的、有人惧怕长羽毛的。 更是有一些人，很恐惧“虫子”这种存在。 小树和小五两个年纪最小的，就是这样的人。 他俩看见那些里面有心脏跳动的虫茧，怕得几乎腿软。 但是男孩子，总不能说自己害怕…… 所以只能强撑着，后背死死靠着墙站住。 “这都什么东西？”刘队长觉得焦头烂额，今天一天碰到的事，实在太超出他的常识了。 他现在就想立刻把那个王有仁和他的小娇妻捉拿归案，然后让道协的派几个人过来三堂会审，好好做一下笔录。 “难道……难道……”小树说话都磕磕巴巴，整个人哭丧着脸道：“要等它们全都孵出来？” 此言一出，小五也毛了，“卧槽，请千万不要……这什么啊……” 牛哥虽然不怕虫子，但看那个虫茧的大小，也有点头皮发麻。 他比画了一下，“这也太大了，咱哥几个能打过不？” 所有人顿时在心里掂量了一下，得出了结果：打不过。 大家一时有些泄气，也实在是累了，干脆摆烂地靠着墙坐了下来，反正打不过，那为什么不在死前好好休息一下。 时间过了不知多久，所有人都有些困倦，脑袋靠着脑袋已经开始昏昏欲睡的时候，房间中间的那个虫茧，动了起来。洁白的茧自己从中间剥开，裂开一条缝隙，从缝隙中流出乳白色的液体来。 然后有一双洁白、纤细、过于柔软甚至骨节都不甚分明的手，从缝隙中伸了出来。 刘队长第一个站起来，然后是三个小警察。 他们四个站在了最前面，一脸凝重地把所有人都护在身后。 “这……这什么呀！”小树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好怕是个长着人手的大蟑螂或者大蜘蛛。 “别怕，我，我，我们保护你们！”小五腿都在抖，但还是坚挺地站在了前面。 吴穹和白先生尚在昏睡之中，牛哥疯狂摇晃也没能摇醒他们。 那个茧中伸出的手，缓慢地将茧上的缝隙拉得更大，然后是一条腿迈了出来。 是一条人腿。 大家都莫名地松了口气。 小五也不颤抖了。 有人形就好办了，总比虫型好多了——所有人都这样想着。 这条腿纤细、洁白、光滑，按理说是很符合人类审美的美好。 但因为太过于纤细、洁白、光滑，反而显得格外诡异。 随着缝隙越撕越大，人形生物终于从茧中迈了出来。 竟然是画画！ 或者说长着和那王有仁的小娇妻画画相同的脸，只是身形被拉长，看起来有两米之高。 四肢仿佛是被人用力拉扯开的一般，不自然地存在在她那娇软的躯体上。 刘队长再次往前迈了一步，想要试图交涉：“你……” 结果话还没说完，画画的右手再次迅速延长数米，如同胶皮一般拉得极细，骤然间就伸到了刘队长面前。 “唔！”刘队长被手臂勒住，因为她的用力过猛，吐出了一口血。 “队长！”三个小警察短暂地呆了一下，又猛地反应过来，一拥而上，想要救下刘队长。 谁曾想那个“画画”的胳膊真的和橡胶一样，又“嗖——”的一下，顷刻间就缩回了身边。 众人与画画有大约30米的距离，见刘队长被掳走，大家全都动了起来，想要解救他。 结果让所有人头皮发麻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画画，从天花板上拉下一个虫茧，用手指将虫茧划开，然后把刘队长塞了进去。 “头！！”小五双目血红，嘶吼出声，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 那边画画塞完了刘队长，舔了舔手指，再次如法炮制，又捆住了小五，同样塞入了一个虫茧里。 这下其他人不敢轻举妄动了，纷纷往反方向跑去。 毕竟活着才有输出，全军覆没更加别想着救人了。 可是弱者的反抗没有作用。 这个变形的画画速度极快，只是站在原地伸伸胳膊，就像黄金矿工一样，把所有人都挨个抓了过来。 抓完所有四处逃窜的人之外，她看向吴穹和白先生。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缕迷茫的神情，仿佛有什么事情很为难似的。 先是拉过吴穹拿在手里反复翻看了一下，画画又挠了挠头，抓了白先生过来。 她左手拎着吴穹，右手拎着白先生，白嫩精致的脸上满是疑惑。 “嗯？”她发出甜腻的鼻音，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 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下定了决心，选了两个最大的虫茧，将吴穹和白先生纷纷塞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的画画为自己鼓了鼓掌，一脸开心地迈回了自己出来的那个虫茧，又在里面封上了那道缝隙。 房间内再次回归了平静。 只是多了八个里面有心脏跳动的虫茧。 “咚——” “咚——” “咚——” 第45章 幻境、画皮、真实（一） 几个人在虫茧内昏睡的不知黑天白夜。 随着时间流逝，他们的伤口也在恢复。 伤的最轻的小树第一个醒过来，他回忆着刚才画画从茧内爬出的样子，也剥裂缝隙，爬了出来。 站在房间的中央，小树有点茫然。 四周和他们刚进来时没有任何区别，白的茧、白的天花板、白的墙壁、白的地板。 一切都是白的。 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原地坐下，开始等待。 …… 隔了不知多久，伤重的几个人终于陆续出来了，大家全都从茧里爬出来，并且同时惊讶地发现——不管多重的伤势，此时都得到了治愈。 只余吴穹。 …… 又是无方境。 这里愈发生机勃勃，虽然目前只有两个常住民，但比最初的那一片空旷，已经好了许多。 金蛟剪姐妹依旧穿着她们的小旗袍在那里吵嘴，在说什么破木头、番天印、臭画皮什么的。 看到吴穹靠近，两个人一起默契地住了嘴。 “你来啦？” “咦你怎么过来了？” 吴穹已经习惯她们两个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方式了，他感觉有点疲惫，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问道：“你们在哪里？” “咦。”金蛟咬起了手指。 “在哪里呢？”银蛟也偏过头有点迷茫。 见她们两个这迷糊的样子，吴穹换了个问题，“那个画皮……” “啊！画皮！真是的真是的，好久没见过了，真的好臭，我好讨厌画皮！人皮藏脏！”银蛟叉起腰，跺了跺她光裸白嫩的脚丫。 “可不是嘛，真的好恶心，哇，低俗，低等，低级！”金蛟也气鼓鼓的。 吴穹满头黑线，听着她俩骂了一会还没切入正题，只得打断道：“那个画皮，把你们抓起来了？小飞和你们在一起吗？” “啊……”金蛟一下子豁然开朗，“我想起来了，那个臭画皮把我们塞到了一个盒子里，这里好恶心，好多藏脏的木人！” “木人？”吴穹立刻抓住了重点。 “对的对的，木头人，好恶心，每个里面都塞了好多脏东西！那个画皮拘役生魂！小道士，快来灭了他！” 吴穹点点头，这种害人性命的鬼肯定要处理，但是现在手里没有武器，实在难打。 想着想着，他发现自己还没从无方境出去。 按理说他们还在危险中，睡了这么久，应该会有人叫他起床的。 可是还没有。 他有点紧张了起来。 无人叫醒他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所有人都非常安全，在休息，但目前看来可能性不大。 另一种就是团灭了，没有人能叫醒他了。这样想着，吴穹更着急了，但他没有靠自身力量离开过无方境。 只得再次问那两个小姑娘：“我怎么出去？” 金蛟歪了歪头：“就那样……就出去了。” 银蛟眨了眨眼：“想出去，就出去了……” “什么想出去就出去了……”虽然感觉她们两个说的话有些离谱，但吴穹还是在脑海中想了一下自己要醒过来。 然后，就真的醒了过来。 离谱。 …… 吴穹不知道从菜市场出来后发生的事情，所以醒来后发现自己的情况时，脑袋里全是问号。 他只能看到自己在一个椭圆形物体内，四肢都像婴儿一样蜷缩在一起，甚至还泡在水里。 四周一片白，但却有微弱的光亮。 “白先生？小树？牛哥？刘队长？”吴穹尝试着呼喊队友的名字。 “吴道长？”小树最先听到了他的呼唤。 “吴兄弟，你把茧撕开，就能出来了。”牛哥给他道。 因为吴穹完全不知道这个房间内发生了什么，所以不敢贸然破坏身遭环境，这下听到牛哥说话，放下心来，破茧而出。 随着吴穹爬出来，房间另一边也缓缓浮现出了一扇门。 大家有点不敢置信，上一个房间那么麻烦才能出来，这个房间轻轻松松就可以？ 吴穹还是有点混乱，他揉了揉额头道：“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队长给他客观描述了整个事件的经过，事无巨细，就像做报告一样。 吴穹听完，沉思了片刻。 “所以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开’门内？” “是的。” “那就解释得清了……‘开’乃大吉，喻万物初始，是治愈之地。”吴穹道。 这下大家都恍然大悟。 但随之迎来了另外的不解，那就是刚刚那个变形的“画画”又是怎么回事？ 众人把视线同时投向了她钻回的那个茧中。 那个茧居于房间中央，微微透光，内里看得到一个蜷缩着的人形生物，还有泛着红光的心脏在微微跳动。 “要不要划开看看……？”牛哥喃喃道。 吴穹和白先生同时色变：“大可不必！” 其他人也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尤其是刘队长，理智始终占领高地：“刚才那‘怪物’的战斗力我们大家都看到了，虽然现在看来她的所作所为并无恶意，但若是真的激怒，谁都打不过。” 牛哥有不同的想法，毕竟“法师”吴穹和“术士”白先生都醒了，全队战力值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但最终他还是没拗得过众人，大家再次走出了那扇门。 门外还是同样的大厅，同样的八扇门只有三扇有把手。 大厅正中央是一颗巨大的树，枝干有五人合抱粗，树冠铺满了整个天花板，枝杈爬得到处都是。 树叶是大家从未见过的形状，类似银杏，但是却在散发幽幽蓝光。 怪诞又美丽。 “这……是什么树？”小树走上前摸了摸树干，问道。 “从未见过……但也太美了吧？”大家都叹为观止，从未见过如此植物，妖异的不似凡间生物。 吴穹也没见过这植物。 但是他却莫名感觉很熟悉，很亲切。 “我们不然还是先进门？不能在这里耽误时间了，我好饿。”牛哥打断了大家欣赏怪树的情绪，他摸了摸自己扁平的胃。 他们身上没有计时设备，这里面有看不见星云变幻无法计算时间，大家只能大概估算，但对时间感知已经全都混乱了。 唯一能确确实实感觉到的，就是因为饥饿而越来越痛的肚子。 牛哥还有胃病，已经快挺不住了。 “对，先进门。”立刻有别人符合道。 “嗯。”吴穹点了点头。 这次的三个门，与前两次又全都不同。 死、杜、生。 “死”不利万事，只宜送葬杀生。 是凶中之凶。 而更妙的是，对面的“生”，则是吉中之吉，万物复苏之门，阳气回转，利万事。 至于“杜”，平门，宜躲灾。 这次三个门，隐隐有相容调和之感。 “这肯定要选生吧？”牛哥问道。 “对啊，肯定生，看刚才那个开门，多好呀。”小树也附和道。 白先生伸出手指掐算了一番，皱了皱眉头。 吴穹看到了他的动作，问道：“白先生怎么看？” “死门。”白先生说道，“死中得生。” 吴穹沉默半晌，开口道：“贫道也认为，这次当选‘死’门。