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打败魔法》 设定集 种族篇(不完全) 写了三天,终于把主角打败第一个小boss的内容写完了。 想了一下还是应该出一个小说设定的篇目。 一般来说异世界小说,有沿用已有体系的,最经典的就是魔兽那套,人类精灵矮人兽人。 还有一类就是自创体系的,就需要出一个设定集。 说起来有点头疼,因为我这边设定还没有完全想清楚。 先想一点写一点吧。 人类: 整个世界主要的文明种族,几乎所有国家都是人类建立的。 当然,这个世界的人类全部都是魔力之躯。 哈克兰人: 虽然名字里带有人,但是平均身高超过三米的哈克兰人显然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这个种族有着和人类相同的肤色,只是颜色更偏深一点。 哈克兰人身上会长出浓密的蓝色毛发,因此也有人将其称为哈克兰野人。 哈克兰人的血液是紫红色的,每个哈克兰人第一次流出的鲜血会在体外快速凝结成指头大小的晶体,被称为血琥珀,是哈克兰人的身份证明。 但其实外貌并不是主要的分类标准,根据权威的资料来看,哈克兰人之所以被开除人籍,是因为哈克兰人是天生的魔法绝缘体。 既不能使用魔法,也不能被魔法直接攻击是哈克兰人的显著特征,因此这个种族也被视为神诅咒的种族,是不祥的征兆。 哈克兰人另一个著名的特性是好斗,每一个成年的哈克兰人都会离开聚居地,去寻找强大的对手。每一次杀死对手,哈克兰人就会获得对手全部的物理力量和部分生物特征,但是并没有哈克兰人利用这个特性滥杀无辜,他们只会挑战和自己实力相当甚至更胜一筹的对手。 哈克兰龙: 当一个哈克兰人打败全世界最强大的种族个体——龙的时候,他会获得哈克兰龙的称号。 但其实不只是称号变化,身形也会发生变化,哈克兰龙身上会披上龙鳞,头上会长出龙角,所有的毛发会硬化成为尖刺。 每一个哈克兰龙的出现都是短暂的,如果不是每一次出现都有准确记载,恐怕哈克兰龙只会被当作传说。 另外每次出现的哈克兰龙表现出不同的龙的特征,显然是不同个体,至于为什么这些哈克兰龙之后都消失了,有很多说法。 其中最有市场的说法是他们因为触怒了神明,被降下天罚杀死。 饮血者: 哈克兰人和人类诞下的后代,长相和人类一样,同样是优良的魔法导体。 不同于哈克兰人的强大,饮血者天生体弱多病,体格甚至不如普通人。 但是如果一个饮血者在成年后沾上鲜血,他的体型会在短短一个月内发生巨大的变化。 原本瘦弱的身躯会变得高大强壮,同时具有一定的魔法绝缘性。 虽然叫饮血者,但并不是真的饮血,而是指饮血者只要沾上自己以外的血液,就会在一定时间内获得对方一半的物理力量。 大泽人: 生活在海里的种族,虽然初具人形,但是还长着鳃和背鳍。 大泽人只能使用水系或者冰系的魔法,但是大泽人同时具有很多奇怪的工具和武器。 曾经有被俘虏的大泽人表示,这些东西是科技产物,同时结合了一部分魔法。 大部分人对此嗤之以鼻,认为这些不过是“无聊的玩具”罢了。 传说中大泽人的科技来自于其他世界,在大海深处有大泽人掌控的异世界虫洞。 安萨若阿: 具有文明的种族,居住在地层以下,是友好的种族。 安萨若阿长得像白色的虫字,只不过体型更大,身体前部有巨大的复眼和口器。 安萨若阿的食物是随处可见的泥土,排泄物是白色的粉末,人们发现这些粉末烧制后会变成坚硬的石头,因此很多国家都用安萨若阿的粪便来作为建筑材料。 当然并不是所有地方都欢迎安萨若阿,有的时候它们在地下挖的洞穴会导致矿坑或地下设施塌陷。 龙: 除了哈克兰人以外的种族,见到就可以跑了。 当然也有人类组建的屠龙军队主动攻击龙。 大部分龙是嗜杀成性的,其中以雷火黑暗三系的龙为最。 各种魔兽: 小说里出现的时候会详细介绍。 设定集 魔法篇(不完全) 魔法是这个世界主要的构成成分之一。就像张远原来的世界中,每个人都享受到科技的福利,这个世界中魔法也是人们触手可及的工具。 魔法根据攻击性可以分为烈性魔法和惰性魔法。 烈性魔法分四大类:火、雷、土、黑暗。 这些魔法是战争中使用最频繁的魔法种类。 惰性魔法也分四类:水、风、光、星月。 这些魔法在攻击性上要弱一点。 但其实分类并不代表烈性魔法就不能用于生产建设,惰性魔法就不能进行毁灭。 当然现在世界上通用的魔法分类学已经不再沿用八系魔法分类了,这八个魔法大类还另外有很多细小的分支,随着这些分支的发展壮大,水系不能再代表冰系,爆炸系也从火系魔法独立出来。 其中星月系也分为星系和月系,星系魔法又名占星术或者智慧学,而月系则又叫灵魂学(这个世界的人死去后灵魂会飞向月亮)。 在小说中,将将附身于木偶,就是月系魔法的体现。 运用魔法的手段被称作魔术。 魔术分为传统魔术(元素运用)、现代魔术(注册魔术)、血脉魔术。 传统魔术主要流传于民间,是对魔法简单粗暴的运用方式,大部分是直接将魔法元素直接注入物体里。 现代魔术的运用则更为复杂,是人类更巧妙地运用魔法的象征。贵族的子弟们在魔法学校的必修课程就有现代魔术。 血脉魔术诞生于混血人种,比如饮血者,或者大泽人和人类的混血,另外沐浴龙血的人也可以使用特殊的血脉魔术。 一些魔术简介: 闪光剑:光系传统魔术,将光系元素一股脑注入剑中,使其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达到致盲对手的目的,是许多普通士兵的最爱。 音障术:音系(风系)现代魔术,屏蔽掉周围所有声音,甚至利用这些声音的力量传播自己的声音,小说中淳梦雅说话用的法术。 火焰军团:火系现代魔术,需要大量辅助器具实现的大型魔术,可以给一支最大八百人的军队附加上火甲和火剑。 大地傀儡:土系现代魔术,用泥巴组成一个巨大的人偶,可以进行攻击或者搬运重物。 岩石傀儡:岩石系(土系)现代魔术,比大地傀儡更坚硬的人偶,主要用于战斗。 风帆术:风系传统魔法,用风的力量驱动帆船或者风车的魔术。 索引术:星系(星月系)现代魔法,手拿着书,心中默想关键词,书便会翻到相关的地方,小说中袁家措翻动法典用的魔术。 附身术:月系(星月系)现代魔术,将自己的魂魄转移到其他生物或者特制魔术道具上的魔术,前提是身躯被毁灭,同时转移魂魄的容器中没有灵魂或者灵魂力量很弱。 易容术:光系传统魔术,扭曲面部光线使自己外表发生改变,小说第一章乘歌使用的魔术。 第一章 新生 涪江市,一家普通的网吧内。 “真就不演了呗!”张远气愤地大骂道,双手一下就从键盘上举到了空中。 屏幕里已经变成了队友的视角,就在刚才正在马棚拿着m4架点的张远只看见中路一个身影闪了一下,甚至都没看清是个人,就听见耳机里传来清脆的爆头声。 不一会儿,张远正在观战的队友也是一模一样的下场,憋屈地倒在了大坑里,至于在a包点当老六阴人的队友,画面都还没切过去就看到右上角一记穿墙爆头。 听两个队友一人爆了一声粗口,张远打开语音对b包点准备转点的队友说道:“别去了,你俩保枪吧,对面好像开了。” 话音未落,香蕉道冲出来一个戴着白色头套的身影,又是啪啪两声脆响,随后游戏里响起了对面的音乐盒。 张远:? 路人队友甲:? 路人队友乙:“对面这怕不是有两个挂逼。” 路人队友丙:“这还打啥啊,要不我们投降吧。” 路人队友丁:“不急,兄弟们我有自瞄加我微信发给你们,他们转起来我们就转回去。” 路人队友甲:“可以。” 路人队友乙:“来,给个微信号,gkd!” 路人队友丙:“不好吧,库存被封了怎么办?” 路人队友丁:“怕事的滚,挂都骑脸了还在这说什么呢?” 这队友说完,张远就看到屏幕左边出现了投票,而且是瞬间三票同意,他都还没反应过来反对开挂的队友就被踢了出去。 张远本来也有点犹豫,看到这一幕只能心一横,暗道反正也是对面先开的,于是也在语音频道里同意了开挂。 很快队友把微信号发了出来,三人收到挂也是马上用了起来,张远看到屏幕中间出现了一排红色的‘注意演技’的小字样。 两个挂打四个挂当然是很吃力的,对面瞬间就炸锅了,直接在公频打字骂了起来,骂的内容无非就是贼喊捉贼的那几句话。 张远四人也打字还击,看着双方对线时各种才华横溢的侮辱语句,张远只感觉热血上头,自己也化身祖安钢琴家。此时他内心最后一丝不妥也烟消云散,打的对面挂失态,虽然不是自己的本事,但也让他有一种很爽的感觉。 但就在张远正极度膨胀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胳膊,把他从电竞椅上拖了起来。张远这会儿锤挂锤得正在兴头上呢,被拉起来心中自然非常不爽,不过他正想开口大骂,抬头就看见好几个大汉围住了自己。 这个时候,张远的心里才升起后悔的念头,怎么就被队友怂恿,鬼迷心窍地开了挂,而且还是在网吧里呢?解释是肯定的要解释的,毕竟不是自己先开。但他正想开口,一个又高又胖的男人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到他的脸上,这一掌也不知是打在了哪里,打的张远当即就是眼冒金星,栽回了椅子上。 这时又是一个人上前指着电脑对着张远喝道:“为什么开挂,劳资最讨厌打游戏开挂的沙口了,你找死吗?” 张远清醒了点,这才看到这人是网吧里的老板,连忙解释道:“哥,不是我想开的,是对面先开的,我的挂也是队友发给我的。” “我不管是谁先开的,本网吧不欢迎挂逼,看你是常客我也不想为难你了,快爬吧快爬吧,以后别来我这里上网了。”老板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 张远环视了一圈看到周围几个大汉都是脸色不善的样子,本来脸上被打了一掌就火辣辣的,这下气血上涌感觉脑袋都热得有些晕乎乎的,他心知这时再多的语言都是苍白的,只得灰溜溜地离开了网吧。 走的时候,他还能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谩骂声和议论声,被扇了一巴掌的那边的耳朵里,声音尤为清晰。 “滚吧,没妈的东西!” “现在开挂的越来越猖狂了,都敢来网吧里开了。” “是啊,好多游戏都因为这些挂逼被锁了国区,还不引以为戒。” 张远低下头,只当是这番吵闹不存在般快步向家走去。 他是典型的啃老族,大学毕业以后没找到工作,没有生计,直到现在都是和父母住一套房子,虽然自己在游戏饰品交易平台上也当倒爷赚点小钱,但其实能生活得不错全靠父母。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张远也不是不想摆脱,毕竟要拿父母的钱就不得不每天忍受着他们的唠叨,然而想要找个体面又能维持生计的工作哪有那么容易,大部分时候工资能支付完房租就不剩几个钱了。 张远想到自己这些年来的生活,不禁叹了口气。 没想到在游戏里自己被打成废物,在现实生活中自己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说到底他其实也不是真的就有那么喜欢玩游戏,只不过是因为他躲在游戏里的时候就可以逃避来自现实生活的压力。 从网吧回到家要路过一座大桥,走在桥上的夜风里,张远越发觉得脚步沉重,头也有些晕,不知道是刚刚那一巴掌打的,还是自己实在是太累了。 整个人蹒跚着蹒跚着,意识就渐渐有些模糊了。往前又迈出一步后,张远突然感觉腿下一软,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扶桥边的铁栏杆,却是扶了个空,从大桥边缘翻了出去,向着桥下栽去。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张远的意识短暂地清明起来,意识回归的这短短几秒内,他向着自己掉下来的地方看了一眼,桥边的铁栏杆分明还好好的在那里。 那自己到底怎么掉下来的呢?张远没有时间再去想这个问题,因为他下一秒就眼前一黑,虽然没有完全丧失意识,但也只能在冥冥中感觉到身体在无限坠落着,脑袋里一片空白。 基彻帝国,汉塞城 作为基彻帝国的边陲要塞,汉塞城跨山而建,从两边的城门向中间看去,一切的建筑都高耸入云,又如排山倒海般向着山脚的城门压来。 而即便如此,城中央那座白垩石高塔依然显得鹤立鸡群,那是汉塞圣殿的标志,汉塞望塔。城中央自然也是整座山的山顶,平日里作为平民禁地的此地,在此时却十分热闹,因为身着白色长衫的圣殿护卫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是汉塞塔的门开了,一名护卫推开人群快步走了出来。 他的目标是被五六个护卫簇拥着的年轻男子,同样是白色长衫,不同的是男子的长衫上有样式更复杂的褶皱和镶在领口的金边,这一切无不彰显出他尊贵的身份。 身为圣殿在汉塞城的代言人,将将心情现在的心情很不好,他的腰间还带着一抹殷红,即使早知道城里的贵族对圣殿阳奉阴违,但他还是没有想到有人大胆到敢在圣殿的地盘上刺杀自己。 这时塔里又有一名长袍人走了出来,将将的目光便自然集中在那名护卫身上,护卫径直走到将将面前单膝跪下,禀报道:“主教大人,刺客已经抓住了。” 将将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他赶紧推开身前的两名护卫,走到跪下的护卫面前,弯腰将对方扶了起来:“干得好,我的孩子,快带我去看看这刺客究竟是何方神圣。” 但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将将的手还没从护卫肩上移开,护卫却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奋力向将将心口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匕首刺到将将胸口,却受阻于衣服上的皱褶,一时间没有刺进去。华服上奢侈而无用的设计救了将将一命,周围的众人反应过来,将将的面前瞬间‘唰’地出现了好几层半透明的护罩,同时人群中伸出一把长剑挑开了刺客手中的匕首。 另有几名护卫上前就将刺客按在地上,有人在一旁低吟了几句,就见刺客身上光影闪过,哪里还有护卫的样子,不过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罢了。 没错,这刺客真身不过是一个小女孩,身上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亚麻衫,头发呈现出黯淡的颜色,却打理得很干净。将将在旁边皱起眉头看了一会儿,突然感觉这小女孩的长相有些眼熟,于是他蹲下身子,伸手扳起女孩低下的头,对上了她的双眼,即使脸上沾满了灰尘,女孩的双眼却炯炯有神。 将将从她的双眼里看到了澎湃的怒火,从那里射出的饱含仇恨的视线令他一怔,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脸上重新露出戏谑的笑容。 就是表情再横又有什么用,不过是一个被制服的小刺客罢了,想到这里将将不免讥讽道:“不会真的有人以为可以杀死我吧,不会吧不会吧?” 话音未落,众人只听见头顶有什么声音传来,继而就有反应快的护卫开始高呼“保护主教大人”。 我们的主教大人这才疑惑地抬头看去,却只见一坨黑影在自己头上变得越来越大,接着就当头砸下。 嘭的一声,地面上腾起一阵烟尘,护卫们再看时,只见一个衣着怪异的人正趴在他们的主教身上,不省人事,而下面的将将眼看着已经有气进没气出了。 所有护卫都陷入了慌乱当中,在场的人当中只有三个人表现不同,一个快咽气了,一个趴在他身上人事不省。混乱之中,没有人注意到,那名小女孩脸上满是激动和解脱的神情。 第二章 汉塞法庭 张远背靠着墙壁坐在地上,脑袋此时还有些晕,所幸这里的人也讲中文,理解起来倒没有什么难度。 不过现在的处境还是让他感觉很不妙,木质的栏杆和冰冷的墙壁提示着他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囚犯。 根据刚刚周围的犯人和外面狱卒的讨论,张远拼凑出了一些信息,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谋杀了一位大人物,而且自己素未谋面的‘同伙’就在隔壁的牢房里。 这里看上去不像是现代社会,因为外面的狱卒全部都配着长剑而不是警棍,身上也穿着盔甲,但是也不像是古代的中国,在张远的印象里,电视剧中的衙役都穿着蓝色的布衣。 想了一会儿没有什么结果,张远索性不去想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洗脱自己莫名其妙来的罪名。 牢房的外面有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传来越来越近的对话声,很快就有四个人从张远的牢房外面走过,为首的两人就是张远之前见到的狱卒,后面是两个身穿白色长衫腰间佩剑的男人。 不知为何,那穿着白衫的两人中有一个转向张远,把手搭在佩剑上,用凶恶的目光看着张远,不过很快他就又转身跟着同伴去了隔壁的牢房。 刚刚那人为什么恐吓我,张远刚刚也是被吓了一跳,因为那人要对自己不利,现在回过神来才不禁想到。 很快就有开关门的声音响起,之间还夹杂着物品碰撞的声音,很快张远就看到两个狱卒押着一个满身是伤的犯人走了回来。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我的‘同伙’,张远心里暗道,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那身影看上去十分娇小。看起来那人的待遇比张远差多了,张远虽然也被关在这里,但是不像对方手脚都被上了镣铐。 难道是觉得我的危险程度还不如这个看上去不过是个孩子的家伙?张远不禁腹诽道,那这帮人也太蠢了,自己好歹也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精壮小伙。 就在这时,被押送的犯人突然挣扎起来,奈何比起两个狱卒的力量实在是太过悬殊,虽然阻碍了一行人前进,但也不过只是这种程度罢了。 后面的一个穿着白衫的圣殿护卫快步走到几人前面,一拳打在犯人的小腹上,又用手抓住头发,将她的脑袋提了起来,露出一张脏兮兮的小脸来,张远在一边看得清楚,这才发现这是个女孩子。 这个护卫正是一开始站在张远牢房外的那人,只听见他恶狠狠地说道:“居然敢刺杀主教大人,今天不管你交不交代是谁让你这么干的,你都死定了!” 被打了一拳的少女露出痛苦的神情,但是后面两个狱卒此时又拉住她的手臂,让她没法弯下腰去捂住肚子,只能不停地干咳着。 后面的那个护卫笑着说道:“好了,别把她弄晕了,不然一会儿不好交差。”施暴的护卫这才松开揪着少女头发的手,一个人先离开了。 张远默默地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狱卒押着老实下来的少女继续向外面走去,剩下的那个护卫也跟着离开了,牢房里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少女很快就被押到一个大厅里,大厅的中间是一个圆形的台阶,大厅四周摆满了座位,这些座位上坐着的全部都是汉塞的贵族,这些座位之间有一条长长的通道通到台阶上。 台阶的中央是一座两人高的雕像,雕像是一个穿着宽大长袍的男人,一手高高在上提着一个天平,另一只手放在胸前捧着一本书。 此时坐在下方的贵族把视线放到进来的五个人身上,这些视线里有愤怒,有好奇,又怜悯,甚至还有欣赏,而这道欣赏的目光来自一名身穿红色华服的女性。 四人押着少女走到台阶上,这一次少女出奇的没有挣扎,而是乖乖跪在了雕像面前,小声地念着什么,而押送的几人随即便退出了大厅。 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这时从前排的席位站起身来,仔细看去,这衣服样式竟和台阶上的雕像一般无二,只听见他大声道: “我,汉塞法官,袁家措,在此以汉塞法庭的和裁决之神的名义起誓,我乃神手中最公正的天平,每个罪人都将在我的手中受到应有的惩罚!” 说罢,他同样跪在台阶上向雕像磕了个头,然后起身从雕像手中的天平上取下了一本法典。 袁家措用一只手捧着书脊,然后继续说道:“下面请原告,汉塞主教将将,在裁决之神的膝下申诉犯人的罪过!” 他话音刚落,跪在地上的少女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四周的座位,只见一个人从前排站起身,走了过来。 不,准确来说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木制的人偶,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人偶缓缓走到少女面前,发出两声尖细的笑声,接着人偶脸上的嘴巴缓缓开合道: “不会真的有人以为我就这么死了吧,不会吧不会吧?” 没想到这个人偶居然是将将,不,准确来说,是将将附身在了一个特制的人偶身上,所以才能够出现在法庭之上。 虽说是人偶,但是却因为雕刻太过精细,脸上的眼睛鼻子耳朵,竟与真人无异,甚至是说话的时候五官的动作也像将将本人一样。 将将上来就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使得袁家措表情有些尴尬,他不得不干咳一声提醒道:“请主教大人先向裁决之神像行礼。” 人偶将将这才把脑袋转向雕像,嘴里却是问道:“亲爱的法官,我身为供奉全知全能的至高神的神官,应该可以不用向下位神的神像行跪拜礼吧?” 袁家措脸上一阵抽搐,虽然将将近乎侮辱自己信仰的话语让他几近发作,但是最终他还是无奈道:“当然可以,我的主教大人。” 将将躬身向雕像行了礼,便对着裁决神像大声说道:“就在昨天,这个卑鄙的刺客,在圣殿里,在我主的目光下,和她的同伙一起刺杀了我,导致我的肉身被毁坏,不得已才委身于一个人偶。还请裁决之神主持公道,对刺客和他们幕后的指使者降下神罚!” 说道这里,即使是从将将木头雕刻的脸上,也能看出奸诈的神情,这件事当然不只是审判一个刺客那么简单。 如果仅仅是那样的话,他在圣殿的时候就可以对刺客动刑了,毕竟圣殿在自己的辖区理所当然地拥有审判权。 之所以把事情搬到汉塞法庭,说白了就是要走汉塞法庭的程序,然后把刺杀的事情栽在当地反对自己的贵族身上,然后名正言顺地除掉他们。 这就是将将打的如意算盘,此时他的心里早就已经开始狂喜了,下面席位上旁听的贵族中就不乏反对派,恐怕这些人还不知道法官已经是自己这边的人了。 袁家措托着书脊的手略微一松,手里的法典在他手上摊开,同时他口里念念有词,只见书页无风自动,法典飞快地翻动着,很快就停了下来。 看着法典上的内容,袁家措大声念道:“依照基彻帝国法律第114条,恶意杀伤他人,受刑与他人所受伤害相等,平民刺杀贵族,以下犯上,当罪加三等,以极刑处死。” 说完,袁家措又转向跪在地上的少女,震声道:“但是,裁决之神是公正的,如果被告愿意供出幕后之人,则受刑在与指使者相同的基础上,再减刑一等。” 听到这里,下面有不少贵族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法庭里顿时一片嘈杂,有幸灾乐祸的,那是将将的拥趸。 也有惊慌失措的,那是平日里处处和圣殿作对的反对者们。 还有坐立不安的,那是左右逢源两头讨好的小贵族。 只有一个女人,神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若和她对视,就会看到她眼中盛放的怒火,如同身上那件鲜艳的红色华服般浓烈。 与此同时,台上的将将和袁家措相视一笑。 第三章 外挂之灵 相比起法庭里的喧闹,牢房里就清冷得多了,但是坐在牢房里的张远却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惊讶中还有一丝欣喜。 事情还得从狱卒和圣殿护卫离开的时候说起,那帮人前脚刚走,张远就听到脑海里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帮人终于走了,有神职人员在旁边连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耳语般的声音吓了张元一跳,下意识地就说了一声“谁!”但是他左顾右盼却没有看到一个人,不免有些害怕起来。 “别看了别看了,我现在就在你脑子里,你不要出声,想说什么用你脑子想就行了。”声音再度响起,张远听到这声音的解释,这才平静下来。 这时张远看到对面的牢房里蹲着的几个囚犯不怀好意地看了过来,知道自己刚刚失态了,他可不想招惹这些看上去就凶神恶煞的家伙,只得悻悻然地低下头默默地和刚刚的声音交流起来。 “你怎么在我脑子里啊大哥?”张远问道。 “我就是你带进来的,我不在你脑子里在谁脑子里。”声音答道。 “我带进来的,我可不记得我带了谁的,我当时好像是从桥上掉下来了,要说带着什么,我的身上只有一部手机,难不成你是我的手机?”张远说着摸了摸身上,这才注意到手机确实已经不见了。 “爬。”那声音有些气恼,“不要拿你的国产山寨智能机和我相提并论,我是科技的象征,尊贵的外挂集合体。” “啥?”张远的脑海里此时仿佛已经具象出了一个目光呆滞的猫的表情。 “自瞄,不管你是锁头还是锁身,透视,不管你是看框还是看人,我都可以实现,甚至是大陀螺都不在话下。”只听见那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得意,侃侃而谈起来。 “那你给我整个陀螺我试试呗。”张远一听到对方的话,立马有了兴趣,马上要求道。 “咳咳,那不成,你没看到我刚刚很怕那几个人吗?这个世界和你之前的世界不一样,这个世界是神确确实实存在的世界。”那声音此时透出一丝无奈。 声音继续道:“之前你穿越过来的时候直接是从半空中坠落,结果我怕你摔死,就打开自瞄随便锁到一个人身上,当时主要是看他周围还有好几个,当肉垫挺不错的。 结果没想到,你当时一落地,我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盯上了我,其实我本身是外挂之灵也算是有了一丝神性,当时我就察觉到对方也是一名神灵。 所幸的是,对方并没有怎么留意我,只是粗略地打探了一下现场就不见了,但是以后难保还能像这次一样幸运,所以我们必须约法三章。” 说道这里,那外挂之灵的声音变得有些严肃,张远点了点头,示意它继续说下去。 外挂之灵继续道:“第一,开挂的时候一定要演,不能被人看出来了,一旦因为开挂出了名,怕是就不好搞了。 第二,少在神职人员面前开挂,神职人员身上有神的注视,如果我的外挂加持在你的身上,很有可能被发现。 第三,每次开完挂赶紧关上,万一周围的人来一句什么‘我的神啊’,真的把神招来了,届时再撤回外挂可能就来不及了。” 张远想了想,这几条也不算苛刻,便一口答应下来,而此时得知了自己有了一个金手指,张远脸上有些惊喜。 “喂,我说你这家伙不会是个傻子吧?刚刚一惊一乍的,现在又神叨叨的,有什么好笑的讲出来给爷听听。”这时对面牢房里站起来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双手抓住木质的栏杆,把脑袋探出来朝着张远道。 张远不来是不打算搭理对方,不过他抬头看到大汉的样子,突然想到以前看的一部林正英的电影,又忍俊不禁起来。 “你这样子,小心一会儿脑袋卡住了收不回去了噢。”张远笑着提醒道。 那大汉旋即露出不信的神情,不屑地说道:“怎么可能,嘁,原来你不是傻子啊,没意思。”说完他想要把脑袋抽回去,没想到张远一语成谶,他的脑袋真的卡住了,而且和张远想的一模一样,是耳朵卡在了栏杆上。 大汉试着抽了抽脑袋,才试了一下就“哎哟”一声停了下来,张远这下笑的更是夸张,差点就笑得背过气去。 大汉瞪了张远一眼,赶紧招呼旁边的狱友道:“你们别光看着啊,快来帮帮我啊,哎哟,别拉,别拉!” 张远看着一帮人手足无措的样子,笑着说道:“你们把他裤子脱了,我有办法。”张远倒不是真有什么办法,不过是想到了当时电影里的做法,试着效仿罢了。 大汉听到张远的话,抬头看了张远一眼道:“当真?” 张远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这法子就是攻其不备,才能让人脑袋取出来,要是对方有了心理准备就不灵验了,不过这个时候他还是硬着头皮回应道: “当真。” 没想到大汉周围的人听了张远的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动手,气的大汉大骂道:“你们愣着干嘛,照他说的做啊!” 看着对面大汉的裤子已经被人脱了下来,张远便随手从地上摸起一颗小石子藏在手里,心中默念道:“挂哥,你的锁身能不能锁那个地方?” 外挂之灵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也在笑,过了一会儿才道:“可以,只要你能丢那么远,就能自瞄。好了,自瞄已经开了。” 张远感受了一下,身体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倒也没多想,瞄也不瞄一下,抡圆了手臂把石子一丢。 “你干什么,哎哟!”大汉被打中了要害,虽然还穿着内裤,石子也不大,但这一下张远可是只求力道大,又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那里,威力不容小觑。 只见大汉往后一倒,捂住自己的胯下,身子弯曲微微颤抖着,脸上则是通红,活像一只熟虾。 过了一会儿,大汉猛地从地上蹦了起来,双手抓住栏杆,“混蛋,你......” “唉,别,待会儿又卡住了我可帮不了你了。”张远不等大汉说完,就摆摆手打趣道。 大汉正欲再说什么,却听见外面传来狱卒的声音:“嚷嚷什么呢?都给我安静点!”紧接着就是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狱卒走了过来,一脚就踹向那大汉。 大汉正好贴着栏杆,这一脚被踹了个正着,那狱卒踢完“咦”了一声,接着便大笑起来。大汉这才发现自己裤子还在别人手里,赶紧抢过来穿上。 狱卒收住笑声,指着大汉骂道:“周全,每次都是你在这给老子捣乱,我告诉你,这几天圣殿的人随时都会到这里来,你要是不给老子消停点,出了乱子有你好果子吃!” 大汉只得又坐回地上,狱卒这才转身离开,张远分明看到,这狱卒走的时候,刻意看了自己一眼,却又扭过头快步离开了。 那被称作周全的大汉见狱卒走远,啐了一口唾沫,神情颇为不忿,小声骂道:“狗仗人势的混蛋。” 张远笑着看了看大汉,开口道:“喂,你叫周全是吧,我叫张远,能问你个问题不?” 周全瞪了张远一眼,“臭小子,有屁快放!” “这是什么地方?” 周全露出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张远,大概是没想到张远居然会问这么傻的问题,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过了会儿才道: “这里是汉塞城,这个地方是汉塞法庭的监狱,你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张远笑了笑,也没回答,只是道:“多谢了,不过能请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周全也许是没想到张远突然又那么客气,一时也不好拒绝,便一口答应了张远的请求,两人开始隔着两道栅栏,一条走廊,你一句我一句地攀谈起来 第四章 法庭怒怼 周全虽然看起来粗鲁,但却是有问必答,一番交谈下来,两人的关系也熟络了不少,不过张远更关心的是周全提供的信息。 按照周全说的话来看,首先这个世界是存在魔法的,这就和外挂之灵说的信息相吻合了,不仅如此,从周全的描述来看,这个世界几乎是人均魔法师。 另外就是这个地方叫汉塞城,地处基彻帝国的边境,而基彻帝国只不过是这个世界无数国家中的一个不强不弱的国家。可惜地理相关的信息不是急需的,虽然张远倒是挺感兴趣的,但两人也没有多谈。 还有一条和张远相关的信息,就是张远这种一个人一间牢房的,一般都是特殊囚犯,不是被特殊关照,就是被特殊关照。 前一个特殊关照说的是某个大人物下了狱,只要所在的势力还没有倒台,基本上就只是换个地方吃饭睡觉,吃的穿的都比其他囚犯好。 而后一个特殊关照当然是得罪了大人物的人,把你关在单独的牢房里,只是为了方便折磨你,甚至半夜偷偷弄死你。 按周全的意思,他从来没有见过第一种情况的,无非是有所耳闻,张远估摸着自己也不会是第一种情况,顿时又有些忧心忡忡。 这时,牢房的大门又开了,还是那两个狱卒两个圣殿护卫的组合,这一次四人走到了张远面前,打开了牢房门,押着张远走了出去。 张远被四个人押着走在一条昏暗的走廊里,四周是石砌的墙壁,只有几根插在墙上的火把,提供着若有若无的光亮。 很快几人停下脚步,张远这才发现右手边出现了一个入口,两个圣殿护卫走在前面,两个狱卒在后面推着张远走了进去。 走了几步,眼前豁然开朗,张远环顾了一周,发现这里是一个圆厅,直径大概三十米左右,四周满是座位,而正中则是一尊高高的雕像。 张远顿时被雕像吸引住了,这雕像的风格很像他以前在网上看到的西方古典时期的雕像,雕刻得非常逼真,脸上甚至表现出正气凛然的神情,让人感觉是一个真人站在自己面前。 张远走的通到其实是一个从下往上的斜坡,刚刚还只能看到雕像,再走了几步,才看见雕像站在一个台阶上,而台阶上此时还有三个人。 一个是之前自己见过的那个小女孩,此时正跪在地上,但是上身却直挺挺的,下巴高高扬起,正在大声说着什么。另外两个人一个身着黑袍,手上拿着一本书,还有一个张远走进了才看清,这分明就是一个木头人,要是鼻子换成一个长棍,那就和匹诺曹一样了。 本来这时的法庭就热闹非凡,先是袁家措的一番用意明显的话语激起了贵族们的讨论,然后在所有人或担心或期待的目光下,袁家措开始审问跪在地上的少女。 结果没想到少女根本就不吃这套,其他的细节倒是供认不讳,但不管袁家措怎么暗示她活命的唯一办法就是咬出一个贵族,少女都无动于衷,如果是这样,就只能处死她。 但是这样一来,就和将将的计划相悖了,袁家措本以为将将早就已经计划好了,没想到这第一步就出了茬子。将将也有些恼怒,叫来守在外面的圣殿护卫,让他们去把张远带来。 这下张远出现了,贵族们又开始议论纷纷,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张远的这种服饰,马上就有年轻的男性贵族指着张远身上的短袖短裤大声嘲笑道: “你看这贱民就只穿了几条破布,还做的有模有样的,贱民就是贱民,穿的再好看也不过如此。” 张远没有理睬,他刚刚看了一圈,发现这里的人长相和自己大同小异,只是皮肤要更偏白一些,但同样是黑色的头发,五官这些并没有什么不同。 突然一个女声在法庭内响起,声音不大,但是却好似有一种魔力使其盖过了所有人的声音,此时偌大的法庭里,所有人耳边都是她的声音: “这就是主教大人所谓的另一名刺客吗?恕我直言,这个人身上好像没有任何魔力。要是主教大人在被那么多护卫保护的情况下,被一个不会魔法的平民杀死,传出去恐怕得沦为笑柄。 依我看,在这里审判没有任何意义,主教大人不如先用你这几根木棍拼的身子,好好地回去向教宗冕下请罪,向你们圣殿的神请罪。” “放肆,淳梦雅,注意你的措辞,现在是在伟大的裁决之神面前!”袁家措大声呵斥道,其实他刚刚已经两次尝试打断对方了,但是不管怎么喊,声音都没有她大,直到淳梦雅说完话,他才能够发言,气势上就弱了几分。 张远好奇地看向那个说话的女人,她刚刚那神奇的手段,联系上之前周全说过的人均魔法师,想来应该是一种魔法。 这女人和张远一般年龄,看上去也不过是二十来岁,穿着一袭红色的长裙,只有在领口的位置有一个金丝绣的花纹,只可惜离得太远,张远看不清楚。 将将听了刚刚淳梦雅说的话,当场就气的暴跳如雷,袁家措这才刚说完,就只见将将伸出用木头做的假手抓住跪在地上的少女的头发,用力拉扯着,让少女的脸朝向淳梦雅。 接着他指着淳梦雅质问道:“说,是不是这个女人指使你刺杀我的,就是她,对不对?” “不是,是我自己想杀你,和任何人都无关”少女虽然被抓住了头发,但是她的声音却没有一点迟疑,只是微微颤抖着。 “哼,你不说也没关系。”将将松手放开少女的头发,转身指了指张远,又指向淳梦雅,“你,说,是不是这个女人让你刺杀我的!” 刚刚那少女被将将抓着头发,双膝已经被提着离开了地面,这时将将手松开,少女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张远看得都是心中一紧,心中此时也是对将将颇为不爽。 “喂,我说,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是你就是那个被我砸死的傻子吧?我之前吧,还有些小小的愧疚,但是现在,说实话我只想说你是真的活该。”笑话,张远当年混迹某枪战游戏,技术倒没多好,但是嘴臭水平那是一等一的。 张远还想再说什么,结果脑袋后面就重重地挨了一记,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是阶下囚,刚刚图一时痛快,把啥话都说出来了。 袁家措也是被张远这话气的脸一阵青一阵紫的,冒犯了将将倒是其次,囚犯这么嚣张,让他这个法官的脸往哪里搁。 “混账,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还不先向裁决神像行礼!” 张远见那黑袍打扮的人说了这话,心头当即有了几分计较,是了,这雕像果然和这里的神有关,也就是说在同样的雕像存在的场合自己是不能开挂的。 身后两个狱卒押着张远在神像面前跪下,张远也不挣扎,刚刚挨了一下,他可不想再挨上一下,平白讨了苦头吃。 将将自知两人不配合自己,也不想再问了,只是“哼”了一声,走到袁家措身边耳语了几句,只见袁家措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平淡了。 袁家措扫视全场,朗声道:“诸位,感谢你们今天的到场,虽然今天的审判过程中有一些小小的不愉快,但是我相信在裁决之神的注视下,我们将会作出最公正的判决,那么今天的审判就到此结束,我们明天再议,休庭!” 第五章 深夜劫囚 休庭后,张远和那名少女被押回了各自的牢房,等狱卒和圣殿护卫们尽数离开后,张远伸出手敲了敲墙壁。 “喂,听得到吗?” “嗯”很快墙那边就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回答。 张远本来也不太期待她搭理自己,结果这下对方回应了,张远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本来是想打听一下那个木偶的事情,结果听到少女虚弱的声音再想起之前的一幕幕,张远不由得就是一阵心疼。 张远想了想,先道:“你还好吧?” 他还没有说完,就听见那边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张远赶紧站起来冲到栏杆边,扶着栏杆向隔壁的牢房喊道:“喂,你没事吧。” 这时,对面牢房的周全有些愤慨地替少女回答了张远的话: “你看别人的样子像是没事吗?哼,之前你没醒过来的时候,那帮狗东西一直在折磨这孩子。” 张远叹了一口气,这时隔壁的咳嗽声渐渐小了,少女的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刚刚,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张远想了想,既然对方都开口让自己说了,便也不再矫情,问道:“那个木偶,是怎么回事?” “那个混蛋,他是个恶魔,咳咳,咳。”少女的声音逐渐激动了起来,但是很快又只剩下一阵咳嗽声。 很快少女就接着说道:“他叫将将,是圣殿派到汉塞来的主教,你永远想不到,一个神职人员可以干出那种事情......” 少女在不断的咳嗽声中讲述了自己的故事,她叫乘歌,今年只有十六岁,本来是商贾人家的女儿,结果父母在外出经商的时候被邻国的军队劫掠了商队,并残忍的杀害了。 她已经成年的姐姐毅然接手了家族的经营,因为经营有方,家族的商队越做越大,不仅是恢复了往日的规模,还扩大了一倍。 在某一次姐姐的商队归来时,乘歌发现随行的还有一支骑着白色大马,身穿白色长衫的队伍,很快乘歌就了解到这是圣殿的卫队,圣殿有大人物要来汉塞了。 来的是掌管西部的大主教,将仁殿下,他是来送自己的侄儿将将在汉塞上任的。 和蔼的大主教接见了很多汉塞贵族和平民,其中包括乘歌的姐姐,得知她们悲惨的经历,大主教表示了同情和祝福,同时感慨于乘歌姐姐的坚强,希望收乘歌的姐姐为养女。 乘歌的姐姐欣然接受,在大主教的指引下,成为了至高神的信徒,乘歌的姐姐也拿出不少钱支持汉塞的圣殿。 半年后随着汉塞望塔的建成,将将在汉塞的地位也如同高耸的望塔一样逐渐稳固下来,大主教也离开了汉塞。 人们本来以为将将会和他的叔叔一样,是个虔诚而亲民的神官,没想到大主教才离开不久,将将就先是多次要求地方贵族出钱维护圣殿建筑。 一开始贵族们不愿意得罪圣殿,便由着将将来,就当是为圣殿做贡献了。 但是渐渐的,有有心人发现,这些钱根本就没有用作圣殿的修缮,而是被将将和他的心腹拿来花天酒地。 主教和护卫长保养的红光满面,但圣殿门口的至高神像却日益斑驳了,甚至有一天早上人们在至高神像脚下发下了一滩呕吐物,据说是将将晚上喝醉了回圣殿的时候扶着雕像吐的。 贵族们不是傻子,如果说自己的捐款可以用于圣殿建筑和至高神像的维护,那么自己也可以获得神的祝福和庇佑。 于是在将将又一次进行摊派的时候,大部分贵族选择了观望,甚至还有一名贵族扬言要将这一切告诉将将的叔父,西部大主教。 没想到第二天,人们在城墙脚下发现了那名贵族的尸体,他的脑袋已经摔成了浆糊,只有身上穿着的那件红色的礼服和胸口金丝纹出的对剑可以证明他的身份。 但是这样威胁性的举动并没有让贵族们妥协,反而变成了一根导火索,大量的贵族开始选择拥兵,而地方军事长官居然对此保持了沉默。 于是将将想起了自己的叔叔还有个商人养女,于是他上门向自己的便宜姐姐求助,希望乘歌的姐姐牵头组织汉塞的商人们出钱。 没想到登门前将将还只是看上了钱,登门后,他便看上了人,乘歌的姐姐正当二十六七的年华,人长得又很标致。 乘歌的姐姐当然也知道将将的所作所为,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将将索取钱财的要求,将将转而邀请乘歌的姐姐到圣殿用餐。 乘歌躲在一旁看见了这一幕,她的姐姐答应了将将,乘将将的马车前往了圣殿,没想到将将就在神的注视下,对乘歌的姐姐干了禽兽不如的事情。 乘歌的姐姐是半夜回家的,整个人陷入了一种魂不守舍的状态,接着就是连续三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等仆人们察觉到不对,破门而入,才发现自己的女主人已经在房间里上吊自杀了。 乘歌才看了一眼就被仆人们抱离了房间,有人发现了乘歌姐姐留下的遗书,决定派一个最忠实的仆人去西部圣殿向大主教告状。 可是这名仆人还没出汉塞城就在街头被人纵马撞死,紧接着圣殿护卫包围了乘歌所在的商会,将所有人全部抓了起来。 乘歌因为藏在马棚里躲过了护卫的搜查,但是她亲眼看见圣殿护卫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商会的财富洗劫一空,还在商会里肆意施放着火系魔法。 多少年辛勤经营,多少人艰苦奋斗,才建立起的乘氏商会,就这样付之一炬,冲天的火烧光了商会的房屋和货物,也烧进了乘歌幼小的内心,那一年她才八岁。 她用了八年时间,每天与小偷乞丐为伍,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从那些城市的阴沟里学来了肮脏的魔法,只为有一天可以报仇。 乘歌一边咳嗽一边讲完了这一切,当然也有一部分是周全讲的,作为汉塞监狱的常客,周全对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也是耳熟能详。 听完这一切,张远陷入了沉默,自己和这样一个狠角色作对,无疑于蚍蜉撼树,但是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虽然不能做一个有为的人,却能做一个善良的人。 张远握紧了拳头,自己反正在之前的世界也没有什么作为,在现在的世界也没有什么可留念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开个大陀螺大家同归于尽。 突然,张远听到牢房大门传来开门声,刚开始还以为是狱卒,突然见到三个黑影从他牢房外面一闪而过,他瞬间意识到不对。 挂哥,给我整个透视用用,张远在心中对着外挂之灵默念道。 张远只感觉眼睛有点不适,眨了一下眼睛后,他发现自己的视野出现了一些变化,对面的牢房里依然是周全和其他几个囚犯。 但是,在张远眼中,这几个人全部变成了蓝色的线条编织成的人形,张远赶紧向隔壁看去。 只见同样是三个线条人刚刚撬开隔壁的牢房门,地上还有一个线条人,大概是乘歌了。 隔壁的一切张远都一览无余,三人用剑砍断了乘歌身上的枷锁,其中一个背起乘歌。 接着那三人快速从原路返回,张远看到这里舒了一口气,看起来这几个人不像是要对乘歌不利的。 可是,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啊,万一这帮人恼羞成怒把我杀了怎么办,张远心里对刚刚进来的三个人又有些不满。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张远听到牢房大门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间杂着“有人越狱了”“快禀报大人”这样的喊叫声,看来是狱卒们发现了乘歌被带走的事情。 张远叹了口气,靠在墙壁上,闭上了眼睛。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是没想到自己不久前还在网吧里打游戏,现在就要死要活了。 过了一会儿,张远听到吱呀一声。 是牢房门开了,他睁开眼睛,只见两个圣殿护卫站在门口,其中一个把一件折好的长袍丢在张远面前。 “穿上,主教大人要见你。” 第六章 该站哪边 张远跟在一个圣殿护卫身后,此时他的身上已经换上了一件长袍。 他背后还跟着一个护卫,张远向后瞥了一眼,就在刚刚出来的时候,他看到地上摆着两具狱卒的尸体。 就是因为这两具尸体,让张远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对死亡的恐惧。 他们所说的主教就是那个木偶人吗,他找我做什么,我不会变成那两具尸体那样吧? 这个时候心中的豪情壮志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对未来的恐惧。 当张远真正看到尸体的那一刻,他的心里不再是对这个新世界的好奇,生物的本能已经完全支配了他。 依旧是狭长的石头走廊,火把全部都熄灭了,有狱卒正在挨个点亮着火把,前后空洞洞的黑暗仿佛一张大口要吞噬张远一般。 一切都是那么漫长,终于,三人走到了一扇木门前,一名护卫推开门示意张远进去。 张远一探头,才看见今天见到的那个木偶人和穿着黑袍的男人都在,心里有些害怕,脚步也停了下来,但是身后有人推了他一把,将他推进房间里以后,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木偶人正对着门口坐着,看到张远进来,招了招手,又指指靠近门一边的椅子,用温和的语气说道:“坐下吧,我请你来是想和你谈谈。” 张远看了木偶人一眼,走到椅子那里坐了下来,但只是盯着木偶人看,一言不发。 将将发出几声轻笑,接着说道:“今天我们在法庭上见过不是吗?说实话我一点都不因为你说的话生气,相反,我很敬佩你的勇气。 像你这样勇敢的人,不应该为了这帮乡下的土贵族而死,至高神的神谕要求我拯救每个误入歧途的灵魂,你也不例外。 我带着诚意来到汉塞,可是这些贵族拒绝我的感化,还有人带头挑动我和平民的关系,我看你虽然不大了解这里的情况,但是一个勇士,想必不会拒绝帮助我吧?” 张远看着将将,心道,我信你个鬼,要不是之前了解了情况,指不定就给你骗了。 不过这样的话当然不能直接说,张远想了想,说道:“主教大人,可以请你再说详细一点吗?” 将将抬手指了指坐在旁边的袁家措,道:“这位是袁法官,你知道吗,你在这里没有任何身份,刺杀我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平民以下犯上都是死路一条。 但是,如果你能够帮我把这些罪名弄到一个贵族头上,就是今天在下面公然侮辱我的那个女人,你就是贵族的同谋,将以贵族的身份被定罪同时因为检举罪减一等。 届时,你只需要在监狱里呆上一段时间,再吃点小苦头就能离开这里,怎么样,这笔交易很划算吧?” 张远沉吟片刻,开口道:“我和她素未谋面,可没有办法把罪名强加给她。” “没关系,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看这个是什么。”将将从怀里掏出一个紫色的水晶球,用手拿到张远面前。 张远看着这个水晶球,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你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这个是留影水晶,只要你注入魔力,它就可以开始记录画面和声音了。”将将还没说话,一旁的袁家措就用讥笑的口吻解释道。 张远瞥了袁家措一眼,不就知道一个破水晶有什么用吗?简直是不得了的了不得,嘲讽我找存在感吗? 张远又看向将将,用为难的语气说道:“可是我不会魔法......” “唉,哈哈哈,真是的,我忘了你不会魔法,不过没有关系,还有个办法,来拿着这个。”将将把水晶递到张远手上,然后又取出一个戒指戴在张远的手指上。 “这个戒指里面已经灌满了魔力,你只要把戒指贴在水晶上就可以开始录像了。不过现在你就先别玩了,我来告诉你怎么做。”将将说道这里,语气逐渐变得高昂起来。 “我会把你放走,然后会有人带你去你该去的地方,遇到了那个女人,你只需要说自己是趁乱逃走的就行了,然后你就说想见自己的同伴,接着记录下她们在一起的证据,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说到这里,将将的语气显得非常得意,紧接着就听将将又道:“等我完美的计划实施成功了,淳家就在劫难逃了,剩下的反对我的贵族也会被我一个个连根拔起。 到那时,我将将就在汉塞只手遮天,没想到啊,淳梦雅这个蠢货想把刺客救走让我不能嫁祸于她,但却正好遂了我的意,哈哈哈!” 一旁的袁家措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两人在房里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吹捧着。 张远拿着水晶走出房间,心里腹诽道,这主教地位不低,但智商属实不高,就他这破计划,自己能进别人家门才怪。 不过呢,现在估计对方挺欢迎自己的,毕竟自己可是准备了一份大礼。 想到这里,张远轻轻地把贴着水晶球的戒指移开,微微发光的水晶球也随之黯淡了下来。 刚刚将将说的兴起,竟没有注意到一切都被张远用他给的留影水晶记录了下来,只能说是自作自受。 张远本来就不爽他,再加上他一副猪队友的样子,那就休怪张远用脚投票了。 张远被两个护卫送出汉塞法庭,此时外面还是黑夜。 终于见到外面的世界了,张远心情也好了许多。 之前在牢房和法庭里,都是室内,而且不通风,整个牢房没有一扇窗户。 出了法庭的大门,张远才恍然大悟,眼前这条街道是一个坡度很大的陡坡。 身后的法庭只能看到很小的一截建筑露在外面,石头堆砌的墙壁整个嵌在倾斜的地面上。 看来之前自己住的牢房全部都在地下,怪不得那么阴暗潮湿。 环顾四周,张远这才发现不只是法庭,周围很多建筑都是只有一个低矮的屋顶露在地面上。 当然也有一些高耸的建筑,往街道尽头望去,那里是一堵石砌的围墙,里面可以看到高大的建筑,而最为醒目的是一座白色的高塔。 张远知道,那应该就是圣殿的所在地了,不愧是圣殿,选址都这么霸道,这可是占了一块好地方。 这时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从一旁的暗巷里窜了出来,站到了张远面前。 黑衣人上下打量了张远一番,才道: “你就是主教大人派来的?” 张远点点头,黑衣人也不啰嗦,说了声“跟我来”,便自顾自地走了。 张远赶紧跟在对方身后,走了一会儿,他就发现这个地方的地势简直是崎岖不平。 才下了一段陡坡,以为可以走平路了,面前又出现了几级台阶。 张远不免想到了以前去过的山城,那里也是这样,去哪里都是爬坡上坎的。 不一会儿,走到一段灯火通明的街道,黑衣人突然间一闪就不见了,张远见状赶紧停下脚步。 这什么意思,这是把我丢在这里了吗? 张远向四周看去,发现这里是一处宽大的街道,和之前的法庭外面差不多。 街道两边有许多小巷,黑衣人大概就是从那里消失的。 这条街相对于之前的街道来说,照明要好的多,路边的立柱上挂着发光的物体,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看了一圈,张远注意到街边有一座长形的房屋,房屋的大门上画着一双大大的金色对剑。 恐怕就是这里了,张远想到之前周全和乘歌说的话,还有在法庭上见到的那个女人。 那时就看到对方领口上有什么花纹,想来就该是金色对剑了。 张远走上前去,正犹豫是该敲门还是怎么的,门却自己开了。 第七章 送礼 “来者是客,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进来吧。” 门内传来一个空灵的女声,张远只感觉在声音传入耳的一瞬间,周围的万物都安静了下来。 看来是这里了,这个手段正是之前在法庭上见到过的。 张远推门进去,里面是一个长方形的大厅,左右两边可以看到向下的楼梯。 大厅的中间摆了一张大桌子,一个女子就正坐在桌边,一双眼睛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张远。 依旧是一身红装,一双金丝对剑绣在胸口,不过这一套和之前的华服不同,更像张远以前见过的那种职业装。 袖子很短,一对藕臂从里面探了出来,一只摆在桌子上,另一只则托住了女子的下把。 张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女子先开口了: “是主教大人派你来的对吧?” 张远笑了笑,答道:“是他派我来的,但是我不是为他而来的。” “哦,那你是为谁而来的?” 张远从怀里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水晶球,放到桌子上,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是来给你们送礼物的。” 说完,张远轻推水晶球,让它滚到对方的面前,女子伸出手按住水晶球,笑吟吟的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留影水晶吗?” “当然,不过里面的内容你应该比我感兴趣。”张远指着水晶球说道,“我只知道我录下了一些内容,不过你也知道我没有魔力,所以不知道怎么看了里面录了些什么。” 女子笑着拍拍手,从楼梯下面上来一个女仆,走到女子面前弯下腰,那女子对着女仆耳语了几句,女仆便转身又下去了。 “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了,我叫淳梦雅,是淳家的现任家主。”女子一只手把玩着水晶球,笑着对张远说。 “我叫张远。” 这时,刚刚下去的女仆上来了,手里端着一个黑色的匣子,匣子的侧面有一个圆孔。 淳梦雅接过匣子,把它摆在桌面上,接着把手放在匣子两边一按。 啪的一声,匣子打开了,淳梦雅拿起水晶球放在里面,合上了匣子。 接着她一只手放在匣子上,手上泛起一阵微光,想来是在注入魔力。 只见侧面的圆孔里突然射出一束光,投在空中,形成了画面。 张远一看正是今天将将给了自己水晶球以后,得意洋洋地把计划和盘托出的场景。 接着就是将将和袁家措商业互吹的场面,在之后画面化作阵阵光点消失在了空气中。 还挺神奇的,张远不由得想起了以前听说过的全息投影,大概也是这种效果吧。 淳梦雅看到留影水晶里的内容,显然有些高兴,微笑着对张远说道; “看来我要多谢你带来的礼物了,有了它,明天我就有办法干掉那个混蛋了。” “举手之劳罢了,我不过是看不惯那家伙,就顺手用他给我的东西坑了他一把。”张远摆摆手,谦虚地说道。 淳梦雅站起身来道:“今天你就在这里住下吧,留影水晶交给我来保管,将将既然让你带着来,就有你死了以后回收的办法。” 张远“嗯”了一声,淳梦雅转身向一边的楼梯走去,张远也跟了上去。 沿着楼梯往下,第二层是一个大大的空地,里面有花坛,种了不少形态各异的花草。 淳梦雅随即介绍道:“这些是我收集的可以在地下生长的植物,怎么样,很漂亮吧?” “确实。” 两人继续下行,第三层有中央也是一个小花园,四周是一圈房间,有仆人正在花园里浇水。 “这里是仆人们住的地方,怎么样,还行吧?” “确实。” 第四层和第三层结构很像,不过是周围的房间看上去更为华丽了些。 “这里就是客房了,怎么样,看上去不错吧?” “确实。” 淳梦雅转过头来,看着张远,笑骂道:“你就只会说这两个字吗?” “确实。” 淳梦雅扭过头去,不再理张远,自顾自地朝一个房间走去。 两人走到房间门口,淳梦雅敲了敲房门,转头对张远说道:“带你见一个熟人。” 门开了,一张小脸探了出来,张远看了好几眼才认出来是乘歌。 之前在牢房里只见过几次侧脸,而且那时候乘歌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如果不是淳梦雅说了个熟人,张远也不会以为那是乘歌。 此时的乘歌洗的干干净净,只是脸上还能看到伤疤,她有些警惕地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淳梦雅。 “有,有什么事吗?”乘歌支支吾吾地说道。 淳梦雅笑着挪了挪身子,露出后面站着的张远,乘歌看见张远,顿时眼前一亮。 “是你,你是怎么出来的?” 不等张远说话,淳梦雅便娇嗔道:“哼,明明是我派人救你出来的,结果对我态度这么差,对他态度那么好。” 张远挠了挠头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乘歌也是小脸一下变得通红,一点也没有在法庭据理力争时的样子。 “好了,进去说吧。”淳梦雅推开房门,乘歌后退几步看着两人。 张远走进房间,只听见外面传来淳梦雅的声音,“你们慢慢聊,我有点事需要先处理。” 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乘歌光着脚站在房间里,张远站在门口和她大眼瞪小眼,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很快乘歌脸又红了,低着头小声说道:“先坐下来吧。” “好。” 张远见乘歌光着脚,也脱下鞋子,打开门放在房间外面。 他这才注意到房间的地板是软的,但是又很有弹性,就像踩在床垫上一样。 真是奢侈啊,张远心道,不过还真是舒服。 乘歌已经走到里面坐下来了,房间里摆了一张小桌子,乘歌就挨着桌子坐在靠里的一边。 张远走过去坐在乘歌的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你刚刚问我怎么出来的对吧,我是被那个木偶人放出来的,不过我和他不是一路人,这点你大可放心。” 张远注意到,听到木偶人这三个字的时候,乘歌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大概是过去的记忆给她留下了太多的阴影吧。 乘歌突然抬起头看着张远道: “当时,你为什么会从天上掉下来?” 张远犹豫了,穿越虽然不算是自己的什么底牌,但是就这样把实话告诉对方,真的没有问题吗? 乘歌又道:“你来自其他世界吧?” 张远脸色一变,没想到自己还什么都没有说,乘歌就说出了真相。 乘歌看张远脸色不好,赶紧接着说道:“因为你身上没有魔力,和我们都不一样,所以我才猜你是从其他世界来的。 你不用害怕,这边也有很多从其他世界来的怪物之类的,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其他世界也有长的和我们一模一样的人。” 张远看到乘歌有些窘迫的模样,有些想笑,这孩子大概是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吧。 他笑着伸出手摸了摸乘歌的头,说道:“猜对了,再猜猜我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乘歌见张远不生气,也露出了笑容,但是很快又脸色通红地低下了头。 张远见状抽回了手,自己一时觉得乘歌太可爱了,居然伸手就摸别人头。 乘歌突然又抬起头,对张远说道:“你的那个世界,一定没有神吧,所以你才不会魔法。” 张远点点头,乘歌见自己猜对了,表情变得有些兴奋,接着道: “那你们那边如果没有神的管理,一定很混乱吧,到处都是坏人和怪兽。” “那倒没有。”张远说道,“我的那个世界虽然没有神,但是人们都很幸福地活着,一切都很有秩序。 因为没有神,于是人们发明了更高明的法律,和这里的法律不同,我们的法律不分平民贵族,每个人都是平等的。” 乘歌的脸上出现了憧憬的神色,可是接着她又低下头说道: “可是你离开了那么好的世界,来到这边,一定很伤心吧?” 是啊,张远这时也有些更咽,或许以后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母了,他们用了那么多时间把自己抚养大,可是一转眼自己就离开了那个世界。 张远是个乐观的人,但是此时再怎么忍,也忍不住两行泪水从脸上划过。 让张远意想不到的是,对面的乘歌居然站了起来,跨过桌子抱住了张远,脸靠在张远的肩头。 张远也伸出双手抱住乘歌,泪水夺眶而出,小声地呜咽着,而乘歌此时也在他的肩头抽泣,大概是想到了自己的过去。 房间里只剩下细微的哭泣声,过了一会儿张远发现乘歌没了声音。 张远喊了两声,才发现她倒在自己的身上居然睡着了。 毕竟还是个孩子,她大概很长时间没有休息了吧。 张远抱起乘歌,把她轻轻地放在地板上,然后脱下自己的长袍盖在乘歌身上。 乘歌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满是泪水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张远伸出手擦了擦乘歌脸上的泪水,然后自己也找了个地方躺下来。 无边的困意袭上心头,张远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八章 抱歉,主教大人 张远醒来的时候,发现乘歌已经不在了,而长袍则盖在了自己身上。 他打了个哈欠,推开房门走出去,发现乘歌和淳梦雅都在外面的花园里坐着。 自己来这个世界已经一天多了啊,直到现在张远都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乘歌见张远走出来,跳起来向张远招手,张远见到乘歌这么开心也露出了笑容。 张远走过去,发现两人此时正在用餐,她们身前的桌子上摆着一个果盘,里面放着紫色的果实一样的东西。 淳梦雅伸出玉指对着一旁一指,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一根热毛巾,只听她喊了一声“接住”。 张远下意识伸出手,毛巾稳稳地落在他的手上。 “把手擦干净,来吃点东西。”淳梦雅拿起一个紫色果实,用手一点,果皮自然地蜕下,露出白色的果肉。 张远擦了手,也拿起一个紫色的果实,学着她的样子拿起一个紫色果实,然后拿手指一戳。 下一秒,张远就看到自己的手指戳穿了果实,赶紧拔了出来。 这果实也太软了,一戳就破了。 乘歌和淳梦雅见到张远这副窘态,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倒是乘歌反应快,从张远手里接过果实,拿起桌上一把小刀帮张远削起了皮。 乘歌的刀用的很好,一阵上下翻飞,就像削苹果一样,一串果皮就落在桌子上。 张远接过果实尝了一口,有一股香甜的味道,而且入口即化。 这时,一个仆人从楼梯上下来,走到了淳梦雅旁边,淳梦雅笑着对两人道: “现在我们该去和亲爱的主教大人见面了。” 张远将剩下的果实两三口吃进肚子里,拿起桌子上刚刚自己用过的毛巾擦了擦手,随着淳梦雅上楼去了。 上到一层,张远发现昨天自己和淳梦雅见面的房间里此时已经站满了人,这时乘歌拉着他走到角落里,踮起脚附在张远耳边说道: “这些都是反对将将的贵族。” 张远点了点头,看来昨天自己把留影水晶送来以后,淳梦雅就已经连夜做好了准备。 淳梦雅走到那些还在嘈杂的贵族身前,说道: “诸位,就在昨天,将将已经自己把打倒他的武器送到了我们手上,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给他最后一击。” 淳梦雅和张远还有乘歌交谈的时候都是正常的对话,而现在她再次展现出自己神奇的魔法,让每一个贵族都听见了她的话。 贵族们先是陷入了一阵沉默,突然有人举起拳头大喊起来 “最后一击,打倒将将!” 紧接着身边的贵族也跟着大喊起来,张远和乘歌两人也被感染了,跟着举起拳头大喊起来。 一帮人就这么大喊着离开了淳梦雅的宅邸,走到了街道上,这时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一大批全副武装的人跟在了队伍后面。 看来是这些贵族的私人武装了,张远看了看身后装备参差不齐的队伍,心里暗道。 昨天来的时候张远是走的小巷,今天这么大的队伍,当然不可能再钻窄巷,而是走的大路。 汉塞城跨山而建,要从这条大路到另一条大路,如果不走小巷,就只能走到坡顶或者坡底才能转到另一条路。 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边喊着口号,一边朝坡顶白色高塔的方向走去。 到了坡顶一后,张远看到后面的军队和贵族队伍分开了,军队快速地沿着白色的围墙包围了圣殿。 圣殿的望塔上有几个白色的身影向这边看来,接着望塔上传来几声大喊,顿时围墙里也出现了不少脚步声。 但是这一切都与张远无关,他们的队伍继续向汉塞法庭走去。 除了这支贵族队伍以外,还有不少人跟在后面看热闹,等到走到汉塞法庭前的时候,张远看到四周的小巷里都挤满了人向这里看来。 这样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里面的人,很快有狱卒打扮的人出来看了一眼,看到这么多人,又被吓了回去。 接着将将和袁家措走了出来,将将的木头脸上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没想到变成木头人了还需要睡觉,张远在后面腹诽道。 袁家措对着贵族们大声质问道:“淳梦雅,你带这么多人来法庭干什么,我似乎没有邀请你们来旁听吧?” 淳梦雅此时满脸都是志在必得的笑容,只见她向前一步,走到袁家措面前说道: “没错,法官大人是没有邀请我们来旁听,不过我们也不是来旁听的,不过是请你判案的。” 袁家措此时因为是从法庭里出来,站的地方本来就比站在街道上的贵族们低。 这下淳梦雅走过去,正好是从上往下俯视着袁家措,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袁家措此时本能地觉得有一丝不妙,此时高他一头的淳梦雅身上有一种让他喘不过气的压力传来。 一旁的将将却是一副迟钝的样子,用慵懒的声音说道: “我被刺杀的事情还没完,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请袁法官判案了?” 淳梦雅后面的贵族队伍中爆发出一阵笑声,有人喊起了刚刚的口号。 将将这下听得清楚,顿时睡意全无,厉声喝道: “你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告诉你们,我可是汉塞主教,你们知道你们这样做的后果吗? 你们不要被这个女人蛊惑了,就是她派人来刺杀我的,她劫走了刺客,现在刺客就在她家里。” 淳梦雅笑着说道:“所以我今天把两位带来了。” 贵族们的目光向张远和乘歌看来,两人相视一笑,走到了人群前面。 将将顿时指着乘歌大叫道:“大家看,刺客就是淳梦雅的人。” 接着将将又指着张远喊道:“你也在这里,快把你记录的证据拿出来。” 果然没和他合作是正确的选择,就算再迟钝此刻也该知道张远是那边的人了。 只见淳梦雅掏出一颗水晶球,脸上满是讥笑。 “抱歉,主教大人,你说的是这个吗?我可是很想邀请你看看这里面的内容。” 将将就算再迟钝,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伸手指着张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远耸耸肩,笑着说道:“抱歉,主教大人。” 有人从后面递上来一个匣子,淳梦雅接过后像昨天一样把水晶球放了进去,只见一副比昨天张远看到的更大的画面出现在半空中。 “等我完美的计划实施成功了,淳家就在劫难逃了,剩下的反对我的贵族也会被我一个个连根拔起。 到那时,我将将就在汉塞只手遮天,没想到啊,淳梦雅这个蠢货想把刺客救走让我不能嫁祸于她,但却正好遂了我的意,哈哈哈!” “哈哈哈,到时候主教大人就在汉塞要什么有什么,没有任何人敢违抗您的意图。” “袁法官你不必恭维我,到时候你的地位不也跟着涨高了吗?到时候我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空中的将将大放厥词,地上的将将却如丧考妣。 刚开始只有反对的贵族跟着淳梦雅来到了法庭门前,现在却有好多闻讯赶来的贵族,所有人都看到了画面里将将的样子。 半空中的画面依然在继续,但是众人已经不需要看下去了,汉塞贵族从来就不是泾渭分明的两派。 即使在有关圣殿的问题上有所分歧,但是汉塞人素来以团结著称。 圣殿作为一个外来者,即便是真的有贵族刺杀主教,在贵族们眼里,不过是涉事的贵族损失一点利益,最多是死个替罪羊罢了。 将将说的要嫁祸于淳梦雅的,还要把反对的贵族全部赶尽杀绝,无疑是触了汉塞人的逆鳞。 无数的围观平民和原本支持将将的贵族加入了淳梦雅身后的队伍,高声声讨着将将。 淳梦雅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手里的匣子已经递给了别人,取而代之的是手心一蓬跳动的火苗。 将将向后退去,没想到却撞在几个狱卒的身上,此时狱卒们的脸上都是一副忐忑的表情,但是谁也没有让开。 将将见退路被堵死,只有恨恨地看着众人。 “你们以为,做了这种事情我会放过你们吗?” 淳梦雅见将将这时还嚣张,指了指汉塞望塔的方向,道: “我建议你先看看那边。” 将将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圣殿的方向升起一阵浓烟,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淳梦雅接着就道:“看来你剩下的木头人们烧的火很旺嘛,不知道你这身子点的火怎么样。” “混蛋,给我死!”将将怒吼一声,扑向了淳梦雅。 “抱歉,主教大人,恕我不能让你如愿了。” 只见淳梦雅将手中的火焰弹向将将,然后身体向后轻轻跃起,如同羽毛一般落在了远处。 将将已经化为一团火焰,向前又冲了两步,终于倒在了地上,熊熊燃烧着。 众人高声欢呼着,此刻圣殿在汉塞的势力已经宣告终结。 但是没有人注意到,一旁的小巷里,一条趴在地上眯着眼看热闹的狗突然抬起了头。 它的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仿佛人的眼睛一般灵动。 紧接着它看向欢呼的人群,眼里尽是凶恶的光芒,在低吼了两声以后,这条狗转身消失在了小巷的黑暗当中。 第九章 急报 南北走向的汉塞山脉是基彻帝国天然的西部屏障,汉塞城就横跨在汉塞山脉上,东坡朝基彻帝国,西坡朝邻国钢贺帝国。 从山顶的汉塞望塔向下看,东西两边各有三条大路通向山脚的城墙,山脊上还有一条沿地势蜿蜒的道路。 这条道路的一头是一块很大的平地,显然是人为修建的,这里是汉塞人的墓地。 汉塞人将离月亮最近的地方当做墓地,他们相信这样死者的灵魂就会安然抵达月亮。 平地很大,但汉塞人的墓很多,周围稍低一些的缓坡上也是墓碑林立。 淳梦雅就蹲在山坡上的一处墓碑前,将一束花放在了墓碑旁。 这是她父亲的墓,她的父亲就是那个站出来说要向西部圣殿告发将将的人。 因此淳梦雅和将将早就已经不死不休了,只可惜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父亲是被圣殿杀的。 当时被抓住的凶手是几个平民,在汉塞法庭上最后也通过了判决,处死了那几个人。 但是淳梦雅和很多贵族一样一直坚信杀死她父亲的人是将将,为了推翻圣殿在汉塞的统治,她一直积极活动着,现在终于为父亲报了仇,她第一时间就来见自己的父亲。 淳梦雅站起身来,拉过在一旁的张远,满是泪水的脸上却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父亲你看,这就是帮助我,帮助汉塞人除掉将将的人。” 张远见淳梦雅这么兴奋,心道不说两句也不行。 “呃,你好,我叫张远,打倒将将的事情,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没想到张远话音刚落,整片墓地突然透出一股冰冷之气,张远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觉,这周围许多墓碑里突然升腾起一缕白烟向天空飞去。 “是,我的父亲,还有乘歌的家人们!”淳梦雅站起来看着空中逐渐升腾的白烟,激动地说道。 站在一旁的乘歌此时也是泪流满面。 当时乘歌的家人们被残忍陷害的时候,淳梦雅和其他贵族为他们收了尸,就葬在了自己父亲的墓旁。 乘歌刚刚来到墓地的时候也知道了这件事,跪在姐姐的墓边大哭了一场。 当初她只知道将将和汉塞法庭给姐姐定下了勾引神职人员的罪名,而当时身位平民的乘歌一家全部因此沦为阶下囚,最终就在圣殿的围墙下被处决了。 乘歌现在知道亲人们的尸骨有人收殓,如何能不痛哭,一半是伤心亲人们阴阳两隔,一半是感激淳梦雅的作为。 此时张远来到这里,所有人盘踞在墓地的怨念全部向回归了月亮,即使是白日,三人也看见月亮在天上露出了淡淡的轮廓。 张远见乘歌哭了,悄悄地走过去将乘歌拥入怀中,看着乘歌靠在自己身上,肩膀微微耸动着,张远突然开口道: “要不,你做我的妹妹吧。” 乘歌突然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才抬头看着张远,两只眼睛已经哭得通红了,让张远不由得又是一阵心疼。 “我,可以吗?”乘歌小声问道。 “当然可以,从今以后你不再是孤单一人了,我就是你的哥哥了。” 张远半蹲在乘歌的面前,伸手拭去了她脸上的眼泪,直直地盯着乘歌的双眼说道。 乘歌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别过了头去,嘴上却小声道: “哥哥。” “再喊一声。” “哥哥。” 张远高兴地抱起乘歌转起了圈,乘歌此时还残留着泪痕的小脸通红一片。 “我有妹妹了,我有妹妹了,我也不是一个人了!” 过了一会儿张远放下乘歌,两人不约而同地从眼睛里留下了几滴眼泪,却又立马破涕为笑。 淳梦雅在一旁笑着看着两人的模样,开口道: “好了,我们下去吧。” 三人向淳梦雅的宅邸走去,路过望塔的时候张远看到有不少人在拆除圣殿的白色高墙和里面的一些建筑。 淳梦雅张远看向那边,笑着解释道: “之后圣殿的建筑会全部拆除,除了汉塞望塔,那可是汉塞人自己的心血,大家都同意保留下来。” 张远点了点头,汉塞望塔虽说是过去圣殿的象征,但却没必要拆除。 望塔不仅是一座地标建筑,同时也是很不错的瞭望塔,拆了反倒得不偿失。 汉塞西坡,汉塞军营 汉塞军营在西坡占了百分之三十以上的土地,倒不是因为汉塞军队多,而是因为军中豢养的兽类只能养在地表上。 此时有很多商人进出西边的城门,有士兵在挨个盘查商队。 两个看着很年轻的人此时沿着城墙脚下走了过来。 为首一人穿着一件亮银色的衣服,背后一根同样是亮银色的长袍随风摆动着,明明看上去很柔软,但却给人一种金属的感觉。 身后一人则穿着一身帅气的战甲,红色的战袍在身后摇曳。 有士兵看见两人,赶紧行礼道:“见过将军。” 那名穿着银色衣服的人笑着摆摆手,突然他伸手往背后一抓,身后的长袍竟化作液体尽数向他手中流去。 银色的液体逐渐在他手中凝成一杆长枪,他抬起枪敲在一辆马车上面。 “停下。” 马车里装着花花绿绿的布匹,走在前面牵马的商人停住脚步,动作僵硬地转过身来。 “大人,刚刚几位大人已经检查过了,你看......” 身后穿着战甲的年轻人走过来看了那商人一眼,由转头看向拿着枪的那人问道: “艾戎,怎么了?” “没什么,吓唬吓唬他罢了,好了,你可以走了。” 艾戎摆摆手,长枪又化为长袍披在背上。 两人接着往前走,艾戎突然开口道: “斯微,看出来刚刚那辆马车有问题了吗?” 身后的斯微闻声一愣,赶紧问道: “什么问题?” 艾戎跺了跺脚下的地面,笑道: “我记得你小子当初在学院的时候,土系魔法这一块成绩挺不错的啊,怎么,这你都没看出来?” 斯微一拍脑袋,赶紧道: “你的意思是,马车的重量不对。” “嗯,我刚刚感应了一下脚下的土元素,那车里肯定不止装的布。” 斯微沉吟了一下,问道: “要把他们追回来吗?” 艾戎笑着摆摆手道:“不必了。 不过是些苦命的人罢了,倒是你,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斯微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说道: “我听说贵族们今天拆了圣殿,还把主教杀了,要是西部圣殿的人过来追究怎么办?” “追究贵族,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再说我早看圣殿不顺眼了,杀得好!” 两人正交谈着,突然有士兵从远处跑来,气喘吁吁地停在两人面前。 “报告将军,刚刚,壶颈峡前哨,失去联系了。” 刚刚还在笑着的艾戎立马正色道: “怎么回事,是魔术故障还是你们弄错了,带我去看看。” 艾戎和斯微走进一处不大的房子里,房间中央摆着一张圆桌,几个士兵正在圆桌上快速记录着什么。 圆桌的正中间一颗棱形的红色水晶在空中漂浮着,水晶的周围三个圆环呈不同角度圈住水晶,同时缓缓旋转着。 有两名士兵伸出双手,手中伸出两束触须状的光芒在圆环上来回拨动着。 艾戎拉住一个那两个士兵中的一个,问道: “怎么回事,联系上了吗?” 士兵赶紧答道: “报告将军,一直没有联系上,他们是主动断开连接的,刚刚频道里其他前哨也在问是怎么回事,还有前哨请示派出侦察部队。” 艾戎拍拍那士兵的肩说道: “告诉他们,可以派出侦察部队,还有,让他们小心行事。” 士兵点点头,手上再次探出触须状的光芒连上了圆环。 这时另一名士兵突然惊呼一声,一时间所有人都向他看去,只听他说道: “报告将军,刚刚长笛口前哨也主动断开了连接,但是他们断开连接前传来了一条讯息。” “快说!是什么消息?” “敌袭。” 第十章 前哨孤军 张远三人刚走回淳梦雅的宅邸,就看到一个士兵站在宅邸门前东张西望。 看见淳梦雅,那士兵马上迎上来,向淳梦雅行礼道: “淳小姐,有紧急军情,艾将军召集所有贵族马上前往军中商议。” 淳梦雅点点头示意知道了,士兵便快速离开了。 同样的场景在城内很多地方上演,在夜幕降临时,已经有无数的贵族都向西坡的军营拥去。 淳梦雅也不例外,而张远和乘歌则先回到宅邸里休息了。 军议在校场上展开,艾戎和斯微站在高高的检阅台上,看着下方乌压压的人群。 全汉塞差不多两百多的贵族,看来基本都到齐了。 艾戎用音障术压下所有贵族议论的声音说道: “诸位,我想你们一定有疑问,为什么我会召集你们商谈军事问题。 就在刚刚,汉塞最前端的两座前哨阵地和我们失去了联系,我担心敌人已经离汉塞很近了。 我也知道就在刚刚你们驱逐了汉塞的圣殿势力,但是汉塞也因此失去了一支军事力量。 我想诸位有责任分担汉塞的防务,希望大家回去能够组织自己的私兵,做好在汉塞进行防守战的准备。” 这时下面有一个年迈的贵族大声对艾戎说道: “艾将军,我们还在前线的其他前哨士兵怎么办?您打算放弃他们吗?” 艾戎看了那老贵族一眼,脸上突然露出自信的笑容,只听他大声说道: “不,汉塞人绝不放弃汉塞人!我将派出部队前往剩余的前哨阵地协助防守,拖延时间,并且保证前哨部队的安全撤退。” 下面的贵族中随即有人大喊道:“汉塞人绝不放弃汉塞人!” 很快校场上只剩下贵族们大喊着口号,艾戎拍拍斯微的肩,从台上走了下来。 “艾戎,我们要事先通知西部军部吗?”斯微跟在艾戎身后问道。 艾戎头也不回地说道:“当然,还有,记得把圣殿的事情告诉你父亲,让斯将军有个准备。” “嗯。” “对了,斯微你安排一下,让淳梦雅跟着支援部队一起走,最好把那两个刺客也带上。最好今天晚上就安排好,明天部队就出发。” “是。” 斯微快步离开了,只剩下艾戎一个人望着夕阳,脸上不再是自信的笑容,只剩下一声叹息。 希望这次可以安然度过吧。 “哇,这也太神奇了吧!”张远看着对面的一模一样的自己,不由得鼓起了掌。 只见那自己突然一阵扭曲,变成了一个少女,正是乘歌。 一回到房间里,张远就提出想看乘歌表演魔术,乘歌刚开始还不太好意思,结果耐不住张远请求,展示了两手以后自己也来了兴致。 刚刚乘歌给张远看的是镜像术,是光系魔法的一种,可以让人看到自己的镜像。 接着乘歌又突然低吟了几句,张远就看到眼前的的乘歌突然消失了。但是张远的视线慢慢下移,就看到软软的地板上有两个脚印子在向自己侧面挪动着。 张远装出一副着急的模样,大声喊道:“乘歌,你在哪里?乘歌!” 张远偷瞄了一眼地上,看到脚印已经移动到了自己旁边,故意背对着脚印四处张望。 乘歌解除了隐身,伸出手想要拍张远的肩。 张远突然转过身来,一下将乘歌抱了起来,在地上转起了圈。 “啊,哥哥,我错了,快放我下来!” 这时,房门突然开了,淳梦雅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结果看到二人这副模样,板着的脸一下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们兄妹俩关系可真好。”淳梦雅打趣道。 两人的脸一下变得通红。 淳梦雅咳了一声,收起笑容说道:“你们两个做一下准备,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跟我一起去西坡的军营。” 去军营?张远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正欲开口询问,淳梦雅已经走出去关上了门。 张远和乘歌对视一眼,彻底没了玩闹的兴致,不过两人也没有什么可以准备的东西,便早早歇下了。 第二天,淳梦雅带着张远和乘歌,以及一大帮私兵前往了军营。 虽然是随军出行,但其实基本上没有张远什么事,不过他大概也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就要离开汉塞。 大概是为了让自己等人出去避避风头吧。 正对西城门的广场上,竖着一尊高达十米的巨像,相比张远见过的裁决神像,这尊雕像显得非常粗犷,雕刻的是一个站得笔直身着戎装的男人,手里一把大剑举在胸口,直指天空。 在雕像的注视下,西城门的主门缓缓打开,一只三千余人的队伍在这个清晨离开了汉塞,奔赴未知的战场。 与此同时,一名士兵骑着快马从东门出发,向着西部军部疾驰而去。 一场看不见的风暴正以汉塞城为中心,席卷向周围地区。 而远在塞门峡的守军,此时丝毫没有精力去关心背后汉塞城的情况。 从汉塞往西,一路上有十余个大大小小的前哨要塞,而最前面的三座要塞就是壶颈峡、长笛口和塞门峡的要塞。 三座要塞成掎角之势,其中塞门峡扼守住通往汉塞的第一道大门,也守住了前方两座要塞守军的退路。 但此时这座要塞已经被包围得严严实实,昨天在传讯水晶频道里得知最前方的两座前哨要塞遭到袭击,这里的士兵们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但是夜晚战斗的残酷还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在战斗一打响的时候,就有一具巨大的岩石傀儡攀上了城墙,大量全副武装的士卒从傀儡上一跃而下,和城头的守军战成一团。 为了粉碎敌人乘夜攻占要塞的计划,这座要塞的军士长组建了一支十人的敢死队,跳上了岩石傀儡的头顶。 随后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中,岩石傀儡轰然倒塌,而用自己血肉之躯做成魔术炸弹的军士长也和傀儡一样,变成了要塞脚下的尘土。 一百多人的守军,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只剩下三十七人,城墙上到处都是穿着盔甲的尸体,其中有守军的,也有敌人的。 被远程法术击中的尸体身上开着拳头大小的洞,已经贯穿了盔甲和身体。 原本白色的城墙此时被染成了暗红色,这时城墙上缓缓站起一道身影,看向了城墙下如潮水般退去的敌人。 他伸出手,从旁边的尸体身上抽出了一根长矛,这不是他的兵器,但却用的很顺手。 城墙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起码有一半是他的功劳,他的剑显然没有他的本事,在砍不知道第一个敌人的时候,他感觉到没有那么顺手了,拿起剑一看,已经被崩得卷了刃。 他随手丢掉那把制式长剑,脚尖从敌人的尸体上挑起一根长矛抓在手中,继续收割着登城者的生命。 最后一批登上城墙的敌人就在刚才大叫着“饮血者”,从城墙上自己跳了下去,有的人摔成了一团浆糊,有的人摔断了腿,在城墙下呻吟着。 他是一名饮血者,身上有一半汉塞人的血液,还有一半哈克兰人的血液,只有阵亡的军士长知道他的名字。 饮血者缓缓走下城墙,有的士兵已经累倒了,还有士兵靠着城墙坐着,正在给自己或者重伤的战友包扎伤口,空气里满是一股血臭味。 看到他走下来,很多士兵都挪动着身体,尽量远离他。 感受到众人恐惧与嫌弃的目光,饮血者笑了笑,向一间屋子走去。 屋里放着传讯水晶,水晶已经碎掉了,是昨天晚上军士长下的命令,为了防止敌人获得传讯水晶。 桌子上摆放着水晶的残渣还有三个金色圆环,他将金色圆环拿在手中轻轻把玩着。 突然,他听见门口有动静,扭头看去,是一张还未脱去稚气的脸,脸上还沾着血迹。 那少年见饮血者看过去,赶紧躲到门后面,过了一会儿才又探出头来,怯生生地问道: “我们把敌人打跑了吗?” 饮血者笑了笑,说道: “打跑了,现在能请你把捷报传回汉塞城吗?” 少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结结巴巴地答道: “我,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说完,饮血者拿起桌子上的纸笔,开始写起了信。“你先去城门那边等着,一会儿信给你就马上出发。” “是。”少年激动地行了一个军礼,他是辎重兵,从来没有想过有这种重任交给他完成,接着他飞快地跑向了城门。 饮血者写好信,来到通往汉塞的城门,将封好的信交给了少年。 “一定要把信保护好,把他交给任意一个前哨,或者是来支援的部队。” 少年点点头,快速地通过城门向汉塞方向奔跑而去。 饮血者回到西边的城门,他登上城墙,看向了长笛口的方向,脸上露出了坚毅的表情。 在清晨升起的薄雾中,一具巨大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第十一章 塞门英魂 饮血者站在城门前,看着自己眼前集结好的士兵们。每个人身上都负了伤,有的人甚至站都站不稳,只能由旁边的人搀扶着。 饮血者看着这些人,高声说道:“我知道,你们心目中,饮血者和他们的哈克兰父亲或者母亲一样,是被诅咒的存在,是不被神祝福的人。 但是现在,我们已经被神抛弃了,神在王城,神在西部,神在汉塞,但是神从来没有在这里,从来没有与我们并肩作战过。 这个时候与其相信神,不如相信你身边的战友,不如相信和我并肩作战可以死得其所!” 有的士兵被他说得低下了头,刚刚正是他们一直用饱含恶意的目光看着饮血者。 饮血者拿起长矛,重重地杵在地上,大喝道: “现在,听我命令!所有人面朝我站成一排!” 队列很快排好了,他接着喊道: “所有土生土长的汉塞人,向前一步!” 有二十多个人齐齐向前走了一步,看着这些人饮血者点了点头。 “很好,你们都是汉塞人,汉塞人有责任守卫自己的家乡!” 他环视一周,又道: “接下来,所有曾经完整地参与过一场战役的人,向前一步!” 刚刚出列的二十多人中有人接着向前一步,而最后一排也有人向前,走到了第二排中。 “你们是老兵,你们有更熟练的战技,你们应该站在新兵的前面!” 饮血者说完,提着长矛走到第一排一名士兵的前面,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 “你害怕吗?” 那士兵挺起胸膛大声说道:“不害怕!” “好,像他一样,此时此刻心里没有畏惧的人,可以再向前一步!” 包括刚刚的士兵在内,有四五个人立即向前一步,组成了新的第一排,还有的后排的士兵则是补充到前面一排中。 有的士兵犹豫了一下,抬起脚步想往前一步的时候,饮血者举起长矛,再次杵到地面上。 “好了,刚刚没有动的人现在可以不用向前了,你们犹豫了,你们没有抓住成为勇士的机会,在战场上没有时间给你们犹豫,抓不住机会只有死路一条!” “我刚刚,看到了很多勇士,很感谢你们可以在最后站在我的身边与我一起作战!” “现在你们的的阵型就是我们冲锋的阵型,一会儿我会带领你们从这里冲出去。我们要让外面的人知道,汉塞人绝不是躲在城墙里待宰的羔羊!” “汉塞无敌!” 此时,站在饮血者面前的三十五名士兵全部抬起了头,在他们的眼睛里,坚毅的光芒取代了恐惧、失望与惭愧。 三十六道不同的声音划过早晨的天空,响彻了云霄。 “汉塞无敌,汉塞无敌,汉塞无敌!” 钢贺帝国第三军在山间行进着,军队犹如一条长长的蛇,蜿蜒了数公里。 中军豪华的大车上,一名身穿铠甲的年轻人正坐在凉棚下眯着眼打盹,远方隐约传来的嘈杂声吵醒了他。 他睁开眼看向身旁一个同样身披铠甲的老人,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问道: “怎么了?怎么这么吵啊?没看见我正在睡觉吗?” 那老人拱了拱手,答道: “王子殿下,好像是进攻塞门峡要塞的前军撤回来了。” “撤回来,撤回来是什么意思?当时可是你说的,有你的岩石傀儡在,连克三城不成问题。怎么,你说话是放屁吗?” 被称为王子殿下的是钢贺帝国的大王子贺必王,而一旁的则是钢贺帝国第三军的主将,万尼拔。 “王子殿下,那具岩石傀儡的控制权交给了前军,大概是前军控制不当,才出了岔子,但是没关系,末将还有一具傀儡,这次必定可以攻占塞门峡。” “哼,希望像你说的一样。”贺必王冷哼一声,继续闭目养神。 万尼拔见状,一转刚刚低眉顺气的样子,脸色铁青地走下将台。 “乳臭未干,懂什么战场?” 万尼拔随即招来旁边一个将领,说道: “你带你的人去把撤回来的前军拦住,然后把前军所有将领全部押到中军前面砍了,你就留在前面当督战队。前军的所有士兵组成先登队,退一步者,死!” 那将军领了命,带着他的部下快速离开了中军向前而去。 很快前军的将领全部被当众斩首,前军剩下的士兵不得不调转脚步跟在仅剩的一具岩石傀儡身后,向塞门峡前进。 待钢贺帝国的军队在塞门峡前列好阵,已经是正午了。与大军的嘈杂相比,塞门峡的城楼上显得格外的安静。 高大的岩石傀儡身上坐满了士兵,向城墙走去。就在岩石傀儡走到城墙边准备放下士兵的时候,城门忽然豁然大开。 一支仅有三十六人的军队高声咆哮着从城门中冲了出来,为首一人正是饮血者。 在中军观战的贺必王和万尼拔见状都是一愣,万尼拔随即狞笑一声,操控起岩石傀儡来。 只见巨大的傀儡抬起脚一跺,冲在最后的几名汉塞士兵瞬间就消失在了巨大的岩石脚掌下。有不少站在傀儡身上的士兵也被震得从傀儡身上摔了下去,变成了一滩肉泥。 贺必王也是猖狂地大笑起来:“这帮基彻人简直是蚍蜉撼树,好了,把他们灭掉吧。” 岩石傀儡转过身来,向冲锋的汉塞士兵追去,凡是被追上的人,全部变成了脚下的肉泥。 此时岩石傀儡身上的钢贺士兵也因为站立不稳,摔下来不少,但是万尼拔丝毫不在乎这些前军士兵的死活,一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 地面上的前军也怪叫着堵住了饮血者的道路,饮血者平举着长矛向人数众多的敌人冲锋而去。 前军士兵们脸上纷纷露出狰狞的笑容,手里的长剑突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 闪光剑,臭名昭著的战场格斗魔术,前军士兵们仿佛已经看到被闪瞎的敌人举着长矛四处寻找对手的场面,然后满脸不甘地被乱剑活活砍死。 贯穿身体的长矛终结了他们的幻想,饮血者身上的哈克兰人血脉让他们同样具有一定程度的魔法豁免,区区的闪光剑根本就不能影响饮血者分毫。 敌人的鲜血溅在了饮血者的脸上,他的力量飞速增长着,抬起脚一脚踹在尸体身上将长枪抽了出来。 一枪,又一枪,饮血者一边机械地刺出长枪,一边快速地向前行进着。从天上向下看,就像一把热刀切开了一块猪油一般,饮血者所过之处便是一个大大的缺口。 不是前军不想包围他,而是饮血者从敌人的血液中汲取了大量的物理力量,速度也变得奇快无比,挡在他面前的敌人也丝毫不能阻碍他的前进。 饮血者突然感觉到后颈上溅上了一滴与众不同的血,他回头看了一眼,是那名回答他的士兵,此时身上插了好几支箭,肚子上也被砍了一刀,满是鲜血的肠子就挂在肚皮上。 但是那名士兵仿佛全然不知疼痛一般,一边咆哮着“汉塞”二字,一边用剑刺向一名前军士兵。 剑插在对方身体里拔不出来了,他一下抽出插在身上的一支箭,浑然不顾喷溅而出的鲜血,一下将箭狠狠地插进了另一名敌人的脖子。 有剑从身后刺进了他的身体,剑尖从他的胸前刺出,他大喝一声,抱住眼前另一名敌人,用力拉到自己身上,用胸口的剑尖刺进了对方的心脏。 看着战友的眼睛逐渐失去光彩,饮血者知道为什么这滴血与众不同了,那是勇士的血。 如果说敌人的血给了饮血者肉体的力量,那么这滴战友的鲜血便激发了饮血者无穷的凶性。 他不再只顾着前进,而是舞起长矛杀向周围的敌人。 饮血者如同绞肉机一般,无情地收割着战场上所有靠近他的生命,随他冲出来的三十五名士兵此时已经全部阵亡,塞门峡守军到此,仅剩他一人。 被诅咒的人在战场中央跳起了禁忌的血色舞蹈,不堪重负的长矛断成了两截,他随手又捡起一把长剑,继续制造着尸体。 很快前军的士兵就崩溃了,转身向中军跑去。 督战的士兵无情地举起手中的剑,向曾经的同袍们砍去,但是很快,当真正的无情来到他们的面前,他们同样转身向后跑去。 没有人跑得过此时的饮血者,如果有,那一定是他身后的人还没有死光。 士兵们嘴里惊慌地高呼着“饮血者”“快跑”这样的字眼,而饮血者一人就像是狼驱赶羊群一般,将钢贺帝国的前军赶向中军。 所谓兵败如山倒,败退的军队很快将恐慌的情绪传播给了后面的人,士兵们簇拥着王子的车辇向后撤退。 车辇不动还好,一动就引起了饮血者的注意,他纵身一跃竟是一下越过了前军,直接跳进了中军。 “保护王子,保护王子!”大量的中军士兵围向了饮血者,饮血者大吼一声,合身撞开前方的士兵快速冲向前方巨大的车辇。 饮血者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了,虽然他通过血液汲取了大量的物理力量,但是这些都是人类的血,人很快就会力竭,被汲取鲜血的敌人也不例外。 看似他现在力大无比,但或许很快力量就衰弱了,他要在这之前冲上那辆车,将上面的人干掉。 他将周围的人撞开后身边出现了一块空地,他随即再次高高跃起,这一下终于落在了大车上。 看着近在眼前,惊慌失措的贺必王,他提着剑一步步走了过去。 突然他感觉脚下一软,是身上的力量在快速地流逝着,这一瞬间的破绽被周围的亲卫抓住了机会,三四杆长枪从身后贯穿了饮血者的身体。 饮血者咆哮一声,力量又回来了一点,他坚定而缓慢地又向前踏出一步,身后握着长枪的几名亲卫直接是一个趔趄被他拖翻在地。 又是几根长枪刺穿了他的身体,沾满鲜血的枪尖从他的腹部探出。 饮血者自知再也难走到敌人面前,竟然直接伸手握住了腹部的枪尖,强忍着疼痛将长枪从后往前拔了出来。 后面握着长枪的亲卫只感觉一股大力传来,下一刻便狠狠地撞在了饮血者的身上,失去了对长枪的控制。 饮血者感觉到自己腹部的内脏都在翻滚着,但是他面不改色,举起长枪,用尽全力向眼前的贺必王掷去。 眼看长枪就要命中对方,贺必王身上突然光芒一闪,一面闪亮的六边形光盾挡下了这一击,但是光盾也变得黯淡了下来。 看着对方的光盾一闪而逝,就像没出现过一样,而自己掷出的长枪掉在地上,饮血者不甘地大吼一声,拖着身后的亲卫向前冲去。 贺必王身边的万尼拔此时终于反应过来,拔出自己的长剑,一剑砍下了饮血者的头颅,只见头颅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落在贺必王的脚下,一双怒目瞪视着他。 饮血者失去头颅的身躯继续向前冲了几步以后,终于失去了力量,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至此,塞门峡守军,仅有一人生还,其余全部战死。 第十二章 全线撤退 少年被带到斯微面前时,距他离开塞门峡已经过了整整一天了。 他先是从塞门峡走了足足三十公里山路,直到下午才到了最近的一座前哨要塞,将信交到了军士长的手里。 军士长打开信浏览了一眼,脸色变得很差,马上通过传讯水晶向远在汉塞军营的艾戎汇报了信件内容。 信里写的根本不是什么捷报,但是这一切都是少年不知道的,当他把信件送达的时候已经是筋疲力尽,被士兵们扶着休息去了。 信很短,只有寥寥几句话: 敌人打着钢贺的旗帜,乘着巨大的傀儡,人数不明。如果我们固守要塞,将没有任何获胜的可能。我将带领塞门峡所有幸存的战士,发起最后一场冲锋,用敌人的鲜血染红汉塞的大门,为身后的战友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我只请求汉塞可以把我的血琥珀送回我父亲的家乡,回到哈克兰的怀抱。 署名:饮血者 和信一起装在信封里的,是一颗水滴形的红色晶体,在阳光下散发出摄人心魄的美丽光彩。 当天晚上,艾戎在全汉塞的传讯水晶频道里宣告了全面撤退的命令,所有西线前哨军队做好撤退准备,连夜分批撤退。 同样接到撤退命令的还有斯微率领的支援部队。 斯微是在半路上遇到一支撤退部队后得知的消息,和信一同被带到他面前的,还有送信的那名少年,只不过少年是被其他士兵背着撤回来的。 斯微让士兵把少年背上指挥作战的将车,然后亲自将少年扶到椅子上坐下。 少年有些受宠若惊,十分拘谨地向斯微行了一个军礼,只是双腿已经不堪重负,没法站起来行礼。 斯微笑着拍拍少年的肩膀,自己在一旁坐下来,笑着说道: “来,不用紧张,随便一点就好。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少年赶紧点点头,却又低下脑袋小声说道: “我叫陆还家。” 斯微显然有些不满少年怯生生的样子,大声说道: “说这么小声干什么?名字就是要大声说出来给人听的,再说一遍,说!” 陆还家被说的脸色通红,这才鼓起勇气大声说道: “我,我叫陆还家!” 看着陆还家涨红了脸的模样,将车周围不少士兵都笑了起来,这下他的脸上更红了,只感觉火辣辣的。 斯微虎目一瞪,冲着下面的士兵大喊道: “谁在笑?有什么好笑的?你们敢像他这样把自己名字大声喊出来吗?有谁敢?” 斯微连续几个问题,问得下面的士兵全部噤了声,斯微环视一圈,这才震声道: “你们当然不敢,因为你们没有谁,能够像他一样,一路不停地走三十公里山路,只为送一封信。” “现在,你们还觉得很好笑吗?”斯微高高扬起手中的信,大声说道,“塞门峡的战士们,整整一百人,只有他一人活下来,还为我们带来了重要的情报。现在,你们还笑得出来吗?” 不少士兵低下了头,没有人出声,此时只有将车移动的吱吱声格外响亮。 斯微再次坐下来,看着陆还家的双眼,轻声问道: “说说你们战斗的经过吧。” 陆还家沉默了,豆大的眼泪从眼角滚落,只听见他抽泣着说道: “当时,我们接到艾将军的命令,就开始加强警戒。结果,结果突然就有一只巨大的手出现在城墙上,有两个人直接就不见了。 然后有一个大脑袋上面坐了很多人,好多好多人,跳到城墙上,他们后面还有好多好多人。军士长让我留在房间里毁掉传讯水晶,然后他就冲了出去。 我好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躲在屋子里,军士长他,他带着人冲了过去,然后我就看到,看到好大一团火,军士长,军士长没了,都没了。” 说到这里,陆还家已是泣不成声,斯微的双眼变得通红,将车下方也传来一阵阵呜咽声。 “有人被从城墙上挤下来,有好多人,我好害怕他们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屋子里来,我当时以为我们死定了。 然后我看到有一个人,站在城墙上,就是他写的这封信,他杀了好多人,好多好多人,从晚上杀到太阳升起。 太阳升起的时候,只剩下三十多个人了,敌人也不见了,他让我把信一定交到自己人手里,他还说已经赢了,我没有看信,但是我知道,他在骗我,根本就没有赢。 但是我害怕,我不敢留下来和他一起,我一路跑啊跑,我好怕突然有人追上来,我是一个懦夫,我是懦夫。” 陆还家说着说着已经从椅子上划了下来,跪在了地上,渐渐地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只剩下充满痛苦的哭声。 三千多人,此时已经哭成了一片,有人在哭着将陆还家的话传给没听到的战友听。很快所有人都知道,在他们行军的时候,在他们还在睡觉的时候,有一支前哨的部队发生了如此惨烈的战斗。 斯微站了起来,站在高高的将车上,振臂高呼道: “汉塞不会忘记,有一百名英勇的战士,在塞门峡为汉塞而牺牲,但是我们的前方,还有很多这样的一百人,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把这些战士们安全地接回家。” 随陆还家一起返回的前哨军士长突然抬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举起拳头,带着哭腔大声喊道:“斯将军,我们不仅要把他们接回来,我们还要让钢贺人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旁边的士兵跟着高呼着。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士兵们连同淳梦雅的私兵们全部一边哭一边大喊着,就连张远和乘歌也深受感动,举起拳头大喊起来。 与汉塞来的哀兵不同,钢贺帝国的第三军此时士气异常低迷,行军的队伍里到处都是窃窃私语的声音。 当然,钢贺的军队也可以说是一支哀兵,一支垂头丧气,被吓破了胆的哀兵。 将近八千人的前军,被三十多个人,不,是一个人追着跑。就连中军也跟着逃跑。 贺必王此时依旧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用左手扶着前额坐在将车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深宫中长大的他,只知道遇到什么事情一声“卫兵”就可以摆平,没有人可以挑战他,除了他的父亲。 他还是第一次离死亡如此近,那杆枪飞过来的时候,他的脑袋里已经是一片空白,如果不是枪和魔力护盾相撞发出的巨响把他的魂拉了回来,恐怕他的灵魂已经上了月亮。 想到这里,贺必王摸了摸脖子上的吊坠,这是自己出征前,父亲御赐的魔术道具,而此时,吊坠的上面爬满了裂痕,就像他的心一样。 将车上的血迹早就被擦干了,士兵们在塞门峡周围找到了水源,军队便在塞门峡驻扎了下来,同时饮血者的尸体也已经被清理掉了。 值得一提的是,被命令去收拾尸体的时候,士兵们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愿意第一个上。最后还是万尼拔以扰乱军心的罪名砍了两人以后才有士兵拿长枪挑起尸体拿去埋了。 万尼拔叹了一口气,从进入塞门峡要塞开始,王子殿下就一直坐在将车上不下来,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是一副半梦半醒的样子,他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动静。 万尼拔小心地走上将车,有一股淡淡的酒气传来,贺必王的脚下摆满了摔碎的坛坛罐罐。万尼拔咳了两声,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个,王子殿下,要不我派人护送你回国吧,到时候我不会和王上说这件事的。” 贺必王摇晃着脑袋,微醺的双眼似是看了万尼拔一眼,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从地上捡起一个酒罐就往嘴里灌。 万尼拔哪能让他再喝,赶紧上前一把抱住酒罐,急切地说道: “殿下,你不能再喝了,不能再喝了。” 贺必王被抢了酒罐,这才抬头盯着万尼拔,脑袋左右晃动着,嘴里骂骂咧咧道: “万,万尼拔,你敢抢我的,酒,我才不要回去呢,我要打下汉塞,打到,基彻王城。打到基彻王城,告诉钢贺那个老混蛋,我贺必王,才,才是最强的,那个野种,我比他强一万倍。” “殿下,你已经醉了。来人,扶殿下去休息。”万尼拔一声令下,立马有人上到将车上将贺必王扶到一间屋子里去了。 万尼拔揉了揉眉头,随手招来周围一个将领,命令道: “你去前军里面,按十抽一的方法,挑一支敢死队出来,和你一起往前进军,我担心汉塞人要跑,那时候可就不好打了。” “是。” 万尼拔的预感非常准确,此时在塞门峡附近的几个前哨要塞已经退往汉塞并且和斯微完成了汇合。 三千人变成了四千人,前进变成了撤退,斯微站在将车上,面前是一幅展开的地图。 有五个人站在一旁,他们是撤退回来的军士长,刚刚向斯微介绍完周围的情况。 斯微伸出手点了点地图上一个地方,说道: “钢贺人,很有可能派出先锋队来追我们,如果他们用骑兵咬住我们的屁股,那时就麻烦了,我看得在半路埋伏他一手。” 旁边有一名军士长开口答道: “我赞同斯将军的战术,但是我以为这个地方不是绝佳的埋伏地点。” “那你说说,该在哪里埋伏。” 那军士长伸出手,点在一处要塞的位置,缓缓说道: “我认为,可以在龙陵矶要塞埋伏。” 斯微露出惊讶的神情,问道:“为什么在这里埋伏,这不是我们自己的要塞吗?” 那军士长点点头,接着说道: “正因为是要塞,所以可以埋伏,斯将军不妨想一想,如果钢贺人用骑兵追击,他们一定会一直冲到汉塞城下,而不会挨个要塞地搜查。 如果只用步兵追击,可能会搜查我们的前哨,但是这样一来,就追不上我们了,所以我认为对方一定会步骑同出进行追击。 他们追到龙陵矶的时候,骑兵和步兵早就分开了,步兵在连续遇到好几座空城后,一定会非常懈怠,到时候我们就在这里吃掉这部步兵,然后把战斗现场布置一下,让敌人以为是遭遇了撤退的部队。” 斯微抬起手打断了那军士长的发言,他的脸上此时露出一副志在必得的笑容,开口说道: “你的主意很不错,不过,我有更好的想法,我们,就在龙陵矶这个地方,给钢贺人送一份大礼。” 第十三章 龙陵设伏 张远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地面上突然伸出很多根如同犬牙般的巨大柱子,然后逐渐在所有人的头顶交叉,紧接着所有柱子一起膨胀起来,将整个空间完全封死。 接着柱子组成的墙壁上有亮光透进来,在斯微的控制下,许多透气孔出现在了泥土柱子上。 经过之前的商议,斯微将设伏地点放在了龙陵矶,并且派出先遣部队,抢在龙陵矶前哨的士兵们销毁传讯水晶撤退前,抵达了龙陵矶。 大部队抵达龙陵矶前哨后,斯微通过传讯水晶向远在汉塞的艾戎汇报了埋伏的计划。 艾戎在屋子来回踱步,一句话也不说。 斯微的决定到底正确吗,他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就在刚才,艾戎已经接到了西部防务总长斯毕的信件,是用最快的魔术信鸽送来的。 斯毕在信中已经提到会亲自带领军队前往汉塞,同时也隐晦地警示了艾戎,随行的还有圣殿的人,而且很有可能就是西部大主教将仁,也就是将将的叔父。 自己虽然没有在将将的事情上表态,但是不代表将仁不会迁怒于自己。说实话他和圣殿往来不多,只是知道将仁素来以和蔼著称,但是对对方的真实秉性却有点吃不准。 如果这个时候斯微在外面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么汉塞在此刻,面对的就是两位大佬的不满,不只是艾戎,整个汉塞都会被殃及。 想着想着,艾戎抬头看向了墙上的地图,地图是魔法绘制的,他伸出手点在龙陵矶前哨的位置,整座要塞此刻被放大的纤毫毕现。 斯微的计划是用魔法操控泥土将整座要塞包裹起来,伪装成汉塞西侧无数大山的其中一座,然后在合适的时机,配合汉塞的守军,对钢贺军队进行偷袭。 艾戎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斯微停止行军的决定都没有任何问题,和前哨撤回的部队汇合耽误了太多时间了,而塞门峡的战斗细节,汉塞这边几乎是一无所知,敌人在哪里,速度有多快,这些全部都不知道。 整个西侧防线,出现了大片的情报真空区域。 良久,艾戎才扭头叫住一名士兵。 “回复,同意斯微将军的计划,注意安全,有困难及时通信,汉塞人不会放弃汉塞人。” “是。” 难得的有时间休息,斯微背着双手在军中走着,看起来战士们的状态都很不错。 突然,斯微想起自己这军中,还有一支贵族的私人武装,他决定去看一看这支部队,了解一下情况。 淳梦雅坐在一顶巨大的帐篷里,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帐篷里各种家居装饰一应俱全,有椅子,有桌子,还有柜子和床,顶上还挂着一个小球,散发着温和的光芒,照亮整个帐篷。 之前张远看到帐篷的搭建过程,还新奇了好一会儿。这帐篷可不用像自己以前见过的帐篷那样麻烦,当时淳梦雅只不过是掏出一个香囊一般的小东西,朝地上一丢就变成了偌大的帐篷。 淳梦雅此时手里正拿着一本书,一边读着一边拿起桌上摆放的水果,也不费劲剥皮,手指轻敲一下,果皮便自然蜕掉,只剩下美味的果肉。 这时,帐篷外面突然传来一个轻快的男声道:“淳小姐,不介意我进去坐坐吧?” 淳梦雅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将书扣在桌面上,起身走到门口撩起了帘子。 “斯将军礼贤下士,我哪敢说个不字,请进吧。” 斯微走进帐篷,看了看桌子上的书和水果,笑着说道: “淳小姐好兴致啊,这会儿还有心情看书吃水果,我可都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 淳梦雅坐回椅子上,收起了桌子上的书,口中答道: “是吗?不过斯将军这个大忙人怎么有兴趣来我这里坐坐了?” “这不是过来看看淳小姐这边的情况吗?说来我该叫你一声学姐才是,当年在西部军事魔法学院里,淳学姐这个名号可是如雷贯耳,我可是在你的阴影下活了好久。” 淳梦雅耸耸肩,平静地说道:“不过是一个半途辍学的普通学生罢了,倒是斯将军你,可是斯家的少爷,斯老将军的儿子想来也是魔术翘楚,你这声学姐我可当不起。” 斯微听罢,知道不能再接着这个话题往下讲,再讲下去也不过是互相吐酸水罢了,当然淳梦雅离开学院的原因他也知道,她辍学那年,正是将将上任那年。 他想了想,说道: “这样吧,我对那两位挺感兴趣的,想要见上一面,不知淳小姐可不可以满足我这个小要求呢?” “有何不能。”淳梦雅拍拍手,外面走进来一个女仆,淳梦雅随即吩咐道:“叫张远和乘歌他们到我的帐篷里来。” 女仆领了命,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张远和乘歌就掀开帘子进了帐篷,淳梦雅赶紧招手示意两人过去。 “斯将军,这就是你要见的张远和乘歌。张远,乘歌,这是斯将军。” 张远和乘歌赶紧异口同声地道:“见过斯将军。” 斯微摆摆手,笑着说道:“你俩也不用这么见外了,说来我还挺佩服你们的,我虽然身在军中,但我一点和圣殿作对的胆量都没有,真是惭愧啊。” 张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别人摆明是客气,可是自己初来乍到,对这个所谓的斯将军可是一无所知。 他求助似的看了看淳梦雅,但是对方却只笑眯眯地看了自己一眼,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倒是乘歌会说话,突然说道:“斯将军和我们可不一样,斯将军的父亲和西部大主教共事,想来也有自己的难处,我们不过是光脚不怕穿鞋的罢了。” 斯微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接着说道: “好一个光脚不怕穿鞋的,有胆量,有见识。既然二位都是少年英雄,我想问问二位,觉得我这布置,能不能成功地埋伏到钢贺人呢?” 这次倒是张远抢先答道: “斯将军此言差矣,这种事您可不该问我们,您该问问钢贺人。” 斯微听罢一愣,反应过来却是撇撇嘴,略带不屑地问了一句: “那你说说,两军交战,我要怎么问钢贺人呢?” “这还不简单,钢贺人在什么地方看这里,我们就到什么地方看这里,如果连我们自己都可以瞒过,那还怕瞒不过敌人的眼睛吗?” 斯微起初还有些不屑,没想到听张远说完,赶紧一拍大腿,说道: “有道理,有道理,我还没有想过这事,是得从外面看看。对了,你叫张远,你叫乘歌对吧?有兴趣和我一起去外面看看吗?” 张远和乘歌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浓浓的兴趣,便一起点了点头,跟着斯微走出了帐篷。 淳梦雅坐在椅子上,拿起刚刚的书读了起来,嘴里却喃喃道:“从外面看,有点意思。” 她拍了拍手,女仆又走了进来。 “把这包东西拿出去,给那些士兵就行了,就说是我交给斯将军的。” “是。” 斯微带着几个士兵还有张远两人走到泥土墙壁边,只见斯微直接目不斜视地向墙上走去,泥土在他身前自动向两边张开,形成了一条通道。 斯微一走出去,脸上表情就变得无比尴尬。张远见状也跟了出去,一走到外面也暗道一声不好。 之前张远虽然感慨于斯微手段的神奇壮观,但也正因如此,他观察得非常仔细,起先他还以为是一种防御手段,结果听士兵们谈论才知道,斯微竟是要用这个手段在这里藏一支奇兵。 张远心中顿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和那些急于报仇的士兵不同,他对这个计划产生了强烈的怀疑,但是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出去看个究竟,这次斯微见自己这一面,他就正好提出要到外面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龙陵矶就在一条河边,本来是一片乱石滩,要塞就在滩上。 现在的乱石滩上,正耸立着一个大大的土包,简直比要塞还醒目。 斯微苦笑着说道:“张远啊,你看这形状像不像坟头,我这是给四千将士们挖了一座坟而不自知啊!” 张远此时脸色也有一些难看,他也没想到这外面是这情况,还好自己提醒了斯微,要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斯微看着这大土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张远见斯微满脸愁容,开口建议道: “斯将军,您看我们能不能用草木把这个地方盖起来,这样敌人就注意不到了。” 斯微摇摇头,说道: “你知道这个地方为什么叫龙陵矶吗?这里曾经有一条龙被一名哈克兰人击败了,龙族本来就有一半神性,被诅咒一族杀死,怨念不能回归魂月,自然就影响了这个地方的元素流动。 我在这里只感受到一点惰性魔法元素,只有土和黑暗最为旺盛,要不是这里有条河,估计水元素一点都感觉不到。先不说现在弄植物过来不来得及,我只怕植物一到了这里就会全部枯萎掉。” 张远本来还有一个建议是利用光系魔法干扰视觉,因为他想到前几天乘歌给自己表演的魔术。 现在听斯微这么一说也知道行不通了,他之前跟乘歌了解过一些魔法常识,知道光系魔法也是惰性魔法的一种。 这时有一个士兵突然抱着一包东西从出来的洞口里走了出来,向斯微禀报道: “将军,淳小姐说这个东西要交到你的手上。” 斯微接过那包东西,打开一看,便转忧为喜,笑着说道: “看来天无绝人之路,淳小姐有心了。” 第十四章 销黯果 紫色的藤蔓推开地上大大小小的石头,如同雨后春笋般爬满了地面,耸起的土山很快就掩盖在一片紫色的阴影之中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都以为植物体内的主要成分是土、水、光这三种元素,这一认知阻碍了魔法学说的进步。 如果土系魔法是创造生命的魔法之一的话,无疑是对原有烈性魔法和惰性魔法分类的一大冲击,这个想法一直是笼罩在魔法分类学头顶上的乌云。 直到人们发明了可以称量不同元素含量的元素秤,才发现植物体内只有水元素含量最大,土、光元素含量甚微,甚至还有不含这两类元素的植物。 那之后诞生的生命魔法也因此被认为是脱胎于水系魔法。 人们还发现,植物之所以需要土、光元素,是因为植物也是生命的一种,就像人类可以使用魔法一样,植物也可以用水系以外的元素为能源进行生命活动。 于是开始有人探索人为制造消耗其他元素生长的植物,销黯果就是在这探索过程中诞生的产物之一。 斯微对这种植物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熟悉。 汉塞的建筑主体基本都在地下,地底浓郁的黑暗元素和土元素对人的影响非常大,军队长期驻扎在这种环境下战斗力会大幅度降低。 为了改善元素环境,由西部军部联合西部军事魔法学院展开了相关研究,最后有人提出通过植物来吸收黑暗元素和土元素,这一提议的产物就是销黯果。 不得不说,销黯果的出现不仅使得在汉塞长期驻军成为了现实,还给汉塞原住民带来了福音,曾经人均寿命不超过四十岁的汉塞人寿命因此而大大延长。 因此汉塞人也常常将这种植物称作“消暗果”,以示驱逐黑暗之意。 所以斯微看到淳梦雅让人转交给自己的那袋紫色果实时,顿时就松了一口气。张远起初看到是淳梦雅给自己吃过的那种果实,还是一脸懵逼。 没想到这种植物简直就是为龙陵矶量身定制的,剩下的就是如何让这种植物快速地生长起来。 作为一名军人,所有烈性魔法都是斯微的必修课,他可以控制丰沛的黑暗元素和土元素大量地注入销黯果当中。 但是仅仅如此还不够,如果没有熟悉生命魔法或者水系魔法的人配合,植物根本没法消化掉这么多的能量。 斯微不得不带着张远和乘歌重新回到淳梦雅的帐篷,因为说到这里对生命魔法最熟悉的人,非她莫属。 淳梦雅依然坐在帐篷里看书,而斯微这次则放低了姿态,在帐篷前执拱手礼高声说道: “斯某有一事相求,还请淳小姐出手相助。” 淳梦雅听到外面传来的喊声,仿佛早就知道斯微会来请自己一样,放下书,用不疾不徐的步伐走了出去。 “请带路吧,斯将军。” 于是便有了张远见到的那一幕,无数的紫色藤蔓成为了伏兵最好的遮盖物,在淳梦雅的建议下,斯微还稍微在原来的土包旁边加了一些缓坡,使这里尽可能显得自然。 而这些藤蔓,正是张远在淳梦雅的宅邸里面见过的那种藤蔓,原来自己吃的那种水果就是淳梦雅自己种出来的。 斯微这下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这下不仅埋伏不成问题,食物也有了。这么多藤蔓,因为能量充足,上面已经出现了不少含苞待放的骨朵。 估计要不了多久,这些藤蔓就会结出果实来,到时候就可以一半依靠军粮,一半依靠果实了。 在斯微的邀请下,淳梦雅带着张远和乘歌出现在了军议上。 这之前斯微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淳梦雅带的私人武装,在他看来那些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所以军议也从来不通知淳梦雅,拜访也不过是一时兴起以私人名义前往。 而这次从张远提议到淳梦雅协助,斯微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一个完全合格的将军,一是疏忽大意险些酿成大错,二是不会合理运用手下的力量。 斯微总算是放下了架子,在军议上真诚地对淳梦雅和张远表示了感谢。 汉塞西,龙陵矶附近。 一支全身褐色轻甲的骑兵在狭长的山谷里飞驰着,这时,为首的一名骑兵突然拉住缰绳让战马马停了下来,接着他举起了手,身后的骑兵也跟着他一起减速。 “前方有水声,应该是到龙陵矶附近了。”说着他将手探入马背上的口袋里,从里面掏出一卷纸来,打开一看,竟然是整个汉塞西部的地图。 这骑兵屈起手指在地图上敲了敲,转头向身后一名骑兵问道: “刚刚派出去联系的人回来没有。” “报告将军,还没有。” 原来这帮人就是万尼拔派出来追击的部队,那将军听到手下回复,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说道: “前军的人就是废物,要不然也不会被一个人追着跑,要像他们这样慢悠悠地走,这辈子都别想追上汉塞人的部队。” 说着他将地图收进了口袋里,调转马头面向所有部下,高声说道: “弟兄们,汉塞人的军队已经不远了,我们不等前军那帮混蛋了,我们自己追上去结果了他们。全速前进!” “是!”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这支骑兵就出现在了龙陵矶的附近,那骑兵将领先一步过了河,趁着后面的人还在过河,他看了看周围,轻咦了一声,从口袋里再次取出了那份地图端详起来。 “不对啊,这里不是有座要塞吗?”说着他策马走到一座小山前,看着地图喃喃道:“占星组的人也太不靠谱了,这明明是座山,怎么弄成了一座城。” 他随手从旁边的藤蔓上摘了一个果子,直接塞进嘴里咬了一口。 “味道不错。” 他不知道的是,自始至终都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斯微在山的周围设置了很多观察孔,有不少士兵就在这些观察孔前时刻观察着外界。 很快斯微就接到了消息。 “报告将军,刚刚外面有一支轻骑,正在过河。” “我知道了,先按兵不动吧。”斯微点了点头,看着转身离开的士兵,突然又开口道。“你去让传讯室的人联系艾将军,就说有一支骑兵过了河往汉塞去了,让他派人接应一下还没撤退进汉塞的兄弟们。” “是。” 斯微转过头看向眼前的张远和淳梦雅,笑着说道: “在这里当缩头乌龟的感觉真是不好啊,到时候冲出去,我一定要给钢贺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旁边的军士长附和道:“没错,到时候一定要让他们为塞门峡所有阵亡的弟兄陪葬。” 这时,张远突然问道:“斯将军,你说这钢贺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进攻我们。” 斯微耸了耸肩,笑着道:“这我怎么知道?鬼知道他们是发什么神经,要来攻打汉塞。” “因为汉塞没有神的庇护了,他们觉得有机会拿下汉塞,这样通往基彻西部其他城市就畅通无阻了。”说话的是一直沉默着的淳梦雅,就算是说话的时候,她也是盯着手上的书,头也不抬一下。 “哦,按你这说法,也不对啊。你们弄死将将才几天,他们就打过来了,情报都还没到呢。”斯微不以为意地说道。 这会淳梦雅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书,抬头看着斯微说道: “圣殿在,不代表神也在,将将倒行逆施,汉塞早就没了神的庇护,至于为什么钢贺这会儿来攻打汉塞,多半是占星界出了什么人物。” “哼,圣殿那帮人不过酒囊饭袋,就算没有至高神又怎样,只要战神保佑着基彻军人,保佑着汉塞人,我们就不会失败。” 淳梦雅倒也不说什么,只是再次低头看起了书。 看着气氛有些尴尬,张远咳了一声,建议道: “斯将军,请问你有想过打游击吗?” “哦,游击,那是什么战术吗?”斯微牵过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下来,用好奇的神色看向张远。 “我的设想是,派一部分士兵到外面去,然后分成十几人一组,择机偷袭敌人。正好敌人的骑兵也走远了,我们完全可以借助这里地形复杂,在龙陵矶周围骚扰敌人。” 斯微让周围一名军士长找来一幅地图,在桌面上摊开,指着龙陵矶周围说道: “你的主意听上去不错,来讲讲具体怎么实施。” 张远一听具体实施,立马就有些头大,刚刚不过是随口一说,结果斯微就让他讲细节。虽然不熟悉情况,张远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了地图面前。 “我不太了解这附近的地形,在这里只是简单地说说,有不足之处,还希望各位指正。” 张远看了周围一圈,发现大家都听得很认真,就连淳梦雅也放下了书,投来好奇的目光,而刚刚不知道跑到哪里的乘歌也凑过来听张远说。 张远咽了咽口水,看着地图说道:“你们看,这么长的山谷,只有这么一条路,这条路还被河拦腰截断,我们完全可以在过河的两岸派小股人马骚扰敌人。 如果敌人先派一部分人渡河,我们就趁他们刚渡河还没站稳脚的时候突然袭击,打他个措手不及。要是他们大批人马渡河,我们就在对面袭击没来得及渡河的人。 不止如此,还可以派人沿着道路设伏,敌人一过来就冲出去,杀几个人就跑。也可以晚上的时候,等他们都睡了,去偷袭他们,就算不偷袭,派几个人在周围山头制造动静也可以影响他们休息。” 斯微听着听着,两只眼睛鼓得老大,等张远一说完,他就一拍大腿叫道:“好一个游击战术,要我碰到这种打法,非得被折磨疯不成,好好好。” 周围的军士长和乘歌也是跟着一阵叫好,淳梦雅则是笑眯眯地看着张远。张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自己不过是借鉴了前人的智慧,当然不是这个世界的前人。 斯微指了指那几个叫好的军士长,笑骂道:“你看你们当了那么多年兵,还不如别人张远,赶紧给我想想怎么分配兵力,在什么地方实施那个什么游击战术,可别给人比下去了噢。” “是。” 那几个军士长被这么一说也是统统红了脸,赶紧凑到地图前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而此时,刚刚拔营离开塞门峡的万尼拔还不知道,自己在绵延百里的山谷里,要面对什么样的敌人。 第十五章 第三军 一只小小的黑色甲虫在地上爬行着,它时不时地停下来,伸出两只触角在地面敲打着,似在辨识方向一般。 突然,黑暗之中伸出一只手放在了甲虫面前,它用触角碰了碰那只手,飞快地爬了上去。 “来吧,告诉我外面的消息吧。” 汉塞监狱 艾戎在狭长的通道里快步行走着,身后跟着一个中年贵族。 他在刚刚接到通报,监狱里发生暴动,囚犯们要求出狱参加对钢贺的战争。 “有查清楚战争的消息是怎么传进去的吗?” “报告将军,我问了所有人,他们都说没有给犯人透露战争的信息。”跟在艾戎身后的明正谈说着已经是满头大汗。之前袁家措因为将将的事情被贵族们联合废除了职位,他才接替法官的位置没几天,没想到就出了这种茬子。 艾戎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他可不相信消息是自己长了翅膀飞进去的。即便在汉塞城内,人们都在如火如荼地准备着作战事宜,硝烟味也绝不可能弥漫到地底的牢房内,要说狱卒没有问题,艾戎是不相信的。 艾戎走到走廊的尽头,那里是一扇紧闭的大铁门,十来个狱卒站在门前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情。 门那边的囚犯正在不停地敲打着大铁门,发出巨大的声响,里面的人似乎还在喊着什么。 艾戎凑近了一点,这才听清里面囚犯说的话。 “放我们出去,我们要参战!” “我是汉塞人,我要出去为汉塞而战!” 艾戎指了指大门,对旁边的狱卒说道:“把门打开。” 那些狱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副紧张的神情,谁都不愿意去开门,还有人向明正谈投去征询的目光。 明正谈见状大骂道:“你们没听见艾将军说话吗?赶紧把门打开。” 开门的狱卒刚把门打开一条缝,里面的囚犯就猛地推了门一把,那狱卒直接就被门撞得摔倒在地。监狱里面此刻是一片混乱,牢房的门全部大开,无数的囚犯向门口拥来。 几名囚犯正欲往外冲,就看见外面一个银色衣衫的身影,赶紧停了下来。 虽然被艾戎吓得不敢往外冲,但是囚犯依旧在里面高声喊叫着要参加战争。 艾戎脸上一副戏谑的笑容,问道:“你们是真的想参战,还是只是想出去?没关系,实话实说就行了。” 大部分囚犯被艾戎这么一问立马没了声音,只有一个人站了出来,看着艾戎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是真的想杀光外面的钢贺人,因为我的兄弟就是塞门峡的守军,我一定要为他报仇!” “我有兄弟在壶颈峡值守,我要让钢贺人血债血偿!” “我要为长笛口的弟兄们报仇!” 很快有好几个囚犯站了出来,艾戎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后面那些不说话的人,问道: “你们呢?你们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你们都是只想出去的人吗?” 有人抬起了头,大声说道:“我愿意为汉塞而战,这里有很多兄弟,我们都是汉塞人,我们都愿意为汉塞而战。” 马上就有人举起拳头高呼道:“为汉塞而战!” “为汉塞而战!” 艾戎看着这些囚犯,突然笑了,拍了拍第一个站出来的囚犯的肩膀。 “你叫什么名字?”“报告将军,我叫周全。” “正好这里有个任务交给你们,现在开始,你就是这里所有弟兄的领队了,一会儿你们收拾好就来军营里报道。” 艾戎说完就转过身向外走去,直到身影已经快要看不见的时候,走廊里再次传来他的声音。 “你们的人数我已经记下来,到时候少一个人,我唯你是问。” 龙陵矶 一名骑兵骂骂咧咧地来到了河边,架着马下了水,向对岸游去。 “这帮畜牲也不说等我一下,自己就跑到前面去了。” 突然,那士兵打了一个寒战,抬头看向空无一物的对岸,又转过头看向自己下水的地方。 “奇怪,没有人啊,难道是我的错觉?”这士兵喃喃自语道,刚刚有一瞬间,他觉得有人在看自己。这让他有些不详的感觉,不由得加快了渡河的速度。 战马很快就游到了对岸,他舒了一口气,看来是虚惊一场,只要上了地面,自己就...... 两只踏上河岸的马蹄突然有如踩到了虚处,猛地陷入了地面,整匹马都向前栽去,那士兵一时没坐稳,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他骂了一句,正想从地上爬起来,就感觉到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抵住了自己的后颈。 “别动。” 斯微半喜半忧地走出临时设置的审讯室,喜的是总算得到了敌人的情报,忧的是敌人的强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来的是钢贺帝国赫赫有名的第三军,带领军队的也是第三军的名将万尼拔。 根据俘虏提供的情报,钢贺军队的中军应该还在塞门峡附近,眼下还有一支先头步兵,大概有几百人的样子,很快就要到龙陵矶这边了。 斯微吩咐手下把刑讯的结果上报艾戎,自己便拿着刑讯的报告走上了将车。 “大家都看看这些情报,这次来的是第三军的万尼拔,有点棘手啊。” 几名军士长都浏览了一遍情报,最后传给了淳梦雅。没想到淳梦雅连看都不看一样,直接塞到了张远的手里。 张远之前倒也没想到自己也要看这些情报,毕竟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下塞到自己手里,不看就不合适了,只得大略地看了一遍。 “怎么样,大家有什么看法没有?”斯微接过张远递回来的情报,扫视着众人问道。 张远刚刚看了情报,看到有个什么第三军,还有个万尼拔,这会儿正一肚子疑问。他倒是想问问淳梦雅,不过看到对方正专心致志地看着书,他想戳一下对方又不敢动手。 “张远,有什么看法吗?”见张远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斯微开口问道。 “啊这,就是我不太清楚钢贺第三军的情况,斯将军可以给我讲一下吗?” 斯微笑着伸出手指了指张远,说道: “那你怎么刚刚不直接问我,进了我的军营就是自己弟兄,有问题随便问就行了,别把自己当外人。 这个第三军原本应该是在钢贺北边的一支驻军,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调到东边来攻打我们。 这支军队的战斗力不容小觑啊,当年钢贺派这支军队北上防守进攻钢贺的火银帝国军队,当时钢贺王室都做好灭国的准备了。 没想到当时第三军硬是借着地势用两万人挡住了十八万人的进攻,挡了三周,终于撑到我们基彻的支援,现在西部军事魔法学院的教材里都有这场经典战役。 只可惜,过去并肩作战的军队,竟然把矛头转向了我们。 这个万尼拔也不是一般人,他的父亲就是当时第三军的统帅万虎吼,后来因为战功卓越成为了钢贺王城禁卫宿将。” 斯微说完,脸上还留着一抹苦笑,也不知道汉塞这次能不能安然度过一劫。 包括张远在内的众人此时都是叹了口气,不过斯微很快接着道: “不过艾将军传来了消息,我们的援军正在赶来汉塞的路上,我们这次一定可以撑过去的。” 这时一名士兵快步跑上将车,向斯微行了一个军礼,口中说道: “报告将军,我们发现一支步兵队伍,大约七百人,离这里大概二十里,估计还有两个小时就会到龙陵矶。” 斯微点点头,道:“告诉在外面的弟兄,尽量不要正面和敌人战斗,骚扰就可以了。” 待那士兵领命离开以后,旁边一个军士长笑着说道: “将军,照这样打,他们两个小时怕是走不到龙陵矶啊。” “岂止是要让他们走不到龙陵矶,我觉得完全可以把他们全部歼灭,不过这次还是为了试验张远兄弟说的游击战术,我倒希望弟兄们稍微手下留情一点。” 斯微敲着地图,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情。 旁边另外几位军士长也是一扫刚才沮丧的情绪,纷纷笑着应和道。 “那这样一来,那帮钢贺人不就成了我们演兵的道具了吗?” “哈哈哈,这个说法好!” 在空旷的山谷里,一支排得松松散散的部队慢悠悠地前进着,不仅如此,他们一边走着还一边大声说笑着。 “早知道当时参军就不来第三军了,前几天那场仗可给我吓怕了,当时要不是我跑得快,说不定也给那疯子杀了。”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他不自量力,想对王子殿下下手,说不定我们前军都得死。” “就是,结果那个老头子一点都不可连我们,还对我们前军那么苛刻。” “哈哈哈,这话我就不信你敢当着将军的面说......谁!” 随着那士兵一声大喝,所有人全部停下来,不少人赶紧把武器拿起来,四处东张西望。 “你别吓人啊,搞得紧紧张张的。”旁边的士兵虽然一副笑骂的表情,但是眼神里却是胆怯的光芒。 那名喊叫的士兵拔出剑,蹑手蹑脚地向旁边一丛灌木走去。 “我刚刚听到这边有动静。”说着他用剑拨开灌木,身后的好几个士兵也是拿着武器靠拢过来。 “哈,看我发现了什么好东西。”那士兵转过身时,手上已经多了只兔子,那兔子被刺了一剑,被他拎着耳朵,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唉,你刚刚真是吓死我们了,我还以为有敌......你那兔子怎么回事!” 只见之前那士兵手中的兔子不知何时膨胀起来,很快就鼓成了一个球,肚子的地方还闪着一阵红色的光芒。 那士兵想把兔子丢出去,可是已经晚了,一声巨响过后,他站的地方只剩下被炸得翻起的地面和盔甲的碎片,旁边离得近的几个士兵也是死的死伤的伤,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 这时,周围山头上几个黑影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了。 第十六章 游击战与冒牌军士长 如果不是斯微的命令中要求尽可能多的试验游击战术和骚扰手段,不要急着歼灭敌人,恐怕这七百人的钢贺士兵已经全军覆没了。 但是短短的半天时间,依然让他们损失了五十余人。即使不能报仇,折磨这些钢贺人也同样让汉塞士兵乐在其中,想出来的新花样一个又一个地出现在钢贺士兵的面前。 当然钢贺人可不会感谢汉塞人的创新成果,本来只需要两个小时走完的路程,硬是放慢速度走了半天,要不是担心万尼拔直接处死他们,他们早就掉头跑路了。 渐渐的,水声变得清晰起来,钢贺士兵们看着眼前奔流不息的大河,终于松了一口气。 刚刚临时顶替的军士长说了,到了河边就休整一晚再渡河到对岸的龙陵矶。 之前的军士长是被一棵大树砸死的,自从有个倒霉蛋捡了只兔子被炸死后,军士长就让一大帮人随时围着自己当肉盾。 结果走着走着,路边一棵大树突然倒了下来,正好有一根粗壮的树杈朝向路边,巧的是,那树杈正好砸中了军士长一个人。 军士长本来想躲开,结果周围全是保护自己的肉盾士兵们,他一时躲闪不及,直接被砸得当场身亡。 其他士兵倒是因为这一下缓冲,很快躲开了继续倒向一边的大树。 这下是个傻子也知道这肯定是人为的事故,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愿意继续前进了,鬼知道前面还有什么等着自己,眼下都死了不少人了,说不定下一个就是自己。 这时突然有一个士兵跳了出来,大声对所有人说道: “兄弟们,我们必须马上赶往龙陵矶,在这种鬼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受到攻击,我们到了龙陵矶,背靠大河就安全了,我们在那里可以休整一晚上再渡河。” 另外有士兵不满地抗议道:“我们不要往前了,我们要撤退,再往前只有死路一条,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我是不往前了。” 刚刚站出来的士兵这个时候反驳道: “撤退?你知道撤退回去会有什么等着你吗?说不定那个老头子就等着你当逃兵好砍了你的脑袋警告其他人。 现在我们人多势众,敌人为什么不敢正面和我们交战,因为他们人少,他们在害怕。只要我们一起走,不分开,小心一点,我们就不会再中汉塞人的诡计。等到了河边我们就安全了。” 他的话让大部分士兵深以为然,都决定继续向前,并且推举他为临时的军士长,只有开始抗议的士兵和另外几个人坚决要往回走。 临时军士长叹了口气: “你们要回去我也不拦着,你们走吧。” 很快继续前进的钢贺士兵们就再一次见到了之前力主回头的那个人,不过这次看到的时候,对方已经是一具吊在树上的尸体了。 不用说,跟他一起回去的那些人估计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这下所有人都不敢再怀疑临时军士长的话了,也没有人敢去把尸体取下来安葬,万一汉塞人连这具尸体都做了手脚,那可就谁去谁倒霉了。 于是这支还有六百多人的队伍跟在临时军士长背后继续前进,很快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几个汉塞士兵走到树下,看着上面的尸体,笑着骂道: “你这家伙是不是演上瘾了,还在上面挂着,赶快滚下来!我们还有其他任务。” 没想到树上的尸体一动不动,树下叫喊的士兵就像是在对着空气说话一样。 “喂,你没事吧,你说句话啊!快,你们几个,快上去把人弄下来!” 结果他刚说完,树上挂的人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接着一副得意的口气朝树下的人问道: “怎么样,我这尸体装得像吧?” “你这混蛋,吓唬钢贺的狗就算了,还吓唬起自己人了,兄弟们,把他抬下来好好收拾一顿!” “好嘞。”一众士兵爬到树上,那树上挂的人正准备取自己脖子上挂的绳子跳下去逃走,结果先爬上去的一个士兵像猴一样,嗖的一下就窜了上去,逮了个正着。 “唉,别啊,我错了,不要啊!” 士兵们抬手的抬手,抬脚的抬脚,直接把那假装尸体的人两腿掰开往树干上撞去。 “啊!” 一声惨叫在山谷里响起,惊起一群飞鸟,结果走在前面的钢贺士兵们也听到了这一声惨叫。 “喂,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那是什么声音啊?” “不知道,好吓人啊。” 这时走在前面的临时军士长走过来打断了他们的窃窃私语: “你们聊什么呢,聊这么开心。不就是有人在叫吗,这也给你吓到了,你是不是也害怕得想回去了?” “没有没有。”那几个士兵异口同声地答道。 “没有就赶紧闭上嘴走,好好盯着周围,一会儿你们要是出事了,我可不管你们。” 一路上,钢贺士兵们都保持沉默,就算偶尔有人交头接耳也是被临时军士长一顿臭骂。 保持警惕的效果是显著的,除了还是有几人中了各种稀奇古怪的陷阱,大部分人都安然无恙地跟着临时军士长走到了河边。 看着眼前的河水,有的士兵高高兴兴地冲过去捧起水喝了起来,甚至有人摘了满是汗水的头盔,放到水里盛水。 还有人把脚浸到水里水里,一股清凉的感觉瞬间冲上他的大脑。不过这家伙很快就被人拉了起来。 “你这家伙,你在里面泡了臭脚,这水还怎么喝?” 临时军士长在后面看着他们毫无纪律的样子,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先让你们闹腾闹腾,今晚就有你们好受的了。 钢贺士兵们一阵玩闹过后,也开始忙活起正事来,背帐篷的士兵架起了帐篷,剩下的士兵们用河滩上的石头搭起了营火和煮饭用的灶。 太阳渐渐地消失在了天际,石头河滩上再次恢复了平静,帐篷铺在一堆石头上,睡在上面硌得慌,但累了一天的士兵们还是很快就入睡了,只有几个身影还围在营火边交谈着。 他们是值第一趟班的,等到半夜还要换两道班,等下次换班的时候他们就可以睡了。 突然有个值夜的士兵轻咦了一声,指着旁边那座山说道: “你们看,那山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另外几名士兵也停止了交谈,向山上看去,只见在月光下,半山的位置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射着月光。 突然他们注视的地方不再是微亮的反光物了,一团强烈的白光亮了起来,吓了他们一跳。 “那是什么?”一名士兵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突然山上又是好几团白光亮起,有的甚至已经到了山脚的位置,还有的白光在山上俏皮地摇曳着。 当然下面的钢贺士兵不会觉得俏皮就是了。 “敌袭!”凄厉的叫声划破夜空,所有人赶紧从帐篷里钻了出来,有的人忘了外面还是石头地,冲出帐篷就摔了一跤。 所有人看到山上忽暗忽明、来回移动的白光,都是一副紧张的神情,就在他们全部掏出武器做好战斗准备的时候,山上的白光突然全部熄灭不见了。 这时临时军士长走了出来,看着众人不知所措的模样,皱了皱眉头,说道: “没事了,回去接着睡吧。” 士兵们回头看了看山上,确认没有白光了,嘀嘀咕咕地向帐篷走去。 当值的士兵增加了,刚刚还只有六个人,现在变成了二十个人,围着三堆营火坐着,还有五个士兵来回巡逻着。 过了半夜,白光再也没有出现,到了换班的时间,士兵们把位置交给来接替的人,打着哈欠进了帐篷。 就在这时,在另一座山上又是一阵白光闪亮,而且这些白光快速地向山下冲来,值夜的人甚至能够听到山上植物发出的簌簌声。 “敌袭!”又是一片慌乱,所有士兵从帐篷里跑出来,这次很多人直接就是提着武器出来的,看着山上冲下来的一片白光,都是如临大敌的神情。 就在白光冲到山脚的时候,再次熄灭了,山上也没了动静。 士兵们紧张地看着周围,这时又有人大叫起来: “看那边!” 另一座山上也出现了耀眼的白光,但只是一闪而逝。就在所有士兵转向那座山的时候,又一座山上出现了白光。 几座山上的白光交替闪起,弄得所有钢贺士兵都是睡意全无,全部神经兮兮地盯着那几座山。 白光再一次熄灭,所有人都开始寻找下一次出现白光的地点,没想到这次白光是彻底熄灭,再也没有亮起。 正当所有钢贺士兵都以为白光一去不复返的时候,刹那间,一排密集的白光在他们来的道路上亮起,照得那里人影绰绰。 所有钢贺士兵都慌乱起来,不知道是谁在乱军当中大喊了一声: “汉塞大军来了!大家快过河!” 这时也没人去想河对面才是去汉塞的方向,汉塞主力怎么可能出现在他们后面,听到这一声大叫,全都一股脑地向河里拥去。 大家生怕自己跑得慢了被后方的白光吞噬,全部在夜色中向河水冲去。 夜色中,谁也没有去注意河水有多深,不少士兵一下水就发现脚踩不到河底,但是为时已晚,后面的人还在往河里冲,他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因为害怕敌人在夜晚来袭,所有人都全身着甲,在陆地上保护自己的铠甲,此时却变成了钢贺士兵们的催命符。 很快无力扑腾的钢贺士兵就沉到水里,水面上只剩下一堆泡沫。 不断有落水的呼叫声传来,但是夜里实在是太混乱了,没有人去听他们在喊什么,继续推着前面的人往水里冲,跟着自己也往下跳。 短短一两分钟的时间,这些愚蠢的钢贺士兵就统统成了水鬼,只留下几个穿着钢贺士兵铠甲的人在扎营的地方高声喊叫着: “快跑啊,快过河啊,汉塞人杀过来了,跑得慢就没命了。” 斯微走过来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笑骂道: “别喊了,钢贺人都下河喂鱼了。” 那士兵“嘿嘿”笑了两声,月光照在他的脸上,照亮了他的模样,竟然就是今天站出来当临时军士长的那个“钢贺士兵”。 他向斯微行了个礼,说道: “报告将军,游击战术试验非常成功,所有钢贺人全部被歼灭。” “可不是全部,你这是谎报军情啊。”另一个士兵走了过来,面向斯微报告道。“我们从水里救起来几个还没淹死的钢贺人。” 斯微点点头:“让兄弟们把俘虏带去审讯室好生伺候。张远兄弟的游击战术看来确实可行,不,不只是可行,简直是非常有用,这次可不能让万尼拔那个老家伙安生了。” 那两个士兵跟着哈哈了几声,就按照斯微的吩咐去安排了。 这时一众士兵从刚刚白光亮起的地方走来,他们都提着一杆杆长枪,有说有笑地交谈着。 “我以前只是晚上拿闪光剑来照明,还从来没想过可以这样用来吓唬敌人,今天算是学到了一手。” “哈哈哈,这算什么,我今天逮了只兔子,往里面塞了一堆杂七杂八的魔力进去,本来想扔到那些钢贺人身上,结果丢近了掉到了草丛里,没想到钢贺人还把兔子捡了起来。” “就你小子鬼点子多,今天那个被树砸死的倒霉鬼,我记得也是你的杰作吧。笑死我了,谁叫那棵树只有一根树杈伸出来呢?” “哈哈哈。”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斯微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听说自己的父亲要亲自来汉塞,自己这下总算可以有一些拿得出手的战绩了。 当然这些战绩还有一段时间才到手,斯微看向了远方,那里是塞门峡的方向。 万尼拔,你尽管来吧,我等着呢。 第十七章 恼怒的万尼拔 距龙陵矶一百里的山谷里,一支庞大的军队,正在徐徐前进着。 此时正是清晨,万尼拔坐在高高的将车上,看着还坐着打瞌睡的贺必王,叹了一口气。 如果王子殿下是这种精神状态的话,自己怎么敢让他亲临战阵。万尼拔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叫来一名将领。 “这段时间你就待在将车上,保护好王子殿下,另外你们以后不需要和中军一起行动了,跟着后军就行,殿下有什么要求你们照做就可以了。” “是。” 万尼拔吩咐完就从将车下走了下来,马上就有士兵给万尼拔牵来一匹马,万尼拔接过缰绳,骑了上去。 “传我命令,加速行军,今天晚上之前,必须抵达龙陵矶,不到龙陵矶不准休息。” “是。” 此时还在龙陵矶的斯微等人还在清点战利品,从河里打捞起了一些没有被冲走的武器和尸体,还有从钢贺士兵扎营的地方缴获的帐篷和军粮。 可惜的是有的士兵往河里跑的时候,军粮都揣在身上,打捞起来的时候都已经泡得不能食用了。 昨天把部下打发出去打扫战场,斯微自己则前往传讯室将战果报告给了艾戎。 他从艾戎那里得知,龙陵矶和汉塞之间的所有前哨要塞全部完成了撤军,走在最后的一支队伍差点被钢贺的骑兵咬住尾巴。还好艾戎派了一支囚犯组建的敢死队在汉塞附近阻击了钢贺骑兵,才保证了所有部队安全撤退。 艾戎还提到,现在这支囚犯部队如果遵照他的命令,应该会在阻击之后潜入到山里,然后赶到龙陵矶和斯微的部队汇合。 一夜无事,士兵们从半夜开始忙活,到了早上都有点疲惫,斯微只安排了一小部人马向塞门峡方向前进二十里进行侦查。 从连夜审讯的结果上看,之前抓的俘虏提供的消息基本属实,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还不知道万尼拔具体位置在什么地方。 斯微摇摇头,自己这四千多人在这样的战场上,力量还是太小了,接下来还得看艾戎的。 汉塞城头 艾戎指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骑兵身影,笑着说道: “你看看那些钢贺的小崽子,没追上我们的人,就在外面不走了。” 一旁的部下也是笑了起来:“是啊,还好斯将军足智多谋,要不然被这帮家伙咬住了,那可就得脱一层皮了。” 艾戎哈哈大笑起来,斯微是他在西部军事魔法学院的同学,相交莫逆,显然部下对斯微的赞扬让他很受用。 艾戎身体前倾,双手扶上城头的女墙,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 “斯微跟我说的那个张远还挺有意思的,居然能够想出这种战术。你知道吗,之前听到他们能够用零伤亡解决七百来人的部队,我都有点不敢相信。我在想,要执行这种战术,是不是不用正规军队也可以。” 旁边的部下露出不解的神情:“将军,不用正规军队,用什么军队啊?” 艾戎没有回答他,只是背着双手走下了城墙,那部下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很快他的问题就得到了解答,艾戎回到军营里马上吩咐士兵们去汉塞城里,把自己的决定告知了城里的贵族们。 “凡有愿意带领私兵出城进行游击战的,不仅所有缴获的战利品全部归贵族个人所有,还可以凭借战功领取不菲的赏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贵族接到消息就去军营里求见艾戎,想要当面了解什么是游击战。 艾戎把斯微的原话转达给了贵族们,有的贵族随即有了疑问: “如果我们只是这样偷袭,怎么能够把证明战功的东西拿到手呢?” 艾戎指了指身旁的一名士兵:“这是部队里的专门记录军功的人员,我会在每支队伍里安排一个我的人随行记录军功,你们只管打游击,不用担心封赏的问题。 到时候你们每杀一个钢贺普通士兵,就有一枚银耳;每杀一个军士长,就有五枚银耳;一个将领,死的一金耳,活的三十金耳,要是抓到对方主将,我个人出钱赏你们一千金耳!” 这里说的银耳和金耳是一种货币,这个世界的士兵们习惯用敌人的耳朵做战功的证明,后来军队里发放赏金时,就把钱全部铸成了耳朵的形状,算是一种恶趣味。没想到这个举动却演变成了一个传统,军队赏金也全部变成了耳币。 听到这么高的赏格,不少贵族都心动了。大家奔走相告,之前没有动心的贵族也对这样的好事产生了兴趣,开始召集手下的私人武装。 是夜,西城门悄悄地打开了,一支人数众多的人马在夜色中离开了汉塞城,又在城外分散开,消失在了夜色中。 万尼拔还不知道前面有大批的游击队伍等着自己,如果知道的话他一定会跳起来指着艾戎的鼻子大骂卑鄙。 因为他现在已经被斯微手下的游击队伍恶心到了。 他带着军队和贺必王所在的后军分开后,本来说好的加速行军,在夜幕降临前到达龙陵矶的河边扎营。结果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他却离龙陵矶还有十里路。 虽然只有十里路,但是上一个十里他用了将近一下午的时间。 在他到达距离龙陵矶不到二十里的地方时,斯微就已经接到了消息,马上安排游击队骚扰万尼拔的部队行军。 刚开始的时候万尼拔还没有在意汉塞散兵弄出来的小动静,对于自己五万人的大军来说,死个两三人,不过是给自己挠痒痒。 万尼拔随即下令,加速行军。 没想到他的不重视,很快让游击手段变本加厉起来。 先是在前军走到一处上坡路的时候,坡顶突然出现几个身影,几名急于立功的前军士兵刚想冲上去,就看到一块大石头从坡顶露了出来。 “啊!快跑啊!” 因为万尼拔之前一气之下斩了前军的将领,这个时候他就自食恶果了。此时前军的队伍里只剩下一众军士长指挥,根本就拿大石头没有办法。 等到中军有将领赶到,一道魔法将巨石打成漫天飞屑时,前军已经有一大群士兵被大石头撞伤甚至压死了,中军的队形也被前军冲乱了。 万尼拔气的暴跳如雷,又找不到敌人报复,他一气之下改变队形,开始因为岩石傀儡消耗魔力,一直是用大车装着前进。 这下万尼拔也不在乎什么消不消耗魔力了,直接让身形巨大的傀儡走在最前面,但是这样一来,速度就慢了许多。 前面倒是固若金汤了,可是屁股很快又出了新状况。 卸了石头人的大车这个时候变成了运送伤员的工具,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万尼拔正骑在马上巡视军队,突然听到有士兵大喊起来: “起火了,起火了!” 万尼拔回头看去,正是装伤员的大车冒起了滚滚浓烟。 “都给我闭上嘴,继续行军!来几个人,跟我去后面看看。” 万尼拔走到队伍末尾才发现,哪里是什么起火了,只是有很多点燃的湿树枝被丢在大车上,才冒出了这么多烟,已经有将领派士兵用长枪将一捆捆的树枝从车上挑了下来。 他皱了皱眉头,拉过一个士兵问道: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车上会有这些东西?” “报告将军,刚刚突然从山上掉下来很多这样的成捆的树枝,全部丢在车上,然后有几道红光射下来,就把树枝都点燃了。” 万尼拔顿时气的脸色铁青,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戏耍了一样,骂骂咧咧地将左右两翼的军队全部派到了山上,务必保护中军的安全。 到了晚上,山上的左军和右军前进速度慢了许多,不过万尼拔也没有在意,在他的命令下,所有士兵一边搜索着周围一边前进着,尽量让中军的前进速度和两翼保持一致。 没想到的是,汉塞士兵不知道怎么躲过了两翼军队的搜山,山上到处都出现了耀眼的白光,一眼看去,就像是山上出现了满天星辰。 万尼拔当然知道那是士兵们惯用的光剑术,是两翼的部队和敌人发生了遭遇战吗?不过没有喊杀声这点让他否认了自己的判断。 为了了解具体情况,他派士兵前往两侧的部队了解情况,很快就有回复说不是自己人用的光剑术。 看到军队因为山上突然出现的闪光而发生骚动,万尼拔有些郁闷。 自己这么多年来,专打大仗硬仗,什么时候被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弄得这么憋屈,想找敌人又找不到,弄得全军上下都人心惶惶的。 万尼拔所幸直接下令: “所有士兵五人一组轮流给我使用光剑术,我要看到这里比白天还亮!” 很快命令传达下去,一阵骚动后,山谷整个亮了起来,真的像是到了白天一样。 此时山上的汉塞游击队员看到这一幕,都快无语了: “我去,这也太亮了吧!” “我们先撤吧,让他们自己消耗魔力去吧。” “兄弟们,走。” 现在不管是山上还是山谷里,都变得亮堂堂的,万尼拔骑在马上,脸上不屑的表情被照得一清二楚。 哼,你们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也想搞我,看我到时候怎么堂堂正正地击败你们。 士兵们长时间地使用光剑术,自然而然地感到疲惫,万尼拔不得不再次放慢行军速度,让士兵们有时间休息。 等到走到龙陵矶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 万尼拔跳下马,骂道: “这帮汉塞渣滓,太可恶了,可别给我逮到了!” 旁边有将军靠过来小声请示:“将军,还要在这里休整吗?” 万尼拔挥挥手: “传我命令,全军休整,中军和前军就在这里扎营,扎不下的就沿道路搭帐篷,左军和右军就待在山上,给我把树全部砍光,别给汉塞渣滓钻了空子。” 于是,大大小小的帐篷在河滩上搭建起来,这个时候太阳从山头上升起,照在静悄悄的龙陵矶上,有一片紫色在阳光下闪着别样的光泽。 第十八章 魔力障壁 看着万尼拔无可奈何地在对岸扎营,还煞费工夫地把两边山上的树木全部砍光了,斯微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带着区区四千人,就让万尼拔吃了瘪,虽然不是什么见得人手段,但是他还是颇为得意。 同时他也对张远这个第一次进军营却能两次给出重要意见的人很感兴趣,不过感兴趣的可不只是他一个人。 此时张远在淳梦雅的豪华帐篷里都快被盘问疯了,他突然觉得自己比万尼拔还要难。 张远:我太难了。 时间倒回到斯微派人出去阻截万尼拔的时候,淳梦雅和张远因为没有什么事,就先离开了将车。 刚下将车,淳梦雅就拍了拍张远的肩膀: “到我帐篷里来一下,记得带上你妹妹。” 虽然不知道淳梦雅什么意思,不过张远还是先去军营里找到了四处闲逛的乘歌,两人一起进了淳梦雅的帐篷。 “坐吧。”淳梦雅没有看书,显然一直等着两人的。张远和乘歌对视一眼,便坐了下来。 淳梦雅笑眯眯地来回打量着两人,就在张远被盯得心里发毛,打算摸摸脸上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的时候,她开口了: “张远,你跟我说实话,你从哪里来?” 张远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一上来就提这问题,顿时支支吾吾起来: “啊,这个啊,我,我来自那个,那啥来着......” 淳梦雅笑着打断了他: “我来替你说吧,你是不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张远和乘歌齐齐露出诧异的神情,接着又有些警惕地看着淳梦雅。 淳梦雅有些哭笑不得,伸出一根玉指戳了戳乘歌的额头,又用嗔怪的眼神看了张远一眼: “好你个忘恩负义的小家伙,我帮了你这么多,结果你对我还不如对你那便宜哥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事了,居然都不告诉我,亏我把你从监狱里弄出来。” 乘歌被戳了一下额头,又被这么一说,也不敢去看淳梦雅,只是捂着额头把脸埋到了桌子下。 张远知道被淳梦雅看破了,再怎么解释也没用,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他伸出手摸了摸乘歌的脑袋: “好了,别躲了,你看你耳朵都红了。” 接着他面向淳梦雅,脸上的警惕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真诚的目光: “没错,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喂,等一下,你怎么拿出了纸和笔?” “你听说过智慧学吗?” 张远:??? 张远现在恨不得收回刚刚真诚的目光,这咋自己一口承认了,对方却摆出了审讯的架势了呢? 淳梦雅看着张远窘迫的模样,笑着解释起来: “你也别紧张,其实我呢,只是想问一些简单的问题。我主修的是星系魔法,每一个星系魔法师都是大智者,我觉得你的经历可以给我带来很多全新的知识,希望你可以把它们都告诉我。” 张远舒了一口气,张口道: “好吧,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知道的一定不会隐瞒你。” 淳梦雅思索了一下,问道: “你的世界有魔法吗?” 张远:“没有,只有科技。” 淳梦雅:“啊,可以告诉我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吗?” 淳梦雅说着把纸递了过来,张远看着纸上无比熟悉的文字,看来这个世界除了字的发音和原来的世界一样,写法也一样。 张远拿起笔写了“科技”二字,淳梦雅拿过去看了看,说道: “我还没见过这两个字呢,话说,你写的字真丑啊。” 张远被这么一说,脸上火辣辣的,没办法,谁叫自己读书的时候不肯好好练字呢?跑到异世界都能给人嘲笑。 淳梦雅指着张远写的“科技”的字样,问道:“可以给我细讲一下,你那边的人们是怎么运用科技的吗?” 张远想了想,说道:“我就从最基本的衣食住行开始讲吧。” 于是张远的痛苦开始了,刚开始淳梦雅还是听张远讲,默默地记录着,结果到了后面,淳梦雅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就像连珠炮一样。好多问题把张远都问住了,他甚至开始怀疑究竟谁才是穿越者了。 看到淳梦雅终于没了问题,张远舒了一口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低落了下来。还说不是审讯,这简直没有区别了,把家底都要问出来了。 张远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我是从其他世界来的?” 淳梦雅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了一个紫色的销黯果,玉指一点就剥掉了皮,她将果实递到张远面前: “因为你在给斯微讲游击战术的时候,我注意到,明明是那么有意思的想法,你的眼睛里却没有那种知性的光辉。所以我认为这个方法一定不是你自己想的,而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我就当你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有点奇思妙想就理所当然了。” 张远有些无语,看来淳梦雅不愧是主修智慧学的,自己这么轻易就被看穿了。 淳梦雅看着张远兴致缺缺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 “好了,你回答了我这么多问题,我不报答你也不好,你问我问题吧,关于这个世界的问题。” 张远想了想,自己好像很多问题都从乘歌那里得到了答案,突然,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唔,你说我也可以掌握魔法吗?” 淳梦雅耸了耸肩,道: “一般来说,你是不可能掌握魔法的。因为你身上的魔法障壁太厚了,而且从来没有接触过魔力,基本上是没有希望了。” 张远有些失望: “魔力障壁是什么?为什么我魔力障壁太厚了就没有希望学习魔法了?” “每个人生下来身上都会有一层魔力障壁,但是婴儿的魔力障壁太薄了,魔法元素可以随便通过婴儿身上的魔力障壁。 不过等到婴儿长大,大概六七岁的时候,魔力障壁会快速增厚,这个时候元素进出人体就会非常困难,于是这个年龄的孩子需要接受魔法启蒙。孩子们会学会如何主动引导魔力穿过自己的魔力障壁,一般来说都会选择用一种元素同化自身魔力障壁的方式来促进元素流动。 而你,从来就没有接触过任何元素,也没有同化过魔力障壁,魔力障壁可是会随着年龄和魔力增长而加厚的,像你这种已经成年的基本不要想再同化魔力障壁了。” 张远有些遗憾,没想到自己的大魔法师之梦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死心,追问道: “那你刚刚说一般是这样,有没有其他办法让元素穿过魔力障壁呢?” 淳梦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突然想起这个时候笑不太好,这才收住笑声说道: “不要想了,另一种方法是只是理论上可行而已,还从来没有人做到过。理论上来讲,如果能够在魔力障壁上开出空洞,魔力不就可以随意进出了吗?只可惜还没有人成功过,首先自身同化过的魔力障壁和自己掌握的魔法肯定是同一系的,不管怎么使劲,因为同系元素的高通过性,也只是白费力气罢了。 当然也有人让别人的魔力来帮忙,无一例外,全部因为魔法障壁被外力侵袭,最后不是成了疯子就是死了。所以我说你也不要关心这种办法了,这种办法不过是异想天开罢了。” 张远彻底失望了。 淳梦雅看着张远失望的模样,赶紧又塞了一个剥好的销黯果到张远手里: “好了,别伤心了,你帮我除掉了汉塞一害,你放心,以后你和你妹妹都由我罩着了,你也不要操心什么魔法不魔法的事情了。” 这时张远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苦着个脸干什么?我不如魔法了吗,还是说你嫌弃我了?” 张远这才响起自己身体里还有个来历不明的锁子哥,也就是之前在汉塞监狱里和自己对话的外挂之灵。 张远赶忙回应道: “别这样说啊挂哥,我这不是觉得那些魔法挺有意思的,想学两手。魔法哪有外挂好用啊,我以后再也不问学魔法的事了。 我张远就是死,死外面,从汉塞望塔上跳下去,也不学一点魔法!”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啪”的一声,淳梦雅两个手掌在张远面前一拍,吓得张远一个激灵。 张远红着脸说道:“你,你干什么呢?” 淳梦雅看着张远的脸,笑着说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没什么。”外挂之灵可是张远最大的秘密,毕竟这是存在神的世界,自己来自其他世界倒是小事,身上挂个类神灵的东西可就是大事了。 淳梦雅也不再继续追问,张远见对方不再说话,而是拿起刚刚写的东西仔细看了起来,这才摇了摇旁边不知何时开始发呆的乘歌。 “那个,淳小姐,我们先走了。” “嗯,还有,以后不要像斯微那样叫我淳小姐了,叫我梦雅就好。” 张远和乘歌连忙异口同声道:“好的,淳小姐。” 淳梦雅:? 看着两人掀开帘子出了帐篷,淳梦雅这才笑出声来。 “这兄妹俩,还真是默契。” 不知道为什么,张远把一切对淳梦雅和盘托出以后,浑身上下都轻松多了,果然对身边的人藏着掖着的感觉很不好啊。 张远这么想着,手不自觉地就放在了乘歌都头上,吓得乘歌赶紧抓住张远的手,红着脸说道:“不要在外面随便摸人家的头啦!” 张远收回手:“好了好了,不摸了不摸了。” 看着乘歌把放在头顶的小手放下,张远突然伸出手摸了一下乘歌的头,然后转身就跑。 “啊呜,都说了不要摸了,你给我站住!” 一旁坐着歇息的士兵看着嬉闹的二人,都是露出了笑容。 “这兄妹俩,关系真好啊。” 第十九章 到嘴边的大鱼 斯微傻眼了。 上午的时候自己还在嘲讽万尼拔为了防止游击队骚扰,命令部下砍光了树,结果下午的时候,钢贺人一休息完就开始忙活起来。 无数的木头被加工成了船型和木板,紧接着万尼拔的军队开始搭建浮桥。 没想到对方砍树是一举两得,不仅有了渡河的方式,还阻止斯微派人骚扰。斯微叹了口气,自己作战经验还是少了,昨天完全可以带一小拨擅长火系魔法的士兵去放魔法烧山,不仅可以杀伤敌人,还可以烧光造桥的原料。 自己只想到对方砍树的一个目的,就这么放任钢贺人砍树,结果这下真的只有当缩头乌龟了。 就在不久前斯微已经接到了艾戎的命令,如果万尼拔的部队在龙陵矶渡河,没有命令他不能和万尼拔的部队接触。艾戎还告诉斯微,他已经安排了大概两千人的贵族私人武装到城外,学习斯微的游击战术干扰万尼拔行军。 这下斯微只能在能躲在自己的泥巴山里眼睁睁地看着万尼拔的军队浩浩荡荡地向汉塞开去。 不过奇怪的是,万尼拔的部队没有全部渡河,还有几千的人马留在了河对面,不知道在干什么,这也使得斯微更加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继续呆在要塞里。 很快他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很多辆装满辎重的风帆大车从山谷里冲了出来,卷起滚滚烟尘。其中有一辆巨大的车最为醒目,车上有一个高台,高台上还有凉棚和座椅,隐约可以看到上面还坐的有人。 “这,这不是将车吗?怪不得,怪不得之前没有看到将车。”斯微有些惊讶,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凝重。 那高大的风帆和精美的凉棚,正是万尼拔的将车,不过现在车上坐的可不是万尼拔,而是钢贺帝国的大王子贺必王。 之前万尼拔把还在熟睡中的贺必王丢给了后军,自己加速行军,结果中午的时候贺必王醒过来发现自己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之前还浑浑噩噩的贺必王立马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整个人一下就炸毛了: “万尼拔呢?万尼拔人呢?他凭什么把我丢在后面,都给我加速,给我追上去!” 被安排保护贺必王的将军也不敢怠慢,虽然将军交代自己要保护好王子殿下,但是将军已经走到前面去了,想必路上也没有什么危险。 于是整支后军部队开始加速前进。本来辎重车全部都是风帆大车,是主修风系魔法的士兵用风帆术推动前进的,一般为了保证士兵体力,都是以较慢的速度匀速行进的。 贺必王这一声令下,可是苦了士兵们,个个都使出了吃奶的劲前进。 就这样,还是没有追上万尼拔,毕竟人力是有限的,满载重物的辎重车再怎么加速也不可能赶上轻装前进的中军,即使是在万尼拔被游击困扰了半天的情况下。 于是贺必王看着面前的浮桥,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本来要命令后军开过浮桥追赶万尼拔的,结果留守的士兵带来了万尼拔的军令,要自己跟辎重营一起待在河的对岸。 一是保护过河的浮桥,二是保护王子殿下的安全。 当然在贺必王看来就不是这样的了,一定是那个万尼拔嫌自己碍事,不想带自己前往汉塞。 贺必王一拳头锤在座椅的扶手上,锤得木屑飞溅,他感觉自己被小瞧了,但是自己现在只有一支亲卫队由自己指挥,后军的人和中军来保护自己的将领都是万尼拔的手下。 而现在连自己的亲卫队都劝说自己不要过河去追赶万尼拔。 “滚,我要你们何用?”贺必王拿起自己的酒杯,砸向眼前跪着的亲卫队长,那亲卫队长没有躲开,被砸了个正着。 “是。” 贺必王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被对面偷偷观察的斯微一览无余。 此时斯微的脸上多了一副眼镜,不过这可不是一般的眼镜,而是可以让人看清远处物体的魔术道具。 只见斯微的手上,一个泥塑的人偶慢慢成了型,竟和那对面的贺必王长的一模一样。 斯微将人偶交给旁边一个士兵: “去,拿着这个去问那几个俘虏,问他们这是谁。” “是。” 很快就有审讯室的消息传来,俘虏们交代,这个人正是钢贺帝国的大王子,贺必王。 “果然,看来我们嘴边就有一条大鱼啊。给我召集所有军士长,到我的将车上进行商议,另外把淳小姐和张兄弟也请来。” 张远走上了高高的将车,结果看到已经坐在上面的淳梦雅,赶紧找了个挨着对方的位置坐了下来。 张远戳了戳淳梦雅的肩膀,小声问道: “淳小姐,现在是要干什么啊?” 淳梦雅装出生气的模样瞪了张远一眼: “我说过的,让你叫我什么?” 张远愣了一下,顿时变得脸色通红,这哪里叫得出来,他赶紧站起身想换个位置坐。 没想到淳梦雅不依不饶,硬是拉着他不让走,这下张远没了办法,只好坐会椅子上,小声说了一句: “梦,梦雅,现在是要讨论什么?” 淳梦雅看着张远这副模样,伸出玉指就往张远额头上戳,没想到张远虽然低头,眼睛却瞄着淳梦雅,赶紧就躲开了这一指,接着起身就跑。 “淳小姐,你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啊。” “你还敢躲,给我站住!” 这时斯微走上将车看到这一幕,赶紧咳了两声,淳梦雅瞬间变回一副高冷的模样,坐在椅子上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本书读了起来。 张远见救兵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找了个离淳梦雅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结果这时有人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抬头一看,正是斯微。 “抱歉,这是我的位置,你还是换个地方坐吧。” “好,好。”张远赶紧站起来,这才看清刚刚自己坐的是最精致的椅子,正是斯微之前一直坐的位置。 张远环顾四周,没想到其他位置都全部坐上了人,只剩下淳梦雅旁边那个位置还空着,他只好硬着头皮走了回去。 没想到张远刚坐下,淳梦雅就把手伸过来,掐住了他大腿上的肉。 斯微这个时候正在给军士长们介绍情况,刚说到河对岸出现了万尼拔的辎重营和贺必王,这个时候将车上突然响起一声惨叫。 “哎哟!” 张远抬起头,这才想起这里是军议现场,这下所有军士长还有斯微都看了过来,只有淳梦雅在一旁假装看书,嘴上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笑意。 张远看到这么多人看了过来,顿时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接着说道: “哎哟,斯将军,这可是一个大好机会,你想想这些辎重要运到前线,都得从我们这里过,我们完全可以偷偷摸摸把运输的辎重端掉。就算不能拿走,给他烧了也可以啊。” 张远说着偷瞄了一眼,发现听的人并没有那种醍醐灌顶的表情,反而还是一副不满的神情,仿佛在说:就这,就这,你打断将军说话就为了说这些? 张远咳了一声,自己好歹当年也是在游戏里油嘴滑舌,经常因为胡侃被队友屏蔽的主,不露两手怎么行: “但是这还不算什么,我还有一计。我们不是缴获了那么多军服吗?我们可以伪装成万尼拔的信使进去打探情报啊,反正我看那几个俘虏都和我们长得差不多。” 旁边一个军士长听了张远的话,顿时两眼发亮:“这不是和我们当时游击的做法一样吗?可行,可行。” 斯微也点了点头,接着讲了起来: “张远兄弟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们现在还需要考虑一下怎么在钢贺人眼皮子底下躲着。” 下面的军士长纷纷点起头来,如果对方一直在这里驻扎,那么己方暴露的风险就大大增加了,士兵们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出去到河边打水,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呢? 有的军士长提出可以晚上出去打水,但是暴露的风险还是很大。也有提出用魔法钻井的,可惜这里元素力场特殊,地下水元素稀缺,这个方案也被否决了。 当然还有说挖掘暗渠的,马上就有人泼冷水道:“地下这么多暗元素,先不说流过来的水会不会以元素形式逸散,沾了那么多暗元素的水就没法饮用。” 斯微也是皱紧了眉头,难道没有既不怕暴露也可以取到优秀水源的办法了吗? 张远顿时笑了,这还不简单,自己以前学中学物理的时候,没少玩过这个。 他站了起来,得意地说道:“这还不简单,我有一个办法解决用水的问题。首先要麻烦斯将军用土做一根空心管子,要弯的,能够从河边通到这里面。我们从地面上把水送进来。” 下面所有人都跟看傻子一样看着张远,只有淳梦雅放下书,露出了感兴趣的眼神。 斯微虽然不太相信张远的办法,不过还是问道:“地面比水面高,这也可以把水引进来吗,靠谱吗?” 张远拍着胸脯道:“斯将军,你大可放心,绝对靠谱。” 是夜,两个黑影悄悄地溜到了河边,接着一根长长的东西沉入了水中。 “好了,斯将军,现在把管子两头封上,然后一头放在水里,另一头弄到要塞里面去。” 在夜色的掩护下,没有人注意到一根长长的管状物体插到了紫色的泥巴山上。 “斯将军,现在只需要想办法把这管子藏起来就可以了,我们回去吧。” 斯微和张远两人又偷偷返回了要塞里,看着伸进来的一头管子,斯微问道:“可以了吗?现在该怎么样。” 张远指着地面说道:“在这里挖一个蓄水池,只要能把暗元素全部清理掉就可以了,再把管子伸进来,高度要比外面的水面低,另一头还要在水里。” 斯微打了个响指:“这个简单,接下来呢?” 张远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大蓄水池,不禁露出向往的神情,可惜这些魔法自己学不来。 “接下来把管子两头的泥封去掉就能够出水了。” 哗哗的水声传来,斯微和一大帮还提着木桶的士兵全部伸长了脖子往池子里瞧去,没想到水真的源源不断地流出来了,所有人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张兄弟,你这是啥手段?我怎么没有感受到有魔法的作用呢?” 张远嘿嘿一笑: “这叫虹吸。” 突然他感觉到一只手搭上了肩膀,笑容瞬间凝固了。 “一会儿到我帐篷里来一下,我有问题要问你。” 第二十章 兵临城下 万尼拔骑在马上优哉游哉地看着两边山头上砍树的士兵,砍树不仅可以让汉塞人无法藏在山上偷袭,还可以用这些木头搭建攻城的器械。 自己的岩石傀儡没有汉塞城墙高,拿木头在上面搭载攻城塔就行了。想到自己这个完美的创意,万尼拔脸上露出几分笑意,连日来被不断骚扰的坏心情都消散了不少。 军队走得很慢,时不时还要停下来派士兵去替代两翼砍树的士兵,万尼拔策马向军队的最后走去。 只见几个人被扒了衣服,只剩下一条犊鼻裈,健硕的身体上满是伤痕,双手被绳子拴在马后面。 他们是汉塞贵族手下的私兵,在和万尼拔的手下作战时被俘虏了。 另有几名士兵看守着这几人,见万尼拔过来,士兵们纷纷行礼。 “将军。” 万尼拔骑在马上靠近了一个俘虏,用手中的鞭子托在俘虏的下巴下面,把他的脸抬了起来。 俘虏的精神状态很不好,看来没少受折磨,万尼拔歪着脸看了一眼,就把鞭子收了回来。 “他们交代了吗?” 有士兵赶紧上前汇报:“报告将军,他们说自己不是正规军,只是贵族雇佣的私兵,是出来打游击的。” “游击?有点意思。问问他们,他们什么时候到这里的,总共有多少人?”万尼拔听罢问道。 那士兵接着道:“已经问清楚了,他们是在三天前离开的汉塞,大概有几千人,都是不同的贵族手下的佣兵。” 万尼拔脸上露出一抹凝重的神情,骑着马往前面走去。 就在不久前,驻扎在龙陵矶对岸的后军派来了信使,说在河里发现了一些自己人的装备,初步判断是走在前面的步兵。 “三天,三天。不对啊,大路上有我的骑兵他们不敢走,走山路三天到的了龙陵矶?而且还在龙陵矶吃了我的先锋步兵。” 万尼拔越想越不对,赶紧叫来那个骑马的后军信使,急切地说道:“你赶紧回去,让所有人加强警备,龙陵矶那边可能还藏了一支正规军。” “是。”信使骑着马飞快地朝行军的反方向离开了。 看着信使的背影,万尼拔叹了口气,希望在龙陵矶可能存在的汉塞人,威胁不到自己的秘密武器。 那骑着马的信使正在山谷间的大路上疾驰着,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将军刚刚说过的话,眼前突然出现了先前看到的一幕。 早上他刚刚骑上马背,从军营里出来的时候,两个在河边打水的士兵一边交谈着,一边把水桶丢进水里。 这时一个士兵抬头轻咦一声,指着对岸一座长满紫色植物的山说道:“那座山,我记得昨天没有到水边的这一段吧。” 另一名士兵一巴掌拍在先前说话的士兵的后脑勺上,笑着道:“肯定是你记错了,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那信使一开始也没当回事,现在想来,莫不是和汉塞人有关,想到这里他加快了速度。 一定要快点把消息带回去。 眼前的路豁然开朗,再转一个弯,绕过这座山,就可以看到浮桥了。 信使不自觉地看了那座爬满紫色藤蔓的山一眼,却全然没有注意到地面上一根藤蔓突然弹了起来,横在他脖子的高度。 几个人影从四周的灌木里走了出来,从马背上摔下来的信使看到有敌人,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汉塞的士兵按住,动弹不得。 另有几名士兵用藤蔓制服了信使的马,众人赶紧把一人一马带进了山腹的要塞中。 之前信使前往汉塞方向的时候,斯微就想派人截住对方,结果布置慢了一点,就把人放跑了,不过总算是在对方返回的时候逮住了。 人是抓着了,但斯微可犯了难。 一是没有搜到信件,而对方不管怎么拷打都不愿意说半个字;二是如果河对岸的钢贺军队没有收到信使的回信,可能会产生怀疑,增大自己等人暴露的风险。 斯微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一时没了主意。他挠了挠头,还是去找张远问问计吧。 他随便找了个士兵,一问,这才知道张远被淳梦雅叫到帐篷里去了,便径直朝淳梦雅的帐篷走去。 刚走过去,便迎面撞上掀开帐篷帘子走出来的张远,看到张远面色绯红,斯微不禁笑着走过去附耳道:“兄弟,看不出来,有艳福,有艳福。” 张远:? 斯微咳了两声,这才把抓住信使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张远挠了挠头,刑讯的事情他不在行,但是说到要有一个人顶替信使去对面送信,他倒是有了主意。 那就是用乘歌的易容术伪装成信使。 不过,张远可不会把这个主意说出来,因为那样会置乘歌于险地,他可不希望这样。 张远只得叹了口气,说道:“好的办法我也没有,你们没有想过可以操控那个信使的思维,然后过去送信吗?” 斯微摇摇头:“摄人心魄,操纵思维这些,只有圣殿掌握的月系魔法才可以做到,根本就不是我们力所能及的。” 张远突然一拍手,激动地看着斯微。 “有了。” 那信使被绑在审讯室的椅子上,上身赤裸着,身上全是各种各样的伤痕。他的脸也红肿着,两只眼睛只能眯成一条缝视物。 他不知道自己被折磨了多久,只是感觉浑身都快散架了一样,不过他依然没有把万尼拔将军的口信告诉敌人。 突然,他的耳朵捕捉到了一声巨响,他努力地抬起肿胀的上眼皮,审讯室里的几个守卫慌忙地跑了出去,很快屋外有刀剑入体的声音和重物倒地声。 难道是这帮该死的汉塞渣滓被发现了,有人来救我了。 接着有人破门而入,他听到有人在大喊着:“快,快把人放下来。” 信使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身上的绳子被松开后,他身子一歪,就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是在一顶帐篷里,外面应该是黑夜,没有一点光透进来,只有帐篷里的火把散发着光芒。 看到他醒过来,照顾他的士兵满脸欣喜的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他就看到贺必王走了进来。 虽然贺必王走进来就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几乎是用鼻孔看着他,但他还是很激动,这可是王子殿下啊! 贺必王问道:“万尼拔走到哪里了?还有,他让你带什么消息回来了?” 信使躺在床上想坐起来说话,结果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根本坐不起来,有士兵上来按住他,说道:“躺着说,躺着说。” 信使看了贺必王一眼,他注意到对方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怜悯,顿时又激动起来,赶紧说道:“将军说这边有汉塞人,藏在山里的,你们已经把他们打败了吧。将军已经快要走到汉塞城下了,大概还有一天左右的时间。” 贺必王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一个人走出了帐篷。 走出帐篷的贺必王身上忽然有光影变幻,再看时已经从一个高大的男子变成了一个纤细的少女,正是乘歌。 乘歌套到了情报,蹦蹦跳跳地走向要塞正中央的将车。 将车上斯微正在和几名军士长说笑着,双手摆在桌上来回搓动着。张远吃着淳梦雅给自己的销黯果,眼神却不自主地看向远处的帐篷,而淳梦雅则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书。 看到乘歌开开心心地走过来,张远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计划是成功了。 这就是张远之前想的主意,既然不愿意让乘歌到对面冒险去骗钢贺人,那就让乘歌在这边骗钢贺的信使。 于是便有了之前的一出,只要让信使以为自己被救了,就会吐露真言。 当然之前信使听到的巨响并不是真的巨响,而是用音障术加上一点点魔术爆炸模拟出来的,在信使精神衰弱的时候,自然就当成是友军进攻的声音了。 乘歌走上将车,把刚刚信使说的话全部转述给了众人。将车上的所有人都面露喜色,虽然之前听说张远的方案时,大家就拍案叫绝,但是看到这方法真的有用,大家还是难掩脸上的喜色。 不过斯微突然又脸色一变,叫道:“坏了,艾将军还不知道万尼拔已经离的很近了,得赶紧把消息传回去。” 斯微没想到艾戎使用的贵族佣兵游击战术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按信使说的情报,万尼拔已经离汉塞很近了,而且信使回来也用了不少时间,还晕倒了半天。 消息很快通过传讯水晶传了出去,没过多久就有消息传了回来,斯微看见接收消息的士兵脸色不对,赶紧叫他把消息说出来。 “钢贺人,已经在汉塞城下了。” 此时在汉塞西城门外,一支大军正在列阵,旌旗猎猎,一股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在钢贺军队的阵前,不少人被双手反绑,跪在地上,他们是从汉塞出去的贵族们以及艾戎派出去记功的士兵。 万尼拔坐在高高的马背上捋着胡须,眯着眼睛看向城头那个银色的人影,突然冷冷地说了一句:“动手吧。” 一时间人头滚落,鲜血在地上汇聚成了小溪。艾戎在城头看着这一幕,叹了一口气。 是自己害了他们。 就在一天前,信使才离开没多久,万尼拔突然下令中军突进,于是原本一天要走的路程,仅仅半天就走到了。 山里的汉塞贵族们本来已经在山头的树林里动了手脚,就等着阴钢贺军两翼砍树的士兵,没想到万尼拔不吃这一套,直接中军出击,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于是贵族们忙中出错,竟然昏聩到做出全军向龙陵矶移动与斯微将军取得联系的决定,结果就是,他们被藏在山里的钢贺人埋伏个正着,被一网打尽。 于是就有了万尼拔阵前斩首的一幕。 战火,终于燃烧到了汉塞城下。 第二十一章 汉塞激战 万尼拔并没有打算让艾戎等太久,很快,在高大的岩石傀儡的掩护下,钢贺士兵向汉塞城发起了进攻。 防守的汉塞人立马予以还击,一支用长袍取代盔甲的部队出现在了汉塞城头。 他们是汉塞驻军中的远程魔术部队,比起近身战中半魔术半物理的肉搏,他们无疑更擅长在远处用魔术射击敌人,身上的长袍也是为了增幅魔术威力而设计的。 看来这波魔术的威力还算不错,特别是在钢贺士兵密集冲锋的情况下,魔术杀伤效果非常明显。 虽然钢贺军队死了不少人,但是万尼拔脸上却是淡淡的笑意。从城头的发出来的魔术比起他手下的几万人,不过是杯水车薪。 而万尼拔这边的远程部队也在向前推进,只要等到自己的远程魔术部队进入位置,很快就可以压制城头的火力。 艾戎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但是对方的远程部队一直隐藏在岩石傀儡庞大的身躯后面,如果不能先将岩石傀儡破坏掉,根本不能对敌方远程部队进行打击。 而万尼拔显然早就做好了准备,岩石傀儡和它身上的攻城塔都闪着护盾的光芒,很明显上面搭载了擅长魔法防御的精锐部队。 艾戎有些着急,现在的情况对他非常不利,如果城头的汉塞士兵进入到对面远程部队的射击范围内的话,再攻击下面的钢贺人就会遭到远程火力的反击。 可是如果不攻击的话,城门就非常危险。下面成群的钢贺士兵像不要命一样冲了过来,放任对方这么多人冲到城下攻击城门无疑是很不明智的。 眼看对面的岩石傀儡越走越近,艾戎叹了一口气,看来对方确实有备而来,自己不得不选择和钢贺人短兵相接了。 在艾戎的指挥下,城上的所有远程魔术士兵全部撤了下去,换上了全副武装的士兵。 钢贺的军队中,开始有一阵阵光芒闪过,汉塞城头瞬间被无数的魔术攻击淹没了,幸运的是,所有的汉塞士兵全部都躲在城垛后面。颜色各异的魔术能量打在城墙上,只是激起一圈圈黄色的波纹,然后就消失无踪了。 这是汉塞城墙的魔术护盾,虽然没法用这些魔术将城墙击垮,但是万尼拔压制城头火力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岩石傀儡离城墙越来越近,攻城塔上的钢贺士兵已经可以看见城上蹲着的汉塞士兵了,而汉塞士兵也直直地盯着逐渐靠近的敌人。 攻城塔终于撞上了城墙,随着一阵高呼,无数的钢贺士兵一跃而下,跳到了城上,而城头已经严阵以待的汉塞士兵立马举起武器冲上去试图将钢贺人推下城墙。 见自己这边的士兵上了城墙,钢贺的远程部队全部将目标转向城门,于是红的蓝的能量齐齐轰在城门上。 虽然城门上也有魔力护盾,但强度显然不如城墙的护盾,刚开始魔术攻击打在城门上还可以看到金光一闪,抵消掉了攻击的能量,很快城门上的金光就黯淡了许多。 随着一声玻璃碎裂般的声音响起,城下的钢贺人都是欢呼一声,紧接着又是一阵密集的魔术攻击打在城门上。 此时城门之内和外门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在这个战场上最安静的地方,所有的汉塞士兵都死死地盯着摇晃的城门,眼中迸发着火焰般的目光。 城头上的战斗还在持续着,每时每刻都可以看到有人坠落,重重地摔在地面上,不管是尸体还是活人,落在地上都变成了一片模糊。 但是城门口的汉塞士兵却对那些尸体视而不见,因为他们坚信自己的战友们可以守住城墙,而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城门被攻破的一瞬间,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堆出新的城门。 而城墙上的防守战中,确实是汉塞人占了上风,一抹银色在城墙上表演着名为死亡的舞蹈。 此时艾戎背上的银色披风已经不见了,而他的手上,一团银色如同液体般快速变化着形状,时而变成长枪,时而变成大刀。 虽然银色的物体在他的手中如同流水,但落在敌人的身上却是截然不同的效果。 有钢贺士兵看着他手中拿着长剑背对着自己,于是狞笑着挺枪便刺,然而长枪刺在艾戎银色的衣服上,却发出金铁交击的声音。 那士兵还来不及惊讶,就看见背对着自己的艾戎反手一挥,随着一道银色匹练划过,一颗头颅便飞向天空。当头颅落地的时候,他的嘴才缓缓张开,双眼瞪大,却已经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重重倒地。 还有的士兵看见银色的长枪刺向面门,下意识地就举起盾牌防御,不料手上突然一阵剧痛,只看见冰冷的斧刃划开了木制的盾牌,重重地劈在他的脸上。 艾戎没有用力,那卡在敌人脑袋里的斧子又变成液体流回他的手中,变成了一杆长枪。 这是艾家的血脉魔术,雪寒练。 虽然名字带雪,但这可不是水系魔法,而是土系魔法的一种变体。 雪寒练是艾家人出生时伴生的一团金属物质,因为其颜色雪白,灵动如练而得名。每一个艾家人都可以通过后天的魔术练习学会操控自己的雪寒练,达到如臂指使的程度,不仅可以化形武器防具用于战斗,还可以变成杯子碗筷。 雪寒练可以通过吞噬其他金属进行成长,而艾戎为了特化自己雪寒练的战斗用途,用了大量的水银进行培养,因此身上的雪寒练变成了银色。不过其强大的程度也是显而易见的,不仅更加灵动丝滑,而且重量惊人,杀伤力不凡。 此时的远处观战的万尼拔也是眉头一皱,虽然早就得到了情报,但是城墙上银色身影的强大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出意料的话,先登部队应该没有胜算了,因为那些普通的士兵在这样一个战争机器面前根本就没有抗衡之力。 不过他并不担心,艾戎只有一个,再强又有什么用,自己的秘密武器应该很快就可以运到后军了,过些时日就可以安排后军拉到这里来,到时候,就是这艾戎的死期。 艾戎全然不知道万尼拔此时的念头,但是他可以感受到周围钢贺士兵的心情。那就是恐惧,恐惧,无以复加的恐惧。 此时的他已经变成了一座银色的绞肉机,随着身上银光上下翻飞,无数的血肉被高高地洒向天空,又从天上坠向城头,城头顷刻间就下起了血雨。 这些先登部队本来大部分就是前军士兵,当然还有万尼拔特地从中军调来的精锐,之前岩石傀儡身上的护盾就是他们的杰作。 不过最勇敢的是那些精锐,最早死在艾戎手下的也是他们,城头上的活着的钢贺士兵清一色都是前几天才经历过塞门峡一战的前军士兵。 这些士兵前段时间才见过饮血者残忍的屠杀,这下又看到一个翻版的饮血者,怎么能不害怕,况且上次还能够被人追着跑,这次连跑的地方都没有了。 钢贺士兵的神经一下就崩溃了,很多人立马就把武器丢在地上,然后跪倒在地高举起双手。 “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至此,城头的战斗基本上已经接近尾声,只有局部还有小规模的反抗。 但是艾戎丝毫不敢放松,城门虽然结实,但是也禁不住这么长时间的攻击,他得赶紧下到城门口组织防御。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城下传来一声巨响,他暗道一声不好,一定是城门被攻破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城下传来钢贺士兵狂热的高呼声,他探出头向城内去,只见已经有钢贺士兵穿过了城门,而自己的部下此时也是咆哮着冲向城门中涌进来的钢贺士兵。 最前面的一排汉塞士兵全部举着一面大盾,身后的战友则是将长枪从大盾的缝隙伸了出去。 无数的钢贺士兵被推搡着撞上了前方的枪林,瞬间就像串糖葫芦一样串在了长枪上。后面的钢贺士兵用自己的同袍当了肉盾,成功地将枪阵变成了没有威胁的肉串,于是他们高呼着撞上了汉塞人的盾阵。 汉塞士兵也是不甘示弱,举着盾的士兵将盾牌用力杵在地面上,打开步子用左肩顶住盾牌,接着右手拔出腰间短剑从盾牌的缝隙中向外快速刺击。 艾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对面的兵力和自己相差太过悬殊,再这样下去根本就守不住。 再这样下去,只有撤退到城内的第二道防线上去才行了。在刚才艾戎已经将城头上撤下去的远程士兵和一部分手下部署到了城内,依靠军营中的建筑建立起了第二道防线。 这时,他的余光突然瞥到身侧有什么东西从城外一晃而过,他这才注意到外面的攻城塔不见了,探头一看,外面的岩石傀儡此时正弯下腰去,用巨大的手掌将地上的远程士兵接到攻城塔上。 远处的万尼拔也看到了这一幕,心中暗叫一声糟糕,在前方操控岩石傀儡的将领看不到城头的状况,只当可以运送远程士兵上去提供火力支援。 说时迟那时快,艾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从城上飞跃而下,在岩石傀儡身上几个借力便重重地落在了地面上。 地上的钢贺士兵只看见上面落下来一个人,等反应过来仔细看时,已经来不及了。 艾戎身子半蹲,单手撑地,所有的雪寒练尽数流向地面,连身上的银色都完全褪去了,只剩下一件红色的精美铠甲。 下一秒,地上弹射出无数根银色的尖刺,直接将周围的钢贺士兵悉数洞穿。紧接着艾戎抬起头来,紧紧地盯住人群当中一个人影,双手猛地向前一挥。 这次组织进攻的是万尼拔手下的一名将领,此时岩石傀儡的控制权也在他的手中。那将领方才看到一人从城头跃下,瞬间就杀了自己好多士兵,正想叫远程部队撤回来。 这时,那将领突然感觉到艾戎的目光朝这边注视过来,心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刚要从马背上翻身下来,眼睛一瞥却看到一抹银色的流星朝自己飞来。 他的时间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秒,身体歪坐在马上,一条腿已经抬到了马背上。左眼处变成了一个贯穿头颅的大窟窿,而凶器却没了踪影。 他的右眼中,倒映着一条飞快抽回的长绢,接着便身子一歪,栽倒在马下。 那岩石傀儡一时间没了控制,直接倒在了钢贺士兵的头顶,将一众钢贺人砸的人仰马翻,正好将城门堵住。 艾戎抽回化作长绢的雪寒练,反手甩向城头,只见雪寒练飞上城头,在城垛上绕了几圈,将下面的艾戎又拉了上来。 万尼拔在后面看得真切,知道这一场进攻已经失败了,便命手下吹响了撤退的号角。 听到对面凄厉的号角声,艾戎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但是紧接着他的目光就飘向了城外,钢贺军队背后的重重大山中。 不知道斯微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第二十二章 殿下不要啦 汉塞攻城开始的两天前 汉塞西,塞门峡 在城头值守的钢贺士兵打了个哈欠,这会儿已经天亮了,他可以换班下去歇息了。 突然他看见远处的道路上有几辆风帆大车缓缓驶来,还有不少身穿褐色铠甲的士兵在护送。 接班的士兵走上城墙,拍了拍他的肩膀:“喂,看什么呢?” 先前的士兵指着外面的队伍道:“那是我们的人吗?他们运的是什么啊,好像还拿布盖着的。” “不知道,看样子是我们的人,一会儿问问就是了。好了,你下去吧。” 车队渐渐驶近,还没等城上的守军问话,就有人从车队里快步跑出,站在城下大喊道:“我们是奉万将军的命令运输重要武器的,赶快打开门,莫耽误了战事,不然将军责怪下来,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城上的士兵不敢怠慢,赶紧回头招呼下面的人开城门。 等那一辆辆大车开进要塞以后,有守军一脸好奇地上去和护送的士兵套近乎:“喂,兄弟,一路上挺累的吧,你们这运的,是什么东西啊?” 那护送的士兵不屑地看了问话的人一眼:“哼,要真想知道就上汉塞前线自己去看啊,你要是问我,那对不起,无可奉告。” 运输队简单休整了一下就上路了,刚刚被奚落了一番的士兵看着渐行渐远的运输队,愤愤地道:“不就运个东西吗,还这么神气,还自己去看啊。我呸,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旁边一个士兵走过来,笑着说道:“好了,你看看你这样子,你有种刚刚就当面说啊。不过我刚刚看了一下,每辆车上都是四个人辎重兵,估计送的东西不简单。” “啊,四个,啧啧啧,那得多重的东西啊。” 一般来说,都是一个辎重兵负责一辆辎重车,用风帆术驱动前进,有的时候为了快速前进或者运送较重的辎重,会采用双人运输的办法。 而现在经过塞门峡的这支运输队,走的不快,但是却是四个人辎重兵一辆车,车上必然装着很重的东西。 三天后,龙陵矶要塞 斯微看着士兵送过来的昨天的战报,眉头紧蹙。 第一天的攻势就这么凶猛,虽然最后关门打狗,把冲进来的钢贺军队全部歼灭了,但是后面的攻击肯定更加猛烈。 他不由得想起了对岸岿然不动的钢贺辎重营,万尼拔把这一支部队留在这里,而不是调往前线,是不是意味着敌人还有余力,还有更大的后招等待着汉塞守军呢? 他心中有些不安,西部军部的援军一天不到汉塞,汉塞就多一分陷落的危机。 而此时的张远全然不知战事的紧张,正拿着淳梦雅送给他的礼物爱不释手。 这份礼物是一根比巴掌略长的短管,管身上雕刻有好看的花纹,也不知道有什么含义,在尾部有一段管子是活动的,可以旋转。 据淳梦雅所说,管子里面藏有一枚短镖。她已经在里面灌注了大量的压缩风元素,只要张远旋转尾部的可以活动的管身,飞镖就会从管口射出。 这件礼物叫风铳,是淳梦雅送给张远护身用的,她倒没有期待张远能够拿它做些什么,不过是希望手无寸铁的张远不要到时候刀架在脖子上了却无力反抗。 张远倒没有想那么多,他听了淳梦雅的描述,倒是对着这玩意儿很感兴趣。在他看来,这不就和高压气枪差不多吗? 他记得以前玩过一款叫地铁的射击游戏,里面就有一把狙击枪是用高压空气击发钢珠杀伤敌人,看来这风铳和那把枪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不过谁也没有想到,这份无心的礼物,却会成为对张远人生至关重要的一件物品,会造成汉塞战场上至关重要的一击。 就在张远把玩着风铳,斯微看着情报的时候,对岸的钢贺后军也迎来了一支运输队伍,正是前几天运送物品经过塞门峡的那支军队。 龙陵矶的汉塞士兵也从观察孔看到了有好几辆风帆大车开进了辎重营,每辆车上都下来了好几个辎重兵,观察的汉塞士兵立马引起重视,将消息汇报给了斯微。 斯微听完士兵的报告,摸了摸下巴:“会是什么东西呢?居然要四个人一车来运输,应该是金属制品,不然不会那么重。” 斯微沉吟片刻,叫士兵把张远和乘歌请上了将车。 看着张远兄妹两人,一向豪爽的斯微这回却有些犹豫:“张远啊,能不能拜托你和你妹妹一件事情?” 张远一听斯微这话,心里就是咯噔一声,看来还是躲不过了,斯微这么说十有八九是要让乘歌用易容术到对面去一趟。 他正想开口拒绝,斯微却抢先说道:“先别急着拒绝,我知道你早就想到了,可是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不过这次我会陪着她一起去,你不用担心,只要我在,你妹妹就出不了事。” 张远知道斯微要干什么,而此时的乘歌却是听得云里雾里:“将军,到底有什么事要拜托我啊?” 斯微叹了口气,这才向乘歌解释道:“对面运来了很多东西,全部都用布盖在车上,我希望你能假扮成上次送信的那个信使,到对面去帮我们搞清楚那些车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就算弄不清楚,打听一些情报回来也可以。” 乘歌有些忐忑地看向张远,可是张远此时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乘歌去。此时斯微也是一脸希冀地看着自己,这让张远难以拒绝。 不过他转念一下,这个山里的要塞就是斯微的神通,想来对方有这般手段,也不会置自己妹妹于险地,于是他便点了点头。 这下不仅是斯微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一旁的乘歌脸上也有些笑意,张远伸出手戳了一下乘歌的额头,笑骂道:“瞧你这疯丫头。” 乘歌赶紧捂住脑袋躲得远远地,嘴里却是抗议道:“怎么梦雅姐姐戳我,你也戳我?” 张远和斯微对视一眼,一起大笑起来。 不过笑归笑,正事还是要办的,到了中午时分,乘歌就和斯微出发去了对岸。 当然两人绕了一点路,先从背对着大河的那边挖了个山洞出来,接着装出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骑着马上了浮桥。 乘歌变成信使的模样骑着信使原本的马,而斯微则是略微化了一下妆,骑着之前缴获的骑兵战马。 对岸立马有士兵走过来叫停二人,变成信使的乘歌立即作出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大喝道:“我们有要紧的情报,要是不能及时送到,出了岔子你负责吗?” 那士兵被呵斥了一通,知道自己惹不起对方,赶紧放行,二人便轻轻松松地进了敌人的大营。 刚进大营,就有一名将领打扮的人走出一顶帐篷,向二人看来。 那将军认得自己的信使,眼前顿时一亮,赶紧上前道:“王六,你怎么今天才回来,快说说万将军有什么吩咐。” 伪装成王六的乘歌翻身下了马,向这将军行了个礼,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说道:“报告将军,这是汉塞的最新情况,万将军想要确认东西是不是能够尽快送到汉塞。” 纸上确实是汉塞的战报,只不过是斯微让人修改了一下自己接到的战报,让乘歌揣在身上糊弄钢贺人的。 那将军有些狐疑地接过情报,突然听到乘歌说的后半句话,连情报都不看一眼,竟像个贼一样东张西望。看到四下无人,他这才面向乘歌问道:“万将军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乘歌和斯微对视一眼,看来这个将军也不知道大车里拉的是什么,自己还得另想办法。 可是这将军看两人对视,只当是自己手下的信使要请示对方。虽然化了妆的斯微让他看着面生,但是他也没有在意,还是露出一副好奇的模样向斯微又问了一遍。 斯微反应过来,赶紧义正言辞地说道:“机密的事情,也是你能问的?干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那将军也不敢顶嘴,只当斯微也是个大人物,赶紧低声下气地向斯微道了个歉。 斯微看着那将军,突然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王子殿下在哪里?我们还有要事禀报。” 已经把斯微当成大人物的将军连忙亲自为斯微带路,将二人引到了一顶帐篷前。 途中二人经过军营的中央,看到了那几辆大车,上面的布高高隆起,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东西。 那将军带完路就先行告退了,斯微站在帐篷外面,高声说道:“王子殿下,我是将军派来的信使,有要事要向王子殿下禀报。” 里面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进来。” 斯微撩开帘子就看到一地的酒罐,他赶紧踮起脚不让自己踩到那些坛坛罐罐。 贺必王抬头看了来人一眼,不耐烦地说道:“说吧,那老头子又有什么破事?” “报告王子殿下,将军说,运到后军的武器非常重要,希望王子殿下能够尽快安排运输队启运。” 贺必王猛地一抬头,把手中的酒罐往地上一摔,喝道:“什么武器,我怎么不知道,我要去看看。这破地方,没有女人玩,无聊死了。” 斯微看着这一幕,知道有戏了,不过他还是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上前拦住往帐篷外走的贺必王,大声喊道:“王子殿下,不可,不可啊,拿武器真的很重要,不能随便宣扬啊。” “滚开!”贺必王推开斯微,快步冲了出去。 斯微倒在地上,脸上却尽是得意的笑容。 他爬了起来,和乘歌一起跟着贺必王往堆放大车的地方走去。 远远地两人就看到有好几个士兵拦住了贺必王,不过贺必王刚喝了酒,再加上他一向不满万尼拔,便当着那些士兵发起了酒疯。 “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殿下不要啊,不要啊!” “殿下!” 两个士兵拿长枪架住贺必王,他一时没有站稳,被士兵推得向后退了两步。 只见贺必王气极反笑,先是扭头做出一副要离开的模样,却猛地转身上前一步,一拳就把其中一个阻拦的士兵打翻在地。 接着他一个健步冲上前去,用手抓住了大车上盖着的白布。 一匹白布高高地飞在天上,那车上的武器也终于亮了相。 乘歌不认得,但斯微确实对这武器有印象,只见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法夫纳!” 第二十三章 魔术枪法夫纳 魔术枪“法夫纳”,如果要为将领们反感的东西排个序的话,这件武器一定可以挤进前十。 这件武器最早是用来对付生活在海里的大泽人的,经常有零星的大泽人部队从海里冲出来,将沿海的城镇或者堡垒洗劫一空后,又快速遁入海里,闻讯而来的人类部队只有在岸上干瞪眼。 这才叫真正的望洋兴叹,海面上有着充裕的水元素,但对于其他元素来说却是一片真空,任何水系以外的魔术攻击都会因为元素快速逸散而失去威力。 但人类偏偏不擅长使用水系魔法进行战斗,这导致很长一段时间内,海岸线上的国家,都生活在大泽人的阴影下。 后来便有了法夫纳的问世,其工作原理非常巧妙。在这件武器的前端,有着螺丝状的设计,它可以发射雷和黑暗两大主系的魔法元素,在发射的时候,元素会在螺旋尖端形成高速旋转的魔术弹头。 魔术弹头发射出去以后,就像一个漩涡一样,不仅可以阻止元素逃逸,还可以将周围的水元素拉进弹头中,最后击中目标后还会因为元素力量紊乱发生爆炸。 但是随后有人发现,法夫纳发射出的高速螺旋弹头还有一个神奇的特性,那就是飞行的路线基本上是一根直线。 众所周知,大部分单体魔术攻击射程都比较短,这是因为空气中存在的元素并不是均匀分布的,魔术攻击会因为空气中元素密度的差异发生偏折,如果目标太远,就很容易打偏。 但是法夫纳不会,旋转的弹头会在战场上射出一条元素真空来,就像钻头一般击中远处的目标。因此,法夫纳的舞台从海岸搬到了内陆,成为了狙杀敌方将领的利器,无数国家开始生产或者购买这件武器。 于是这把魔术枪成为了各国将军们的噩梦,即便是魔法高强的名将,也很有可能就突然葬送在某一个无名的小兵手中,只因为这士兵手里有法夫纳。 之后各大强国展开了生产法夫纳的军备竞赛,幸亏法夫纳所需要的材料中包含了大量的稀有金属,导致这件武器在很早之前因为材料缺乏而停产了。 说实话,斯微是没有想到钢贺人手里会有这件大杀器。钢贺和基彻一样,不过是中等实力的国家,不然也不会被挤到山里来了。 钢贺肯定没有实力生产法夫纳,连斯微自己都只是在西部军事魔法学院的教科书上见过一次这武器,那么这四门法夫纳一定大有来头了。只是斯微没有功夫去思考这武器的来历,眼下最紧要的是想办法阻止法夫纳运到前线去,不然艾戎就危险了。 一想到自己的挚友有可能因为自己没有拦下这批武器,而被旋转着的魔术弹头撕开了胸膛,斯微的头上留下几滴冷汗。 法夫纳,绝对不能越过龙陵矶一步。 在确定了对方的大车上装着法夫纳以后,斯微和乘歌趁着贺必王大闹的功夫,赶紧骑上马,向浮桥对面奔去。 守着浮桥的钢贺士兵见又是这俩人,也不敢过问,看了一眼便又坐在浮桥边聊起了天。 斯微一回到要塞里,就吩咐手下的军士长赶紧去动员全体士兵,准备将钢贺的运输车队拦下来。 这边还在准备,那边的运输车队就准备启程了,倒不是为了赶紧把法夫纳交到万尼拔手里,不过是这些护送的士兵实在受不了王子殿下的胡闹。 这贺必王看到法夫纳还挺新奇,有些不信传言中法夫纳的威力,当即就指着对岸一座紫色的山,命令道:“给我瞄准那座山射击,我要看看这法夫纳究竟有没有那么大的威力。” 护送的士兵当然不敢动手了,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他们还怎么向万尼拔交差。正好贺必王的亲卫队也赶过来了,看着自家主子喝醉酒闹事,亲卫队赶紧抱住贺必王,好说歹说终于劝得贺必王回帐篷去了。 为了尽早摆脱贺必王,护送的士兵决定马上启程去汉塞,把法夫纳移交给前线军队。 龙陵矶潜伏的汉塞士兵集结完毕时,斯微一看,车队都过了浮桥,这还得了,他也顾不上什么隐秘不隐秘的问题了,直接意念一动,那藏身的小山就塌了半边,无数的紫色藤蔓掉到了地面上。 事后一名被俘虏的钢贺士兵回忆起龙陵矶一战,不禁说道: “当时吧,就挺突然的。” 喊杀声响起的时候,护送车队的钢贺士兵显得有些惊慌失措,还没准备好作战,已经有大量的汉塞士兵从紫色藤蔓的缝隙里飞奔出来,杀到了车队面前。 此时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想要停下风帆大车,然后反向使用风帆术将车开会对岸。 但是斯微反应更快,一块巨大的泥土块飞过所有人的头顶,重重地砸在了浮桥上,浮桥顿时从中间裂开,变成了两座摇摇晃晃的浮桥,而且桥的中间还在不断地下沉。 这下车队是进退两难,打吧又打不过,跑吧又跑不掉。 于是这四门法夫纳就轻而易举地易了主,变成了龙陵矶守军的镇城之宝。 不过对面那将领的反应显然也不慢,对岸立即有无数辆运输辎重用的风帆大车冲下了河,摇身一变,变成了运兵的帆船。 张远从龙陵矶要塞的城头看到了这一幕,当即就张大了嘴,一时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心里却直呼内行。 张远:人类最古的两栖装甲车?要是当年有了这玩意儿,乌鲁克何至于此。 斯微看到对方有无数风帆大车渡河而来,马上组织士兵进行反击。 只是反击的火力显然稀薄了些,毕竟斯微只带了三千普通士兵出来,根本就没有配备成建制的远程部队,现在的火力其实都是他一个人提供的。 至于剩下的士兵,全部都是斯微带出来的辎重兵,一个个都站在河边,用风帆术把对面的船往对岸吹。 两方的辎重兵就这样较起了劲,有的风帆大车甚至因为受力不对,在水里打起了旋。 这边有斯微在不停地用土块砸对面的船,钢贺那边自然也有人在拦截斯微发射的土块。 斯微有些力不从心,没想到对面的将军也是个角色,竟然能够用黑暗魔术精准地将自己的土块击落到水中。 下水的风帆大车越来越多,汉塞这边阻拦的辎重兵全部都憋足了劲,脸都憋红了,可是还是阻止不了对方的风帆大车向这边冲来。 斯微自知无法将对方挡在河对面,赶紧下令所有辎重兵撤回要塞,这会儿正好自己的士兵也全部撤回去了,没有必要再在这里和敌人僵持了。 不一会儿,钢贺的部队全部过了河,在龙陵矶脚下列起了阵。 没想到虽然只有后军一部,却还是有一万人之多,斯微叹了口气,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远处又有一艘风帆大车下了水,贺必王正站在大车上用手指着自己的亲卫队长破口大骂。 “你看看,你看看,我说的什么,要是开始听我的,给那座山来上一炮,不就不会出这种事了吗?” 亲卫队长低着头,心里却有些不服气。谁想得到狡猾的汉塞人会藏在山里,连万将军都没发现,你怪我有什么用。 贺必王上了岸,万尼拔派来保护他的将军马上从人群中走出来,用哀求的语气向贺必王说道:“王子殿下,求求您还是回去吧,您要是出了事,这责任我可承担不起啊!” 贺必王一脸不屑地看着还有半边嵌在山体里的龙陵矶要塞:“我看也没什么危险的嘛,这不都把汉塞人围起来了吗?” 贺必王说着还往前走了两步,那将军还准备说什么,贺必王就粗暴地打断了他:“我就在这儿,哪里都不去,滚!” 那将军知道自己劝不动贺必王,只能返回军阵当中。他现在是后军军营里级别最高的将领,自然就接手了后军的作战事宜,当然辎重运输还是归后军自己管。 汉塞的士兵好像是在炫耀一般,将四门法夫纳抬上了城头,枪口对准了下面的钢贺军队。 那些钢贺士兵还在指着法夫纳有说有笑,贺必王的亲卫队长却慌了神,赶紧冲到贺必王身边一下将对方扑倒在地,唰唰唰地往贺必王身上刷护盾。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城上的情景其实是这样的。 张远和乘歌把脑袋挤在斯微旁边,低头看着他摆弄面前的法夫纳。看了半天,也没见斯微弄出什么名堂,张远不由得有些急切:“怎么样,有头绪了吗?” 斯微挠挠头,没有说话,这玩意儿他根本就没摸过实物,这一时半会儿哪搞得清楚怎么用。他就一大老粗,让他用魔法杀杀人还行,要让他研究这么复杂的魔术道具,还不如让他去死。 突然斯微感觉摸到了什么东西,轻咦了一声,说道:“这好像有个按钮,但是按了怎么没反应啊?” 这时旁边响起一道声音,语气中略带一点戏谑:“你没装能源进去,当然打不出来啊?” 三人回头一看,原来是淳梦雅,她的手里正拿着一个暗黑色的圆球,三人随即反应过来,应该是要将这圆球放进法夫纳里面,才能打出魔术弹。 淳梦雅走过来,随手在法夫纳上面拨弄了几下,一个小格子从法夫纳的下面弹了出来,她将圆球塞进去以后用手一按,那圆球便装在小格里被吞进了枪腹。 斯微半信半疑地把手又伸到了按钮上面,用力一按。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众人只感觉耳朵都要被震聋了,再看斯微,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张大了嘴巴。 过了一会儿,张远才走过去拍了拍斯微,只见对方甩了甩脑袋,这才清醒了些,抓着张远的手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张远扶着斯微走到城墙边缘,这才看到对岸的帐篷被打塌了一排,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竟然一下子起了火,留守对岸的钢贺士兵正忙着救火。 几人看到法夫纳的威力,都有些傻眼了,这么牛逼的威力,刚刚怎么没对着对面的将领来一发呢? 贺必王刚刚被自己的亲卫队长按在地上套护盾,爬起来以后正在指着亲卫队长一顿臭骂,没想到眼前一道黑色流光飞过,再看时对岸已经是一片火海了。 贺必王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看着对岸,没想到他的亲卫队长一跃而起再次将他扑倒在地。 “混蛋,你干什么,滚开,滚开,让我起来!” 然而这次亲卫队长说什么也不肯起来了。 而钢贺的将领此时也在下面气得跳脚,嘴里大骂着:“这帮狡猾的汉塞渣滓,居然趁机攻击我对岸的辎重,岂有此理!”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城上金色的枪头突然转向了自己,吓得一转刚刚怒气冲冲的模样,赶紧趴在地上,让面前的士兵挡住自己。 城头上,斯微正反复按着按钮。 “不是吧,一颗球打一发就没了,这也太浪费了吧。” 第二十四章 我不演了 斯微放弃了在城墙上用法夫纳射击敌人的想法,虽然是白嫖的装备,但是还是感觉自己拿来用太浪费了。 他的手下可没有专门操纵这魔术枪的部队,他刚刚看了一下,法夫纳的实际打击范围并不大,这样一来要打中对方将领还是有点难度的。 斯微叹了一口气,先让士兵把法夫纳从从城墙上搬下去了,两个城门口各放两架,等钢贺人冲进来随便打一枪都是一排人。 钢贺将领看到城头金色的枪口不见了,这才从士兵的背后露出头来,很显然,他此时也发觉到自己刚刚有些失态,不禁恼羞成怒: “看什么看,赶紧给我去砍树造东西攻城!” 这会儿龙陵矶要塞已经被钢贺军队围了起来,之前后面没有塌下来的半截山也被钢贺士兵拆掉了,不过斯微已经把人全部撤进了要塞,做好了固守的打算。 说起来斯微之前让手下的士兵收割了大量的销黯果,这个时候也全部派上了用场,看着好几间房屋里堆成小山一样的销黯果,斯微心里也有了底。 现在是不怕围城了,就怕对面进攻太猛了。 斯微此时的心情很纠结,他不知道是该祈祷远在汉塞的艾戎快些击败万尼拔还是继续僵持。如果万尼拔这个时候被击退,那么自己这根扎在对方撤退路线上的刺就置身险地了。 但是作为一个军人,又不可能去为自己的敌人祈祷。想到这里,斯微有些难受,他开始怀疑自己之前作出的决定是否正确。或许当初不驻军龙陵矶,现在就不会有这种困境,所有人都因为他的决定而面临巨大的危险。 时间过得很快,经过了一个晚上后,钢贺的军阵中,出现了三座高大的攻城塔,还有两辆风帆大车改装的撞城锤。 张远快步地在要塞里走着,不时地左右张望,好像是在找什么人。 乘歌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张远此时非常紧张,眼看大战在即,自己的妹妹却不见了,这让他有些心神不宁。 要塞里此时显得很拥挤,因为四千人的军队全部收拢在这座前哨要塞里住了一宿,这会儿刚天亮,还有不少打地铺的士兵在收拾自己的床铺。 钢贺人显然不想让守军们久等,震天的喊杀声突然在城外响了起来,许多汉塞士兵当即就丢下手里正在忙活的事情,向城墙飞奔而去。 城上已经有一些士兵在防守了,不过阵型有点稀薄,这会儿有了更多士兵赶来,阵型也充实了许多。 最先动起来的是钢贺人的攻城塔,塔是连夜用砍伐的木头造起来的,前面还蒙着一层厚布,大概是为了防御守军的投掷物。 从城头上看去,能够看见后面的钢贺步兵阵型也发生了变化,应该是跟在攻城塔的后面向要塞前进。 斯微一拍脑袋,自己真是忙中出错,要是法夫纳还在这城头上,但凡有那么一挺,也不至于让对面的攻城塔这么大摇大摆地往这边走。 不过这个时候再补救也来不及了,一挺法夫纳还是挺重的,没有七八个士兵根本抬不动,等抬上来对面早就准备登城了,那抬上来不就是送给对面用了吗? 斯微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四门大杀器放在地面上防御从城门进攻的敌人,城墙毕竟宽度有限,从上面进攻的敌人算是少数,就算真的丢了城墙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对面也没有远程部队。 有一说一,斯微还巴不得对面跟傻子一样都从城墙上冲过来送死,有那么多人进攻,不在地面上依靠人数优势,那不是蠢吗。 攻城塔渐渐靠近了城墙,撞城锤也紧随其后,只要攻城塔靠上了城墙,撞城锤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破坏城门了。 龙陵矶只是一座前哨要塞,可没有汉塞城那么奢侈,城门都有魔法防御。龙陵矶的城门就是普普通通的木头城门,除了比较厚以外,没有任何特点。 张远还在寻找乘歌,刚刚的动静把他吓了一跳,随后就心里更加慌乱了。敌人都开始进攻了,乘歌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就在张远手足无措的时候,他突然想起自己身上不是还有个挂哥吗?自己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搞得他都把挂哥的事情忘在脑后了。 说实话,他能想起挂哥还是因为前几天他提出要学习魔法,结果外挂之灵吃醋了,要不然挂哥就永无见天之日了。 一念至此,他赶紧在心中默念了一声挂哥,没想到外挂之灵立马就回复了: “干什么?” 感受到外挂之灵的意念,张远有些喜悦,马上在心中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找到乘歌?” 外挂之灵的语气有些傲慢:“这还不简单,给你开个能看id的透视不就结了,只是这里这么多人,你可有的找啰。” 外挂之灵话音刚落,张远就看到眼前的景物发生了变化,这次的透视和上次不一样,这一回是所有的人身上都多了一个长方形的框,然后框上面可以看到这个人的名字。 不过张远倒没有想靠着看名字来找人,乘歌体型娇小,在这么多士兵当中应该不难找。 但是环视了一圈,张远也没有看到乘歌的身影,他又有些焦急了,难不成乘歌跑到外面去了? 就在他急着寻找乘歌的时候,三座攻城塔已经撞上了城墙,攻城塔上的跳板放了下来,无数的士兵从塔上冲上了城墙。 “快,快。你,快顶上去,不要让钢贺人在城墙上站稳脚跟!”斯微在城墙上来回走动着,指挥着士兵进行防守。 很快就有汉塞士兵突破了钢贺人的阵型,冲到了攻城塔旁边,那士兵将魔力灌注到自己的短剑当中,剑身上立马升腾起火焰来。 “啊!”他猛地一剑砍向了攻城塔,因为用力过猛,剑身直接嵌入了攻城塔。 没想到这一下竟然把剑上的火焰给熄灭了,他想要把剑抽出来重新用魔法点燃,然后把攻城塔烧掉。 这时,一个钢贺士兵发现了他,立刻就举起剑冲了过来。 眼看着钢贺士兵手中的剑就要落下,脸上已经露出了狞笑。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剑从旁边伸了出来,挡住了从天而降的剑。 “快,我帮你挡住敌人,你快动手把塔烧掉!” 半蹲在地上拔剑的士兵点了一下头,应声道:“那就拜托你了!” 同样的场景也在另外两座攻城塔前上演着,斯微早就在城墙上部署了三组擅长火系魔法的士兵,准备第一时间将攻城塔烧掉。 很快三座攻城塔就付之一炬,但是真正的战斗还没有结束,汉塞守军们飞快地清理掉了冲上城头的敌人,斯微将头从城墙上探了出去,这才发现下面的攻城锤不知何时已经开始攻击城门了。 一声巨响,城门轰然倒塌,无数的钢贺士兵从攻城锤和城门的缝隙间蜂拥而入。 两门法夫纳齐齐开火,直接将冲进来的钢贺士兵打成了山字阵,中间有两条线上的士兵直接就被打穿了腹部,倒在了地上。 但是有更多的钢贺士兵在往里冲,因为法夫纳换弹满,所以钢贺士兵趁机就冲到了汉塞士兵的防御阵地前面。斯微这会儿已经撤到了地面上的阵地中,开始指挥士兵防御冲进来的钢贺人。 此时张远还在要塞里寻找乘歌,就在这时城门中出现了一个骑在马上的将领,正是指挥进攻的钢贺将领。 “快冲,都给我冲进去,把汉塞渣滓杀光!” 张远也被那将领的咆哮声吸引了,他转头一看,却见那将领的旁边有一个人悄悄靠了过去。 他定睛一看,发现那个人和之前俘虏的信使长得一模一样,但是身上的方框上却写着他无比熟悉的两个字。 乘歌。 画面仿佛定格在了那一刻,张远眼睁睁地看着乘歌手里攥着一把匕首,站在那将领的身后,一匕首刺了上去。 本来乘歌是想刺那将领的心脏,结果对方骑在马上实在是太高了,这一匕首下去,刺在了他的肋下。 那将领吃痛,反手用剑鞘将乘歌打翻在地,转头一看,竟然是自己的亲信王六。 “王六,你竟然对我动手!”他反手抽出长剑,就要刺向乘歌。 早在刚刚,张远看到乘歌一击失手,就摸出了淳梦雅送给他的风铳,心中默念:“挂哥,给我开个自瞄。” 刹那间,张远感觉有一股奇妙的电流从他的脚底升起,一直流到他的躯干,最后汇聚在他的头顶。他只感觉这个世界瞬间清静了,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就是职业玩家,他的眼里只有头! 张远用手一转动风铳的机关,他的双手立马不听使唤地将风铳对准了那骑在马上的将领。 张远:我不演了! 钢贺的将领正准备一剑劈向乘歌,却听见耳边破风声响起,他冷笑一声,一个侧身就要躲过飞来的短镖。 只见那短镖眼看已经被他躲过,却突然拐了个弯,直接射入了他的太阳穴。 在最后一刻,他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他到死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做出了躲避的动作,却还是被射了个正着。 同样感到惊讶的还有乘歌,她认得这短镖,正是风铳所用的短镖,没想到自己又被张远救了一命,虽然这短镖的飞行轨迹如此诡异。 不过这个时候她可没有闲心去思考感激张远的事情,只是马上从地上翻身起来,身上一阵流光闪过,又变成了一名钢贺士兵的模样。 战场上太过混乱,不管是钢贺士兵还是汉塞士兵都在奋力战斗着,除了张远和乘歌以外,根本没有第三个人目睹这一幕。 将领的阵亡无形中改变着战场形势的走向,死去指挥的钢贺人开始节节败退。 很快钢贺士兵就发现自己这边陷入了劣势,这才注意到指挥的将领不见了,有人开始大喊了起来。 恐慌是会传播的,很多士兵丢掉武器就转身逃命,只留下冲在最前面的士兵一脸懵逼的站在原地。 汉塞守军这边,斯微很快也发现对方将领不见了,赶紧下令全军突击,将钢贺士兵往河里赶。 此时守在外面包围龙陵矶的钢贺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看到自己的友军全部逃了出来,直接冲向了他们的阵型。 汉塞士兵就跟在溃军身后衔尾追击,那些不敢与汉塞人战斗的溃军此时却对友军举起了屠刀,没丢掉武器的直接砍翻了一切挡在面前的人,向还停在河里的风帆大车冲去,生怕自己跑慢了会被追上。 而没有被友军砍到的士兵也很快就被猛虎般扑上来的汉塞士兵撕成了碎片。 至此,龙陵矶一战,最终以汉塞守军的胜利而告终。 第二十五章 战争之神的诅咒 龙陵矶一战,汉塞人可谓是大获全胜,斯微都没有想到,自己这次居然可以击退敌人。 遗憾的是,钢贺王子的亲卫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匹马,带着贺必王向汉塞前线逃跑了,想必应该是去找万尼拔去了。 没有将领指挥的钢贺后军很快就乱作一团,很轻易的就被渡河进攻的汉塞人击败了。 斯微知道,自己这一下可算是掐住了钢贺军队的命脉,那么多军粮,全部都在这里,万尼拔恐怕马上就要来找自己拼命了。 这时有士兵来报:“报告将军,发现了敌方将领的尸体。” “哦,带我去看看。” 此时的乘歌正委屈巴巴地站在张远面前,看都不敢看张远一眼。 “说吧,为什么要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乘歌不敢抬头,只是小声嗫嚅着:“我,我也只是想帮帮忙而已。” 张远双手抱在胸前,叹了一口气,看着乘歌的样子,他实在是狠不下心来教训对方。 “你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你吗?当时看到你在那个人的旁边,我都快紧张死了。” 乘歌听到张远说的话,突然抬起头来,眼里闪烁着异样的目光:“你当时,是怎么知道那个人就是我的。而且你明明不会魔法,为什么你的攻击可以拐弯?” 张远挠了挠头,这咋解释,总不能直接把自己身上带了个外挂之灵的事情说出去吧,倒不是说信不过对方,只是这种事情还是小心为好。 乘歌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俏皮地说了一句:“你不告诉我,我就去把这件事告诉梦雅姐姐了!”说完乘歌转身就跑。 张远正想去追,却突然有人叫住了他:“张远兄弟!” 他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斯微。 “斯将军,有什么事吗?” 斯微亮了亮手里的东西,张远一看,有些眼熟,便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斯微看张远居然一脸懵逼的样子,笑着说道:“张远兄弟,和我装就没有意思了噢。这不是风铳发射的短镖吗?我记得这里的风铳好像只有你手上这一把吧,我告诉你,你这次的功劳可大了,跑不了你的!” 张远这才想起,这就是风铳里面的短镖,自己只在淳梦雅送给自己风铳的时候见过一次。不过,斯微是怎么知道自己有风铳的? 看着张远有些警惕和疑惑的神情,斯微这才反应过来,笑着拍了拍张远的肩膀,说道:“兄弟你这几天天天拿着你的风铳到处晃悠,这军营里没有几个人不知道,快说说,这是不是她送给你的定情信物?” 张远涨红了脸,争辩道:“哪,哪是什么定情信物,就是给我护身用的,你不要乱说!” 看着张远面红耳赤的样子,斯微不禁大笑起来,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要把短镖还给张远:“来,拿着吧,这是你的东西。” 张远也没多想,伸手就去接那短镖。 张远摸上短镖的一瞬间,短镖上突然闪过一阵猩红色的光芒,一股热流从他的手掌侵入,直接流向他的大脑。 张远只感觉脑袋里嗡的一声,顷刻间便看到周围的景物都旋转起来,身体也突然变得好重,意识正在慢慢地远去。 “张远兄弟,张远兄弟,你没事吧?” 张远听到斯微在叫他,但他没法回答,他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此时在张远的身体里面,一团黑色的东西突然蠕动了起来,片刻之后,就看到这团黑色物质直接炸开,化作无数根尖刺猛地向他的体外冲去。 “铛”地一声脆响,黑色物质眼看就要冲出张远的身体了,却仿佛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一般,又弹回到张远的身体里。 此时张远正躺在淳梦雅的帐篷里,乘歌趴在他的身上小声抽泣着,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她一跳,她赶紧喊道:“梦雅姐姐,哥哥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响!” 一旁的淳梦雅放下手里的书,快步走了过来,她刚刚正在翻阅资料,想要查清楚张远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远的身体里又响起了一声脆响,这次淳梦雅听得真切,她的脸上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伸出手轻轻地贴在了张远的腹部。 突然,淳梦雅脸色一变:“坏了,元素暴动,是战争之神的诅咒!” 乘歌急忙问道:“什么意思?” 淳梦雅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解释道:“元素暴动是来自战争之神的威能,只要中了诅咒,身上的元素就会开始沸腾,最后的下场就是爆体而亡。 每个神灵的信徒在非自然死亡以后,如果心中有很深的怨念,便有可能将神的诅咒降临到凶手的头上。但是一般情况下,这些诅咒都是不会生效的,因为被诅咒者身上也有他所信仰的神赐予的庇护。可是,张远他,没有神的庇护。” 乘歌听得这里,只感觉五雷轰顶,短暂地失神之后,眼中豆大的泪珠如雨点般落下:“呜呜呜,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自作主张,哥哥也不会死。哥哥,你不要死啊,我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一个哥哥,我不要你死啊!” 看着乘歌伤心地摇着张远的身体,淳梦雅遗憾地叹了口气,其实他还有很多事情想问张远,没想到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情。 突然,淳梦雅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似的,猛地抬起了头,喃喃道:“为什么,张远身体里会有元素力量,他不是不会魔法吗?” 她一拍脑袋,这才想起张远这几天都在吃销黯果,恐怕这会儿肚子里还有没消化完的,销黯果里面就有黑暗元素。 此时张远的身体里,黑暗元素还在向张远体外冲击着,可是张远身上的魔法障壁实在是太厚了,对元素不具有任何通透性,这些黑暗元素根本冲不出去。 但是黑暗元素每一次回到张远体内,都会再次凝成一团,接着以更加猛烈的攻势向外界冲去。 终于,这一次有不少化作黑针的黑暗元素钉在了魔法障壁上,接着又化作黑色的流体回到张远的体内,凝成了一团。 接着有更多的黑暗元素钉上了魔法障壁,钉的深度也越来越深,渐渐地,黑暗元素已经要穿透魔法障壁透体而出了。 守着张远的乘歌和淳梦雅二人也发现了异样,张远体内的清脆响声逐渐变成了沉闷的声音,就像刀剑入体的声音一般。 “不好,他体内的黑暗元素要冲破魔法障壁了。”淳梦雅满脸紧张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张远,说实话,她也不知道如果魔法障壁遭到这般破坏会是什么结果,但是想必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就在此时,张远的身上传来一阵破碎声,随即二人就看到无数的黑色长针从张远的身体里射了出来,还好两人躲闪及时,这才没有被伤到。等她们从地上爬起来时,才看到帐篷四壁已经被打成了筛子,有光线从外面透了进来。 两人赶紧看向躺在床上的张远,此时张远已经睁开了眼睛,好奇地看着四周。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回到了原来的家里,见到了自己的父母,说实话,这会儿他都有点分不清到底哪边是梦境,哪边是现实了。 不过身上的剧烈疼痛很快就告诉了他事实,他只感觉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在呻吟着,但是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点点,舒爽的感觉? 张远现在的感受有点奇怪,明明是疼痛,却伴随着暗爽,他自己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抖m了。 大概花了几秒钟弄清自己身体的情况,他缓缓地坐了起来,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这是淳梦雅的帐篷。 就在这时,眼前一个黑影一闪,他就感觉什么东西扑到了自己身上。 “哥哥,呜呜呜,太好了,太好了!” “哎哟,痛痛痛痛痛!”被乘歌抱住的张远立马哀嚎起来,他现在身上可是痛得要死,乘歌这一下扑上来,他感觉自己的魂都要飞了,差点又晕了过去。 乘歌见自己弄痛了张远,赶紧从张远身上下来,乖乖地坐在了旁边,两只小手在胸前揉搓着,脸上满是愧疚的神情。 “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哥哥就不会......” 张远没有等她说完,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乘歌头顶,强忍着疼痛挤出一丝笑容。 “没关系,不用自责,我不是还好好的在这里吗?” 接着张远把头转向淳梦雅,看来是对方在照顾自己,自己得好好感谢一下才行,他刚刚开口说出“淳小姐”三个字,就看到淳梦雅眼神变得很危险,这才赶紧改口道: “那个,梦雅,谢谢你。可以的话,还请告诉我,我现在的身体是个什么情况?” 淳梦雅将手放在张远上方距离身体很近的地方,闭上眼静静地感受了一会儿,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你身上的魔法障壁有很多小孔,但是并没有完全损坏,应该是体内的元素不多,要不然你的小命就没了。” 淳梦雅接着又给张远解释了一下诅咒的事情,谁知张远突然跟神经病一样从床上跳了下来。 张远鞋也不穿,在帐篷里激动地走来走去,好一会儿才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我可以学魔法了。” 淳梦雅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几天前和张远说过这事,她苦笑着说道:“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你根本就没有相关的魔法常识,离学会魔法还早得很呢!” 不过她想了想,又从柜子里摸出来一本书,丢给了张远,说道:“不过你倒是可以试一试,这是我做的一些笔记,估计对你有帮助,当然,前提是你这样真的能学会魔法。” 张远接过书,连声道谢,他此时已经顾不上身上隐隐的疼痛了,反正没开始那样疼得厉害就行了,他现在只想赶紧试试有没有可能学会魔法。 于是,张远和乘歌辞别了淳梦雅,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中。二人走后,淳梦雅才看着扎满了小洞的帐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两个小混蛋,跑的倒是挺快。 不过接着她的脸上又露出了玩味的神情,张远身上发生的一切,到底是祸是福呢? 第二十六章 曙光 张远手中拿着淳梦雅的笔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向自己的帐篷走去,引得周围不少士兵侧目。 张远晕倒的事情在军营里可是传得沸沸扬扬,同时大家也知道了张远击杀了钢贺人的将领,在战场上起到了关键作用。 于是有士兵关切地问道:“张远兄弟,好些了吗?” 张远回头报以微笑:“好起来了。” 确实好起来了,不只是龙陵矶战场,汉塞战场也迎来了曙光。 在东城门外,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正在列队进城。队伍的上方,无数红黑条纹的旗帜迎风飘扬,正是西部军部的旗帜。 接到消息的艾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几天他快愁死了。钢贺人弄走了倒下的岩石傀儡,城门大开,致使他不得不选择放弃城头的防守,转而依靠军营内的房屋建筑构筑防线。 当士兵来报告的时候,他还在一个屋顶上指挥左右的远程部队进行防御。 “还不快去向斯将军汇报战况,快!来个人,给他弄匹马,让他快些到东城门。” “是。” 万尼拔此时正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俯瞰着城内汉塞士兵的防线。他知道,自己必须抓紧时间了,汉塞随时可能得到国内的支援,如果不能在基彻西部的部队抵达汉塞之前拿下这里,他就必须撤退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留下一部兵力看守后方的原因,奇怪的是,按理来说昨天就该送到的法夫纳,却没有如期到达,这让他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得不说,老将的直觉是很准确的,很快就有士兵登上城墙,快步走到他的面前。 “报,报告将军,王子殿下来了,就在城门口。” “怎么回事,他怎么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了,不对,不对。”万尼拔此时意识到了一个可能,后背顿时冷汗直流。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明明派信使去警告了后军注意汉塞的游击部队,但是后军还是被端了。虽然后军以辎重兵居多,本身战斗力弱,但他还是没有想到自己就这样被封了后路,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屁股后面的敌人有多少人,然后再做打算。 万尼拔当即派手下将人迎了上来,来的只有贺必王和他的亲卫队长,两个人都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 看贺必王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万尼拔只得攀着那亲卫队长的肩膀把他拉到一边。 “贺符,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那亲卫队长贺符赶紧一五一十地把情况说明了一遍,万尼拔听了也是吃了一惊。 自己不是没有看到那座紫色的山,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当时因为行军紧迫,又被游击势力骚扰,他无暇他顾,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栽在汉塞人的手里了。 不过幸运的是,据贺符所说,汉塞人应该只有几千人。万尼拔盘算了一番,后军再弱也该消灭敌人不少人才是,估计身后的敌人也就一两千的样子。 正在这时,钢贺城内突然响起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就像打雷了一般。 万尼拔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就见对面汉塞城内的山头上,无数的旗帜升了起来,接着是无数个脑袋,无数匹马。 汉塞城中的最高处,比城墙还高。那山头上为首的一名穿着火红铠甲的骑士,抬起一只手,身后的骑士们全部停在了他的身后。 只见这骑士伸出一只手,对着万尼拔竖起了中指。 万尼拔也有远视的魔术道具,自然是看得真切,当即就气得七窍生烟,不过他知道此时不能意气用事,赶紧命手下发出撤退的信号。 高高的魔术烟花射向天空,炸出一团绿色,这是撤退的信号。前方正在搏斗的钢贺士兵杀得兴起,而且根本看不到在汉塞士兵身后的骑兵,此时都很疑惑为什么要撤退,不过没有人违抗军令,很快进攻的部队就如同潮水般向城门退去。 但是城里至少堆了一万人在攻城,通往山头的三条路上都在战斗着,一时间要退出去哪有那么容易,城门瞬间变得拥挤起来,但钢贺士兵还是很有秩序地穿过城门向城外前进。 不过从基彻的骑兵可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那火红铠甲的骑士一挥手,身后的骑兵便兵分三路,一路就跟着他从中间的道路直冲而下,另外两路则是从侧面包抄还堵在城门口的钢贺士兵。 雷鸣声越来越近,很快就有钢贺士兵发现了敌方骑兵的踪影,有的人开始推挤前面的人,想要快些离开城门。 那火红骑士冲到汉塞士兵的防线前时,汉塞士兵还没有把障碍物移开,只见他一扯缰绳,胯下的骏马一跃而起,便跳在了半空中。 在空中,他可以清晰地看到钢贺人推推搡搡的样子,头盔的缝隙中,透出他冷冷的目光。 只见他的手中突然凝结出一根火焰标枪,奋臂一挥,标枪便扎进了人群之中。紧接着便听见一声巨响,钢贺士兵之中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半空中无数的身体残肢飞来飞去,没有被直接炸伤的士兵也被爆炸产生的气浪推得东倒西歪。 万尼拔此时已经从城墙上上到了岩石傀儡身上的攻城塔中,他回头一看,没想到基彻的骑兵将领这么猛,当即一挥大手,地面上的泥土悉数向城门倒卷而去。 泥土中还夹杂着没有跑出来的钢贺士兵,他们高声惊呼着,伸出手来想要抓住什么,但是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随着泥土的流动,他们全部和泥土一道,填在了汉塞城门的空洞里。 城门被泥土堵上了,万尼拔这才收回手来,城门口的地面也恢复了平静,岩石傀儡迈开步伐,周围是钢贺的军队,他们正在快速地向龙陵矶的方向撤退。 万尼拔带了五万多人进攻汉塞,没想到现在只剩下三万人了,他叹了一口气,自己这简直是一步错,步步错。 先是塞门峡耽误了时间,接着自己又忽略了汉塞游击队的威胁,他内心有些忏愧,这么多士兵因为他的指挥失误而丧命,甚至刚刚在撤退的时候就是他亲自杀死了那些战士们。 不过这也是无奈之举,如果不堵住城门,那些强大的骑士冲出来,特别是还有一个如此强悍的骑将,恐怕自己的手下伤亡更是惨重。 此时在汉塞城内,最后一个负隅顽抗的钢贺士兵也丢掉了手里的武器,跪倒在地,身后是堵得严严实实的城门。 火红骑士翻身从马上下来,重重地落在地面上,全身的铠甲都发出摩擦声,看来重量不轻。 此时艾戎从他身后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涵烟兄,别来无恙啊!这次可多亏了你,要不然我这汉塞城可是守不住了。” 没想到那骑士突然愣在了原地,半晌才摘下头盔,露出清秀的脸庞。 “那个,艾叔叔,你认错了,我是饰章。” 艾戎看着眼前脸红透了的年轻人,一拍脑袋,夸赞道:“哎呀,没想到黎涵烟那家伙生的小子也是个带兵打仗的料,饰章,干得不错!” 黎饰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艾叔叔过奖了,我爹可经常骂我没出息。” “哈哈哈,下次我见了他可得好好说说他了。” 就在这时,一队身穿红黑条纹铠甲的骑兵突然走了过来,两人赶紧迎了上去,行礼道:“汉塞守将艾戎(西部军部骑兵总长黎饰章),见过斯将军。” 为首的那骑士摘下头盔,露出和两人一样年轻的脸庞,脸上却是写着别样的沧桑。 虽然三人外表一样年轻,但其实已经算是三代人了,只是因为魔法造诣比一般人更高,元素的力量延缓了他们的衰老,导致不管是四十来岁的艾戎还是五十来岁的斯毕看上去都不过二十岁的样子。 “艾戎,做得很好,你没有让我失望。”斯毕将头盔夹在腋下,平静地说道。接着就见他大手一挥,城门口堵着的泥土全部向外面流去,很快就露出了原先的道路。 艾戎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报告斯将军,斯微还在龙陵矶一带,已经控制住了敌人的后路。” “哦?”斯毕有些惊讶,不过他脸上却没有过多的神情,倒是让艾戎有点吃不准。“我相信斯微的能力,也相信你的能力,你没必要自责,斯微既然在你的手下,就是一个普通将领,就得接受你的命令。 我们现在要考虑的,不是斯微的安全,而是怎么把钢贺人给留下来。好了,你们两个去准备追击钢贺人吧。” “是。” 斯毕没有再说什么,带着一众亲卫向山顶而去,在那里,他共事多年的老朋友正在等他。 将仁坐在一辆豪华的马车里,脚边趴着一条狗,两个身着白色长袍的圣殿护卫正在马车下拼命磕头请罪: “我等无能,让大主教受惊了,还请大主教赐罚。” 将仁摆了摆手,亲自抱起那条狗走下了马车。 “去吧。”将仁把狗放在地上,和蔼地摸了摸它的头。那狗汪汪叫了两声,一溜烟跑不见了。 接着将仁转向地上磕头的两人,说道:“你们两个去把至高神的神谕抄写一百遍,抄完了再来找我。” “谢大主教开恩,谢大主教开恩。” 那两人快步离开了,这时斯毕带着亲卫队也赶了过来。斯毕盯着将仁的脸看了一阵,突然笑着说道:“将将的灵魂拿到了?” 将仁点点头,没有说话。没错,他此行前来并不是要找谁的麻烦,而是来将自己侄子将将的灵魂带回去的。 “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回去会好好教训教训他的。” 将仁推开马车门,坐了上去,在他的旁边,一个散发着蓝光的小笼龛静静地躺在座位上。 第二十七章 痛并快乐着的张远 当万尼拔手下的骑兵先头部队到达龙陵矶的时候,龙陵矶要塞已经是空城一座了,早在万尼拔从汉塞撤退的时候,斯微就接到了艾戎的警告,带着部队转移到对岸进行防守。 这条河名叫逐夕河,贯穿了整个汉塞山脉,但是其他河段水流湍急,地势险峻,能够满足大部队过河的地点只有龙陵矶一处。 这样一来,万尼拔想要撤退就必须拿下对岸斯微的防线,可是在对方已经建筑好防御工事的情况下强渡谈何容易。 万尼拔很快就接到了骑兵部队的报告,他皱了皱眉头,看来免不了打一场恶战了。 他不经意地瞥了贺必王一眼,心里五味杂陈,虽然这个王子和自己相处得并不愉快,但他毕竟是王子,自己必须把王子殿下安全送回钢贺。 不久之后,万尼拔也到达了龙陵矶,看着对岸严阵以待的汉塞人,他决定先在这里扎营,此时已经是傍晚了,此时进行战斗可能打着打着就变成了夜战,对于渡河进攻的钢贺军队来说,夜间难以视物是一个致命的问题。 早在钢贺人的骑兵出现在龙陵矶的时候,斯微就接到了手下报告,立即下令加强戒备,此时终于是迎来了万尼拔的主力。 他的心中有些热血沸腾,没想到在这场战役中,自己率领的部队能够成为关键的一股力量。但是说不担心也是假的,虽然已经构筑了工事,但是敌人的数量太多了,斯微无法判断自己能不能在汉塞援军追上万尼拔之前防守住河岸。 龙陵矶的传讯水晶也已经被挪到了这里,这让斯微可以和汉塞继续保持联系,值得一提的是,传讯水晶连线的时候需要两地的坐标信息,如果没有博学多才的淳梦雅帮助,恐怕也不能这么顺利地完成传讯水晶的转移。 所以斯微真的觉得自己很幸运,他虽然从毕业开始就在汉塞任职,至今已经有快十年了,但是他还从来没有真正经历过这样大规模的战争。 这一次本来自己有很多失误的,多亏了张远、淳梦雅还有诸多军士长的帮助,才最终完成了隐藏在龙陵矶袭击敌人后勤部队的战略目标。 万尼拔的部队很快就依靠着龙陵矶要塞搭建好了大营,斯微在对岸眺望着钢贺的军队,此时万尼拔派了不少士兵上山砍树,大概是准备造船和浮桥用的材料。 斯微指着对岸的山头,转头对随行的军士长笑着说道:“你看看这万尼拔,来我们这走一遭,不知道砍了多少树,把山都给我们拔秃了。我听说啊,他们在汉塞城外也砍了不少树。” 一旁的军士长也是笑了起来:“是啊,到时候活捉了这万尼拔,可得叫他把木材钱都给我们付了,不能让他白白砍了去。” “哈哈哈。” 夜幕渐渐降临,还有不少的钢贺士兵在砍着树,万尼拔的大营里不时传来各种声音,时而轰隆隆连带着大地都在震动,时而丁零当啷十分清脆。 不过这和张远都没有关系,因为他现在已经沉迷于研究这个世界的魔法了,甚至已经刻苦到了挑灯夜战的地步。 粗略地浏览了一遍淳梦雅给自己的笔记,张远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笔记上所写的魔法原理,很多都和他在原来世界学习过的科学知识是重叠的。 比如这一条,在一个封闭体系内,元素能量的总值是恒定不变的,各种元素的能量,可能因为转换关系而发生改变。 张远挠了挠头,真的就和能量守恒定律差不多。而且按照这边世界的解释,魔法元素本身就是这个世界能量的体现,这不完全就是翻版了吗? 把整本书都翻了一遍以后,张远又回到了之前的某一页,这一页抬头清清楚楚地写着几个大字: 世界各地魔法启蒙方法汇总。 应该是这个了,张远心里暗想,不过这里列举了很多种儿童进行魔法启蒙的方式,他并不知道哪种是适合自己的。 算了,先看看比较大众的方法吧,一般来说,约定俗成的方法都比较阳间。 不过张远这么选择还有另一层考虑,这本笔记里面举例没有特地提到基彻帝国的儿童启蒙,想来采用的也是随大流的方式,自己如果有不懂的地方还可以问周围的人。 “第一步,感受周围的元素,感受元素是如何穿过魔法障壁的,感受身体里元素能量是如何支持生命活动的。” 张远读了一遍第一个步骤,虽然满头问号,他还是照着笔记上写的,开始闭着眼睛感受了起来。 半晌,他才又睁开眼睛,喃喃道:“我咋啥都感觉不到,是不是姿势不对?” 一念至此,他开始学着以前读的那些修真小说里面写的,盘腿坐在原地,继续感受着周围的元素。 没想到才一会儿,他就又坐不住了,伸手一把把笔记抓在手里。 “这什么鬼方法,我这一点都感受不到啊。”张远突然有一种去请教淳梦雅的念头,不过很快又被他压了下来。 才开始就出了问题,张远可没那个脸去问别人。他伸出手托住下巴,看着书上其他的方法。 “诶,这是什么方法,好像有用。”张远翻着翻着,突然用惊奇的声音说道。 只见书上写着“关于元素感受障碍症患者的治疗方法”。张远带着好奇的目光往下面读了几行,原来这个世界里,有很多人先天就难以感受到元素,或者后天突然丧失了对元素的感知。 冥冥之中,张远感觉这个方法,就是自己要找的方法,于是他赶紧接着读了下去。 “失去元素感知的患者,可以使用元素刺激疗法,具体操作方法如下(请在医师指导下进行):首先,将患者的身体置于高元素密度的环境中,然后增强元素波动,对患者进行刺激。” 张远一看到这里,一巴掌就拍在自己大腿上。这个方法,感觉对自己很有用啊,这么想着,他将目光放到了桌子上的一盘销黯果上。 他之前听乘歌说过,自己受到的诅咒会生效,销黯果是绝对脱不了干系的。销黯果吸收了周围的黑暗元素,全部汇聚到果实里面。 如果自己吃大量的销黯果,是不是就可以在体内营造一个元素丰沛的环境呢? 事不宜迟,张远抓起盘子里的销黯果,也不剥皮了,直接就往嘴里塞。看这果皮紫黑紫黑的,说不定也含有不少黑暗元素呢。 吃了五六个销黯果,张远感觉自己肚子都已经很胀了,这才抹了抹嘴巴,又拿起笔记看了看。 也不知道这些销黯果够不够,先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过很快张远就犯了难,自己要怎么按照书上写的那样让体内的元素波动起来? 突然,他一拍脑袋,有了,自己之前晕倒不就是因为什么战神诅咒,元素暴乱吗? 张远拿出一个背包翻找了起来,这个背包是斯微送给他的,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非常的丝滑,而且不管装多少东西都感觉不到重量变化。 很快,他在背包中看到了一个铁质的短镖。 没错,这个就是风铳用的短镖,斯微当时还给自己的时候,自己就是因为触碰了短镖而晕倒,这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张远看着这枚短镖,如果说是因为敌方将领死的时候心里有怨气触发了战争之神的诅咒的话,诅咒有很大可能是下在凶器里的,因为那名将领直接接触的就是这枚短镖,连杀他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这也是为什么张远碰到短镖才被诅咒。 张远这么想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自己身上的外挂之灵应该是和这个世界的神能够相互感应的,但是他问过外挂之灵自己身上是不是有其他神的诅咒,对方却给出了否定的答复。 这么说来,诅咒确实是下在短镖上的,那么自己中招的主要原因应该还是没有本土神灵的庇护。 也就是说,现在自己摸这个短镖,有可能还会因为诅咒发生体内元素暴乱。虽然不清楚元素暴乱算不算波动,不过可以试一试。 这次张远没敢像上次那样直接握住短镖,而是伸出手快速地摸了一下。没想到就这么一下,他就感觉有一股强烈的感觉直冲自己的大脑,差点又让他晕了过去。 短暂地失神之后,张远恢复了意识,随即他就感觉到自己肚子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翻腾着。 但是张远的意识就只有这一瞬间恢复了清醒,紧接着强烈的眩晕感和恶心感再次袭来,张远再也站立不稳,一下趴在了地上。 “呕,呕啊!”张远感觉自己连胃液都要吐出来了,自己刚刚吃下去的销黯果全部都吐在了地上。好不容易吐完了,结果张远张开眼睛看见地上那些消化了一半的食物,又差点吐了出来。 “哈,哈啊,哈。”张远翻身瘫倒在地,不停地喘着粗气。 这感觉太难受了,还好把东西全部吐了出来。张远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先把地上的呕吐物打扫了的好。 没想到他刚准备起身拿工具,就又感觉到一丝异样,肚子里还有什么东西在搅动着他的内脏,让他无比清晰地感受着疼痛。 张远这次却露出了痛并快乐着的神情,他倒在地上捂住肚子,嘴里一会儿哎哟,一会儿大笑。 对了,这应该是就算是造成元素波动了,只不过这刺激实在是太折磨人了,弄得他死去活来的。 此时张远体内,拳头大小的黑暗元素涌动着,这次因为他的魔法障壁已经被钻了空,很快就有黑暗元素朝着那些孔涌去。 张远此时也是清晰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脱离自己的身体,也顾不上疼痛,赶紧感受起来,上次自己是晕着经历的这个过程,这次清醒着,可得好好感受一下才行。 可惜不到一分钟,黑暗元素就全部离开了张远的身体,他有些失望,自己还没感受出个名堂呢,就没有了。 于是,张远再一次看向了桌面上的销黯果,痴痴地笑了起来。 新的抖m诞生了。 第二十八章 激战龙陵矶(上) 第二天早上,乘歌一走进张远的帐篷就捂住了鼻子,屋子里虽然已经打扫干净了,但还是有很刺鼻的气味。 她是来给张远送早饭的,自从缴获了钢贺人的后勤物资以后,大家的伙食都变得好多了,连肉干都可以经常享用到。 此时张远还在熟睡中,淳梦雅的笔记还摆在他的脑袋旁边。 乘歌心疼地看了张远一眼,轻轻地把早饭放在桌子上就转身出去了。 看来哥哥很刻苦地在学习魔法呢。 此时汉塞的士兵们都已经起来了,所有人都进入了防线,紧紧地盯着对岸。他们知道,此时的钢贺军队已经成为了一头困兽,一定会拼命地进攻自己的防线。 此时河面上还飘着浓浓的雾气,隔着水面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对岸钢贺人的营帐和龙陵矶的要塞。 逐夕河上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中,只听得见汉塞军营里还有传令兵来回跑动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突然,钢贺人的军营里有了动静。 在浓雾之中,一具巨大的身影从地上站了起来,正是之前背着攻城塔进攻汉塞的那具岩石傀儡,只不过这次它背上的攻城塔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比它身体还长的一块黑乎乎扁平物体。 “我去,那是什么?”汉塞这边的士兵中出现了一阵嘈杂,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岩石傀儡背上的东西吸引住了。 斯微自然也看到了,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万尼拔的用意,骂道:“混蛋,万尼拔这老狐狸,这是他们的桥,快,传令兵,快去告诉前面的弟兄们,做好战斗准备。” “是。” 军营里开始有传令兵来回跑动,整个军营就犹如一台巨大的机器,快速地运转着,等待收割敌人的生命。 经过上一场战斗,斯微现在手下有战斗力的只有两千多人,除开看管俘虏的,就只剩下一千八百人了。尽管如此,这一千八还是有水分的,他已经把自己带的辎重兵都算在其中了。 岩石傀儡缓缓地向逐夕河走来,接着在巨型傀儡沉闷有如雷鸣的脚步声中,出现了频率更快的脚步声,以及杂乱无章的金铁摩擦声。 是钢贺人,所有人的心中都出现了这样一个念头。钢贺人就跟在岩石傀儡的脚下,正在向河边走来。 紧接着对岸传来了什么东西入水的声音,那岩石傀儡立马就矮了一截,只看得到一块板子孤零零地在空中一动不动。 钢贺人要干什么? 汉塞的士兵不约而同地在心里问道,此时对面再次没了声音,只剩下一片死寂,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突然,半空中黑影一闪,那板子竟然直接消失不见了,这使得所有汉塞士兵都是一愣。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板子到哪里去了,不过是短短不到一秒的愣神,眼前的雾中就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黑影,猛地向河岸砸了下来。 “嘭”的一声巨响,所有人都感觉到一阵剧烈的震动,连河岸上的石头都跳了起来。河面上溅起了铺天盖地的水花,遮住了汉塞士兵的视线。 紧接着河面上就传来的一片喊杀声,看着水幕渐渐落下,汉塞士兵才发现,眼前已经多了一块很宽很厚的木头桥面。 喊杀声越来越近,甚至都可以看到桥面在轻微地颤抖了,士兵们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自己的武器,呼吸也渐渐变得急促起来。 突然,有无数身着褐色铠甲的士兵冲破了浓雾,出现在了汉塞士兵的眼前。他们踏着桥面,高举着手中的武器,撒开步子向这边奔跑过来。 斯微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最前面的防线,看着钢贺人越来越近,他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放!”斯微手向下猛地挥动,放在阵前的四门法夫纳齐齐怒吼,那些跑动着的钢贺人,就如同被割韭菜一样,瞬间就倒下去一大片,阵型一下就变得稀薄了许多。 打了一炮的法夫纳立即被抬到了后面,只留下桥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证明它们曾经洗礼过战场。 有不少还活着的钢贺士兵立马就懵了,他们并不知道法夫纳的存在,此时看到跑着跑着自己人就突然倒了一大片,当场吓得魂都飞了。 趁着钢贺人停下脚步,汉塞的防线中冲出一队士兵,他们抱着一大捆一大捆的柴火或者干草,把它们全部丢到了桥面上。 有士兵用火系魔法点燃了那些柴草,桥面上瞬间升腾起冲天的火光,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不绝于耳。 斯微看着计划成功,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这些柴草全部都是用油浸泡过的,即使是在水气充足的河面上也可以燃起来。 本来他是打算在第一道防线失守的时候,从第二道防线把这些东西点燃了丢出去,这样就可以阻止对面的钢贺人站稳脚跟后立马发动第二波进攻。 没想到,钢贺人居然不是用船只渡河,直接把桥绑在岩石傀儡身上,让傀儡倒下来做了桥墩。这样一来,自己就必须在桥面上挡住钢贺人,不然很快就会有大批大批的钢贺人冲过来。 此时张远已经起来了,其实早在岩石傀儡砸进水里的时候就把他震醒了,只不过那一下震动太骇人了,直接把张远吓蒙了,搞得他还以为是发生地震了。 张远打了个哈欠,慢慢地走到第二道防线中。刚走进防线,他就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定睛一看,河面上居然燃起了大火,隔着火光还能看到那边的钢贺士兵正在想办法从河里舀水灭火。 他又看了看前面设防的汉塞士兵,心里不免有些佩服他们,自己在这里都感觉热浪滚滚,温度上升了不少,可想而知前面的防线上肯定更热,可是所有的士兵都安静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第一道防线上确实很热,更要命的是士兵们都穿着厚重的金属铠甲,这个时候就感觉像是被关在铁锅里焖一样,每个人的脸庞上,汗水都止不住地流淌着。 但是他们此刻不能动,对面的钢贺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火扑灭掉,他们必须坚守在这里,再热也不能后撤一步。 桥面上的钢贺士兵们见火势越来越旺,纷纷摘下头盔从河里舀水起来往上面浇。没想到这根本无济于事,火实在是太大了,浇都浇不灭。 看来钢贺人对着火的桥面束手无策了,第一道防线的汉塞士兵都松了一口气,尽管他们已经热得浑身冒汗了。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桥面突然剧烈地震动了起来,不少钢贺士兵站立不稳,直接就掉到了水里。接着从水面下伸出来一只岩石巨手,那大手在桥面上一扫,就把带着火的柴草全部扫到了水里。 一团团火光很快就顺着水流漂远了,只剩下燃烧过的灰烬和烧焦的桥面。 斯微紧紧地盯着缓缓收回水下的巨手,他并没有因为万尼拔破解了自己的计策而惊讶或是沮丧,只是冷冷地吩咐道:“再往上面放一次火。” 收到命令的士兵们很快就又抱着干草冲了出去,对面的钢贺士兵才抹了把汗,就看到敌人又抱了一堆东西来烧桥,这怎么得了。 于是钢贺士兵踩着已经被烧得滚烫的桥面冲向对岸,企图阻止从汉塞防线里奔出来纵火的士兵。不料斯微早有准备,无数土块石块突然降临在了钢贺士兵的头顶,不少石块砸到士兵头上发出一声闷响,那士兵就从桥上栽到水里去了。 这是斯微发动的土系魔术,泥石流星雨,这一招魔术真的是名副其实,乱石组成的狂风骤雨直接就打的钢贺士兵找不到北。 此时河面上的雾气已经散的差不多了,手下受阻的景象万尼拔看得清清楚楚,自己虽然也会土系魔法,但是离得实在是太远了,他真的是一筹莫展。 早知道就用普通士兵和精锐士兵混合起来打头阵了,万尼拔叹了口气,还是得自己操纵岩石傀儡灭火。岩石傀儡现在身体埋在水下当桥墩,每一个举动都会消耗不少魔力,也难怪万尼拔有些不情愿。 汉塞士兵再次在桥面上放起了火,岩石傀儡的手又从水下伸了出来,看来万尼拔准备故技重施了。 “放!”斯微看着伸出来的手,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一道紫色的流光从汉塞的阵地上飞了出来,直接打中了岩石傀儡的手腕处。说是手腕,其实只不过是手掌和手臂两块石头直接挨着的地方。 这一枪正中红心,直接就是打的那岩石傀儡整只手都掉进了河里,只剩下一只手臂和石柱子一样立在水面上。 石柱子在水面上停了两秒,大概是万尼拔也因为这种情况愣住了,不过很快,那石柱子重重地砸向了水面,激起一阵水花。接着岩石傀儡的手臂又抬了起来,再次砸向水面。 没想到万尼拔学聪明了,也不用另一只手来灭火了,而是直接用断手的手臂来拍水灭火。 不一会儿,熊熊烈火就被岩石傀儡拍起的水花给浇灭了。火虽然是灭了,但是干草堆上却升起了滚滚浓烟。 斯微见状,简直大喜过望,赶紧大叫道:“辎重兵,辎重兵,快上去把烟吹过去。” 随即就有一支五六十人的队伍从工事里跑了出来,冲到第一道防线前面,运转起风帆术将烟吹响来进攻的钢贺人。 本来钢贺士兵已经准备上前把干草踢开了,没想到浓烟突然就到了脸上,不少士兵因为头盔的缝隙里进了烟尘,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甚至有人因为看不见东西,直接冲进了水里。 进攻受阻的万尼拔终于发出了撤退的信号,桥上的士兵如潮水般退去,受伤的士兵也由其他士兵扶着回到了对岸。 虽然挡住了钢贺人的一次进攻,但是斯微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他的手段已经用的差不多了,而万尼拔那边还只是一次试探性的进攻。 下一次,还能够击退钢贺人的进攻吗? 第二十九章 激战龙陵矶(下) 钢贺士兵撤回去以后,阵型发生了改变,万尼拔从中军调了一些精锐士兵到前排,大概是为了安排精锐士兵突破汉塞的防线。 斯微见状,也调了一支队伍交换第一道防线中的部分士兵。这支队伍和汉塞士兵的打扮泾渭分明,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服装,有的人甚至身不着甲,只穿着一件长袍。 这支队伍是淳梦雅的手下,虽然不如正规军队那样纪律严明,但是单兵作战能力可是比周围的汉塞士兵强多了,要不然斯微也不会让他们到前面对付万尼拔的精锐部队。 斯微看着这些私兵,他之前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这些雇佣兵一样的贵族武装,在他心中,对方不过是一些散兵游勇罢了。 他的观点也传染给了手下的士兵,这就导致了那些士兵虽然很尊敬张远和淳梦雅等人,但却十分排挤一同行军的私兵。 让他改变看法的是一场赌斗,部队刚转移到河的这一边时,他为了鼓舞士气,决定把缴获的一部分物资分给手下的士兵。结果命令刚一下达就有私兵跑到军需官那里讨要物资。 斯微手下的军需官当然不干了,那些私兵立马就和斯微手下的士兵发生了冲突,当即就有人提出赌斗。赌斗的内容非常简单,如果私兵们赢了就能拿到物资,输了自然就只有乖乖离开。 当时接到通报的斯微其实已经到了现场,不过他没有阻止这场赌斗,他也想看看这些私兵到底有什么可豪横的,竟然敢和正规军队叫板。 规则是三局两胜,两边各自推选出三名士兵和对方进行一对一的战斗,汉塞士兵当然是选了三个最强的战士上阵,而私兵这边却是随随便便就挑了三个人出来。 三名士兵当然都是穿着制式的铠甲,拿着制式的军用长剑,而三个私兵有两个甚至连盔甲都没有,手里的武器也只是短小的匕首和雕花的铁质长棍,只有一个人穿着鲜艳的铠甲,手里还拿着一柄重剑。 就当所有汉塞士兵都以为自己这边再怎么也能赢下两回合时,结果却让他们大跌眼镜,那重剑武士自不必说,肯定能击败自己这边的士兵,但是另外两个士兵也没能击败对手就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对战长棍男的汉塞士兵连光剑术都还没放出来,对面已经丢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魔术过来了,包括什么催吐术、摄魂术、腹泻术全部一股脑地砸在了汉塞士兵的头顶,虽然都是一些难登大雅之堂的招式,但是效果却是立竿见影的。 只可怜那汉塞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中了一大堆负面效果,长棍男都没有出手,他就趴倒在地,摘了头盔可劲地吐,裤裆的地方也出现了水渍,现场立马就出现了一股恶臭。据说事后这个可怜的士兵休息了整整半天才缓过劲了。 本来赢了两局已经结束了,结果汉塞士兵不服气,强烈要求把最后一局打完。 虽然二比一和二比零都是私兵赢了就是了。 结果最后一个士兵刚上场,也没见对方放什么法术,就莫名其妙地被地上自己的影子抓住脚丢了出去。 这件事给斯微上了一课,从汉塞出来以后经历的事情给他敲响了警钟,他明白了自己并不是无所不能的,很多事情还是需要别人的意见和帮助。 就在斯微做好部署之后,对岸的钢贺士兵阵型又发生了变化,只见人群分开到两边,中间让出了一条通道来。 斯微赶紧停止了回忆,把注意力重新放到战场上。正当他想着钢贺人为什么要腾出一条路来的时候,几辆风帆大车突然从钢贺军队的阵营中冲了出来,直接沿着桥向汉塞的防线而来。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第一辆车就已经撞开了拦路的干草堆,直接冲向汉塞士兵的防线。 最先反应过来出手的是淳梦雅手下的私兵,一道黄色的光环突然从汉塞防线中飞了出来,刚好套住了第一辆风帆大车。 星月系魔术,迟缓术。 顿时,那被套住的大车就像是放起了慢动作一般,速度一下就慢了起来,虽然减慢得不多,但是已经让斯微有了反应的时间了。 因为速度减慢了,第一辆车很快就被第二辆车撞上了车尾,那第二辆车被这么猛地一撞,车尾高高地抬了起来,立马就有一个士兵从上面被甩了出来,直接砸进了水里。 迟缓术的效果也在撞击中被驱散了,本来第一辆车就没有停下来,只是因为时间被减缓导致从外界看上去变慢了。此时后面的车因为离得太近,全都反应不过来了,直接撞成一串,向这汉塞的防线滑行过来。 不过斯微可不会让那些大车撞上自己的士兵,地上瞬间升起了几根土桩,直接将大车全部拦了下来。 立马就有汉塞士兵冲出去将那些大车上被撞的七荤八素的钢贺辎重兵拖了下来,全部押到了俘虏营去了。此时大部分风帆大车都冲过了桥面,只有最后一辆大车停在这边桥头的位置,但是已经不能成为钢贺士兵进攻的障碍了。 这次万尼拔选择了更加稳重的方式进攻,走在最前面的是一排手持人高重盾的精锐步兵,而且这排重盾士兵的前面还有用好几层魔术护盾组成的防御。 钢贺的进攻阵容直接就是组成了一堵移动的城墙,虽然前进的速度很慢,但是还是距离汉塞防线越来越近了,虽然走的时间很长,但斯微却想不出很好的方法挡住这些重装士兵。 倒不是说完全没有办法,其实用法夫纳一枪就可以轰穿那些护盾,然后再补一枪就可以把举着盾的钢贺士兵打个对穿。只是法夫纳用的那个黑暗能量结晶已经不多了,当时斯微缴获的时候就只有十二颗那样的圆球,在城墙上实验用了一发,防守龙陵矶要塞的时候打了两发,之前又来了个四发齐射,还有一发用来打岩石傀儡的手了。 这样算下来,每一门魔术枪还有一次射击机会,如果这里就浪费两发,后面的防御就很困难了。 斯微挠了挠头,之前四发齐射看着倒是壮观,结果开枪一时爽,一直开枪一直......问题就出在弹药上,早知道之前两发齐射就够了,还可以节约两发法夫纳。 后悔归后悔,办法总是要想的。钢贺士兵此时已经走了一半了,随着敌人越来越近,已经从前沿防线回到高处的斯微看清了隐藏在重装士兵背后的阵容。 最先进入他视线的是走在最后面的长袍士兵,毫无疑问他们是万尼拔手下的远程魔术部队,夹在远程士兵和重装士兵之间的则是一些一般的士兵,大概是充当炮灰的角色了。 而且这些士兵不管是普通步兵还是远程步兵,全部都举着一顶粗糙的木质小圆盾,也就是说斯微这下再施放魔术打击对方阵型,效果就不大了。 斯微可以预见,如果对方过了桥,由重装士兵搭建起进攻阵地,再由远程部队配合炮灰步兵对防线进行打击,汉塞士兵就无法阻止后续的钢贺士兵过桥了。 所以这是阳谋,如果斯微继续在原地固守的话,这些重装士兵过来,他肯定是一点办法没有,只有被跟着过河的大军,甚至连撤退的时间都没有。但是撤退同样是不可取的,他只要放弃防守,万尼拔就过河跑了,而前面大部分要塞已经被钢贺收入囊中,等到汉塞来的骑兵部队追上的时候,万尼拔的部队早就进入那些前哨要塞了。 所以此时斯微虽然面朝大河,却已经陷入了无险可守又不得不守的地步。 难道自己就要带着这些士兵战死在这里了吗?斯微心里面有些难受,明明援军已经到达了汉塞,自己却无力挡住这些钢贺士兵。 缓缓移动的大盾撞上了桥头的那辆车,但是前进的步伐并没有被阻挡,大车直接就被挤到了水里去,大盾也走过了整座桥,来到了岸上。 看着从桥上滑落水中的大车,斯微没有说话,他或许已经有了一个主意,但是他有些不忍心。 “来人,去把辎重队长叫来。” “是。” 很快,一个穿着轻甲的胡子大汉就来到了斯微面前,他向斯微行了个礼,似乎是感激斯微能够在这次战斗中给了辎重兵那么多的表现机会,他显得有些激动: “报告将军,我就是辎重队的队长霍彻王,将军有什么吩咐吗?” 斯微叹了口气,虽然不想实施这个计划,但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好对霍彻王说道:“有一个任务交给你和你手下的人......” 斯微将自己的计划全部说了出来,没想到那霍彻王听到这样一个必死的任务,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毫不犹豫地答道:“请将军放心,辎重队全体成员,一定会完成将军交待的任务的!” 斯微点点头,心中还是有些难受,但是为了保住更多的战力,他不得不用这个计划来阻挡钢贺人,只是可怜了那些辎重兵了。 说实话,这样能不能挡住钢贺人,斯微心里也没有底,如果失败了,也只能是让霍彻王和他的手下全部白白牺牲了,斯微也只有带着部队遁入大山之中了。 果然如斯微所料,那些重盾士兵过了河就不再走动了,直接把盾架在了汉塞士兵的眼前。 接着就有许多普通士兵从大盾两侧冲了出来,向汉塞士兵杀来,同时有不少远程士兵爬上了倒在岸上的风帆大车,用魔术朝着防线中的士兵射击着。 看着精锐士兵成功渡河建立了进攻阵地,万尼拔随即命令更多士兵过河进攻对岸的汉塞阵地,于是大批大批的钢贺士兵全部冲向了对岸。 两边的士兵都紧紧地盯着战场,没有人注意到,此时逐夕河的上游,似乎有些什么东西顺着水流漂了下来。 第三十章 我是霍彻王 眼见渡河而来的钢贺士兵越来越多,斯微立即下令第一道防线的士兵向后撤退。 “传令兵,唉,传令兵呢?传令兵。”斯微正想叫人去第二道防线通知士兵们准备撤退,没想到此时所有传令兵都已经被自己派出去了。 看着斯微左右张望着寻找传令兵,他的亲卫马上说道:“将军,要不我去吧。” 斯微想了想,摆了摆手:“不了,我亲自去一趟吧,顺便还可以去看看对面远程部队的火力。” 一走进第二道防线,斯微就看到了正在观战的张远,他赶紧走过去拍了拍张远的肩膀:“张远兄弟,你怎么在这里?” 张远看得仔细,倒是被这一拍吓了一跳,回头看时才知道原来是斯微。 “斯将军,我之前在帐篷里听到动静挺大的,就想着出来看看。钢贺人的战术简直太狡猾了,这样步步为营,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啊。” 斯微点点头,脸上写满了忧愁:“是啊,万尼拔那个老狐狸,本来我还想用法夫纳打他一枪,结果他把自己藏得太好了,连将车都没有。哦不,我倒是忘了,万尼拔的将车现在在我们手上。” 见斯微说着说着突然又开起了玩笑,张远有些感慨斯微的乐观,便也跟着他笑了起来。 既然看到了张远,斯微当然不能再让对方留在阵地上,毕竟现在第二道防线变成了新的第一道防线,对于张远来说太危险了。 把命令下达以后,斯微就带着张远回到了高处。张远看了看四周,这里是逐夕河畔的一座小山,自己之前倒是没有注意到斯微把这里作为了临时的观测塔。 四门撤下来的法夫纳也被摆放在这里,斯微一直在关注着万尼拔的踪迹,却一无所获,看来只有等对面彻底放开手脚进攻的时候,再看看能不能抓住对方的破绽,将万尼拔这个老狐狸揪出来。 从小山上看向河面,桥上密密麻麻地全是钢贺士兵,一眼看去就像是排队前进的蚂蚁一样。相对于人数众多的钢贺军队,进行防守的汉塞阵线就显得单薄了许多。 其实此时万尼拔就在桥上,只不过他骑得是一匹普通的军马,身上的甲胄也平平无奇,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骑兵一样过了河。 万尼拔刚下了桥,就有精锐士兵认出了他,连忙向他行礼。 “将军。” 万尼拔挥挥手,示意那个士兵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他则是仔细地打量起前方的战场。 汉塞的防线在万尼拔眼中只能算是中规中矩,看来统率这支部队的将领是科班出身,并没有经历过太多实战。万尼拔轻蔑地笑了笑,自己的人数优势马上就要发挥出来了,在他看来,已经是胜券在握了。 就在万尼拔踏上河岸的同时,河面上有几根细长如棍的东西渐渐靠近了桥面,而桥上快速通过的钢贺士兵却全然没有发觉脚边出现的可疑物体。 就在那些棍状物体快要撞上桥面的时候,异变突生。水中突然冒出了几个脑袋,原来这些露在水面上的东西是他们嘴里叼着的竹管。 从水里冒出来的几个大汉瞬间就惊动了桥上的钢贺人,但是钢贺士兵反应快,那些大汉的动作更快,只见他们把手一扬,一些闪着红光的布袋子就被扔上了桥面。 那些布袋子一落地就红光大盛,接着就是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无数钢贺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掀到水里去了。就算是没有落水的钢贺士兵,此时也被爆炸产生的声光冲击得晕头转向了。 趁此机会,水里一个穿着牛鼻裈的大汉双手攀着桥面,麻利地纵身跃上了桥。 此时站在高处的张远已经看傻了,他刚刚向斯微借了一个可以远视的眼镜,没想到眼前就出现了这一幕,而且那个跳到桥面上的人居然还是自己认识的人。 那大汉站在桥面上,高高地举起手里一串花花绿绿的小药瓶,大吼道:“汉塞周全在此,火银搞到的高级货,便宜你们了!” 说罢,周全把那些瓶子往空中一抛,抢在周围的钢贺士兵冲过来之前跳进了河里。 药瓶重重地摔在了桥面上,摔得粉碎,飞溅的各色液体在半空中交融。 桥面上一阵巨响,当无数钢贺士兵看过去时,只看到一个快速扩大的白色环带夹杂着断裂的木板和其他士兵横扫了过来。 岸上的钢贺士兵正准备进攻汉塞人的防线,听到动静回头一看,直接被吓得亡魂直冒,无数的人和木头就跟下雨一样铺天盖地得砸了下来。 就连已经过河的万尼拔都差点被这巨大的冲击波丢下马背,等他坐稳了一看,桥面已经断成了两截栽在水里,无数的木头碎片在河里飘着。至于岩石傀儡,万尼拔此时已经感应不到了,恐怕变成很多块大石头沉到河底去了。 汉塞这边也好不了多少,不少士兵因为待在工事里面,感受到地面的震动特别强烈,直接就被震倒在地。而此时在山上观望的斯微都能感觉到有风吹过,可想而知,这爆炸的威力有多么猛烈。 斯微不惊反喜,虽然这些袭击大桥的人并不是自己安排的,但还是不妨碍他施行计划,甚至是让他的计划更加顺利了。 “霍彻王,就是现在!” 在山下的万尼拔也听到了斯微的吼声,尤其是霍彻王三个字听得真切,他赶紧回头问旁边的亲卫:“火车王是谁?” 不等亲卫回答,他就看到了答案。只见几十辆风帆大车突然出现在了汉塞士兵的身后,飞快地冲了过来。 为首一辆车上站着一个大汉,此时已经脱光了上身的衣甲,光着膀子手上高举着一根火把,只听见他朝钢贺人咆哮道:“我是霍彻王!” 随着他这一声大喊,手上的火把直接掉在了满是干草的车上,大车瞬间冒起了滚滚浓烟,而他身后操纵大车的辎重兵也是把火把一丢,车辆立即化成熊熊燃烧的火球,向冲在前面的钢贺士兵冲了过去。 开始汉塞士兵撤出第二道防线的时候,还有不少钢贺轻步兵衔尾追击。这下先是被爆炸震得一脸懵逼,回过神来就看到一堆火球冲到脸上,直接就给吓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些燃烧的大车冲来,想起回头跑的都是反应快的了。 冲在最前面的钢贺士兵直接就被冲锋的火流吞没了,眼看着车辆要冲过地上挖的沟壑时,那些障碍突然就愈合上变成了平地,这是斯微的手段。 万尼拔见状一边大声指挥着周围的士兵,一边抬起手正想把这火车阵挡下来,心头却警兆骤生,抬头看时,一门法夫纳已经对准了自己。 万尼拔一个翻身,一颗紫色的能量团刚好擦着他的头发飞了出去,要是他反应慢一点,恐怕就是一具尸体了。他摔在地上,抬头看时,自己的战马已经被打掉了半个脑袋,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了。 看到万尼拔死了马,斯微赶紧指挥第二门法夫纳瞄准对方,不料看到主将遇袭,钢贺的远程部队早就盯上这个山头了,无数魔术直接轰在了山头上,那几个操纵法夫纳的士兵直接就在这样密集的轰炸下化为了齑粉。 斯微赶紧用魔术造出一个蛋形的泥巴盾罩住了两人,张远这才幸免于难,而斯微的亲卫此时也是召唤出了好几层魔法护盾挡在了身前。 这波魔术覆盖大概持续了一分多钟,等到攻击渐渐缓和下来,斯微才敢把脑袋伸出去,他看了一下下面的情况,立刻就是吐出两个字来: “不好!” 张远听到这声喊,也是探出头去,没想到刚刚这一分钟时间里,那些火焰大车已经撞在了钢贺重装士兵的大盾上。依靠着魔力的加持,那些士兵轻易就挡下了这些大车,而大车上的火焰此时已经熄灭了。 有不少钢贺士兵正在从河里往上爬,他们有的是之前从桥上被掀到水里去的,有的是被大车撵到水里去的。 钢贺士兵正在熄火的大车上搜索着还活着的汉塞辎重兵,有两个身影吸引了张远的注意,一个是开始冲在前面的辎重队长霍彻王,另一个则是之前护送情报的少年,陆还家。 斯微这一声不好也是为这二人而叫的,他们已经被钢贺士兵围住了,他们背靠背反击着,但是陆还家根本不是钢贺士兵的对手,身上很快就被捅了很多刀,重重地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而那霍彻王倒是有些本事,来回腾挪躲闪着钢贺士兵的进攻,但是随着包围圈越来越小,他渐渐失去了躲闪的空间。 一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长矛刺穿了霍彻王的身体,从他的小腹穿了出来,接着霍彻王就被高高挑起,摔在了一辆大车上,鲜血顺着烧焦的车轮流向了地面。 万尼拔很快就重整了渡河的军队,再次向着汉塞的阵线发起了进攻,而丢失了两道防线的汉塞士兵们此时只剩下最后一道防线在苦苦支撑了,眼看就要被钢贺士兵突破了。 张远还看得就连淳梦雅此时也已经带着一帮私兵加入了战斗,可是越来越多的汉塞人正在倒下,防线迟早是会被攻破的。 就在此时,斯微手下一名眼尖的亲卫突然一指下面的人群,喊道:“快看,那是万尼拔!” 说着这亲卫就要上去操纵法夫纳,没想到下面的钢贺士兵早有准备,又是一阵魔术攻击飞了上来,那士兵虽然披了护盾,却被五颜六色的魔术闪瞎了眼,只能疯狂地往身上刷新护盾来抵挡这些魔术。 “斯青,快回来啊,快!”斯微看着那亲卫被魔术攻击压制,赶紧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他正想冲出去把对方拉回来,就被后面冲上来的亲卫拉住了。 “将军,不要过去,危险啊!” 斯微挣脱了身后的亲卫,正想再冲上去的时候,却看着筋疲力竭的斯青瞬间就失去了护盾的守护,被魔术洪流湮没了。 “不!”斯微伸出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他突然感觉自己身上所有的力量都没有了,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他的亲卫都是家族子弟,那斯青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此时看到对方死在了钢贺人的手中,连一点痕迹都不剩下了,斯微心中顿时充满了愧疚,他用手使劲捶着地面,一句话也不说。 魔术攻击再次变得稀疏,斯微只感觉耳边有风声,抬头一看张远已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张远会冲向法夫纳,而接下来一幕更让他们吃惊,只见张远直接拿法夫纳当掩体躲在了那里,他之前观察过,这法夫纳是扛得住魔术攻击的。 看着张远连头都没有露出去就直接伸手抠了一下扳机,此时斯微和一众亲卫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怎么看都不看目标就开枪了? 其实在他们看来张远这是人间迷惑行为,却不知道张远此时心里默念着一句话。 挂哥,来个锁头。 在下面的万尼拔似有感应一般,抬头看了一眼法夫纳,却并没有看到人影,向着大概是自己多疑了,正欲低头,却看见一道紫光飞了过来。 万尼拔此刻只剩下一个念头。 咋打到我的? 第三十一章 大获全胜 周全并没有骗艾戎,他确实有兄弟是在塞门峡值守,或者说,塞门峡的所有人都是周全的兄弟。 其实他之前也是塞门峡的前哨士兵,因为参与走私才被开除了军籍。后来周全就一直利用以前的一些关系一直在汉塞进行走私活动,也因此成为了汉塞监狱的常客。 所以当他听说塞门峡失守,所有守军全部阵亡的消息时,他便组织监狱里面的人暴动。有一半原因是为了从监狱里出去,另一半自然就是为过去的战友们报仇。 在去汉塞军营报到前,周全先回了一趟自己的窝点,在那里存着他从火银帝国走私的违禁魔术物品,也就是后来他在桥上丢出来的那串瓶子。 魔术炸弹,火树银花。 本来是打算把这东西卖出去赚点钱,结果这下要报仇,当然得拿出来好好地请钢贺人喝一壶。 在和贵族手下的队伍一起离开汉塞后,周全并没有向贵族一样急着进行游击战,他带着人直奔龙陵矶,想要和斯微进行汇合。 遗憾的是,周全只知道斯微在龙陵矶附近,到了那里却没有找到汉塞军队的踪影,只看到钢贺人建在河对岸的营帐。这样一来,这帮汉塞监狱的犯人部队就走到了万尼拔的后面。 本来周全想要折返去偷袭万尼拔的屁股,没想到正好遇到贵族们中了万尼拔的埋伏,偷袭的计划也夭折了,他只得带着人又返回龙陵矶一带的大山之中等待时机。 之后就是斯微抢了钢贺的运输队,然后以少胜多打败了万尼拔的后军,这些周全全部都看在眼里了,但是他一直没有出现在斯微面前。直到万尼拔将巨大的岩石傀儡沉入河底来架设桥梁时,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周全挑了几个精壮的汉子,和他一起从水下攻击钢贺人,再由他将桥炸垮,没想到歪打正着,正好将万尼拔和后面还没过河的军队分隔开了。 本来爆炸的威力还应该更大一点,只可惜第一段爆炸的时候,充当桥墩的岩石傀儡就被强大的冲击力给撞散架了,剩下的爆炸全部都是在水里发生的,造成的伤害就小了许多。 周全倒是机灵,遁入水中之后,瞅着水下有些尸体,便借着爆炸的推力直接游到了水底,拖了一具尸体上岸。 趁着钢贺军队一片混乱,他找了个地方偷偷换上了尸体身上的铠甲,然后跟着从水里爬出来的钢贺士兵一起加入了战斗。 周全也一直在找万尼拔的踪迹,却正好看到山上的法夫纳一枪要了万尼拔的老命,他愣了一下,随即奋臂高呼起来:“万尼拔死了,将军死了,汉塞人杀过来了,快跑啊!” 冲在后面的钢贺士兵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听这么一喊,再一看万尼拔真的不见了,瞬间就陷入了一片慌乱。 本来之前发生了爆炸,把桥炸断了,钢贺人这边就很混乱,这下万尼拔一死,更没有人组织作战了。其实还是有几个将领在拼命维持着秩序的,但是人就是这样,愿意去相信坏的消息,自己吓自己。 无数的钢贺士兵转头就向逐夕河拥去,可怜那些刚爬上岸的士兵,有的好不容易才游到岸边,直接又被挤了下去。 于是之前在河边发生过的一幕又重演了,士兵们纷纷冲进冰冷的河水中,向对岸游去,还好这次钢贺人不是刚睡醒,再加上白天看得清河面,才不像上次那样下河就被淹死了。只是还是有不少士兵游到一半就因为没了力气,扑腾了几下就沉到了水里。 结果冲到前面的士兵才是最惨的,等他们发现还在进攻的只剩下自己的时候,一下子就慌了神,有的人把武器一丢转身就跑,只恨自己少生了两双腿。 这样一来斯微这边就只剩下那些精锐的重盾武士和远程部队在作战,此时钢贺那边的将领大概也是发现万尼拔阵亡的事实了,全部都沉默了下来,没有再向手下发出指令了。 此时汉塞的士兵也全部待在防线里面,斯微也沉默了,现在对面的远程部队就躲在那些重装士兵身后,自己并没有很好的办法来对付,不如先看看对方要干什么。 双方就这样静静地对峙着,谁也没有行动,对于钢贺将领来说,进攻固守的汉塞人同样是件麻烦事,毕竟自己手上全是拿着大盾的士兵和穿着长袍的远程兵种,基本上没有可以冲锋的队伍了。 就在这时,对岸的人群不知为何也沸腾了,这边僵持着的双方都把目光放向对岸,这才发现汉塞来的基彻骑兵已经追上来了,对着对岸的钢贺士兵发起了冲锋。 离龙陵矶要塞比较近的钢贺军队立马就在将领的指挥下进入了要塞,城门早就在之前斯微防守的时候被破坏了,他们只得用城里面堆积的物资塞住了城门。 至于剩下的钢贺士兵,大部分都往河里跑了,当然也有进行反抗的,不过那都是少数勇敢的士兵,而他们也很快就为自己的勇敢付出了代价。 黎饰章抖了抖手中的长枪,枪尖上凝结的血珠被撒在地上,绽出一朵血红色的花。 就在刚刚,最后一个回头反抗他的骑兵部队的钢贺士兵已经倒在他的枪下了,剩下的大量钢贺士兵都在前仆后继地往河里冲。 对于基彻骑兵来说,已经没有必要再进行冲锋了,眼前的钢贺人已经因为无人指挥而彻底混乱了,这条河那么宽,穿着铠甲的士兵能不能游过去都是个问题,况且他也看到对岸也有不少士兵在往这边游,两边撞在一起就有意思了。 最惨的还是那些刚刚从对岸游过来的士兵,甚至还有之前从桥上落水的士兵,先是游到对岸,又被推下水向龙陵矶游了过来,这会儿又给推进水里往对岸游。 这帮游泳都快游出套娃效果的士兵,终于崩溃了。已经游不动了的他们拼命地从河里往上爬,虽然不断地又被挤下去,但是还是钻着人缝挤到了岸上。接着这些士兵就跪在地上高声叫喊着: “我们投降,我们投降了。”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有第一个人就有第二个人,很多还没有冲到水里的士兵发现有人投降了,也跟着跪在地上丢掉了武器高呼起来。 正在和斯微对峙着的钢贺精锐此时知道大势已去,索性也放弃了抵抗,有将领从大盾后面策马走了出来,高声叫道:“我是钢贺第三军将领阴剑仁,很钦佩贵军的战斗力,希望能和贵军将领见上一面。” 山上的斯微刚刚看到对方将领出来,就知道已经打不起来了,此时听这将军说话,更加笃定了,直接就带着两个亲卫从山上走了下去。 其实他倒不太希望对方投降,毕竟自己有一个亲卫刚刚死在钢贺人的手中,不过为了更多的士兵考虑,还是接受投降为好。 看着斯微徒步走了下来,那将领也翻身下马,站到了地上。大概是为了显示诚意,他还特地拍了拍马屁股,那马一路小跑就回到重装士兵的背后去了。 阴剑仁拱了拱手,说道:“请问阁下高姓大名?” 斯微随意地做了个拱手的动作,冷冷地说道:“汉塞斯微。” 那阴剑仁到也不在乎斯微的态度,毕竟自己是败军之将,只是接着道:“刚刚看贵军作战勇猛,在下自知不敌,特来向斯将军请降,不知斯将军愿不愿意接受。” 斯微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阴剑仁见状赶紧又说道:“那斯将军能不能答应在下的一个请求?” “说。” “您看水里还有那么多钢贺士兵,想必斯将军也不忍心看着他们受罪,不知贵军能否助在下救援落水士兵,在下必有重谢......” 斯微伸出一只手,打断了阴剑仁的话,说道:“你都被我们围在这里了,还有什么可以重谢的,你可以现在就说出来,一会儿我清点战利品的时候会留意的。” 那阴剑仁显然没想到自己诚心诚意头像,斯微却如此盛气凌人,一对剑眉不经意地抖了抖,皮笑肉不笑地答道:“在下可以做主,将所有要塞全部归还给贵军,不知道这样算不算重谢。” “你可以不给,不过你守得住吗?”斯微戏谑地笑了笑。笑话,只要基彻的军队过了逐夕河,马上就可以收复那些前哨要塞。 阴剑仁思索了片刻,指向了山上的法夫纳。 “那些法夫纳是贵军缴获的吧,它们算不算重谢?” 斯微气极反笑,盯着阴剑仁一字一顿地说道:“先不说这些魔术枪你能不能做主,首先他们是我们缴获的,你就是不给,你觉得自己有本事拿回去吗? 而且,你这些士兵全部都是自己跳到河里去的,你看他们游泳游得多开心啊,我们难道不该成人之美,让他们在水里多游一会儿吗?” 阴剑仁也是气的不行,胸口的铠甲上下起伏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喘着粗气。 见对方不说话,斯微伸手越过阴剑仁的肩头,指了指河里扑腾的钢贺士兵,道:“那些人,是侵略汉塞的罪人,每个人手上都沾着汉塞人的鲜血。” 他又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汉塞士兵:“而他们,是我的部下,也是为了汉塞英勇奋战的勇士,现在你却要我命令他们去救手上还有他们亲人鲜血的敌人,你觉得可能吗?告诉我,可能吗!” 最后的几个字斯微几乎是咆哮着问出来的,阴剑仁此时气势已经弱了几分,看着对方怂了,斯微开口用讥讽的语气道:“要救他们也行,不过可不是白救,每个士兵十个银耳币,不算过分吧,我想你钢贺也不会吝啬这笔钱。不过看样子你现在是拿不出来了,没关系,他们就先留在我们这里了,等着贵国来赎。 对了,要是你们钢贺王嫌价格贵的话,倒也不是不能打个折便宜一点,不过这些士兵的身体会不会打个折,我就不清楚了。” 阴剑仁看了看水里挣扎的钢贺士兵,回头咬牙切齿地看着斯微: “好。” 第三十二章 归来 其实黎饰章手下的骑兵根本就没有怎么战斗,倒是之后接收俘虏和打扫战场废了不少工夫,结果最后运输战利品的时候才发现斯微带的辎重兵全部战死了,不得已只好临时征用俘虏的钢贺辎重兵来操纵风帆大车。 顺带一提,躲进龙陵矶的钢贺军队倒也是识时务,最后自己从城里走出来投降了,也省的艾戎攻城了。随后斯微就跟着黎饰章押送俘虏和物资回汉塞了,艾戎则是继续前进去收复逐夕河以西的前哨要塞。 周全拍了拍张远的肩膀,将一个大拇指递到张远面前:“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有点能耐,连万尼拔都干掉了,听说你之前还杀了一个将军吧,佩服佩服。” 一旁骑着马的斯微也是用复杂的眼光看着张远,他未尝没有责怪张远为什么并不早些出手的念头,但他心里也知道,这次没有全军覆没,张远是有很大功劳的。 张远腼腆地笑了笑:“哪有什么能耐不能耐的,其实我就是瞎蒙的,没想到真的打中了。我还得感谢你们出手,要不然我干掉了万尼拔也没用。” 周全也是大笑起来,指着张远打趣道:“你小子还和我谦虚啊,瞎蒙打死两个将军,你可真会吹啊。” 周全爽朗的笑声引起了黎饰章的注意,他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风帆大车上的周全和张远,又转头看着斯微道:“阿微,给我讲讲这次的情况呗。” 于是斯微就将自己带兵离开汉塞之后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包括游击战术和张远干掉万尼拔的事情。黎饰章显然有些惊讶,又偏头看了一眼张远,问道:“就这小子?” 斯微点点头,苦笑着说道:“很惊讶是吗?他好像是魔法障碍者,用不了魔术,不过也算是特殊人才了,我看他倒是很适合当法夫纳的枪手。” 黎饰章先是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指着斯微骂道:“你这家伙,就仗着自己有个老爹,连这种事都干得出来。说吧,这法夫纳你打算留几门在汉塞?” “我其实是想全留在汉塞的,不过也不现实,我看你们都在后方不咋打仗,给你们一门,我们这边留三门,不过分吧?” “你这还不过分,我跟你算算这笔账吧,首先我们西部肯定要交上去一门,然后军部要留一门,这个没商量。不过我看剩下的两门你也留不住,你看要是西部魔法军事学院要一门,你是给还是不给啊?还有艾家那老爷子可是北部防务副长,我听说那边战事也紧张,你说他能不给自己老爹送一门过去吗?” 斯微看着黎饰章掰着指头给他算,笑骂道:“你都知道我一门都留不住,你还问我,拿我寻开心是吧?” 一路上汉塞士兵也是有说有笑,每个人脸上都是胜利的喜悦,两天后这支满载而归的队伍终于到达了汉塞城下。 黎饰章直接归了队,而斯微作为目前汉塞最高的当地军事长官,则是向他的老爹报告去了。 张远则是和淳梦雅汇合去了,因为从山上下来的时候,他就没看到淳梦雅,所以一路上他都在队伍的最前面跟斯微待在一起,当然他还遇到了来向斯微报告的周全,两人也好好的在车上聊了一路。 乘歌也和淳梦雅待在一起,看着张远过来,乘歌有些惊喜,一下就扑倒张远怀里紧紧地抱住他。 淳梦雅笑盈盈地看着张远:“你妹妹一路上都在问你的情况呢。” 张远听到淳梦雅的话,拍了拍乘歌的脑袋,笑着说道:“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地在这吗,有什么可担心的?” 乘歌抬起头,她的眼角还噙着两滴泪水,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张远的双眼,一句话也不说。 被乘歌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张远赶紧把脑袋撇到一边,眼神慌乱地问道:“你,你怎么了?” “你答应我,你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绝对不会离开我。”乘歌伸出两只小手,把张远的脑袋扳了回来,直视着他说道。 “这,这我怎么跟你保证?” “答应我!” 看着乘歌认真的模样,张远咽了咽口水,只好道:“好,我答应你。”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乘歌笑了,那两滴泪水终于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流到了下巴上,沾湿了张远的胸口,也沾湿了张远的内心。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灿烂的笑脸,不自觉地也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对方,脸上露出了微笑,笑着笑着视线也渐渐模糊了。 张远发誓,自己今后一定要守护住乘歌的笑容,打动了他这个穿越者的笑容。如果说上次在淳梦雅家,自己认乘歌做妹妹是因为举目无亲加上看对方可怜,那么这一次,他是真的把乘歌当做自己的妹妹了。 淳梦雅无奈地耸了耸肩,看来自己又被晾在一边了,不过此时看着张远二人紧紧相拥的样子,她的眼眶也有些湿润。 亲人,多么遥远的名词啊。 过了好一会儿张远才反应过来,这才抬头看着淳梦雅,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拍乘歌:“好了,梦雅姐姐还在等着我们呢。” 张远不说还好,这话刚说完,他就发现乘歌愣住不动了,脸也埋在他的胸口,只有两抹红晕爬上了露出来的耳朵。 就在张远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乘歌突然从张远身上跳开,低下脑袋玩起了自己的两只小手,不过在短短的一瞬间里,张远还是看到了乘歌羞红的脸庞,就像熟透的苹果一样。 周围一众士兵都被乘歌的模样萌得快融化了,纷纷高呼起来: “阿微死了!” 此时正在汇报战况的斯微:??? 淳梦雅走上前,拉住乘歌的一只小手,又转头看着张远,笑眯眯地说道:“你来这边以后,还没好好看看汉塞吧,今天晚上我和你妹妹一起,带你在城里转转?” 张远看了看乘歌,没想到乘歌也抬起脑袋和他对视了一眼,旋即又红着脸低下了头,不过张远已经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期待的光芒,便点了点头,上前牵住乘歌的另一只手。 “好啊,我也很想看看,汉塞究竟是怎样一座城市!” 太阳渐渐地从东边移到了西边,只剩下一半火红从西面的群山中露了出来,将最后一抹余晖洒在了西坡上,而此时汉塞东坡已经暗了下来,街道也渐渐被魔法的光芒照亮了。 见张远看着路边那些立柱上散发着耀眼光芒的球体,一旁的乘歌小声解释道:“那是光石,白天会储存光元素,到了晚上就会发光。” 乘歌这会儿穿了一件红色的束腰连衣裙,只是胸口绣着淳家的家徽金色对剑,脚上也是红色的精致小鞋。她头上还带了一顶红色的花边帽子,上面系着一根金色的丝质飘带,和乘歌此时白里透红的小脸正搭。那连衣裙的袖子只有五分长,一对纤细的藕臂从带着褶皱的袖口伸了出来,在一身红布的衬托下,就像瓷娃娃的双手一般,煞是好看。 张远也换了衣服,之前他一直穿着自己穿越过来的汗衫长裤,外面披着将将给的长袍,倒是淳梦雅贴心,给两人一人做了几件衣服,也算是能出门见人了。 张远现在也是半身红色,样式倒是比乘歌简单了不少,有些像张远以前见过的休闲道袍,里面还是张远穿过来的汗衫,外面罩了一件红色的长袖短袍,胸前绣着一双金色对剑,下身则是黑色的裤子,当然脚上的鞋子就是张远自己的运动鞋了。 虽然不知道淳梦雅怎么知道自己身高和三围的,不过张远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淳梦雅一直以来用的很多魔法都是居家一系的,大概这也是什么手段吧。 淳梦雅也是一袭红色的长裙,和乘歌身上那一套倒是差不多,就像姐妹装一般,只是少了一顶帽子。其实张远一开始是反对穿红色的,毕竟红装老是让他联想到半夜上吊,尤其还是晚上,着实是让他感觉瘆得慌,结果淳梦雅一句这是淳家家色堵了回来,搞得张远不得不也穿了一半红色。 三人顺着坡往下走了会儿,天上那一轮银色的魂月终于升了起来,散发出清冷的光辉。张远不由得多看了那月亮一眼,很难相信,这个世界的月亮居然是由人的灵魂飞到天上糅合成的一团巨大的球体。 这就是传说中的魂球吗?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坡底的东城门,就在这时,山顶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有魔术拖着长长的尾巴飞上了夜空,炸成一团星辰。 淳梦雅侧过脸笑着对张远说道:“看啊,他们在庆祝战争的胜利,说起来,这次你也算是功臣哦。” 张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夜空,他还记得,钢贺人投降的时候,斯微手下只剩下不到一千人了,这一千人里面还有不少都是坚持作战的伤病员。 他很庆幸来到了汉塞,这个地方的文化多少和他以前生活的地方有些相似,这里的人团结、坚强、乐观,这一点都是他从汉塞的士兵身上看到的。 三人又沿着城墙脚下走了一段,这里是城里的闹市区,东门进来的商队就直接到了这里,直到现在这些商号都还在做着买卖。 “这里一般都不会经营到这么晚的,只是因为今天是特殊的日子。”乘歌看张远对这些商家很感兴趣,在旁边怯生生地说道,语气中还带了一丝伤感。 张远这才想起,这里就是过去乘歌住过的地方,大概是想到了不好的回忆。他看了看左右的商铺,发现有一家是卖饰品,正想着给乘歌买点礼物,突然一拍脑袋,这才想起自己现在可是一文不名,虽然背靠淳梦雅也用不到钱就是了。 淳梦雅看着张远有些窘迫地看向自己,知道他囊中羞涩,捂着嘴笑道:“好了,你看中什么了就挑吧,我借钱给你,不过你今后一定要还哦。” 张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才红着脸走进了那家商店。 第三十三章 嘉奖 汉塞军营的一个房间里,有两个长得像兄弟的人正在讨论着什么。 这两个人正是斯毕斯微父子,很难相信,这两个看上去年龄一般的人是父子关系,实际年龄差了有二十多岁。 外面传来军民的欢呼声,斯毕眯着眼睛,就像是在倾听一样,接着他又看了看眼前面红耳赤的斯微。 “阿微啊,我还是反对你提出的决议。你要封赏周全,这个我举双手赞成,因为即便是个罪犯,他的战功也是有目共睹的。但是关于这个张远的问题,我觉得你这样封赏不合规矩,当然,我也不是说怀疑你的汇报是假的,只是这个张远要是按你说的,是个魔法障碍者,那么他是怎么杀死两名将军的呢?” 斯微看到不管自己怎么解释,斯毕都坚持认为张远的军功是弄虚作假的,说实话,他知道父亲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的,只是他还是想把情况说明,不能埋没了张远兄弟的才华。 “父亲,我......” 斯毕摆了摆手打断了斯微,接着便从椅子上站起身向门口走去,边走边道:“好了,你不用再说了。这个张远,不能直接入伍,一是军功不能确定,二是他不通魔法,如果你这样直接提拔他,恐怕会对将士们树立坏的榜样。况且一个不会魔法的人可以干什么呢?尤其是在军队系统里面。 当然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的观点,你不是说游击战术是他提出来的吗?我认为可以就他的这个功劳先进行封赏嘛。再把他安排到西军魔去学习一段时间,到时候就由我们西部来推荐他。真金不怕火炼,如果这个张远真的有你说的这么神,在学院里一定可以出人头地嘛,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不过赏格的事情,你可得好好计较,毕竟有不少贵族也是因为游击战术死的,虽然艾戎负主要责任,但是张远也脱不了干系。我先走了,你自己再考虑考虑吧” 斯毕说的西军魔,正是西部军事魔法学院,斯微看着对方走出了屋子,摇摇头,一屁股坐在刚刚斯毕坐的椅子上,用一只大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父亲最终还是不愿意相信张远击杀两名将领的事实,只愿意接受关于张远提出游击战术的封赏事项。 斯微感觉到了一丝无力,自己确实不能在张远的问题上提供有力的陈述,光是用自己的人格担保,根本没法说服父亲。但是他也感觉斯毕说的没有错,直接把张远提拔成军士长,的确可能害了张远,因为他根本不会魔法,上了战场很难自保。 可是斯微还是有些不甘,他此刻很想冲出去,对着那些庆祝胜利的军民高声喊出张远的功劳,可他明白,这样的话很难取信于人。那个曾经在逐夕河畔以区区两千人力战四万敌军的斯微,此刻却因为一份无法向大众证明的功劳而一筹莫展。 张远轻轻地将手链戴在了乘歌的手腕上,手链上挂着一对小铃铛,乘歌看着哥哥为自己戴上手链,有些害羞地笑着问道:“为什么,买这样的手链啊?” 张远半蹲着,伸出手捏了捏乘歌的小脸,看乘歌开心的模样,他也跟着笑了:“这个手链啊,你只要摇一摇,上面的铃铛响了,哥哥听到就会来陪你了。” 乘歌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张远道:“真的吗?” “真的,不骗你。” “我,不,信。嘻嘻!” “唉。” 乘歌突然转身跑进了人群里,一下就没了踪影。张远和淳梦雅赶紧跟了过去,这么多人,万一乘歌跑不在了怎么办。张远和淳梦雅一边大喊着乘歌的名字,一边焦急地寻找着。 就在张远准备开挂找人的时候,旁边的一家店铺里突然传来了铃铛的声音,张远赶紧扭头一看,正是乘歌站在那店家的门口冲自己笑呢。 看着张远走了过来,乘歌一下就扑到张远身上,两只手臂环在张远脖子上,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的,哥哥一直都陪着我,已经两次了,我......” 乘歌声音越来越小,到了后来甚至听不清在说什么了,张远拍了拍她的后背,这才发现乘歌没有在哭,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靠在自己的肩上睡着了,大概也是一直没休息好,又疯了一会儿,这会儿累了吧。 看着淳梦雅走了过来,张远赶紧请淳梦雅帮忙,把乘歌扶到了自己背上。看着乘歌熟睡的脸庞靠在张远肩头,淳梦雅打趣道:“你们兄妹俩关系可真好啊,只可惜我没有这样的兄弟姐妹。” 张远嘿嘿一下,说道:“那我可以认你当姐姐啊!” “少来,你当了我弟弟,你欠我的钱还怎么找你要?” “啊这,不是吧阿sir,给债主当弟弟也犯法啊?”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往淳家宅邸走去,只留下一路银铃般的笑声,还有杠铃般的笑声。 第二天,张远刚刚起来,就看到淳梦雅从楼上走了下来,径直朝他走来。 “刚刚有个士兵来找你,说是要你去军营那边一趟,好像是要封赏你,你赶快准备一下吧,不然斯微又得派人来催了。” “好的。”张远点了点头,正准备洗漱,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折回来叫住了淳梦雅问道:“梦雅姐,我可以带乘歌去吗?” “当然,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好,我马上去收拾收拾就出发!” 就在张远急着准备前往西坡的时候,将仁正跪在汉塞望塔里面祈祷。他的面前是一张蒙着白布的小桌子,上面放着一个精致的白玉人像,正是圣殿供奉的至高神——魂月之神。 有一个圣殿护卫快步冲到房间门口,正想喊什么,突然被门口站着的另一个护卫拉住了。拉住他的护卫指了指正在祷告的大主教,小声说道:“主教大人在祷告呢,我都等了好一会儿了,军部那边叫主教大人去参加封赏仪式呢!” 被拉住的护卫往屋里看了看:“主教大人平时也没有在早上做过这么长的祈祷啊,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就在两人交头接耳的时候,屋里突然传来了将仁的声音:“圣殿之中,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光明正大的,为什么要在哪里鬼鬼祟祟的。说吧,都是些什么消息。” 将仁抖了抖长袍,从地上站了起来。门口的两名护卫赶紧站得笔直,异口同声地喊道:“见过大主教。”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先来的那个护卫上前一步作揖道:“大主教,军部那边邀请您参加封赏仪式。” 将仁微微颔首,眼睛却一直没有睁开,只是说道:“好,告诉他们,我会按时过去的。” “是。”那护卫领了命,赶紧就离开了。将仁转向后来的那个守卫:“还有什么事吗?” 那护卫左右看了几眼,确定没有人后,这才走屋里,跪在将仁面前,说道:“大主教,您吩咐我查的将将大人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 “说来听听。” “是,那两个刺杀将将大人的平民,一个是魔法障碍者,名字叫张远,听说在这次对钢贺的战事里功劳不小。还有一个叫,叫乘歌。”那护卫说到乘歌的名字有些犹豫,似乎是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将仁终于睁开了双眼,两道饱含威严的目光照在了那护卫的身上。 “说吧,没什么好忌讳的,这个乘歌和乘舞是什么关系?” 乘舞正是乘歌被将将杀害的姐姐,也就是将仁的干女儿。 “大主教英明,这个乘歌正是您上一次来汉塞收的干女儿的妹妹。至于乘舞,已经去世八年了。另外我还听到有很多对将将大人不利的事情,平民和贵族都在传。”那护卫接着就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听到的都说了出来,说的时候还不时地用眼睛瞄一眼将仁,似乎是有所顾忌。 将仁当然知道这护卫是怕得罪自己,他有些生气,一是乘舞死了八年,自己一点消息都没听到,二是将将居然做了这些人神共愤的事情。 “这个混账!居然连自己的姐姐都下得去手,这哪里是一个神职人员的行为,他的所作所为令伟大的至高神蒙羞!唉,想当初我的兄长将他托付给了我,于是我带他走进了至高神的殿堂,想不到啊,想不到,他做的这些事情,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他真的在汉塞一手遮天了吗?还是你们,在向我隐瞒?” 那护卫听到将仁质问自己,知道纸包不住火,赶紧用脑袋不停地在地上磕着,带着哭腔说道:“我对大主教您忠心耿耿啊,只是将将大人是您的侄子,我们也不敢得罪啊!求求至高神宽恕我的罪行吧,求求大主教宽恕我吧!” “好了好了,你先出去吧。”将仁明明刚刚还在大发雷霆,这下却又变脸似的,又变成了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等到护卫出去以后,将仁重新跪倒在白玉雕像的面前,祷告了起来: “伟大的至高神啊,我是您忠实的仆人,将仁。我的干女儿乘舞是您虔诚的信徒,请至高神一定要保佑她在月球的灵魂。”说完将仁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这才起了身。 “可怜了乘舞这孩子了。对了,乘歌既然是她的妹妹,那也算是我的半个干女儿了,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这回我可不能不管了。” 封赏仪式举办的地点还是在上次誓师的校场里,只是主持的人从艾戎变成了斯毕。 斯毕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上,扫视了一圈下面的士兵,有的人甚至身上还缠着布,上面的血迹清晰可见。他点了点头,高声说道:“这次,我这个西部防务总长可是要好好感谢诸君,你们也不要因为自己的士兵身份而觉得受不起这份谢意,因为你们不仅应该得到我的感谢,还应该得到整个西部,乃至整个基彻的百姓的感谢。 因为你们英勇作战,才把我们的敌人挡在了基彻之外,才让钢贺人知道了我们的厉害,才让战神的光环笼罩了汉塞!所以你们当得起我的致谢,而我也希望你们,不会辜负我的感谢,继续保卫汉塞,保卫基彻!为了表示我的谢意,现在,将由斯微将军代我对有功将士进行封赏。” 下面的士兵的热情顿时被点燃了,全部高呼了起来,而斯微也走上点将台,向众人挥了挥手。 “周全,破坏钢贺军大桥有功,赏一百金耳!许天明,跟随周全攻击钢贺军有功,赏一百银耳!沐投仁,带领佣兵协助汉塞军作战有功,赏一百银耳......” “张远,提出游击战术,为阻挡万尼拔进军做出了卓越贡献,赏一百银耳,并且由西部军部推荐,进入西部军事魔法学院学习。” 斯微念到这里,突然抬起了头,看着下面欢呼的士兵,突然一改刚刚饱含激情的口吻,用沉重的语气说道:“以上是所有在场人员的封赏,下面对不在场人员进行封赏。” 下面的士兵听到斯微的话,突然都低下了头,不管是汉塞的士兵,还是从西部来支援的士兵,全部都一言不发,因为现在是为战死者默哀的时候。 “饮血者,塞门峡守军,率领塞门峡三十余人死战不退,最终战死于塞门峡外,赏塞门峡精锐步兵一百人,即日起前往西部军事魔法学院进行特训!” “孔不胜,塞门峡军士长,引爆自身炸毁岩石傀儡一座,赏塞门峡远程魔术士兵五十人,即日起前往西部军事魔法学院进行特训!” “陆还家,塞门峡辎重兵,徒步行走三十里,为后续作战部队带来了宝贵的情报,最后随辎重二队战死于逐夕河畔,赏塞门峡军马二十匹!” “霍彻王,汉塞辎重二队队长,带领辎重部队用火车阵冲击敌人阵地,因寡不敌众战死于逐夕河畔,赏辎重二队五十精锐士兵,即日起前往西部军事魔法学院进行特训!” “斯青,汉塞将军斯微亲卫,在击杀敌将万尼拔的过程中牺牲,赏,汉塞精锐作战部队一支,人数两百人,命名为斯青队,即日起前往西部军事魔法学院进行特训!” “以及,阵亡士兵及汉塞贵族共一万四千五百一十四人,希望大家永远记得他们,永远记得这些灵魂,他们,一直与汉塞同在!” 第三十四章 启程 张远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推荐去什么西部军事魔法学院进修,按照他的想法,大概就只是赏点钱好让他把欠淳梦雅的账还上,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之喜。 按照斯微的说法,西部军部的所属军队今天下午就要开拔,返回军部所在的槿关城,而张远和前往西部军事魔法学院特训的士兵都会跟随着斯毕的军队行动,也就是说,张远今天就要离开汉塞了。 只是这样一来,就有新的问题了。张远看了看面前的乘歌,听说张远被推荐去学院,这丫头倒是挺开心的,只是张远去上学了,不就陪不了乘歌了吗? 乘歌看着张远愁眉苦脸的,心里也明白张远的想法,虽然她也想多和张远待在一起,不过乘歌还是挥着小拳头说道:“嘿嘿,哥哥你放心去吧,不用担心我哦!” 就在两人因为这意想不到的封赏而纠结的时候,突然有一个穿着白袍的人走了过来,张远一看,原来是圣殿的人,只听见那人道: “两位,大主教有请。” 张远和乘歌对视一眼,虽然不知道圣殿的人找自己干什么,不过张远觉得圣殿应该不会以德报怨,只是两人考虑了一下还是跟着那护卫走了。 毕竟对方看上去也不像是要加害自己,张远好歹刚刚才被军部表彰了,他自认为圣殿还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对自己下手的。乘歌想的倒是简单,只要有哥哥一起,她就一点都不怕。 此时封赏仪式已经结束了好一会儿了,西部大主教将仁已经回到了高耸的望塔里,在护卫的指引下,两人从军营里来到了汉塞的山巅上。 看见高高的汉塞望塔,乘歌回想起了自己上一次来这里时还是孤身一人,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刺杀将将,同时这里也是第一次与哥哥相遇的地方。而这一次,乘歌牵着张远温暖的大手,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了这座建筑。 张远和乘歌被引到一个房间门口,房门大开着,大主教将仁就坐在里面,静静地擦拭着一个闪着蓝光的小灯笼。 看见两个人进来,将仁抬起了头,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张远瞬间就有了一种这是邻家老大爷的错觉。将仁用慈祥的目光打量了一会儿乘歌,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太像了。” 张远此时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把我们喊过来就说一句太像了是什么鬼,啥太像了啊? 将仁看着疑惑的张远,和蔼地笑了笑,解释道:“听说你们是兄妹,那我就在你面前自称叔叔好了。叔叔我啊,以前认过乘歌的姐姐做女儿。唉,她是我见过的最虔诚的信徒了,可惜了啊,可惜了。” 张远这才反应过来,将仁是说乘歌和她的姐姐长得像,之前在监狱里乘歌也说过这一段过往。不过,这个将仁难道叫自己二人过来就是为了叙叙旧吗,张远觉得没有那么简单。而且,总感觉一个老头自称叔叔好奇怪哦。 想到这里,张远突然感觉到乘歌牵着自己的手握紧了,转头看去,这才注意到乘歌此时脸上已经流下了两行泪水,眼睛也变得红红的了。 张远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摸了摸乘歌的脑袋,大概是感觉到了张远的关心,乘歌的手松了些。这时将仁再次开口道: “张远,首先恭喜你能够进入西军魔学习,不过你心里一定放不下乘歌吧。叔叔我啊,在西部还算是有些影响力的,当然,这也是作为赔偿,毕竟我的侄子做了这么混账的事情,我责无旁贷啊。我决定推荐乘歌进入西部军事魔法学院学习,这样你们就可以继续待在一块儿了,不知二位觉得怎么样?” 张远犹豫了,自己不是得罪了圣殿吗,怎么上来就有这么好的事,圣殿这么没有脾气的吗?正在他纠结的时候,乘歌说话了: “我同意。” “什么?”张远有些惊讶的看着乘歌,他跟乘歌相处了挺长一段时间,大部分时候乘歌都不会主动和外人说话的,只有监狱那会儿是例外,没想到这次乘歌主动回答了。 乘歌转过头,用清澈的目光看着张远的双眼:“哥哥你不愿意我和你一起去槿关城吗?难道在哥哥心里,我们无法一起学习吗?” 啊这,送命题。 乘歌看着张远为难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了好了,大主教是德高望重的长者,你就不用怀疑大主教了,要是想对我不利,就该请我去圣殿了。”说着乘歌还眨了眨眼睛,俏皮地看着张远。 张远想了想,乘歌说的也不无道理,既然这样,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没有必要随时都提心吊胆的。张远也点了点头:“好吧。” 将仁依然是满脸笑容,他挥了挥手,道:“那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我会给西军魔那边打个招呼的,那就,不再打扰二位了,你们回去准备吧。” 张远和乘歌对视了一眼,看着继续低头擦拭灯笼的将仁,不约而同地行了个礼,道了声谢谢,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对了。”将仁突然叫住了二人,就在张远以为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的时候,大主教接着说道,“以后叫我叔叔就可以了,没必要叫大主教,生分了。” 乘歌看了张远一眼,回头甜甜地叫了一声“谢谢叔叔”就笑着跑掉了,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看着妹妹远去的背影,张远摇了摇头,也说了一句“叔叔再见”,便去追乘歌了。 看着二人离开,将仁放下手里装将将灵魂的笼龛,从怀里拿出一封封好的信件,又从胸口摸出来一个巴掌大的铃铛摇了摇,很快就有护卫快步走进来,单膝跪在了将仁面前。 “请大主教吩咐!” “你去西军魔,把这封信交给卫校长,他知道是什么意思。” “是。” 看着护卫离开,将仁叹了一口气,他希望乘歌会原谅他这么做,毕竟自己也是为了乘歌好,和一个不会魔法的哥哥待在一起,怎么会有一个好的未来呢? 走在路上的张远突然感觉鼻子一阵痒,一个喷嚏打了出来,他揉了揉鼻子,小声骂道:“谁在说我坏话啊。” 走着前面的乘歌转过身看着落后的张远,摇了摇手上的铃铛:“哥哥,走快点啊!” 张远赶紧跟了上去,当然,他可不知道自己因为不会魔法这件事,已经沦落到鄙视链的底端了,短短一天的时间已经被鄙视了两次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张远挠了挠头,这房间里好像也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原来前面收拾准备了好几次,其实屁都没有做。 张远大悲。 既然没有收拾的,张远索性打开背包清点了一下自己的物品,有一件将将给的长袍,虽然是怪蜀黍给的,不过自己除了身上这套白嫖淳梦雅的体面装备就没有衣服了,也只好将就着穿了。 还有一根管状的东西,正是淳梦雅送给张远的风铳,姑且先算是一个防身用具了。对于现在的张远来说,有风铳配上自瞄,可以说是小无敌了,当然前提是敌人在射程内而且能够破防。 另外就是一个戒指,说来这个戒指还是当初从将将手上拿到的,当时对方想让张远坑淳梦雅,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张远摇了摇头,所以害人之心不可有啊,只不过这个戒指现在对自己来说还算是好东西,毕竟他还没有掌握如何修炼魔法,有这个东西就可以直接从简单的元素运用开始学习了。 再之后是一本笔记,这也是淳梦雅的馈赠,张远叹了口气,说来自己还得好好感谢一下对方。虽然自己为汉塞除害有功,不过受了别人那么多恩惠,不回报一下还是说不过去。只是张远初来乍到,确实也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现在看来也算是有了一个小目标了啊。 张远又翻了翻,背包里还有两张文书,都是封赏的凭证。一张是入学西部军事魔法学院的证明,另一张到槿关城以后可以兑现一百银耳,其实也可以在这里兑现。其实一开始张远就想着直接找斯微兑现然后把借淳梦雅的钱还了,没想到当时跟着一起去参加封赏仪式的淳梦雅早就料到张远的想法了。 “这一百银耳可不够还,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你看看我的笔记,还有我给你的风铳,加起来至少得值个,嗯,至少两千银耳吧。所以啊,这债,你就乖乖欠着吧,我不急,慢慢还就是了。” 回想起当时淳梦雅说的话,张远就有些无语,两千,那我还要参加几次战争呢,现在连挣钱的活路都没有,真的是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乘歌的东西也少,全部收在一个小巧的背包里。两人看着对方都收拾好了,便一起从屋子里走了出去,正好撞见了守在外面的淳梦雅。 看着整装待发的张远和乘歌,淳梦雅笑了笑,伸出一根玉指挨个戳了戳两人的额头。 “到了槿关城,可别忘了我哦。喏,这封信,张远你拿着吧,到了西军魔以后交给一个叫王专治的导师。他是我以前的导师,也是智慧学者,或许他知道怎么解决你的问题,王导师还是挺有名气的,你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淳梦雅说挺有名气这四个字的时候语气有些抑扬顿挫,不过张远也没在意,收下了信就辞别了。 就这样,张远和乘歌踏上了新的旅程,但是他们和汉塞的故事还没有结束,只是暂时告一段落。 ...... 酒馆的门被重重地撞开,一个男人拖着疲惫的步伐走了进来,他的身上湿漉漉的,背上还背着另一个男人。正在擦着酒杯的酒保停下了手中的活,面带疑惑地看着来客,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呼唤镇上的护卫队时,男人开口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苏喀大人领下的火钉镇,那个,请问你们需要什么帮助吗?” 男人点了点头,自言自语了几句,从怀里掏出一个金耳,拍到了酒保面前:“要两间屋子,然后送些食物过来,再帮我买一些干净衣服,多出来的钱就归你了。” “好,好,客官我这就带你上去!”那酒保拿起那枚金耳亲了一口,随即露出一副谄媚的笑脸,将男人邀上了楼。 男人将背上的人扶到其中一间屋子的床上,嘴里小声嘀咕道:“居然漂到了火银帝国,殿下也晕过去了,唉。” 第三十五章 一年级A班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刚出发的时候张远还是满腔对未来的向往和对汉塞的不舍,结果才走了一天他的感受就只剩下一个字了,那就是累。 虽然不是急行军,但是整整一天的徒步行走还是让张远累得够呛,就是穿着运动鞋脚上都磨起了水泡,到了晚上脱袜子的时候把张远疼的直叫唤。 真不知道那些士兵穿着那种铁皮战靴怎么走路的,还有乘歌,明明只是个女孩子,还穿着布鞋,居然一路上都能一直又蹦又跳的。 小心翼翼地将脚伸进被子里,张远掏出了淳梦雅的笔记,这本笔记只写了一半,后面还是空着的,张远掏出一支笔,开始记录今天路上的见闻。 从汉塞东门出来以后,军队沿着大路一直前进,大陆的两边一直都是单调的绿色,那是这个世界的农田。张远以前也坐车看过高速公路两边的田野,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个科技水平低下的世界居然也有此等光景,在道路的两边能有这样蓬勃的绿意。 这也说明了一点,不管是魔法文明还是科技文明,他们发展魔法或者科技的过程中,必然会带来生产力的进步。记录到这里,张远舒了一口气,这样一来他就不能简单地套用古典文明来思考这个世界。 虽然在艺术方面倒是和他见过的古希腊艺术有些雷同,而且金属的利用也只是冶炼成盔甲武器,城市的边界还是石块堆砌的城墙,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是一个落后的世界。这点张远很早之前就已经见识到了,风帆大车、风铳、传讯水晶这些,都是这个世界独到的地方。 接下来的几天里,张远一边一瘸一拐地前进着,一边饶有趣味地打量这个世界,用见到新事物的新奇感来冲淡旅途的艰辛。 当然,其实张远的毅力是很差的,准确的说,早在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张远就不行了。脚上的水泡被挤破了,疼得张远连床都起不了。 乘歌赶紧帮张远叫来了医生,结果刚看到医生的时候张远第一时间还以为是遇到了乡村杀马特。一头染成五颜六色的头发,从前额垂下的刘海遮住了一只眼睛,一副桀骜不驯的表情,还挎着一个色彩斑斓的小包,吓得他差点喊那个随军的医生滚了。 结果一番询问以后才知道,头发染成彩色其实是为了表示所有元素都是平等的,看到杀马特军医一本正经地说自己是魔法自由派的样子,正在喝水的张远差点憋不住喷他一脸。 不过军医打扮是杀马特了一点,不过手段倒是货真价实,看了张远脚上的水泡,直接从包里面摸出来一张布,然后掏出一些瓶瓶罐罐一样一点地倒在布上。张远倒是很想问这布不用酒精消毒有没有什么问题,多多少少沾点也好,结果医生直接把沾了药水的布裹到张远的脚上,张远当时就表示你这样的治疗手段我根本无...... 法拒绝。 本来脚上还挺痛的,张远都不敢穿袜子,没想到这布一裹上,一点感觉都没有了。这让张远不得不感慨这个世界的魔法衍生出的医学,确实神奇,就药效上来说,他还没有体验过见效这么快的外伤药。 于是张远拜托军医给他另一只脚也处理了一下,然后就裹着两块破布上路了。没想到这玩意儿管的时间还挺长,一直走到槿关城都没有再觉得脚痛。 槿关城看上去可比汉塞繁华多了,城外也不再是农田了,而是成片成片的红色花海,有风吹过,无数的花朵随风摇曳化作潮涌。 看到这番景象,最激动的还要数乘歌了。 “哥哥,快看,好多花啊,好漂亮啊,我在汉塞重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色!” 张远笑着摸了摸乘歌的头,他最关注的倒不是花,而是眼前的城墙,城墙很宽,从城门向两头延伸直直地插到了底,不知是城墙拐了弯还是出了视野外看不到了。 张远不是没有见过城墙,之前的汉塞或者是以前见过的长安古城墙,在这堵城墙的面前都相形见绌,而这城墙的高度也极为骇人,至少也得有二十层楼的高度了,抬头望去,不禁会有一种从城墙上坠落的恐惧幻想。 单单是高度或者长度或许都不算什么,长不过万里长城,高不过摩天大楼,但是这二者都集合在一个物体上的时候,却产生了一种巨大的压抑感。这是何等的人力才能达成的伟业,一想到这还只是基彻的西部中心而已,张远心中便是感慨连连,要是到了王城,又是怎样的雄景呢? 城门和城墙简直般配,宽大得可以并排通过三四辆火车,走在城门里,真的让张远有了一种进了巨兽之口的感觉。 让张远感到庆幸的是军营安排得离在他们进去的城门并不远,没走多久就到了。到了军营,张远第一件事就是把赏钱兑现了,不然这段时间没钱用得多尴尬。领了封赏不久,就有一个军士长打扮的人找到了张远和乘歌。 “你好,你就是张远吧,我将负责把你带到西部军事魔法学院,请跟我来吧。” 张远和乘歌跟着那军士长在军营里拐了一个弯,就被对方引到了一个队伍里,正是从汉塞来特训的士兵们。随着张远的到来,这支队伍的人也齐了,带路的军士长便带着众人向西军魔而去了。 大概是为了不引人注目,这支队伍一直都是贴着城墙在走,搞得张远以为可以招摇过市看看这城市里面有多繁华的念头破灭了。 西部军事魔法学院作为军事学院,离军营倒也不远,说来这座学院的大名张远已经听过不少次了,斯微和淳梦雅都是从这里毕业的,而现在,大名鼎鼎的西军魔终于在张远面前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该说不愧是军事学院,学院的外墙就是一圈气派的城墙,甚至还有一条护城河环绕着学院的墙,可谓是城中村,哦不,城中城了。其实这院墙倒不是多高,但也有三层楼的高度了,沿着城墙还有林立的碉楼,恐怕拿出去都能作为一座单独的城了。 那领队的军士长从怀里掏出一张公文,往半空一丢,那公文就倒着向上飘去,直接被城头上一个士兵接住了。上面的人确定公文无误后,一座吊桥便放了下来,一行人也终于到达了旅途的终点,西军魔。 那带路的军士长没有进来,学院的城墙上倒是走下来两个士兵,成为了新的向导,而张远也和汉塞来的士兵们分道扬镳了。跟在那士兵的背后,张远很快就来到了报道入学的地方。 给他办理入学的是一个老学究打扮的人,那人看了看张远递过去的军部推荐信,又抬眼从眼镜上方打量了张远几眼。 “你是张远?在入学前最好确认一下你是否是冒名顶替,如果被查出来的话,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张远抹了抹脖子上的汗,这啥意思啊,还要怀疑一波身份。 “我就是张远。” “好,这上面有你的画像,确实没错,你也没有使用那些欺诈的魔术。”那老头不知道使了什么办法,原本只有文字的文书上竟然浮现出了张远的容貌。 不过他说的话倒是让张远有些无语,你都看到了画像是我本人了,还要问一句来吓唬我。不过这些话张远也就心里说说罢了,毕竟这个人现在就在这里卡着自己入学,还是毕恭毕敬一点好。 那老头从桌子上拿起一本名册一样的东西,嘴里念叨了几句,名册便自己翻动了起来。 星系魔术,索引术。 老头用手指了指名册上张远的名字,突然语气阴阳怪气了起来:“就这?一年级a班,去报到吧,这封推荐信你还是自己拿着吧,到时候交给班上的导师就行了。” 张远挠了挠头,这老头真是,说话就说话,怎么语气还阴阳怪气的。 只是张远也不打算和那人计较,这一年级a班,张远一看就觉得是尖子班,abcdefg,这个a排第一,长得也像个尖。 这老头不会是看到我上了尖子班嫉妒了吧,不会吧不会吧。张远在心里腹诽道。 张远刚出了报到的地方,就看到乘歌手上挥舞着什么东西跑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这么急?” 乘歌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时间说不出话,只是指了指手上拿的东西,张远这才看清是衣服,他挠了挠头,问道:“你这是哪里来的衣服啊?” “刚刚,我也完成报到了,是有个人亲自来找我,拉着我去办理入学了。看来大主教说到做到了呢,喏,这是她给我发的校服。” “啊这,啥校服,为啥我没有?难不成圣殿推荐入学的条件要好点,还是说刚刚那个老头把我校服贪污了?” 乘歌也有些奇怪,张远报了到居然还是两手空空的,不过她还是说道:“不用着急,哥哥的校服大概是要到了班上才领吧。对了,我在一年级一班,你呢?” 张远凌乱了,这啥排班方式啊,一会儿a班一会儿一班的,能不能要么全用字母要么全用数字,这校方脑子有问题吧。 “我在一年级a班。” “唉?”这下轮到乘歌迷惑了,“有a班这种班级吗,我还没有听说过,不过我也是刚来就是了,可惜哥哥和我不在一个班。” 张远拍了拍乘歌的脑袋:“没关系,不是还在一个学校里吗?好了,你先去班上报到吧,我也去找我的班级了。” “嗯。” 看着乘歌跑去找人问路了,张远这才从兜里摸出一封信,这是淳梦雅给他的信,现在他要先去找淳梦雅说的那个导师,正好也问问自己分班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他老感觉自己被坑了。 希望是自己的错觉吧。 第三十六章 专治男科疾病 这个城中村,哦不,是西军魔是真的大,比张远以前的大学大多了,要不是行走的路面有加速的效果,恐怕在这里上学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张远拿起手里的地图看了看,这副地图是花了一个银耳买的,功能倒是非常强大,不仅可以用手轻点以放大区域,还可以检索班级活动区域和主要建筑的方位,另外点击地图上的建筑还可以显示建筑简介。 这个已经可以媲美百度地图了啊,只要再加个学生评论区,那就一模一样了。 按照地图上面的指示,张远很快就找到了代表星月系的主建筑,这建筑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天球仪一般,隔着老远就能看到三根轨道绕着一个大球,两者一起悬浮在半空中缓慢地旋转着。 最神奇的是,在三条充作走廊的轨道上,有很多人在行走着。虽然轨道不停旋转,但是那些行人就像是双脚吸在了轨道上一样,丝毫不受影响,从外面看去,不少人都是倒挂着脑袋向下在行走的。 而球体的下面连着一根螺旋状的楼梯,是进入上方建筑的唯一道路,根据地图上面写的简介,这样设计的寓意是螺旋升天。只能说不愧是星月系的人,这想法也太奇葩了。 只是这番神奇的景象都被那大球上一句巨大的标语给毁了,只见随着球体的旋转,张远的眼前出现了一句话:专治男科疾病。 张远:??? 这啥玩意儿啊,这不是星月系的教学楼吗,看着这么高大上,怎么还变得和医院诊所一样了,连专治男科疾病都来了。 张远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接着便顺着螺旋状攀升的楼梯向上走去,在楼梯的终点是一个紫色的光幕,时不时有人从里面走出来,也有人一头撞在上面消失了身影。 这大概是一个传送门了,张远好奇地看着那紫色的光幕,心中猜想道。在这里站了一会儿,张远看到周围已经有人在对着自己指指点点了,大概有几分笑话的成分。见此情景,张远不再驻足,径直走向了那光幕。 眼前景物的快速变化给张远带来了一丝晕眩感,这是第一次经过传送门的所产生的不适,不过张远很快就回复了过来,看向了周围。 此时张远正站在一个球形的空间中,身后是刚刚进来的传送门,而脚下就是一个曲面,有很多人在这个房间里走来走去,有的人就在张远的头顶行走,抬头望去只看得到脑袋,但是脚却是好好地吸在球面上。想起外面看到的相似的景象,张远便也试着向前走了几步。 果然,在这个空间里,引力就来自于脚下任意一处墙面,也就是说这里几乎没有上下这样的概念,只有前后左右这些方位。 放着传送门的球形房间有五个出口,有一个就在传送门正对的方向,平添了一丝上下之感,而剩下四个门则是均匀地分布在房间的四壁上。 张远收回心中的惊异感,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淳梦雅的导师,至于张远为什么不是先去报到,那还得从刚买了地图的时候说起。 按照地图的使用方法,张远对着地图说出了自己的班级,没想到地图虽然有了反应,却没有在上面显示出具体的地点。不会是地图坏了吧,张远又试着说了一遍星月,没想到地图上立马出现了好几个和星月系有关的地点,其中就包括这栋星月系的主楼。 在寻找自己的班级暂时无果的情况下,张远也只有先去找一找这个王专治,希望能够得到一些有用的情报。 问了几次路以后,张远终于找到了这个王专治的办公室。看来这位王导师还是一位名人,随便拉个人都知道他的办公室在哪里,只是嘛,这些看问路的张远的时候,眼神都有些怪怪的,好像,带了一丝怜悯? 办公室算是在比较偏僻的地方,周围都没有什么人经过。张远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看来是没有上锁,门缝里传出了房间里的争吵声。 “我不管,你要是不赶紧把外面那丢人的东西收回来,我马上就撤了你的教职,让你从星月系滚蛋!”一个男人突然拉开了门,一边向外走一边怒气冲冲地冲屋里吼道。 走出来的男人转头看见了张远,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又摇摇头,快步走开了。张远也把脑袋探进屋里看了一眼,发现屋里有些昏暗,只有一个打扮得很邋遢的人有些颓废地坐在一堆杂物中间。张远敲了敲门,屋里的人便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这人看到张远,就如同看到了猎物的饿狼一样,双眼突然迸射出激情的光彩,他从地上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张远面前,急切地问道:“请问你找谁?” “额。”张远挠了挠头,怯怯地问道,“您是王专治老师吗?” 王专治大喜过望,果然是找自己的,他露出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接着就像做贼一样伸出脑袋看了看走廊,看到没有什么人,这才一脸淫笑地小声问道:“我就是王专治,兄弟,有什么毛病啊?” 