万物春生秋死，大厅中这树若是代表着‘春’，那这门内当是‘秋’。死属土门，旺于秋。” “……” “没……没听懂。”小树弱弱道。 “但是吴道长，虽然不懂你说的什么意思，但是好像是选吉门风险更小？”刘队长手下的小警察耐不住，也开了口。 刘队长看了那小警察一眼，没有说话。 “刚才一直没有看到阴阳线，不知道我们所处什么宫。但现在可以感知得到，这是‘坤宫’，象征大地，孕育万物之宫。而‘生’门，居坤宫有劫煞、‘杜’门居坤宫入墓、‘死’门居坤宫只是伏吟……这样想来，还是‘死’门，是最优选。” 大家还是没听懂。 但明白了，相比之下，这次应该是死门最简单。 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士去办吧，这样想着，也没有人和吴穹再起争端，直接进了死门。 第46章 幻境、画皮、真实（二） “死”门打开，里面一股极强力量将所有人都吸了进去。 再晃过神来的时候，众人已经分散，只余吴穹独自一人。 这次的幻境，要比菜市场大上数十倍甚至百倍。 一眼望去是个完整的村子，还能看见地平线那边的山和树。 正值清晨，太阳一点点爬出来，照在他的身上还有暖洋洋的感觉。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是一件工作服，上面还满是污渍，看起来像是某个工厂的工人。 还没等再观察别的，身后就传来了一下锤击，没有恶意，开玩笑的那种。 “王哥！还不快走，再磨叽打卡要迟到了！”是一个穿着同款工作服的青年，脸上洋溢着热忱的笑，锤了他之后，又把胳膊绕过他的肩，和他勾肩搭背并排走了起来。 吴穹面上不动声色，冷静套话：“这工作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真是干够了。” 那青年不疑有他，爽朗笑了笑，劝慰道：“怎么突然说这话？我还觉得以咱们这条件，找到这样的工作很不错呢，不用风吹日晒，还有很高的收入！” 吴穹也勉强笑了笑，说道：“也是，知足常乐。” 青年：“这就对了嘛。” 吴穹也不认识去“工厂”的路，就这样被青年带着，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在这其中，吴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是王有仁。 他推测，这个幻境，恐怕是王有仁的回忆了。 于是更加谨慎地观察起周遭的一草一木，包括眼前这个“npc”所说的话语，也都仔细体会，暗自记下。 只是不知道其他人去哪里了。 两人走了有十分钟，突然迎面跑过来一个人。 那人跑得很急，慌不择路地撞进了吴穹怀里。 “哎呀——”娇俏悦耳的女声传来，明明只是被撞痛了，发出的声音却好像正在婉转承欢一般。 吴穹眉头皱起，一本正经地推开了撞进他怀中的女子。 两个人的距离拉开，吴穹的眉头皱得更紧。 因为这个女人的脸，他太熟悉了。 是画画。 只是长得和他在现世王有仁家里看到的不太一样。 现实的那一个皮肤要粗糙些、脸更大些、五官也有些微妙的不同。 就好像……现世的那个画画，是用美图软件精修过的。 吴穹半晌没有开口，只是盯着她看。 这个画画被他盯着，双颊绯红，甚至害羞的眼眶都湿润了。 虽然此时的她外貌还不够绝色，但这副样子已经为她添彩不少，仅靠“氛围感”就达到了会让绝大多数男人沦陷的地步。 这不，吴穹还没开口，一旁的青年已经忍不住了。 他问道：“你不是我们村的？一大早上在这里慌慌张张地做什么？” 画画似乎是从来没和男人说过话，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同时，她刚一直在眼眶打转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美人落泪，我见犹怜。 她双手拉着吴穹的工作服下摆，凄楚地说：“我被卖到你们村子……要给村口住砖房的那个人做老婆，” 吴穹撇了撇嘴，莫名地想起了王娇娇。 想起那个爽朗的鹤城姑娘，就从来不会搞这些有的没的，歪头的时候也超级可爱。 于是他后退一步，不动声色地拉开了自己和画画的距离。 青年见吴穹还是没有说话，又主动问道：“那你打算跑到哪去呢？” 这下画画哭得更厉害了，她环抱住自己，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扑簌扑簌地往下落。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呜呜，我的爸妈都已经不在了……” 这可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吴穹早知这女人有问题，自然不会心软。 那青年却是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他立刻拍了拍胸脯，说道：“这样吧，你就到王哥家去住一段时间，等安顿好了，让王哥在给你上厂里找个工作。” 伪王哥，真吴穹：你了不起，你清高，你动动嘴皮子就把个画皮鬼送到我家了是吧。 但那个画画却是一下子就破涕为笑，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很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吴穹：……夭寿啦。 那个青年还很热情道：“这样吧王哥，我帮你先请个假。你先带姑娘回家。” 吴穹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想着要从幻境出去，肯定还是要找到解决办法。 既然他现在代表了王有仁，那这个画画，定然也是解局的关键人员。 所以只得迫不得已，带着她往家里走去。 说来这个家，吴穹猜测应该和王有仁他们在现世的家的位置一样。 顺着记忆找去。 果然还在那里。 只是中式园林式的别墅，变成了普通的砖房。 推门进去，甚至还有些低于平均生活水平的破败。 厨房那边有噼噼啪啪的声音，吴穹想了想，避免节外生枝，没有过去。 而是找了间屋子，把画画带了进去。 画画的行囊不过一个小书包，她把书包放在土炕上，温温柔柔地对吴穹说道：“王先生，这里真好……如果您愿意让我一直住下去，还请您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在这里，好吗？” 吴穹没点头也没摇头，摆了摆手，走了出去，直奔刚才有声音传出的厨房。“谁？”厨房里传出来一个粗嗓子男声，吴穹推开珠帘进去。 只见…… 那是…… 穿着女装的牛哥！ 正在做饭！ “哈哈哈哈哈哈！”吴穹虽然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但这次实在是没把持住。 太好笑了。 牛哥穿了一条女士大花连衣裙，两条毛腿还露在外面，穿了一双并不合脚的女士布鞋，单看他都感觉到非常难受。 更离谱的是，他还顶着一头长发，看起来还不像是假发。 看见吴穹，牛哥像是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扑过来，哭诉道：“吴道长呜呜呜，快救救我吧，刚才进来，就不知道怎么就长了长发，还穿了个裙子，脱都脱不下！” 吴穹内心：莫挨老子。 但他还是安抚地拍了拍牛哥的肩膀，看了看门口，确认没有人在偷听，低声给他讲了一遍他猜测的情况。 牛哥听完吴穹解释，眼泪立刻就止住了。 他把吴穹讲过的规则咀嚼了片刻，抓住了重点：“那相公，我从今天起就是你的娘子了？” 吴穹：…… 牛哥哈哈大笑，也不再纠结衣服和头发，但很快他的表情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突然莫名有了一个很不好的猜测。 “吴道长。”牛哥犹豫开口。 “嗯？” “你……看过聊斋吗？”牛哥再次开口，甚至带了点颤抖的尾音。 “没。”吴穹老实地摇了摇头，他并没有看过这些。 说白了，他的童年师父看得很严，每天都在背典籍咒语、画符箓，或者雕木牌。 他不知道别的道观的小道士是否跟他一样，但是师父对他真的太严格了。 “嗯……就是……我发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事。”牛哥挠了挠头。 “你说。” “这里，根据你刚才说的剧情发展，有点像聊斋里，《画皮》的故事情节。” 说着，牛哥给吴穹讲了一下《画皮》的故事。 故事发展果然和现在目前为止吴穹经历的一模一样。 “那么，我们下一步，就是要去找那个能看破一切的道士了吗？”吴穹说起来还有点怪怪的。 毕竟他自己就是个道士，在这幻境碰到另一个道士又会怎样呢？ “还有……吴道长……你会被挖心而死。”牛哥小声说道。 “嗯……”吴穹觉得无所谓，毕竟现在王有仁不也好好地活着吗？ 但是，他又皱了皱眉，现在牛哥所扮演的这个角色，王有仁的妻子，他们在现世，可没见过…… 第47章 幻境、画皮、真实（三） 吴穹和牛哥正在讨论时，院外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他们两个一起走出去，来的是两个熟人。 是刘队长带在身边除了小五之外的那两个小警察。 但是现在他们的身份似乎也不太一样，两个人穿着画衬衫，带着金链子，穿着夏威夷风格的大裤衩，活脱脱两个混社会的小混混。 “吴道长！”他们两个看见吴穹，立刻脚上加速，跑到了他的身旁。 “我们两个缓过神之后就在一个仓库里，然后手里有这个。”说着，他们两个从腰间摘下一个对讲机给吴穹看。 “对讲机跟我们两个说让我们两个今天必须把债务追回。” “嗯嗯，然后我们两个就按照对讲机的指示走过来了，没想到是你，吴道长。” 两个小警察三言两语就交代清楚了事情全部的经过。 吴穹不禁暗自点头，不亏是科班出身，专业素养有的。 “只有你们两个吗？刘队呢小五呢？”吴穹再次问道。 “他们两个我们没有看到。”两个小警察同时摇了摇头，他们不懂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但是专业素养告诉他们，想破案还是要跟着线索往深处摸，所以他们就来了。 “嗯。”吴穹点点头表示认同。 “是谁的债务？”牛哥有点好奇。 “让我们想想……好像是叫王翠梅。”稍微胖一点的小警察说道。 “王翠梅……”牛哥在嘴里重复了一下，“咦，我好像就叫王翠梅！” 说着他跑到房间里，摸出一个身份证来，只见上面写得名字赫然就是王翠梅，而照片的位置，居然是牛哥的大头贴。 “……哈哈哈哈！”两个小警察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牛哥很郁闷，大家的身份都很好，就他是这个什么王翠梅，还是个欠钱的人。 “所以我欠了多少钱？”牛哥问道。 “嗯……好像是80几万。”胖警察答道。 “80几万！”牛哥震惊了。 看这王家此刻家徒四壁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有那个能借八十万的底气啊！用什么做的抵押？ “对。”两个小警察脸都皱成了一段，委屈巴巴地说道：“那个对讲机里的人告诉我们两个，若是今天不能把钱要回去，晚上就要剁我们每人一只手。” “不能吧？黑社会也不能这么恶劣啊。”牛哥不太相信。 “不，我们最好还是相信，毕竟这是幻境，而且是由王有仁，或者那个画画掌控的。”吴穹冷静道。 可是八十万，也太多了。 四个人围在一起发了会愁，吴穹突然觉得口渴，走出房间想要倒杯水喝，结果就看见门口站了一个不速之客。 “呃……”画画探头探脑地在门口，扒着门框往里面悄悄地看着。 “什么事？”吴穹不太高兴，不知道为何，他打从心底里反感这个女人。 但按理说他平时是很少对人表示喜欢或讨厌的，这次的反感来的莫名其妙。 吴穹的态度差也没有对画画造成任何影响，她就像一个被设置好的npc，只要触发了关键词，就会按部就班地说出自己的台词。 “我刚才听到你们说钱的事……”她嘟着嘴，对了对手指，“我这里有一个妈妈留下的镯子，还挺值钱的，应该能抵上姐姐的账……” 姐姐！什么姐姐！ 吴穹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词，前段时间他刷别的直播看见的，当时他不明白什么意思，还去问了王娇娇。 王娇娇是这样的回复的：“给你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但当你有一天遇到了，那你一定会想到这个词。” 绿茶*。 这个词好像是为这个画画量身定做的。 但是这个镯子。 吴穹接过来看了看，清透、饱满、细腻，全身起光，通透如散发着淡淡光芒的一条灯带，温润柔美，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可以吗？王大哥？你不用觉得对不住我，你可以……”画画低头看着脚尖，小声地说着台词。 “可以。”吴穹却像个不解风情的钢铁直男，拿着镯子就回去找牛哥他们了。 毕竟对他来说，这个镯子也只是道具，那个画画也只是npc。 而画画本人留在原地，脸上却露出了怨怼的表情。 然而拿到了镯子的两个小警察却觉得有些不妥，认为这么贵的东西还是不能拿别人的。 吴穹只得再次解释了一遍这里是幻境，他们两个才带着东西走了。 …… 入了夜，王家只有两个房间，一个翠梅和王有仁居住的，一个画画目前暂住的。 毫无疑问吴穹会选择牛哥。 但不知怎么，他的腿就像不受控一样，走到了画画的房里，并且因为莫名的禁制束缚，他进了房后，就再也无法走出去了。 吴穹打从心底里觉得烦恼，画画却好像很自然。 “王大哥……”她就像之前金蛟和银蛟一样，整个人都攀附在吴穹身上，柔若无骨的小手，在他的胸膛上不停打着圈圈。 吴穹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恶心，直接掐了灵官镇鬼诀，怼到了画画的额头上。 然而画画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甚至还捧着吴穹的手，就要往自己的某些位置上放。 吴穹被恶心的差点吐出来，使劲甩了甩，将手抽了回来。 画画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她看吴穹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干脆直接顺着椅子滑了下去，跪在吴穹的面前，抬起眼，泪眼汪汪地看着吴穹，说道： “王大哥，我……我还是第一次……你，能不能温柔点？” 吴穹不为所动：“姑娘，请你自重。” 画画开始脱衣服。 吴穹干脆闭上眼睛。 画画又伸手扒他的眼皮，还坐在他腿上来回扭动。 吴穹：真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他直接在心中存想幌金绳。 果然，虽然灵官诀在这里用不了，幌金绳的灵体确实是可以召唤。 而且只要不是普通凡人，就会被幌金绳无差别的捆个结实。 果然，缓缓浮现的幌金绳灵体，在吴穹的控制下，将画画捆了个结实。 这也是侧面应和了吴穹的猜测，她果然不是好身份，八成是个匪。 被捆住之后，她可真是无计可施了，一脸幽怨的看着吴穹。 吴穹把衣柜里的东西拿出来，将她塞了进去，然后盖上柜门，上床，睡觉。 …… 第48章 幻境、画皮、真实（四） 第二天一早，吴穹先把捆了一夜的画画放出来。 她一脸怨怼，倒是让吴穹看着顺眼了许多。 最起码没有那浓浓的绿茶味了。 被吴穹放出来后，倒是哭哭啼啼地说了几句，无非就是“娘留给我的镯子我都给了你，可你却对我这样，负心汉！”之类的。 吴穹没搭理她，甚至还威胁她再多说一句，就要把她重新捆起来。 她还真的怕了，闭嘴不敢多说了。 而牛哥听说了昨晚这一出之后，甚至入戏颇深的跃跃欲试，想要上演一码正房手撕小三的戏码，可是被吴穹拒绝了。 太诡异了。 吴穹心想。 他一个单身道士，在幻境里拥有了老婆和小三。 …… 而昨天拿着玉镯顺利交差的两个小警察，勾肩搭背的来找吴穹和牛哥集合了。 四个人商量了一下，准备去寻找还未归队的另外四人。 刘队长、小五、小树，还有白先生。 根据昨天牛哥讲的聊斋中《画皮》的故事来看，最起码还有几个重要角色没有登场：一个帮助书生的道士、一介书生的表弟、还有一个脏兮兮的老乞丐。 如果想要快快破解这个幻境，多半是要推进剧情。 于是吴穹等人决定，他们主动出击，去寻找道士。 吴穹自我代入了一下身份。 道士若是想给人看相，一般都会出现在市集这种比较喧闹的地方。 所以想要找目前不知道身份的那个“老道长”，还是要去热闹的地方。 …… 幻境或许是几年前甚至十几年前的王家村，那时候什么都不如现在发达，王家村也还不是全国模范网红村，所以市集还很是普通。 卖菜品肉类、日用百货、杂物礼品等等，一应俱全。 更多的是附近来赶集的人。 吴穹越逛越心惊，因为一般来讲制造幻境越真实，那么制造人的能力就越强。 菜市场那个幻境，npc不过寥寥数百人，当时他没有太直观的感受。 这个幻境，上千个npc，每一个都五官清晰，各有特色。 而且吴穹逛了这么久，也没看见重复用脸的情况。 制造者……若真是画画或王有仁……那他们最后，可能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吴道长！！”喜悦的少年人声音打断了吴穹的思考，吴穹侧脸看去，是穿着一身道袍的……小树！ 还未等吴穹几人走过去，小树就开始疯狂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牛哥一脸黑线，无奈道：“树兄弟，哥这也迫不得已，你就别笑了。” 小树强忍笑意：“对……对不起牛大哥，我实在……哈哈哈哈！” 说来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机制，牛哥今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换了套衣服。 昨天是碎花连衣裙，今天变成粉红色丝绸面料的法式宫廷衬衫，下身还配了条红色的休闲裤。 这一身搭配真是热辣滚烫，给吴穹等人辣的不敢直视他。 “你怎么在这里摆摊？”吴穹见小树笑起来个没完，还把另外几个人也都带得笑了起来，没办法，只能出来主持场面打断道。 “唔。”小树终于收了笑，严肃起来，“我醒来就发现自己住在一个茅草屋里，然后身边有这些东西。”他指了指他摊位上的卦签、笔记、拂尘，还有卦摊旁边立起的小旗，上面写了四个大字：铁口直断。 吴穹顺着他手指的视线看到了那四个字，嘴角抽了抽，调侃道：“那还请大师给我起一卦吧。” 小树哇哇直叫，连声说吴道长学坏了，但还是把签筒递给了吴穹：“那就来一个吧，这位善信。” 吴穹笑笑，接过签筒，摇了两下。 有竹签从其中掉落。 吴穹微笑递给小树，小树接过来看了一眼：第五十八签。 他翻开摊位上的小册子，翻到五十八那一页，照着念道：“嗯……泽卦，上上卦……两泽相连……外抱……什么什么什么？” 念到最后，那字认识他，他不认识字。 最终还是吴穹叹了口气，给自己解签道：“是一个两泽相连的上上签，朋友相助、欢欣喜悦。只要团结一致就能得到好的结果。” 周围众人听了，无不觉得精神大振，尤其是牛哥，直接骂了句脏话，说道：“格老子滴，等老子出去，定要好好问问那个刀疤脸和小娘儿们，怎么就给老子分了这么个身份。” 遇见道士的主要剧情已经触发完毕，吴穹带着又壮大了的队伍回到了王家。 现在要发展的剧情，若是按照《画皮》来看，应该是画画会在房间里暴露出原形了。 小树有点害怕，不敢看。 就吴穹他们四个，悄悄地把头趴在了窗户边上。 结果这一趴，就是一下午。 画画在房间里：打扫了房间，把吴穹昨天拿出来的衣服叠叠好了放了回去，洗洗涮涮，之后就趴在炕上看书。 说是看书，其实就不停地在卖弄自己的身体，疯狂擦边。 两个小警察看了一会儿就面红耳赤，看不下去了。 吴穹也觉得恶心，不看了。 反而是牛哥，不知道从哪燃起一股无名火，直接推门冲了进去，上演了一出正房手撕小三的戏码。 吴穹他们四个，蹲在门口不敢进屋，看牛哥像个泼妇一样指着画画鼻子骂街，随即两个人又撕成了一团。 画画哪里打得过牛哥人高马大，身上的衣服被撕得褴褛不堪，她终于认了输，蹲在角落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又是什么剧情，简直离谱。 吴穹正思考他应该怎么做，才能把事情推进下去，就听见王家的大铁门，嘎吱嘎吱的开了。 门外进来的，是穿着一身白西装的刘队长，怀里抱着穿着白色小洋装的小五。 后面还跟了一群看热闹的npc。 “……” “……” 几个老熟人久别重逢，大家呆愣了片刻，一起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不对！牛大哥，你笑我做什么！我穿得好歹很好看吧！”小五跟着笑了一会，反应过来自己也是被笑的那个，提出了抗议。 牛哥眼泪都笑出来了，指着小五胸前的凸起，也顾不上说普通话了，直接操着一口东北话问道：“五兄弟，你这是什么玩意啊？” 小五欲哭无泪，拉了下衣服领子，里面赫然两个白面馒头，他说道：“这俩馒头，说什么拿不掉，好像粘在我肉上了，太痛苦了。” 大家又哈哈哈笑成一团。 还是刘队长清咳了两声，强行掰回剧情，对着吴穹说道：“表哥啊，听说你最近发了点小财？不带弟弟和弟妹一起腾达吗？” 说完，还对着吴穹挤了挤眼。 吴穹立刻会意，这个刘队长是个厉害的，机敏、聪慧，他这样说了，肯定是有什么线索。 再看了一眼门外那么多跷着脚往院子里看的npc们，吴穹笑了一声：“表哥若是有钱，怎么会忘了弟弟呢？只是这会真的没有。” “表哥，你这就不地道了，没有钱，有东西拿出来分分也可以啊。听说昨天嫂夫人一个镯子，抵了80万。”刘队长特意把80万说得很大声，让所有npc都能听得到。 果然，npc全体哗然，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起来。 “80万？天呐，王家那翠梅这么有钱？” “哇，怎么可能是王翠梅呢？你们还记得她家那早夭的小儿子吗？” “什么小儿子？” “这都不知道？那有仁之前有个儿子，结果一岁的时候发烧，他家拿不出钱上医院，只能在家里物理退烧。可怜了孩子……就那么没了……” 吴穹仔细听着npc们所透露的线索，逐渐在心中默默捋着剧情线。 “哎呀，说是嫂夫人，现在表哥又不止有一个嫂夫人。”