张远有些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这人咋看都不像是淳梦雅的导师啊,一副中年猥琐大叔的样子,神秘兮兮地盯着自己某个部位还两眼放光。 不过死马当作活马医,来都来了,张远还是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请问,魔法障碍,有得治吗?” 没想到王专治听完脸色一变,破口大骂道:“魔障还来麻烦劳资,爬,把劳资当什么了?”说完把门一摔,就将张远关在了外面,要不是张远退步及时,恐怕鼻子都要被砸进脸里了。 门一关上,张远这才注意到在这门的门框上贴了不少小广告,统统都是专治男科疾病。原来,外面看到的专治男科疾病就是这王专治的业务啊,这,这也太贴切了吧。不过这王专治怕不是脑子有问题吧,人家贴小广告是贴到路灯柱子上,你这全贴自己门口算怎么回事。 张远看了看手里淳梦雅的信,淳梦雅还是靠谱的,大概,不会推荐那种奇奇怪怪的人给自己吧。抱着这样的想法,张远又敲了敲门,那王专治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一个脑袋笑眯眯地看着张远:“怎么,是不是感觉自己又有男科疾病需要治疗一下了呢?首先给你推荐一下,我们这里有全基彻最好的男科主治医师,也就是我,王专治;除此之外,还有最好的麻醉师,还是我,王专治;最好的药剂师,我,王专治;最好的营养师......” “依然是你,王专治,对吧?先不说别的,我这里有封信,是您以前的学生淳梦雅写的,大概是吧。”张远看这王专治一说就没完了,赶紧打断了他,将信塞给了对方。 王专治一拍脑袋,接过了张远递过去的信:“对,对,淳梦雅是我以前教过的学生,那孩子天赋很不错,唉,要不是因为她中途辍学,恐怕成就不亚于我了啊!” 成就不亚于你?那不是男科圣手了吗,哦不,梦雅说不定会去研究妇科疾病,那不就是妇科圣手。那还真是感谢将将啊,唯一干的一件产生了好结果的坏事。 王专治拆开信读了一遍,这才把门完全打开,一脸严肃地看着张远道:“进来吧,既然是梦雅推荐的人,我就勉为其难地给你看一看病吧。” 我建议你先看看自己脑子有没有病,张远在心里腹诽了一句,便跟着王专治走进了屋里。屋里很乱,大概刚刚那个离开的男人还和王专治打斗过,屋里有些残缺的物件,连唯一的椅子都断了一只腿。 王专治招了招手,一本书展开扉页,犹如一只鸟儿一般振翅飞到了他的手中。 “坐吧,虽然没有凳子,不过地上还算干净。” 这个房间里面又重新拥有了上下左右的概念,形状也是长方体的样子,不过想想也正常,门只有一扇,要是还像外面的走廊一样踩到的地方就是地面,那进出就有问题了。 张远随便找了个没有东西的空地,将自己的背包放在地上,一屁股坐了上去。 王专治不知从哪里又摸出了一支笔和一个本子,一脚踢开地上的杂物,坐到了张远面前:“先说说你的班级吧,是哪个系的,从哪里来,这些都要说一遍。” 张远挠了挠头,自己连魔法都不会,哪里知道自己是什么系的,只好先把班级告诉了王专治。 王专治把笔一丢,惊讶地看着张远道:“你说你是一年级a班的?” 张远点了点头:“就是啊,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我的教室,不会是什么尖子班,连教室位置都是机密吧?” “不不不,你要是愿意的话,这里就是你的教室了!你跟着一起学习治疗男科疾病,这里有最好的团队,还有最好的医疗条件,最好的医疗设备,最好的......唉,你别走啊!” 看着张远已经背着包拉开了房门,王专治直接冲过去抱住了他的大腿。 张远试着踹了两脚,没有踹开王专治:“你先把手放开,你这么大年纪了我受不了。” 王专治趴在地上,双手却依旧紧紧地抱着张远的腿,嘴里念道:“不放,打死我我都不放,除非你答应留下来。” 张远咳了两声,只好先问道:“那你说说,这个一年级a班是怎么回事?” “这个一年级a班啊,根本就不是一个班级,这个班没有学生,也没有教室,没有导师,全是自己在学校找教室旁听。所以说,你就留在我这里跟我学习吧,求求你了,我都好久没有被分配学生了。” “我不,我要去一年级一班旁听!” “去个屁,人家一班是尖子班,你能进去就有鬼了,你也就能听听那种乐色导师的课,好班就别想了。” “乐色老师也好,反正我也不想学治疗男科疾病!”张远又踹了两脚,终于把王专治踢开了,大踏步地向门外走去。 “别走啊,谁说我只教你治疗男科疾病了,我教你智慧学,我不仅能治好你的魔法障碍,我还教你星系魔法!你回来啊,回来啊!” 门外探出一个脑袋:“当真?” “当真!” “教我魔法?” “教你魔法!” “不教男科疾病?” “不教男科疾病!” 张远推开门重新走了回来,将王专治从地上扶了起来:“王老师好,我叫张远,以后就跟着你学习了!” 第三十七章 全校知名废物 其实张远也是仔细思考了一番才决定跟着王专治的,自己的事情自己最清楚,张远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一般的魔法障碍,他不能使用魔法完全是因为在一个没有魔法的世界长大,身体根本就没有适应元素。 王专治说的很对,自己都已经被分到所谓的a班了,虽然不知道是因为自己魔法障碍的锅还是有人针对自己。不过倒是正好成了个没有具体班级的闲人,也是时候来解决魔法障碍这个主要矛盾了。 王专治看到张远回心转意却毫不惊奇,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将手从张远的手中抽了出来。 “坐吧,我先看看你身体的具体情况吧。” 张远坐在地上,只见王专治的手中突然泛起一抹微亮的光芒,接着他的手便在张远的身体上方几根手指的位置来回移动着。 “咦?”王专治仿佛是发现了什么神奇的东西,轻咦了一声道。“你的魔法障壁,怎么那么厚,而且开了那么多洞?” 张远挠了挠已经快挠破的头皮,将自己前段时间的经历全部讲了一遍,只是他对王专治隐瞒了穿越的事情,只把自己描述成一个比较特殊的魔法障碍者。 王专治翘着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你现在的情况,怎么说呢?算是有好有坏吧,好是好在你现在肯定不存在魔法障碍的问题了,魔法障碍是指元素无法穿透魔法障壁的症状,你这浑身是洞,哦不,浑壁是孔,元素通过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呢,你这样也有坏处,你的这副魔法障壁没法储存元素,就算身体获得了元素,也会通过这些小孔被身体里充裕的水元素挤到体外去。” “啊这,那我的身体连元素都无法储备,岂不是就永远无法使用魔法了。” 王专治挥了挥手,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方法是肯定有的,不过呢,我有个条件,你答应了我,我就把方法告诉你。” 张远赶紧将身体前倾,盯着王专治的双眼问道:“什么条件?” “跟我学习治疗男科疾病。” “......”张远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意图,他拿起书包就往门口走去。“我张远就是死,死外面,从这里跳下去,也不可能跟你学治男科疾病!” “喂,你不会是想去找其他老师吧,忘了告诉你了,刚刚你回来答应跟我学习的时候,我们的师生契约就正式成立了。当然,这并不妨碍你去找其他老师,只是呢,我的名声不算太好,估计你现在要再找其他老师就是难上加难咯。” 啥,还有师生契约这种东西?张远就这样一脸懵逼地站在门口,手还放在打开了一半的门上,那自己不就永远要背个专治男科疾病的名头了吗? 此时在学院的一间办公室里,有无数的教职人员正在处理着学生的档案,这里是西军魔的档案室,刚刚从汉塞来了一批特训的士兵和两个学员,让这个办公室里的人变得忙碌了许多。 有人看着手中的纸张,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没想到这汉塞来的学生,还有一个可以直接进最好的一班,有点东西啊。” 突然,有一个职员拿起手中的档案,看了一眼就愣住了,接着便爆发出了疯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王专治居然收学生了,跟着他学什么,学男科疾病吗?” 本来听到下属突然大笑,档案室的组长是想上前训斥对方的,结果一听到王专治收了学生,他脸上的不满顷刻间便消失了,只剩下一脸八卦的神情。 “怎么回事?王专治不是那个好好的星月系导师不当,要教学生男科疾病的人吗,他怎么可能收得到学生,你不会搞错了吧。” 那开始大笑的职员拿起手里的纸弹了弹,答道:“确实是写的王专治啊,应该是刚刚才生成的师生契约,刚投影到纸上。喏,这纸上都还有残留的星系元素。” 组长接过那张纸一看,还真是王专治收了学生,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又看了几行,看到张远的信息时,有些惊奇地说道:“这个人也是汉塞来的,不是说汉塞只来了两个人吗,不会一个人去了最好的一班,另一个人去找王专治拜师了吧?” 旁边另一个职员探过头来,看着张远的名字道:“不一定,可能是就是同一个人,主修在一年级一班,到王专治那里报的选修。应该不会有人傻到主修导师选王专治的。” 组长斜着眼睛看了说话的人一眼,嘴里骂道:“看什么呢?干你的活去,你就是个小职员,学校里的教师也是你能随便评价的吗?不要看现在王专治是个笑话,几年前你还没来上班之前,他可是星月系数一数二的名师。” 这时有人翻出了已经处理过的一份档案:“找到了,进入一年级一班的汉塞学生叫乘歌,她选择的导师是光系名师白赤登。” 组长看了看手上的契约,疑惑道:“那不是一个人啊,再查查这个张远有没有其他的师生契约。” “没有看到。” “我不记得有处理过张远的其他契约。” 随着职员们挨个汇报完情况,整个档案室里突然陷入了短暂的安静,接着就爆发出了一阵狂笑。 “卧槽,真的是主修跟着王专治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想到啊,这口瓜来得猝不及防,不行了,让我先笑一会儿啊哈哈哈。” “有什么可笑的,还不赶紧干活儿哈哈哈哈!” “我没......笑!哈哈哈艹!” 当天,王专治收了个学生的消息就在学院里不胫而走,中午发生的事情,晚上就传遍了整个学院。 更有有心人不知道在哪里搞到了张远的档案,一看居然还是魔法障碍者,那不就学不了魔法只能学男科疾病了吗? 乘歌当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她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周围的同学,这些都是和她一样同属于一年级一班并且成为了白赤登的学生的人。现在这些全部都在讨论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哥哥张远跟着一个男科疾病狂魔学习。 “喂,我听说这个张远就是因为是个魔障,一辈子都学不了魔法的那种,给学院分到了a班。你知道a班吧,说是一个班,其实就是旁听生的代称,为了好听叫a班而已。” “照你这么说,那他多半都是自暴自弃了才去找王专治的。唉,毕竟也不是人人都能像我们这种天才一样,被分到一年级一班,八个系的导师全都是学院里最好的。唉,导师都这么严格,我第一次知道太强了也是一种烦恼。” “哈哈哈,你这人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装逼,要我说,我都不屑于去和这个叫张远的废物比,没有可比性啊。你知道吗现在人家可是全校知名废物,跟他比的人多了去了,我们跟他比啊,俗!” 乘歌一拍桌子,指着那两个说的兴起的男生,胸部因为生气而上下起伏着。 “我不准你们说张远哥哥是废物!” 那两个男生停止了讨论,其中一个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脸挑衅地看着乘歌:“哟,还有人鸣不平啊。我说了,废物,废物,全校知名废物,你能拿我怎么样啊?” 另一个男生也是一脸玩味:“唉,何必和这种平板妹计较,胸部小,见识少。我看啊,他们两个汉塞来的,一个男科疾病,一个发育不良,还真般配噢。” 说着这两个男生齐齐笑了起来,他们都是槿关城的公子哥,说话的语气中就自然带着对汉塞来的乡下人的鄙视,气的乘歌一张小脸变得通红。 “你,你你说谁是发育不良?” “说你啊,你看你胸那么小,不是发育不良是什么?嗯,我看你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啊!” 站着的男生话音刚落,突然从旁边伸出来一只粗壮的胳膊,直接抓着男生的衣服将他拎到了半空。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肌肉猛男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几人旁边,一脸桀骜的表情看着那两个男生: “她,不能拿你怎么样,我,可以。”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放开啊!你知道我是谁吗?” 刚刚还坐着的男生一下站了起来,指着那个肌肉男恶狠狠地说道:“萧玉林,你什么意思?这里可是光系课堂,你要撒野回你的星月系去,不然一会儿白老师来了要你......” 那萧玉林把手中提着的男生往旁边一丢,砸翻了两三张桌椅,接着他便走到另一个男生面前,伸出一只手拍在对方的肩膀上:“要我怎么样?说啊,怎么现在不说了?别不好意思啊,你看我这耳朵啊有点不好使,刚刚没听清,这会儿想离近点好好听个明白,怎么,你不愿意?” 被按着肩膀的男生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他倒是想把接下来的话说完,但是剩下的“好看”二字却在舌头上打转,怎么也说不出来。 “说啊!”萧玉林一声大喝,那个男生直接两腿一软,一屁股就坐回椅子上去了。 就在这时,一个浓妆艳抹的男子走进了教室,他环视了一眼,正好看到在教室里的萧玉林。他拈起兰花指,尖着嗓子骂道:“哎呀,萧玉林你怎么回事呢?跑到我光系来撒野,你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赶紧给我滚出去!” 萧玉林毫不掩饰一脸的厌恶,回头看了一眼说道:“哦,是白老师啊。不急,我这不是想来看看汉塞来的新同学吗,虽然不是同一个系,但是还是同一个班嘛。” 接着萧玉林又转向乘歌,彬彬有礼地微笑道:“乘同学,你好,我也是一年级一班的,只不过我是跟着星月系的将源学习的。不知道乘同学愿不愿意和萧某交个朋友呢?” 乘歌打量了萧玉林一番,心中也有了计较,这个萧玉林多半是和圣殿那边有关系的,不然也不会直奔自己而来,多半还是将仁吩咐的,既然这样就没有必要拒绝这份好意了。 “乐意至极。” “好的,那我先回我那边上课去了,乘同学,我们下次再见。”萧玉林挥挥手,微笑着走出了教室,看都不看白赤登一眼,就仿佛刚刚那两个人不是自己收拾的一样。 “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听到教室里传来白赤登娘兮兮的咒骂声,萧玉林骂了声“娘炮!”接着便离开了。 而此时的张远,盘腿坐在地上,腿上摆着一本书,正兴致勃勃地翻阅着。 只见书的封面上写着: 专治男科疾病入门 王专治著 嗯,真香。 第三十八章 苏晓瑜 张远对这本书真的是爱不释手,倒不是说他真的对男科疾病感兴趣,只是这本书里出现了大量的魔术以及魔法药理学的知识。 这一切对于张远这个穿越者来说,就如同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钥匙一般,让他如饥似渴地汲取着书上的知识。 这时,王专治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看着认真看书的张远道:“好了,虽然我看你这么专注不忍心打扰你,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我建议你先去中央广场转一圈,那里每天晚上都会有学生社团活动,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张远嗯了一声,合上书站了起来,正准备离开,突然想起书还拿在手上的,他回头扬了扬手中的书问道:“导师,这书我可以拿走吗?” “当然可以!哦,对了,接着这个!”王专治从兜里摸出来一个硬币大小的东西抛向了张远,张远接住一看,是一枚雕刻着美丽花纹的徽章。 张远有些疑惑,问道:“请问,这是干什么用的?” 王专治低头整理着地上散落的书,头也不抬地答道:“这是钥匙,你现在是我的学生了,我总不能让你睡大街吧,这是我名下的一栋房子,就在中央广场附近,虽然不大,但是只有你一个学生住完全足够了。” 张远一拍脑袋,这才想起自己报到的时候并没有说过住宿的事情,之前在魔法地图上面搜索宿舍的时候也搜不到,原来这学院里学生的住宿都是导师自己包办的,不是学校统一分配。 张远将书和徽章状的钥匙塞进背包里后便辞别了,他刚关上门,就看到弧形走廊的一头似乎有几个脑袋收了回去,隐约还能听到有讨论声传来。 “搞什么?”张远嘟囔了一句,摇摇头,便朝着那个方向走去,倒也并不是为了调查刚刚的几个人是谁,而是要前往出口必须走这条路。 因为走廊是弧形的,所以张远没走两步就看到有几个学生模样的人正在议论着什么,神情还很兴奋的样子。他耸了耸肩,也没在意,继续向前方走去。 没想到就在他经过那几个人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叫住了他。 “喂,那个,你叫张远是吧?” “嗯,是我,有什么事吗?”张远看着这几个陌生人,心里有些疑惑,这帮人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啊,没什么,没什么,再见,张远同学。”那几个人一副很神秘的样子,也不正面回答张远,打着哈哈走了。 张远心里更疑惑了,怎么莫名其妙跑出来几个人就问自己是不是张远,问完就跑。只是他没有看见的是,刚刚有一个人小心地将一个紫色水晶球藏进了怀里。 留影水晶。 看着那几个人很快不见了踪影,张远倒也没往心里去,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全学院都听说了王专治收了个学生叫张远的事。 星月系主楼在靠东南的方向,离中央广场倒也不远,张远跟着地图指示,很快就找到了地方。只是看着中央广场周围林立的建筑,张远突然犯了难。 自己这便宜老师好像只说了房子在中央广场,具体什么地方,房子长什么样一概不提。 张远掂了掂手里的徽章钥匙,有些茫然地扫视了一圈,这可不妙,自己这下不得睡大街了吗?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就在张远一筹莫展的时候,旁边突然有一个甜甜的女声说道。 张远转头看去,是一个梳着双卷马尾的金发少女,她的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魔法袍,大概是哪个系的院服吧。 张远将手里的钥匙递了过去,苦笑着说道:“我那个粗心的导师把这个交给了我,告诉我说可以住在这里一栋房子里,但是他却没有告诉我该怎么找到那栋房子,请问你可以帮助我吗?” 那少女接过钥匙,眨巴着一对大眼睛看着张远,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确定这是你导师给你的吗?如果是通过不正当渠道得到的话,我可不会帮助你,不仅如此,我还要没收你的钥匙哦。” 张远挠了挠头,有些无奈地说道:“我要怎么才能证明这钥匙是我的导师给我的呢?” “很简单,你说说你的导师叫什么,还有你的名字,这样我就可以确定了。” 虽然不是很想说出王专治的名字,不过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了,张远只得叹了口气道:“我叫张远,我导师是星月系的王专治,这样可以了吗?” “啊!”那少女突然惊叫一声,睁大眼睛看着张远,“你就是张远?” “怎么,你认识我?” “我当然认识你,不对,不是我认识你,是全学院现在都知道你的名字了。我只是没有见过本人而已,原来你就是张远啊,我还以为去学那种东西的会是一个长的很猥琐的人呢。” 张远有些无语,他很想说又不是自己主动想学的,不过对方有一点说的倒是不错,王专治确实长得挺猥琐的,再加上长期不打理自己的样子,看上去就和流浪汉差不多。 少女说了老半天,这才想起正事还没办,赶紧连连道歉:“哦,对不起,我太兴奋了,把你的事情忘了,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她小跑着进了旁边一栋建筑内,张远凑过去看了一眼,里面大概是个服务大厅之类的地方,灯火通明,摆满了桌椅板凳沙发,有不少人在里面交谈着。 张远又抬头看看,门上挂着“中央广场住宅区管理中心”的匾额,看来是刚刚没留意,居然没有发现这里有这种地方,要不然就自己来寻求帮助了。 很快,那少女又跑了出来,大概是跑得太急了,喘着粗气,小脸红扑扑的。 “抱歉,让您久等了,您的信息确认无误,现在我就带您去住的地方。” 跟在少女后面,两人没走两步就到了。张远有些惊讶,虽然这里的路面有加速的效果,但是这房子不管怎么说,离广场中心也太近了,按照前世的房价规律,这套房子估计不算便宜。 少女站在门口转头看着张远:“好了,这里就是您的房子了,进去看看吧。” 张远抬头看了看这房子,好家伙,这是一栋双层别墅啊,光看这大小,少说也占了一百多平米的地,没想到自己这便宜导师人看上去没个正经,出手倒是阔绰。 王专治:就在中央广场附近,虽然不大。 张远:我信你个鬼的不大。 张远看完了房子,又把视线移到那少女脸上,一副期待的目光。 少女被张远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好不容易褪下的红晕又浮上了脸庞。难,难道自己看错了,这个人果然还是一个变态吗,原来真的学男科疾病的都是变态,唉可惜他长得还那么帅。 少女清了清嗓子,很有礼节地说道:“您不先看看房子吗?” 张远也没想到自己给人当成了变态,他有些纳闷地看着少女道:“要看啊,我没说不看啊?你倒是让我看看啊!” 少女一听,这人怎么如此大胆,张口就是让自己给他看看,一张俏脸顿时红成了熟透的苹果。 “不是,能麻烦你先开门吗?”张远不知道这少女脸红个什么劲,刚刚她出来的时候钥匙还没有给自己,不过张远怕自己不知道怎么开门还挺尴尬的,也就没开口提醒。 这才是真正的张黛玉。 少女这才反应过来钥匙一直在自己这里,本来脸就挺红的,这下更不好意思了,只感觉连耳朵根都是烫烫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少女虽然脸红,手上的动作可一点不慢,非常熟练地将钥匙按在门的上面,门上闪过一道亮光,吱呀一声打开了。少女推开门,对着张远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请进吧。” 张远走过去,从少女手中接过了钥匙,接着便向屋里走去。 进门先是一个很大的客厅,光着一个客厅就有张远以前整个房子那么大了,客厅靠墙的地方有通往二楼的楼梯,另一边则是厨房一样的地方。王专治安排得还挺周到,客厅里面什么都有,一张超大号的桌子,看上去就很舒服的沙发,墙上还挂着画,虽然看不出画的是什么意象。 而且房间里也很整洁,看来是经常打扫的。 房子完全采用了木质的结构,看着眼前长着美丽纹理的木头墙壁,张远将脸凑到上面嗅了嗅,也不知道是什么木头,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让张远感觉灵台一阵清明。 在屋里走了两步,张远这才想起屋外还站了一个人,回头一看,一张俏脸从一边探了出来,正捂着嘴偷笑呢。 张远老脸一红,不就是闻闻墙的味道吗,至于这样吗?不过他还是开口邀请道:“那个,很感谢你帮我找到了房子,要不你也进来坐坐吧。” 少女听到张远邀请她,也不矫情,直接就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四处打量着房子的内部。 “哇,好大啊,你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吗?” 张远点了点头:“是啊,毕竟他就我这么一个学生。” 这少女不问还好,一问张远就想起了乘歌。乘歌大概也住的是老师名下的房产,不过对方应该是很多人合宿吧,要不要把乘歌叫过来一起住呢? 想到这里,张远决定先上楼看看楼上的结构,按理来说,一楼设计成这样应该是类似于学生活动室的地方,估计二楼就是卧室了。 少女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跟在张远后面上了楼。上了楼梯就是一条走廊,两边整齐地排列着几扇门,尽头还有一扇门。张远数了数,加上尽头的总共有九间,他走过去挨个挨个地打开门看了看,左右两边各四间都是空房子,尽头是厕所和浴室。 他挠了挠头,这才说了王专治靠谱,没想到这下就打脸了,非必需的东西倒是齐全,必需的却没有准备。看来床的事情还得自己来解决,实在不行也可以睡一楼的沙发,反正只有自己一个人。 就在这时,跟在后面的少女突然怯生生地说道:“那个,能不能拜托您一件事。” 这女孩也帮了张远不少,张远本来就是个助人为乐的人,一听到有事情拜托自己,倒是很爽快地答道:“说吧,什么事情?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一定办到。” “那个,就是,我组建了一个社团,但是学院规定社团必须要有一间房子作为活动地点才能注册。我现在,住的地方是和其他人合宿的,又买不起这里的房子,所以我想......” “想用这里是吧,我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这件事我还是得征求一下我导师的意见,毕竟房子也不算是我的。我明天就去问,如果导师同意了的话,我马上来找你。不过话说,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啊,我叫苏晓瑜,我的社团叫可丽饼店西军魔分店,那个,明天这个时间我还在管理中心里面,你可以来找我。那个,非常谢谢您,愿意帮助我。” 张远点了点头,看着苏晓瑜肯定的眼神,突然想起王专治说过中央广场晚上会有社团活动,而自己也还缺一个向导。苏晓瑜正好是管理中心的,肯定知道的事情也多,不如请她来当向导吧。 “谢谢就不必了,我还没有感谢你带我找到了房子呢,不过我还有一事相求。” “嗯,什么事?” “就是我刚来这里,还不太熟悉情况。听说晚上的中央广场会挺热闹,能麻烦你带我转转吗?” 苏晓瑜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当然!” 第三十九章 星月第一人 张远和苏晓瑜两个人一边闲聊一边从住处走到了中央广场上,此时天色已暗,广场上安置的大型光石也次第点亮,散发出温和的光芒,又如白天却又平添了几分静谧。 但与温和的光照相对应的则是嘈杂的人声,给人一种和谐的声光反差之感,这番景象比起张远前世所见的霓虹闹市要美丽许多。 此时张远抬头向人群中看去,却是看到了不少举着牌子的人,牌上写着千奇百怪的名称,不知是何意。苏晓瑜看张远看得入迷,倒是很尽职地解说了起来: “那些都是在招人的社团,不过一般到外面招人的都不会是什么好社团,真正厉害的都是坐在屋子里面等别人排着队候选。” 张远点了点头,这倒是挺正常的,就和以前打手游的公会或者战队一样,全服靠前的公会无数人挤破了脑袋都想进去,有的公会为了选人甚至连调查问卷都想出来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几个头发五颜六色的青年踏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过来,张远一看,心道又是乡村杀马特,哦不,是魔法自由派。 没想到这几个魔法自由派青年的目标正是张远,为首的一人走到张远面前,行了一个很不标准的礼,笑着说道:“你一定就是张远吧?” 张远有些纳闷,这就算自己是知名废物,也不至于是个人就认识自己这张脸吧。不过疑惑归疑惑,张远还是很有礼貌地答道:“我是张远,请问你是?” “哦,我是社团障碍家族的社长絲圖亞忒,我们社团的成员都是曾有魔法障碍症的患者,当我听说你也是魔法障碍者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一定会成为我们社团的新成员。” 张远有些无语,心道你这名字起得也真好,和你们这发型太般配了,要是翘舌变成平舌就更完美了。他看了旁边的苏晓瑜一眼,耸了耸肩,小声说道:“我们走吧,我可不想把头发染成这副鬼样子。” 那个絲圖亞忒此时还沉醉在自己的演说当中,他一边闭上眼睛高声吟唱着一边转向自己身后的同伴们:“噢,亲爱的张远同学,你一定饱受身边人的歧视之苦,一定自卑地合上翅膀不敢飞翔了吧,一定身陷仇恨的深渊已久了吧。可是今天,我就要告诉你,魔法障碍者也是有尊严的,在魔法自由的光芒下,魔法障碍者和八系魔法的使用者们,应当共享一片蓝天。” 说着说着,他高高地挥舞起了拳头,此时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全部都看傻子一样看着这个絲圖亞忒,可他却全然不觉,只当这些人是迷途的羔羊,等候着魔法自由思想的熏陶。 “我有一个梦想,有一天,魔法障碍者可以和普通人的孩子一起玩耍,哦不,魔法障碍者的孩子可以和普通人的孩子一起玩耍。魔法障碍者可以......” 这时旁边絲圖亞忒的一个跟班突然戳了戳他,小声地说道:“社长,那个张远已经走了。” 絲圖亞忒瞪了跟班一眼,大声呵斥道:“你在说什么,我告诉你,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能阻止我感化可怜的张远同学。等一下,你说什么,张远同学呢?张远同学!” 此时张远正拿着一份报纸气得七窍生烟,这是学院内部的日报,上面刊登的都是学院里的新闻。张远此时已经不好奇这个世界竟然也有报纸这种东西了,他关心的是报纸上的一则八卦新闻。 震惊!王专治喜获的爱徒竟然是他! 先不说这个震惊体是怎么回事,最关键的是这上面居然有张远的照片,而且还是彩照。好吧,实际上这整张报纸都是彩色的。张远看着照片上的背景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来这不是在星月系主楼里面吗? 张远瞬间就明白了,原来是今天那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偷拍的,你说你偷拍就偷拍吧,怎么还拍的那么丑,怕不是从下往上拍的,脸都拍扁了。 要不是苏晓瑜从旁边一家商店里买了这份报纸递给张远,他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些障碍家族的人怎么认出自己来的。唉,都怪这照片,估计那帮人也是看了照片觉得我这长相适合当杀马特吧。 就在这时,苏晓瑜突然扯了扯张远的袖子,指着前方兴奋地说道:“看,那是我们社团的人!” 张远向苏晓瑜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个牌子举得高高的,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可丽饼店”四个大字。 张远挠了挠头,心想这些社团名字都起得这么诡异吗,就没有正常一点的吗? 两人小跑着赶到了那块牌子附近,这才发现这里围了许多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热闹。 苏晓瑜看不清前面的情况,便踮起脚朝里张望,只可惜太矮了什么也看不见。张远也是完全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心里正着急,突然一双冰冷的小手从后面捂住了他的眼睛,还有一阵铃铛的响声在他的耳边响起。 “嘻嘻,猜猜我是谁?” 张远刚才眼前突然陷入黑暗,还被吓了一跳,这下一听到这声音却是露出了笑容。 “乘歌,是你吗,你怎么在这里?” “嘻嘻,猜对了。走,我带你换个地方看。” 张远看了看乘歌,又看了看旁边还在一蹦一跳往里看的苏晓瑜,一副为难的样子。乘歌一看就明白了了,张远和这位姐姐应该是一起来的,便向着张远点了点脑袋。 张远见乘歌同意便走过去拍了拍苏晓瑜的肩膀,苏晓瑜这才注意到张远旁边多了个女孩子,好奇地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的妹妹乘歌,她说可以带我们找一个好地方看热闹。” 过了一会儿,苏晓瑜戳了戳旁边的张远,小声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吗?” 张远有些无奈:“我也不知道是这种地方啊,可是刚刚叫你上来的时候你不也完全没有拒绝吗?” 此时三个人就趴在一块三人高的照明光石上面,倾斜的光石顶端正好有一个小平台可以挤下他们。为了不被下面的人发现,乘歌还用光系魔术掩盖了三人。 苏晓瑜挪了挪身子,小声责怪道:“都是这地方不好,我感觉我的胸被压得好痛啊。” 张远瞥了她一眼,心道你哪有胸啊,不过这种话倒也不好说出来,他只当没听见对方的牢骚,专心致志地看向下面。 只见一个西装笔挺的肌肉型男正被一群学生打扮的人围在中间,这些人全部都穿着黄色的衣服,大概是他们的系服。张远看了看乘歌,乘歌也是一身黄色,看来这些人也是光系的学生了,也不知道和乘歌有没有关系。 站在下面的人正是今天帮乘歌解围的萧玉林,本来他今天想邀请乘歌过来参观一下他的社团,然后介绍一下这里的社团,再帮乘歌找一个不错的社团,没想到被一群只会嗡嗡嗡的苍蝇给打搅了。 “萧玉林,我告诉你,你今天敢在我光系的地盘上撒野,你简直是不把我们祈厄光子社团放在眼里,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你就别想走了。” 萧玉林斜视着眼前这个矮他一个头的家伙说道:“祈厄光子,那是什么社团,不好意思啊,我还没有听说过。我只知道,你现在挡着我的路了,我很不高兴啊,不知道你是想现在就乖乖地让开呢,还是待会儿像条狗一样摇着尾巴滚。” 这萧玉林没有用音障术,但是因为声音很洪亮,张远在上面也听得一清二楚。他用肩膀碰了碰旁边的苏晓瑜,小声问道:“这人是谁啊,这么嚣张。” “他叫萧玉林,是在我们星月系排名第一,据说他已经半只脚踏进了圣殿了,到时候毕业直接就是圣殿护卫。” “原来你也是星月啊。” “我没告诉你吗?” “没有啊。” 就在张远和苏晓瑜交头接耳的时候,下面的情况似乎发生了些变化,那萧玉林直接把前面拦着的几个人当成空气一般,大踏步地向前走去,那几个人拥上来想要拦住他却一齐被推着向后退了好几步。 “你这个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仗着身体优势算什么本事,有种来比试比试魔法啊!”拦路的其中一人突然指着萧玉林恶狠狠地吼道。 萧玉林“哦”了一声,似乎对这个要求毫不惊奇,玩味地看着自称祈厄光子社团的几个人:“你们,真的敢和我比试魔法?” “有什么不敢,来啊。光系张三,向星月系萧玉林发起挑战。” “哼,光系李四,向星月系萧玉林发起挑战。” “光系王六,向星月系萧玉林发起挑战。” “光系王八,向星月系萧玉林发起挑战。” 萧玉林冷笑一声,说道:“星月系萧玉林,接受挑战。” 张远惊叹了一声,只见萧玉林话音刚落,就有一圈闪着白光的环带从地面上升起,将五人圈在其中,周围围观的人都被环带轻轻弹开,引发了一阵骚动。 看来这也是学院规定的吧,在学院里使用魔法打斗必须这样走一个流程,然后就会出现这种有魔法环带圈起来的临时擂台。 萧玉林和面前的四个人身上也都是白光闪过,这是保护他们的魔法护盾,只要受到的总伤害超过一定量,这护盾便会变红并且将此人弹出擂台。 “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星月第一人的水平吧。” 第四十章 萧玉林 萧玉林并没有先出手,在他看来要对付这几个小鱼小虾简直轻而易举,让对方先出手也能完爆他们几个,还可以体现一下绅士风度。 不出他所料,面前的对手很快就忍不住出手了,最先动手的是带头的张三。 那张三右手一挥,一道白光就直奔萧玉林的面门。这一招实际上并不是伤害型的魔术,只是简单的致盲手法,也是光系魔法常用的手段,准确的来说只是一种魔法运用罢了。 张三动手了,他身后几个人也没有闲着,三个人身上都是光芒一闪而过,身形顿时消失在空气当中。 这一手是乘歌给张远展示过的,但是这几个人使用起来要比乘歌更加熟稔,甚至连地面上散落的树叶都罩上了这样的障眼法,看上去一动不动。 萧玉林看着眼前的白光逐渐放大,不躲不闪,任凭这白光击中自己。那张三见状大喜,这种好机会怎么能放过。 张三狞笑着欺身上前,手中一团光球星光大盛:“嘿嘿,莫说我卑鄙,这可是你自己不躲开的,怪不得我!” 张三手掌快速拍向眼前的萧玉林的胸口,那团光芒在拍中的一瞬间猛的炸裂开来,张三一击得手抽身急退,只留下原地一团爆开的巨大光球。 光芒持续了一秒才逐渐消退,但是里面的景象却并没有如张三所料想的那样。只见刚刚萧玉林战力的地方空无一物,张三一下就蒙了,赶紧抬手示意隐身的几个人不要轻举妄动。 就在此时,张三突然感觉身后一阵冷风,吹在他的脖颈处直让他汗毛竖立。 张三颤抖着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高大魁梧的白色虚影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身后,手中提着一把同样白色的巨大镰刀。这白色虚影正是萧玉林,在上面观战的张远不禁问道:“他这是怎么到那人身后的,不是被魔术打中了吗?” 一旁的苏晓瑜倒是明白萧玉林的手段,解释道:“他刚刚在被击中的一瞬间将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同化了,变成灵魂形态躲开了,这种这种形态下如果他不显形的话别人是很难发现的,除非是同为星月系的高手。” 张远点了点头,突然有些向往地问道:“那我以后是不是学会了星月系的魔法也可以像他这样。” 苏晓瑜不知为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张远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怎么,很好笑吗?” “当然,虽说你们都是星月系,但是现在可和以前不一样了,这套分类学方式已经过时了,你那个导师啊严格的来说是精通星系的魔法,在月系魔法上的造诣就差强人意了。这萧玉林准确的说也是月系高手,和你可不一样。” 张远撇了撇嘴,自己的情况只有自己清楚,他可是连魔法障壁都变成筛子的人,说不定可以学各系魔法还同时精通,只是现在啥都不会罢了。 几人再看场上的情况时,张三已经脸色煞白了。就在刚刚张远和苏晓瑜说话的时候,他先是飞快地在身前释放了一个光系元素组成的护罩,场上的三个角落也不约而同地飞出三团光华砸在他的护罩上,使得那护罩更加盈实。 而张三面前的萧玉林看见那护罩只是冷笑一声,一镰刀就挥了下去,护罩被这一下劈中,瞬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缝,看的张三心里一紧。 他不是没想过实力的差距,只是没有想到差距这么悬殊,集齐四人之力构筑的护罩,被那把元素镰刀一砍就已经快碎裂了。 张三正准备再运转元素来填充护罩,萧玉林却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左手一掌探出,重重地拍在了护罩上,护罩当即不堪重负,化作星星点点的碎片消散在了空中。 接下来就是张远看到的那一幕,萧玉林再次挥舞镰刀斩向了脸色煞白的张三,镰刀直接穿过了张三的身体,上面还勾着一团白色的东西,正是张三的灵魂。 原地的张三已经变成了一个呆子,双眼无神,只是苍白的脸色依旧不变,而镰刀尖端挑着的那团白雾却不断挣扎着。 萧玉林将那团白雾抛向空中,接着把镰刀杵在地面上,一双巨掌重重地拍向了那团张三的灵魂。只见双掌击中白雾,那张三身上的挑战护盾立刻闪过一阵红光,他的意识也回到了身体里,只是身体却被一股巨力举起扔出了场外。 张三,出局。 但是这一切并没有结束,刚刚萧玉林拍击张三的灵魂,那团白雾虽然回到了张三体内,但是双掌的拍击却带起了一阵白色的冲击波向四周扫去。 月系魔术,灵魂冲击。 只听见场上传来三声闷哼,三个人影从三个地方不约而同地浮现出来,身体全部都向后一个退步。 萧玉林提起镰刀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最近的一个人面前,正是一开始报名的李四。那李四此时刚刚吃了一记灵魂冲击,脑袋里还是嗡嗡乱响,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萧玉林用镰刀向李四斩去,但是这次却没有穿过他的身体,而是直接将李四挑了起来。萧玉林运足力气,挑着这李四就向另一个人扔去。 “哇塞,好大的力气!”张远不禁感叹道,这萧玉林一下至少把那人扔出了五六米,直接精准地砸到了另一个人身上,两个人同时身上红光大盛,被踢出了局。 李四,出局。 王五,出局。 场上只剩下萧玉林和王六,王六在刚刚萧玉林动手的时候已经清醒了过来,身上再次光芒闪过,又隐身在了空气当中。 萧玉林没有再使用灵魂冲击,而是用一副睥睨的眼神扫视着周围,淡淡地说了一句:“我闻到了恐惧的气息。” 说罢,萧玉林抡起镰刀用力一掷,镰刀飞旋着就向场地边缘而去,只见镰刀似乎在空中击中了什么,一道闪着红色光芒的人影再次出现。 王六,出局。 萧玉林收起那柄元素镰刀,拍了拍手,这时周围的环状魔法屏障也化作微尘消散在了空中。他赢得实在是太轻松了,根本就没有遇到有力的抵抗,所做的也仅仅是挥舞镰刀收割生命罢了,当然,因为学院的挑战机制,他所使用的魔术并没有真的伤害到那几个人。 而刚刚被打出局的几个人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中,不见踪影,大概是脸面丢尽不愿久留了。此时乘歌也带着张远和苏晓瑜偷偷地从光石上面下来,走到了萧玉林的面前。 “萧大哥,这是我的哥哥,哥哥,这是今天帮过我的萧大哥。” 萧玉林看了张远一眼,向着张远伸出一只手来,但不知为何,那萧玉林的目光中始终带着一丝冷酷和敌意,但嘴上却是说道:“你就是张远吧,久闻大名啊,幸会幸会。” 张远看着萧玉林一边说话一边伸出手,也伸出手去和对方握在一起:“萧学长你好,很感谢你今天帮了乘歌。”“哈哈哈,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我也早看那些光系的崽子不爽了。不过,你的姓氏和乘歌不一样啊,你这哥哥是认的吧?” 萧玉林说到这里手上突然加大力道,张远立刻感觉手上一股巨力传来,捏得他的手有些痛。不过张远并没有把这份痛苦表现出来,以前不是没有被人这样恶搞过,就萧玉林这水平,也仅仅是毫无技巧的蛮力罢了,感受并不是很强烈。 张远心中明白,这萧玉林不敢真的在这里伤他,现在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大庭广众之下,要是萧玉林无缘无故出手伤人,传出去可就不好了。 不过现在张远倒是对现在自己的处境有了几分明晰,估计自己被弄到这所谓的a班也是圣殿的手笔。萧玉林挑了挑眉头看着眼前不吭不响的张远,大主教一开始的目的是让学院把张远分到a班,然后给每一个老师打好招呼,全部都将张远拒之门外,这样一来,张远也只有灰溜溜地走了。 无巧不成书,当时谁也没有料到张远和王专治会有关系,而当时主管星月系的大导师正准备去通知王专治,结果看到王专治又把魔法横幅挂到了主楼外面,当即气得跳脚,也就没说这件事,只是把王专治臭骂了一顿。 萧玉林手上继续加大力道,嘴上依旧是淡淡地说道:“你大概也知道乘歌和大主教什么关系了吧,你这个哥哥呢,还凑合吧。不过现在刚进学院,还是以学业为重,乘歌就由我们圣殿的人来替你照顾吧。” 旁边的吃瓜群众交头接耳起来,大概是听到了乘歌和大主教有关系,都有些惊讶。 “她不是光系的吗?为什么会和圣殿有关系啊?” “我怎么知道,她好像是今天才入学的,还是汉塞来的,没想到那种乡下居然会有和大主教有关系的人。” “我就是光系的,我跟你们说,今天有几个不长眼的家伙还当众调戏她,估计以后这日子是不好过了啊!” “是啊,现在圣殿的地位越来越高了,捧圣殿臭脚的人可多了,我看啊......” 萧玉林瞪了周围那些说话的人一眼,又转头看向张远,眼里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那些小声讨论的人立马噤了声,灰溜溜地走了。 乘歌此时也是察觉到张远和萧玉林不对付,正想开口说什么,张远却挥了挥手,示意乘歌不要说话。 张远冷笑一声:“唉,这点小事,我看就不用麻烦圣殿的各位了吧。萧君愿意照顾乘歌呢,是我们家乘歌的荣幸,不过在我看来,平时有我这个哥哥完全足够了。所以说,萧君,你还是当个隐形守护者吧。” 萧玉林倒是没听懂隐形守护者什么意思,但是他察觉到了张远言语里的嘲讽,心中一阵火起,手上的力度再次加大。 虽然张远手被捏得很痛,但是他依旧默不作声,这个时候就是要装,这会儿乘歌可是看着自己的,这个逼必须装得完美。况且现在的张远,还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萧玉林在学院里有头有面,张远还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除了妹妹乘歌。所以他心中便也多了一分狠,你越是用力,我越是装得淡定。 乘歌和苏晓瑜也察觉到有问题了,握手握那么久,不是基佬就是在较劲,两人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丝担忧之色,正准备开口,萧玉林身后却传来一道威严的男声。 “玉林,还不快把手放开!” 第四十一章 月下三型男 萧玉林没有回头,只是冷哼一声松开了手。张远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活动了一下被捏痛的右手。 张远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出现在了萧玉林的背后。这男子同样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体格没有萧玉林那么健壮,甚至有些显瘦,但是走路的姿势却异常有力。 那男子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向着张远三人挨个行了个礼,很有礼貌的说道:“张远同学,对于今天发生的不快我深表歉意,玉林他就是这种性格,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耶律阳肃,和玉林一样都是月之型男社团的成员。” 这时又有一个体型和萧玉林一般壮实但却矮了一个头的男人走了过来,他抬起手拍了拍萧玉林的肩膀:“玉林,过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这人的声音正和刚刚训斥萧玉林的声音一模一样,张远不禁多看了那人一眼,很快那人就和萧玉林搭着肩膀走开了。 耶律阳肃见张远的视线看着萧玉林二人,便笑着说道:“那位是我们社团的社长,叫武雷宗。关于刚刚的事情,我有一份小礼物要送给张远兄弟以示歉意,还请你一定收下。” 说着耶律阳肃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彩色的果实,样子长得有些像苹果,也不知道是作何用途。张远接过那个彩色苹果捏了捏,有一种冰冷的金属质感,想来应该不是吃的。 “那么几位,我就先行告辞了。对了,这位乘歌妹妹,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吧。听说今天玉林是打算邀请你来我们社团参观的,只是很可惜今天我们有点事情要解决,玉林也不能如愿了,不过以后你还是想来参观的话,我们还是很欢迎的。” 那耶律阳肃说完便行了个礼,转身去追萧玉林和武雷宗了。张远掂了掂手里的彩苹果,有些疑惑地对着苏晓瑜问道:“那个,苏学姐,这个东西是干什么的啊?” 苏晓瑜伸出一只手接过张远手中的彩苹果,拿在手里把玩着:“这个东西我记得应该是圣殿那边才有的,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不过用处大概就是在精力比较差的时候,用来回复使用者全部体力,怎么用我就不知道了。” “那这我拿着不还是个摆设吗?算了,明天我去问问我的导师。不过学姐还真不愧是星月系的,懂的东西真多,连这些都知道。” 苏晓瑜听到张远夸自己,开心地笑了笑。突然她别过头去看了看刚刚耶律阳肃离开的方向,看到那几人已经走远了,才把脸凑过来小声说道:“我觉得有问题。” 张远有些不明白,立马问道:“什么问题?”就连一旁听着二人对话的乘歌也是一脸期待地凑了过来,就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 “那个萧玉林和你应该没有过节啊,但是我感觉他非常敌视你,按理说你妹妹和西部圣殿的大主教有关系,他不应该这样对你啊?” 张远点了点头:“我大概知道,不过这里面的事情应该有些复杂,我想......” “不用想了!我告诉你是为什么,一定是那些圣殿的狗东西仇视我们这些魔法障碍者。张远兄弟,不要害怕,我们一直是你坚实的后盾,请你一定要加入我们障碍家族,一起为魔法障碍者的美好明天做出贡献!” 张远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花花绿绿的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到了三人中间,正是一开始遇到的那个障碍家族社长,絲圖亞忒。 张远有些无语,这杀马特怎么跟个橡皮膏一样又找上自己了,大概是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打斗把他吸引过来了,早知道就换个地方再谈论了。 那絲圖亞忒看向张远,鼻孔张得老大,一脸义薄云天的样子:“所以啊,张远兄弟,为了你和无数的魔法障碍者,加入我们吧,加入障碍家族,加入伟大的魔法自由派。这个世界笼罩在阴影之下许久了,魔法障碍者笼罩在阴影下许久了。张远兄弟,我们需要一场伟大的变革,需要魔法自由之风吹遍整个世界。加入我们伟大的事业吧!” 张远往后躲了躲,躲开了絲圖亞忒伸过来的手,他可不想参加什么杀马特社团。 他看了看站在旁边的苏晓瑜,突然急中生智,连忙说道:“那个,我已经决定好了,要加入这位的社团,叫,叫......可丽饼店。” 那絲圖亞忒还想说什么,张远却是赶紧拉着乘歌和苏晓瑜二人跑开了。 另一边的耶律阳肃也追上了武雷宗和萧玉林二人,正好听到两人在讨论萧玉林和人打斗的事情。 “玉林啊,我也不是说你鲁莽,不过最近祈厄会在王城那边的势力被连根拔起,他们的不少人都来了西部想要重整旗鼓。刚刚那些人很明显就是祈厄会在西军魔里面安排的势力,这个时间点你和他们起冲突很不明智啊。” “哼,祈厄会现在失了势,不过是丧家之犬罢了。这帮家伙的信仰本来就很愚蠢,这个世界的至高神应该是伟大的星月之神才对,而不是他们那卑微的光之神。我相信假以时日,伟大的大主教一定可以将祈厄会的人赶出基彻。” 武雷宗摇了摇头,这萧玉林什么都好,就是太天真了,他沉吟了一下,还是说道:“这样吧,你不是申请了下个月的结业考吗,我的意见是你就不要去参加了,这样你继续待在学院里比较安全。” 看着萧玉林眼神有些拒绝,武雷宗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当然,不只是为了你的安全,你也看到了祈厄会的势力已经渗透进来了,所以我们现在需要更多的人手和更多的战力才行,我还是希望你能留下来,毕竟你现在是我们这里最强的。” 萧玉林听武雷宗这么说,坚定地点了点头:“好!” 耶律阳肃见两人说的差不多了,这才走过去来拍了拍萧玉林的肩膀:“玉林,武社长也是为了你我,还有整个社团好。我能理解你学了那么多年,想要去圣殿为至高神而战的想法,但是那些人连你都敢挑战,指不定哪一天就来找我们的麻烦了,我可是怕得很呢!” 萧玉林大笑一声,一拳头打在耶律阳肃的胸口,骂道:“装什么装呢,你这家伙也怕有人找麻烦?恐怕来找你麻烦的还没近你身就被你的毒给弄翻了。” 三个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了紧挨着中央广场的一栋建筑里。 而此时的张远三人也终于躲开了絲圖亞忒,刚好也遇到了开始举着那块“可丽饼店”牌子的人。 “张远,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社团的副社长,叫苏雀。”苏晓瑜笑着给张远介绍着面前举着牌子的女孩子,苏雀的发型和苏晓瑜一模一样,有几分刻意模仿的意味,唯一的不同是她的发色是黑色。 苏雀听到苏晓瑜介绍自己,脸一下就红了,神色有些慌张地说道:“啊,啊我......我不是什么副社长,我只是给小姐......不是,是给社长做杂活的,对,做杂活的。而且也只有我和小姐两个人。啊!” 苏晓瑜伸出手敲了一下苏雀的额头,娇嗔道:“笨蛋,你这下不是把什么都说出来了吗?” 张远看着苏雀和苏晓瑜可爱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现在你们社团可不止两个人了哦,就在刚才我也加入你们的社团了,现在是三个人了。” “是四个人!”乘歌也把小脑袋凑到害羞的苏雀面前,笑盈盈地看着对方。 苏晓瑜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张远和乘歌,怯怯地问道:“原来你刚刚说的话不是为了应付那个人吗?我还以为......啊,可可是你们还不知道我们社团是干什么的啊。” 张远摊了摊手,微笑着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那些什么型男杀马特的我是不想当,至少你这个社团看上去还比较正常。话说入社需要填一些东西吗?比如调查表或者问卷这些的。” “啊,不需要不需要,因为现在社团还没有正式成立,到时候一起去学生会登记就可以了。那个,就是,感谢你愿意加入我们社团。”苏晓瑜听到张远说的话,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有些激动地说道。 张远也有些开心,他入社确实是因为真的不关心具体的事物,毕竟他现在还是个魔法障碍者,用某魔法世界的话来说,就是“麻瓜”。他更看重的是来这里第一天就认识的苏晓瑜,对于张远来说,在新世界,钱和事业都暂时不需要解决了,他现在需要的是友情。 一个人不能没有朋友,张远以前在杂志上读过一篇文章,讲的是作者从曾经养过的一条狗身上看到了自己家庭的教育问题。里面有一句话让张远印象很是深刻:“一条狗被排挤,尚且可以与人类生活在一起,那人呢?” 张远深以为然,所以他一直渴望朋友,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失去朋友。但是今天显然是个好日子,因为苏晓瑜再怎么说也和张远成为朋友了,当然王专治也算半个吧,虽然有些疯癫。 张远带着乘歌向自己的住处走去,因为乘歌还没有参观过自己从王专治那里白嫖的房子,而且之后张远还想让乘歌搬来一起住,不先让对方熟悉熟悉怎么行。 苏晓瑜则是带着苏雀继续在中央广场上面闲逛,看看能不能招到其他新人。这会儿中央广场上的住宅管理中心已经关门了,苏晓瑜这个志愿者也算是清闲下来了,不过转身又开始忙活社团的事情。 不过在分开之前,苏晓瑜还是把张远叫住,很是严肃地叮嘱了几句话: “张远,今天事发突然,不过以后你可不要再和那个月之型男社团的人起冲突了。他们社团的人毕业以后全部都是圣殿的人,关键是他们在学院里都是非常厉害的人物。那个萧玉林就不说了,你今天也看到他的实力了,他们的社长武雷宗也不是一般人,兼修了星月和雷电两系魔法。 当然最让人恐惧的还是今天给你东西的耶律阳肃,这个人是个笑面虎,看上去挺瘦弱的,实际上他才是三个人里面最危险的。他擅长的是魔药学,换句话说,身为一名智慧学者,他的知识百分之九十是关于毒药的,而且据说在他们社团里面专门有一个给他炼毒的药池,他自称为” “耶氏毒池!” 第四十二章 我,指环王,张远,打钱 “唉唉唉,停下,停下啊,挂哥不要啊,别转了别转了!”张远刚关上门就感觉到灵魂深处传来一阵异动,接着整个身体就不受控制地转了起来。 不用说,这肯定是外挂之灵的能力,张远一边旋转着,一边在脑海里拼命地回想着自己哪一点得罪了这尊大神。 乘歌刚从张远的住处出来,就听到屋里面好像有了些动静,只是隔音效果太好听不清楚。乘歌有些担心一个人住在里面的张远,便折返回去敲了敲门。 门开了,张远把脑袋探了出来,微笑着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乘歌看了看张远的脸,摇摇头说道:“就是今天晚上不能和哥哥待在一起,想再看你一眼。现在看完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张远点了点头,说了声“路上小心”就把门关上了。 乘歌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向张远住的房子。她感觉刚刚张远的样子有古怪,脸红红的,额头还有汗珠,而且她总感觉张远有一些心虚,好像巴不得她赶紧离开一样。 她晃了晃脑袋,让自己不要再去胡思乱想了,这大概是哥哥有什么秘密不愿意告诉自己吧。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直觉,张远的这个秘密,和他两次拯救自己一定是有关系的。 张远按着胸口,背靠在门上大口喘着粗气。刚刚乘歌靠近门口的时候外挂之灵就停下来了,他还没喘过气来敲门声就响起来了。 差点就露馅了,张远拍了拍自己的脸,他意识到自己或许有些失态了。为什么要害怕外挂之灵被别人发现呢,尤其是对方还是乘歌,就算刚刚不表现得那么紧张也可以,看来要将外挂之灵的秘密隐藏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挂哥,你怎么,突然就,让我转起来了。”张远心中有些哀怨地和外挂之灵交流了起来。 “哼,有了魔法就忘了我是吧,我看你今天对那些魔法很是向往啊!” 张远有些无语,这家伙连魔法的醋都吃吗?不过他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今天看到的打斗,连忙问道:“挂哥,今天那个萧玉林的手段,你看到了吗?我以后如果遇到类似的敌人,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对付啊?” 外挂之灵沉默了几秒,这才答道:“可以是可以,开个透视就看得到他了。但是你如果要想办法对付他,我可帮不上忙。他和那两个人身上,都是本土神的臭味,如果你对他出手的时候我干涉其中,真的麻烦就要来了。 还有跟他打的那四个人,身上也有神的气息,只不过不是同一个神罢了。不过,那个叫苏晓瑜的女孩子你倒是可以跟她多来往,她的身上有一些我很感兴趣的东西,有点像......嗯,像是无主的神性,但是我不确定。” 外挂之灵说到这里就没了声音,张远心中有些疑惑,连忙追问道:“你说的这个无主的神性,可以帮助你提升实力吗?” “不清楚,我也是和你一起穿越过来的,只是莫名其妙成了这种类神的东西。只是我感觉,那种东西对我诱惑很大,我第一次感觉到渴望。而且我现在只有自瞄透视和大陀螺三种能力,我都觉得自己不配叫外挂之灵,应该还有提升空间才对。”张远点了点头,正好明天还要和苏晓瑜见面,到时候让外挂之灵好好感受就好了。 次日,张远一边向王专治的办公室走去,一边看着手上的地图,上面有一个红色的标记和一个黄色的标记。这是魔法地图的功能,说来还是昨天晚上乘歌教给他的,红点是乘歌上课的地方,黄点是乘歌住的地方。说来乘歌住的地方,虽然在住宅区很边缘的地方了,但是距离光系的主楼挺近的。 真是精打细算,不过学院的路面都是有加速魔法的,又能节省多少时间呢? 张远放下地图,这才注意到已经走到地方了,伸出手去敲了敲门,门没关,吱呀一声开了,大概王专治已经在里面了。 他推门进去,一下就惊呆了。昨天这里还和二哈过街一样一团糟,今天就像是换了一个地方一样,变得整齐多了。有那么一瞬间,张远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要不是门上依旧贴着“专治男科疾病”,可能他真的就退出去了。 王专治在里面坐着,这里多了三排书架,上面堆满了书。因为有这些书架的缘故,屋里的空间变得非常狭小,剩余的地方王专治添置了一张桌子,当然还有两把椅子。此时王专治就坐在桌子面前,不知道在摆弄着什么东西。 张远走过去,好奇地看了看王专治正在做的事情。只见桌子上摆了好几个空的指环,王专治正在把一个个小晶石用魔法固定在那些指环上,旁边还有几个已经做好的成品。 “导师,这是什么啊?” 王专治头也没抬,继续做着手上的事,嘴里答道:“这些都是我从学院那些光石上敲下来的碎块,我用它们可以做成简单的储魔戒指,到时候就算你不能积攒魔力,用这些戒指也可以练习魔术。” 虽然有些无语王专治居然干出这种事情,但是张远内心还是有些触动,王专治确实是个靠得住的人,虽然长得有些,帅? 王专治终于把十个指环全部做好了,他从怀里摸出一块手帕擦了擦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一下可不得了,张远看到眼前的王专治,差点都想问你是谁了。 王专治换了一件干干净净的白色长袍,昨天还蓬松的头发也被好好打理过了,脸上的胡子也全部被修剪掉了,只留下一张清秀俊逸的脸庞,再没有了昨天那副猥琐的模样。 “怎么了,看到我这样子很惊讶吗?”王专治笑着拍了拍张远的肩膀,又走回桌子前打开抽屉拿出一个杯子。桌子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小壶,王专治给张远倒了一杯水,又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坐吧。” 张远点了点头,和王专治一起坐下。刚刚太突然了,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连社团的事情也一下忘了。王专治看张远傻乎乎的样子,微笑着说道: “你在想,为什么我之前要让自己是那种样子是吧?我放任自己的邋遢,不过是因为我这里很久没有人光顾了,既没有学生,也没有病人。既然我已经被遗忘了,为什么不表现出被遗忘的样子呢,我还可以节省出打扮的时间来看更多书。” 王专治抬头看着张远,有些促狭地笑了:“你应该也体会到了,一天时间,知道我王专治的,把你的事情当做了谈资,不知道我的,也听着听着就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了。只是他们拿着听来的消息,也不在乎是真是假,却像是最了解我的人一样。” 张远点了点头,如果不是自己莫名其妙出了名,昨天也不会遇到那几个杀马特了。 王专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知道吗?星系又叫做智慧学,但绝不只是看几本书,知道一些知识那么简单。星系魔法,真正掌握的是知识的传播,它让人们知道该知道的,也能让人们对于秘密一无所知。当然,有的时候,小道消息也算是知识,即便是错误的知识。” 张远愣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王专治是什么意思,有些惊讶地说道:“这么说来,这些消息,全部都是圣殿搞的鬼?” 王专治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接着便笑了笑,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不是说了吗,星月系掌握的是知识的传播,名词也算是知识,如果口无遮拦地说一些话的话,可是会被注意到的,尤其在对方擅长星月系魔法的时候。不过在我这里你大可放心,在外面就要注意了。” 张远会意,对着王专治点了点头,看来这个王专治确实是关心自己的。想着如果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会给王专治带来麻烦,张远便转而问起了房子的事情。 “那个,导师,就是我有一个朋友,想组建社团,但是没有活动的社团基地,我想把你的那栋房子作为社团活动基地,可以吗?” 王专治眨了眨眼睛,突然笑了:“房子给你住了,你当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反正我也只有你一个学生。你说的朋友是叫苏晓瑜是吧,我记得她也是我们星月系的,是个挺不错的姑娘,怎么,你是不是对别人有意思?” “才,才没有啊,你不要乱说!” “哈哈哈哈哈!” 王专治笑了一会儿,突然收声正色道:“房子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了,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点,我们星系的人,凡事要多动脑子,我们的武器是智慧。以后最好少和那些家伙直接冲突,都是些不好惹的,别给自己添麻烦。” 张远点了点头,这些事苏晓瑜也告诉过自己,昨天晚上一想到那个什么耶氏毒池张远就浑身鸡皮疙瘩,虽然还有些好奇毒池到底长个啥样。 不过既然王专治同意了自己的请求,那么今天晚上就可以去找苏晓瑜了,早点把社团的事情解决了也好安心。 把该交代的事情交代了,王专治将那些做好的指环扒拉到张远的面前,又起身从旁边的书架上取了两本书下来,放到张远面前,说道:“这两本书,一本里面有一些给你练习用的星系魔术,还有一本是讲魔法药理学的,你就在这里看也行,带回去看也行,有什么不会的问我就行了。” 张远拿起那两本书看了看,一本叫《星系魔法入门》,另一本叫《基础魔药学》,他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先就在这里看吧。” 说完张远就要去翻书,王专治却拦住了他,说道:“先把戒指全部戴上,到时候用得上。” 张远将戒指挨个挨个戴在手上,看着一手粗制滥造的戒指,突然有些想笑。 我,指环王,张远,打钱! 第四十三章 第五人 王专治用一只手托着张远戴满戒指的右手,眼睛微闭着,可以看见,有淡淡的光流从他的手上缓缓流进张远的手掌中。 张远只感觉有阵阵暖流从手上出发,慢慢地顺着他的血液流动着,流遍了他的四肢百骸,最终缓缓地汇聚在他的心脏处,再从心脏流出,流进小腹的位置,最后在小腹消弭无形。 张远合上的眼皮动了动,原来魔力应该是储存在小腹的,但是因为他的身体里并没有这样一个储魔的器官,导致魔力全部在这里逸散出体外。 “怎么样,感受到元素的流动没有?”王专治手上的光渐渐消失了,他将手抽了回去,睁开眼看着张远问道。 张远点了点头:“感受到了,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很舒服。” 王专治笑了笑,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击着,过了一会儿才道:“你这个回答,对,也不对。其实元素并不是你说的那样暖洋洋的。元素的本质是能量,当能量进入你的体内时,你的身体便会有一种充盈的舒适感,这就是你所说的的温暖。” 张远看向自己的手掌,在空中虚抓了一下,心中有了几分明悟。刚刚是他主动提出想要王专治让他感受一下元素的,为了模拟从戒指中抽取元素的过程,王专治便从张远的手上注入元素让张远感受。 虽然还是不太清楚怎么运转元素力量,但是张远对元素的感受次数已经不算少了,在冥冥之中张远有一种感觉,他离掌握元素控制已经很近了,但是还差了一层膜,只要捅破了这层膜,他马上就可以使用一些简单的魔术了。 这种感觉有点像学习吹口哨或者大舌音一样,明明是参考着成功的经验练习的,却总是感觉像东施效颦,始终不能尽然。 张远有些沮丧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对面微笑着的王专治,突然拍了拍脑袋。 真是的,有一件事忘了问了。张远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彩色苹果,起身放到王专治面前,问道:“导师,这个东西是一个叫耶律阳肃的人给我的,我想问问这个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王专治拿起面前的彩色苹果看了看又放回了桌子上:“这个可是圣殿才有的好东西啊!你知道他们的圣物是什么吗?那是一棵树,他们的圣木,蓝枝绿心。那棵树上结的果子,就是这个,圣殿的人管它叫圣精果。不管你受了多么重的伤,多么疲惫,只要使用了这个,就能够恢复全部体力。 至于你问的怎么使用。据我所知应该是把魔力注入进去,只要外来的魔力进入里面,就会将这颗果实震碎,然后果实中的力量就会在你魔力的引导下回流到你体内。” 张远张大了嘴,接过王专治递过来的果实,问道:“可是,他们为什么会给我这么珍贵的东西。” “这个东西贵倒是贵,不过珍就算不上了,只不过是圣殿垄断了所有圣精果而已,其实他们手里多得是,送你一个又何妨。再说了,你现在拿着也不过是个摆设,还是好好收起来吧。” 张远有些明白耶律阳肃的想法了,其实这个礼物说是送给自己,其实是在讨好乘歌,毕竟这个时候圣殿就明目张胆地排挤自己,乘歌对圣殿的观感就会变差。 不过张远也有一点为乘歌感到高兴,看来将仁看不起自己是真,但是对乘歌好也是真,那如果自己能够证明自己的能力,或许圣殿的敌意会减轻一些。即使不能,变强以后也能够更好的应对圣殿这种庞然大物。 这样的想法让张远更加渴望实力的提升了,不管是王专治这边传授的星系魔法,还是外挂之灵所说的神性,张远都必须要上心了。一念及此张远感觉手中的书本都重了几分,自己要走的路,还很长。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又到了傍晚。张远除了方便以外,一步都没有踏出王专治的办公室,连饮食都是有人送到办公室里来的。准确的来说,送饭并不是人,而是飘在半空中的鬼魂,不过昨天下午已经被吓过一次的张远倒也没有太过意外,毕竟这只是月系魔术召唤出来的仆从罢了。 一天的时间,张远也只是看了几十页书,倒不是他看得慢,其实大部分时间都被他花在了尝试运用元素上。可惜的是,张远到现在都还没有摸到门槛,不管他怎么尝试都没法调动储魔戒指里面的元素,偶尔有几次能够感受到元素的震动了,却又突然哑火。 张远摆了摆脑袋,将两本书塞进背包里。今天又失败了,从在龙陵矶的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在探索如何使用魔法,但是到现在都还没有太大的成果。不过张远也没有很沮丧,毕竟现在已经有了方法。 出了球形的教学楼,张远很快就回到了中央广场。昨天已经走过一遍的路,今天自然是不需要再看地图了。 张远看了看周围,很快就找到了昨天看到的住宅管理中心,便大踏步地走了进去。房子里面非常热闹,不少人或是在柜台前和里面的工作人员争得面红耳赤,或是坐在休息区和旁边的人讨论着。 张远看了看那些人,并没有看到苏晓瑜,大概是还在工作,不过他倒也不急,慢悠悠地向一旁的休息区走去。扫视了一圈,休息区的一角有一张空无一人的桌子,张远便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桌旁。 旁边那一桌子人似乎在争论着什么,张远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都是一帮学生打扮的人,个个都脸红脖子粗的,偶尔有几个词飘到张远的耳朵里,大概是在讨论社团活动基地的事情。 不过这场争吵看来并不公平,总共五个人,其中四个都在针对一个人。被针对的是一个背着长弓的男孩,张远还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看到用弓的人,心里有些在意。他稍微歪了歪身子,这才听清楚那些人说的话。 那个长弓男孩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面红耳赤地说道:“你们还要我怎么做才好?和我住一起的人我也问了,他们不愿意让我们社团在那边活动。其他的地方我也考虑了,可是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地点。” 一个操着手的高大男子脸上露出轻蔑的微笑,讥讽地说道:“那还不是因为你废物,你是我们社团最弱的,这些事情交给你,你应该给我们办好才对!而不是在这里问我们要你怎么做。” 旁边立刻就有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附和起来:“就是啊,有些人成天幻想着用根废木头来施展魔法,恐怕是没有把社团的事情放在心上咯。所以说废物就是废物,连做这种简单的事情都那么废物。” “你们......” “好了,别吵了。”一个长得胖乎乎的男人打断了男孩的话,他的一双小眼睛从面前的几个人脸上扫过,突然露出了奸诈的笑容:“我说小未啊,要不你再去说说,你看我们现在就差一个活动的地方就可以成立社团了,让你的舍友通融通融不行吗?” “可,可是为什么你们不去和你们的舍友说,要我去找我的舍友呢?”被称作小未的男孩反驳道,说得那个胖子一下有些语塞,不过很快他的脸色就变得凶恶起来。 那胖子站起来,一拳打在小未的胸口,后者立马向后一仰,栽进了椅子里。 “哼,我们走,不要管这个家伙了,我们社团不需要这种废物。”胖子瞪了一眼捂着肚子的小未,接着又轻蔑地笑了笑,带着另外几个人走了。 “看什么呢?” 有人坐到了张远对面,他转过头去一看,原来是苏晓瑜。他笑了笑,答道:“没什么啊。” 苏晓瑜看了看周围,接着便把脸凑到张远面前,小声问道:“你导师同意了吗?就是社团活动基地的事情。” 张远点了点头:“当然同意了,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登记呢?” “还早着呢,等我晚上没事了,我们所有人一起去学生会登记社团就可以了。”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旁边传来了一阵阵的啜泣声。张远扭头看去,正是刚刚那个小未,此时他还没有离开,只是整个人蜷缩在椅子里小声地哭着。 张远二人对视一眼,苏晓瑜的眼里满是疑惑的神色,不等她开问,张远就解释道:“他刚刚被社团抛弃了,准确的说是一个还没有正式成立的社团。我看他挺可怜的,要不我们把他也拉入社团怎么样?” 苏晓瑜显然没有料到张远会提出这个意见,顿时愣住了。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揶揄道:“没想到你已经开始为社团着想了嘛,我倒是没意见,毕竟我们现在正缺人,能多一个是一个。” 听到苏晓瑜这么说,张远便起身走到旁边的桌子边,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了那个男孩的旁边。大概是感觉到旁边有人,男孩停止了哭泣,抬起头,一双红红的眼睛盯着张远。 “你是......” 张远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很和善的微笑,说道:“你好,我叫张远,你呢?” “我叫,靳未,你可以叫我小未。” “小未,我们的社团呢,现在还缺人,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社团?” 靳未听了张远的话,眼神中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但是很快又黯淡下去,他看了看门口的方向,又低下头有些沮丧地说道:“可是,我已经有社团了,还是,算了吧。” 张远叹了口气,问道:“你说的社团,就是刚刚那几个人组建的吗?” “是的,他们是我的朋友。”靳未弱弱地答道。 “朋友吗?恕我直言,他们刚刚的做法可不像朋友所为。朋友是不会把社团的准备工作全部放到你的身上的,朋友是不会对你那样恶语相向的。小未,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和你交个朋友,怎么样?” 靳未依然将头埋在自己的膝盖里,小声说道:“可是,我很弱。明明我学了那么多年,可是晋级考试一直没有通过。和我一起进学院的人,全都已经很厉害了。” 张远笑了笑,指着自己说道:“这有什么关系,你知道吗,我现在连魔法都不会,一个魔术都放不出来。看看我的手,这上面全部都是储魔戒指,因为我不会储存元素,只能依靠这些东西。 小未,你听我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通过不了晋级考试,但是我始终相信一句话,这句话叫做,天生我材必有用。当你真的对一件事情付诸努力了,真的觉得自己没有任何亏欠了,但是却一无所获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问题不在你的身上,而在事情本身,在于你和这件事情的相性并不好。 你背上的是你的武器吧,说实话,我还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我猜,你一定是因为有一些特殊的思路而不被人理解吧。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你应该相信自己,去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至于什么晋级考试,既然过不了就让它见鬼去吧,因为你的才华一定不是为它准备的。” 听着张远的话,小未渐渐抬起了头,渐渐地泪水也只是停在眼眶中。张远看着他的眼睛,在那双清澈的眸子中,他看见了一抹动人的光芒。 那是自信,那是倔强。 可丽饼店社团,社员加一。 第四十四章 **大舞台 “好了,现在所有的手续都已经过完了,我由衷地祝贺可丽饼店社团的成立。当然,我们还有最后一道流程要走,一会儿会有学生会的人员跟着你们去确认社团活动基地的情况,还希望诸位配合。”斯至拿起一份盖好章的文件,递给了面前的苏晓瑜。 张远五人此时正站在一间装饰华美的房间里,这里是学生会下属的社团管理会,而站在他们面前的是委员会的副会长斯至。在刚刚斯至给文件盖章的时候,张远和乘歌都直直地看着斯至,这个人长得太像斯微了,一举一动都非常的相似,唯一的区别就是身上的气质少了一丝杀伐。 就在几人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斯至突然笑眯眯地看向张远,说道:“张远同学,可以请你等一下吗?有些事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张远点了点头,看来这个人确实是和斯微有关系了,不然也不会让自己留下。苏晓瑜站在门口,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张远的背影,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张远便回头报以微笑,苏晓瑜见状,这才安心下来,关上了门。 斯至坐在厚重的大木桌后面,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斯至突然笑了笑,说道:“你一定觉得,我和某个人长得很像吧。我有个哥哥叫做斯微,你们已经见过面了。就在前几天,我哥哥用信鸽送了一封信过来,里面有些内容是关于你的,不过那会儿你还没到西军魔。正好今天你来了,我想先把信的事情解决了。” 说罢,斯至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一封信,他打开看了看,掏出一把小刀来,将信裁下一半递到张远手中:“喏,这是和你有关的。” “张远兄弟,很感谢你在这场战争中拯救了我,也拯救了我手下的将士们。只可惜,在战争结束后,我没有机会当面向你致谢。关于封赏的事情,你大概觉得很不公平吧,很抱歉,在这件事上我无法劝说我的父亲作出让步,还请你谅解。 我已经嘱咐了我的兄弟斯至,如果你在学院里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找他。这也算是对张远兄弟的一点回报。 斯微” 张远放下手中的信,斯至见他看完了,又从桌子下提起一个鼓鼓的袋子,大概有七八个拳头的大小。斯至将袋子推到张远面前,说道:“我哥哥告诉我,你的赏钱只有一百银耳。我想,在西军魔这样的地方,一百银耳有些少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张远同学笑纳。” 张远看着那个袋子,和他当时领封赏的时候一般大小,估计也是一百银耳。不过他没有急着去碰那个袋子,而是抬头看向了斯至,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无功不受禄,不知道斯会长有什么事情是我帮得上忙的?” 斯至听了张远的话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实不相瞒,最近学院里多了个社团叫祈厄光子,我怀疑和西逃的祈厄会有关系,但是这个社团是会长亲自批准的,没有过我的手。 在西部,一个圣殿就够军部操心的了,现在又多了一个祈厄会,我的父亲是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啊。我曾经尝试过派人暗中调查这个祈厄光子社团,但是他们的社团活动基地一直防护得很严密,像是在隐藏什么秘密。最关键是,他们部署了元素探测仪。只要有我的人靠近,那些元素探测仪马上就会检测到周围环境元素的异常,从而导致里面的人警觉。所以我现在需要一个身上没有魔力的人,而张远同学,你,就是我的人选,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助我。” 张远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斯至,有钱肯定是好事,但是要是这事情太危险了,张远也不会傻乎乎地去送死。见张远有些犹豫,斯至笑了笑,又伸手将袋子向着张远推了推,劝说道: “张远同学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如果情况不对,你只要制造一点动静,我的人马上就会出现在现场。” 张远看了看桌子上的袋子,心一横,还是将袋子拿了起来。袋子沉甸甸的,看来里面果然是钱。斯至见张远拿了钱,知道他算是答应了自己,便露出一口大白牙,站起身笑着将张远往门外送。 “张远同学,今天晚上你就先和你的朋友们庆祝一下吧。明天的这个时间,到我这里来,我会安排的。” 张远点了点头,将钱装进背包里,打开门走了出去。苏晓瑜四人还在外面等着他,张远冲着几人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乘歌好奇地探头看了看张远的身后,可是斯至已经从里面关上了门,什么都看不见了。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斯至说的带他们检查社团活动基地的人迟迟没有出现,几个人都盯着张远的脸看,他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和众人解释刚刚的事情。 倒是躲在苏晓瑜身后的苏雀突然探出一个脑袋来,大大的眼睛里闪着星光:“张远大人好厉害啊,明明我忙活了好久都没有招到新人的说,可是张远大人来了以后,社团里的人一下就变多了!” 张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苏晓瑜见状也跟着笑了起来:“真是没看出来你有这样的本事啊,不过我也很感谢你能为社团着想。我在想,你应该当我们社团的副社长才好,就是不知道大家是个什么意见。” 张远愣了愣,乘歌也没有说话,倒是靳未先开了口:“我没有意见。” 苏雀也举起了小手,高兴地说道:“我同意,我同意!” 张远和乘歌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张远抬头看了看苏晓瑜,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终于有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学生走了过来,向着几人行了个礼,恭敬地说道:“您们好,我是负责调查社团活动基地情况的,还请各位配合。” 苏晓瑜看了看张远等人,朝着那人点了点头。 “走吧。” 中央广场住宅区。 社团管理会的工作人员将写字板夹在腋下,向着张远和苏晓瑜行了个礼:“恭喜贵社今日成立,那么我就先行告辞了,两位,再见。” 张远挥了挥手,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两人相视一笑,一前一后地向屋子里走去。 才推开门,张远就看到靳未一个人默默地站在玄关的地方,看着乘歌和苏雀在里面玩闹。他走过去拍了拍靳未的肩膀,说道:“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进去和她们待在一起啊。” 靳未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道:“不,不用,我站这里就好了。”张远笑了笑,半蹲着身子看着靳未,说道:“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来朋友家里有什么放不开的,走吧,我们一起进去。” 靳未低着脑袋被张远推了进去,跟在他身后的张远叹了口气,这就是传说中的自闭少年吗?看来靳未也是经历了很多不好的经历,张远不由得想到了今天看到的那几个人,右手缓缓地从靳未的肩头滑落,在空中攥成了一个拳头。 不过很快,张远就恢复了正常,推着靳未坐到了沙发上,自己也坐到了乘歌旁边,随后跟着进来的苏晓瑜则是坐在了苏雀旁边。 看到张远和苏晓瑜进来,乘歌和苏雀也停止了打闹,乖乖地坐在沙发上。苏晓瑜清了清嗓子,说道:“首先我想感谢大家支持我,让我们的社团能够顺利组建起来。但是,我现在还没有想好我们社团是干什么的,所以,我希望大家可以提提意见。就,大概提一提社团的宗旨和口号吧。” 张远有些汗颜,听苏晓瑜这么一说,敢情现在这个社团还是个空壳,什么内容也没有。当初张远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真的以为是个美食社团了。 “可是我们社团不是叫可丽饼店吗,为什么不做可丽饼呢?”张远疑惑的问道。 苏晓瑜听张远这么一问,脸刷的一下红了:“因,因为我不会做。” 她偷偷看了眼周围几个人的神色,张远和乘歌是一脸无语,苏雀则是傻呵呵地坐在那里笑,至于靳未,一直是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众人没有反应,苏晓瑜又清了清嗓子,红着脸说道:“那个,我知道这是我的疏忽,对不起大家了。但是,那个,没有想好这些东西的话,果然还是没法组建社团活动的吧。” 张远挠了挠头,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苏雀招不到新成员了。就算是之前遇到的杀马特社团好歹都还有思想纲领,虽然是那种要染头发的魔法自由派思想。而且还有个演讲狂魔社长,虽然张远不太能接受,但这里的原住民就不一定了。 看了看苏晓瑜有些兴致不太高的样子,张远叹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都已经成立社团了,这个时候再说些丧气话显然不合适了。 “那个,我有个意见,你们看看怎么样。我们社团可以专门接纳那些在学院里被排挤的人,比如我和靳未这样的,然后我们在社团里互帮互助。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要的,筛选是肯定要有的,如果单单以被排挤为标准,可能就会选一些品行不端的人进来了。” 苏晓瑜听到张远这么一说,突然两眼放光,伸手握住了张远的手说道:“我知道了,不是选被排挤的人,是选学院里的奇人。你想啊,如果我们选拔的标准是被排挤,谁愿意来,来了不就意味着是不受欢迎的人了吗?可若是我们的选拔标准是奇人,那么不仅可以抬高门槛,还可以吸引有能力的人进来。” 张远和乘歌顿时拍手叫好,张远一拍脑袋说道:“那么口号我也想好了。” “快说,是什么?” “奇葩大舞台,有病,哦不,有才你就来。” 苏晓瑜:??? 乘歌:??? 靳未:??? 苏雀:好!好!好! 第四十五章 白嫖使我快乐 目送着苏晓瑜、苏雀和靳未离开以后,张远和乘歌相视一笑。张远打算最近就让乘歌搬过来住,这样生活上也好有个照应。 不过张远一想到自己还没有床就感到一丝头疼,便看着乘歌问道:“你那边的床可以搬过来吗?” 乘歌顿时有些疑惑地看着张远:“床?为什么要搬床过来?” “额,这个,你还是亲自来看看吧。”张远领着乘歌上了二楼,将所有房门一一打开,乘歌一下子就傻眼了,昨天她也只看了下面的客厅,根本就没有上来看过,哪知道上面全部都是空房间。 乘歌想了想,有些沮丧地说道:“恐怕我不能把那边的床搬过来,那是我们导师准备好的。” 张远挠了挠头,正准备把今天斯至给了自己一笔钱的事情说出来,突然又打住了。如果说出来的话,乘歌肯定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要为斯至做什么事情,要是实话实说,乘歌又该为自己担心了。 看着张远欲言又止的模样,乘歌有些奇怪,张口问道:“哥哥,怎么了?” 张远正想说没什么,突然灵机一动,脸上露出一副猥琐的神情。 “乘歌,那个萧玉林不是想照顾你吗?正好我们现在缺钱,不如让他出钱来给我们买些东西。” 乘歌呆呆的看着一脸奸笑的张远,弱弱地说道:“这,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看啊,我们现在需要钱,那个萧玉林又想要献殷勤。你去找他,让他给我们买东西,我们白嫖了自然开心。萧玉林不缺钱,他给你买了东西,他也会很开心的。我们这是双赢啊,这样一来,没有人受伤的世界就完成了。”张远知道让乘歌去坑帮过她的人,她心里过意不去,便开始一脸真切地胡说八道。 乘歌一双眸子里闪烁着天真的光芒,问道:“可是,他真的会高兴吗?” 张远看有戏,便开始加大力度忽悠:“他真的会非常高兴,他不仅会心甘情愿地为你选的东西买单,还会贴心地替你挑选一些好东西。这样吧,我明天偷偷地跟着你去,如果你看到他给你买东西的时候不高兴了,你就想个办法把他支开,然后来找我,我会给你钱的。” 乘歌想了想,最后还是对着张远点了点头。张远这才舒了一口气,心里一阵暗爽。哼哼,你不是想要照顾乘歌吗?不让你表现表现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啊。 萧玉林的耳朵动了动,心里有些警觉,虽然他不是主修星系一侧的魔法,但毕竟是星月系第一强者,一下就感觉到有人在谈论自己的名字,对自己图谋不轨。萧玉林沉下心来感受了一下,那种感觉却又瞬间消失了。 武雷宗看着眼前的萧玉林,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嗯,有人提及了我的名字,而且有一点恶意,只不过不是太强烈。” 武雷宗点了点头,沉吟片刻,说道:“依我看应该和祈厄会没有关系,他们要是真想对你不利,肯定会屏蔽星系魔法的感知,而不会让你警觉。” 萧玉林点了点头,不过他的心里也有些疑惑,是谁在惦记着自己。他的脑海里闪现出张远的样貌,但是很快他又摇摇头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在他看来张远这么弱的人,怎么可能有胆量来招惹自己。 武雷宗看着萧玉林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语重心长地叮嘱道:“虽然不是祈厄会的人要对你不利,但是你最近还是小心一点,收敛一些。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不要看你现在确实是星月系第一人,但你又不是学院第一人,小心为好啊。”“好了,我知道了,要是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你先回去吧。”武雷宗点了点头,看着萧玉林转身离开,目光有些闪烁。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过了片刻,墙角的光线突然一阵扭曲,露出了一个人影。 耶律阳肃将手中的纱衣轻轻地折好放在武雷宗面前的桌子上,向着对方行了个礼。 “你刚刚看到玉林的态度了吧,我实在是很担心他啊。”武雷宗脸上露出忧愁的神色,他之前也预料到萧玉林不会重视他的警告,所以将耶律阳肃叫过来,穿上隐身纱衣躲到墙角旁观。 耶律阳肃脸上露出玩味的神色:“看到了,不知道武社长有什么吩咐?” 武雷宗叹了口气,说道:“我希望你去警告一下祈厄会的人,玉林是圣殿很看重的人,如果我们不能保证他的安全,恐怕大主教会降罪于我们。不过你的手段不要太过火了,尽量隐蔽一点,最好让他们吃了亏也不敢说出来。” 耶律阳肃嘴角一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社长放心,这件事我会办好的。” 把乘歌打发走后,张远这才在沙发上坐下来,从背包里拿出了斯至给的那袋钱。他打开一看,顿时就傻眼了。 没想到里面不是一百银耳,而是一大袋银耳币混上不少金耳币。张远赶紧把所有钱倒出来数了数,数着数着他的双手都有些颤抖。 没想到这个斯至这么够意思,居然连金耳币都有十枚。要知道,一枚金耳可是值两百银耳的,也就是说,光这十枚金耳就是张远上次赏金的二十倍了。当然之前张远拿到的赏金本来就不算多,很多普通士兵拿到的赏金也是这么多。 张远将那十枚金耳全部拿出来装到了一个单独的袋子里,这笔钱可以先不急着用,反正这段时间有个冤大头。想到这里,张远的脸上再次露出猥琐的笑容。 萧君,这段时间就靠你了。 第二天,学院商业区 张远裹了裹身上的院服,转过脑袋偷偷向身后瞄了一眼。乘歌和萧玉林正在一家商店里看着东西,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看就是萧玉林的狗腿子。 商店老板搓搓双手,满脸谄媚地亲自迎了上来。萧玉林这么高调的人学院里可没有几个人不认识他,这老板也不例外。 “请问二位需要点什么?” 萧玉林的视线越过老板看向店内,,里面摆满了桌椅板凳这些家具,有不少伙计正在忙活着。 “我听说,我们社团的家具都是从你这里订制的?” 那老板听萧玉林这么一说,头上豆大的汗珠立马滚落下来,手也有些颤抖。 难,难道是自己做的家具出了什么问题? 那老板赶紧答道:“是,是在小店里做的,可,可是我都是做的本分生意,还请客官您明察” 萧玉林拍了拍老板的肩膀,又指了指旁边的乘歌:“放心吧,今天不是来找你麻烦的。这位小姐是我朋友,她想做一张床,还有一些家具,不知道你这里给不给做?” “做,做,当然给做,不知道这位小姐喜欢什么样子的?”店老板赶紧跟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飞快地答道。 萧玉林转头看了看乘歌,没想到乘歌直接愣住了,她哪知道什么家具的事情。过了好一会儿,乘歌才红着脸说了句“不知道”。 “小姐,你这,你要是说不知道,我们也没法给你做啊!” 萧玉林瞪了店老板一眼,骂道:“什么没法做,直接给我来最好的。床,柜子,桌子,镜子这些,全部都要给我弄齐了,全部都要最好的。” 老板张大了嘴巴站在原地:“啊,全部都最好的,什么东西都要有?” “怎么,你怕我付不起钱?” 老板连忙摆了摆手,说道:“不敢,不敢,只是我们也不清楚这位小姐的房间有多大,这个也没法做啊。” 萧玉林挠了挠头,好像确实不知道乘歌的房间有多大。就在他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乘歌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角,怯生生地说道:“那个,萧学长,我想去方便一下。” “哦,哦,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张远看着乘歌单独离开,知道她是要来找自己,连忙跟了上去。 “那个,他们问我房间有多大,可是我一点都不知道啊。” 张远挠了挠头,突然灵机一动,问道:“你现在住的房间和我那里的房间相比,是大还是小?” 乘歌沉吟片刻,答道:“小。” “这样,你就跟老板说,你们导师是谁。你们导师肯定也是在这边某家店订的家具,你让他自己去打听房间的尺寸就行了。房间空一点没关系,主要是要把床这些解决了。” 乘歌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张远突然又一拍脑袋,说道:“你再跟萧玉林说,就说你不敢买太好的家具,怕被你导师看到,骂你特立独行。就这么说,说的时候一定要装可怜。” “啊,这是为什么啊?” “别问为什么,照我说的做就可以了。” 乘歌乖乖地回到了那家店里按照张远教的,让店老板自己去打听她导师白赤登做了哪些家具。没想到店老板一点都不觉得为难,反而高兴地连连点头,满口答应。 乘歌又转向萧玉林,可怜巴巴地说道:“那个,萧学长,能不能不要做太好的家具啊?我怕白老师到时候知道这些家具是你送的,会不高兴,说不定还会说我特立独行。” 萧玉林伸出巨掌一拍旁边的桌子,虎目圆瞪,骂道:“白赤登那个死娘炮,他敢骂你?哼,还特立独行,那我给你同学一人做一套,看气不死他!对了,你那里有几间屋?” “八间。” 萧玉林赶紧拉过旁边一个伙计,拎着他的衣领说道:“赶紧去给你们老板说,刚刚订的家具,一共要八套!” “好,好的。”那伙计一被萧玉林放下来就落荒而逃,去寻他的老板去了。 过了一会儿,那老板才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满脸堆笑地走到萧玉林面前:“那个,客官,我都打听好了,一间屋子的家具呢是五百银耳,八间总共是四千银耳。” 萧玉林拿出一个袋子,随手丢给身后的狗腿,漫不经心地说道:“数二十枚金耳给他。” 说完萧玉林又看向乘歌,问道:“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乘歌摇摇头,此时她的脸都有点红,没想到自己真的按张远说的来找萧玉林出钱购置家具了,此时心里自然有些过意不去。 “诶,你怎么脸红了。没事的,我这都算是举手之劳,你不用放在心上。” 说罢萧玉林又拍了拍旁边的另一个狗腿子,说道:“你以后就在这里盯着,只要乘小姐来了,马上通知我,听到没有?” “是。” 萧玉林没有注意到的是,不远处有一个人听到了他的话,脸上满是奸笑。 白嫖这种事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先谢过萧君了。 第四十六章 毒智者(上) 斯至走近了伸手理了理张远的衣领,突然问道:“我看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张远摸了摸自己嘴角,心道自己这也没笑啊,他怎么看出来自己高兴的。 “我想到了高兴的事情。” “什么高兴的事情?” “我老,哦不,我今天白嫖了。” 为了完成斯至交代的任务,张远没有穿院服和长袍,而是换上了穿越时身上的那套行头,这样更方便行动。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这套衣服上面不带有一点元素。其实按照斯至的说法,有少量异常元素出现,对方的魔法设备是不会发出警报的,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张远还是穿上了这套衣服。 当然,张远外面还是罩着当初将将给他的长袍,虽然斯至发现自己的衣服有古怪也没什么,但是为了少生事端,张远还是选择了谨慎。 按照斯至的计划,等到对方社团活动结束以后,就是张远潜入的时机。祈厄光子社团的活动基地离中央广场有些距离,倒是和乘歌之前住的地方很近,大概也是为了去光系主楼少走点路而购置的。 平时每天都会有很多社员到这里面活动,有些社员是一般的学生,但是有些社员却似乎是在这里秘密集会,全部都是遮住了容貌进出这扇门。 所以斯至认为这里不仅是祈厄光子社团的活动地点,也是社团骨干成员和祈厄会联系的地点,甚至很有可能藏有一些关于祈厄会总部动向的情报。而今天张远来这里,就是要探查可疑的信件或者是文件,然后将这些东西带给斯至。 张远一边想着一边从房子门前经过,这是他第五次假装路过了,他装着不经意地转头看向房子,接着又面无表情地面向前方走开了。 他摇了摇头,眼神中有光芒闪动。他刚刚并不是普通地看一眼,而是打开了透视观察里面的情况。厚厚的墙壁和坚实的大门在张远眼中如同空气,里面的所有人全部化作线条人,在他的视线中纤毫毕现。 现在房子里还有很多人,不是动手的时候。张远低下头快速通过,心里有些怨气。这帮人都是夜猫子吗,他第二次经过的时候就已经过了睡觉的点了,没想到到现在还没有散伙。 张远心中默数了一百步,停住了脚,随便在旁边一栋房子门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就在这时,突然有三个披着黑色斗篷的出现在了张远旁边。 张远心里一惊,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惊慌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个披着斗篷的人转向张远,从漆黑一片的斗篷下传来他冷冷的声音:“你不用管我们是谁,我们和你一样是斯至大人派来的。” 张远眯着眼睛看了看,这人的脸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手段,就像在斗篷下蒙了一层薄纱,根本看不清面容。他沉吟片刻,问道:“只有你们三个人吗?对面可是有八个人,你们这人数少了点吧。” 那人哼了一声,冰冷的声音继续道:“你如果是怀疑我们的实力,那我劝你大可不必,你只要好好考虑一下自己一会儿该怎么做吧。”张远看了看那个人,没有再说话。不知道为什么,这三个人让他有一种心悸的感觉,就如同是入鞘的利剑一般,将锋芒尽数藏在斗篷之下。 大概是军部那边的人吧,毕竟斯至也是斯毕家的公子,能从军中调动一些能人也不是不可能。 就在张远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有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张口道:“到时间了。” 话音刚落,张远就听到不远处传来说笑声,探出头去一看,正是祈厄光子社团的房门打开了,不少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叹了口气,这些终于散伙了,还以为要等一晚上呢。 张远和三个斗篷男在暗处躲着观察了一会儿,等到那栋房子关上了门,这才从藏身处走了出来。 张远掂了掂手上徽章一样的东西,慢慢走向了那栋房子。他手上的是斯至找人搞到的钥匙,看来斯至倒是准备充分,也不知道盯上这里多久了。 透视。 张远心中默念一句,眼前那种扫描一般的感觉再次出现,一道看不见的波纹扫过房子,里面所有人的形态都出现在了张远眼中。 现在房子里面有八个人,有一个在楼上,不知道在干什么,还有七个人在楼下坐着。过了一会儿,一楼的七个人纷纷起身,有六个向楼上走去,还有一个人在楼下巡逻似地转了几圈,找了个地方躺下了。 张远愣了愣,这也太狠了吧,直接就睡一楼,兄弟你是看门狗吗?开着透视在门前站了一会儿,估摸着一楼的人大概已经快睡着了,张远这才将钥匙按在门上。 门上一圈波光闪过,张远轻轻一推,门缓缓地打开了一条缝,里面顿时有光亮渗了出来。本来已经伸了几根手指进去的张远心中一凛,赶紧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怎么回事,都睡觉了还开着灯。张远抬起头看了看屋里面的情况,透视看到的信息依然是所有人都是躺着的,他在这才舒了口气。 不过张远还是不敢有大的动作,谁知道这些人亮着灯睡觉是不是因为他们光系的爱好。万一光照着的地方就有他们的感知怎么办,那岂不是进去就要被发现。 来这个世界奇人异事见多了,张远都有些不敢动,他向来不惮以最坏的考虑来看待事情,如果这里面的人真的等他一进去就能发现,那他得做好转身跑路的准备才好。 保持着一只手抓着门的动作站了一会儿,确认安全以后张远才慢慢打开了门,试探着伸了一只脚进去。 没动静,张远心里有了几分放心,又伸了一只手进去,然后是半身。张远把脑袋探了进去,这才发现屋里的亮光来自于天花板上吊着的一张画。 张远关掉了透视看了看屋里的情况,一楼睡觉的那个人睡在一堆书架的背后,应该是一个暗室。张远有些咋舌,这戒备可真是森严,居然还有暗哨。 惊叹归惊叹,张远没有忘了正事,他慢慢地把剩下半个身子拖进屋里,然后轻轻地将门虚掩着,这可是他的逃生通道,一定要保持畅通。 蹑手蹑脚地往前走了两步,张远打开透视看了看一楼暗室里睡觉的人,那个人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看来自己没有触发什么警报,这才收了透视打量起屋里的情况。 张远走了两步走到那副吊着的画前面仔细看了看,画上面是一个人像,人像的边缘散发出强烈的光芒照亮了屋里面。但是走到画的面前,却又感觉这上面的光芒并不刺眼,却让人想要直视光芒里面的人影。 多看了两眼,张远猜这里面应该是光系的神灵,心中有些庆幸自己走过来前收了透视。万一这里面真的是另一个神,自己在这种圣物旁边开挂就有暴露的可能。 晃了晃脑袋将这些念头丢到九霄云外,张远摸着墙边走到了楼梯前,回头又看了看那副画,张远有些害怕开透视会出事,只好硬着头皮就这么上了楼。 二楼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张远这才又打开透视向里走去。为了不被察觉到魔法波动,他连光石都没有带,这下真的只有摸着墙走路了。 张远看了看两边,除了厕所以外,只有一间房间里面没有睡人。张远思索了片刻,心道这间房间应该就是要找的地方了,便小心翼翼地贴墙走了过去。 走到房门前,张远伸出手在门上摸了摸,摸到了一个把手一样的东西,便试着转动了一下。 把手慢慢地在张远手中转了九十度,张远试着推了推门,却是纹丝不动。看来这门上了锁,张远心里有些焦急。 这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突然有声音传来,张远转头看去,只见在透视的画面中,有一个人从床上起了身,向门口走来。张远心中一紧,赶紧贴上墙一动也不敢动,没想到那人跟瞎子一样从张远面前走了过去,径直走进了厕所。 房间里是亮着的,张远伸头进去看了看。桌子上放着一把钥匙,倒是和张远概念里的钥匙一样,他送了口气。 是这个了。 溜进房间里拿了钥匙,张远又溜到了楼梯上,偷偷地看着厕所里面的那个人,心里盘算着对方发现钥匙不见以后自己怎么跑路。 没想到这人真的是睡迷糊了,从厕所里一摇一晃地走了出来,居然进了房间都没有发现钥匙不见,直接关上门就躺下了继续睡觉了。 谢谢老铁送来的一发钥匙,老铁六六六! 张远心中暗喜,没想到这帮人的警惕性这么低,他听斯至描述还以为很难潜入。 再次上了二楼,张远轻手轻脚地走到没人的房间前,伸手在门上摸了摸。 锁孔在这里。 他将钥匙插了进去,轻轻转动,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了。张远倒是被门开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扶住房门一动不敢动。过了一会儿,看着那些人都没有动静,他这才推门进去。 屋子里同样亮着光,张远赶紧关上门翻找起来。 这里有不少纸张,上面都写着东西,张远苦笑一声,看来是得好好找了。 张远刚翻了两张纸,没想到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第四十七章 毒智者(下) 就在张远翻找着房间里的信件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吓得张远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听动静像是楼下传来的,张远正想开个透视看看什么情况,可是他突然想起头顶还有幅疑似是光系神灵的画像,瞬间就打消掉了这个念头。 难道是斯至的人直接冲进来了?正在张远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出现了一阵嘈杂声,看来那些熟睡中的学生都被惊醒了。 张远小心地挪到门边,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有不少杂乱的脚步声,还有说话的声音,全部都朝着楼梯口去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是有入侵者吗?快下去看看!” 又听了一会儿,确认外面没有动静了,张远这才轻轻地推开门,探出头去看了一眼。 门外没有人,倒是楼下有很大的说话声传来,好像是在问发生了什么。 糟了,自己进来的时候没有关门。张远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会不会是没关门被这些人发现了,结果斯至的手下进来灭口了。 没有再去管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张远把门掩上,转身就走回屋子里继续翻着信件。他此时心乱如麻,哪里还顾得上仔细看信件,没想到翻着翻着却正好瞥见角落里有个布袋子。 张远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将布袋子拿起来倒了倒,又撑开往里看了一眼,布袋子里面空无一物。他提着布袋子走到那些信件前,一股脑全部塞了进去。 可是信件全部装上了,怎么出去却成了问题。张远走到这间屋的窗户前伸手推了推,窗户却纹丝不动。 看来是上了锁。 张远见窗户打不开,只得返身向门口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他还顺便将头顶那副能发光的画取下来装进了布袋里。 可不能白来一趟只给斯至带了东西,这么好的画,比电灯泡强多了,可得带一幅回去用用。 再次推开门,张远将头探出去左右看了看,却听见下面似乎有此起彼伏的呻吟声传来。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楼梯口,将布袋子轻轻放到一边,趴到地上将头向下探了出去。 从楼梯扶手的缝隙看出去,张远正好可以看见一个穿着西装的背影,那人的脚下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穿着睡衣的人,正是祈厄光子社团的人。 张远心中一惊,这不是斯至的手下,这是圣殿的人,这身西装和那天看到的三人组一模一样。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张远这才想起这个背影和那天见过的耶律阳肃非常像。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张远皱了皱眉头,他根本不知道这耶律阳肃是敌是友,看来走正门暂时是行不通了。 张远没有想到的是,之前他的一个举动帮了耶律阳肃大忙。 时间退回到张远刚偷了钥匙的时候,就在他偷了钥匙躲到楼梯口的时候,一楼的房门突然打开了。一个穿着西装的高瘦男子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进来,脸上轻松写意的表情,一点都没有入侵者的感觉。 这个人正是耶律阳肃。他踩着天鹅般的步子走进房中,又慢慢地走到大厅里,抬头看了看头顶挂着的画,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不屑的笑容。 就在他抬头“欣赏”光之神的画像时,身后贴墙的书架突然向外打开,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没迈出两步就重重地摔倒在地。 耶律阳肃满脸微笑地转身向倒在地上的人走去,这个人正是张远之前看到的暗哨。此时这个暗哨正趴在地上,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在地上拼命地拍击着,嘴巴不停地开合着,却只能吐出几个意义不明的音节。 此时他感觉自己的喉咙里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撕裂着他的气管一样,又痛又痒,脑袋中又是一阵晕眩感袭来,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用拍打地面的方式试图将自己的注意力从喉咙的疼痛上转移开来。 就在这时耶律阳肃蹲到了这名暗哨的眼前,他伸出手来抬起了暗哨的脑袋,好让对方看着自己。那暗哨的下巴被人用手托着,捂着脖子的手在地面上胡乱摸了几下,抓住了耶律阳肃的小臂。 “你,你你,怎么,进来,啊咳咳......元素,没有,反应,咳咳......”那暗哨看着耶律阳肃身后大开的门,眼神中满是疑惑和不甘。 耶律阳肃任对方抓着自己的手臂,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罐子轻轻地放在地上,接着便从里面拈出一根黑黑的东西放到了对方眼前,嘴上慢悠悠地说道:“这还要感谢你们给我留了个门,我可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进来了。至于你们的元素探测仪,啧,看来你还真是相信那种东西。 人会中毒,仪器也一样,我只不过是为它准备了一些特别的成分罢了。不过我可没有偏心,我也为你准备了一份小礼物。喏,你看是不是非常漂亮。” 那暗哨看着耶律阳肃手中黑色的东西,眼睛惊恐地睁大。那黑色的物体在不断地扭动着,竟然是一条恶心的虫子,上面还有不少细小的触须在动来动去。 耶律阳肃动作熟练地卸了对方的下巴,那暗哨只能瞪大双眼看着耶律阳肃将那条虫子轻轻地放到他的嘴里,他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抓着耶律阳肃那只手上加大的力度能够映照出他内心的恐惧。 那条黑虫一放进暗哨嘴里,就立马身子一扭,以和体型全然不匹配的速度向深处钻去。耶律阳肃见虫子进去了,这才温柔地将对方的下巴按了回去,然后松开了手。 耶律阳肃站起身来,没有摸虫子的那只手又伸进怀里抽出一方手帕。他一边用手帕擦拭着自己的手,一边用欣赏的眼神看着地上的暗哨用手指不断在嘴里抠来抠去。 “没用的,我的宝贝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吐出来的。来,让你见识见识她的本事吧。”耶律阳肃伸出手打了个响指,那暗哨顿时发出一声惨叫,两只眼睛张得老大。 暗哨的身体突然在地上抽搐起来,两条腿胡乱地蹬着空气。过了几秒钟,他的动作却又慢慢停了下来,整个人瘫在地上,闭着眼睛昏死了过去。 耶律阳肃又用手帕擦了擦手,这才伸手去翻开对方的眼皮,看了看对方的眼睛,他啧啧了两声。这暗哨的眼里,生机正在逐渐地褪去,不过耶律阳肃可不打算杀了对方,毕竟如果死了一个人对他来说也挺麻烦的。 耶律阳肃将刚刚的罐子放在暗哨的嘴边,那条虫子很快就自己从嘴里爬出来钻进了罐子里。耶律阳肃将罐子拿起来看了看,这虫子比起之前要大了一圈,此时正瘫在罐子里,周身的触手尽情地伸展着。 这是他养的毒物“月蟥”,这东西唯一的食物就是星月元素,而且只吃灵魂形态的元素体。耶律阳肃刚刚将月蟥放到对方的嘴里,正是想让自己的小宠物饱餐一顿。 刚把装着月蟥的罐子收起来,楼上的众人也走了下来,正好看见耶律阳肃站在大厅里,脚下就是祈厄光子社团的暗哨。 “耶,耶律阳肃,你怎么在这里,你对他做了什么?”第一个下来的人指着耶律阳肃质问道,他看了看地上的同伴,心中升起一丝恐惧,想要上前看个究竟却又不敢。 耶律阳肃看着对方犹豫不决的样子,却是露出一个优雅的笑容,向着对方行了个礼,平静地说道:“如你所见,我不过是看他睡眠不那么好,帮他更好地睡一觉罢了。不过现在看来,是我把诸位吵醒了,不要紧,我马上就让各位也像他一样好好地睡上一觉。” 从楼上下来的七个人沿着墙边走向耶律阳肃的两侧,眼睛始终紧紧地盯着对方,生怕耶律阳肃偷偷使了什么手段。 很快七人就将耶律阳肃和倒在地上的暗哨围了起来,一脸警惕地看着中间的耶律阳肃。没想到耶律阳肃看都不看周围的人,一脸从容地迈开腿跨过倒在地上的暗哨,走到了一个人的面前。 耶律阳肃比对方高了不少,他低下头微笑着看着对方。那人见耶律阳肃靠了过来,脚下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耶律阳肃却是步步紧逼,将他顶到了墙角。 “你,你干什么?我警告你,不要,不要过来!” “你好像,就是之前找玉林麻烦的那个人吧。没关系,不用紧张,我不过是来问问你,你做这事,是为了光系的同学们呢,还是为了祈厄会呢?” 张三背靠在墙上,冷汗不停地从后背留下,他歪着头求助似的看向自己的伙伴们,可是所有人都不敢靠过来帮助他,只能任由耶律阳肃为所欲为。 看着张三满脸惊恐的样子,耶律阳肃依然是一脸微笑:“既然你不说,那我就默认你是替祈厄会做事咯。真是不乖啊,明明还是学生,却和外面的人勾勾搭搭的。” 耶律阳肃说罢打了个响指,那张三从他身体两边看出去,正好看见自己的同伴们突然一个接一个直挺挺地向地面倒去。 “你你你,这,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了?”张三两腿一软,赶紧用手按住身后的墙壁,这才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不倒下去。这时耶律阳肃慢慢地转身背对着张三走开了,那张三看着对方的背影和同伴倒在地上的样子,惊慌地问道: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很简单,以后不要再找我们的麻烦就行了。怎么样,这个要求不过分吧?当然你也可以拒绝,只是,我不太清楚这个学院里有谁可以解这毒。啊,肯定是有能人的,不过,我能下这一次就能下第二次。 所以呢,你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答应我的要求,然后,我替他们解毒,同时我也会用药消去他们的记忆。而你,只需要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就好了。怎么样,很划算......谁!” 耶律阳肃猛地向楼梯上看去,就在刚刚,他感觉上面有什么动静。他低下头想了想,忽然感觉这可能就是这里没有关门的原因了,因为有人在他之前溜进来了。 耶律阳肃不紧不慢地向二楼走去,嘴角再次出现了一抹得意的笑容,看来今天还抓到了一只小老鼠,会是谁呢? 张远飞快地跑进之前搜索信件的房间,就在他刚刚偷看的时候,突然感觉喉头一甜,一口血就要喷出来。他脸色一变,赶紧捂住了嘴巴,可是那细微的声音还是让耶律阳肃注意到了。 张远心中暗骂一声,抓起地上的布袋子就跑。之前就听说这个耶律阳肃人称星月系的毒智者,果然人如其名,自己离这么远偷看居然都中了毒。 飞快地冲进房间,张远将门向后一甩,快步冲向之前打不开的窗户。 张远用力拿肩膀顶了几下,窗户依旧纹丝不动。 他的眼睛飞快地在房间里搜索着,突然看到了一个雕像一样的东西。 张远抓起雕像就往窗户上砸去,哐啷一声,那窗户被打碎了,无数的碎片飞溅出去,张远手中一滑,那雕像也跟着飞了出去。 张远探出头去看了看,正好看见雕像摔在地上,他心里此时有些犹豫。 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会不会有危险啊?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耶律阳肃有节奏的脚步声,张远心头一紧,先将布袋子扔了出去,然后自己也从窗户里往外钻。 张远感觉自己的衣服都被窗边的碎屑刮破了,可他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直接纵身从二楼跳了下去。 张远落在半空中,突然感觉有人接住了自己,轻盈地落在了地面上。 但是他的意识正在慢慢远离,眼皮越来越重,终于一歪头,晕了过去。 第四十八章 摩擦 听到窗户被打破的声音,耶律阳肃微微一愣,接着便快步走到发出声音的房门前。他推了推门,没有上锁,吱呀一声就打开了。 屋里黑黑的,只能看见地上散乱的纸张,还有正对面洞开的窗户。耶律阳肃向前走了两步,感觉脑袋碰到了什么东西,伸手摸了摸,却是从天花板上垂下的绳子一样的东西。 耶律阳肃的脸上有些阴晴不定,从刚刚那个暗哨的反应来看,被他察觉到的那个人应该也是偷偷溜进来的。 那么,这只在自己之前潜入的老鼠,究竟是什么目的呢? 他拽了拽头顶的绳子,借着窗口透进来的月光,依稀可以看见在前面一点的地方,也有一根垂下来的绳子。 这只老鼠进了这间屋,把东西全部翻了一遍,然后......带走了一副光之神的画像? 耶律阳肃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难道是小偷吗?很快他又摇了摇头否认了自己的想法,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取走天花板上的画,但是一个普通的小偷怎么会在在这些纸张里面翻找,最后似乎还带走了一些。 窗口有风漏了进来,吹得耶律阳肃的头发微微飘动着。他走到窗边歪着脑袋看了看,这才注意到窗框上的似乎挂着什么东西,正随着风慢慢地摇曳着。 他伸出手去,用手将那东西拈了起来,看上去像是衣服的上掉下来的布料。仔细看了看,这布料上面并没有明显的可以证明身份的印记。 楼下还有一个人等着自己呢,耶律阳肃没有再调查布料的线索,转身就要离开窗边。没想到他刚一回头,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屋内。 屋里赫然站着两个黑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耶律阳肃的呼吸一滞,凝重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人。 是高手。 耶律阳肃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向对方行了个礼:“不知道二位有何贵干?” 其中一个人上前一步,用沙哑的口音说道:“把解药拿出来。” 耶律阳肃这才看清对方的打扮,这是一个披着厚大斗篷的人,从斗篷下看去,只能看见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长相。 看来不是祈厄会的人,这是使用黑暗魔法的人。 耶律阳肃笑着反问道:“不知道你是要下面那些人的解药,还是刚刚从这里出去的人的解药。” 刚说话的人身形一怔,显然是愣住了,而他后面的同伙却是一个健步就向耶律阳肃冲来。 “臭小子,你干什么?” 耶律阳肃从刚刚说话的时候就在慢慢地向窗边挪动,这个时候趁对方愣神的功夫,一个仰身,背贴着窗框就向外面翻去。 之前反应过来的斗篷男伸手就向耶律阳肃还露在窗口的脚踝抓去,另一个人也反应过来被耍了,也快步向窗口冲去。 眼看冲在前面的人就要抓住耶律阳肃了,却突然闷哼一声,身体摇晃了一下,差点就要向侧面倒去。后面那人赶紧扶住自己的同伙,而就差了这短短的一瞬间,耶律阳肃直接就从窗口溜掉了。 “混账,着了这小子的道了!” 看着眼前躺着的两个人,斯至眼角抽动了一下。这种情况是他之前没有预料到的,张远倒下了他还可以接受,但是这三个人可是他从父亲的麾下借调的好手,没想到也被放倒了了一个。 站着的两个斗篷男中,有一人上前向斯至行了个礼道:“二少,都是因为我一时疏忽,才导致他中了毒,我愿意承担所有责罚!” 斯至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慢慢地走到桌子后面坐了下来。 “没事,跟你没有关系。我事先也没有想到耶律阳肃回去那里,你们是从外面来的,不清楚他的厉害,中了招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那斗篷男再上前一步,急切地说道:“可是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二少,只要您下令,我马上就可以去把那小子教训一顿。” “没必要。” “可是......” “我说了没必要!”斯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那斗篷男生气地说道:“你是不是咽不下这口气,你以为只有你心里有气吗?我也生气,可是我忍住了。现在正是祈厄会西进的时候,如果我们和圣殿的人发生摩擦,最后只能让第三者渔翁得利!” 斯至骂了两句,晃了晃脑袋,又坐回了椅子上,伸手按住自己的额头。 “该死,对了,把那袋东西拿过来吧。” 另外一个斗篷男“是”了一声,转身就把张远带出来的布袋子递到了斯至面前。 斯至打开袋子看了一眼,苦笑了两下。这么多东西,看来自己还得慢慢找。翻了两张纸,斯至又抬眼看了看还站着的两人,手伸到桌子下面翻了翻,拿出一张纸条来。 “你俩也别杵在这里了,到这上面写的地方去,找一个叫王专治的人,他知道怎么办。你们把他的学生带过去,他会帮我们的人也解毒的。” “是。” 张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脑袋里瞬间有一阵剧痛传来,疼得他赶紧伸手抚住自己的头。 “你醒了,怎么样,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王专治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张远想要转头去看,可是脑袋实在是太痛了,让他根本没法做出这样的行动。 “啊,啊额。”张远躺在床上不停地呻吟着。王专治见状,从旁边端了一碗不知道是什么药,端到张远的床头,将他扶起来把药灌了下去。 张远喝了药,又一头倒在床上,脑袋一挨到枕头,瞬间就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感觉好了些,重新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 “导师,我这是在哪里,我刚刚怎么了?”张远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赶紧对着王专治问道。 “这是我家,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这是我的诊所。只是没什么人来找我看病罢了,没想到今天这个地方终于完成了一次它的使命。” 你专治男科疾病,能有人来找你看病就怪了。 张远默默地吐槽了一句,不过他心里还是很感激王专治,看来是对方救了自己一命。张远扶着床坐了起来,靠在身后的床板上,脑袋向后仰去。 他大概已经想起来昨天的事情了,自己偷看耶律阳肃的时候中了毒,最后从二楼跳了下来,之后的事情他记不得了,想来应该是斯至的手下送自己过来的。 “哦对了,斯至送了样东西过来,他说是你的。”王专治突然一拍脑袋说道,转身就到另一个房间里去了。过了一会儿,王专治拿着东西就走了出来,张远一看,正是自己顺走的画像,顿时老脸一红,这波脸丢大了。 王专治摊开那副画像看了两眼,有些疑惑地问道:“不过你怎么会有光之神的画像呢?” 张远干咳两声,这才红着脸答道:“其实,我是看这玩意儿能当灯用,想拿一幅挂到卧室里。” 王专治听了张远的话先是一愣,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家伙,居然就因为这个拿了副光之神的画像,你这事要是传出去,恐怕得让人笑掉大牙。不过你这可是对神灵不敬的做法,你这幅画我还是帮你收着了,免得你真的拿去当灯用了。” 张远被王专治这么一说,更是满脸通红。自己不就是想要白嫖个灯吗,毕竟之前在市场上看到的魔法灯具他根本就不会用。 看来得找个时间好好补补这个世界的生活常识了。 王专治笑了两声,脸上又换成关切的神色,坐到床沿上伸手摸了摸张远的额头,问道:“怎么样,好些了吧,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张远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把手放了下来,心道我这又不是发烧,摸额头干啥? “好多了,头没开始那么晕了。” “那就好。”王专治点了点头,这才站起身来,拿着刚刚张远喝药的碗和画像出去了。 与此同时,模样有些狼狈的耶律阳肃也回到了武雷宗的面前。 “你,你这是怎么了?”武雷宗看着耶律阳肃衣衫不整的样子也是吃了一惊,按理来说对方是最讲究绅士风度的,可是今天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耶律阳肃一只手捂着另一边的胳膊,一瘸一拐地走到武雷宗面前,一屁股坐在他的对面。 “别提了,碰到高手了,应该是军部的人。我这腿和手,都是逃跑的时候受的伤。不过幸好他们没有追过来,倒是有个人中了我的毒。” 武雷宗听到耶律阳肃的话,神色变得有些凝重,赶紧问道:“军部,军部的人怎么进来学院里来的?你确定不是学院里面的人?” “哈哈哈哈!”耶律阳肃突然大笑起来,俊逸的面容也变得有些扭曲,就如同他身上的衣服一样,“学院里面我又不是不知道,暗系虽说有一个很厉害的廉尚武,但是对方至少是两个人,而且他们一点都不知道我的手段。 最关键的是,那两个人给我一种很危险的感觉,就像是随时都要吞噬我的黑洞一般。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是杀气。当时我的眼前,仿佛能够看见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 武雷宗盯着耶律阳肃的双眼看了好一会儿,觉得对方神情不似作伪,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喃喃道:“军部这是什么意思,居然派人进来,这是打算破坏我们的规则吗?” 耶律阳肃没受伤的手伸进怀里,将之前捡到的布料放到武雷宗面前。 “不过,我倒是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东西。” 第四十九章 第一个魔术 张远一脸惬意地靠在椅子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距离上次潜入祈厄光子社团的事情,已经过了半个月了。这半个月还算是风平浪静,本来张远还以为有人要来找自己麻烦的,结果最后才发现是虚惊一场。 但其实这才是真正的学院生活,本来就不应该有那么多打打杀杀的。张远心里暗道,这段时间自己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也没有圣殿的人来干扰,正好能够静下心来研习魔法。 想到这里,张远将自己的右手抬到面前,眼睛盯着手掌看了好半天。在他的手上,有闪着微光的细流慢慢地流动着。过了许久,张远才把手慢慢地放下,靠在椅背上合上了双眼,手上的光流也慢慢消失掉了。 这些光流就是魔法元素流,张远几天前就在王专治的教导下掌握了对元素的基本操控。但是他现在最多只能做到引导元素朝着某个方向流动,而且一次只能调动很小的量。 只能做到这种程度,是远远不够施放魔术的。不仅量达不到,元素操纵的精细度也不够。张远叹了一口气,又坐直了看着桌上摆着的书。 坐在他对面的王专治抬眼看了看张远,问道:“怎么了,这就没有耐心了?你现在要逐步掌握这些基础,本来就是比较漫长的过程。” 张远深吸了一口气,答道:“我只是,觉得有些累了。老做同一件事的话,总是会厌烦的吧。”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王专治就把脸凑了过来,一脸神秘的笑容:“那么,我们先来学习医术吧。反正你也需要换换脑子,正好学点其他的。” “不要男科疾病不要男科疾病不要男科疾病!” 王专治:? 王专治似笑非笑地靠在椅子上解释道:“又不是让你学这个,你现在要学,我还不肯教呢。你连基本的魔药学都没掌握,我教给你你也学不会。放心吧,我只是教你一些基本功。 一是让你下次再中了毒,可以自己做做急救,这样我就不用费那么大劲给你解毒还有处理后遗症了。再者呢,一些简单的医术基础可以让你更好地理解魔法。” 说着王专治伸出手来,将张远手上戴的一枚简易“戒指”抹了下来,张远看着王专治的举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对方。 只见王专治盯着那戒指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伸出一只手抠了抠鼻孔,又用同一只手指了指另一只手上的戒指。 张远:? 我发誓以后打死都不戴这枚戒指了,张远心里暗道。不是说好的给我讲医术吗,怎么上来就干那么恶心的事情? 看着张远一副嫌弃的样子,王专治干咳了两声,这才说道:“你看这个戒指,你有没有想过,我是用光石做的,里面都是光元素,为什么我可以往里面灌注魔力?” 张远歪着脑袋想了想,他这才注意到这个问题,王专治是星月系的,为什么可以向光石里面灌注魔力。想了半天,张远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这才问道:“为什么?” 王专治嘿嘿一笑,解释道:“你有想过,元素究竟是怎样一种东西吗?” 张远见王专治卖关子,撇了撇嘴,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大概是,能量的一种形式吧。” 王专治摇了摇头,说道:“其实元素的本质是一种介质。” “介质?”张远有些疑惑,根据他之前观察的结果,元素确实很像是一种能量。 王专治嗯了一声,接着解释道:“从表面上来看,元素,确实是人们可以操控的一种能量形式。但是后来因为元素守恒定律的提出,很多智慧学者都提出了疑问,不同元素之间的转化究竟是怎样进行的。 这个问题到现在都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但是目前最主流的猜想学说就是介质论。元素可能并不是能量的一种表达形式,而是能量的一种载体。富有能量的元素我们称为活跃元素,而能量殆尽的元素,我们称其为惰性元素。 当一种元素变成另一种元素的时候,比如进入我体内的星月元素有一部分化作了构成我身体的水元素。这个过程的本质其实是活跃星月元素中搭载的能量,注入到了体内本来存在的惰性水元素中,然后星月元素失活,水元素重新具备活性。” 张远愣了愣,这玩意儿咋听上去这么像化学知识?一想到这里张远就有些头大,这段时间里随着他看的书越来越多,他也已经意识到这个世界其实是拥有非常系统的魔法知识体系的,这一点让他有一种梦回高中的感觉,只是学的东西更加有意思罢了。 他晃了晃脑袋,心中有几分烦闷,自己最近老是因为回忆一些往事开小差,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明明刚穿越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情况。 看来是来这个世界太长时间了,再加上最近闲了下来,才会思念过去。 张远捏紧了拳头,之前乘歌说过,这个世界有不少和自己一样的异空间生物,这一点让他有了些希望。如果包括自己在内的穿越不是单向的话,自己还有可能回去原来的世界,甚至能够来回穿梭。 但是这一切都建立在一定的魔法知识基础上,回家的想法变成了张远求知的动力,也让他无比庆幸选择了以知识渊博著称的星月系。 “想什么呢?”一旁王专治的声音打断了张远的胡思乱想,张远赶紧抬起头来,有些尴尬地看着对方。 见张远不说话,王专治笑着说道:“你是有心事吧,你不会真的和苏晓瑜好上了吧?” 王专治这么一说,张远顿时满脸通红,心里暗骂了一声老不正经,嘴上说道:“才没有,你可别乱说,虽然我不在乎,但是你这话要是坏了别人女孩子的名声就不好了。” “你还挺关心人家的嘛。”王专治笑着笑着突然转头看了门口一眼,这才一脸严肃地凑到张远面前,压低声音说道:“那个苏晓瑜的来历非常有意思,我建议你去了解了解。” 张远眉头一挑,顿时被王专治这话吸引住了。之前自己身上的外挂之灵就提及过苏晓瑜,说可以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无主神性。难不成这苏晓瑜有什么来头不成,张远用满带希冀的目光看向王专治,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没想到这王专治说到关键有不讲下去了,而是干咳了两声,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我之所以能往光石里面注入魔力,就是利用了元素作为介质的特性。” 说着这王专治手中就闪过金色的微光,慢慢地注入到戒指之中。张远无奈地看了看王专治,知道对方并不完全是卖关子。之所以话只说一半,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防止对方通过星月系魔法,察觉到谈论这些信息的人。 换句话说,这些东西张远要知道,要么自己去查证,要么就换个时间和地点,在能够屏蔽这种信息感知的情况下谈论。 张远露出一丝苦笑,就在刚刚他身体里面有一种莫名的激动感,正是外挂之灵发出的。他连忙压下这外挂之灵的冲动,生怕被王专治发现什么端倪。 他回过神来再看了看王专治,对方此时正在盯着戒指,张远这才舒了口气,看来没有被发现。此时戒指已经散发出了白色的光芒,正是光系元素充盈的表现。 王专治将戒指举到张远面前,说道:“你看,我刚刚已经用星月系元素向这里面的光元素充满了能量,现在光石已经可以发光了。而我要给你讲的医术,有一个很重要的基础知识就是能量注入。 当你医治他人的时候,对方不总是和你使用同系魔法。这种情况下,要给对方身体提供能量,就得用能量注入的方式,而不是直接注入元素。” 张远挠了挠头,问道:“可是,我要怎么才能让能量从元素中脱离,注入到另一种元素当中?” 王专治伸出手来,托着张远的手,说道:“来,感受一下元素是怎么流动的。” 张远闭上眼睛,这是和第一次相似的感觉,也是一股暖流从手心流了进来,但很快就出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张远只感觉到手中王专治注入的元素突然以一种很玄妙的方式流动了起来,就好像是,在手中形成了很多个小漩涡一样,让张远感觉手心痒痒的。 很快就有一股很舒适的热流在张远的手中扩散,比起之前王专治教他掌控元素的时候有很大区别,那种时候是元素流从他的手臂流入,只是有细微的暖流。但是这次的能量却来的更加猛烈,瞬间就爆发出一股热量渗入到张远的肌肉和细胞之间,让他感觉舒爽无比。 “这是?”张远有些惊奇地说道。 “别说话,仔细感受,元素是怎么样流动的?” 张远感受了一下,睁开眼睛说道:“我感觉,这些元素全部都在我的手上旋转。” 王专治点了点头,肯定道:“不错,只要控制元素一边流动一边自旋,形成无数个移动的小漩涡,就可以将里面的魔力加速释放出来,从而被没有能量的元素吸收,这就达到了元素转换的目的。” 张远试着按刚刚的感觉尝试了一遍,没想到手上的元素还没开始旋转就变成了一团乱麻。 “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现在控制的能力还不够,可以试一试先控制元素形成一个大的漩涡。” 张远点了点头,按照王专治说的办法尝试了一次。控制着戒指中的光元素慢慢地开始旋转,逐渐的便有能量从他的指尖注入,又很快就因为被周围的元素吸收而消散了。 他惊奇地睁大了眼睛,这样可比他之前直接从戒指中引导元素产生的能量多多了。 “这是我教你的第一个魔术,什么时候你能够练到将戒指中光元素的魔力提取出来,变成星月元素,你就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张远看着自己的手,渐渐地捏紧了拳头。 等着看吧,我一定会成功的。 最近有点卡了,想象力匮乏,不知道该怎么安排接下来的剧情。 我太难了 第五十章 社团排名赛 张远慢慢悠悠地从传送门里面走出来,双手放在腰上伸了个懒腰。 美好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虽然魔法水平也像之前一样没有太大的进展,但是总算是被传授了真正的魔术了。一想到这里,张远不由得有些高兴,毕竟这也算是零的突破了。 张远顺着楼梯向下走了几步,没想到正好看见苏晓瑜、苏雀还有靳未三人站在下面,对面还有几个人,双方似乎正在争论着什么。 张远又向前走了几步才发现,跟苏晓瑜发生争执的人,正是之前自己见过的欺负靳未的那帮人。 一个大胖子,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还有两个笑容轻佻的男性。主要是那个胖子一脸校园欺凌被告的长相太有辨识度了,让张远想不认出来都难。 他们来这里看什么? 张远走过去,正好听到那个女人一副阴阳怪气的腔调朝着苏晓瑜说道:“哎哟,你们那是什么社团啊,不会连这种废物都要吧?要知道,他可是我们都看不上的。你说是吧,小未?” 此时张远听到这女人的话,心中一股无明业火升腾而起。从来只有我张远在游戏里面阴阳怪气别人的份,怎么今天还有人搁着儿阴阳怪气自己人。 张远心道这可不能忍,一边往苏晓瑜身边走去,一边抬高了声调说道:“没有废物的社员,只有废物的社长。不会真的有人以为小未是废物吧,不会吧不会吧?” 张远的出现使得对方当即就是一愣,那胖子听完张远的话,整个脖子都变红了,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气极反笑道:“是啊,你们社长的确擅长变废为宝,今天算是见识到了,毕竟还有一个魔法障碍者在社团里。” “就这,就这就这?就算爷是魔法障碍者,也好过你们这几个智力障碍者。” 对面那女人也是被张远气得不轻,骂骂咧咧道:“你这人说话能不能有点礼貌,怎么阴阳怪气的?” 张远一听就乐了,这真就双标呗,随即露出一副戏谑的表情说道:“她急了她急了。那我确实说话阴阳怪气,你能拿我怎么样?” 对面的女人还想说什么,却被领头的胖子,拦住了。那胖子看了看张远,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看今天就没必要逞口舌之快了,你叫张远是吧,我们半个月之后在社团排名赛上见。到时候,就让你看看到底谁才是废物。” 说完,那胖子就带着三个跟班离开了,张远看着对方走远,这才问道:“刚刚是怎么回事啊,你们怎么和他们吵起来了。” 苏晓瑜叹了口气,看了靳未一眼,这才讲起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那个胖子名叫马昭,之前带着几个跟班一直想自己成立一个社团却没有用作社团活动基地的空房,因为眼馋靳东住的房子,这才有了来往。不过就在前几天,他抱上一个金主的大腿,把社团活动基地给落实下来了,这几天正好想找到靳未好好奚落一番。 这次他们正好撞见了苏晓瑜和靳未在一起商量事情,本来马昭刚开始还想着假装靳未的朋友,把苏晓瑜这个大美人拉进去,没想到对方已经成立了社团,还把靳未也拉入社了。 这马昭眼见自己的小算盘没了着落,自然不会给苏晓瑜和靳未好脸色看,这才有了刚才张远出来看到的场面。 听苏晓瑜说完,张远叹了一口气,这帮家伙一直缠着靳未也不是个办法,看来还是得找个机会把这件事了解了才好。 突然,张远想起刚刚马昭说的什么大赛,赶紧问道:“刚刚他们说的社团排名赛,是什么东西?” “啊?”苏晓瑜愣了愣,一张俏脸突然变得通红:“我,我还以为你知道,就没告诉你,原来你不知道啊。” 苏晓瑜这才开始给张远解释起来,原来学院里面所有社团都有一个社团排名。当然,因为张远他们的社团才刚刚成立,还没有排名就是了。每个季度都会有一次为期一个月的社团排位赛,可以算是学院里最受欢迎的活动之一了。 社团排名的形式是先分成a、b、c、d四组,其中前三组都有50个社团的名额,至于d组,则是剩下多少没进前列的社团,d组就有多少社团。像之前遇到的月之型男社团,就是现在a组的第三,这个排名已经可以说明他们的实力多么强势了。至于张远的社团嘛,已经是d组的第514位了,已经排在倒数第五了。 d组排名的竞争会在一个独立的小位面进行,所有d组的社团都会在竞争开始时被传送到这个位面的一个随机地点。竞争的时长为十五天,要想提升排名,就要击败其他的社团并且努力生存下去,最后排名的机制就是根据生存时长和击败社团的个数计算出来的。 至于前三组的竞争,则是同一时间在学院修建的竞技场里进行,形式也变成了社团一对一的战斗。十五天之后,后三组前二十五的社团会分别和前三组后二十五的社团进行竞争,时长同样是十五天,依然在竞技场中进行,这也是社团要向高组别晋级的唯一途径。 听苏晓瑜讲述了大概的规则,张远沉吟了一会儿,眼睛突然一亮,说道:“那这样一来,同为d组的祈厄光子社团,不就很占便宜了吗?毕竟他们的实力还挺强的,虽然没有打过那个萧玉林就是了。” 苏晓瑜点了点头,突然掩着嘴笑了起来:“他们不过是因为刚刚注册,才和我们一样是d组罢了,这一次d组的前二十五肯定已经被他们预订了一个位置了。不过,你关心这种事情干什么,你不会以为我们的实力可以进入前二十五吧?” 张远挠了挠头,其实他倒是觉得完全可以做到。这几天他看了不少关于学院的书,其中就有提到这个社团竞技的小位面的事情。学院总共有三个社团竞技的位面,每次会随机抽取一个来作为竞赛地点。 这三个小位面分别是寒日雨林、覆海息壤、云顶砂城,至于每个位面的特性,张远看着都觉得头大,只是那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跟自己也有关,就没太在意。 寒日雨林位面,顾名思义,整个位面都被一个巨大的雨林所覆盖,目力所及除了树还是树。而在树顶之上的天空中,只有一轮蓝色的寒日。这个寒日可不是指冬天的太阳,而是真的释放着寒冷之光的太阳。只要离开树冠的范围,很快就在寒日的照耀下被冻成冰人。 覆海息壤位面,位面分为两层,上一层是无尽的大地,而在这薄薄的土层下方,则是深邃的海洋。这个位面的海水有个特性,那就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在上面浮起来,除非是社团里有擅长水系魔法的人,要不然落水了就等于宣告出局了。 云顶砂城位面,整个位面没有底部,也没有顶部。这个位面中唯一可以立足的地方就是一个悬浮在云端的城市,一座铁砂建造的城市。如果在战斗中打穿了底层的地面,那么落下去的人直接就会被移出位面。 而且根据书上的描述,这些位面里都存在着陷阱和天灾。比如寒日雨林,里面的树木会逆向生长,从参天大树越长越矮,最终变成一颗小树苗。而覆海息壤位面中,时不时就会有地震发生,在地震中会出现局部地陷地裂。至于云顶砂城位面,最需要注意的是地面的铁砂,很多地方的铁砂并不是实地,只要踩上去就会下陷。 但是这些信息对张远来说都不算是最关键的,对他最有利的信息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些位面虽然处于学院的管理下,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异世界。换句话说,在这几个位面中,很有可能没有神的注视。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话,那么张远完全可以在里面用外挂苟活。 尤其是那个寒日雨林位面,这种饥饿游戏形式的竞赛,再加上密密麻麻的树木。只要张远开一个透视,专门捡人少的地方走,估计还是很好混排名的。 不过外挂的事情张远是不可能交代给苏晓瑜等人的就是了,他只能尴尬地笑了笑,换了个问题问道:“可是这个排名,有什么实际意义吗?” 苏晓瑜点了点头:“当然有意义,只要是进入了前三组的社团,都会收到学院的特殊奖励和经济补贴,排名越高,奖励也越丰厚。而这些奖励都是和提升实力有关的,像月之型男那种社团自然是良性循环,强者恒强。 不过我们只能算一个摸鱼社团就是了,要是能在d组里面混个前列排名也算不错了。毕竟d组的前五十名也会被提供便利,其中就包括了一些特殊物品的购买权。” “特殊物品?”张远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他之前倒没有了解到这种事情,立马好奇地问道:“特殊物品是什么意思?” 苏晓瑜托着下巴想了想,回答道:“唔,学院里有一个秘密商店,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里。前三组的社团和d组前五十的社团,都会收到一份叫作‘特别价目表’的东西,只要点击上面的商品,就会有人送货上门。 至于这个价目表上面具体有什么东西,我倒是不太清楚,好像这个消息管的比较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不同组别的社团收到的价目表肯定是不一样的。” 张远缓缓地点了点头。这个价目表看来应该是售卖一些武器装备之类的东西的,而且应该还是管制武器,毕竟这个学院好歹也是带了“军事”二字。而社团竞技这种模式,正好和军事沾了边,那么对应的奖励,多半也是用于实力提升和战斗的东西了。 十五天,张远叹了一口气,看来清闲的日子过不久了,也不知道这两周时间里自己能不能掌握王专治教给自己的简单魔术。 难顶啊。 第五十一章 寒日雨林 十五天后,西部军事魔法学院竞技场内 “哇,有这么多人吗?”张远一走进竞技场就惊呼起来。 张远所在的竞技场正是这次社团排名赛中d组社团进行传送的地方,现在五百多个社团都聚集在这里,大的社团有的能达到三四十人,小的社团也至少是五六人。此时有六七千人出现在一个地方,也无怪乎张远会惊叹了。 此时苏晓瑜几人也和张远一起走进了竞技场。张远穿的是星月系的白色长袍院服,里面是一件汗衫和一条长裤。不过不是张远穿越时的那一套了,这一套是他在学院商业街找裁缝定制的。 苏晓瑜也穿着星月系的院服,不过她身上的那一套并不是长袍,而是有些像紧身衣。之前张远还打听过苏晓瑜这衣服,才知道是高年级学员才有的战斗院服。苏晓瑜头上的双马尾也没有了,而是换成了更干练的单马尾。 苏晓瑜的手中拿了一根长长的手杖,大概是她的魔术道具吧。张远之前也见过拿手杖的学员,一般来说手杖的作用都是对魔力进行增幅。 苏雀则是穿了一套小巧的铠甲,之前张远还吐槽过她身上的是儿童铠甲。她的手里则是拿着一根精致的银色镐头,另一只手提着一面木头圆盾,倒是有模有样。看着她的形象,张远不禁想到影视作品里面的矮人,又有些忍俊不禁了。 乘歌上身穿着金色的光系院服,不过院服下摆并没有遮到腿部,而是被卷起来用一根红色的绳子系在了腰际,下摆垂到臀部变成了短裙的样子。下身则是一条白色的紧身长裤,是当初张远定制的时候随便也给她做的。 至于一直跟在众人后面的靳未,此时仅仅是披着代表风系的宽大绿袍,多余的部分被掖在衣服的缝隙里。他背后背着之前张远看到过的长弓,迄今为止张远还没有见他怎么用过这件特殊的魔术道具,倒也有些期待在这次竞赛中可以看到。 场地上非常地嘈杂,相同社团的成员都聚在一块儿大声讨论着,时不时就有慷慨激昂的誓词传到张远的耳中。 该说不愧是军事学院,此时这竞技场里的人群分散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聚落,各自进行着出征前的誓师,张远一时间也被这些人的情绪感染,心中也对即将到来的竞赛充满了期待。 就在这时,张远感觉空气中仿佛有什么无形的波纹划过,全场一下安静了下来,只看得到周围的人还在张嘴,却没有了一点声音。 音障术,看来是要讲重要的事情了。 “欢迎各位前来参加西部军事魔法学院第一百一十四届社团排名赛,我是社团管理会副会长斯至,下面我将为大家宣读本次社团排名赛的相关事宜。 本次社团排名赛地点为寒日雨林位面,计分方式为生存时长和击杀人数综合计分。具体计分规则如下: 每天正午十二点,依然有社员存活在场上的社团,获得一点生存积分。每击杀一个其他社团的成员,获得一点击杀积分。每累计一百点击杀积分,会额外增加一点生存积分。最终排名时将优先比对生存积分,生存积分相同者再比对击杀积分。 以上为本次比赛的规则,传送将在五分钟之后开始,请大家做好准备。” 随着斯至宣布完比赛规则,音障术撤去了,张远只听见场上一下就炸开了锅。 “我去,杀一百个才多一点生存积分,这也太脑残了吧。像我们这种修习的魔法又不是主战类型的,杀十个都够呛。” “就是啊,这不是给暗系的那帮崽子量身定做的吗?诶,我听说暗系那边有几个新生是从北边边境下来的,他们成立了一个新社团,这次也要和我们一起竞争。” “快别提了,那帮人还新生呢。要我说,也就是一个晋级考试的事情,就到高年级去了。按照这次这个规则,他们恐怕要到处找人咯。” 听着旁边几个人的讨论,张远有些疑惑地凑过去问道:“这次还有这么强的社团吗?” 那几个人看到张远这个陌生人也不见外,当即答道:“唉,是啊。有一个祈厄光子社团就已经够我们喝一壶的了,现在又多了一个暗系的窒息之夜社团,简直是不让人活了。” 那几个人中突然有一个人眼睛一亮,指着张远说道:“你不是那个什么,张远吗?你可是名人啊,没想到你也来参加这次的社团排名赛了。” 见自己被认出来,张远倒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笑着说道:“害,我就过来摸摸鱼,又不是真的参加竞争。” 听张远这么说,那几个人也是唉声叹气:“谁又不是来摸鱼的呢?我们就是兄弟几个图一乐,创建的社团。我们都参加了三次这个排名赛了,每次都是吊车尾。好不容易活个两三天,不是遇到天灾死了,就是被其他社团干掉了。” 张远正和这几个人攀谈着,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一回头,才发现原来是苏晓瑜。 “你怎么跑到这来了,那边传送门都已经打开了,赶快准备进场了。” 苏晓瑜一提醒,张远才注意到此时竞技场的一边出现了一道紫色的光幕,正是通往寒日雨林位面的传送门。此时不停地有社团在传送门前进行登记,然后走入传送门消失不见了。 张远和那几个人道了别,便跟苏晓瑜四人会合到了一起,向传送门走去。 “您好,请问您们的社团名称是?” “可丽饼店。” “好的,随机坐标已经设置好了,您们可以进入了。” 苏晓瑜拉着苏雀率先走进了传送门,而靳未就跟在她们身后一言不发地走了进去,张远和乘歌相视一笑,牵着对方的手也跟了上去。 眼前的景物如同倒映在水中一般,透过光膜看去,似有一滴墨滴在了景中,渐渐地氤氲开来。一阵微波泛动之后,光膜突然化作粒粒微尘从张远的眼中消失了。 视野刚一恢复,看到眼前景物的张远顿时有些瞠目结舌。 这树,大的也太离谱了吧。 他感觉自己认知里的“树”可能和这里的树存在一些理解偏差,现在他的眼前就有一棵树。第一眼看去还以为是堵木墙横亘在他的面前,要不是这树的高度更离谱,他真的就以为是堵墙了,毕竟这样看根本看不出表面是弯曲的。 张远看了看周围,苏晓瑜几人都和他在一起。乘歌此时还牵着他的手的,也抬着头看着眼前的巨木,小嘴微张,一副惊讶的模样。他们所在的地方已经不是刚刚的竞技场了,而是变成了阴深深的环境,就像是置身洞窟之中。 张远迈开脚步跨过地面上裸露出来的树根,走到这棵树的跟前看了看。这树的树皮是灰色的,而且非常光滑,几乎看不见皲裂的地方。 这里应该就是雨林的最下层了,张远抬头看去,虽然光线比较黯淡,但还是可以看到上方有树影在摇动着。张远他们传送过来的地点是一块小空地,说是空地,其实不过是因为这些巨大的树木之间间隔太远了,才在中间形成比较大的空间。 “我们走吧。”苏晓瑜突然开口道,张远只得从周围的景物上收回目标。 “我们去哪里?”张远从后面跟上了苏晓瑜,迄今为止他对这个位面的了解都只是从一本书上面得到的,远远算不上全面,现在只能指望苏晓瑜这个星月系的前辈有更多的情报了。 苏晓瑜指了指上面,头也不回地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上去的路,如果到晚上我们没法上到上层去的话,估计今晚就会被淘汰了。” “啊?上去,怎么上去啊?”张远也抬起头向上看去,有些惊讶地问道。这最近的树枝离地面也有七八层楼高的样子,而且这树的外皮根本就没法攀援,要上去简直是天方夜谭。 而且,张远也不明白苏晓瑜说的今晚就会被淘汰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到了晚上这下面还有什么掠食生物出没不成。 虽然抱着一肚子疑惑,不过张远也没有多问。既然苏晓瑜这么说,应该是有她的理由的,自己照做就行了。 一路上,张远看到不少巨大的树根裸露在地表上,这使得众人不得不绕路或者是费劲地翻过这些巨大的障碍。 一行人走了半天,也没瞅见苏晓瑜所谓的上去的路,张远不禁有些没了信心,正准备开口询问,突然感觉有人从后面拉了拉他的衣角。 “哥哥。” “怎么了?”一听是乘歌,张远赶紧转过身去,关切地问道。 乘歌的小脸有些泛红,只听见她轻声说道:“我口渴,想喝水。” 水,到哪里去找水?张远感觉自己也有些口渴,带的水早就喝完了。但是环视周围,除了树还是树。眼前只有无穷无尽的巨木,根本看不到水源。 不对啊,这个地方这么多大树,怎么会没水呢? 就在这时,张远的耳朵动了动,前方隐约有潺潺的水声传来,同时还有苏晓瑜激动的声音,只是离得太远了听不清在喊什么。 张远和乘歌快步跟了上去,绕过一棵大树,这才看见眼前的景象,一时间惊讶地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了。 这是...... 第五十二章 窒息之夜 “这是?!”张远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光景。 只见在前方的空地上,出现了一尊巨大的珊瑚山,隐约还能看到上面有什么生物在蠕动着。这座珊瑚山的顶端已经连到了一根粗壮的树枝上,正好给张远等人提供了上去的路。 “好大啊,好漂亮!”一旁的乘歌看到这五彩斑斓的巨大珊瑚,也是惊呼起来。 张远立马指着眼前壮观的珊瑚问道:“这里,不是陆地上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珊瑚啊?” “珊瑚?那是什么?这是安萨若阿族的巢穴,我们人类的叫法是安萨树。不过你说的珊瑚,这个名字还怪好听的。”苏晓瑜指着眼前的巨型珊瑚向张远解释道。 原来张远看到的在珊瑚山上面爬来爬去的白色生物就是苏晓瑜所说的安萨若阿族,它们长得像巨大的蠕虫一般,肉感十足的白色身躯让张远有一种强烈的呕吐感。 强忍住恶心的感觉,张远往珊瑚山上走,一般打量着周围肉乎乎的虫子们,它们中不少个体似乎正在啃食地上的泥土,还有的则是从身体的末端挤出一些白色的糊状物到珊瑚山上。 “安萨若阿可以从泥土里面汲取土元素来给自身供给能量,然后它们排泄出来的安萨岩,凝固以后就成为了巢穴的一部分。我们现在住的房子,不少都是用安萨若阿的排泄物作建筑材料的呢。” 啊这,张远挠了挠头,敢情这就是大号的陆地珊瑚虫啊。不过一想到现在自己就踩在一堆粪便上面,而且之前住的房子也有可能是这种粪便做的,张远脸都绿了。 见张远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一边的乘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拉着张远的手说道:“好了,晓瑜姐姐逗你玩的,哪有那么多安萨岩给我们造房子用啊,最多就是我们的城墙是用这种东西混合其他材料建造的。” 张远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自己居然把苏晓瑜的玩笑当了真,还要乘歌来道破。 一直低着头走路的靳未也难得地笑了起来,张远见一向沉默的靳未露出了笑容,情不自禁地跟着笑了起来,刚刚的失态一下就被忘在了脑后。 众人就这样有说有笑,在珊瑚山上盘根错节的枝杈间寻找着前往顶端的道路。 与此同时,在另一处珊瑚山的顶端。 一群披着黑色斗篷的人正站在珊瑚山顶的周围,围成一圈警戒着,而在最顶端,一个同样披着黑色斗篷的人正在和另一个学生打扮的人谈论着什么。 “你看,这次对贵社威胁最大的就是祈厄光子了,所以我们想邀请贵社加入我们的队伍,齐心协力先将祈厄光子社团排除掉,之后以贵社的实力一定可以拔得头筹。” 听对方说完,黑色斗篷的帽檐下传出一声冷笑:“我拒绝,说实话你的游说也太低劣了,比起我见过的那些摇唇鼓舌的说客差远了。我只想告诉你三点。第一,以我们的实力,一群小屁孩的社团怎完全不可能构成威胁。 第二,包括你的社团在内,你们所有人都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猎物。而我们,则是猎人。对我们来说,你们联合起来去找祈厄光子的麻烦,只不过是猎物互相打斗罢了,我们猎人,没有必要参与其中。 第三,我可不喜欢给人当狗。”“你!”那前来游说的学生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倒是想说几句狠话,不过在余光瞥见了四周站着警戒的其他黑斗篷之后,又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 谁都知道,这个窒息之夜社团,主要成员都是从北境战场上下来的精锐。他们本来就不是d组的水平,不过是来走个过场而已。 见游说不成,那学生也不再多说,生怕多余的言语得罪了这些手上沾满鲜血的家伙,一个人灰溜溜地走掉了。 “没想到,圣殿的狗也有胆子来和我们联盟。”那黑衣人站在高处看着对方离开,冷冷的说道。 “唉,我还以为以你的脾气肯定要把他直接杀了呢,结果你居然把人给放走了,真扫兴啊!”就在此时,从那黑衣人的身后又走出来一个穿着黑色暗系院服的青年,毫不掩饰脸上讥讽的神情说道,也不知道是讥讽刚刚是说客,还是讥讽这黑衣人。 若是让萧玉林这些老生来这里,定会大吃一惊。这个突然出现的青年正是暗系最强的学生——廉尚武。 黑衣人回头看了廉尚武一眼,依旧是冷冷地语气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也算是规矩了。况且只不过是小鱼小虾罢了,放他走又如何。倒是他们这些小社团聚在一起的情报,我非常感兴趣,这样一来,我们也能少费不少捉迷藏的功夫。” 廉尚武有些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人员密集虽然意味着目标更大,但同时也意味着作战的难度也大大增加了。不过他倒也没有说破,不然对方又要批评他动摇军心了,只是岔开话题问道:“诶,老柯。你说,这些人针对这祈厄光子社团的有什么意思呢?” 被称作老柯的黑衣人沉吟了几秒,这才说道:“应该是圣殿那边的人做的,我听说你们这边有一个月之型男社团,就是圣殿那边在学院里的代言人吧。” 廉尚武点了点头,但脸上疑问的神色却依旧未改,继续追问道:“可是,阻止祈厄光子社团晋级,对圣殿的人也没有什么好处啊。就算祈厄光子晋级到c组,b组,对他们圣殿有什么影响吗?” “哼,我看这帮圣殿的预备役也不过是年轻气盛,想要给祈厄会的人一个教训罢了。到底是一帮孩子,这样的举动,无非是想要告诉对方,这里是我的地盘罢了。” 老柯没有再说话,一个人慢悠悠地走开了,只留下廉尚武在身后凝视着他的背影。 廉尚武知道,老柯一定有话没有告诉自己。当初他加入这个社团是西部军部的意思,但这些军人却是从北方戍边的士兵中甄选的佼佼者,和他根本不是一路人。北方不是没有军事魔法学院,但是这些人却偏偏要来西军魔进修,这件事本来就有蹊跷。 换句话说,老柯身上肯定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虽然对方并没有表露出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廉尚武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普通士兵,总是带着一种排挤的意思。 北部军部,圣殿,祈厄会。 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就在廉尚武思考的时候,这片巨木雨林当中,无数的人流正在汇聚。如果有人能从上方俯瞰,就能发现下面如同蚂蚁一样的队伍,渐渐地从一个个的小社团,汇聚成一个巨大的蚁球。而这些球一样的队伍在移动的时候遇到了其他的小队伍,又会马上扑上去,将对方吞噬掉。 马昭就领导了这样一个队伍,他此时也有些意气风发,谁叫自己碰上了这样一个金主呢?说实话,他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目的,居然叫他来找祈厄光子社团的麻烦。 刚开始他还是不太愿意接这差事的,毕竟这事情搞不好还得给自己惹一身骚。可是如果他不照做的话,金主就要撤回房屋的使用权,那样他的社团就运营不下去了。 马昭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队伍,心中也安定了几分。祈厄光子社团不过是五十多人罢了,自己这里大大小小的社团加起来,少说也有两百人了,还会怕一个祈厄光子社团不成。就算有个体的实力差距,但是四打一再怎么说也不会落败。 这么想着,他抬头看了看上方的树枝,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怀表一样的魔法道具看了看。在这样的树荫下很难知道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能通过计时的道具来观察。 已经快到晚上了,队伍中又参加过往届社团排位赛的人提醒过马昭,如果入夜了还在地面上可是很危险的。之前在这个位面中,首夜之前没能上到树上的人都死的很惨,最后被淘汰了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幸他们已经找到了上去的路,也是一座巨大的珊瑚,总算是抢在夜幕降临前上到了树上。 生火,做饭,扎营。时间过得非常快,等马昭的团队忙活完以后,这个位面彻底迎来了第一个黑夜。 马昭坐在营火前啃了一口干粮,突然听到树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声凄厉的惨叫,看来是没能赶到树上的倒霉蛋。 他从巨大的树枝边缘探下头去,下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隐约见到有长长的什么东西,就像蛇一样在黑暗中起舞。 那是什么? 不等马昭想出个结论,他就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回头看时,刚刚还灯火通明的营地此时已经变成漆黑一片了。 “快,快把营火升起来啊!”有人在黑暗中慌乱地大叫道。 “笨蛋,快生火啊。哎呀,谁会光系魔法的,赶紧弄点亮光出来啊!”另有人故作镇定地在指挥着。 很快,黑暗之中出现了一道光亮,马昭听到有人在高呼着:“快点往亮光的地方走!” 似乎有很多脚步都被那束孤独的光芒指引着向那里移动,马昭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心头警兆突生,他本能地感觉到这光亮有问题,转头就向反方向跑去。 “这可不对哟,不是都说了,要往有光的地方走吗?”在令马昭窒息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了一道饱含讥讽的声音。 “谁,谁在那里?” 马昭感觉眼前有什么东西掠过,他正想接着说什么,突然感觉喉咙处痒痒的,伸手去摸时,那里已经是湿湿的了。 眼前仿佛有一张黑幕慢慢地褪去,马昭抬头看了看,那些营火分明还熊熊燃烧着,哪里熄灭过。而在营地的中间,站着一圈身穿黑衣的人,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双刀。 虽然没有看到尸体,不过看来所有人都被那束光诱杀了吧。 马昭这样想到,低头再看时,那抹殷红是那么的醒目。 被淘汰了啊,明明还想好好教训一下靳未那个家伙的。 第五十三章 致命之森(上) 廉尚武眼前的最后一个人捂着自己的脖子,眼神中满是不甘,最后却只能化作点点星光消散,露出了站在他身后的老柯。 廉尚武眨了眨眼睛,虽然刚刚才“杀”了一个人,不过他的神色却很平常,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为什么选在今晚动手,让他们互相消耗一下实力不是更好吗?” 老柯用空洞洞的斗篷面对着廉尚武,廉尚武将目光汇聚在斗篷下面,他知道,老柯也一定在看着他的脸。过了好一会儿,斗篷下才传出老柯的声音: “弱小的猎物,只会给对方送去积分,不如我们先吃到手,这样我心里更踏实。” 廉尚武听老柯这样说完,心中的疑惑却始终没有消散。他在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这老柯肯定和祈厄会的人有什么瓜葛。 老柯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身走开了。打理战场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不仅是为了获得补给,还为了掩盖猎手捕猎的过程。 张远伸了个懒腰,从地上坐了起来。准确的来说他并不是谁在地上,而是在一根宽阔的树枝上。 这里是巨木的一根横向生长的侧枝,朝上的一面就像是被刨过一样,呈现出一块平整的空地。在空地上居然还有一个小池子,池子的边缘对齐树枝的边缘,不断地有水从池沿溢出,哗啦啦地向下流去,正是张远他们昨天听到的水声。 