小五在旁边也掐着兰花指，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 画画本来在一旁嘤嘤嘤地哭，这下听见自己被点名，立刻站了起来，擦了擦微红的眼眶，弱弱地说：“姐姐别这样说，画画不要身份，只要能跟在王大哥身边就行了……” 吴穹：……真是夭寿啦！ 其他队友：甘拜下风！ 正房牛哥：什么东西！气死我啦！ 而其他围观的群众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道：“王工，认下她！翠梅不是那种善妒的媳妇儿！你一个人娶俩多好！” 听到有人带头，其他人也开始起哄道：“认下她！认下她！” 第49章 真相和收尾 自从前些日子被围观群众架着，把画画认下做小的之后，吴穹家里就开始了无休止的烦闹。 牛哥控制不住地总要和画画吵架，画画就嘤嘤嘤地哭。 刘队长和小五以表弟和弟妹的身份，隔三岔五就上门来要钱，吴穹配合着施压，画画就不停地拿首饰出来给他们去抵押。 然而尽管如此，剧情还是许久没有再次推进，白先生至今没有出现。 吴穹每天想办法找推进剧情的触发点，可依旧每天都一无所获。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之后，剧情主动找上门来了。 两个小警察，再次以催债小弟的身份过来了。 “吴道长。”他俩捧着对讲机，兴冲冲地敲开了王家大门。 吴穹此时正坐在院子里练习画符，听见声音抬头望去，只见他俩一脸喜气。 “有动静了？”吴穹忙起身问道。 “有了有了。”胖警察笑嘻嘻地答道。 “这个对讲机，昨天响了。” “说是让今天上门来，催王翠梅还这几日的赌债50万，若还不上，就断我俩一人一条腿。” 牛哥听见声音也洗了洗手从厨房钻出来，刚好听见他们两个的最后一句话，有点疑惑道：“老子这两天都在家里跟那小狐狸精玩宫斗，哪里来的时间去赌博？” 两个小警察摇摇头，表示他们也不清楚。 但是这对讲机里传来的，想必是“系统任务”，所以不完成肯定不行的。 于是吴穹熟门熟路地走到画画的房间里。 画画正在看书，封面上一只青面獠牙的鬼，正是《聊斋》。 看见吴穹进来，她放下书，开心地迎了上来：“相公，你终于主动来找我啦？” 吴穹面无表情地把她推开，问道：“你还有什么首饰？拿个贵点得出来，我要给夫人抵债。” 闻言，画画的大眼睛眨了眨，立刻涌出泪珠，挂在眼眶上，泫然欲泣，楚楚可怜。 “夫君……妾身这……已经没有首饰了。” 说完，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她又更咽着继续说道：“难道，难道，画画在夫君的心里，就只是一个取款机吗？” 吴穹点了点头，“对。” 画画修长的五指狠狠握拳，指甲扣如掌心，她强忍着心底的杀意，继续哭泣道：“可是……画画这一点都没有了。” 一直趴在门口偷看的牛哥看着画画那哭哭啼啼的样子，莫名觉得火上心头，他好像控制不了自己的怒意，干脆破门而入，揪着画画的头发骂道：“小贱人，老子每天做饭给你吃，把你养在家里，现在就让你去还点钱你都做不到，还要你何用？” 说完他扭头转向吴穹，双眼赤红，喘着粗气道：“不如把这个小贱人抵给催债的，看她长这样，想必也能值点钱！” 吴穹摸着下巴想了想，又看了看癫狂状态的牛哥。 “别！求你们不要这样！夫君、姐姐，我可以出去打工赚钱给你还债！我很能干的！夫君，夫君，求求你……！”画画跪在地上给牛哥磕头，又跪在地上爬到吴穹脚边，抱着吴穹的腿恳求道。 吴穹低头看着她，心里知道这鬼已经害了不知多少人，此刻的哭泣定也是演出来的。 所以他不止不觉得画画可怜，甚至觉得有点可笑。 至于拿她抵债……牛哥虽然花臂抽烟还烫头，但他是个好男孩，哪怕画画只是个npc，应该不会想出这样的办法。 所以可能性就只有一个，想要剧情发展就必须要把这个女人卖掉。 于是吴穹点了点头，“可以，夫人你看着办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牛翠梅得到了夫君的支持，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他就这样把画画拎在手上，递给了催债二人组，“拿她交差吧。” 画画面如死灰，不再挣扎了。 催债二人组互相看了看，觉得虽然是幻境但是拿人抵债这种行为实在有失人道。 但吴道长和牛大哥既然这样决定了，那就只能选择照办了。 于是他俩扛着一脸看破世间生死的画画，走了。 …… 没有了画画调剂生活，王家的生活更加枯燥乏味。 但同样因为没有了画画，七个人开始频繁在王家集合聊天。 除了吴穹和刘队长，其他的人都肉眼可见的日益焦虑了起来。 焦虑自己回不到现实世界，焦虑自己即将开始的考试，焦虑自己没断电的冰箱，或者家里无人喂养的猫。 尤其是小树，他还焦虑小飞的去向。 画画被送去抵债的第四天，大家本来说好聚在一起吃火锅，但是早上催债兄弟带来了一个令众人震惊的消息。 画画自杀了。 一股无法控制的悲伤立刻席卷了吴穹。 他感到非常诡异，这种悲伤几乎压倒了他本人的情绪。 吴穹似乎明白了前些日子牛哥愤怒反常的原因，但他也没有更好地办法来缓解这不属于自己的情绪。 “尸体在哪？”他强忍着悲伤问道，话一出口，就有一行无法控制的热泪从眼角落下。 “吴道长……”小树坐在他旁边，看到他眼角的泪，担心地唤了一声。 吴穹流着泪摇了摇头，实在很像那种强忍痛苦却要格外坚强的死者家属。 “需要自己去……带回来。”催债兄弟如是道。 “好，知道了。”吴穹说完这几个字，仿佛就用尽了全身力气。 他现在状态太糟了，连话都不想说，走路都觉得费力。 回到房间，沉默地换上一套黑色的唐装，吴穹走出了王家大院。 …… 吴穹明明对王家村不了解，也不知道应该去哪接画画。 但就好像自己走过无数次这条路似的，他下意识就知道要走左边还是右边的路，要上坡还是下坡，要跨过哪条小河。 走在路上，那种悲伤、绝望的情绪越来越浓郁，几乎要把吴穹击垮了。 直到走到一个废旧工厂门口，他停住了脚步。 画画就在里面。 心底有个声音这样告诉他。 吴穹又开始流泪了。 太悲伤了，这种永失挚爱的感觉，让他心口都在痛。 “哈啊……哈啊……” 他蹲下身子，捂着剧痛的胸口，大口地喘着气。 感觉灵魂都要从身体里被抽离了。 好想。 好想要画画回来。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一想到画画还可以复活，吴穹感觉自己心脏都没有那么痛了。 他撑着地板站起身来，脸上的泪水已经洇干，只余泪痕留在脸颊之上。 光线被工厂破败的木板墙分割，落在他的脸上明暗交杂，不见喜怒。 吴穹冷静地推开了大门，第一眼就看见了躺在中间的画画。 画画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有光从天花板的缝隙中落下，洒在她身上，就如同她在发光一般。 若是忽略掉胸口上那巨大的窟窿的话，倒是显得格外洁白无瑕。 还有穿着一个黑色长袍的人，只是带着兜帽，整个人站在阴影之中，看不出来面貌长相。 “你是谁？”吴穹开口问道，嗓音嘶哑。 “我是谁不要紧，我能让她活过来。”那黑袍人蛊惑道。 “怎么做？” “把你夫人的心脏挖出来，塞到她的胸膛中，她就可以复活。” “那我的夫人呢？” “自然是死了，一命换一命才公平不是吗？” “呵。”吴穹轻笑一声。 他很想说，那王夫人的公平谁来给呢？ 但仔细想想，这几日发生的事——王翠梅滥赌，画画不停地用女孩子体己的首饰给她还赌债，又要养活王有仁的吸血鬼弟弟和弟妹，最后因为没钱了还被王翠梅逼着卖了身，直到自杀。 这事，确实没什么公平。 这样想着，他又觉得心脏好痛，好像被人剜掉了一块似的，痛得让他直不起腰来。 好像在不知不觉中，他们这一伙人，做了一次反派。 第50章 真相和收尾（二） 剧情进展到这里，几乎已经要看见结尾了。 想必常规结局应该就是王有仁掏了王夫人的心，然后复活了画画。 也就是他们现世看到的那个结局，王有仁和画画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但是…… 还是有哪里不对。 “她的尸身我已经做了处理，你带回去，在今夜子时之前，把你夫人的心脏放进她的胸膛，她就可以重新活过来。”那黑袍人见吴穹半晌没有回复，继续说道。 吴穹想了想，没有接他的话，沉默地抱起了尸体，又顺着来时的路，回了家。 …… 回到王家，吴穹和所有翘首以盼的人，说了黑袍人讲的话。 牛哥捂着自己的胸口，被震惊的久久没能说出话来。 “所以，‘现实世界’中，我们只看见了画画和王有仁，就是因为他的大老婆已经被他杀了？”小五分析道。 “现在想来是这样的。”小树同意他的分析。 “不对。”刘队长摸出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再吐出去，眯了眯眼睛，“真相不是这样的。” 烟是他在村子里的小卖部买的，但是这个世界没有味道，所以也只是抽了个寂寞。 “我赞同刘队的说法。”吴穹沉吟了片刻，说了一下他的猜测：“人会在潜意识中本能的护短。哪怕真做错了事，也会为自己辩驳，寻找借口。” 喝了口水，吴穹继续道：“我们先假设这个世界是王有仁制造的，那‘王有仁’这个角色的存在，就绝对不会是恶人。可目前为止发生的事情来看，虽然他没亲手造成画画的死亡，但却是默许的。” “对，就是这样。目前为止发生的事情，三个主要角色，没有一个是真正意义上的‘白’。”刘队也分析道。 “那个，画画不‘白’吗？”小树问道。 “白？”刘队长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扭头看着小树，问道：“小兄弟，你觉得，知道王有仁有妻子，还硬要给他做小的，这个事情，‘白’吗？” 小树这才恍然大悟。 因为画画表现得一直过于无辜，让人忽略了她知三做三的这个事实。 “那这个‘幻境’到底是……？”牛哥自打知道自己可能会在今夜被挖心之后，那手就没从胸口上拿下来过。 吴穹却又一下子烦闷了起来，悲伤、绝望、癫狂，各种情绪汇集于一身，他烦躁地站起身来，去了安置画画尸身的房间。 其他人面面相觑，最终在牛哥的请求下，全都去了他的房间，打算今夜守他一晚。 …… 时间临近子时。 吴穹念了一整天的《常清净经》，但还是觉得心底的烦闷越来越胜。 他甚至有一种冲动，就是到隔壁去，把王翠梅的心挖出来，塞到画画胸膛里。 但身体里作为吴穹的那部分却反复地告诉自己不行。 这两种情绪在心头交杂，把他折磨得几乎要走火入魔。 他甚至想唤出幌金绳把自己捆起来。 但又想到存想的幌金绳只有灵体，在这个幻境只能捆非人类，就只能作罢了。 此时距离子时（11：00），仅余10分钟。 吴穹甚至找了纸笔出来开始默写经书。 距离子时还有5分钟的时候。 吴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摸出了柜子里的水果刀，开始敲牛哥房间的房门。 开门的是刘队长，他看了看吴穹赤红的双眸，又看了看他手中的水果刀，使劲地关上了门。 “快来人！小道士中邪了！把门抵上！” 然而门口的吴穹已经开始念咒了。 《天母心咒》在他口中念得飞快，掌心雷接连劈下，木质的窗框很快就着起火来。 在场的普通人，没有一个能抗住他这咒法的。 大家只能手忙脚乱地救火。 牛哥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大喊道：“吴兄弟，夫君！你真想杀哥啊！