张远抬头看了看,上方似乎有光线从斑驳的树影间洒下,让张远能够看清周围的情况。 树叶,是不是变稀疏了? 周围也传来动静,张远扭头看去,这才看到大家都起来了。 众人都是和衣而睡的,倒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只有苏雀是解了盔甲才睡下的,现在正在苏晓瑜的帮助下重新穿上。 “出发吧。”一切都打点好后,苏晓瑜说道。 “出发,去哪里啊?”张远有些疑惑,这不是已经找到露宿的地方了吗,为什么还要走? 苏晓瑜指了指脚下的枝干,问道:“你有没有发现,我们站的地方,变窄了?” 张远这才想起,之前了解到的信息中,确实有这么一条,那就是树木会逆向生长。他低头一看,果然发现这块本来就不大的平台,昨天还有起码十步宽,今天就只剩下七八步的样子了,连带着那池塘也小了一圈。 如果不是苏晓瑜提醒,还真注意不到这些变化,毕竟谁也不会没事去观察这里的细节。 在向下走的途中,张远也发现了异样,作为阶梯的珊瑚山似乎变得高了一些,昨天上来的时候,珊瑚山的顶端只能够到几根树枝的样子,今天已经能够挨到比较高的树枝了。 一行人没有拖沓,快速地下了珊瑚山,一下到地面,几个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在珊瑚山附近的地面,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犁过一遍一样,所有的泥土都翻了起来,变得一片狼藉。 “这,这是怎么回事?”毫不知情的张远和乘歌异口同声地惊呼道,就连一旁的靳未也是满脸惊讶的神情。苏晓瑜指了指一旁的大树,咽了咽口水说道:“这些树会长出一种和树根一样的触须,白天藏在地下,晚上就会伸出来捕食在地面上活动的生物。我虽然之前听说过这种事情,但是没想到现场居然会这样恐怖。”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还好昨晚之前就找到了地方,张远此时暗自庆幸道。要是真的被苏晓瑜所说的树根袭击了,那就是有外挂也无济于事了。 “可是,我们应该去哪里找另外一个可以夜宿的地方呢?”张远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个嘛,你可别忘了,我可是星月系的。” 星月系。张远突然想到之前王专治给自己讲过星月系魔法的本质,其实这个世界的灵魂就是由星月元素构成的,但是灵魂只是星月元素的一种表现形式,另外一种形式就是信息。 所以星月系这一主系魔法又被分为星系和月系两个侧系,星系就是掌握信息的智慧学,而月系则是圣殿专长的灵魂力量。 就在张远回忆着这些情报的时候,那边的苏晓瑜已经有了动作。只见她用力将手杖插进泥土之中,身上渐渐地有白色的元素流溢而出。 因为元素的高速运转,苏晓瑜的头发也因为元素流动染上了白色的星光,高高地飘在脑后。她将双手放在手杖的顶端,无数白色的光点沿着手臂快速地注入那根手杖,让整根手杖都变成了耀眼的白色。 就在张远感觉那根手杖上的白光已经充盈得要闪瞎他的眼睛的时候,那手杖上缓缓流动的元素突然一滞,紧接着一团白色的风暴以手杖为中心炸裂开来,吓得张远赶紧用双手挡住了自己的脸。 一阵奇妙的波动扫过张远的身体,这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就像是有无数的触手从他的脑袋中探了出来,轻轻地抚摸着他的眼球。只是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星月系魔术,视野检索。 这个魔术范围非常大,但并不是一个杀伤性法术,它的作用是扫描魔术作用范围内所有人和动物的大脑,从而获取他们的视野。 自然界中任何的景物,只要被一双眼睛所看见,那么这件景物就会收纳在目击者的脑中,变成一条信息。而这也就是这个魔术的原理,通过检索受作用者的大脑,从里面提取出眼睛所看到的信息,从而获取对方的视野。 张远慢慢地放下了手,看着眼前的苏晓瑜。此时的苏晓瑜双手放在手杖上方的空中,捧着一个白色的光球,从光球上发出了很多细小的触须,连在了手杖的顶端。 这附近的无数景物,苏晓瑜通过别人的眼睛全部都看了一遍,其中就有好几个珊瑚山。就在这时,苏晓瑜的脑海中出现了一群黑衣人站在一起的景象,正是窒息之夜社团。 “这是?”苏晓瑜心中一惊,就想再细看。没想到对方突然闭上了眼睛,苏晓瑜共享的视野便立马变成了一片漆黑。 不好,被发现了,苏晓瑜心中一慌乱,手中的魔术也一下停了下来。 在一边看着的张远发现苏晓瑜手中的白色法球如同气泡一般破裂,就连她人也摇晃了几下。张远赶紧冲上去扶住苏晓瑜,焦急地问道:“怎么了?” 苏晓瑜满脸疲惫的看了张远一眼,说道:“没什么,只是有点累了。我们快走吧,如果有人发现我刚刚施放了这个魔术,追踪过来就不妙了。” 张远点了点头,苏晓瑜挣扎着推开了搀扶她的张远,一个人走到了队伍前面。 苏晓瑜心中明白,哪里是如果被发现了,明明是已经被人发现了,而对方正是这次实力最强的社团之一,很难保证对方的社团中没有星月系的高手,即便是以暗系高手为主的社团。 老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刚刚的感觉刚一出现就消失了,但是他明白那不是错觉,一定是有人扫描了他的视觉,还好自己反应够快,没有让对方看到更多。 “老柯,怎么停下来了?”廉尚武从后面走了上来,拍了拍老柯的肩膀问道。刚刚他们一直在行军,没想到走在队伍中间的老柯突然站住了脚。 “刚刚你们有感觉到什么吗?”老柯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句。 “没有,怎么了?” 老柯深吸一口气,说道:“就在刚才,有人获取了我的视野,不过对方的魔术切断得很及时,那时我正好发现了他。要是他再晚点撤除魔术,让我留下哪怕一丁点元素痕迹,就可以追踪到这只偷窥的老鼠了。” 廉尚武撇了撇嘴,说道:“你还怕被人知道行踪,就算他们知道了,也不过是躲着我们走而已,又不会真的杀上来,你怕什么?” “哼,我倒希望有人来送死,不过没有这样的笨蛋就是了。” “哈,老柯你可别说大话,万一到时候输了,就不好看了。” “哼。” 老柯只是哼了哼,也没再和廉尚武说话。廉尚武看着继续向前行进的队伍,心中有些忧虑。其实这份担忧一直困扰着他,只要他一刻不清楚这些北境士兵的真实目的,他就一刻不敢放松。 况且,他也不清楚斯毕派他加入这个社团的真实目的,这些未知的事情让他寝食难安。 而此时离这支队伍很远的地方,苏晓瑜正拖着疲惫地身躯向前行走着,她的身后是同样疲倦的张远等人。 其实这并不是苏晓瑜之前观察到的有珊瑚山的方向,但是这个方向是窒息之夜社团的反方向。当苏晓瑜在老柯的视野中,看到那些披着黑斗篷的人的一瞬间,就有一种寒气爬上了她的脊背。 这并不是因为苏晓瑜胆怯,这是因为暗系的魔术作用。这些士兵的身上,无时无刻不笼罩着可以对人造成恐惧的暗系魔术,即便是看一眼也会有惊怖的感觉。 所以这是最安全的方向。 但是苏晓瑜不知道,此时就在高高的树梢上,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下方五人的队伍,这样的窥视一刻也没有停止过。 但是苏晓瑜实在是太疲惫了,以至于迟钝到没有发现这样持久的窥探。 一个巨大的身影从树上飞扑而下,冲向了地上的乘歌。 第五十四章 致命之森(中) “小心!”走在乘歌前面一点的靳未突然转身一个箭步冲到乘歌面前将她撞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让张远和苏晓瑜都是一愣。 然而下一秒,几人就知道靳未的举动是为何了,一个巨大的身影重重地砸在了之前乘歌呆的地方,地上一时间溅起无数飞尘遮住了张远的视线。 就在张远努力地想要看清烟尘中的身影为何物的时候,突然有人冲过来拦腰抱住了他,将他从站立的位置推开。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张远被推开的一瞬间,有一根血红色的触手从纷扬的尘土中激射而出,掸在了张远开始站的位置,要是再差一点,就将张远击中了。 “呱!”烟尘缓缓散去,逐渐露出了怪物的真身。这是一只体型巨大的蛤蟆,就这样趴在地上也有三米多高。此时这头掠食者正盯着张远和靳未看,眼眶上横生的棘刺犹如恶魔的犄角一般,让张远不寒而栗。 张远看了看周围,这才发现乘歌和苏晓瑜还有苏雀三人已经躲到了一根隆起的树根后面,这才舒了一口气,他感激地看了旁边的靳未一眼,如果不是对方,自己和乘歌此时就身处险地了。 “是短尾树蛙。”苏晓瑜有些忧虑地说道,这种生物是原世界的生物,大概是被学院放到这个位面里的。 短尾树蛙正如它名字中说的那样,在它的身后,拖着一截长满倒刺的粗短尾巴,这根尾巴不仅是保持平衡的工具,同样也是短尾树蛙有力的武器。 这种生物最棘手的一点,就是周身密布的棘刺。这些让它看起来像大蛤蟆的尖刺,其实是短尾树蛙从树木上吸取的木质构成的,为它提供了一件坚硬的外壳。 这下怎么办。短尾树蛙在盯着张远看,张远也在盯着对方看。此时张远的额头已经有不少冷汗渗出,刚刚他已经见识到这只大蛤蟆的弹吐舌头的速度了,要是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被那根比他人还粗的舌头击中。 张远将右手慢慢地从肩膀上越过,向背后的背包里探去,在背包的最上层放着他的风铳,如果拿到的话,配合外挂说不定可以解决掉这只怪物。 此时站在张远旁边的靳未也从后背上取下了自己的长弓,警惕地看着面前的短尾树蛙。靳未体内的魔力高速运转了起来,他的头发在脑后高高地扬起,而且在元素的作用下已经完全被染成了灰色。 大蛤蟆动了。 那只短尾树蛙的下巴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一根粗壮的舌头从张开的巨口中喷射出来,直取眼前的张远。看来这只动物也知道张远比靳未更好欺负,便先挑软柿子捏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靳未,他身上的风系元素全部汇聚在脚下,身形一动便向旁边闪去。 因为之前两人站得很近,靳未并没有看出这根舌头是朝着张远来的,等跳到旁边才察觉到这一点。 混蛋。靳未暗骂道,风系元素再次向下汇聚,就要去救还傻站在原地的张远。 此时躲在一边的乘歌看到这一幕,感觉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而那根舌头已经离张远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击中他了。 张远这才反应过来,双脚猛然发力,整个人向侧面扑去。可是毕竟是反应慢了,就在张远跳开的时候,他感觉后背被什么东西蹭了一下,接着动作便突然停住了。 短尾树蛙的舌头打中了张远长袍院服的后摆,带着黏性的舌头就像是一只大手拽着张远的衣服,一下子打断了他的动作。 张远被这一拉,整个人直接脸朝下重重地砸到了地上,摔得他是七荤八素,脑子都有些晕乎乎的了。 “哥哥,快把衣服脱掉!”乘歌从藏身处探出头来,高声叫喊道。刚刚被摔蒙了的张远听到乘歌的声音,身体打了一个激灵,这才发现自己整个贴在地面上正在被大蛤蟆的舌头拖着走。 张远顾不上肚皮被摩擦的疼痛,惊慌地扭过头一看,那大蛤蟆的大嘴已经近在眼前了,一股腥臭之风扑面而来。 此时张远还背着背包,衣服被背包的带子压着,根本就脱不下来。张远不得已只能将背包放弃掉,整个人使了个金蝉脱壳,从院服中挣脱了出来。 随着张远挣脱,那大蛤蟆舌头一轻,粘着张远的衣服收回了嘴中,大概是发现口感不对,一张嘴又给吐了出来。张远此时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抬头一看,之前连着衣服一起被拖走的背包就滚落在离自己不远处,看来没有和衣服一起被吃进去。 想到背包里还有自己唯一的武器,张远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双脚在地上小跑了两步,一个前倾就向地上的背包扑去。 一旁的苏晓瑜见张远居然还敢去捡背包,也是吃了一惊,大喊道:“张远,你干什么呢?快闪开啊!” 那短尾树蛙的两个眼球骨碌碌地转动着,盯紧了眼前的张远,大嘴再次一张,舌头又一次射向张远。不过这次张远倒是有了准备,丢下背包一个翻身就躲开了这一击。毕竟这只大蛤蟆每次发起攻击都需要把舌头收回去,正好留下空档让张远取出风铳。 张远没想到的是,这舌头无巧不巧,偏偏吐中了地上的背包。这下可把他看傻眼了,风铳还在里面刚刚没来得及掏出来,要是被这大蛤蟆吞了还打个屁。 张远也没多想,一下子就追上了在地上被拖行的背包,伸出手抓住了背包的袋子。 他这样的举动瞬间吓坏了乘歌,苏晓瑜一个不注意,乘歌就从躲藏的地方跳了出去,向趴在地上被拖着走的张远冲去。 张远此时没了外面的长袍,被这么拖着走可真的要了他的老命,他只感觉浑身上下都传来剧烈的疼痛感。张远一只手用力将自己拉向背包,另一只手则是伸向了背包的拉链。 张远用力一拉,无数的东西直接从背包里喷洒出来,他一眼就看到了掉出来的风铳,赶紧放开手去抓地上的风铳。 那大蛤蟆吞了张远的背包,嘴巴动了两下,又把沾满唾液的背包吐了出来,看得张远一阵恶心。 不过大蛤蟆可不在意张远恶不恶心,而是又把目光放在了张远身上,再次吐出了自己的长舌。 混蛋,尝尝这个吧。张远心里暗骂一声,接着便联通了外挂之灵的意念,将手中的风铳对准了大蛤蟆的一只眼睛。 风铳的短镖急射而出,理所当然地命中了那大蛤蟆一边的大眼球,如同气球被戳破的声音响起,大蛤蟆的眼球已经变成了一个血窟窿,无数的鲜血从里面流淌而出。 那大蛤蟆吃痛,舌头还没击中张远就又收了回去,另一只眼睛则是带着仇恨的目光盯上了张远。 张远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往后退了几步,他这下可是真正的黔驴技穷,要是这大蛤蟆再来一下,那就危险了。 就在这时,一团灰色的东西快速地从张远的身侧划过,在半空中拐过了一个诡异的弧度,直接打在了大蛤蟆另一只好的眼睛上。 这下大蛤蟆两只眼睛都被打瞎了,张远猜到刚刚那一下应该是靳未的杰作,便回头向着对方竖了个大拇指。 只见此时的靳未正拉着长弓,手中还有一个正在快速旋转的灰色风团。 见一击得手,靳未叹了一口气,缓缓地松开了弓弦,手上的风团也消失无形了。 没想到那大蛤蟆眼睛被打瞎了以后,呱呱地惨叫了两声,却又突然狂暴了起来,直接在地上胡乱地蹦跶起来,身上无数的木刺被震得四处飞溅,张远赶紧站起来向远处跑去。 此时乘歌也冲了过来,冲着张远大叫道:“哥哥!” 张远看到乘歌先是一惊,随即大吼道:“你过来干什么?这里危险啊!” 大概是听到了乘歌的喊声,那大蛤蟆一根长舌就射向了乘歌,张远看到时却已经为时已晚,那根舌头直接击中了乘歌。 只不过此时狂暴的大蛤蟆并没有将乘歌拉回去,而是将舌头一甩,乘歌立马被抛上了半空。张远见此情景,赶紧冲向了乘歌的下方,伸出双手去接掉下来的乘歌。 乘歌重重地摔到了张远的身上,两个人一起栽到了地上。 乘歌看着身体下面当肉垫的张远,有些心疼地说道:“你其实不用来接我的,就算在这个位面死了,也不过是被淘汰到原世界罢了。” 张远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挤出了一个笑容:“我只是,不想看你受伤罢了。” 而此时的大蛤蟆还在原地又蹦又跳,不时地吐出舌头,打的地上尘土飞扬。 乘歌将躺在地上的张远扶了起来,两人看着那只大蛤蟆,知道自己一行人一时半会儿也奈何不了这怪物,只得摇摇头走向了苏晓瑜她们躲藏的地方。 “你没受伤吧?”苏晓瑜走过来,眼神中有几分责怪的意味。 “没事,只是我的那些东西怎么办?”张远指了指大蛤蟆身下散乱的物品,那里还有他被吞过的背包和衣服,说实话,这些东西他也不打算再用了,毕竟太恶心了。 苏晓瑜耸耸肩,说道:“只能到时候你自己重新去置办了。” 张远挠了挠头,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才第二天就损失了自己那么多东西,真是出师不利。 “我们还是先走吧,在这里久留不太好。” “嗯。” 第五十五章 致命之森(下) “嗯,这是什么?” 老柯把手伸进短尾树蛙的眼眶里,用力一拔,从里面取出来了一根短镖。那短镖扎得很深,这一拉扯连里面的血肉都被一并拉了出来。 老柯抖了抖手,又伸出另一只手擦了擦短镖上残存的血迹,疑惑地地看着它。他当然认得这是风铳发射的短镖,但这也是他想不通的,这个方向正是那个窥视者逃走的方向,这只短尾树蛙的尸体似乎也是对方留下的。 之前的视野检索术让老柯觉得对方战斗力应该不俗,但现在看到手中的短镖,他又有一种对方实战能力很弱的感觉,毕竟魔法水平稍微高点的人都不会借助这种小物件。 短尾树蛙的另一只眼睛中还残留着没有消散的风元素,难道对方是因为先发动了这一击,没有时间准备第二次出手才使用了风铳吗? “社长,你看看这个!” 旁边的一名士兵走过来,将一张纸条递到了老柯面前。老柯用余光瞟了一眼,问道:“这是什么?” “我们在地上找到了一个背包,这个是从背包里面找出来的。” “哦,给我看看。”老柯接过纸条看了看,只见上面写了一排字。 如果有人捡到这个背包,请将它交给星月系的张远。 张远,星月系。难道之前用魔法窥视自己等人的就是这个叫张远的人吗? 就在老柯思考着的时候,一旁的廉尚武走过来偷瞄了一眼老柯手中的纸条,轻咦了一声道:“张远?” “怎么,你认识?”老柯侧过头看了看廉尚武,难不成这个张远还不是个小人物,要不然怎么廉尚武这个暗系的会认识他。 “哦,他前段时间可是在学院里出了名的,进学院走的是西部军部的名额,不过他好像不能使用魔法的样子。” “不能使用魔法,你是说,魔法障碍者?可是,为什么西部军部会推荐一个魔法障碍者进西军魔,这不是很奇怪吗?”老柯有些疑惑地问道。 廉尚武正欲再说,突然想到这北部军部和西部军部可能不是一条船上的,便立马改口道:“我没怎么了解这方面的事情,大概是有些什么后门关系吧,要不然一个魔法障碍者怎么会进我们这么高级的魔法学院。” 老柯也没细问,只是点了点头,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巴掌大的黑色球体,将那张纸条吞噬掉了。 暗系魔术,湮灭。 “既然如此,对方就有可能是自己人,那我们就不要再追了。”老柯丢下这么一句话,从廉尚武旁边走开了。 此时的张远当然不知道自己写在背包里的纸条和廉尚武的一番话促使窒息之夜的人放弃了追踪,此时的他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眼前是正在帮他包扎伤口的苏雀。 张远看了看自己从上到下落魄的模样,一条长裤已经被撕烂了一条裤腿,把另一边也撕掉就可以当短裤穿了。衣服的侧面也开了缝,只能在高过腰际的地方打了个结,以免妨碍到行动。 “哥哥,对不起,都怪我你才会变成这样,我什么都不会,只会给你添麻烦。”乘歌有些怯怯地挪动脚步走到张远面前,偷瞄了一眼蹲在地上的苏雀说道。 张远看着乘歌这样子,反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果然这样子的乘歌最可爱了,不过张远可舍不得为了看这样可爱的妹妹而让对方难过,赶紧说道:“怎么能怪你呢?是我自作主张了点,要不然也不会受这些伤了。” “可,可是,它是冲着我来的,而且......” 不等乘歌说完,苏晓瑜抢先说道:“好了,那家伙冲着你来又不是你的错,如果像你这样责怪自己,那我们以后遇到困难哪里还敢求助大家呢?还有,张远,你下次可不要再这么冒失了,你简直不知道刚刚你妹妹有多担心你。” 张远点了点头,此时苏雀已经处理好他的伤口了,他从石头上站起来,拍了拍乘歌的脑袋,说道:“好了,别往心里去了。” “嗯。” 张远又看向苏晓瑜问道:“我们接下来该去哪里?” 苏晓瑜摸了摸下巴,说道:“我们在这里耽搁了那么久,都没有人追上来,可以走得慢点了。但是,还是得在晚上之前找到可以夜宿的地方。” 众人整理了一下行装,继续向着开始的方向前进,一路上队伍都比较沉默,每个人的脸上的写满了疲惫。 走着走着,张远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感觉周围的景物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他看了看周围,指了指旁边的一块石头,说道:“等一下,这不是我刚刚坐的石头吗?” 苏晓瑜也看向张远手指的那块石头,连忙问道:“你确定这是你刚才坐的石头吗?会不会是你搞错了?” 被苏晓瑜这么一问,张远一时也有些不确定,只得答道:“说实话,我也只是觉得很像,兴许是我看错了。这样吧,我们在这里做个记号再走吧。” 说着张远走到那块石头面前,用手聚拢了地上的泥土,堆成一座小山的样子,然后在上面插了一根草。 张远拍了拍手,这才说道:“弄好了,我们继续走吧。” 一行人又走了半个小时左右,走在最前面的苏晓瑜又停下了脚步,指着不远处的一块石头,有些迟疑地说道:“张远你来看一下,这是不是,刚刚我们看到的石头?” 张远站在原地看了看,他感觉这就是刚刚那块石头,但又不确定地走过去仔细看了看,却并没有看到之前做到记号。 “我觉得确实是刚刚我们看到的石头啊,可是,这里没有记号。”张远蹲在石头边说道。 之前张远说见过这块石头的时候,众人就暗暗留意了这块石头,此时再次看到,都觉得就是之前看到的那一块。 但是为什么做的标记不见了?张远绕着石头走了一圈,没想到石头附近并没有人造访过的痕迹,就连他开始用手刨土的痕迹都没有留下一点。 靳未走到张远旁边,手中灰色的风团再次成型,他看着张远说道:“要不我在这石头上面刻个记号,然后我们再前进。” “可,不,等一下,还是我来吧。”张远正想答应靳未,突然心念一动,叫停了对方的动作,这次他还是堆了一个小土堆,然后插了一根树枝在上面。 做好这一切后,张远走到苏晓瑜面前,点了点头,靳未也回到了队列中,众人一起离开了这里。 就在张远等人走后不久,突然有一个黑影轻飘飘地从树上落到了石头上,然后轻轻念了几句咒语,那个土堆就像是水一样自己散成细小的尘粒铺在了地上,周围的树叶也聚了过来,掩盖了裸露的地面。 那黑影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恶作剧,咯咯地笑了几声,然后慢慢地又向上升去。 就在这时,一道破空声响起,一团灰色的物体一闪而过,空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切断的声音,那黑影猝不及防间一下子摔倒了石头上。 “哎哟!” 那黑影显然摔得不轻,捂着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接着便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五人。 原来张远布置好以后,看似带着四人离开,其实走了没多远就让乘歌用光系魔术将所有人全部隐藏起来,然后慢慢地走了回来。 虽然乘歌的光系魔术没有那么精通,不过这黑影显然也没有预料到几个人会折返,结果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几个人的返回,正好被撞见了刚刚的场面。 那团风刃是靳未发出的,那黑影的身后吊了一根细细的线,正是这根线拉着它一上一下,所以他当机立断,出手切断了那根线。 众人一起上前,将黑影围在了中间。张远走近了才发现,这黑影原来是个人,他一时有些惊讶。 就在这时,黑影从地上一跃而起,一头向靳未撞去。靳未反应倒是挺快,一个闪身就躲开了对方的攻击。 没想到这黑影就是打得这个算盘,趁着靳未让开身的空档,一下子窜了出去。 嘿嘿,只要上了树,你们就抓不到我了。 那黑影心中有些得意,就算是发现了我又怎么样,我还不是逃掉了。 就在这时,黑影突然感觉自己被拽了一下,身形在空中一顿,啪地一下向地面摔去。 “想不到还有一条尾巴啊。”张远说着松开了手里攥着的黑色尾巴。 “哎呀,被抓到了还不老实,看来我们得下点功夫才是。张远啊,你说我们是把他两条腿都打断,还是只打断一条呢?” 那黑影趴在地上一哆嗦,赶紧翻过身来,惊慌地叫道:“不要,不要伤害我,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你们想离开惑幻之森,我也可以告诉你们办法。” 张远这才看清这黑影的长相,对方浑身都是紫黑色的,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全部都显露出木头一般的纹路,只有脸部有些泛白,上面满是暗绿色的纹路。 “惑幻之森?”张远和苏晓瑜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都是一愣。黑影见两人愣神,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显然又是想逃跑。 没想到张远早有准备,一脚踩在了他的尾巴上面,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吓唬道:“我看还是两条腿都打断吧,这样就不会跑了,连单脚跳都做不到。” “不要啊!”森林里传出了一声惨叫。 第五十六章 秀秀与惑幻林 被张远等人抓住的黑影坐在大石头上,张远五人站成一圈将他围在中间。 刚刚苏晓瑜简单地问了几句,这才知道这家伙的名字叫做秀秀,是这个位面自然诞生的元素生命体,也可以算是这个世界的位面之子了。 此时秀秀大概也意识到开始张远和苏晓瑜说的话只是吓唬他的,便冲着张远做了个鬼脸,不过还是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几人。 “你说这个地方叫惑幻之森,这里到底有什么古怪,为什么我们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只能绕圈子?”苏晓瑜看着秀秀问道,此时她的脸上还有几分难以置信的神色没有退去,她直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等人这么轻松就抓住了这个位面之子。 “哼,这里可是木之原最神秘的地方,你们这些人类被困在这里一点也不奇怪。”秀秀卖了个关子,有些得意地闭着眼睛说道,不过他很快又睁开一只眼睛偷瞄了苏晓瑜一眼。“你想知道吗?你要是放了秀秀,秀秀就告诉你们。” 苏晓瑜和张远对视一眼,他们倒是也不想伤害对方,但是要说直接放了秀秀,张远又觉得不太保险。万一秀秀直接跑了,那岂不是只有困在这个地方了,如果晚上之前找不到上去的路,说不定就会被地下伸出来的大树根须袭击。 张远又看了看坐在石头上的秀秀,叹了口气,严刑逼供这种事情他肯定是干不出来的,看样子要是不答应秀秀的条件,对方也不会再开口回答这些问题了。 “张远,你怎么看,我们要放了他吗?”苏晓瑜有些为难地看着张远问道。 张远耸了耸肩,答道:“现在看来也只有答应他的条件了,要不然他就什么都不会说了,而且我估计他可能不会怕你说的那些树根,在这里干耗着吃亏的还是我们。” 苏晓瑜点了点头,大概也是同意张远的意见,她身子向侧面让了一点,给秀秀让出一条路来。 秀秀听到面前几人没了动静,先是偷偷睁开一点眼睛,看到苏晓瑜让路,这才有些惊讶地长大了双眼,问道:“那你们真的愿意给我让路,就不怕秀秀跑了不回来了吗?” 听到秀秀这番话,苏晓瑜便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半天,直到盯得秀秀有些毛骨悚然的时候,苏晓瑜才开口道:“你会做这种事吗?” 秀秀没有说话,只是从石头上蹦起来,从苏晓瑜让开的缝隙蹿了出去。众人就这么看着他一下子冲到了一棵大树的脚下,如同一条壁虎一样手脚并用,飞快地贴着树表窜了上去。 三十米高的树枝对于秀秀来说只是几秒钟的行程,他爬到树上以后,几个翻腾便不见了踪影。 张远叹了一口气,自己爬个珊瑚山都累得要死,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轻松就上了树,果然人和人的体质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不一会儿,张远就听见空旷的树林间传来秀秀的声音,只是多了几分空灵。 “沿着这条路走,你们就可以出去了。” 话音刚落,张远就只见地面上的树叶齐齐地向两边移开,空出一条路来,看来这就是秀秀说的出去的路了。 张远看了看苏晓瑜,笑着说道:“看来我们的选择没有错。” 苏晓瑜也回报一笑,问道:“你刚刚,就不担心他真的就这么跑掉了吗?” 张远苦笑了一声,说道:“他骗我们又怎么样,就算走出去,以我们现在的状态和实力,要拿到好排名也很困难吧。说不定出去就是窒息之夜或者祈厄光子的人在等着我们,然后就把我们五个全部淘汰了。” “乌鸦嘴。”苏晓瑜白了一眼,不过她的心里自然也清楚,他们社团能打的此时就只有靳未一个,张远是魔法障碍者这点自不必说,苏雀看着穿了一身小铠甲,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用处。 张远和苏晓瑜此时情绪都有点低落,虽然说这次就算拿不到好的名次,也不会对他们有很大影响,但是看着一件事情就这么失败,还是很让人难受。 沿着秀秀指出的道路,张远一行人走了很长时间,要不是因为再也没有看到那块大石头,张远都要怀疑秀秀是不是在骗自己等人了。 又走了一会儿,几人就看到秀秀用树叶指出的路到了尽头,心想大概这就是惑幻之森的出口了,正想走过去,突然身后有一个声音叫住了他们。 “等一下!”众人听到声音齐齐回头,却看见是秀秀站在一棵树下看着他们,手上拿着一片巨大的树皮,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秀秀扬了扬手里那片树皮,说道:“你们再往前走就可以离开惑幻之森了,但是巨木们狂暴的时间要到了,所以你们必须赶快找到躲避的地方。我画了一副地图,你们照着地图走就能找到地方了。” 张远看了看秀秀手里的“地图”,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要帮助我们?” “因为,你们不像是坏人,秀秀闻得出来。而且你们身上有入侵者的鲜血,秀秀也闻到了。”秀秀站在树下一本正经地说道。 张远和苏晓瑜对视一眼,又朝着秀秀问道:“你说的入侵者是那种大蛤蟆吗?” 秀秀使劲地点了点头,有些悲伤地说道:“不止是那些怪物,还有很多,都是你们放进来的,森林里到处都是。秀秀的伙伴们,虫虫,还有小秀秀们,好多都被怪物杀死了。” 虫虫是啥,小秀秀又是啥,张远反正是听的一脸懵逼。过了好一会儿,几个人才反应过来虫虫可能就是那些安萨若阿了,没想到居然也是这边的原住民。 秀秀接着说道:“地图给了你们,可是你们要答应我,不要伤害秀秀的朋友们。” 说完,秀秀把手中的树皮地图放在地上,转过身去就要回到树上,这时张远叫住了他。 “等一下!”张远说完便和乘歌小声说了几句,秀秀回过头有些狐疑地看着两人交头接耳。 乘歌的脸渐渐红了起来:“可,可是那是哥哥送给我的啊。” 张远偷瞄了一眼秀秀,继续劝说道:“没关系,哥哥到时候可以再送你。秀秀这次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们难道不是应该感谢他吗?” 乘歌这才点了点头,从随身携带的衣物里取了一套最好看的,递到张远手上说道:“哥哥说得对,而且秀秀也像我们一样,没有亲人,一定也很孤独吧,这套衣服应该送给他。” 张远接过衣服,转身刚走了两步,就被秀秀阻止了。 “别过来,你,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秀秀有些警惕地看着张远问道。 “衣服,我打开给你看看。你看,就像我们身上穿的这些一样,这是送给你穿的衣服。”张远站住了脚步,将手中的衣物抖了抖,给对面的秀秀看。秀秀看了看张远手里的衣服,又将目光绕过张远看了看,这才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不准过来,让她把东西,把衣,衣服拿过来。” 说着秀秀指了指张远身后的乘歌,看来还是不放心张远过去,所以才选了几个人里面看上去最人畜无害的乘歌。 张远回过头又将衣服递还给乘歌,说道:“他要你过去,不过这样也好,这也算是你的礼物,该你亲手送给他才对。” 乘歌点了点头,抱起衣服小心翼翼地向秀秀走了过去。秀秀看着乘歌抱着衣服过来,也从地上捡起那块树皮,直勾勾地盯着乘歌。 “给,这是送给你的衣服。”乘歌伸出双手,将衣服递到了秀秀面前。秀秀慢慢地将尾巴抬到身前,接着飞快地一卷,就把衣服卷走了。秀秀也学着乘歌的样子,两只手托着那块树皮递到了乘歌面前,有些羞涩地说道: “这,这是秀秀送给你的地图。” 乘歌看了一眼树皮,上面确实歪歪扭扭地画了一些东西,一时间也看不清楚。不过她还是郑重其事地接过了树皮,说了一声“谢谢”,转身就要回到张远身边去。 “等,等一下,秀秀也谢谢你。”乘歌听到身后传来秀秀的声音,再回头看时,背后已经空无一人了,只有头顶的树枝之间,似乎有一朵鲜艳的花瓣在跃动着。 乘歌走到苏晓瑜面前,将手上的地图递了过去。苏晓瑜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张远见她这个表情,也凑过去看了看。 刚看了一眼张远就彻底傻眼了,这树皮上面画了一堆意义不明的符号标记,根本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看了好一会儿,众人才大概能看明白这地图的意思了。 地图上有条线,上面支着一个圆圈,这个圆圈应该就是张远等人所在的地方,而那条线有可能就是几个人走过来的路。 从这个圆圈出发,秀秀画了一条歪歪扭扭的线,指向一团乱麻一样的线条,应该是代表着珊瑚山。张远又看了看,指着这条线问道:“他这画的歪歪扭扭的,而且没有个参照,我们怎么知道具体该怎么走啊?” 就在这时,靳未伸出手来指了指地图上其他意义不明的线条,说道:“看这些线,我觉得它们代表的应该是风向。” “风向?”苏晓瑜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眼睛突然一亮,追问道:“小未,你再说详细一点。” 靳未指着地图说道:“我的导师讲过,森林间的树木会用风来传递消息,我当时还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不过现在看到这幅地图,我觉得这应该就是我导师说的风了。既然如此,那么秀秀作为寒日雨林的位面之子,应该也和这些树有关系。 所以我猜这些线条不是没有含义的,它们应该指的就是这树林之中的风。秀秀只能给我们指路到这里,说明这块区域以外的地方,他的掌控要弱得多,甚至有可能无法离开这里。那么他给我们这幅地图,既然指的是外面的路,我想,这些信息就是他从风中得知的。 这样一来,他画的地图,应该就是参照着风向来画的,我就可以通过感知风元素找到通往目的地的道路。” 张远和苏晓瑜都是点了点头,虽然他们不清楚靳未说的究竟是不是对的,不过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一行人就这样踏上了未知的道路。 第五十七章 来使 就在张远等人还在寒日雨林位面之中辛辛苦苦地找路的时候,作为基彻帝国西部中心的槿关,迎来了一批特别的客人。 贺予王是钢贺帝国的二王子,也就是贺必王的弟弟。当然,从这两位王子的名字上都可以看出来王位继承的关系。只不过现在看来,贺必王暂时是当不上钢贺王了,毕竟他现在还下落不明。 所以贺予王在来之前已经改名为贺欲王了,虽然这并不是他的本意。不过这次作为出使基彻的使团代表,他的名字依然还是贺予王。对于基彻的接待者来说,这样称呼不用改口,也就少了些忌讳。而对于贺予王本人,保持原来的名字,是对哥哥的尊重。 他始终坚信着,自己的兄长没有死去,不过是不知道钢贺军投降的消息,在基彻躲起来了。而且,在别人面前提及贺必王的时候,他也不再用王兄这个说法了,只因为这个词听上去很像亡兄。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当看到这支有军队护送的使团抵达槿关城下的时候,整个西城墙的守军全部行动了起来。城门紧闭,城墙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士兵。同时有一名军士长带着两名士兵从城门那边快步跑来,一声喝停了这支队伍。 这怎么看,都像是故意准备好的一场戏。 贺予王撇了撇嘴,连马车都没有下。钢贺的使团来访,都过了一个汉塞城了,居然还会在槿关被拦下来,他又不傻,怎么会看不出来对方在搞什么名堂。况且负责护送的可是汉塞的军队,这种丢基彻人自己脸的事情,他可不打算插一脚。 果然,护送的队伍中有一名骑士策马一路小跑来到了这军士长的面前,他一个翻身从马上一跃而下,无巧不巧,正好踩到了这军士长的脚上。 “抱歉。”斯微淡淡地说了一句,自顾自地取下了自己的头盔夹在腋下,然后随手从旁边随行士兵的手中接过了一张公文,很是随意地递向了这位军士长。 那军士长深吸一口气,接过了斯微递来的公文。如果换了别人,他自然会好生呵斥对方一番,让他知道知道厉害。可是眼前的人是西部军部防务总长的大公子,要说是西部未来军事系统的继承人也不为过。 更何况,这次干的这事儿不地道,确实让斯微落了面子。 所以即便是斯微骑着马走到他面前还故意踩了他的脚,甚至从头到尾都是侧身,就没有正眼看过他一下,他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早知道有使团要来的军士长,装模作样地看了几眼公文,这才打了个手势,身后的士兵见状,转身就向城门跑去。 “抱歉,是我们失职了,我这就安排下面的人放行。” 斯微哼了一声,眼睛的余光瞟向了身后的马车,他知道现在贺予王正坐在里面看笑话。这次演的这出,肯定是父亲斯毕手下的将领自作主张了,但也未必没有斯毕的默许。 这就是下马威。 斯微叹了口气,之前那个颐气指使的钢贺大王子贺必王他是见过的,可现在马车里那个坐得安稳的贺予王和他那个草包哥哥不一样。这个贺予王到汉塞以后,一直寡言少语,但是他的眼神中却一直隐含着一抹狠厉,斯微心里不禁有几分担忧。 或许应该借这次议和的机会,就将贺予王扣在基彻为质,要是就这样放虎归山的话,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贺予王透过马车前面的纱帐,隐约可以看见斯微的举动。看到对方的身影回到马背,他显然有些失望,既没有呵斥,也没有为难,让他有一种错过了好戏的感觉。 城门再次打开,钢贺使团在汉塞军队的护送下,缓缓地开进了槿关城。 使团进了城就拐上了一条不算繁华但两侧却尽是小楼的街道,沿着这条街道向北面开去。 这条路是早就设计好的,既不让钢贺使团招摇过市,却也让他们看不到城墙上的防务。而且道路的终点是城西北的一块空地,正好和西南角的军营不远不近,让对方难以打探军情的同时又能随时监控对方的行踪。 斯微一直将使团护送到了地方,才带着手下的士兵们直奔西南方的军营而去。 他坐在马背上,伸出手摸了摸怀了放着的东西,心思一点一点地飘远,只任由自己的坐骑慢慢地走着。 进了槿关城以后,斯微一直没有戴头盔,所以还离得老远的时候,军营门口值守的士兵就认出了斯微。 其中一名士兵一脸谄媚地走到斯微的面前,讨好地说道:“大人,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斯微被这么一打搅,顿时从繁杂的思绪脱离出来,看着面前的士兵。 “你刚刚说什么?” “额,大人,你有什么事吗?” 斯微又看了两眼眼前的士兵,问道:“总长大人在什么地方?” 那士兵思索了片刻,答道:“总长大人就在军营里,大人请随我来。” “你叫我什么?”斯微没有立刻前进,而是突然问道。 “大,大人?”那士兵正准备带路,被这么一问,立刻就愣住了,结结巴巴地说道。 斯微深吸了一口气,一幅欲言又止的神情,过了好几秒才说道:“叫将军。” “是,将军!” 斯微叹了一口气,西部军部直辖的军队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上限很高,下限却也低得离谱。精锐如之前黎饰章率领的骑兵部队,当然是强的没话说,但是这里值守的士兵,却又一点军人的样子都没有。 但斯微也仅仅是叹气,毕竟这里不是自己的辖区,他可不喜欢管这种闲事。 斯微将跟随自己的汉塞士兵全部安排好以后,一个人跟着那名带路的士兵去了斯毕工作的营房。走到营房前,他们正好看到斯毕的亲卫就站在门口站岗,斯微便打发向导离开了,一个人走了上去。 斯毕的亲卫都是斯家的人,自然认识斯微,那两名亲卫矗立的姿势不改,只在斯微走近的时候微微颔首道:“见过大少爷!” 斯微点了点头,一个人推门走了进去,斯毕就坐在正对着门的位置,手中随意翻阅着一些纸张,看上去不太像是军部的文件。 “父亲。”斯毕听到斯微的声音,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看手里的东西。 “你来了,来看一下这些东西,都是祈厄会的东西。”斯毕低着头将手上的几张纸推向斯微,斯微快步走到桌前,拿起那几张纸看了起来。 斯微看了一会儿便瞪大了眼睛,这些都是祈厄会和西军魔内部祈厄光子社团交流的信件。且不说父亲怎么搞到这些信件的,但是上面的内容却是让斯微非常诧异。 “这,这些信上面写的东西可信吗?”斯微急切地问道。 “你指的是哪一部分?”斯毕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道。 斯微将信件放回桌子上,指着其中一张说道:“祈厄会是在北部军部的安排下逃出王都的,可是为什么祈厄会逃跑的路线不是往北,而是来了我们西部?” 斯毕将几张信件捡了回去,慢条斯理地整理好了才回答道:“因为北部军部和祈厄会的那些龌龊,早就被圣殿的人知道了。所以祈厄会往北边跑,肯定会被圣殿的人堵个正着,只有来西部,不仅有机会逃出生天,还可以再西军魔补充新鲜血液。” “那我们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圣殿的将仁大人呢?” “不了。”斯微摆了摆手,说道,“祈厄会在西部,也只会和西部圣殿狗咬狗,对我们西部军部来说,可谓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只是北部军部那边也派了人来,打着深造的名号,但却是来保护,还有监视祈厄会的。” 斯毕抬眼看了看斯微,脸上有几分失望之色,这个大儿子什么都好,就是政治上的事情反应太慢了,换句话说就是计缓。 斯毕摆了摆手:“罢了,不说这些事了,这些都和你无关。使团你送到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 斯微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石头,轻轻地放到了斯毕的面前。 “这是?”斯毕看这东西有几分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血琥珀,这是当初塞门峡一战中,以一己之力拖住钢贺军队将近一天的饮血者留下的。只可惜到最后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这次我打算去完成他的遗愿,将这枚血琥珀送到哈克兰人之乡。”斯微似乎是花费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哦?那你的职务,由谁来接手呢?”斯毕也不急着拒绝,而是反问道。 “我推荐黎饰章来接任,正好他这次也参与了战斗,对于汉塞的情况有一些了解。而且他作战经验丰富,当艾戎的副手应该能胜任。” 斯毕点了点头:“也罢,我也不但算劝你了,就按你想的去做吧。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止这点想法,不过出去看看这种事情,总归是好的。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呢?” “不急,我还有些事想和斯至说说,还请父亲安排一下,毕竟不能坏了西军魔的规矩。” “好,那你现在这边住些时日吧,等斯至闲下来,我会安排的。” 第五十八章 各怀鬼胎 斯微没有多言,转身离开了房间,可是刚走了两步,他就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已经被亲卫关上的房门。 “大少爷,还有什么事吗?” “哦,没有了。”斯微转过头继续向前走,他心中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斯毕为什么这么轻描淡写地就答应了他的要求,还问他觉得谁可以适认汉塞的副将。 希望是自己多虑了。 斯微摇了摇头,快步离开了。 此时房间里的斯毕叹了一口气,起身慢慢地走到门前,朝着外面问道:“斯微走了吗?” “报告大人,大少爷已经离开了。”外面的亲卫答道。 “唉,也罢。去把黎饰章叫来,我有事情找他。” “是。” 不一会儿,身穿火红色铠甲的黎饰章就出现在了斯毕的房间中,他双手抱拳向斯毕行了个礼:“斯大人。” 斯毕看了看黎饰章的打扮,突然笑了起来:“你这身盔甲是你父亲留给你的吧,真是越看越合身啊,比我家那两个小子看上去像样多了。” 黎饰章没想到斯毕会说这话,有些腼腆地笑了笑,答道:“大人谬赞了,我怎么比得上斯将军呢?” 斯毕慢慢踱步到黎饰章旁边,眼前这个后辈整整高了他半个头,不过他还是很自然地伸手拍了拍黎饰章的肩膀,说道:“好了,你也不要谦虚了。待会儿啊,你就不要叫我大人,或是总长了,叫我斯叔叔就行了。” “待会儿?”黎饰章有些疑惑。 “好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你不能穿着这身铠甲,先去换一身便装,然后来这里找我吧。” “是。” 槿关城,钢贺使团驻地 阴剑仁在营帐前来回走动着,显得很是焦躁。他是这次汉塞战役中,督管钢贺军中军的将领,也是存活将领中级别最高,最能代表钢贺的。所以这次他作为副使之一,陪着贺予王来到了槿关。 就在这时,贺予王在几名士兵的簇拥下走到了营帐前,他看着无头苍蝇一般的阴剑仁问道:“阴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殿下,你可算是来了,里面有人找你,他......”阴剑仁说到一半,看了看贺予王身后的士兵,一副神秘的样子。贺予王会意,屏退了周围保护自己的士兵们,阴剑仁这才接着说道:“他知道我们这次来的真正目的。” 贺予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但是这样的神情很快就被他掩藏起来,他看了看阴剑仁,平静地说道:“那让我们进去会会这位客人吧。” 走进营帐,贺予王只看见一个打扮有如平民的小老头正席地而坐,手中端着一个杯子,正小口微呷着。贺予王看了看桌子上的酒壶和大盘大盘的肉,又转过头看了看阴剑仁,脸上的表情很是怪异。 “阴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阴剑仁说话,那老头放下酒杯,自顾自地说道:“不关这位将军的事情,这酒肉,都是老朽自己准备的。还请王子殿下莫嫌弃,就着这酒肉,谈谈正事吧。” 阴剑仁悄悄地凑到贺予王耳边,轻语道:“殿下小心,他来的时候,并没有带这些酒肉,恐怕是用了什么手段。” 贺予王会意,高声说道:“我不知道阁下是谁,也不知道阁下与我们有什么正事可谈,如果阁下不能讲出个缘由来,我恐怕要以擅闯使团欲行不轨的罪名,将阁下扣押起来了。” 老头嘿嘿一笑,说道:“我敢来这里,就是觉得王子殿下和我,一定有合作的基础。所以啊,王子殿下还是不要着急,我们坐下来慢慢谈。” 阴剑仁还想再劝,贺予王却是抬起手阻止了他,接着便慢慢地走到老头的对面,盘腿坐了下来。 “嘿嘿,唔,这就对了嘛,这下我们就,可以好好地喝酒吃肉谈正事了。”那老头嘴里塞着一大块肉,含糊不清地说道。 贺予王盯着桌子上的酒肉,突然道:“星移术?” “王子殿下好眼力啊,好眼力。嘿嘿,这下我们是不是有合作基础了。”那老头眯着眼睛说道。 贺予王没有急着表态,而是继续问道:“可是,阁下是怎么知道,我们来槿关城另有计划呢?还有,阁下和我们并不熟悉,怎么会主动来帮助我们呢?” 此时老头一只手提起酒壶正准备给贺予王倒酒,一旁的阴剑仁突然一声喝停了他,有仆人撩开营帐的布帘,端着一盘酒菜走了进来。阴剑仁亲自接过托盘,走到贺予王面前说道:“殿下请慢用。” 没想到这老头冷哼一声,拎起阴剑仁端上来的酒壶,将鼻子凑到壶嘴闻了闻,突然就将酒壶丢到了地上,里面的酒液流了一地,整个营帐中顿时酒香四溢。 “这也配叫酒?” “你......”阴剑仁怒得面红耳赤,伸出手指着那老头。 没想到这老头丝毫不在意旁边怒气冲冲的阴剑仁,而是提着自己的酒壶笑嘻嘻地对贺予王说道:“王子殿下不如尝尝老朽酿的酒啊,可比那种糟糠好喝多了。” 贺予王也还报一笑,接着便扭头对阴剑仁说道:“好了,阴将军你先退下吧。” 阴剑仁深吸一口气,这才抱拳道:“遵命。” 说完阴剑仁一掀布帘,从营帐里冲了出去。营帐里的老头啧啧了两声,说道:“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急躁啊,性子这么急,怪不得酿不出好酒。” 贺予王尝了一口酒,眼前顿时一亮,这酒果然是仙酿一般,这让他不由得多看了老头几眼:“阁下这酒果然是喝得我唇齿留香啊,说来我还不知阁下的大名,还请问......” “哈哈哈,我的名字有什么好知道的,不过是一个喜欢酿酒的老头罢了。” 贺予王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突然有了几分笑意:“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阁下,阁下以为,这个酿酒和酿毒,是一个道理吗?” 那老头先是一愣,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王子殿下果然聪慧过人,这就猜出了老朽的身份了。不过王子殿下的问题也是颇有意思,这酿酒和酿毒当然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了,只可惜我那徒弟,在毒上面的造诣很深,对酒却是兴趣缺缺啊。” 贺予王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但眼神中却是多了一份狠厉:“唉,医官大人解答了我一个问题,可是这让我对另一个问题更加好奇了啊。我很想知道,你们究竟为什么要找到我们,你说合作,就不怕引火烧身吗?” “嘿嘿,王子殿下此言差矣,我们只不过是一群信徒罢了,何谓引火烧身。这槿关不管是基彻人当家,还是钢贺人当家,对我们的地位都没有影响。王子殿下这么聪明的人,应该对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不感兴趣吧。” “当然。” 与此同时,槿关城的一处不起眼的民居外。 黎饰章看着身旁的斯毕,有些诧异地问道:“这不是祈厄会藏身的地方吗,为什么我们要到这里来?” 斯毕一边敲门一边笑着说道:“有些事,北部军部干得,我们自然也干得。”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大汉从半开的房门中探出半截身子,一脸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两位不速之客。 斯毕笑了笑,他此时穿着一件很平常的便装,打扮得就如同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一样。 “雪中送炭的人。” “抱歉,我可不认识你们,你们走吧。”那大汉说着就要关上门,站在斯毕身边的黎饰章上前一步,用肩膀顶住了房门。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大汉有些慌了,用力去关门,没想到这黎饰章力气比他大的多,根本就关不上。 斯毕拍了拍那汉子的肩膀:“这就是你们祈厄会的待客之道吗?” “慢着,让他们进来吧。”房间里传来有些老迈的嗓音,那汉子听到这声音,这才打开了门,对着两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斯毕和黎饰章一走进去,就看到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坐在屋子正中央,苍白的乱发之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两人。 “主教大人可真是精神矍铄啊,没想到我们还能见面吧,贾重寿。”斯毕看这眼前的老人,口气却是和熟人说话一样。 “哈哈哈,当初我们一起进的西军魔,我已经是满头白发了,总长大人却还是这么年轻啊。很抱歉让你看到我现在这么落魄的模样,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我现在可是一条被人追着打的老狗啊。” 斯毕慢慢地走到贾重寿面前,说道:“你看我这不是来给你送礼了吗?” 贾重寿抬起头来看着斯微的脸,这张脸和他三十年前见过的一模一样,一点岁月的痕迹都没有,他不禁有些羡慕:“那么斯毕大人带来了什么礼呢,其实我现在最想要的礼物,就是像你这样的不老术啊。” “不老?不过是用更长的寿命给帝国当战争机器罢了。相信我,我带的礼物可比这个更贵重,就看你们祈厄会吃不吃得下那么大的礼物了。” “有多大?” “一个槿关城,甚至整个西部。” 贾重寿的双眼眯成一条缝,有些不相信地说道:“你想让我取圣殿而代之,这恐怕不现实吧,圣殿现在可是连王城都控制住了,如果你让西部改信祈厄会,基彻王恐怕不会同意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对你们又没有坏处。况且,你还没听我说细节,不是吗?” 两个地点,四方人马,各自心怀鬼胎地密谋着,整个槿关城上空似乎阴云密布。 第五十九章 熟人 张远脚下一软,一屁股就坐在了珊瑚山上。此时另外三人也是满脸精疲力尽的神态,要么弯腰站在原地,要么就是像张远一样找了个地方坐着。 只有靳未此时还托着那张大树皮看,风系元素的加持使得他的行走更加轻盈,为他保存了不少体力。张远抬头看了靳未一眼,这次多亏了对方,自己等人才能顺利找到这处避难所。 不过方向是对了,但秀秀的地图上面可没有标注这段路的长短,所幸是在天黑前赶上了,要不然累的半死不活还被淘汰了可是真的不甘心。 几个人歇息的地方离珊瑚山的顶端已经很近了,再往上走就是一根宽大的树枝,从张远的视角看去,那树枝少说也有十来步宽。 就在张远准备起身向上面继续攀爬的时候,从树枝的边缘处突然探出了一个脑袋。 苏晓瑜四人也注意到上方的窥视者了,几人此时都有些惊讶,没想到好不容易找到的地方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苏晓瑜脸上出现了一抹苦笑,自己这伙人现在是真正的疲惫之师,本来战斗力就不高,这下更是雪上加霜。 上面那人也是一声惊呼,于是他的旁边又多了两个脑袋,三个人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张远五人,大概也是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张远眼前一亮,借着上方漏下的些微光芒,他渐渐地看清了上面三人的样貌,正是他进入位面之前,与之攀谈过的那三个人。 张远挥了挥手,用有些沙哑的嗓音冲着上面喊道:“你们好,我是星月系的张远,昨天我们见过面的!” 上面那三个人听到张远的话,也是交谈了起来,很快就有一个脑袋消失掉了,不一会儿,一个人从上面走了一下来。 “张远,没想到还能见到你,看来我们真是有缘啊。”那人一边往下走一边说道。 “我也是没想到居然可以在这里看到你们,这四位都是我们社团的成员,我们也打算在这里留宿一晚,你看可以吗?”张远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虽然他们大可以直接留在这里,对方不乐意也没办法,最多打一架把对方淘汰了。 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好也是之前见过的人,比起暴力,张远更想用交流来解决问题。 “当然可以,你们都上来吧。”看来对张远这种征求自己意见的态度很是受用,对方答应得非常爽快,直接就邀请张远等人到树枝上去歇息。 苏晓瑜也是没有想到这次意外的相遇就被这么轻松地解决了,料想之中的剑拔弩张根本就没有出现,只有张远和对方寥寥数语的对话。 “那我们就打扰了。”苏晓瑜有些感激地对着那人说道,随即便领着几人向上走去。 树枝上面连同刚刚下来交涉的那人在内,总共只有三个人。张远看了看这根树枝,这一根可比昨天那根要宽大得多,站上百来个人都不会嫌挤。树枝的一头斜着压在另一根树枝的上面,那根树枝上面有很大一块东西,如同宝玉一般散发着光泽,看来是一方不小的水池。 张远和树枝上的三人交谈了几句,这才知道对方的名字。刚刚下去和他们说话的是他们的社长,是风系的,名叫傅牍生。树上的两个人,一个叫流继生,是水系的;还有一个叫王介生,和乘歌一样也是光系的学生。 他们社团只有三个人,名字就叫三生有幸社团。 张远心里暗道你们这名字起得都真有意思,复读生留级生往届生,怪不得之前说话的时候显得那么佛系。 不过张远也只是在心里吐槽一下,并没有真的说出来,毕竟大家今晚还要和睦相处。 这三个人其实昨天就到了这里,只不过他们不是独自前来的,而是跟着一大帮人来的。当时这帮人逮住了刚刚进位面的三人,然后要求他们跟着一起去找祈厄会的麻烦,不然就直接淘汰掉他们。 傅牍生当时一合计,跟团比较适合划水,于是就加入了这支队伍。 虽然他不太喜欢那个领队的胖子,他总感觉对方功利心太重。不过能跟着苟一段时间三人也心满意足了,便跟着那支队伍赶到这个地方过夜。 上了树枝以后,三人发现这根树枝的一头联通了另一根树枝,正好他们也不喜欢跟这么多人待在一起,于是偷摸着溜到那根有水池的树枝上去了。 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三个人一起床,就看到树枝上的大队人马全部消失了,连生火的痕迹都没有。不过傅牍生倒也不太在意,只当是对方已经离开了。不过这个地方正好可以作为落脚点,于是他就带着另外两人在这里住下了。 刚刚听到动静的时候,三人正在准备伙食。张远看到三人在树枝上架了一口锅,下面堆着不少树叶的碎渣,支撑着上方跳动的火焰。 傅牍生和张远说话的时候,还一边不停地催动风元素,好让火苗烧得更旺一点。 锅里面的食材是几条湛蓝色的鱼,每一条大概有巴掌大小,长得牙尖嘴利的,看上去很是瘆人。这些鱼是傅牍生三人从旁边那根树枝上的水塘里弄的,正好三人中有一个擅长水系魔法的流继生,要把这些鱼弄起来简直易如反掌。 很快,张远就闻到锅里面传来一股香气,让本来看到这几条鱼的长相就没有食欲的张远垂涎三尺,馋虫一下子就被勾了出来。其实张远他们在之前来的路上已经吃过随身携带的干粮了,不过那些魔法加工的干粮味道太过单一,肯定不如新鲜的肉汤。 傅牍生倒也不吝啬这么一顿饭,当即就邀请张远五人与他们一起进食。众人走了那么久,肚子里的干粮早就消化的差不多了,此刻也是感到腹中空空,立马就答应了。 于是八个人就这么围在大锅边上,一边喝着鱼汤一边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着。 就在几个人交谈的时候,寒日雨林的夜幕也真正降临了,无数的巨大藤蔓破土而出,在地面上肆意挥舞着,所有还在地面上的生物都被它们狠狠地缠住,然后拖进了地底。 廉尚武右手一挥,指尖迸发出一道紫黑色的锋芒,这道攻击如同一把甩出的锋利刀刃,一下就将眼前袭来的巨大树根斩成了两截。树根的前端重重地落在地上,激起一阵尘土,廉尚武看到掉落的树根还在地上摆动着,似乎是要钻回地底去,便一脚踩在了那半截树根上。 刚刚攻击廉尚武的树根已经收回去了,只剩下这被斩断的前端。廉尚武弯下腰去,将那树根捡起来仔细打量着。这树根大概是已经完全失去活动力了,摸上去硬邦邦的,完全没有了一开始那种来回抽击的柔韧感。 廉尚武撇了撇嘴,这看上去就是普通的树根,一点与众不同的地方都没有,不过他倒也没有将这树根直接丢掉,而是随手塞到了自己的包里。 周围传来几声闷哼,廉尚武回头看了看,有几个人因为实力不济,被树根给抽中了,虽然因为其他人反应及时没有被拖走,但是他们几个显然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老柯从一边慢慢地走到了受伤的其中一人身边,那人躺在地上不停地呻吟着,老柯看着地上的伤者什么也没说。老柯叹了一口气,伸出一根食指指着地上的人,指尖一团紫色的光点越来越大,涨到指甲盖大小的时候,突然化作一根紫色的箭矢激射而出,直接洞穿了对方的心脏。 地上的人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老柯,显然是没有想到老柯居然直接对自己下手。很快,那人就在不可置信中化作了一片小小的光点,逐渐消失在了原地。 老柯抬起头来,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这些人都是窒息之夜社团的成员。此时除了那些同样披着黑色斗篷的人,这些人同样是从北部军部来的,算是社团的骨干,其他人全部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也包括完全目睹了这一幕的廉尚武。 老柯低沉的声音从斗篷下传了出来:“你们很好奇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如果我让他继续在这个位面里待着,不仅他自己会忍受痛苦,我们也会背负一个累赘。而我这样亲手结束他的生命,他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慢慢等待我们的凯旋,不需要再受一点点苦头。而且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用,既然受伤了,不如也化为分数记在我们的账上,也算是为我们做贡献了。动手吧。” 老柯话音刚落,就有几个披着黑斗篷的人走到倒地的伤员旁边,举起了自己的手指。其他的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人敢上去阻止。 廉尚武走过去拍了拍老柯的肩膀,虽然他很不爽老柯的做法,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问道:“老柯,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继续留在地面上也不是个办法,不然这一晚上过去,我们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人。” 老柯沉默了一会儿,答道:“我事先也没有想到今天会找不到地方,看来我们的计划得改一改了,最好是找一个落脚的地方,这样就可以白天狩猎晚上休整了。我想起我们昨天去的那个地方就很不错,我们就去那里吧。” 老柯说完将手朝着旁边一指,一截树根从天上掉了下来,看来是准备袭击他的。刚刚一番战斗之后,窒息之夜的人已经基本压制了这周围的树根,不过漫漫长夜谁也不知道会再发生什么,还是先找落脚的地方为好。 “所有人,准备出发!” 第六十章 兔子跳 “哥哥,在那个世界,你一定很幸福吧。”乘歌抬头看着上方的树叶,那些叶子已经变得有些稀疏了,看来这些树确实在逆向生长。 张远的脸上多了几分苦涩:“那个世界,在那里我也面对着各种各样的压力,有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这些压力是从哪里来的,只感觉自己被挤压得要窒息了。其实在我看来,这个世界要比那一个更适合我,因为我至少清楚努力的方向。” 张远说着低下头看了看脚边的池水,此时两人正坐在大树枝上的水池边聊着天,脚边生着一团取暖的火焰。而苏晓瑜等人则是呆在紧挨着珊瑚山的树枝上,一群人围着火堆交谈着。 在老柯的手中,一叶薄如蝉翼的刀锋正在不停地旋转着,扑面而来的那些张牙舞爪的藤蔓全部都化成了漫天碎屑。 周围的黑暗中再也没有藤蔓袭来,老柯手中的刀锋也慢慢地停了下来,最后化作一团紫色没入了他的掌心。老柯抬起头,看向了前方的树顶,在那里有一抹光亮,在这一片漆黑之中显得非常耀眼。 “看来有人捷足先登了。”廉尚武走到老柯的侧面,同样抬起头看向了珊瑚山顶端连接的树枝。 老柯没有说话,不过廉尚武很清楚上面那些人的下场,看来很快就会有一些人会变成分数了。 张远正和乘歌说这话,突然感觉眼前一黑,眼前的所有景物还有乘歌全都消失不见了。他下意识地以为是火堆熄灭了,伸手就去摸记忆中放火堆的地方。 “啊!”张远惨叫一声,手上清晰地传来烧灼的疼痛。他一下子有些懵,难道是火堆的余温烫伤了自己吗? “小心,这是暗系的魔术,有敌人在这里!”就在此时,张远的耳边传来了乘歌的声音。乘歌的话让张远瞬间明白了现在的处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夜袭,但是苏晓瑜等人恐怕是有危险了。 虽然暗系的魔术蒙蔽了张远的视野,但是不要忘了张远身上可是有一个外挂之灵,这样的魔术或许可以对别人起作用,但是在张远面前完全不够看。 挂哥,开个透视。 张远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再一次发生了变化,不过这次的自瞄与上一次又有不同。只见张远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不少发光的人形轮廓,其中有几个站在另一根树枝上面的身影,看上去有些惊慌。 看来这几个人就是苏晓瑜他们了,张远正想大声叫对方小心,可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另有几个人从旁边靠近了苏晓瑜他们。这几个不速之客几次攻击,就将和张远乘歌一样无法视物的几人解决掉了。 在张远的视野中,只能见到开始代表苏晓瑜几人的人形轮廓全部消失在了眼前。张远没有想到这才是第二个夜晚,就直接全军覆没了。虽然还有两个,不过张远很清楚自己的实力,而且唯一可用的武器也丢了,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任何战斗力可言。 就在这时,张远的余光看到了一旁的乘歌,心中突然多了一分勇气。 虽然在这个位面死亡只会被淘汰到主世界,但至少,要在这里保护好乘歌。 这是作为哥哥的责任。“挂哥,有没有什么方法让我们逃脱?”张远在心中默默地向外挂之灵问道。 外挂之灵立马就回应了张远:“当然,一会儿你直接往下去的路上冲就行了。” 外挂之灵说完就没了声音,张远一时也不知道对方会给自己开什么外挂,只能在心中祈祷着,手却不由自主地握住了乘歌的手。 就在此时,张远用透视的视角看到两个闪着光的人形轮廓冲了过来,顿时心中一紧。 这挂哥怎么没动静了,我还不知道怎么把我们两人一起带走啊。 突然,张远感觉自己的双手失去了控制一般,直接将一旁的乘歌拦腰抱起,然后...... 张远就这么把直接乘歌扛在了肩上。 张远:? 乘歌惊呼一声,立马挣扎了起来,张远知道她看不见,赶紧说道:“别慌,是我。” 听到张远的声音,乘歌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有些怯怯的声音传到了张远的耳边:“哥哥,你,你干什么呀?” 此时张远也是非常迷惑地对着外挂之灵问道:“挂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却听见心中传来外挂之灵不紧不慢的声音:“这不就是你在游戏里面扮演ct的时候背人质的动作吗?有什么问题?” 张远被外挂之灵这么一说,有些无语了,这外挂之灵还真是直接,把游戏里面的机制照搬了过来。 外挂之灵接着说道:“好了,我已经给你把连跳弄好了,你一会儿只管背着人跑就行了。” 原来是连跳,张远一下就明白了外挂之灵的意图。在以前玩的游戏里面,张远就见过开了连跳的人,简直像兔子一样,很快就可以冲到点位里抢点。没想到这次外挂之灵居然开了个连跳给自己体验。 外挂之灵刚说完,张远就感觉一股莫名的暖流从脚心流入,灌注到他的双腿之中。张远试着背着乘歌向前走了一步,顿时就有一股爆炸般的力量充盈了张远的大小腿,肌肉猛地收缩再舒张,张远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向着正前方冲去。 这样的速度和力量瞬间让张远有了一种快感,他落在地上以后再次向前迈步,接收到前进信号的下肢神经却在外挂的作用下,再一次将迈步变成了连跳动作。 那两个冲过来解决张远二人的敌人顿时就是一愣,接着便是一声冷哼,身体不约而同地向侧面闪去。虽然不知道这人为什么在这样的魔术作用下还能视物,不过想要躲开这样的攻击简直易如反...... 下一秒,这两个人就看到张远背着乘歌,几个跳跃就冲到自己的背后。 “这,这人是什么鬼?” “快追上他!” 这两名窒息之夜的成员最初还以为张远这样跳着走肯定走不了多快,没想到的是,张远背着一个人,却诡异地越跳越快了,直接将追击者甩在了身后。 刚走到珊瑚山顶端的廉尚武和老柯也注意到了冲过来的张远,下意识间也是以为对方要做出攻击动作,两人纷纷向侧面闪去,同时有其他人向着冲来的张远冲了过去,想要挡住对方。说时迟那时快,廉尚武和老柯才刚刚做完闪避动作,周围反应稍慢一点的护卫还没有顶到前面去,张远就直接几个连跳冲过了五六米远的距离,从未成形的阵型中间冲了出去。 “艹!”老柯见居然有人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先是一愣,接着就是一声粗口喷了出来。 廉尚武虽然没有老柯这么失态,但一时间也是有些诧异,他完全没有预料到张远可以冲那么快,不由得在心中嘀咕道:“难道是哪位风系的高手,但是我没有听说过风系有很厉害的人在末位社团里面啊,而且他还背了一个人,居然也能跑这么快。不行,我得去查查这人是谁。” 廉尚武这么想着,回头向珊瑚山的下面看去,想要再看一眼对方的背影。而此时,站在他旁边的老柯也是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回头看向了身后。 廉尚武:? 老柯:? 一众窒息之夜的成员:? 两人思考愣神的时间还不到一秒钟,可是就这不到一秒钟的功夫,张远已经冲到了山脚,要知道这座珊瑚山可是有整整二三十米高,而且坡度较缓,和上下十层楼没有什么区别。 这一晚,老柯和廉尚武没有睡好,第二天两人回忆的时候,异口同声地说道:“昨晚我输给一个风系的高手,他跳得很快,我只看到他身后背了个人。”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此时此刻看到冲到山脚的张远,廉尚武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这什么鬼速度啊,学院里真的有这么牛逼的风系学生吗? 张远也是被自己的速度吓了一跳,他之前玩游戏的时候,看到那些开连跳的人也没有跑这么快啊。但张远不知道的是,以前在某go的官服里面,是有服务器最大速度限制的,而在这个位面里面,并没有这样的障碍,再加上下坡会越跳越快的原因,他直接跳出了高铁一般的速度。 被张远背着的乘歌也是有些惊慌失措,两只手死死地抓住了张远的衣服。张远回头看了看,自己已经跑得很远了,已经看不到身后的那些敌人了。而且两人此时也已经恢复了视力,虽然周围还是漆黑一片,但借着微光也可以看清近处的景物。 虽然逃过一劫,不过张远可不敢放慢速度,他可是知道这些树下面埋着什么样的杀机,要是被那些触手攻击了可就要不妙了。 张远的担心是正确的,刚刚下来的时候没有被藤蔓攻击完全是因为窒息之夜社团一路过来把藤蔓砍得差不多了,这会儿走到了老柯等人没有经过的地方,自然就有藤蔓来攻击张远了。 不过这些藤蔓再快也没有张远连跳的速度快,密集的藤蔓只能跟在张远背后吃灰直到延伸到长度的劲头才又收了回去。 怎么办?难道要这么跳一晚上吗?张远虽然能躲过藤蔓的攻击,但他此时心里还有些慌乱。别看现在有余裕胡思乱想,一会儿跳着跳着连跳没了,不就直接被淘汰了吗? 张远正思考着计划,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根比身后的藤蔓要粗大几十倍的藤蔓,如同一堵墙一般撞上了他。 张远只感觉眼前一黑,当即就失去了知觉。 第六十一章 王蟒 张远呻吟了一声,渐渐地睁开了眼睛,一股剧烈的疼痛感占据了他的大脑,瞬间就让他清醒了几分。 张远捂着脑袋坐了起来,屁股下传来的清凉让他不看也知道自己是坐在地上的,不过这些事情都是无关紧要的,他现在最想搞清楚的是自己身在何处。 难道是我被淘汰了,直接传送到了这里?张远心里暗道,周围的布置像是一个洞窟的内部,墙壁上胡乱插着几根火把,照亮了几块不大的区域。 张远才看了几眼,就被墙上面涂抹的奇怪符号吸引了。张远站起来向墙边走去,想要仔细看一看那些龙飞凤舞的图案,就在这时,一块巨大的黑影从张远头顶落了下来,他当即被吓得向后跳了一步。 不退不要紧,这一退开,张远便看清了这黑影的模样。就像是巨石一般的头颅,上面缀着两颗灯笼一般的大眼睛,一根血红色如同缎带般不断地吞吐着。 这是一条蛇,很大很大的蛇。张远当即就被吓得亡魂直冒,这蛇头都快赶上卡车头的大小了,怎么能不吓人。 那巨蛇对着张远吐了吐信子,突然口吐人言道:“小子,你醒了?” 张远看着巨蛇,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当意识到对方在对自己说话时,才咽了咽口水答道:“嗯,啊。” 张远一边回答,一边向两边看去,准备找一条路逃生。万一这蛇突然动起手来,那可就不妙了。 就在这时,一个娇小的黑影从上空坠下,一下落在了巨蛇的头顶,接着便顺势一跳,落在了张远的面前。 突如其来的黑影再次吓了张远一跳,等他仔细再看时,才发现这后来的黑影竟然是他的熟人,之前在什么惑幻之森见过的秀秀。 只见秀秀身上穿着乘歌送给他的衣服,叉着腰看着面前的张远。 张远松了一口气,不过心中的弦依然绷得紧紧的,他刚刚已经知道了这里还在寒日雨林位面中,对于死亡的恐惧减轻了几分,不过他依然不知道对方是否有敌意,还不敢完全放松。 见秀秀就这么盯着自己,张远试探性地问道:“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我把你们带过来的。”那条巨蛇的脑袋越过了秀秀的头顶,一点点放到了和张远相同的高度,一只蛇瞳停在了张远的脸旁。 张远又咽了一口口水,努力将目光从近在咫尺的蛇头上移开,他刚刚听到这巨蛇说了一个“我们”,便接着问道:“请问乘歌,就是那个和我在一起的女孩,现在怎么样了。” “她很好,至少没有像你这样睡那么久,现在应该和森林里的那些孩子们呆在一起。”这一次说话的是秀秀,听到乘歌没有事,张远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不过秀秀的回答里多了几个让他在意的地方。 我睡了很久,那么现在是竞赛的第几天了,森林里的孩子是谁,是之前见过的安萨若阿人吗?张远带着一肚子的疑惑,正准备问出来,一旁的巨蛇却先开了口。 “你身体里,有神的气息,隐藏得比上次那个金发女孩更深。上次你们来的时候,我完全没有注意到你身上的神性,直到之前我遇到你的时候,你用的那种力量,才让我感受到神的力量。可是你体内的神性,不同于我见到的任何神,裁决神,战争神,祈厄神,至高神,都不一样的力量。” 巨蛇这番话直接把张远的冷汗都吓了出来,这巨蛇已经非常接近他最大的秘密了,这一点在这个世界可是还没有任何人做到的。 巨蛇没有在意张远的反应,继续说道:“但是你体内的这具神灵的力量还很微弱,恐怕这就是他隐藏起来的原因吧。虽然这样问很冒失,能请你告诉我你体内那位的大名吗?” 张远有些犹豫,没想到这时外挂之灵突然说道:“会不会说话呢?wdnmd你个半神怎么说话这么欠打,谁力量微弱了,谁力量微弱了,啊?要不是我寄生在一个废物身上,马上就可以吊打你说的那些什么杂七杂八的神!” 这一次外挂之灵可不是再和张远心灵交流了,而是直接发出了实实在在的声音。那巨蛇将头抬了起来,静静地悬停在半空,两只蛇瞳继续盯着张远看。 “外来的神灵啊,我的名字是半神王蟒,我为我刚刚的话表示诚挚的歉意,请问我可否知道您尊贵的大名。” 外挂之灵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发出声音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叫啥,你叫我职业吧。” 那自称王蟒的巨蛇半神又盯着张远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又说道:“见过职业神,看来您果然是我没见过的神邸,想来和那些混蛋不是一伙的,那我就先退下了。” 王蟒说完慢慢地向上升去,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只剩下秀秀和张远两个人。 张远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这王蟒说过,之前有一个身上也有神性的女孩,应该就是对应的上一次一起来惑幻之森的苏晓瑜。没想到之前这王蟒就一直在观察着,要是当时没有放了秀秀,恐怕一行人直接就被淘汰了。 见王蟒离开,秀秀这才说道:“你睡了三天了,之前我和王蟒感应到有人在伤害附近的树木,于是我们就出去看了看,结果正好见到你在逃跑,就把你带了过来。” 张远挠了挠头,虽然被救了一命是好事,不过这一个“带”字可用的真是轻巧,当时的动作可是要粗暴多了。 秀秀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不是伤害大树们的人,因为你太弱了,不过你认识那些凶手吗?虽然我和外面的人类有协议,但是我是不会容忍有人随意破坏这里的环境的。” 张远正想说不知道,突然想到这不是一个疯狂甩锅的好机会吗,正好把这祸水引到几个牛逼的社团身上,而且秀秀这么一说,他觉得之前夜袭自己等人的社团就有硬刚那些藤蔓的实力。 这么一想,他觉得非常有道理,之前那个社团就是半夜上的树,十有八九就是秀秀要找的“凶手”。至于是谁张远就不清楚了,鬼知道那种遮蔽视野的魔术是暗系还是光系啊,张远都还没摸清楚这些魔法的细枝末节呢。 想到这里,张远说道:“据我所知,应该是一个叫做祈厄光子的社团还有一个叫做窒息之夜的社团,当时我们本来已经找到了你说的那个地方,结果半夜被这些家伙袭击了,我这才和乘歌跑到了地面上。”听了张远的话,秀秀点了点头,拖着一根粗壮的尾巴飞快地跑开了。这让张远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摸了摸脑袋,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 就在这时,王蟒的声音再次从头顶响起:“跟着秀秀走吧,和你一起的那个女孩子也在那里。” 张远“哦”了一声,这才小心翼翼地向着刚刚秀秀消失的方向走去。他边走边向四周张望着,这里很像是一段地下的通道,两边全部都是竖直向上的墙壁,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的。 不过说是洞窟又有些不合适,因为张远向上看去的时候,根本看不到尽头,只有黑黢黢的一片,看来王蟒就是从上面某个地方吊着下来的。 张远走了十来分钟的样子,眼前顿时豁然开朗,他探出头去一看,视野里便出现了一片世外桃源。各种花花草草爬满了前方的小山谷,有水流从周围的墙壁上倾斜而下,在谷底汇聚成了一块如镜的湖面。 张远又走了几步,便看见了坐在湖边的乘歌,周围还有一些形态各异的野兽围着乘歌。这一发现吓了张远一跳,不过他又看了看,这才确定那些野兽都没有敌意,应该就是秀秀口中说的森林的孩子了吧。 张远找了一块较缓的斜坡,慢慢下到了谷底,接着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乘歌的身后,一下将双手搭到了乘歌肩上。 乘歌身体抖了抖,显然是被这一下吓到了,不过她回头看到是张远是,脸上顿时出现了惊喜的笑容。 “哥哥!” 巨大的空间里,有一根粗大的东西盘踞在地面上,巨大的三角头颅和遍布全身的鳞片显示出它蛇类的身份。 王蟒在黑暗中睁开了一对竖瞳,渐渐地将身体竖立了起来,猩红色的信子来回弹吐着,就像是要攻击猎物一般。 新神的到来意味着什么?王蟒很想知道,虽然这不是一个半神该关心的事情,尤其是一个被放逐的半神。但是如果活蹦乱跳的神灵出现在万神殿以外的地方,一定会很有趣吧,一定会有守门人关心的吧。 王蟒慢慢扭动着身躯在地上蜿蜒着,他心中还深藏着一份仇恨,一份对那些道貌岸然的神灵的仇恨。不过现在他的这份仇恨,将要施加在一群人类的身上,施加在那些伤害这片森林的凶手身上。 祈厄,听上去很像那个混蛋的名号啊,先去把他们解决掉吧,然后再去解决掉那个什么窒息之夜。 西部军事魔法学院,竞技场内, 巨大的魔法光幕突然剧烈地闪烁了起来,周围围观的人全部都看向了那面传送门,显然是被吸引到了。 “怎么一下子出来了那么多人,难道又是被窒息之夜干掉了?” “不对啊,之前窒息之夜最多的一次就是灭了二百人,后来就没有动静了,应该已经元气大伤了吧,而且这里怎么看也不止两百人啊。” “是啊,这也不该是在地面上被淘汰的啊,这又不是晚上啊。” “快看啊,是祈厄光子社团!” 更多的亮光闪起,不少人都出现在了光幕下,其中一群穿着金色院服的人最是引人注目。 祈厄光子社团,淘汰。 第六十二章 竞赛结束 斯至皱了皱眉头,下属的汇报让他感觉到有些棘手。学院进行社团竞技的独立位面并不是某个人的魔法所创造的,而是天然存在的,法则并不成熟的混沌位面。 能够将这三个位面作为社团竞技场所,其实都是和位面的原生意志达成过协议。而根据那些突然被淘汰的人所言,他们遭遇的应该是位面意志的力量。 不过,巨大的蛇是什么东西。斯至一时有些茫然,据他所知,寒日雨林的位面之子应该是一只叫做秀秀的类人生物才对,不过这都不是他该关心的,他只需要将这件事汇报上去,然后继续监督比赛进程。 没想到斯至刚刚用魔术通讯将消息报告上去,比赛的现场又出问题了。传送门上再次光芒大盛,又是几十人被传送了出来。虽然没有之前几百人那么骇人,但是这次被淘汰的人,分量绝对不轻。 窒息之夜社团,淘汰。 廉尚武一脸懵逼地看着传送门外的竞技场,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清楚自己这边是怎么“暴毙”的。先是听说祈厄光子社团被几个社团联盟夹击了,然后老柯提出要去参一脚,结果一行人到了现场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被狠狠蹂躏过的地面。 然后就是一条大得鬼畜的巨蛇,跑出来直接将所有人全部碾死了,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此时一个穿着学生会制服的青年快步跑了过来,抬起了手中的记事本,问道:“您好,我是学生会的,正在调查寒日雨林位面的情况,请问您可以简述一下被淘汰的经过吗?” 廉尚武机械般地转过头,看了看眼前的学生会成员,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对方的衣领。 “喂,喂,你干什么啊?” 廉尚武红着眼盯着对方,骂道:“你问我干什么?我还想问问你们是怎么回事呢?那么大一条蛇,是从哪里来的,是从哪里来的啊?” 其他窒息之夜的成员也是有些激动,只有以老柯为首的北地黑袍士兵要淡定得多,仿佛根本不在意比赛成绩一般。 “尚武,冷静一点。”斯至从一旁走了过来,拍了拍廉尚武的肩膀,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老柯,这才对着之前那位学生会成员说道:“你先下去,我和他来谈谈。” “是!”那人对斯至行了个礼,便逃也似地离开了。 “走吧,我们换个地方聊聊。” 廉尚武点点头,跟着斯至离开了竞技场。 “这么说,你们也是被一条巨大的蛇攻击了?”斯至坐在椅子上,揉了揉自己的眉头。 “是啊,是一条很大的蛇,不过你说了也,就是说,我们之前也有被巨蛇淘汰的?”廉尚武点了点头,说道。 “嗯,在你们之前,祈厄光子社团,连同大大小小几十个社团,都被淘汰出来了。学生会很重视这件事情,直接让我调查其中的来龙去脉。没想到被淘汰的人有不少都说看到了一条巨大的蛇,不过更多的人都完全不清楚细节,只知道自己被淘汰了。”斯至苦笑着向眼前的廉尚武解释了之前的经过。廉尚武努了努嘴,说道:“应该是因为这些社团当时正在和祈厄光子社团争斗,所以没注意到。说实话,当时我们赶到的时候,也被现场吓了一跳,那地面,就像是被一大堆魔术犁了一遍一样。” “嗯?你们为什么回去现场,不是祈厄光子社团正在被其他社团围攻吗?” 廉尚武点了点头,答道:“是这样的,老柯说打听到祈厄光子社团正在被很多社团围攻,他认为人员这么密集的乱战,是拿分数的好机会,就带着我们去了。不过说实话,我觉得老柯的话有问题。而且他被淘汰以后,也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就像是根本不在意胜负一样。” “啧,你觉得,老柯会不会是接到了祈厄光子社团的求救信号,这才带着你们去的?”斯至突然问道。 “啊?为什么会这么想?”廉尚武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斯至这么问不会是随便问问的,肯定有原因,这才接着说道,“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而且之前老柯好像有意专门攻击这种社团联盟。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为了刷分数,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要给祈厄光子社团扫清障碍。” “扫清障碍吗?看来北部军部屁股果然不干净。这样,你先留在老柯那里,继续打探有用的信息。” “是。”廉尚武应声道,说完就准备离开,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说道:“等一下,我还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情。” “哦,什么事?”斯至问道。 “这次参加d级社团竞技的社团里面,有风系的高手吗?”廉尚武挠了挠头问道,说起来放跑了两个人也算是耻辱了,不过好奇心还是驱使他去问个清楚。 “风系?”斯至沉吟了一会儿,摇摇头道,“没听说过,你问这个干嘛?” 廉尚武便将之前遇到张远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斯至听到后也是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趣地说道:“没想到还能有人从你们窒息之夜的手里逃掉,当然我指的是在d级社团里面。不过我的记忆里没有这样的人,你说说具体的情况吧,你们淘汰对方社团其他成员的时间,还有对方的打扮。” 廉尚武思考了片刻,说道:“应该是三天前的夜里,当时我们从地面偷袭了对方。那个人没有穿院服,穿着很奇怪的服装,还背着一个人,好像是光系的一个女生。” 斯至刚从桌子里掏出了一个水晶球,听廉尚武这么一说,突然轻声念道:“是张远?” “嗯?你说了什么吗?”廉尚武见斯至嘴唇动了动,问道。 “哦,没有,我来帮你查查吧。”斯至说着双手托着水晶球,双眼紧闭,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这个水晶球中用魔法储存了整个比赛的信息,包括每个社团的淘汰时间,还有击杀得分。 这不查不要紧,一查斯至更是被自己查到的信息吓了一跳。没想到廉尚武说的人还真的有可能就是张远。但是为什么一个魔法障碍者可以达到廉尚武描述的那种极速呢? 斯至有些不敢相信这个结果,水晶球记录的信息出错的概率很小,难道是廉尚武看错了,或者是记混了时间吗?斯至看了看眼前的廉尚武,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情绪,耸耸肩说道:“抱歉,没有查到,可能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到时候我回去帮你再查查的。” “好吧,唉,那我先离开了。”廉尚武点了点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离开了房间。 斯至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盯着手中的水晶球。看着看着,他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想起之前有斯家的亲卫向他汇报过,说哥哥斯微到了槿关城。 看来得问问这个张远的具体情况了,斯至暗道。他突然在意起了这个张远的真实情况,他到底是谁,到底有什么本事,可以让兄长为他的功劳作保。 斯至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他想起了之前,他收到斯微的信件,要他转交一笔钱给张远。他当时并没有按斯微说的那样直接把钱给对方,而是提出了一个要求,让张远去解决一个难题。 也就是之前张远潜入祈厄光子社团,偷到大量信件的事情。 那一次斯至以为是张远正好碰到耶律阳肃大闹祈厄光子社团,浑水摸鱼搞到了东西,现在看来并没有这么简单啊。 张远啊张远,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张远打了个喷嚏,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这只硕大的耗子。这只耗子,哦不,是土拨鼠,也不对,算了,就当它是耗子吧。 这只耗子是刚刚张远看到和乘歌待在一起的动物之一,它明明是一只一人高的大地鼠,身上却像爬行动物一样,布满了岩石色的鳞甲,看上去煞是威风。 这只大耗子也盯着张远,两个小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着。至于这俩为什么会在这里深情对视,其实还要从之前说起。 张远看到乘歌和这些动物玩的那么开心,而且这些动物这么通灵性,还听得懂人话,于是就提出玩捉迷藏,还把玩法教给了这些动物。 张远心里藏了个小算盘,那就是这些动物手掌肯定不能弯曲,于是就提出用石头剪刀布的方式来决定谁来当找人的一方。只要张远出剪刀,肯定能赢这些动物。 没想到的是,这帮动物这么扯淡,个个都能比石头的手势,于是就有了现在这样的情况。张远和一只大耗子要扮演找人的猎人了。 张远正在心里叹着气,总结着为什么会被动物戏耍。突然身体中涌现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一时间让他有一些惊慌失措。 “怎么回事?”张远惊呼道。 就在这时,秀秀突然落到了张远面前,看着张远说道:“你们那边打算提前结束竞赛了,看来我们只能就此别过了?” 那大耗子似乎有些不满意张远这就要离开,唧唧叫了两声,不过被秀秀和张远无视了。 张远看着秀秀,对方此时还穿着乘歌的衣服。 “那,我们有缘再见?” 秀秀突然笑了,笑的很好看,张远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方笑。 “嗯,有缘再见。” 第六十三章 风雨欲来 “斯至,在这愁眉苦脸地想什么呢?”斯微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斯至的面前。本来他之前听说斯至还要忙社团竞赛的事情,就没有急着来打扰,这下得到消息说斯至这边的赛事提前结束了,便直接来找对方了。 “哥,你来了!唉,我这不是在忙社团竞赛报告的事情吗,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斯至刚刚一直在琢磨着寒日雨林位面的突发情况,所以情绪一直不太高涨,现在看到自己的兄长来了,高兴地站起身来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斯微从旁边扯过来一张椅子,在桌前坐了下来,而斯至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斯微盯着斯至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斯至,你一直在槿关城这边,你最近有没有发现父亲的行为有些奇怪,或者说,他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斯至的眉毛高高抬起,似乎是惊讶对方会问这种问题,不过他随即就反问道:“没有啊,怎么,你有什么发现吗?” “唉,前些日子我刚到这边的时候,去见过他一面,我说我打算放下军务,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觉得以他的性格,应该会坚决反对我的想法,还会把我臭骂一顿。结果他直接就同意了,当时我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代表反对的表情,就好像完全不在乎一样。” 斯至听了斯微的话,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可能只是你想多了吧,说不定父亲他还挺希望你出去长点见识的。不过,你为什么突然就想着要做这种事情呢?” 斯微叹了口气,后仰着靠在了椅背上:“这次对钢贺军队的战事,让我明白了自己还有很多的不足,倒也不是说战略战术知识的欠缺,毕竟当年在西军魔学的知识我还没有忘。但你知道吗?真正的战争并不是按照教科书上讲的知识,进行一场考试那么简单。 曾经我以为,战争都是用堂堂之阵击败对手,偶尔用上一些奇招。但这次,我觉得我的想法有问题,张远的游击战术,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这让我意识到,将领和将领的区别,是在那些兵书之外的。 所以,我想我应该多出去走走,去火银帝国,去更遥远的斌龙帝国,还有传说中的哈克兰人之乡。我相信在我的旅途之中,一定存在着更加完美的战术,而我要将它挖掘出来。” 斯至呆呆地听斯微如同宣讲一般将原因讲了一遍,接着便咳了两声,说道:“好吧,我也不打算劝说你什么了,或许你是对的。但是,我想知道,那个张远究竟是怎样的人?” 斯微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说道:“我不知道,但他是汉塞人的福音,他推翻了一个陈腐的信仰,他也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战法。或许他身上有着更多耐人发掘的秘密,但是我已经没有时间再在这里停留了,接下来,就由你自己来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斯微说完之后,便起身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斯至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默默地思考着刚刚斯微说的话。良久,他才拿起桌面上的记事本,叹了一口气,继续忙活他的事情了。 此时,远在火银帝国的一座边陲小镇中。 贺符抬眼看了看面前的独眼男人,脸上逐渐露出了不屑的神情。这是第十七个来接活的人了,但是对方的描述并不能让他满意,甚至让他感觉是一个骗子。 将独眼男打发走后,贺符从桌边站起身,一个人走上了二楼。他走到一间屋子门口,用指节轻轻地在门上叩了几下。 “进来。” 贺符推门走进了房间,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昏暗,只有一缕微光从紧闭的窗户缝隙漏了进来,照在屋内的床上。借着这微光,贺符能够看到房间里坐着一个面容憔悴的男子,对方的打扮显然不像他那么光鲜,蓬松的头发,邋遢的胡子,就像是一个流浪汉一样。 但是这个人的身份比贺符更尊贵,而贺符愿意为了这个人能够重返钢贺帝国,作出一切牺牲。 这个坐在床上的男人正是钢贺帝国的大王子,贺必王。 贺必王没有说话,贺符关上门,径直走到贺必王面前,禀报道:“王子殿下,恕属下无能,现在还没有找到能够带我们回到钢贺帝国的人,不过我会努力的,一定会让王子殿下回到钢贺帝国的。” “哦,这样吗?辛苦你了。”贺必王并没有说过多的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墙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贺必王才慢慢闭上了眼睛。 贺予王睁开眼睛,眼前是来回踱步的阴剑仁。他看着阴剑仁走来走去,说道:“阴将军,何必这么着急?” 阴剑仁停下脚步,向贺予王行了个礼道:“回王子殿下,我只是很担心这次的任务会失败,所以心里感到不安。” 贺予王嘴角微微扬起,说道:“阴副使可别搞错了,我们的任务不过是来商谈战后的事宜的,你所说的任务,又是什么呢?” 阴剑仁怔了怔,赶紧说道:“王子殿下教训的是,是我冒失了。” 贺予王走到阴剑仁旁边,附耳道:“基彻的探子到处都是,你的言行,该注意一下了。” 就在这时,贺予王的身后突然有光芒闪过,一张光滑如同镜面的魔法光幕突然出现在了空气中。紧接着又是光芒闪动,魔法光幕上浮现出一些晦涩的印记,接着有人从光幕中走了出来。 “见过王子殿下。”从魔法光幕中走出了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 贺予王朝着阴剑仁点了点头,这才转过头去面对着那名老者,笑着说道:“大智者,你总算来了!我们可以开始了吧?” 老者伸出手捋了捋自己两鬓的白发,笑着答道:“不急,王子殿下应该有其他的客人吧?” 贺予王先是一愣,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不愧是大智者,没想到这都被你知道了。大医官,请进吧。” 另一名如同老顽童般的老者从帐篷外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一个酒壶,径直走到了之前的白发老者面前。 “我道是哪位人物在辅佐钢贺王,没想到是大名鼎鼎的智慧学者戴学家。不过这次我们的大主教公务缠身,没法前来迎接,真是失敬了。” 那被称作戴学家的老者也是笑了起来,答道:“哪有什么鼎鼎大名,不过是卖弄一些知识的小老儿罢了。倒是冯仰欧你,居然有闲工夫来同我闲聊,你不去酿毒了吗?” 接着来自钢贺的大智者戴学家和槿关城圣殿的大医官冯仰欧两人,就在贺予王的大帐之中相互吹捧了起来。 毕竟这也是星月系的传统艺能了,人称商业互吹。 过了好一会儿,这两人才想起贺予王还在旁边看着,各自干咳了一声,谈起了正事。 冯仰欧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一样的图纸,摊在了地上。这张图纸不是别的,正是槿关城的城防图,圣殿搞到这东西,很明显是居心叵测。 果然,冯仰欧接下来的话就更彰显出圣殿的野心了:“王子殿下,这张图就是槿关城的城防图,到时候王子殿下只需要让传送过来的军队抢先控制住西面的城墙,然后建立稳定的传送据点,贵军就可以无穷无尽地传送过来了。” 贺予王点了点头,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图纸。这张图上面的信息十分详细,难得的是,这还是一张魔力图纸,上面会根据槿关城每天城墙守军的换防情况来实时显示。 “真是有劳大医官了,有了这张图,我们钢贺的大军一定可以击溃这槿关城的守军的。而且前些日子我也派了些探子去打探槿关军营的守备情况,这里的军队太过松懈了,和我之前路过汉塞见到的军队完全不是一个水平的。” 戴学家也是点头道:“这样一来就好,王子殿下正好可以来个中心开花,然后我们钢贺的军队里应外合,直接两面夹击,让汉塞变成一座孤悬在外的城池。这样,就算是汉塞人再能打,也不过是瓮中之鳖,而我们取下汉塞之后,所有军队都可以开进基彻西部。那个时候,整个西部也不过是王子殿下的囊中之物罢了。” 贺予王听了这话很是受用,不过他还是矜持地摆了摆手说道:“大智者这话说早了,等我们真正击败了基彻人再说这话也不迟,那就让我们来细谈一下进攻的事情吧。大医官,还要麻烦你接着讲了。” “好。” 钢贺王城 一支军队正聚集在城墙脚下,这支军队不仅包括了王城的禁军,还有其他地方赶来的钢贺第二军和第四军,他们都是准备传送到槿关城作战的部队。 这支军队中,还有一支打扮怪异的军队。他们穿着简陋的铠甲,而每件铠甲都被涂上了红色。这一支部队是撤退的钢贺第三军残部,他们是这次作战任务中的敢死队,他们要用血来洗清之前的耻辱。 这也是为什么阴剑仁会被选做副使,他并不是因为熟悉战场而被选中的。他将是这支雪耻军队的指挥官,而他之所以不用加入其中,不过是一个将领的体面罢了。 大战,一触即发。 第六十四章 入侵 战斗是在下午打响的,贺予王挑的时间正好是每日城墙守军最后一次换班的时间。 选择这个时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钢贺的先头部队会迅速地攻占一段城墙和几座碉楼,留下一条上城墙的道路来保证后续部队能够源源不断地登城作战。 等到夜幕降临之后,双方都不会再轻举妄动了。至少槿关城的守军会被打得晕头转向,用战斗之后的第一个夜晚来弄清楚状况。 这正是贺予王需要的,只要能撑过第一个夜晚。先登的钢贺军队会连夜修建起防御工事,而随后传送来的钢贺军队会提供足够的兵力在槿关城的西北角建立战线,并且逐渐增兵来蚕食整个城池。 最先进入战场的是一支装备破败的军队,他们没有制式的铠甲,只有残缺的盔甲片和破布打造的防具覆在身体上,这些士兵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身上的甲具都是红色的。 当槿关城的守军见到这支部队时,第一时间还以为只是一些暴民罢了,并没有没有太当回事,根本就没有把对方和经过军事训练的正规军联系起来。轻敌的结果是惨烈的,整个西北角的城墙和两座碉楼很快就被突袭的钢贺军队攻陷了。 短暂的慌乱之后,离战斗地点最近的几名守城军士长立马带领手下的士兵对钢贺军队发起了反扑,双方在狭窄的城墙上陷入了胶着的战斗。 很快,这些守军就被敌人的数量给震惊到了,即便是有其他地方的守军不断增援,基彻军依然陷入了节节败退的境地。 当然,基彻守军的败退不止和人数有关,还和士气息息相关。这些守军没怎么上过真的战场,个个都和酒囊饭袋一般,当然打不过对面敢死队一般的前钢贺第三军士兵。 随着夜晚的到来,钢贺的军队没有继续乘势进攻基彻军队,而是选择主动减弱了攻势,转而将精力投入到城头防线的建立上去了。 驻守城墙的基彻军士长当然不会让敌人如意。本来就因为被不知道哪里来的敌人打得落花流水,这会儿正憋了一肚子火。眼见对方攻击变弱,以为是胜利前兆,当即就组织了一批精兵向敌人的阵线发起了冲击。 可是这些军士长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和对方的兵力差距,这些精兵被三下五除二消灭以后,钢贺军队甚至趁着基彻军兵力空虚的空当,放弃了工事的修建,接着向下一座碉楼发起了攻击,企图再增加一个据点。 眼看着又一座碉楼就要陷落,军士长们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纷纷带着手下的士卒涌向了这座狭小的战场,企图用所有的力量来夺回新丢失的地盘。 于是双方足足几百人的兵力就围绕着这座小碉楼展开了激烈的拉锯战,平时站下十个士兵都嫌挤的地方,现在却塞满了士兵。 碉楼中的火把已经在战斗中不知道被哪个倒霉蛋撞掉了,现在整个空间都是漆黑一片,只有惨叫声不绝于耳。士兵们被后面的人推搡着冲进了黑暗之中,谁也不知道敌人在什么地方,只是不停地向挤过来的人挥舞刀剑。 碉楼争夺的战况异常的激烈,没有人知道此时碉楼的控制权在谁的手中,双方的指挥官都只是盲目地将士兵送进战场。 夜色越来越深,不少登城的士兵因为看不清路,直接被挤下了城楼,城墙下面也有士兵不时被这些坠楼者砸中,惨叫声不绝于耳。 斯毕快步走进碉楼中,这座碉楼距离最前线还在争夺的碉楼很近,只隔了两座碉楼的距离。此时槿关城西边城墙的守将和几名军士长正围着一张桌子商量着战事,一名眼尖的军士长最先看见,赶紧站直身子行礼道: “将军!” 那守将和另外的军士长闻声也赶紧向斯毕行了个礼,斯毕摆摆手,说道:“这些礼节就不必了,谁能来先给我讲讲这次的具体情况。我们的敌人是谁,是从哪里来的,兵力有多少?” 那守将赶紧答道:“报告将军,敌人是从钢贺使团的营帐跑出来的,他们现在的兵力应该在一千多人左右,但是钢贺人的营帐里是不是还埋伏了军队我就不清楚了。” 斯毕沉吟了一会儿,吩咐道:“让前面的战士们撤下来吧,在城墙上厮杀本来就不容易,更何况是在深夜里。我们现在不清楚敌人的状况,贸然派出兵力,很有可能是让士兵们去送死。” “是。”那守将领了斯毕的命令,转身就出去了。这守将才走没两步,斯毕就听见他在外面喊了声“见过大主教”。 下一刻,将仁就慢慢地走进了碉楼的房间中,看着斯毕道:“总长大人,我听说这边出了点小状况,想来这里看看,您应该没有意见吧。” 斯毕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将仁道:“当然不介意,大主教日理万机,还有时间来关心防务,真是让鄙人受宠若惊。不过,有件事我还得请教一下大主教啊。” “哦,这就要请总长大人明示了,究竟是什么问题,还得由您来亲自过问啊?”将仁也是笑着看着斯毕,让对方无法从他的表情中抓住任何的破绽。 “不知道,大主教可否借我些军力,好让我能够尽快将这些侵略者驱逐出去?要知道,如果这槿关城内的战斗陷入僵持,对贵教的信徒安全和发展是颇为不利的啊。” 将仁闻言便哈哈笑了两声,答道:“总长大人这是什么话,槿关城的防务,我圣殿出力是理所当然的。其实不瞒总长大人,现在西部圣殿最精锐的圣光骑士团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马上就可以为总长大人效力了。” 听了将仁的话,斯毕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老狐狸,这将仁十有八九是早就知道钢贺入侵的事情,甚至很有可能在里面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只是没有证据而已,要不然斯毕就不是在这里和对方虚与委蛇,而是直接就让两边的军士长把将仁控制起来了。 有了斯毕的命令,基彻守军这边立马就撤走了军队,将第三座碉楼拱手让给了来犯的钢贺军队。随着战斗的结束,钢贺军队也开始重新修葺防线,准备迎接第二天基彻人的报复。 与此同时,一支骑着白色大马,全身着白色英武铠甲的骑兵部队抵达了基彻的阵地。为首一名骑士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将仁面前,单膝下跪道:“圣光骑士团团长萧萃,参见大主教!” 接着这骑士站起身来,拱手想着斯毕行了个军礼:“见过总长大人。” 斯毕也对着萧萃点了点头,这个骑士团长和他算是熟人,是个实诚人,这一点比较对他的胃口,他自然也不会摆什么脸色给对方看。而且听说这家伙有个儿子也在西军魔读书,斯毕心中渐渐有了些想法,要是让斯至去接触接触,兴许可以挖圣殿的墙角。 萧萃只知道是来增援防务的,向斯毕行礼不过是骑士固有的礼节罢了,哪里知道斯毕心里的想法,只当这个临时上司还挺好说话,不会摆谱。 贺予王在大帐里看着城防图,他对基彻人送的“礼物”有些不满意,毕竟一座碉楼并不算是什么重大的收获,他还为此损失了不少士兵。 当然,只是些炮灰罢了。 另外,有探子向他禀报了基彻军队的动向,斯毕的迅速出乎了他的意料,如果他不做任何阻碍基彻人的动作的话,明早就会被基彻的大军包围。 看来我还是高看自己,低估了敌人啊。贺予王心中也是对斯毕有了几分敬畏,虽然下面的部分基彻士兵军纪涣散,但是战术上斯毕可是毫不含糊,听说在他的手下还有一支勇猛的骑士团,在上次钢贺人的撤退中为钢贺军队创造了很深刻的回忆。 贺予王凝神看着城防图,半晌,突然对着一旁的戴学家说道:“大智者,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戴学家微微颔首,接着便消失在了空气中。 张远盘腿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手上流动的元素。前天社团竞赛就结束了,因为赛事的异常终止,最后并没有产生排名,这倒也省去了之后半个月的晋级赛。所以结束的第二天张远就去找了王专治,继续接受魔法指导,又经过这两天的努力,现在总算是可以勉强将元素力量从掌心“挤”向外界了。 不过这点成果距离王专治传授的魔术还差得远,张远现在只能把元素中蕴含的魔力释放出来,但却无法精微地控制这些魔力,更谈不上把这些魔力传输给别人了。 不过张远并不灰心,这样的成绩比之前要好得多了,进步虽然缓慢,却并非一点没有。这么想着,张远握紧了拳头。 就在这时,一阵尖啸声突然响彻了这个房间,可是把张远吓得不轻,他赶紧冲出房间看向了正对面的房门。 巧的是对面的房门也一起打开了,一个娇小的身影穿着睡衣站在张远的对面,正是搬过来住的乘歌。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疑惑和不安的神情。张远一只手扶住墙边向楼梯走去,另一只手虚按空气,示意乘歌放松。 张远走到楼下,慢慢地打开了房门,将脑袋探了出去,没想到此时不少学生都打开门走到了户外,接着这些学生自发地排好了队伍,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随着张远的观察,时不时地有零散的学生走出房门和其他学生组成一支小队,向着之前那些学生离开的方向走去。 张远挠了挠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和乘歌似乎也应该照猫画虎,跟着那些队伍走。 只是他现在还没看懂这些人在干什么。 难道是地震演习? 第六十五章 钢贺帝国的奇袭(上) 直到带着乘歌加入了一个学生小队以后,张远才搞清楚情况。原来刚刚响起的警报是学院的紧急备战信号,所有学生和导师听到警报都必须到学院的竞技场集合。 不过为什么突然会拉警报,张远问过那些学生,但是对方也不知道原因,只是单纯地按照制定好的方案行事。 既然周围的学生都不清楚状况,张远索性也放弃了询问,只是继续跟着队伍走着。 此时警报声已经停止了,学院的夜里显得十分静谧,也让行进的学生们感觉到一丝不安,只有周围的巨大光石散发出温和的光芒,能够抚平大家内心的波动。 可惜这样的静谧很快就被打破了,一声尖叫从队伍的最前面传来,队伍立马就停了下来,不少学生都踮起脚探头前望,想要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听到尖叫声,张远和乘歌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几分担心。 “你先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前面看看怎么回事。”张远松开牵着乘歌的手,搭在乘歌的肩上小声说道。 乘歌点点头,张远这才从队伍侧面绕到前面去了。一走到队伍前端,张远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心里顿时打起鼓来。 几个学生打扮的身影倒在地下,他们的身下全部都是暗红色的血泊,很显然这里之前发生过战斗,而这些学生全部都是遇害者。 大部分尸体的伤口都在背后,而且尸体倒下的方向全部朝向张远,看来都是在逃跑的途中砍击后背造成了杀伤。 黑夜中倒地的尸体无限放大了张远内心的恐惧,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是回到了刚穿越的时候,被狱卒从监狱里带出来的时候,那些被杀害的尸体。 睁大的眼睛,流淌的血液,暴露的伤口。张远大口地呼吸着空气,想要让自己快些冷静下来,而不是陷入这种胡思乱想之中。 他离尸体这么近的机会并不多,虽然之前参与过汉塞的保卫战,但是他基本都是作为非战斗人员序列,躲在最后面观战的,所以没有这么强烈的感受。 但是这一次,他感觉又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后面将他推向死亡,整个人就如同浸泡在了冰冷的水里,逐渐被恐惧淹没。无论他怎么努力去逃避这种感觉,死亡的阴影都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反而让他越挣扎越感觉到窒息。 “哥,你没事吧?”就在这时,张远听到身后传来乘歌的声音,他赶紧回过头去看着对方。 “不是让你在原地等我吗,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张远喘着粗气问道,乘歌的出现立马减轻了他的恐惧,转而让他担心起了乘歌的安全。 乘歌其实是想在后面等张远的,不过看到张远去了好一会儿都没回来,再加上她听到前面隐隐约约传来学生们的嘈杂声,其中夹杂着什么“死人”“尸体”之内的词语。出于担心,这才也离队来找张远,没想到正好撞见张远背对着她发呆。 张远这一回头,苍白的脸色立马吓坏了乘歌,她赶紧伸出手抹了抹张远额头上渗出的汗水,担心地问道:“你,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张远被这么一问,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脸色不太好看,赶紧低下头甩了甩脑袋,深吸了几口气,疯狂跳动了心脏这才慢了几许。 见到乘歌已经看到了那些尸体,张远便让开半个身位侧身指着地上的尸体说道:“没事,我只是看到这些尸体,有些替他们难受罢了。你看,他们之前也和我们一样,是西军魔的学生,是鲜活的生命,可是,现在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乘歌听到张远的话,也是有些难过地点点头道:“为什么有人会对这些学生下手,而且直接在学院里动手,这也太恐怖了,我们不会也遇到这种事吧?” 张远见到乘歌并没有像自己这样失态,心里不免也有了几分佩服,对方比自己小了好几岁,却能够直视地上的尸体。这样的发现再次舒缓了张远的心情,他转过头努力让自己不再去看那些尸体,接着便张开手抱住乘歌。 “别担心,有我在呢,我们不会有事的。”张远将嘴巴凑到乘歌耳边小声道。 “嗯,我们肯定不会有事的。” 此时周围的学生也是议论纷纷,一时乱了阵脚,看来这些学生中并没有那种善于挺身而出的领袖人物,这才导致了如此长时间的慌乱。 张远松开双臂,看着乘歌的双眼点了点头,接着便转身向队伍的前方走去。同时,他内心快速地默念道:“透视,开启。” 虽然他也不知道是谁犯下了这些恶行,虽然他也满心对未知的恐惧,虽然他也只是个普通学生,但是张远清楚,自己身具外挂的能力,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其实张远并不擅长这种领导他人的事情,但是这样的做法更符合张远和乘歌的利益。打算借助外挂的力量带着这些学生去安全的地方不过是因为人多力量大罢了,在这种时候如果遇到敌人,人多肯定更有优势,特别是在张远毫无战斗力的情况下。 而且要是把领导权交给其他素未谋面的人,张远肯定不会放心,自己的性命,还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最放心。 抱着这样的想法,张远走到队伍前列,大声说道:“大家都不要慌张,先安静下来听我说。” 听到张远的话,队伍前列的人便全部停止了讨论,统统看向了发声的张远。有的人看过学院的八卦报纸,很快就认出了张远这张脸,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所以说我一点都不擅长这种事情啊,张远在心里小声嘀咕道。此时此刻张远多么希望自己会那种可以当喇叭用的广播魔法(指之前张远见过的音障术,只是因为他没怎么了解具体的魔法名称,所以这么形容)。 “这不是不会魔法的张远吗,他怎么也在我们队伍里啊?” “哦,原来他就是那个魔法障碍者啊,他怎么跑到前面去了,是打算领导我们这些会魔法的人吗?他以为他是谁啊?” 就在张远无比头疼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有一个身材高挑的红发女生挤开人群走到了张远的面前。 仅仅是几步的动作,张远就看出了对方的性格,这女生刚刚走过来的时候,非常粗暴地用双手推开了两边的人,尤其是刚刚那几个议论张远的人,她刻意加大了力道,虽然没有推倒对方,不过也令其露出了丑态。 “混蛋,这女人怎么回事啊,找死吗?”差点倒地的学生被旁边的人扶着,一站稳就骂骂咧咧起来。 “嘘,你没看清她是谁吗?火系第一的疯婆娘你也敢惹?”旁边的人立马作出噤声的手势,小声提醒对方道,眼神还不忘撇了撇走过去的红发身影。 张远的耳朵动了动,因为刚刚红发女生走过来的时候,那些被推开的人都敢怒不敢言,所以对话的两个人声音显得格外的大,这也让他的耳朵捕捉到了几个关键的词语。 火系第一?张远咽了一口口水,虽然没怎么了解过对方的事情,不过队伍里有这种大佬显然也是让他有些乱了手脚。 红发女生走到张远面前盯着他看了看,一脸倨傲地说道:“喂,小子,你是这支队伍的领队吗?你们怎么停在这里一动不动了,是在等死吗?” “啊,这......”什么嘛,原来是走到我们后面碰巧遇到的啊,张远虽然有些紧张,不过还是答道,“这位小姐,你好。其实我并不是领队,只不过是大家看到这种场面都陷入了震惊,我只是为了让大家重新恢复秩序才站出来的。” “哦,有意思。不过看上去这些人并不怎么听你的指挥啊,看在你这么有趣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把好了。”女生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张远,接着便转过身去背对着张远说道。 “所有人给我听好了!我是火系的黎冉,你们很多人想必都听说过我的名字了。现在我宣布,这支队伍的指挥权将交给我身后的这人,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我会亲切地告诉你们。 当然,你们也可以不服从我说的话,只要你们觉得自己能够打败我。怎么样,有谁提出意见吗?” 下面的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都听说过黎冉的赫赫威名,根本就不敢冒头。张远看到这些人的反应,心里也是骂了一句欺软怕硬。不过这对于他来说算是好事,他心里一时也有些感激对方的帮忙。 “谢谢。” “喂,别像个娘娘腔一样说话,我最讨厌文质彬彬的家伙了。” “啊这。” 时间回推到三十分钟前。 阴剑仁提着剑走在一条路上,身后跟着身披红甲的士兵们。 他的任务是在第一个进攻的夜里奇袭槿关城的西军魔,不过他不需要谋划行军的事情,他要做的只不过是让钢贺的大智者将自己和部下传送到西军魔中,然后大开杀戒就行了。 阴剑仁没想到的是,他一站在西军魔的地上,学院里就响起了警报声,他瞬间意识到自己的闯入已经被发现了了。不过这种事情根本无关紧要,毕竟学院里还是手无寸铁的学生居多,他带着一批精锐士兵,数量也不少,在这里简直就是乱杀,根本遇不上有力量的反抗。 这么想着,他抖了抖剑上的鲜血,这些鲜血来自他刚刚杀死的一名学生。 逃吧,逃吧,不然的话,就静待我的猎杀吧。 哈哈哈哈! 第六十六章 钢贺帝国的奇袭(中) 所以说不管在任何地方都是这样,张远跑出来说一通下面全是质疑的声音,结果这黎冉一出现,就把人心收拾了。这就是大佬和普通人的区别,别说是这个世界,就是在以前张远也经历过同样的事情,比如打某go的时候,玩家从来都只听那些战绩高的人指挥。 或许这就是大佬的战斗力吧,张远斜着眼睛偷看了黎冉一样,对方看上去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年轻的脸上还缀着几点雀斑,可是那种满是自信的神情却一瞬间打动了张远。 他暗暗地攥紧了拳头,心中也是对强大的实力充满了憧憬,他之前也见过这样一位年轻人中的佼佼者,虽然一时起过冲突,但萧玉林一打四的强悍还是令他向往。 如果我也能有这样强大的实力,张远侧过头看了看身边的乘歌。 我一定会保护好她,让她不再受一点伤害。 黎冉一只手叉着腰,一脸倨傲地看着面前普通学生组成的队伍。很显然,队伍中并没有那种有胆量向她提出质疑的傻瓜,所有人都默许了她的统治地位。 没办法,虽然不少人确实对黎冉让张远做领队的决定心怀不满,但也是敢怒不敢言。这位火系的大姐头可不好惹,倒不是说她火爆的脾气,而是因为对方可是有一个在军中身居高位的老哥。 既然黎冉已经帮自己镇住了下面的人,张远也不再废话,立即利用自己透视的能力探起了路。之前张远已经打听到了集结地点,就在之前参加社团竞赛的那个竞技场里,这段路张远是知道的,所以也不怕会走错。 而开启透视最大的好处就是大大提高了能见度,并且为张远提供了远距离的敌我辨识能力。虽然到现在张远还不知道所谓的“敌人”究竟是什么势力,究竟是人还是什么东西,但是透视视角下,只要是敌对的生物就会显示出红色的轮廓,安全性远超肉眼确认。 所幸的是,学生们停留的地方附近并没有埋伏的敌人,这让开着透视的张远松了一口气,心中的担心也减弱了不少。这个时候大家刚被地上的尸体震慑到,已经是人心惶惶,要是再被突袭一下,恐怕队伍就要大乱。 张远这么想着,又回头看了看地上摆着的几具尸体。叹了口气,心中的恐惧渐渐地变成了为死者感到的悲哀,让这些学生曝尸荒野的行为是极不负责的,既然看到了,还是将尸体收殓起来为好。 可惜没有现成的棺木,也不能让队伍里的学生们直接徒手去搬运尸体。还好队伍里有几个土系的学生,很快就运转元素从地上弄出了几块石板来。虽然重了点,不过也只能将就着用这些石板来搬运尸体了。 带上了尸体,队伍也终于再次上路了,一行人跟在张远身后缓慢地行进着。此时张远全神贯注地观察着透视的视角,即便是用外挂提升了视野,但他还是不敢大意,毕竟现在还不知道对手的身份,万一是拥有快速移动的能力的话,一个分神就有可能被偷袭。 黎冉则是走在张远的身后,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男生的背影。她平时的时间都用来修习魔法了,并不怎么关心学院里的琐事,不过从刚刚听到的质疑声来看,这个叫张远的家伙显然算是一个热点人物了。 张远究竟有什么能力,敢主动揽下领队的任务,这一点让黎冉非常好奇。 走在前面的张远也是感觉如芒在背,后面可是有不少眼睛在盯着自己,不仅是黎冉,还有不少质疑者,全部都等着看自己笑话。 身后炙热的视线逐渐影响了张远的情绪,一方面让他更为紧张,即使是逆天的透视外挂也不能让他舒缓这样的心情;而另一方面则是激起了张远的好胜心,他平时倒是挺佛系的,但毕竟也是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青年,也是会好勇斗狠的。 我一定会,证明给你们看的。 实际上,未知的对手并不是张远全部的担心,他还有一点顾虑,那就是外挂之灵之前说的本土神灵的问题。他现在也是祈祷着自己不会被这边的神注意到,为了尽量不引起注意,他也只敢把透视打开,而不敢用之前的兔子跳。 队伍走了没多久,张远突然停下了脚步,身后的黎冉见状也立马停了下来,下意识问道:“怎么回事?” 在黎冉和身后学生的眼中,眼前依然是普通的学院街道,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是张远所看到的景象显然大为不同。 此时左右的房屋中出现了好几个红色的人形轮廓,看来都是埋伏的敌人了。还好张远开了透视,隔着一段距离就发现了对方,要不然直接走过去恐怕就要遭殃了。 张远犹豫了一下,如果直接就把自己所见告诉黎冉的话,自己的秘密就有可能暴露,但要是不说出来的话,对方就更有可能产生怀疑。是继续前进还是绕路前往,张远一时犯了难,继续前进的话,队伍中的学生包括黎冉都很有可能在战斗中伤亡。 如果是绕路,那就更有必要获得黎冉这个大姐头的支持,但是张远不能保证对方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会不会加害于自己。 就在张远举棋不定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了惨叫声,却只响了一声就戛然而止,很显然这惨叫是被人掐断了。这一下正好给张远解了围,他和黎冉对视了一眼,此时黎冉的脸上多了一丝凝重。 如果不是离得这么近,恐怕那道短暂的惨叫根本不会引起众人的注意。看起来惨叫声的来源是遭到了突然的偷袭,以至于根本无法发出更多的声音。 虽然疑惑张远是如何察觉到前面有情况的,但黎冉清楚此时并非寻根问底的时候,当务之急应该是想办法通过这段路继续前往集结地点。 张远转过头去又看了看前面的情况,前面有约莫十来个敌人的样子,当然这些都是身后的黎冉看不到的。张远偷瞄了一眼黎冉,又回头去看了看身后的队伍。 自己这边大概有四五十人,其中有十个学生还抬着尸体,另有十人是和他们交替搬运尸体的。也就是说这边有一半的人可能都发挥不出太大的战力,剩下的人张远也不清楚能不能打得过前方拦路的敌人。 张远现在心里很没底,绕路不知道其他路上会不会有敌人拦路,直接前进又不了解双方的战斗力,特别是不清楚自己这边最能打的黎冉到底有多强。再加上刚刚前方有学生遇袭的时候,张远正好被黎冉分散了注意力,并没有看到袭击的经过,对敌人实力的了解也是一片空白。 这时,张远突然一拍脑袋,从兜里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学院地图来。这张魔法地图是具有放大功能的,张远用手在上面一拖,就将中央广场住宅区的地图放到了最大。 他看了看地图上自己的位置,现在已经离竞技场很近了,看来对方已经在竞技场到住宅区之间布置了陷阱,很难说其他住宅区的出口不会有敌人存在。 张远托着下巴思考了片刻,这才对黎冉说道:“要不,我们两个先去前面探探情况,剩下的人留在这里警戒。如果遇到强劲的敌人,立马撤回来另找出路。” 黎冉听到张远的话眨了眨眼睛,大概是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提出这样的建议,将自己置身于险地之中,不过她很快就耸了耸肩答道:“我无所谓,不过你看上去不像是很能打的样子,真的打算亲自去吗?” 张远知道对方也不看好自己的实力,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黎冉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丢下一句“别拖后腿”就一个人先往前面走了。张远叹了口气,转身去安排队伍中的学生在原地等候自己和黎冉返回。 布置完后,张远便快步向黎冉的背影追去。其实他倒是没有必要自己上的,不过只让黎冉一个人去试探对面未免太不男人了。张远本人有外挂倒是有恃无恐,反正这个世界又没有什么枪支的,仅仅只是魔术攻击的话,张远还真的不是很怂。 我赌你打不中开了兔子跳的我。 走了有五十米左右的路,张远已经可以看到那些人形的轮廓就在两侧的房屋中看着自己二人了,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加快脚步走到黎冉身后,小声地提醒道:“小心。” 黎冉听了张远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依然自顾自地向前走着。就在这时,张远的余光瞥见一个红色的轮廓从路边的草丛中摸了出来,慢慢地向黎冉的侧后方移动。 那身影速度很快,显然是训练有素,悄无声息地就靠近了黎冉,要不是张远开了透视,根本就注意不到这人。 “小心!”张远话还没喊出来,就见那偷袭者的足下突然升腾起一簇火焰,下一刻整个人都化作了一团火球,显然是黎冉的手笔了。 随着这一声“小心”和黎冉的出手,战斗便正式打响了,埋伏的敌人们纷纷从两边房屋的门窗中冲了出来,不吭不响地冲向了张远和黎冉。 借着光石的微光,张远看清了对方的面目。这是一群穿着破烂红色铠甲的人类,健硕的肌肉在盔甲的缝隙下若隐若现。 就在这些敌人快要冲到张远面前的时候,他们手中的刀剑全部闪亮起来。正是这一点让张远在被夺去视野的前一刻,彻底知道了敌人的身份。 这些人,都是士兵。 第六十七章 钢贺帝国的奇袭(下) 红甲士兵们的攻击是无声而迅速的,从第一个士兵冲出来到士兵们施放光剑术,只用了短短三秒的时间。光剑术很快就夺走了张远的视野,就连透视的能力也受到了影响。 但是,看不见东西并不代表张远不能够发起有效的攻击,相反,黎冉也被短暂失去视力的此时,反而给了张远大胆开挂的机会。 挂哥,来个锁头。 呼唤外挂之灵为自己启动透视的同时,张远的双手则是伸向了两侧的腰际,在那里挂着两个布包,里面插满了张远在学院商业区打造的飞刀。 之前张远有一把风铳,可惜遗失在寒日雨林位面了,所以张远又去打了两套飞刀放在身上,算是防身用的。飞刀不知道是什么金属打造的,质地非常坚硬,重量也是顺手的程度,这让张远很轻易地就能将其投掷到很远的地方。 趁着两人都被光剑术闪瞎双眼的空当,张远两手各从腰包里抽出两把飞刀,抡圆了胳膊,胡乱地向着周围扔了出去。 两道倒地声从一旁传来,此时张远又从腰包中拿出了两把飞刀,继续铆足力气向两边掷去。飞刀出手,便又是两声惨叫响起。 连着丢了四把飞刀,张远的视力也逐渐恢复了,他定睛一看,自己身侧四仰八叉地躺着四个士兵,而黎冉的周围也倒了七八个人。只是,黎冉脚下的敌人比张远干掉的那些死相要惨得多。 只见黎冉脚下还有几簇火苗在不停地跳动着,而那些倒在地上的士兵已经全部被烧成了黑炭一样,只有几片落在地上的红色碎片还能证明尸体的身份。 黎冉就站在尸体的中间,,脸上尽是冷漠的神情,仿佛这些尸体完全不存在一样,就连她的动作都保持着之前那样,从来就没有变过。 不过当黎冉的目光移到张远脚下时,脸上却露出了片刻的惊讶,接着便用玩味的眼神看向了张远。 在致盲状态下,用四把这么小的刀,插进了四个人的脑子里。如果说是某种高超的魔法手段,黎冉还可以理解,但蹊跷的是刚刚她并没有感觉到张远的方向有任何除了光剑术以外的元素波动。 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对方的元素掌握太过精妙,完全遮蔽了自己的感知,要么就是一点魔法都没有使用。想到这里,黎冉眯起眼睛看了看张远,她并不认为这个男生会有那么厉害的魔法实力,但是第二个猜想也同样地匪夷所思。 不过这样的念头在黎冉的脑海中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她就恢复了平静,转身快步走到了张远的面前,看着地上还算“完好”的尸体问道:“关于这些家伙,你有什么看法吗?” 张远耸了耸肩,弯下腰去,从尸体上将自己的飞刀拔了出来:“不太清楚,这些人是槿关城的叛军吗,不然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学院里?” “叛军?你的想法也太过大胆了点,要是被总长大人知道你的想法,一定会好好训斥你的无知。”黎冉摇了摇头,用近乎嘲讽的口吻否定了张远的想法。 虽然说把埋伏的敌人全部解决掉了,但是烦人的问题也就是这个,敌人全部死了,一个问话的都没有。不过这也难怪,毕竟在被完全致盲的情况下,两人也只能全力以赴,哪里有闲心去留个活口。 黎冉叹了一口气,接着道:“你去把大家叫过来吧,我们得快点通过这里。虽然刚刚敌人刻意不发出声音,算是帮了大忙,但是难保我们打斗的动静没有惊动其他敌人,我们得在他们赶来之前前往竞技场。” 张远点了点头,黎冉说的没错,现在对敌人的整体实力还是一无所知,这个地方算不上安全,最好是不要久留的。 很快,张远就返回到其他学生停留的地方,带着队伍快速地通过了战斗地点。很多随行的学生都看到了路上躺着的尸体,其中有几具也是学院学生的,也在张远的安排下收殓起来,准备一同搬运到集结点去。 就在张远走后不久,一支约莫五十人的队伍悄然出现在了夜色中。这支队伍为首的一人默不作声地看了看地面上散乱的尸体,接着便蹲下来仔细打量起其中的几具。 阴剑仁皱了皱眉头,这些尸体大部分是被烧焦的,如果说是遇到了火系的好手,他倒也并不觉得奇怪,毕竟自己手下的士兵也只是普通的职业军士罢了。 但奇怪的是,有四具尸体的伤口都只有头部一处,伤口处也没有元素波动,显然不是用魔术击杀的。阴剑仁仔细对比了一下不同尸体上的创口,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为古怪。 只见这四具尸体头部出现的伤口全部都在同一位置,就好像是对方在发起攻击前仔细丈量了死者的头部一般,每一击都精确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检查完地上的尸体,阴剑仁脸色阴沉地站了起来,向着身边的士兵们打了个手势,示意手下追击前方的敌人。按照他的推算,对方离开的时间应该不算长,如果是一支学生队伍的话,行进的速度要远逊于他的部队。 他刚刚看过地上的尸体,虽然不知道那个打出四记爆头的家伙是什么人,不过显然可以通过尸体的数量看出对方的攻击速度并不快,要不然就不会有更多的烧焦尸体了。 这一点发现让阴剑仁笃定自己和部下可以轻易解决掉对方并为死去的手下报仇,只要由自己来和对面那个用火的好手斗法,那么自己的部下便可以轻松解决掉其他的学生。 阴剑仁此行的任务就是带着一小撮被用魔法传送进西军魔的钢贺士兵,在学院里尽可能地制造混乱,这样就可以迫使基彻的守将将注意力分散到第二个战场上,为贺予王的军队制造烟幕弹,甚至诱导敌人相信钢贺会将西军魔变成进攻的第二个桥头堡。 不过这些任务都是次要的,他现在只享受大肆屠杀的快意。这里的学生,这些手无寸铁的学生,他们的鲜血留的越多,阴剑仁的内心就越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快乐。 他,曾经是威名赫赫的钢贺第三军中的中军小将,只要跟着万尼拔东征西战积累战功,有朝一日必定能够跻身军界高位。但是现实是残酷的,随着钢贺第三军兵败汉塞,这支军队彻底变成了在钢贺饱受唾弃的失败者。而阴剑仁作为这次战役中存活的最高级将领,同时也作为投降的将领,自然是受尽了冷嘲热讽。这样巨大的心理落差让阴剑仁无比渴望能够用基彻人的血来证明自己的勇武,于是他欣然受命,跟着贺予王来到槿关城,执行了一个钢贺人的疯狂计划。 那就是,由贺予王和他提供魔法传送锚点,将钢贺的军队直接传送到槿关城进行作战。 现在看来这个计划的第一阶段已经快成功了,阴剑仁心中战意更盛,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几分。他要追上前面逃跑的敌人队伍,然后将那个杀死自己四个手下的人揪出来,用残忍的手段杀死对方。 虽然能够通过透视观察前方的路,但是空无一物的视线并没有为张远带来完全的安全感,他总担心发现端倪的敌人会循着他们的踪迹追到这里来,在张远的队伍抵达竞技场之前拦住他们。 张远并没有掩饰心中所想,他的不安完全反应在了脸上,就连呼吸也渐渐变得急促起来。 一旁的黎冉侧过脸看着一脸担心的张远,略带讥讽地说道:“你怎么看上去一副要担惊受怕的样子,莫不是刚刚被那些家伙吓到了,现在还没缓过来吧?” 张远深吸了一口气,答道:“我只是担心,敌人会不会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踪迹,派更多人来追杀我们。虽然我之前观察了地图上面前往竞技场的路,如果敌人想要封锁所有路口肯定会花费三位数以上的兵力,但万一他们人手充足,甚至可以腾出一支机动兵力,那么我们被追上就是迟早的事情了。” 说着张远又回头看了一眼,露出了头疼的神情,黎冉也跟着回头看去。两人身后跟着几十名学生,其中不少还承担了搬运尸体的任务。这个样子根本不能快速地前进,而要是被身后可能出现的追兵追上的话,或者前面另外一拨敌人阻拦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张远想要再转过头继续面朝前方的时候,他的视线里突然闪过几道红色的光影,很显然是有人追上来了。 眼看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张远也没来及多想黎冉还在旁边的事情,直接大叫道:“小心,后面有敌人!” 黎冉见张远突然叫了这么一句,先是一愣,接着便也顾不上去过问张远为什么知道后面追兵来了,跟着就用命令的口吻大喊道:“搬尸体将尸体抬到道路两边放下,然后所有人跑步向竞技场方向前进,我会在这里断后,愿意留下来与我并肩作战的可以不走。现在,开始执行!” 在黎冉的命令下,后面的学生很快就放下来抬着的尸体,接着大部分人都直接跑过黎冉的身边向着竞技场而去了。 张远叹了口气,主动走到黎冉的旁边,看着远处已经可以用肉眼看到的敌人。本来刚刚乘歌也打算留下来的,结果被张远赶走了,当然还委托了两名学生将她“照顾”好。 和他们一起留下的还有五名学生,不过张远并没有去看这些志愿者,而是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追兵。 因为这其中有一个他很熟悉的角色。 钢贺将领,阴剑仁。 第六十八章 追兵 阴剑仁的速度很快,看着还有不少距离,结果张远这边才将学生们疏散走,阴剑仁就追了上来。 看着张远和黎冉身后的学生们逃走,阴剑仁倒也不急,反而变跑为走,放慢了脚步,将一只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不疾不徐地走向张远等人。 此时张远正小声地对着黎冉提醒道:“他们好像是钢贺人,带头这个是钢贺的将军,我见过。” 黎冉闻言点点头,接着便嗔目怒视着逐渐靠近的阴剑仁。 就在阴剑仁离黎冉还有六七步的时候,突然惊咦一声,接着便向后一个蜻蜓点水,连跳着后撤两步。只见他刚跳开,之前站立的地面瞬间就升腾起一团烈火,恰好被阴剑仁躲开。 这火倒是不依不饶,眼看着没有烧到阴剑仁,便化作一道流星般的火光向对方追去。不想阴剑仁落地以后便聚起一团土黄色的光罩挡在身前,丝毫不再惧怕冲来的火光。 这是以防御见长的土系魔术,即使是最基本的元素运用也可以阻挡下黎冉这随手施放的攻击魔术。。 黎冉见到对方做出防御严阵以待,自然不会再去硬碰硬,便伸出手在虚空中一划,那团火便循着她手指的方向临空一拐,撞向了阴剑仁身旁的一名士兵。 这士兵也是倒霉,之前想着冲到前面好立功,反正前面还有阴将军挡着。没想到阴剑仁这一躲一挡,他便替阴剑仁挡下了这记攻击。 被火系魔术击中的士兵很快就变成了一具火人,出于本能地挣扎着想要扑向周围的士兵,阴剑仁见状,反手扔出一块石头,将那士兵打倒在地。接着阴剑仁伸出一只手朝向着火的士兵,掌心涌出一道土黄色的元素匹练。 这元素匹练飞到空中,逐渐化作一阵沙雨倾泻而下,直接就扑灭了那士兵身上燃烧的火焰。 阴剑仁和黎冉两人默不作声地交了个手,虽然这一场短暂的交手都发生在一个普通士兵身上,不过他们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眼前的对手,只是顺手点燃了一个人,又顺手救了一个人罢了。 阴剑仁的胸口缓慢的起伏着,跑了那么久,再加上刚刚突然被打了个突袭,又调动魔力救人,就算他是体能较好的军人此时也有些气喘。 就凭刚刚过的这两招,阴剑仁已将黎冉的实力看了个大概,心中的轻视也被放在了一旁。这名年轻的红发女孩果然是用火的好手,看来之前杀了一个据点的手下并非侥幸所为。但这样一来,阴剑仁就更不能放对方进入在竞技场的集结点了。 “你很强,和我见过的一个人很像,我想你们应该有些关系吧,”阴剑仁没有急着再出手,反而是笑着问道,而眼睛则依然是警惕地盯着黎冉。“我听说,他是你们基彻的一名小将,也在槿关城驻守,名字叫黎饰章,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 “正是家兄。”黎冉简短地答道,她看到对方不攻击,自然也猜到阴剑仁在拖延时间恢复体力,但是她同样需要拖延时间让身后的学生有更多的时间逃到集结点去。 不得不说,此时黎冉的压力比阴剑仁更大,虽然她是学院里的佼佼者,但在军中充其量也就算是个军士长的水平,根本无法和阴剑仁这样的小将比肩。 所以黎冉此刻也只能看着对方恢复体力,既不敢攻上去,也不能转头逃跑。阴剑仁也是摸清了这点,才放心大胆地和黎冉说着话。 “原来是令兄啊,那看起来他要伤心了,毕竟他的妹妹很快就要变成我的俘虏了。小妹妹,我劝你还是赶紧投降吧,也好少受些苦。毕竟你那点不入流的功夫,欺负欺负周围的学生还行,在我面前恐怕就不够看了。” 黎冉冷哼一声,反唇相讥道:“你也是个将军了,倒在这里和我一个学生摇唇鼓舌,倒是不怕闪了舌头。你若是还有闲工夫说这等闲言碎语,不如赶紧拔了剑攻上来,好叫我领教一下你的实力。” 阴剑仁闻言咧了咧嘴,狞笑道:“那你可看好了!”紧接着他便双脚蹬地,向前猛地窜出一大截,落地后两脚又快又轻地在地上连点几下,直冲黎冉而去。 那边黎冉一直盯着阴剑仁,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双眼不由得看向阴剑仁的脚下。 这一次阴剑仁在脚下聚起两朵土元素组成的的莲花状气团,直接将脚底护得死死的。黎冉看得真切,便也不再故技重施。只见她一只手凭空虚握,从拳眼和拳轮间喷射出一股火红色的能量,径直向两头延伸而去。 火元素很快就在黎冉的手中成了型,凝结成一把火红色的纤细长枪。可此时阴剑仁已经欺身上前,趁着黎冉准备的空档拔剑便斩,明晃晃的剑刃直逼黎冉清丽的面门。 剑还未斩出,阴剑仁就听到旁边一道破风声响起,不过他之前看过手下的尸体,也是早有准备,一个变招就将剑横在了额前。只听见清脆的哐当一声响起,一把飞刀从剑身上弹了出去,惹得阴剑仁转头向不远处的张远看去。 张远也是没想到自己这开了锁头还能被人挡住,心中暗道一声坏了,看来这对手不是什么易于之辈。 虽然张远这一击没能造成预想的效果,但却算是替黎冉解了围,她手中的火焰长枪已经成形,便也不惧贴身的阴剑仁了。黎冉此刻见阴剑仁挡了张远的飞刀,胸腹皆是空门大开,于是提枪就向面前阴剑仁的小腹刺去。 阴剑仁见状倒也不慌,握剑的手中流出一股土色的元素流,如同一条沙蛇一般缠着剑身蜿蜒而上。这道土元素攀上剑身,很快就为阴剑仁的长剑蒙上了一层土黄色的薄膜。 当阴剑仁做完这一切时,黎冉的长枪正好离他的小腹还有一拳有余,阴剑仁立马倒提长剑,手向下挪动的同时顺势就将火焰长枪向身侧格开。 黎冉本以为对方横剑额前,正是突袭的好时机,没想到阴剑仁沙场搏杀多年也是使得一手好剑,反手就挡下了自己的攻击。黎冉见状也不恋战,向后跳了一步,和阴剑仁拉开了距离,接着便将火焰长枪挡在身前,一脸警惕地绕着圆走了起来。 阴剑仁可不会陪黎冉周旋,当即就提着剑再次跳向前方的黎冉。 土元素浑厚而敦实,火元素活泼而灵动,比起耐力,阴剑仁自然是远胜黎冉。因此阴剑仁瞅准了这一点,上来就对黎冉穷追猛打,黎冉不仅要拖时间,还要护住身后的张远等人,无奈之下自然是只能迎战。 这边黎冉和阴剑仁还未分出胜负,另一边钢贺的士兵们则是如狼似虎般扑向了张远和另几个留守的学生。 这些士兵倒是聪明,先前见识过黎冉那从地里召唤出火元素的攻击方式,都是绕开两人打斗的场地走,生怕搅进去冷不丁地就挨上一下。 张远见黎冉被阴剑仁缠住,知道此时靠不上对方了,便也不再顾忌暴露什么外挂之灵的事情,抬手就是一飞刀丢了出去。 这些杂鱼可没有阴剑仁那样的意识和剑术,冲在最前面的士兵直接就被这一飞刀扎在脑门上要了小命。 不过同伴的毙命并没有延滞钢贺士兵冲锋的步伐,反正他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会儿皆是不要命地向张远冲来。 又抬起手用飞刀解决了一名敌人,张远伸手向腰间放飞刀的包里摸去。可掏出飞刀终究是要时间的,就在这时,一名钢贺士兵高举起手中的剑,怪叫一声就向张远冲来。 张远被这一声怪叫吓了一跳,掏飞刀的手也是一抖,眼看着已经掏出腰包的飞刀瞬间脱手向下坠去。而此时被对方近身的张远也是情不自禁地抬头向头顶的利剑看去,瞳孔长得老大,眼中满是恐惧。 钢贺士兵等的就是张远这一抬头,他手中的剑随即便亮了起来,张远的视线便被光剑术发出的耀眼光芒淹没了。 完了,张远在心中叫道。这一刻的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张远的思维也因为极度的恐惧而被定格住了,脸上依旧保持着惊恐的神情感受着迎面斩下的剑风。 咣当一声将张远从刚刚的愣神中惊醒了过来,等他再看时,面前已经多了一块土元素的光罩。张远立马就向身旁看去,只见自己的周围站着几名学生,正是之前一起留下来的五人。 而这土元素的防御魔术正是离张远最近的两名土系学生放出来的,这魔术虽是二人联手施放,却比起之前阴剑仁几乎瞬发的土元素护罩要薄了许多。 不过护罩再薄也依然是替张远挡下了这必杀的一击,紧接着站在张远后方的一名学生越过前方两名土系学生,一掌拍向眼前的敌人。就在他快要击中的时候,掌中顿时便有蓝色的雷光闪动,打在那士兵身上立刻使得对方抽搐不止。 这就是雷元素的威力了。张远身后还站着两人,这二人均身着暗系的院服,随着短暂的吟唱,两记紫黑色的射线便射向了前排的钢贺士兵。 有几名魔法水平不错的学生助力,张远的压力一下子轻了不少,正欲再向对面的钢贺士兵丢飞刀,突然听见旁边一声厉喝,紧接着就传来黎冉的惨叫声。 张远扭头看去,却见黎冉抽身急退,而阴剑仁则是提着剑紧紧追上,那剑上一丝鲜血煞是显眼。 黎冉受伤了。 张远心头一紧,如果这样的话,他们这边挡住再多小兵也没用了,阴剑仁打倒黎冉的话,很快就会来料理他们的。 第六十九章 黎冉的援兵 黎冉向后一个小跳,堪堪躲开阴剑仁的斩击,虽然到现在都没有被对方击中,但是她的脸色却越发难看起来。 阴剑仁依然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不断地上前逼迫黎冉消耗体力,而后者已经有些气喘吁吁,脸上也多了两朵和发色一般的红晕。 尽管还未分出胜负,但两人的体力已经是高下立判,精通土系魔法再加上常年混迹军旅的阴剑仁很明显要有着更好的耐力。可以预见的是,两人如果继续比斗下去,黎冉肯定会因为体力不支败给阴剑仁。 “喂,小姑娘,你看上去状态不太好啊!”阴剑仁露出轻松的神情,一边说着一边补充了一下剑身上缠绕的土系元素,经过刚刚的一番打斗,剑身上的元素已经变得稀薄多了。 黎冉只是哼了一下作为回应,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多说一句话都会成为负担,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尽可能地让猛烈搏动的心脏跳得缓慢些。 阴剑仁伸出手轻轻拂过变成土黄色的剑身,缓缓摆出一个起手式,紧接着双脚蹬地,一个健步再次向黎冉冲去。 聚精会神地看着刺来的长剑,黎冉挺起手中的炎枪向外侧一个拨挡,同时身形向另一侧一闪,想要躲开阴剑仁的攻击。 跳在半空中的黎冉露出了迷惑的神色,她总觉得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为什么阴剑仁刚刚出剑的速度和力度都减慢了,她也正因此才能轻易防御住阴剑仁的招式。 就在她思考的短暂刹那,突然看见眼前剑芒一闪,心中顿时暗叫不妙。 是二连刺击! 虽然立刻明白了阴剑仁的企图,但是电光火石之间,黎冉根本没法躲开这一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刺向半空中的自己。 不行,至少用枪将他的剑弹开。黎冉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接着便收回身侧的火焰长枪,挡在了长剑和自己之间。 土元素和火元素激烈地碰撞在一起,发出一阵难听地声音,同时黎冉的虎口传来一阵剧痛,这是不同元素互相排斥带来的反震力。紧接着她就看到自己的火焰长枪上,一蓬火星向四周弹开,绽成一圈火红的圆环,露出里面失去土元素包裹的银色剑尖。 于是黎冉就看到阴剑仁的长剑畅通无阻地刺向了她的身体,而手中那柄火元素凝结而成的长枪只剩下一半枪身还握在手中,剩下的前端则已经化作点点星火飘飞在空中。 “啊!”黎冉惨叫一声,脚尖刚一触及地面便向后连退几步,咬牙看着眼前的阴剑仁。而后者此时正看着剑尖上滴落的鲜血,欣赏着地面上绽开的血色花朵。 黎冉伸手向肋下摸去,衣服上潮湿的手感已经向她传达了伤势的严重性。虽然不是要害,但是不及时医治的话依然可能因为大量出血而昏厥甚至死亡。 混蛋。黎冉暗骂一声,本来刚刚阴剑仁应该直接刺中她的要害的,还好之前用长枪抵挡的时候借着反震力挪动了一下身形,要不然就真的完蛋了。 但即便如此,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黎冉看了看自己的手,借着微弱的月光还能看清上面的血迹。 “哈哈,你现在的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好啊!怎么,这就已经不行了吗?”阴剑仁没有急着直接去取黎冉的性命,而是用戏谑的口吻嘲笑道。 黎冉面色一沉,手中突然升起一团火焰,接着另一只手伸到袖口下方攥住被剑划破的衣服。“哧啦”一声,她的衣服被扯下一大块布料,露出了下面翻开的伤口。 黎冉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火焰向肋下的伤口拍去,本来就疼痛的伤口再加上火焰的灼伤,瞬间夺走了她坚强的神情,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汗珠不要命地从额头上滚落下来。 阴剑仁看到黎冉这样的举动也是一愣,接着便啧啧了两声道:“真是不错的毅力,不过就算是这样你也是打不过我的,还不如......” 话还没说完,阴剑仁突然用剑向旁边一斩,伴随着当的一声,一道银光从剑身上弹飞起来,向旁边的草丛飞去。 “喂,小子,你这样的招数或许出奇还有些用,不过可惜我早就知道了,所以你根本伤不到我。想死的话可不要急,我一会儿解决掉这小姑娘就来送你一程,你大可以洗干净脖子好好等着了。”阴剑仁挡下了张远的飞刀,一脸阴沉地转向后者说道。 “那种大话,一会儿再说也不迟,现在,你的对手,可是我啊。”黎冉低着头,摇摇晃晃地站直身体,她的上衣已经在伤口处打了个结,将下面的侧腹露了出来。 “哦,那么我说的是不是大话,就用你的死亡来亲自验证吧。不过,我看你现在说话都有些费劲了啊。”阴剑仁冷笑道,接着便再次举起手中覆盖了土元素的长剑,指向面前的黎冉。 黎冉双手放在腰前,再次做出握枪的姿势,接着手中流溢而出的火元素便再次化作一杆长枪的模样,只是比起刚刚的那一杆多了几分透明感。 阴剑仁不屑地歪嘴一笑,脚下再次用力,提剑就向黎冉斩去。像是故意要黎冉防御一般,阴剑仁斩向了黎冉的身侧,再加上他脸上阴险的笑容,已经不难猜出阴剑仁想要正面击溃对手自信的心理。 没错,这正是阴剑仁心中所想,反正对方要掩护的学生们多半已经追不上了,那么多花些时间陪她玩玩也不无不可。这样的话,只是取其性命就没什么意思了,此时只有反复打败黎冉,让她感到绝望才能满足阴剑仁的快感了。 不出阴剑仁所料,黎冉再次挺枪想要挡下他的攻击,而阴剑仁本人脸上已经满是奸笑了。覆盖着土元素的长剑再次和火焰长枪撞在一起,却出乎意料地没有过激的反应,只是用土黄色很普通地穿过了一道红线罢了。 这是。阴剑仁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是她没有力量了吗?阴剑仁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斩出的力道却因为迟疑而慢了一分。剑上传来的力量不会欺骗他,刚刚斩到火焰枪身上时,分明就像是斩向了一缕烟,一点抵抗都没有。 没错,是一缕烟。黎冉抬起头用勇敢的眼神迎上了阴剑仁的笑容,而此时她手中的火焰长枪突然凝实了几分,刚刚被轻易斩落的火焰枪头也重新冒了出来,而且上面的火元素比之前浓郁了许多。 艹,是二连刺击! 阴剑仁暗骂一声,没想到自己刚刚才使过的招,反过来就着了它的道。原来黎冉刚刚故意减少消耗,用少量的魔力构筑了不成形的火焰长枪,在和阴剑仁交击过后才增加魔力输出,形成更强力的枪击。 既然这样,那就来硬碰硬吧。阴剑仁心里一横,反正前冲的身形也停不下来,索性便不再后退,继续斩向黎冉。 不过虽说是一往无前,阴剑仁依然用不持剑的另一只手放在胸前,释放出土元素在胸前凝成一面土黄色的盾牌充当胸甲。 黎冉的长枪先迎上阴剑仁的防御,火土交融再次发出刺耳的尖声,无数飞沙和火星被崩飞到半空中。 挡下了。略微感受了一下胸前的土元素,阴剑仁心中大定。看来这小姑娘果然是强弩之末了,只能打出这种不痛不痒的攻击。 想到这里,阴剑仁脸上再次出现了狞笑,手中的长剑继续向前,眼看就要落到黎冉的身上。 一道火红色越过黎冉的肩头,重重地撞在了阴剑仁胸前的防御上,瞬间使他的身形顿在了原地,一时间竟难以再向前冲锋。 阴剑仁的眼睛缓缓地向下看去,紧接着双眼中便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只见他胸前的土元素盾牌上,一杆红得亮眼的火焰长枪正肆意地散发着光和热,仅仅是看着都能感觉到上面活泼的火元素。 而刚刚他临时构筑的防御,正化作流沙慢慢地向地面流去。 阴剑仁抬起头,如临大敌般看向黎冉的身后。不知何时,道路的那一头出现了一个身着便装的男人,而他的手中还残留着一丝火光,慢慢地消散在空气中。 黎冉也是缓缓回头向身后看去,当她看清那个如她所想的身影时,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接着便身子一软,向旁边倒去。 黎饰章脚下生出两团火焰,就好似风火轮一般。紧接着他身形一闪,就出现在了黎冉旁边,伸手扶住了她。 张远见状,也是立刻冲到了黎冉旁边,关切地看着对方问道:“你没事吧?” 黎冉虽然脸上写满了虚弱,却依旧笑骂道:“混蛋,你看我现在这样子能叫没事吗?” 黎饰章看了看自己这个要强的妹妹,也是有些头疼地苦笑道:“看来你是真的没事了,好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说着黎饰章将黎冉交给了张远,转头继续看向了对面的阴剑仁。 “我说你这家伙,要打架的话就找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啊,拿学生下手,算什么本事!” 无尽的火焰如同从黎饰章的衣服上渗透而出,逐渐在他的身上编织出了一件不停跃动的火焰铠甲,而他的手中一出现了一柄粗大的火焰长枪,和黎冉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阴剑仁则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黎饰章的举动,嘴巴一张一合,却是一个词都说不出来。 许久,他才失声道: “这是,火焰军团!” 第七十章 炎枪将 阴剑仁来自曾经驻守钢贺帝国北境的第三军团,对此时黎饰章使用的魔术可谓是无比熟悉。如果说威胁钢贺北方的强国,火银帝国,有什么独特的军事风格的话,那就是由庞大的基层军官和几名大魔法师为中枢搭建的火焰军团。 火焰军团这个名词,既指火银帝国独有的一种军事单位,也代表一种强大的魔术。这种魔术的单体效果是为自己的铠甲和武器加持火焰外表,从而获得对魔法的抗性和火焰附加的攻击。 而这一魔术最强大的一点在于,如果借助一定的魔法材料,可以将火剑和火甲加持在他人的身上。而若是多人联合施放这个魔术,甚至可以将这些效果赋予给一支上百人的军团。 而火银帝国正是凭借这一魔术,组建了数支火焰军团,也因为这样强大的军事力量在大陆上占据了一块富饶的土地。若不是钢贺帝国和基彻帝国北据群山天险,恐怕早就被所向披靡的火焰军团攻陷了。 此刻黎饰章在阴剑仁面前展现的魔术,正是单体的火焰军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完全覆盖了除了头部以外的身体,再加上手中的火焰大枪,真如火神下凡一般。 阴剑仁不敢怠慢,磅礴的魔力从体内涌出,很快就在身周形成了好几层球形的土元素护罩。 张远当然不愿意错过这样精彩的战斗,一边扶着黎冉远离即将开始打斗的两人,一边回头睁大眼睛看着和阴剑仁对峙的黎饰章。 黎饰章先动了,对于他来说,身周萦绕的火甲和手中的火枪都是不小的负担,再加上自身魔力本来就不充裕,自然是速战速决最好。 此时在张远的眼里,只能看见一道红影一闪,下一秒就看到黎饰章手中的火焰大枪重重地砸在了阴剑仁的护罩上。 伴随着一声巨响,火焰大枪直接破开了好几层土元素护罩,砸在下一层护罩上终于失去了力量被弹向了侧面。阴剑仁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刚刚那一下撞击瞬间就毁了他三分之一的护罩,惊得他赶紧加大魔力输出增加护罩的数量。 不过黎饰章这一击也不是完全没有代价,他之所以不发起连击,就是因为手中的炎枪因为激烈的元素撞击而变得黯淡了许多,就如同随时要熄灭的烛尖残焰一般摇曳着。 黎饰章向后跳开几步,和阴剑仁对视着,在刚刚短暂的较量中,他已经意识到用长枪去戳刺对方的厚盾无疑是不讨巧的做法。这么想着,黎饰章双手握持的姿势略微改变,而长枪的尖端则是迅速扩大变成了斧刃状。 “好手段啊!”张远在一旁感叹道,黎饰章灵活运用元素的能力让他羡慕不已,手中元素组成的武器居然可以这样变幻自如。 约莫三息的时间,两人已经各自调整好了状态,火红与土黄再次撞在了一起。这一次阴剑仁的护罩变得脆弱了许多,黎饰章挥动巨斧一记重斩便势如破竹,一声巨响之后半数护罩便当即应声而碎。 阴剑仁一声大吼,地面上无数土元素翻腾而起,让他剩余的护罩凝实了许多,同时还有更多的土元素护罩在不断生成着。 这是一场矛与盾的较量,黎饰章急于破开阴剑仁的防御,而阴剑仁只要在对方力竭之前防御住所有攻击就胜利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看来,阴剑仁的实力是明显不如黎饰章的。或许二人本来的实力相差不大,但毕竟前半夜阴剑仁一直在战斗,这会儿的状态已经是不大行了。 黎饰章全然不顾阴剑仁的反抗,再次高举起火焰战斧砸向了土元素护罩,护罩的效果显然是没能达到阴剑仁的期望,即便是加固之后依然尽数被战斧击破。 黎饰章再次提起手中燃烧着的火斧,眼睛向护罩后面的阴剑仁看去,此时仅剩的几面护罩已经显得异常单薄,使得后者的面容清晰可见。 就在这时,护罩下的阴剑仁突然诡异地一笑,只见他脚下的地面突然向下凹陷,整个人直接沉进了地面之中。 黎饰章盯着地面上留下的洞口,过了几秒钟的时间,这才解除了身上的魔术,变回了之前穿着便装的模样。此时阴剑仁留下的土元素护罩也逐渐瓦解,化作一缕缕流沙落回了地面。 “原来比起防御,更擅长的是逃命吗?”黎饰章耸了耸肩,看向另一边被阴剑仁抛弃的钢贺士兵。 这些士兵此时已经陷入了群龙无首的混乱状态,有的人拿着剑盯着看过来的黎饰章,还有的人直接拎着武器掉头就跑。 事实上,在黎饰章出现的时候,这些钢贺士兵就已经缩到角落里开始观望了。虽然被冠上了敢死队的称号,但到底还是有贪生怕死之辈,如果能够仅用战友的身死换来自身被赦免,又何乐而不为呢? 黎饰章借着手上还未完全消散的火元素,直接将炎枪化作六七发火焰弹飞出,打在逃命的钢贺士兵背上。被击中的士兵当即发出一声惨叫,随后便跌倒在地不知死活了。 剩下的犹豫不决的士兵见状,自然是更加慌张了,好些士兵已经将武器丢到地上,而人也直接跪到地上了。 见到还有敌人在投降的事情上犹豫,黎饰章手中又出现了一团火焰,看着眼前的钢贺士兵厉声问道:“还拿着武器的,是打算继续对抗我吗?就在刚刚,你们的将领已经逃跑了,当然你们也一样可以逃跑,然后结局就像那几位一样。” 说着,黎饰章指了指不远处地上躺着的几个倒霉蛋,他们中有的还没断气,但是背部的盔甲已经被烧烂了,露出里面严重烧伤的皮肤。 还拿着武器的钢贺士兵们咽了咽口水,将手中的刀剑全部扔到地上,然后低下头跪在地上。阴剑仁的抛弃意味着他们不是投降就只能是死路一条,无奈的钢贺士兵们只能跪倒在敌人的将领面前乞求宽恕。 那五名跟着留下的学生此时也反应过来,他们自然是认识黎饰章的,毕竟对方不仅是槿关城有名的骑兵将领,还是他们以前的学长。 值得一提的是,留下的这些学生,全部都是土、雷、黑暗三系的,而这三系和火系统统都是基彻军方重点关注的,大部分将领和军士长都是从这四系之中挑选。 也正因如此,这些学生见到了偶像,自然是变得格外积极。为了表现自己的勇武,五名学生立马冲到那些投降的钢贺士兵面前,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受降,全然忘了刚刚对方还压着自己打。 黎饰章笑了笑,没有再去管这些年轻的学生,而是走到张远和黎冉的面前,用和刚刚截然不同的温柔眼神看着自己的妹妹。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喜欢逞能啊?还好我及时赶到......”黎饰章看着黎冉的伤口,心疼地说道,此时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但黎饰章知道,这种直接用火焰烧灼的伤口肯定会留下难看的疤痕的。 “好了,你怎么婆婆妈妈的,不就是受点小伤吗?倒是你们这些守军是怎么搞的,让钢贺人直接进到学院里来了?”黎冉毫不客气地反问道,一点都不顾及黎饰章的面子,尤其是张远就站在旁边扶着自己。 黎饰章愣了愣,接着便干咳了两声,问道:“这当然是有一些原因的。不过,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是钢贺来的?” 黎冉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指了指张远道:“喏,就是他刚刚告诉我的。而且他可厉害了,拿着一些小玩意儿,嗖嗖几下就把对面的人干掉了,而且连魔法都不用。不过嘛,对付对面的将领,还得交给我来才行。” 张远无可奈何地瞟了瞟黎冉,后者说着说着嘴角都翘了起来,一副得意的神情。这家伙,故意说漏嘴的吧。 黎饰章听黎冉这么一说,自然也想起这边还有一个外人,只是刚刚灯光太暗没怎么注意。待他定睛一看,这才注意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还曾经和自己有一面之缘。 之前的汉塞守卫战,黎饰章的骑兵部队和斯微的部队汇合时,他曾经见过张远,不过那时没有留意罢了。后来黎饰章又一直在斯毕身边,对张远的事迹也有几分耳闻,甚至还看过张远的魔法画像,现在再次见到,一眼就认了出来。 “你就是张远吧?”黎饰章脸上带着微笑问道。他倒是没想到一个魔法障碍者居然愿意留下来帮助自己妹妹断后,而且根据黎冉的描述,不会魔法的张远似乎还别有手段。 张远挠了挠头,居然这都被认出来了,他只好笑着答道:“正是,没想到您居然认识我。” “哈哈,瞧你这话说的,怎么会不认识你呢?我可是听说了,总长大人家里的大公子对你青睐有加,还因此和总长大人争论了数次,看来我今天可算是见到本人了,果真是有几分胆识,也算是无愧于斯少爷的眼光了。”黎饰章说着拍了拍张远的肩膀,有几分欣赏地看着他。 眼见着这军方的大佬这么抬举自己,张远赶紧谦虚道:“哪里哪里,我不过是觉得就这么丢下大家不太好,这才留下来的,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 “好了。”黎冉用胳膊肘推开扶着自己的张远,站直了身子说道:“你们两个要叙旧的话等到了地方再说,投降的家伙还等着处置呢。” “这丫头。也罢,张远,等到了集结点我可得好好和你聊聊。”黎饰章尴尬地笑了笑,这才指着张远说道。 “啊,好的。”张远如临大敌一般,掉头就向竞技场的方向跑去。 “那我先走一步了!” 第七十一章 再会 “这么说,这些钢贺人应该是是突然出现在槿关城内的吗?”张远看了看不远处被关押起来的钢贺俘虏问道。 站在他旁边的黎饰章点了点头,刚刚张远问起袭击的事情,他才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和张远分享了一下。 实际上黎饰章并不清楚钢贺军队的事情,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只不过是接到军部将自己调往汉塞城的调令之后,打算先来和黎冉道个别,不想正好也卷入了战事当中。 不过也还好黎饰章就在学院之中,当他听到先逃进竞技场的学生说了黎冉的事情之后,立马就赶到了现场,要不然张远等人可能就万劫不复了。 黎饰章叹了口气,说道:“我估计在这里也不能久留了,总长大人知道我还留在城里没走,估计马上就会召见我了。张远,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张远愣了愣,答道:“这,我,并不知道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不过要是在我能力范围内的,您但说无妨,毕竟我这条命都是您救回来的。” “你还是直接称呼你吧,老是一口一个您,我听着怪别扭的。那么,”黎饰章说到这里抬头看了看张远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我希望你能帮我看住我那个不安分的妹妹,她现在受了伤,应该好生休养才是,但我怕以她的性子,到时候又要去出风头。” “所以,你希望我在黎冉要出去打打杀杀的时候劝住她?”张远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开玩笑,对方可是那个火系的大姐头,万一劝人没劝住,反挨一顿打不就血亏了吗? 黎饰章露出一脸苦笑,接着道:“没错,我现在能拜托的人就只有你了。” “可是,我就是个不会魔法的废物啊,到时候她不听我的怎么办,我还能把她打倒吗?”张远揉了揉自己的眉头,有些头疼地说道。 说实话,黎饰章这个请求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其实最后的突破口还得在黎冉本人身上。要是黎冉执意要去战斗,那再来十个张远也拦不住,当然,是不开挂的张远。 黎饰章摇摇头,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张远说道:“不,你一定可以的,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值得相信的人。我从你的身上,可以看到一些不一样的品质。如果你真的拦不住的话,我相信你也一定可以保护好她的。” 啊这,张远挠了挠头,黎饰章都这么抬举自己了,再拒绝真的就不好了。但其实张远仔细地思考了一下,黎冉好歹也是和自己并肩作战过的,要真是看着对方涉险,自己心里还真有些过意不去。 “好吧,我答应你。但是,我可不能保证万无一失,还希望你可以理解。”张远点了点头,总算是答应了黎饰章。 见张远答应下来,黎饰章这才松了口气,接着苦笑道:“我这个妹妹,最讨厌我对她说三道四的了,总觉得我拿她当小孩子看。唉,不管我怎么和她说,她都喜欢反着干。” “在我背后说啥呢?”两人之间突然探出一个头来,正是黎冉本人。听到正主的声音,张远立马将脑袋转向前方,一动也不敢动,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一旁的黎饰章也是和张远一样的反应,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有脸上的苦笑还保持着。 “你们俩哑巴了吗?倒是说句话啊。”黎冉从后面绕到两人前方,笑眯眯地看着张远和黎饰章,“我猜猜,你们刚刚在说我坏话吧。” 张远脸上挤出一抹笑容,连忙道:“啊,没有啊,我们刚刚就是在讨论......啊,讨论学院被入侵的事情。那啥,我还有事要去找我妹妹,你们二位先聊吧。” 说罢,张远丢下黎冉兄妹二人落荒而逃。 黎冉看了看张远的背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便看着自己的哥哥问道:“你刚刚不会是想叫他看紧我吧?” 黎饰章点了点头,倒也没再多回答黎冉,而是转而问道:“关于这个张远,你怎么看?” “怎么看?”黎冉愣了愣,嘴里重复了一遍黎饰章的问题,接着又笑了起来,答道:“还能怎么看,不就是一个挺普通的家伙吗,除了飞刀扔的很准这点以外。不过说起这个,我倒是想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嗯,什么事?” “当时张远他,最先发现有敌人的埋伏,不过有几个倒霉蛋正好去趟了雷,倒是搞得我没法直接去打听他是怎么发现的。其实说是直觉的话也并非不可能,但我总觉得他当时的反应很奇怪。” “奇怪?”黎饰章有些惊奇,没想到黎冉居然会用诡异这个词来形容张远的举动。 “是很奇怪,如果他是凭直觉感受到前面有敌人的话,说出来就是了。但当时他的神情,偏偏就是那种,好像非常笃定前面有埋伏,但是想说又不敢说。就好像,这关乎他的什么秘密一样。”黎冉仔细地回想起和张远在一起的细节,有些入神地说道。 黎饰章此时脸上也露出几份凝重的神色,一边听黎冉讲一边点着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黎冉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接着道:“还有一点就是,张远应该是有一种能够在无法视物的情况下锁定敌人的能力。而且,全部都是一击毙命。” “那,他用魔法了吗?”黎饰章听到这里,神情上也显露出极大的兴趣,赶紧追问道。 黎冉摇了摇头,答道:“没有。起码我是没有感觉到他有用魔法,我想,他也不会有瞒过我的能力吧。” 黎饰章沉吟了片刻,叹了口气道:“好吧,那就这样吧。张远的事情,你就不要到处张扬了,也别再操心他的事情了,我会向总长大人汇报这些情况的。” 就在这时,竞技场的大门口走进来两名身着戎装的男子,黎饰章仔细一看,便认出那两人都是斯毕手下的亲卫,心里顿时明白自己要加入槿关城的战事了。 “好了,废话就不多说了,我也该走了。”黎饰章向竞技场门口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问道,“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黎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肋下的伤口,却又突然变了脸,哼了一声说道:“没事,不劳你操心了,你还是安心去干你自己的事情吧。” 