哥给你做了这么多天饭呢！” 而吴穹对所有的呼唤充耳不闻，见掌心雷威力不够，嘴上开始念另外的咒语：“光映四海，能斩妖精……” 也就是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大喝：“快阻止他！他要用王灵官秘法！” 随即众人就看到，好几日不见的白先生穿了一身奇怪的民族服饰疾步冲了进来，他双手结印，怒吼道：“鬼贼永去！” 飞快打了两个印在吴穹身上。 吴穹终于住了口。 大家也松了口气，终于看到了救星。 “怎么样！小吴！清醒了吗！”白先生问道。 吴穹点点头又摇摇头，直接原地盘腿坐下，开始诵经以克心魔。 白先生中食二指并拢，点向自己眉心，低声道：“弟子请胡九奶奶！” 这次比每一次都快，只是闭眼再睁开，就是那个妖娆的胡九奶奶在身上了。 “哎呀，这是哪里？好臭，恶心。”胡九捋了捋头发，看了看四周的情况。 “胡九奶奶，十万火急！快救命呀！吴道长中邪了！”小树哭喊道。 “别急别急，让奴家看看。”嘴上说着，手上动作也没停。 她手腕翻飞，两道金光射出，绕着吴穹周身，将吴穹禁锢住了。吴穹手脚不能动，嘴上不停，再次开始念咒。 她一看，直接揪下一块快要烧断的窗帘，给吴穹的嘴塞住了。 “出来吧小崽子们。”做完这一切的胡九奶奶，懒洋洋地寻了张椅子坐下，喊屋子里的人出来。 大家蜂拥而出，大家都记得这位姐是个厉害的，七嘴八舌地给她讲了这几天发生的事。 “嗯……”胡九奶奶手指一下一下地叩着桌面，“小道士猜得不错，这里确实是幻境，而屋里那个，也确实是个画皮，啧啧，这味道大的，熏得我头疼。” “吴道长说要按照幻境设定把所有事情都走完，可是现在要挖牛哥的心。我们该怎么解局呀？胡姐姐。”小树问道。 “哎哟你这小男娃，嘴怪甜。看在你嘴这么甜的份上，姐姐告诉你，这种幻境，只需要把阵中唯一一个‘真实存在’除掉，就可以了。” “真实存在？”大家都歪了歪头。 “对。还没发现吗？你们都是灵体入局，但有一个人是本尊入局。”胡九奶奶脸上始终挂着笑，她一直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可谁是呢……”牛哥喃喃自问。 胡九奶奶刚要回答，安置画画尸体的那个门骤然开了。 门板被人从内里用力推开，再加上本就不太牢固了，所以晃悠了两下，直接掉了下来，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纷纷看去。 那里站着的是……一个恶鬼。 穿着的还是那条白色裙子，胸口一个巨大的窟窿正一丝一丝地往外渗着血。 只是那个娇羞俏丽的脸庞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青面獠牙的鬼头。 “我要心……给我心！给我王翠梅的心！”画画嘶吼着，移动速度极快，一个闪神间就到了牛哥身后，她趴在牛哥背上，丑陋的嘴大大地张开，竟是想把牛哥的脖子咬断。 “小心！”距离牛哥最近的刘队长反应最快，在警队多年锻炼的格斗本能和体术让他立刻做出了反应：一脚踢在画画的腰上然后一个背摔将她撂倒，又一个跨步骑在她身上，右手疯狂锤击她的头部。 吴穹在一旁看得目眦欲裂，被堵住的嘴呜呜地发出嘶吼的声音。 “该死！”画画被刘队长按着打了两下，发了狠，双手环过他的脖子，额头狠狠地撞击了上去。 “就你们这群人类，做什么要来阻止我和有仁在一起？我们过我们的小日子不行吗？碍到你们了吗？”画画怒吼道，开始反击，抱着刘队长滚了一圈，上下位置立刻调了个方向。 一下两下，她用拳头重重锤击刘队长的肩、心口、腹部。 她的力量格外大，被这样压着打，刘队长一时间竟无还手之力。 第51章 真相和收尾（三） 胡九奶奶本想出手帮下几个小辈的，可白先生最近精神力本就被不知节制的四十九消耗不少，已经不能再支撑胡九施法了。 所以胡九身子晃了晃，最后丢了一道金光在吴穹身上，下了白先生身。 见最后一个高级别dps已经下线，而法师被绑，术士cd中。 其余几人虽然无奈，但也只能自强了，毕竟boss还是要刷掉。 刘队也被强制下线了，暂时丧失战斗能力。 他手下三个警察一拥而上，两个一左一右抱着画画的胳膊，将她控制住，小五拿了绳子想要将她捆起来。 但她力气大得出奇，疯狂挣扎。 见没有办法控制，小五就发了狠，打算直接打死算逑。 于是开始拳拳对着她那空洞的胸口处爆锤。 她被打地仰着头疯狂嘶吼。 屋子里的老旧挂钟响了三声。 子时到了。 一片云飘过，遮住了月光。 失去了唯一光照来源，王家的院子里立刻变得阴暗不明，两个架住画画的小警察，莫名感觉自己抱着的手臂突然手感变得很奇怪。 片刻过后，云朵散去。 月光再次柔和落下。 画画依旧是青面獠牙，穿着白色裙子。 只是再也没有人类的样子，她的皮肤不知去了哪里，余下的只有露在外面的血肉和隐约看得见的白色骨骼。 而三个小警察，也已经躺在了地上，生死未卜。 战局至此：4个战士，暂时离线。 见碍事的人已经没有战斗能力了，画画再次直奔她的目标——王翠梅，也就是牛哥而去。 牛哥吓得拼命大叫，往全场唯一一个靠得住的人那边跑去。 白先生迷迷糊糊地被牛哥抱住，顾不上自己状态不行，拼了命地再次换了四十九上身。 四十九终于收了平时那一副调笑的模样，一边吃力反击，一边对着穿着道袍的小树大声道：“这是幻境！你的身份是道士！没有道具可以用一下吗！” 小树醍醐灌顶，猛然反应过来，他有一个拂尘！ 将拂尘取了出来，他欲哭无泪，因为他不会用。 还是牛哥接了过来，将拂尘倒着拿在手里，用拂尘木杆的位置，狠狠地抽在画画身上。 众人：…… 拼尽全力的胡四十九：…… 她实在看不惯牛哥这样暴殄天物，把一个法器用得好像武器一样。 抢过拂尘，四十九只觉得她现在身上的灵力不足以掌控这件法器，但战局不由得她退缩，只能硬着头皮甩了两下。 只见拂尘中飘出两道如银河星带一般灿烂耀眼的光线，竟是直奔吴穹飞去…… “不要！”四十九绝望喊道。 吴穹身上的禁制是胡九方才拼力所设，此时若是解开，可称得上是雪上加霜了。 然而事情总是往最差的方向发展。 银色光线与吴穹身上的金色光线相融，转了两圈，终是解了限制。 四十九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呲起牙，一边要防备着画画，一边又要防备着吴穹，身后站着的是牛哥和小树。 “一炁冲和，归根复命……合天地之造化，故嘘为云雨，嘻为雷霆。” 解了限制的吴穹，第一件事就是掐诀念咒，速度极快，完全没给画画反应的机会。 而咒语也仿佛直接敲击在了每个人心上。 王家的院子里，一时间被他清澈干净的嗓音所笼罩。 “五雷正法！去！”吴穹念完了咒，睁开双眼，目光灼灼地射向画画，同时从天外云端之中降下一道震耳欲聋的落雷，直接劈到了她的身上。 “啊！吴道长！你终于醒了！”小树和牛哥喜极而泣。 “嗯，应该没问题了，交给我吧。”吴穹对着四十九点了点头。 四十九终是放下心来，闭上双眼，软软倒下了。 连白先生都没有再出来。 “又是你……”画画咬牙切齿，裸露在外的皮肉被雷劈了一下有些地方已经烧煳了，甚至还在发着焦焦的肉香。 “你是本体入境，就说明此境非你所化。”吴穹负手而立，右手在身后轻轻动了两下，地上的拂尘飞入了他的手中。 “呵，确实有几分能耐，不过知道又能如何？就算你厉害，在这境中，也打不过我。” “那就试试。” 吴穹再次挥出拂尘，星带飞出围绕着画画转了几圈，然后猛地缩紧，将她束缚在了原地。 紧接着吴穹飞速念咒，再一道五雷正法劈下。 谁曾想画画挣脱了桎梏，雷劈空了，而她的动作也像猴子一样，诡异、但很快，三两下跳到了吴穹身前，直接一爪伸出。 吴穹用拂尘去挡，然拂尘被抓断了。 他干脆把拂尘丢掉，小树却连跑带爬的过去捡了起来。 只是吴穹此时也顾不上小树，因为画画再次出手了。 她直接冲着吴穹心口处猛然出手，指尖刚没入皮肤半寸，却被吴穹捏着手腕，拔了出来。 “也太看不起我了……”吴穹手上用力，直接掰断了她两根手指。 “嗷——！”她大叫一声，张开嘴想要去咬吴穹的脖子。 两个人一来一回，都挂了彩，吴穹断了根胳膊，胸口被戳了四五个洞，正不停地往外冒血，他自己用止血咒止了血，可伤口却不能消失。 “啊啊啊——”似乎是厌倦了这样你来我往的斗殴，画画再次大叫，身形增大了两倍。 吴穹单手控制着她，右手飞速掐诀，竟是想要招神下降。 他心里还不停默念着三清爷爷一定保佑弟子成功。 然画画攻击实在太猛，他胸口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一段请神咒念得磕磕绊绊。 眼看就要支撑不住，电光石火间，牛哥和小树在背后靠近了画画，牛哥拿出一摞符纸——正是吴穹之前分给众人的，一股脑地贴在了画画的背后上。 聊胜于无，成功地让她顿了一顿， 而另一边，小树拿着断掉的拂尘，用尖锐的手柄木杈，狠狠地穿透了画画的后心处。 这下终于起了效，重创了画画。 画画同时也嚎叫一声，身上爆发出血光，将小树和牛哥全部震晕了过去。 吴穹也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时间，他嘴上不停，疯狂飞速的念着召神咒。 距离战局开场不过30分钟，吴穹队仅存法师一人尚有战力。 boss血量剩余：50%。 第52章 真相和收尾（四） 吴穹地请神咒终于在危险之中堪堪念完。 随着话音落下，以他为圆心的周遭金光大作。 那金光仿佛对邪魔带有腐蚀性，画画的肉身被光芒照射之下开始溃烂然后消散。 她尖叫着四处逃散，最后蹲在阴影中虎视眈眈。 光芒褪去，吴穹身前浮现一位凤冠霞帔的女仙，她慈颜安详端庄，眉眼柔和。 然，吴穹的心立刻落下去了一大半。 这位是东岳泰山天仙玉女——碧霞元君。 性格出了名的好：乐善好施，平易近人，统摄岳府神兵，照察人间善恶。 但这位娘娘，可是妇女之友，专门保护妇女儿童的。 他们这八男群殴一女的情景，要是让娘娘发现，怕是要给他们来几个大慈大悲掌。 但虽然这样想着，吴穹还是规规矩矩地见了礼。 画画自从碧霞元君现身，就不敢开口说话了，缩在一边大气不敢喘。 “小道士。”娘娘离都没离躲在角落的小画皮，她看着吴穹，友好地笑了笑，仿佛看见了一个老友。 吴穹一头雾水，没想通自己究竟什么地方能得到这位神女如此礼待。 但很快，她自己就给出了答案：“我家那两条蛟儿，与你相处可好？” 吴穹知她提的是金蛟和银蛟，想到那两个小丫头在无方境斗嘴的样子，他也笑着点了点头：“很好。” 娘娘又问：“有个一千年未见了，她们可曾再次化形了？” 化形？ 这个问题问得有点超出吴穹能力范围了。 见他一脸茫然，娘娘也明白过来，不再问吴穹，而是说道：“她们在哪儿，待我与她俩说两句话。” 吴穹一时间感觉非常羞愧，毕竟神器在他手里，他甚至都没有保护好，还把她们弄丢了。 于是他干脆果断地道歉道：“抱歉娘娘，贫道不知她们现在身居何处……” “哦？”碧霞元君有点意外，她单手在虚空画了个圈，然后将手臂伸进去抓了一把，将金蛟剪摸了出来。 金蛟剪飘在空中，碰到了老东家，十分高兴，绕着碧霞元君飞了几圈，最后停在她面前的时候还在不停跳跃。 “嗯，你们两个还是这样的性子，怎么几千年也不见成熟？”娘娘又笑着伸出食指轻点两下，几道金光飞出，并入金蛟剪上，金蛟剪舒服地抖了抖。 “好了，我走了，等你们能化形了，到泰山来见我吧。” “哦对了，小木头，你最近在奔波于番天印吗？赐你一道心印，兴许会有奇用。”说着又点了点食指，再次一道金光飞出，射入吴穹天灵。 吴穹只觉得脑海中神魂一荡，再晃过神来的时候，碧霞元君已经不在了。 …… 辛辛苦苦请神一次，请了个泰山娘娘，还是来和两条蛟儿叙旧的。 但幸运的是，金蛟剪重新出现在了他手中。至于刚才那个“小木头”的称呼，他暂时还来不及细想。 而另一边的画画，看见碧霞元君离开，也再次燃起了斗志，只是她刚才被金光重创，身上已经有透光的空洞，虚弱得很。 吴穹御起金蛟剪攻击画画。 金蛟剪得到刚才碧霞元君的馈赠，此时自身变大十倍不止，就好像刚升级了极品装备的玩家，整个剪子疯到了极致，追着画画不停戳戳戳，快乐又癫狂。 画画被戳得溃不成军，刚刚本来险胜的局面立刻被扭转过来。 最后金蛟剪自己玩到不能自控，在她们自己还没意识到的情况下，画画已经咽了气。 …… 随着画画的消亡，幻境世界开始像拼图被摔碎一样分散、剥裂、消逝。 吴穹顾不上还在地上躺着的几个人，他自己身上尚有无数被掏出来的血洞洞。 最终看了看随着幻境剥裂而露出来的现实世界，他晃了晃，再次倒下了。 …… 这一次，第一个醒来的是只有精神力受损，身上并无大伤的白先生。 他揉着太阳穴，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翻出了手机看了下时间，距离在王家村被王有仁夫妇二人请吃饭，不过才过了30分钟。 而他现在所在的地方，似乎是一个工厂，他被安置在一个四面都是贴满了符咒的玻璃房间中。 另外七个人也在其中，正七扭八扭地躺在一起，睡得很死。 白先生站起来伸了伸胳膊，走到一面玻璃前静静地看着工厂里的景象。 流水线上正在生产那种他们见过很多次的木头小人，成块的木头从源头进去，然后被切割、组装、涂画，最后成为一个完整的小人。 只是每一个环节都在自己动作，操作台上空无一人。 “白先生？”沙哑的声音响起，第二个醒来的是小树。 小树一脸问号，看见周围的情形，他先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摸到了熟悉的手机，他心头一喜，四周看了看，果然找到了自己的书包。 本想站起来去拿包，结果他发现腿软到无法站立，小树一向心大，也没在意。 他直接爬到了书包旁，谁曾想，包里所有东西都在，显卡也在，小飞却不在显卡中。 不过还好，他们一人一鬼之间有吴穹亲自设下的因果线相连。 之前在幻境感觉不到线头，现在却能清楚感觉到。 小树摸着线爬去，贴在玻璃上往外看去。 只见小飞正坐在流水线旁，像一个工厂女工一样，幽怨地在往木头小人上面安装胳膊。 “小飞！”小树拍着玻璃大喊道，然而小飞就像听不见一样，头都没抬，依旧在一个一个地重复的给木头人安装胳膊。 白先生在一旁看得稀奇，但他明白，这个少年所言的“小飞”想必是某种与他有特殊联系的非人类生物。所以他也没有多言。 毕竟他自己身上还有个胡四十九呢。 四十九不被幻境限制所控，刚在灵识中与他讲了这些天发生的事，信息量有些大，他尚在消化之中。 “白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倒是小树耐不住，先开口问道。 白先生没回答小树的问题，而是说：“先把他们叫醒吧。” 小树点点头，两个人挨个叫醒其他人。 牛哥和小树一样，醒来只是腿软，并无其他症状。 余下几人却是如同溺水的人一般，刚一转醒就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尤其是刘队长，双手颤抖着把自己身上摸了个便，然后又抖抖瑟瑟地摸出一根烟来。 一口烟吐出来，他才感觉自己好了一些。 而吴穹，神识受到所有人里最严重的伤害，他醒过来后，呆愣在原地好半天才缓过来一些。 白先生也问刘队长要了一根烟，吸完后，他才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想必大家现在都有些懵，我给大家讲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他把幻境和门内的情况解释了一遍，考虑到刘队长等四个唯物主义战士的接受能力，他只说是一种控制脑电波的新手段，并没有讲什么怪力乱神的事。 “所以。”刘队长敲了敲玻璃说道：“我总结一下现在的情况：一，这个跟五个被害者有关的小木人是他王有仁搞出来的工厂做的；二，他有个亡妻，死亡原因不明，需要查证一下，是吗？” 在场所有人都由衷地佩服起刘队长。 冷静沉稳，哪怕经历了这么多解释不清的事，他还是能瞬间切中重点，抓住问题关键。 “是这样的。”白先生点了点头，赞同了他的说法。 “我还有一个问题。”刘队长指了指玻璃外面的流水线：“现在的流水线都这么智能化了吗？” 这个问题白先生没敢回复。 吴穹的视线也左右游移不敢说话。 小树下意识往小飞那瞟了一眼，飞快地收回了视线，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疯狂降低存在感。 刘队长见这几个人的反应，低笑一声，摇了摇头，又说道：“最后一个问题。” 所有人一下子都很紧张。 “我们怎么出去？”刘队长指了指四面玻璃问道，这四面玻璃上没有门，好像平地而起的一般。 几人一下子松了口气。 吴穹看了看玻璃上贴的符咒，都是老伙计了，龙头庄重严明，印记红润清晰，是番天印。 他直接拿着金蛟剪，像剪纸一样，咔嚓咔嚓，将符咒全都剪碎了。 最后一张符咒被剪碎，玻璃也随即碎掉。 他们终于恢复了自由身。 “嗯……”刘队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大家相视一笑，“走吧，去找王有仁算算总账。” “走！” 第53章 回归现实 跟在最后的小树，悄悄地拉着吴穹的胳膊，给他说了小飞还在流水线上组装木头人的事。 吴穹尝试用了几次召魂法，结果小飞始终不为所动，看起来好像是被某种咒术锁了魂。 一时也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吴穹只能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不要担心，最起码她现在是安全的。 毕竟现在一切未知，回到现世也不能当着刘队长的面做太过分的事。 于是小树也只能暂时按捺下担心，跟在众人身后，一起离开了这里。 工厂是建造在地下的，推开安全门，是一段蜿蜒向上的楼梯。 最后的出口居然是在那天吴穹他们三个夜探王家村时，和机械人决斗的广场中央。 虽是冬日，但今天的天气很好，真实的阳光洒在身上，大家才觉得活过来了。 终于从之前那沉重的气氛中抽离了出来。 再次回到王有仁家的中式豪宅，众人站在门口，都有些诧然。 虽然在幻境过了很久，但现世时间前后不过一小时。 本来干净的灰色外墙上此刻却爬满了藤蔓。 走进院子里，假山水榭上布满青苔，游鱼已死，荷花不再，小桥断裂，流水止息。 像个废弃十年以上的旧屋。 吴穹又不由得寻找着那些镇宅物，结果无一例外，蟾断了腿，八卦镜上无数道裂纹，水晶也碎成一小堆…… “怎么会这样……？”小树捧起一把水晶碎末，有些不解。 “恐怕是那个‘画画’造成的。”白先生猜测道。 众人还想再说点什么，刘警官却突然一下子很紧张，伸出双臂，把所有人都拦在身后。 “有人来了！” 不远处的阴影中，王有右手抱着画画，左手还拖了一个行李箱，一副打算出远门的样子。 而令吴穹惊讶的是，画画虽然很虚弱，但是确确实实的还活着。 虽然不如白先生有四十九这个旁观者叙述，但或许是因为修道的原因精神力大概比普通人要强一些，所以幻境里的大致内容吴穹是记得的。 他记得，这个画画在幻境中可是本体入境！ 又被金蛟剪戳了那么多下，最后境碎的时候都和筛子一样了，怎么会还活着！ 吴穹就这样想着事情和王有仁沉默对望，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有什么事吗，各位？”最后先打破沉默的是画画，她两条白嫩纤细的手臂挂在王有仁的脖子上，说话声音也是非常微弱。 这个反应有点出人意料，吴穹原本想的是她应该已经死了，而爱“妻”心切的王有仁恐怕会和他们拼命。 现在这一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摸不到头脑。 关键时刻，还是刘队长扛起了重担，他直接摸出口袋里的证件，打开后怼到王有仁的脸上，说道：“王有仁先生，现在怀疑你与一起女性昏迷事件有关，还有一些关于您亡妻的事情要问，需要你配合调查，麻烦配合警方回队。” 王有仁脸色微变，但还是客客气气道：“可以的警察同志，我愿意配合工作，但是我的妻子您也看到了……状态不是很好，我想先带她去‘看’一下。您看可不可以我下周，自己去您队里报到？” 画画也配合着轻轻咳了两声。 刘队长不为所动，眼都未眨，说道：“可以，但是需要警方陪同。” 王有仁这下连表情管理都顾不上了，皱起眉，非常厌烦的样子，说道：“我妻子是女性，可能不方便你们陪同。” 刘队长油盐不进：“我们有女警。” 王有仁逐渐烦躁：“不行，不方便，我们有自己的私人医生，祖传的中医，看病的时候不方便外人陪同。” 刘队长点了根烟，完全没有动摇：“可以在门口等你。” 王有仁没了办法，画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道：“就这样吧，夫君。” 刘队长笑了：“看，您妻子这不是很通情达理嘛，谢谢配合了。” 说完，他又想起来了“对了，那个木头人工厂的营业执照还有出库单、账务单都请提供一下。顺便把运行中的机器停一下。” 王有仁点了点头，跟着刘队长走了。 “吴道长，跟我们一起吧。”刘队长突然回头对吴穹发出了邀请，而且这次没有再喊他小道士，而是用了吴道长的称呼。 吴穹微微一愣，点了点头，让小树等人先回去，他自己跟着刘队长上了车。 …… 王有仁给画画“看病”的地方，很巧，吴穹和刘队都刚刚来过。 是龙王观。 龙王观周围全部贴满了明黄色的警戒线。 王有仁看着却连个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好像这里本来就该是这样的，他只是抿着嘴角拖了拖画画，让她更舒服一点，然后就单手拉起警戒线，走了进去。 吴穹和刘队长对视一眼，点了一下头，抬腿跟上。 王有仁对这里很熟悉，他绕过前院，直接走到后院的主殿，先把画画温柔地放在了一旁的蒲团上，然后他自己对着九臂龙头像地跪了下来，虔诚地磕了九个等身长头。 “咔——” 他的额头轻触地面，龙头像的一只手臂开始移动，从本来像四周四散的状态变为指向胸前的姿势。 …… …… “咔——” 随着王有仁额头最后一次叩在地上，龙头像的九根手臂全都调整完了方向，呈九臂捧心之态。 而同时，神像背后的墙，也开始吱吱嘎嘎地移动，最后打开了。 “这里只能我和夫人进去，你们在门口等？”王有仁昂着头，语气中带了一些不耐烦和急迫。 “啧。”刘队有些心烦，但毕竟答应过他，所以没办法，只能同意了。 王有仁往机关门内走去。 吴穹摸出手机，悄悄地蹲在一旁开了直播。 [检测到直播间已开启，系统已同步上线。] [检测到宿主已经完成支线任务：金蛟剪升级计划。] [奖励宿主1000积分。] [开启兑换：鉴魂瞳2级、隐沦术1级。] 本来只是想开鉴魂瞳看看那个密室里面有没有业戾之息，结果意外的瞌睡就有人送来枕头。 隐沦术，就是传说中的隐身术。 若是习得，就可以直接走进去看看了。 吴穹立刻在神识中与系统沟通道：“隐沦术！