黎饰章苦笑着摇摇头,自顾自地走了,只留下黎冉在后面做了个鬼脸骂骂咧咧道:“要你管,我偏就要去操心张远的事情。” 张远在人堆里面找了半天,这才找到坐在地上的乘歌。而他没想到的是,乘歌旁边居然还有好几个熟悉的身影,正是自己社团里的成员们。 “唉,张远来了。”苏晓瑜眼尖,先看见了走过来的张远,从地上站起身来,微笑着说道:“这下我们的人就全齐了,能在这里和熟人待在一起,真是不错的感觉。” 刚刚一直低着头发呆的乘歌这才也注意到张远的到来,立马从地上跳起来,一头撞进张远的怀里,小声地抽泣着。 张远拍了拍乘歌的背,知道对方之前一直在替自己担心,赶紧安慰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有事情吗?” “哥哥。”张远怀里的乘歌止了声,过了半晌突然喊道。 “嗯,怎么了?”张远问道。 乘歌抬起头,直视着张远的双眼问道:“刚刚,你是不是觉得我帮不上什么忙,才赶我走的?是不是因为我什么都不会,根本不是那些钢贺人的对手?” 啊这,张远有些头疼地摸了摸后脑勺。这算是什么问题,乘歌确实没有什么战斗力,但这话要是自己嘴里说出来,那不就是五十步笑百步,哦不,应该是百步笑五十步了。毕竟说起魔法方面,自己要比乘歌弱得多啊。 一想到这种地方,张远脑袋就更大了,万一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最大的秘密可能就保守不住了。一念至此,张远瞟了一眼旁边的苏晓瑜,又怕对方看出自己心里有鬼,赶紧将眼神又收了回来。 张远干咳一声,半蹲下身子,伸出双手捧着乘歌的脸说道:“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受伤了。你已经承受太多苦痛了,所以,这些冒险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 “可是。”乘歌小声更咽道,“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心里也会受伤。哥哥,你还记得吗?” “记得什么?” “你曾经对我说过,要永远陪着我。你会,一直遵守诺言吗?” 张远愣了愣,没想到这丫头突然会说这种话,旋即他便微笑着说道:“当然会,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你也要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好吗?” “嗯。”乘歌乖巧地点了点头,有几分脸红地看着面前的张远。 两人不知道的是,在不远处,有一双眼睛一直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黎冉伸出手在眼角拭了拭,手指上传来湿润的感觉。不知为何,她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弯起一抹弧度。 就在张远和乘歌深情对视的时候,一旁突然传来苏晓瑜的干咳声。 “我知道你们现在心情激动,不过好像那边有人找你呢,张远。” 张远抬起头来看了看满脸笑容的苏晓瑜,又向着对方看的方向望去,这才看到出现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黎冉。 黎冉见自己被发现了,也不矫情,主动走到众人面前打了个招呼,接着便对张远说道:“好了,我哥哥刚刚给你说的事情你忘了吗?你可要好好对我负起责任来。” 张远:??? 第七十二章 第二次参战 黎冉开口的时候张远就感觉不对劲,果然黎冉话音刚落,张远就感觉周围有无数道目光汇聚在了自己身上,而黎冉则是一脸憋笑的表情。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吧。张远心里暗骂道,他倒是没想到黎冉这种性格居然还会搞这种恶作剧,瞬间就呆住了。没想到就因为张远愣着忘了反驳,周围立马传来了众人讨论的声音。 “喂,这人是谁啊,看上去和火系的大姐头关系有点不对啊。要他们真是那种关系的话,这人就太神通广大了吧。” “害,这人不就是之前传说的那个魔力障碍者吗,好像叫什么,是叫张远来着。”有认识张远的人立马回答了前者的问题,他不说还好,一说出来马上就不得了了。 “哟,照这么说,这俩人还算得上是一段孽缘了,一个不会魔法一个火系第一。啧啧啧,看不出来,这个不会魔法的张远还有这等本事。”立马就有好事的人一边在旁边偷瞄着黎冉,一边小声和旁边的人交头接耳。 “我倒不觉得实力算什么问题,我倒是挺好奇这张远怎么驯服了性子这么烈的野马。我可是听说了,之前火系有个高年级的家伙仗着自己老爹是名小将,就想要染指黎冉。没想到,当时这家伙连院服都被烧了个精光,连人都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下来。” 旁边顿时就有人不相信,反问道:“啊,你这消息是哪里打听来的?现在学院里还有谁不知道她哥是斯将军手下的当红小将,更何况你说那不长眼的家伙还有个当小将的爹,他怎么会有这胆量去冒犯黎饰章的妹妹?” “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当时啊,黎冉刚进西军魔,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很不希望把自己是黎饰章妹妹的事情说出去。所以那会儿大家根本就没有去想她和黎饰章有什么关系,要不然怎么有人敢对黎冉下手?” 周围人讨论的内容越来越离谱,连张远都有些听不下去了,他这时才注意到,刚刚脸上还有些小得意的黎冉这会儿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看来是这些闲言碎语超出了她的设想,变得过分了起来。 “那你说,这件事最后怎么样了?再怎么说,直接把学长打伤了可不是小事。” “你别提,当时那个小将因为儿子被打伤了,当时就气得来学院兴师问罪。我听说当时黎冉本来不想把黎饰章搬出来的,打算自己承担全责。没想到这个时候黎饰章自己得到了消息,跑到学院里来把事情摆平了。要我说,要不是黎饰章来了......” “够了!”站在张远面前的黎冉突然大喊一声,接着便有些愠怒地环视着周围的学生们。这些人被黎冉的目光震慑到,全部都噤了声,只是继续围成一圈看着站在场地正中间的张远和黎冉。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不怕死的人。只见人群中突然挤出来几个打扮得花里胡哨的人,为首一人顶着五颜六色的头发,满脸激动地冲到张远面前,伸出手来抢过张远的双手握在手中。 “你是?”张远有些迷惑地看着这张熟悉的脸,脑海中努力地搜索着对方的名字。 不等张远想起自己的名字,絲圖亞忒立马激动地开口道:“张远同学,我是障碍家族的社长絲圖亞忒啊,我们之前还见过面的。今天见到你的表现,我是非常的激动啊!” “啊这。”张远有些手足无措,只当絲圖亞忒听说了自己领着一众学生脱难的事情,赶紧说道:“絲圖亞忒社长,你不用这么激动,我只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情而已。我相信,换了任何一个人在场,都会和我做一样的选择。” “不不不,张远同学你错了。不说别人了,就说我自己吧,我是万万没有那个胆量敢泡火系第一的黎冉啊。能以魔法障碍者的身份驾驭学院里数一数二的魔法好手,张远,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不想加入我的社团了,原来是因为我们太弱了,就算让你当我们的社长都已经是我们的荣幸了啊!” 张远:? 好家伙,你这是真不要命了吗?张远看着这个侃侃而谈的絲圖亞忒,又看了看站着絲圖亞忒身后的黎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絲圖亞忒恍若未觉地继续握紧了张远的手说道:“张远同学,我知道你或许对我们魔法自由派存在一些小小的误解,因此不愿意加入我们社团。但是,我依然感谢你身位魔法障碍者所做的一切。你的事迹,证明了我们魔法障碍者的能力,我们也可以创造传奇!” 絲圖亞忒说着握紧张远一只手高举起来,微笑着看向自己的几个跟班,脸上写满了自信与向往。 就在这时,絲圖亞忒的一个跟班突然小声说道:“社长,你衣服好像燃起来了。” “唉,我去!我衣服怎么着火了。喂,你们几个也别愣着啊,快帮我灭火!那啥,张远同学我就先告辞了,不过你要是改变了心意,我们社团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再见,张远同学,我们下次再聊。” 絲圖亞忒的跟班们看出气氛不对,扑灭了老大衣服上面的火,急急忙忙地就拖着絲圖亞忒往外走。 张远这絲圖亞忒这一出弄得无比尴尬,只得伸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心里不停地问候着絲圖亞忒的家人,同时无比遗憾这货居然没有被钢贺人干掉。 就在张远看着眼前的黎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时候,整个竞技场里突然响起了被魔术扩音以后的洪亮声音: “各位同学们,我是西部军事魔法学院的学生会长斯至。首先我要对各位能够劫后余生表示祝贺,同时我也为罹难的同学们深感遗憾。但是现在还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现在来自钢贺的敌人们还在槿关城内肆虐,还在残害着城中无数的百姓。 所以经过学院和西部军部联合商议决定,西部军事魔法学院的在校学生们将临时加入槿关城后勤部队和预备部队中,协助守军作战。接下来学院将根据各位的情况进行具体分工,还请同学们积极配合安排。” 不是吧,张远一听到斯至的话,感觉自己头都大了。先前才打了一场汉塞守卫战,搞得张远一直在野外跟着军队奔波,现在跑到槿关城来又遇到战事,又要卷入其中。不过还好张远明白自己也没什么本事,估计是要被安排一些简单安全的差事。 果然,很快就有人来安排张远加入到辎重部队中,巧的是黎冉也一起被安排到辎重兵的阵列当中,看来是黎饰章上下活动过了,要不然也不会有这种安排。 可惜的是,乘歌并没有和张远一样被安排到辎重部队中,而是临时被征调当了传令兵。而身为星月系学员的苏晓瑜则是因为星月魔法的缘故,加入了负责情报整理的部门中。 这样一来,张远认识的人就基本上都被打散了,还好不爱说话的靳未也被安排进了辎重部队,倒是和张远碰了面。不过张远完全是因为干啥啥不行才干了苦力活,靳未则是承担了用风帆术驱动辎重大车的任务。 无巧不成书,张远在辎重兵中还看到了几个熟人,原来是先前社团竞技的时候在寒日雨林位面见过的傅牍生、流继生和王介生三人组。估摸着这三人也是因为能力比较差才被安排到辎重部队,张远便上去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虽然辎重部队是塞张远这种闲人的地方,不过这里的学生们还是有区分的。像张远这种啥都不会的就只能出卖苦力来进行最简单的搬运工作,而这一类学生相对来说纪律要求很弱,还没开拔前往工作地点就已经是一片乱象。 而靳未那种正经的风帆大车驾驶则是一早就被拉到一边去进行集训了,一众风系的学员排得整整齐齐地听军队里的辎重兵训话,显得严肃了许多。 张远刚和傅牍生几人聊了两句,转头一看,这才看到黎冉没了踪影,再仔细一看,不远处预备士兵的队伍里一抹红发格外显眼。张远心道这还得了,黎饰章可是让自己看好黎冉了的,没想到这妮子趁自己不注意就跑去当预备役了。而且黎冉现在伤才刚好,张远于情于理都不能坐视对方加入预备部队。 这么想着,张远急急忙忙地冲向了预备部队,他一边走一边四下打量着。这里的学生四五个围成一圈坐在地上,虽然也是一片嘈杂,不过看上去要比辎重部队那边有秩序不少,声音也小了许多。 张远才走几步,旁边坐在地上的一个人就站起身来挡在了张远面前:“喂,你这家伙不是辎重营的废物吗,怎么跑我们这里来了?” 虽然对对方张口闭口废物的很不满意,不过张远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也没和他计较,而是解释道:“我来这里找个朋友,还请你让一让,不要为难我。” “为难?爷今天还就要为难你了。你不是说你有个朋友在这里吗,那你说说你朋友叫啥,要是我听说过就放你过,要你朋友的名字我听都没听过,那就不好意思了。” 张远心道这人怎么这么难缠,正想把黎冉的名字说出来,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我是他朋友,怎么,你听说过我斯至的大名吗?” 对面拦路的老油条显然没想到自己碰到了硬茬,赶紧连道几声“听过,听过”,灰溜溜地就走到远处坐下了。 张远也是有些诧异地看着走来的斯至,向对方道了声谢。 斯至摆了摆手,这才说道:“谢就不用了,我都说了是你朋友了,这点小事举手之劳罢了。倒是你,怎么跑到预备部队这边来了。” 张远赶紧把黎饰章交代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斯至却是露出一副为难的神情说道:“你有所不知啊,黎冉最讨厌别人拿她哥哥的名号压她,所以她要是强烈要求加入预备部队,恐怕你是不能把她请回去了。” 斯至说到这里,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接着说道:“不过,张远你有情有义,我不帮你就说不过去了。你大概也知道,我们学院这次还有门用作教学的魔术枪扣在军部那边没调过来,这下一打起来,更不可能分给我们用了。不过到底是我们名下的,我塞个预备炮手过去倒是轻轻松松,这样你就可以跟着预备部队行动了。怎么样,你意下如何?” 张远把斯至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中倒是对对方的话语多了几分疑惑。不过此时他也顾不得这么多,毕竟在这边一起行动好歹能看着黎冉,也算是无愧于黎饰章了。 “好吧,那就多谢了。” 第七十三章 负心汉张远 张远刚应了斯至的提议,转瞬之间就意识到了斯至的用心,不过道谢的话都说了,再反悔就不太好了。 张远倒是知道斯至的小心思,无非是想把自己诓骗到上次用过的魔术枪面前,再想个法子让张远当着他的面用那把魔术枪射击一次。上一次张远射杀钢贺将领万尼拔的时候,正好斯微等人都只站在后面躲避魔术射击,最多看得到张远的背影,并没有亲眼看到万尼拔授首的瞬间。 而这一次如果被斯至全程观看,张远不开自瞄还好,一开自瞄,到时候百发百中很有可能就会引起怀疑。外挂之灵可是再三叮嘱过张远要低调,这样被斯至发现了端倪,就算找什么借口搪塞过去,也会让张远受到关注,这一点绝非他和外挂之灵所愿。 正因为如此,斯至此时的做法已经让张远心中生出了反感,本来之前他对斯至的观感还算不错,而且对方还是斯微的弟弟。但是这一次斯至想要窥探张远的秘密无疑是触犯了底限,再联想到前段时间斯至让自己去打探祈厄光子社团的虚实,张远已经不由得腹诽起来。 不过心中再怎么不爽,张远也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毕竟自己现在只想完成答应黎饰章的事情,不想再多生事端。既然斯至已经同意把自己弄到预备部队里来,那么目的也已经达成了,无非就是大家各有所求罢了。 一念至此,张远再次露出笑容向斯至道了谢,接着便向不远处那个火红的身影走去。 没想到张远刚走了几步,就立刻看到眼前的黎冉正面色不善地看着对面的人,他再定睛一看,这才看到黎冉正对面坐着的可算是自己的熟人了。 闻到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张远脚下便是一顿,只感觉自己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过张远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咬咬牙走了上去,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招呼道: “黎冉学姐,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唉,这位不是我星月系的前辈萧学长吗?萧学长,好久不见呀。” 其实刚刚张远犹豫的时候,心里却是想到了乘歌。张远明白,因为乘歌的事情,自己迟早要和圣殿的家伙起矛盾。既然如此,还不如主动站出来面对对方。如果说张远的第一片逆鳞是外挂之灵的秘密,那么第二片就是妹妹乘歌了。 听到声音的萧玉林并没有去侧目去看张远,不过心中也已经知道是张远这个和自己不对付的家伙。之前张远让乘歌去骗了一堆家具,事后萧玉林已经全部知道了,毕竟他再怎么说也是星月系第一人。 星月系下面主要就是涉及灵魂领域的月系魔法和掌握知识与情报的星系魔法,虽然萧玉林擅长的是月系这一侧枝,但是星系的功课也绝不是弱者。像张远这种小伎俩,根本就瞒不住他,只要知道这些家具最后搬到哪里去了基本上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所以萧玉林就把这个仇记到了张远的头上,他当然不可能去怪罪乘歌,便权当是张远教唆不明事理的乘歌做了这种事情。 而实际上,萧玉林已经通过星系魔法知道了刚刚张远和斯至的对话内容,虽然并非事无巨细,但总归是知道了一个大概。当下就是对黎冉说道:“想不到就连一个不会魔法的废物都能进预备役,唉,只是可惜了我们的火系天才,就因为一点小伤,还找些关系把自己安排到全是废物的辎重营去了。” “你!”黎冉心高气傲,怎么听得萧玉林这种嘲讽的语气,再加上安排自己进辎重部队本来就是兄长黎饰章干得好事。而且这一次,黎饰章还专门嘱咐了这边管事的小将,绝对不能让黎冉犯险,这让她想要上战场都不可能。 不过就在这时,黎冉突然反应过来刚刚萧玉林说的话,一双眸子顿时亮了起来,转头看着张远惊喜地问道:“你进预备部队了?” 张远就算再笨此时也已经琢磨出个大概了,看来自己还真是被斯至这个混蛋占了大便宜,没想到黎冉根本就没有加入预备部队,兴许是因为某些原因跑到这边来还和萧玉林起了争执。 一想到这里张远就郁闷地想吐,没想到自己关心则乱,这才被斯至钻了空子。而这事情已经成了,张远再去和斯至理论又会损了斯至的面子。 知道自己被坑了的张远苦笑着点了点头,这才答道:“是啊,我还以为学姐你跑到预备部队来了,就拜托斯会长替我也转了过来,没想到......” 张远一说到这里,黎冉就从地上蹦起来,两只眼睛里散发出饿狼般的光芒,直接吓了张远一跳。只见黎冉一拍双手,激动地说道:“我怎么把斯至这家伙忘了,我可以让他把我转到这边来啊!” 张远一听这话头都大了,敢情这黎冉还真的是不安分这下再听到自己进预备部队的事情,那还不费尽了心思往预备部队里面钻。 张远赶紧张开双臂挡住正准备去找斯至的黎冉,黎冉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张远问道:“怎么,你拦着我干嘛?我这样转到预备部队来,正好你也在预备部队里,不就算是完成了我哥交给你的任务了吗?” 黎冉这么说了一通,没想到张远却是完全不领情,依然挡在黎冉面前,坚决不让她去找斯至。黎冉这才露出愠怒的神情,瞪着张远娇喝道:“张远,你快给我让开!你不要以为有我哥的命令你就可以拿来当圣旨,我告诉你我可不吃这一套,你给我让开!” 张远叹了一口气,向侧面移了半步挡住准备从自己身侧挤过去的黎冉,嘴里答道:“黎大哥可没有命令我这一说,我答应他不过是因为朋友之谊罢了,而且再怎么说黎大哥对我也有救命之恩。再说了,你现在这么重的伤,就算你还能活蹦乱跳的,恐怕战斗起来也会受到影响。” 黎冉怒视着张远,听他说完最后一个字以后,立马开口道:“照你这么一说,你是真的不让我咯?” 张远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黎大哥这也是为了学姐着想,还希望学姐不要怪罪他。如果学姐真的要责怪的话,这都是张远自己的意思,要怪就怪我吧。” “哼,怪你?”黎冉冷哼一声,正准备用力去推张远,突然瞥到周围有不少人已经向这边看了过来。 原来在之前张远赶来时,周围就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了黎冉和萧玉林的对峙。毕竟双方都是西军魔里的魔法天才,本来就理应是万众瞩目的存在,这下又摆出剑拔弩张的气势,自然就被大家注意到了。 而之后张远的出现更是让围观的学生们窃窃私语起来,毕竟在这么小个竞技场里面大家什么也干不了,所以有一点风吹草动立马就可以成为热议的八卦话题。而之前黎冉捉弄张远的事情已经被传遍整个竞技场,甚至还有不少人添油加醋,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你别说,有人敢吹,还就真的有人敢信。周围围观的人已经有认出张远和黎冉的了,当下就有学生小声议论起来。 “你看,这不是黎冉的那个小男友吗?我跟你说这张远的本事真是大着呢,明明连魔法都不会,还把火系的大姐头给泡了。我可是听说了,这次黎冉被安排到辎重部队,就是因为肚子里有了他们的结晶,不能再作战了。” 张远:? 黎冉:? “诶,还有这种事,没想到他们居然发展到那一步了,真是看不出来。不过这小子可算是给我们星月系扬眉吐气了,到时候我也得去找张远这小子支支招,什么时候让我也有这等艳遇享受。” 坐在地上的萧玉林这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黎冉顿时也意识到这些小道消息里面十有八九藏着这家伙的手段,当即便将愤怒的目光转向萧玉林。 不过黎冉转念一想,心中却是有了主意,当下就又看着张远,脸上再无一丝怒意,反而是露出一副柔弱的神态,用凄凉的口吻说道:“张远,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负心汉。你明明说好要好好保护我,结果把我一个人丢到辎重营。呜呜呜,你现在拦着我去找斯至,是不是因为你,嫌弃我了?” 张远:? 萧玉林:? 张远的老脸立马变得通红,而眼前的黎冉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 好家伙,你好歹也是个公众人物吧,动不动就开这种玩笑。张远心中暗骂道,这黎冉可真是敢说啊,为了能进个预备部队,直接连面子都不要了,还真摆出一副跟了张远又要被狠心抛弃的样子。 不过黎冉不要面子,张远可是要面子的,此时他也知道不答应黎冉,这妮子可不知道还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折磨他。当下,张远只得抱着预备部队也不一定上去战斗的态度,两只手臂从半空中放下,给黎冉让出一条路来。 “好吧,我陪你去找斯至。” “这还差不多。”黎冉顿时又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这让张远又是一阵苦笑。没想到黎冉看着是个铁血女战士,结果真实性格是这么古灵精怪,自己这下又着了她的道。 正当张远要转身随黎冉离开的时候,背对着张远的萧玉林突然开了口:“且慢。” 张远听到这一声,也是驻足回头看向萧玉林,等着对方的下文,萧玉林这才说道: “学弟,上次的事情你做的可不地道。你来骗,我这个学长,这好吗?这不好。希望你好自为之,好好反思。” 张远闻言,不卑不亢地答道:“学长之言,学弟记着了。学长,告辞!” 第七十四章 再起谈判 随着黑夜的结束,太阳重新升起,空气中的硝烟味也愈发浓烈起来了。 就在黎明的时候,城墙上和城墙下都爆发了几场小规模的战斗。这几场冲突的起因大多是双方小股部队自发进攻对方防线,最后都以进攻方扔下几具尸体后无功而返告终。 但是掩盖在这种不痛不痒的局部摩擦背后的,是围绕着钢贺指挥中心的拉锯战。虽然钢贺军队在前一天傍晚就拿下了城头的几段地盘,但是贺予王却没有退到安全的城墙上进行指挥。 贺予王的并不是愚蠢到将自己置于险地的人,之所以不退守城墙,还是因为钢贺人的传送阵就建立在之前钢贺使团驻扎的地方。因此,贺予王绝对不能将传送阵让到基彻军队的手中,将指挥所建立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也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 但是这样的抉择自然导致了艰难的战局,本来贺予王想要命令传送过来的钢贺军队向城中渗透,争取占领更多的城区来扩大纵深。可是基彻驻西部地区的防务总长斯毕显然比贺予王这个新丁老辣得多,钢贺军队刚穿过两条街就迎头撞上了前来防守的槿关驻军。 本来槿关城的守军被偷袭了就很恼火,这下遇到敌人自然是分外眼红,直接将斯毕下达的包围并巩固防线的命令抛在了脑后,和面前的钢贺军队战斗了起来。 所幸斯毕对钢贺人可能存在的传送阵志在必得,向使团驻地派出了足够多的兵力,所以即便是手下这么乱来也依然是占了上风,打得对面的钢贺人灰溜溜地跑回了身后已经占领的城区。 当然这样的战局也和贺予王不够重视城区方向的进攻有关,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钢贺军队已经被挤压在了使团驻地向外三四条大街的狭小空间里了。 对于斯毕来说,城墙上的战斗可以停下,但是对于钢贺指挥所的进攻绝对不可能停止,即便是黑灯瞎火的情况并不适合进攻方作战,槿关城的驻军依旧多次派出精锐部队向钢贺人的防线发起了冲击。 尤其是在下半夜的时候,原本准备出防汉塞的黎饰章返回了槿关城的驻守部队,这样的攻防拉锯战变得更加激烈了。在夜色中,钢贺人薄弱的防线被打穿了好几次,差点就让黎饰章摸到了传送阵附近。 好在这次贺予王先安排传送了一支精锐的钢贺王室禁军,本来这支精锐中的精锐是打算用作贺予王的亲卫队的,结果一晚上都陷在了和黎饰章的战斗中。幸亏这支禁军多次快速补防,这才没让黎饰章钻了空子。 看着逐渐升起的太阳,贺予王总算是叹了一口气,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身后散发着光亮的传送阵。本来他还以为作战的第一个晚上可以把基彻人打懵,然后自己再通过传送阵投放无穷无尽的钢贺士兵到战场中。 可惜斯毕这个老疯子从来就没有打算停下进攻,就算贺予王传送再多的士兵也只能堪堪和消耗的兵员相抵。夜晚的环境不利于槿关守军发动进攻,但也同样不利于人生地不熟的钢贺人进行防守,隔三差五就有基彻人从暗巷里冒出来,在钢贺人的防线中间上演一出中心开花的戏码。 而随着天色放亮,双方的士兵也终于迎来了一小段喘息的时间,在战场上的双方顿时表现出了惊人的默契,统统停止了战斗。但是这样难得的宁静并不是真正拿来让士兵休息的,因为他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比如,清点战损,统计占领区域。还比如,走出防线去捡点小东西。 此时,一名钢贺士兵颤颤巍巍地从一栋只剩半边的双层小楼里站了起来,在这之前,从外面根本就看不出那里还蹲了一个人。 这名士兵伸出一只手挡了挡外面射进来的光线,这才眯着眼睛走了出去。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外面的战场,在他的面前是一片惨烈而混乱的景象。 街道中央到处都是碎裂的木头和石块,夹在这些建筑残渣中间的,还有零碎的血肉,只有少部分能够依稀辨认出是哪个部位的人体零件。 木头,石头,全部都被染成了可怖的暗红色,散发出一阵阵恶臭。不过这名钢贺士兵可顾不上这么多,面不改色地在地上翻捡着。稍微遇到一段完整的肢体,不管是一只手还是一条腿,他都会捡起来搜刮一下,看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没过一会儿,钢贺士兵就从战场上搜刮了十几枚银耳币,他拍了拍腰间拴着的小布袋,钱币在里面碰撞发出悦耳的响声。这名士兵满意地笑了笑,正准备转身回到防线里,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这名钢贺士兵好像是注意到了什么,慢慢地走了上去。很快,他的脚步就停在了一团已经被打得一团模糊的血肉前,而在这团不知道被什么魔术打得稀烂的肉泥上,正缀着一点红色的光亮。 本来这样相近的颜色是不容易被注意到的,但是这名士兵可是战场淘金的老手,一眼就看出了这里的异样。这大概是什么好东西,他如此判断到,眼里顿时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直接将手探了过去。 指尖戳在肉块上,传来又软又黏的感觉,他没有犹豫,稍一用力,手就顺着那坨不知名的红色晶体摸了进去。 这名士兵有些疑惑地将手收了回来,看着手上谜一样的物品。这是一个手掌大小的形同鹅卵石的红色晶体,看上去并不像宝石的质地,但上面却时刻散发着毁灭的气息。 下一秒,这晶石上突然红光大盛,钢贺士兵见状顿时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想要将这块晶石丢出去。可是他的反应终究是慢了一步,随着一阵雷鸣般的炸响,这名士兵的上半身在剧烈的光和热之中变成了漫天乱飞的肉块,落到地上以后便和原有的残渣混杂在一起,再也难以分清哪一块是曾经属于他的了。 这样巨大的响动自然是惊动了两边的士兵们,无数的人影立马从两侧的残垣断壁中站了起来,不过当他们看到场上那个倒霉蛋摇摇晃晃的下半截尸体时,都只是舒了一口气,低头继续做手上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藏在无数碎尸块中的不只有宝藏,还有一些危险的物品,比如原主准备用来摧毁对方防线的爆炸物。 当然并不是所有士兵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淘宝上,更多的部队此时正在军官的指挥下将战场中央一切能充当障碍物的东西拖进防线里。整块倒下的墙壁,幸存的木头横梁,甚至是留了全尸的阵亡士兵,但凡是能利用上的东西,全部一股脑地填进防线的缝隙中。 而此时的贺予王正在营帐中像个没头苍蝇一般来回走着,而在他的面前,形态狼狈的阴剑仁正面色尴尬地跪在地上。 “王子殿下,恕属下无能,没有完成殿下交给我的任务。”阴剑仁见贺予王这副模样,便主动开口道。 不料贺予王停下脚步瞥了阴剑仁一眼,摆了摆手说道:“好了,阴将军不必自责,也不必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与其在这里对我低声下气的,不如想想怎么为军团里的各位正名,毕竟万将军战死以后,不少人都等着看你们这些人的笑话,等着接收第三军的残部。” 贺予王说完又走了两步,接着便再度停下来对阴剑仁说道:“阴将军起来吧,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扭转我们当前的战局。我之前还是太自大了,太低估斯毕这个老东西的实力了。 我本以为,被基彻人派到这种破地方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强将。再加上我们两国已经几十年没爆发战争了,这里的守军应该都是些酒囊饭袋。没想到,当时我们进城的时候,斯毕这个老东西就故意用那些老兵油子来糊弄我,这才让我做出了可以启动作战的错误判断。” 就在贺予王有些叹气的时候,突然有人掀开帘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贺予王冷静下来一看,这才注意到是钢贺的新任国师戴学家。 “王子殿下何必唉声叹气,甚至现在就说我们的计划是错误的。在我看来,现在的情况不过是一些小挫折罢了,王子殿下若是觉得力不从心了,不妨试试再联络联络基彻人,试着重新谈判一下。当然,这次是真谈判还是假谈判,就全凭殿下决断了。” 贺予王的眼皮动了动,沉声问道:“不知道国师所说的真谈判是什么,假谈判又是什么?” 戴学家嘿嘿笑了两声,解释道:“真谈判,便是直指利害,毕竟我们这边有阴将军奇袭西军魔的前例,斯毕恐怕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钢贺军队突然出现在闹市之中吧。我们现在在基彻人的地盘上作战,对战事确实不利,但却为我们手中添加了一块筹码,只要用这槿关城中的百姓为质,他斯毕可不敢随便为难我们。” 已经从地上站起来的阴剑仁听到戴学家的话,顿时眼前一亮,赶紧说道:“那假谈判就是用我们的传送魔术威胁基彻人,拖延时间等更多的军队传送出来对吧。” 戴学家摇了摇头,答道:“不妥,这样根本不能拖住基彻人的节奏。斯毕也不是傻子,不管我们真假谈判他都会留两手准备。我们的传送魔术毕竟还是有限制的,人数和距离先不提,光是每次传送的消耗就是个不小的数目。 我在来的时候已经听说了,斯毕已经将西军魔的学生们都安排到了部队里。这些学生军正面作战不行,但到底是扩充了他手下的部队数量,再传送士兵出去恐怕也是羊入虎口,再难起到奇效。 我说的假谈判倒也简单,只要把基彻圣殿和我们的事情偷偷散布出去,再到谈判桌上坐实这件事,基彻人自然会乱了阵脚,到时候是打还是和也只在殿下一念之间了。” 贺予王闻言沉吟片刻,舒了一口气道:“罢了,就听国师的话,先谈判吧。” 第七十五章 暗系廉尚武 贺予王伸手在下巴下摸了摸,目送着戴学家的背影掀开帘子走出了帐篷,这才冷笑了两声道:“阴将军,国师提出的建议可真是诱人啊,不知道你有些什么看法?” 阴剑仁迟疑了片刻,抬起头偷偷看了贺予王一眼,觉得对方神情不似作伪,这才拱手答道:“王子殿下,我以为国师的计策虽说有些道理,但意图实在是可疑。而且国师他,国师他看上去和基彻圣殿的那些人关系匪浅,我怕......” 贺予王瞥了阴剑仁一眼,见对方说到这里没了下文,便接着对方的话说道:“你怕这是基彻圣殿给我们设的一个计?说起来,散播谣言的事情,恐怕星月系的那些家伙手段比我们高明多了,到时候只怕我们散出去的消息根本就传不到斯毕的耳朵里。” “那,王子殿下的意思是,我们是真的要和基彻人谈判了?”阴剑仁听了贺予王的话小心翼翼地问道。 贺予王闻言冷哼一声,冷声道:“圣殿的人敢引狼入室,恐怕早就和基彻军方貌合神离了,所要的不过是有人添上一把火罢了。我倒是想知道,如果外面的基彻小将能冲到传送阵旁边,等他回去禀报了斯毕,那个老家伙会是什么表情。” 贺予王说罢瞥了阴剑仁一眼,吩咐道:“你下去准备一下,想个法子把那个叫黎饰章的小将引到传送阵附近,最好是让他一眼就能看出传送阵和基彻圣殿脱不了干系。但是也不能让他毁了传送阵,让他看个明白就把他赶走,这样我们的事情就成功了一半了。” 就在贺予王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时,张远也正好跟着队伍踏出西军魔的大门。虽然不久前进西军魔的时候还经过了这里,但这一次张远还是有些感慨西军魔的手笔,居然用一堵城墙将这座学府围在了里面,这在以前的世界是断然不可能见到的。 想到这里,张远的手伸到腰间摸了摸木制的剑柄,心中不由得又有了几分澎湃之感。他从小到大摸过的刀也就只有水果刀和剪刀,没想到这次居然能够接触到真正的刀剑,而且还是作为武器的刀剑。 说起上一次他参加汉塞的战争,虽然也是十分惊心动魄的体验,但到底是以平民的身份参战,心境上大有不同。而这一次他可是作为槿关城预备部队的士兵,甚至还领到了一套装备,这自然是让张远无比激动,心脏不争气地拼命搏动着,简直就是一种即将跳出胸腔的感觉。 一旁的黎冉见到张远这副激动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带着几分讥讽的语气道:“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你要是这会儿就兴奋成这样,那到了前线岂不是连觉都睡不着。而且,你身上这些,不过是一些陈旧的装备罢了,都是被正规军淘汰到学院里做教具的,真没想到你连这种货色都看得上。” 张远本来还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结果被黎冉这么一说,顿时变得有些尴尬,摸着剑柄的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不过好在旁边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替他解了围,倒也没让他过于尴尬。 “黎大小姐到底是西军魔的火神,说的话可是真有魄力啊。不过我倒是觉得张远同学这样也没什么问题,就连我的心里也是无比期待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战斗啊。”张远和黎冉听到这声音,顿时不约而同地转头向声音的来源看去。与张远不同的是,黎冉在回头前就已经猜到了个大概,回头一看果然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色战甲,身材颀长的年轻人。 张远一回头,则是立马被对方漆黑色的战甲吸引住了眼球,再也挪不开一分。这黑色战甲从材质上看就不是凡物,明明散发着一种冰冷似铁的气质,但却并非乌黑发亮,而是将周围的光线全部收敛在战甲的表面,给人以深邃之感。 再加上战甲上勾勒的各种精细花纹,一下子就显得这年轻人英武非凡,顿时就让张远感觉到自己身上战甲的廉价。 不用多说,张远自然也知道这样威武的战甲必然不会和自己的一样是学院发的,这下就更让他好奇对方的身份,同时也好奇这人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 廉尚武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开口突兀了些,张远怕是还不认识自己,这才立马开口道:“真是抱歉,看来我忘了介绍一下自己了。我叫廉尚武,在暗系算是小有名气,张远同学大概是第一次见到我,不过我可不是第一次见到你了。” 不是第一次见到我,张远听到这话便感到有些疑惑,在他的印象里好像并没有这号人。而且张远来西军魔的这段时间也没有什么功夫去到处了解其他系的学生,自然是一个暗系的学生也不认识。 廉尚武看出张远的迷惑,赶紧解释道:“张远同学还记得之前在寒日雨林的事情吗?那个时候我们见过一面,但你大概是没有注意到我。那时我们多有冒犯,不过那次本来就是战斗中,所以还希望张远同学能够原谅我们的无奈之举。” 张远挠了挠头,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就是之前社团竞技的时候,乘着夜色偷袭自己等人的人,要不是当时外挂之灵莫名其妙给自己开了个兔子跳,恐怕自己和乘歌直接就报销了。 不过说不定被干掉了还是好事,本来张远还没把当时的事情放在心上,结果这下却和廉尚武遇上了,他心中顿时感到有些不妙。 毕竟外挂之灵的事情,本来就不必太过张扬。要是廉尚武不认识自己的话,当然是好事一件,对方也不会刻意因为自己逃过一劫而事后寻找自己。想不到的是,廉尚武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认识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死的八卦报纸惹的祸。 当然廉尚武这会儿姿态放的这么低,张远自然也不太好意思因为外挂之灵的事情而给对方脸色看,只能是笑着回应道:“前辈你好啊,说来当时前辈你们还真是厉害,我的朋友们连你们的影子都没看到就出局了。” 这时黎冉在旁边笑了两声说道:“那可不是,廉尚武同学可是亲自被斯将军点过将的,到时候离开了西军魔直接就是小将了。而且他可不是什么小有名气了,他现在可是暗系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肯主动来和我们搭话可算是我和你天大的荣幸了。” 廉尚武听到黎冉的话也没有觉得尴尬,只是哈哈一笑答道:“黎冉你就别挖苦我了,我这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和你哥哥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毕竟小将和小将也是有差距的,你把我说得那么厉害,待会儿真打起来不免就要让张远同学看笑话了。” 廉尚武说完顿了顿,眼神突然转到黎冉空无一物的腰际,有几分惊讶地问道:“黎冉,你怎么没有领武器,就穿了这么一身学院发的盔甲,万一待会儿突然遇到战斗怎么办?虽然你能够用火元素化出武器,不过那样挺耗魔力的吧,还不如用现成的武器。” 黎冉嘿嘿一笑,伸手指了指张远腰间挂着的长剑,答道:“怎么没有武器了,我只是觉得自己带着武器太累了,所以就让他给我拿着了。” 张远一听黎冉这话,直接就是一愣。他之前可没听说过自己领的这把剑是帮黎冉拿的,而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黎冉身上只穿了一身统一发放的防具,连武器都没有领。 廉尚武此时也是有些迷惑,赶紧追问道:“那你拿了张远同学的武器,他拿什么战斗呢,你这不是害了别人吗?” 黎冉双手叉腰,娇声说道:“我怎么可能害了张远呢,而且你可别小看了张远的实力,就算没有剑张远也不怕那些钢贺人,他可是......可是干掉了钢贺将军的人,再说了他这次也不会真的在前线打打杀杀,我可是听说斯至给他安排的活儿是去当法夫纳的炮手。” 黎冉本来是想说张远神乎其神的飞刀,不过突然又想起了黎饰章的嘱托,这才改口说了张远在汉塞战场的事情。说起来张远干掉万尼拔的事情,黎冉自己也是刚了解没多久,这不知道还好,一了解到张远用法夫纳解决掉万尼拔的事情,她不知道为何脑海里就出现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张远的飞刀和用法夫纳狙杀敌将的事情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 张远倒是不知道黎冉已经察觉到了自瞄的事情,不过黎冉话语之间稍有停顿,也让他意识到对方大概是顾及到自己的隐私,这才没有说出来,这一点让张远心中生出几分感激。 廉尚武听了黎冉的话,这才说道:“也是,斯会长想来也不会乱来,让张远同学和魔术枪待在一起自然是极为安全的。不过我看黎冉你和张远待在一起,不会也是要去魔术枪那里吧。” 黎冉眼珠子一转,一开始她还想着把张远丢在魔术枪那里,自己就可以去杀个痛快。不过刚刚和廉尚武的对话倒是提醒了她,顿时让她改了主意。 如果跟着张远,说不定还可以发现更多秘密,到时候就知道他的飞刀技术是怎么回事了。这么一想,黎冉赶紧答道:“当然了,老哥可是把我托付给张远了,要是我到处乱跑的话张远恐怕也不好办,所以我就只有跟着他走咯。” 张远一听黎冉这话,当然也意识到黎冉对自己百发百中的飞刀和魔术枪狙杀万尼拔的事情起了兴趣。不过他此时要是再说拒绝的话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还不如坦荡接受来得痛快,再者自己本来就答应了黎饰章要保护好黎冉,虽然被保护的人比自己强多了就是了。 廉尚武一拍脑袋,说道:“那看来我们要分道扬镳了,这还真是可惜。不过我倒是有个小礼物要送给张远同学,还希望张远同学能够收下。” 说完,廉尚武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一个拳头大小的紫黑色球体递给张远,接着就转身走开了,只留下张远呆呆地看着手上的东西。 这不是法夫纳的弹药吗? 第七十六章 瞭望塔 张远怔怔地看着手里的魔术枪装填物,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廉尚武把这东西塞到了自己手上。难不成上去操纵魔术枪的士兵还得自备弹药的,这也不大可能吧。 眼看着廉尚武的背影已经不见了,张远索性也懒得追上去问了,不过对方既然给了自己东西,应该是有用意的。 张远一边想着,一边把东西托在手中把玩,却突然瞥见一只玉手悄悄地从旁边伸了过来,直取他手中的魔术弹。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黎冉的手,张远当即把手收回来,顺势取下背上的背包将紫黑色的圆球弹药塞了进去。 黎冉见被张远发现了,只能嘀咕了一声小气,接着便问道:“喂,刚刚那家伙给你的不会是法夫纳的魔术弹吧?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实物,以前都是在书上看到的,毕竟这边以前也没有这种魔术枪。” 张远闻言点了点头,黎冉见张远表态,赶紧靠近两步,好奇地问道:“那他给你这玩意儿是干嘛用的,总该不会是给你留着做纪念品吧?” 这个问题张远也不知道答案,只能耸了耸肩,回答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你刚刚不就站在这里,他不也什么都没和我说吗?管他的呢,就当这是留给我的纪念品吧。” 黎冉见张远不愿意说,还以为是他知道却不想告诉自己,只能撇了撇嘴,也不再多说。张远将魔术弹收起来以后,这才想起自己还要赶紧前往城里临时搭建的瞭望台。 之前斯微从钢贺人手上缴获了四门魔术枪法夫纳,现在全部都在槿关城里。当然,本来按照斯毕对汉塞的承诺,这四门魔术枪之中会有一门当做防御有功的赏赐分配给汉塞城,不过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一下的,这也是为了体现西部军部的威严。 结果,大家都没有想到钢贺人这次用兵奇险,居然敢直接在槿关城里建立传送阵,传送了大量部队过来。而随着战端再起,这四门法夫纳自然是被斯毕全部利用了起来,他立马命令自己的部下在城中修筑了四座瞭望塔,将魔术枪分别架在了这些防御塔上。 张远从和大部队分别的地方看去,远远地就看到一座如同擎天玉柱一般的高大建筑物矗立在天地之间,在周围几层高的民房中显得异常突兀,就连原先让张远惊叹的雄伟城墙都相形见绌。不用说,这一座建筑就是其中一处瞭望塔,原先斯至给张远分配任务的时候,也只是告知了法夫纳在瞭望塔上,并没有给张远说该去哪一座瞭望塔,所以张远便径直向眼前的这一座跑去。 虽然这里也没有说什么军纪,要求在一定时限内到达瞭望塔,但是现在毕竟是战时,张远也不想在城里到处晃悠,不然遇到什么意外就头疼了。 黎冉看到张远闷着头就往前赶路,也只能跟在后面,不过此时她心里倒是想着,就算张远不愿意告诉自己魔术弹的用途,自己跟上去总有机会知道的。 走了老半天,张远才知道什么是望山跑死马,这瞭望塔刚刚看着不远,结果愣是花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到瞭望塔的下面。张远本来还打算站住脚喘口气,没想到抬头一看顿时惊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塔远看还只是觉得高,近看才知道是多么的不得了。原来瞭望塔壮观的不只是高耸入云的高度,还有惊人的占地面积。张远目测了一下,这座圆柱形的高塔少说也有五十米的直径。可不要小看这五十米的直径了,虽然五十米看着也不多,正常成年人十秒钟就能跑完。 但是按照这个尺寸算下来,这个塔基就有足足四百平方米的大小,那么塔顶可能就有三百多平方米,再怎么说也顶的上四五间教室的空间了。如果有这么大一块地方,要在一个方向上部署下两位数的魔术射击部队绝对不成问题。 最让张远震惊的还不单单是瞭望塔的规模,他可是了解到了这场战争的具体情况的,按照得到的消息,战斗开始的时间就是昨天傍晚。 昨天傍晚到现在,也就半天多一点的时间,槿关城的守军不仅反应了过来,还在这城里建起了四座瞭望塔。如果另外三座瞭望塔都和这一座一样的话,那么这个世界的基建速度也太快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就可以完成这样的伟业。 不过这个世界好歹也是魔法真实存在的地方,当然不能用张远那个世界的标准来衡量,见识过斯微翻手筑城的本领,张远倒也很快就收起了惊讶的表情。 就在张远打量着这座防御塔的全貌时,塔前驻守的军士也注意到走过来的两人,一名士兵立即从塔下的哨卡中走出来,一声喝停了正在前进的张远和黎冉。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的?” 张远见到有人出来,也是赶紧一转自己疲惫的样子,挺直了脊背答道:“我们是西部军事魔法学院的学生,受命来这里协助防守。” 那士兵挠了挠头,西军魔的学生来这里干什么?不过对方也算是自己人,这名士兵也不再用刚刚严厉的声音说话,而是顺着张远的话问道:“西军魔的学生,不都是组成了预备役和辎重营吗,我们这里可不缺预备部队,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张远还没打算开口,就有一名军士长打扮的男人从哨卡后面走过来拍了拍先前那名士兵的肩膀道:“好了,这里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回到你的位置上去吧。” “是。”随着那名士兵快步离开,这名军士长也微笑着继续向张远二人走来。。 张远知道这人多半是斯至那边安排的,于是赶紧开口问道:“请问你是?” “我叫斯亥,是总长大人的亲卫,奉命在这里负责魔术枪法夫纳和远程部队的守卫。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远。” 斯亥听到眼前的人正是斯至吩咐过要加入魔术枪部队的人,自然是不敢怠慢,接着说道:“好,张远同学,你的事情少爷已经都安排好了,不过我接到的命令里只说有一个人要来,请问这位又是?” 这回还不等张远开口,黎冉自己就上前一步回答道:“我叫黎冉,也是西军魔的学生,是陪张远一起来这边协防的。” 斯亥皱了皱眉头,在他的记忆中自己并没有接到相关的命令,要迎接一名叫黎冉的女学生,所以自然是不能随便放行。本来刚刚斯亥还是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这下听到黎冉的话,突然变了脸,用严厉的目光看向黎冉。 “不好意思,我收到的命令只有迎接张远一人,所以我没有权限放其他人进入。这位同学应该也有学院分配的任务吧,你还是请回吧。” 斯亥说着便将右手缓缓抬起,手指间已经若隐若现地有一缕缕元素流动,只要面前这个叫黎冉的女生做出什么额外的举动来,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施放攻击魔术。 张远见情况不对,赶紧站出来向斯亥解释起来,当斯亥听说黎冉居然就是黎饰章的妹妹时,便缓缓收起了手中的魔力。黎饰章说来也是槿关城的有名的小将,而且斯亥还得到消息说,黎饰章要调到汉塞去当艾戎的副手,那就是守镇一方的二把手了。 不过该有的态度有了,但是原则也不能丢,斯亥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黎小姐,我也是奉命行事,没有命令我是绝对不能放多余的人过去的,还请你理解。” “那我现在命令你放行,可以吗?”一旁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张远和黎冉立马回头看去,而斯亥也旋即露出恭敬的神情:“斯亥见过少爷。” 斯至慢慢地走到张远的身边,拍了拍张远的肩膀,对斯亥说道:“好了,咱们也别在这里站着了,张远同学可是走了好一段路了,先把大家都带进去休息一会儿吧。” “遵命!”斯亥领了命,赶紧走到前面去带路,哨卡里驻守的士兵们看到长官都当了向导,根本不需要吩咐,自己就把拦路的鹿砦推开了,动作一个比一个麻溜。 斯至看到这些士兵一个个精气神都很足,也是颇为满意,毕竟这些都是自己父亲麾下的士兵。他点了点头,说道:“好,很有精神!” 过了哨卡,张远一行人便走到了一堆营帐之间,这些营帐里住的都是魔术射击部队的士兵,他们可是金贵的兵种,其他驻守在这里的士兵就只能安置在附近没有毁坏的民房里,睡着硬邦邦的土床。 在斯亥的带领下,众人很快就走进了瞭望塔的底层,出现在张远面前的是一座足以挤下百人的巨大魔法阵,一看就是传送到塔顶用的。而在这个大魔法阵的周围则是很多个小魔法阵,这些小魔法阵都比较简陋,作用也不过是加快魔术恢复,当魔术射击部队的士兵魔力耗尽了,就可以来到下层自行补充魔力。 饶是这些没有技术含量的魔法阵,也着实让张远惊讶了好一阵,没想到守军的准备这么充分。要知道这瞭望塔可是造得比城墙还高,就算是占领城墙的钢贺士兵也不能躲过劈头盖脸的魔术射击,如果基彻军能长时间持续输出的话,钢贺人还真就不好过了。 斯亥领着一行人走进了传送阵中,他看了看周围,确认所有人都进阵以后,这才吩咐手下启动传送阵。随着白光一闪,张远等人便从原地消失了。 第七十七章 斯至的敌意 随着一阵光影闪过,张远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高耸入云的瞭望台上,而在此时,这座瞭望台上已经站了不少人,一部分是身着铠甲的普通士兵,其余的就是驻扎在瞭望台上的魔术射击部队。 张远还是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观察魔术射击部队,视线也一下就被吸引了过去。这些魔术射击部队的士兵可不像普通士兵那样受到服装限制,有的穿着特制的皮革软甲,而有的则是将自己的脸和身体藏在了斗篷之下。 这样参差不齐的打扮自然是魔术射击部队的特权,毕竟魔术射击部队算是军中比较特殊的兵种,从兵源到装备再到作战方式都与步兵们截然不同。 像张远之前见过的最差的部队,也就是之前汉塞贵族的私人武装,基本上就是给一个普通人发一把武器,就算是一个兵了,甚至连制式的甲具都不配发。不过这也并不是说贵族私人武装就垃圾了,凡事也要分三六九等,家底比较殷实的贵族,手下的武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而对于汉塞守军或者槿关城守军这样的正规军队来说,招兵的门槛就要高一些了,选的兵源至少也是体格较为健壮的男子,而且还得通过政治审查才能入伍。 不过这些标准对于魔术射击部队的标准就显然不够看了,一般的士兵作战,也就用些光剑术之流的低级魔术,比起魔术射击部队正儿八经的攻击魔术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普通人掌握不了高级的攻击魔术,一是因为接触不到,二是因为魔法能力也是受遗传影响的。好的贵族血脉,天生就对元素有极强的亲和力,同时魔法障壁对元素的通透性也远胜其他人。所以,普通人家生的孩子基本上也只能当普通人,很难在魔法上有高的造诣。 所以魔术射击部队的招兵方向只能是对准了贵族子弟们,而基彻西部最大的贵族子弟学府,就是西军魔。西军魔毕业的学生,只要修习的是善于攻击的火土雷黑暗,基本上都达到了魔术射击部队的兵源门槛。 而实际上,西军魔的毕业标准就是照着魔术射击部队的士兵水平设计的,这样就保证这所学院可以源源不断地向西部军部输送高级的新鲜血液。 既然是受过高等魔法教育的贵族子弟,在军中地位高一些也是理所当然的,况且魔术射击部队的武器和甲具都是自筹的,完全不像普通部队那样需要统一配发。连装备都不是自己准备的,军部当然没理由去要求对方讲究什么军容了。 张远刚看到魔术射击部队的时候目光还有几分热切,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那里虽然是个比较好的去处,但是和自己算是八竿子打不着。原因无他,不过是张远学的是星月系的学生,拜的老师也是完全不擅长战斗魔术的王专治,更不要提张远现在的身份还是一个魔法障碍者了。 当然,星月系虽然不专精战斗,但也并不意味这个魔法分支不出战士,萧玉林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但要说星月系给西部军部提供士兵,那可就算了吧。 之前张远也了解过星月系的具体情况,这个大分支下面还有星系和月系两个小分支,而只有月系魔术才是具有战斗力的。至于西军魔内月系的学生培养,全部都在圣殿的掌握之下,而西部的圣殿和军部本身貌合神离,就算是圣殿愿意给人军部也不敢要啊。 张远此时看着魔术射击部队有些发神,导致一同传送上来的几人都将视线放在了他的身上,斯至连忙轻咳了两声,这才将张远的意识拉了回来。 张远也没想到自己发呆了那么久,脸上顿时因为尴尬而有些火辣辣的,不过斯至倒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只是微笑着向张远邀请道:“张远同学,黎冉同学,既然都上来了,不如我们先一起与看看下面的战况吧。” 见到斯至替自己解了围,张远连忙感激地点了点头,跟着斯至向瞭望塔的边缘走去,而斯亥也紧随其后,倒是黎冉,走在最后面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懒懒散散的魔术射击部队,很是不屑地切了一声。 张远看得起这些精英部队,可不代表黎冉看得上,在她的眼中这些士兵也不过如此,不过就是学了个把魔术的普通学生罢了。 这并不奇怪,毕竟黎冉好歹也是火系的大姐头,论魔术造诣恐怕已经不弱于这里很多士兵了。黑暗系的廉尚武能被军部提前内定为军士长,黎冉将来自然也有可能,说起来黎冉比廉尚武还小了两岁。 瞭望塔上的视野很好,从这上面可以将大半个槿关城都收入眼中,就连城墙上的情况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可以想象的是,只要钢贺人敢在城内进行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大批魔术就会一洒而下像烟花一样在他们头顶炸开致命的花朵。 就算这么远的距离魔术准头极差,但是只要靶子够大,怎么也能打中几个倒霉蛋了。 张远走到瞭望塔的边缘,视线越过女墙往下一看,顿时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槿关城的一角此时就像是被啃了一口一样,只剩下一片断垣残壁,一缕缕烟尘从战场上升起,又在空中汇成一股股浓烟滚滚而上,和其他地方井然有序的市井街巷形成了鲜明对比。 而在这一段段房屋废墟的中间,散布着星星点点的白色帐篷,而这些帐篷则如同群星一般拱卫着一座巨大的白色帐篷,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只能看到不停地有人从里面出来。 不过张远不知道,斯至倒是很清楚那一大块白布下面掩盖着什么,他转过头对张远解释道:“根据我们现在得到的消息,那座最大的帐篷里面,就是钢贺人搭的传送阵。不过,这么大的东西肯定不是谈判的使团能带进来的。” 张远闻言便是一愣,原来西军魔突现钢贺人就是因为传送的缘故,但是他随即反应过来,斯至的话里还有一些信息。既然不是使团能带进来的,那么难不成槿关城里有钢贺人的内应? 张远正思索着,就听见耳边又传来斯至的声音,只是这一次斯至再不掩饰语气中的杀意,他伸出手从墙垛上抓起一团土块,狠厉地说道:“敢与我父亲为敌的人,必将被,碾,为,齑,粉!” 而斯至说完这句话时,手中的土块已经变成无数砂砾从拳眼中缓缓流下。张远见到这幅情形,眉毛不经意地挑了挑,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回味起斯至刚刚的表现。 只是一般的有感而发吗?张远有些怀疑,在他看来斯至应该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很难想象他会没有任何目的地对自己说出这些话语。可是自己知道这些信息又有什么用呢,难不成自己还能回馈一些情报给斯至吗? 斯至见张远一直不说话,吐出一口浊气,用已经变得舒缓了许多的语气问道:“张远同学,之前你在那个社团的驻地里面,有看到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吗?” 张远的瞳孔微微放大,抬起头看着斯至的脸,他现在终于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了。斯至认为祈厄会可能是和钢贺人沆瀣一气的内部敌人,所以想要从张远这里得到一些证据,只可惜张远根本就没有看到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 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吧,其实对于张远来说,那幅能当壁灯的画就挺与众不同的,不过那是跟神沾边的东西,张远身体里还住了个外挂之灵,长时间接触这种东西就是作死。 仔细思索了一下那天的经历,张远耸了耸肩答道:“我倒没看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而且那些文件我不是都给你们弄到了吗,里面没有你要的东西吗?” 斯至听到张远的话却并没有要放过张远的意思,而是继续直勾勾地盯着他,深邃的目光仿佛就要将张远看穿一样。不过很快,斯至的嘴角就突然勾了起来,微笑着对张远说道:“好吧,那大概是我看漏了吧,我回去再找找。” 其实斯至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做法有些冒失了,虽然他一直以来只是对张远感兴趣的态度,并没有真的想把张远当朋友,但是张远毕竟是自己兄长推荐过来的,要是关系闹僵了就不太好了。 不过斯至的这些想法一点也没有写在脸上,他的神情中完全没有一点刚刚愤怒的痕迹,只剩下了和煦的笑容,眯着眼看着张远说道:“张远同学,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就先告辞了,你的事务我会让斯亥安排好的。” 和张远道别后,斯至一个人回到传送阵处,随着光芒一闪消失在了瞭望塔上,而张远和黎冉则是在斯亥的带领下来到了一根长长的如同螺旋枪一般的东西的面前。 张远自然是认识法夫纳的,说起来他还开过一炮呢。不过这次他看到的魔术枪法夫纳却和上次有些不同,此时枪身上填装魔术弹的槽位大开,从里面引出来了一些画着奇怪纹路的棍状物体,而在这些棍子的顶端,正架着两块板子,板子的位置正好是一左一右。 而这两块板子的上面也画满了符文,好几个披着斗篷的人就站在魔术枪的两侧,紧挨着两块大板子。 这是啥,魔术枪改吗? 第七十八章 星月传送阵!“星骐” 虽然眼前的魔术枪法夫纳已经变了样,但张远也没有过多的惊疑,毕竟现在的他可不再算是当初刚穿越过来的魔法小白了。这几个月的时间他除了练习基本的元素流动,最多的时间就是花在看书上了。 因此张远看到被改装的法夫纳,一下就明白这些构造的用途了。那两个竖立在法夫纳两侧的符文板,其实是在上面篆刻了两个简易的魔力接收阵。 这个魔法阵顾名思义,只要站在魔术枪两边的那两个人将手掌按在上面注入魔力,就可以对阵法进行充能,阵法获得的能量再顺着接在魔术弹填充槽上的几根管子传输,传到魔术枪里面,便能对魔术枪进行能量充填。 不过张远这段时间为了让自己能够快速掌握对魔力的运用,正好是恶补了这一块的知识,他也清楚这种魔改的充能射击方式,要远逊于使用魔术弹充填的方式。因为魔术弹充填完并关闭槽口的时候,整个魔术枪的内部就处于一个密闭状态了,里面的能量很难溢出到外界。 这样一来,魔术弹在枪身中转化为精纯魔力的一瞬间,枪身内部便会拥有巨大的元素压力,最后从枪尖倾泻而出,释放出庞大的破坏力。因此现在这样一直开着槽口的改装,大大降低了法夫纳的威力,再加上注入的魔力量远远达不到魔术弹中的元素总量,改装后自然就被改装前的魔术枪完爆。 看来己方好像没有大规模生产弹药的方法啊,张远很快得到了一个结论,不过想想也是,这么猛的东西,自己拿着都能乱杀钢贺高级将领,要能随便量产弹药的话岂不是直接芜湖起飞。 想到这里,他伸出手偷偷摸了摸廉尚武给自己的那颗魔术弹,这么说来,那个家伙送给自己的“礼物”还是紧俏货。不过紧接着张远就皱了皱眉头,这帮家伙给自己一发射击机会有点不怀好意啊,自己要是用了魔术弹却没有射中的话,丢人事小,万一扣个什么浪费魔术弹的帽子,还不知道有什么等着自己呢。 但要是射中了的话,呵呵,那风头就出大了,张远粗略目测了一下,这座塔到那顶巨型帐篷之间,少说也有半公里吧。半公里的距离,还是在将近百米的瞭望塔上,看下面的帐篷都快和看蚂蚁差不多了,虽然张远很怀疑这么远的距离挂哥还能不能显灵,但是他可是一点试的欲望都没有。 因为打中了比没打中还麻烦,本来这帮人满是试探自己的想法,不管他们猜没猜到自己身体里藏了个外挂之灵,但只要坐实了对方现在的猜想都无疑会给张远带来无尽的麻烦。 况且,到时候这瞭望塔上一帮子人看到自己命中了人,随便来几个人整一句“omg”,万一真的招来了这个世界神灵的注意,那外挂之灵和作为寄主的张远就危险了。 但也因此,张远对斯至和廉尚武的观感也顿时下降到了一个极低的地步,自己根本就没招惹对方,却单单因为对方的好奇心迎来了不断的试探。 虽然,之前的兔子跳好像确实......有点惊世骇俗。 但谁tm知道当时遇到的敌人有斯至的人啊!张远一想到这里就郁闷了许多,看来自己还是不够注意外挂的使用,特别是现在自己还不会任何魔法,用了外挂以后很难对别人解释。 张远伸手抹了抹自己的额头,今后必须要少用外挂了,至少要具备用魔法做遮羞布的水平,要是滥用外挂的话,根本就洗不清了,外挂之灵的事情暴露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就在他有些烦恼的时候,瞭望塔外围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顿时有不少魔术射击部队的士兵向瞭望塔边缘涌去,恐怖的阵势一下子吓了张远一跳。就连不少值守的普通士兵也是身形晃动,只不过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还有职责在身,最多脚下一滑便立刻止住了想要去一探究竟的动作。 不只是这些士兵,就连张远在从惊吓中反应过来以后也是满心好奇,想要冲过去看一看发生了什么,只是瞭望塔边缘已经被人挤满了,根本就过不去。 这下可把张远急坏了,心里就像是被猫挠了一下,幸运的是,斯亥此时也站在他的旁边没有冲过去。这位驻守瞭望塔的最高指挥,看到士兵们不像样的举动,先是眼睛一瞪,接着便咆哮起来: “看什么呢?都给老子滚到自己的位置上去!所有士兵,听我命令!不返回岗位者,全部给老子绑了,等干了钢贺人,我自会把他们的行为上报总长大人。” 本来斯亥刚开始吼叫的时候,这些贵族子弟出生的远程士兵还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人听令,甚至有不少刺头还在里面发出不屑的声音。结果等斯毕的名头一被搬出来,魔术射击部队的士兵立马就从女墙边上散开了,不少人甚至是小跑着返回岗位。 当然也有不怎么当回事的人还留恋着回头多看了一眼,不过斯亥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本来对付这种金贵的兵种也只有让着他们,很多时候也只能这样雷声大雨点小了。 张远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总长的名头还挺有震慑力嘛。说起来之前张远在封赏的时候还见过对方一面来着,那个时候看到也只是觉得对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将领罢了,顶多是能在校场上感受到一点点杀伐的气场,没想到这总长一点也不简单。 而此时斯亥也瞥见了身边的张远,他也没有想到这个斯至让自己照顾的小学员居然军纪这么好,现在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顿时令斯亥眼前一亮。 好吧,其实只是因为张远刚刚在发呆,而且想的事情又是自己的生死大事,哪有那么容易反应过来。但是这一点并不妨碍斯亥对张远好感大增,本来还不太乐意给张远当保姆的他此刻看张远也顺眼多了。 “喂,小子,跟我一起来看看发生了什么吧。”斯亥看着前面已经空旷了起来,便对着张远招了招手,却不想这个时候正好看到看完热闹返回的黎冉,而后者还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很明显也想跟过去再看一遍下面发生的事情。 像斯亥这种给总长当亲卫的人,好歹也是有些眼色的,这个小姑娘可是那位黎饰章的妹妹,就连斯至少爷都默认她到这里来了。一念至此,斯亥的眼角抽了抽,接着道:“那个,那个小姑娘,你也一起跟我来吧。” 三人走到瞭望塔边缘往下一看,张远就听见左右两边传来两声轻呼,而他本人也睁大了眼睛看着钢贺人的营地。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前那顶巨大的白色帐篷没了,下面掩藏着的东西也彻底暴露在了张远面前。 之前巨型帐篷所在的地方,出现了两个画在地面上的同心圆环,外面是一个金色的大圆,里面嵌套着一枚湛蓝色的圆环。而在两个圆环的上方,正漂浮着三个套在一起的金色圆环,悬在空中一点一点地转动着,而在三个圆环内部框定的球体空间类,无数的星点正熠熠生辉。 这三个如同浑天仪的仪轨一样缠绕的圆环和内部结构显然是和那个金色圆环配套的,而蓝色的圆环则应该是和圆环上方一阵雾蒙蒙的烟影组合,也不知道它们分别是干什么用的。 但张远此时也看清了,从这两个组合在一起的魔法阵之中,无数的小点正向外涌出,他就算再迟钝也意识到这是什么了,这就是钢贺人的传送阵啊! 这就是钢贺人的传送阵,可问题是他们这么把传送阵亮出来,就不怕我们这边抽冷子来一炮吗? 张远想了想,最终还是把这个疑问问了出来,没想到斯亥听了这个问题连忙干咳两声,有些尴尬地说道:“我们用这种方式控制法夫纳,打不到这么远,而且,打不到这么准。就算是能命中,这样的距离,中途被钢贺人干扰一下就会让我们的攻击偏移。” 不过很快斯亥又收起了尴尬的神情,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语气有些诡异地说道:“不过这下,事情好像有点不妙了啊。” 不妙?我们不是压制着钢贺人吗?张远被斯亥的话说的有些迷惑,连忙把征询的目光转向一旁的黎冉,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黎冉此时的神色也有些微妙,显然是被什么东西震惊到了,而张远从对方的神态中一下就捕捉出了一些信息。 比如黎冉惊讶的关注点应该和自己不同,自己单纯是看到这么大的传送阵有些惊奇,但黎冉这小嘴微张的表现可不止是有点的程度,说不定已经认出了这个魔法阵。 这么一想,张远赶紧问道:“那啥,学姐,这个魔法阵是啥啊?” 黎冉被张远这么一问,这才有些回过神来,目光怔怔地盯着下面的魔法阵,却是答非所问般一字一顿地说道:“岂止是有点不妙,简直是非常不妙啊,这下事情可热闹了。” 说到这里,黎冉突然侧脸对着张远翻了个白眼,佯怒道:“还有,别叫我那啥或者学姐,我是有名字的,你叫我黎冉就好了。” 黎冉说罢又看向了下面的魔法阵,依旧难掩语气中的讶异,说道:“这个魔法阵你居然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会很熟悉,这可是用你们星月系魔法才能画出来的,而且看这手笔,啧啧。” “这个魔法阵的名字,叫作‘星骐’。” 第七十九章 真相与秘密 就在张远看到传送阵的前几分钟里,一场惊险的搏杀正在槿关城战场的最前线进行着。 黎饰章背靠在墙上,喘了两口粗气,待心跳放缓一点以后,才微微歪过头,脸转过半边向窗外看去。长时间深入敌后的战斗让他本来就不充裕的体能消耗地所剩无几,可是他现在面对着钢贺人的包围,不得不让这样的战斗继续下去,就算这意味着他的魔力将会大大透支。 他从窗边收回目光,转向自己面前的一名士兵,问道:“喂,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名瘫坐在地上的士兵闻言,立马站起来行了个礼道:“我们现在应该是在距离我方阵线三条街的地方。” 黎饰章皱了皱眉头,他感觉有些不妙,因为按这个士兵的话来说,自己好像是中了敌人的圈套,被逼到敌后来了。不过他依然是向这名士兵问道:“说具体一点,我们具体的地点是在什么地方?” 那士兵张了张嘴,虽然理智告诉他说出真相会将自己的将军引领向更危险的境地,但是服从命令的本能还是让他立刻张嘴回应道: “报告将军,我们现在......应该是在钢贺人的传送阵附近。” 黎饰章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这句话完全吸引住了,他看着那名士兵愣了两秒钟,突然从眼睛里闪出一道异样的光芒,激动地说道:“你确定我们已经到了传送阵的附近?” 士兵有些尴尬地咽了口口水,点了点头说道:“我确定。” 这下黎饰章可坐不住了,他这次反复冲击钢贺人的最终目的就是突破到地方的中心,摧毁钢贺人的传送阵,可惜的是这个目标在他之前的作战中已经被证明了是不可能的,这下发现自己离目标如此之近,他自然是心中一动。 谁说是我们被包围了呢,要是将这样的处境加以利用,不就变成中心开花了吗? “所有人听令,出发!目标是钢贺人的传送阵。” 贺予王静静地坐在帐篷里,在他的面前是一名跪在地上的士兵,这名士兵带来的消息是槿关城派出的突击队的动向。当贺予王听到黎饰章接近了传送阵的时候,他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 说实话,贺予王已经不记得当时自己为什么一时冲动,决定不选择戴学家提供的任何一个方案,而是自作主张地制定了将传送阵暴露给基彻人看的计划。或许是年轻气盛,但是更多的还是来自于对这个突然出现在钢贺的国师的不信任。 戴学家和基彻人的圣殿到底有什么联系,他们会是一伙的吗?利用钢贺人的军队来冲击基彻人驻扎在西部的军事力量,这样就可以削弱斯毕的实力,进而巩固圣殿在基彻西部的地位。 而在这之后,就算圣殿是继续合作还是反咬一口,配合基彻人将钢贺人打趴下,最后得利的都是圣殿。 想到这里,贺予王叹了口气,自己的父王不可能没有想过这一层,但是基彻西部这块地盘对于扎根在大山之中的钢贺来说简直就是一块香饽饽,就算明知是陷阱也会让人想要跳进去。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贺予王抬了抬眼皮,语气平静地对面前的士兵吩咐道。那名士兵赶紧站起身来,连额头上的汗都不敢擦,飞快地退出了帐篷。 “我有这么可怕吗?还是说,是我的位置让你们对我这么畏惧,可是这个位置本来不该属于我啊,我的哥哥,你现在在什么地方?你究竟,是死是活?” 一切都按照贺予王计划的那样进行着,当那巨大的白色穹顶落下的一瞬,整个战场就陷入了死一般寂静之中。一道道消息飞快地从四座高耸入云的瞭望塔中传出,向四周传播出去,传到了每个基彻士兵和将领的耳中。 而作为最先发现这一异变的一员,斯亥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该做什么,他眼神一凛,高举起拳头,大声向瞭望塔上的士兵命令道:“所有人听令,现在是非常时刻,任何人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离开岗位。士兵,给我将瞭望塔看好了,如果有人要强行通过传送阵,可以直接拿下。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 接着斯亥快速转身面向张远,一脸严肃地说道:“二位,不是我斯亥为难你们,但现在确实情况危急,所以不得不委屈二位先待在这里了。还希望二位,能够原谅我的难处。” 张远和黎冉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光彩,只是黎冉眼中很明显有一丝兴奋。其实在黎冉说出这个传送阵的来头时,张远就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猜了个大概。 这么大一个星月系的传送阵,废的财力物力可不算少,而偏偏整个槿关城里面有能力搭出这样的传送阵的势力,也就只有圣殿一家了。这下可算是后院起火,整个西部军部要面临的已经不只是明面上的钢贺人,还有意图不明的圣殿。 所以也难怪斯亥这么严肃,毕竟前一刻圣殿和自己这边还是友军,但是这下却变成了完全不能信任的潜在敌人,防范的命令自然是要下达到每个人耳中,还要同时扎紧口子,不能给敌人机会。 斯亥见张远两人都没有什么异议,便点了点头,心里对张远的好感又多了一分,他对左右的士兵说道:“你们留两个人在这里,保护好他们,其余的人和我下去。” 而此时刚离开的斯至,正好走到之前斯亥阻拦张远二人的关卡处。就在他即将踏出军营的一瞬间,他就像察觉到了什么似的,鬼使神差地回头向关卡内部走去。 在这个关卡里面,也设置了一个用来传讯的魔法装置,也不知道为什么,斯至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要发生,但是他却不知道是怎样的消息。 是我们胜利了吗,战争要结束了吗? 斯至一脚踏进房间,里面士兵的一声惊呼就传进了他的耳朵,他赶紧快步走了两步,走到那名士兵的旁边,按住对方的肩膀,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了,什么消息?快告诉我!” 那士兵脸上此时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斯至,半晌才开口道:“斯至大人,钢贺人的传送阵,是星月系的。” 斯至听到这个消息也是瞠目结舌,不过他也迅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斯至吐了一口浊气,似是愤怒又似是解脱地骂了一句:“好贼子,果然是居心叵测。” 斯至骂完以后就转身向房间外走去,只是他的目的地变成了刚刚才离开的瞭望塔,既然他人还在这里,就要第一时间保证这里的军心稳定,还要确定斯亥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不过在离开的一刻,斯至突然回头命令道:“你们,把消息封锁好,还要,整理一下现在的情报,做一份纸质的具体报告,我一会儿会来拿。” “是。” 斯至返回瞭望塔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从瞭望塔里走出来的斯亥,他赶紧迎上去询问道:“怎么样?” 斯亥行了个军礼,回道:“少爷,我现在已经下令所有士兵不能离开瞭望塔了,正准备去军营里整顿军务,加强戒备。” 斯至点了点头,他这下总算是放心了,即便是瞎操心,但是这些军队怎么说也是他家的本钱,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那斯家的地位就动摇了。 “好,那我现在就去见父亲大人,你一定要把这边稳住,千万不能给钢贺人......嗯,还有那些人可乘之机。” 不只是斯亥的瞭望塔,此时整个槿关城中所有得到消息的将领都做出了一样的举动,所有槿关城的驻军全部将警惕提高了不少,巡逻的力度也大大加强。短短的一个小时里,基彻军彻底变成了一个铁桶,但他们的假想敌已经不再是钢贺人了,而是同床异梦的圣殿。 斯毕伸出食指敲了敲桌面,眼光忍不住又向桌面上的情报飘去。其实这种事情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也猜到圣殿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所以他事先就去和可能作为替罪羊的祈厄会接触了一次,将对方的举动也掌握在了手中。 说实话,他更愿意把这种事情变成双方心照不宣的事情,他握住了圣殿的把柄,而大家依然在表面上和睦相处,他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可是贺予王这个愣头青并没有在乎他或者是圣殿的想法,直接按照自己想的来,一脚踢爆了这其中的秘密,将它暴露在了所有士兵的面前。而这样一来,秘密就变成了真相,他也不得不站出来代表西部军部表态,质问圣殿的真实意图。 一想到这其中的变故,斯毕就有些头疼地抹了抹自己的额头,为什么贺予王会这么愚蠢,他难道不知道爆出圣殿,会让他的处境更为危险吗? 如果圣殿偷偷摸摸地给钢贺人提供帮助,贺予王至少还有一个暗地里的盟友,而圣殿也不见得会真正在战斗中出力。但现在贺予王这一下子直接就把圣殿放到了灯光下,让所有视线全部看到了这个想做渔翁的势力。 圣殿会怎么表态呢?是就此与我为敌,还是积极地加入战斗,帮我灭了钢贺人呢? 斯毕摇了摇头,答案不言而喻,所以,贺予王还是太年轻了。 第八十章 被缴械的圣光骑士团 萧萃是被房间外的争吵声吵醒的。 “发生了什么事?”萧萃一时没弄清楚状况,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叫过旁边的一名亲卫问道。 这亲卫本来就想主动禀报,这下上官亲自发问,马上就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的经过全部说了出来。 原来是在刚才,西部军部的人马突然包围了这里,并且要求圣光骑士团的圣殿骑士全部放下武器。这些不明状况的骑士自然是不肯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人缴械了,于是就和来执行任务的军部将领对峙了起来。 虽然这士兵说的愤愤不平,但即便是萧萃这种不喜政治的人也嗅出了其中的端倪,西部军部虽说一直不待见自己这支隶属于圣殿的骑士团,但也只是不安排作战任务,并没有过多的为难。 这下子突然要下了自己等人的武器,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大的变故,圣殿和军部翻了脸吗?萧萃苦笑了两声,这些个大人物较起劲来从来不会在乎自己,更不要说那些低头卖命的士兵了,这下可算是被坑惨了。 萧萃想了想,还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顺手从桌子上摸起了自己的头盔,戴到用双手头上正了正。他也没想到自己刚刚居然就这么坐着睡着了,连头盔都滚到了一边,要是军部的人或者别的什么刺客来刺杀自己,那可能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看来还是太闲了,说不定出了点事,还算是好事了。 萧萃一走出房间就看到迎面走来的斯毕,而这名总长大人的身后还跟着一名将领,只是这将领的脸上可不太好看,一块大大的青色眼圈看得萧萃眼皮狂跳。 “圣光骑士团萧萃,见过总长大人。”虽然现在双方关系有些紧张,但是萧萃还是以下属的身份向斯毕行了个礼。 斯毕看着面前低下了头的萧萃,微微点了点头,其实他还是挺喜欢萧萃这个骑士团团长的,不仅有丰富的作战经验,而且办事谨慎认真,这让他不止一次动了挖圣殿墙角的念头。 其实一开始斯毕还怕萧萃这个看上去情商不高的家伙跳出来就是一副圣殿死忠的作态,不过很显然对方并不是傻瓜,也不愿意就这么成为斗争的牺牲品。令斯毕惊讶的是,看到萧萃这么低的姿态,自己竟然又更起了招纳之意。 是因为黎饰章要外派了吗,没想到自己居然变得这么饥不择食,连圣殿的人都敢要。斯毕摇了摇头,将自己荒诞不经的念头甩了出去,圣殿的人他可不敢随便乱收,万一这萧萃对圣殿不死心,那就是引狼入室了。 不过刚刚斯毕的萧萃的赏识也使得他对这个圣殿团长的态度缓和了许多,他面色平静地说道:“好了,萧团长不必多礼了,毕竟贵军也是临时来我部效命,这些虚礼做多了,我可是受不起的。” 萧萃站起身来,偷偷又看了一眼那位被打了一拳的将领,便又向斯毕说道:“总长大人,这位将军的伤,如果是我属下的骑士们所为,我一定会严惩凶手的。” 斯毕听萧萃这么一说,只是抬起一只手,笑着说道:“不必了,战士哪有不受伤的,这点小事萧团长就不必费心了。不过我听说,萧团长刚刚好像在歇息啊。” 萧萃顿时感觉背上出了一阵冷汗,心中暗自骂了自己的手下一顿,这么大事居然不叫自己起来处理,这下要是斯毕那这事做文章,怎么都可以治他一个目无上级的罪。 没想到斯毕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口说道:“虽然很抱歉打扰了萧团长的好梦,不过我这次来还是有些事要和你请教一二,我看我们还是到你房间里细讲吧。” 萧萃赶紧答道:“好,好,总长大人请进。” 就在二人要走进房间的时候,斯毕的一名亲卫突然默不作声地向前走了一步,挡在萧萃的面前,眼睛却盯着他腰间的佩剑。 萧萃苦笑一声,伸手拦住自己那双目圆瞪的亲卫,伸出手将自己的佩剑取了下来,交到斯毕亲卫的手中,问道:“好了,我可以进去了吧。” 斯毕的亲卫这才点了点头,闪身将萧萃让了进去。 就在二人在房内交谈的时候,斯毕带来的军队也完全封锁住了骑士团的驻地,所有骑士都被下了武器,只能聚在一起对着军部的士兵干瞪眼。 不交出武器也不行,现在自己的团长还在军部的手里,把守着房间的全都是斯毕的亲卫。 其实斯毕刚刚提起萧萃睡着的事情,并没有过多的用意,反而是有些感叹对方治兵有方。他可是听自己的属下说了,刚刚那将领来这里传达军部要缴骑士团的械的命令,并且要亲口将命令传达到萧萃的耳朵里。 可是这些骑士接到命令,居然以萧萃在睡觉这个理由一口回绝了,这自然是让军部的人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我一个军部的将领可是和你骑士团长等级的,而且现在这骑士团寄人篱下,一个小小的骑士也敢这么嚣张,居然敢不请示就回绝我。 双方自然是爆发了一番口角,结果一个圣殿骑士正在气头上,一拳就打在了这带队将领的脸上。还好斯毕专门吩咐过自己的属下不能动武,要不然受了这鸟气,双方非得上演一场全武行不可。 斯毕听说了这事,非但没有觉得圣殿骑士们嚣张,反而觉得这是一帮很有胆气的士兵,既然能带出这样一支骑士团,团长萧萃也必然不是什么怂包,便又高看了萧萃一眼。 不过斯毕不想为难萧萃,不代表士兵们不会为难圣殿骑士,要知道刚刚可是有个圣殿骑士打了军部将领一拳,就算不能明着打斗也得想法子把场子找回来。 所以军部的士兵,尤其是被打将领的亲卫一回到骑士团驻地就开始寻找凶手的踪影,一开始还没看到,过了一会儿才看到斯毕的亲卫从房间里带了个人出来,正是动手的骑士。 看来这家伙也知道自己犯了事,居然躲到萧萃的房间里,这下军部的士兵可不会放过这家伙,再加上斯毕的亲卫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居然把这骑士带到了离士兵们很近的地方。 这些士兵一拥而上,也不动手,只是用身体将骑士堵在了中间,并且不断地挤压对方,一时间让这名骑士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觉得被挤在中间都要窒息了。 斯毕看了看面前的萧萃,嘴角微微上扬,笑着问道:“你在担心刚刚被带出去的那个士兵?”说罢他还转过头看了看旁边的窗户,窗户开了一条小缝,从斯毕的角度看不到外面,但是想必萧萃是看得到的。 萧萃虽然心疼自己的手下,但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答道:“担心是担心,不过我觉得总长大人之前说的很对,战士受伤是难免的,所以,这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的。” “哈哈哈,好一个现学现卖。不过,萧团长还不知道我这次过来是干什么的吧?”斯毕笑了两声,突然盯着萧萃的眼睛问道。 萧萃被斯毕盯得头皮发麻,咽了咽口水,答道:“不知总长大人有什么吩咐?” 斯毕看了看萧萃,对方虽然戴着头盔遮住了脸上很大一部分,但是以他的眼力也看出萧萃神色不似作伪。斯毕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你还不知道你家大人的那些勾当啊。” 萧萃心里咯噔一声,没想到自己的猜想居然是真的,看来主教将仁果然做了什么针对军部的事情,这下惹得军部直接对自己的骑士团开刀了。 斯毕就像是没有看到萧萃的神情一样,自顾自地说道:“既然萧团长不清楚这件事,那我也没有必要过多为难贵军了,但还是要请贵军在这里先休息几日,等到我和圣殿的主教大人协商完,自然会归还贵军的武器的。” 萧萃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只能尴尬地点了点头,答道:“是。” “好了,我也不耽误萧团长的时间了,我就先带我的人走了,告辞。” 就在两人交谈之时,贺予王也收到了西部军部关于再起和谈的答复,虽然消息是戴学家负责传给基彻人的,但是带回回信的却是阴剑仁的手下。 很显然,贺予王现在已经不太信任戴学家了,不过戴学家本人好像对此,对周围人的看法并不在意,依然是随意出入着贺予王的大帐,一副没事人的姿态。 不过这一次,戴学家只是看着信使将回信带进了贺予王的营帐,并没有跟进去。他站在原地摇了摇头,他知道,回信的内容肯定是同意和谈的。但是要是钢贺人以为能凭借圣殿和基彻军部的矛盾捞到什么好处,显然是不可能的。 因为圣殿再怎么说都不可能和基彻真正闹翻,毕竟两者的联系可不止是存在于基彻西部,而是贯穿了整个基彻国。这一点决定了圣殿和基彻人的军部,将仁和斯毕都不会兵戎相见,最多是圣殿这次大出血,将这件事大事化小。 但是圣殿可不会就这么咽下这口气,而这一次要承受恶果的,正是钢贺人的军队。 戴学家想到这里,微微闭上了眼睛。 那个叫做阴剑仁的将军,好像,很不喜欢和谈这样的结果啊。 第八十一章 重伤的黎饰章 “国师大人,现在战事严峻,随意走动可不太安全。我奉了王子殿下的命令,要保护好国师大人,还希望国师大人多多配合,不要让我为难了。” 戴学家微眯着眼睛看了看面前的阴剑仁,刚刚才在心里想到这家伙,居然就主动来找自己了。不过此时的戴学家也只是笑笑,答道:“那好吧,那就劳烦阴将军了。” 阴剑仁有些阴恻恻地看着戴学家的笑容,这副假惺惺地模样让他看了很不舒服,那张笑脸之下不知道藏着怎样的阴谋。 其实双方都知道名义上的保护,只不过是要将他这个不被信任的国师监视起来罢了,但戴学家并不在意,反而乐得清闲。只不过,戴学家看了看阴剑仁满是寒霜的神情,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递了过去。 阴剑仁的眼睛落到了戴学家的手中,此时躺在那里的是一块长条状的棱形晶体,上面用雕刻线条勾勒着复杂的铭文,一种诡异之感从上面透露了出来。 “国师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阴剑仁一看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用,但他还是作出一副拒绝的样子回道。 “一个小小的礼物罢了,如果战事真的走向和谈那一步,阴将军你,好像就不太好做了啊。当初你们在某座要塞丢了一个大块头,鄙人将他改装了一下,只不过驱动这具身体的阵法损坏了倒是让我挺头疼的,所以就用我们星月系的魔法改装了一下,希望你会喜欢它。” 阴剑仁听了这话,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良久,才张开眼睛,伸出一只手接过了这块晶石。 “谢谢。” 槿关城,瞭望塔顶端。 “喂,脑袋过去点,让我看看。”黎冉毫不客气地用肩顶了张远一下,将后者顶到了一边去,视线则是越过魔术枪上方的空气向远处看去。 如果顺着黎冉的视线看去,就会发现在她眼中,本来小的跟蚂蚁一样的人群,此刻却是纤毫毕现。而造成这种效果的,正是魔术枪枪身上方漂浮着的一些白丝状的奇特纹路。 光系魔术,折光术,只不过这个魔术被作为魔法阵雕刻在了魔术枪的枪身上,每当枪手射击的时候,这个魔术就会帮助枪手看清远处的目标。 张远刚刚才看了一眼,连远处那个传送阵都没有看清楚就被黎冉挤开了,自然是颇为不爽,不过他也不敢把黎冉怎么样,只能是在旁边带着几分怨气说道:“学姐你好歹也是跟着我才能来这里的,你这样对我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可是答应过我哥要保护好我的。还有,叫我黎冉。” “好好,黎冉姐,那你慢慢看吧。”张远沮丧地摇了摇头,真是斗不过这个祖宗,明明之前还听说这家伙从来不听她哥哥的话,这下却又搬出自己对黎饰章的约定来压自己。 “哼,看你那副模样,让我看一下又怎么了?小气鬼,我让你半边位置,你过来看吧。”黎冉将身子往边上移了移,正好腾出半个身位来,张远见状赶紧凑过去,透过折光阵法向下面看去。 先前张远远远望去的时候,还只能看见那个传送阵的三个圆环和其中的点点星光,等换上了望远镜一般的魔法阵,张远立刻就看清了这个传送阵的全貌。 原来那些遍布阵法中心的星光,真身是一颗一颗的金色晶石,正好和张远在书籍里面看到的传讯水晶相对应,而随着他看到具体的构造,这个传送阵的工作原理也在张远的心中勾画了出来。 先前张远也见识过萧玉林的战斗方式,那是利用魔术,将人体转变为星月元素构造的元素体,也就是灵魂形态。在灵魂形态下,自然就可以躲过很多攻击,也能够躲开众人的视线。 而这个传送阵,其实本质上就是萧玉林所用的那个魔术。钢贺人先用某些方法将士兵们变成灵魂形态,然后通过这个传送阵将士兵们用传讯的方式从远处输送过来,再在那个蓝色魔法阵的帮助之下重新凝结身躯,达到天降奇兵的目的。 但要说这个传送阵的弊端,就是传送的过程不能被干扰,如果有有心人利用干扰星月传讯的方式干扰传送阵的元素流,这些灵魂形态下的士兵直接就会因为元素紊乱而湮灭,那真是死得连渣都不剩。 但想到这里,张远不仅又有些好奇,小声问道:“你说,我们都看得到钢贺人的传送阵了,为什么不下令摧毁它呢?” 就在张远问完这个问题以后,他的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爽朗的男声:“之前是因为总长大人想要让钢贺人多送点人过来当炮灰,一下子把他们打痛。不过现在嘛,看来钢贺人想要再次和我们启动和谈了,我们也就没必要去做这种刺激他们的事情了。” 张远一听这声音,脑海里瞬间就出现了一个身影,正是那天夜里那个如同火神般的男人。不过就在他要回头看去的时候,却突然感觉耳边有一缕轻丝拂过,他这才意识到他刚刚凑过来的时候黎冉也在旁边待着,而他为了看清楚,脸自然而然地就贴近了许多。 这下张远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脸几乎要贴在黎冉的脸上了,耳边的感觉也顷刻间放大了无数倍,那发丝扫过的感觉变得无比清晰。一时间,张远只感觉侧脸火烧一般,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脸上已经是红成一片了。 偏偏就在这时候,张远的耳边传来了黎冉的声音:“唉,你这家伙,脸红个什么劲?” 黎冉不说话还不要紧,一说话,张远只感觉对方的吐出的气全部都打在了自己脸上,害得他心里更加混乱。这姑奶奶,怎么对这种事情这么不敏感啊,张远心里暗骂一声,赶紧做了几次深呼吸,才让心情平复下来。 张远默不作声地向旁边挪了两步,转头看着黎冉,挠着后脑勺说道:“啊哈,没什么,其实只是以前有一个很烦人的家伙,喜欢在我的耳边说上勾拳。所以每次我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话,我就会气得脸红。” 黎冉听张远这么一说,眨了眨眼睛,一副我读书少你别糊弄我的神情。张远见暂时让对方愣住了,赶紧逃命似的转身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黎饰章。 “可是是你先脸红我才问的你啊,跟我有什么关系?”黎冉小声嘟囔道。 张远看着眼前的黎饰章,嘴巴张得老大,说实话刚刚听声音的时候还没有感觉到异常,一回头就被吓了一跳。黎饰章此时正跟斯亥站在一起,这个昨天才在张远面前大显身手的战神今天却是一副糟糕的模样。 这黎饰章这时披了件长袍,将身体遮得严严实,而唯一露出来的脸上,缠着的布挡住了半边脸,甚至还能看清额前有殷红的血迹。不用想也知道,黎饰章身上其他地方的情况肯定也很糟糕,所以才用这么厚实的袍子挡住自己的身体不让黎冉看到。 看来是苦战了一番啊,张远联想起那消失的白色帐篷,顿时就和黎饰章的样子联系在了一起。 黎冉呆呆地看着黎饰章的模样,连纠结张远的理由都忘了,整个人就这样定在原地,两个眼睛睁的老大。过了好一会儿,黎冉才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似是嘲笑地说道:“你看看你这家伙,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啊?真是难看。” 不过张远在旁边看得分明,黎冉开口的一瞬间,眼角有两滴泪水悄然滚落。 唯独在自己哥哥面前藏着掖着吗?张远心里暗自想到,不过这是别人家的事情,他也没有资格去管,只是叹了一口气看着黎饰章,问道:“黎大哥怎么伤成这样,不要紧吧?” “没事,一点小伤罢了,算不上什么大事。总长大人这次特别批准我过来看看你俩,所以我就过来了。”黎饰章嘴上说着是来看张远和黎冉两人,但是自始至终他的眼睛都没有离开自己的妹妹。 黎冉撇了撇嘴,口是心非地骂道:“我才不稀罕你来看我呢,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嘴碎告的密。” 黎冉话音刚落,张远就看到黎饰章和斯亥两人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黎饰章也是连忙咳嗽两声,说道:“好了,你别怪罪别人了,你自己跟着别人张远跑过来,又遇到这种大事,斯亥报告总长大人也是理所当然的。” 斯亥也是挠着脑袋说道:“哈哈,是啊,还希望黎小姐原谅我的行为。啊那个,你们先聊,我去看看这些兔崽子们的防务做的怎么样,哈哈哈。” 钢贺王城。 贺鲁夫将身体完全依靠在自己的王座上,静静地看着下面乱成一锅粥的大殿,这位钢贺帝国的现任君王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刻痕,但在他刀削般的坚毅面庞上,依然生着一双如同鹰隼的眼睛。 “够了!”眼看着下面的情势一发不可收拾,甚至有人大打出手,贺鲁夫终于发作了。他危襟正坐,眼神缓缓地扫过下面的每一个人。所有正在吵闹的家伙此刻全部噤了声,因为贺鲁夫的双眸中蕴含着一股无人能挡的威严,让每个被视线正中的人如坠冰窟。 “我们今天谈的是王子传回来的和谈的事宜,不是你们的私人恩怨!所以说,各位能把你们的意见说来给我听听吗?” 第八十二章 圣殿的由来 张远看着斯亥的背影已经越来越远,知道对方其实是打算避嫌,他看了看黎饰章和黎冉二人,也耸了耸肩,说道:“我有些关于防务的问题要去问问,你们,先聊吧。” 嗯,这样就可以给他们兄妹俩留点私人时间了。 “回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找借口逃跑,你能有什么问题问?还防务呢,你啥时候把自己当成个小兵了?”张远正准备开溜,却不想黎冉直接从旁边伸出一只胳膊盘在他的肩上,稍稍用力就卡住了张远的脖子,将他拦了下来。 “咳咳,我的姑奶奶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暴力啊。”张远猝不及防被来了这么一下,差点翻了个白眼,“我怎么就,不能有问题了?我好歹也是,分派了任务的,临时士兵。” “反正你就是不能走,给我在这里呆着!” 张远有些无语,这黎冉,究竟是有多不想和她哥哥独处啊,非要把自己也拉上。 黎饰章叹了口气,这才说道:“张远你就留在这吧,有什么问题问我也可以。” 等黎饰章说完这句话,三个人之间就陷入了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黎冉突然抬起胳膊肘顶了张远一下,骂道:“你愣着干嘛,说话啊!” 啊这,张远整个人直接傻掉了。你俩这是搞什么啊,我就一个旁听的,合着你俩兄妹聊个天还要我来起头?所以黎大哥你和你妹妹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啊,为什么连我都会被殃及啊? 不过张远无奈是无奈,但是又不敢忤逆黎冉这个小魔女的意思,只能开口问道:“那个,黎大哥,我有个疑问想请教一下。就是刚才你不是说,钢贺人已经提议说要重新开启谈判了吗?可为什么,我在这上面看到,他们的传送阵还在送士兵过来,他们不是应该先停下吗?” 黎饰章思索了片刻,便答道:“这部分士兵应该是早就从那边开始传送了,但是现在才传送过来,估计一会儿钢贺人的传送阵就会停下来了,要不然圣殿一出手干扰传送,他们还在传送的士兵全得灰飞烟灭。” “圣殿?圣殿为什么会阻止他们,不是圣殿给他们提供的传送阵材料吗,圣殿应该帮助钢贺人才对吧?”张远想了想,虽然黎饰章说的话稍稍解开了他的疑惑,但是他随即又有些不解为什么黎饰章说圣殿会对钢贺人下手。 黎饰章看了看黎冉,又看了看张远,大概是不知道有些事能不能说出来。不过就在这时,黎冉突然转过身来给了张远一个爆栗,说道:“你是不是蠢啊,圣殿又不会真的和我们闹掰。” 张远有些无辜地抚了抚额头,委屈地说道:“可是圣殿那些人看上去都不像是好人啊。” 所以你这种偏见到底是哪里来的啊。黎氏兄妹不约而同地看向张远,眼里尽是唏嘘的神色,没想到张远居然这么评价圣殿。虽然说黎饰章身在军部本来就不太喜欢圣殿,但是至少也不会直接开地图炮喷整个圣殿啊。 啊这,那难道圣殿不全是坏人吗?张远看到黎饰章这副表情,托着下巴想了想,脑袋里瞬间出现了三个人影。一个是将仁,一个是萧玉林,还有一个是耶律阳肃。好,分析完毕,圣殿都是坏人。 而且圣殿最不能让人容忍的就是,他们居然想让张远和乘歌分开。起初那个将仁看上去还像是好心送乘歌来西军魔陪伴张远,结果张远结合后面的事情就不难猜出将仁在其中动的手脚。 见黎冉已经把话说了一半,黎饰章知道告不告诉张远都无所谓了,而且他作为斯毕的亲信,自然也知道一些关于张远的事情。所以,黎饰章知道眼前这个人和圣殿不是一路人,自然是可以知道一些事情的。 “张远你,对圣殿和王国的事情了解多少?”黎饰章看了看张远,问道。 张远歪起脑袋想了想,这才发现自己前段时间根本就没有看有关历史的书籍,完全就是把时间花在了了解魔法上面。一想到这里,张远顿时感觉有些汗颜,没想到自己一心扎在魔法上,居然忘了去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风情。 看来是这段时间过得有些安逸了,全然不记得自己是另一个世界过来的人,要是因为一些习俗的关系露了马脚,那可就糟糕了。 一念至此,张远赶紧半是回答半是解释地说道:“那个,你也知道我之前一直都在汉塞,而且我不过是个小人物。所以也没太多时间去了解圣殿的事情,只是知道圣殿派驻在那边的管事的是个坏蛋,所以我一直就以为圣殿不是好人。” 黎饰章点点头,说道:“看来还得给你从头讲起了。” “圣殿的根源其实并不在基彻,它最早起源于遥远的玉坂大平原,那里曾经有一个辉煌的大国叫星眺王朝,圣殿最初就在那个国家诞生。但可惜的是,在多年与冰龙王朝的征战中,这个国家最后衰落了。 而冰龙王朝的国教信仰的是水之神,所以,占领了星眺国都的他们,很快就开始了对圣殿信徒的清洗。那些圣殿最初的高层和王朝的一些王族就逃离了大平原,经过了一些周折,最后南下来到了基彻。 我们基彻和北边的那些大国之间,隔着无数天然屏障,是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所以圣殿就在这里扎了根。在当时,我们基彻国并没有什么国教,所以,圣殿在这里的渗透没有受到一点阻碍。” 张远听到这里皱了皱眉头,问道:“可是基彻国内,只有圣殿一个国教的话,那祈厄会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黎饰章挑了挑眉毛,饶有兴味地看了张远一眼,说道:“没想到你还知道祈厄会的事情,不过有一点你就不清楚了。祈厄会并不是某一个国家的国教,而是一个到处传教的组织。他们一直相信,有光照耀的地方,就应该有光之神的信徒,所以就到处传教,甚至传到了我们这种偏远的国家来。” 张远这才有些明白了祈厄会的来历,原来这个宗教就是翻版的日不落,到处都有信徒。 “但是前段时间,祈厄会也看上了我们基彻这样优良的宗教摇篮。我们这里远离各大王朝的纷争,而且圣殿的根系也不够深,再加上人口不少,所以祈厄会就想鸠占鹊巢,把圣殿赶走自己来当基彻国教。 只可惜圣殿早就防着这一手,因为圣殿实力雄厚,所以祈厄会就被反杀了。不过圣殿那些家伙也因此看到了危机,如果有更多的教派跑到基彻来,很有可能就取圣殿而带之。所以,现在圣殿和我们的王室可是处于蜜月期,关系简直不能再好了。” 张远这才恍然大悟,接着说道:“所以这么说来,现在在西部,就算圣殿再怎么不爽军部,也不会真的闹到针锋相对。毕竟这里只是圣殿的一部分,真正的圣殿本体都没有和王国离心,西部圣殿自然也不会。” 黎饰章点了点头,表示张远说的是正确的。其实这就是这次圣殿和钢贺表面联手的真相,并不是真的要钢贺从基彻身上咬一口肉下来,而是为了削弱军部的实力让圣殿更好进入西部的权力中心。 而且,圣殿好歹也是有军事力量的,等到军部需要圣殿帮助驱除入侵者的时候,圣殿养寇自重的目的也达到了了,正好进一步提升圣殿的地位。 只是将仁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贺予王这么光棍,压根就没有打算继续偷偷摸摸和自己合作,直接就把遮羞布一扒,将真相全部亮了出来。 不只是张远没想懂钢贺人和圣殿狗咬狗的问题,就连将仁本人也没有想明白自己怎么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这个掌管西部圣殿快二十年的大主教此刻正站在圣殿的长廊上,眯起眼睛看向外面的景色。灰压压的天空,就像是他心头的阴霾一样。这个计划是他和他的左膀右臂,毒智者冯仰欧一起琢磨出来的,按理来说应该能充分利用钢贺人的心理,可是怎么就遇到贺予王这个头铁男孩。 起初将仁也估计了钢贺这把剑会不会是双刃剑,但是也只预料了对方会悄悄放出一些烟雾弹,分散斯毕的注意力。 而斯毕投鼠忌器,却又不会和圣殿真正翻脸,也就会助长钢贺人的气焰,让他们以为志在必得。可是贺予王居然完全不怕圣殿出手攻击他们的传送阵,反而直接就将了圣殿一军,让圣殿不得不站出来。 可是钢贺人明知道圣殿站出来也只会按着他们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难道钢贺王室那边不打算占领基彻西部,而是也想休战了。 将仁摇了摇头,他不太相信这个说法。要说西边大山里的钢贺蛮子不想跑到这边的平原上来,那简直是痴人说梦,可是贺予王的举动却又在告诉将仁,这个梦就是真的。 就在这时,有人跌跌撞撞地跑到将仁面前,禀报道:“报告大主教大人,萧萃团长被军部他们扣起来了!” “好好好,斯毕你这个老狐狸,还真是沉得住气,居然没有直接上门来找我。看来,还得我亲自到你那里去一趟了。” 不过,你可不是占尽先机啊。 第八十三章 指证凶手 张远坐在桌边,两只手放在桌子上,左边那只握着右手,慢慢地摩挲着,而他的眼睛却不自觉地望向了雾蒙蒙的窗外。 外面下着很大的雨,使得本来就处在战事中的槿关城,更蒙在了一层阴霾之中,气氛也变得分为压抑。而在这样的天气下,张远也不自觉地想起了自己的事情。 说起来,来这边已经有三个月了吧,不知道爸妈他们都怎么样了,虽然在那个世界活得生无可恋,但果然还是有放不下的东西。张远叹了口气,先是经历了汉塞的战事,结果到了这边又遇到了战争,现在稍微消停一些,再加上新鲜劲一过,他就不可遏止地起了乡愁。 “喂,你想什么呢?唉,你手上怎么戴这么多戒指啊,让我看看。”就在张远神游天外的时候,一双藕臂突然从他的脖子两边探出,一股重量也瞬间压在了他的后背上。 混蛋,把刚刚的气氛还我啊!张远无语地看着黎冉的双手摆弄自己手上的储魔戒指,有气无力地说道:“这是我老师给我做的储魔戒指,用来练习掌控魔力的。还有,你可以不要这样趴在我背上了吗,影响不好啊。” 黎冉完全没打算放开张远,她听到张远的话以后,反而起了几分捉弄的心思,嘴角一扬说道:“我说,你可是男的啊,我都没觉得不好意思什么的,你怎么还有意见了?你应该觉得,自己占了便宜才是吧。” “没,我只觉得硌着很痛。” 黎冉:? 斯至一个人在雨中走着,他头上并没有什么遮蔽的物体,但雨滴一落在他头顶上方一点的位置,就像是触碰到了什么障碍,飞溅成无数小水滴,从他的身侧落下。 其实仔细看的话,可以看见斯至的身形正藏在一层淡薄的土黄色之中,和张远之前见过阴剑仁身上的那种魔法护罩一样,而现在这个护罩正承担着挡雨的作用。 很快,斯至就来到了一扇房门之前,他站住脚步,伸出一只手在门上敲了敲。 开门的人是张远,只是张远的模样把斯至吓了一跳。此时的张远鼻孔里插着两团碎布,隐约还能看到有血迹,本来他是打算用碎布充当卫生纸的,结果反而显得有几分狰狞。而此时他的一只眼睛也眯着一条缝,整个眼睛周围一圈都变成了青紫色。 “你鼻子是怎么了?”斯至进了门,上下打量着张远,没有发现其他伤痕,这才问道。 “啊,这个啊,没什么,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 “那你眼睛也是撞了吗?撞得还真厉害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你可是在战场上晃了一圈都毫发无伤的,这会儿停战了反而受了伤。”斯至大概也知道张远没说实话,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张远,嘴上揶揄道。 “哈哈,会长教训的是,我下次一定注意。”张远挠了挠头,脸上除了紫色又多了两坨红色,不过他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被黎冉打了。 鬼知道那家伙会突然照着自己脸上来两拳,不就是嘲讽了一下她平吗?张远一想到这里就又感觉鼻子里火辣辣的,这会儿那个凶手倒是跑回自己房间里了,而就在刚才张远还一个人捂着脸在地板上躺着。 斯至摆了摆手:“你也别叫我会长了,我本来就是个副的,而且你还和我哥并肩作战过,你叫我名字就行了,要是觉得不妥叫学长也行。对了,黎冉还在他房间里吗,能帮我把她叫过来一下吗?我有些事情打算和你们俩说一下。” “好的学长,我这就......”张远走到门口,拉开虚掩着的门后,突然愣住了。他看了看外面滂沱的大雨,转过头来苦笑着喊了声“学长”。 斯至一拍脑袋,这才发觉自己忘了张远不会魔法这件事情了,这么大的雨,张远出去怕不是要直接被淋成落汤鸡。 “是我疏忽了,算了,我自己去叫她过来吧。” 过了一会儿,斯至才带着黎冉走进了张远的房间。不过黎冉看上去全然没有打了人应该愧疚的自觉,反而在看到张远的脸之后先是一惊,接着便捂住了自己的嘴。 张远立马怒目而视,他很想问对方以为这副样子是拜谁所赐,不过斯至还在这里,他也就只能瞪一瞪黎冉了。 “好了,现在二位都在这里了。我给你们简单说一下今天谈判的事情,然后你们应该就知道我来找你们干什么了。” 谈判的事情,张远还正常的那只眼睛不自主地睁大了几分,谈判的话都是双方的高层参加的吧,和自己能有什么关系,斯至的话顿时激发了他的好奇心。 “今天,我们和钢贺人大概谈了一下索要赔款的事情,另外还有他们撤军回去的事宜。对面那个王子能做决定的事情大概都谈妥了,只有一点出了问题。我们提出要钢贺人交出在西军魔屠杀学生的凶手,在基彻进行审判,但是对方矢口否认了他们的行为。” 黎冉听到这话,神情瞬间变得愤怒起来,说道:“可是我们不是抓到了不少俘虏吗?让这些俘虏去作证啊,然后把那个混蛋凶手揪出来,让他付出代价!” “咳咳。”斯至咳嗽两声,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有些微妙,“那些俘虏,全部都死了。说起来这是我们这边的失职,没想到就算是在严加看守的情况下,也有人能够对那些钢贺士兵下毒。” 张远皱了皱眉头,可惜他肿着半边的眉头这么一皱,一点严肃的感觉都没有,反而看得斯至都要笑出来了。不过张远虽然样子滑稽,但却想的是正事,刚刚斯至一提中毒,他瞬间就想到了那个叫耶律阳肃的笑面虎。而张远在之前中招后,也去了解过耶律阳肃的事情,知道对方除了学院里的老师外,还有一个圣殿那边的老师,正好也是用毒高手。 斯至收起脸上一闪而逝的笑意,看到张远有几分明悟的样子,他缓缓开口道:“我们应该是想到一块去了吧,这件事的发生,也说明那边也在这件事情上掺了一脚。所以这件事情唯一的证人,就只有你们两个了,而且你们也见过对方的正脸,所以......” 黎冉猛地抬起了头,突然问道:“那个家伙当时不是也在场吗?混蛋的钢贺人也是被他打跑的,为什么他不能站出来作证,他为什么不站出来指出那个在学院里面滥杀无辜的屠夫?”黎冉问完以后,酥胸还微微起伏着,显然她对于这件事也是非常愤慨的。 “额,这个,你先听我说。黎将军有些事,不太方便站出来作证,所以我才来找二位。而且我们军部的人出来作证的话,难免对方会说闲话。”斯至愣了愣,又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抬起头对着黎冉解释道。 还真是糟糕的说辞啊,张远腹诽了一句,突然开口问道:“不方便,指的是和那边的关系吧?”张远此时也已经猜测到这其中的弯弯绕了,特别是昨天黎饰章讲述过圣殿和军部的恩怨以后,仿佛为他拨开了眼前的迷雾。 其实本来张远也知道这个话题挑明了不太好,但是因为乘歌的缘故,他和圣殿之间的嫌隙已经不小了,所以现在张远非常迫切地想要从斯至口中了解到圣殿的处境。 斯至又是一愣,黎冉也是眼前一亮,她将斯至的反应看在眼里,顿时也知道张远说中了,看来是圣殿在阻碍追凶的过程了。 这会儿斯至也有些纠结,他右手五指张开,伸到头发里揉了揉,接着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看着面前的二人说道:“算了,告诉你们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还要拜托二位。这件事情,的确是不能由我们军部站出来,现在我们和圣殿的关系比较微妙,谁也不知道我的父亲和西部的大主教达成了怎样的默契。 况且我估计这次钢贺入侵的事情,如果我父亲和圣殿都不想背锅的话,还是得和对方统一口径,所以我们也不能过多地刺激圣殿。所以军部选择保持承诺,只能由你们来指证了。” 张远没有受伤的那只眼睛这次也眯了起来,斯至这番话中他可以捕捉到不少漏洞。斯至的意思,不过是怕那个阴剑仁把圣殿引狼入室的事情全部抖出来,但是左右都是让钢贺人把人叫出来审判,最后不都会成一样的结局吗? 也就是说,斯至的话不全是真的。但是张远也有些头疼,他可没有立场去质疑斯至的这番话,而他也不想在关于圣殿的事情上表现得这么着急。 就在这时,黎冉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捏着一只拳头说道:“哼,我们一定会把他指认出来的!你说个时间吧,我们什么时候去揪出凶手?” 张远一拍脑袋,顿时有些无语,这姑奶奶是真傻还是假傻。其实本来张远都有些想回绝斯至了,万一这种事情又让他卷入什么奇怪的纷争当中就不好了。但是现在黎冉跳出来,害得张远又只有捏着鼻子认了。 算了,反正跟我一起的还有黎冉,她可是黎饰章的妹妹,估计斯至也不会真的坑我们吧。但是这其中的问题到底是什么呢,军部到底在顾忌什么呢? 钢贺王宫。 贺鲁夫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总感觉下面不少大臣都像打了激素一样,一个个都成了好斗的公鸡。而这些大臣的观点全部一致,那就是坚持继续和基彻的战争。 不过作为一国之主,贺鲁夫并不会把这些惊讶暴露在脸上,他看了看下面的人,突然说道:“我们现在的传送阵,可是掌握在基彻圣殿的手中。而再建一个,可是笔不小的数目。” “王上,臣前些日找到了可以搭建传送门的材料,愿意全部献给王上,用作与基彻的战事!” “王上,臣也有......” “王上,臣能够买到......” 这些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大公无私了,贺鲁夫眯起眼睛看着下面那些跪着请示自己的大臣,心里盘算了一下,说道:“有劳诸位了,不过我们现在很不方便把诸位的材料送过去啊。” “我会分散基彻人的注意力。”一个低沉的嗓音在大殿里想起,而整个宫殿中的大臣和侍从们听到这声音,只觉得又一座大山压在身上一般,大气都不敢喘。 过了一会儿,众人才觉得身上的压力消失,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而此时,一个人影在钢贺王都的城门前晃了一下,下一秒便出现在了千米之外。 土系魔术,缩地。 第八十四章 黄与紫 斯至一走出房门,房间里就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喂,明明是你干的好事你还笑得出来吗?”张远大声地抗议着,结果本来想做出瞪眼的表情反而一不小心又牵动了伤口,疼得他直咧嘴。 “好了,那我不笑了。你还真是不禁揍,我只是轻轻打了两拳而已,你就受不了了。”黎冉撇了撇嘴,她之前揍完张远就摔门而出了,结果现在才看到这副惨状。 你以为自己力气很小吗?张远另一只完好的眼睛幽怨地看向黎冉,可就在这时,黎冉背后那扇窗户外突然白光一闪,差点把张远亮瞎。 “那是闪电吗?好粗啊。”张远呆呆地看着刚刚划过闪电的窗户,耳边则传来了巨大的霹雳声,但不知为何,张远总觉得这雷声不像是在天边,而是就在耳边炸响一般。 错觉吧,应该是这雷声太大了。 张远收回目光,这才注意到黎冉也是一脸震惊的神情,他心头一动,问道:“怎么了?” 黎冉把脸凑到张远面前,小声地说道:“喂,你感受到刚刚那股元素波动了吗?” 啊这,还真是不好意思呢,我不会魔法呢。张远腹诽了一句,这才答道:“我可感受不到,不过倒是看到刚刚有道很粗的闪电划过去了。” “那可不是什么闪电,走,我带你去看点有趣的!”黎冉好像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道闪电上,连张远不会魔法都忘了。她说着说着,突然站起来,拉着张远就要往外面走。 “喂喂喂,去看什么啊?之前斯亥大叔不是叫我们不能乱跑的吗,这样不太好吧?”张远虽然好奇黎冉说的有趣的事情是什么,但是之前已经被警告过不能随意外出,让他又打起了退堂鼓。 “嘁,你这么听话干什么,现在外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才不会来注意我们呢。快走啦,这可是难能一见的,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黎冉头也不回,继续拉着张远往外走。 张远不得已之下,这才叹了口气,跟着黎冉走了出去。不过他对于黎冉说的“大事”还抱有一丝怀疑,也只能祈祷真的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和黎冉的离开了。 不过到底是什么事情让黎冉兴趣高涨,甚至要偷偷带着自己去看呢。一想到这里,张远不由得也感觉百爪挠心。要知道,这么大的雨,虽然黎冉也可以用元素形成屏障挡住雨水,但是这样的天气可是对火元素使用者很不友好的,况且用火元素的黎冉本来魔力总量就不多,还要带张远这个累赘一起。 就在两人跑出房间的时候,一道在大雨中闪烁的黑影也渐渐靠近了坐落于基彻西部边陲的汉塞城。这黑影在经过汉塞城下的时候,突然停住了,他似有所感地抬起头,看了看汉塞才刚刚修缮好的西城门。 如果有人能够站在他面前的话,会发现这是一个看上去大概十六七岁的黄衣少年,他此时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汉塞城头走来走去的几个小黑点。这少年在雨里驻足了一会儿,突然毫无征兆地身形一闪,下一刻便出现在了几千米之外,并且继续以极快的速度向槿关城移动。 随着那股无形的威压消失掉,站在城墙上的艾戎才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向了黑影消失的方向,依然心有余悸。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头顶的元素护罩就消失了,雨水毫无阻挡的滴落在他的身上,和额头沁出的汗水混杂在一起。 刚刚那个黑影的威压面前,这个先前还大杀四方汉塞的守将,竟然连直视对方的勇气都没有,只能闭上眼睛等着对方离开。 巡逻的士兵们也注意到了艾戎的异样,纷纷向这边看了过来。艾戎自然也感受到了这些目光,他默念了一句“无知者无畏”,接着便又运转魔力,挡住了头顶的雨滴。 黑影一路疾驰,很快就能够看清槿关城的轮廓了,而此时他的速度又更快了一分,加速向这座雄伟的城池冲去。 就在黑影离城墙还有百米的时候,他突然身形一顿,在城墙面前站住了,接着便机械般地抬起了头,看向了高高的城墙。 在城墙的顶端,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另一个少年。城墙上的少年身上一袭紫色,正盘腿坐在女墙的顶端,膝上横卧着一把长刀。紫衣少年看到城外出现的黑影,脸上便露出一副邪魅的笑容,居高临下地向来人看去。 “啊,真是稀客啊。你这臭石头,不在钢贺好好待着,怎么有闲心跑到我这里来了?”紫衣少年突然开口说道,言语之中却暗示着他和下面那个少年是熟人的信息。 “哼,劳资怎么就来不得了。倒是你,不在那边防着鸠占鹊巢了吗?”黄衣少年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开口反问道。 “哈哈,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反正我现在有的是时间在这里陪你耗着。所以,你这家伙啊,真是会给我这边的小辈子们添麻烦。所以,你没什么事情的话还是回去吧,我就不送了哦。”紫衣少年依然是一副笑容,但身上却逐渐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就像是在威胁对方一样。 “少废话,要打就打!”黄衣少年突然一声大吼,对着对方悍然出手。只见他双手一抬,他脚下的土地瞬间震颤起来,紧接着便有两根粗壮的岩柱拔地而起,就像是被他两只手托起一般,直向城墙顶上的紫衣少年冲去。 “臭石头你还是这臭脾气呢,才说两句就开打了。唉,明明那么久没和我说过话了,也不多聊两句。”只见天空中一道电光划过,两根岩柱居然齐腰断掉,而紫衣少年也不知何时已经落到了一根岩柱之上,笑眯眯地继续调侃着。 不过黄衣少年只是冷哼一声,看着对方将长刀慢慢插回腰间的刀鞘,就连两头砸下的岩柱他也全然不顾。他突然双手一拍地面,一股更强烈的震颤便出现在脚下,这次却有数十根同样粗细的岩柱从地上腾起,一股脑全部向紫衣少年的身影撞去。 “唉,还真是听不到我说话啊。”紫衣少年也动了,他周身突然涌现出翻腾的电流,伴随着一阵细细的噼里啪啦声。而就在紫衣少年身上出现异变的下一刻,他的身形就扭曲成一道白里透紫的电光,来回穿梭在这些岩柱之间。 下一秒,这些刚刚拔地而起的岩柱全部都从顶端爆裂开来,纷纷向下砸去,溅起一阵尘雾,不过因为还在下雨的关系,这尘雾被雨水控制在了很小的范围内,恰恰遮住了黄衣少年的身影。 “唉,你看看你,都说了别这么暴躁了,你这不是把自己砸到了吗?”话痨一般的紫衣少年继续吐槽着,就像是完全没把刚刚的攻击放在眼里一样。 突然,紫衣少年瞳孔一缩,他的眼前顿时出现了一种感觉,好像自己正坠向地面一般,眼前的那团烟雾,还有那些断了半截的岩柱竟然变得越来越大。 不对,不是幻觉,是地面正在抬高,紫衣少年再次催动体内的雷元素,快速向上拔高身形。而此时他也看清了脚下的景象,黄衣少年脚下方圆百米的地方正飞速上升着,向天上的紫衣少年冲去。 此时在紫衣少年眼里,黄衣少年就像是站在一块陨石之上,向自己冲来一样。 黄衣少年看紫衣少年身形急退,抬起脚在地上一跺,他所站的地面便如同向里陷去一般。但实际上,他站的地方并没有降低高度,下陷的原因也不过是这岩台的边缘正在以更快的速度上升,抢先一步向紫衣少年追去。 平整的岩台就像是变成了一张张开的血盆大口,向紫衣少年追去,眼看就要将对方吞入口中。可就在这时,紫衣少年“嘿嘿”一笑,身影突然从刚刚的位置消失了。 紧接着,黄衣少年的身边就传来雷电炸响的声音,而他的身周则是出现了一层厚实的土黄色元素屏障,屏障上此时正有紫色的电流流淌着,发出鞭炮般的炸裂声。 “哎呀,真是可惜,居然被你防住了。”紫衣少年见一击不中,瞬间就向远处遁去。但黄衣少年岂肯就这么看着对方逃走,他再次一跺地面,岩台大嘴便加速向中间合拢,眼看就要把那个紫色的电光关在里面。 紫衣少年本来就快得难以捕捉的身影此时却再次加速,直接消失在了空气里,顿时就让黄衣少年关了个空。而随着岩台的边缘在空中闭合,变得向一个包子一样,紫衣少年的身影才在不远处出现,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黄衣少年这个造物的形状,表情顿时变得有些精彩。 下面一根长长的岩柱,上面一坨......嗯,真是让人想入非非呢。 “喂,你看上去有些力不从心嘛。而且你这臭石头表面上这么粗野,其实里子里是个闷骚啊,居然连这种形状的东西都能弄得出来。”紫衣少年嘴上说这话,身形却没有停下,他一手按在刀柄上,拔刀的瞬间再次化作一道电光,飞快地绕着那个本来要关住他的大包子转了一圈。 “轰隆”一声巨响,紫衣少年满意地将长刀插回刀鞘,看着在自己这一斩下崩塌的大土包。可是随即他脸上的笑容就戛然而止,因为,岩石崩裂的一瞬间,他才注意到,本来应该站在里面的那个黄色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 “嘁,没意思,这就不打了吗?”紫衣少年若有所思地看向槿关城内那个传送阵的方向,点了点头,接着便又化作一道电光,向天边飞去。 第八十五章 又起 “哇塞,刚刚那两个人是谁啊,看上去简直太厉害了。不过我看他们怎么年龄都还没我大的样子?”槿关城外城墙的一座角楼内,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在小声交谈着,而随着城外一黄一紫两个身影消失,其中一个人影也探出头去,看向了窗外。 这两个人就是冒着大雨跑到这里来的张远和黎冉,两人一路上东躲西藏,好不容易才绕过了巡逻的士兵,混到了这个角楼里。 不过这也是托了这场旷世大战的福,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到城外去了,甚至很多该参加巡逻的士兵也随便找了个地方观战起来,这才把张远和黎冉放了过去。 黎冉左右看了看,见还没有士兵往这里来,便对着张远小声解释道:“刚刚那两位虽然看上去跟孩子一样,其实都是上百岁的老怪物了。他们外表年轻这一点,不过是受了战争之神的恩赐罢了。” “战神的恩赐?”张远小声重复了一遍,脑海中突然想起之前在汉塞封赏的时候他见过斯毕一面。那个时候虽然离得很远,但是他还是可以看出斯毕和斯微这对父子看上去年龄差异不大的样子,当时还以为只是单纯的早生,现在看来也许是这所谓的战争之神的手段了。 不过战争之神为什么会赐予信徒长寿,或者说让信徒返老还童呢?张远挠了挠头,这听上去似乎和这个名称代表的职能不符啊。不过疑惑归疑惑,张远倒是没有问出来,这种事情还是自己到时候去便宜导师的小图书馆里查阅吧。 张远兀自想着,就听见身边的黎冉又开口说道:“那个如闪电般疾驰的前辈,就是我们基彻的守护者。他有一个响亮的名号叫云顶雷音,这四个字就像他的魔术一样有着贯耳神威,而这位守护者前辈的本名叫擎师祁,身上流淌着的,正是基彻王室的血脉。” 可是刚刚那家伙身上一点王室或者前辈的气场都没有啊,完全就是个话痨吧。张远腹诽了一句,这才接着问道:“那那个和守护者前辈战斗的,应该就是钢贺的守护者了吧?” 黎冉点了点头,答道:“是这样没错,不过我也只是对他有所耳闻,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现在看来果然也当得起一国守护这样的称号。” 汉塞城外,龙陵矶。 贺白驼身着一袭黄衣,站在河边静静地看着眼前这条汹涌的大河,河的两岸此时只剩下无数滩边常见的石块,全然没有了战争的痕迹,看来汉塞的守军打扫战场还是有一手的。 不过三个月的时间足够抹去表象,却无法轻易抹去元素上的线索。贺白驼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身边汇聚而来的土元素,眼前仿佛出现了当初钢贺先登精锐渡河时,和汉塞士兵发生激战的场景。 就在此时,一个紫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的旁边,贺白驼似有所感地张开双眼,却并没有刻意转过头去看身边的来人。 擎师祁笑着看了贺白驼一眼,揶揄道:“不就是几个小辈在打打闹闹,死了点人罢了,你一脸感伤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贺白驼扭过头瞪了对方一眼,说道:“可是死的人里面,有一个算是我半个徒弟,最重要的是,当时王上派他们出征的时候,可是捎带上了我的两个收藏品。” “原来是这种小事啊,不过我记得你造的那些什么玩具,不都是一些泥巴人吗?这种低级的造物,就算丢了也不应该心疼吧。”擎师祁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语气,不断地调侃着。 贺白驼耸耸肩:“倒也不是心疼,毕竟那两具傀儡只能算比较低级的罢了,在我的收藏品里面也只能算是末流。只不过,有几只该死的老鼠,偷走了我的收藏品,而他们的那种占有,让我的收藏品连战利品都不算。” “哦,是我们这边的吗?如果你那玩意儿真的不算太重要的话,不如就当送我一个礼物了。要不然你这样一直生着气可是会把自己气坏的,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贺白驼闻言突然阴恻恻地笑了两声:“不用了,我已经知道是哪几只老鼠了,不是你们基彻的。只不过,这几只老鼠可能真的会送一份礼物给你的那几个小辈。” “唉呀,那还真是大胆啊。不过这种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现在只在意圣殿那个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东西,要是他安分一点,我就谢天谢地了。”擎师祁还是一副笑眯眯的神情,只是言语中却尽是透骨的杀意。 贺白驼这时倒是难得露出好奇的神情,问道:“不过,你是怎么想的,居然敢就这么跑到西部来,就不怕圣殿趁你不在的时候搞什么幺蛾子吗?况且你也应该知道我不会真的搞什么破坏,顶多分散一下注意力罢了。” “是啊,要是圣殿的人趁我不在偷偷用魔术给大家灌输一些不该有的思想就糟糕了啊。但是,我怎么会没考虑到这种事呢,虽然过去只有我一个人能镇住圣殿的老东西,但现在我可是多了一个帮手,总算是可以自由活动了。” “帮手吗?”贺白驼喃喃道,“这么一说,我之前也注意到,最近有很多外来户从大平原那边逃过来,是大平原那边有什么变动了吗?虽然我不关心外面的情况,但要是有一些像我们这种程度的家伙出现的话,毫无疑问会威胁到我们吧。” 擎师祁倒完全没有一点担忧,若无其事地答道:“这点你大可放心,好像只是冰龙王朝和星海王朝打起来了,然后又有几个在海边的倒霉蛋最近被大泽人抢了。所以呢,有不少人就越过大山来这边找活路了。况且,你那边尽是山,有什么好的,恐怕也不会有谁会觊觎钢贺吧。我这边倒是来了一些贵族寻求庇护,好像里面有一些穿过火银帝国的家伙,带来了很有意思的情报啊。” “嘁,说得好像你基彻就有什么好的了。至于你说的有意思的东西,指的是我们钢贺的一个继承人吧,我也听说了。不过这件事目前好像只有几个边境贵族知道,还是一些佣兵带来的消息,只是本来应该上报的消息却被那些蠹虫封锁了,王上到现在还不知道。” “看来你们那位‘生死未卜’的王子被当做是一张底牌了啊,不过你居然也没有把消息说出来,还真是不够意思。” 贺白驼翻了个白眼道:“关我屁事,他们爱争争,我效忠的是伟大的神主,又不是那些家族后生,我能过来走一趟,他们就该感到庆幸了。” “哈哈,你脾气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臭啊!” 槿关城。 斯毕听完属下的报告,面色如水地在下面的将军脸上扫视了一圈。无巧不成书,贺白驼来袭击槿关城的时候,谈判刚好告一段落,而当时居然没有一个人想到把贺予王拦下来,就直接看着对方离开了这里。 而随后斯毕就接到报告,那位钢贺人的王子,同时也是这次战事的指挥者的贺予王,居然趁所有人都在关注那场旷世大战的时候,从军营里溜走了。 不用多说,谈判什么的现在肯定是化为一团泡影了。在贺白驼和擎师祁交手的一瞬间,斯毕其实就猜想到了一些事情,很自然地就有了钢贺人不想停战,所以出动了一国守护的判断。可惜的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斯毕这样敏锐的感觉,也就因此纵容了贺予王的出逃。 斯毕深吸一口气,慢慢闭上了眼睛,满脸的阴霾就如同被吸入了他那深邃的瞳孔一般,在眼睛合上的那一刻一扫而空。待他再次张开眼睛时,这个统御基彻西部多年的老将神色平静地下令道: “通知所有人,进入待命状态。” 张远一边走着一边问道:“既然钢贺人都把那种家伙派过来了,岂不是意味着我们还得继续打下去了?唉,我还以为马上就可以结束了,我就可以见到乘歌了。” 黎冉戏谑地笑了笑,不过她针对的可不是张远,而是不在她眼前的钢贺人:“还要打吗?哼,我倒是希望继续打下去,你忘了那个在我们学院里滥杀无辜的混账了吗?既然他不愿意在审判中死掉,那就只好让他在战争之去死了!” “原来你还在记恨着啊,看来这方面你倒是出奇的执著。”张远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我们也不是主战岗位吧,你可是没机会亲眼看到那个阴剑仁被击杀了。” “原来他叫阴剑仁吗?我真希望亲手杀了他,为那些死去的灵魂复仇。”黎冉狠狠地说道,不过下一秒她的神情突然变得微妙了起来,“糟了,总长大人肯定要下令全军戒备,我们得赶紧赶回去,要不然被发现擅自离开就不好了!” “所以说这是谁的错啊?”张远生气地大喊道,但被他埋怨的对象可没有听到,只见黎冉身上突然腾起红色的光影,整个人的速度也即刻上升,在雨中飞驰而去。 “喂,你这样消耗很大的吧!还有,你把我给忘了啊,混蛋,我在淋雨啊喂,好歹带上我啊!” 片刻之后,斯至推开张远的房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整个人又一次呆住了。 “你咋成这个样子了?” 第八十六章 老狐狸斯毕 战争,正如所有人所预料的那样,再一次在槿关城打响了。最先发难的是钢贺军,那些穿着红色破烂甲具的士兵再次出现在了基彻士兵的防线前,再一次近乎疯狂地冲击着基彻人的防线。 “喂,这些家伙跟不要命了一样啊,不是说已经准备投降了吗,都开始和谈了吗?”一名基彻士兵躲在一段残缺不全的墙垣后面,有些慌张地回头看了看对面的情况,后怕地说道。 “就是,早知道这次要趟这浑水,当初安排我们来这里训练的时候,我就不那么兴奋了,还不如呆在汉塞,至少汉塞那边没打仗。”另一名士兵也是一副苦瓜脸,靠在掩体后埋怨道。 开始说话的那名士兵正准备接话,突然瞥见正在走过来的军士长,立马就闭上了嘴。不过这军士长显然是听到了两人的牢骚话,径直地走了过来。 “我说你们两个,别在这里说废话了,赶快拿起家伙,给我把对面的钢贺蛮子盯紧了,可别捅了娄子。还有,刚刚的话,你们还是咽到肚子里去,要是被别的什么人听到,可就不会和我一样轻言细语了。” 这军士长嘴上责备这两名士兵,但心里也是对起起伏伏的战事颇为不爽。明明在这里毫无危险地集训一段时间以后,这些士兵们就可以返回汉塞,从此高人一等。因此,多余的战争自然是大大影响了这些汉塞士兵的心情。 同样心情不好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正站在瞭望塔上面往下看的张远。 “好无聊啊,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乘歌啊。我现在觉得,被安排到这里,一点都不好,什么事情都干不了。”张远一只手撑在墙垛上,有些慵懒地说道。 说着话的功夫,张远又将目光投向远处钢贺人的营地,那个地方此时又支起了一顶巨大的帐篷,据说里面装的是钢贺人全新的传送阵法。 “就是,我现在也好后悔跟着你跑到这来了。之前好歹还能看到地上跑来跑去的钢贺人,现在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了。”黎冉也是双手环胸,倚靠在墙边,看着下面说道。 双方一开打,钢贺人就选择了很狡猾的进军路线,基本上保证了进攻路线中,不会出现大量士兵暴露在瞭望塔视野中的情况。为了达到隐蔽的目的,在钢贺士兵的阵地上,甚至出现了很多临时用建筑废料搭起来的顶棚。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还有很多士兵挤在瞭望塔边缘对着下面乱射一通,结果飞了几百米的魔术攻击打在结实的掩体上,根本就起不到一点作用。斯亥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很快就下令让士兵们放弃攻击,休养生息等待进攻的时机。 要不是这个原因,张远和黎冉两人才没有机会站到瞭望塔边缘“观赏”下面的战况。 很快,张远就看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就在双方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从远处的槿关城里突然开来了两支部队。从上方俯瞰,这两支队伍就像是两条白色的洪流一样,滚滚地流向了战场。 “那是,圣殿的部队吧?”张远一看到下面不明部队的颜色就立刻猜到了对方的来历,看来果然就像之前黎饰章说的那样,被揭了老底的圣殿总算是愿意旗帜鲜明地加入对抗钢贺侵略者的战线中。 而此时被软禁在自己驻地的萧萃,也迎来了几辆满载的风帆大车和一名斯毕派来的将军。 “好了,这些就是我们替贵军保管的所有装备了,现在全部归还给贵军。还希望贵军能尽快整理完备,和我等并肩作战。” 萧萃点了点头,抱拳施礼道:“萧某本就是来为总长大人效犬马之力的,还请诸位放心,我的骑士们很快就会在战场上完成集结。” 槿关城,西部军部临时驻地。 “哟,大主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到我这来了?”斯毕放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头看着掀开帘子走进来的将仁,脸上却对这个不速之客没有一点惊讶之色。“不过还真是不巧啊,我今天没准备椅子,毕竟我手下那些粗人都坐惯了地板,看来只能委屈您先站着了。” 将仁倒是毫不在意,提了提自己的白色长衫,盘腿坐到了地上,道:“那就不劳烦总长大人了,我就这样坐着吧。说来总长大人您可真是好雅致啊,您的手下在外面和钢贺人打得这么激烈,您居然有心在这里练习书法。这等魄力,我实在是佩服万分啊!” “哈哈哈,大主教谬赞了,我哪里是什么有魄力之人啊。只不过是因为这场战斗早就注定了结局,这钢贺人,扑腾不了几天了,可怜那钢贺的小王子,就算是能溜回去也是颜面尽失了。” 这老头哪里是在称赞啊,你们两位大佬说话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自带这么强大的气场啊喂!带着将仁走进来的那名亲卫此时正一脸汗颜地站在将仁身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先退下,直到斯毕打了个手势,他才如释重负地飞速退出了帐篷。 将仁轻轻一笑,看着斯毕的脸说道:“这次倒不是那钢贺王子出尔反尔,我听说,在钢贺那边,似乎有不少大臣都希望继续打下去。可惜啊可惜,一些愚蠢的家伙,就凭钢贺那些山蛮子的实力,也敢来犯我基彻。” 将仁说着说着,停下来看了看斯毕的脸色,发现后者脸上依旧是古井无波后,这才接着说道:“我看总长大人这等手段,恐怕仅凭总长大人的西部一城之力,就能令钢贺人折戟于此吧。” “哼。”斯毕用鼻腔放出一声得意的轻哼,接着有些不屑地说道,“这种愚蠢的战术,不过是让钢贺人一个接一个来送死罢了。如果真的列阵而战,恐怕我西部所有战力加起来都不是钢贺的对手。 不过,要是钢贺人一点一点地把士兵丢过来送死,而且还是用这种方式攻城的话,那就是不自量力了。但话是这么说,要是我们槿关城有人通敌,那恐怕就不好办了啊。” 将仁闻言,便皮笑肉不笑地反问道:“那依总长大人之见,这通敌之人,会是谁呢?恕我直言,这个时候和钢贺人同流合污,恐怕打的是养寇自重的目的啊。总长大人还得明察此事,我西部绝对不能容忍这种祸害存在。” “此事,我已经掌握了七八分了。”斯毕上身向后仰去,靠在椅背上,看着矮自己一头的将仁,突然笑着说道,“根据我的调查,钢贺人的阵法绝对与贵教无关,而资敌之人,正是流亡至我槿关的一些祈厄会余孽。” “那,不知总长大人有何打算,既然已经知道了此獠的真面目,若不明正典刑,恐怕难以服众啊。祈厄会引狼入室,使我西部军民受无妄之灾,这真真是罪大恶极啊!” 斯毕冷笑着看了看眼前演戏的将仁,随即又收起这幅表情,换上一脸无奈之色开口答道:“我也正有此意,但是祈厄会的一些人与我有旧,我实在是不愿就此痛下杀手。我想,即便是祈厄会有这些罪行,恐怕也有不少无辜之辈。所以,我打算只诛首恶,不知道大主教怎么看呢?” 将仁眯起眼睛思考了片刻,很快他又看向斯毕,问道:“那不知道,总长大人在诛杀了此獠之后,打算如何安排祈厄会的余孽呢?” “嗯,我看祈厄会恐怕不宜再留在我槿关城了,我打算将他们全部流放到汉塞城去。就是不知道贵教愿不愿意忍痛割爱,将此城让给祈厄会?” 将仁哈哈一笑,这斯毕果真是老狐狸,偏偏就挑了汉塞城,要知道自从上次汉塞出了事,圣殿对这座城池的掌控力就几近于零了。所以这座城的宗教控制权,圣殿是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倒不如坦然一点,卖个人情出去。 “自然是当得,这汉塞城,便让与祈厄会了。我一直都相信,虽然祈厄会蛊惑芸芸众生,但信徒终归是无罪的,不应受教争的苦难。因此,我也很高兴总长大人愿意网开一面,放过那些无辜的信徒,毕竟他们也是我基彻百姓。” 就这样,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这么完成了他们之间的交易。大概在这场交易之后,西部的军部和圣殿依然是关系融洽,而祈厄会却会被当做替罪羊为万人唾弃。 但祈厄会也不过是拿自己身上的一块肉换了安生,他们本来就是丧家之犬,流落到了西部。如今斯毕和将仁已经完成了交易,虽然祈厄会在其中不能自主,但说是只诛首恶,首恶是谁还不是祈厄会自己随便指认罢了。 只要圣殿能够接受这个结果就行了。 将仁缓缓起身,眼睛又不由自主地飘到了斯毕身上,心中再次暗骂了一声老狐狸。 这次圣殿虽然看似没怎么出血,但是一想到自己再也不可能在汉塞宣扬教义,而且手下的骑士团还会在战争中大受损失,将仁就是一阵肉疼。本来之前只需要派一支圣光骑士团出战,带队的还是萧萃这个边缘人物,现在圣殿却不得不派出两支主要战力,圣枪骑士团和圣剑骑士团,前去助战。 而斯毕,却赚得盆满钵满,不仅可以在将来分配战利品时占尽先机,还顺便从他将仁身上刮了一块肉,甚至连刮这块肉都只是牺牲了别人的利益换的。 果真是老狐狸! 第八十七章 雷击高塔(上) “前几天不是还说通敌的是圣殿的人吗,怎么一下子改口说是祈厄会和钢贺里应外合了啊?”张远听到斯亥带来的通告,一时间脑子转不过弯,小声和旁边的黎冉交头接耳道。 后者则是翻了个白眼,小声骂咧道:“我怎么知道,我觉得明明就是圣殿干的啊。祈厄会这种丧家之犬,怎么可能一下子掏出这么多材料来,反正现在这种情况多半都是我们的军部和圣殿达成了什么交易呗。” 张远一拍脑袋,这才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节所在。既然黎冉嘴下的祈厄会都是丧家之犬,那么这个祈厄会在这件事里面被当做牺牲品的可能性就很大了。不管事情是谁做的,只要最终军部和圣殿都能得到好处,元凶是谁也就无所谓了。 而圣殿在这件事里面得到的好处就是罪行被掩盖了,他们依旧能够统治西部的宗教界。 张远想着想着突然露出一脸苦笑,暗道自己什么时候还学会从这种角度去思考圣殿的龌龊了,难道真的以为自己能扳倒这个大块头了吗? 但就算不去关心圣殿的事情,这件事里面的来龙去脉也能够作为一块拼图,来让张远对自己现在所处的这个国家的看法更加完整。首先就是军部和圣殿这两个不能得罪的大家伙,说实话,虽然现在张远对圣殿的人还是饱含敌意,但他也并没有作出主动挑事的事情来。 乘歌的事情最好还是和平解决,趁着自己和圣殿还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仇恨。 但除了军部和圣殿相关的事情,张远最摸不清头脑的就是基彻和钢贺两个国家的关系。在之前张远也查阅过地理上的情况,在人类已经探索过的版图上,基彻算是靠边站的国家了。 人类在这个世界真正的舞台应该是玉坂大平原,那里有威名赫赫的四大王朝,从四大王朝往下,就进入了通过联合而拥有抗衡四大王朝实力的南方国家群。而国家群的继续往南,则是尚火尚武的大国,火银帝国。 值得一提的是,火银帝国虽然面积只有冰龙王朝这种超级大国的五六分之一大,但是它却拥有着人类已知文明中最强的军队,其军事力量的强悍就连张远这种穿越者都有所耳闻。这个听闻让他不禁腹诽,猜测几大王朝不敢往那边打是不是因为不敢面对火银帝国。 而根据地图上的基彻,就在火银帝国的更南方,和钢贺一起躲在雷凝山脉之后。与其说两国平分了和火银接壤的国境线,还不如说两个弱者平均承担了挨打的机会。 但具体地说到基彻和钢贺两国的地形,两者又有所不同,基彻占据了雷凝山脉以南的一块宝地,整个国家有百分之七十的地方都是平坦的原野,只有边境才是高大绵延的山脉。 而可怜的钢贺就没有这么好运了,雷凝山脉在火银帝国的西南角突然向南一拐,在地图上画出了一大片山地,山地中夹杂着几条大河,正好造就了钢贺文明的摇篮。但是钢贺帝国真正适合居住的地方也就只有与大河相伴的河滩地带,这样的差距天然决定了钢贺的资源远逊于基彻帝国。就是因为这样,斯毕才能坐视着钢贺的侵略者在自己的城池中撒野吧。但是张远依然很敏锐地观察到了一些异样,比如说从瞭望塔往下看,就可以注意到下面安置士兵的营房变多了。 之前张远也猜测会不会是斯毕手下的工兵什么的一直在建造这样的临时营房,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远处的槿关城原兵营此时还有大量兵马在活动,如果是所有槿关城驻军都往这边赶了的话,应该不会出现这种两边人都很多的情况。 那么槿关城的军营里多出来的兵可能是哪里来的呢?张远顿时就想到斯毕的身份是西部防务总长,那么斯毕没理由不从其他城池里调兵来防守槿关城,只是这件事情做的太隐蔽了,再加上槿关城那么大,张远连另外三个门都望不到,注意不到也是正常的。 看来军部还真是胜券在握,怪不得斯毕如此游刃有余,还有闲工夫和圣殿做一些肮脏的交易。不过张远此时还是有些疑惑,钢贺好歹也是一个国家,总不至于以一国之力还干不过基彻一个西部吧? 钢贺和基彻的军力对比到底是什么样的? 而此时被张远好奇的钢贺军营中,贺予王正脸色阴暗地看着面前一名穿着紫色铠甲的将军,而这名王子的身后,则站着两个一看就是听命于面前将军的士兵。 贺予王冷哼一声,说道:“洛将军真是好手段啊,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你的这些动作,我父王知道吗?” 被称作洛将军的紫甲将领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而甲胄上游走着的细丝状电光也伴着笑声震颤了起来,一时间竟有雷光如蛇,整个大帐中的人都感觉头发要倒竖起来。 “王子殿下何必提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呢?况且论用兵,本将可比殿下熟稔多了,过去的几天,这里发生了什么和我都无关。但是现在,槿关城里和基彻人作战的,都是我洛安裴的士兵了,我可不能再容忍殿下指挥我的士兵做一些无谓的牺牲了。在本将看来,要是这些可怜的年轻人们不明不白地死了,殿下也会伤心吧,你说对吗?我的殿下。” 贺予王嗔目怒视着洛安裴,对方本来是钢贺第二军的主将,也是这次带兵来援助自己的将领。本来应该是他贺予王为主,洛安裴为辅,不过现实可不是贺予王想象的那样。 先前贺予王带来进攻的军队构成可谓是一个大杂烩,包含了钢贺第三军的残部和其他军队中挑选的一些部队,还掺杂着钢贺王城禁军的部队。而此时来援助的洛安裴,带的兵马就全部都是自己的第二军。 这样一来,整个钢贺进攻部队的兵力配比一下就失衡了,整个部队的话语权一下就落到了洛安裴这里。而且也不知道洛安裴使了些什么手段,竟然让阴剑仁这个无根之萍也率部“倒戈”一下子就架空了贺予王。 洛安裴到不在意贺予王的怒视,狂笑两声后接着说道:“好了,既然本将在这里,就不劳烦王子殿下为战争的事情操心了,您还是先歇息着吧。” 贺予王倒也不反抗,再次冷哼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帐篷,身后的两名士兵则如影随形地跟在他的身后,就像是看押犯人一般跟着贺予王往自己的帐篷走去。 大帐的布被一把掀开,从动作上可以看出来人的情绪非常糟糕。而已经有半个身子探入帐篷的贺予王确实正在气头上,他回头瞪了跟着自己的两名士兵一眼,对方也很识趣地没有跟进来,只是在外面站住了脚。 贺予王气呼呼地走进自己的大帐,却一眼就看见了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帐篷里的钢贺国师戴学家。 “看起来,王子殿下还没有想通嘛,可否需要在下为殿下陈上一些愚见,或许可以解开殿下的心结。”戴学家笑眯眯地坐在地上,抬头对着走进来的贺予王说道。 贺予王先是一愣,又回头向帐篷外看了一眼,接着才走到戴学家的面前,盘腿坐下道:“是洛将军让国师来的吧,哼,就是不知道国师有什么话要说。” 戴学家摇摇头,又笑了一声,道:“在下可不会为了洛将军来当说客,只不过是说出一些事实罢了。比如洛将军意欲何为,殿下应该还不明白吧?” “那你倒是说说,他洛安裴到底要干什么?简直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一定要在父王面前参他一状!”贺予王骂骂咧咧地答道。 “那我要是说,洛将军是为了殿下您,才做了这些事情。殿下,不知您是否还会继续记恨洛将军呢?”戴学家先是低下头,好似在笑话贺予王的幼稚,接着又微微抬起一边眉头,用一只眼睛盯着贺予王问道。 “为了我?” 而此时的洛安裴已经走到了阴剑仁的面前,他看着这个曾经第三军的小将,现在第三军残部的最高将领,说道:“阴将军,应该很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吧?” 阴剑仁点点头道:“属下明白。”他心里其实已经知道自己是不可能逃出这个战场的,他作为第三军敢死队的将领,在没有达成战果的前提下,本来就再无可能返回钢贺。 而同时,阴剑仁又和圣殿媾和,最终在基彻的西军魔犯下了滔天大罪,若是之前或许他还有面临审判一途,但就在之前国师戴学家已经告诉了他一个重要消息。 这个消息就是基彻的斯毕和将仁已经达成了一些协定,不管这些协定是什么,既然两个敌人决定联手,那么阴剑仁作为知道圣殿污点的一个异数,就必须被铲除掉。 也就是说,阴剑仁现在横竖都是个死人了,他现在只求死的有价值。 听到阴剑仁的回答,洛安裴再次狂笑起来,他在大笑中突然拔出一把造型奇特的匕首。这把匕首的剑身打造得如同闪电一般,正好和他的魔法属性相合。 洛安裴高举起匕首,凝实了两秒后,突然在阴剑仁惊讶的目光中奋力一挥臂。 “洛将军,你......” 此时站在瞭望塔上的张远,没来由的觉得心头有一丝悸动,他下意识地向天上看去,瞬间惊得瞠目结舌。 在那里,一团巨大的萦绕着雷电的云团正在凝结。 第八十八章 雷击高塔(中) “洛将军,你这是......”阴剑仁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凶名在外的钢贺第二军主帅。只见洛安裴的心口已经没有了铠甲庇护,此时正有一把匕首深深地插在那里,只留下短短的把手在外面,鲜血顺着刀刃和衣物的接缝处一点点渗了出来。 洛安裴的脸上却全然没有胸口插了一把刀后应该露出的表情,哪怕是一点疼痛的神情都没有,他只是状若癫狂地大笑道:“哈哈哈,我现在能感觉到战争之神的力量正在注满我的躯体,而我的全部力量将会构筑起一个强大的魔术,这是多么美妙的一种体验啊!来吧,来吧,就让基彻人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力量吧!” 洛安裴虽然神情疯狂,但是大量的出血却也让他的身体陷入了虚弱,阴剑仁见对方身形已经有些不稳,连忙上去扶住洛安裴的身体:“洛将军,洛将军!你这又是何苦呢,以你的身份,就算是战争失败了,王上也会把你赎回去的啊!” “哈哈哈,咳咳。”洛安裴笑着看向面前的阴剑仁,脸上疯狂的表情还未退去,但眼神中总算有了些许理智的光芒,“你现在,应该去做你该做的事情了,快去吧,这是命令。还有,帮我把帐篷掀开,我想亲眼看着我的魔术降临在基彻人的头顶,将他们轰成齑粉。” 阴剑仁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点了点头,恭敬地说道:“属下知道了,洛将军,保重!” 眼看着这个第三军的后辈走向帐篷外,洛安裴微微一笑,用对方听不见的声音说道:“王子殿下,本将,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此时,整个槿关城的人都被天空中巨大的雷电云团吓住了,而站在四座瞭望塔上的将士们更是亡魂直冒。大部分士兵都没有见过这种规模的魔术攻击,结果这下因为瞭望塔高耸入云的关系,直接就站在了这个云团的面前。 张远虽然不清楚这个魔术的破坏力具体有多强,但是也能够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强大威压,甚至在云团上的雷电还在凝聚之时,就有一种电流在皮肤表面游动的感觉,让他浑身一颤。 他转而一想,自己现在站的这个瞭望塔,不就是一个超大号的避雷针吗,这个想法顿时就惊得张远自己一身冷汗。这还得了,恐怕钢贺人的这个鬼魔术就是冲着瞭望塔来的,那张远这个连防护罩都放不出来的家伙,岂不是直接就要化成飞灰了。 而此刻同样站在瞭望塔上的斯亥也是虎目圆瞪,眼前这个魔术的阵势倒不是真正让他惊讶的原因,要说这种级别的魔术,基彻的那位守护轻轻松松就可以放出来。但是他着实没能想到,在钢贺军中,居然也能有人放出这种毁天灭地的魔术。 恐怕连西部总长斯毕都想不到。 这一击好歹也是钢贺第二军的主将用生命换来的,所以威力自然是不容小觑,尽管天空中的云团还没有释放出雷霆,但是上面持续积蓄着的电流,却让西部军部的所有将士脸色越发阴沉。 对于斯亥来说,最倒霉的一件事情,是瞭望塔的传送阵失效了。先前就没有设想过会有这种魔术的存在,所以传送阵设计地比较简陋,对元素干涉的防护措施也没有做。结果现在,瞭望塔所在的高度正充斥着狂暴的雷元素,在强大的元素干涉作用下,传送阵已经失效了。 传送阵失效,意味着正站在瞭望塔上的所有士兵全部都要正面承受即将到来的攻击。这种威力极大的魔术本来作用应该很差的,但是偏偏目标是四座体型庞大又不能移动的瞭望塔,直接就是将基彻人吃得死死的。 张远呆呆地看着天上的恐怖云团,这会儿他的大脑已经被吓得当机了,意识里只剩下一片空白。突然,张远感觉后脑勺上吃了一记,立马回过神来,看了看身旁的黎冉。 “喂,我说,我们不会就这么交代在这里了吧。”张远咽了口口水,脸色苍白,接着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就要死了这个事实,吓得赶紧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哭喊起来。“可是我还不想死啊,我从小到大,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啊!” 让张远最惊慌的,是他身上的外挂之灵,在这最危急的时刻,他居然无法用意识沟通到外挂之灵了。如果外挂之灵能给他开个什么锁血挂什么的,他现在当然不会这么慌,可是外挂之灵连声都没了,这下子可以说是让张远心如死灰。 没想到黎冉这时却是一脸无所畏惧的神情,就好像天上的威胁全然不存在一样,她双手抱胸,看着张远厉声说道:“不准在这里哭哭啼啼的,亏你还是个男人,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斯亥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他知道不能通过传送阵撤离以后,直接转身看向一片混乱的人群,大声吼道:“都给劳资安静!好了,把防护罩都收起来吧,一个人的力量是防不住这样的攻击的。现在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想活命就听我命令,射击部队的先到我这里来!” 张远也被斯亥的吼叫声吸引了注意力,抬头看了过去,而黎冉则是直接向着斯亥的方向走了过去。虽然她不是魔术射击部队的人,但此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斯亥想要把魔力强大的人先集中起来,大概是要一起释放出保护罩,抵御不知何时就会降下的雷霆。 张远又看了看天上的雷云,他心里对于斯亥的方法还是充满了怀疑,大家一起释放出的防护罩真的能挡住这样的雷击吗? 自己现在可是站在一个大号避雷针上啊,等一下,避雷针......张远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情,从地上站了起来,开始快速地在原地来回踱步。 避雷针,避雷针啊,怎么早些时候没有想到?说起避雷针,张远顿时想到了自己以前也见过很多次雷雨天气,但是却从来没有在建筑里被雷劈过,现在想来这些都是避雷针的功劳。虽然过去张远没有特意留意过避雷针,但是他觉得自己还是能够临时造出一根简易避雷针的。 瞭望塔怎么说也是一栋建筑,只要能够做一根简易的避雷针,说不定就可以把雷击引到地面上去。一想到这里,张远反手把腰间的佩剑拔了出来,看来这件武器不用插在剑鞘里当装饰品了,这根金属制成的佩剑正好就是避雷针所需要的材料。 “同一个系的人站在一起施法负责一个方向的防御,然后我会安排普通士兵站在外面保护我们,这样就可以最大程度地防御住雷电的攻击......”斯亥正在给围着自己的士兵们讲述自己的方法,这个方法是他以前在西军魔学习过的联合抵御强大魔术的方法。 就在这时,张远推开人群,高举着手中的佩剑,激动地冲向了斯亥。一旁眼尖的士兵见状,顿时都是一惊,还以为张远要对斯亥不利。于是就在张远刚叫了一声“斯大哥”之后,突然就被人扑倒在地,紧接着张远就感觉有人压在了自己的背上,让他一时间动弹不得。 “干嘛啊?快放开我,快放开我,我有方法挡住天上的雷电。”张远一下子也意识到自己冒失了,赶紧哇哇大叫起来,不然待会儿自己连解释都没解释就被咔嚓了那才惨呢,相比之下他还宁愿死在雷劈之下呢。 “等一下,把他放开吧。”斯亥自然是对张远有印象的,而且张远是黎饰章的熟人,想来也不会有伤人之心,一念至此,斯亥便命令士兵们放开了张远。“那你好好说说,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对抗这样厉害的魔术呢?” 张远从地上爬了起来,顺手又将自己的佩剑举到面前,不过这次他为了避免误会,换了个双手托起佩剑的姿势:“准确的来说,我的方法不是直接对抗雷电,而是用一些手段将雷电引导到其他地方,这样就可以让我们躲避攻击了。” 斯亥见张远这个举动,便伸出一只手指着张远手中的佩剑,神色严肃地问道:“你是想说,你用这一把佩剑,就可以将天上的雷电元素引走?张远同学,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你这方法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讲,不然你这可是谎报军情的重罪。” 张远又咽了口唾沫,他此时心里也有几分打鼓,刚刚实在是被灵感涌现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没有考虑到自己身处异世界的事实。鬼知道原来世界的物理原理能不能在这个世界应验,不过现在话都已经说出来了,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张远也知道这件事犹豫不得,为了自己能活命,就算这个方法真的成功了以后,自己要被盘问他也认了:“我的这个方法,不只是用到我一个人的武器,我需要大家所有人都把铁制的和铜制的武器提供给我,然后还需要各位会火系魔法的前辈帮忙。” 斯亥听张远说了半天,自己一个字都没听懂,根本就不知道张远要干什么,不过这会儿他也心里没底,只能挥挥手道:“这样吧,大家把武器都交给张远同学吧。但是张远同学,我这里的人也吃紧,黎冉同学不是使用火系魔法的吗?你就去帮助张远同学吧。” 说完,斯亥转过头看了看另外三座瞭望塔的方向,目力所及之处已经出现了三个巨大的混色圆罩。看来大家用的方法都是一样的,可是,这样真的就能够挡住头顶的恐怖魔术吗? 第八十九章 雷击高塔(下) “喂,你确定这样有用吗?我怎么感觉我在干一些很低贱的活,要是没用的话绝对会揍你一顿哦,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我看我还是先做好被雷劈死的心理准备吧,而且要是我还有机会被你揍的话,我真是求之不得呢。” 黎冉跪在地上,脚下放满了长剑和长枪,而她此时正用一只手压着两把剑,其中一把剑的剑尖正抵在另一把剑的剑刃末端。紧接着黎冉的另一只手就靠了上去,只不过这只手的一根指尖正闪耀着火光,只见黎冉用手指在两把剑相接的地方划了一圈,瞬间就把它们固定在了一起。 这就是天生的焊武帝吗?张远抱着一把剑,蹲在旁边看着黎冉的动作,此时见到黎冉又连了一把剑上去,连忙把手中的剑递了上去。 是因为剑是合金做的吗,还是说黎冉真的拥有了熔化金属的控火能力呢?张远一开始还以为黎冉没法把他的想法实现出来,没想到她还真的可以帮上忙。 而且黎冉只有一开始尝试张远所说的焊接时动作有些生涩,很快她就掌握到了技巧,动作飞快地一把接一把地把武器的金属部分连在了一起。 张远和黎冉忙活着,斯亥和士兵们也没闲着,普通士兵已经在斯亥的指挥下围成了一个圆圈,将斯亥和众多魔术射击士兵保护在里面。而斯亥和魔法实力比较强大的魔术射击士兵们,正在齐心协力地构筑一个巨大的球形元素护罩。 这个护罩并不是一种元素构成的,它的外表显示出泾渭分明的四种颜色,其中土黄色的部分占了很大一块,火红色和暗紫色的部分几乎相同,只有剩下很小一块护罩是由代表雷电元素的蓝紫色构成的。 这个结果可不能怪修习雷电元素的士兵不努力,出现这个现象主要还是因为周围的雷电元素不够丰沛。土元素就不用提了,这里最多的就是土元素,再加上斯亥本人就是用土系魔法,自然是使得防护罩上的土元素占比很大,火元素和黑暗元素稍微在这片空间的含量要少了许多,所以在防护罩里占得比重就不如土元素了。 至于雷电元素,这个时候都被天上的雷云吸走了,这里直接就变成了雷电元素的真空,这就导致了士兵们使了吃奶的力气也没法灌注更多的雷电元素到防护罩中。 黎冉客串了半天焊工,也是累得不行,本来控火的人持久力就是短板,再加上她之前还受过伤,大量的魔力支出瞬间就让黎冉变得脸色苍白。不过还好张远之前把便宜导师做的便宜储魔戒指都让黎冉戴上了,这才让对方能够坚持下来。 眼看着黎冉终于把最后一把长剑焊上,所有武器连成了一根长长的铁条,张远终于舒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赶上了,接下来就是祈祷这个方法能够奏效了。 就在此时,天上突然传来一阵炸响,张远顿时被吓得脸色一白,抬头看去时才发现自己想象中的雷击并没有落下,不过是虚惊一场。 但即便如此,张远也不能再等了,谁知道这声巨响是不是真正攻击来临的前兆,在简易避雷针做好之前,可是一点都不能放松。 张远伸手从旁边取来一块盾牌,放到了黎冉面前,说道:“好了,现在只需要在上面用火烧出一段话就行了。我们要通过这个方法告诉下面的人,让他们帮我们把这根铁条的末端连入大地,这样就大功告成了。” 黎冉抬起一只手,正准备按张远说的话写的时候,突然又抬起头问道:“为什么你自己不写呢?” 张远干咳两声,他总不能告诉黎冉说自己还没有完全学会这个世界的文字吧,他只能哈哈两声说道:“我用剑刻也不是不行,但是那样太慢了吧,而且所有剑都被你连在一起了啊。” 黎冉撇了撇嘴,这才继续写了起来,张远眼看着她写完了这段话,突然又说道:“在下面再添一句吧,告诉愿意帮助我们的士兵,如果来不及逃离塔下的话,一定记得将双脚并拢,站在地上不要跑动。” “啊,为什么?”黎冉抬头疑惑地问道。 不过张远也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他总不能告诉黎冉有一种常识叫跨步电压吧。虽然这个世界和张远的家乡有很大的区别,但是张远还是相信这里的雷电,即便是作为可以被人操控的元素,也一定遵守着张远学过的电学原理。 至于不遵守怎么办,那就只能凉拌呗,人都要被劈死了,张远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张远和黎冉伸手去抬地面上的铁条,这才发现完全连接在一起的武器太重了,已经超出两个人力所能及的范围。幸好之前黎冉焊接的时候就顺手把放不下的部分从女墙上塞了出去,这会儿两人只要推着这根临时避雷针,让它大部分伸出瞭望塔就行了。 饶是如此,两人也使了吃奶的力气,而且黎冉本来就因为使用了大量魔力而陷入了虚弱状态,更是加大了这件事的难度。 不过斯亥此时也对自己的防护罩没什么信心,见着张远和黎冉已经把所有武器熔成了一根奇形怪状的长铁条,心里对张远的方法又有了些期待。他看张远二人遇到麻烦,连忙指示着几名普通士兵去帮张远的忙。 有了几个大汉的帮忙,张远的工作总算是轻松了许多,几个人一起用力,一下就把临时避雷针从瞭望塔上推了出去。而避雷针也因为重力的缘故,紧贴着瞭望塔的边缘滑了下去,最终当避雷针的底端撞击到地面的时候,最上端还超出了瞭望塔两个人的高度。 张远看着焊在简易避雷针顶端的枪头,又看了看下面已经撤离开的军队,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就要将命运交给下面的人了。 下面的士兵之前就注意到瞭望塔上的异状了,因为他们的直接指挥官斯亥还在瞭望塔上,所以他们一直都是关注着塔上的情况。因此,在黎冉焊接的铁条有一长截伸出瞭望塔的时候,就有眼尖的士兵注意到了,等到上面的张远将简易避雷针放下来时,士兵们顿时议论了起来。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不会是顺着这个滑下来吧?”有士兵踮起脚来,看着那根用兵器拼接而成的长铁条问道。 他这个异想天开的念头一提出来,马上就有一旁的士兵反驳道:“你傻啊,这个很明显是用那些刀剑拼在一起做的,要是人顺着这个滑下来,不得浑身是伤啊。而且这个看上去还在反光,肯定很滑,根本就抓握不了。” “那怎么办,我们也不知道上面是不是需要我们帮忙,要不我们找点人过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我看那下面好像挂了个盾牌,说不定凑近点可以发现什么。”有士兵建议道。 不过他的建议刚提出来,旁边另一名士兵就叫嚷道:“你在说什么话,让我们撤离瞭望塔周围可是总长大人亲自下的军令,你想违抗军令吗?” “可是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同袍有难而不伸出援手啊,更何况斯大人还在上面,我觉得还是应该过去看一看,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再说这天上的魔术还不一定就这会儿砸下来。” “就是,我们又不是全部都过去,就派几个人过去就好了。” “随你们怎么说,反正我是不过去的,你们自己要去送死,就去吧。” 士兵们争吵了半天,终于有好几名士兵站了出来,拔腿向瞭望塔下跑去。很快,这几名士兵就走到了那面盾牌前,看到了上面的文字。 “你看,我就说吧,上面的人就是需要我们帮忙。你们谁会点土系魔法的,搭把手,我们来把这个东西埋一段到地里去。”先看到盾牌上文字的士兵马上大声向身后的同伴转述了上面的内容。 “我会,我会,我就是干工兵这行的。”一名士兵站了出来,他说着就伸出双手按在地上,一张脸顿时变得通红,就像在使劲一般。不过很快他的努力就见了成效,地上的泥土开始向两边裂开,露出了一条约莫两三指宽的细缝。 “快快,我们快把这个盾牌挪开,然后把这玩意儿弄到缝里去。”有人叫嚷了起来,前来帮忙的士兵一起伸出手挪动着简易避雷针的底端,让它能够对准地上的缝隙插进去。 士兵们也忙活了好一会儿,这才顺利按照张远的法子把简易避雷针的底端埋到了地里,一名士兵搽了搽汗,说道:“唉,我们该做的事情也做了,不知道他们这个东西能不能起到作用,希望他们可以安然渡过此劫吧。” 另一名士兵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们一起为他们祈祷一下再走吧。” “好。”其他士兵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就站在原地祈祷了起来。就在这时,天空中再次传来一阵炸响。士兵们下意识抬起头来,却正好看见那声威浩大的雷云中,四道闪电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划过天空,劈向了四座瞭望塔。 “不好,快跑!”一名士兵大喊道。 “不,不能跑,大家听我的,全部双脚并拢!”另一名士兵想起了盾牌上剩下的字,立刻大叫道。而听到他喊声的其他士兵本来还想着逃跑,突然听到这句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站住,但还是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只见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直接撞上了瞭望塔上的防护罩,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爆裂声,防护罩也跟着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不过就在斯亥脸色有些发白的时候,那闪电突然在防护罩表面一折,诡异地冲向了瞭望塔上露出来的简易避雷针。 