就学这个！” [宿主已习得隐沦术1级，每次可保持隐身时长：1小时，除人身外，其他不可隐身。] 虽然只能给肉身隐身，但对吴穹现在来说也已经很好了，他立刻跟刘队长说要去个卫生间。 在卫生间遮住了摄像头，吴穹脱掉了道袍、内衣……等等，用了隐身术，拿着手机走了回来。 平时他开直播，都有小树给他看弹幕并且回复。 这次没有了小树，吴穹自己还稍微有点不习惯，在机关密室的门口，才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女乔女乔：吴道长！】 【女乔女乔：咦怎么看不见人？这什么地方？】 【密室逃脱？】 【玄木真君：福生无量天尊，明明前两天刚开过直播，怎么感觉好久没见到了吴道长了。】 【这什么地方，刚才一晃而过的神像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有几个人是熟悉的，其他都是吴穹没什么印象的水友。 他站在殿外悄声给王娇娇打了招呼，又回复了一下那个叫玄木真君的活跃粉。 就贴着墙边，随着王有仁走进了密室。 第54章 隐身术和密室 吴穹对密室的概念，一直停留在某武侠电视剧，古墓派的样子。 恢宏大气，有冰棺、有仙女、有吊床。 然而这个龙王观的密室，实在和他这么神秘的形象有所不符。 顺着甬道走了五分钟左右的路程，吴穹来到了一个——办公区。 倒是足够恢宏大气，灯光也开得亮堂堂。 只不过大厅摆满了一个一个的工位，好多穿着黑色道袍的“道士”端坐在桌前敲击着键盘。 原来这个道观里的人都在这里。 吴穹想要看看这帮道士在电脑前做什么，然而他不敢靠太近，毕竟只有他自己隐身了，手机还在天上飘着。 于是他躲在墙角，把他的50倍变焦摄像头拉开，开始偷看其中一个人的屏幕。 只见那道士正开着购物网站后台进行回复，话术还非常专业：“亲亲，您是想要挽回前男友的心吗？这款可以得呢，非常灵验，五天之内可以和好。” 吴穹：…… 【女乔女乔：吴道长接的广告吗？这么灵验？我想买一个。】 【能挽回前女友的心吗她跟人跑了呜呜呜呜。】 【能挽回fbb的心吗她不和我结婚呜呜呜。】 见弹幕越来越离谱，吴穹不敢吭声，只得一字一句在键盘上打起字：“这是黑加工点，不是贫道的广告，请不要信。” 打字间，那人又切换了一个后台，打字的手速飞快：“亲亲，这个符纸真的很灵验呢，转运、招财、招桃花、保平安、求学业，都可以，一符多用，快快下单吧！” 吴穹：…… 【女乔女乔：咦这个话术我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我爱我老婆：娇娇娇娇娇娇宝贝好久没来了。】 【我爱我老婆：这个符纸给我来十张，我要娶娇娇！】 吴穹刚想再打字，告诉他们不要轻信这些骗子产品，就用余光瞥见了抱着画画的王有仁。 他立刻手忙脚乱地打出两个字“别信”，就快步地跟了上去。 王有仁抱着画画进了外圈的一个独立办公室，吴穹蹑手蹑脚地跟上他，在关门前，也闪身进了去。 这个房间，与其说是办公室。 不如说是一个小的祭台。 正西的位置摆了一张空空如也的供台，神龛上摆的是九臂邪龙像。 而诡异的是，角落里居然还摆了一个消毒柜，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而王有仁，就把画画摆在了供台上。 【我爱我老婆：我的天啊这位是什么仙女？我头一次看见现实里有人长这样。】 【摊牌了我爱美女：太美了，想*。】 【女乔女乔：吴道长，这是谁！！】 【做一棵大树：希望大家文明观看直播，不要发表不恰当的言论。】 管理员小树已经将[摊牌了我爱美女]禁言24小时。 原来回到酒店的小树无聊，看着显卡就想起小飞，于是想给自己找点什么事情分散下注意力，结果就看到吴穹直播了。 房间里，王有仁已经开始行动了。 吴穹看见小树上线大感安心，于是把手机干脆直接放在了角落，自己则是站在一旁看着。 王有仁祭拜邪龙和孙流云是一样的。 喂血。 这时吴穹才知道墙角的消毒柜是做什么用的，里面摆了消毒过的刀和碗，是放血用的。 王有仁割开了自己脸上的伤疤，用碗接着，血滴滴答答地流出。 直播间里的人看见的是他的背面，但动作和血滴是看得清的。 水友们都快炸了，包括几个死忠，也觉得头皮发麻。 小树忙着安抚，然而没起作用，终究是有人举报直播间导向不正确，关了直播间。 [直播间已关闭，状态叠加效果已取消，隐沦术技能将持续到时间结束。] 吴穹吓了一跳，听到隐沦术不会关闭才稍稍安心，继续看去。 那边放完了血的王有仁，还在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但他一秒钟都没耽搁，将血全都顺着神像的天灵，倒了下去。 房间内平地起了风，吹的王有仁和吴穹睁不开眼。 风止后，一行血字浮现在了空中：“唤吾前来所谓何事？” 王有仁跪在地上：“求尊神救救弟子爱妻。” 有一条暗红色光线顺着邪像的眼睛处飞出，绕着画画转了两圈。 血字变换：“祭品不足，无法再次施救。” 画画的状态越来越差，刚才还能说说话，现在连呼吸都很勉强了。 王有仁双眼血红：“尊神！请您务必救救她！她今天突然就变成这样了！什么叫祭品不足！我献祭了妻子和儿子，怎么还会祭品不足！那两个都是我的挚爱啊！我还建造了工厂给你做藏脏木人！” 吴穹听得暗自心惊，这一段话蕴含的信息量太大了，献祭了妻子和儿子？！ 还有什么叫突然变成这样了？难不成王有仁不知道画画本体入境的事？ 还有那个木人工厂，果然是王有仁搞出来的。 但是这样的话或许就解释得清了，为什么画画刚才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又为什么王有仁没找他们拼命。 看来王有仁并不知道画画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就是吴穹。 另一边那血字再次变换了形态：“可笑。汝发妻乃是用于救这画皮所用，哪里是献祭于吾？” 王有仁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态度太差了，忙叩了两个头，连连道歉：“抱歉，抱歉尊神，弟子救妻心切。弟子已经为了她付出了太多，不能没有她啊！” 血字：“若你虔诚请求，倒确实还有一法可用。” 王有仁忙问：“请尊神名言！” 血字：“以你命换她命。” 还没等王有仁回复，再次变换了字迹：“这画皮今日受到神器金蛟剪重创，不出一刻钟，将要灰飞烟灭。” 画画一下子燃起了生的希望，躺在祭台上，双眼含泪看着王有仁：“夫君……” 吴穹手上指印已经结好，打算若是王有仁决定以身献祭，定要不顾一切将他保下，不然线索可就彻底断了，他身上还背着至少两条人命呢！ 可是王有仁的回复让画画的双眼立刻黯淡了下去。 “人各有命……尊神，恕弟子做不到以命换命。只能求尊神最后一件事，能不能让她无痛苦地去了？” 画画眼角流出一行血泪。 血字化作血珠在空中翻飞，最后汇成一个字：“好。” 画画闭上了眼睛。 只见有浓稠黑雾从她身上缓缓升起，最后其中浮现出一个肥胖丰满的女人形态，那女人的双眼带着仇恨注视着王有仁，很快就消散了。 黑雾中又浮现出一个七八岁小男孩的形象，他手中捧着一个机器人，脸上挂着笑意，对着王有仁做了个口型，也消散了。 吴穹在一旁看着，那口型分明是：“爸爸。” 第三个浮现出来的形象，是吴穹在幻境中见到的画画，不同于躺在祭台上的那个美艳动人的她，也不像幻境中那么“绿茶”。 这个画画看起来朴素老实。 她什么都没说，背过了身子。 随着最后一个幻影的消散，画画在祭台上的身体，也消散了。 吴穹以为王有仁会哭。 谁料他只是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就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第55章 真相大白 吴穹捧起手机，抢在王有仁前面回去换了衣服。 再赶回后院的主殿。 他回来的时候，王有仁已经在和刘队长说话了。 刘队长正皱着眉问他画画去哪了，他一言不发，拒绝回答。 “王有仁！请你配合调查！”刘队长愤怒地喊道。 王有仁还是油盐不进，只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见他这样，刘队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既然王有仁不仁，就休怪他不义了。 “小五，带着搜查令进来。”刘队对着对讲机说道。 小五的速度很快，不出五分钟已经有两队人马集合了。 “头，这是搜查令。” “搜。” 因为王有仁的沉默，让刘队一举捣毁了番天印和小木人的最大销售点。 还意外抓获了龙王观的第一负责人，自称是龙渊道长的一个老道士。 来时的几辆警车明显已经不够用了，刘队又打电话叫了人，才给所有的道士客服全部押送回队。 …… 跟着车回到队里，吴穹再次碰到了一个熟人。 是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已经等候已久的刘老。 他看见吴穹回来，甚至站起身来相迎，一边拍着吴穹的肩膀，一边侧首跟刘队长询问：“我先借用小道长一会，你们不介意吧？” 刘队摇摇头，刘老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于是，他去提审王有仁了，吴穹就被留在了刘老这里。 “小道士。”刘老已经泡好了茶，倒了一杯递给吴穹。 “这次有大机缘啊。”刘老促狭地眨了眨眼。 吴穹被呛了一下，没太明白他的意思，问道：“您指的是？” 刘老喝了口茶，右手食指不停变换，掐了几个诀，才开口问道：“泰山娘娘？” 吴穹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幻境中召了一次神。 于是点了点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将他召神的过程说了一遍。 刘老很满意，“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说完，从怀里摸出一个文件夹，递给了吴穹。 “这个是关于你师父记录在道协的一些行动轨迹，还有他留下的一点信息，本来觉得你年纪尚小，且命数不详，没打算这么早给你。但一夜过后，你的命格突然大变，我们几个老家伙商量了一下，还是给你吧。” “……”吴穹一脸茫然地接过文件夹，只见黑色封面的文件夹上有太极底纹，且用白纸贴了他师父的名字：吴恕。 “对了，还有这个。”说着，李老又从怀里摸出一个破破旧旧的小本子，“这个也给你，是我们徐甲教的拔殇之术，你应该用得上。” 吴穹这才知道李老竟是徐甲教的，徐甲教与闾山道有些渊源，主修控制神魂之术，拔殇则是专门针对生魂离体或其他与魂魄相关之事所用。 他受宠若惊地接过那个本子，有点手足无措。 就像他衍一教的御器之术，就决然不会外传。 此时李老这么轻易地就将拔殇术传于他，他除了谢谢，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好了，也是一教之主了，怎么还这么手足无措的？老头子今天拿我教秘法给你结个善缘，因果种下你总会还的，别想太多，去吧。”刘老今日来这里，也只是为了给吴穹拿东西，任务完成，他不打算久留，直接离开了警队。 