所有人见状都是眼前一亮,激动地看着那根屹立在空中的避雷针。 张远此时也是十分激动,看来自己的方法果然见效了。 第九十章 劫后余生 耀眼的雷光带着无匹的气势从天而降,如同一把通天的长枪奔向张远,他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这不可阻挡的攻击降临。不只是他,瞭望塔顶端所有的人都抬起头,死死地看着这道粗壮的闪电砸在魔法护罩上,好似一柄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口。 地面上前来帮忙的士兵也抬起了头,看着头顶那壮观的场面,全部张大了嘴。画面仿佛定格了一般,如果再往远处看,可以看到战场上每个士兵都垂下了握着武器的手,怔怔地看着落下的雷击,连身边站着的敌人都忘记了。 一时间,天地失色,所有的光芒全部在这雷霆面前黯然失色。 究竟是过去了多久呢,张远也不知道,好像是一瞬间,却又仿佛过去了很久,直到覆盖在防护罩表面滋啦作响的电流突然变弱了许多。所有人都向防护罩外面看去,只见那粗大的雷柱突然改了方向,打在了那根伸出瞭望塔的枪尖上,只有很小一丝电流还照顾着摇摇欲坠的防护罩。 斯亥见状顿时大喜,瞪大的双眼里隐隐有泪光闪动,下一秒,他就快步冲到了张远的面前,张开双臂就是一个熊抱。 “啊额,斯大哥,轻一点啊。”张远刚刚还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哪想到斯亥这个五大三粗的大汉会抱住自己,那坚实的双臂把他箍在里面差点就把他箍岔气了。 斯亥这才想起张远的小身板可比他这种军伍中人的差多了,自己这一下激动地“拥抱”恐怕到了张远眼中就是要命的。他赶紧放开手,满脸歉意地挠着后脑勺说道:“抱歉噢张远兄弟,我这也是一下子太激动了,不过我还真是想好好谢谢你,我刚刚差点都以为要撑不住了。” 张远弯下腰,双手扶膝缓了两口气,这才抬起一只手在斯亥面前晃了晃,有气无力地说道:“不打紧,不打紧,我能理解斯大哥的心情。谢就不必了,能和大家一起活下来我也很高兴......啊!你干嘛揪我?” 看着刚刚还喘着气的张远突然捂着腰大叫了一声,站在他旁边的黎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她便收回手看着张远说道:“你还记得我之前说的话吧?” 张远本来想要怒目而视,又想了想自己打不过黎冉,不管是拳脚还是魔法都不是这个小魔女的对手,他瞬间就怂了,只偷偷腹诽几句。鬼知道黎冉这个一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家伙,为什么也会这种小女生性子的杀招,揪的地方正好是张远吃痛之处。 还嘴又不敢还,想瞪一眼也没那个勇气,张远只能不看黎冉,偏着头幽怨地说道:“当然记得,但是我这方法不是有作用吗?” 黎冉突然歪着头露出了恶魔般的笑容,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当然是说的,没用的话就要揍你,可是某些人好像自己说有机会被我揍求之不得呢!你说是吧,嗯?” 张远只感觉汗毛倒立,赶紧苦着脸说道:“我那只是说着玩的,你怎么就当真了?求求您放我一马吧,你这么暴力,啊不,您这么威武我怕我身子受不住。” “嘻嘻,放心吧,又不会真的揍你。”黎冉说着将脸凑到张远耳边,吐气如兰,直撩得张远耳根子都红透了。“但是呢,作为交换,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不然我可就吃亏了。” 张远赶紧如同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心中又暗骂黎冉心大,外面明明还是电丝游走,她却视若无睹地在这里说笑。“什么要求?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内的我肯定答应。” “等战争结束了,回到学校以后,你要来给我当陪练。”黎冉接着说道。 张远:? “我去,搞错没有,我当陪练和被你揍有什么区别啊!姑奶奶你可放过我吧,我......” 刚说到一半,黎冉就把一根手指竖到了张远嘴边,笑盈盈地说道:“你说了,你去的对吧?这么说来,你就算是答应咯,我们一言为定。等一下,不准反悔,不然我揍你!” 啊这。张远的表情顿时凝固在了脸上,连反驳都不敢,只能一句话也不说默认了陪练的事情。你说你一个火系第一找我一个不会魔法的人当陪练干什么啊,难道自己以后要长期被揍了吗? 这简直是是崔斯坦唱unravel,再牛逼的肖邦也弹不出我的痛。 黎冉见张远这幅神情,有些不满地用胳膊肘顶了顶张远,撇着嘴说道:“好了,你怎么就这么不愿意做我陪练呢?你要知道,整个学院里,想被我指导的人排成队能在学院外墙上站一圈呢!” 张远脑海里顿时出现了城墙上挂满一圈沙包的场景,心中暗道“搞得好像我很稀罕一样。”不过他嘴上却是说道:“那个,可是我觉得我实力不济胜任不了。” 低情商:我不稀罕。 高情商:我无法胜任。 “那我还是揍你一顿吧,这样我们就两清了,只是像这种一次性消耗的揍人机会,我向来是比较珍惜的,大概会把你揍得几个月下不了床。不过没关系,你以后都不需要担心挨揍了,毕竟我绝对不会对老弱病残出手。”黎冉开始挽起了袖子。 “我愿意陪练!”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一边的斯亥也是看着两人对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同时还不忘伸出一只手拍着张远的肩头调侃道:“好了,张远兄弟你就认命吧,我想黎姑娘是知道轻重的,不会把你这么样的。” 那是你脸上没挨一拳,张远腹诽了一句,却看到周围围观的士兵全部一起笑了起来,就连围在外围的普通士兵有不少都微微耸动着双肩,显然是在憋笑。 张远的脸顿时红透了,不好意思地挠着头,不过很快他自己很快也笑出声来。本来刚刚还大敌当前,所有人都是视死如归,没想到黎冉这么三言两语就让气氛不再那么紧张。果然,活着真是太好了。 不过张远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士兵和他之间的那种隔阂正在慢慢消散,看着他的眼神也再也不像是之前那样看路人的眼神了。就连斯亥的称呼也从张远同学不自觉地变成了张远兄弟,连老大都把张远当自己人了,下面的士兵也自然而然地就把张远这个外来者当成了真真正正的战友。 在众人的大笑声中,外面的雷电渐渐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天上那巨大的风暴云团也不见了,天色微蓝,就如同雨后初霁那样美丽。 斯亥挥了挥手,随着他和士兵们撤去支持防护罩的魔力,防护罩也似积雪消融,消散在了空中。紧接着,斯亥就转头看向了另外三座瞭望塔,而下一秒,斯亥就感觉眼泪模糊了自己的视线,这个坚强的汉子赶紧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将泪水留在了眼眶里。 那三座防御塔上,一个站着的人影都没有,明明先前还和自己这边一样,顶着三座穹庐般的魔法护罩。要知道,那三座瞭望塔,也是向斯亥一样的斯家亲卫在指挥,是曾经和斯亥亲密无间,和他谈笑风生的战友在指挥啊。 斯亥深吸了一口气,将它憋在胸腔里,过了好几秒,他才吐出一口浊气,张开了布满血丝的眼睛。他两只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就好像要将敌人捏死在手中一样。 “斯大哥,你没事吧。”张远见状,赶紧上前问道。 斯亥摇了摇头,示意张远不用管他,接着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对张远说道:“好了,我们赶紧把我们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下面的人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张远闻言瞪大了眼睛,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说道:“我,我来吗?”不过他才说完,就发现周围的士兵们都看着自己,显然都希望他来做这件事。 “喂,上面怎么这么半天了,连点动静都没有,他们到底有没有事啊。”一名站在瞭望塔下的士兵此时正抬起头看着上方问道。刚刚他们全部按照盾牌上所说的,站在原地不动,结果真的安然无恙。 虽然他们不懂什么叫跨步电压,不过还是下意识地按照盾牌上的话来做的,他们甚至还以为盾牌上写的是斯亥的命令。 这士兵刚刚说完,就看到瞭望塔边缘伸出了一个脑袋,接着是一只手探了出来,向他们挥了挥。这些士兵看到上面的人还活着,还向他们挥手,也是感到非常喜悦,纷纷伸出手也向上面的张远挥动了几下。 远处观望的士兵们此时也注意到了瞭望塔上的动静,正好此时传讯水晶又传来了斯毕的命令,要求他们确认瞭望塔上有无生还者并且对生还者进行救援。士兵们收到命令,全部都撒开脚步向着瞭望塔的方向飞奔而来。 而在此刻,站在上面的魔术射击士兵们相互看了看,不约而同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们刚刚可是出了大力气,现在正虚弱着,但他们虽然面色苍白,可脸上全部挂满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黎冉和张远也是相视一笑,不管怎么样,能活下来就好。 下面的士兵也不停忙活着,幸好先前搭建的传送阵只是在元素干涉的作用下失去了魔力,很快士兵们就再次激活了传送阵,将上面的人全部接了下来。 张远刚感觉到眼前景物变换,就突然看见好几个杀马特冲了过来,在他的身上检查来检查去。毫无疑问,这些杀马特都是这里的军医,张远想了想还是没有吐槽这些热心的人。 士兵们都离开后,瞭望塔上显得空空的,只有斯亥一个人站在上面。 过了片刻,斯亥突然一记重拳打在墙垛上,泪水滚滚而下,落在了他脚下的地面。 第九十一章 贺白驼的“收藏品” 半个小时前。 “别开玩笑了!”贺予王一拍桌子,激动地坐直了身子,并且微微前倾,紧紧地盯着戴学家的眼睛,“洛安裴那个混蛋把我关在这里,你现在却告诉我,他是为了我好。好,好,很好,那你说,他究竟哪点是为我好?” 戴学家丝毫不在意贺予王怒气冲冲的态度,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道:“王子殿下先不要着急,我这里还有一些消息,我想您一定会感兴趣的。” 贺予王眯起了眼睛,视线依旧停在戴学家的脸上,戴学家见贺予王不说话,便自顾自地说道:“王子殿下可知,您的兄长,现在还活着的消息?” “你说什么?哥哥他还活着!”贺予王十分震惊地从地上一跃而起,用双手抓着戴学家的衣领,将对方从地上提了起来,并直视着这位国师的眼睛。 “是啊,大王子他还活着,只不过他现在还在火银帝国。”戴学家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贺予王会是这个反映,他一点也不惊讶,即便是被抓着衣领,也依旧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贺予王此时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但是兄长还活着的消息确实让他一时方寸大乱,他深吸一口气,接着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唉呀,殿下您可不要忘了,我可是修习的星月系的魔法,有些消息又怎么能瞒得过我呢?不过有些蠹虫自以为做的事天衣无缝,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在暗处看着他们。” “你什么意思?” “大王子还活着的消息是从火银帝国过来的旅人带来的,他们似乎是打算偷渡回来,只不过火银帝国边境的哨卡盘查太严了,他们也不敢冒这个风险,只能退而求其次托人带消息来钢贺。只是可惜了那几个可怜人,本以为到这边把消息说出来就能领赏,没想到啊没想到,等待他们的是贵族的屠刀。” 贺予王闻言握紧了双拳,狠狠地说道:“你的意思是,父王也被他们欺骗了,所以才不下令将哥哥他接回来。” 戴学家哼了一声,笑着说道:“不知道殿下眼里,王上是真的被欺骗了,还是明明知道却装作不知道呢?” 明明知道却装作不知道,这句话就如同一阵晴天霹雳一般划过贺予王的心里,可是他一时间又不知道贺鲁夫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自己的兄长,贺必王,不是钢贺的王子吗? 戴学家抬了抬眼皮,深邃的目光注视着贺予王不可置信的神情,暗自叹了口气。这位二王子勤奋好学,也颇有些城府,简直就是下一任钢贺王的不二之选。可是钢贺内部那些不长眼的家伙却为了自己能安心享乐,一心想把贺必王那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推上王座。 而这二王子什么都好,就是对王位不感兴趣,甚至也认为贺必王才是钢贺的继承人。其实戴学家早就知道,贺鲁夫真正属意的继承人就是贺予王这个二子,这次正好借着贺必王流落火银帝国的机会,可以把贺予王继承人的地位坐实。 只能说那位钢贺王太会演戏了,自作聪明的贵族们以为将自己的王蒙在鼓里,却不知道被蒙在鼓里的是自己。如果不是贺鲁夫为了稳住这些贵族们,恐怕就直接借火银的手,将这个长子除掉了。 可以预见的是,只要贺予王因为此事觐见,要求贺鲁夫接回自己的兄长。那时候,恐怕火银帝国就会“凑巧”知道贺必王在自己国内的事情。 过了半晌,贺予王仿佛平息了自己激动的心情,突然开口道:“关于洛将军的事情,小子还有诸多不解,恳请国师指点一二。” 戴学家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二王子,果然有王者气度啊。 “殿下不必多礼,既然您都这么说了,老朽但有所知,绝不会欺瞒殿下。其实这次王子殿下出兵,并不是王上自己的意思,而是贵族们联名上书,胁迫王上,才有了这场战争。贵族们那时也不知道大王子殿下的消息,只是想让殿下您留下些瑕疵。” 贺予王神色间顿时有了几分明悟,赶紧说道:“那依国师的话,那些混蛋是想让我和哥哥一样,折戟基彻。到时候就算我没有战死,也会留下不善用兵这个‘污点’,他们就可以任意妄为了。” “正是,若真是如他们所愿,殿下恐怕就不会被军部的人信任了。而没有军部支持,要对付那些蠹虫何其之难啊。所以,洛将军看似独揽大权,其实都是为了殿下您,他才将所有骂名全被背负啊。只是我等自作主张,还请殿下恕罪!” 戴学家说罢,向贺予王施了一礼,接着便一直将头放在地上,一点要抬起来的意思都没有。贺予王见状赶紧躬身扶起了戴学家,此时此刻他恍然大悟,真正明白了这场战争的意图,甚至也看到了之后的走向。 “国师一心为国,何罪之有。倒是小子先前不知国师之忠,才对国师不敬,该是国师不计小子失礼之过才是。不过,洛将军为什么不直接明言,而要用这种方法呢?” 戴学家笑而不语,直到帐外一声惊雷响起,贺予王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向帐篷外冲去。待他掀开帘子,才看到天空中四道闪电划过,掠去世间一切的光芒。 “洛将军,何至于此啊!” “钢贺人至于吗?为了攻击四座瞭望塔上的人,直接让一名将领用生命为代价换取这么强大的魔术。”张远惊讶地看了看斯亥,又看了看黎冉。 斯亥点了点头,再次握紧了拳头:“没错,我们得到消息,钢贺第二军加入了战斗。而这第二军中最强之人,洛安裴也放不出这么强力的攻击,除非他献祭自己的生命来施放魔术。这钢贺蛮子真是可恶,只可惜我没法为兄弟们报此大仇了啊。” 张远瞪大了眼睛:“可是这样,钢贺人就一次性死了两名高级将领了,他就不怕兵力空虚,我们基彻反攻吗?” “笨蛋!”黎冉伸出手掌拍了一下张远的脑袋,说道,“钢贺东踞守护天险,我们怎么可能打过去,而且就算能打过去,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守护天险?”张远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斯亥再次点头,解释道:“这个天险是一个非常险恶的地形,但却并不是天地所为,而是由钢贺守护打造。天险的主体是一条很宽的地缝,横亘在唯一一条可供大军通过的路上,而且钢贺那边的地势比我们这边高,如果没有吊桥的话,强攻几乎是不可能的。” 张远这才明白,钢贺明明比基彻弱,却一直没有被攻陷的原因。如果情况真的是这样,恐怕基彻这边也不会为了那点穷山恶水去攻打钢贺。 就在几人说着话的时候,一支钢贺军队正如同一支矛尖,深深地扎进了基彻军的腹部。 阴剑仁从一名基彻士兵身上拔出了自己的剑,这把剑此时已经因为过度使用而有些卷刃了,毕竟此时它的主人是用近乎拼命的方式在战斗,根本顾不上这把剑了。 阴剑仁看也不看剑的情况,他回头看向了钢贺军营的方向,又看了看自己身边所剩无几的手下,微微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殿下是不是已经逃走了。 阴剑仁一只手伸进铠甲里面,捏了捏戴学家给自己的“礼物”,如果他不能以这副身体冲到斯毕面前,他就不得不动用这颗晶石了。 就在阴剑仁叹气之时,一名同样身着红甲的基彻小将出现在了阴剑仁面前。之时与阴剑仁不同的是,这名基彻小将身上穿的可不是破破烂烂的“龙虾甲”,而是一身正如火焰在燃烧的器宇轩昂的战甲。 阴剑仁再叹一口气,朗声说道:“我知道你比我强,所以我不打算和你浪费时间了,你要是趁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说完阴剑仁掏出那枚棱形晶体,一把扯下胸前的战甲,手中的石头直接就是向胸口拍去。黎饰章见状也是瞪大了眼睛,虽然不知道这个钢贺将领要干嘛,但是他还是当机立断地纵身上前,挺枪便向着阴剑仁的胸口刺去。 枪毫无阻碍地刺进了对手的胸膛,但是黎饰章心中的危机感却没有消散,他怔怔地看着阴剑仁的脸,对方此时正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看着他,嘟囔着的嘴唇说着“你输了”。 一阵耀眼的黄光闪过,不等黎饰章看清发生了什么变故,他就感觉一股大力袭来,直接将他打飞了出去。黎饰章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了一旁的废墟上,他感觉自己的胸口一阵剧痛,不过还是忍着疼痛用小臂支起身子,看向了阴剑仁之前站立的方向。 那里哪里还有什么钢贺将领,只有一尊高大的岩石傀儡站在原地,只是这岩石傀儡原本应该很平整的头部,突然多了两只灵动的眼睛。 岩石傀儡瞥了一眼黎饰章的方向,不过他并没有心思穷追猛打,只是见对方没有再冲出来,就头也不回地迈开大步继续向基彻军深处的方向冲去。 他的目标,是基彻西部防务总长,斯毕。 他学的不是星月魔法,灵魂和这具躯体不能并存太久,所以他要用剩下的时间,给基彻带去一些麻烦。就算不能杀了斯毕,让基彻人头疼一会儿也是可以的。 第九十二章 我来保护她 “连魔术枪都要搬下来吗?那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就没有高处火力支援了。”张远伸着脑袋看着瞭望塔的方向,在那里一队士兵正护送着魔术枪法夫纳。 黎冉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张远的额头,说道:“你笨啊,那个法夫纳现在可没有你身上那种弹药用,只能用我们之前看到的魔法阵充能。但是连我们上下用的传送阵都因为元素干涉报废了,你觉得那些充能法阵还能用吗?” 张远这才反应过来,好像还真是这样,看来魔术枪上面组装的那些法阵现在需要进行维修,不过不就是修几块划了法阵的板子吗,有必要把整个魔术枪都搬下来吗? 不过很快,张远的疑惑就被解开了,围在魔术枪周围戒严的士兵们让开了一条道路,一群身穿黑色长袍的人出现在了张远的眼前,这些人多半就是来修理魔术枪的人了。 这些突然出现的人并没有立刻开始摆弄魔术枪,而是先从跟来的一辆风帆大车上取下了一堆奇奇怪怪的物件,紧接着,这群人就用一些紫黑色长棍在地上刻画起了法阵。 黎冉用胳膊碰了碰张远,解释道:“看到了吗?他们正在做修理前的准备,法夫纳这种精密武器可不敢乱修,必须要先调整周围环境。等他们忙活完,法夫纳周围的区域就会充满黑暗元素,并且对带有暗元素的魔术道具具有极强的亲和力。” 随着黑袍人不断的刻画,法夫纳周围的空间就好像突然扭曲了一样,一阵黑色的雾霭从地面上的法阵中升腾而起,很快就充盈了一个半球形的空间,将魔术枪和黑袍人笼罩在了其中。 由于黑暗元素太过浓郁,张远只能隐约看到里面的人将几块法阵符板用工具从魔术枪两侧卸了下来,接着就拿起之前的黑色长棍在符板上有模有样的画了起来。 就在张远伸长了脖子准备再看清楚一些时,一阵尖锐得如同号角般的响声突然响彻了槿关城的军营,张远这里自然也听见了这阵警报声。所有士兵们全部精神一振,就像是好斗的公鸡一般齐齐看向了放着传讯水晶的房间。 不一会儿,斯亥大踏步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张纸。此时全营地的士兵们,包括张远和黎冉都死死地盯着斯亥手里的那张纸,都很好奇纸上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只有那些黑袍人,此刻就像是没有听见警报一样,依然待在那个黑色半球里干活。 斯亥毫不停歇,走到士兵面前就大声吼道:“所有人,拿上武器,准备战斗!来个嗓门大点的,最好是会扩音术的,把这张纸上的东西读出来!” 黎冉又用手臂碰了碰张远,促狭地说道:“喂,你不是星月系的吗,怎么不上去展示一下你的扩音术呢?” 张远露出一脸苦笑,答道:“你可别嘲讽我了,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到我,不知道我现在还是魔法障碍者。别说扩音术了,我现在连最基本的操控魔力流动都做不到。” “切,笨蛋。” 很快就有一名军士长走了出来,拿起那张纸就读了起来,而斯亥则是又快步返回房间,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了。 那军士长用扩音术大声念道:“紧急!钢贺军岩石傀儡攻破我军阵线,即将袭击我军指挥部,所有未在战斗的士兵立刻向指挥部集结!” 看来这次确实是十万火急,这份传讯的前面直接加了一个紧急。不过张远听到岩石傀儡时倒是一愣,他好像对这个名词有一点印象。过了一会儿,他一拍脑袋,立马想起来当时在汉塞战场上听说过这个岩石傀儡,看来这一次钢贺人也准备了这个东西。 不过听说归听说,张远还没有一睹岩石傀儡的真容,自然也是想看一看。至于有没有危险这一点,被张远选择性忽略了。毕竟在他的眼里,如果钢贺真的有那种能杀穿基彻军的利器,早就在基彻西部杀个七进七出了,所以这个所谓的岩石傀儡估计基彻军还是能挡下来的。 黎冉脸上此时也是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情,恨不得马上就脱离部队冲向指挥部的位置,先前几天站在瞭望塔上面没事干,黎冉早就找好了指挥部的位置,要是以她那火元素加持的飞快速度,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到地方。 张远见黎冉这么激动,赶紧拉住她,小声说道:“黎冉姐,你可别想着再打打杀杀了,我可是答应了黎大哥的,不能让你以身涉险,你就不要为难我了。” “哼,你倒是只知道听那个家伙的话!放心吧,我就在远处看看,不会参与进去的。”黎冉撇了撇嘴,很快又用蚊蚋般的声音说道,“反正到时候那家伙肯定也在战斗,就算我跑去杀两个钢贺人,肯定也不会被注意到。” “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幻听了吧。” 不一会儿,张远就看到远处的街道上一阵烟尘滚滚而来,至少三位数的风帆大车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士兵们的面前,等这些大车停好以后,一眼看去根本看不到车队的尽头。这样庞大的阵势又是让张远吃了一惊,没想到居然直接出动了那么多的风帆大车来运兵。 要知道这些风帆大车每一辆都需要至少一名使用风系魔法的士兵来驱动,看来这一次整个槿关城的后勤部队都被征用来调兵了,要不然也不会仅一座瞭望塔下的营地就能有这么多的风帆大车。 很快,张远就在那些驾驶着风帆大车的士兵中看到了靳未的身影,他连忙伸出手在天空中挥了挥,想让靳未看到自己。不过斯亥这个时候正好走了出来,张远见状连忙放下了手,还好斯亥看上去有些心事的样子,没有注意到张远的举动。 此时从风帆大车车队中下来一名将领,他也是大步流星地走向了斯亥,两人见面互相颔首示意,看来这将领很普通,和斯亥这个亲卫算是平级。两人说了几句话,突然就见斯亥又点了点头,带着那将领向张远这边走了过来。 这将领是冲着黎冉来的?张远顿时就产生了这个想法,毕竟他就是个啥魔法都不会的家伙,这放在以前的世界就相当于一穷二白的吊丝,因此他自然不会觉得这两个人是来找自己的。 不出张远所料,这个将领还真是来找黎冉的,他走过来盯着黎冉就问道:“请问您就是黎冉小姐吗?” 黎冉有些迷茫地点了点头,那将领正准备开口再说话,斯亥突然抢先一步说道:“黎冉,军部希望你能够留守在瞭望台这边,我们也会留一部分部队在这里,随时监视敌人的动向。” 张远愣了愣,很快就想到这倒是一桩好事,要是黎冉被命令要留在瞭望台这边,肯定就和战斗无缘了,到时候自己就不需要为了盯着黎冉而烦心了。 不过张远也暗自腹诽了一下,这军部为什么要明言指定黎冉留守,自己才是不会魔法的弱势群体,应该也来条命令叫自己留在这边啊。 与张远不同的是,黎冉在接到这条命令的瞬间怔了怔,紧接着脸上就露出了狐疑的神情,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军部有这样的命令,是不是黎饰章的命令?” 跟着来的那名将领摇摇头,答道:“我接到的是总长大人的口令,原文是黎将军身受重伤,传命斯亥,保护好黎冉小姐,绝对不能出了什么差错。” 这将领语速倒是快,这回斯亥想打断都来不及了,顿时斯亥和黎冉两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斯亥本来之前在传讯水晶里就收到这条命令了,正准备想办法把黎冉留在这里。 没想到的是,斯毕这次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所有命令全部分成两种形式传达,一种是传讯水晶隔空传令,另一种就是由运兵的风帆大车车队将命令带到。这带命令的将领根本就不知道黎冉的性子,自然是一板一眼地执行命令,就把斯毕的原话说了出来。 斯亥一听到这条命令就知道要出事情,他这几天也在观察张远和黎冉这两个后辈,自然也对二人的脾性有几分了解。尤其是前段时间黎饰章来过这里一次,那一次黎饰章身上就带着伤,斯亥就注意到了黎冉落泪的细节。 所以斯亥自然就知道了黎冉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嘴上喊着那个家伙那个家伙的,其实只是不太想活在黎饰章的阴影下。要真是知道黎饰章出了什么事情,黎冉绝对是最激动的那个人,而这个来传令的将军这下就犯了忌,直接把黎饰章的真实情况说了出来。 不过黎冉显然没有做出斯亥想象中的那种激烈反应,她整个人就像是石化了一样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不过很快,就听到黎冉冷冷地说道:“我要去前线。” “绝对不行!”斯亥大声说道,这种关头绝对不能让黎冉去前线,最好就是让她留在这里,这样才是最安全的。要是上了前线,保不准黎冉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斯毕本来就是因为珍惜黎饰章这个爱将,这才吩咐自己保护好黎冉,要是黎饰章这个妹妹出了什么差错,他斯亥恐怕就要摊上大事了。 张远此时也是吓了一跳,在他印象中,黎冉只有一次用这种语气说过话,那就是之前提及阴剑仁的事情的时候。而黎冉越是这样表面冷静,张远就越是能感受到黎冉话语里渗透出的冰冷杀意,看来黎饰章受伤的事情狠狠地刺激了黎冉,只是黎冉表露激动的方式特殊罢了。 张远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说道:“斯大哥,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总长大人的命令是保护好黎冉姐吧,并没有说要她必须留在这里。这样的话,我来保护她就好了,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 第九十三章 未完成的修理 “胡闹!”斯亥一听张远的话,马上就瞪着眼大喝道,“你保护什么保护?你实力还不如别人黎冉,你拿什么来保护她。前方战场又不是过家家,连我都不知道有多么凶险。好了,你们两个都不用去了,这是命令!” 斯亥说完就要和那将军一同离开,张远却是一闪身冲到斯亥面前,张开双臂挡住了对方。 “斯大哥,我知道你都是为我们着想,我也非常感谢你。但是斯大哥你想过吗,现在黎大哥重伤,黎冉姐怎么可能安安心心地在这里呆着。如果你不同意我们去前面的话,到时候黎冉姐完全有可能只身一人去前线找黎大哥,恐怕以她的实力,你们要在不伤人的情况下拦住,是不太可能的。” “不是有可能,我必须去前线。”黎冉也盯着斯亥,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过这一次语气里的冷意少了几分,看来黎冉的情绪已经比刚刚稳定些了。 “你们......”斯亥被两人这么一说,一时间只能伸出手指着张远和黎冉,张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倒是旁边那将军点了点头。 “斯亥,我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如果我们一味阻拦,也许会导致黎冉小姐愤然离场,独自前往交战地点,这样一来我们还怎么保护黎冉小姐?况且总长大人确实没有言明,要我们强行把他们留在这里,我看带着他们去反而是对的,我们也正好可以把两位保护起来。” “你,你,你......害,我不想说了。黎冉你要是想去前线,就跟着去吧。张远,你跟我过来一下,你是过来当法夫纳射击手的,跟我一起去问问修理的状况。”斯亥见没有人同意自己的方案,也有些气恼,干脆摆摆手,一副不想再料理此事的模样。不过张远是他赏识的年轻人,之前还立了大功,在他看来张远已经和自己有着同袍之谊,他不能坐视不管。 斯亥领着张远走了一会儿,等走到没人的空处时,斯亥才开口对张远说道:“张远兄弟,你真的打算去前线吗?这次情况来得突然,前线的危险恐怕你我都难以想象,所以我劝你还是留在这里的好,我们会派人保护好黎冉小姐的。” 张远却是抬起了头,用清澈的目光和斯亥对视着,不知道为什么,他此时感觉自己的心里,对前线的惧意正在悄然退散。在汉塞监狱,在祈厄会的基地,在瞭望塔上,他曾经多次面对死亡的恐惧,多次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渺小,如果是那时的张远,一定不会做出和现在一样的选择。 活着他不香吗? 但是这一次真正到了有机会抉择的时候,张远却连退缩这个选项看都不看一眼,他抬头铿锵有力地回答道:“斯大哥,我要和黎冉姐一起去,我必须要实现自己的诺言。” 这话一说出来,张远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他突然想到自己有什么可怕的,本来来到这个世界自己就是光棍一条。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这个世界上比自己还光棍的人估计也没几个了。要说张远还有什么值得牵挂的,也就只剩下乘歌了,但或许,乘歌跟着圣殿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斯亥站在张远面前,呆呆地看着这个后辈,先前张远说要和黎冉一起去前线的时候,他还能看出张远有些害怕,那时他一度认为张远是抹不开面子去违背他和黎饰章的诺言。但是现在,他可以感觉到张远身上突然迸发出一股气场,原先张远眼神中的迷茫和恐惧已经被不见了,已经变成了自信,勇气,坚定。 斯亥觉得自己很矛盾,张远越是这样表现,他就越是欣赏这个后辈,但是这样的欣赏之情,却反过来要他做出阻止张远的举动。半晌,斯亥终于豪迈地大笑起来,伸出手拍了拍张远的肩膀,再也不说一句要张远留下的话。 而在斯亥转过头继续朝法夫纳走去的时候,张远分明看到斯亥的眼角,正噙着一点泪光。 张远捏了捏拳头,突然大声对着斯亥的背影喊道:“斯大哥,我们一定会好好活着回来的!” 斯亥的脚步一顿,但很快他又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进,只是他的步子迈得大了些了。张远见状,便也快步跟了上去。 斯亥一走近那个黑色半球,一个黑袍人就从里面迎了出来,黑袍人见到斯亥,立即伸出手将头顶的兜帽取了下来。这一取下兜帽,张远才看到这个黑袍人的真面目,原来是一个看上去年龄和自己一般无二的少年。 不过张远现在已经长了个记性了,这个世界的战神信徒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天莫斯利安当水喝,年龄越大的反而长得越年轻。所以这个黑袍男子看上去这么年轻,说不定就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头。 黑袍男子向斯亥行了个礼,汇报道:“法夫纳上的注能法阵已经经过了最基本的复刻,只需要再处理一下,增强法阵的稳定性就可以了。” 斯亥咬了咬嘴唇,问道:“你说的增强法阵稳定性,还需要多长时间。” 黑袍男子想了想,答道:“这个时间我不太能确定,因为随着天气和昼夜的变换,我们这边的暗元素密度也会发生变化。如果按现在的情况来算的话,加深法阵回路需要大概三个小时,符板板身赋能需要半个小时,还有符板对称装定需要......” “好了,你别说了,你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也听不懂,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就是你们要保证法夫纳稳定运作,还需要很长时间。”斯亥一听这黑袍人满嘴技术细节就头大,赶紧打断了对方,倒是张远听得津津有味,虽然一个词都听不懂,但是就是不明觉厉。 黑袍男子点点头:“没错,现在虽然把法阵修好了,但是......” “别但是了,你的意思是现在法夫纳能用是吧。” “是能用,但我们不建议现在将法夫纳投入战场,因为......” 斯亥赶紧摆摆手,不再让黑袍人说话:“行了行了,我都知道了,你们也别修了,能用就够了。我现在就要把法夫纳拉到前线去用,你们收拾一下,把地方腾出来我好让士兵们搬。” 黑袍人是专程来修理法夫纳的,也是非常有责任心,这会儿听到斯亥说要马上用法夫纳,哪里肯从命,赶紧说道:“不行啊,符板已经出过一次问题了,我们还不能确认能工作稳定。” “这是命令,你们赶紧地,我们马上就要动身了。” 黑袍人犹豫了几秒,这才说道:“是,不过我申请和部队一起走,这样出了问题我可以及时处理。” 斯亥看了黑袍人一样,哼了一声,道:“对不起,我这里的车,运我自己的战士都不够,没有空出来的车给你们,要是想跟着的话,就只能麻烦你们自己走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一个人跟着你们,随时处理法夫纳出现的问题。” 斯亥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一些,点头同意道:“好吧,那你和法夫纳挤一辆车就行了。” 就在此时,一名军士长快步跑到斯亥面前,行了个礼道:“将军,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点了两千勇士,现在他们已经全部坐上车了,现在还有三辆空车。” 斯亥顺势指了指黑袍人和他身后的黑色半球,对着这军士长命令道:“好,那你现在再去找几个人过来,把法夫纳抬到空车上去。” “是。” 黑袍人也向着斯亥点了点头,转身走回了黑色半球,和里面其他人交流了几句,很快法夫纳周围的暗元素就失去了束缚,逸散向了周围的空间。 站在旁边的张远,只感觉有一股带着阴寒气息扑面而来,看来这种大量元素从自己身边流过的时候,就像是有一阵风吹过来一样。一时间,张远有了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他终于对元素的流动有了明显的体验。 不一会儿,几名士兵就走过来,一辆风帆大车也驶了过来,这几名士兵连忙搬着法夫纳往车上抬,那名黑袍人也跟在士兵后面准备上车。 张远心念一动,突然对斯亥说道:“斯大哥,我也和法夫纳一辆车吧,毕竟我来也是当魔术枪射击手的,应该和法夫纳坐一车。” 其实张远是听到黑袍人说了那么多自己听不懂的,现在非常好奇,这才想要和法夫纳坐一车,到时候顺便打听打听这魔术枪的事情。 斯亥思索了片刻,答应道:“行,那你就和法夫纳坐一起吧,不过你可不要就记着保护别人姑娘,不保护这宝贵的法夫纳了。” 张远被这么一说,赶紧脸红了许多,斯亥见状哈哈大笑起来,看来他这个时候开玩笑也是为了调节调节气氛,让张远和自己放松。 斯亥见张远放松了许多,这才又拍了拍张远的肩膀,说道:“好好活着。” 说完,斯亥便转身走向了车队之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而黎冉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直接攀住风帆大车的边缘,一跃而上坐到了车上。 不过张远不知道的是,斯亥走到车队当中左右看了看,很快就看到一个像是学生的后勤兵。他直接走了过去,把这个后勤兵叫了下来。 “你是西军魔的学生吗?” 靳未有些懵,他没想到斯亥居然直接来跟自己说话,他赶紧回答道:“报告,报告长官,我是西军魔的学生。” “好吧,你跟着这位军士长,他会带你去另一辆车那里,你和那边的人换一下,你去驾驶那一辆车。还有,你应该是没有怎么驾驶过风帆大车吧,记得小心一点,开慢一点都没关系,最好走在队伍后面,掉队都不要紧。” “是。”靳未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也没想出哪里有问题,只好应声道。 “去吧,记住开慢一点,上面拉的可是重要的东西,万万不能出差错。” “是!” 以下内容不计入字数 今天是大年三十,我的小说也终于写够了三十万字,虽然水平有限,写的不太好,但还是感谢各位读者对我的支持。 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九十四章 岩石傀儡阴剑仁 万尼拔坐在高高的将车上,阴剑仁就站在他的身边,身前是长龙般的第三军,身后也是一望无际的行军队伍。阴剑仁看着这样庞大的阵势,不禁有些得意起来。这可往日戍守北境,和火银帝国的人打的有来有回的钢贺第三军啊。 自豪之余,阴剑仁又偷偷瞄了一眼自己的统帅万尼拔,这一次第三军和第五军换防并踏上了征服汉塞城的征程,在他看来简直是自己的光荣。至于打败仗的事情,阴剑仁根本就没有设想过,毕竟这一次第三军可是坐拥了一大杀器。 这件事只有万尼拔和阴剑仁以及为数不多的高层知道,在不久前火银帝国的几位领主纠集起一支军队想要攻打钢贺,而第三军与敌人展开了殊死搏斗,最后终于以元气大伤的代价击退了火银帝国的侵略者。 没想到伤亡惨重的结果并没有让万尼拔这个主帅感觉心疼,毕竟钢贺帝国穷山恶水,兵员不够的话随便去几个聚居地转几圈,就能够得到大批大批的热血男儿。尤其是紧挨着火银帝国的几个城镇,里面的居民十个有九个出了城就是剪径恶匪,专抢从边境路过的商队。不过蛮子们可不想一辈子小打小闹地干拦路活计,事实上一遇到钢贺军队招兵,他们就会争先恐后地加入正规军,梦想借着战争发一把横财。 但真正让万尼拔不心疼的原因,并不是不值钱的兵员,而是这次的战利品实在丰厚。当看到四门法夫纳被抬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万尼拔这个老将军也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对钢贺人来说,传说中的神器有很多,法夫纳就是其中之一。 连万尼拔都如此心动,阴剑仁更是激动地要窒息了,他在行伍之中那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他没见过,但却依旧忍不住上前摸了摸其中一门魔术枪。 所以,在返回王城的时候,阴剑仁就开始幻想自己昂首阔步地面对着钢贺王的检阅,接着和自己的主将万尼拔一同光荣地接受出征的命令,带着四门法夫纳将基彻人打得落花流水。 而到了王城以后,一个更大的好消息就砸得第三军全军晕头转向,彻底沉浸在了喜悦当中。开玩笑,两座岩石傀儡,还是钢贺守护贺白驼亲手制作的宝贝,有了这个攻城利器,还何愁不能将汉塞城从基彻人手上抢过来。 阴剑仁自然也是这样的想法,他甚至已经不能遏制自己内心的幻想了,或许这次战斗中我将建立不世之功,成为和万尼拔平起平坐的一军主帅。一想到这里,他又将偷瞄的目光移动到了万尼拔旁边那位的身上,那可是钢贺的大王子,自己要是在他面前表现好了,被王子殿下看上,为其效犬马功劳的话,那可就是从龙之臣了。 从龙之臣...... 变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阴剑仁有些迷茫地抬起了头,眼前似乎有一些渺小的影子在高喊着什么,一边高喊着还一边举着牙签般的武器向自己冲来。 “挡住他,挡住他啊,绝对不能再让这家伙前进一步了!”一名军士长高举着自己手中的长剑向眼前高大的岩石傀儡冲去,虽然他的身形在这个大块头面前就如同蚂蚁一般渺小,但是他依旧悍不畏死地杀向了敌人。 “冲啊,挡住这个怪物!”其他士兵们也跟在他的身后向着岩石傀儡冲锋。 为首的军士长冲到了岩石傀儡的脚下,看着这个巨无霸好像没有注意到自己一样,军士长顿时心头狂喜,一剑就向着岩石傀儡的脚踝刺去。这些军士长可都是接受过军事化教育的西军魔毕业生,岩石傀儡这种战争机器就在他们的学习范围内,因此自然知道其弱点就是身上的关节连接处。 随着军士长刺出手中的长剑,那长剑的剑身顷刻间就被紫色的电流所覆盖,看来这军士长修习的是雷系的魔法,而在刺出剑的时候才亮出自己的属性显然就是身位战士的习惯了。毕竟你要是早早地就把自己是用的啥元素展示给敌人看,那对面就有时间来想怎么针对你了。 本来以为一击得手的军士长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在了脸上,而就在他剑尖触碰到的地方,一圈圈土黄色的波纹正氤氲开来,将雷元素带去的冲击力抵消得一干二净。 书上可没讲过岩石傀儡身上会有土元素护盾啊。 阴剑仁感受到脚边的元素波动,这才收回心神向脚下看去,原来是一只蝼蚁溜到了自己面前,还拿着一把长剑来刺自己的脚。岩石傀儡的脸上突然裂开了一条缝,就像是在笑,一时间还冲在半路上的士兵们被惊吓得纷纷停住了脚步。 真是大白天见鬼了,这岩石傀儡有两个活灵活现的石头眼睛就罢了,居然还有张嘴。 “不知死活。”岩石傀儡岩缝大嘴中冒出几个音节,可惜阴剑仁显然还不太能用这具新身体熟练地说话,至少前面目光呆滞的基彻士兵们就没听清楚阴剑仁的话。但话虽然不太清楚,阴剑仁的动作却是简单明了,他抬起脚一脚就把愣在原地的军士长踩在了脚下。 “啊!”被这岩石傀儡一脚踩得结结实实的,这军士长的下半身全部都被压在了石墩子一般的脚下,直疼得他撕心裂肺。这军士长在刚刚也用魔法构筑起了一个元素护罩想要防御住这一脚,只可惜两者的体量差距太过悬殊,防护罩瞬间就像打碎的鸡蛋一般碎裂开来,暴露出里面脆弱的蛋清蛋黄。 这军士长也是生命力顽强,下半身被碾压成了浆糊,他竟然没有立刻死掉,而是用在临死前怒瞪着双眼,目光中似有雷霆闪动。 “混账!你休想轻易地从这里踏过去,哈啊!”这军士长大喝一声,仅剩的上半身一下子就被紫色的电流包裹在了其中,一时间电光闪得周围的人都下意识闭上了眼。 随着这军士长的吼声,他的眼中生命迹象正在逐渐退去,而他的胸膛处一团巨大的紫色雷团正在形成。这是军士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用生命为代价换来的最强一击,他要用这样的攻击来破坏掉岩石傀儡脚踝的关节,让这个大家伙动弹不得。 可就在军士长以为自己将要看到岩石傀儡轰然倒地之时,岩石傀儡的嘴里突然传来嘁的一声,似是非常不屑,接着这怪物的大脚就向前蹭了一点点。当然对于岩石傀儡来说的一点点,对于正常体型的人来说不是一点点了,大脚直接将军士长剩下一半的身体也纳入了脚底,待岩石傀儡再抬起脚的时候,地面上只剩下一团模糊不清的肉泥。 剩下的士兵们看到这一幕,全部都吓得转身就跑,连自己的军士长都不能伤这怪物分毫,舍弃生命的一击甚至在被一脚就踩得湮灭,自己等人上了恐怕也是白白送死,这样的场面下他们哪里还能兴起半点反抗的心思。 阴剑仁见这些士兵全部都作鸟兽散,也懒得去追他们,这岩石傀儡力量是大,可是灵活性要差得多,而且他现在还不能熟练掌控身体,追这些小老鼠不知道要浪费多少心神。现如今,阴剑仁要做到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冲到斯毕的面前,将基彻西部的首脑破坏掉。 随着阴剑仁的念头,岩石傀儡迈开了大步,向着前方冲去。虽然傀儡之身灵活性不行,转向非常困难,但是庞大的身躯却还是给阴剑仁带来了直线速度的优势。眼前的景物飞速后退,阴剑仁一点顾盼的心思都没有,渐渐地再次沉入了回忆之中。 “国师,阴将军能将斯毕击杀吗?”贺予王看着基彻西部军部指挥部的方向,心里百感交集,便开口问道。 戴学家此时也不再是笑嘻嘻的神情,他的表情非常凝重,还夹杂着一点悲伤:“阴将军委身金石之躯,固然是实力大涨,强大的肉体再加上自身的魔法造诣,此时的战场上恐怕无人能战胜他。当然,要是斯毕本人也抱着必死之心的话,或许阴将军也不是其对手。” “那国师的意思是,阴将军这次能够重创基彻人了。”贺予王此时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悲,就算不能击杀斯毕,让基彻西部大伤元气也是喜事一件。可是这样的赫赫战功,这样一笔即将记在自己名下的功勋,却是一位小将和一位掌军大将的生命换来的,这一点让他的内心又无比纠结。 戴学家点了点头,接着却是道:“可惜阴将军是回不来了,或许从再次踏上基彻的土地开始,他就注定是这战场上的一缕孤魂野鬼。其实阴将军如果能一起归国,必然是王子殿下的一大臂膀,可是现在只能折戟沙场了。” 贺予王也被戴学家言语中的悲伤感染,久久不能言语,只有那位钢贺国师的声音继续道:“阴将军毕竟不通星月魔法,也是岩石傀儡同为土系才能让他的灵魂能寄生。不,或许说灵魂也不太准确了,阴将军现在已经是一团逐渐消散的意识体,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归于混沌,连飞向魂月的机会也没有了。” 槿关城,西部军部指挥部。 “蠢货!你们是怎么做事的,这么大一个人能让你们给弄丢了?”斯毕生气地背着手,在房间里一边来回踱步一边破口大骂。本来西部总长的矜持是断然不允许他如此失态,可是一听到属下的汇报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重伤的黎饰章,就趁着军医离开房间的一两分钟,居然失踪了。 “快去给我找,找不到人你们就别来见我了!” “总长大人息怒,属下这就带人去找!” 第九十五章 兵甲将军 槿关城内的大道上,一支风帆大车车队正在向着战场飞驰着,每辆车上都坐满了士兵。一眼望去,无数风帆招展,煞是壮观。而在这支车队后面,一辆与众不同的大车吊着老远,大车上一根长长的螺旋枪尖从车头伸了出去,正是魔术枪法夫纳。 法夫纳的四个角落还有些空间,正好坐了四个人,张远正有些郁闷地看着驾车的靳未,说道:“我知道斯大哥让你慢一点,可是你这也太慢了吧,我们都快看不见前面车队的尾巴了,这样的话前面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们都不知道。” “不行,就这速度就很好了!”黑袍男子毫不犹豫地答道,“反正法夫纳现在没有完全修好,遇到敌人也不一定能发挥战斗力,还不如就走慢一点,保护好法夫纳。” 靳未这个时候才不好意思地对着张远说道:“抱歉啊,我,我也没有办法,那个将军让我慢一点,而且我本来也不太会驾这个车子,只能这么慢。之前都是有前辈们带着,这次突然急需运力,才让我们来单独驾车。” 晕,看来真的只有吊在车队后面了。张远偷瞄了一眼黎冉,这个平时很爱闹腾的小魔女这会儿倒是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眼睛红红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到黎冉这副模样,张远倒也有些担心,万一黎饰章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恐怕黎冉就要跑去和钢贺人拼命了。 行吧,走慢点好些,我也没必要急了。张远这么一想,念头也豁达起来,便随口和黑袍男子搭起了话:“你好,我叫张远,是西军魔的学生。” 黑袍男子瞥了张远一眼,平静地回道:“庹必昂,槿关城兵甲将军。” 张远一听,顿时奇道:“您也是将军啊,没想到我居然有幸和一名将军坐在一起。” 没想到庹必昂听张远喊将军,只是翻了个白眼,解释道:“可别喊我将军,兵甲将军就是兵甲将军,可不是什么将军。我的头衔叫的大,其实地位也就比普通军士长高一点。” 张远一拍脑袋,这才想起自己前几天好奇基彻军制和钢贺军制,专门找斯亥打听了一下,其中就听到过兵甲将军这个名词,只是刚刚张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罢了。 兵甲将军是一个很特殊的头衔,名叫将军却不是将军。兵甲将军其实就相当于兵工厂的小组长,手下统领的不是士兵而是制造武器家具的工匠,因此根据督造的物品不同,又分为甲具兵甲将军,武器兵甲将军等。 带着一帮泥腿子干事,自然就算不上什么将军不将军的,权力甚至还不如管后勤的后军将领,毕竟后勤兵再怎么也是兵,也是能上场作战的。兵甲将军这个称号,也是因为他们经常到军中修理魔术道具,调查兵刃铠甲的使用情况,一来二去,士兵们就给这些管兵甲的起了个兵甲将军的头号,后来也就被当作正规称号来用了。 正回想着兵甲将军称谓的由来,张远就突然注意到前面的车队离自己又越来越近了,难道是靳未的速度加快了吗?不对,并不是靳未加快了速度,而是前面的车队停下来了。“发生了什么事?”张远最先问道。 “不清楚,恐怕还得等到了前面以后才知道。”靳未高高坐直了身体,可是前面风帆连着风帆,把所有视野都挡完了,根本看不到。至于庹必昂,根本就不在意前面发生了什么,只是含情脉脉地看着魔术枪法夫纳,就像是看着自己的情人一样。 张远见状着实汗了一把,看来不管在哪一个世界,都有这种技术佬。 虽然肉眼看不见前面的情况,但是张远心念一动,默念道:“挂哥,来个透视。” 本来只是试试,没想到张远的眼前再次出现了那种光影涌动的感觉,视线中仿佛有一阵奇妙的波动划过眼前景物,他也一下子看到了被风帆阻挡的景象。 “我去,我还以为你不在了,前几次我呼唤你你怎么不搭理我呢?我那么多次生死存亡,你居然都不出来救我。”张远见外挂起了效果,赶紧发起了牢骚。 “你个笨比,就一次没出来帮忙,你怎么还说那么多次。上一次在西军魔我还帮你对抗过钢贺士兵,你居然这就忘记了。我之前不出来是因为钢贺人将生命献祭给神灵,换来了那样强大的攻击,我不能在神灵面前露面罢了。而且你这不是也挺过来了吗,有什么好抱怨的?” “这样啊。”面对外挂之灵一番说辞,张远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声讨对方,毕竟以后还要靠着外挂之灵在这个世界混。既然说清楚了先前的事情,张远也就放下心来观察起了前面的场景。 只见前面出现了无数个人形的边框,显然是透视视野下看到的士兵们,其中有不少红色的影子,一看就是钢贺人。不过透视还是有比较大的局限,其中一点就是隔远了很难分出远近,像张远眼里看到的车队里的士兵和那些敌人,大小都差不多,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状况。 从透视的视野里看,那些钢贺士兵正摆着与人厮杀的动作,但是很明显参与厮杀的基彻士兵并不是车队上的士兵,因为车队上正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人影。 等靳未驾着车慢慢悠悠地到了近处,张远这才把透视关掉,转而向旁边大车上的士兵打听起了情况。这些士兵经历过之前的雷击高塔一事,自然是认识张远这个名人的,也都愿意回答他的问题,很快士兵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就把事情给张远讲明白了。 原来道路的这一段离双方作战的战场很近,这一点正好照应了张远先前透视看到的厮杀场面。这里的钢贺军不知道是不是想要截断这条要道,发了疯地进攻基彻的阵线,偏偏两军巷战,基彻军本来就无险可依,碰上不要命的钢贺人瞬间就伤亡惨重。 而斯亥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打算分出一些兵力填充自家的防线,所以车队在这里停着不过是分流一部分士兵,再顺便将阵地上的伤员接走。 虽然斯亥所在的瞭望塔是离指挥部最远的,在他之后基本上不会有军队再从这里开过去,但是他也不能坐视防线面临可能被攻破的风险。毕竟防线就像是蛋壳一般,只要一个地方破了壳,整个蛋壳要完蛋。 不过匀点人出来倒也快,很快车队又再次上路了,张远伸出头向着之前看到的士兵厮杀的方向看去,隐约能看到有火光闪烁,火光中满是影影绰绰的身影。 看来钢贺军在临死反扑了,张远倒是没有想过基彻会不会输,毕竟斯毕堂堂一个西部总长,手下兵多将广,而钢贺人就那么一个小小营地,显然没那么多兵力。至于传送阵,钢贺人估计也不会把传送阵继续开着了,当然这个结论张远还是听斯亥讲的。 基彻军现在已经摸清了钢贺的新传送阵,新的传送阵是用土系魔法催动的,运用的就是缩地这个魔术。但是基彻西部防务总长斯毕的强项就是土系魔法,钢贺人把一个土系传送阵伸到斯毕脸上来无疑是作死行为,斯毕不知道还好,一知道这是个土系传送阵,肯定要想方设法地干涉。虽然斯毕直接隔空推平这个传送阵不太现实,但是影响空间中的土元素却是能做得到的。 这也是为什么阴剑仁要直取斯毕,就是要打断斯毕的干涉,让他无暇分心影响传送阵。 不过阴剑仁此时终于被人挡住了,他那鼓面大的岩石双眼正盯着眼前的一个人看。这个人面色苍白,看上去状态很不好,身上未着片甲,只是手中提着一杆火红长枪。 挡住阴剑仁的正是黎饰章,他本来重伤昏迷被基彻士兵救了,送到指挥部养伤,但没想到他醒来后又偷偷溜回了战场,正好挡在了阴剑仁的面前。 因为不通星月魔法而被强行换了岩石傀儡做肉体,阴剑仁现在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他唯一知道自己要做的就是去干掉基彻军西部防务总长。所以看到黎饰章挡在自己面前,阴剑仁顿时就做出了踩扁这人然后继续前进的决定。 岩石傀儡迈开大步,向黎饰章撞来,那气势就如同一座山倒下来一般。不过黎饰章虽是有伤在身,但是这样笨拙的攻击手段显然不能伤着他,只见他足下升起两团火苗,整个人飞速向侧面避去。 阴剑仁见没人挡在前面了,也不管黎饰章还是不是活着,迈开大步继续向前冲去。但是黎饰章本意就是拦住阴剑仁,哪里肯就这么放跑对方,赶紧又闪身站到了岩石傀儡的面前。 阴剑仁要是这个时候意识还清醒,倒是有可能骂一声阴魂不散,不过他现在显然不会产生这些个多余的想法,见到黎饰章出现在面前,只有一个念头。 撞! 黎饰章再次闪身躲开,岩石傀儡直接撞到了路边的房子上,就连房子都挡不住他,直接就散了架,木头石块飞得到处都是。 黎饰章见到自己根本没办法阻挡岩石傀儡,便觉得有些不妙。这岩石傀儡,只需要往前一撞,自己根本没有办法阻拦。而且更糟糕的是,这岩石傀儡一冲撞,反而前进得更快了,这明显就不是黎饰章想要的结果。 就在这时,一众士兵突然从旁边的道路上冲了过来,黎饰章顿时认出这些士兵们都是基彻军的,他顿时心生一计。 既然不能从前面挡住,那就从后面来阻拦你。 第九十六章 我即燎原 “快去拿铁索来,越多越好!” 黎饰章一声令下,刚刚抵达战场的一些士兵立马就转身又去寻找铁索了,而黎饰章自己则是脚踩火光,紧紧地跟了上去。岩石傀儡里的阴剑仁此时正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看到前面挡路的人不见了,也就慢了下来,继续一摇一晃地向着基彻军指挥部的地方走去。 岩石傀儡慢了,黎饰章自然也可以减缓速度,他刚一收回汇聚在脚底的火元素,就突觉胸口剧痛,接着喉头一甜,哇的吐出一大口血来。原来黎饰章之前被突然变成岩石傀儡的阴剑仁抡中胸口,虽然隔了层盔甲,但还是震伤了心肺。方才黎饰章猛地用火元素加速追击,还没有太大感觉,这会儿收了力,立马就感觉到胸口气血翻涌。 “黎将军,黎将军,我们把铁索拿来了!”刚刚离开去取铁索的士兵回来了,而且人数比先前还更多,不少前来援助的士兵们正好遇到了那些寻找铁索的士兵,便当机立断地加入到阻挡岩石傀儡的队伍中。 黎饰章伸出一只手擦了擦嘴角,这才看向士兵们,散出去的士兵此时正一齐扛着一根根粗壮的铁索回来了。黎饰章见铁索到了,顿时舒了一口气,脸上痛苦的神色也被他刻意隐藏了起来。 得抓紧了,总长大人正在出手干扰钢贺人的传送阵,绝对不能让这家伙过去。 黎饰章伸出一只手抓住一根铁索的末端,喝道:“把铁索交给我!” 士兵们闻言,齐齐将铁索放下,看着黎饰章拖着铁索就向着岩石傀儡冲去。没想到黎饰章刚想提一口气,再用火元素加速自己追上去,他突然又感觉胸口气血上涌,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这一次他再也站立不稳,一个趔趄就倒在了地上。 “咳咳,啊,咳......”黎饰章挣扎了几次,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是他才到四肢撑地的地步就没法再站起来了,剧烈地咳嗽疼得他使不上一点力气。可偏偏是在剧痛之中,他却依旧抓着手中的铁链不放,沉重的铁索压在他的背上,让他更加难以爬起来。 “快,黎将军倒下了,快来帮忙把铁索抬起来!”士兵们见到黎饰章倒下,都是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有反应过来的士兵冲上前去想要扶起黎饰章。 就在这时,众人耳边突然想起一阵得得得的马蹄声,纷纷抬起头向着声音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在岩石傀儡的前方,突然多出了一众骑着白马的高大骑士。骑士们提着一杆杆大铁枪,背后白色的披风迎风飘扬,向着岩石傀儡冲来。 为首的一名骑士头顶戴着长长的雪白色尖盔,身上也是白色的精甲,肩头披挂着一张一尘不染的白氅,手中倒提着的白色长枪正好枪尖点地,看上去好不威风。 “是圣光骑士团!”有眼尖的士兵立马大叫起来,原来这一支冲出来的骑兵正是萧萃所带领的圣光骑士团。此时这支圣殿帐下的精锐骑兵正飞驰在道路上,圣洁的雪白色,与两边的残垣断壁形成鲜明的对比。 原来在圣殿旗帜鲜明地加入战场之后,圣光骑士团的指挥权并没有被圣殿收回,而是继续在西部军部听令,圣殿只是指挥着另外派出的两支骑士团。说来也巧,当时萧萃支援完了一块阵地,刚返回指挥部,就接到斯毕的命令,要找到黎饰章在什么地方。 萧萃四处打听,很快就锁定了岩石傀儡进攻的这条路线,带着一大帮骑士一过来,便看到黎饰章吐血倒地的一幕。 圣光骑士团的骑士们骑术了得,冲到岩石傀儡脚底下的时候左右腾挪,纷纷躲开了岩石傀儡的大脚,反而逼得岩石傀儡手足无措,险些倒在地上。 萧萃骑着马冲到黎饰章面前,一个翻身就从马背上跃下,落到了黎饰章的面前。萧萃刚一落地,一眼就注意到了黎饰章吐在地上的血迹,他顿时也吓了一跳,赶紧伸出手去把铁索扔到一边,接着就要去扶起黎饰章。 没想到黎饰章却依然不肯放下铁索,反而伸出一只手借着萧萃扶自己的力,一把就抓住了萧萃的手臂,有气无力地说道:“赶紧,赶紧,咳,把铁索,缠到,那家伙腿上,咳咳,快。”黎饰章说这话的时候,只感觉自己的肺部变成了一个破风箱,进出气都带着杂音。 萧萃听到黎饰章的话,下意识就转头向着身后的岩石傀儡看去,虽然他的任务是来将人带回指挥部,但是他也觉得不能放着这岩石傀儡不管。这个岩石傀儡迟早会走到指挥部去,到时候因为这大块头的问题,让斯毕分了神,放跑了钢贺人就不美了。 萧萃赶紧叫过旁边的士兵,让他们赶紧送黎饰章去军部指挥部找医生,自己却一把抓住缰绳拉过了自己的战马,另一只手攀着马背一个翻身就跳到了马背上。 “把铁索递给我。”萧萃伸出手去从一名士兵手中接过了铁索,接着便吩咐自己手下的骑士们也一人拿起一根铁索,拖在了后面。 “冲!”萧萃眼睛盯着前方的岩石傀儡,随着他吐出一个字,所有的骑士齐齐两腿一夹,策动胯下的战马向着前方冲了过去。一根根长长的铁索拖曳在马屁股后面,得得的马蹄声之间夹杂着铁索摩擦地面发出的哗啦声。 骑士们再次冲到了岩石傀儡的脚下,不过这一次他们要干的事情是拦下岩石傀儡,只见他们单手握着缰绳,却依旧用各种高难度的动作避开了岩石傀儡迈动着的大脚,绕着岩石傀儡的腿转起了圈。 很快,骑士们手中的铁索就缠在了岩石傀儡的腿上,他们接着便将铁索拴在战马身上,调转马头,一齐向着岩石傀儡的反方向冲去。拖在地上的铁索被狠狠一拉,瞬间就被拉得笔直,而向前冲出的战马也因为铁索的拉力,一下就停了下来。 岩石傀儡被这么多战马一拉,向前迈出的脚步也为之一滞,岩石组成的关节发出咯咯咯的响声。萧萃见自己手下的骑士团成功将岩石傀儡停了下来,正有些喜悦,却听到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接着便听见一阵哗啦声响起。 萧萃向着发出惊呼的骑士看去,这才看到自己不远处的一名骑士这会儿已经摔倒了地上,他的战马就倒在不远处,战马的背后还牵着一根弯曲的铁索。 而正好就是萧萃转头的时候,他就看到另一名骑士的马突然向前跪下,马屁股后面的铁索一下子就飞了回来,而马背上的骑士也因为重心不稳被摔到了地上。萧萃这下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铁索只是被缠到了岩石傀儡的腿上,但是并没有固定住,由于战马的拉力太大了,一下子就把缠在岩石傀儡腿上的铁索拉了出来。 这可怎么是好,把铁索缠到岩石傀儡腿上就已经够难了,现在还要想办法把铁索固定住,那真是难上加难,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岩石傀儡一脚下来骑士们连人带马都会变成肉酱,所以根本就不可能让骑士们冒着生命危险去将铁索打个结。 就在这时,萧萃突然听到耳边一声怒喝:“我来!” 圣光骑士团团长萧萃向旁边一看,没想到身边怒喝的人正是本来应该被士兵带走的黎饰章,此时黎饰章整个人都沐浴在熊熊的烈焰当中,连头发似乎都变成了红色。 黎饰章身上一点都看不出刚刚脱力的虚弱模样,萧萃见状便是一惊,这黎饰章没想到已经有点燃烧生命的意图了,他赶紧大叫道:“黎将军,不可!” 黎饰章此时哪里听得进去,他身上腾起火焰,整个人一下子就蹿了出去,冲到了铁索最密集的地方。只见他伸出手来,抓住面前的铁索,手中腾起一阵火焰来,铁索很快就在火光中变得通红,接着就缓缓地开始变形。 不愧是斯毕看中的小将,黎饰章此时手中火焰的温度比先前黎冉操火的温度要高得多,一下子就把铁索给烧融了。只见黎饰章再大喝一声,身上的火焰一下子腾起几米高,火焰的顶端都快撩到岩石傀儡的半身处了,而他手中的铁索也在这一声大喝中彻底熔铸成了一体。 萧萃见状大喜,也顾不得黎饰章的安危,赶紧就吩咐手下的骑士继续拖着岩石傀儡,不让这个大块头再前进一步。 没想到的是,这岩石傀儡本来就不是单纯的岩石傀儡,他的里面可是阴剑仁的灵魂,就算阴剑仁此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但使用魔术的本能还是有的。 此时岩石傀儡嘴里面传出一阵不明所以的吼声,紧接着骑士们的脚底下就窜起一根根岩柱,一下就把众人顶得人仰马翻,拉着岩石傀儡的力量顿时少了许多。岩石傀儡感觉到脚下的阻碍减轻,便继续抬起腿向前迈步。 “休想!”黎饰章大喝一声,闪身冲到了岩石傀儡前方,接着一个转身就折向了岩石傀儡,而此时他的身影罩在火焰当中已经隐隐有些看不清了,看来这时候他真的是在用生命战斗了。 我一人便是燎原的怒火,我一人,便要将来犯之敌挡下,绝不会再让你前进半步! 第九十七章 法夫纳报销 张远背靠在风帆大车的边缘,百无聊赖地看着道路两旁的房屋,这一路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靳未本来就不爱说话,现在还要专心驾车,更是一言不发。 而那位看上去牛皮哄哄的兵甲将军,整个人就是一种高冷风格,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想和张远说。本来这辆车上最闹腾的就是黎冉,结果这家伙现在一直死死地盯着前面驾车的靳未的后脑勺,也是话都不说一句,喊了她几声也没有反应。 就在这时,好几名穿着基彻军铠甲的士兵突然从路边冲了出来,只见他们合力拖着一根又粗又长的铁链,一下子就冲到了道路中间,正好挡住了风帆大车前进的道路。靳未被这些士兵吓了一跳,赶紧就运转魔法反向输出,这才让风帆大车急停在了原地,也是幸亏他驾车速度慢,要不然就直接撞上去了。 张远见状,连忙将头从车身侧面探出去,开口问道:“几位大哥,你们这么急急忙忙的是要干什么去?” 为首的士兵听见张远问话,停住了脚步,伸出一只手扶了扶有些歪斜的头盔,答道:“黎将军叫我们找点铁链过去,我们这好不容易才从仓库里到一根,正准备拿过去。” “黎将军,哪个黎将军?”坐在一边的黎冉突然说了话,张远心道一声不妙,赶紧转过头去看向黎冉,只见黎冉此时双眼通红,正盯着前面说话的士兵。 那士兵被这么一盯,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毛,不过他随即又想到眼前不过是个看上去没多大的女娃子,便没好气地对着黎冉说道:“还能是哪个黎将军,我们槿关城只有一位黎将军,最受总长大人赏识的那位火系将军。” 坏事,张远此时已经有些后悔问了这些士兵问题,他可是很清楚,不考虑那个所谓的兵甲将军的战斗力的话,这辆车上和下面的士兵加起来,还不是黎冉一个人的对手。所以要是黎冉这个时候要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根本没有人能够拦下她。 张远这么想着,用手撑着车沿,悄悄地坐直了身体,随时准备站起来。 不过此时黎冉并没有动,只是接着对着下面的士兵,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带路。” 下面的士兵一听黎冉的口气,就有些不乐意,这女娃子自己都不认识,怎么上来就是这种口气。不过还未等士兵们表达不满,一旁的某人就先坐不住了。 “不行,他们肯定是要去很危险的地方,是要去前线,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好法夫纳,绝对不能主动涉险!”庹必昂一下子就从车上站起身来,有些愠怒地看着黎冉说道。 黎冉只是冷冷地瞥了庹必昂一眼,眼神里似乎有什么光芒闪过,直到后来张远才知道这种光芒叫做杀意。只见黎冉突然身影一晃,一只手闪电般地就向张远伸了过来。 “黎冉,不要激动!”张远赶紧喊道,飞快地站了起来,没想到黎冉就在等他起身。张远话音刚落就感觉到自己腰间一空,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拿走了。张远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腰间可是插了一把剑的,黎冉这会儿情绪不对,拿到剑以后,很有可能伤到自己或者别人。 不对,张远又反应过来,自己的佩剑在之前做避雷针的时候已经贡献出来了,那么黎冉拿走的只能是剑鞘,可是拿到剑鞘以后,黎冉能够伤人吗? 答案是肯定的,只见黎冉手中的剑鞘已经比在了庹必昂的鼻尖处,下一刻,一阵火势突然从黎冉手中冲起,随即就蔓延到了整个剑鞘上。而随着黎冉的动作,这把毫无攻击力的剑鞘,立刻变成了危险的火剑。 庹必昂的脸立马被吓得煞白,下面的士兵看到车上打了起来,也是惊得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张远赶紧喊道:“黎冉,别激动,别激动。我们有话好好说,把剑先放下。” 没想到黎冉此时一点都听不进去,只是先用剑鞘在庹必昂眼前晃了晃:“你,下去。”接着又将剑鞘对准了下面的一名士兵:“你来带路。” 庹必昂一听黎冉的话,脸色大变,直接就扑到了法夫纳上面,瞪大眼睛看着黎冉说道:“不可能,我的任务就是保护好法夫纳,我绝对不会下车的。这可是珍贵的武器,弄坏了你可担不了这个责任!” 黎冉听到庹必昂的话,顿时目光微动,她本来是打算让庹必昂带着法夫纳一起下去的,要不是庹必昂提醒她,她连某些事都想不起了。 张远此时也是在旁边劝道:“好了,黎冉,把剑放下吧。这样,我从车上下去,你让士兵大哥坐我的位置,然后你们先走,我待会儿追过来。” “不行,你不能下车。”只见黎冉再一次将附着着火焰的剑鞘比到了庹必昂的面前,眼睛却看向了一旁一动也不敢动的张远,“张远,把你的飞刀拿出来。” 张远闻言心头一跳,黎冉拿着剑鞘都够危险的了,怎么能把自己腰包里的飞刀拿出来给她。但是张远心里是这么想的,手却鬼使神差地伸到了腰包里,拿出一片飞刀递给了黎冉。 黎冉接过飞刀,将刀尖点在了法夫纳上的一块符文板上,庹必昂此时正趴在法夫纳的枪身上,自然是看得真切,一时间就如同被踩了尾巴一样,大喊道:“喂!你要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住手,住手啊,伤了法夫纳你可承担不起责任的!” “承担不起?呵呵。”黎冉此时的姿势正好是一只手拿着剑鞘对准庹必昂,另一只手握着张远的飞刀点在符文板上,而她拿着飞刀的手也升腾起一团火焰,顺着飞刀就向着符文板冲去,“那我哥哥要是出了事,你承担得起吗?你承担得起吗!” 飞刀上的火团一下子就冲到了符文板上,虽然被黎冉收住了,但是火元素和暗元素的碰撞还是让符文板周围的空间出现了一圈一圈的元素涟漪。庹必昂这下是真的被吓到了,他作为兵甲将军,可是对法夫纳爱惜得很,这是真的被黎冉拿住了软肋。 庹必昂往后退了两步,从法夫纳上让开身,接着他用有些复杂的眼神看了看黎冉,又看了看法夫纳,仿佛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攀着车沿跳下了车。 此时场上所有人都被黎冉震慑到了,当黎冉指着下面的士兵叫对方上来的时候,那名士兵竟然傻乎乎地真的就上了车。而靳未也被黎冉强大的气场吓住了,按照着黎冉的指令就驾着车向士兵所指的方向去了。 等到庹必昂已经被远远地甩到了后面,张远才猛地回过神来,心里也是叫起苦来。自己本来好好地,结果被黎冉这么一折腾,少不了要挨顿处罚。而且本来自己的任务是保护好黎冉,这下倒好,因为自己随口一句提问,倒是把黎冉送入了险地,偏偏自己还打不过要被保护的人。 张远正自责着,突然旁边飞过来一个影子,他赶紧伸手接住,这才发现原来是黎冉将自己的剑鞘抛了回来。但是黎冉虽然将剑鞘还给了张远,那一把飞刀此时却是在她指间翻动着,就如同一只灵活的蝴蝶在指缝中穿行。 而黎冉此时也不再是一言不发了,只听见她开口对着呆愣着的张远道:“一个士兵,连自己的武器都管不好,你还真是不称职。” 张远干咳了两声,显得有些尴尬,不过黎冉此时能对自己说教,显然是情绪好了一点,算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不过对于黎冉的话张远倒是有些腹诽,谁会在战场上被自己的友军夺了武器啊。 风帆大车的速度比开始快了不少,这是因为靳未被黎冉逼着要加快速度。当然以靳未的水平,车速快了自然就颠簸了起来,张远听着法夫纳上的符文板发出丁零当啷的声音,也只能摆出一脸苦笑。 很快风帆大车就冲到了士兵指的目的地,不过此时这个地方已经看不见岩石傀儡和黎饰章等人的身影了,只是地面上不少巨大的坑残留着,这些坑正是岩石傀儡行走或者战斗留下的。 黎冉看了看地上的坑,便对着靳未说道:“跟着这些坑。” 靳未一下子就傻眼了,自己驾着风帆大车跑平路都已经够颠簸了,居然还让自己跑这种坑坑洼洼的道路,这不是要难为自己吗?不过靳未一想到自己这一车人,三个加起来打不过黎冉一个,也只能听黎冉说的,对着地上的大坑就冲了过去。 虽然靳未想尽办法要躲开地面上的坑,从坑之间的缝隙钻过去,但无奈技术不过关,最后还是一头栽进了一个大坑里。这下子可苦了坐车的张远,他只感觉只见一下子被抛到了空中,接着又重重地砸回了车上,屁股上的肉立马就遭了殃。 不只是张远,那名士兵此时也是龇牙咧嘴,显然也是因为刚刚那一下子撞到了某个部位。但是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让张远感到不妙的,是法夫纳的状况。 刚刚那一下撞击下,法夫纳上还没有固定好的符文板终于不堪重负,直接飞了出去,散落了一地。 这一下,法夫纳上的符文板改装,算是彻底报废了。 第九十八章 火银的血脉 看到法夫纳上的符文板被崩飞的一瞬间,张远和那个被拐上大车的无辜士兵顿时就傻眼了。这普通士兵虽然不认得法夫纳的样子,但也知道这可是重要的装备,不然先前那兵甲将军怎么会那么拼命地保护。 只可惜这个士兵在黎冉面前哪敢说什么,他先前可是见识过黎冉的本事,再加上开始剑拔弩张的时候他也听出来黎冉和黎饰章关系不凡,此刻就更加不敢指责黎冉毁了法夫纳。 不过张远倒也不是因为相同的原因而被惊住,他只是没想到先前那个叫庹必昂的什么兵甲将军花老大功夫装上的东西,被这么一颠簸就给震下来了。吃惊之余,张远便开口对着黎冉抱怨道:“喂,你这就把别人的劳动成果破坏掉了,到时候我们怎么交代啊?” 黎冉这会儿倒是不像开始那样一言不发了,她哼了一声,没好气地答道:“我管你们怎么交代,反正这会儿也没有会暗系魔法的人,这玩意儿根本排不上用场,毁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啊这,什么叫“你们”怎么交代,敢情这个家伙是完全把自己摘出来了,明明你才是应该负责的那个人吧! 不过等张远转过头来一回味黎冉这话,好像也是这个理,虽然听上去是个歪理罢了。斯亥将法夫纳安排到自己这辆车上,还让靳未用最慢的速度行驶,恐怕也是没把法夫纳考虑在战力里面,最多就是留着这手牌罢了,说不定就能发挥点作用了呢? 不过话说回来,就这么把别人兵甲将军改装好的魔术枪归为无用之物,未免又有些过分了。张远在心里默默地表达了一下惭愧之情,倒也不再在意法夫纳坏掉的事情了,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黎饰章的事情上。 靳未先前驾着风帆大车一不留神冲进了坑里,这会儿正在想办法把大车从坑里弄出去。张远观察了一下这个坑,其实也算不上很深,就和以前见过的道路沉降差不多。只是靳未这个初出茅庐定驾驶员确实有些生疏,再加上车上装着沉重定法夫纳,一时半会儿还真没办法把大车开上去。 就在靳未找着角度准备把大车向上开的时候,众人却感觉身边热浪一卷,接着就用余光看到一抹红色的影子从身边掠过。原来是黎冉等不及靳未这么磨磨蹭蹭的,自己一个人先行冲了出去。 开始黎冉跟着坐车过来,只不过是因为找不到地方,再加上雷击高塔的时候充当了一次焊工,处于用光魔力的虚弱状态。可是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具体的方向了,力量也恢复了一些,黎冉自然是按捺不住,直接就跟着战斗的痕迹追了出去。 张远来不及阻拦,看见黎冉冲出去,也下意识地就跟着跳下了大车。不过他才向前冲了两步路出去,就想到光是凭借自己的双腿根本追不上化作流火的黎冉,也只好停住了脚步。 他站住身子,正准备再翻身跃上大车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下了车以后车上不就少了个人的重量了吗,而且自己还可以在下面推车。一念至此,张远倒也是不急着上车了,而是把那名士兵也叫了下来,跟着自己一起推动风帆大车。 少了三个人,还多了两个推车的,靳未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虽然法夫纳还是很重但是三个人一起用力,一下子就把大车从坑里弄了出来。不过前面的路上一个坑接着一个坑,张远也就只有和那个士兵一起步行,遇到大车陷坑就跟着一起推动。 这么一来,张远三人的速度就慢了下来,不过他倒也不怎么感到着急。一是张远对自己的实力还算是心知肚明,明白就算自己能追得上黎冉的脚步,追上去了以后也不能发挥出什么作用,尤其是最近这外挂之灵时灵时不灵的,鬼知道一会儿打起来这不靠谱的家伙能不能派上用场。另外一点就是张远之前也对基彻与钢贺的军力有了一些了解,潜意识里就不觉得这场对钢贺的战争会有什么危险。 当然,要是等他看到前方肆虐的岩石傀儡,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 此时,先行一步的黎冉正脚踏着火焰向前疾行着,她的耳朵突然动了动,显然是听到了什么声音,紧接着她的目光也变得凝实了许多,这是注意力高度集中的表现。很快,黎冉就分辨出前方传来的是打斗声,不时能听到有人在高呼着口令或者号子。不待多想,她的速度再次提升了一分,飞快地赶往声音传来的地方。 一冲进战场边缘,黎冉就看到了黎饰章,只是自己兄长的模样一下子震惊了她。只见此时的黎饰章的外貌已经完全脱离了人类的形体,整个化作了一团火人,只有偶尔火苗拂过,才能隐约看见火焰所附着的肌肤。但尽管黎饰章变成了这样,旁人却依然可以看见火人那出离了愤怒的眼神,因为在这团火人的头部,正跳动着两团比周围更明亮也更旺盛的火苗。 没错,黎饰章现在已经是用生命在和岩石傀儡,或者说在和阴剑仁战斗,其实他一直知道这个岩石傀儡的内里,应该就是先前在西军魔与自己交手的阴剑仁。毕竟黎饰章第一次受重伤,就是被突然捏碎晶石变成岩石傀儡的阴剑仁偷袭所致。 论起实力,阴剑仁再不济也是钢贺第三军的小将,虽然这个职位已经是过去式了,但它依然代表着阴剑仁再弱也不会比黎饰章弱多少,而且这样的实力对比还是建立在两人都是人身的情况下的。现在可不一样了,两人中的一方已经有岩石傀儡作为凭依之躯,黎饰章想要不付出任何代价就拦住阴剑仁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选择了燃烧生命。 一般来说,看到对方燃烧生命了,脑子正常点的魔法师肯定是优先选择退避三舍,反正燃烧自身换来的力量又不是无限的,早晚油尽灯枯,没必要拼命。但是阴剑仁此时已经神智全无,只知道要把拦路的讨厌家伙全部赶到一边去,便提起拳头就照着黎饰章打来。 黎饰章见状,双手虚抓,一根火焰重枪便凝聚成型。本来他一直以来都是惯用长枪,不过这个时候拿着长枪对付岩石傀儡,简直就像用牙签给对方挠痒痒一样,只有用重枪才能和这个大块头一战。 黎饰章缓缓地拉出一个弓步,眼睛则是盯着岩石傀儡不放,重枪提在腰间,随时准备刺向岩石傀儡的拳头。就在那硕大的岩石重拳即将落在黎饰章身上的时候,他突然咆哮一声,手中的重枪闪电般刺出,重重地撞在了轰来的巨拳之上。 这一枪与这一拳碰上的一瞬间,它们之间就爆发出一阵强大的力量,离得稍近的圣殿骑士们直感觉体内的元素倒卷,腹中的脏器就像是被拍了一巴掌一般难受。众人感受到两人战斗的余波,顿时神色有些骇然,就连作为团长的萧萃都难掩神色的动容。 不过作为战斗主角的黎饰章和阴剑仁倒是没太大感觉,阴剑仁拿着岩石傀儡的身体,这点力量根本就对他起不到任何影响。而黎饰章只能感觉到体内蓬勃的力量正在源源不断地注入到四肢之中,也是对刚刚对撞带来的反震毫无感觉。 黎饰章的重枪就像是一根巨大的撞锤一般,岩石傀儡的拳上本来覆盖了一层土元素护罩,正是阴剑仁施展的魔术,此时护罩被狠狠撞击了一下,颜色立马变得黯淡了几分,隐隐出现了几道裂痕。但是黎饰章的火焰重枪也不好受,整个枪头直接就消失掉了,好在枪头也是火元素组成的,他微微操控元素向前涌动,很快就又变出了枪尖来。 圣殿骑士见黎饰章暂时挡住了岩石傀儡,让这个大块头无暇来对自己等人施放魔术,便又纷纷拔出佩剑高呼一声,胯下的战马立刻会意,反向拉着铁索将岩石傀儡拖住。 萧萃一边催动自己的战马使力,一边扭头看向正在和岩石傀儡战斗的黎饰章,心里也是十分担心。不过他的担心倒不是为了黎饰章的生死,因为当黎饰章决定燃烧生命的那一刻开始,这个过程就不可逆转了。他现在担心的是,燃烧生命的黎饰章究竟能不能挡住这个邪门的岩石傀儡,因为他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会施放魔法的岩石傀儡。 当黎饰章开始拼命的那一刻,他萧萃的任务就从保护黎饰章变成了阻止岩石傀儡。如果岩石傀儡没能被黎饰章挡下来,就没有谁能够阻挡它去找斯毕的麻烦了。 不过很显然,萧萃的担心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变成现实,因为此时的黎饰章看上去完全已经压制住了这岩石傀儡。本来一开始的时候,岩石傀儡还能和黎饰章手中的一杆重枪打的有来有回,但随着黎饰章生命力的不断燃烧,他的力量也一点点攀升上来,直打得岩石傀儡身上的护罩摇摇欲坠。 “咦,这是......哈哈哈,这是火焰军团,原来你是火银的皇族啊!”一直沉默着的岩石傀儡再次说话了,原来是阴剑仁被眼前的强敌压迫,再次唤醒了意识。 而他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道破了黎饰章的身份。 第九十九章 死斗 时间倒退到不久之前。 阴剑仁低下头看了看还没有收回来的拳头,就是这颗拳头一拳将曾经自己敌不过的黎饰章打趴下了,这副新的身躯是多么的强大。但是,阴剑仁并没有因此感到喜悦或者是兴奋,不管是击败往日强敌还是获得岩石傀儡的身躯,都没能激起他心中哪怕一丝波澜。 没错,他感觉自己仿佛已经失去了自己原本应有的情绪,只剩下无尽的迷茫和唯一坚定的目标。这或许听上去很矛盾,但他确确实实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状态当中,已经完全不知道干掉斯毕以外的事情了。 被打倒的那个家伙,我要去把他解决掉吗?阴剑仁呆呆地看向倒在废墟之中的黎饰章,他知道那是敌人的一员。如果是从前的他,一定很乐意在这里除去一个强敌,更何况这个自己还曾经是对方的手下败将。但对于现在的阴剑仁来说,既然没有一定要花力气杀掉的理由,他便收回视线,兀自看向了槿关城军营的深处。 将视线回归“正轨”的一瞬间,阴剑仁立马感觉到内心深处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在告诉他,叫他赶紧到那里去,在那里有一个叫西部军部指挥部的地方,他要闯进去击杀一个叫斯毕的家伙。一时间,阴剑仁感觉自己找到了存在的唯一意义,便头也不回地向着锁定的方向走去。 在去斩首的路上,每迈出一个沉重的脚步,阴剑仁就感觉自己原有的意识淡了一分,不过他心中只剩下杀死斯毕这样一个念头,失去思想什么的也都无所谓了。于是阴剑仁放任自己的意念慢慢地消散掉,最后连思想都变为一片混沌,再也不知目标之外的事物了。 前面有拦路的士兵,抬起脚碾过去便是;有魔法攻击落到自己身上,真烦啊,召唤出土元素护罩挡一挡吧;好像被什么东西拉住了,咦,只是些不知所谓的骑士,用魔术把他们打翻好了。 直到一道火光划过,惊醒了他,将消散的意识又重聚了回来。阴剑仁看向前方,一个浑身浴火的男人正瞪视着自己,满眼尽是战意。虽然对方这副模样与先前差距实在是太大,但是阴剑仁还是一眼认出来,这个挡路的家伙就是在西军魔与自己交过手的黎饰章。 而下一秒,阴剑仁就发现了更有意义的事情,那就是黎饰章现在的形态,让他有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正常人燃烧生命最多就是身上隐隐能看到暴走的元素逸散,对应火系的魔法师最多也就是身上能看到淡淡的火光,绝对不是黎饰章现在这样整个人罩在火焰当中。因为人燃烧生命的过程就像是点燃一块木炭一样,用生命为代价获得短时间爆发的元素能量,但是就像木炭燃烧放出的火焰是有限度的,人燃烧生命也是有极限的,正常人绝对不会烧成黎饰章这般模样。 所以,黎饰章现在确实是在燃烧生命,但是他燃烧生命的事实也掩盖住了另一件事,那就是黎饰章现在正使用着一种极为高明的魔术,这种魔术的表现形式和燃烧生命高度近似。 但阴剑仁偏偏是认得这种魔术的,其实先前在西军魔的时候阴剑仁就有些怀疑黎饰章用的魔术是来自火银帝国的“火焰军团”了,但当时黎饰章表现出来的样子让他还不太确认。 作为长期戍卫在钢贺北部的第三军小将,阴剑仁已经不止一次在火银帝国的军阵中见到过这个魔术了,尤其是一年之前火银帝国对钢贺北部展开大规模侵略,他算是好好领教了一下“火焰军团”的威力。 此时黎饰章燃烧生命的同时也完整释放出了这个强力的魔术,这才让阴剑仁完全确定了黎饰章的身份,因此才有了刚刚那一句话。 “火焰军团”这个魔术,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够放出来的,因为它的释放条件并不是魔法水平的高低。这是一个血脉魔术,而这个魔术所需要的血脉,正是火银帝国的皇族之血。而最巧的是,火银帝国的皇族,偏偏就姓黎。 换句话说,在阴剑仁的眼里,黎饰章的火银帝国皇族身份已经实锤了,至于为什么火银帝国皇室子弟会流落到基彻来当将军,就不是他应该管的事情了。但是黎饰章来自火银帝国这个情报,却瞬间使得阴剑仁分外眼红,毕竟钢贺火银都是老冤家了,他在钢贺第三军浸染了那么多年,多多少少对火银帝国会有一些天然的仇恨。再加上黎饰章先前就在西军魔和自己交手现在又在这里阻拦自己,阴剑仁顿时感觉愤怒无比。 要不是岩石傀儡的两个眼睛是黄色的改不了了,阴剑仁的眼睛这会儿肯定红得吓人。 说起来也是奇怪,正常人的话应该是在要失去意识的时候表现出抗拒,在意识回归的时候感到惊喜。然而阴剑仁却偏偏相反,扭曲的身体中种下了扭曲的灵魂,这就是委身于岩石傀儡而获得强大战力的阴剑仁。但是这样扭曲的组合无疑是造出了一个恐怖的怪物,本来岩石傀儡就是一个物理层面上强大异常的魔术道具,更何况这一具傀儡还是贺白驼出品。 现在因为阴剑仁的灵魂,岩石傀儡的身躯拥有了施放魔法的权力。而且,更换了躯体并没有使阴剑仁因为对新身体不熟悉而降低魔法战斗力,相反的,岩石傀儡纯粹的土元素构造和庞大的元素容量大大提升了他使用魔术的威力。 这就是为什么之前萧萃和手下想要拖住这个大块头,却被阴剑仁随手一个瞬发魔术给顶得人仰马翻。以阴剑仁原先的水平,想达到这种程度是不可能的。 要说在场还有谁不害怕这个集合物理与魔法于一体的敌人,那么答案就是正在和其对峙着的黎饰章了。哦,或许还可以算上刚刚抵达战场边缘的黎冉,可惜的是她不感到恐惧完全是因为自己兄长燃烧生命的场面彻底震惊了她,一时还无法反应过来。 或许黎冉反应过来也不会太害怕变成这副模样的阴剑仁吧,毕竟她现在还没有看到对方出手的场面,再加上以黎冉的性格,内心的愤怒很容易就能驱散恐惧。不过黎冉现在是个什么心理状态也没有人会考虑了,现在所有人都盯着阴剑仁和他的对手黎饰章。 即便是被认出来了自己的身份,黎饰章的身体也没有丝毫的动摇,对他来说,这一次也只有唯一一个目标,那就是挡住阴剑仁。站在场上对视着的一对,或是被迫或是自愿,全部都采用了以命搏命的做法,没有你死我活,只有你死我亡。 黎饰章先动了,因为在火与土的对决中,更加灵动更加具有破坏力的火系魔法无疑是象征着攻击的一方。黎饰章手中无形体的火焰长枪向前刺来,而阴剑仁则是调动着全身的土元素凝结成护罩,罩在拳头上一拳轰了过去。 火焰凝结成的长枪本就给人飘忽不定之感,在黎饰章的武技作用下就更显迷离。只见黎饰章腰马合一,手臂上巧劲一带,刺出的长枪竟然在空中好几处虚点几下,残留的火星绽放出一朵好看的枪花。别说是和黎饰章战斗的阴剑仁了,就连一旁观战的众人也是被这美丽而致命的花朵晃了神,一时间竟看不清黎饰章接下来的动作了。 火焰长枪不知怎的,最后一枪砸在了岩石傀儡的拳头上方,所有人都没看明白黎饰章这一下变招是怎么从刺击到锤击的。只有黎饰章自己看的真切,当火焰长枪还保持着前刺的动作时,其实他自己的双手已经都收回来做出了举枪下砸的动作,只不过是用依然在前方翻飞着的火焰迷惑了在场人的眼睛。 黎饰章的招式还没有结束,一枪砸在岩石傀儡的拳头上后,黎饰章正好借着这股反震力原地跳起,脚下火光流转,而他则是一跃而上跳上了岩石傀儡的小臂。没想到阴剑仁的反应也是不慢,估计是在一拳落空的时候就猜测到了黎饰章要欺身上前的意图,所以两只手臂一齐做出向中间交互的动作,柱子粗的手臂带起了风,吹得黎饰章身上的火有些摇摆。 但是火焰岂是那么容易就被抓住的,黎饰章脚尖点地,身体再次跃动,连着几步就顺着阴剑仁的手臂冲到了半身高的位置,眼看着就要一枪刺向对方的头部。 但是两人此刻旗鼓相当,哪有这么容易分出胜负,别忘了阴剑仁也会魔术。只见阴剑仁突然大喝一声,岩石身躯突然一抖,无数根尖锐的石矛从石肤上穿刺出来,刚刚还棱角分明的外壳顿时就变得无法落脚。 土系魔术,石矛术,此刻被阴剑仁巧妙地用在了自己身上! 但是无法落脚又怎么样,火星能在半空中飘飞,那黎饰章自然也可以。火元素虽然不能像雷元素那样带给魔法师风驰电掣、划破天空的能力,但也可以为魔法师加持上火焰的特性。 闪动的火焰不能被敌人捕捉到,也不会被地心引力捕获。黎饰章早就从阴剑仁的身上跳了起来,身形贴着那些石矛的尖端,从空中向阴剑仁的后脑飘去。 火系魔术,星火飞絮。 第一百章 黎冉的危机 火与土。 虚有之形与实在之体。 灵动与敦实。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存在,大地于足下,亘古而不变;飞火于天空,短暂而飘忽。这样从里到外都完全对立的两种元素,此时仿佛宿命一般,分别拥有着这两种力量的二人正激烈地交战。不为一较高下,只为致对方于死地。 究竟是烈火将坚石融化,还是黄土将火焰扑灭,就只能看黎饰章和阴剑仁谁技高一筹了。 天色渐晚,雷云与硝烟似乎已经掠尽了天空的色彩,整个穹顶就如同一个灰红色的巨碗倒扣在众人头上,整个战场尽是压抑的气息。战场中央的两人已经将周围都“清了场”,只看得见坍塌的房屋废墟和飘飞的灰烬,这景象却正好描绘出了一番形意。 黎饰章如同一片燃烧着的飞絮,斜着向阴剑仁的身后飘去,枪尖向上,直指对方的脖颈处。如果说巨大坚固的岩石傀儡身上有什么弱点的话,那么岩石之间连接的地方,也就是傀儡的关节处,无疑就是一个明显的弱点。只不过岩石傀儡又高又大,寻常人等难以近身,普通士兵想要攻击其关节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当然,天方夜谭倒也是发生过一次的,这具岩石傀儡能被戴学佳得到,正是因为在攻打塞门峡前哨的时候被基彻军军士长破坏了关节法阵(第十章有提到过),报废了的岩石傀儡自然不会被万尼拔当做是战力,就被送回了钢贺。谁知道送回去的岩石傀儡并没有回到原主贺白驼的手上,而是被戴学佳得到,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出战斗。 不过,寻常人要碰到岩石傀儡的关节薄弱处确实困难,但现在和阴剑仁战斗的可不是一般士兵,而是斯毕手下当红的小将黎饰章,刚何况黎饰章还使出了燃烧生命的手段。 火焰长枪的枪尖先是撞上了岩石傀儡体表外的土元素护罩,阴剑仁显然没有预料到来自后方的攻击,浑身的魔力依然集中在拳头和手臂上,因此后颈处只留下了一层不太厚的防御。两种元素的交击发出一阵具有穿透力的脆响,不过阴剑仁的防御不够,在半空无处借力的黎饰章同样也不具备一枪重创对手的力量,双方也算是半斤八两了。 黎饰章一击得手,便再次借着元素互相碰撞产生的推力,远远地落在了十步开外的地方,当然十步指的是他自己的十步,对于岩石傀儡来说可能两步距离都不到。 “好!”萧萃见此情景,这才舒了一口气,与其他圣殿的人不同,他并没有对西部军部幸灾乐祸的立场,毕竟他是一个纯粹的骑士。正因为对战斗的痴迷多于对圣殿的信仰,萧萃此刻看向黎饰章背影的眼神充满了钦佩。 看来这位被斯毕看好的小将确实有几分真才实学,可谓是艺高人胆大,居然敢选择和大块头贴身战斗。要知道岩石傀儡虽然笨拙,庞大的身躯带来转身不便的缺点,然而这种战术下你或许可以戏耍大块头很多次,但只要一次失误可能就会带来毁灭。 在心里快速感叹了一下黎饰章的战斗造诣之后,萧萃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岩石傀儡的后颈上,那里就是刚刚黎饰章攻击的地方。刚刚那一枪看来只有微弱的战果,连土元素护罩都没有破开,只是造成了一个蛛网状的巨大裂痕,对岩石傀儡来说算不上什么实际的伤害。 果然如同萧萃所想,布满裂缝的护罩随即颤抖起来,肉眼可见的大量土元素从岩石傀儡的石肤上一涌而出,填补到了土元素护罩中。很快,护罩上就看不见被攻击过的痕迹了,而且相对于刚才来说,要凝实了许多。 黎饰章也感觉到这个敌人非常棘手了,自己这一次偷袭没能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那么后面有了提防的阴剑仁就更不会被自己所伤了。按现在这个打法,自己只要一接近,阴剑仁就会简单粗暴地在全身施放石矛术,让自己无从下手。 在心中暗自对比了一下,本来就以魔力总量为短板的黎饰章可不敢和土系魔法师赌谁先弹尽粮绝,更何况现在阴剑仁摆明了是提着弹药库和自己在打。这样一盘算下来,黎饰章这边可以说是未成败局,已露败相,速战速决和消耗战都是不可能取胜的。 这边黎饰章还在计划着战术,正好也给了阴剑仁观察战场的机会,这会儿他也注意到自己的腿上缠满了粗壮的大铁索,一时半会儿是解不开的。但有思想的阴剑仁和没有思想的岩石傀儡可不能相提并论,这点问题很明显难不倒他,众人只听见那岩石傀儡大吼一声,无数根石矛拔地而起,和先前身上长出来的那些一般无二。 黎饰章和萧萃最先反应过来,前者当然是再次施展魔术,整个人又飘上半空,慢慢地向着能落脚的地方飞去。好在阴剑仁此时虽然可以瞬发石矛术了,但是要再次施放这样大面积的石矛还需要间隔一会儿,倒也让他能从容不迫地应对。 萧萃则是整个人突然虚化,变成了一种半透明的灵体形态,任由石矛从自己身上穿插而过。这个魔术正是当时张远在西军魔看到萧玉林用过的魔术,只不过当时萧玉林还用了其他手段隐藏住了半灵体状态下的自己,本质上还是和萧萃的魔术相同的。 月系魔术,镜花水月。 等石矛差不多停下来了,萧萃才不紧不慢地跃向一边,在灵体状态下的他也变得和用星火飞絮的黎饰章差不多,变得轻飘飘的。此时萧萃的战马已经被好几根石矛戳穿了身体,滚烫的鲜血顺着石矛流到地上,这匹马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萧萃将目光放到自己的手下身上,脸色顿时阴沉了不少。他有能力躲开,那些普通的骑士可就要差的多了,好几个人被连人带马地串成了串糖葫芦,眼看是活不成了。另外能侥幸活下来的,也只能弃马步战了,因为他们的战马这会儿都被石矛开膛破肚,只剩下一副惨像。 战马一死,阴剑仁便感觉到身后拉着自己的力量消失了,他这才转过身来,看向身后的黎饰章。盯着这个曾经的劲敌看了一会儿,阴剑仁意识到对方暂时动不了自己,便抬高了视线越过黎饰章,有越过了黎饰章身后的萧萃,看向了战场边缘的一个身影。 原来刚刚从两人交手到黎饰章大发神威杀光战马,不过是过去了一分钟不到的时间,所以黎冉依然站在原地,保持着刚看到黎饰章的惊讶神情。黎饰章和萧萃二人一直将注意力放在阴剑仁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黎冉的出现,倒是阴剑仁先看到了。 “桀桀桀,黎饰章,那不是你妹妹吗?”阴剑仁发出一阵怪笑,心中突然有了一个邪恶的主意。“小姑娘,还记得我吧,我们在西军魔见过一面的。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看来令兄这回确实要伤心了,不过或许你们能在上面做个伴,也是一桩好事。” 阴剑仁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黎冉脑中,刚理清的思绪又被打乱了。本来黎冉就对阴剑仁这个刽子手恨之入骨,现在听出了阴剑仁的口气,自然也是认出了对方。但她看到仇人居然变成了这样,只感觉脑袋里嗡嗡作响,一时间竟然反应不过来。 阴险狡诈的阴剑仁正是要这个效果,他抬起一只石墩子般的脚,在地上一跺,地面上立即涌出一道波动,飞快地向着黎冉冲去。不愧是名字里带个阴的人,确实是有不少阴险的手段,就连对付黎冉这个战力远不如自己的小姑娘都要来阴的。 土系魔术,潜影雷砂。 这个魔术名字里带雷,但却和雷电元素毫无关联,这个名字只是形容它出其不意。这个魔术就像闪电一样迅猛,像鲨鱼一样凶残,这才取谐音得了雷砂之名。而潜影两个字更是名副其实,直到这股波动穿过萧萃脚下的时候,他才注意到阴剑仁已经发出了攻击。 萧萃顿时被惊出一身冷汗,天知道阴剑仁还有这一招,即使是身位星月系的他,都没有听说过还有这种魔术。要是刚刚阴剑仁选择的目标是他的话,那他萧萃自认为绝对反应不过来,就算能用灵体化规避掉一点伤害,但腰部以下估计也是别想要了。 随即,萧萃意识到,阴剑仁的目标不是自己,那么就肯定是身后的黎冉,他大惊失色,赶紧向着身后看去。 没想到雷砂快,黎饰章更快。实际上在阴剑仁出言刺激黎冉的时候,黎饰章就感觉到对方要朝自己妹妹出手,便直接催动火元素,化作流火向着黎冉冲去。 只能说刚刚好,黎饰章冲到黎冉面前,再到他推开自己的妹妹,转身面朝向阴剑仁的魔术时,潜影雷砂也到了。黎饰章来不及做出一点防御,就只看见地面上一蓬黄土飞起,尘土飞扬间似有一道黑影向自己冲来。 地面上飞出的黑影撞在黎饰章的胸口,突如其来的大力直接撞得他倒飞而出,重重地砸进了一座废墟之中,半天也没能在站起来。 阴剑仁发出两声怪笑,自己的劲敌两次以差不多的姿态倒下,这一点让他心里有一种近乎变态的愉悦。 接着他又看向场上的萧萃和黎冉,既然最强的敌人被解决了,现在就该料理掉其他碍事的家伙了。 第一百零一章 总长之威 黎饰章会受到重伤,甚至还飞到战场之外去了,这一点是谁都没有想到的。萧萃看着黎饰章身影消失的方向,那里已经没有哪怕一点红色的光芒散发出来了,这正是说明对方此时再无重回战场的机会。 目光回到阴剑仁的身上,萧萃变得面沉如水,刚刚这具岩石傀儡的只言片语透露出了不少信息,他就算是再傻也听出了其中的端倪。这具岩石傀儡显然不是单纯的战场机器,恐怕在上面还寄生了一个属于人类的灵魂,萧萃想到这里不禁暗骂自己迟钝,明明平时玩的就是灵魂主打的魔术,却没有察觉到对手的底细。 到底是星月系的高手,萧萃对于阴剑仁曾在西军魔大开杀戒,犯下滔天罪行的事情也是有所耳闻,从方才黎冉明显认识对方的表现来看,这具岩石傀儡的真身恐怕就是这个家伙。阴剑仁先前有多强,萧萃不得而知,只知道对方不是黎饰章的一合之敌,没想到一具岩石魔躯竟然让这家伙的战斗力提升了如此之多。 萧萃咽了咽口水,恐怕此刻意识清明的阴剑仁才是最可怕的状态,而且看样子这家伙正准备趁着还能思考,先把自己等人全部赶尽杀绝。 与之一战?萧萃自问没有黎饰章的实力,而就算是黎饰章这样的强者,依然没能击败阴剑仁,而且还是在燃烧生命的情况下。不过现在又能怎么样呢,萧萃拍了拍自己战马的尸体,在老伙计那双空洞而无神的注视中,从它身上取下了那杆白银长枪。 或许他是效忠于圣殿的骑士团长,但在萧萃的内心里,他一直把自己当成一个纯粹的军人。圣殿,军部,纷争,对萧萃来说都无所谓,他就像他手中所握的这杆长枪一般,从不问持枪之人是谁,他的使命只是拼尽全力的刺向前方! 既然威胁性最大的黎饰章已经被解决掉了,阴剑仁自然是不再着急对黎冉下手,反正在西军魔的时候她就不是自己的对手,现在实力更胜一筹的自己就更不怕对方捣乱了。因此,阴剑仁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面前的萧萃身上。 若不是岩石傀儡的石头脑袋上没有多余的五官,萧萃此刻或许就能够看到阴剑仁脸上玩味的笑容。作为这次“中心开花”战术最早的知情人之一,阴剑仁当然很清楚基彻西部圣殿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也知道了对方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在军部面前更被动了。 所以当看到眼前的萧萃时,阴剑仁更是感叹造化弄人。原本自己跟着万尼拔将军突袭汉塞,十拿九稳的一战,先是塞门峡一战贻误了战机,在行军途中又被狡猾的基彻人骚扰,害得攻占汉塞的计划成为笑谈。偏偏最后在龙陵矶上,一军之帅竟然被无名之辈用魔术枪所杀,可笑的是,那把魔术枪还是基彻人从自己这里缴获的。 或许从一开始,钢贺人就错得太离谱了,后来还轻信了将仁那个老东西,居然真的发动了进攻槿关的战争。另一位前辈,洛安裴将军也倒在了自己面前,彻底敲醒了阴剑仁,让他明白了自己的赎罪之战不过是一团泡影。 虽然阴剑仁内心百转千回,但实际上他也只是遐想了短短两三秒,至于玩味,不过是感叹基彻人的圣殿和钢贺人“同病相怜”罢了。说是相怜,但阴剑仁可不打算留手,他提起硕大的拳头,一拳就砸向了面前的萧萃。 萧萃正犹豫着自己从何下手呢,看到阴剑仁抢先出手,赶紧一个镜花水月先把自己的身体变成虚灵状态,堪堪躲过了阴剑仁这一拳。 躲过一劫,几个后跳快速拉开了和阴剑仁的距离,神色却是更加凝重。开始看黎饰章和阴剑仁对战的时候就感觉惊险非常,此时换了自己上阵更是觉得毫无胜算。毕竟这个阴剑仁简直就是个怪物,平时萧萃和别人切磋,最多面对一个砂锅大的拳头,而现在这个对手的拳头比他整个人还要大得多,在这种压迫性的力量面前,萧萃感觉非常不妙。 不过现在的情形可不允许萧萃感觉不妙,阴剑仁又是一拳抡来,萧萃赶紧故技重施从拳下逃开。岩石重拳带起的风吹在萧萃脸上,让他心头一凛,毕竟不是未经战阵的新兵,他本能的感觉到对手还有后招。 才施放完镜花水月的魔力没有收回,再次冲进萧萃的四肢百骸,将将要凝结实体的身躯再次虚化,变成了半透明的虚灵形态。萧萃刚做完这一切,七八根手臂粗的岩石长矛就从地面上穿刺而出,插在了他的身上,当然,提前反应过来的萧萃并没有受到实际的伤害。 从石矛之中抽出身体,萧萃惊出了一身冷汗,多亏了自己多年战斗的经验,要不然就得去见刚刚那些倒下的弟兄们了。没等萧萃多庆幸一秒,面前又是拳风欺面,看来阴剑仁并不打算给他任何喘息的时间。 萧萃虽然感觉自己的魔力已经渐渐不支,但是他不得不跟上对手的节奏,本来提在手中的长枪也被扔在一边了。毕竟在这种对手的面前,根本就没有进攻一说,而且带着长枪一起虚灵化反而会消耗更多的魔力。 两人交手了一会儿,阴剑仁也是有几分不爽,开始看着这个萧萃不比黎饰章的实力,没想到真打起来这家伙比上蹿下跳的后者更难对付,好几次自己的必杀一击都被萧萃用魔术躲掉了。 半天解决不了萧萃,阴剑仁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他本来打算多保留一些实力对付斯毕的,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用尽全力把这个滑溜溜的家伙先秒杀了。一念至此,阴剑仁双拳齐出,向着萧萃轰去。 这一击自然是同样不会命中的,但是阴剑仁怎么可能没有后手,他浑身上下没有用作防御的土元素全部顺着双腿灌注到大地之中,准备来一招狠的。就算萧萃能用镜花水月这个魔术躲开攻击,但他放完魔术之后,总归还是要寻找安全的地方落脚的。既然如此,阴剑仁便打算将周围的地面全部扎满石矛,让萧萃全无立锥之地。 阴剑仁的想法倒是没错,可当他准备释放石矛术之际,突然心头警兆骤生。不对劲,这里怎么还有人能让这种状态下的自己恐惧,阴剑仁来不及收回放出去的魔力,只能一个侧滚,向旁边躲去。 他这副岩石傀儡的身躯在地上一滚,动静可真是不小,旁边本来就已经是废墟的房屋被这么雪上加霜地碾压,连残垣断壁都看不清晰了。但是比这声势更大的,却是从天而降的一块巨石,这巨石正好砸在阴剑仁刚开始站立的位置,现在那里多了一个大大的陷坑,蛛网状的裂缝从巨石的落点向四周蔓延开来,一直延伸到萧萃的脚下。 萧萃咽了口唾沫,刚刚这一下的威力来看,基彻西部防务总长终于出手了,这一招就逼得阴剑仁翻身躲避,显得好不狼狈。虽说斯毕这一下有偷袭之嫌,但是先前萧萃和黎饰章二人拼了老命,一个只能擦破几层护盾,另一个还只能躲来躲去。两相比较,不能看出斯毕这个总长,确实是当得这个头衔的。 “好了,到此为止了。”斯毕的身影不知何时站在了那块巨石之上,他的身形虽然算不上魁梧,但此刻却给人以巍峨之感,就仿佛是一座山站在面前一样。阴剑仁这会儿趴倒在地,反而比斯毕矮了一头,气势上彻底被压了下去。 尽管差点得手,但是斯毕还是皱了皱眉头。看来就算自己的实力比现在的阴剑仁强一些,但是刚刚没有命中的攻击还是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用土系魔术攻击同样是修习土系魔法的阴剑仁非常麻烦。要不是阴剑仁对土元素的感知异常敏感的话,现在就已经被砸散架了。 同元素之间的较量本就事倍功半,难以得手,结果两人还都是以防御见长的土系魔法师,简直就像是蒙多大战程咬金,不知道得打多久才能分出一个胜负。 阴剑仁双手撑地,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来斯毕终于沉不住气了,决定亲自来和自己一战,虽然自己多半不敌,但此时也算是不胜而胜了。毕竟本来戴学家的计划中,就是由自己逼迫斯毕出手,让后者放弃对钢贺军传送阵的压制,这样一来二王子贺予王才有机会借传送阵离开。此时斯毕既已出手,阴剑仁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接下来的胜负对于他来说只是助助兴罢了,正巧他也想看看现在的自己究竟能在斯毕手上过个几招。 不过斯毕可不是来让阴剑仁试招的,他现在非常愤怒,他的愤怒也就意味着对眼前的阴剑仁绝对不会手软。只见斯毕双手在空中虚握一把,他脚下所踩的石头瞬间炸开,化作无数蝗群般的飞石统统向阴剑仁扑去。 阴剑仁魔力正当空虚,只能用早就施放出来的护盾来抗下这一击,然而斯毕出手,威力当然是非同小可,阴剑仁被飞石上带的力量打得连连后退。待他稳住身形再看时,却见到自己的护盾已经被打的黯淡了不少,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退到一边的萧萃见状眼前一亮,斯毕一出手,那就胜利在望了。 第一百零二章 法夫纳抵达战场 斯毕没有留手,眼看着阴剑仁的护罩已经摇摇欲坠了,他的手段反而更加凌厉。只见斯毕并指成剑,对着阴剑仁遥遥一指,一根手臂粗的石矛便从他的脚下凝聚成型,紧接着就朝着阴剑仁激射而出。 这一手显然比阴剑仁使用石矛的方式要高明了许多,斯毕似乎是在用这种举动向对方宣告着,虽然两人的魔力几乎达到了同一水准,但是在同一水准的也只有魔力了。斯毕作为整个战场上土元素的最高峰,对元素的运用当然不是阴剑仁一个昔日小将比得上的。 斯毕对阴剑仁穷追猛打不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他很清楚,对方现在魔力不继的样子既是真相,也是假象。土系魔法师,只要双脚踏足大地,便有源源不断的土元素补给,如果不趁此机会先把阴剑仁秒杀掉,那么后面打起持久战就有的难受了。 但是斯毕还是忽略了关键的一点,只见石矛迅速飞向了阴剑仁,此时后者被刚刚铺天盖地的飞石击退,还处于半跪着的状态,皲裂的护罩眼看就要被锋利的石矛戳穿了。就在这时,原本黯淡的护罩上有光华闪过,刚刚还存在着的斑斑裂痕居然一下子全部消失了,护罩重新变得凝实,看上去甚至比之前还要结实。 糟糕,斯毕心里暗暗叫道,他的经验何其丰富,一眼就看出来阴剑仁必然是示敌以弱,一定是准备了什么手段来偷袭自己。一念至此,斯毕抬起一只脚对着地面就是狠狠地一跺,脚下的路面顿时以他为中心下陷了几分,本来就被巨石砸了个坑的平地上此时已经多出了一个一人高的陷坑,而站在其中斯毕的下巴正好和地面同高。 斯毕脚才踏实地面,紧跟着就沉下腰来,对着面前的空气一拳轰了出去。下一秒,斯毕面前高过自己的地面上,就突然钻出了一道土黄色的影子,直愣愣地撞向了他已经轰出的拳头,这正是阴剑仁故技重施地放出了自己的杀招,潜影雷鲨。 不久之前才击飞了黎饰章的魔术,此时迎上斯毕,连点水花都溅不起来。潜影雷鲨撞上斯毕的拳面之后,直接从嗜人的泥鲨变成了一盘散沙,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而斯毕的拳头上只是隐隐有土黄色的虚影摇晃了几下。 看得有些入迷的萧萃不禁在一旁大声叫好,他早就知道斯毕是土元素一系的大拿,但却没见过对方具体的实力,现在一看到顿时惊为天人。他刚刚可是看得真切,这位总长大人看似简单的一拳,其实拳面上蕴含着一个土元素形成的漩涡。而迎面袭来的潜影雷鲨本质上就是用土元素组成的一个高速旋风,所以才能在地下穿行。 这旋转着的潜影雷鲨,撞上同样旋转着的土元素漩涡,上面裹挟的力量很巧妙地就被斯毕化解掉了。至于上面稍稍带有的一点冲击力,则是被那一拳挡了回去。 阴剑仁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果然还是没能偷袭到斯毕的,他趁着对方迎击自己的魔术,已经重新从半跪着的姿态站了起来。既然第一次没能得手,那么估计第二次第三次偷袭也不会奏效了,跟斯毕这种老手过招,最是忌讳故技重施。 斯毕收回拳头之际,脚下的地面也在他的魔术作用下慢慢升了起来,刚刚还凹陷的地方,此时竟然被重整成为了一块平地。而正如阴剑仁所料想的那样,被阴过一次的他已经看透了阴剑仁的戏码,这个钢贺小将不过是利用了自己一个小小的思维盲区罢了。 虽然斯毕早就预料到了身为土系魔法师的阴剑仁恢复魔力的速度会很快,但是他还是用看待“人形”敌人的眼光来思考的,正常人双脚踏地从大地汲取土元素的力量,魔力的流速始终是被脚的大小限制的。然而阴剑仁现在可是“长着”一双超大号的岩石大足,根本就不是凡人的尺寸能比较的,自然抽取土元素的速度就快上了许多。 阴剑仁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他刚刚观察到斯毕一直在保持着进攻的态势,便想要打斯毕一个措手不及。却没有想到这只久经战阵的老狐狸尽管一直穷追猛打,却依然没有放松警惕,竟然还是发现了自己的魔术。 更远处看到这一切的黎冉也是舒了一口气,她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怀里枕着刚被她从废墟里抬出来的黎饰章。因为不忍心用拖的方式,黎冉将自己累的气喘吁吁,只能坐在一处断墙上看着斯毕和阴剑仁打斗。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见旁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阴剑仁不讲武德,来骗,来偷袭,不知道多少岁的总长大人。这好吗,这不好,我劝......” “费什么话,你倒是快打他啊!”庹必昂打断了张远的“吟唱”,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不过他虽然是在跟张远说话,眼睛却像是看情人一样看着张远面前的法夫纳。注意到这一点的张远不禁腹诽道,自己现在当法夫纳的炮手是不是绿了这货,不过这么一想他又感觉一阵恶寒,鬼才要绿他,我又不喜欢魔术枪。 心里想着奇奇怪怪的东西,张远的手上倒是毫不含糊,照着记忆力的操作方式把一颗紫黑色的圆球推进魔术枪的枪膛当中,接着便瞄准了远处正在和斯毕缠斗的阴剑仁。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不少人,有斯至,有斯亥,还有不少士兵,全部围在张远身后看着他, 没有急着开火,张远在等待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并不是说能击中阴剑仁弱点的机会,张远身负外挂,击中阴剑仁当然是小儿科,但是自己现在可是被不少人盯着的,要是轻描淡写就把那个大家伙秒杀了,难免引起大家的注意。 挂哥可是说过,如果太多人被自己的异常震撼到,那么就很有可能引起这个世界本土神的注视。万一待会儿哪个逗比高呼一声我的神啊,那自己就直接原地爆炸了。 所以张远现在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等到什么时候大家的注意力被从自己身上转移开,自己再开火,然后马上将外挂之灵隐藏起来。这是目前张远想到的比较稳妥的办法,而且其实他假装打空也是可以的,毕竟斯毕怎么看都不像是打不过阴剑仁的样子,自己也不会说因为斯毕战败而被迁怒。 但是张远此时并没有龟缩起来的立场,所以他不能打空。如果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当然会有很多手段,但是他想通了,自己并不想要这样苟活,他有自己的考量。现在张远最大的牵挂就是乘歌,可现在却有一个庞大的势力要把乘歌从自己身边带走,这是张远所不能允许的。 在张远看来,乘歌就是自己当下唯一的亲人,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放手的。但是要对抗圣殿,张远就必须得有相应的力量。所以,他要想办法大出风头,靠上军部这棵大树,借军部的资源培养自己,借军部的人脉发展势力。 这是过去那个张远不曾具备的雄心壮志,但是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有觉醒的时刻,他或许几天前还是一个怕死的人,但是此刻张远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思绪万千。就在他脑海里蹦出那个故意不打中阴剑仁的念头的时候,他自己立马反驳了自己。 这是,属于他的觉醒。 时间退回到那块巨石刚刚从天而降的时候,张远正和一名基彻士兵推着车,两个人此时已经出了不少汗。而车上坐着的靳未也是脸色苍白,这是因为魔力使用过度而导致的。 车上装着沉重的法夫纳,在平路上走的时候还看不出来,结果一到这种反复上下坡的时候,那简直不是一般的累。好几次车子快要冲上坎了,结果因为三人体力不支,车子又向后滑回了坑里,搞得大家差点崩溃掉。 这是从第七次尝试将风帆大车推到这个坑外面去,张远铆足了劲,一旁的基彻士兵也是涨红了脸,车子滑下来六次了,这一次一定要把它推上去。或许是神怜悯三人的努力,这一次竟然给他们推上去了,当前车轮压上坡顶的一瞬间,张远感觉无比兴奋,连带着手臂中涌现出无穷的力量,眼看着就要把车推上去了。 “不许动!你们是什么人?”一根长矛抵在了靳未的脖子上,他因为坐在车前,正是第一个冒出头去的人。张远在后面推车,只听到上面有人问话,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手上突然传来的大力却告诉他靳未已经不能再使力了。 这不是坑爹吗?车都要推到顶了,怎么这种时候掉链子啊。张远正吐槽着,突然余光瞥到旁边和自己一起推车的士兵也松开了手,傻傻地站在那里。 唉,我去,大哥你别松手啊,好歹和我一起推着车子啊。张远发现自己一个人已经完全没法推动车子了,就连挡着车子不往下滑都做不到。他双手抵着车子,脚底却踩不稳地面,一直往下滑。 “喂喂喂!你们别愣着啊,车上可装的是法夫纳,要是被损坏了,你们谁来负责?还不赶快去把车扶住!” 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张远如释重负。真是服了,还好有一个明白人。 第一百零三章 斯至的要求 车子是被上面的人拖住了,但是在下面推车的张远却很狼狈,刚刚他还以为车子滑下来会砸中自己,便一个侧跳跳到一旁,顺着坡一口气滚到了底。幸好这个坑是阴剑仁先前无意中踏出来的,倒也不是很深,只是害得张远一身白袍全部都染成了土黄色。 结果张远抬头一看车子已经被上面的人拉住,气得直想骂娘,不过看到站在坑顶的都是些亮着明晃晃刀枪的士兵,赶紧把话咽了回去。 一路滚下去没什么感觉,只是侧扑那一下把张远摔得有些疼,见着上面的人都在注意着法夫纳,也没人来关心自己,他只好捂着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刚刚张远倒在坑里的时候看了一眼,这些士兵都穿着基彻军的装备,而且先前听到的那声喊叫也让他感觉很熟悉,只是一时间想不起了。 大概率能确认上面都是友军的情况下,张远倒也不是很慌......才怪!一想到车上装着的改装法夫纳已经差不多散架了,他就觉得有些牙疼。就算当时是黎冉让把法夫纳一起装在车上带过来的,但是指不定自己就给当成从犯了呢。 而且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这玩意儿散架确实也是张远三人的锅,毕竟后面一路颠着前进,才导致本来就脱落了几块符文板的法夫纳直接回归了改装前的模样。而这个过程,甚至没黎冉什么事情,都是张远、靳未还有那个推车士兵干的,这一点让张远很是心虚。 沿着斜坡走到地面上,张远果然看到了一个熟人,原来刚刚尖着嗓子喊了一声的不是别人,正是被黎冉赶下车的庹必昂。这个被张远归为资深技术控的家伙现在正哭丧着脸,趴在法夫纳上面检查受损情况,这一幕让张远冷汗直冒,没想到一上来就遇到了苦主,这下可遭殃了。 张远怕被庹必昂注意到,赶紧挪开目光去寻找靳未,正好看见靳未和自己的另一个熟人站在一起,正在交谈着什么。这个和靳未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和张远一起经历过一次生死危机的斯亥,张远见状顿时心中大定,看来这些士兵并不是听命于庹必昂的。 不过想想也是,先前张远自己也了解过,这庹必昂并没有部队的指挥权,没想到一紧张就把这茬给忘了。不过斯亥的到来又让张远有些好奇,明明对方是接到战斗命令才从后方的瞭望塔阵地离开,转移到前沿阵地参加战斗,但是此时此刻这支部队却出现在了这里,正好拦住了自己等人。 出于一点点好奇,同时又急于靠一个认识的人给自己带来安全感,张远三步并作两步就跑到了斯亥面前。 “斯大哥!你们这是......”张远正喊了一声,却刚刚好看到斯亥松开抓住靳未双肩的一双大手,言语中便有了几分迟疑。 没想到斯亥听到张远的声音,立马转过身来双眼放光地看着他,接着走上前来就是一个熊抱。虽说斯亥严格意义上来讲确实是走到张远面前的,但是他硕大的身影却给了张远一种肉墙扑面而来的感觉,吓得张远连退两步,结果他的步子那里比得上对方,最终还是没躲过去。 “喂喂喂,斯大哥,抱太紧了抱太紧了!”张远赶紧叫道,他这小身板可受不起斯亥这种大汉的熊抱,前不久才在瞭望塔上被这么来了一下,张远直到现在都还记得那种恐怖的压迫感,赶紧就大声喊了起来。 斯亥不过是用拥抱的方式打个招呼,倒也没打算一直这么把张远抱着,待他松开以后,便伸出双手按在张远的双肩上说道:“还好你没出什么事,但是我应该没有发布过允许你们离开大部队的命令,你们怎么可以擅自离开我的队伍?还有这位小兄弟,能一起做出这种事情来,看样子,你俩应该之前就认识吧。脱离队伍,还带走了法夫纳,甚至造成了重要军事物资的损坏,这已经不算是小事了,依照军法来办的话你们可是会有很大的麻烦。” “等一下,斯亥大哥,带着法夫纳离开队伍都是我的主意,和其他人没有关系。”张远听到斯亥的话,不知为何脑海中出现了在瞭望塔下承诺保护黎冉的那些言语,他顿时头脑一热,直视着斯亥的双眼,想要替黎冉和靳未担下这一切的责任,“我听说了黎大哥在这个方向,就想要带着法夫纳来这里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所以才叫小未载着我们一起过来的。” 斯亥瞪着一对铜铃大的眼睛看着张远:“你想担下全部责任?哈哈哈哈,你这个臭小子!” “斯大哥你笑什么?”张远本来以为斯亥要说些严厉的话,没想到对方却突然变脸笑出声来,一时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好了好了,也没我刚刚说得那么严重。不过你这小子真是可以,是不是第一次上了战场就被热血冲昏了头,居然会有这种愚蠢的想法。我告诉你,就算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永远要和你的战友一起承担,不要想着一个人处理。”斯亥收起笑脸,先是指着张远教训了一通,倒是说得张远怪不好意思的。 张远先前也疑惑自己怎么最近这段时间性情有些变化,连自己都感觉有些异常,这下听到斯亥一点,才反应过来。自己以前身在和平年代,没经历过什么战争,但是哪个男儿不曾幻想过在战场上厮杀的场景,看来是这一次真的置身一场大战唤醒了张远内心的热血。 斯亥接着说道:“你也不要想着你来扛这件事了,我们已经了解过情况,是黎姑娘带着你们过来的,鉴于她当时动用了武力,所以你们基本上可以撇清一切干系。黎姑娘那边我想你也不用担心,他哥哥这次战功卓著,总长大人是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怪罪她的。” “是谁说他可以撇清干系的?”一道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斯亥神色一震,立马一脸恭敬地向着说话的人行了个礼。 “二少爷。” 斯至点了点头,此时的他身上披着灰黄色的战袍,倒是别样地威风。这位斯家的二少爷两三步走到张远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开口道:“黎冉当然是不会因为法夫纳的事情被处罚,因为她没有损坏法夫纳。但是你们三个,恐怕得为此负全责,当然我想张远同学你,还有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张远咽了一口唾沫,心里暗骂斯至混蛋,这种时候跑出来说这话,摆明了又想利用他,说实话张远一碰到斯至这家伙就头大,因为这个人老让他有一种秘密被窥探的感觉,关键是对方是西部军部二少和学生会副会长的双重身份,自己很难明着拒绝对方。 无路可退,张远明知道斯至没安好心,也只能问道:“是,什么机会?” 斯至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先走到法夫纳的旁边,此时魔术枪已经别士兵们从车上卸了下来,正摆在地上由庹必昂进行检查。可怜的兵甲将军本来一脸沮丧,看到斯至走过来还只能立即起身,站在旁边看着对方抚摸自己心爱的装备。 “嗯,看来注能的模块已经完全被损坏了,暂时丧失了充能射击的能力。不过我想黎冉之所以带你们离开时没有丢下法夫纳,应该不会是没有原因的吧。或许张远同学你,即便是不具备黑暗元素,却依然有办法完成一次射击。” 斯至这话一下子就点醒了张远,他的脑海里如同走马灯一般开始回放自己离开学院后的每一件事情。很快,张远的脑海里就出现了一副画面,廉尚武手中拿着一颗紫黑色的椭球体,递到了张远的手中,正是法夫纳的魔术弹药。现在看来,廉尚武多半是受了斯至的指示,才把法夫纳的弹药交到了张远的手上。 张远知道,面前的斯至绝不可能无的放矢,或许对方指派廉尚武将魔术枪的弹药给自己,就是想要找机会让自己显露出那种“百发百中”的能力。但是因为战况的几重变故,斯至的这一想法并没有实现,但张远知道,对方在这里提出这件事情,恐怕就是到了考验自己的时候了。 猜出斯至的真实意图,张远瞬间就在脑袋里对自己使用外挂的记忆过了一遍,汉塞一战中两度用自瞄干掉敌人将领的事情斯至必然是完全知晓的,另外还有在社团竞赛中自己用兔子跳逃跑,估计也都被斯至所知。 看来这个看似在罩着自己的斯至,并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如果不是因为乘歌的事情,张远倒是更愿意和轻视自己的圣殿打交道。这已经不是斯至第一次对自己表现出“感兴趣”了,这也是张远目前最为忌惮的。 不过,斯至的态度或许也是一把双刃剑,起码为这家伙做事的张远很容易就被当做军部这一势力中的一员。张远先前就想过借军部的力量,借力打力完成自己对圣殿的挑战,现在的情景就是一个很不错的契机。 况且张远感觉自己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退路。 “斯学长真是料事如神,我这里确实有一枚法夫纳的弹药,不知道学长您需要我做什么事?” “我需要你,帮我们解决一个敌人。” 第一百零四章 诅咒再临(上) 虽然知道斯至这人不太地道,尤其是在对自己的态度上,远没有他兄长斯微真诚。但是张远却避无可避,现在自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目前的情况下,还是只有接受做斯家小弟的局面。 不过同意斯至倒也不完全是出自对方的强迫,无奈接受之外张远也有几分是自愿的,从眼前的情况来看,先行一步的黎冉很有可能正置身险地。他做不到漠视这个和自己有些交集的女孩受到伤害,或许对方现在比自己强得多,但既然先前还对斯亥许诺过要保护黎冉,张远就更不能不去前面看一看对方的情况了。 两重原因,再加上乘歌的事情张远还想要借力于军部,他倒也没有过多犹豫,几秒钟之内就答应了斯至的“请求”。说是请求,其实不过是命令罢了,张远的一番想法倒也是让自己内心好受了许多。 抛开斯至对自己别有用心这一点,其实在张远看来他人还是挺不错的,起码在前往战场的路上斯至还是有问必答的。当然,这也是因为张远问的问题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事罢了。 交谈之中,张远也得知了前面发生的事情,原来就在自己苦逼推车的时候,那位西部总长已经在前方和敌人战斗起来了。包括斯亥在内的士兵和军士长也是因此向这里集结了过来,所以才有了刚才的相遇,这样看来斯至也不无借题发挥的嫌疑。 但是这个敌人是谁呢,张远现在还是有些懵逼,能和基彻西部最高的军事长官,斯至的父亲斯毕一战的人,难道是先前释放四道雷霆轰击瞭望塔的人吗?张远暗自在心里编排了一个战力表,在他面前出过手的人不是很多,大部分的排序还只能靠推断。 学院里最强的几人就是黎冉、萧玉林他们了,当然之前见过的廉尚武也在这个序列当中,只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张远被黑暗遮蔽了双眼,没能看清对方的具体实力。这个层次往下,就是那些普通的士兵和普通学生了。 但是学院这几人再强,也只是在学院之中罢了,真要是能在战场上独当一面的,得等到斯微那种级别。阴剑仁夜袭学院时和黎冉的一战,也正是佐证了这一点,强如黎冉也依然难以和阴剑仁抗衡,要知道阴剑仁也只不过是钢贺的一名小将罢了。 也就是说,第二个层次应该是属于真正见过血的军士长们,这个层次的人物张远见得不多,只是之前在斯微身边见过他手下的几位罢了。另外斯亥的实力应该也在这一级别上,虽然张远也只看过斯亥带领士兵抵御雷击的场面。 再往上就是各位小将们了,比如阴剑仁。接着是黎饰章,既然他击败了阴剑仁,那么实力就该在阴剑仁之上了,但也不会高很多,要不然也不能放跑了对方。而黎饰章和斯微之间,张远并不知道谁更强一点,只能暂且将这几人都归在同一个层次上。 至于更厉害的,那就是斯毕和自己前几天看到的两位了,到这个层次的高手张远就更不能分清孰强孰弱,毕竟他们的实力已经超出张远所能理解的范畴了。当然,那位引发天雷轰击瞭望塔的存在,也让张远有些后怕,姑且也只能将对方并上这三位,评价为超级强者了。 那么是谁能够引动斯毕亲自动手,甚至还让斯至觉得需要自己和法夫纳来解决对方呢?倒不是因为恐惧可能出现的强敌,要真有这种牛逼到对付不了的敌人,槿关城早就守不住了,那还用他张远来帮忙。 一时半会儿猜不出敌人的身份,张远也不打算多费脑筋,转头又和庹必昂交谈了起来。这个技术宅也真是搞笑,一开始对张远爱答不理的,结果也不知道是斯至说的还是他从哪里打听到的消息,居然给他知道了张远用法夫纳击杀过两名将领。这下可不得了了,张远感觉这家伙就像是对自己着了魔,如果说庹必昂看法夫纳的眼神像是在看老婆,那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如同是在看小情人一样,整的张远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弯的。 不过张远还是能够感受出,庹必昂的这种感兴趣,和斯至是完全不同的,他只是一个痴迷于技术的兵甲将军罢了。其实张远倒也挺愿意和庹必昂交谈的,对方所提出的各种新奇的知识很快就把他吸引住了,特别是庹必昂所接触的还都是用作战争机器的魔术道具。 张远不知道的是,这样的好奇与对知识的专注,正是星月系魔法师所必备的品质。或许是命运使然,恰好让他进入西军魔,遇上了一个......不那么靠谱的老师。 庹必昂看来还有些自来熟,当然,他只是对志同道合的如此罢了。反复的交谈迅速拉近了两个人的关系,庹必昂甚至也有些无所不言:“你看见地上的脚印了吗,我们要对付的就是这个家伙。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看法夫纳用正规魔术弹进行射击,要是你能一击就把那大块头放倒,一年之内我的工坊将会为你敞开大门。” 张远一听,顿时就来了兴趣,以前的世界里要摸到正儿八经的武器多难啊,没想到现在还有这等好运气,能随意进出制作武器的地方。只是张远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妥,这么多士兵都看着自己,简直就像是把自己和法夫纳放在聚光灯下,很容易引起神的注意。 但是有一说一,脑袋里的外挂之灵对神灵极为忌惮,但是张远本人连这个世界上的神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只能说是挂哥说啥就是啥。看来之后要抽个时间好好去了解一下有关神灵的知识,不能像现在这样两眼一抹黑了。 有一点张远还是清楚的,那就是神灵一般情况下都是用信徒的眼睛窥探世界的,如果信徒看到了极为震撼的东西,那么这些信息就很有可能反馈给对应的神灵。这也是为什么外挂之灵反复叮嘱张远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使用自己的能力,毕竟目击者越多,张远就越有可能引起某位神的注意。 但是这中间就存在着操作空间了,外挂之灵曾经有提到过一点,那就是神的注意力并非无限,不是任何琐碎的小事都能入神灵的法眼的。 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在某恐怖的fps中,一名玩家用ak点另一名玩家的背身。正常情况下,自然是被偷袭的玩家突然暴毙,诧异地问道:“卧槽,人从哪里来的?” 但要是剧情反转一下呢?前面的玩家走着走着突然低头躲掉了ak子弹然后一百八十度转身一枪给偷袭者爆头,吓得后面的老兄虎躯一震,脑瓜子嗡嗡的。这种时候,身后这位肯定是一边口吐芬芳一边点举报,说不定还录屏发到某站让大伙鉴挂。 换句话说,如果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由信徒反馈给神灵的概率并不高,但如果是完全超乎情理的事情,就极有可能因为信徒的强烈震撼而被神灵所注意。 也就是说,如果张远的行为,在旁观者的理解范围内,并没有给众人带来太大的心理波动,那么暴露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而张远本人早就想到了这一层,在他看来,斯至有目的地举动或许不是什么坏事,因为对方必然已经对自己的能力有了心理准备,那么情理之中这个条件就满足了。 但是自己依然有至少四个抹不掉的“污点”,分别是在龙陵矶救乘歌,击杀万尼拔,兔子跳逃命,还有就是对战钢贺士兵时飞刀盲射。其中最让张远烦心的是当时在寒日雨林位面时,被廉尚武看到自己用兔子跳,廉尚武一定是斯至的人,那么斯至可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其他三件事张远倒不是很担心,其中最有风险的击杀万尼拔一事,斯微也不一定看清楚了全过程。 那么张远大胆地猜测,斯至明知自己不会魔法却身怀异能,还要这样打探自己的能力,说明自己也不无可能为斯至所用。这是站在斯至的角度上来说的,其实斯至真的应该感谢圣殿的助攻,要不然张远也不会接受这种寄人篱下的局面。 黎冉冲到阴剑仁和黎饰章战斗的地方没用多久,张远却用了二十分钟,主要还是因为法夫纳太重了,就算换成四个虎背熊腰的士兵抬着走,也如同龟速。至于为什么不用车载着,一想到这个问题张远就留下了辛酸的泪水。 看到战场的第一刻,张远就被斯毕和阴剑仁的战斗震惊到了,一边是身形巨大的岩石傀儡,另一边是赤手空拳的斯毕,如此大的体型差两人却打的有来有回。该说不愧是西部防务总长,用土元素灌注肉身,竟然能有与真正金石之躯不相上下的硬度。 但是不相上下也不是啥好事,没有外力干扰的话,两人指不定要打到什么时候去了,说不定等打到阴剑仁意识完全消散为止都无法分出胜负。 不过现在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一台法夫纳出现在了战场的边缘,如果魔术炮能够一击命中阴剑仁的要害,那么胜负也就在短短的几秒之内了。 张远并没有做着大事的那种自觉,他只是将魔术弹慢慢地放进了枪身中,心中莫名地没有一丝波澜。 挂哥,开个锁。 第一百零五章 诅咒再临(下) 被张远锁定的一瞬间,阴剑仁似有所感地向张远的方向看了过去,视线正好对上法夫纳黑色的枪尖。本来就是从钢贺第三军手上缴获的武器,他阴剑仁怎么可能不认得,当即就是一记潜影雷鲨向着张远而去。 至于斯毕这边,刚刚打斗之时,正好是阴剑仁背对着张远,而斯毕则是早就看到斯至带着人过来了。有心算无心,斯毕怎么可能没有防阴剑仁一手的准备,对方的小动作立马就被他发现了。 如果阴剑仁方才留了心,大概能发现斯毕身上的魔力已经所剩无几了,这并不是说斯毕已是强弩之末,而是意味着他将自己全身的魔力都放出去了。 扩散到脚下的魔力迅速在周围的地面上刻画出了一个巨大的法阵,所有土元素都在这个法阵的纹路当中流动着,只等着在法阵激活的一瞬间爆发。阴剑仁动起来的那一刻,斯毕也动了,他半跪下身子,闪耀着土元素光辉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自己面前的地面上。 属于斯毕的土元素魔力迅速灌注到了法阵当中,将斯毕自身和法阵直接连接在了一起,而斯毕也是在此刻化作了法阵的阵眼。刹那间,狂乱的土元素魔力从地下喷薄而出,直接是将斯毕和阴剑仁笼罩在了其中,高大的巨石身影也隐没在了土元素组成的沙暴里。 土系魔术·尘海 不管鲨鱼如何暴戾,终究难与他容身的大海对抗,法阵构建的土层,甚至还在潜影雷鲨移动轨迹之下。几乎是在法阵引动土元素暴动的一瞬间,这个渺小的土元素鲨鱼就被撕得粉碎,变成了尘海的一部分。 同一时刻,阴剑仁的视界里也找不到斯毕的存在了,不止是自己的对手,就连场外的那些士兵还有那可恨的法夫纳全都不见了踪影。岩石傀儡本来就没有视力,他的视野完全是靠元素感应构建的,现在却是被充斥在这片区域内的土元素遮蔽了感应。 没有什么实际杀伤力的魔术,只是暂时困住阴剑仁罢了,但这对于张远来说已经足够了。所有人都看不见尘雾当中的阴剑仁了,张远也看不见,但他却知道,自己手中法夫纳的枪尖,所指着的方向一定就是那岩石傀儡的要害。 短短的几秒钟内,张远的心里甚至还闪过了一个念头,如果此刻就射出这发魔术弹,就算命中了阴剑仁也没有任何人能透过重重尘雾看到里面发生的事情。只要在尘雾散去之前,将外挂的能力散掉,隐藏起来的外挂之灵就不会有暴露的风险。 既然如此,那便再无顾虑,溯枪尖而上的黑暗元素迅速在螺旋状的尖端上点亮了一团元素光团。说是光团,其实给人的真正感觉却是要将你的全部目光都拉进其中,深邃的黑光,充满了致命的气息。 下一瞬,光团绽放,黑色的死亡之花终于开在了枪尖上,花心处拉出一根细线,径直向沙尘之中延伸而去。周围不明所以的士兵们伸长了脖子,双眼圆瞪,想要看清细线究竟伸到了哪里,却不知道就连这根线,都只是因为魔术弹飞的太快,创造出了摇曳在其尾部的假象而已。 作为尘海这个魔术的主人,斯毕自然是能够感应到阴剑仁的死亡的,随着空气中飞沙缓缓降下,半跪在地上的岩石傀儡也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落下的尘土慢慢地积在岩石傀儡的肩头上,肩头朝下一点的位置,赫然出现了一个大洞,从洞口看进去还隐约可以看见篆刻在傀儡体内的法阵纹路。 一切尘埃落定,先是一根粗壮的岩石手臂坠落,激起一阵尘土,紧接着整个岩石傀儡的身体都开始崩塌,变成大大小小的石头滚落在地面上。 阴剑仁,卒。 不,作为人类的阴剑仁其实早就死去,此时倒下的,不过是一个不愿从战场归去的亡魂罢了。他完成了一个军人的使命,也走向了一个军人的宿命,他以钢贺人的身份赢得了斯毕的尊敬,这位日理万机的西部防务总长没有急着离开,反而在原地驻足了许久。 阴剑仁的突袭,让斯毕不得不停止用魔法干涉钢贺军的传送阵,转而来对付他。其实就算斯毕不出手,麾下诸多士兵也足以抵挡住阴剑仁,只是那样一来,基彻军普通士兵必然伤亡惨重。连黎饰章都被阴剑仁击倒,到现在生死未卜,萧萃手下的精锐圣殿骑士也是被一手石矛术乱杀,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所以斯毕出手了,代价是失去了留住钢贺第二顺位继承人的机会,自己这边的探子前不久传回了贺必王不在钢贺的情报。按照斯毕的设想,如果自己能够将贺予王生擒,那么接连失去两位继承人的钢贺王或许会有所行动。而钢贺人做得越多,就会错的越多,只要这些蛮子敢从山里走出来,斯毕就敢给他们迎头痛击。 可惜了,也许是同为战神信徒的怜悯,让斯毕最终还是接受了阴剑仁的挑战,只可惜最后阴剑仁也不是真正死在了斯毕自己手上。 看到阴剑仁倒下,士兵们都禁不住发出阵阵欢呼,就连斯至的嘴角也有几分得意地上扬。张远也如释重负,双手顺着法夫纳的扳机一点点地放了下来,有时候一个人心里藏着天大的秘密,他反而又会有一种在众人面前大声说出来的冲动。他呆呆地看着远处的巨石,众人的欢呼声仿佛越来越远,直到身边的庹必昂一把抓住他的手,才让张远反应过来。 “你打中了,你打中了!太好了,太好了,你一定得给我谈谈你的刚刚扣动扳机的感受。对,还有你的射击技巧,你是怎么穿过那么厚的尘土打中目标的,我们什么都看不见,你是怎么看见的?”庹必昂激动得手都在颤抖,连带着张远的手也抖个不停。 张远抬了抬两边的嘴角,感觉自己笑得有点假意,便又多调动了几分面部肌肉,让自己的笑看上去更真实一些:“我......我也没有怎么瞄准,就是,瞎蒙的。” 见张远笑得有几分苦涩,庹必昂连忙问道:“喂,你没事吧,你好像不怎么高兴啊?” “我没事,可能是有点累了吧,休息一下就好了。” 张远将手从庹必昂手里抽出来,另一只手扶着法夫纳想要站直身。没想到就在他手接触到法夫纳的一瞬间,岩石傀儡的残骸上突然冲起一道黑光,直接飞向了张远。说时迟那时快,根本就没有人反应过来,因为这道光速度比法夫纳的魔术弹还快,等周围人意识到自己眼睛的看到了什么东西时,黑光已经落到法夫纳上面,接着又通过法夫纳传到张远的身体里了。 被黑光附身的前一秒,张远脑子里只想了两个字。 诅咒。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张远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欢呼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着张远这个功臣突然倒下,变得茫然无措起来,庹必昂张大了嘴巴,双手还保持着刚刚拽着张远手的姿势。只有斯至最先反应了过来,赶紧招呼两边的士兵过来抬张远,他对张远的本意也是见猎心喜,当然不可能见死不救。 埋头沉思的斯毕微微抬了抬眼,似是没看见发生的一切。突然间,他身影一晃,身影就从原地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土系魔术·缩地。 坐在战场废墟上的黎冉也看到了张远倒下的一幕,正想起身,却感觉腿上枕着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原来自己还抱着哥哥黎饰章。不看还好,这一眼看去,泪水又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往下滴落,嘴里反复轻呼着哥哥二字。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有什么人就站在自己面前,抬头一看,这才发现是斯毕。黎冉赶紧抹了抹眼泪,喊道:“总长大人,我哥哥没事吧?” 斯毕蹲下身子,一根手指伸到黎饰章的鼻子前探了探,脸上的神情便多了几分凝重。倒不是因为黎饰章死了,恰恰相反,燃烧过生命的黎饰章居然还剩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如同游丝般,也不知道能吊住多久。 但正因为黎饰章还活着,斯毕也不得不救,就是不知道此时已经在鬼门关前徘徊的黎饰章能不能重燃生机了。 斯毕伸出两只手,从下面托住黎饰章的身体,说道:“好了,小姑娘,把你哥哥交给我吧,他现在没什么大碍,只是需要我带他去休息休息。” 黎冉脑袋里空空的,只是哦了一声,又点了点头,任由斯毕将自己哥哥的身体接了过去。直到斯毕转身走了两步以后,她又突然问道:“那个,张远他......” 斯毕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语气平静地说道:“战神的诅咒,你我都说不准是什么结果,看他造化吧。”说完斯毕身形又是一晃,再看时已经没了踪影,和黎饰章一起消失在了黎冉的视线中。 黎冉坐在原地,两眼呆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另一边的士兵们已经把张远抬上了一辆风帆大车,正准备送到军医那里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惊雷突然划破天际,好像打在了槿关城里的某处。接着天空下起了小雨,雨滴落在战场上,打落了飞尘,也扑灭了余烬。黎冉没有支开元素屏障去挡雨,任由雨水将自己从头到脚全部淋湿,一头乌黑的秀发也披散在面前,完全遮住了脸。 雨与少女,组成了这一战最后的画面,她就静静地坐在那里,如同画面定格了一般。 槿关城守卫战,至此画上了句号。 第一百零六章 昏迷 “前辈。”贵为基彻西部最高军事长官的斯毕,此刻却站在房门外面,毕恭毕敬地向着房里走出来的一名少年行礼。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子还在槿关城外与贺白驼大战一场的基彻守护,擎师祁。 斯毕抬起头来,那张平时古井无波的脸上居然能看见一丝期待的神情。就在战争结束后不久,他突然感觉到了这位大能的降临,虽然不知道原因为何,但他本能地就想到求助于擎师祁,看有没有办法把黎饰章从鬼门关前拉回来。 擎师祁知道斯毕在关心什么,不过他倒是性格乖僻,偏偏不说黎饰章的情况,反而先笑着揶揄:“你啊你,还真是一点没有变,何必总是这样在别人面前掩藏自己的情绪呢。你说,在我面前的你,和那个整天板着脸的你,哪个才是真正的斯毕呢?” 斯毕有些尴尬,但是对方是擎师祁这一点又让他不得不回答:“让前辈见笑了,真正的斯毕不过是前辈面前的这个普通人罢了,只是身在此位,不得不防范周围的人。如果我的任何软肋为他人所知,都很有可能因此会坏了大事。” “随便你了,我只是在好奇你们这些玩泥巴的家伙怎么都是这张臭脸。说起来里面躺着的那个小子,来头还真是不小,看来你倒是有些手段。不过有一点,你最好小心火银帝国的那群战争狂,要是他们知道你这里藏了什么人.....嘿嘿,你知道后果的吧。” 斯毕脸上一喜,嘴上却赶紧说道:“前辈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消息走漏出去的。”擎师祁虽然说话有些无厘头,但是言语中还是透露出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黎饰章一定是有救的。不过出于好奇,斯毕还是问了一句:“不知他的情况......” “好了,你完全不需要担心,那小子的命大着呢,过几天就能醒过来了。而且,说不定他的实力还要因此更上一层楼,你也算是捡到宝了。对了,说起这个,你安排在汉塞城的是谁啊?”擎师祁说着说着,突然想到先前贺白驼和自己提到一句,便转而问道。 “之前是艾戎带着犬子斯微驻守,不过现在只剩下艾戎一人,我正准备派遣他人去协助他,只是战事一起,便将此事耽搁了。” 擎师祁听到艾戎这个名字先是一愣,接着又笑着点了点头,道:“怪不得,怪不得,你小子还真是不错,连艾家的人都能被你搞到。不错,不错,哈哈哈,西部有你这样的总长,我就放心了,圣殿那边的事情你自己去处理吧,我就不管了。” “是。”斯毕舒了一口气,擎师祁突然问起艾戎的事情还让他心里有些打鼓,生怕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对方,没想到这位前辈还真是随口问问,“前辈,你要的岩石傀儡残骸我已经吩咐下面的人去收拾了,一会儿就给前辈送过来。” “可不是我要的岩石傀儡,不过我还得给那个混蛋当一回搬运工,真是麻烦死了。好了,你去忙你的事情吧,战后的工作可不少,等东西送过来我会自行离开的。” “是。” 与此同时,槿关城军营内,一名顶着杀马特发型的军医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抱歉,他中的是战神的诅咒,我们也无能为力。你们还是先带他走吧,或许什么时候他就醒过来了。”杀马特军医对着在门外等候的斯亥和黎冉说道。 斯亥一听就有些急眼,一双大手直接攥住军医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对方提了起来,额头顶在军医的额头上,瞪着眼睛道:“你说什么!什么叫无能为力?我们养着你们这些家伙是吃白饭的吗?还有,你告诉我,或许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张远兄弟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黎冉赶紧伸出手按在斯亥的手臂上,摇摇头道:“斯大哥,你先别急,我觉得他说的没有错,战神的诅咒确实不是寻常人能抗衡的。我们还是先带张远回去,然后再想别的办法吧。” “我知道,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可我,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明明张远兄弟救过我一命,现在我却不知道怎么才能帮到他。去他......诅咒......”斯亥双手渐渐松开,将军医放了下来,可是他的情绪却越来越激动,提起拳头一拳打在了墙上,结实的墙壁竟然被他这一拳锤出了蜘蛛网状的裂纹。 “斯大哥,别说了,我们先进去接张远,好吗?”黎冉听到斯亥口中已经有些对战神不敬的言语,哪里敢让他再说下去,赶紧说道。 斯亥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点点头,把咒骂的言语都吞到了肚子里:“可是张远同学住在哪里,黎姑娘你知道吗?” 黎冉这才想起自己和张远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学院住宅区逃亡的时候,根本就没来得及问张远的住址。就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斯亥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阵怯生生的声音:“那个,我知道张远住在哪里。” 两人转头看去,原来是坐在风帆大车上的靳未。斯亥一拍脑袋,先前自己就看出靳未和张远认识,但是刚刚有些急了,竟然没有想到这里来。至于靳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要从张远晕倒的时候说起。当时斯至吩咐斯亥带着张远去找军医,斯亥就顺便把靳未抓来当了壮丁,用风帆大车载着张远来这里,没想到这个壮丁却是埋了个伏笔,刚好派上大用场。 有靳未驾车,又靠斯亥在西军魔的院门前刷了个脸卡,三人一路将昏迷中的张远送到了王专治给他安排的豪华住处外面。 此时充军的学生们还没有悉数返回,只有零星几个人在路上走着,也多亏了这一点,一路上靳未畅行无阻,没多花什么时间。只是一看到张远住的地方,黎冉整个人都不好了,赶紧对着靳未问道:“喂,你确定张远住在这个地方吗,是不是搞错了?” 黎冉话音刚落,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穿着金色学院长袍的娇小身影从里面冲了出来,一下就扑倒了风帆大车上面。斯亥不认识这个冲出来的小女孩,但黎冉和靳未是认识的,黎冉赶紧和斯亥解释道:“看来是没错了,这个女孩好像是张远的妹妹。” 斯亥有些惊讶,倒是先没想到张远还有个妹妹,不过既然找到了张远住的地方,他便从车上一跃而下:“那我们先把张远兄弟送进去吧。” 说是“我们”,其实都是斯亥一个人背着张远进的房间,跟在后面的乘歌一直紧紧抓着张远垂下来的手,一言不发。靳未没有跟着进来,驾着风帆大车先离开了,大概是找后勤部队的长官报到去了。 将张远轻轻地放到他的床上,斯亥叹了口气,对着黎冉说道:“唉,黎姑娘,我只能陪张远兄弟到这里了。军中还有不少事情,我还得好生料理一番。” 黎冉看了看乘歌,后者此时正趴在张远身上小声呜咽着,黎冉也叹了叹气:“行吧,我先替张远谢谢斯大哥你了,等他醒来我会把你的关心转告他的。” 斯亥点了点头,倒也没有过多言语,转身径直向楼下走去。黎冉跟在斯亥身后出了房间,站在门口有些发呆,等听到下面传来斯亥的关门声后,她才回过神来回头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张远和哭泣着的乘歌。 黎冉知道此时自己的眼睛一定也很红,她悄悄地关上了房门,让乘歌一个人留在里面陪张远,自己则是走到通往一楼的楼梯上,随意找了一级台阶坐了下来。先是自己兄长黎饰章遭遇不幸,现在又轮到了张远,坐在楼梯上的黎冉再也不是张远见过的那个小魔女了,泪水顺着她的脸庞滑落,最后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滴落。 被阴剑仁刺伤时,她没有流一滴眼泪,而是毫不犹豫地用火焰灼烧自己的伤口;黎饰章生死未卜的时候,她也没有大声哭泣,只是整个人陷入了令人恐惧的冷静。可是往日那个坚强的黎冉此时却又这么脆弱,或许坚强与脆弱本来就不矛盾,就连斯亥得知战友的死亡时都难抑内心的悲伤,更何况是还没从学院毕业的黎冉呢。 哭着哭着,自己和张远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也悉数浮现在了黎冉的脑海里。住宅区的街道上,慌乱的学生们结队向竞技场撤离,一个男孩突然挺身而出,要求大家跟着自己走。黎冉可以感觉到男孩身上毫无元素波动,那时她觉得这一定是个傻子,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情不自禁地想站出来给这个傻小子站台。 有一手无情索命的飞刀,却在被捉弄的时候尽显窘态,这就是黎冉最初认识的张远,神秘却又简单。面对声势骇人的雷霆却能够急中生智,让瞭望塔上的所有人幸免于难,张远的秘密在那时更加激发了黎冉的好奇心,让她想要一探究竟。 直到在斯亥面前,张远说出“我来保护她”这样胡闹的言论时,黎冉本来该觉得好笑,但她却笑不出来。明明对方是个比自己弱得多的魔法障碍者,但是他的语气却如此坚定,现在想想,当初在西军魔主动站出来带路的他,一定是为了保护乘歌吧。 “傻子......明明,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第一百零七章 意外之援 最早离开的靳未很快就带着苏晓瑜和小跟班苏雀来到了张远这里,看来靳未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办事情还是挺靠谱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在学生们刚从军队那边解散的情况下找到苏晓瑜的。 “好了,小未,你先去回去把车还了吧,拖太久的话你会被处分的。”苏晓瑜是坐着风帆大车过来的,这辆大车是军队临时交给靳未的,现在战争结束了自然是该还回去。况且靳未一直跟着张远跑东跑西,还没有回自己的后勤部队报道过。 “嗯。”靳未也不多言,驾着大车很快就消失在了学院的大道上。 苏晓瑜是社团的发起人,自然是有张远这房子的钥匙的,也就是那枚像小圆盾一样的东西。说起来第一次来这里还是苏晓瑜帮张远开的门,把钥匙交给她张远倒是很放心,不过说实话张远这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算有反正也都是白嫖的。 推开门,正好看到黎冉从楼梯上站起身,苏晓瑜摆了摆手,算是跟对方打了个招呼。黎冉也没说话,毕竟乘歌刚刚还趴在张远身上哭,这个时候不能太大声了。她倒是对苏晓瑜有印象,之前还见过一面。 苏晓瑜领着苏雀径直往二楼走去,黎冉往下几步,两人这才能够说上话。 “张远的情况怎么样了?”苏晓瑜开门见山地问道。 黎冉叹了口气:“在里面呢,还没醒,他妹妹也在里面。” 苏晓瑜看得出来黎冉情绪也很低落,便不好再多问什么,只是循着声音走到了乘歌的房门外,隐约能听到里面有少女的哭声。 “为什么,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姐姐离开我了,你也要离开我?明明好不容易才遇到你的......”门没关死,苏晓瑜用手轻轻推了一条缝,向里面看去,乘歌此时不断地小声啜泣着,带着哭腔的话也有些模糊。 苏晓瑜把门带上,又折了回来,对着黎冉轻声问道:“我听小未说,张远是中了战神的诅咒是吗?” 黎冉点了点头,突然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双眼放光,一下子拉住了苏晓瑜的手,语气有些急切:“你是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其实我也不清楚这个办法有没有效。”苏晓瑜说道一半又沉思了片刻,看上去有点犹豫,不过最后她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张远之前曾经得到过一样东西,我当时就在旁边,那会儿我没认出来。但是后来我在一本书里面看到了,那样东西叫圣晶果,圣殿的人可以借助里面蕴含的能量施展一些与灵魂有关的魔术。而圣晶果其中一个功效,就是能稳固魂魄。” “稳固魂魄?” 见黎冉一时间没绕过弯来,苏晓瑜便接着解释道:“嗯,换句话说就是让灵魂更好地待在身体里,或者说提高契合度,你也可以理解为续命。按书上的说法,即便不会相关的魔术,用上面一种破碎圣晶果为代价的术式,也可以起效果。” “你的意思是这个圣晶果能够救张远吗?”黎冉盯着苏晓瑜的双眼,眼神里充满了希冀,仿佛只要苏晓瑜给出肯定的答案,她就会立马去张远的房间里翻箱倒柜,把圣晶果找出来。 “答案当然是,不能。”一阵带着几分玩味的声音从楼梯下传来,楼梯上站着的三人都是一惊,特别是苏晓瑜,她记得自己可是关了门的。 下一秒,苏晓瑜周围的空气一颤,一道乳白色的半透明光幕将她包裹了起来。而一旁苏雀则是提着还没放下的武器,两面边缘挂着刀刃的圆盾,站到了楼梯前,死死地盯着下面的来人。 至于黎冉,此时已经一个滑步冲到了乘歌的房门前,一只手按在门上,代表着火元素的红色从她手中逸散开来,直到覆盖住整扇门。 两人可以说对这道声音一点也不陌生,因为这声音的主人可是学院里臭名昭著的“毒瘤”,圣殿在学院里的最强三人之一,耶律阳肃。这也是为什么苏晓瑜立马放出元素屏障保护住自己,黎冉也用火元素屏障封闭住了乘歌的房间。耶律阳肃最善施毒,而且他用的一部分毒,无色无味,虽然杀伤力不大,但是总归会让人战斗力打个折扣。 “两位这么提防着我,还真是让人伤心呢。”耶律阳肃一边眯眼微笑着,一边向上面走来,就好像完全不把前方拦路的苏雀放在眼里。这让苏雀有些紧张,握着盾刃的手颤抖着,她只能用力撞了撞两面盾牌,发出“砰砰”的敲击声来警告不断靠近的耶律阳肃。 “只不过是为了对得起你的风评罢了,你是什么人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吧,这里现在不欢迎你,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还是请回吧!”站在军部立场上的黎冉天然地就对耶律阳肃有着敌意,当即语气冷淡地向对方下了逐客令。 “还真是......黎小姐的话好像也不是这里的主人吧?”耶律阳肃说着,终于走到了苏雀的面前,离她只剩下了两级楼梯,“你应该能看出来我没有敌意吧,如果我真的要加害于各位的话,现在你们应该已经中毒了吧。所以,请问可以让我上来了吗?” 耶律阳肃后半段话是看着苏晓瑜说的,似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有敌意,他将两只手举了起来,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看着上面的三人。苏晓瑜见状也缓缓收起了周围的元素屏障,转而对苏雀说道:“小雀,放他上来。” “多谢,看来你们还是能理解我的嘛......” “你要是再多说一句废话,小雀会请你滚的。”苏晓瑜虽然让耶律阳肃上来,但她也对这家伙没什么好脸色,尤其是在她也知道张远和圣殿有矛盾的情况下,更不可能对耶律阳肃放心,最多是给对方一个自由发言的机会。只是这个自由多少该打个引号,张远还躺在里面,她怎么可能允许一个无关人员在这里喋喋不休。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也为了张远同学的事情而来吗?毕竟张远同学好歹也立了功,就算是我也佩服有加。不过按你们刚刚商量的办法可救不了张远,只会白白浪费一件宝贝。”耶律阳肃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说点有用的话,说不定真会被撵出去,只好回到最初的话题上面。 “你有办法?”黎冉保持着一只手撑在门上的姿势,依然用火元素保护着房门后的张远,她可不会轻易相信看上去人畜无害的耶律阳肃,不过倒也不妨听听对方有何高见。 “本来,我也应该和你们一样拿不出什么好办法,因为张远同学的问题并不在生死,就算解除不了诅咒,他也是活着的,只是永远都醒不过来罢了。当然这种活着好像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不过幸运的是,他曾经中过在下的毒。”耶律阳肃摊了摊手,之前倒是巧合之下,教训祈厄会的毒药被张远误吸了,本来张远这个魔法小白就嗅不出来空气里的毒,还吸了不少口。 “你对张远下过毒?但是,那又怎么样,这就能救张远了吗?”黎冉不依不饶地问道。 苏晓瑜则是有些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你是说,伤人的毒,也能变成救人的药?” “能听懂就好了,他身上的毒被处理过,但是并没有完全被消除掉。既然是我下的毒,用我的魔力结合上本来就在他身体里的毒,或许可以略微影响到诅咒。不过要是有圣晶果的话,就不是影响的程度了,完全可以将诅咒抹去。”耶律阳肃说着摊了摊手,“所以能麻烦各位帮我找一找那可圣晶果吗?” “不用找了,我知道在哪里。”乘歌的门被从里面拉开了,一张有些憔悴的脸蛋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几分清丽,几分坚强,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俏脸,此刻却挂着两行泪痕,乘歌的双眼也因为哭泣而变得有些红肿。 “等一下,不可以相信他。我们根本不知道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他做这些事情,根本就得不到什么好处。我才不相信他是为了救张远而来的,要是他拿着圣晶果走了,麻烦就大了,我们就更没办法让张远醒过来了。”门一打开,黎冉设下的屏障也消失了,她听到乘歌说要把圣晶果拿出来,赶紧劝阻道。 “看来你们还是不愿意相信我,可是伤害张远同学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啊。要是你觉得我是为了那颗圣晶果来的话,你们大可放心,要是我真的会想要,当初也不会拿出来了。其实我对毒药更感兴趣,那种东西对我算是可有可无了。” 一边是不知道为何伸出援手的耶律阳肃,一边是带着张远回来的黎冉,乘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苏晓瑜此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因为她虽然博学,却也对毒药这方面的魔术没太多了解。 良久,乘歌终于下定了决心,抬头说道:“我可以相信你,但是,哥哥醒了之后,你要把你下的毒全部解掉。” 耶律阳肃像是早就知道乘歌会同意,他眯着眼睛对黎冉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表示嘲讽。乘歌很快就从终于的房间里取出了当初耶律阳肃拿出来的圣晶果,交到了他的手上,耶律阳肃接过圣晶果,耸了耸肩,径直走进了张远的房间。 第一百零八章 挂哥升级了 “耶律阳肃,我警告你,要是张远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会让你好看的!”黎冉站在门口,耶律阳肃要进门自然得从她身边路过。虽说乘歌已经做了主让耶律阳肃来治疗张远,但是待对方走近以后,黎冉还是忍不住咬牙警告道。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有人从侧面拉住了自己,原来苏晓瑜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旁边,正用眼神示意她先冷静下来。而后苏晓瑜又看向了耶律阳肃,说道:“让你给张远同学看病是乘歌妹妹的决定,我们无权干涉,但是我想先问问你,你为何要这样帮张远?我记得,你们圣殿和张远同学之间,好像并没有那么和睦吧,甚至还有些私仇没有解决。” “我们吗?没错,张远同学确实对主教大人有些看法,但是我这次来并不代表任何人,只算是我的个人行为。至于原因,其实告诉你们倒也无妨,只不过是一点小小的好奇心罢了,你也是星月系的,应该不难理解吧。如果张远同学不能解答我的一些疑惑,那我恐怕会遗憾很久,你说是吧,苏学姐?” 他的话丝毫不漏破绽,若是说有些牵强,倒却也有几分合理。这一点苏晓瑜是可以理解的,星月系人对知识的追求,大部分时候的确是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正如耶律阳肃此刻,平淡的语气里似乎隐藏着一点激动,就像是猎人看到了猎物一般,而他狩猎的对象是秘密。 从见面开始,耶律阳肃就一直保持着那副眯眼笑的表情,连苏晓瑜也看不出对方究竟是什么意图。只是直觉告诉她,这一次耶律阳肃不会害了张远,但是这究竟是好是坏,她也并不清楚,况且苏晓瑜自己也很好奇。 张远,你身上究竟有着怎样的秘密,能让耶律阳肃背着萧玉林出手救你呢? 遐想间,耶律阳肃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渐渐合上的门后,而苏晓瑜和黎冉只能在门外静静地等着。 张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却发现眼前是一片柔和的白色光芒。这里是哪里,张远吃了一惊,连忙向上下左右看去,他本以为自己看到的应该是白色的房顶之类的东西,没想到这里俨然就是一个白色的空间。 这空间里空无一物,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只是看上去暂时没什么危险,张远的身体也没有受到任何形式的束缚,四肢都可以自由活动。 “喂!”张远朝着周围大喊了一声,却没有听到回音,他顿时皱了皱眉。能发出声音,自己也能呼吸,说明这里是有空气的,但是却没有回声,难道这是一处无限大的空间吗?不合理,太不合理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 “因为这是你臆想的世界,简单地说,你现在在做梦。”一道有些冰冷的机械音突然从张远背后传来,吓得他汗毛倒竖,连忙回头看去。 这一看,张远却是发现自己身后有一团黑色的混沌漂浮在空间当中,好半天才看清是个人形。这团混沌人形不停地向四周散发着黑色的尘粒,乍一看就如同身周漂浮着触须一般,倒也有几分骇人。 张远凝神看了看,很快就张口轻呼一声:“挂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脑海里能意识出这玩意儿是挂哥,反正就灵光一现就知道了。然而那混沌人形听到张远喊自己却没有任何反应,让张远的心里打起了鼓。 混沌人形沉默,张远也沉默,但是张远知道对方正在注视着自己,双方对视了好久,那混沌人形终于又发出了声音:“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喊了我又不说话?” “啊这。”张远终于知道了,原来这就是外挂之灵本尊,没想到竟是长成这幅鸟样,敢情它不是不会说话,而是在等着自己先开口。 “什么叫这幅鸟样,还有你那个它字能不能换一个啊?”外挂之灵竟然能洞晓张远心中所想,而且那声音分明不带感情,言语中却能感受到几分愠怒。 “我去,你怎么连我心里想的是哪个它都知道啊,你这鸟......哦不,您这英姿,我怎么知道是他还是她啊?” 外挂之灵是男是女这对张远来说是个问题,但是外挂之灵并不想说。 “我现在具现出的这副模样只是暂时的,这还得多亏你这次被战神诅咒,才让我从战神的诅咒之力中汲取到了足够的魔力。”外挂之灵这一番话说出来,张远直呼好家伙,自己两次被这个莫名其妙的战神诅咒放倒,最后反而还变成了这外挂之灵的御用充电宝,指不定上次自己击杀万尼拔的时候,外挂之灵还遗憾自己没被诅咒呢。 “那你到底是男是女啊?” “等你给我找来足够的魔力让我完全化形,自然就知道我是男是女了。” 张远翻了个白眼:“难不成我还得多挨几次诅咒才能有足够的魔力给你小魔仙全身变啊,先前我手上还戴着一堆戒指,你咋不多吸点戒指里的魔力?” “你那些低级魔力对我完全没有作用,只有这种战神或者其他神用的高级魔力才适合我吸收。虽然要获得这种层次的魔力有其他办法,不过你要是愿意多被诅咒几次我倒是也无所谓,反正被折磨的人是你,我反而甘之如饴。” 有其他办法让挂哥获得提升,张远一听眼前就是一亮,对他来说只能透视自瞄的挂哥还是不太能适应这个世界的战斗强度。就算外挂之灵能让自己每一把飞刀都瞄准敌人的眉心,但按自己的臂力,能飞出二十米都已经是超常发挥了,超出二十米开了挂都没用。 除非自己以后能天天抬着魔术枪和人打架,但那怎么可能,魔术枪根本就不是自己有资格接触的东西,要不是这次斯至试探,张远摸都摸不到一下。 而且在张远见过两次旷世大战之后,更加意识到自己战斗力的不充分,特别是上次在瞭望台上抗雷劈的时候,张远就发现在这个世界,大陀螺这种东西简直是鸡肋。大陀螺干嘛用的,就是为了防止被敌人爆头,但是这个时候你发现你的敌人掏出五颗手雷一起扔了过来,全部落在脚下。 笑死,根本不需要爆头,再来一个那种级别的魔术,都够张远变成骨灰再顺便扬了。 “那,挂哥,你说说还有啥途径能给你变强呗?”张远赶紧问道,挂哥现在绑在他身上,挂哥强一分,那张远就强一分。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张远也不计较外挂之灵说的话,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做一条舔狗,疯狂地舔挂哥。 “没时间了,待会儿跟你说。”挂哥却是没头没脑来了一句,整得张远一脸懵逼。他刚想问挂哥什么意思,就感觉一股莫名的吸力从身体内部传来,一瞬间就把整个人都拉了进去。 “我去,什么鬼?”张远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却正好看到了之前见过面的耶律阳肃。后者此刻正眯眼笑着看向他,令张远心头一凛。 子曾经曰过,眯眯眼都是怪物,再加上苏晓瑜提醒过一句,让张远更是记得耶律阳肃的危险性。而这份危险性也已经得到过验证了,上一次中毒昏迷的事情张远可还没忘记,没想到自己现在莫名其妙又和耶律阳肃扯上关系了。 看了看左右,张远立马认出这里是乘歌的房间,心里也有了些判断。如果是乘歌让耶律阳肃来救自己的话,他心里的顾虑倒是打消了几分,乘歌是肯定不会害自己的。只是这耶律阳肃无事献殷勤,又让张远不得不防,更何况被这眯眯眼看着真的很不舒服。 门突然被推开了,一道小小的身影一下从门口闪过,张远还没看清楚,对方就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把张远又压回了床上。看着怀里的乘歌,张远感到一种没来由的安心,不管自己之前遭遇了怎么样的危机,只要乘歌还在就好了。 黎冉和苏晓瑜也跟着走进了房间,两人看到张远醒来,也是一脸欣喜,尤其是黎冉,恨不得和乘歌一起扑进张远怀...... “好好码你的字,别写这些有的没的,我什么时候想要扑进这家伙怀里了?!”黎冉一拳把卑微的作者打翻在地,看着那拳头上怀绕着的火焰,卑微的作者不得不放弃用一大段黎冉的心理活动水字数的想法。 “你这就走了吗?”苏晓瑜突然说道,耶律阳肃此刻正好和她擦肩而过,就连黎冉都没有发现这家伙的离开。 “当然,这里看上去很不欢迎我,不是吗?还有,东西还给你们,他是自己醒过来的。”耶律阳肃把手上的圣晶果随手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黎冉,晓瑜姐,这次谢谢你们了。”张远抱着乘歌坐了起来,看向房间内的另外两人,看来这次自己多半是被黎冉送回来的。虽然黎冉这家伙是个死傲娇,但是心里还是很正直善良的,要是少了喜欢打人这点的话就完美了。 “不用谢谢我,我这次也没帮上什么忙,你应该多感谢黎冉同学的关心才是,小未说这次她可是一直跟着把你送回来的。”