吴穹听李老这么说，反倒放下下来。 因果循环，他目前尚不知道，李老的这拔殇之术后面会救他一命，而他也会救李老一命。 至于那个关于师父的文件夹，吴穹一时间还有点近乡情怯之感，他甚至不敢打开看。 犹豫片刻，他还是将文件夹收进口袋，打算等这些事忙完，回到鹤温观里，坐在师父的牌位面前，一边和师父聊天一边看。 …… 刘队长的办事效率很高，还不过72个小时，就给吴穹等人发了消息，说他全部查清了。 原来王有仁此人赌博又出轨，他的发妻王夫人，也就是吴穹在画画身上看到的那位，一直默默在承受，甚至王有仁把画画带回家养着，王夫人也没有做声。 后来王有仁赌债越欠越多，王夫人抵了自己的嫁妆给他还债，而那抵债的嫁妆，正是幻境中画画拿出来的那个镯子。 那个幻境，颠倒了一手黑白，把画画讲成了可怜的受害者。 “这男人好恶心啊。”小树骂了一句。 然而，正因为王夫人的行为，反而让王有仁很尊重她，同时王有仁也没真心喜爱过画画，只把画画当玩物。 所以画画嫉妒王夫人，于是设计让她做了有毒的蘑菇给儿子吃，那孩子果然吃坏了脑袋，变成了痴呆儿，从那之后，王夫人的精神就也不太正常了。 然而王夫人和儿子都病了之后，王有仁反而有些良心发现，想要与画画彻底断开，一心照顾她们母子。 画画自然不同意，最后破釜沉舟，为了得到王有仁永远的爱，故意激怒王夫人杀了自己。 “……好像在听故事。”牛哥也有点感慨。 “可是我不明白，我看那王有仁对画画好像很爱很爱……”小树提出问题。 吴穹摇了摇头，继续看刘队长发来的报告。 王有仁这人也是个奇怪的，本来他就想和画画断了，可是得知画画被夫人杀了，他反而癫狂了。 这时来了一个陌生人，给他介绍了龙王庙，说是能实现一切愿望——包括死而复生。 王有仁立刻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去祭拜邪神，邪神教给他如何“制造画皮”——用王夫人的心和他儿子的血塞入画画的身躯中，就可以让画画变成永生不死的“画皮”。 王有仁此时已经癫狂，自然照做。 至此，画画由人变鬼。 后面的事他们就知道了。 至于木人工厂，也是邪龙要求王有仁办的。 木人的销售则是由龙王观负责。 大家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那番天印呢？”白先生抓住了重点。 “刘队长说，龙王观只是一个番天印符箓的代理销售点，只在那里发货，不在那里生产。但是他发来了进货渠道，我们可以去看看。”吴穹一边翻阅着报告一边说道。 “不对，吴道长。”小树突然想起了什么，“我的小飞还在流水线上拧螺丝呢！” 牛哥也突然反应过来：“还有我妹子呀！” 吴穹安抚地拍了拍他们两个：“小飞和牛家妹子的生魂应该都在工厂里，我这几日一直在学习拔殇之术，明天我们就去一趟。” 他们二人这才放下心来。 众人又聊了会儿天，才沉沉睡去。 …… 鹤城，鹳云观。 邪龙的一魂一魄已经习惯了孙流云的身体。 就连清逸道长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只是觉得这大徒弟本就阴沉不爱讲话，这几日更加阴沉了。 这几日他每天都用水月镜花之术透过水盆观看吴穹几人的行踪，见到吴穹在他的幻境里召了泰山娘娘下来，气得他摔碎了两张椅子。 再看到李老将拔殇之术传给了吴穹，孙流云那尖酸刻薄的长相上，浮现出了邪龙的阴狠表情。 显得格外骇人。 第56章 拔殇之术 次日，刘队长派小五给吴穹送来了去工厂的通行证。 吴穹四人就开着刚刚修好的神车小五零，带着拔殇之术开坛所需要的桌子、香案、贡品等，再次驱车前往王家村。 说来，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到这里来了。 这次和之前几次又有些不同。 或许是因为村主任被抓的原因，家家户户门口摆着的蜡烛也都已经被收走了，也有人坐在门口嗑瓜子闲聊了，虽然聊的全是王家的八卦，但看起来总算像个平静的普通村子了。 几人来到工厂门口，递出通行证，被小警察放了进去。 因为那日分开时吴穹和刘队长说了一下先别动这里的东西，所以刘队长也只派了人在外围看护。 他们两个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很多话不用说出口，对方就能明白意思。 …… 再次进入到工厂里，流水线已经停工了，工厂里安静地掉根针都听得到。 而之前关押他们的碎玻璃和符咒依旧洒的满地都是。 吴穹打开了直播。 [检测到直播间已开启，系统已同步上线。] 【还有脸来？】 【哇这主播怎么还敢开啊？】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女乔女乔：吴道长，别听他们的。】 【玄木真君：道长，前几日到底是什么情况？】 吴穹一头雾水，还是小树想了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前几日不是开直播的时候，赶上那个……王有仁，他割脸放血……”小树在吴穹耳边悄悄说道。 吴穹恍然大悟，简单地解释了一下那个人是被邪神迷惑的狂热信徒，已经交由警方处理了。 【哦原来是这样。】 【我爱我老婆：那个仙女呢？怎么样了？】 【优势吹牛b劣势讲道理：好久没来了，今天这是又演的什么？工厂？流水线？】 【我爱吃大枣：主播我在火车上，旁边有个小崽子不停嚎叫，能不能教我画个闭嘴符。】 【女乔女乔：楼上的有病，建议你直接跟孩子妈妈沟通。】 吴穹不再理会这帮人在聊什么奇奇怪怪的，上次不方便开启鉴魂瞳，这次却可以了。 他通过鉴魂瞳望去，这个流水线旁，居然坐了几十个魂魄。 有半透明的生魂，也有像小飞一样奶白色的游魂，大家都呆呆地坐在流水线旁，像木偶一样。 “今天主要是做一个拔殇的科仪……是闾山法分支徐甲教的不传之术，贫道希望能通过直播让大家进行一个了解。” “这个科仪可以超度枉死生魂、可以召回离体生魂，还可以固魂、解束。” 吴穹一边干活，一边对着直播讲解道。 另外几个人，则是有条不紊地在设坛。 牛哥把扛过来的桌子摆上，又上面铺上桌布、桌围。 小树将蜡烛、香炉、酒盅筷子等贡品摆上。 白先生则是从自家堂口带来了大量的往生钱，还是吴穹提前和他沟通好的，因为吴穹总觉得这里应该不止那五个人。 今天还真验证了吴穹的猜想。 这个工厂的魂体太多了。 吴穹将手机交给小树，开始根据笔记中记载的方法准备登坛。 他站于东南角，点燃了蜡烛走到坛前，又取香三支点燃。 此时肉眼可以清晰地看到香的烟雾已经四散开来，往流水线上飘去，盘旋于每个幽魂的头顶。 吴穹又右手持香，左手做印朝东方行了三礼。 【女乔女乔：哇……】 【这是在做什么？看起来好帅……】 【玄木真君：标准，厉害，吴道长有大能耐。】 【仙风道骨说的就是这吧？】 【怎么办，我好像爱上了一个道士。】 水友送出守护*20。 水友送出游艇*1。 一时间直播间里刷礼物的人络绎不绝，吴穹脑海中疯狂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他充耳未闻，继续进行着科仪流程。 烟雾已经彻底充满整个屋子，每个幽魂身上都有烟雾绕成的圈圈打转。 吴穹将三根香分别插于不同的位置，然后退后一步，朝着坛三跪九叩后闭上眼睛，并开始祷念咒语：“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魂无丧倾！” 音落。 礼成。 所有烟雾同时如有千斤般，瞬间从天灵处坠入幽魂的灵体内。 如同一颗颗小炸弹炸开。 然后爆发出灼眼白光。 所有幽魂身上被降下的束缚之术，全数解开。 几乎同时，吴穹在心底存想的幌金绳也飞出，将幽魂们捆了个结实，像一把筷子一样，堆在了工厂中间的空地里。 这都是一开始就做好的计划。 考虑到在场除了亡魂还有生魂，一旦解开束缚，恐怕会到处乱跑，还是捆上保险。 直播间里的人，还有在场的白先生等人，看不到吴穹能看见的世界，但能看见烟雾，也能看得到幌金绳和白光。 外行看热闹，只会说这个特效真帅。 内行看门道。 白先生暗暗震惊于这名年轻道长的学习能力。 他听说这本拔殇之术到吴穹手里不过三天，却已经能用出如此威力。 自问哪怕是他这个从小就被夸奖有天赋的出马仙，也很难做到这一步。 天赋。 羡慕不来。 科仪完毕，小树也就跟各位道了别，然后关了直播。 随后就开始目光灼灼地盯着吴穹，嘴里念叨着：“小飞、小飞、小飞。” 而吴穹那边已经开始在一堆幽魂里开始寻找小飞了。 “吴老师啊啊啊救命啊啊我在这里啊啊啊再也不想拧螺丝了荒野大骑士还没打完呢呜呜呜呜吴老师！！！” 人未看到声音先至，小飞得嚎啕大哭声传入吴穹耳中。 吴穹一脸黑线将她从幌金绳里拉出来，问道“你有记忆？” 小飞哭得声音更大了，“当然有呜呜呜吴老师我好像被鬼压床了，有意识但是不能动，中间还有个好丑好丑的人类过来，呜呜呜呜呜！” 吴穹被她哭得头疼，把她赶忙丢给小树，让小树沟通。 小树失而复得，慌忙从书包里掏出显卡，能让她缩回去休息一会。 小飞就这样把整个身子浸入显卡里，只有脑袋留在外面和小树甜甜腻腻地聊起了天。 而吴穹那边则是又把牛哥拉过来，他指着牛哥对着幽魂们问道：“牛家妹子在不？或者有人认识这位不？” “……哥？是哥吗？牛青云？”魂体中有个声音弱弱地响起，若不是仔细听，都听不清楚。 吴穹就像在菜市场买菜一样，从一堆生魂中一顿胡乱翻找。 最后凭着对牛青姝的外观记忆，摸到了一个非常虚弱的生魂。 “姑娘，你是牛青姝吗？”吴穹把她也从幌金绳中拉出来。 牛青姝，也就是牛哥的妹妹，微不可闻地道了声是。 她的灵体状态实在是太差了，其他的幽魂也没有这样。 吴穹虽然不解，但手上也没有停止忙碌。 他从口袋里摸出准备好的因果线，将牛哥和他的妹子绑起来，虽然他们之间不似小飞和小树有特殊的羁绊，但亲兄妹之间本就有浓厚的因果。 绳结绑住，牛青姝的状态肉眼可见得好了很多。 牛青云骤然间看到妹妹的灵体，完全没有害怕的感觉，反而是也很惊喜，他拉住牛青姝的手腕，开心道：“妹妹！你怎么样？！” 牛青姝睁开眼睛先看了看兄长，应了句还好，又看着吴穹问道：“您是……” 现在时机不太适合回复复杂的问题，吴穹也就没跟她解释太多，只说是牛青云求助他来的。 牛青姝点了点头，靠在牛哥的身上，不说话了。 两个熟人都已经捞出来了，剩下的二十几个魂魄怎么办，吴穹犯了愁。 总不能一个一个地送回去。 “吴道长，可是在纠结怎么处理剩下的魂体？”白先生看吴穹皱眉，知晓他在心烦什么事，于是开口道。 “嗯？白先生可有什么好办法？”吴穹抬眸看向白先生。 “若不嫌弃，我有一送魂归体之术，只是以我能力，恐怕送不走这全部的。”白先生说道。 “……”吴穹沉吟了半天，最后还是尝试着问道：“不知白先生可愿教授与贫道？” “自然没什么不愿意，我们虽不属一脉，却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缘分匪浅。”白先生很果断，没有任何藏着掖着的想法。 但隔了一会，他又补充道“但是因为这属我堂口秘传，术法也归于胡大奶奶，所以恐怕我要请仙出来教您。” 吴穹点点头，白先生愿意分享他已经很感激，自然没什么好挑的。 见吴穹点头，白先生放下心来，他开始念咒跳舞，虔诚地请起胡大奶奶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