苏晓瑜摇摇手说道。 “谁关心了,哼,醒了就好,你,你赶紧给我恢复。到时候你还要给我当陪练,可别忘了。”黎冉被苏晓瑜一说,脸一下红了,赶紧撂下几句话,转身就跑出去了。 张远在后面看着,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这次战争应该是完全结束了,自己或许可以在这个世界平静地探索一阵了。来了那么久,还没有完全了解这个世界的外貌啊。 番外 耶律阳肃(其一) 槿关城内,一处偏僻小宅的别院当中,突兀地耸立着一幢坟冢般的建筑,向建筑的门口看去,隐约能看到一条折向下的通道。两名全身披着玄黑色重甲的卫士正守在通道口,手中同色的黑铁大戟和它们的主人一样矗立在原地,述说着此地的不可侵犯。 突然,左侧的那名卫士缩了缩脖子,手中握着的大戟也微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不过这卫士倒也不是新丁,整个过程中身上的甲片都没有发出一点碰撞的响声。 过了好一会儿,黑色的铸铁头盔下才传来卫士刻意压低的声音:“喂,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进去了?” “嘘,你管这么多闲事干什么,好好站你的岗!”右侧的卫士自然也感觉到了什么,不过他可不想多管闲事。这里面的主人可不是易于之辈,敢问东问西的,小心什么时候掉了脑袋。 右侧的卫士说完,两人又恢复了刚刚一丝不苟站岗的模样,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坟冢状建筑内部的某房间内,有一口巨大的炼药锅立在房间的正中央,锅下方不见明火,只有一个六芒星形的魔法阵散发着耀眼的光,持续为炼药锅提供着热量。炼药锅旁靠着一把梯子,身材颀长的白袍青年站在梯子上,凝视着锅里翻着气泡的药水。 就在这时,寂静的房间中骤然响起咔咔的响动声,青年赶紧从梯子上下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魔法阵的光照出了青年的脸,如果是学院里的人来了,一定会惊呼出此人的名字,因为这张脸正是属于那个臭名昭著的耶律阳肃。 此时的耶律阳肃脸上完全没有了平时的笑意,他满脸恭敬地看向黑暗中的一个人影喊道:“老师。” 人影向前一步,出现在了光亮当中,这竟然是一具木偶身体。不过对于擅长玩弄灵魂的星月系魔法师来说,临时委身于一具死物之身倒也正常。看来这身体里装的不是别人,正是耶律阳肃的老师,大名鼎鼎的毒智者冯仰欧。 “阳肃,你知道我这次叫你出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吗?”冯仰欧不紧不慢地问道。 耶律阳肃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自己的一些小动作被发现了?不过他还是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波动,回道:“学生不知,还请老师明示。” 冯仰欧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在房间里踱了两步,才问道:“你之前应该接触过西军魔里,一个叫张远的人吧?” 耶律阳肃点点头,心里也是一阵放松:“是,之前老师您吩咐学生去找祈厄会勾连军部的证据和他们藏身之处的线索,我却在祈厄会学生住的地方,碰到了张远,而且他还中了我的毒。当时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几个黑衣人,有一个也中了我的毒,现在想来,他们都该是军部的人。” “那这次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吧,那个钢贺将军,死在了张远手上。” “学生有所耳闻,只是我以为,就算张远不用法夫纳,阴剑仁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早晚落败......” “非也,非也。”冯仰欧打断了耶律阳肃的分析,言语里突然有几分恼怒,“我不是在意这个张远的实力,实力强如洛安裴,不也倒在了槿关城吗?我在意的是这个变数,我得到的消息里,有关于这个张远的。他虽然不会魔法,但是用起法夫纳这种攻击性的魔术道具,却是百发百中,已经有三个钢贺蛮子死在他手里了。” “老师的意思是,要我盯着这个张远?”耶律阳肃小心翼翼地问道。 “把他盯好了,我不能容忍一个我不清不楚的变数存在,就算他是魔力障碍者,也不行。万尼拔,阴剑仁,这绝对不会是巧合。况且我听说他对圣殿心怀不满,现在又有意倒向军部。你们这些年轻一代现在好不容易能稳压他们一头,我可不希望再多一个身份不明的张远出来。” 冯仰欧叮嘱耶律阳肃的语气有些严厉,能把西部圣殿经营到现在,都是他和将仁的心血,这也是为何他对张远的出现那么敏感。圣殿从一个外来户开始,到在基彻落稳脚,再到基彻西部圣殿隐隐出现抬头的趋势,已经很不容易了。 光从耶律阳肃这一批还没从西军魔毕业的学员身上就能看出端倪,代表圣殿的强势人物足足有三个,但是军部可以拿出手与之对抗的却只是黎冉与廉尚武两人,就连身为斯毕次子的斯至,单从个体魔法战力上来讲也不能和他们相提并论。 如果耶律阳肃、萧玉林和武雷宗三人都从西军魔毕业,加入到圣殿的阵营当中,无疑会是一个不小的助力。这样的现象让冯仰欧不禁有些膨胀,所以这次他才说服了将仁,力主向外联合钢贺的计划,准备借机削弱一下西部军部的实力。 结果钢贺人却同样不是省油的灯,居然反咬一口,把圣殿支援他们的传送阵给暴露了出来,让圣殿不得不旗帜鲜明地加入对抗钢贺人的军事行动当中。这下倒好,甚至还害得萧萃被斯毕控制的死死的。可以想见的是,如果萧萃倒向了军部,那么圣殿大力培养的萧玉林也很有可能被军部给截胡。 可以说圣殿这次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耶律阳肃当然也清楚其中的厉害,低下头道:“请老师放心,我一定会盯好张远的。” “不只是他,不只是他,还有你的好兄弟萧玉林,给我看好了,不要让他和军部的人接触。现在萧萃摇摆不定,我们得从他儿子这里入手,绝对不能放任这样一个人才投靠军部。” “学生知道了。” 冯仰欧点点头,有些无奈地说道:“我现在得躲起来避避风头,没想到这次居然被斯毕那个老狐狸扳回一城,真是可气,可气。我不在槿关城的这段时间,你可得给我盯好了,有什么大事一定要向我汇报。好了,我就说这么多,你也不能从那边离开太久,该回去了。” 木偶人说完最后一句话,瞬间失去了生气,静静地站在原地,看来是冯仰欧的灵魂离开了这里。耶律阳肃抬起头,看了看伫立在那里的木偶,嘴角突然抽了抽。他顶着木偶人看了半晌,按捺下心头烦躁的情绪,慢悠悠地走过去扶起木偶人,放到了它原先放置的地方。 尊师重道?在耶律阳肃这里可没有这回事,他只是关心自己老师对萧玉林的态度,冯仰欧肯定不会只让自己盯着他的。耶律阳肃虽然名声不佳,但他对自己人却是真性情,萧玉林和他是好兄弟,如果冯仰欧想要对萧玉林动手,那他一定会出手阻挡。 耶律阳肃退后两步打量了一下,确认木偶放好后,才转身把手伸向了墙边,墙上是一个隐蔽放置的拉杆,随着拉杆被拉下,炼药锅底部的法阵顷刻间失去了光亮。耶律阳肃走到炼药锅旁边,轻轻地推了推这口比他人还高的锅。 炼药锅被他这么一推,一边从底部传来“铛铛铛”的声响,一边向着一侧滑去,露出了藏在炼药锅下方的两根导轨。看来这两根导轨在法阵启动时是埋在地下的,直到拉杆拉下,法阵关闭后才又从地里冒了出来。 导轨的尽头是一个石砖堆砌的药池,炼药锅即将撞击到池沿时,下方却出现了一块会翻转的活地板。活地板被炼药锅的重量压在上面,却是正好让炼药锅向药池倾斜,里面的药液全部都倒进了石砖药池当中,差一点将药池填满。 等到药液都倒了进去,耶律阳肃便脱下自己身上的白袍,抬起脚走进药池,身体慢慢地躺倒在了其中。 刚躺进去的时候耶律阳肃的头还枕在池沿上,但渐渐地他的身体却向下滑去,脖子,后脑勺,耳朵,全部都没入了药液之中。最终,就连耶律阳肃的鼻尖也没入药池中,只剩下些许气泡不断上浮,而这时再看池中的药液,却恰恰和池沿同高。 西部军事魔法学院,月之型男社团。 男子从床上坐起身来,发了一会儿呆,才伸出手熟练地在床头的水晶球上碰了碰。水晶球开始散发出像月亮一般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也映出了男子的脸。 这张脸,竟然也是耶律阳肃! 刚刚才在某个神秘地下建筑里的耶律阳肃,在身体完全浸入药液当中后,却直接又出现在了西军魔内。 没错,西军魔一般情况下确实是采用军事化管理,禁止学员随意离开学校,但是耶律阳肃却有自己的办法。花天价定制了一具和本尊长相一模一样的身体,这样耶律阳肃就可以通过星月系的魔术,在两具身体内来回魂穿,以达到神不知鬼不觉离开学院的目的。 至于为什么在学院外的身体要用毒药浸泡,就只有耶律阳肃自己知道了。 耶律阳肃长呼了一口气,翻身下了床,径直向着房间里的一张写字桌走去。他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个记事本,本子翻开,赫然是一张张用魔法刻在上面的画像和密密麻麻写在画像旁边的小字。 记事本飞快地翻动着,翻过了黎冉,翻过了苏晓瑜,甚至连武雷宗也在其中占了好几页的篇幅。最后,记事本停在了有记录的最后一页上,这一页上居然是张远的脸,下面寥寥写了几行小字。 “即使是在不可视物的情况下,依然可以百发百中,而且死者伤口全部在同一个位置。从身上魔力障壁的情况上来看,曾经应该是处于一个几乎无魔的环境下。【涂改的墨迹】大人和他接触过,目前判断是可以拉拢的对象。” 第一百零九章 甩手掌柜 一切都平静下来了,至少对基彻西部和张远来说是如此。 正该如此,这就是张远现在的想法,毕竟除开某fps的拥趸身份,他同时也是一名老战棋玩家了,当然那都是原世界的旧事了。总之就一点,张远深谙前期猥琐发育一波肥的道理,然而这个世界里并没有那种可以随便忽悠的电脑玩家,甚至还有圣殿和军部轮流gank自己。 只能说,离谱,对张远这个初来乍到的“新人”也太不友好了。 既然现在生活回归正轨了,张远也可以好好静下心来接着探索这个世界了,不管是为了好奇心还是为了乘歌,现在都是他难得的发育期。按照张远的设想,从王专治的藏书里搞些世界基本常识是当务之急,优先度甚至在学会魔法之上,况且星月系本来就是懂得多约等于实力强。 计划的第一步是想办法从王专治手上讨一些类似于百科全书的东西,以一个星月系导师的藏书量来讲,这点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其实张远到现在都没摸清王专治的实力,谁叫自己的便宜老师是个不正经的家伙,天天在学院里打着专治男科疾病的旗号。讲道理,学院里都是身强力壮的年轻魔法师,能有几个需要治那种问题的,而且以王专治这种怪医做派,就算没有毛病看到他下面也会感觉凉飕飕的吧。 所以张远现在唯一的概念就是这个老师可能比较强,至少比自己强。算了,管他什么猫,只要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张远耸了耸肩,朝着王专治的藏书室走去。 这里比起之前正常多了。 走在星月系内部的张远心里感叹道,既没有那种重力感和视觉不对称的晕眩,也没有周围对自己的议论声。刚拜王专治为师的时候,每天来上课都能听到其他学生在窃窃私语,讨论奇葩老师和废材学生的故事。 看来自己已经脱离热点人物的行列了,张远自嘲式地笑了笑。想想倒也正常,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魔力障碍者,这些佼佼者们哪里有功夫将目光在自己身上多停留几刻,不过是自己和便宜导师俩倒霉蛋的神奇组合博人眼球罢了。 推开了教室,或者说是藏书室的门,起码王专治是这么称呼这里的,也就是张远第一次看到王专治的地方。 现在这里多了一排排长长的书架,从书架的间隙中走向房间深处,当放在最里面的那张桌子映入张远眼帘的时候,他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便宜导师居然不在这里。 “怪事。”张远小声嘀咕了一句,他印象里从第一次见面开始王专治就好像一直待在这间屋子里一样,每次来都能遇到他,张远甚至怀疑王专治是不是吃住都在这里解决。唯一的例外还是上一次自己中了毒,王专治把他带到了一间像诊所一样的房子里。 “这是,信?” 略微靠近桌子后,张远才发现桌子上放着一封没开封的信,而且是在自己坐的这半边。会是王专治留下的吗?张远这么想着打开了信封,里面放着一张折好的信纸。 到底是不是给自己留的信呢,张远还有些不太能确定,作为一代品质优良的青年,张远认为偷看别人的信是不大好的。但是呢,不看好像也不知道是不是给自己的啊,只看一下抬头的称呼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我亲爱的徒弟啊:” 张远:? 不是,这什么狗屁信啊,咋信开头的称呼还带个感叹?张远翻了个白眼,不过这下看大概率是便宜导师留下的信,就是不知道他又跑哪里鬼混去了,居然还留了封信给自己。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到,嗯,我想想会到哪里。应该是在砂壁之国,或者火银帝国,也有可能还没出基彻吧,总之就在砂壁之国到基彻之间任何地方吧,我也不知道你读信的时候我在哪里。这次我远行,主要是前段时间接到了砂壁之国贵族的邀请,他们的国王突发恶疾,希望我去参加一个什么专家会诊。” 嗯,真是好大一串废话,张远甚至在想这个什么砂壁之国是不是也叫傻逼之国,一会儿突发恶疾一会儿专家会诊的。话说自己那便宜导师不是专治男科疾病的吗,还真是让人想入非非啊,说不定国王确实是有什么大病需要根治。 “本来之前就打算出发的,但是路太远了不是很想去。没想到前段时间我在城里看到一个超大号的传送阵,正好我可以从传送阵里顺点材料,这样我就可以用他们做成赶路石来赶路了,反正这么大个传送阵我拿一点点材料也没什么关系。话说你应该还不知道赶路石这个魔术吧,没关系,以后会教你的。” 等一下,张远看着信突然有一些可怕的念头,王专治说的超大号传送阵不就是当时钢贺人用的传送阵吗? 这岂不是说他直接冲到别人军营里顺走重要的材料,然后还能大摇大摆地离开,而且看这语气甚至没有一点顾及钢贺人的意思。这已经让张远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了,王专治这心也太大了,而且还完全是复刻了当初抠学院里的光石给自己做戒指的行为。 嗯,素质max,确信。 再往后看,信的内容是越写越离谱,张远的表情也是越看越诡异。这信写的那叫一个狗屁不通,敢情王专治写信的时候就是脑袋里跳啥东西出来就直接往上写。 片刻后,张远缓缓放下信,直直地盯着对面的一座书架,倒不是信的内容看完了,下面还有一段呢。主要是张远觉得看了刚刚那些内容,不管是自己的眼睛还是自己的内心都需要好好地休息休息。这信不放下还好,一放下张远就发现,刚刚看的那些鬼玩意儿全给忘掉了。 刚刚看的啥鬼玩意儿啊,算了,不管了,接着往下看吧。 “为师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就在我的藏书室里好好自学。当然我也不会就这么不负责任,你去倒数第二排书架,从门往这边数的倒数第二排,最上层有本屎黄色的书,把那本书抽出来,那就是你自学的材料了。” 嗯......屎黄色,行吧。张远耸耸肩,按照信上说的来到了倒数第二排书架面前,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因为书架最上层排了一排黄色封皮的书。没错,是黄色,不仅一本那啥色的书都没有,还全都是一样的颜色。 所以说要怎么在一堆颜色一样的书里面选出王专治要自己拿的那本书呢,张远陷入了沉思。张远用什么方法找我不清楚,反正我是不知道的,不过张远毕竟是主角,当然是有着非常的才智,一番琢磨之后,他终于想出了一个完美的办法。 穷举法! 既然王专治要自己自学,那肯定不会找一本自己看不懂的书,把上面的书一本一本全部拿下来翻一翻不就差不多能知道是哪本书了。至于能看懂两本以上的书,笑话,那真是太高看张远了。 第一本,嗯,看不懂。 第二本,这写的都是啥啊,不明觉厉。 第三本,哇,上面的图画的很好看啊,但是管我什么事呢。 第四本,不是...... 翻出来的书张远一本都看不懂,甚至还有几本书是用一些奇怪的文字书写的,他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给王专治忽悠了。 直到张远抽出最后一本书,他都没有发现一本是自己看得懂的,导致他愈发怀疑王专治在演自己。书架和层数自己都没有弄错,如果这一本书再不是自己能阅读的书的话,那十有八九是王专治的问题了。 打开书,嗯,白页。没错,一开始张远还有些疑惑,结果从头翻到尾看了一遍,全部都是空白页,这本书不仅不是正确答案,相反还是最坑的,连好看的图和诡异的文字都没有。 便宜导师不会真的这么坑吧,找了一遍都没发现王专治说的那本,嗯,屎黄色的书。难不成自己没找对,张远合上书准备放回抽出来的空隙,没想到那本书忽然剧烈抖动起来,突如其来的变故出乎了张远的意料,一下子就被书摆脱了控制。 挣脱束缚的书静静地飘浮到了半空中,正好悬停在张远够不着的地方,书页快速翻动着发出沙沙沙的声响,书页翻动间又逸散出一阵柔和的金光将整本书包裹在了其中。张远呆呆地看着这本刚刚还在自己手中的书,放书的那只手依然停在书架前,只是手中已经空无一物。 什么鬼啊,这无字天书咋还自己飞起来了,这下可咋放回去啊? “唔......嗯,原来不是那个混蛋,那我就勉强原谅你准备把我塞回去的想法。王专治那个混蛋把我塞在书架上那么久,我都怀疑他把我给忘掉了,好歹也该让我出来透透气才对。喂,毛头小子,你怎么一直在发呆,不过在回答我这个问题之前你应该先报上名来,还有你为什么在这里也一并回答了。” 一道慵懒的声音从夹杂着翻书声从半空中飘来,也没来得及去想一本书为什么会说话,张远下意识就回答道: “我叫张远,是王专治导师的学生。导师好像去很远的地方了,他让我到这书架上来找一本屎黄色封面的书,据说对我自学有帮助。” 半空中的书闻言却是金光大盛,如同翅膀一般扇动的封面一下定住了,让张远一时间以为这书要掉下来了。 “王专治,你这混蛋,我以为你会好心让我出来透气,没想到你是想当甩手掌柜!” 第一百一十章 无字书 “这么说来,你这小子就是王专治新招的学生了。哼,没想到还真有不长眼的拜这家伙为师。”那本书快速地翻动着自己的书页,用有些兴奋又不无怨气的语气说道。 “啊,那个,所以说导师他有什么问题吗?”张远挠了挠头,看来这本书和那便宜导师还有些恩怨,或许从这里还可以得到一些关于王专治的情报,当然是指男科疾病以外的事情。 无字书的动作明显一滞,但很快它又恢复到了快速翻页的状态当中,直到定格在了其中某一页,这才径直朝着张远飞了下来。张远一看书摊开的地方,却是被一幅有王专治的画填得满满当当。 画中的王专治并不是蜗居在这间小藏书室里的模样,而是站在一个宽阔教室的讲台上,下面坐满了学生,甚至还有不少站着旁听的,即使是张远过去大学里的知名教授也莫过于此。张远看到这番景象便是一惊,这图中的人真的是王专治吗,如果是真的话,那么自己这个初见时邋遢如斯的导师恐怕还有一段辉煌的过去。 “没想到你小子连那个混蛋的底细都不知道,不过以那个家伙的性格也确实不会把这种事情给你讲来听的。如你所见,他以前是个很骄傲的,嗯,很值得为自己骄傲的混蛋,当然也是我认识他的原因。那个家伙当时可是西军魔最有才华的年轻讲师,所以圣殿向他伸出了橄榄枝,但被他自己拒绝了。” 无字书一边叙述着,一边翻到了下一页,这次是王专治正双手按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和前方的某人激烈讨论着。一本金黄色封皮的书被夹在王专治腋下,看来那就是眼前的这本无字书了,张远往王专治对面的人看去,眉毛顿时向上一挑,眼睛里闪过一丝愤然。 王专治对面的是一个披着白色长衫的人,这抹颜色已然揭示了此人的阵营,正是找了张远不少茬的圣殿。看到这一幕张远隐隐地就猜到了事情接下来的走向,导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圣殿必然是脱不了干系的。 “看来你已经认出来了,不过本来只是拒绝他们的‘好意’也不至于此,但是那个混蛋当时真是很自信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说自己拒绝加入的原因是在对魔法和神灵的看法上与他们存在分歧,也就是现有魔法还是先有神的问题上,他认为应该先有魔法。这样的想法是为任何宗教所不容的,包括圣殿。” 讲到这里,无字书继续向下一页翻去,张远赶紧一只手按住它的动作,提问道:“等一下,你说的先有魔法还是先有神是什么意思,难道这种东西也关乎宗教的教义吗?” 无字书的书页上骤生一股弹力将张远的手弹开,似乎是对按住自己的行为很是不满,不过它还是解释了起来。 “当然,现存于世的所有神教几乎都相信魔法是被先天存在的五位神,唔,或者超过五位的神所创造的,其目的是恩赐信奉他们的凡人们力量。但是王专治却相信神是在魔法之后诞生,并且以凡人之躯借助魔法的力量才成为了神,这种想法确实是大逆不道,曾经我也就此和他辩论过。” “不过那个混蛋最后还是说服了我,他说如果神果真恩赐凡人以魔法,那么为何不信仰神明的野兽也可以享受这种恩泽;如果神先天存在,那么为何宗教的教义当中描述的却是战神一人独占四系魔法,其余各位神明各据一系魔法这种极不对称的情景。难道战神比其余四神更强,如果是的话衡量神灵强弱的标准又是什么?这个标准肯定不会是被他们后天创造的魔法。” 尽管无字书一番话说得张远有些头大,不过他最后还是听懂了个大概:“也就是说导师的想法怀疑了神创魔法的崇高地位,所以圣殿的人就加害于导师了吗?” “对,但也不完全对。”无字书说着揭过一页,新的一页上王专治依然在授课,但是听讲的人却从满堂的学生变成了仅剩的三人,图上依稀可见的家具能够说明这是一个光线暗淡的狭小空间。“得罪了圣殿的事情必然不会善了,好在军部并不过问他的叛逆言论,这让圣殿不可能毫无理由地攻讦军事学校当中的讲师,但却有可能对不受军部庇护的学生下手。所以那个混蛋自己斥退了所有学生,也不再开堂讲课了,只是留下三个最得意的学生。” 张远看着书上除了王专治的三张脸,其中一个人越看越觉得眼熟,但无字书上三人的面孔都比王专治的脸模糊的多,他不由自主地把脸凑了过去想要辨认一番。出乎意料地是,其中张远看着眼熟的那张脸突然像是褪了层膜般,白光一闪,再看时已经清晰了许多。 果然其中一人就是远在汉塞的淳梦雅,只不过画面上的版本比张远见过的真人多了几分青涩,看来那时的她还没有卷入到反对圣殿的斗争当中。至于另外两人的脸却还是打了马赛克一样模糊,难以窥见其真容,看来应该是星月系的屏蔽手段了。 “诶,看来你先前认识过这个小姑娘了,她居然会取消对你的信息屏蔽。她虽然天赋比不得另外两个小家伙,不过能被混蛋留下来也足以说明她的能力,只可惜她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提前毕业了。再之后没多久那两个小家伙也走了,我也被塞在了书架上面,没想到这混蛋一直不把我抽出来,一想到我就是让我当保姆。” “喂,小子,你说自己叫张远是吧。说说你之前都跟着他学了些什么吧,看在你把我放出来透气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指导你两天好了。”无字书展示完王专治的过去,转而又对张远说道,看样子还是打算接过王专治的烂摊子。 而此时无字书上的图片也消失在了开始翻动的书页间,张远到目前为止和无字书说话还是有些诚惶诚恐,毕竟不像是和真人说话一样可以察言观色,鬼知道这书是个什么心理。不过就现在的情况看来,无字书倒也只是吐槽一下王专治,对自己的态度没有问题,这一点让张远略微放了心。 “啊,哪个,请问我该怎么称呼嗯,您?”张远跟在无字书的后面,一边走向书桌一边问道。 “名字?那种东西怎么样都好,你可以自己在心里想一个代称,只要你知道它代表的是我就好了。”无字书回应道,不过它大概是想了想意识到还是应该给一个解释,便接着说,“毕竟一本会说话的书可不是什么常见的东西,隐姓埋名也太麻烦了,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抹去自己的名字,这样星月系的人不管狗鼻子再好也闻不到我的情报了。啊,抱歉,我不是在说你。” 张远耸了耸肩,心里暗道反正我一个魔法都不会,压根也算不上什么星月系。不过无字书的解释倒是值得琢磨一下,即便是它说的有点模糊。 看来无字书这是真的“隐姓埋名”,只要不具有名字,那么窥探者打探到的信息中,就只能用代词来形容它。不过还是有些问题,有心人还是可以自己想一个代词来代指无字书啊,看来这其中不只是没有名字那么简单,应该还是会有一些涉及到自己盲区的东西。 “对了,小子,那个混蛋之前都教了你些什么?当然,我的意思是最近,告诉我你最近都学了些什么,我才好知道接下来该教你什么东西。” 无字书这么一问,着实给张远整迷茫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跟了王专治以后屁都没学,连魔法的皮毛都还没摸到。这一下张远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只能岔开话题道:“啊,本来导师他是打算教我些东西的,可惜前段时间,嗯,钢贺人入侵了这里。然后,我也去参战了,没有时间跟着导师学习。” “啊,这么说你是才跟着那个混蛋的,不过你刚刚说了钢贺人,他们为什么会跑到基彻西部的腹地来?小子,你不会在骗我吧,不过钢贺人若真是打到槿关城了,倒是一个不错的故事,你可以先给我讲讲这场战争的事情,越详细越好。” 啊这,说好的教学进度呢? 无字书既然问起来了,张远也只好从先前西军魔被钢贺部队渗透的地方开始讲起,当然他口中的内容是带有大量删减的。现在还不能完全相信这本来路不明的书,自己身上那些匪夷所思的点,就尽量不要引起对方的注意了。 张远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和无字书娓娓道来的时候,一道火红色的靓影也来到了星月系球形建筑的楼下。 “喂,这位同学,你知道王专治的教室在哪里吗?”黎冉走出建筑内部的传送门,随手拦下一个星月系的学生问道。 那学生本来低着头准备离开,也没有注意到前面的人是谁,被黎冉拉住以后才大吃一惊,毕竟这种校园风云人物他还是知道的。 “顺着这条走廊走,走到最尽头和另一条走廊交叉的地方,沿着新的走廊走,看到一间门口贴着专治男科疾病的,就是了。”那名学生像是背书一般飞快地回答了黎冉的问题,然后赶紧侧身绕过黎冉从传送门冲了出去。 开玩笑,这里可没人想和这位火系的小魔女打交道。 “哼哼,张远,没想到我会到这里来抓你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这书脑子不正常 “所以,最后英勇的总长大人在单挑当中胜钢贺将军一筹,岩石巨人被干掉了,大部分钢贺士兵也通过传送阵落荒而逃。槿关城内发生的战斗来得快去得也快,对我来说,那些场景就像是一场梦般,当我醒来的时候甚至会怀疑这些事情的真实性。” 张远这些话是对着无字书讲的,但也像是对自己说的一样,他只是想在这个世界里当一个平凡的人,又事与愿违地扮演着不平凡的角色。明明几天前还在众目睽睽之下用魔术枪轰击岩石巨人,现在却坐在这个书桌前,给一本会说话的书讲着故事。 那么当时内心突发的觉悟,自己真的有勇气去面对吗? 讲完故事的张远不由得有些发怔,这般平凡渺小的自己,是不是因为周围投来的注视而一时间昏了头,是不是因为几个小小的成功而徒生了妄念。那时突然开始幻想打败圣殿的自己,真的会有那种实力吗? 追求这种实力的时间又将是多长?是几天?几个月?几年?还是永远? “嗯,真是一场戏剧性的战斗呢。不过看来你还是有所隐瞒了,这其中甚至还有一些能让你沉思的事情。哈哈哈,这些都无所谓了,对我来说原滋原味或是有所改动的都是故事罢了,毕竟我只是一本书而已。” 听完故事的无字书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翻动着书页,有时书页甚至会停滞在半空中迟迟不落下,这样的举动似乎暗示着它的心情还不错,当然也可能只是因为它在细细思考着张远讲述的战争经过。 一人一书此刻就这样保持着安静,直到一串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张远!” 一听到门外熟悉的声音,张远瞬间就放弃了思考,因为他感觉自己已经裂开了。怎么黎冉那家伙还能找到这里来的,而且听声音对方已经确定自己在这里了,但是能在公共场合喊那么大声难道她还有社交牛逼症吗? 不管黎冉或者无字书觉不觉得尴尬,反正张远感觉自己是挺尴尬的。 “嗯,小子,听上去是找你的,根据声音我判断是个女生。让我猜猜,是那个混蛋的另一个学生吗,还是说是你的另一半?不管是哪种情况,我都建议你先去开门,因为前一种情况下我想看看他还招了哪个学生,后一种情况下则是为了你好,当然还有一点点原因是我的好奇心。” 艹,另一半个鬼啊! 张远突然觉得自己犯了个很大的思想错误,看来自己对便宜老师的这本无字书抱有一些不该有的期望,原来这也是个不靠谱的家伙,尤其是现在用这种一本正经的口吻说着大瞎话。 “啊,那个,她只是我的朋友,一个普通朋友。我去开门,你先藏起来别被发现了。”张远一边起身一边向着无字书解释道,同时还不忘嘱咐无字书不要暴露行踪。 就这么片刻交代的功夫,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喂,张远,我知道你在里面,快给我出来!” “来了来了,急什么啊?”张远快步走到门口拉开了门,下一秒,本来极不耐烦的他就被眼前看到的人影给惊呆了。如火焰般亮丽的长发扎成马尾状绾在头上,一眼看去像是戴着红色的橄榄冠一般,多余的一缕从后脑勺自然垂下,别有一番英武的气质。 “怎么样,是不是很帅,是不是很帅?”黎冉抖了抖披在身上的红黄混色长袍,接着又原地旋转了两圈,当她转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化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晃花了张远的眼睛。 她的身上不是那种略偏肥大的学院统一学徒长袍,而是一件很贴身的战袍。腰间以一根红底的腰带束紧,展示出黎冉姣好的身姿,腰带上黄色线条勾勒的符文伴随着她的旋转,连成了一缕跳动的金线,更为它所缠绕着的火焰精灵平添了几分灵动。 “怎么样,怎么样?”黎冉看着原地发呆的张远急切地问道,眼神里还带有几分得意。随着她停止转动,张远眼前那团舞动的火焰也随之熄灭,重新变成了他认识的那个黎冉。 “啊.......啊,好漂亮!”张远目瞪口呆之间,脑袋里的形容词全部都蒸发掉了,只剩下了一句感叹。 “哼,你就只觉得漂亮吗?”黎冉撅起了嘴,顿时对张远的回答有些不满,这身战袍可是她为了社交专门订做的,只是因为一直找不到社团才压在箱子里。今天好不容易穿出来找张远欣赏,没想到就只有这么一句。 “确实,你就只觉得漂亮吗?”作者也撅起了嘴,张远这毫无诚意的称赞不仅在敷衍黎冉的打扮,也在敷衍作者君的文笔。难道我描写的这身服装就这么不堪吗,难道我的业务水平就这么差吗,真是好伤人啊。 就在此时,本来应该躲起来的无字书从张远身后的房间里窜了出来,绕着黎冉上下翻飞着,书页也如同磕了兴奋剂一样快速翻动起来。 “不错的设计,上好的火焰附魔绸缎,不仅可以帮助穿戴者更好驾驭火焰而不至于烧坏衣物,还能提升魔术的威力。而且这根腰带上绣的符文,看上去是帮助约束魔力,防止在一个魔术上使用多余的元素,对持久力差的火系魔法师意义很大。” 无字书很快就对黎冉的战袍做出了中肯的性能评论,当然这也并不是黎冉想听到的,毕竟当女生问自己的穿着怎么样时,要是回答你这身衣服很保暖,确实是很蠢的答案。 想要惊艳张远的黎冉一下子就被这本会说话的书吸引住了目光,有些震惊地瞪大眼睛看着无字书绕着自己飞。张远也是一惊,这逼书怎么就跑出来了,不是说好的罕见么,不是说好的连名字都抹去地隐藏自己吗,直接在走廊上飞来飞去真的好吗? 来不及多思考,张远赶紧一只手抓住黎冉的手,另一只手一把抓住无字书把它从半空中拽下来捂在胸口,将两者全部都拉进了房间里。 于是当天张远又成为了星月系的焦点人物,这次还顺带上了黎冉,因为有一个恰巧路过的星月系学生目睹了张远一把将黎冉拉进了小黑屋,不幸的是这个学生还曾经看到了黎冉在竞技场恶搞张远的那一幕。 于是他就黎冉和张远的亲密关系侃侃而谈,言辞之中不无星月系友泡到火系女王的自豪之情,虽然这位系友是一位魔力障碍者。当然,这名星月系学生几天后被目击者发现在学院里偷偷裸奔,身上残留着疑似烧焦的衣物,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张远刚关上门就突觉怀里一空,无字书毫无反省的意思,一下子又窜到了半空。 “这位姑娘,冒昧地问一句,你真的不是王专治的学生吗,我觉得你很有潜质唉,现在考虑加入也不迟哦!” 黎冉此刻也回过味来,听罢无字书的话,抬手就打了个响指,指尖腾出一股火焰来。 “哦,你的意思是,我看上去像是王专治那种变态导师的学生?”黎冉脸上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直勾勾地看着已经有意飘到张远身侧的无字书。 “啊啊啊啊!我改变主意了,你不是王专治的学生。不,你甚至不像是一个学生,你是恶魔!女恶魔,居然对一本书使用火焰,你这是亵渎知识!”无字书颤抖着慢慢挪到了张远身后,看来是被黎冉手上的火吓得不轻。 无字书的表现再次刷新了张远对它的认知,果然是个不靠谱的东西。 “喂,张远,你说我看起来像是恶魔,哦,像是女恶魔吗?嗯?”黎冉把目光放到张远身上,眯眼笑着问道。 艹,咋我又给火烧身了,你这无字书简直骇人鲸!张远突然觉得或许自己比无字书更怕黎冉手上的火焰,当然黎冉并不会用真的用火烧他,但是她的拳头落在脸上也很痛诶。 一想到这里,张远脸上露出了感同身受的神情,确实是女恶魔,啊! 最后一个啊字是因为黎冉走上来一脚踩在了张远脚尖上,痛得后者的表情立马变成了兰德里的苦楚。 “好了,就轻轻踩你一脚,有这么痛吗?”黎冉叉腰看着一脸痛苦的张远,接着伸出一只手用玉指指着他身后的无字书问道,“这本满嘴胡话的书又是怎么回事?” “啊,你不说这事儿我还给忘了。你给我过来,不然我让女恶魔真的把你烧了......啊!咳咳,那啥,你不是要隐姓埋名吗,为什么这么随随便便就跑出来在陌生人面前晃悠啊?” “很奇怪吗,你把我拿出来的时候我不也是直接就和你说话了吗?”听到张远这么问,无字书不屑地回答道,当然只是对张远的问题不屑,对火焰它还是很怕的。 艹,好像确实是这样的,张远一瞬间无言以对了,果然和脑子不正常的人,还有书,是不能正常交流的。不过现在黎冉也知道无字书的事情了,只能嘱咐她不要说出去了,一念至此张远也只有把关于自己发现这本书的事情全盘托出。 “所以说,这本书是你那个变态导师的所有物了?怪不得脑子这么不正常。”黎冉伸出手把无字书抓在手上翻了翻,而后者因为害怕不得不配合她的动作。“这书上咋啥都没有啊?” “就它脑子不正常这一点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张远摊了摊手,他现在也不指望自己能正常跟着王专治学东西了。 “第一,我不是那个混蛋的所有物;第二,我脑子很正常!”无字书躺在黎冉手里高声抗议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 捷来与劫来 “那么,黎学姐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找我,到底是为了啥事啊?”张远伸出手一把接住被黎冉扔过来的无字书,开口问道。 “噢,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来,给你看看这个。”黎冉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到怀里,从里面掏出了一沓纸来,在张远这面看过去,还能看到上面写满了字。 张远从黎冉手上接过来,才发现原来就是学院里的八卦小报:“这上面写的啥啊,基彻王室成员不日将莅临槿关,并且来我院视察......社团竞赛?不是已经举办完了吗?” “拿来。我让你看的是这面,你好好看看。”张远才看到一半,黎冉就一把把小报抓了过去,翻了个面又塞回张远手上。敢情刚刚把小报给拿反了,张远自己也在说为啥黎冉要给自己看什么基彻什么王室的,上面唯一和自己有关系的社团竞赛张远其实也不怎么上心。 张远一看小报上写的东西,原来写的是一篇捷报:“钢贺正式向基彻投降,好消息啊。”张远读了个开头,接下来就不出声了,只是快速地向下面浏览去。捷报的开头当然就是各种夸,把西部军部和西部圣殿全都给吹上天了,但是看到后面一点的部分时,张远却是有些惊异地挑了挑眉。 “咝,那这次圣殿还真是全身而退了,明明那天那么多士兵都看到地面上摆着星月系的大阵,结果这里面却说钢贺帝国要求用资源交换这边归属于祈厄会的叛乱分子。”下面还写着一大堆奇奇怪怪的魔法素材,张远倒是没有仔细去看,反正自己也基本都不认识。 黎冉又是劈手从张远手上夺过小报,卷成一卷对着张远头上来了一下:“又没让你看后面,你管这么多干什么,我就是让你看看这次我们大获全胜的事情。还有啊,你看这后面写的,我哥要来这边给西军魔的学院做战后总结。” 一会儿叫我不要往后看,一会儿又叫我看后面,真的是有毛病。不过张远也只是腹诽一下,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就凑到小报上看了看,上面还真写着黎饰章要来西军魔的事情,可惜小报上只提了这么一句,连时间和地点都没有写出来。 “你哥,你不是天天说黎大哥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吗?咋黎大哥要来这边你就这么兴奋啊?”张远话音未落黎冉就又举起手里的小报打了过来,不过给你打一次就够了,那能一直让你打啊,张远赶紧抱着手上的无字书躲开了。 “唉,别打了,别打了,我不说还不行吗?那啥,黎大哥真的没事了吗?” 黎冉打了两下没打到张远,听张远这么一问也不追着他打了,一只手握着小报,双手抱胸说道:“你傻啊,这上面不就写着他要来吗,那肯定是没事了啊。” 怪不得这家伙今天有兴致找到我这里来,看来是知道黎大哥脱离了危险,跑过来跟自己分享这个好消息了。不过张远知道这个消息倒也是打心里感到高兴,毕竟他对黎饰章也算是抱有好感,况且黎饰章之前还救过张远一命。 “那到时候黎大哥来了,你一定要告诉我。” “先不说这个,唉,跟你说个事情。我前几天看到萧玉林去光系那边找了你那个妹妹,看样子他们还挺熟的样子,你和圣殿那边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上次你晕倒了他们还来救你。”黎冉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有些神秘的表情,看来就算是她也难逃八卦的本性。 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好八卦的话题,一提到圣殿的事情张远就头大,如何对抗圣殿这一点上张远真的是毫无头绪。上次醒来之后,张远好几个晚上躺在床上想的就是圣殿和乘歌的事情,有的时候他甚至在想是否真的放弃和乘歌的关系。毕竟,他们之间,仔细想想也没有那么密不可分吧。 想到这里,张远摇摇头,对黎冉说道:“其实我现在完全就不知道那个耶律阳肃为什么来救我,而且上次我一醒过来就看到那家伙离开,倒是你们,他在我醒之前有说什么吗?” 黎冉思索了几秒钟,答道:“嗯,我想想,他好像说什么,对你很感兴趣,然后还有就是说,他不是代表圣殿来的。对了,我都差点忘了这事了,耶律阳肃为啥会对你感兴趣啊,是不是因为看上你百发百中的本事了。” “我哪有什么百发百中的本事,我感觉不像是,你是不是记错了。”张远嘴上快速应付到,心里却是咯噔一声,背上也一下因为紧张感而有些冒汗。虽然自己跟黎冉算是熟悉,但这种事情是肯定的不能和对方和盘托出的,因为现在并不清楚黎冉的立场。不过照这个世界的尿性,大多数人都应该是什么什么信徒的身份吧。 其实这个想法倒是张远自己夸大其实了,只是小心一点总没有错。信徒和宗教的事情暂且按下不表,此时此刻,槿关城的圣殿内,几名圣殿高层也在讨论着钢贺投降的事情。 “大主教,这次军部真是有点过分了,我们这边也不是一点力都没有出,为什么只分给我们这么一点东西。还有,我认为我们应该立马问责他们,为什么把萧萃和他的骑士团扣着不放,那可是我们圣殿的部队,他们不能欺人太甚!”一名强硬派的圣殿高层开口对将仁说道,从他的语气看来,这人的身份并不很低,而且此时对将仁的态度也是极为不满。 这个人叫元丞,在西部圣殿内的身份不过是槿关城的主教罢了,按理来说应该是将仁的下属。然而他实际所处的地位却有些特殊,因为他是基彻王都那边派过来的,也就是说这个元丞背后是基彻的圣殿总部。所以明面上元丞低将仁一头,但实际上两者之间却是平起平坐。 不巧的是,这次将仁和冯仰欧策划的事情,元丞是并不参与其中的。但这人也绝非傻子,不可能不知道西部大主教搞得那些小动作,不仅如此,这一次元丞恐怕就是专门冲着这个来的。毕竟现在将仁因为计划败露而被置于了一个很尴尬的境地,起码在和军部分配战利品这件事上他是极其被动的。 和元丞隔着桌子的将仁缓缓睁开眼睛,扫视了一遍在座的各位高层,围着桌子的一圈椅子只有一张是空着的,那里本来应该是自己最得力的臂膀。剩下的诸位,有的是偏向自己,而有的则是元丞那边的人,至于中立派们在这件事上大抵也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元主教,我不反对你的看法,但是王室的人马上就要来评估这次战争的结果,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就不要和军部的人争来争去了。至于萧萃的事情,你就不用费心了,总长大人已经和我商量好了,他会带着骑士团和军部一起接收钢贺送过来的物资,然后押送回圣殿。” “哼,大主教您还真是找了一副好说辞啊。王室偏向于军部这点,也是有限度的吧,我看大主教您同意的分配方案,好像您比王室的人,更偏向军部一点啊。”元丞听到将仁不痛不痒的回答,知道对方此刻难以和自己辩驳,便冷笑着说道。 “元主教,我偏不偏向军部,还轮不到你来说。我同意军部这样分配,不过是看在军部在战争中损失惨重。军部和圣殿的信徒,都不过是基彻的子民罢了,难道元主教你,不是这么想的吗?”将仁将自己的双眼对上元丞的眼睛,虽然他的言语有些牵强,但他此时也只能用这种所谓的大义来压制对方,毕竟军部和圣殿保持和谐也是教皇与国王两位的意见。 元丞的表情有些不屑,他知道这样再聊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毕竟自己表面的地位确实不及将仁,这位大主教怎么给自己上纲上线都不过分。 “既然如此,我对这次的分配也没有什么意见了。只是下面的人恐怕难以明了大主教的良苦用心,还希望大主教您多加留意了。” 元丞说完便起身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长袍,先行离开了房间,他的那些拥趸们也紧随其后。将仁叹了口气,吩咐剩下的那些人散了,自己也是转身从另一扇门离开了。 门外是一条铺着白色石砖的走廊,两名护卫正站在走廊上等待着,看到将仁走出来,立即跟在了他的身后。将仁走了几步,停下来说道:“我听说,这次用魔术枪击杀岩石傀儡的,就是上次在汉塞的那个小子。” 两名护卫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里都看出了茫然,谁平时会去在意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啊。将仁没有听到回答,也并不怪罪这两个护卫,只是说道:“去查一查,他这次是不是以西军魔的学生身份参战的,如果是的话查一查谁收了他。如果没有什么背景的话,就把他处理掉。” “是。”一名护卫接了命令便快速向着反方向跑去,而将仁则是抬起脚接着向前走去。 约莫又走了十来步,将仁才又边走便对着另一名圣殿护卫说道:“去找一份西军魔的星月系学生名单来,上面要注明性别和学生的背景。” “是。”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我要加入你的社团 “你说他对我感兴趣?不会吧,我身上也没啥值得他注意的,是不是你记错了?哦不,也有可能是他没说实话,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们呢。”张远听到黎冉说自己身上有耶律阳肃感兴趣的东西,心里一惊,马上矢口否认道,这可不能随便承认。 不过黎冉可没有这么好糊弄的,张远刚刚有一瞬间惊异的眼神全部被她看在眼中:“我怎么可能记错,我看不是耶律阳肃有事瞒着我,是你有事情瞒着我。哼,不说算了。” 张远愣了愣,这居然就不问了,可不像是他知道的那个黎冉啊,不由得嘟囔道:“咋还改性了呢?” “你说什么?” 张远看了看黎冉瞪过来的眼神,赶紧赔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说完,张远又把目光落在了黎冉手里的那份小报上,干咳两声道:“那啥,那个报纸再借我看看呗,我看一下重新举办社团竞赛的事情。就是背面那个,基彻什么王室的要来我们学校,上面还写了要举办社团竞赛。” “你那么关心社团竞赛的事情干嘛,你不会还加入了社团的吧?”黎冉听张远这么说,一边看向小报上的那篇文章,一边调侃道,不过先前她还真没有关注过除了捷报以外的消息。 “当然加入了的啊,之前你见过的小未、晓瑜姐还有我妹都是我那个社团的啊,你怎么忘了?”张远抬起头疑惑地说道,明眼人都该看出自己这几个人是一个团队了吧。 “哦。”黎冉得到张远肯定的回答以后,下颌微微抬起,长长地哦了一声,眼睛里突然浮现出一抹狡黠的神色。张远一见到黎冉这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妙,按这家伙那古灵精怪的性格,绝对能给自己整出点什么事来。不过他此时也纳了闷,自己加入社团怎么了,这里面也没什么问题吧,其中还能有什么关节能给黎冉盯上了呢。 不等张远想出个所以然来,黎冉就突然把脸凑过来说道:“唉,跟你商量个事情,你让我加入你那个社团怎么样?” “啥,你咋还要加入我的社团啊?不是,你自己没有加入社团吗,你不是火系那边最强的吗?”张远被黎冉这个奇怪的要求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肯定是不希望黎冉加入进来的。这已经不是黎冉之前有没有加入社团的问题了,就算她真没有社团张远也不能同意,这妮子现在已经对自己的小秘密表现出了超常的兴趣。一个斯至就够张远应付了,再来个黎冉,这日子简直是不让人过了。 “火系最强又怎么了,谁规定了实力强的人就必须加入某个社团?”黎冉听张远那么说,很不屑地回答道。 张远立马就无语了,确实也没有谁说过这种话,不过他总觉得黎冉不是自己不想加入社团,而是因为性格太乖张才没人要的,不过这话他可不敢当着黎冉的面说,要不然肯定少不了一顿打。 “怎么,你不会是不想我加入你的社团吧?”黎冉看张远半天不说话,双手环胸笑着问道。张远赶紧干咳两声,开玩笑,这哪敢说不让她加入,而且自己要是反对黎冉加入社团,好歹也得给个理由出来,不能说想不让她加入就不让她加入。 然而悲催的是,张远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足以说服黎冉不加入社团的理由,总不能开口就说我不想你窥探我的秘密,那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想到这里,张远还是只能说道:“我可没有说不让你加入,只是好奇为什么你之前没有加入过社团,按理来说你应该是属于大家都抢着要的那种人吧。” 张远话刚说完,黎冉就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我可不信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不过你对社团的看法可是有不少问题啊。你以为是个人实力强就能够在社团之间混得风生水起了吗,你看到的都只不过是下层社团的情况,实际上名列前茅的社团都是更依赖团队整体实力。” “不过个人实力强的话,对团队实力也是有不小的提升吧。”张远点了点头说道,黎冉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是不管怎么说团队实力还是由团队每个成员的实力共同组成的吧,这么一想团队里多招点实力强劲的人也没有什么不对吧。 “这种说法确实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同样也要考虑成员之间的相性吧,像你这样单纯地考虑个人实力的话,就会出现水系和火系的人被安排在一个队伍里的情况,那就不仅不会提升战斗力,反而会互相干扰吧。相反,要是风系和火系的成员在一起,风助火涨,不就超过了两个人单独作战所能发挥的实力了吗?” 正如黎冉所说,高等级的社团更加考虑的还是成员能力的有机结合。其实这对于张远来说也不难理解,毕竟他从前也没有少玩各种bo这个概念还是蛮熟悉的,黎冉这么一说他就差不多明白了。 原来异世界的社团活动也可以内卷的吗,bo什么的都出现了,张远在心里偷偷吐槽了一句。不过他倒也不是非常惊讶,毕竟这样的现象恐怕也是贴合真实的战阵策略的,毕竟战场上也是考虑兵种组合的,看来西军魔的学员从这个时候就开始培养这种能力了吗? 然而这还是解释不了黎冉为什么没有加入任何一个社团,就算按黎冉自己说的那样,肯定也会有能和她配合的人存在吧,张远这下更加确信了黎冉没有加入社团的原因。只是张远心念一动,倒是想到了一个不错的拒绝借口。 “照你这么说,我们社团也没有人能和你配合吧。就算小未他是风系的,但他的实力和你也差太多了,你们也没有办法配合啊。” 没想到听到张远这么说,黎冉反而露出了得逞般的微笑:“谁说我要和他配合的,我刚刚不都说了吗,只是前列的社团才会去思考能力组合的事情吧,你们社团就这点人想组合也组合不了啊。” 我去,原来在这里等着我的,真该说不愧是黎冉,敢情刚刚就只是单纯地要给自己说明一下,还是被她给绕进去了。这下一来,张远可不好再说阻止黎冉加入社团的话了,要不然可是摆明了自己不想她加入的,所以说这家伙还真是难糊弄啊。 “行吧,不过你要加入的事情,可不是我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也得征求大家的意见吧,要是其他人拒绝的话,我就没有办法了。”张远这下无计可施,只能摊了摊手说道,不过好像其他人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就反对黎冉加入,看来自己这下是真没办法了。 看见张远摆出一副屈服了的样子,黎冉就更加得意了:“哼,只要你不反对,别人怎么会反对。说起来上次可是我一直忙着把你送回学校来的,你不会还想恩将仇报吧。” “我可不敢,对了,小报我还没看呢。我就看看为什么还要再举办一次社团竞赛,上次不是举办过了吗?”张远也不和黎冉讨论加入社团的话题了,而是再次伸手向她索要那份小报。 “这还不简单吗,上次你们社团竞赛根本就没有举办完,除了你们同级社团竞赛,不是还有低级前列社团和高级后列社团的一次竞赛吗?而且我估计啊,这上面不是说王室那边要来人视察,说不定就算之前竞赛举办完了,还会为了给大人物们观赏再举办一次。” 黎冉说着把小报递到了张远手上,而后者此时也是挑了挑眉有些不快地说道:“我们又不是耍猴戏的,还得给他们观赏,他们既然想看,干脆直接找你们火系的放点魔法烟花算了。” “你才是放烟花的呢。”黎冉给了张远一个白眼,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西军魔学院,到了张远嘴里就成了专门拿魔法放烟花的人了。 “这有什么不对了,火系的放烟花,水系的做喷泉,土系的盖房子,这不是很合理吗?”张远笑着调侃道,之前他倒确实是见识到了斯毕手下那些土系魔法师的基建速度,不到一个小时的工夫就把临时的前线军营给造好了。 黎冉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骂道:“少来,我们哪是干这种事情的,那照你这么说,你们星月系又是干什么的。” 张远一脸无辜地摊开手道:“那就不关我的事了,毕竟你也知道的,我是啥魔法也不会。不过有一点我还是不清楚,你说高级社团强在他们的协同作战能力,但是那些都是需要训练的吧。大家的社团基地基本上都是中心区的住宅,在室内肯定是没法训练的,那那些社团都是在哪里训练的呢?” “亏你还说自己加入了社团,连这都不知道,学院里是允许以社团的名义去租借一些小的位面空间的,虽然没有社团竞赛的那些位面那么大,但是也完全足够进行正常演练了。” “还真没有人告诉我,我当时就是莫名其妙把我的房子提供出来,然后就加入社团了,谁会去操心这种事情啊。”张远吐槽道,他确实也是自从加入了社团以后,就从来没有去关心过跟社团有关的事情,毕竟以前自己在那个世界也是老社团混子了。 然而张远不知道的是,在他和黎冉讨论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一场属于他的变故也即将到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来路不明 中心住宅区,张远的住所内。 “所以,关于黎冉加入我们社团这件事,大家都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吧。”张远坐在一楼的沙发上,无奈地摊开手,朝着对面的众人说道。 此时黎冉就坐在他的旁边,从她向张远提出加入社团的事情以后,就一直跟着张远,根本就不给一点做小动作的机会。所以此时张远只能硬着头皮把大家召集起来,虽然心里很想有人能在没通过气的情况下提出反对意见,但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好啊,好啊,欢迎黎冉姐姐加入!黎冉姐姐那么强,而且之前还救过哥哥,能够加入我们社团真是再好不过了!”乘歌听完张远的话,立马就跳起来说道,张远顿时有些郁闷地伸出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没想到自己的妹妹居然是第一个叛徒。 靳未也是举起手说了句:“我没有意见。”接着就把手放下了。 张远只能把希望的目光放在了苏晓瑜身上,这位星月系的学姐可是带着自己的小跟班苏雀一起加入的,只要她有反对意见就是两票反对了,到时候自己要阻止黎冉加入社团就有可行性了。 然而苏晓瑜就像是误解了张远希冀的眼神一样,笑着对黎冉说道:“既然是张远同学提出来的,我当然没有任何反对意见了。我之前还在为社团人数太少的事情发愁,而且我们社团的战斗力也很欠缺,现在黎冉同学要加入,简直是帮了大忙了!” “怎么样,现在我和你一个社团了,是不是很开心。”黎冉笑着拍了拍张远的后背,而后者却是看着苏晓瑜笑盈盈的表情。自己这个学姐肯定是看出来自己的不乐意了,叛徒,都是叛徒! 就在这时,玄关传来了叩门的声音,张远赶紧站起身逃一般地去开门,他可不想在这里多呆一分。不过此刻的张远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他并没有去思考会是谁来敲这里的门,整个学院里他的朋友都在这间屋子里坐着,如果他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话,一定会换其他人去开这个门的。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张远当即一怔,门外居然站着三名身披白色长袍的陌生面孔。但是他们的脸陌生,身份却不会让张远感到陌生,他们是圣殿的人! “请问你是张远吗?”带头的圣殿护卫问道,张远肯定地点了点头。此时隐瞒多半是没有用的,这些人既然都能找到这里来了,那搞到自己的那种魔法画像肯定也没什么问题。 而座位正对着门的苏晓瑜和乘歌也注意到了门口的情况,乘歌立马惊讶地说道:“是圣殿的人,好像是来找哥哥的!” 黎冉闻言心头一惊,顺着她们的视线向门口看去,一下就看到了圣殿标志性的白袍。而此时乘歌也起身准备向门口走去,黎冉见状赶紧站起来伸手拉住了她。 “让我去,这些人应该不是学院里那些人,是真正从西部圣殿来的。我感觉他们是来找张远麻烦的,待会儿要是真有什么事情,我会叫你们的。” 苏晓瑜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黎冉的想法,这种地方让黎冉站出来肯定比她自己站出来要有用得多,毕竟黎冉是能直接和黎饰章扯上关系的。而且苏晓瑜之前也听到过小道消息,说黎饰章要被下放到汉塞做二把手,如果圣殿想要继续将影响力释放到那边去,是断然不会愿意和这位斯毕面前的红人起冲突的。 黎冉安顿好乘歌,并示意苏晓瑜看好她,这才一个人向着张远那边走去。还没走到玄关,她就听到了张远说的话:“不是,你们突然跑到我住的地方,然后说要带我走,我连你们到底是谁都不知道,凭什么就跟着你们走。” 张远的话让黎冉一惊,她赶紧加快脚步走了过去,这些人居然还想带张远走,他们之间可是有矛盾的,要是真的被带走了就麻烦了。一直在后面看着的乘歌也是赶紧又站了起来,这一次苏晓瑜按住了她的肩膀,让她坐了回去。 “等一下,你们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带张远走。”黎冉走到张远旁边,一只手把对方扒拉到自己后面,冲着门外的圣殿护卫说道。 没想到那为首的圣殿护卫却是向黎冉施了一礼,很有礼貌地问道:“请问是黎小姐吗?” “怎么,你认识我?那就好办了,他是我朋友,今天不能就这么让你们带走了,就算你们真是有圣殿的指示也不行,你们还是请回吧。”黎冉指了指张远,一副罩着后者的模样说道。 那圣殿护卫笑了笑,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将仁大人的意思,虽然不能明面上打着那位大人的旗号,但是有一些权力还是可以使用的。为了带走张远,他可是花半天时间去调阅了不少资料,对张远关系网里斯至和黎冉的存在都是清楚的,斯至已经被他绕开了,现在只剩下这一位小祖宗了。 “黎小姐你好,鄙人将陆,今天是奉命来捉拿异教徒张远的,我想黎小姐你也是受了他的蒙蔽,现在他的手里还拿着学院批准的缉拿令。”将陆说着对着张远手里的那张纸努了努嘴。 黎冉这才注意到张远手里攥着一张纸,赶紧伸手拿过来看了看,没想到上面真的盖着学院的印记,她当即神色一变。但是要是就这么让张远被带走,可就不是她黎冉了,她抬起头来辩驳道:“我怎么知道这张纸是不是缉拿令,我又没有见过,总不能你们说是就是吧。” “黎冉同学,这确实是学院的缉拿令。”将陆听到自己身后有人说话,这才侧开身子,露出他后面站着的人。说话的是一个长得不高的男生,起码张远觉得自己都比他高了一个头,男生此刻说完话,正有些畏畏缩缩地看着黎冉。 张远正疑惑着,就看到黎冉的脸色再次变了变,心里也是感到不妙,赶紧在后面碰了碰黎冉的手,小声问道:“怎么回事,他是谁?” “学生会的会长,看来这张纸是真的。”黎冉咬着牙说道,到这里她也就明白的差不多了,刚刚她还在想斯至怎么办的事情,能把圣殿的人放到这里来抓张远,现在看来恐怕这些人根本就没有通过斯至。毕竟要是斯至知道的话,肯定会出面阻拦,就算张远对他不是那么重要,他也会为了维系自己的权威而站出来的。 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黎冉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嘴上却是说道“谭幕,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张远会被当成异教徒,而且就算不是圣殿的人,也不会随便被抓起来吧。” “诶,黎冉同学,这是学院下的命令,谭同学不过是来帮我们证明命令是真实的。至于异教徒的事情,我们当然不禁止存在其他的信仰,但是可疑的异教徒就不一样了,他们必须被控制起来。这也是主教大人和总长大人的共识,这次的战火不就是因为那些来路不明的异教徒才引起的吗?”将陆眯着眼睛站到黎冉面前,又将谭幕挡在了后面。 站在黎冉背后的张远心里暗叫不妙,还是被人把这个拿来说事了,而黎冉则是反问道:“什么意思?为什么张远会是可疑的异教徒?” “为什么可疑啊,不知道黎冉小姐知不知道张远的来历?根据汉塞那边的消息,当时张远可是突然出现的,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而且我们也查不到张远之前的信息。你说,这些难道还不能说明张远的可疑吗,谁又能保证他不是一样包藏祸心?当然,如果张远同学现在愿意说出自己被发现之前的经历,也是可以的。” 黎冉赶紧看向张远,然而张远此时却是傻住了一般,一句话也不说。黎冉有些心急地抓住张远的肩膀摇了摇,说道:“你怎么回事,你不是来历不明的人啊,你告诉他们你是哪里来的不就行了吗?” 张远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帮圣殿的人还真是会抓,一下就抓到了自己的软肋,根本就没办法反击他们。对这个世界而言,自己确实来路不明,自己要怎么和他们解释,告诉他们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吗?但就算解释了,又有什么用,包藏祸心这顶帽子始终都能扣到自己头顶上的。可笑的是自己还以为有机会去攀附,有时间去准备,有能力去反击。 可笑啊。 “喂,你哑巴了吗?你给我说话啊,给我说话啊,告诉他你不是什么来路不正的人啊!”黎冉一边继续摇动张远的身体,一边大声喊道,她此时已经发现了张远的不对劲,但是她却不相信张远是想要对基彻不利的人。其实她也从来没有问过张远的来历,也正是因为张远身上存在这样的神秘感,才让她不由自主地接近了他,可是现在这种神秘感却变成了圣殿开刀的地方。 张远抬起手将黎冉的双手从肩膀上拿了下来:“没用的,看来我只能跟着他们走了。谢谢你愿意为我站出来,其实早之前,我确实不想你加入我们社团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黎冉看着张远的眼睛,小声问道。 “因为我来路不明,我没有办法对你说清楚,就算说清楚了,你也不会相信的。我知道不管是你,还是斯至,甚至耶律阳肃,都是为了我身上的那些疑点而来,但我,真的没办法告诉你们。”张远说到这里,脸上却表现出平静的神色,自己身上可还是留着一张名为外挂之灵的底牌,这个世界上的他本来就是局外人,不如看看这样的死局外挂之灵要怎么为自己解开。 解不开,那摆烂就好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踏上未知 将陆看张远自己选择跟自己走,也是舒了一口气,他可没想到还能碰上黎冉,好在是任务眼看要完成了,他也先一步走下门口的台阶等着张远出来。 “你真的打算跟着他们走吗?”黎冉看着做好决定的张远越过自己向着圣殿的人走去,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在她看来,要是张远选择留下的话,她还可以想办法周旋的。 张远回过头,耸了耸肩,答道:“难道我还有选择吗?” “只要你不跟着他们走,我有办法拖住的。而且只要斯至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不会让他们带走你的。”黎冉继续为留下张远努力着,现在如果张远自己都放弃了,那就算她再怎么和将陆争辩都没有用。 “斯至,他凭什么帮我?”张远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根本不相信斯至会为自己出头。 “为了他自己的威信,不要忘了,你刚刚才说过斯至也是在打你的主意,而且他也已经千方百计地在你身上留下了烙印。从他安排你登上那座瞭望塔开始,你就走进了他的圈子,虽然只是边缘人物,但是他来处理你的事情并不会就事论事,他会把它当做是谭幕和圣殿的人对他威信的一次挑战。” 说到这里,黎冉全然不顾外面站着的将陆等人,举起手里还捏着的缉拿令道:“要是你愿意留下,我甚至可以把这张破纸给烧掉。” 张远笑了笑,朝着黎冉走了过来,但让黎冉没有想到的是,这并不是他回心转意了。张远伸出手轻轻地从黎冉手里拿过了那张缉拿令,说道:“很高兴能认识你这样的朋友,也谢谢你为我做出那么多努力。但是,斯至帮了我这一次,我要付出的代价又是什么呢,恐怕结果同样是让我失去自由。” “你说的这些根本就站不住脚。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又想像当初钢贺入侵时那样,站出来承担责任。可是这一次有我在,根本不需要你来承担。” 原来她是这么想的吗,可我当时只是为了裹挟更多人好活命罢了。张远低下头,躲开了黎冉直视自己的双眼:“你是,这么看我的吗?我没有你想的那么高尚,我只是,想要逃避罢了。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说完,张远转身拿着缉拿令走下了台阶,而黎冉则是在他身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在张远把缉拿令递给将陆的时候,黎冉才突然说了句:“我会帮你照顾好乘歌的。” “谢谢。”张远没有转身去看门口的黎冉,只是小声说了一句,就跟着将陆离开了。 黎冉看着张远的背影渐行渐远,将自己的拳头握得紧紧的,随着张远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她的拳头又无力地放开了。她关上门,回头却正好看见乘歌站在她的身后,黎冉看着乘歌希冀的双眼,只能叹了口气说道:“抱歉,我......” 乘歌一句话也不说,径直冲过去打开门跑到了外面,向着张远离开的方向追去,黎冉也不知道为什么,张开嘴朝着乘歌喊了一声:“反了!” 苏晓瑜走到黎冉身后,说道:“但她刚刚没有追错方向。” 黎冉看着门外的乘歌按自己说的,向着反方向追去,心里更加难受了:“可是张远不会希望她追上去的,要不然他就不会不和乘歌道别就走的。” 已经走远的张远隐约听到黎冉的喊声,却连头也不敢回一下,只是埋着脑袋一个劲的走。许久,他才回头看了一眼,却并没有看见乘歌追来的身影,这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乘歌,你该追的不是我,是你的幸福。 跟着将陆一路走出了西军魔,张远被带到了一辆马车前,他抬头看了看那辆停在路边的马车,开口问道:“去哪里?” 将陆看了看左右的两名圣殿护卫,又看了看谭幕,对着那位点头哈腰的学生会长说道:“你可以先回去了。” “好,好,大人慢走。”谭幕行了个礼,赶紧转身离开了。 将陆这才看向张远,说道:“你不需要知道。” “连审判都不审判吗?”张远接着问道。 盯着张远看了好一阵子,将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对这个将仁吩咐自己处理掉的年轻人起了恻隐之心,大概是出于一种同为草芥的心理吧。他没有正面去回答张远,而是没头没脑的说道:“听我一句劝,如果能逃过去的话,改个名字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吧,你只是个连魔法都不会的人罢了,不应该卷到这种事情里来。” “谢谢。”张远说完就在三名圣殿护卫的注视下自己登上了马车,将陆笑着看了看自己的脚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两句话,这个年轻人明明不可能从那里活下来的,而且他也要忠实地执行将仁的命令。但是星月系这个魔法分支就是这样,因为魔力而产生的预感是不容被忽视的。 将陆吩咐一名圣殿护卫上去驾驶马车,自己则是带着另一名圣殿护卫快步从西军魔门口离开了。 “真好,还不是风帆大车,居然给你坐马车。”张远坐在车上,突然听到心里传来了外挂之灵的声音,他这才摆出一脸苦笑,问道:“我滴挂哥啊,你咋现在才出来啊。” “刚刚那么大三个圣殿的人摆脸上,你要我怎么跑出来和你说话。而且你可是自己要拒绝那个女生的帮助的,你到底怎么想的,明明听她的真的能留下,不会被这些人带走的。”外挂之灵没有接过张远轻微的责问,反而向张远提问道。 张远也是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当然有可能被黎冉给留下来,但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圣殿想对我不利,机会多的是。而且,我现在才知道,在他们面前我竟然是这么的无力,要了我的命,或许不过是某个人一两句话的事情而已。” “我总算是明白,我和那些人的之间的嫌隙在哪里了,并不是我砸死了什么主教的事情。对于圣殿来说,真正想推翻他们的汉塞贵族才是敌人,我不过是恰好砸到他们头上的一块小石头罢了。他们这么对我,不过是因为我在他们眼里,是一个不会魔法的废物,而乘歌却是他们看重的人,在她身边的我当然就成为了需要被一脚踢开的碍眼的家伙。” “嘁,那你就这么让他们一脚给,踢开了?你都不反抗一下的吗,就算恶心他们一下都是可以的啊。”外挂之灵接着问道。 “我不是说了吗,要处理我,是某个人的一道命令罢了,就算我恶心了执行者,只要命令在那里,它还是会被执行的。到头来,下命令的人只说了一句话,被恶心的不过是执行者罢了,我再怎么抵抗又有什么用?”张远不屑地反驳道,他都能想到,肯定就是将仁那个老东西下的令,在西部大主教面前他又和一只能随意捻死的蚂蚁有什么区别。 “你的看法还真是悲观啊。” “那我不悲观还能怎么样啊,我的好挂哥,你能帮我吗?刚刚我也没见你站出来帮忙,现在倒是在这里说起了风凉话。”张远脸上表情不变,心里却是非常激动地朝着外挂之灵吼道。 “着什么急,我这不是出来了并且正准备帮你忙了吗,而且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不帮你怎么能行。你先听我说,我觉得我们还是有机会的,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带你去哪里,不过看样子不会随便找个地方把你杀掉。” “为啥,我还巴不得他们直接找地方把我杀掉,就那一个人驾车,说不定我俩还有机会反杀呢。到时候开个锁头,随便捡块石头就把他砸晕了。”张远不解地问道。 “因为他们并没有把你手脚绑起来,而且用单纯的杀害看上去也太蠢了,有损圣殿和大人物们的形象。我想你可能会被带到监狱或者什么地方,然后他们会想办法让里面的人知道你是被圣殿送进去的,这样就多的是会帮他们处理掉你的人了。”外挂之灵解释道。 “那还真是,杀了我都怕脏了他们的手吗?我还真是一只小蚂蚁了,艹了,我还真是不爽。别让我真的跑出来了,要是跑出来,我不仅要回到西军魔里,回到乘歌身边,我还要天天恶心圣殿的人,叫他们轻视我。”张远把头靠在马车的后壁上,继续和外挂之灵心灵交流着。 “不过有一个好消息,这些圣殿的人或许比我们想象得要好对付,所以我叫你也不要太悲观了。他们只是把你视作一个魔力障碍者,换句话说,你的能力也被轻视了,等到了他们要送你去的地方,就更不会有人知道你身上的特异点。到时候你就不需要像在斯至或者黎冉面前那样提心吊胆了,只要小心不要太过张扬就行了。”外挂之灵继续出谋划策道。 张远一想,还真是这样,起码圣殿不知道自己有外挂之灵这样的底牌,那么他们俯视着自己时定制的计划,就有让自己逃出生天的可能。没想到让自己不爽的轻视,反而可能成为救命的稻草,要是圣殿没有专门针对自己百发百中之类的能力,自己就大有空子可钻。 番外 极恶险途 (其一) 经过十几天的长途跋涉,斯微终于踏上了火银帝国的领土。 好吧,其实对他来说也不算走了很多路,毕竟有他爹斯毕的手令和名头在,他一路上都是车马齐备。不过出了基彻的北部边防以后,自然也是不能再骑军部的军马了,斯微索性也放弃了找一匹普通代步马的打算,选择了步行前往火银帝国边境。 当然,斯微衣服也提前换成了不显眼的平民装束,当斯微脱下身上的戎装以后,也同时有了一种肩上的重担被卸下的感觉,反而让他感觉有些不习惯。 虽然说老爹斯毕给自己订做的那件铠甲确实很重就是了。 顺着沿斜坡向下延伸的道路看去,斯微已经可以看见前面有一个规模不大的城镇,当然这个不大是相对于槿关和汉塞而言的,里面的建筑还是能上三位数了。那里是火银帝国的边陲小镇之一,也是离基彻帝国最近的城镇,每次火银帝国和基彻之间爆发战争,这里都会变成火银屯兵的重镇。 火钳镇,这是它的名字,钳的意思是这座小镇会像钳子一样,狠狠地夹住基彻帝国的北部防线。而实际上这座城镇也确实在每一次战争中都发挥出了这样的作用,把基彻人狠狠地按在了北部防线之后,斯微之前也看过一些北部的消息,忍无可忍的北部军部发动了好几次针对这座小镇的突袭,却都被火银人给击退了。 城镇入口并没有过多的设防,只有四名银甲红披风的火银卫兵站在进去的路口两侧,检查过往的行人和货物,他们的背后静静地矗立着两座六七层高的哨塔。当然,武器防具并不在他们检查的违禁品之列,毕竟作为一个尚武成风的国家,掌权者们并不排斥本国民众和来往的旅人持械。 如果检查行人的哨兵发现了举止异常的人,或者是检查出爆裂物和其他的违禁品,他们就会大声呼喊在哨塔里警戒的同伴们。值得一提的是,这座城镇的边防并不只是那两座每一层都开着窗口的哨塔,沿着城镇边缘的所有建筑物都有着坚实的石砌外墙,这些建筑的二三楼无一例外都开着一个能通到外面的门。每每有战事到来,好战的火银民众就会从这些门里冲出来,站在带有女墙的阳台上与驻军们共御外敌。 斯微给自己安排的身份是一名普通的佣兵,途经此地的理由他也早就编造好了,团队里一名要好的成员战死,他准备带着对方的遗物返乡。哨兵们检查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也就放斯微进去了。 斯微不禁为火银人的骄傲自大而感慨,居然连入境检查都这么水,要是换成当初的汉塞,肯定要好好检查一下商人以外的独行者。至于为什么不好好检查商人,主要还是因为汉塞是一个贵族人群庞大的城市,这些贵族大部分都经营着自己的商队,而且还雇佣着数目不少的佣兵。为了不和贵族以及佣兵们起冲突,艾戎也只能对商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城里转了一圈,斯微也大概摸清了火钳镇的结构,城镇的三个入口正好联通了三条主道路,这三条路汇聚在城镇中心的一座石质建筑前。 这座石质建筑由一个四四方方的建筑主体加上四角高耸起的哨塔和环绕一周的城墙组成,兼具了军事总部和武器仓库的功能,战火降临时这里就是整个城镇军事防务的指挥所,而临时征召的民兵们会从打开的大门鱼贯而入,拿起剑盾加入到防御当中。 当然,魔法造诣比较高的人就不需要来这里领取武器,他们也正好大多都是有钱的贵族人家。这些人会携带着自己的装备,登上外墙最高层的平台,在那里释放拿手的魔术,砸在入侵者的头顶上。而每次清点战功和战利品时,这些贵族总能瓜分到不少战争红利。 斯微又沿着其他的道路走了走,城镇内部也是全是可以随时派上用场的防御点,基本上每栋建筑都会有可以用来布防的阳台。有一些大一点的建筑,甚至把一楼腾空,四周开上几个窗口,当做了用来巷战的据点。 在镇上转悠了一会儿,不少的店面都是卖武器防具的,斯微很快就感到有些单调,干脆直接找了家旅馆准备住下了。 旅馆的一层是酒馆,斯微推开门走进去四下打量了一番,大多数酒客都是一副佣兵的打扮,并无什么特殊的地方。也不知道这些佣兵在开战的时候会不会被火银帝国拉到军队里,不过好像这座城镇也不会缺这么几个人力的样子。 跟着侍者到了自己的房间,斯微进去关上门,坐到桌子前拿出了一张地图。这张地图可不好搞,上面记录的是火银帝国的大部分聚居点的位置,而且还有很详细的地形和水文特征信息。当然这张地图要是只有这些内容也就没什么稀奇的,它真正厉害的地方在于,使用者用手指轻触上面的每个城镇,便能够在脑内回响起这座聚居点的信息。 而这样神奇的地图,也只能出自星月系之手。地图是由北部军部送给斯毕的,本来也只是当做一个礼物罢了,想来应该是北部军部从自己的地图室里用魔法拓印的一份。这一次斯微正好要去哈克兰人之乡,途中要路过火银帝国,斯毕就把这份地图给了他。 说起来还要感谢火银哨兵充满水分的盘查,并没有查出这份地图的存在,要不然可就不好解释了,多半都会被当成间谍抓起来。火银帝国的军队里当然也会有星月系的军事顾问,到时候一查,查到斯微是基彻汉塞城前军事主官之一,那就大条了。 斯微伸出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滑动着,勾画出了一条穿过火银帝国的路线,一路上要经过大大小小的城市或城镇数十个,而下一站就是靠近钢贺北部防线的另一座边陲小镇。 火钉镇。 斯微没有想到的是,几天后他在火钉镇的一次奇妙相遇,将会彻底改变他的人生。那是一场异常精彩的旅途,也是一场伴随着无数凶险的旅途。 此时的火钉镇内,两名披着厚大斗篷的可疑人物正在贫民窟里穿梭着,一顶斗篷下是一张坚毅如刀削般的面庞,而另一张脸则是一名憔悴的年轻人。没错,这两个人就是流落到这里的贺必王以及他的随从贺符。 一开始这两人并没有那么落魄,毕竟他们就算是被水冲到这里来的,身上多少也是有不少钱和值钱的物品。所以刚到此地,贺符就带着发着高烧哆哆嗦嗦的贺必王住进了一家不错的旅馆。下榻后不久,贺符就开始寻找能把钢贺王子在火钉镇的消息带去钢贺的旅行者,希望那边可以安排好人接应自己和贺必王。 然而,也不知道是怎么走漏了消息,或许是有人左右逢源,不仅拿了贺符给的钱,还揭发了他们,害得两人被城里的卫兵通缉。多亏了贺符有着一名军人和护卫的自觉,才提前带着贺必王逃了出来。 但是这样一来,旅馆肯定是不能去了,那里会是被卫兵们重点搜查的地方,而且说不定,不需要卫兵们上门搜查,旅馆的老板就会带着“友善”的街坊们把自己两人绑缚到军营里去,那才真的是自投罗网。 但不能住旅馆的话,带着这位细皮嫩肉的王子四处流落显然也不是个办法,贺符也知道,自己的主子是个平时养尊处优惯了的人,肯定忍受不了露宿街头。所以,他不得不自作主张,在贫民窟里找了个倒霉蛋,然后玩了一手鸠占鹊巢。 当然,那个倒霉蛋的尸体也被弄到了一个肯定不会被发现的地方,这样贺符和贺必王算是初步在这个小镇里定居下来了。可惜的是,住在这种地方显然更加难以接触到过路的佣兵和冒险者了,要回去的计划也变得遥遥无期。 一想到这里,贺符就感觉有些头疼,不禁伸出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片刻后,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向着跟着自己的贺必王看去,这位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变得沉默寡言,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喜欢责怪自己了。 而且最让贺符不安的是,贺必王现在总是不让他一个人出来,坚持要跟着一起行动。就像这一次,贺符出来为两个人寻找食物,这位钢贺王子便一言不发地紧随其后。说实话,这样让贺符有些提心吊胆,生怕贺必王被有心人认了出来。 这样的不安感让贺符缩小了搜索的范围,当然,所谓的搜索其实也不过是掠夺罢了。毕竟没有人会在乎贫民窟里消失一两个倒霉蛋,只要处理好尸体,然后拿着屋里的食物离开,接下来这间凶宅交给谁来住,就不是贺符应该关心的事情了。 就是不知道王子殿下看到自己这样,会是什么感受,贺符叹了口气,对方应该可以原谅自己残杀那么多平民吧。毕竟都是为了活命,为了找到机会回到钢贺帝国,继承王位。然而贺必王看到这些场面总是一言不发,又让贺符心里很没有底了。 这样的日子,到底还要持续多久呢。 第一百一十六章 魔晶矿井 槿关城南郊,长林山脉。 从城市向南,要不了多长的路程,就能看到绵延的群山。纵使在整个基彻西部的地图上看,这里只是缀在槿关城南部的一条短促山脉,但实地看来却也是不小了。 一辆马车顺着大道向前,沿着绿荫一路驶进了长林山脉深处,而随着车轮的不停转动,车轮下的绿意也在一点点的褪去。不久后,马车终于停下了,此时在这本该绿意葱茏的深山里,却出现了一大块一大块偏黑色且裸露在外的岩石地表。 坐在车里面的张远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也不知道外面究竟过了多长时间,只能通过马车停下得知应该是到地方了。很快,他就感觉到车厢外传来一些动静,大概是驾车的圣殿护卫暂时离开,但是看样子并没有走远,因为不一会儿外面又有谈话声传了进来。 说话的声音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当然也可能是车厢隔音的缘故,张远并不能听清车外的人在说些什么,不过他心念一动,让外挂之灵打开了透视的视界。 熟悉的感觉过后,车外的身影清楚地展现在了张远眼前,不过也只是能看到人影,外面的景象张远并不能看到。在说话的是两个面对面站立的人,一个披着长袍,多半就是那个圣殿护卫了。另一个穿着士兵的装束,却没有持拿武器,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而在车外,那名士兵打扮的人正和圣殿护卫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看上去也是熟人了。这名圣殿护卫虽然一开始跟着将陆,但他们并不是从属关系,他其实只是一个专门干清理活的下层护卫罢了。 清理,自然指的是,为圣殿处理像张远这样的人,毕竟对圣殿这种有头有脸的教派而言,杀人见血未免太过不雅。不过这种体面到了最后,总是能便宜了某些赚死人财的家伙,就比如说这位了。 圣殿护卫在身上摸了摸,拿出两枚银色的耳币出来,递给了对面的士兵。这名士兵是这里的一个看守,而这里,则是圣殿护卫为张远准备好的葬身之地,一座魔晶矿井。 魔晶矿井,顾名思义,就是挖魔晶的地方。至于魔晶又是什么,那是矿物类魔术材料的总称,其中就包括用于照明的光石。要是换成这个世界的术语来讲,魔晶就是其余七系元素被土元素固化以后,生成的富含某一种或某几种元素的矿物。 那名矿井看守有些不屑地看了看护卫手里的钱,说道:“大人们应该不止给了这么几个数吧,你要是独吞这么多就太过分了。” 圣殿护卫讪讪地笑了笑,又从怀里掏出两枚银耳币放到看守的手里,同时拍了拍对方的手说道:“就给了这么多了,你要知道,那里面可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一个小人物罢了。” 看守掂了掂手里的钱,把嘴一撇,不过最后还是揣到了兜里:“我真是信了你的鬼话。” “你何必每次都和我讨价还价呢,我跟你说句老实话,兄弟我这次也只赚了这个数,都是无本的买卖,我好歹还费心把人给你拉过来了。”圣殿护卫竖起三个手指跟看守说道,至于他到底给自己留了多少钱,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看守听他这么说,嘁了一声说道:“你坐了一路的车,也叫费心了吗,要我说我还巴不得出去活动活动,整天在这里面呆着骨头都快生锈了。而且我这怎么就没有成本了,每一次为了把事情盖过去,我还得另赔几个伴进去。” 圣殿护卫歪了歪嘴,骂骂咧咧地道:“你还真是不要脸,能管这个叫你的成本,你那不也就是多整死几个奴工的事情吗?我可是服了你了,干这种拿死人发财的缺德活路,还这么心安理得,小心以后遭报应。” “你自己不也是吗,还好意思说我。再说了,他们反正都要死,死前不如给我们兄弟两人整点钱花花。好了,不和你说这么多了,人你带下来,我一会儿就押进去。对了,下次来记得给我带两瓶酒,空着手我可不让你进噢。” “行。” 张远在车上看得分明,那名圣殿护卫两次往对方手里塞东西,应该是在行贿了。作为那边穿越过来的人,四大名著之一水浒传里,那两名狗官差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桥段,张远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没想到今天自己也要客串一把林冲卢俊义了。 看着那两人聊了一会儿,张远就看到圣殿护卫向着车子走了过来,他赶紧关掉了透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靠在椅背上。不过说起来这帮圣殿的人还真是体贴,要整死自己前还能给这么舒适的车厢坐。 圣殿护卫打开门,站在外面看着张远,看来是示意他自己从里面出去。张远从打开的门往外看去,一片光秃秃的山头正好映入了他的眼帘。 “这里是?”张远被这景象吓了一跳,开始他看到和圣殿护卫对话的人是士兵打扮,他还以为是在槿关城里的某处,结果现在一看显然不是。他很快回忆了一下跟着斯微过来的旅途,途中并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景象,只是看见了不少的田野,但这里却只有高大的石头山。 “哼,你一会儿就知道了,还不赶快下来,难道要我来扶你吗?”圣殿护卫没好气地对张远说道。 张远哦了两声,从车厢里面钻了出来,这一出来,他才看清周围的全部景象。放眼看去,四周全部都是这样的岩石地表,不远处还能看到木头支撑的矿洞入口,看来自己是被扔到某个矿井里来当矿工了啊。 “怎么没给他戴脚铐或者禁魔道具啊?”那名看守指了指张远,疑惑地问道。 “害,他连魔法都不会,而且你看他跟个弱鸡一样,需要什么脚铐。” “这样啊,也是,到时候戴了还不好干活了。”看守点点头。 把张远交给那名看守以后,圣殿护卫就自己驾着马车离开了,而张远也被看守押着继续向前走。不一会儿,一道三人高的石头围墙就出现在了张远面前,围墙开了个口,一根木头路障就堵在口上,旁边还有一栋矮小的房屋。 张远刚走到路障前,房屋里就有其他的看守走了出来,除开一名身材矮小的看守走了过来,其他人都去帮着搬开路障了。 “老大,又来活了?”矮个子看守一边露出猥琐的笑容上下打量着张远,一边问道。 带张远来的看守老大一眼就瞪了过去,瞪得那矮个看守一愣,很快后者也是反应过来,哪能当着事主就说的啊。看着其他人挪开了路障,老大正准备推攘着张远进去,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回头对着矮个看守说道:“让你办的事情弄的怎么样了,那个臭小子还在缠着不放吗?” “哎呀,老大啊,你是不知道,姓轩的那小子真的是厕所里的石头,难缠得要命啊。我把你让我说的话给他讲了一遍又一遍,他就是不信,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啊。”矮个看守听到老大的问话,马上就开始诉苦。 “笨蛋,这点事情都干不好,我要你还有什么用。行了,我会想办法解决的。”老大说完就一脸阴翳地带着张远进去了,而被他押着的张远也在心里琢磨着要怎么想办法从这个地方跑出去。看起来这里的守卫都不像是很厉害的样子,被叫做老大的家伙也不过是个普通士兵罢了。 只是想想倒也正常,按照这个看守先前所说的,被带过来的奴工,有的会戴禁魔道具。如果是管理一些放不出魔法的囚犯,这些士兵的佩剑也是绰绰有余了。现在张远还需要观察一下这里的看守究竟有多少,平时是怎么分布的。 另外,张远还需要摸清楚这里的地形,到时候方便逃走。不过按他所想,奴工们住的地方,必然不会离这个门口太近,要不然那些奴工就很容易逃走了。等摸清地形和逃跑路线以后,就只用搞到武器了,这里既然是矿井,找些碎石头想来还是挺容易的。自己和这些看守倒也无冤无仇,飞石这样的投掷物就足够了,也没必要制造过多的伤亡。 就在张远盘算着自己的越狱计划时,又有人喊住了押着他的看守老大:“长官,您回来了,我正好有事情要汇报。您看这次逃狱的事件,我们得出的结论是意外对吧。但是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是只发现囚犯跑了,没有发现从哪里跑的,如果我们找不出逃跑的原因的话,恐怕还有人会跑掉啊。” 从哪里跑的,从劳资手里跑的啊,你说你调查这么仔细干什么。老大心里暗骂一句,这个守卫真的是多管闲事,自己收个钱,放个把个人出去,多平常的事情,咋就被这个斤斤计较的家伙逮到了。 不过心里想的是一回事,老大嘴上肯定不会说你别调查了,人是我收了钱放出去的,他转而说道:“我知道了,小轩啊,这个事情你就不用再追查了,我们这里几千号奴工,跑一两个出去也不是什么大事的。” “不是啊,长官......” 老大看到对方还要争辩,赶紧打断道:“什么不是,别说了,这件事不用你管了!你想想我们几百号人看着几千人,算下来你一个人就要管十多个人,你去管好你那十个人多好,这件事我会叫别人查的。” “是,长官。”被称作小轩的看守莫名挨了一通骂,只好低着头走了,倒是张远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背影。 “你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你们老大呢 被看守押着走了好一阵,张远才终于到了住的地方。虽然很想先吐槽一波矿场的规模过于庞大,不过眼前看上去还有一些不小的麻烦。 “好了,你就住这里了,进去和你的舍友们打个招呼吧。”看守打开门,在一众囚犯的注视下,一把将张远推了进去。 “喂,这里不发被子或者衣服什么的吗?”张远看了看自己空着的双手,回过头去抓住还没关上的门对着守卫喊道。这里面没有床什么的他都忍了,但是睡地板也得有被子盖才行啊,不然睡感冒了怎么办。 那守卫伸出手重重地把门拉上,然后在外面一边锁门一边说道:“没有,自己想办法。” “他还真是走得急啊。”张远看着守卫老快步走开,耸了耸肩,转身看着牢房里的不少已经从地上站起身的囚犯,“嗯,大家好。” 不过看起来这些奴工是不太能领会张远的好意的,好几名站在前面的奴工已经向着张远这边走了过来,同时还有不少口哨声从他们后面传来。这是这种地方的惯例了,只要有新进来的人,那这位新住户马上就会被地头蛇们搜刮一空,当然,也只能搜刮到几件衣服而已。好东西早就被外面的人层层盘剥完了,哪里带的进来。 “你猜那个新来的鸡仔能撑多久?”一名脸颊瘦长的男子坐在墙边对着旁边的人挤眉弄眼道,虽然他没有资格上去搜刮,但远远的看着顺便寻点乐子还是可以的。 “我敢打赌,最多三拳,三拳以后他就会跪在地上求饶。但是没有用,他们不会停手的,因为这是我们这里的欢迎仪式!”被搭话的另一名奴工指着张远说道,脸上兴奋地表情足以说明他很希望看到张远接下来被暴打一顿的场面。 周围听到他们谈话的人爆发出一阵大笑,看样子所有人都等着看新人接受热烈欢迎的场面。其实张远在被推进这间牢房的时候,就猜到这个发展了,毕竟看守是拿钱办事,给自己准备这种场面,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喂,挂哥,可以发表一下意见吗?”张远可不想挨这顿打,赶紧在心里面呼唤挂哥。 “狠狠地揍他们就行了。”听到外挂之灵这样的回答,张远不禁翻了个白眼,还真是一个朴实无华的解决办法,但是迎面走过来的可是好几个壮汉,自己一看就不像是打得过他们的样子啊。 不过既然外挂之灵这么说,多半是有想法了,张远赶紧问道:“怎么个揍法?” “用你最大的力气,使劲往前面挥拳就行了。” 这么简单,张远有些迷惑,但是就在刚刚他和外挂之灵神交的时候,一名叼着稻草的囚犯已经走到了很近的地方。这人显然不打算直接以一记直拳开场,原因是对面这个小子刚刚开始就没有正眼瞧过自己,一脸傻相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这让他感觉很没有面子。 所以这名囚犯决定先走到新人面前,用自己的胸口顶着对方往前走,直到撞上牢房的门为止。接下来,他会用一只手拎着新人的衣领,真的像提一只小鸡仔一样,把对方提起来。 不过这只是存在于这名囚犯脑袋里的想法罢了,因为就在他想入非非的时候,在他眼里一脸傻相的张远已经回过神来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攻守互换。下一秒,所有牢房里的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那个本来应该一拳把新人打倒在地的壮汉,居然傻乎乎地走过去,还被新人一拳打到了脸上。 这下不只是周围的人,就连张远和被打了一拳的囚犯都懵了,后者呆呆地张着嘴,连嘴里的稻草掉了都不知道。不过张远发懵的原因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此刻正看着自己的拳头,但很快就反而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刚刚的感觉,如果自己没想错的话,应该是挂哥给自己开了自瞄了。原来它的意思是这个,自己先前还没有想过把自瞄用在近战上,倒是思想狭隘了。现在想想这算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不管是用拳头还是用剑用枪,近战者要做的不仅是“挥出”这一个动作,还需要去进行瞄准。因此,自瞄对于近战攻击来说依然是有效果的。 但一般情况下,要是把所有力量都赋予了“挥出”的话,命中率恐怕就会很感人了。换句话说,近战攻击所获得的收益和是低于真实力量水平,尤其是考虑到招式这一环后,正常的近战者就更加不会采用全力一击这样愚蠢的攻击方式。但现在的张远则完全不需要担心不能命中,说实话他面前这位现在还能站着,都要感谢刚刚张远没有真的用上自己全部的力气,毕竟他还是下意识去做了瞄准这个过程,导致挥拳的力道并没有那么大。 挨打的囚犯此时也已经反应过来了,被冒犯的他自然是勃然大怒,心想你一个刚来的臭小子敢跟我搞这种名堂,嘴上也是破口大骂道:“你特么的,我要把你撕成碎片!” 废话真多,张远在心里回骂了一句,现在他可是有外挂之灵的必中加持,肯定是不会固守待毙的。不等对面的囚犯把话说完,张远运足力气又是一拳砸了上去。 那囚犯也不傻,看到张远蓄力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了躲开的念头,同时也抬起一只手想要接住张远的拳头。周围看戏的人群脑海中全都已经出现这个新人的被接住拳头以后,涨红了脸却抽不出来的景象。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张远的拳头不仅没有被接住,反而是在他的整个身体动作的配合带动下,划过一个诡异的弧度狠狠地打在了对手的脸上。 这下整个牢房里都安静了,所有人全部死死地盯着那个躺在地上的家伙,希望刚刚他们看到的是假象,此时张远的拳头更像是重重地打在了他们所有人脸上。那些开始准备靠过来的人也都有些发怵,互相看了看以后,终于又有一个不信邪的人大踏步地冲了上来。 这人看了刚刚张远的动作,心里也是有了想法,他心想要是我就不会去想着接拳头的事情,上去一拳就能把这个臭小子打翻。张远一看,这个人绕开面前躺着的囚犯,从侧面箭步冲上来抬手就是一拳,也是把他吓了一跳。挂哥给了自瞄可没给无敌啊,这要把这拳挨结实了自己还能站在这里吗?眼见着这一拳自己贴着门躲不开,张远赶紧举起双手想要招架。 戏剧般的一幕又发生了,在所有囚犯的注视下,张远一个低头错开了即将打到脸上的拳头,同时双手直直轰向前方,全部打在了对方的两边脸颊上。被打中的囚犯噔噔后退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张远,却见到后者此时正看着自己的一双拳头摇着脑袋。 艹,看不起人是吧。这囚犯以为张远是在嘲讽自己,心头一股无明火起,怒吼一声又冲了过来。同时间,旁边一个囚犯也没闲着,看到自己人吃亏了,也是悄悄从张远另外一边走过来,想要袭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 天可怜见,张远可是一点嘲讽的意思都没有,他只是没能想到外挂之灵居然能用大陀螺辅助自己做躲避动作,要不然刚刚是万万不可能躲开对方的拳头的,他现在甚至还在后悔刚刚没有用力出拳。 此刻张远注意到对方的两面包夹之势,倒也是不惧,心道我都有外挂了还能怕你们。 只见张远整个人突然快速旋转了一圈,一只手臂悬于身侧保持着弯臂的姿势,所有人都被这招旋风拳吓了一跳,正面冲过来的囚犯也不例外,赶紧驻下了脚步不敢前进。这下倒是偷袭的那名囚犯后发先至,本来他还以为张远的目标是正面,不会打中自己,结果却突然挨了个结结实实,整个人直接一个后仰躺在了地上。 刚刚那一拳毕竟是张远动用全身力量打出来的,这下一击命中肯定是威力惊人,把牢房里所有人都给吓傻了。张远赶紧借机对着对面还没冲过来的囚犯们打了个放马过来的手势,他可不想就一直在这里陪着他们打架,他们脸不痛张远还嫌自己手痛呢,这种时候还是换心理战上比较好。 剩下的人果然是被张远的举动唬到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敢上的。尽管张远自知自己是在狐假虎威,但是在这些人眼里可不是这么看的,他们还以为张远真的是什么拳法家之类的。虽然这个人均魔法师的世界里,并没有主修物理近战的概念,但这也不妨碍囚犯们去猜想张远拳头的威力,况且还有两个人在地上躺着的。 “额,那啥,咱们能不能别这样傻站着?”张远看对面的人既不攻过来,也没有放弃或者说认输的表现,只能开口说道。他可不想一直在这里干站着,而且之前他也是走了不少路,再站一会儿脚都要麻了。 可惜的是,这群被震慑到的囚犯看样子并不能拿出一个主意来。张远见他们没有任何改变,也是有些不耐烦了,开口问道:“喂,我说,你们就没有个主事人吗,你们老大呢?” 这时,终于有人肯说话了,不过不是站在张远面前的那些人之一,而是旁边一名坐在地上,看上去年龄不大的奴工:“没了。” 没了?啥没了?张远一脸懵逼地接着问道:“没了是个啥意思?” “他跑了。” “哈?” 第一百一十八章 囚犯头子 看守头子把张远丢进牢房里以后,就急急忙忙地返回了矿场大门口的哨所,他刚想把自己手下那个矮个看守叫过来交代事情,却正好看见他最不想看到的看守小轩也坐在房间里面。此时小轩正因为之前被呵斥了一番而有些情绪低落,他分明是恪尽职守地想要查清楚犯人出逃的事情,却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数落,这让这位新人看守的心情降到了低谷。 老大先和矮个对视了一眼,他向后者做出了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对方先不要上来和自己说话。接着老大就径直向着坐在那里低头看地的小轩走了过去,此时小轩也是感觉到前面有人朝自己走过来,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小轩赶紧站起来,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问道:“长官,有什么任务吗?” “好了,把你的手放下吧,这里不是军营。”老大一只手在空中虚按,示意小轩不用向自己行礼。但这个时候,老大又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把对方支开,现在也没有什么可以分配的任务。不过很快,老大灵机一动,想到了好主意:“你去看看那个新来的家伙,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如果他们在举行欢迎仪式的话,你就盯着点,别让人给打死了就行。” 小轩说了声是,就赶紧按照老大的吩咐,去牢房区找刚刚收监的张远了。不过老大显然还存了别的心思,如果小轩赶到现场的时候,那个可怜的新犯人已经重伤或者死亡的话,自己就可以把责任推到小轩的身上。当然,张远现在可远没有老大想的那么不堪,反而还狠狠教训了囚犯们一顿,只是这种事情老大显然是想不到的。 把小轩支开后,两个图谋不轨的看守这才碰了头,老大走过去把门关上,转身走到一个能看得到房门开关的角落里。他的爪牙也赶紧跟了上去,看这阵势,老大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矮个商量。 “他说不定已经发现什么了,要是再让他这么查下去,我们的事情恐怕就遮不住了。现在我们要找个法子,把他调走,或者直接......”老大说着隐秘地比了个割喉的手势,这可把矮个看守吓得身形一震,他就是个臭看门的,可不想圈进命案里去。虽然前面很多次矮个也在老大的安排下,帮着处理了一些囚犯,但这一次的对象可是和自己一样的正经看守啊。 “那个,老大,我看要不就算了吧。这事儿,我们做的挺隐蔽的,不会有人发现是我们把人放出去......哦,我,我啥也没说!”矮个看守还没说完,老大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矮个赶紧把嘴闭上。 还好房间里没有别人,老大继续把目光集中在关着的房门上,小声警告道:“这件事你给我烂在肚子里,以后不准再提了!还有,你分的那些钱,统统都藏好了,别让他查出来!” “好,好。”矮个连连点头,这件事要是给捅上去了,他们俩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老大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思索片刻以后,突然眼露凶光,说道:“不行,我还是不能放心,那个小子就是条狗,他只要咬住了什么事情,肯定是不会松口的。这件事你好好按我说的做,给我办好了,我们正好把他和我今天带进来的那个囚犯一起做掉。” “不是,老大您可要想清楚了,死一个守卫可,可不是小事啊。”矮个还是有些胆小,他可没有那个胆子去害死一个守卫。 “你怕什么,我现在已经有一个完美的计划了,只要照着我的想法来,没有人会怀疑到我们头上来。哼,可不是我太心狠,要是我们不先下手为强,遭殃的就是我们俩了!”老大也不管自己的手下怎么不情愿,直接眯着眼睛说道。他已经打好了主意,要是过段时间还不能在小轩身上挑出什么大错,把他给调走,那自己就真的要下手了。 而此时在看守眼里应该被暴打了一顿的张远,正翘着二郎腿坐在牢房里最好的位置上。之所以说是最好的位置,是因为现在张远的屁股下面是一大团不明布料揉合在一起形成的沙发。沙发,这是张远对它的称呼,因为这种坐在上面的感觉真的很像懒人沙发一样,至于材料的话,多半都是从新人们身上扒下来的。 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完全是刚刚那一番表现的功劳,不过也多亏这间牢房里的狱霸不久前靠贿赂看守出逃了,导致这里的囚犯现在群龙无首。当然,这些都是张远从囚犯们口中听到的,现在所有人把这个新人当成了狠角色,那两个在地上躺了半天才悠悠醒来的囚犯则是自觉地退到角落里,生怕被张远看到了收拾他俩。 “我还有一个问题,这里不是矿场吗,怎么今天我们不用出去干活?”张远坐在他的沙发上问道,这事儿是他刚刚才想起的,因为他今天被带过来的时候,路上是看到有在矿坑里进进出出的奴工的。但是这间牢房里的人看着都不像是今天干过活的,这让他有些好奇,但也不单纯是好奇,毕竟这种事情也关系到他之后的计划。 “因为他们安排我们轮流下井,今天正好不该我们这里的人下矿,估计要过几天才会轮到我们。”张远面前一名点头哈腰的囚犯立马就回答了他的问题,而这名囚犯正好就是当时第二个冲上来的囚犯,当时和张远发生冲突的三个人就他一个没被打晕,正好被张远抓来回答问题。不过这名囚犯倒也是有问必答,就算答不出来的问题,旁边也会马上有人替他回答。 轮流下井,这么人性化的吗?张远一拍脑袋,这才想到这不是什么人不人性化的问题,恐怕这是和这些人的工作性质有关系。刚刚也有囚犯在说他们这里是开采魔晶的,而这些魔晶是土元素和其他元素混合在一起形成的矿石结晶,在开采过程中人体接触到这些含有元素的矿石,肯定多少是会有负面影响的。 不间断地让一个囚犯下魔晶矿,如果是和囚犯属性一样的矿脉,或者是四种惰性魔法元素矿脉的话,估计还好,不会有太大的损伤。但要是矿脉里都是火元素、黑暗元素这样的烈性元素,矿工的身体健康就会受到很大影响,所以矿场要安排这些囚犯轮流下矿,也是不想劳动力消耗太快。但要说休息就能解决元素损伤,张远是不相信的,恐怕最后还是会有后遗症的。 “你看上去好像已经很适应这里的氛围了。”张远的脑袋里突然不合时宜地响起了外挂之灵的声音,看起来监狱这种地方是在神明观测之外的,外挂之灵都敢随便跑出来和自己说话了。 “有什么适应不适应的,你就当我一下子热血上头,就和他们打成一片了。”张远坐在那里耸了耸肩,之前确实也是打成一片了。 “那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你坐的这块地方,里面还有说不定还有死人穿的衣服”外挂之灵突然换成阴森森的语调说道,吓得张远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刚刚可没有人告诉他这玩意儿里面有死人的东西,现在外挂之灵一说出来,让他坐在上面都感觉有些瘆得慌。 “老大,怎么了?”旁边的囚犯看到张远发了一会儿呆以后,突然又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赶紧问道。 这一问倒是又把张远从和外挂之灵的神交当中拉了出来,他转过头去看着那个囚犯问道:“老大?什么老大,你刚刚在叫我?” 那囚犯赶紧点了点头,谄笑着说道:“我们都打不过您,所以您就是我们这里的老大了。” 张远盯着那名囚犯的表情看了看,又一屁股坐回了沙发上。这真是太离谱了,自己被关进来,还莫名其妙地成了囚犯头子了。不过有一说一,张远从小到大,连班干部都没有当过的人,现在突然让他当这间牢房里的囚犯头子,他倒是有点不想接受。 自己就是进来摸摸鱼,然后想办法逃走的,怎么还能摊上这种差事。看来这牢房里的囚犯多少有些不幸,前老大才越狱了,现在他们选择的新老大也盘算着怎么跑出去。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张远对于外面的世界可是存在着强烈的探索欲,怎么可能任自己被关在这里。 铛铛铛。牢房门口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声,声音不大,但是整个牢房里的人都自然而然地被吸引着看向那边,张远也不例外。门外站着的人正是之前张远看到被看守头子呵斥的人,小轩此时正握着插在鞘里的佩剑,用剑柄敲打着门上的铁栏杆。 张远心里一合计,眼前顿时一亮。从刚刚自己遇到的场景看来,这个看守说不定和那个看守头子不和,要是能利用起来的话,或许能对自己越狱有所帮助。 怀着这样的想法,张远主动向门口靠了过去。不过不等他开口,那名看守就上下打量着张远,先一步问道:“你,没什么事吧?” 小轩此时也是有些疑惑,这件牢房里可是有不少刺头的,这个新人来了没道理不被好好欢迎一番,怎么对方从头到脚都这么干净。 张远看出来对方的疑问,便张开双臂示意自己毫发无损:“额,多谢关心了。不过我现在挺好的,大家都很热情,我很喜欢这里。” “那好吧,既然你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 第一百一十九章 称职的看守 “请问你还有什么事情吗?”被张远叫住的小轩后退两步,隔着铁栏杆看着张远问道。 好吧,在我见过的人里面你算是最有礼貌的了,张远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说道:“你好,我叫张远,不知道我该怎么称呼你?” 小轩明显地愣了一下,看样子是完全没想到会有人问自己的名字,而且提问的人还是个现在正关在牢房里的奴工。不过很快,小轩就回答道:“我姓轩,轩梓钧,不过他们都叫我小轩。”小轩说完后迟疑了片刻,又补了一句:“嗯,你,也可以这么叫。” “恕我直言,这个人看上去比你还像新人,你真觉得他能帮上什么忙吗?”外挂之灵的声音从张远心底响起。 “不过是多留一条路罢了,况且他毕竟是有着我们可以利用的身份,跟他个人的表现倒是没有太大的关系。而且新人什么的,难道不是更好忽悠吗?不像那个收了钱的小头目,估计不弄死我是不会罢休的,就看他打算怎么动手了。”张远不紧不慢地给外挂之灵分析了一波,他现在已经对看守头子准备使用的手段有了一些猜测。 要解决自己还要做到手段干净,这样才能显示自己的死是意外,那么对方肯定不会亲自动手。找囚犯代劳是一个途径,但现在自己已经借着挂哥的力量,震慑住了这帮正好没有老大的囚犯,所以从这方面入手肯定是行不通的。既然地面上他们很难对自己下手,那么接下来,自己要面临的险境多半来自矿井之下了,但具体会是什么情况张远倒是不太清楚。 等小轩离开以后,张远一直坐在那张可能用了死人衣服填充的沙发上,继续默默盘算着对方可能用来暗算自己的具体手段。不过没一会儿工夫,张远就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巧的是,囚犯们的饭点也正好到了。 铛铛铛,送饭的看守端着木勺来回敲击着铁栏杆,他的脚边就放着装粥的大木桶,另一个脚边的木桶里装着囚犯吃饭的木碗,当然,还有一个放着黑面包的拖板车,就停在他的身后。这人摆明了是在戏耍牢房里的囚犯们,毕竟要真只是为了吸引囚犯们的注意力,敲一两下就足够了。囚犯们也早就熟悉看守们的坏习惯了,除了张远以外,一个站起来的人都没有。 “喂,站起来的小子,你是新来的吧。他们肯定没有好好欢迎你,要不然你现在可不能像这样站在这里,不过看在你今天被好好修理了一顿的份上,过来拿你的饭吧,这可是还没被加料的哦。”外面的看守一边说着嘲弄的话语,一边端起木碗添了一碗粥给张远。 他说的加料是什么意思?张远接过那碗白粥,心里思索着看守刚刚说的话,那看守这时又从旁边抓起两坨黑黢黢的面包扔了过来,张远赶紧伸出另一只手接住。要不是他反应快,这两块面包就落地了,不过还好是都接在手里了,一块也没有掉。 不等张远把看守刚刚说的话想明白,扔完面包的看守就突然解开裤子,对着面前大桶里的粥开始了他所谓的“加料”。这看守往木桶里撒尿的同时,脸也是朝着栏杆那边的囚犯们挤眉弄眼,最后还不忘“好心”提醒了张远一句:“喂,小子,可不要因为恶心而把那些吃的吐出来啊,不然你就真的只能喝这里面的东西了,哈哈哈!” 张远刚刚确实是感觉很恶心,这里的看守真的是太恶俗了,居然做这种事情来拿囚犯取乐。他端着手上的吃的,回头看向牢房里还坐着的囚犯,所有人都低着头,或者是看着墙壁,不让自己看到看守往粥里面加料的场景。毕竟对于待在牢房里面无力反抗这一现实的他们,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减轻内心的恶感了。 张远蹲下来,他刚刚注意到自己旁边坐着一名明显是小孩的囚犯,这孩子现在正紧抱着自己的双腿,将脸深深地埋了起来。张远将面包放到托木碗的那只手上,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问道:“喂,问你个事,你们之前的老大,遇到这种事情是怎么办的?” 那名看守看到张远还没开始吃东西,提起裤子就朝这边走了过来,他用手撑住铁栏杆,抬了抬下巴说道:“喂,你这混蛋为什么还不吃,难道对我有什么意见吗?如果你现在不吃的话,一会儿被别人抢了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不过那时候我倒是可以给你再添一碗。当然,是加了料的,嘿嘿,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不过不喜欢也没什么用,你从明天开始就要喝这个了。” 看守说完开始奸笑起来,没想到张远此时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一只手迅速地穿过铁栏杆,抓住那名看守的衣领狠狠地往自己这边一拽。在这样猝不及防的攻势下,这看守理所当然地用自己的脸和栏杆来了个亲密接触,这一下当然是自瞄的功劳了,要不然张远也不会这么快还这么准确地抓住了看守的衣领。 不等看守叫出声来,张远就伸出另一只手将看守的佩剑卸了下来,这还得感谢这看守没有好好地系上腰带,以至于张远一伸手就把佩剑连带着腰带全部拿到手上了。张远拿着佩剑抖了抖,腰带就掉在了地上,看来这个饭桶看守连佩剑的剑鞘都没有好好扣在腰带上。 张远握住剑柄,用插在剑鞘里的剑身拍了拍刚刚坐在那里的小孩,说了句:“帮我抓住。”那孩子正张大了眼惊讶地看着张远的举动,被这样命令以后下意识就抓住了剑鞘,张远顺势一把把剑抽了出来,握着剑将剑尖轻点在了看守的鼻头上。 看守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鼻尖处立着一把剑,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只是嘴上紧张地说道:“你,你要干什么,我劝你不要胡来噢!” “哼,放心,我不会胡来的。我只是想问问你说的,明天我就会喝到加料的粥,是个什么意思?”张远将剑尖下移了一点,抵在了看守的脖子上。 “你你你,你别冲动,我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好好说。现在,先把剑放下好不好,把剑放下,我求你了。”这看守现在被吓得汗水都从额头上留下来了,关键是剑尖在鼻子前面的时候他还能用斗鸡眼看着,现在他根本看不到比在脖子上的剑了,这让他紧张得不停流汗。说实话,要不是这家伙刚刚才方便了,张远真怀疑他会不会被吓到当场失禁。 张远侧过剑身,用剑脊拍了拍看守的脖子,轻笑着说道:“你看上去好像有些力不从心啊,怎么,知道怕了?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了吧?现在我也来劝劝你,你最好站好了不要动,毕竟我不太会用剑,要是不小心在你脖子上开个口,就不太好了。” “你这人也真是恶俗啊。”外挂之灵在张远的脑海里吐槽道。 “我一般不会这样,不过是以暴制暴罢了。会干这种无聊事情的家伙果然是个软蛋,我现在算是有点理解为什么有的人会醉心于拷问了,因为这种事莫名地会让人有一种的爽感,尤其是对象是这种家伙的情况下。”张远心里说着,下意识地耸了耸肩,这可又把那看守吓坏了,他立马就哇哇大叫起来。 很快,外面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张远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原来是今天早些时候认识的看守小轩走了过来。小轩显然也是被张远拿剑比在看守脖子上的景象吓了一跳,当即把自己的佩剑抽出来,开口问道:“张远,你在干什么?快把剑放下!” “行。来,剑鞘可以给我了。”张远松开守卫,从旁边接过剑鞘,将剑插了回去,“我也没干什么,不过是想和这位大哥好好聊聊罢了,我很感谢他施舍我这一碗没有加特殊调料的粥罢了。” 小轩看着张远用脚碰了碰放在地上的木碗,问道:“你说的加了调料,是什么意思?” “好问题,我之前也想这么问来着,现在你可以闻一闻那桶粥,我猜里面会有一些奇异的味道。比如说,人类的尿液。”张远把剑丢出去,正好落在那名看守的脚边,不过这个被吓坏的可怜家伙连抓起剑拔出来的勇气都没有,只是手脚并用地向身后退去,想要尽量远离张远。 现在不只是张远牢房里的囚犯们看着热闹,整个走廊里此时都响起了囚犯们的口哨声和嘲笑声,持续向守卫的脆弱的心灵施加压力。正在送餐和巡逻的守卫们不得不拿起手边顺手的东西用力敲打着栏杆,警告囚犯们安静下来吃自己的东西。 小轩听了张远的话,也是气得脸色发红,对着那名看守问道:“韩叔叔,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来,你居然会对着奴工们的食物撒尿!” “我觉得你不该对着他发火。如你所见,这家伙是个软蛋,所以这种事情说不定也不是他的原创。你的目光应该放在那些更大胆的同僚身上,说不定他们正在做着危害更大的事情。”张远把脸贴在栏杆上说完这段话,就转身从地上拿起自己的粥和面包,向着沙发走去。 “看不出来,你居然会说出这种话。”外挂之灵爬出来打岔道。 “有感而发罢了,只要是处于欺凌者的立场,就算是这种软弱的家伙都会做出这种侮辱性的事情,不是么?” 第一百二十章 觉醒 姓韩的送饭看守被吓得屁滚尿流,死活不愿意再靠近牢房门,送餐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到了轩梓钧,或者说小轩身上。对于这里的大部分看守来说,其实只有两个选项,第一个是继续之前羞辱性的行为,将掺尿的粥喂给这些逆来顺受的囚犯们;选项二则是把这桶粥和送到其他牢房的粥换一下,这样囚犯就不会有意见了。 但是小轩却选择了第三个选项:他倒掉了那桶粥,并且返回厨房让做饭的奴工重新熬了一桶粥。在此期间,张远一边坐着喝粥,一边和外挂之灵聊着天。 “你问那个小男孩的问题,他明明回答说,以前的老大根本就不反抗这种事情,而顺从的奖励是老大一个人能喝到没有掺料的粥。你是不是打了几个囚犯一顿就膨胀了,刚刚居然这么莽撞,直接就对看守动手了。” 张远听了外挂之灵的话,借着喝口粥的时间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有一说一确实,不过我只是单纯不想喝掺尿的粥罢了。就算我也能用老大的身份换一口没有加料的稀饭,但,我防不住他们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做这种事情。” “你现在也防不住。”外挂之灵立马就反驳道。 “确实。”张远哑然失笑道,“但我相信那个轩梓钧,虽然我自己也不知道这种信任是从哪里来的。你还记得我,我们当时被带过来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他,从那时开始我就发现,他是一个一板一眼的人。当这里的囚犯告诉我,前老大是通过外面的人贿赂了看守头目以后越狱的,我就更加确定,这个富有正义感的看守和要害我的看守头目不是一路人。” 外挂之灵一时间没有回话,看来这家伙也是需要思考的,片刻之后它才答道:“你就凭自己的臆想就能断定对方值得信任吗?信任感这种东西还真是奇怪,很可惜我是完全理解不了的。不过话说回来,你刚刚说那句话的样子,还真是有点小帅呢!” “嗯,哪句?”张远一脸问号地反问道。 “就那一句,你看上去好像有些力不从心啊,怎么,不觉得有点不像你会说的话吗?” 张远听外挂之灵这么说,一股社死的感觉瞬间涌了上来,他差点就一口稀饭喷了出来,赶紧解释道:“那只是以前打游戏经常用来嘲讽别人的话,特别是玩某药和大学舍友solo的时候,每次都会这么嘲讽对面。可能是太习惯了,刚刚就当口头禅给说出来了,你就理解成我刚刚太紧张了说话没过脑子,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吧。” “嘿嘿,对了,你有没有想好对策,万一那些看守直接拿这件事做文章,以袭击看守的罪名处决你,你要怎么办?”外挂之灵突然问道。 “我哪有想这么多,而且你要让我从明天开始忍气吞声喝那种东西,我宁可死也不要。不过你这么一说,我觉得确实要思考一下,万一这件事被他们利用了怎么办。”张远一边喝粥一边想了起来,想了好一阵,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张远和外挂之灵聊着聊着,突然注意到周围的囚犯都向着门口跑去,他这才注意到是小轩带着粥返回来了。轩梓钧对其他看守们乐此不疲的“餐前礼仪”丝毫不感冒,他直接蹲到地上,拿起勺子和木碗开始给挤在门口的囚犯们舀粥。 这时正好有一名看守一手拖着放饭桶的板车,另一只手拿着饭勺走了过来,饭勺贴在沿路的铁栏杆上,在栏杆间来回碰撞,不断发出铛铛铛的敲击声。这看守刚送完饭正往回走,刚刚他送饭的牢房里不少人跟着这边起哄,害他费了半天工夫才让囚犯们闭嘴,努力的证明就是他现在侧脸上沾着的血迹。 这看守不屑地看了蹲在那里舀饭的小轩一眼,这个后辈实在是不可理喻,居然对囚犯这么好的态度,要是他给这边送饭的话,早就把带头闹事的人拖出来砍了。想到这里,这名看守放开板车,将手里的木勺也扔到饭桶里,转身往来的方向走去。 小轩这边正往碗里添着粥,旁边突然飞过来一个不明物体,掉到了装粥的饭桶里,尽管没把粥溅得到处都是,但也吓了小轩一跳。反应过来的小轩赶紧把头伸到粥桶上方去看是什么东西,却看到粥面上赫然漂着一只带血的人耳。 人耳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掉到粥桶里,小轩迅速地用勺子将人耳挑了出来,丢到了一边的地上,然后向着这只耳朵方才飞过来的方向看去。制造恶作剧的便是之前路过的看守,他折返回去就是为了从地上捡起这只刚割下来的耳朵。 小轩死死地盯着这名依然保持着邪笑的看守,而后者见状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小轩一眼,嘴里还戏谑地说道:“怎么,喜欢我送的礼物吗?我那边有个囚犯笑的很大声,于是我就稍微教训了他一下,你猜怎么着,他叫的声音和他的笑声一样大。” 这看守说完大声笑了起来,小轩立马从地上站起来大声斥责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这里的奴工,他们是奴工,不是囚犯!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小轩话还没说完,对面的看守就一个箭步冲上来攥住他的衣领,将小轩的脸拉到自己的面前,鼻尖抵着鼻尖:“奴工?你是不是没睡醒啊?你特么的给劳资听好了,这里面的,不是你说的奴工!他们全部都是囚犯,是犯了罪才被送到这里来的!” 看守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不停戳着小轩的胸口,而后者也不甘示弱地一直盯着他的脸看,眼神里满是不服输的意味。气急败坏的看守松开小轩的衣领,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指着骂道:“就是因为你这个傻逼,才会搞出这么多破事来。特么的一天满嘴奴工奴工,他们就是一群卑劣的囚犯,在被关在这里之前,他们是小偷,是强奸犯,是强盗,他们都是这个世界的失败者!只有你这样的蠢货才会对他们仁慈,如果是我的话,早就把那个家伙拖出来一刀砍了。” 看守说完,哼了一声,一脚把地上的耳朵踢开,拉着自己身后的板车从小轩旁边离开了。当然,在路过张远这间牢房的时候,他还不忘对着牢房里的囚犯们高高竖起一根中指。张远早在外面的冲突发生时就把注意力转了过去,刚刚看守说的话他也听得真真切切,对方说的那个家伙显然指的就是自己,而这一根中指也像是专门比给自己看的。 有那么一瞬间,张远感觉一种冰冷的电流从自己的心口蔓延出去,迅速传达到他的四肢,又向着四肢的末端流去,直到每一根末梢神经都如坠冰窟。虽然两次亲临战场,但张远依旧没有摆脱本能上对死伤的恐惧,那名看守说话的时候,真的是带着一股杀意,所以又气又怕之间,张远自觉还是害怕多了一点。 “你身体刚刚抖这么厉害,是怕的还是气的?”外挂之灵也感觉到张远强烈的负面情绪,赶紧问道。 “怕的。”张远低着头承认了自己的恐惧,来到这个世界后见过的那些血腥场面又开始在他的眼前闪过,汉塞监狱里还在流血的尸体,学院道路上被杀害的学员......这种对尸体的恐惧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因为除了乘歌以外他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该和谁说,但向一个比自己年龄小的女性寻求开导这种事情,张远又缺乏驱动的勇气。 “原来你嘴上蛮不在乎,真要的到了这种时候,还是会觉得害怕的啊。”外挂之灵用略带嘲弄的口气说道,不过反正张远也看不到这货的脸,就只当对方莫得感情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用理性去思考,和用感性去经历,还是不一样的。在脑海里演习我只觉得打打杀杀很帅,但真要面临你死我活的场面,我觉得再给我来两个心脏都不够。”张远深吸一口气,将心情平复了下来,心里也是向着外挂之灵辩解道。 “看来你确实好点了,能说出这么有逻辑的话。不过你那两个面包怎么还捏在手上不吃,光喝一碗粥不顶饿的吧。”为了不扩大张远内心的负压,外挂之灵也不打算再聊这个话题,转而提起了张远手里的晚饭。 张远看了看手里黑黢黢的两个面包,这玩意儿本来就让人提不起一点食欲,再加上张远现在状态又不太好,根本就吃不下这俩黑面包。 “没胃口。”张远用手把自己的腿抬到沙发上来,保持着盘腿坐立的姿势,他现在心乱如麻,脑子里根本就理不出一条完整的思绪。倒不是说被关进来这件事情让张远很困扰,主要是坐在这里没事干以后,他才开始回忆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经历。回忆完的结果就是张远发现自己迄今为止屁事没干,这让他感觉既空虚又茫然。 以前的时候,有家庭有学校,他们会告诉自己该做什么,做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处。虽然这种所有事都被别人推着去做的感觉虽然谈不上好,但终究是在既定的轨迹上行事,目标和步骤都不需要自己去操心怎么做,只需要按照要求产出结果就行。 现在张远才知道过去长辈的引导是多么的重要,只是那时候根本就不懂的珍惜,反而是对束缚自己的条条框框感到深恶痛绝,随时都想要挣脱它们。来到新世界这么长时间了,新鲜感完全消失之后,张远才意识到自己确确实实是需要规划一下自己的未来了。 这不是第一次感受到来自这个世界的恶意,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张远用力握紧了手里的黑面包。要想在这个自己无依无靠的世界上立足,要想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就必须要变强。 自己要规划的,不仅仅是从这里离开的方法。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要叫我大哥,要叫教父 矿场深处的某个矿洞外,看守头目正一边踱步一边来回搓着手。现在天刚蒙蒙亮,还没到看守们带着囚犯下矿的时间,他不时地左右张望着,又不时把目光转到黑洞洞的矿洞上。 没多久,矿洞里就钻出来一个满身是灰的矮小身影,因为脸上沾满了汗水和灰尘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来是看守头目的那个矮个跟班。跟班跌跌撞撞地跑了几步,跑到看守头目面前站直身子,喘着粗气说道:“老大,都,都弄好了。” “全部都弄好了?”头目反问了一句。 “弄好了,弄好了,保证不会出问题。我按老大您说的,绝对不会有人看出来跟我们有关系的。”跟班点头哈腰地答道。 头目点点头,他看着跟班脏兮兮的头顶说道:“行了,你赶紧先回去洗洗,把身上的衣服也换了,别给人看出来问题来了。这几天这个矿井不要让人下,等到他们那个牢房下矿的时候再把人带这里来,这件事你一定要办好了不要给我出任何岔子!” “是,是,老大放心,我肯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我,我这就去把身上弄干净。” 看着矮个跟班说完话快速跑走,看守头目站在原地,脸上露出有些烦躁的神情,脚尖抬起又放下,照应出他此时的心情。昨天牢房里发生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但真正值得关心的是小轩和新来的囚犯有过交流的消息。 按照头目原本的计划,他打算等一段时间,先找借口调走小轩这个多事的家伙,再把张远弄死的。结果计划里的两个目标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互相接触了,这让本就心虚的他忍不住去猜忌张远和小轩究竟说了些什么。不管是他做过的还是要做的,都是不能被揭开的亏心事,心烦意乱的看守头目因此决定提前自己的行动。 张远倒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和小轩一次小小的搭话加速了对方的行动,他反倒是有些害怕自己先前做的事情正中看守头子的下怀,直接带着一帮看守把自己提出去砍了。要说跟手无寸铁的囚犯们切磋切磋拳技,张远还不太虚,毕竟现在挂哥是能随便出来帮忙的。但要是换成真刀真枪的看守们,估计就悬了,中间隔着一把武器,就算有自瞄加持,空手也没法击中对方啊。 张远自己都没有料到的一点是,得益于神奇的信息差,看守头目暂时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他动手。但凡当初圣殿那个办事的人,废话少说两句,把张远的身份跟这个头目掰扯清楚了,事情都不会是现在这么个发展。不过相对的,张远也完全揣测不出对方动手的时间,害得他每天都在想着这个问题,根本没法好好静下心来思考其他的事。 但是最大的干扰源还不是这个,最令张远不能集中注意力的还是自己的三个“小弟”。没错,张远因为开挂狂扁小朋友,终于尝到了恶果,他不仅被所有人默认成了狱霸,还被动地收了三个小喽啰。 而且这三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欢迎仪式上冲的最猛的三个家伙,现在他们反而成为了张远的铁杆拥趸。根据他们的自我介绍,第一个冲上来的叫铁头,冲到一半当逃兵的那货叫泰猛,想偷袭却被风车拳打翻的叫申负。 当然,张远一开始是完全不想听他们自我介绍的,但是这几个人一直在那里老大老大地喊个不停,搞得他没法专心做计划。不过张远转念一想,反正现在心里也有些烦乱,还不如听这三个活宝说说话。 铁头不是真的姓铁名头,这个名字是他先前的主人取的。铁头天生就是奴隶,打他记事开始,身上就背着奴隶的烙印,至于他的亲生父母是囚犯还是穷到养不起孩子的人家就不得而知了。他被送到这里,完全是为自己的主人顶了锅,罪名是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但话说回来,铁头这个名字还真是没有取错,他的头是真的铁,要不然也不会第一个冲上来了。其实在张远过来之前,铁头很有希望成为新的狱霸的,毕竟他本身实力不差,只可惜对上张远还托大了。铁头醒来以后,知道后面冲上去的人也被打晕了,再加上看到张远狠到敢拿剑在看守脸上比划,心里的不服气也是变成了佩服,心甘情愿地喊了张远大哥。 泰猛刚和张远说自己名字的时候,张远还问他是哪个猛字,因为这家伙的表现真的不能和猛挂上钩。为此张远甚至强烈建议泰猛把名字改成泰萌或者泰怂,另外两个家伙听到张远的建议也是疯狂地嘲笑泰猛。不过泰猛自己坚称当时只是被老大英明神武的形象震慑到了,所以不敢冒犯,只是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一直是红着的,其可信度就可想而知了。 张远对泰猛的评价是社交牛逼症,或者说擅长察言观色,这家伙才和自己发生过冲突,转眼就能跑过来献媚,这倒也不失为一种能力了。铁头和申负也是被泰猛领着来见张远的,虽然张远本来也不打算追究这两个人,毕竟挨打的人不是张远自己。从某种角度上来讲,泰猛还算是很有胆量,至少不像张远,以前从来不敢主动和陌生人说话。 当提到泰猛以前的经历的时候,这家伙倒是又不猛了,他支支吾吾地说自己是逃兵。在张远鄙夷的目光里,泰猛赶紧补充了自己逃跑的理由。他本来是平民家庭出来的,因为会来事,找了个兵甲将军的活路干。在周边城市里担任兵甲将军没有槿关城内那么累,先前张远也从庹必昂嘴里听说过,只有槿关城这种大城里面的兵甲将军才有繁重的督造任务,小城市里连资源都不够,大部分装备还是槿关城配发过去,兵甲将军只需要管修理就可以了。 所以泰猛相当于是接了个美差,这让张远很好奇地问起了他逃跑的具体原因,这才知道泰猛就是不久前才进这里来的。当时钢贺人入侵槿关城,斯毕要下面的城市调一部分部队前往槿关周边作后备部队,泰猛那边的将军就准备将本来没什么用的兵甲将军也并入战斗部队当中派遣出去。泰猛害怕战争的残酷,就想逃出部队,结果显然是他失败了,最后被关到了这里。因为社交能力比较好,这家伙过来了倒也混得不错。 最后一个申负,可以说是盗圣了,他已经当了十多年的小偷了。开始张远还以为这是他自封的称号,结果他就当着张远的面把后者留着没吃的黑面包给掏了出来,然后这东西就被张远赏赐给申负了。看着申负感恩戴德的模样,张远真的很想说这是第一天自己没吃的黑面包,因为在身上捂太久就完全不想吃了。 好像说了申负也不会在意这种事情吧,能多吃一个面包总是好事情。 申负的故事也是离谱,像他这样技术高超的窃贼本来是没那么容易被抓的,但申负坚持不偷穷人,只对有钱的人家下手,而且专门挑那种特别富的。结果因为偷到圣殿某大人物的头上,直接给扔这里来了。 得知申负的经历,张远直接好感度加一,毕竟大家都是被圣殿迫害的可怜人。虽然申负是确确实实偷了东西,但是只要对象是圣殿,张远完全把这点小事忽略不计。 讲道理,张远是完全不想要这三个小弟的,尤其是这三人还是奴隶、小偷、逃兵的神奇组合,甚至莫名地有一种加里森敢死队的感觉。况且张远自己可是要越狱出去的,越狱的方式还不是前狱霸的贿赂流,带着这三个人,就算不会害了他们,也会妨碍到自己的计划。 “我觉得留着他们三个是个不错的选择。”外挂之灵在这件事情上摆出了自己的立场,这倒是让张远有些惊讶,不过外挂之灵也给出了恰当的理由:“你这次会沦落到这里,还是因为实力太弱小了,不仅是因为你自身实力不足,也是由于你的团体实力差劲。你现在虽然处在某些团体当中,但作为下位者的身份接受帮助,肯定比不上作为上位者得到的帮助有力。” 按外挂之灵的点拨,收这三个人做小弟,就是第一步创立自己的团队了。然而这也加大了张远出逃的难度,也不知道这三个家伙能不能派上用场。说到底张远在把自己弄出去这件事情上,都没什么头绪,还要带上其他人,确实是难上加难。 但是按照张远先前所想的,仅仅只是逃出去还真的完全不够,完全没有资格向着圣殿发起挑战。所以为了展现自己的追求,只有带着自己新收的小弟一起完成越狱,才是有意义的。 “那么老大,您是为什么进来的呢?”泰猛看着张远问道。 “额,这个说来话长。还有,你以后别老大老大地叫了,我听着怪别扭的,你叫名字张远都行,就是别再喊我老大了。”张远摆了摆手说道,一天天听着这几个人叫老大,总感觉自己变成了黑社会。 “那,我们叫你大哥好不好。” 张远一拍自己的额头,一脸无语地说道:“大哥和老大那不是一模一样吗?算了,我想想,你们以后就叫我,叫我,嗯,教父吧。” 虽然教父也是黑手党,但是这称谓可是多少有些男人的浪漫的。 确信。 番外 耶律阳肃(其二) 西部军事魔法学院,月之型男社团。 萧玉林站在大厅中央,抬起双手整了整自己的礼服,这间用作社团基地的房子同时也是他和耶律阳肃、武雷宗二人的住所。说句老实话,萧玉林本人并不很喜欢社团活动的时间,因为社团活动就意味着要穿上这件把自己身体紧紧箍住的礼服,而他恰恰反感那种被束缚起来的感觉。 “玉林,这里有位美丽的小姐,是来找你的。”门外传来耶律阳肃的声音,接着他就笑着推开门走了进来,屋里的人全部转过头去看他,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闪烁着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都想看看这个美丽的女士是谁。结果当大家看清门外走进来的那个娇小身影是谁后,反而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闭嘴,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跟在耶律阳肃身后的是乘歌,当然,这些人选择无视的理由,是她在圣殿内部的身份,将仁大人指定的养女。屋内众人修习的皆是以智慧学冠名的星月系魔法,因为不认识而冒犯权贵这样的小错误他们自然是不会犯的,尤其是这位的背景是槿关圣殿的一把手。 乘歌从站到门口开始,就紧盯着萧玉林的脸。萧玉林正疑惑着乘歌来找自己的原因,就看到她径直走到自己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因为这一跪,整个屋子里的人全部都炸了锅。开玩笑,西部圣殿大主教的养女平白无故地向着别人下跪,这对于八卦系,哦不,是星月系来说可是爆炸性新闻。 接受下跪的是什么人?他是什么反应?大主教的养女为什么下跪?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对于星月系的魔法师来说,不知是为耻,为此他们甚至不惜把萧玉林的底子翻个底朝天。当然,他们是没胆子去乱打听乘歌的事情的,尽管这位目前还并不承认自己作为大主教养女的身份。 一脸懵逼的萧玉林正准备扶着乘歌站起来,反应过来的耶律阳肃赶紧上前一步按住了萧玉林快要伸出去的手。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容易让人误解了,实在是不适合由萧玉林去把乘歌扶起来。因为这个动作本身就隐含着上位对下位的立场,就算萧玉林本人只是以兄辈的身份搀扶乘歌,但总会有人恶意误读的。 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资格去扶乘歌起来,但是这样一来事情就更麻烦了,因为不能扶乘歌起来与乘歌不得不起来这两件事,实在是相互冲突。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劝说乘歌自己站起来,然而耶律阳肃和萧玉林两人都完全不知道她的来意,又谈何劝说。 “你干什么,怎么能让乘歌妹妹这样跪着?”萧玉林赶紧把被拉住的手往外抽,他可是真的把乘歌当作半个妹妹来看待的,怎么可以接受她跪在自己面前。而且一般情况下,就算没有这层关系,一个男人也不能就这么看着女生向自己下跪而不闻不问的。 耶律阳肃把脸凑到萧玉林耳边说道:“我知道你不希望她跪在这里,我也一样,但是现在你不能去扶。听我的,一会儿会给你解释的。” 说完,耶律阳肃又后退一步,与乘歌跪在同一直线同一高度,说道:“乘歌妹妹,这里人多眼杂,我们借一步说话可好?不管你是为了什么事情,一直在这里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乘歌这才含着泪点了点头,跟着耶律阳肃还有萧玉林进了旁边的一个空房间。 一进房间,耶律阳肃就把手按在墙上,嘴里一阵低吟。随着他嘴里的咒语尾音落下,一张淡淡的魔力薄膜就从他的手掌上蔓延开来,直到整个房间内部都被包裹在其中。 星月系魔术,绝音屏障。虽然名叫绝音,但实际上可以阻隔一切形式的信息从屏障内传播出去,算是在小房间里密议时的不二之选。耶律阳肃可不希望这间房间里有什么不该说的话传出去,到时候传得满学院都是。 “求求你们放过哥哥吧!”乘歌跪在地上哭了起来,萧玉林见到她又跪下了,也是觉得头大。还好这里不是外面,萧玉林赶快把乘歌扶到旁边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张远的事情,萧玉林可是一头雾水,其实他也只知道张远是乘歌的义兄,而且是个魔力障碍者,这个名字有关的事件他可是一件也没去了解过。耶律阳肃表情不变,但心里却是咯噔一声,难道张远出了什么事情了吗,而且还是和圣殿有关的? 两人赶紧询问乘歌具体发生的事情,这才知道先前有圣殿的人把张远带走了,但乘歌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带走了他。耶律阳肃和萧玉林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一脸茫然,虽然萧玉林很想劝说乘歌不要管那个叫张远的魔力障碍者,但这样也太过无情了一点。 耶律阳肃沉吟了片刻,答道:“乘歌妹妹先不要急,这件事情我可以保证,和我们社团是没有一点关系的,也就是说他们是直接受命于槿关城内的圣殿。我会帮你打听张远兄弟的下落,希望你可以相信我们。” “嗯,我相信你,毕竟你之前也救过哥哥的命,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再帮哥哥一次的。”乘歌点了点头说道。 耶律阳肃心里又是咯噔一声,自己当初可是单独行动的,这下萧玉林就站在旁边,全部都给听了去。不过担任三人组智囊的他可不能把心情随意表达在脸上,只能继续面不改色地说道:“那这样吧,乘歌妹妹你先把眼泪擦干,回去慢慢等着我们的消息。别担心,你哥哥一定会没事的。” “嗯。”乘歌擦干了眼泪,萧玉林赶紧走过去打开门,准备送她离开。等着乘歌离开以后,萧玉林又快速折返回了房间,发现耶律阳肃还坐在房间里面等着他。萧玉林二话不说,大踏步地冲了上去,可怜耶律阳肃现在脸上还挂着笑容准备说话,就被一把提着领子推到了墙上。 萧玉林看着耶律阳肃的双眼,低吼着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为什么乘歌妹妹说你之前救过张远?为什么我们不知道这件事情?” 耶律阳肃笑容不改,在萧玉林进来之前他就已经想好自己的说辞了,他一只手贴着墙壁,确保绝音屏障依然发挥着作用,另一只手按着萧玉林的手,平静地说了句:“我会解释清楚的,可以先放我下来吗?” “哼,我们三个当初说好了的,要有难同当,为什么你要偷偷藏着这些事情不告诉我们?”萧玉林松开手,把耶律阳肃放下来,嘴里依旧在不停质问着。 耶律阳肃双脚踏实地面,他先用手理了一下自己被弄乱的礼服,接着深吸一口气,抬头用深邃的眼神看着萧玉林的眼睛问道:“玉林,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这个世界上应该是先有神,还是先有魔法的存在。我们所用的星月元素,究竟是不是至高神所创造的,还是说星月元素反过来成就了至高神。” “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萧玉林听到耶律阳肃说的话,顿时大惊失色。这种问题,简直是大逆不道,更何况耶律阳肃的身份还是圣殿预备役,如果被圣殿的其他人知道的话,将会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 “我很清醒,而且可以完全主导我接下来的言论。所以玉林,你觉得哪一个才是真相?” 萧玉林纠结了短短几秒,他直视着耶律阳肃的双眼,想弄清楚对方提出这个问题到底有什么深意。但耶律阳肃显然不会把答案写在自己脸上,思考无果的萧玉林只能咬了咬嘴唇,答道:“是神创造了魔法吧,大概。” “我的想法恰恰相反,虽然圣殿向我们宣扬的一直是神创元素论,但我们接收到的版本简直是漏洞百出。如果魔法果真由神创造,那么它就应该被视作一种恩赐,先不说这种看法对我们自身努力的否定,既然它作为神恩,那对神的信仰是否坚定这一因素,必然会影响到我们发挥出来的魔法水平。但是关于这一点我已经试验过了......” “等一下,等一下。”萧玉林被耶律阳肃一连串的言论说得脑袋都要炸了,虽然语速并不很快,但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一点,“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在不信仰至高神的情况下,依然能够照常使用魔法,这一点就可以证明魔法先于神存在。不行了,你噼里啪啦说一大堆,我已经听不懂了,你就说这个结论和那个叫张远的家伙有什么关系吧。” 耶律阳肃耸耸肩,自己的好友果然还是更擅长用星月元素战斗,而对智慧学这一块没有任何兴趣:“我调查了张远的背景,他第一次出现是在汉塞圣殿,而且是从半空中掉下来的。因为当时情况特殊,并没有人去关注他是怎么出现的,不过我在接触他之后发现了不少疑点。完全没有被元素侵蚀过的魔力障壁,这意味着他来自一个处于元素真空的环境。但这一点并不现实,因为如果没有水元素和星月元素组成他的身体和灵魂,单单是他存在这个事实,就是站不住脚的。” “所以我断定,张远来自一个同样充盈着元素的地方,只是那里的元素以更有序的方式存在,导致这些元素不会和人发生任何形式的互动。而无法役使元素,也侧面说明那里是极有可能不存在神明的。张远的出现或许会给这场争执带来一个答案,所以,我不能就这么放任他死掉,毕竟我还没有从他身上得到答案。” 耶律阳肃说着,眼神里却闪过一抹异彩。他真正在张远身上发现的秘密,比他说得要更多。 第一百二十二章 前夕 对于张远来说,待在监狱里的几天时间非常的折磨,他现在巴不得对方马上就采取行动。在这个什么设施都没有的地方,心里饱受煎熬的同时,还没法做其他的事情来排解郁闷。 因为这两天没再见血,张远内心原本的担忧已经全部转化成了期盼,来的时候想着对方不要太早动手,现在盼着对方别磨磨唧唧的,赶快动手。让张远最不能忍受的是,进来以后根本就没有洗过一次澡,身上的衣服也没有脱过,导致他感觉自己周身都黏糊糊的。唯一的好事是,张远起码可以坐整个牢房里唯一一张沙发,虽然外挂之灵说这沙发里面填充的衣物,多半是有死人身上扒的。 三个小弟也不是总能有话说的,事实上在他们仨自我介绍以后,张远和他们就没再说过几句话。无聊至极的张远只能天天抬着头看天花板,顺便想想出去以后要干的事情。 这段时间里,小轩没有再出现在牢房外面,送饭的依然是之前的那个看守老韩。如张远所想,这家伙确实是个软蛋,被收拾过一次以后,再也不敢加料或者是使劲敲栏杆了。即便中间已经隔着铁栏杆了,老韩每次送饭过来还是先站的远远的,把张远的那份饭添好了递进来。 “我有这么可怕吗,不需要退这么远吧?”张远扬了扬刚接过的碗,冲着外面的老韩说道。 “有,啊不,没有,没有。”老韩下意识要点头,但很快又一脸谄笑地摇了摇头。 张远看老韩这副模样,有些无语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头,他还真没想到当时的举动给人吓成这副模样,搞得好像自己是什么坏人一样。不过他喊住老韩可不是打算就问这个的,张远看着对方畏畏缩缩的模样接着问道:“你知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去下矿?” “应,应该明天吧。”老韩回答道,张远点了点头,看来明天就是第一次下矿了,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在自己第一次下矿的时候就动手。对方不动手的话,自己又得等不知道多久,但要是对方真的趁自己还不熟悉情况就下手,又能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张远这么想着,端着碗转身往自己的专属座位上走。老韩看到张远离开,终于舒了口气,还好这位主今天没有为难自己,只是问两个问题。其他的囚犯这时候才站起来去拿吃的,这也算是张远作为狱霸的特权之一,吃饭不需要和别人挤。 刚喝了一口粥,又啃了口黑面包,张远就看到泰猛端着碗向自己走了过来,便抬了一下下巴,就当打招呼了,心里也是疑惑着泰猛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找自己。 果不其然,泰猛一走过来就半蹲到与张远同高,说道:“老大,我刚刚好像听到您在问下矿的事情啊。” 说起来,本来张远是叫他们叫自己教父的,结果泰猛这个多嘴的问了句教父是啥意思,一下就把张远问住了。难道自己要告诉他们是电影里的意大利黑手党首领吗,张远这么一想,羞耻感瞬间就上来了,最后还是默许了他们喊自己老大。 泰猛此时问起张远和看守老韩的对话,张远点点头,答道:“嗯,这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什么问题,我的意思是,老大要是想知道关于矿井的事情,可以问我。我一定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老大您。”泰猛一脸讨好地说道。 “嗯......行吧,那你开始说吧。” “啊?”泰猛一脸问号,“说,说啥啊?” 张远把喝了一半的粥放到地上,说道:“你刚刚不是说把你知道全部告诉我吗,那你就从你知道的开始一点点说呗。”张远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一直憋着笑,他当然知道泰猛的意思是有问必答,不过他突然就想捉弄一下这个一天献媚献到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的家伙。 泰猛一脸欲哭无泪地看着张远,这就跟当初张远上学那会儿一样,考试做卷子能应付,但你要是问这么学科讲的啥,那就只能给你看我一头问号了。见张远真不打算问问题,而且连饭碗都放到一边了,泰猛赶紧慌慌张张地问道:“不是,老大,您倒是问我问题啊!” “问问题啊,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我这一想到我还没下过矿,就什么问题都问不出来了。我觉得,还是得你先给我讲一讲,我才好问你问题。”张远继续憋笑,不过他脑子里的外挂之灵可憋不住了,一阵诡异的笑声开始在张远的脑海里回荡。 “挂哥,你能先别笑了不?”你很难想象张远现在的感受,别人在周围笑个不停,你还可以捂住耳朵来回避。但外挂之灵现在是直接在张远的脑袋里笑,关键是银铃般或者杠铃般的笑声张远都自认是可以接受的,但外挂之灵那种空洞洞的笑声实在是让人崩溃。 “怎么,你嫌我笑声不好听?”外挂之灵停下来反问道。 “确实不好听,你笑的时候就像是在毫无感情地重复哈哈哈这个语气词一样,根本感觉不到任何开心的情绪在扩散。而且,你是啥时候学会笑的啊,不对,我记得你就从来没笑过吧,你难道还有喜怒哀乐的吗?” 外挂之灵干咳了两声,道:“其实我一直都会笑,只是你刚到这个世界来那会儿,我的能力还比较弱小,连和你保持交流都困难。不过我之前吸收了足够的能量,在加上这段时间不断练习,我的语言能力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只是说话不带情感这种事情实在是不可抗力,毕竟我还没恢复到能在你脑海里使用语气的程度。” 敢情挂哥现在还只是有个连语音短信都不算的交流功能,只能用莫得感情的声音播放它的意思,所以笑起来就和你问某ri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的英语怎么说,一样诡异。 “老大,老大?老大老大老大!”现实中,泰猛一脸不解地看着傻笑着的张远,反复地喊着张远。他刚刚正准备从自己想好的地方开始讲矿井里的注意事项,就看到自己老大不知道为何开始露出瘆人的笑容,搞得他又是被吓了一跳。 张远逐渐被泰猛的呼唤声唤回现实,主要是刚刚脑海里一想到某果语音助手嘿嘿嘿的笑声,他就忍俊不禁了。思绪被拉回来的张远赶紧坐直身子,仿佛变回了那个上课开小差被抓住的自己,看着眼前的泰猛问道:“嗯,哦,泰猛啊,刚刚你说到哪里了?” “额,老大,我还没开始讲。”泰猛挠着头说道,心里暗想老大怎么这么怪怪的,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也是站在门口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不过泰猛也不多想,开始一点点地讲起了有关矿井的事情。 “哦,也就是说,你们轮流下矿也是因为特制的工具不够用。”张远听泰猛讲着讲着就讲到了禁魔金属打造的挖矿工具上,便插嘴说道。 “对,因为那些带有活跃元素的东西是绝对不能进矿井的,元素之间不冲突还好,一旦魔晶矿内含有的元素和其他相冲突的元素冲突了,就可能引发各种各样的事故,甚至可能产生爆炸,炸塌整根矿道。”泰猛摊开手说道。 张远点了点头,他之前在王专治的藏书室有看过有关活跃元素的书,虽然这个世界的所有物质都由八大元素组成,但不同物质里的元素会表现出不同的活跃性。有的物品上容易有元素逸散出去,有的物品内元素则是被牢牢束缚着,所谓的禁魔矿锄之类,也不过是通过特殊制造手段让矿锄内的组成元素不会与矿石过多接触。 不过想到这里,张远也是灵光一闪,看上去那帮家伙很有可能会从这一点入手,给自己制造一个陷阱。只要事先在矿井里准备好能大量输出的元素源,然后在自己进入矿井后激发这个元素源,整个矿井就会发生爆炸,而在矿井里面的自己,连掩埋的工夫都不需要了。 但他们不会真的就为了弄死自己,还搭上一个矿井吧。张远想了想,又觉得对方不会干这么笨比的事情,明明拿一把刀就能把自己解决了,还要煞费苦心地搞矿难什么的,那也太多此一举了。 可惜张远并不知道,矿场的看守老大并不只是想要把他张远埋在矿井里面,看守小轩现在也被当做了眼中钉。想要制造意外除掉一个囚犯和一个看守,矿难就是一个很好的方法,而且成功率非常高唯一的坏处是这件事情之后,矿场可能面临一段时间的调查监督。 泰猛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张远也适当地问了一些泰猛没有讲清楚的地方。其实泰猛讲的大部分内容都属于下矿囚犯须知,倒不是张远太关心的事情,不过为了不引起对方的疑虑,张远还是装作什么都感兴趣的样子和泰猛交谈着。 这一天依然是平平淡淡地过去了,第二天,也就是轮到张远下矿的这天清晨,囚犯们的早饭比以往提前送到了牢房外。看清楚外面送饭看守的面孔时,张远的瞳孔猛地一缩,顿时意识到了不对。 来送饭的不再是那个老韩,而是变成了有一段时间没露面的小轩。 第一百二十三章 电辉石矿井 半个小时前,看守头目找到了刚起床的小轩:“小轩啊,今天老韩身体出了点状况,不能带着人下矿了。你呢,就接替一下老韩的工作,把早饭送了,再带着他们下矿,就去靠东边的那个电辉石矿。” “是。”小轩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同时也是快速地收拾好,朝着给囚犯们做饭的厨房走去。 “他们准备动手了?”时间回到张远看见小轩的时候,几乎是在张远眉头皱起的同时,外挂之灵的声音就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嗯,不太清楚,我猜可能是要动手了。”张远点点头,但他也不是很确定,毕竟小轩脸上又没写着要动手了几个字,最多就是下矿前,突然换了个人送饭这一点很反常。 “开饭了!咦?”小轩看着第一个走过来的张远,略有一点惊讶,搞得张远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本来张远是不想在小轩面前明示自己狱霸身份的,结果一如前几天的情况,其他囚犯全部都先盯着他看,等着他这个老大先开饭。 “额,嗨?”张远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一脸尬笑地抬手打了个招呼。 小轩刚刚只是对张远是狱霸这件事感到有点惊奇,此时也回过神来,赶紧递给张远已经添好的粥。 “诶,今天怎么换你来给我们送饭了?”张远端着碗,疑惑地问道,他得先把这件事问清楚。其实他是不太相信小轩会加害于自己的,但并不排除小轩被人蒙在鼓里,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充当帮凶。 “老韩今天身体不舒服,长官就让我来了,一会儿也是我带你们下矿。” “哦,这样啊。”张远没多说什么,端着粥转身走了。现在张远已经获得了足够多的信息了,小轩口中的“长官”不就是要害自己的看守头子吗,他换小轩过来不可能是毫无意图的。当然也并不排除老韩确实被自己吓得够呛,不敢来带自己下矿,但说实话这个理由张远是不太相信的。 “怎么样,有什么想法了吗?”外挂之灵问道。 张远摇摇头,道:“暂时没有,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我感觉那个轩梓钧也是被利用了,他应该没有参与到对付我的事情当中来。说实话,我现在还是没想明白,那个老韩和小轩互换岗位到底和他们的计划有什么关系,我只能凭直觉猜测这是他们动手的前兆。” “你还真是相信外面那个家伙啊。”外挂之灵言辞里带着些许调侃的意味。 “毕竟我认为他是值得相信的。”张远答道,“当然,这也是直觉,我现在最相信的就是小轩和铁头,他俩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真诚,所以我会不由自主地选择信任。” 张远解释完就开始一个人安安静静地享用早饭,不过享用这两个字对于这里的早饭质量而言确实是有点奢侈,只是在监狱里不用坐在冷地板上吃饭已经很不错了。张远一边吃一边想,现在是在监狱里,所以外挂之灵可以一直说话,要是出去了,是不是就难得听外挂之灵和自己交流了。 早饭时间很快就结束了,轩梓钧把碗收走后不久,就带着一队披挂整齐的看守回来了,他这次就是来带着奴工们下矿工作的。张远本来还打算缩在人堆里走的,但其他囚犯可不是这么想的,老大可不只是吃饭的时候要当第一个,该干活了也应该走最前面。 在囚犯们的注视下,张远不得不起身向着门口走去,而以泰猛为首的三个人,立马就跟到了张远身后。等他们四个人走到了小轩面前,牢房里的囚犯才陆续往外走,牢房外着甲佩剑的看守们则是看着出来的囚犯有说有笑,浑然不当这是很严肃的任务。 毕竟从他们开始干监工的活起,就从来没遇见过有囚犯敢造反。长期营养不充分又要从事体力劳作的囚犯,就算以前会点魔法,现在也造成不了什么威胁。而面对他们的监工们,每天吃好喝好,不管是体力还是魔力,都得到了充分的补充,更何况还有一身精甲。 把奴工们盯得最紧的,反而是穿着简单看守装束的小轩,看到他紧张兮兮的模样,整得张远自己的都觉得满头冒汗。实在是看不下去的张远不由得稍微向小轩靠近了一点,说道:“喂,我说你别这么紧张啊,放轻松点,不然搞得我也很紧张。” “我,我没紧张,啊,真的没紧张。”小轩使劲摇着头,尽管他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着,他还是完全不承认。 “哈哈哈,你就别怕了,我们都在旁边看着呢,有什么好怕的?”旁边说笑的一名监工听到张远和小轩的对话,也加入了进来。其他的监工们听到他的话,都毫不遮掩地狂笑起来,笑声中满是嘲讽,闹得小轩整张脸都红透了。 监工们似乎还没有开够玩笑,张远突然感觉有人在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喂,小子,看这儿。” 张远回头的一瞬间,一阵夺目的眩光就占据了他的视野,他下意识地就抬起手臂挡住自己的双眼。这该死的光剑术就是某位监工的恶劣玩笑,张远甚至还能听见有监工在对小轩说话:“看到了吗?就这么对付这帮人渣。” 以小轩的性格肯定不会容忍自己的同僚肆意伤害奴工,他立刻替张远予以还击:“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他可什么都没有做啊!” “喂喂喂,冷静一点好吗?我们也并没有对他做什么啊,不过是友善地打了个招呼罢了。”监工们说着又大笑了起来,此时张远的视线还没有恢复,不过他横在面前的手已经变成了攥紧的拳头,以示他的愤怒。 小轩看张远也没有受什么实际的伤害,也只能不再争辩,这个小插曲最后也只是以张远和小轩的隐忍告终。在小轩的带领下,一行囚犯和负责警戒的监工很快就走到了一座矿井前。 环视一圈面前排列好的囚犯,小轩深吸一口气,对着囚犯们朗声道:“现在我开始宣讲进入矿井工作的注意事项。这里是一座电辉石矿,矿井内部严禁出现活跃的水火元素,形式包括但不限于饮水、明火、含元素矿物等。所有人只能在矿井外取用饮水,只能用分配的工具进行开采,且在开采过程中一旦发现火星,应立刻停止开采并上报......” 小轩正讲着话,张远就感觉旁边有人碰了碰自己的胳膊,扭头一看,是自己的小弟泰猛。泰猛附到张远耳边,小声说道:“老大,不用认真听的,每次他们讲的都一样,老韩有的时候甚至都不讲直接让我们下矿的。” 张远耸耸肩,他毕竟第一次听,还没像其他囚犯一样耳朵听出茧子。其他的囚犯此时也确实没怎么认真听,一个个都把头低得很深,旁边的监工则是大声说笑,甚至盖过了小轩的宣讲声,不时地还有一些闲言碎语清晰地传到张远耳朵里。 小轩宣讲地很认真,不过给张远的感觉就像是专门去背了台词一样,看得出来小轩很紧张,不过好在是没有出错和忘词。讲了大概有五分钟,小轩想了想没有其他什么还要提及的事情,就安排囚犯们去拿工具。 小轩说完了,外挂之灵又开始和张远唠了:“你听他说的没,里面不能有明火或者其他火元素,也不可以有任何的水出现。” 张远接过监工分发的矿锄,一边朝着黑洞洞的矿洞走,一边点头道:“这我倒是听到了,可惜泰猛那货在旁边说话,后面的我都没有听清。不过明火这种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会火魔法,而且只要饮水在矿井外解决,不就没有问题了。” “没,你就不能想想,他们会不会在这上面做文章吗?” “咝,有道理噢。”张远托着下巴想了想,“不过他们要怎么放火或者是放水呢,如果放水放少了的话,估计也不会有剧烈的反应。我刚刚观察了一下周围,没有看到什么天然的水流,要是他们慢慢往里倒水的话,大家完全有时间撤离出来。这么一想,只能使用火攻,才能一下把整个矿道连带在里面的我都给干掉。” 外挂之灵也很认同张远的判断:“我也觉得会是火,也不知道他们要怎么把火放到矿洞深处。如果只是在洞口点火的,一是洞口雷电元素稀少,没啥效果,二是无法波及到你工作的地方。” “嗯,也对。一会儿我进去的时候,会检查周围墙壁、地面或者天花板上有没有可疑的东西。不过挂哥,他们会不会根本就没弄这么复杂,说不定到时候直接有人当面给我来一刀把我干了。这矿洞看上去这么深,藏一具尸体还不是轻轻松松。”张远把锄头扛着,回头看了看身后其他正在领工具的囚犯。 “那我建议你和其他人站近一点,那个铁头看上去很可靠的样子,泰猛就算了,我老觉得他会是个当二五仔的天才。至于轩梓钧,目前你还不能确认他到底会不会是对方的帮凶,不对,不如说在解决他为什么会出现的疑点前,他都是不可信的。” “行吧,我会注意靠近大部队的。”张远点点头,跟着其他囚犯一起进了矿洞。 第一百二十四章 矿难(上) “喂,挂哥,你就不能给我开个透视吗?我这样拿眼睛找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去了。”张远一只手将矿锄放在肩上,另一只手扶着岩壁埋怨道。下矿的队伍还在沿着深不见底的矿道前进,走过的路程全都是前人挖掘出来的。 “没有用的,我的透视现在只能针对人类起效,对物品可没有作用。况且你连对方到底有没有做手脚,可能动用了什么东西都一概不知,我怎么帮你?” 张远收回撑着岩壁的那只手,借着头顶光石的光芒一看,手上沾满了黑乎乎的岩灰。他赶紧甩了甩手,嘴里骂道:“艹了,这也太脏了。” 外挂之灵闻言调侃道:“想开点,反正你也好几天没洗澡了,或许一会儿下去还会弄得更脏。不过他们不是说每次下了矿之后就会安排洗澡吗,到时候你就可以把手洗干净了。” “洗澡吗?你这么说的话,我又开始担心换洗衣服的问题了。不过我今天还能不能洗成澡都是个大问题,这身衣服我现在是一秒都不想穿了。”张远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结果是手没有变干净一点,反而是衣服上多了一大团黑色。 又走了好一阵,队伍终于在矿道的底部停了下来,张远赶紧站在原地来回踮步。这矿道从上面下来弯弯折折,走得张远脚都要麻了,他真怀疑再多一段路程他还有没有体力干活。想到这里,他愤愤地走到矿道中间,对着地上躺着的滑轨来了一脚。都有这玩意儿了,就不能让他们坐着矿车下来吗? 跟着奴工们下来的只有小轩,那些监工才不会屈尊进到这肮脏的矿道里来。但是要确保囚犯们的工作效率也是一个问题,所以监工们的做法是用水换矿,推一车矿石上来,所有推矿车的囚犯就可以讨一碗水喝。当然,是推车的所有囚犯分着一碗水喝,而不是一人一碗。 张远把头伸到矿车上面看了看,里面容量还蛮大了,估计装满它要花不少工夫,而且他一个人肯定推不动,得叫小弟们帮忙。泰猛、铁头和申负三人看到张远,都自觉地靠拢了过来,矿石换水这事情也是泰猛和张远说的,属于是这里的惯例了。 三个人里依然是泰猛先开口:“老大,我们帮您挖吧,您看着就行了,到时候我们一起把车推上去。当然,老大您不用推车,我们三个来就行了,喝水的时候还是老大您先喝。” 张远转过来半倚在矿车上,矿锄斜靠在他的脚边,他看了看自己的三个小弟,说道:“我看起来像是干不动活的人吗?我现在只是稍微有点累而已,等我休息一下就和你们一起干活。我真的是服了,这矿车全堆在下面干什么,就不能拉到上面让我们坐着下来。” “老大,一会儿我们推上去以后就可以坐着下来了。”泰猛说完就领着铁头还有申负去挖矿了。张远一靠住矿车,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粘在上面了一样,完全不想重新站直。就他休息的这点时间里,三个小弟都抱着矿石往返了一次。 这矿石这么好挖吗?张远支起身,他感觉自己也没有休息多久,怎么泰猛三人全都送了一趟矿石回来了,每个人带的矿石量还都不少。张远正准备着拿上鹤嘴锄一起去挖,却是看到一名自己不熟悉的囚犯抱着好几块矿石走了过来,把其中一块倒进了张远靠着的矿车。 “喂。”张远叫住了抱着剩下矿石准备离开的囚犯,“你这是什么意思?诶,别放了,我没让你再往里面放。你怎么过来就往我们的矿车里面放矿石,你的矿车呢?” “啊?啊,我,这个......”那囚犯抱着手里的矿石,支支吾吾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幸好这个时候泰猛又抱着矿石回来了,张远伸出手指了指面前的囚犯,泰猛立刻会意地靠过来向张远解释这件事。 “老大,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普通犯人每次挖了矿石,在送进自己的矿车前,都要先上交一块给狱霸。”泰猛说着一把把手里的矿石全部扔进了矿车里,现在里面的矿石已经能把车底铺得看不见了。 “规矩啊,你们以往都是这么干的?”张远又转头向着送矿石的囚犯求证道。 “对,对,都是这么干的。”那名囚犯赶紧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搞得张远又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吓到对方了。 张远本来还想叫那囚犯把矿石拿走,不过想想自己也不在这里呆多长时间,就不要坏了规矩了。他这才对着眼前的囚犯摆了摆手:“行吧,那你忙你的去吧。” 那囚犯赶紧如临大赦般跑开了,张远也提起自己的鹤嘴锄,跟在泰猛后面去挖矿。作为现代社会穿越过去的城市人,张远自然是一点都没接触过这种体力劳作,不过他也只是做个样子罢了,大部分矿石还是铁头他们敲下来的。 看着铁头又送了一趟矿石了,张远叉着腰感叹了一句:“诶呀,要把这矿石挖下来,还真是不容易啊。” “是啊,是啊,这矿石也太硬了。”一边的泰猛赶紧点头附和道。 “行了,你别老顺着我的意思说话,一个大男人这种语气,听着怪别扭的。”张远没好气地说了句,这泰猛擅长社交固然是好,但天天都这样讨好自己,感觉也太腻歪了。 “老大,我们的矿车已经装满了。”铁头的声音老远地就从矿车那边传了过来,张远听到这声喊,立刻就放下手里的工具朝着矿车跑去。除了早上那碗粥以外,张远还没碰过一滴水,现在终于是能沾水了,他哪能不激动。 路过其他矿车的时候,张远伸长脑袋往里面看了看,这些矿车才只装了二分之一到三分之一,虽然这和三位壮汉小弟的挖矿速度有关系,但恐怕还有不少的矿石是其他囚犯交的税。 “喂,挂哥,你说我这是不是算抢了别人喝水的机会?”张远此时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这里就他一个人啥事也不用干,还第一个去喝水。 “别想那么多,你既然没法改变这个现状,还不如就好好地享受自己的特权。”外挂之灵道,“正好,一会儿推车上去的时候,你多注意周围的环境,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端倪。” 张远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正巧这时候他们也走到矿车旁边了,里面堆满了略泛蓝光的电辉石。张远随手从面上拿起一个电辉石在手里掂了掂,视线则是环视了一圈,将周围的景象尽收眼底。 囚犯们此时都在认认真真地挖矿,小轩在走来走去巡逻,一副认真的模样。看来目前这井下还没有什么特殊状况,也不知道这次是不是自己多疑了。 泰猛和申负这会儿已经抱着刚挖的矿石堆到了矿车上面,张远也把自己手里那块放了回去。虽然三小弟都说不用张远亲自去推车,不过先喝水这件事就已经让他够不好意思的了,再不推矿车张远自己都要过意不去了。 送矿的第一个步骤是把矿车推到滑轨上去,这算是一项技术活,不过这种事情还是难不倒力敏智三人组中的技巧担当,申负。 张远本来还以为要对位半天,才能把矿车从滑轨的末端推进去,让轮子卡住导轨,结果等他和铁头泰猛两人松开手以后,申负轻轻一推,一次性地就把矿车推到导轨上了。等铁头从一侧按住矿车摇了摇,完全确认车轮卡住以后,四个人就一起用力把车往上推。 也不知道是不是几个人力气太大了,还是说这矿石太轻,张远觉得自己都不需要怎么用力,轻轻松松地就推着矿车往上走。不过想想这倒也正常,要是送一趟就把囚犯整得累死累活,那也太不合理了,矿场还指望着囚犯们工作一整天呢。 正好这个过程不怎么费力,张远也好趁着推车上行的时间,仔细地观察着周围。两边寻常的岩壁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几步一根的支撑柱也不像是被动过手脚的样子,唯一没法观察到的是柱子上架着的横梁。不过按道理来说,横梁上并没有多大的空间来放置元素源,况且对方也不会傻到费工夫爬上去激发陷阱。 难道真的是找了个混在囚犯当中的人对我下手吗,但是我既然之前已经亮了一手,对方也不会轻举妄动的吧?张远瞥了瞥自己的小弟们,心里暗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三个中的谁会是对方的棋子,还是说三个人都是呢? “唉,这就到了?”张远还胡思乱想着呢,就看见前面出现了一缕光。果然走过一次的路再走第二遍就觉得短了不少,这次就算是推车上坡张远都没觉得有这么累。 四个人把矿石卸下车以后,监工也不称重什么的,直接懒洋洋地指了指旁边地上的一个木桶,说道:“水在那里,自己拿碗舀,不准多喝。” 监工说完话又和其他人开始吹牛打屁,四个人也不多待,喝了水就又推着车往矿井里面走。矿车里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算挤一挤也只能坐下张远和三小弟中的任何一个,当然,也有三人体型太大的缘故在里面。 不过张远才想过三小弟里会不会混进敌人,自然是不愿意坐进矿车里面的,而小弟们见大哥都不坐车,也就都不坐了,四个人索性还是推着矿车往下面走去。 就在张远四人返回矿洞后不久,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现在了矿洞附近。 “哼,让你查,先查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矿难(下) 四人推着矿车回到了矿道底部,中间倒是无事发生,张远上去下来看了两圈,都完全没有发现矿道有任何异样。如果还有什么地方能动手脚的话,也就只有在矿道底部的采矿区了啊。 “你们先接着挖,我四处转转。”张远和三小弟打了个招呼,就扛着自己的锄头四处转悠了起来。 一路上张远走到一个矿车旁就往里看一眼,有的矿车已经快要装满了,看来也有不少挖的快的人。张远用手背在自己嘴边抹了抹,嘴唇上还残余着沾过水的感觉,他刚刚差点就端着碗一饮而尽,结果想起三个小弟还在旁边看着,才把碗又放了下来。 张远沿着采矿区的矿道看了看,岩壁上都是暗蓝色的矿石,没有什么异样。这里的矿道比下来的通道要矮不少,天花板的情况也一眼就可以看清楚,跳一跳还能看到横梁上面。 “喂,张远,你在这里干什么?”张远刚转过一个弯,就和小轩打了个照面,两人都是一愣,不过很快小轩就看着张远肩上的鹤嘴锄问道。 张远没想到小轩居然还记得自己的名字,不过小轩提的问题他倒是从容应对:“我,我过来挖矿啊,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是和另外几个人一起的吗,他们呢?”小轩接着问道。 不是,你还真是认真啊,这都要追着问。张远用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额头,答道:“他们三个人都分开去挖了,我这不是走过来看到很多位置都有别人在挖,就想着再往前面走走,看有没有空出来的地方。” “哦,行吧,那边有空位置,你去那边吧。”小轩指了个方向,张远赶紧逃也似地跑了过去。 小轩看张远头也不回地跑了,就站在原地对着张远的背影喊了一句:“别偷懒啊!” 艹,我又挖不来我不偷懒干嘛?张远心里暗骂了一句,往前走到小轩指的位置,发现前面还有个拐弯,一溜烟地窜了过去。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张远就看到了横七竖八摆在那里的矿车,看来是又走回矿道底部了。 “这还是通的,又给绕回来了。”张远嘀咕一句,转头正好看到自己最先进去闲逛的那根矿道里,走出来一个人,不是小轩还能是谁。张远在心里又骂了一句,只好掉头原路返回。 “看上去这里没有什么问题呢。”外挂之灵对着到处摸鱼的张远说道。 张远把肩上的锄头取下来,往边上随便一扔,一屁股就坐了下来,背靠着墙壁说道:“看起来是这样子的,也不知道我又没有把所有矿道逛完。那你说,不会真是我多疑了吧,但是你知道吗,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就是在今天对我动手。” 外挂之灵倒也没反驳张远的直觉,而是答道:“那我们好好想想还有什么被忽略的地方,既然你坚信对方会在今天动手,我们就来找出他们留下的线索。” “嗯,我总觉得是不是我们的角度出了问题。你想想噢,虽然在我们的视角里看,这是生死的大事,如果我处理不好,就会命丧于此。但在他们眼里,这恐怕只是一件他们做过无数多次的小事,根本就没有大费周章的必要。”张远托着下巴,沉思着说道。 “有道理,那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他们可能就只是找了一两个人对我动手,可能是其他囚犯,也可能就是泰猛他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个,当然也不排除监工在水里下毒的可能。”张远想到这里心里一凉,刚刚没多想就把水喝了,只能祈祷对方不会通过下毒这种手段下手了。 “那还正是可惜了,刚刚我们的注意力都在思考对方会在矿洞里做什么手脚,根本就没注意队伍里的情况。如果那时候有人偷偷混进队伍,我们根本就不知道。” “噗。”张远真是想一口喷外挂之灵脸上,只恨这家伙没有实体,而且现在口水对张远来说还是蛮珍贵的,“你关注的是这个吗,我刚刚才喝了可能有毒的水啊,已经喝了啊!万一有毒怎么办啊?” “你不是说可能吗?也不是真的有毒,而且喝水的又不是我。不过确实,你连撒了尿的粥都不喝的,有毒的水你肯定更不敢喝了。”外挂之灵说着说着,张远脑袋里就出现了一个双手抱胸,一副事不关己表情的人影。 “靠,算了,不和你说了,我去看他们挖的怎么样了。”张远站起身,先去找自己等人装矿石的矿车了。从矿道里一钻出来,张远就看到已经有不少队伍开始推着矿车往上走了,小轩则是站在一旁指挥着矿车上行。 这里的轨道设施比较简陋,只有两根线型的轨道,正好一根上一根下。所有上去的矿车都得走一根道,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申负那样轻松地把矿车推进轨道,这就导致大家都被堵在了滑轨末端,有的两三次都没法成功,甚至需要小轩的帮助。 张远不禁又回想起申负当时的动作,只见铁头和泰猛都松开手,申负一个人保持着矿车前进的速度,跟在后面小跑着操控。张远那时候也站在旁边看着专业人士操作,只见申负迈着轻盈的步伐,就像在跳着走一样,直接推着矿车冲上了轨道。 看样子申负不会是潜在的坏人,这么熟练应该是认真干活的囚犯才对,也就是不怎么爱说话这一点让人感觉不太好。张远摸着下巴沉思着,就此排除了申负的嫌疑,那么接下来还有泰猛和铁头,他们会是伪装着靠近自己的人吗? “诶,老大,老大!”张远正思考着,泰猛的声音就从一旁传了过来。张远回头一看,自己的小弟正在向着他跑了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唉,你的矿锄呢?”张远看了看泰猛空着的双手,怀疑地问道。 “哦,我刚刚搬矿石过来,正好看到老大您在这里,就过来了。老大,你没事吧?”泰猛好像是察觉到张远语气不对,试探着在后面补了一句。 张远不想让泰猛听出来自己刚刚在怀疑他,摇摇头,笑着说道:“没事,就是在想事情。你也知道我有时候会发发呆,没事了,你先去接着忙吧......算了,我跟你一起去。”“好的,老大。” 泰猛转身就往采矿的地方走,张远则是在泰猛身后,保持着一段距离跟着。跟了没两步,张远突然心念一动,问道:“你之前不是在军队里干过吗,怎么还张口好的好的,应该说是才对吧?” “这个啊,害,老大,您可别提了。我们那个兵甲将军啊,就是个有点油水的闲职,根本就不需要像真的士兵一样严肃。要不然,他们说要让我们上战场的时候,我也不会逃出来了。唉,我当时就不该回家,回去就被逮住了,还送到这里来了。”泰猛说着说着,就垂头丧气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做的样子。 “行了,行了,我们不聊这个话......”张远看泰猛这模样,也是想叫他不用说了,可他话刚说到一半,矿洞里就异变突生。 只听见一整轰隆隆像雷霆般的巨响突然从矿道上方传来,其中还夹杂着人类的大喊大叫。张远心里本来就绷着一根弦,立马就转头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上面推着矿车的人纷纷往两边跳开,似是在躲避着什么,而被他们松开的矿车则如同脱缰的野马,直接向着下面冲来。 等一下,矿车,轨道,矿车里面不可能有什么问题,但四个轮子上又动不了太多手脚,那就只能是轨道了。没错,是轨道,张远向着自己脚下的轨道看去,这上面下手简直轻轻松松,轨道下想埋多少东西就埋多少东西,自己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上面。 “老大小心!”泰猛从旁边撞过来,抱着张远一起向着侧面倒去。张远倒在泰猛身上,眼睛依旧盯着轨道不放,从上面冲下来的矿车不是一辆两辆,而是长长的一排,一辆推一辆地往下面撞来。 小轩此时也是吓傻了,呆呆地看着上面因为躲避而倒了一地的人,和势不可挡的矿车,什么动作也做不出来。 “嗞!”在这阵雷鸣当中,这样细小的声音本来应该是被忽略的,但所有人的心神都被这声音的来源抓了过去。准确的说,并不单单是声音,是这声音所伴随的光,一点火星从最上面的那辆矿车底部溅射了出来。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那一刻,躺在轨道边的人身子侧着,睁大的眼睛当中倒映出这半空中优雅轻舞的火之精灵。下一秒,时间的概念又一次覆盖了矿道底部,闪着蓝光的长龙继续怒吼着向下撞来,只是这长龙不从头部喷出龙息,却在尾部拖曳着一道灵动的红芒,一路留下跃动的火焰。 明火。 “这里是一座电辉石矿,矿井内部严禁出现活跃的水火元素,形式包括但不限于饮水、明火、含元素矿物等。”小轩站在原地,木然地重复着自己背熟的下矿须知,出现明火就代表着危险,而出现这么大规模的起火意味着...... 不等众人等来矿车撞击底部的景象出现,矿洞里就被一阵更巨大的声响占据了。在意识消退之前,张远抬头看到无数蓝色的矿石飞散在空中,如同漂亮的雪花一般,消解在红色的背景板里。 “轰!” 第一百二十六章 第一现场 “啊......好痛,我怎么躺在这里?”张远艰难地支起身子,用力的手臂直到现在还有一种电流流过般的酥麻感。如果不是因为地面又冷又硬的触感,张远肯定乐意多躺上一会儿的,因为他现在浑身上下都在向大脑传递一个信号:痛。 坐在原地摸了半天晕乎乎的脑袋,张远才大概有一点点头绪:自己是被爆炸的冲击波,不对,好像又是矿车先坠落的。呃啊,一开始回想头就像是要裂开了一样,根本没法把这些记忆碎片串起来。不行,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先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其他人吧。 张远伸出手去推了推旁边的泰猛,结果发现自己旁边只有块石头。他惊咦一声,自问道:“诶,泰猛呢,刚刚不是还在这里吗?” 难道是自己产幻了,想到这里张远又抬手拍了几下自己的脑袋,嘴里骂道:“没睡醒,没睡醒!” 但是张远还是有个粗略的印象的,当时应该是泰猛把自己推开了,然后直到,也不知道直到什么时候,两人都倒在同一个位置。现在的情况却和张远记忆的有一些出入,他周围除了两块险些砸到自己的巨石,其他啥也没有。 “是先醒了吗?”张远嘀咕一声,忍着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 “挂哥,挂哥在吗?挂哥挂哥,收到请回答!”张远尝试着呼叫了一下外挂之灵,却像石投深井一般,没传回一点反应。 还是先去找找其他人吧。 张远本来想着绕过眼前的巨石,到后面去看看的,但他刚走两步,就感觉身子有些摇晃,赶紧伸手去扶那块巨石。没想到这一扶,反而更站不稳了,整个人就歪倒在石头上。就这么斜倚着,张远反而觉得比所有的床都还要舒服,甚至不想起来了。 这该死的脱力感,胸腹就像是被小车撞了一样,疼得使不上力。 虽然身体还很诚实地说着想要休息,但张远知道此时必须继续行动才行,他就这么保持着贴在巨石上的姿势,一点一点地绕着巨石挪动。 历尽千辛万苦,张远终于看到了巨石背后的景象,虽然周围都被爆炸破坏的很彻底,不过依然可以分辨出眼前的地方是矿道底部。张远目测了一下这里到下来的通道之间的距离,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自己当时应该是在轨道附近才对。 应该是被爆炸抛到这里来的吧。 不幸中的万幸,矿道底部空间的基本结构没有被破坏掉,如果出现大塌方的话所有人都得被埋在下面。张远叹了一口气,抬脚准备再往前走的时候,却感觉自己踢到了什么东西,上半身差点因为失衡而向前栽倒。 张远低头向脚下看去,才只看了一眼,就感觉胆水上涌,强烈的反胃感就差没让他把早上吃的东西全部吐出来了。此时张远也该庆幸这里不会给囚犯供应太多食物,要不然真吐得到处都是,他还没办法收拾。 巨石的下面伸出了一截手臂,手心朝下扣在地面上,周围已经干了的血迹,看上去都是从石缝里渗出来的。一想到这只手后面就是一个被压在石头下的人,张远就又是一阵恶心,再想到自己就在这具尸体旁边躺了不知道多久,就更受不了了。 这人会是泰猛吗? 张远有一种无力感,想要找个地方直接坐下,不过看了看那不知道算黑色还是红色的血迹,他突然又不想坐地上了。这人会是泰猛吗?张远一边反复想着这个问题,一边沿着其他可以搀扶的石头或者岩壁前进。走着走着,张远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往什么地方走了,他的脑海里已经只剩下那只石头下伸出来的手和一片暗红色了。 “我能理解你近距离接触尸体的感受,不过现在你最好还是振作起来,赶紧找到出去的办法。”外挂之灵的声音适时地出现在了张远的脑海里,撞破了他内心的幻象。 “挂哥!原来你还在啊,我刚刚差点以为你也没了,喊你你也不答应。”张远再一次听到外挂之灵的声音,瞬间就变得激动起来。不过张远刚说完,他眼中的高兴就突然间转换成了震惊:“等一下,挂哥,你说话的声音怎么变了,我能感觉到你的语调了。” “嗯,因为我现在吸收了不少能量,已经处在了待进化的阶段,这一次和你说完话,我就会陷入沉眠,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出来了。”外挂之灵说着言语里也是有些无奈。 “那挂哥你不在这段时间,我该怎么办啊?”张远有些烦恼地揉了揉眉头,他能在监狱里立威都是多亏了挂哥,这下挂哥要沉睡,那很多计划都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了。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先想办法出去吧。” 张远叹了口气,埋怨道:“挂哥你这不就是甩手掌柜了吗,就我一个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弄出去了。” “什么叫我甩手掌柜,要不是我替你这次吸收了这么多爆炸的能量,这破地方早就塌了,你也不需要想着怎么出去了。好了,我要开始进化了,接下来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对了,给我记住,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呕吐,你现在身体很缺水。”外挂之灵没好气地说道,末了还不忘提醒了张远一句。 “挂哥,挂哥?”张远试着又呼唤了两声,果真没再得到外挂之灵的答复,看来是真的开始休眠进化了。 这下怎么办呢?挂哥不在,我近战无敌的光环肯定就没有了,也不知道后面需不需要动手。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其他的活人,尤其是小轩,这种时候他就是大腿,只要抱紧大腿,就算我没了挂哥也暂时不会被其他人威胁。 张远赶紧站直身子,继续到处转悠,一路上看到不少残缺的肢体,张远为了不让自己感到太恶心,只能在一看到血腥场面的时候就低头躲避。但越靠近这片区域的中心,景象就越是惨烈,因为爆炸而喷溅出的肉块,洒在地上,挂在石头上,被落石环绕着的内圈简直就像炼狱一般。 张远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但即便这样他也不能躲开脚边出现的人类残体,有的部分甚至已经分辨不出它留在体内的模样了。 “不要去看不要去看不要去看不要去看......”张远一边用颤抖的声音快速默念,一边紧闭着双眼往前走,只是偶尔睁眼看一看前路又马上闭上。然而身处此景想从心里去逃避又谈何容易,那短短的一瞬间,张远只感觉自己浑身一颤,酥麻的电流感划过整个身体,险些让他把自己的魂都抖了出去。。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呼吸开始加速,整个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一阵急促的心跳和喘息声。一切感觉都起源于左手在墙上摸到的不明物体,并不温热,像是烂泥,但不完全丧失弹性,能感觉到已经拿开的手上还沾着上面的一部分。 这特么绝对是一团肉吧!张远强止住呕吐的欲望,摸着墙往后退去。现在他的状态,搜索中心区域根本不明智,只能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路,可以绕着区域的边缘转一圈,最好是能发现还没有坍塌的矿道,里面兴许会有活着的人。 但是,张远依然无法无视左手上面残余的感触,他都不敢去看手上到底是什么东西,尽管他自己已经知道了答案。原路返回的时候,张远还是决定抬着头走路,反正不少地方已经失去了光石的照明,就算有血腥也看不清楚。 现在要赶紧找到自己以外的活人! 谢天谢地,张远往回走了没多久,就注意到路边横躺着一段被砸断的横梁和横梁上的大块光石。光石因为冲击而碎裂,一些片状的残屑散落在了周围,其中一块巴掌大的碎片正好补上了张远缺少的光源。举着光石的张远轻易地就找到了隐藏在阴暗处的路口,走过来的时候这个路口在张远扶着的墙的对面,这才没有被发现。 但照明的副作用就是张远不得不正视眼前的惨象,幸好这里的情况没那么惨,毕竟在这种倒扣的碗状结构内,大部分石头都是从破碎的天顶上落下来的,越边缘的地方越不容易被砸到。 幸运女神再次眷顾了张远,他往前走了没多久,就发现了躺在地上的人。最关键的是,这是他到现在为止见过的第一具完整的人体,虽然还不知道是死是活。 “别死别死别死别死别死......”张远又像是念经一样靠了过去,试着将一根手指伸到了那人的鼻下,但他抖动的手指根本感觉不到对方是不是真的在呼吸,好像有气流出来,又好像没有。张远努力地回忆以前被科普的急救知识,这种时候好像还可以通过摸脉搏来判断对方是不是还活着。 伸出手在对方的脖子上摸了摸,张远果然感觉到这人还有生命迹象,只是呼吸应该比较弱。狂喜之下张远突然又握拳轻锤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特么的,全给我搞反了。” 张远这会儿才想起来,遇到倒地生死不明的人,应该先略微用力晃动对方的肩膀,并且轻声呼唤,确认对方没有意识以后才是摸脉搏。张远骂了自己一句以后,便托着下巴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先伸手摇了摇囚犯的身体,不过对方没有什么反应,看起来暂时是醒不过来的。心脏按压那一套张远早忘了,还是不要做的好,只能先把人丢在这里,再往前看看。 一路上张远又发现两个倒在地上的人,不过很可惜他们的生命力在张远抵达的时候已经消退了,甚至有一具身体都僵硬了。没有办法的张远只好继续探索,丢下第二具尸体没多久,张远就突然看到前面躺着一个很熟悉的人影,他当即激动地睁大双眼冲了过去。 躺在地上的,不是泰猛还能是谁? 第一百二十七章 囚犯要救,看守也要救 “嗯?”随着长长的呻吟,轩梓钧从地上坐了起来。他第一反应是从地上爬起来,向着四周看去,随即一片巨石林立的景象映入了他的眼帘。 “我这是在哪里?我记得我应该是带着奴工们下来采矿了,然后,然后,呃啊!”轩梓钧回忆道一半就痛苦地捂住了头,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一开始回想就感觉头隐隐作痛。 时间回溯到爆炸刚发生的时候,矿车还没有触及底部,车里满载的电辉石矿就因为火元素的冲击而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局部爆炸产生的冲击掀翻了所有顺轨道而下的矿车,离得近的人甚至直接在爆炸当中化为了四处飞散的模糊血肉。 泰猛瞪大了双眼,一把就将压在身上的张远推开,自己一个人爬起来就往最近的矿道跑。但是跑了两步以后,泰猛猛一回头,却看见张远还傻傻地躺在那里看着漫天的电辉石。 一边是一线生机,另一边则可能是无底深渊,但泰猛只是纠结了一秒不到,就咬咬牙又跑向了张远。一把抓住张远的一只手臂以后,泰猛拖着这位才认识几天的老大往矿道里跑。不得不说泰猛的举动正好救了张远一命,才跑出几步的距离,一辆矿车就从天而降砸在了张远先前躺着的位置。 “老大,老大,快起来跑啊!”泰猛一边拽着张远,一边使劲高呼,希望张远不要再傻愣愣地躺着,而是站起来和自己一起跑。 此时头顶的岩体结构还没有被爆炸破坏,只是在空中连环爆炸的电辉石和几辆自由落体的矿车还有些杀伤力。不过话虽是这么说,依然有几个倒霉蛋不幸被矿车砸中,当场殒命。 泰猛和张远两人可以说是有惊无险地到达了一条矿道的入口处,泰猛拉着张远就准备往矿道里钻。但矿道中本来就有大量的电辉石原矿,怎么可能还是安全的,只要有一颗即将爆炸的电辉石落到矿道当中,就有可能带来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引爆整根矿道。 但若说泰猛是百分百的不幸,却又言过其实。如果电辉石的爆炸是从后方而来,两人就会全部被冲击波挤进矿道当中,当场活埋。这根矿道的爆炸是从其他入口开始的,慢一步冲进矿道的泰猛正好看到前方密织的电网扑面而来,裹挟着一股巨力撞在他的身上。 被掀翻在地的泰猛并没有晕倒,他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将视线转向了张远的方向:“老大,你没事......吧?” 话都还没说完的泰猛吃惊地看着眼前的那个人,那个站在风暴当中岿然不动的,完全不是他印象里的老大张远。只见张远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在他的身周,环绕着好几根如银蛇般扭动的电流环带。 所有殉爆产生的雷电元素都从空中流向了张远,加入到了拱卫张远的电蛇当中。一辆矿车落向了张远,泰猛正想大喊提醒,却看见矿车在张远头顶两米高的地方和手臂粗的雷霆撞在一起,“嘭”的一声被弹了出去。 此时在场的人,包括轩梓钧在内,全部看着如耀眼星辰般吸收着雷霆的张远。这些本来可以致普通人于死地的失控元素,温顺地绕着张远流动,等着后者将它们悉数吸收。 一名忘了逃跑的囚犯呆立着,嘴巴半张,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句话:“这是雷电精灵啊!” 可惜的是,吸收掉所有雷电元素并不能拯救这个矿井,单纯的爆炸已经动摇了人们头上的岩顶。当第一块石头开始落下的时候,所有人又反应过来,惊慌失措地开始逃跑,向着周围还没有倒塌的矿道跑去,向着岩壁上被炸开的岩石缝隙跑去,总之只要是能躲的地方都被他们当成了救命稻草。 泰猛看了看张远,低声说了句:“老大这么强,呆在他周围一定没事的。”说完泰猛就爬起来朝着张远跑去,不过寻求雷电庇护的囚犯可不止是他一个人,但当第一个自作聪明的人浑身焦黑地飞出去后,大家又开始向着反方向逃跑。 只是泰猛似乎认定了要躲在雷圈的附近,他站在雷电环带外两米处小心翼翼地向里移动,生怕一不留神就撞到这些美丽而致命的银蛇上。其他几个方向也有妄图绝处逢生的人,托庇于这些可以抵挡住巨石滚落发雷电,不过这里也不是完全安全,依然出现了被巨石碾成肉泥或者被电成焦炭的可怜人。 泰猛咬紧牙关,头顶的电流似乎不是一个恒定不变的规则形状,为了不被巨石砸中,他要随时注意电环是否覆盖住了他的上方。但在提防巨石的同时,也得注意不要离这些保护者太近,不然就会和那几个倒霉蛋一样命丧当场。 突然间,泰猛发现周围的电弧在一点点远离自己,甚至超过了自己靠近过去的速度。注意到这一点的泰猛额头上滴下一滴冷汗,同时也是一刻不敢停地继续向着前面移动。 “不行啊,也不知道老大能不能撑到头顶不掉石头下来,要是撑不到的话,就完了。”泰猛再次紧张起来,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远处又有一根矿道传出爆炸声,大量的雷电元素从中一涌而出,冲向了场地当中的张远。 “嗞!”有了生力军的加入,雷电圆环再次扩大,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泰猛只感觉浑身一麻,整个人就被扔了出去。恍惚间,他还能够看到好几个幸运儿依然躲在雷圈的庇护下,随后他就眼前一黑,再也没有了意识。 “泰猛,泰猛!醒醒,泰猛!”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泰猛迷迷糊糊睁开了眼,正好看到张远准备伸手摸自己的鼻子。 “老,老大!老大,你没事啊,真是太好了!”泰猛从地上爬了起来,欣喜地看着张远,不过很快,他又更欣喜地看向自己的双手:“太好了,太好了,我还活着,我还活着啊!” “真是太好了,泰猛,我们都还活着。”张远也是感慨万分,自己和泰猛此刻居然还能再相遇,他同时也为先前怀疑泰猛而感到有几分愧疚,最后还是对方扑过来救了自己。不过这种事情,为了维护老大的尊严,肯定是要埋在心里不能说出来的。 肯定不是怕尴尬,确信。 泰猛似乎因为劫后余生而激动地有些过头,他站起来抱住张远,开心地像个孩子一样,甚至带着张远一起转圈。忍受不了这种举动的张远赶紧拍了拍泰猛的肩膀道:“好了,好了,现在还不到庆祝的时候,我们现在要继续去寻找其他还活着的人。唉,也不知道申负和铁头他们两个现在怎么了?” 泰猛放开张远,点点头,说道:“是......老大,你说我该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噗,我先前就开个玩笑,你现在还真打算用军队里的那一套了是吧?而且你这简直用了个四不像,说完‘是’以后又来个老大。”张远看着泰猛一副严肃的模样,没忍住一声笑了出来,心中的压抑感也因为泰猛而消退了不少。 当然,张远是不清楚自己当初展现出来的力量的,实际上他在爆炸刚开始的时候就因为外挂之灵的夺舍而失去了意识,之后的吸纳雷霆之力的过程,全部都是外挂之灵操控的。 但泰猛怎么知道那个人不是张远,而且有一说一,外挂之灵本身也和张远是一体的,力量不分彼此。泰猛此时也因为见证了张远奇迹般实力,真正开始把自己当成张远的小弟了,毕竟有这么一个老大,不跟他还跟谁啊。 用泰猛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对老大您佩服地五体投地!” “滚开,现在赶紧跟我去找人。”张远一把把抱着自己大腿的泰猛推开,扬了扬手里的光石,迈开步子向前走去,“你要不跟上我的话,我可不能保证你会不会在黑暗中迷路噢。” “是!” “噗!” “啊!”张远带着泰猛刚前进一点,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呻吟。张远赶紧示意泰猛停下脚步,自己侧耳倾听,想要分辨出声音的方向。 “泰猛,你听这声音是不是有点耳熟?”张远小声对泰猛说道。 泰猛也竖起耳朵在旁边仔细听着:“咝,好像是噢。不过我想不起来是谁了,老大您等我想想,我想想......” 突然泰猛一手握拳锤了一下另一只掌心,恍然道:“老大,我想起来了,是那个,那个什么。对,现在我开始宣讲进入矿井工作的注意事项......” “他叫轩梓钧。”张远不耐烦地打断了手舞足蹈的泰猛,这家伙亏自己还以为他是个社交牛逼症,现在看来就是个活宝,真的是没救了。 “哦,对对对,叫轩梓钧。”泰猛赶紧说道,“不过老大,他是看守耶,我们还要救他吗?” 张远回头猛地一拍泰猛的脑袋,骂道“救个屁,你听这声音还听不出来人家已经醒了吗?而且谁告诉你看守就不要救了,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你懂不懂?囚犯要救,看守也要救,这样才称得上健全!” “是,是,老大您教训的是。”泰猛小鸡啄米般点头附和道。 “好了,这块石头不是很高,你试一下能不能把我架上去。”张远用光石在前面照了照,这里被石头围成了一条死路,不过看上去眼前的障碍物不算太高,或许有翻越过去的可能性。 “是!” 第一百二十八章 开始搜救 “咳咳,希望你不介意我打断你的思考,不过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抓紧时间把还活着的人聚集起来。”张远坐在石头上拍了拍手,对着下面捂着脑袋的轩梓钧说道。 “啊,是你,张远,其他人呢?”轩梓钧转过头,神情恍惚地看着张远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张远摊了摊手,说道:“其实我也在找还幸存的人,不过目前只找到两个,其中一个依然处在昏迷状态。我现在只能想办法聚集更多的人手去救人,最终幸存的人越多,我们回到地面的可能性就越大。” 轩梓钧听完张远说的话之后,立马换上以往那副坚定的神情,站起来向张远行了个礼说道:“是,我都听你的,就按你说的做吧。” “额,实际上吧,我觉得我来指挥不太合适,毕竟我还是个囚犯......”张远挠了挠头,小轩的意思不就是让他临时安排自救的事情吗,但离开了挂哥的张远自知没有那个实力,只能开口说道。 “不,你不是囚犯,你是奴工。”张远话都还没说完,就被轩梓钧反驳了一句。 “行行行,我是奴工。先不管那个,我的意思就是说,我,张远,作为一个被管理的人,指挥你一个看守不太合适。”张远坐在石头上面,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结果轩梓钧都还没说话,站在石头另一边的泰猛就抢先说道:“不,老大,我觉得你很合适,你可是我们的老大啊!” “你先闭嘴!”张远一脸黑线地指着自己这个活宝小弟骂道。 此时轩梓钧做出一脸为难的表情在原地思考,好一会儿后,他才说道:“还是你来吧,我感觉自己还是做不好,因为我从来没有当过别人的长官,指挥别人的事情,我不太做得来。” 张远有些抓狂,轩梓钧把领导的责任推给了他,这让他不禁反复抠着自己的头皮。张远倒是很想说其实自己也不会,不过要是再这样推来推去的话,不知道得耽误多少时间。 而且,张远突然想到自己可是要挑战圣殿的男人,或许领导力这种东西是迟早要锻炼的,不如现在就开始磨炼自己。而且现在就算没有挂哥的引导,只要有小轩和泰猛的支持,就不需要担心团队里有不和谐的声音。 张远深吸一口气,对着下面的小轩点了点头,说道:“行,我来指挥。不过在开始行动之前,我想先了解一下,你会那些魔术。呃,如果觉得为难的话,也可以对我保密。” “不用,我知道这是为了救其他人,我不会藏私的。”小轩一脸正色地摇了摇头,示意张远不用顾忌这些事情,“我会光剑术、索引术、记忆回溯、探路飞星、绝音屏障、星呓术......” “等会儿,等会儿,你说太快了,而且也不需要把你会的全部说出来,现在我就是想看看能不能用上一些对当前情况有利的魔术。不过我听你说的这些,你应该是接受过正规的魔法教育吧。” 轩梓钧点了点头,说道:“我之前作为民兵,协助正规军进行了一次成功的剿匪作战,并因此得到了前往西部军事魔法学院的学习的机会。” 话说到一半,小轩又低下头,有些失落地说道:“可惜我只是参加了高等士兵的进修班,只能在那里学习半年时间。” 这不是和汉塞那些前往西军魔接受晋升培训的士兵们一样吗?张远摸了摸脑袋,没想到小轩还有这番身世,或许他认真的性格也是因为这种经历,毕竟作为普通人家的孩子,突然得到这种机会,怎么能不兢兢业业。 “那个,其实我就是西军魔的在读生。嗯,不要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其实只是出了一点点状况,一点小状况而已。”张远思索了片刻,还是把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借此观察轩梓钧的反应。 这次又是泰猛先开口:“哇,我就知道老大不是一般人,没想到居然是西军魔的高材生,太强了,老大您太强了!” “你丫给我闭嘴!” 轩梓钧则是摇了摇头,说道:“你是西军魔的学生吗?可是,既然你是西军魔的学生,为什么又会被关到这里来当奴工呢?” “啊这,我不是说了吗?都是因为一点点小小的状况,也可以说成是被人陷害了吧,不过我估计自己不会在这里呆太久的。我的老师现在不在槿关城,我想就算我自己没办法出去,老师回来以后也会想办法帮我的。” 轩梓钧有些狐疑地看了看张远,问道:“你的老师是?” “王专治。” “不可能!” 这下换成张远满脸迷惑地看着轩梓钧:“怎么不可能了,我也知道我老师,呃,怎么说呢,挺不靠谱的吧。但是,他也确确实实是我的老师,这是不争的事实。” 轩梓钧看着张远的脸,眼神中写满了不相信:“虽然我不是西军魔真正的学生,但我毕竟也是学习的星月系,整个星月系最负盛名的王专治导师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王专治不知道为什么陷入了自暴自弃的状态,一直不肯接收新的学生,你说自己是在读生,那又怎么可能师承于他。” “而且,你明明用的是雷系魔法!”轩梓钧在最后又补上了一句。 “谁用雷系魔法了?不是,我就是个魔法障碍者,你不能诬陷我用魔法啊!”张远一听轩梓钧说自己会魔法,当时就不乐意了。他张远会魔法,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泰猛又开始在旁边插嘴:“老大,你就别装了,大家都看到了。你当时可厉害了,就像是风暴之神一样,站在那里,所有的石头和矿车都伤不到你。狂暴的雷霆在你的身边就像是最温顺的羊羔一样,任由你掌控。” “闭嘴!”张远听到泰猛说的场景,立马伸手扶额,这场面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是挂哥的手笔,它沉睡之前还说过这事儿来着。不过张远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外挂之灵能够掌控他的身体,看来下次得挑明了把这个问题说一说,不然万一那天外挂之灵用自己的身体干不好的事情,那就不美了。 想了半天也想不到怎么解释挂哥干的这些事情,张远只能说道:“好了,先不讨论我会什么魔法的事情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还活着的人救出来,这个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现在只是要讨论一下能够派上用场的魔术。” 张远先慢慢地深呼吸,让自己的气息平缓下来,之后才说道:“先说第一个吧,光剑术,这个是军队的基本魔术,我觉得你可以用它来进行照明。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分成两队行动,我和泰猛拿着光石碎片去找人,你拿着发光的剑去找人。” “行,这个没问题,不过找到人以后我该怎么办呢?” 张远直接把自己还记得的那套判断生命迹象的急救知识说了出来,接着又说道:“探路飞星的话,我记得是释放一颗星月元素组成的飞行体,飞行体会沿着指定的轨迹飞行,并记录下经过的地形。我感觉这个魔术可以用来帮助我们快速掌握这附近的情况,这样能够大大加快搜救的进程。” 小轩点点头:“可以,不过我现在还不太熟练,要用这个魔术把这里的地形全部绘制出来,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主要是我放一次探路飞星,不一定能把这里全部探索完,需要好几次才行,也不知道我的魔力够不够。” “尽力而为吧,其实只要探索出大体的情况也是有帮助的,我们可以用笨办法一点点把地图补足。”张远又托着下巴沉思了好一阵,才又看着小轩问道:“你会星月系的治疗魔术吗?就算是用来安神的那一类也可以,我们或许需要稳定大家的情绪。” “培训我们的教官并没有交这一类魔术,可能是觉得我们用不上吧。” 张远看到轩梓钧好像因为不会治疗魔术这件事又变得有些失落,赶紧摆摆手道:“不会也无所谓,这一块儿就交给我吧,况且我说大家的情绪可能出问题也只是提一提,不一定真的发生。那行了吧,我觉得这样安排已经足够了,正好我和泰猛一起行动,也能够翻越一些不高的石头。” “行,那我找到人以后,就用星呓术联系你吧。”轩梓钧说完吟唱了一段咒语,张远立刻感觉到自己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丝异物感,好像有一根线突然接到了自己的头里。不过这个异物似乎不太具有实感,好像只要张远心念一动就会把它挤出去一样。 对了,这是星呓术,张远这才回想起自己曾经在书上看到过的这个魔术。 “用星月元素在双方的灵魂之间架设一条桥梁,借此隐秘且快速地传达讯息......”张远回忆完这段文字,立刻在脑海里默许了星呓术的接入。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脑海里的异物感一下变成了一种很舒服的感触,就好像自己的脑袋上本来就长了一根从大脑联系到外界的触角一般,一切都毫无违和感。 “张远,张远,可以听到我说话吗?”轩梓钧此时并没有张嘴,但是张远的脑海里却浮现出了他的声音。 “可以听到,我们就这样开始行动吧。”张远因为和外挂之灵这么交流过不少次,自然是轻车熟路,也是面无表情地回复了小轩一句。 “行,开始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诡异的矿道 矿难发生后第一时间,矿井外。 看守老大难以抑制住自己脸上的狂喜,用手拍了拍矮个的肩膀,说道:“干得不错。” 不过跟班此时可没有那么乐观,他带着几分忧色说道:“可是老大,这么大的动静,要是上面派人来调查怎么办?” “有什么怎么办,他们看不出来的,到时候我们就说,看守轩梓钧带囚犯下矿期间出现不规范操作,最终导致矿场内元素暴动,矿道倒塌。我觉得最后还可以加上一句,念在轩梓钧以身殉职,所以不追究其责任。” 老大又看了看洞口那边,此时有零星的几个人从里面跑了出来,而矿井外面的监工这会儿也是被地震一样的动静给吓住了,一时间没想着去管那些惊慌失措的囚犯,任由他们乱窜。 老大又拍了拍矮个的后背:“你先去那边盯着,看看有没有不该跑出来的人。” “是!” 把一切事情都吩咐完了,老大也不打算在这里久留,毕竟要是被其他人看到就不好了。等矮个离开后,看守老大也返回了矿场大门的哨所,他把这件事的前后的盘算好了,所有的手脚都是交给矮个去动的,就算被发现他也完全可以脱身。 “哼哼,别怪我心狠手辣,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要真有了那一天,你就为了我去顶锅吧。” 看守老大没有想到的是,他该杀的和他想杀的两个人,现在全部都还活得好好的,只是暂时没能找到离开地底的路。 张远和轩梓钧分开后,就带着泰猛返回到他发现的第一个幸存者那里,那人此时还躺在原地不省人事。张远挠了挠头,对着泰猛问道:“你有把他弄醒的办法没?” 泰猛闻言捏了捏自己的拳头,说道:“放心吧老大,我马上就......哎哟!” “放心你个头啊,谁让你把别人打醒的?万一他受了什么伤,你一拳打出二次伤害了怎么办?”张远瞪了泰猛一眼,看样子这个活宝是想不出什么好点子了。 虽然没有办法把昏迷的人唤醒,但还是得把他搬运到更安全的地方去才行,谁知道这里会不会又发生坍塌什么的,就算是旁边的石头倒下来,也够要了这人的小命了。 张远指挥着泰猛把地上的人背起来,可惜的是没有担架,张远也只能祈祷泰猛不会把这个倒霉蛋弄伤了。至于要去的地方张远已经想好了,刚刚他在石头上坐着,看到轩梓钧所在的位置正好是一块被石头围起来的空间,面积还不算太小,可以作为临时的基地使用。 带着泰猛和昏迷者回到了先前翻墙而上的地方,张远突然又犯了难,人是带到这了,可是要怎么把他弄进去呢?张远抠了抠头皮,自己这边行动的区域好像和轩梓钧那边是隔绝开的,唯一的路径就是翻越这块石头。但不到万不得已张远是不打算直接把人从石头上送过去的,因为那样很容易磕磕碰碰造成二次伤害。 当然,这样的担心是基于泰猛还没造成二次伤害的基础之上的。 “不对,还有一条路可能可以绕过去。”张远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刚刚怎么没想到呢?唯一的问题是,张远怀疑自己能不能睁着眼睛从那里走过去,原先只是冰山一角的惨象就把他吓了回来,真不知道后面会不会出现更血腥的场面。 “老大,怎么了?”泰猛看着自言自语的张远,不明所以地问道。 “没啥,你把人放这里,然后跟我一起......算了,你就留在这里看着,如果他在我回来之前醒过来了,你就和他说明一下情况。”张远本来还想叫泰猛一起去的,想了想还是算了,可不能就这么把这个人丢这里,还是得让泰猛看着。 而且要是被泰猛看到自己畏畏缩缩的模样,岂不是有损老大的形象。 泰猛点点头,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老大您准备去哪里?” “我去探个路,一会儿就回来,你把人看好就行了。” 再回到轩梓钧这边,因为一直维持着和张远的心灵联系,还要用魔力释放光剑术,轩梓钧很难维持自己放出去的探路飞星。 魔力的大量消耗同样会造成体力上的疲惫感,轩梓钧走了两步,伸手撑住了旁边的墙壁。星呓术不能停,只能先把光剑术收回来歇息一下了。随着轩梓钧的神念,还在散发着光芒的佩剑很快就暗了下来,周围再次陷入了黑暗。 “呼。”轩梓钧长出了一口气,闭着眼睛慢慢等待着体力恢复。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正准备用出光剑术的时候,却突然轻咦了一声。 此时轩梓钧的眼睛敏锐地捕捉到了墙壁上渗透出来的一抹光亮,他赶紧凑过去,拉开了一点距离观察里面的情况。看了两眼以后,轩梓钧便确认了这里面应该是一处内部结构还没有被破坏的矿道,传出的光亮正是矿道内部光石的光芒,如果不是熄灭了光剑的话,还真不一定能发现这个地方。 轩梓钧将佩剑收起来,伸出手试着去把堵着洞口的石头搬开,不过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容易,他尝试无果之后也只能先放弃。不过在离开之前,轩梓钧还是用剑在旁边的地面上做了个记号,准备等到时候多聚集点人手再试试能不能把洞口挖开。 “张远,张远,可以听到吗?”张远正循着路往中央区域前进,脑海里就突然传出了轩梓钧的声音。 “能听见,有什么收获了吗?” 轩梓钧叹了口气,道:“目前还没有发现其他人,不过我找到了一条没有完全坍塌的矿道,只是洞口被堵住了,暂时进不去。” 张远沉吟了一下,说道:“那你还是先去其他地方看看吧,我现在还没法前往你那里,不过我之后会去你那里看看有没有办法进入矿道的。不对,我还是先去你那里吧,你先返回我们先前碰面的地方,顺便还能帮我一个忙。” 张远说完拔腿就往回跑,中央区域太血腥了,能不去还是不要去的好。不一会儿后,张远就又回到了出发的地方,泰猛此时还坐在地上抬头看着上面的岩顶,地上的人依旧躺在那里没有醒过来。 “泰猛,再把我架上去。”张远直接走到泰猛旁边说道。 “诶,老大您回来了!”泰猛赶紧站起来,在下面托着张远,把张远送到了石头上面。 坐在石头上面等了没多久,张远就看到轩梓钧从一边举着光剑跑了过来,他赶紧站起来对着后者说道:“先等一下,帮我们把这个人弄到里面去。” 张远说完回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在脑海里构思着把对方转移进去的方法。不一会儿他就眼前一亮,接着说道:“这样,我先把你拉上来,我们人弄到石头上来,再想办法把人弄进去。” “是。” 轩梓钧赶紧跑到张远下面,而张远也是趴在石头上向着轩梓钧伸出了手,帮着对方爬到了石头顶上。既然现在石头上面有了两个人,就不需要使用往上拉四肢的用力方式了。张远和轩梓钧两人先等着泰猛把人举到足够高的位置以后,才由张远从那人的背后抱住对方,而轩梓钧则是在张远的身后拉着张远不让他掉下去。 张远分担了一部分重量以后,泰猛就可以用力把人往上推了,在三人齐心协力下,终于是把昏迷者安全送上了石头。之后的就简单多了,轩梓钧先从石头上下去,在另一边接着昏迷者,张远则是小心把昏迷者沿着石头的平滑面送了下去。 虽然张远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做科不科学,不过也只能用这个办法了,要是真的在这个过程中伤到了这个倒霉蛋,那他也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把人安排妥帖以后,张远就转头对着另一边的泰猛说道:“我把你也拉上来,我们一起去看看小轩说的那个矿道。” “是。”泰猛拉着张远的手,也爬到了石头上面,两人落地以后,就跟着轩梓钧向被堵住的矿道进发。 然而诡异的是,等张远三人抵达轩梓钧说的地点以后,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却不是一个被堵住的矿道,而是完完全全大敞开的矿道口,光石的光芒毫无阻挡地从里面洒了出来。 轩梓钧看着矿道口散了一地的碎石,惊讶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之前过来的时候不还是堵着的吗?” 张远在旁边托着下巴说道:“不排除有人先从里面出来了,而且就在我们刚刚忙活的时候。不过看这情况,这人是得有多大的力气才能把这么多石头全部推出来啊?等一下,这么多石头,推出来动静应该不小吧,为什么我们刚刚什么都没有听到?” 张远的疑问顿时引起了另外两个人的沉思:还真是啊,这里现在还是挺安静的,要是有人从矿道内部用蛮力把石头全部顶了出来的话,肯定是会产生不小的声响,起码不可能出现张远等人完全没听见的情况。 “怎么办?”轩梓钧也是拿不定主意了,看着张远问道。 “嗯,我想想。”张远也是有些头疼,不知道要不要去追踪可能从里面出来的幸存者,但他内心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让他更倾向于不去寻找。 良久,张远才开口说道:“这样,我们先去矿道里面看一看,看看里面有没有还活着的人。大家注意不要分散了,我们还没有完全确定里面是安全的。” “行。” “是!” 第一百三十章 矿道里的食尸者 “老大,让我走前面吧。”泰猛自告奋勇地提出最先进入矿道,这种没有危险的差事当然是最好的表现机会。 张远点点头,正好他也觉得可能有危险,有泰猛走在前面他是再乐意不过了:“行,不过你要注意安全,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就马上停下来。” “放心吧老大。”泰猛拍拍自己的胸脯,转身一头就钻到矿道里去了。 “那就麻烦你殿后了。”张远看了看轩梓钧,说完就跟在泰猛的身后,第二个进入了矿道。 三人在矿道里行进了没多久,就发现了好几个躺在地上的囚犯,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多电击的伤害,也许是因为所有雷电元素全被张远吸到外面去了。 “唉。”张远把手从囚犯的脖子上收回来,摇了摇头,这是最后一个了,这里的所有囚犯无一幸免,全部在矿难当中丧命了。看来即便是躲过了塌方和电流,他们也难逃爆炸的冲击。 轩梓钧也是非常失落,这些奴工明明是跟着他一起下来的,可他现在却没有保护好他们。他双眼泛红,看着张远问道:“我们还要继续前进吗?” 张远则是看了看泰猛,这家伙现在也等着自己拿主意。思索片刻之后,张远还是咬了咬牙,说道:“行吧,我们继续前进,说不定这里还有活着的人。” 一行人又在矿道里走了一段,走着走着,张远突然就听到前面的泰猛发出一声惊呼,赶紧问道:“怎么了?” 然而泰猛并没有说话反而是快步向前面跑去,张远一时不敢妄动,只能站在原地大声喊道:“泰猛,你发现了什么吗?” 只见泰猛一下就跪到了地上,转头说道:“老大,快来看,是铁头,他还活着!” 原来是发现铁头了,张远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看着地上的铁头数落到:“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怎么样,铁头还好吗?” 泰猛点点头,道:“看样子没什么大碍,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咝,不对啊,铁头和申负他们应该在一起啊,怎么这里只有铁头,申负呢?”张远刚为铁头活着这件事高兴了一下,就突然想到自己的小弟不是还有一个吗,当时挖矿都是在一起挖的,怎么现在不见了一个? “对哦,申负呢?诶,老大,会不会申负就是那个从矿道里出去的人?”泰猛问道。 轩梓钧此时也赶了过来,看着守在铁头旁边的张远二人问道:“怎么样?” “只能说还活着,什么时候能醒就不知道了。这样吧,我看前面好像也是死路了,我们先把人弄出去再说。”张远指挥着泰猛跟自己一起架起铁头,这家伙的体型可不小,不能让泰猛一个人把他背着。 返回的时候轩梓钧在前面开路,张远和泰猛两个人架着铁头。张远边走边抱怨道:“铁头这货也太重了,简直要累死我。” “啊!”又有人在矿道里发出了惊呼,不过这一次是轩梓钧的声音。 张远翻了个白眼,怎么都这么大惊小怪的,这矿道里的气氛本来就过于紧张,还这样大喊大叫,都快把他心脏吓出问题了。“卧槽!”张远慢悠悠地走到轩梓钧站的地方,一下没忍住,也是惊讶地爆了个粗口。 眼前的地方就是先前他们停留过一段时间的位置,当时发现所有囚犯都没有气息以后,三个人选择了继续前进。然而现在还摆在地上的尸体连原来的一半都没有了,也怪不得张远跟着惊讶了。 虽然因为惧怕危险不是很想一探究竟,但这么明显的事情不去管也不是个办法,张远只能先和泰猛把铁头放下来,三个人一起商量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当时是我们三个一起检查的尸体,我不放心,还重新看了一遍你们看过的尸体。现在的问题是,经由我们三个人联合确认已经死亡的囚,呃,奴工消失了。”张远倚靠在岩壁上,脸上是藏不住的担忧。 轩梓钧也是神色凝重,接着张远的话说道:“已经死亡的奴工们不会自己站起来走掉,只可能是被外力搬运走的。我们离开这里的时间并没有多长,但尸体却消失了这么多,我不觉得会是幸存的奴工在搬运这些尸体。” “会不会是这些死人复活了,说不定这个矿井里面就藏着某个邪派魔法大师,偷偷复活了所有死去的囚犯......” “你先闭嘴。”张远粗暴地打断了满脸神秘的泰猛,这家伙说的肯定是不存在的,但囚犯的尸体消失又是真实的事情,必须要想办法调查清楚。 张远看了看地上还在的尸体,对着轩梓钧说道:“我们先前后检查一下矿道,看看附近有没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泰猛就留在这里看着铁头和尸体。” “行。”轩梓钧点点头,朝着离开矿道的方向继续探索,而张远则是向反方向走去,检查他们带着铁头回来的路。 要是挂哥在就好了。张远走了没两步路,就开始怀念起外挂之灵来,这种时候要是它在的话,开个透视就什么都解决了。 “啊!”一声惊叫突然打断了张远的遐想。 “不好,是泰猛的声音。”张远来不及多想,这才离开多久就听到泰猛尖叫,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等张远赶到刚刚分开的位置时,泰猛正惊讶地指着矿道的天花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上面! 张远也抬头向着上方看去,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就在他们的头顶上,明明矿道就这么点高度,他们路过的时候却完全没有发现这个洞。张远抬着头往前又走了几步,很快就发现了同样的洞口。 看这个洞口的宽度,一个成年人通过应该是绰绰有余的,只是人可不会选择这种竖直上下的通道。张远强忍住心中的恶感,伸手在洞的内壁上摸了一把,手上顿时传来一种黏糊糊的触感,拿下来时就看到手上沾着一种不可名状的黏液。 “泰猛,泰猛,快告诉我刚刚发生了什么?”张远返回泰猛的身边,用力摇了摇后者,泰猛也是刚从震惊当中缓过来,眼神里还残留着恐惧。 “有东西,从上面下来。哈啊,哈啊,我刚刚本来在看着铁头,没注意那边的情况,后来我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就往尸体那边看。结果,我就看到一个黑影,一下就把尸体拖到上面去了。” “应该是某种动物,腐食动物。”轩梓钧也赶了回来,他刚刚观察了一下这些洞口,脸上有些难看地凑过来说道,“我猜是腐蛄,这种动物没什么战斗力,一般就喜欢在战场上或者其他死人的地方捡尸体吃,不过我想昏迷不醒的人它们也会吃的。” 张远皱了皱眉头,道:“那没什么战斗力的话,我们能不能把它们干掉。” “貌似可以,毕竟你会那么强大的雷电魔法。” 张远赶紧摆摆手:“别提这个,我已经事先声明了,我是星月系的,不会什么雷电魔法,而且你难道不知道囚犯进来前都要进行禁魔吗,我现在什么魔术都放不出来。” “你为什么不愿意用魔法除掉这些害虫,你明明就会雷电系的魔术,所有人都看见了!”轩梓钧有些生气地说道,明明只要张远愿意除掉这些腐蛄,就可以防止这些东西对昏迷的幸存者下手。 “我都说了我不会,你怎么就这么不相信我呢?”张远也是很无语,这都是外挂之灵弄出来的破事,现在所有人都把他当做很强大的雷电魔法师,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屁都不是。 “那行,你要是不肯的话,我也没什么办法对付它们。但我还是要试着除掉这些混蛋,不能让它们亵渎死者,要是我死了就让它们把我也吃了,不需要你这家伙来收尸。”轩梓钧也是动了情绪,言语非常激动。 “我不觉得你这样做很聪明,送死的话也不过是填饱它们的肚子,让它们对付我们剩下的人。”一道冷冷的声音突然从轩梓钧的背后传来。 还有人! 张远越过轩梓钧的肩头向他后面看去,看清来人的模样之后,他立刻瞪大了眼睛。张远就说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是自己的第三个小弟。 “申负,你没事吧?”张远站起来问道。 “我很好,老大。”申负耸了耸肩,似乎不想说太多话。 泰猛也是满脸惊喜,说道:“申负,原来你还真是自己醒过来了,我以为它们把你也给拖上去了,都快把我吓死了。” “本来是这样的,不过想吃掉我的家伙没料到我会突然反抗,被我给弄伤了,不过我也没讨到便宜。”申负扬了扬自己的手臂,那里的衣服已经变成了布条,上面还带着擦伤和血迹。 “可是为什么你推开石墙会没有任何声音呢?我们当时就在附近,却一点动静都没感觉到。”轩梓钧有些疑惑地问道。 申负看了看轩梓钧,又看了看张远和泰猛,这才举起自己的手说道:“行吧,我坦白,我当时被禁魔的时候做了手脚,没有被完全剥夺使用魔法的能力。当时我想着先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又怕惊动了那些怪物,就用绝音屏障隔绝掉了石墙倒下的声音。” “那你为什么会......” “因为我看到你们进来了那么久都没有出去,就跟进来看看什么情况,毕竟如果能搞到一把剑的话,我就更有把握不被吃掉。”申负看着问了一半话的泰猛说道。 “你这回答还真是无情。”张远苦笑着说道,“看来我们又多了一个人手,不过也多了一个问题。我看我们还是先从这里出去吧,之后再好好商量对策。” 第一 百三十一章 出路 返回临时憩所的途中,几个人之间的氛围已经变得不太对了。申负拿着光石碎片走在最前面,紧随其后的轩梓钧没有再用光剑术照明,而是把剑收在鞘中,手一直搭在剑柄上。 张远和泰猛架着铁头走在了最后面,其实这种场面绝非张远所愿意的,但别说是轩梓钧了,当他自己得知申负隐藏了魔法能力这点后,都有点难以再信任申负。 “老大,我感觉情况不太对啊。”泰猛把脑袋伸过来,小声说道。 “废话,这还需要你说吗?诶,对了,你在之前知道申负躲过了禁魔仪式吗?” 泰猛听了张远的话却是摇摇头:“在我印象里,都没见他用过魔法,也不知道他是完全没被禁魔影响还是留了一点魔力之后慢慢恢复的,不过也有可能是想办法隐瞒了自己有较强魔法实力的事情。” “哦。”张远低头想了想,有抬起头问道:“那你在进来的时候被禁过魔吗?” “老大您也太高看我了,我一个普通人家哪有能力去学那种高级的魔法,我也就会用用光剑术,然后能拿火球术生火做饭,其他的我就啥也不会了。禁魔仪式一般都只给那些实力比较强的人用,这样他们进来以后就不能用那些高级魔术越狱,普通士兵也能看住他们。” 张远点了点头:“这样啊,我感觉隐瞒的事倒是不太可能,申负应该是有躲避禁魔的手段,要不是这次的事情,我们可能都还不知道申负有这本事。” “唉,老大,问您个事......” “问可以,以后不准再说您了,我听着别扭。”张远指着泰猛的鼻子说道。 泰猛赶紧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答应,接着就问道:“老大你为啥也躲过禁魔了,我看你之前放的那个魔术好厉害啊。哦,对了,老大你这么厉害肯定不会一直被关在这里吧,出去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一起。” “小声点。”张远瞪了泰猛一眼,心里则是盘算着怎么编个理由忽悠泰猛,老给人惦记着自己会雷电魔法可不行。 想了一会儿,张远突然眼前一亮,摇着头说道:“唉,我不都说了我是星月系的吗,怎么你们一个个都以为我是雷电系的?其实当时不是我自己的力量,是我老师给我留下的一件保命之物,可以在我遇到危险时自动触发,产生护体雷暴。唉,只可惜了,这装备是一次性的,不能反复使用,而且使用一次之后装备就会化为飞灰,不复存在。” 张远说着说着,偷偷抬眼瞄了瞄走在前面的轩梓钧,他猜测对方应该也能听到他和泰猛的对话,这样就打消两个人的顾虑了。 “张远你说的是真的吗?刚刚是我太激动了,对不起。”张远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轩梓钧向自己道歉的幻听。 “你以为道歉就有用了吗,要是道歉能解决办法还要......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没关系,我其实一点都不在意的。”张远刚脑补到一半,才想起这哪是什么幻听,明明就是轩梓钧用还没解除的星呓术向自己传话。 “你刚刚那么说,是还不能原谅我吧。”轩梓钧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失落。 张远整个人都傻了,自己那是在瞎想些什么啊,这下可误会大了。张远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没有,你看我像这么记仇的人吗?你就不要多想了,我们还是好好想想出去的办法吧。” 令张远没想到的是,轩梓钧话题一转,又说道:“那刚刚泰猛说的,你们要逃跑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老大,怎,怎么了?”泰猛看到张远突然瞪了自己一眼,缩着脖子问道。 张远才懒得去理这个活宝,但轩梓钧的问题不能不回答,他怎么可能承认自己要越狱的事情,只能解释道:“你可别听这笨蛋乱说,我作为良好市民,怎么可能干出越狱这种伤天害理违背法律的事情呢?” “噗,要你是良好市民的话,就不会被关这里来了。不过你要是真想走的话,我可以当做不知道的,我觉得你不像是那种穷凶极恶的人。” 张远挠了挠头,我这那叫不像穷凶极恶的人啊,我这已经算是西军魔数一数二的大善人了,我要能是坏人,那学院里面都不一定有好人了。不过至少轩梓钧这算是说了句公道话,张远连忙回应道:“多谢夸奖,不过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从这里出去吧,这个矿井都出不去,又谈何越狱呢?” “好吧,不过我先给你提个醒。我听这个申负叫你老大,但我觉得你还是要多提防一下他,我总觉得他不像什么好人。”轩梓钧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提醒了张远一句道。 张远沉思了两秒,也提醒道:“那你也要好好注意你的老大了,他才是真正的坏人。申负至少目前还没有做出什么事情来,但我可以说,这次的事故,很有可能是你那个混蛋长官干的。” “你说是长官干的,怎么可能?”轩梓钧惊讶地反问道,言语里满是怀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首先想问他为什么会把这个该死的矿井炸掉。”张远快速说道,矿难开始之后,他其实一直都在想着事情的来龙去脉,直到刚刚他脑海里形成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这才让他可以开始复盘整个经过。 “那么我们从最开始说起,我是他最先想要除掉的人,这无关私人恩怨,只不过是他的任务罢了。那么现在你会提出另外两个问题,为什么他要除掉我,为什么除掉我要用这么复杂的方式?” 前面走着的轩梓钧不经意地点了点头,这让张远知道自己可以继续分析下去:“第一个问题,请原谅我不能详细的解释,毕竟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是很想把你也卷进来。第二个问题,我想是有两个原因的。我之前也一直在想,他为什么不趁着刚把我丢进监狱的时候,就找人偷偷解决掉我,或者是借我闹事的机会名正言顺地处死我。” “我猜第一是因为我和他之间存在着信息差,他应该干这种事情很多次了,每次能被带到这里来处理掉的人,多半都不会是小角色。为了不惹一身腥,他选择了稳妥的手段,而不是用任何会被追踪到的方式。很可惜我还真是一个普通人,因为一个很可笑的理由被丢了进来,至于出去的事情我当然想过,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第二个理由,我之前想了很久都没想清楚为什么他要用矿难这么麻烦而且会招来更多麻烦的手段除掉我。不过我现在有了一个新的想法,那就是我和他的信息差是相互的,他误会了,我也同样误会了。或许整个过程当中,他给自己选的真正对手就不是我,而是另一名看守。这个想法是在你提醒我之后我分析出来的,你的性格在他看来必然是一个碍事的存在。” “我,碍事?”轩梓钧有些不可思议。 “对,很碍事。这里只有你把我们叫做奴工,只有你会去为我们重新弄一桶粥回来,只有你会好心提醒我这个囚犯。你或许会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会觉得有人往我们的粥里面撒尿是一件很荒谬的事情。但你有没有想过,在这样一个本来就很荒谬的大环境里,表现正常的你才是真正荒诞的那个人。” “这里不是城市里,不是外面的社会。在这里只有看守对囚犯的无尽压迫,所以大家都会对我们这些囚犯表现得极不友好。不过这些你应该也思考过,我说的这些话我想你完全可以理解。基于以上这些原因,那个混蛋肯定已经把你看成了眼中刺肉中钉,要除掉你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了。” “唉,你说的,好像有道理,但我还是不能接受这是事实。”轩梓钧这次直接说出声来,泰猛和申负都是看向了他,没想到他为什么会突然来这么一句话。 张远也是叹了口气,既然都把这事情说出来了,索性和盘托出,把嘴遁进行到底:“没错,也只有把除掉一名看守当做目的,他才会用比看守死亡影响更小的手段。正常情况下,如果像你这样的看守因公殉职,肯定会有人来详细调查原因,但现在原因他已经提供了,没有人再来调查这些。我想最多有人回来确认一下矿难的起因,而这个起因很有可能也会被推在你的身上。” “可恶,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话,我一定要出去揭发他!”轩梓钧握紧双拳目眦欲裂。 “谁,揭发谁啊?”泰猛一脸懵逼地问道。 “你闭嘴!”这次是张远申负和轩梓钧三个人一起说出了这句话。 “不是,我,我就问个问题而已......” 申负此时也从两人的对话中看出了端倪,他直接替张远做出了回答:“我觉得你现在并不足以对抗这座矿车的看守长,毕竟你话语的可信度远远不及他。而且你现在或许已经被那些来调查的人先入为主地当做了主要责任人,你的这种天马行空般的控诉,就更不会被当回事了。” “可是,可是这样的话,我该怎么办呢?”轩梓钧难受地蹲在地上,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哼,出去,自然有的是办法!”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你不是申负 “办法,什么办法?”悠悠醒转铁头听到张远的话,不解地问道。 “是啊,有什么办法可以出去呢?”轩梓钧也低下了头。 泰猛摸着自己的脑袋说了句:“我觉得你俩说的不是一个东西,但我没有证据。” 张远此时看到铁头已经醒过来,不需要自己搀扶了,也就把架着铁头的手抽了回来。关于出去的事情张远其实有个不成熟的想法,只是有点天方夜谭,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倒是申负这会儿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似是有了主意,张远不禁问道:“申负,你又想到什么好的办法离开这里吗?” “有。”申负肯定地说道,“其实出路已经摆在我们面前了。” “你的意思是从那些动物挖出来的洞钻出去吗,那个动物叫啥来着,腐蛄是吧?如果你是这么想的话,我们还真是想一块去了,不过我还有一些问题。”张远说到一半竖起三根指头问道:“第一,这些腐蛄洞,最终会通向哪里,是地面上吗?第二,我们要怎么顺着竖直的洞口爬上去?第三,万一我们在行进答道途中和它们遭遇了怎么办?” 申负点了点头,道:“我的建议确实是从那些洞口爬上去的,关于你这几个问题的答案,我也已经全部想好了......” 此时矿井外的山坡上,因为这里是背坡,矿井的入口在山的另一面,所以这边基本上不会有人来。两名看守此时正在这里巡逻,其中一名走着走着就发起了牢骚:“都怪那帮下矿的家伙,也不知道是在里面干了什么,害得我们全部都得加强戒备。” “你就别郁闷了,我不也在这里陪你走了半天了吗?省着你说话的力气,赶紧把这上面转完回去休息了,我还准备偷偷加点餐呢,晚上还没吃饱就被赶出来巡逻了。”另一名看守有气无力地说道。 “唉,真的是。我去,这群食尸鬼来的也太快了,你看那边的地上全部都是洞。”先说话的看守指着不远处的地面说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能看到不少腐蛄向下挖掘的洞口,从洞外新翻的土堆来看,这些洞的主人并没有来多久。 “别看了,晦气,我们赶快走吧。”两名看守说完就快步离开了这里,他们走后不久,天空中又落下几只六脚生物,这些家伙一落地就收起翅膀,从地上的洞口钻了进去。 而地下的张远这会儿也听完了申负的解释,申负的想法是用矿锄当攀岩和防身的工具,这样就可以从洞口爬上去了。张远沉思了几秒说道:“你的意思我都听明白了,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要尽快收集足够的矿锄才行,我想想,我们几个加上还有一个昏迷的,一共是六个人。六个人就是十二把矿锄,我们得抓紧了。” 轩梓钧也很赞同这个方案,他颔首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分配一下人手吧。张远,就交给你了。” 张远也不推辞,当即摊手道:“目前保有战斗力的是小轩、泰猛还有我,所以我们三个将会承担寻找矿锄的任务。铁头和受伤的申负返回我们的集合点休息,同时还要照看好还在昏迷当中的囚犯,等铁头恢复好了以后再加入到收集矿锄的队伍当中。” “老大,我们现在还有一个大问题啊。”泰猛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接着所有人都听到他的肚子发出了咕咕的响声。 还真是,张远这会儿也想起自己从早上到现在也不知道多久了,就只吃了一顿饭,饿着肚子可没办法干活啊。他抓着自己的头发问道:“所以,你们有什么好的方案吗?” 所有人都是摇摇头,这鬼地方哪找的到什么吃的啊。 “这可就麻烦了,老大,大家可不能饿着肚子就往上爬啊。还有水,我现在已经感觉有些口渴了。”申负也是觉得头疼,食物和水源的问题解决不了的话,所有计划都变成了泡影。 刚刚一直处在紧张的氛围中,张远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么重要的两个问题,要不是泰猛提出来的话,一行人都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想起。 可是提出问题是一码事,解决问题又是一码事,张远抱着胸,有些气恼地说道:“申负说的没错,如果我们不能找到食物充饥的话,根本就没有足够的体力做接下来的事情。我们还是先都回集合地点吧。” 因为食物的问题被提出来,大家的士气瞬间变得极为低落,走路的时候都是低着头的。张远皱了皱眉头,这样下去可不行,回到集合点以后,张远主动用星呓术和轩梓钧沟通道:“小轩,我有个问题,那个腐蛄的话,我们能不能拿来当食物。” 虽然是心灵交流,但张远从说话的时候开始,就一直盯着轩梓钧的脸。当他一说到吃腐蛄的时候,轩梓钧瞬间露出了震惊的神情,接着就是厌恶。接着张远就听到了对方的回答:“我觉得,完全不行,你看到他们的样子,难道还能吃得下去吗?而且你想想,这些东西都是吃尸体的,我是真的不能接受把他们做成食物。” “但是我们现在也没有其他食物可以获取了,这里的活物除了我们就是那些腐蛄,我们总不可能直接吃尸体吧,吃腐蛄的话总比吃尸体好得多。”张远没见过腐蛄,自然也是大言不惭地反驳道。 “老大的方案可行,但是我很不建议你们尝试这些怪物的肉,而且要填满我们所有人的肚子,一只两只可不够。我的意见是,先抓一只腐蛄,然后我会把那家伙吃下去,之后就由我上到地面想办法带食物返回。”两人正加密通话,申负的声音却突然插了进来。 “申负?”张远和轩梓钧都有些诧异地看向在一边闭目养神的申负。 “不用这么惊讶,我好歹也是星月系的,破解这种星呓术对我来说不算什么难事。其实我在做盗贼这行的时候,有过一段很黑暗的经历,那时我被人追杀,只能躲在墓地里。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很快就可以离开,但我错了,我饿着肚子,躲在林立的墓碑间。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了,我开始抓起所有我从前觉得不是食物的东西往嘴里塞,坟头的蘑菇和苔藓,树上的乌鸦。当然,都是生吃。” 申负说着说着就突然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正前方,直接张嘴说道:“然而这些东西并不能饱腹,饥饿难耐的我靠在一块碑上,想着我就这么饿死在这里,它的主人会不会介意。或许是察觉到我已经快流失了生机,天上的腐蛄也落下来寻找它们的食物。我看到它们用特化的前爪刨开坟头,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这家伙或许可以填饱我的肚子。” “老大,我觉得这听上去就很恶心,他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个?”泰猛一脸恶心地问道。 “你闭......算了,你随意吧。申负,接着讲吧。”张远虽然也觉得申负描述的画面过于恶心,但这事关生死,他还是决定听一听申负的故事。 “腐蛄的甲壳掺杂了大量土元素,显然不能直接吃,于是我开始从柔软的地方下手,正好当时我的匕首是从它的嘴里插进去把它杀死的,我就直接拔出匕首,把手伸到那家伙的嘴里面。我已经不在乎手上是什么东西了,只要是从那里掏出来的,我就直接往嘴里塞,你们绝对不想知道那是什么味道。不过,我起码是靠那只腐蛄的肉活了下来,虽然我逃了出来,但最终还是因为吃腐蛄肉而生了一场病。” “因为这段经历,我在痊愈后专门去了解了一下腐蛄究竟能不能食用,令我惊讶的是,居然真的有人把腐蛄做成美食。不过被食用的只是腐蛄胸部的肉,因为那里的肉没有异味,反而异常鲜美,只要你没有心理压力,完全可以惬意地享用。但可以进肚子的不一定是被当成食物的部分,实际上腐蛄的腹部也是无毒的,但肉质就像木头一般,而且带着一股怪味。” 申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环视一圈后说道:“我来吃腹部的部分,因为那里的肉分量够多,能让我恢复到足以爬出去的状态。你们先用腐蛄的胸肉充饥,等着我带食物回来,我预计会需要半天的时间,这期间你们只需要减少活动,保存体力就可以了。” “我们怎么相信你,万一你一去不回怎么办?”轩梓钧本来就不信任申负,这个时候自然是第一个提出了异议。 “我相信申负。”张远开口说道,“我完全支持他的计划,在我们一起抓到腐蛄之后,大家也完全可以用眼睛验证申负说的话是否属实。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你一个人上去的话,能弄到这么多食物吗?” “没关系的老大,这好歹也是我的本行啊,弄到够你们吃的食物肯定不成问题,就是味道这点不能确保了。”申负摊开手说道。 “味道没关系,能吃的就行,至少比些食尸鬼的肉强。”铁头闷声闷气地说道。 张远从墙边支起身子,对着申负点了下头:“行吧,我和申负先去看下情况,你们都待在这里,不要到处走动。” “老大。”泰猛有些不放心地喊了一声,却被张远抬手制止了。 “张远,小心点。”轩梓钧似是很正常地提醒了张远一句,但说话的时候他眼睛不住地往申负那里瞟。 “没事的,我们转一圈就回来。”张远笑着安抚住几人,跟着申负一起离开了集合点,向着之前发现腐蛄的矿洞走去。 走了好一会儿,张远估计着后面的人听不到了,这才抬头对申负说道:“麻烦你了。” 走在前面的申负点点头,张远顿时感觉某根插在脑袋里的线被剪断了,这是星呓术作用消退的表现。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老大。” 张远笑了笑,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我信你,不因为你是申负,而是因为,你不是申负。另外,费劲弄伤自己手臂还真是难为你了,其实你不用那样做的,这种情况下大家可不会轻易放松警惕,即便你是伤者。” “你什么意思?”申负的拳头慢慢握紧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班底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申负眯着眼睛,双手握得死死的,那眼神一时间竟然让张远有了一丝危机感。 “别紧张,我不过是觉得,我们之间有不少的共同点,或许我们更应该坦诚相待。就像我说的一样,你的名字并不叫申负,你大概是不方便使用自己的真实姓名,才会临时取了这个名字。我能想到的原因有不少,其中一点就是躲避仇敌。”张远此时说不紧张是假的,但他还是保持着说话的语气,尽量不让自己显得慌乱。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啊。” “但我对你的了解也并不多,不是吗?不过我愿意先把我自己的故事分享出来,你的那部分,还请自便。”张远说着便讲起了进来之前的事情,当然,他讲的只是自己和圣殿之间的矛盾,并没有扯到其他的事情。 “如你所见,我只是因为碍了圣殿某位大人的眼,就被送到了这个破地方。这算不上什么值得一提的经历,不过我想这只是一个开始,有意思的是后面我反击的部分。所以,我想邀请你一起去看这出好戏,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张远讲完自己的经历,盯着申负的脸说道。 “你说的话,还真是天真的可怕,你根本就没有经历过这个世界真正的黑暗。不过我不拒绝你的邀请,事实上我的那部分故事也和圣殿有关,所以我很愿意看到你咒骂他们。只是,现在的你还没有倾听的资格,我不会讲给你听的。”申负收起了那副散发着危险感的表情,睁开眼睛说道。 张远听到申负的回答,这才舒了口气,这番对话总算是达到了他预期的目标。没错,他的目的一开始就不是打听申负的底子,他才没那么好奇呢。张远想的是将申负拉入到自己的队伍当中来,虽然这离着真正收服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不过总是一个好的开始了。 申负和另外两个小弟都不一样,从最早自我介绍的时候看,就能看出端倪。泰猛和铁头几乎是把自己的家世全部都交代出来了,但申负则只是揭开了他作为盗贼的过去,相较之下很容易看出,申负的故事可是很丰富的。 在得知申负还能使用魔法之后,张远就更打定了要招徕对方的主意。一个实力不弱的星月魔法师,能在这里把一个普通囚犯的角色扮演地这么好,这直接就能够说明申负有所苦衷,要不然肯定不会愿意留在这破地方。 实际上张远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还真的得到了申负的答复。不过有一说一,刚刚那会儿张远是真的觉得,申负可能会随时暴起将自己除掉,所幸最后是没有什么事。 “行了吧,老大,我们言归正传吧。捕捉腐蛄的话,我们需要用它们的食物当诱饵,具体到动手的人,我觉得轩梓钧和铁头比较合适。一个是我们这里唯一一个拥有武器的人,另一个所拥有的的体型本身就是武器。” 张远赶紧苦笑着点头:“行是行,不过你还是别叫我老大了,我可担待不起。” “不,这不是能不能担待得起的问题,这是为了帮我更好地融入申负这个角色。你也说了,我是因为躲避仇敌才会接受待在这种地方的现状,之后你肯定会离开这里,如果我要跟你一起从这座矿场监狱离开,就要找到足以匹配这种事实的身份。我想不到还有什么主意,能比和泰猛铁头混在一起好的了。” 听完申负的解释,张远也只能接受了这声老大,他摊开手说道:“看来我也没得拒绝。” 两人在没人的地方把话说完,便返回了集合点。由于轩梓钧不太信任申负,最终还是张远把申负定下的行动方案说了出来。目前已知腐蛄的行动地点,就是那座未倒塌的矿道,其他人只需要帮忙布置好诱饵和陷阱,抓捕的具体工作交给了铁头和轩梓钧。 按照张远的意思,一方面要让申负去外面获得食物,另一方面还要继续进行搜救的任务。正好张远自己和泰猛都没有分配到事情,完全可以在保证自身体力的情况下进行简单的搜索。 “老大,我已经用探路飞星把周围的地形环境都探明了。”申负说着用手托出一颗散发着微光的星团,递到了张远的面前。 张远伸出一根手指轻点在星团上,星团顿时化为元素流,从张远的手指流向了他的脑袋。与此同时,大量的信息流一股脑地汇入了张远的脑海,一张立体的地图瞬间就在他脑中成形了。所有的巨石和岩壁,就像是张远自己亲自去看过一样,它们在什么地方,是什么形状,比用肉眼观察来得更仔细。 这就是星月魔法师脑袋里该有的样子吗?张远暗自问了一句,每一次接触到星月元素,都能给他带来奇妙的感觉。这不同于能幻想出形体的水火土,星月元素带来的感触永远是从身体内部传来的,也总是伴随着温和轻柔的感觉。 感受完地图的张远睁开眼睛,笑着说道:“真是帮大忙了。泰猛,我们走吧。根据申负的探测,似乎还有两座没有完全坍塌的矿道,我们可以去搜索一下,路上说不定还能看到其他的幸存者。” 张远和泰猛走了一段路以后,走在后面的泰猛突然开口说道:“老大,虽然我不知道你和申负说了些什么,不过我想说,申负并不是什么坏人,希望老大可以信任他。我最开始遇到他的时候,发现他很不爱和人交流,看上去有些阴暗。不过老大你知道吗,我不停地和他说话,不停地说,他终于有一天愿意开口和我说话了。” “我猜他说的是闭嘴。”张远在旁边没好气地说道。 泰猛哈哈一笑,道:“老大真是英明,这都知道。但他愿意对我说闭嘴,也不完全是坏事啊,其实后来我和他还挺聊得来的。” “看得出来,我觉得多半是你一直说他一直听。”张远耸耸肩,他倒不觉得申负和泰猛这个活宝能在同一个频道里,不过申负把和泰猛交流作为融入角色的手段的话,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老大,其实我一直有一个小小的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泰猛挠了挠头,道:“我感觉,老大你好像没有明确我们每个人的定位。我能看得出来,老大你现在是真心愿意收我和铁头申负三个人为小弟了,那个轩梓钧的话,老大你好像也想要收服。可是我观察了老大的安排,并没有发现我们在老大的眼中有具体的定位。” 张远听着泰猛说,自己也是用手托住了下巴,思考起这个问题来。泰猛说的确实是一个自己没注意到的事情,看来这家伙虽然平时总说一些没营养的话,偶尔还是能指出问题来的。现在自己的团队里已经有了三个人,不事先安排好每个人的分工可不行,以后团队里的人数会更多,如果所有事情都随性安排人手,恐怕会非常混乱,而且效率低下。 “详细说说吧,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张远开口问道。 泰猛歪着脑袋想了想:“我觉得首先,我可以当老大的智囊......” “驳回!”张远直接打断了泰猛的话。开什么玩笑,智囊可是坐在桅杆上观察的那个人,要是他泰猛来做这个角色,那张远觉得掌舵的自己很快就会把团队的小船开翻。 “好的,那老大我们先不讨论我的定位了,来说说铁头吧。铁头其实没什么主见,他一直过被人使唤的日子过习惯了,所以不管老大有什么要求,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去做。我觉得铁头很适合当老大的贴身仆从,因为他永远不会背叛老大,平时的事情可以不交给他做,但交给他的事他会百分百为老大完成。” 张远点点头,泰猛描述的这个形象,让他想到了教父里面的那个卢卡,虽然那位仁兄在电影里没多少戏份就盒饭了。只是这么一个猛男当贴身仆从什么的,张远感觉自己不太好适应,所以贴身什么的还是算了,当成最忠诚的手下就好。 “可以,接着说吧。” 听到张远的认可,泰猛顿时来了劲,说道:“申负的话,前期筹备工作应该能帮上不少忙,而且让他帮拮据的我们去借富人的钱,这也符合他劫富济贫的性格。” “驳回。”张远无情地说道。他怎么可能把申负这尊大神当普通窃贼一样用,想都不用想,申负先前说的劫富济贫只是偷换了概念,他做的事情肯定不是窃取财物那么简单。现在想来,申负所谓的窃贼工作,目标应该是情报、至宝这些实际价值不完全用金钱衡量的东西。 泰猛说了三个分工就被驳回两个,但他依然干劲不减:“老大,如果你真的想把那个看守也拉进来的话,我觉得可以让他做类似于执法官一样的职务。我能看出来,他是一个做事很认真的人,虽然很死板,但是这也让他有很强的的原则性,不会被诱惑所左右。只要我们把已经制定好的规则交给他,他就会像戒尺一样不停规范我们。” “这倒是,小轩他是干这个的料。行了吧,你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是个什么定位吧。” 在张远和泰猛的一句句讨论当中,整个班底的架构也慢慢搭建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面试官”泰猛 张远和泰猛去另外的矿道寻找幸存者和矿锄,轩梓钧和铁头则是在最早发现的矿道里面等待着腐蛄的现身。勾引的诱饵不需要专门去找了,矿道里的尸体现在还没有被腐蛄祸害完,这使得两个人正好能在它们的“餐厅”里面埋伏。 一开始轩梓钧本来想着把探路飞星放进去,这样就可以监视矿道里面的状态,只要飞星和自己的联系被某样东西阻挡,就可以判断出腐蛄下来了,但这个想法被申负给无情地否决了。 “腐蛄觅食的关键就是人或者其他动物死亡后飞升的灵魂,这也是为什么这地下的尸体会被它们找到。虽然这些家伙都是天然的土系魔法师,但它们对星月元素的感应能力也不容小觑,你要是放飞星进去,肯定是会被它们察觉到的。” 轩梓钧本来就不喜欢申负,这会儿自然是不愿意听命于对方:“我的飞星正好可以装作是亡者的灵魂,用来吸引它们下来。” 申负轻蔑地摇摇头,说道:“你知道自然界最聪明的动物是哪一种吗?既不是强壮的猎手,也不是警惕的猎物,而是那些以腐肉为食的家伙。它们不仅要学会从强者手中偷窃,还要学会从同类的嘴边抢夺。腐蛄可不是你想的那么愚蠢,不会傻到分不清灵魂和你的魔术是什么区别,更何况它们对危险的感知力也非常准确。” 尽管很不乐意,但轩梓钧最终还是不得不接受了现实,可如果没有探测手段的话,头顶一排洞里面,根本不知道哪个会钻出腐蛄,所以还是只能随便找两具尸体碰运气。 轩梓钧蹲在铁头的对面,两个人无比尴尬的对视着,当然铁头并不会因为这种场面而觉得尴尬,他只知道自己是在完成老大的任务罢了。 为了不惊动猎物,轩梓钧一句话都不能跟铁头说,于是整个等待的过程在头几分钟过去后,就变得漫长而折磨。最难受的事情在于,头顶的洞口没有什么好看的,脚下的死人也让他难以长时间直视,轩梓钧无奈之下只能一直盯着铁头看。 他为什么叫铁头呢?是不是因为他的头真的很硬?他看起来也太强壮了,张远是怎么让这家伙心甘情愿叫老大的?等出去以后,我要不要放他和张远一起走...... 就在轩梓钧胡思乱想的时候,天花板上的某个洞口里,缓缓地探出了一个带着触角的脑袋,这个异物立马就吸引住了下方两人的注意力。 腐蛄的动作不算很快,毕竟它只是下来搬运食物的,不需要猛扑与撕咬。轩梓钧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将要成为他们食物的动物,那只腐蛄先来回摆动自己的触角,身体也一点点地从洞口降下,直到它的触角触碰到下方的地面。 “腐蛄本身并不具备视觉能力,但他们可以用触角感受地面传来的信息,得知哪里的土地是正被某样物品压住的,或者土壤里的哪处空间是被其他物体占据了。因为这一点,他们其实完全不能分辨出探查到的是不是食物,所以他们第二步会用嘴,或者说口器来尝试着进食。”申负的话又在此时出现在了轩梓钧的脑海里,“不过大部分时候尸体周围的环境并不会很安全,所以第二个步骤腐蛄往往会选择在巢穴进行,这就导致人们常常会在腐蛄曾经居住过的巢穴当中,发现大量的‘赃物’,那都是腐蛄失误的证明。” “那我们要找的矿锄,是不是也完全有可能被腐蛄当做尸体拿走了。”张远适时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要是腐蛄真的啥都拿的话,岂不是会把矿锄也全部带走。 “有可能,不过我想总能够找到没有被它们误拿的矿锄。你知道吗,其实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都把腐蛄的行迹当做盗墓贼的作案现场,直到有人证明了腐蛄也同样会拿走尸体以外的东西。不过腐蛄这种动物,也因为挖掘墓地的肮脏行为,被人看做是不详的生物。” 就在轩梓钧紧张地盯着猎物时,张远和泰猛已经走到了第一个被堵住的矿道前。 “喂,你别在那里傻愣着了,赶紧过来帮我把这块石头移开!”张远把手放在矿道口的巨石上,对着后面一脸呆相的泰猛喊道。 泰猛刚刚一路上过来,一直在想自己和申负的定位,可惜不管他怎么说,张远都完全否决了他的观点。不说泰猛有没有把握住自己的定位,光他说申负性格闭塞这一点,张远就觉得不对,性格闭塞的人可不会在腐蛄的特点上和大家津津乐道。 当然聊这话题本来很怪就是了。 “老大,我已经想不出来自己可以干什么了,你说我会不会就是一个废物。”泰猛一脸苦相地走近张远,无数次的无情驳回已经摧毁了他对自己的信心,整个人都陷入了迷茫当中。 张远有些无语地看着这个蠢货,说道:“我说你怎么这么笨呢,你不是这么喜欢和别人聊天吗?我觉得,你要是当我们的面试官,绝对没有什么问题。” “面,面试官?老大,那是干什么的?”泰猛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词,脸上露出了更加迷茫的神色。 “唉,你怎么连面试官都不知道啊?”张远捶胸顿足地说道,结果说完了才想起来泰猛不知道才正常,“你想想,你去参军的时候是不是有征兵官,他们会看看你体格够不够健壮,思想够不够合格。我说的面试官也是一样,你需要和每一个要加入我们团队的人聊天,还有那些你觉得值得拉拢的人,你也要去聊。” “可是,老大,我看征兵官征召士兵的时候啥也不问,也不看体格怎么样,都是直接按着每家每户的男人数量来拉壮丁。”泰猛一本正经地说道。 张远这才知道自己说歪了,不过现在身为老大,教育下级的时候怎么可以承认自己的失误呢,他继续捶胸顿足道:“唉,你怎么这么糊涂啊,我就是打个比方而已,你说我这里,能和那种鱼龙混杂的军队相比吗?” 泰猛摇摇脑袋:“确实不能,我们人太少了,肯定打不过军队的。” 听着泰猛正儿八经地说出这话来,张远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这特么都是什么理解啊。张远当即恨铁不成钢地指着泰猛的脑袋:“我觉得你才应该叫铁头,不,叫木头,就没见过你这么呆的脑袋。我说的是打不打得过军队的事情吗?我的意思是,我这里和那种普通人去的军队不一样,我只要精英,而不是像军队一样是个人就拉进去。” “咝,老大,你的意思是,我是精英?” “去去去,滚一边去。诶诶诶,不对,滚回来帮我把这石头弄出来先。”张远也不知道自己是要气岔气了还是笑岔气了,反正智商已经在和泰猛的对话过程当中被急剧拉低,整个人都被气蒙了。 泰猛应了一声,先走过来在另一边帮张远使力,嘴里依旧问道:“可是老大,我要怎么和他们聊啊,我没干过这种事情啊。” “这有什么难的,你只需要做做两件事,一件是和主动加入我们的人聊天,看他适不适合加入我们,另一件事就是拉拢有能力的人。至于具体怎么弄,就得你自己琢磨了,我寻思着你都能在申负完全不想理你的情况下和他聊天,干这种活肯定不在话下。另外我可以给你一些小小的建议,审核要加入的人时,可以和他聊能力聊人品,说服别人加入时,可以和他聊梦想聊待遇。”张远当即就将自己作为穿越户的见识全部砸到泰猛的脸上,说得天花乱坠,但只有张远自己知道自己是在胡扯。 不,是有道理的胡扯。 泰猛小鸡啄米般地点了点头:“懂了,老大,我一定会做好这两件事情的,从今往后我的定位就是那个面,面条人?” “我还面包人呢,是面试官!” “哦对对对,是面试官。老大,要不我一会儿回去就把那个看守给拉入伙?”泰猛一脸期待地问道。 不好,给他灌输这些东西的时机太早了。张远想了想,自己好像还真挺想把轩梓钧拉入伙的,明明是符合自己意图的事情,要是拒绝泰猛就太打击积极性了。思索片刻后,张远说道:“行吧,你可以试一试,不过别说是我让你去的就行。” “好好好,老大,我保证完成任务!”泰猛拍着胸脯说道。 “保证你个大头鬼,先保证帮我把这东西推开再说!” “好的老大!” 张远那边目前还没什么太大进展,轩梓钧这边也不太顺利,刚刚那只下来盗取尸体的腐蛄并没有被抓住。 轩梓钧捡起掉在地上的佩剑,有些苦恼地甩了甩脑袋。方才还是太着急了,因为那只腐蛄离自己和铁头都不算近,直接靠近过去肯定会被察觉到,所以自己才选择了投掷佩剑的攻击方式。可惜的是,佩剑是旋转着飞过去的,打中腐蛄的那一段正好是剑柄,根本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那只警惕的家伙反而飞快地回到天花板上从洞口钻走了。 于是轩梓钧又回到了蹲在地上和铁头四目相对的状态。 真想摸一摸他的头看是不是真的很硬啊。他现在看着我是不是在和我想一样的问题?我还要在这里和他蹲多久?这些腐蛄会不会不下来了...... 番外 双神(其一) 钢贺境内,密墰山。 钢贺帝国是一个建立在山中的国家,如密墰山这样既不高耸,也无奇形的山,实在是没有什么可说道的地方。况且这座山在钢贺境内的地理位置,就和钢贺帝国在大陆诸国中的地理位置一样偏僻,这所有因素都决定了这是一座不起眼的山。 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炸响一道惊雷,从云间到山顶,只见一道紫光从中一折,而周围的鸟兽全部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光吓得四散奔逃。这一道雷霆过后,天空又恢复了本该有的平静,就像刚刚的一切都是假象一般。 密墰山的山腰上,静立着一座小屋,屋中孩童模样的贺白驼,正坐在一张方桌前,精心地雕琢着手里巴掌大的人俑。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道紫色的身影轻手轻脚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似是不想打扰贺白驼做手中的事情,这人走到一旁静静地站着看对方雕刻的过程。 贺白驼拿着手里的工具在人俑上来回比划着,半天也没有决定怎么下手,他突然把工具往桌子上一拍,破口大骂道:“你能不能有屁快放,别老在我背后站着,我心烦!” “唉呀呀,这不是看你这么认真不想打扰你吗?跟你说了好几次了,别生气,别说粗话,你看你这样子,哪里像是钢贺帝国的守护神?”擎师祁一边说,一边笑着走到贺白驼对面的座位上坐下。 “劳资。”贺白驼举起手里的人俑就想往桌子上扔,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还不想打扰我,你要真不想打扰我,就不会啪地一声从天上下来了。切,会飞了不起啊,一天天大张旗鼓的,就好像谁不知道你来了一样。” “好了,别说了,你就不问问我是来干嘛的吗?”擎师祁可不管贺白驼怎么骂,他对于这个老朋友的性情已经了如指掌了,给人骂骂又不不会掉块肉。 “哼。”贺白驼眼睛也不抬一下,继续拿起工具雕刻。 擎师祁看对方不冷不热,也不打算卖关子了,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这次来是因为得到了两条重要的消息,我觉得你也应该了解一下才好。第一个消息是有两名守护在海上失踪了,他们的国王本来打算压着这件事不报的,不过最后还是被有心人捅了出来,结果是大平原的所有国家联合举行了一场会谈。会谈的具体内容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们基彻人没有被邀请,但会谈最后直接导致了星海王朝和冰龙王朝停战,看来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哼,你搁这儿编故事呢,一国守护怎么可能失踪?他们就算遇到了什么危险以致身死,也完全可以立马在自己的国境内重生,不可能出现你说的情况。”贺白驼看起来并不相信擎师祁说的话。 “嘛,我一开始也觉得这件事情疑点重重,但仔细思考以后,我觉得这种事情并非是全无可能。这两名守护很有可能是遇到了大泽人的袭击,天知道那些鬼东西会拿出什么新奇的手段来,说不定它们就捣鼓出了能对付我们这种守护神方法。”擎师祁抱着胸,忧心忡忡地说道。 贺白驼看了看擎师祁的脸色,觉得对方的神情不似作伪,这才问道:“是哪两个国家的守护。” “波云帝国和凝浪帝国,两个守护都是水系的。不过我听说他们俩在成为守护之前是情侣,就这么以一国守护的身份私奔了也完全有可能吧。”擎师祁说着说着,突然开玩笑道。 “嗯,这样,不过大泽人都在海里的,就算有什么对付我们的手段,也不能到陆地上来。那你刚刚说的另一个消息是什么?” 擎师祁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趣地笑着说道:“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其实我在之前就知道一点,不过一直没和你提过。你应该知道红月团的那帮人吧,就是提倡唯元素论的那帮家伙,他们觉得世界上是先有的元素然后再有的神灵。” “那帮家伙,哼,我见一个杀一个!敢对神主不敬,只有死路一条。”贺白驼听到擎师祁提起红月团,头上顿时青筋暴起,手里的人俑也在顷刻间变成了指缝漏下的沙土。 “事实上,我在基彻也注意到了红月团的行踪,不过看起来圣殿那帮家伙比我还要积极,我就懒得管了。只是我最近发现砂壁之国那边有一些异动,就去那边看了一下,倒是打听到了值得一提的事情。”擎师祁摊开双手,开始讲述起他在砂壁之国的经历。 几天前,砂壁之国边境。 “真是讨厌的黄沙啊,连我体内的雷电元素都无法随意调动了。”擎师祁不满地嘟哝了一声,此时的他本来应该以雷电的姿态在空中穿行,却因为要探查砂壁之国的实情而不得不落地步行。 砂壁之国的土元素过于旺盛了,而整个国家也因此完全立身在一座除了黄沙啥都没有的大沙漠中。人类的血肉之躯显然难以在这种烈性元素密度极高的环境下生存,不过这里的原住民也不是人类,而是一种两足行走的类人生物。 砂蜥族,这是这些居民的名字,他们和人类的区别在于粗糙的角质皮肤和拖曳在身后的长尾,另外他们像袖珍巨龙脑袋的首部,也和人类大相径庭。其实和大部分人类一样,擎师祁对这些砂蜥族人不太感冒,只是现在的情况下,也只能和他们打交道了。 其实这些砂蜥族性情非常温和,居住在这片沙漠里面,从来不和外面的人类国家起任何争端。在发现这一点后,不少投机的人类,常常冒着被黄沙吞噬的危险,往来于两个世界之间,以牟取高额的利益。 “不过听说这些砂蜥族的王者并不是与他们相同的糙皮人,而是像曾经的我一样,是高贵的人类。”擎师祁漫步于砂蜥族的城镇当中,这座城高高的城墙和城墙上铭刻的法阵将沙尘暴统统阻挡在了外面,这使得城内的空气好上了许多,不再让擎师祁像刚才那么难受。 擎师祁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座石碑前,石碑上刻着两种文字,一种是砂蜥族那如同四脚蛇一般的文字,另一种则是大陆人类通用的语言。 “王在沉眠,无尽黄沙即王的梦呓,黄沙息去即王之苏醒,王之苏醒即砂壁之春。”石碑上只写了短短几句话,擎师祁当然知道石碑上说的王就是他听说的那个,以人类之躯凌驾于这些砂蜥族人的砂壁之王。 砂壁之王这个称号并不和人类国度中一样,它不是一个地位的称呼,它只是属于某一个人的头衔。砂壁之王的传说早在擎师祁成为一国守护之前就有了,但将守护之位传授与他的前守护神,并没有道尽这其中的故事,或许那位守护也不全知道罢。 “喂喂喂,你听说了吗?最近王城里汇集了不少特别厉害的魔法师,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据说是砂壁王庭请他们来的。”擎师祁正想着以前的事情,旁边突然传来了一阵讨论声。 擎师祁扭头看去,是两个披着斗篷的旅行者,看上去是人类。 此时另外一个人听到前面说的话,答道:“哦,这事情我上次听哪个谁提了一句,不过我当时没注意。你说,这么些强者,好像还都是人类,跑到这砂蜥族的王庭来干啥啊?” “这我咋知道,不过我猜啊,他们会不会是想要复活那个王春醒啊?” 这人话还没说完,他的同伴就赶快伸手把他的嘴捂住,同时低声骂道:“不要命了,砂壁之王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 “呸,你捂我嘴干嘛,又不是真的名字。” “好了好了,快走快走,别给人看见了。”两个斗篷人说完快步离开了。 “王醒来之时,即时砂壁之国重焕春意之日,无人知道砂壁之王名讳,只能以王春醒代之。”擎师祁敲着桌子,意味深长地说道。 “所以呢,关劳资屁事啊!”贺白驼翻了个白眼,听擎师祁说的这段故事,啥也听不出来,还真只是听了段故事而已。 “不是,你真觉得那两个人是无意从我旁边走过去,然后不小心把这些话说来给我听了?”擎师祁一拍桌子,把身体凑近了贺白驼问道。 “怎么,他们还能是故意的?谁知道你去了砂壁之国啊,谁知道你在那个时候会在那个地方啊,你不说你是不行进去的吗?”贺白驼也反着一眼瞪了回去。 “你没想明白啊,我这么跟你说吧,砂壁之国,我之前就怀疑这里是红月团的老巢了,只有那里才能包庇这么多无神论者。而这些不相信神的亵渎者,大部分都是星月系,我不相信我入境的消息没有被红月团的人知道,甚至只要我从那个国家的边缘擦过去,都能被他们知晓。” “所以呢?”贺白驼反问道。 擎师祁拍了拍手,说道:“就这样,我觉得他们是故意想让我知道这个消息的,而且还用这种低级的手段。哎哟,可我现在完全想不出来这些蝼蚁想干什么,真是烦死了。这也是为什么我来跟你讲这破事,你先想想,红月团的人到底想干嘛?” “管他干什么,他们想搞事,杀了便是!” 第一百三十五章 欧拉你的长官 “怎么样?”轩梓钧听到渐渐靠近的说话声,抬头问道。 张远摊了摊手,有些无奈地说道:“看上去这里没有除我们之外的幸存者了。” “可恶。”轩梓钧握紧了拳头,“如果这真的是他干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张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走过去拍拍轩梓钧的肩膀道:“还是先想想我们现在的事情吧,况且你也只是听我一说,我们根本就没有证据支持。” “证据?这些铁轨难道不是吗......” 一旁处理腐蛄尸体的申负“噗”地一声笑了出来:“那些确实算证据,但这又有什么用?你看这上面,路已经被堵死了,就算你说铁轨上有问题,谁能知道是不是真的,你指望调查的人跟我们一样钻腐蛄洞下来吗?” 张远点点头,把目光放到申负跟前,指着那只奇怪的生物说道:“这就是腐蛄吗?” 张远看到的腐蛄,就像是一只放大版的昆虫,六只脚和鞘翅已经被申负切掉了,只剩下短短的凸起。现在整只腐蛄腹部朝上,张远还能看到它面部盘状带齿的口器,看样子申负正准备切开这家伙的肚子。 “没错。”申负抬起头对着张远会心一笑,“不过我建议老大你还是转过去,你不会想看到这东西开膛破肚的样子的。” 被申负这么一说,张远赶紧转过身去,他可不想一会儿没胃口吃东西。泰猛却是一点也不听劝,凑过去饶有兴趣地看着申负摆弄,嘴里还说道:“瞧你说的这么玄乎,我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张远耸耸肩,走到铁头旁边说道:“铁头,我之后打算从这里出去,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铁头瓮声瓮气地回答道:“老大说的这里,是这个矿坑,还是整个矿场?” “我们离开这该死的矿坑不该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张远说着看了看一边低头沉思的轩梓钧,接着拍拍铁头的肩膀道,“走,我们边走边说。” “老大的意思是想要从这座监狱里出去吗,可是他们有不少人看着我们,唯一一个出口就是我们进来的哨卡。不过我这条命都是老大救的,只要老大你发话,我就是死也要帮老大逃出去!” “哈,我怎么就救了你了?”张远被铁头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表忠心搞得莫名其妙,赶紧问道。 铁头挠了挠头,说道:“就是我之前晕倒的时候,如果不是老大你和泰猛把我弄出来,说不定我就被那些腐蛄吃掉了。” 就这啊,张远无奈地笑了笑道:“这算什么啊,你醒来以后不也帮忙抓了腐蛄吗,哪有什么我救了你的说法。” “不,就是老大救了我。”铁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是,你这人咋非得说我救了你呢?当时泰猛也扶着你的,你怎么不说是他救了你?”张远都快被铁头说疯了。 铁头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泰猛就是个傻逼,肯定是老大命令他这么干的,所以还是老大救了我。” 铁头话音刚落,泰猛就十分应景地从一边跑过去,用手扶着旁边的巨石开始狂吐:“申负,你特么的,不早说......呕!” “谁说我没说的,都叫你们不要看了。”申负的笑声从更远的地方传了过来。 “你没说,还有这么难闻的味道啊。不行了,呕!” 张远见状,赶紧捂住自己的鼻子,领着铁头往更远的地方走,他可不想说话的时候旁边就是泰猛的呕吐物:“你说得对,他确实挺傻逼的,我们换个地方接着说吧。” 张远和铁头又走了一会儿以后,张远才说道:“铁头,我的意思是,等我们离开这监狱以后,你还愿意跟着我干吗?” 铁头点了点脑袋,毫不犹豫地说道:“我这条命都是老大的。” “诶呀,别一天什么命不命的,听着怪别扭的。行,既然你愿意的话,到时候我就想办法带着你也一起出去。” “可是老大,我什么也不会,只能干些粗活,不知道老大需要我做些什么事?”铁头开口问道。 张远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铁头跟着自己以后的具体工作他还真没想好,现在对方一下问起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张远摸了半天头发,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干脆直接说道:“打架你总会吧,你既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就先当一段时间打手吧。” “是。” 和三个小弟分别交谈了一次,张远现在的感觉还算是非常不错,起码该表忠心的都表了衷心,他还在泰猛的建议下思考起了团队框架的事情。 跟着铁头往回走的路上,张远就琢磨起了出去的事。等离开这矿井之后,肯定是不能回牢房里去的,那个看守头子本来是想要弄死自己的,现在没有成功,就更不可能放过自己了。毕竟对方现在做贼心虚,更何况自己本来就知道是他干的好事,如果自己是他的话,绝对是巴不得马上弄死轩梓钧和自己。 “铁头,先给你一个任务。”张远想着想着突然开口说道。 “老大你尽管吩咐,我一定完成!” 张远摸了摸下巴,说道:“现在我安排泰猛去说服轩梓钧了,但我担心这件事情不能成功,泰猛那家伙我老觉得不靠谱。等我们出去的时候,你就跟在轩梓钧后面,我看他好像不怎么提防你的。如果轩梓钧只放我一个人走,要把你们全部送回牢房,你就给我把他打晕” 铁头点了点头,说道:“好的老大。” 张远安排完以后,又开始思考起出去以后该怎么办,至于能不能离开这座矿场监狱,张远倒不很担心,毕竟有申负在,这都是小事情。最主要的问题是,张远不知道离开矿场以后该去什么地方,直接回西军魔肯定是不妥的,搞不好还要把黎冉他们都给卷进来。 难道要去汉塞吗?张远有些为难,自己现在只有槿关城和汉塞两个地方可以去,就是不知道当时救过自己和乘歌的淳梦雅会不会欢迎自己回去。 “唉。”张远叹了口气,转过头对铁头说道:“铁头,你有没有什么可以去的地方。” 铁头摇着脑袋说道:“没有,不过老大你可以问问泰猛,他之前和我们说过,他家就在附近的城市里面。” 张远眼前一亮,说道:“好像也是,他当时说过,也不知道他这个逃兵跑回去有没有什么问题。要是我们因为他又被抓回来就不好了,算了,我先去问问泰猛。” 两人走回集合点的时候,泰猛已经没有像刚刚那样扶着墙呕吐了,不过他的脸色依然不怎么好。泰猛看到张远朝自己走过来,连忙站直了说道:“老大,有什么事情吗?” “嗯,问你个事。泰猛你家是就在这附近的城市里吗?” 泰猛连连点头,不过接着又甩了甩脑袋:“严格的来说,并不算在城市里面,应该说在城墙外面才比较准确。” “哦,城墙外面,你家是农民之类的吗?”张远问道。 泰猛突然露出苦笑,说道:“其实我家还算是有点小钱那种,城外有很大一片地都是我们家的,要不然我也不能找到兵甲将军这样的美差。唉,只可惜我当了逃兵,也不知道我家里人有没有被连累。” 听泰猛这么一说,张远突然又不想去泰猛家撞运气了,万一到时候泰猛跟着,看到自己家里出了什么变故,就不太好了。 “老大,你是想出去以后到我家里吗?”张远不问,泰猛反而直接主动提起这件事。 “呃,我本来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我怕到时候去了你家看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也知道,不方便的。”张远叹着气说道。 泰猛却是摇了摇头:“老大,反正我最后还是得面对的,而且我想我逃跑的事情,我现在已经承担责任了,应该不会处理到我家人头上。如果老大愿意去我家的话,出去以后我就带路,我想我家里人也会很欢迎老大你去的。” 泰猛都这么说了,张远也不好拒绝,只好说道:“那行吧,到时候就先去你家里待一段时间。如果你那边还有什么有能力的,脑子灵活的人,都可以介绍给我认识,我们现在还是缺人。” “好的老大。”泰猛应和完后,又悄悄凑到张远耳边道,“喂,老大,我要不要现在就去跟那个看守谈谈,看他愿不愿意加入我们。” “去和他聊聊吧,不过记住,不管成功与否,你都要向我回复,这样我好安排后面的事情。”张远说着还偷瞄了轩梓钧一眼。 泰猛领着张远的命令,大摇大摆地走到轩梓钧旁边,后者现在正蹲在地上不知道想什么,估计还是在因为这次的事情而纠结。泰猛也蹲了下去,开口说道:“喂,聊聊?” “聊,聊什么?”轩梓钧抬起头,一脸茫然地问道。 “随便什么都可以,比如你喜欢吃什么,有什么擅长的事情,有没有谈恋爱......反正所有事情我们都可以聊,你想和我聊什么,我就和你聊什么。”泰猛说着说着还抬头看了张远一眼,看到自己老大正带着期盼的目光看着自己以后,泰猛顿时感觉信心倍增。 “抱歉,我没什么想聊的。”轩梓钧说完把头埋了下去,看上去心情非常低落。 泰猛这下就不知道该说什么萝莉,赶紧又抬头看着张远,一脸求救一样的表情。张远看到泰猛这表现,只能用手捂住自己的脸走了过去,看来还是只能自己出马啊。 “你刚刚在想事情吧,想的什么也可以和我们聊一聊,如果是什么伤心的事情,说出来你会感觉好很多的。”张远也蹲下来说道。 轩梓钧咬了咬嘴唇,这才说道:“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我的长官,明明他做了错误的事情,可他还是我的长官啊。张远,我该怎么办?” 张远一拍大腿,说道:“你应该想想,你信奉的是真正的正义,还是你的长官。因为你的长官往往并不真的代表着正义,我想你是追求真正的正义的人,那么如果你的长官做了错误的事情,你就要欧拉到他不再做错误的事情为止!” “我大概懂了,不过什么是欧拉?” “对啊老大,什么是欧拉?” 第一百三十六章 申负零元购 “啊哈哈哈,腐蛄肉来咯!”泰猛捧着腐蛄的鞘翅向着众人跑了过来,翅膀上放的是申负处理好的腐蛄肉。 “泰猛,你刚刚不还觉得恶心吗?”张远看泰猛这么兴奋,便扬了扬头,开口调侃了一句。 “这不一样,老大,恶心是恶心,这该吃东西的时候,还得高高兴兴地吃啊。来,老大,你先来。”泰猛说着就把腐蛄肉递到了张远面前。 张远看了看翅膀上带着黄色粘液的诡异肉质,指着它说道:“这个是生的吗?” “没办法了,老大,没法加热,只能这么吃了。况且就算我们这里有可以凭空生火的火系魔法师,也不敢用啊,万一又把什么东西引爆了,就不好了。”申负从一旁走了过来,他正倒提着两根鹤嘴锄,显然已经收拾好了行装。 “你这已经准备上去了吗,东西你还没怎么吃吧?”张远看着申负问道,他刚刚看到申负处理完腐蛄的尸体没多久就过来了,应该是还没吃多少。 申负拍了拍自己身上,说道:“我已经吃了不少了,当然也不能吃太多,不然不方便剧烈活动。放心吧老大,剩下的我揣了些,中间我饿了会接着吃的。” “行吧,那要我们送送你吗?”张远用一只手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边拍着屁股一边说道。 “这就不用了,你们先好好对付这些食物吧。不过我可以保证,虽然它们看上去不怎么样,吃起来可还是不错的,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申负说完转身就走,泰猛则是赶紧又把手里的腐蛄肉朝着张远推了推:“老大,快吃吧。” “嗯。”张远还是相信申负的,那次谈话之后,他的脑海里莫名多了一幅和申负有关的画面。张远想到这里便露出了笑意,他想申负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而且申负的意思也很明确,就算自己知道了申负的一部分真实身份,也不可以指证。这不仅是为了申负好,也是为了自己好,毕竟申负这种样子,一看就能知道面对的麻烦比自己更大。 申负走了,一行人也把他处理好的腐蛄肉瓜分了。其实腐蛄肉吃着确实不像看上去那么恶心,但张远觉得也没有申负所说的那样值得期待,味道有点像不太专业的卤肉,不过要没有上面那种奇怪的黏液,估计口感会好不少。 大家默不作声地吃完了手里的食物,又继续去其他地方搜索了,虽然除了张远以外的其他人都不能确认申负是否真的会回来,不过还是得趁早多准备些鹤嘴锄。 电辉石矿井的后山上,一只腐蛄突然从不知道哪里窜了出来,就像受了某种惊吓一样,快速飞走了。不多时,这只腐蛄飞出来的地方,就有一颗乳白色的小光球跟着飞了出来,光球在半空中盘旋了两圈,又一头扎进它出来的洞口里去了。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握着鹤嘴锄的脏手从洞里探了出来,一下就用鹤嘴锄勾住了外面的地面。紧接着,这只手的主人就从洞里露出了自己的脑袋,那张沾满泥土的脸,一点都看不出来是申负了。申负将另一只手上的矿锄随手一扔,用手撑着地面从洞里爬了出来。他也不急着继续行动,反而是坐在洞外的地面上,打量着四周,顺便还用两只手交替揉着另一边的胳膊。 “果然还是太久没活动了,就这么一会儿,骨头都快散架了,也不知道他们几个能不能从这里爬上来。算了,干脆想办法弄根绳子来,这样再上来的时候就可以用绳子拉上来,不至于再这么费劲了。” 申负说完才从地上站起身,他抖了抖自己身上的泥土,但粘在衣服上的那些土还是没那么容易就弄干净。又费了一番功夫以后,申负只能不满地说了句:“要是我会点水系魔法就好了,这种场合还挺管用的。唉,看来行动前只能想办法换身衣服了,这样子可不太方便,留下什么痕迹就不好了。” “首先是食物,接着要找一根结实而且足够长的绳索,最好再弄一个装食物的容器,这样就可以把食物送下去。”申负一边思索着一边往山下走,这会儿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座山上有一个牢房外的囚犯在乱走。 “对了,他们送餐用的桶就很不错,至于绳子的话就得想想办法了。按理来说,不用土系魔法钻矿洞的话,应该会有普通人能操作的机械吧,上面或许会有绳子,只能碰碰运气了。说起来还真是感谢这些不干正事的家伙,要是一直在这里巡逻的话,事情就麻烦了。”申负走了两步,停下来看着地上的脚印说道,这四行脚印正是下午被派来巡逻的两个看守留下的。不过脚印只有并排的四行,一看就是两个尸位素餐的家伙,转了一圈就跑回去睡大觉去了。 申负就这么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悄悄摸下了山,他行动的同时,也不忘放出一颗探路飞星到空中去监视地面上的情况。申负用出来的探路飞星,可比轩梓钧用的同种魔术强力多了,不仅持续时间长,还能收集地面上各种生物活动的动态信息。 而且最巧妙的是,申负对自己的飞星使用了星呓术这个魔术,这让他可以实时接收飞星探查到的情况。当然,这种精妙的操作,也基于他比轩梓钧高明许多的魔法实力,再加上远超轩梓钧的运用经验。 飞星在天上转了一圈,申负这才发现这些懒鬼看守都滚回被窝去睡觉去了,就算是守卫的岗哨,现在也站在原地打着瞌睡。 “看起来比想象中轻松得多,不过这些家伙心也太大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还能这样安安心心地睡觉,真是高估他们了。”申负知道周围的情况后,自言自语的声音也大了一点,“看样子把这些事情做完,我就会跟着这个叫张远的小家伙出去了,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是什么样的,老师他现在过得还好不好?还有师兄和小师妹,可惜我现在不能去看你们,要不然会把你们也卷入到麻烦当中。” 要找到需要的东西,首先就要深入到看守们休息的地方,也就是矿井里的住宅区。申负摸到住宅区以后,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先去附近的一间牢房。其实看守的住宅区旁边,就有一间小牢房,里面关的都是表现比较好的囚犯。当然这里的表现好,肯定不是指这些囚犯是什么好人,他们只是或多或少都拿了些好处给这里的看守。 这些囚犯不用去下矿,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每天给这里的几千号囚犯和看守做饭。申负来这里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他想在这些囚犯这里,先给自己搞两件干净的衣服穿,以方便接下来的行动。 “不对,两件可不够,还得给他们也搞点衣服穿。要不然我们穿着脏兮兮的衣服跑出去,被其他人看到了可能会生出是非来。唉,看来要准备齐东西,还得多跑两趟了。嗯,不过如果用拖车的时候,加上一个绝音屏障,就不会被发现了。” 申负琢磨着自己要准备的东西,现在清单上又多了一样拖车,得亏他是星月系的,记忆力被星月元素强化了不少,要不然肯定记不住的。在这么分心的情况下,申负依然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摸到了这些炊事员的牢房门口。 “还真好,居然有床睡。”申负推开牢房外面的门往里看了看,里面是一间间用铁栏杆隔开的单间牢房。每间牢房里都摆着几张床,虽然不是什么很好的床,只是用简易的木床罢了,不过这待遇可比睡地上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申负左右看了看,这些囚犯都睡得像死猪一样,呼噜声一个比一个大,他完全不虞被这些家伙发现。申负在牢房间的走廊上转了转,找了个体型和他差不多的囚犯,直接把手从铁栏杆间伸进去,将对方的衣服取了出来。 “还真是感谢你把衣服放这么靠外了。”申负小声嘀咕了一句,拿着衣服就出去了,至于这囚犯明天早上穿什么,就不是他应该考虑的了。 自己的行头到手了,接下来要去给其他人弄东西了,不过对于一个绝音屏障随手就来的星月系窃贼,完全不怕被这些贪睡的看守发现。申负先去厨房转了一圈,不一会儿就用厨房里的拖板车拖着两个大桶出来了,这一个大桶里是厨房里做好的黑面包,另一个则装着一大桶水。不过这么大一桶水可不方便直接带下去,这一点申负也想好了,他还准备了一个小桶,可以先装一点水下去。 食物和水弄齐了,还要给其他人准备着装,这些东西倒也好弄,从看守那里拿就是了。 “啧,你们这样子,在梦里被人抹了脖子都不知道吧。”申负摇摇头,把一个看守的衣服和佩剑全部拿走放到了拖车上。现在拖车上已经准备好四个人的衣物了,其中也包括他的。申负倒是没有给轩梓钧和另一个囚犯准备这些,本来泰猛和铁头的两份他也不想弄的,不过想了想之后,还是多拿了两份,凑齐了四人的装备。 “绳子,绳子,绳子。”申负一边念叨着,一边走进矿场的仓库里。这里果然堆放着闲置的绳子,而且还蛮粗的,肯定能承载一个成年人的重量。 申负也没想到自己上来以后如入无人之境,轻轻松松就把所有东西都准备齐了。现在只需要带着拖车回到出来的洞口,把剩下的人全部弄出来就行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重返地面 “老大,我回来了。”申负提着装水的桶,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地下的集合点。此时张远和其他人都坐在原地闭目养神,毕竟在这里忙活了那么久,而且大家都是从昏迷当中醒过来不久,现在一个个都是疲惫不堪了。 张远听到申负的喊声,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听见泰猛在旁边哇哇大叫了起来:“申负,你回来了!大家快醒醒,老大,老大,申负回来了!” “闭嘴,我听到了。”张远被这一整乱叫吵得睡意全无,本来申负离开以后,他还出去转悠了一圈,想在附近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再找到活人或者是掉在地上的矿锄。结果活动了还不到半个小时,张远就感觉上下眼皮不停打架,只能先带着泰猛回来休息了。 张远看了看申负手里的桶,那显然不会是在这矿洞里面找到的东西,他不由得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算快了,我估计等我们都上去,可能也要天亮了。不过那些守卫现在都睡得像猪一样,我想拿什么就拿什么,一点时间都没耽误。”申负说着把那桶水递到张远面前,同时又从怀里掏出几个随身带下来的黑面包。 张远接过水桶,往里面看了看,借着微光他还依稀可以看见沉在水底的泥土。其实一般情况下张远是绝对不会想喝这种水的,但用余光瞄了一下周围等着自己先喝的众人,张远还是只能硬着头皮抱着桶喝了起来。 上面的水不喝,待会儿大家都喝完了,就只能喝下面混着泥巴的水了。 狠狠地灌了一口水以后,张远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接着伸手拿过一个黑面包啃了起来。申负下来的时候,自然又换回了上去时穿的脏衣服,不过张远脏水都喝了,吃点脏面包也算不得什么了。 其他人也是饿坏了,先前几人分着吃的腐蛄胸肉哪里足够,而且那种生肉吃下去以后整个人都觉得不舒服,哪有黑面包这种正经食物吃得爽快。 看着面前的几个人狼吞虎咽地把东西吃完,申负才开口说道:“好了,老大,我们抓紧时间上去吧,再晚些外面的看守就该起床了,到时候再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张远点点头,站起来对着其他人招呼了一声,还没有吃完面包的铁头赶紧把手里的两个黑面包一股脑塞进嘴里,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那名昏迷的囚犯还是没有扛过去,最先发现的人是泰猛,他本来想主动去背着那人一起上去的,结果靠过去拿手指一探,却发现对方没了鼻息。泰猛吃了一惊,赶紧用张远的教的方法,去摸脉搏,这下才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了。 “老大,他,没能挺住。”泰猛看着一个潜在的伙伴就这么不明不白没了,心情也是有些低落。 “唉,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们中任何一个人的错。不过我们总有一天会为他报仇的,现在也只能把他放在这里了。对不住了,兄弟。”张远说到这里,闭上眼默哀了一下,心里对看守头目的恨意又多了一分。 “我知道,可是,我们费了那么大工夫,把他带过来......我当时就觉得,以后又能多一个陪我说话的人,如果他能醒来的话,一定是个很会说笑的人吧。”泰猛说完,也学着张远的样子,闭眼为死去的囚犯默哀。 “行了,该走了,申负说现在是最适合离开的时候,得抓紧了。” 一行人跟在申负后面,重新回到了之前的那根矿道里,张远指着那根垂下来的绳子说道:“这是你准备的绳子吗,从地面上垂下来的吗,怎么刚好够长啊?” “我上去的时候用探路飞星测量了一下,大概知道这条路线的长度。我在矿场仓库里的时候,找到了一根很长的绳子,比我上去的路还要长,我就从上面截了一段。” 张远伸出手去拽了拽申负搞回来的这根绳子,说道:“还挺结实的,申负,你先上吧。” 申负点了点头,也不说话,直接顺着绳子爬了上去,只留张远在下面看着一双脚底。过了半晌,张远才突然转过头对着铁头说道:“铁头,在下面托一下我。” “好。”铁头闷着声说了一句,泰猛则是在旁边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很好笑吗?”张远红着脸骂了一句,谁叫他顺着光溜溜的绳子爬不上去呢。 踩着铁头的肩膀,张远才一头钻到了洞口里面,进了洞就方便多了,可以用手抓住绳子,脚蹬墙壁往上走。往上走了一点以后,竖直的通道开始慢慢倾斜,张远也轻松了许多,不需要再这么用力地蹬墙了。 既然有了余裕,张远便转过头向后方喊道:“喂,后面的,都跟上了吗?” “跟上了。”走在张远后面的三个人依次回答了一遍,按声音的顺序应该是泰猛跟在后面,接着是轩梓钧,最后一个人是铁头。 在通道里前进的过程是无比枯燥的,张远这个时候反而希望泰猛能多说两句话,给大家解解闷,想着想着,他不由得就说了出来:“泰猛,你不是喜欢说话吗,这个时候为什么不说话了?” “老大,我不行了,我太累了。”泰猛在后面有气无力地喊道。 “行吧。”张远被泰猛这么一说,顿时感觉自己也有点小累,干脆也闭上嘴不说话了,一行人就在这安安静静的通道里前行。又往前走了一阵,张远感觉道路开始变得陡峭了,显然前面又是一截竖直的通道。 “申负,你在前面吗?”张远对着前方喊了一声。 “我在,什么事?”申负的声音从前面传了回来,因为回声的作用显得嘹亮而悠长。 “我看这前面的路有点陡,要不我们休息一下再往上吧?”张远这会儿是着实不想再往上走了,他的腿都有点麻了,毕竟斜坡是斜坡,但也不是完全的平地,肯定是费力气的。 “老大,不用休息了,这前面就是出口了。” 张远听到前方传回来的喊声,顿时就是一惊,赶紧问道:“真的是到出口了吗,怎么这么快?” “真的,不过大家一会儿出去的时候要保持安静,虽然外面的人都睡了,但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起夜。” 泰猛在后面笑着说了一句:“得了吧,出去我还想唱两首歌庆祝一下呢,这地方离看守睡觉的点那么远,怎么可能有人听得到。” 张远也嘿嘿笑了两声,转过头去说道:“就你,还唱歌?算了吧,小心一点。” 被这么一打断,张远突然感觉自己浑身都涌起了一股干劲,抓着绳子就向着前面的申负赶去。果然真如申负所说,在竖直通道中又爬了一小段,就看到前面的通道到了尽头,露出了外面的夜空。 “申负,拉我一把。”张远朝着外面伸出手,而申负就在上面一把把他拉了上去。张远钻出通道以后,张开双臂站直了身体,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外界的新鲜空气,嘴里感慨道:“终于是出来了,看来想干掉我的人还没有成功,现在该是我的回合了!” “老大,小声点。”申负在旁边提醒了一句,张远才哦哦两声把声音收了起来。 “诶哟,劳资泰猛终于出来了!”泰猛这家伙出来以后也是疯癫地大喊大叫,结果是又换来了两声“闭嘴”。不过泰猛还是对着申负问道:“申负,怎么出来的路这么短啊,我记得我们下去的时候走了半天啊。” “你是不是笨啊,我们下去走的是斜坡,现在上来基本上都是直着走的,肯定短得多啊。”张远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接着就把目光放到了出来的洞口上。 只见洞口旁的另一个腐蛄洞里倒插着一个拖板车,绳子的一头就系在拖板车的拉杆上,随着绳子的来回抖动,又是一个脑袋从洞里探了出来。泰猛看到轩梓钧也从洞里出来了,赶紧帮忙拉了一把,把对方拉了出来。 张远给申负使了个眼色,接着便径直向着轩梓钧走了过去,嘴里说道:“怎么样,重新回到这上面是不是很感动,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轩梓钧低了低头,接着又抬起脑袋看了看周围的几人,答道:“我,很感谢大家带着我一起逃了出来。但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明明我是这里的看守的,我应该回去报道。但是那些奴工,那些人,全部都是被我的长官害死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此时铁头也从洞里上来了,他上来以后一言不发,也不做其他的事情,就站在轩梓钧的背后,盯着对方的后脑勺看。张远看到铁头的举动,知道只要自己稍微表露一下,铁头就会动手把前面的轩梓钧打晕。 既然都准备好了,张远自然图穷匕见:“我打算带着所有人一起从这里逃出去,我们已经不适合回去了,那个家伙看到我们这些人一定会想办法弄死大家的。所以,你是什么打算?” “可是我们根本逃不出去的,矿场的四周全部被又厚又高的墙堵住了,而且还有人巡逻。” 张远看了看申负,又看了看铁头,再次对着轩梓钧问道:“你不用管我们具体怎么逃出去,我只想知道,你对我们做这件事的看法,以及,愿不愿意加入。” “我......” “铁头,动手。”铁头听到这声命令,直接用开始申负提水的桶把轩梓钧打晕,而张远则是一个箭步冲上去撑住对方的身体不让他倒下。 紧接着张远就有些生气地转过头问道:“申负,他还没说话,你怎么就叫铁头动手了?” “老大,现在他需要的就是一剂猛药,等我们把他带出去,就自然不会犹豫不决了。行了,老大,该把衣服换上了,我们得赶快走了。”申负则是头也不抬,在那里收拾着东西。 “唉,铁头,把人背上。” “是。” 第一百三十八章 越狱成功 “看来真的像小轩说的那样,这墙还真是高。”张远伸手拍了拍面前的墙壁,这世界就这点不好,造墙造房子一个土系魔法就解决了,搞得所有地方的围墙都和不要钱一样,拼命往高往厚了造,就这区区一个破矿场,墙少说都有三十米高。但不幸中的万幸,这里并不像轩梓钧说的那样有人巡逻,反而是连半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老大,这么高的墙,我们怎么过去啊?”泰猛也是看傻了眼,就这一堵墙,就完完全全挡住了他们五个人的路,根本没有出去的办法。 张远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指着土墙的最顶端说道:“我有一个想法,要不我们试一下把绳子绑到一块石头上,然后把石头丢上去。然后,然后好像也不行,我们这边一拉绳子就回来了,而且扔不扔得过去都是一个问题。” “不,老大,这个想法行得通。”申负听了张远的话,眼前一亮,转过来对着张远说道,“不过还是得看你们谁能把石头丢上去,我可以用魔术把自己的身体虚化,这样我就没有重量了,可以跟着石头一起飞上去。” “咝,这方法倒是不错,可是我们谁能把这么一块拖着绳子的石头扔个三十米高呢?铁头,你行吗?”张远看着铁头问道,同时自己也是在不停地思考着办法。 铁头把背上昏迷的轩梓钧放下来,二话不说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对着那堵墙丢了过去,石头“啪”的一声,打在了离顶端只差一点距离的位置。 “好,再加把劲就可以扔上去了!”张远激动地握紧了拳头,看来胜利的曙光就在...... “不行,铁头刚才用的石头是卵形的,虽然方便抓握与投掷,但是很明显不能满足我们捆绑绳索的需求。我感觉得找一块扁平或者细长的石头,才能固定住绳子,铁头,你试着看这样的石头你能丢多高。”申负冷静地看着地面上的石头说道。 铁头点点头,说了声“好”,便按照申负说的那样,找了块偏长条形的石头,朝着土墙丢了过去。这样的石头果然不如先前的适合投掷,只砸在土墙中间偏上的位置,比刚才那块石头低了不少。 张远的笑容一下就凝固在了脸上,这才一半的高度,离丢上去可差得远呢。而铁头就在那里不停地挑选着能绑绳子的石头,找到了就朝着土墙丢过去,不过大多数时候都只能砸到一半高的地方,有的时候还更低。 等一下,好像有办法!张远感觉自己脑袋里突然有灵光一闪,但他又没完全抓住这丝灵光,只是潜意识下将绳子的一端和一块石头抓在了手里。怔怔地盯着左手的绳子和右手的石头看了半分钟后,张远鬼使神差地就把绳子捆在了石头上。 自己想到的是什么东西呢? 张远一边在原地转圈,一边回想着刚刚脑海里印出来的那件东西,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此时的张远并没有注意到,他在无意之下捏住了绳子中间的一段,缓缓地转动着手腕,而那块石头也被绳子牵着在空中画起了圆。 可是张远越是去想,就越是回忆不起来自己到底想到了什么,这让他开始有些焦躁,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只听见“嗖”的一声,绑在绳端的石头突然脱开绳子飞了出去,化成一道迅影啪地打在了眼前的土墙上。 这一声清响瞬间把张远惊醒了,原来他想要的东西不就在他自己的手上吗?虽然飞出去的石头没有成功飞过墙头,但飞行的速度已经远超铁头扔出去的石头了,如果换成铁头来,操作得当的话应该就能飞过去了。张远这才一拍脑门,这不就是自己要的东西吗,这就是一个简易的投石索啊。张远赶紧从地上又捡起来一块扁平的石头,重新绑到了绳子的末端,绑好以后就将绳子递给了铁头。 “铁头,用这个试试。你这样把绳子和石头甩起来,让它不停地旋转,等旋转到足够快了以后,把它朝着上面扔出去。”张远连说带比划地对着铁头说道。 铁头很快就明白了张远的意思,照着这个方法试了一次,虽然石头还是没有飞上去,但几人都看出来这次是铁头没有调整好方向,要是方向对了的话,石头就该飞上去了。 铁头顺着绳子将石头拖了回来,准备再扔一次,申负也在这时走过来,站在铁头后面握住了一段绳子。随着金色的元素从申负手心流出,铁头拿着的整段绳子都被染成了亮金色,在夜色中散发着温和的光亮。 铁头也并不称奇,默不作声地继续挥舞自己手上的绳子,随着石头的速度越来越快,申负开口说道:“听到我说‘好’的时候,你就松手把绳子放开。” 铁头点点头,手上的动作逐渐加快,高速绕圆运动的石头开始带起了呼呼的风声。 “好!”说时迟那时快,申负一声令下,铁头手里的石头便脱手向着墙头飞去。这一次有申负用魔法帮着瞄准,铁头的石头当然不偏不倚,而握着绳子的申负也突然身形化虚,变成半透明的形态,跟着绳子一起飞向天空。 等申负消失在墙头上了以后,绳子依然在不停被拉动,过了一会儿绳子不动了,张远就听到那边传来了申负的声音:“老大,抓住绳子。” 张远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绳子,抬头也对着对面喊了一声:“好了。” 接着张远就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上传来一股力量,拉着绳子要从自己的手上滑过,他赶紧把绳子在手上绕了一圈,防止绳子来回滑动。 “呜!呜......”被绳子拉向半空的张远不由得发出一阵怪叫,双脚离地的感受还是一下子给了他不小的冲击感。但整个过程自然还是有惊无险,不一会儿张远就被绳子拉上了的墙头,他这才看到绳子在墙壁的另一端掉了下去,看来申负刚刚是用自重把自己拉上来的。 张远甩了甩被绳子勒出红印的手,赶紧走到墙的另一边,对着下面喊道:“申负,绳子固定好了吗?” “好了。”申负在下面回应道,听到确认的张远这才跑到上来的地方,对着泰猛和铁头招了招手,泰猛便赶紧抓起绳子开始往上爬,而铁头也是再次把轩梓钧背了起来,准备背着人一起爬上墙。 泰猛的体质倒也是不错,在这种吃不饱饭的地方待了这么久,居然还是能爬上这么高的墙。不过后面的铁头就有点困难了,张远看了看下方慢慢前进的铁头,又看了看坐在旁边气喘吁吁的泰猛,咬牙说道:“来,搭把手,把铁头他们拉上来。” “好的,老大。”泰猛赶紧爬起来帮忙。 “铁头,抓紧了,我们要在上面拉了!”张远对着下面喊了一声,便开始和泰猛一起用力拉动绳子。但铁头重也是真的重,两个人在上面使出了吃奶的劲,都不见得绳子移动分毫,张远这才想起这不是和拔河一个道理吗?张远自己和泰猛能用上的其实都是脚底的摩擦力,但他俩光重量都不一定比得上铁头加轩梓钧,更不要说鞋底和地面的摩擦力了。 泰猛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对着张远说道:“老大,我们好像拉不动铁头。” 张远点了点头,把头从墙上又探了出去,对着下面喊道:“铁头,你先下去,把绳子绑在轩梓钧身上,我们先把他拉上来。” 铁头在下面听到张远的话,点了点头,从墙上退了下去,接着就在下面用绳子把轩梓钧结结实实地固定了起来。张远在上面等着铁头弄好,就跟着泰猛一起用力把轩梓钧先拉了上来。没想到把人拉上来一看,张远差点笑岔气,这铁头是生怕绳子绑不稳,都快把轩梓钧缠成粽子了。 张远赶紧给轩梓钧松了绑,这样的绑法不仅谈不上牢固,绑久了还可能出问题。张远想了想,为了防止绳子勒着轩梓钧,便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同时也是让泰猛脱了衣服,全部罩到了轩梓钧身上。 至于怎么绑不会伤到轩梓钧,张远还是没什么头绪,不过他记得以前看过的某些羞耻画面,那种绑缚手法好像不至于伤到受缚者。张远叹了口气,接着就有些贱贱地笑了起来,虽然这样有些对不起轩梓钧,但他也无能为力了。 “老大,看到你的笑容我都有点觉得不寒而栗了。” “闭嘴。”张远骂了泰猛一声,接着就开始按记忆中的办法动手,不过动手前张远还伸头看了看下面绳子的长度,把一头要给铁头预留的长度留了出来。尽管不太记得具体的绑法,不过张远还是知道胸口要缠几圈的,然后绳子再从腋下穿过,肩头绕回来,把胸口的绳子提起来,这样就把上肢吊起来了。 然后,张远就不知道怎么绑了,只能胡乱把轩梓钧的腿绑成木乃伊那样。 嗯,虎头蛇尾,勉勉强强。 张远看了眼自己的“艺术品”,拍了拍手,接着就把留给铁头的绳子从上面扔了下去。 这样一来,下面就只剩下铁头一个人,张远的打算是自己这边三个人从墙的另一边下去,就可以用自身体重把铁头拉上墙,唯一的问题就是铁头没法从墙上下来,不过这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随着张远和泰猛两人带着轩梓钧顺利落地,铁头也站到了墙头上,墙上光溜溜的,也没有什么固定绳索的地方。不过好在铁头还挺聪明,他把矿锄和申负顺来的佩剑都带在身上的,用鹤嘴锄把那把可怜的剑像钉子一样打进地面以后,正好可以在剑柄上绑绳子。不过铁头拉了两下发现绳结会从剑柄上脱落下来,就只能把佩剑拔出来,将鹤嘴锄手柄向下插到了刚刚弄出来的洞里,上面的锄头部分正好可以卡住绳结。。 铁头用力拉了两下绳子,发现固定得还挺稳的,便顺着这根绳子从墙上下来了。 刚开始的时候还挺好,结果或许是因为铁头太重了,在他离地面还有三米高的时候,上面的鹤嘴锄还是没能撑住,突然脱落了下来。铁头只感觉手上借不到力,整个人直接向着下方的地面坠去,而上面的鹤嘴锄也跟着飞了下来。 好在是铁头皮糙肉厚,又是背部着地,鹤嘴锄也没砸到他,算是平安地到了地面上。张远等人赶紧跑过去看铁头的情况,这时众人才注意到铁头旁边的地面上倒着一个开口带把的桶,桶里的黑面包洒了一地,原来是铁头过来时把食物也给带上了,只是刚刚背部朝下他们看不见罢了。 张远把摇摇晃晃的铁头扶了起来,对着他竖了个大拇指,嘴里问道:“怎么样,还能接着走路吗?” “能。” “行,那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轩梓钧就交给我们了,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也记得开口。” 就这样,张远一行人成功地逃出了这座矿场监狱。当然,五个人里面还有一个是被迫逃走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泰老爷子 “泰猛,这附近你来过吗,知不知道离你家还有多远?”一行人走到天亮时,正好经过一条七八步宽的小河,张远也是走得脚底生痛,就在河边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泰猛看了看四周的景色,一脸迷茫地摇了摇头,答道:“老大,这,这荒郊野外的,我哪里知道离我家还有多远。” “你不是说你家离这个矿场蛮近的吗,我们都走了那么久还没到,能叫近吗?”张远脱下鞋,用手揉着自己的脚。申负找的鞋实在是不合脚,不过这也没有办法,能有双好点的鞋就不错了,起码这看守的鞋还是挺耐造的。 “老大,我们的方向应该是没有错的,我刚刚已经把探路飞星放出去了,估计一会儿就可以知道西山城还有多远了。”申负也走到一边坐了下来,不要看一路上都是张远、泰猛和铁头三个人负责干照顾轩梓钧的体力活,其实一直在使用魔法的申负才是消耗最大的。 张远也是知道申负现在很累,赶紧对着对方按了按手,道:“我就随便说说而已,你怎么还用上魔法了呢?把飞星收回来吧,反正都要走那么远,知不知道距离无所谓的。” “没关系,这点魔力我还是消耗得起的,况且我们走了那么久,离西山城也没多远了。不过,老大你打算在西山城待多久呢?”几人所说的西山城,正是泰猛居住的城市,不过泰猛说过他家在城外坐拥一座庄园,去那里正好也不虞被发现。 “嗯,我打算先在西山城做一些筹备工作,起码要把再次转移所需要的东西置办齐全,如果可以再招一些人手就更好了。在那之后,我觉得可以去一趟汉塞,那里留着我的一些回忆,我想回去看看。而且去汉塞城还有一个好处,那里之前爆发过圣殿和本地贵族的冲突,现在正是圣殿无法触及的地方,比较适合我们发展。”张远一口气把自己现阶段的打算全部说了出来,不只是说给申负听的,也是说给泰猛和铁头听的,只不过铁头多半不会有反对意见就是了。 申负在一旁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有异议,泰猛则是连声赞叹,张远直接把这个活宝忽略了。张远又看了看铁头,发现后者一脸敦厚地看着自己,看来还真和张远想的一样。 几人休息得差不多后,便又起身出发。此时申负释放的探路飞星也回来了,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西山城已经没多远了,一个上午的时间足以赶到。 西山城外,一户大型田庄。 时值正午,张远五人也抵达了泰猛家,看着周围纵横交错的阡陌和田野中林立的房屋,张远不禁对着泰猛感叹了一句:“没想到啊,你这家伙以前的生活条件还真是不错,我都有点不敢进去了,还是你带路吧。” 泰猛此时也有些得意,这可算是在老大和兄弟们面前赚足了面子,他头一次走到队伍的最前面,大摇大摆地沿着大路向前。轩梓钧这会儿还躺在铁头的背上,看来还是铁头下手太重,害得轩梓钧到这会儿还没醒。 几人正朝着田庄里最大的房子走,那个方向是泰猛家的正屋。这时候突然从旁边的田坎上走过来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佣。这个路过的佣人只是不经意地往这边一瞥,就顿时惊得丢掉手里所有的东西,直接冲到泰猛面前,那表情就像是要生吃了泰猛一样。 佣人伸出颤抖的双手,想要摸摸泰猛,但快要碰到的时候,又看到和对方同行的张远等人,那双手一下就停在半空中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荷姨,你怎么愣住了?来摸摸,我是你最喜欢的泰猛啊!”泰猛也不管周围的目光,抓起女佣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两人四目相对,下一秒,荷姨的脸上就流下了两行泪水,嘴唇也不住地颤动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泰猛也哭了,哭得倒也放肆,“啊啊”的大哭声直接引得田里还忙活着的农户全部看了过来。张远看到这一幕,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了,这个荷姨恐怕是泰猛最亲切的下人了吧,就像家人一样。 “来,荷姨,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我老大,这三个是我兄弟,铁头,申负和轩梓钧。”泰猛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指着身后的几人向着荷姨介绍道。 荷姨听泰猛叫张远老大,赶紧给张远行了个礼,也叫了声:“老大好。” “诶,荷姨,不用这样。我和泰猛的关系没那么生分,既然您是泰猛的荷姨,那也就是我们几个的荷姨。您今后啊,叫我名字,叫张远就可以了。”张远可不敢让这么大年龄的人叫自己老大,赶紧回了隔离说道。以前张远的家里人也说过,这样贪老人的便宜,可是会折寿的,他可不想折寿。 “啊,好,好好好。”荷姨紧张地张着嘴,只敢一声声地应和着。 泰猛看荷姨有些不自在,只能先对她说道:“荷姨,你先去跟我爹说一声吧,我们一会儿就到。” 荷姨听到泰猛的话,也不管散落了一地的东西,拔腿就往正屋跑,那速度把张远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么大把年纪的人腿脚还这么利索。 泰猛也适时地看着荷姨的背影跟张远介绍了起来:“这个荷姨啊,本来是带着我们长大的奶娘,后来我们都成人了,荷姨也老了。唉,我先前还在庄里的时候,我爹就说过荷姨好多次,说她是我们的奶娘,都是一家人了,没必要这么累死累活。但荷姨不听,她说不做事情,她拿着这份工钱不安心。” 几个人一边听泰猛说着荷姨的事情,一边朝着正屋走去,没想到刚进了正屋所在的院子,张远就看到一个小老头拄着拐棍怒气冲冲的朝着泰猛走了过来。几人一看这老头的模样,竟和泰猛有几分相似,心里也是有了计较。而泰猛正背对着正屋的方向和大家讲故事,对身后的情况浑然不知,众人也不提醒,倒是抱着几分看泰猛笑话的想法在里面。 “我叫你当逃兵,叫你当逃兵!你还有脸回来了,看我不打死你!”老头走到泰猛背后,拿起拐棍就往泰猛腿上打,惊得泰猛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待回头一看是自己亲爹在打以后,泰猛撒腿就跑,那老头正打算去追,身后就有一对年轻的男女抱住了老头。 “爹,爹,别追了,泰猛他好不容易回来,这还有外人呢。”那年轻的男子对着张远的方向努了努嘴,和泰猛爹说道。 泰猛爹这时候才看向张远的方向,赶紧走过来赔笑道:“不好意思,让各位见笑了。我姓泰名莱,是这庄园的庄主,也是泰猛的父亲,敢问您就是泰猛的长官吧。” 张远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偷来的看守衣服,脑子里把老爷子刚刚说的话做的事过了一遍,心里也有了几分明悟。这老头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自己是不是真的长官,自己连那副官架子都没有,所以他摆明了是要拆自己台,刚刚打泰猛怕也是有做给自己看的成分。 不过张远也不打算硬装官兵,他和申负对视一眼说道:“长官可谈不上,我们不过是泰猛的朋友罢了,路过此地听说泰猛家在这里,就跟着他过来看看了。不过有些和泰猛有关的事情,还想和泰庄主谈一谈,不过这里人多眼杂,不知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泰老爷子眼里闪着精光把几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就连晕倒的轩梓钧他也没放过,过了半天,泰老爷子才点点头,笑呵呵地说道:“贵客光临寒舍,我怎敢不以礼相待,还请诸位移步到正屋一叙。” 泰猛也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站到了老爷子后面,只是不敢靠太近,怕一会儿又挨打。泰老爷子转身带路的时候,刻意往泰猛的方向靠了靠,说了句“回来了就好”,便继续带着众人进了里屋。 老爷子和泰猛说话时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张远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结合之前泰猛的只言片语,张远还是能推断出老爷子是个明事理的人。既然有机会通过交流搞定,张远还是放松了不少,就是不知道老爷子是不是圣殿的拥趸,先前忘了问,泰猛也没有提到这个问题。 看来还得小心一点了。 进了正屋,老爷子便请张远先落座。但张远哪敢啊,这一屋子就老爷子最大了,他张远是个什么东西他自己最清楚,没外挂之灵撑腰他可啥也不是。张远一推辞,泰老爷子倒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张远几人也跟着找椅子坐了下来。 “小友啊,小老儿我也看出来了,你们身上这行头,怕都不是自己的吧。”泰老爷子开门见山,直接就揭穿了张远等人,搞得张远坐在老爷子对面,突然就心跳加速。 “爹,那个还睡着的是真的......”泰猛站在老爷子旁边插嘴道。 “闭嘴!”泰老爷子直接给了泰猛一脚,后者赶紧躲开,退到了老爷子踢不到的地方。 “哼。”老爷子又瞪了泰猛一样,才转过来看着张远重新说道,“放心吧,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事情说出来便是。我看得出你们不是官,也自然能看得出你们并非大奸大恶之人,不过荷姨和我都说了,你既然是泰猛追随的人,就必然有过人之处。但小老儿我自认是个糊涂人,你不把事情说个明白,我可不敢让泰猛继续跟着你。” “爹!” “闭嘴!” 第一百四十章 认可 “照小友这么说,你们是遭受了一场生死劫难,然后从监狱里逃了出来。”泰老爷子坐在椅子上用力拄了拄手里的拐棍,眯起眼睛看着张远,“小老儿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们救了泰猛,我自然是要将诸位当做座上宾。本该如此,但是我这小小田庄毕竟能力有限,不敢久留诸位。所以,还是只能先请小友带着你的人另寻一处落脚,至于泰猛,就留在我庄上了。” 张远抬起头死死地盯住泰老爷子的双眼,而老人家也毫不留情地虎着一双眼睛回敬。两人对峙了足足十多秒,张远突然间就抬头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可把泰老爷子和周围的人都笑懵了,老爷子赶紧问道:“小友,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我能笑什么啊,你这都给我把路堵死了我怎么可能笑得出来?但我现在也没什么办法说服得了你老人家,只能在这里笑着硬装,诶,就硬装。 既然是装,那就要装出范来,张远站起来狂笑着说道:“我笑您老人家枉活多年,只知世上有人苟且偷生,不知有人迎难而上!我笑您老人家偏安一隅,只知坐守着这田产保全一家人性命,不知在真的危难面前,你这小小的庄园,什么也不是。” 艹,我都在说些什么啊?张远说完以后就站在那里,脸上的笑容还不能停。虽然心里感觉快要尴尬死了,但这种尴尬还不能表现出来,毕竟自己得在自己的三个小弟面前装样子。 泰老爷子果然是被张远这番话勾起了兴趣,他看着张远的脸,同样笑着说道:“那小友可否为小老儿我解惑,说一说,这个我举家都无法幸免的危难,究竟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是什么?张远在心里暗骂一声,刚刚装过头了,现在给这老头子抓住关键问题了。 “按照基彻的法律,包庇罪犯,包庇者将被视为罪犯同伙,并且因为包庇罪在同样罪名的基础上罪加一等。泰猛本来因为逃离战场被定罪,按照律法以奴工身份服刑三年,现在因为越狱将罪加一等,如果包庇泰猛的话将再罪加一等,以六等罪论刑。”一道声音突然在张远耳边说道。 “啊对对对。”虽然不知道这段话是谁说的,但张远赶紧附和道,同时转头去看是谁在说话。 “小友,对什么?”泰老爷子却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张远,而泰猛也是一副懵逼的样子,就好像他们根本没有听见刚才有个声音在说话一样。 这时刚才的声音又在张远耳边响起:“别看了,是我,我用的星呓术在和你说话,你把我刚刚和你说的东西,复述给他们听。” 张远这才回头看了一眼申负,后者倒是面无表情,一点破绽都没有露出啦,不过张远知道只有这家伙才能默不作声地放出星呓术帮自己忙。 “我的意思是,泰老爷子问得太对了,我收回前面不当的评价。但是您究竟有什么大难呢?我的答案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张远说着指了指泰猛。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泰老爷子喃喃道,眼睛也是顺着张远的手看向泰猛。 泰猛也是张着嘴,一脸白痴,这时张远对着他点了点手指,接着说道:“基彻实行罪名等级制,泰猛他作为逃兵,以四等罪受刑,按照律法应该作为奴工工作三年。但现在泰猛从监狱出逃,罪加一等;您老若是包庇泰猛,便将作为泰猛的同伙,在泰猛罪名的基础上,再因为包庇罪加一等,也就是六等罪。至于这六等罪,是个什么情况,您,应该比我清楚吧。” 老爷子听到张远这么一串连珠炮一样的话,便有些哑口无言:“这,六,六等罪......” “六等罪,按照基彻律法,可以选择在大牢里呆上二十年抵罪,也可以奴工身份服刑十五年。当然了,这两条之外还有其他的选择,比如舍弃一条肢体抵一等罪,或者指定一名亲属共同服刑,不过这些,我想您老就更不会选了。”张远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给泰老爷子一条一条地掰扯,这些法律的条文他早就烂熟于心了,毕竟穿越后醒过来的第一个场景就是监狱,这也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泰老爷子自然不肯轻易服输,他立马反驳道:“可是泰猛也不一定被发现啊,只要不被发现,就不会有这后面的事情了。你们要是敢举报泰猛的话,你们不过罪减一等,抵了你们的越狱罪,我不信你们会去举报。” “那你也不能保证我们离开了这田庄以后,不会被抓到啊。而且不瞒您说,我在进去之前,可是没有走正规定罪程序的,不过是有人想弄死我罢了。我这一加一减,可还是无罪之身哪。你说我跑去举报,不是正正好吗?”张远戏谑地说道。 这下子可把泰老爷子气坏了,他把拐杖往地上一拄,站起来怒气冲冲地说道:“你可是在威胁我?哼,我今天就可以让你们走不出这里!” “诶,您老可别激动,这么大把年龄了,别气坏了身子。我哪敢威胁您啊,我的意思是说,有的事情,光想着躲,是躲不过的。所以啊,我们不能老想着逃避问题,要想办法解决问题,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恐惧。其实呢,鄙人不才,正好认识槿关城的一位兵甲将军,而且他的地位还不低,给泰猛谋个职位还是绰绰有余的。你说要是泰猛回到了军营里,那他还算得上逃兵吗,只要他自己不说,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啊?” 张远自知自己掌握了主动权,说起话来也开始变得一套一套地,还真给泰老爷子唬住了。但其实真实情况是什么,张远自己还是清楚的,他不过就是认识那个叫庹必昂的兵甲将军而已,虽然对方当时确实说了欢迎自己去工坊了话,但不能保证现在还作数啊。而且就算作数,能不能帮泰猛运作进去也是个未知数。只是张远现在可管不得以后的事情了,先把眼下泰老爷子这关过去了才是真的。 “咝,小友你说的,都是真的?”泰老爷子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张远的眼睛,想要从中看出端倪。不过张远也丝毫不回避,再一次和老爷子对视起来,但这一次两人眼中的神色却与上次截然不同。 “千真万确,绝无半句虚言!” “好,好,好!”泰老爷子连说三个好字,突然丢掉拐棍,双膝一屈直接跪倒在了张远面前,“小老儿我有眼无珠,还请恩人受我一拜!若恩人真的能帮犬子渡过此劫,别说是在这里住一段时日了,小老儿就算是把这田庄尽数奉上,也心甘情愿哪!” 张远哪里敢受泰老爷子这种大礼,他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在泰老爷子跪下的一瞬间,他就赶紧跟着跪下去了。等老爷子说道一半的时候,又想要给张远磕头,张远吓得立马双手扶住老爷子的身体,一点也不敢松开。今天他要是受了老人家这份大礼,出去就得给天雷劈死。 “唉,可不敢受您这一拜,您老还是先起来吧,要不然我也不敢站起来了。咱就这么跪着,可是解决不了任何事情的。况且我和泰猛可没有什么恩不恩的,他愿意叫我一声老大,那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您老也不必把这点事记在心上。”张远说着说着都开始佩服自己的演技,这就是刘备再世都要给他竖个大拇指。 泰老爷子看着张远,半晌才叹了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泰猛赶紧从一边走过来扶老爷子,张远也是等扶着老爷子起来以后,自己才也站起身来。 等泰猛把泰老爷子扶到椅子上坐下以后,老人家这才说道:“恩人啊,小老儿我先前多有得罪,还希望恩人能够原谅。” 张远连忙摆了摆手:“人之常情罢了,换做是我,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一开始您老也并不清楚我的事情。所以说,这都是我的过错,而不是您的过错,我都还没求您老原谅我,又怎敢让您请我原谅呢?” “恩人......” “别别别,您可别再叫我恩人了,还是继续叫我小友,或者叫我名字张远都可以。您要是再叫我恩人,我还真的只有离开这田庄了。” 泰老爷子连忙点了点头,答应道:“好,好,我不叫,我不叫了。小友啊,这些天你们就在这里住下吧,有什么吩咐尽管提,小老儿我一定尽力而为。” “行,多谢泰老庄主收留,那这段时间,就要打扰您了。”张远松了口气,赶紧向泰老爷子道谢。 “不打扰,不打扰。”泰老爷子也是站起身来,请张远和他一起用膳。正好张远等人就只在路上吃了些黑面包,这会儿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听到说吃饭,马上就来了精神。一行人移步到用餐的房间,桌子上已经备好了食物,看来泰老爷子还是做了两手准备,若是自己等人没能通过老人家的考验,可怜的小肚子可就与这满桌的美食无缘了。 四个人站在门口闻着飘过来的香气,不约而同地咽了口口水,眼睛都被桌上的饭菜勾了去。泰老爷子也不笑话几人,连忙招待着他们坐下享用。不过三小弟都是老样子,坐下以后全部看着张远,非要等张远先动手他们才开吃。 张远吸了口气,说实话他还想矜持一点,现在看情况却是得他先开吃了。吃之前张远还是来了个餐前发言,他对着泰老爷子抱了抱拳,说道:“多谢庄主款待。” 说完张远便迫不及待地拿起餐具开始干饭,而另外几人也是早就等不及了,跟饿死鬼投胎一样拼命地往嘴里塞东西。 不得不说,张远确实该谢谢泰老爷子,要知道他来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贵族,见面礼就是一个果子而已。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丝奴 西山城,一听这名字就知道,这座城定然是和山有关系的,而事实也正是如此。西山城高大的石质城墙包围着一座更加巍峨的大山,乍一听这似乎和汉塞城一般无二,但对于西山城的平民来说,这座城的范围还包括木墙环绕的山脚平原和另一座矮一些的小山。 泰家的田庄在木墙之外,却也离得不远,张远和申负两人也是因为这一点,才决定结伴穿过木墙,去这座小山上走一走。此时天色渐暗,木墙城门的守卫已经开始打着哈欠了,所以进门的盘查也不是很严,不过即便如此,泰老爷子还是不准泰猛跟着出来逛。 “还真是宽松啊,那些守门的看上去也不像是正规士兵。”张远穿过城门后,又回头看了看门口两名懒洋洋的卫兵。 申负耸了耸肩,说道:“他们多半是木墙城里的民兵了,装备估计都是自己凑的,做做样子就行。这座城真正值钱的东西,都该在石墙里面,过那道门肯定就没这么容易了。” 张远看向视线中的大山,点了点头,他们今天可不打算去那边看。张远指了指眼前通向小山的街道,说道:“我们就沿着这条路逛上去吧。” “行。” 两人走了不到十步,张远就看到了新奇的东西,他指着一户人家院子里的奇怪物件问道:“申负,你说那是什么东西。” 只见张远手指着的物件,外形上看就像是一个大簸箕作为基座,上面摆着一根两米来高的衣架。不过这肯定不会真是簸箕上插了根衣架那么简单,申负到底是星月系的人,看见这玩意儿也来了兴致,他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道:“应该是他们养丝奴的架子,走,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一脸好奇地走过去,隔着那户人家的院墙往里看,这才看到下面的簸箕里,竟然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虫,这些虫子还在不停地来回爬动着。 面前的房屋里很快就走出一个老汉来,看来是注意到了靠近自家院落的张远二人。不过张远和申负正在兴头上,又没有其他的意图,自然是不惧走过来的主人家。等老汉走近了以后,张远就听到对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两位是有什么事情吗?” 张远“哦”了一声,赶紧抬头回答道:“没什么事情,就是没见过这个东西,想凑近点看看,如果老伯您介意的话,我们这就走。” “不介意,不介意,两位随便看。不过看样子,你们都不是本地人吧?”这老汉倒也是不差生,直接和张远二人聊了起来。 张远和申负对视了一眼,接着便笑着说道:“老伯还真是说对了,我们都不是本地人,是到西山城这边来游玩的。听老伯您的意思,这东西只要是西山城的人,就一定会认识了?” “哈哈,那是自然,这木城里家家户户的营生,可就靠这丝架和丝奴了。”老伯笑着向两人解释道。 “诶,老伯,还麻烦您详细说说,这丝架是怎么个用法?”此时的申负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活脱脱一个好奇宝宝,问起问题比张远还积极。 张远看申负这样,笑着调侃了一句:“这还真不像你啊,你一个星月系的,也会有不知道的事情吗?” 申负被这么一问,也不脸红,反而是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可没了解过这种事情,怎么会知道?而且我们的宗旨可不是以不知道为耻,而是以发现未知却不去了解为耻。”“两位可别再争了,我这就给你们说说这丝架是怎么用的。若是不嫌弃的话,你们也进来看吧。”老汉说着拉开了小院的栅栏门,把张远和申负放了进去。 “那就多谢老伯了。” 等张远和申负都站到丝架旁边以后,老汉也讲起了关于丝架的事情:“这丝架啊,是我们用来养丝奴的。丝奴吃他们外面田庄里种的树叶,吃了长大了就要吐丝嘛,要吐丝了它们就会爬到丝架上面,我们就把丝笼放到架子上。它们吐完丝还要产卵,那些小虫子孵出来都掉到下面去了,然后我们就可以把丝笼取下来拿去洗丝。” “等一下,老伯,您说的这个丝笼和洗丝,都是什么意思?”申负听懂了前半段,但等老伯说道后面的时候,又出现了他听不懂的词,他便立马问了起来。 “丝笼嘛,就是那个,套在上面那个......唉,你们先等一下,我拿过来给你们看了就知道了。”老伯试着解释了一下,发现没法给两人解释清楚,只能转身去屋里面取实物来给他们看。老伯到屋里去了没多久,就抓着一个缠满白丝的球状物出来了:“你们看,就是这个东西,这就是丝笼。” 张远看老伯把丝笼递过来,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接,不过再一看上面一层又一层虫子吐的丝,他又把手收了回来。申负倒是不管这么多,直接把丝笼拿到手上前后左右地看了个遍,看完以后又问道:“老伯,您这有没有丝的丝笼吗,我们想看看长什么样。” “有,有,我进去拿。” 不一会儿,老伯又从屋里走了出来,这次他手上提的是洗好丝的丝笼,张远倒是不怕了,把丝笼接到手里端详了起来。这丝笼是一个用某种植物荆条编成的球状筐体,开口的大小约莫一拳左右,整个结构倒是有点像球形台灯灯罩。 张远指了指申负拿着的那个全是丝的丝笼,又伸手指向自己手里抓的,问道:“那你们从这上面洗下来的丝怎么处理呢,是自己纺成线和布吗?” “我们哪有办法把这些丝纺成布啊?”老伯笑着回答道,“都是石城里面的人出来收,我的丝算一般的,每次都得等上一阵子才有人来要。我听说他们那些好的丝啊,别人都是抢着要,价格也比我的高不少。唉,可惜我的丝奴吐不出来那么好的丝。” 张远和申负把丝笼还给老伯以后,就出了院子继续沿着道路往山上走,一路上两人也是看到了不少丝架,看来果真如那老伯所说,这里几乎家家户户都靠养丝奴维持生计。路边的院子里,有的摆着两三个丝架,而作为背景的房屋也有着和丝架数量相同的层数;有的只孤零零立着一个丝架,丝架后面立着一座简陋的小屋。 “这丝奴哪里有这么好养啊,要是一不小心没被丝奴照料好,那可是整窝整窝地死。死了怎么办呢?只能找别人买,大家都是街坊邻居,一般有多的丝奴都会卖的。”一位坐在丝架旁的老妇人回答了张远和申负的疑问,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丝奴代代繁衍,而大多数养丝奴的人却只有一个丝架吧。 两人一路看着这些丝农和丝架,拾阶而上登到了小山的山顶。这虽说是小山,却也是不矮了,只是看向石城傍着的大山,才顿觉脚下的渺小,连带着山上的人都觉得自己不过蝼蚁一般。 申负看着石城的星星灯火,突然问道:“你知道为什么丝奴要听天由命地在丝笼里吐丝吗?” 张远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申负提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莫名地压抑,或许是因为申负的语气有些低沉吧。 “丝奴这种动物,虽然自己长得笨拙,只能在巴掌大的地方爬来爬去,但他们总想着把自己的后代送到很远的地方去。因此,成年以后的丝奴,会竭尽全力地往周围最高的树上爬,他们在半途找到自己的配偶,在最高处产下自己的卵。产卵之后的丝奴夫妻,将不停地吐出储存在体内的丝线,直到把自己一生所积攒的消耗殆尽,丝奴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风一来,丝奴们的丝便会拖曳着他们的后代,一起随风旅行到远方。” 张远听着申负用感伤的语气讲述丝奴这种动物的生命,心里感慨万分,而申负也继续说道:“可是,被人们豢养的丝奴,在油尽灯枯之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留下的一切尽数被束缚在丝笼当中。自己的丝线,不知变成了谁家的嫁衣,自己的后代,落在丝架下的盘子中,它们的生命,也注定变成线上的一缕丝,布上的一根线。” “可是人又何尝不是像丝奴一样呢?这些养丝奴的人,他们的努力,全部变成了石城人享乐的资本。他们似乎可以挣扎着养出上乘的丝奴,收获品质优越的丝线,但这些也不过是为别人付出的努力,那些更好的丝会变成更贵的衣服。而他们在拼命提高丝线质量的同时,自己也沦为了支撑剥削的一份子,其他人不得不用更高的价格来购买......” “你错了。”一直默不作声的张远开口说道,“他们的努力,最后都会变成我们整个国家,整个族群的进步,而不是像你说的那样,被视作剥削的一部分。更好的丝,更好的布,更好的衣服,这些东西是错误的吗?你如果从正面去想没法想通,就从反面去好好想一想,如果我们回到过去,穿着过去的衣服,难道不才是确确实实的糟糕吗?” 张远说到这里,不禁回想起自己以前的世界。服装,汽车以及频繁更新换代的电子产品,那些东西的确是越发的昂贵,也的确是增加了人们的消费。然而这种趋势并非是一种错误,要是从液晶电视退回到显像管电视,从触屏手机退回到按键手机,那才真是开历史倒车的大错误,是所有人都不会乐见的。 一念至此,张远用更加坚定的语气对着申负说道:“他们的努力被你视作剥削,不过是有人利用了他们的努力,而非这种努力本身存在着不对。人们愿意花更多钱购买品质提升的衣物,其实也是履行他们推动人类进步的义务。” “推动人类进步的义务。”申负喃喃自语道,张远此刻说的观点,是他闻所未闻的。这样的想法就像他脑海中划过的一道闪电,震惊了他的思想,也照亮了他的思想。 张远点点头,接着说道:“我们要去纠正的东西,从来都不是人类进步这一整个主体事件,而是那些被私欲所扭曲的细枝末节,也正因为出错的是和我们实力相当的部分,我们才有勇气和能力去改变它们。我们给自己挑选的敌人,不应该是整个圣殿,整个贵族群体,整个军部,乃至整个基彻。申负,我们只是需要拿起刀,对抗他们的患处罢了,而这也是,我想要邀请你和我一起去做的事情。” 申负怔怔地看着张远,嘴里不停重复着自己听到的话语,良久,他才低下头轻声道:“受教了,老大。” 第一百四十二章 轩梓钧的醒悟 “我大概地盘点了一下,发现我们现在需要做的事情还是蛮多的。”张远双手环胸,倚靠在桌子上说道,“首先是人手问题,现在只能先在西山城附近召集了。根据我的观察,石城里的上层对木城和木城外的管理都比较松懈,这是一个有利条件,具体实施的事情我就交给泰猛了。” “好的,老大,这事我肯定给你办妥当了。”泰猛拍着胸脯说道。 张远瞪了这个不正经的家伙一样,警告道:“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这个家伙,你平时出去的时候给我多留意一点。记住,绝对不能靠近石城周围的区域,在木城的时候也要小心,别给人认出来了。” 现在诸事草创,本来就没几个人手,张远可舍不掉失去任何一个人。泰猛看张远这么严肃的样子,赶紧小鸡啄米一般疯狂点头,向张远保证自己一定注意。 “另外,我们现在还没有任何形式的收入,没有钱的话,我们根本就没法发展壮大,更不要谈实现我们的事业了。”张远说到这里不由地抬手揉了揉眉头,饮食、装备、药品,这些东西都是要花钱买的,而一旁的申负听到这里也是满脸忧色地点了点头。 泰猛倒是露出一副丝毫不发愁的样子,说道:“没事,老大,要多少钱直接从我家里拿就好了。” “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的。”申负摇了摇头,替张远回答了泰猛的话,“你看到的只是我们五个人,之后我们可能会有十个人,二十个人甚至更多。等我们发展起来,光人吃马嚼就不会是一个小数目,只靠泰庄主接济根本是杯水车薪。” 张远听了申负的话轻轻颔首,转向泰猛接着道:“不过我倒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泰庄主的田庄里,不是种着丝奴吃的作物吗?你说能不能不把这些作物卖给木城那边,我们自己想办法来养丝奴,甚至纺纱织布的事情我们也包了,我们就靠售卖布匹来维持财政?” “不行的,老大。养丝奴的风险太高了,每个丝架都需要有人看着,而且经常一不留神丝奴就出问题了。至于用丝奴丝纺织的技术,全部都被掌握在石城贵族的手里,我们是没有办法搞到的。”泰猛晃着脑袋说道。 本来是否定的话语,张远听到一半却是眼前一亮,赶紧看向申负,结果发现对方的眼神中和散发着和他一样的异彩。张远兴奋地拍了拍泰猛的肩膀说道:“你看我就说吧,泰猛虽然平时不靠谱,但有的时候就是能一语中的。” “我,我说了什么啊?”看着手舞足蹈的张远,泰猛一脸懵逼地问道。 “唉呀,你还不明白吗?你说纺织的技术在石城那些贵族的手上,那这个技术,它总得有个载体,可能是一本书,也有可能是一台机器,总之得是某种实体。而我们这里现在不就有一个现成的飞天大盗吗?”张远笑着和泰猛解释道,只要有申负这个星月系飞贼在,偷个技术什么的那都是小事一桩。 和泰猛说完以后,张远又转向申负问道:“这件事交给你的话,有没有什么困难?” 申负摊了摊手,轻松两个字简直就像写在他的脸上一样:“应该没有什么棘手的,只是我需要花点时间准备,毕竟我也不知道要拿多大一个东西回来。如果真的是某种机械的话,我想最好还是现场解析以后把图纸带回来。” “行,注意安全。还有就是,不要留下什么痕迹,不然连累了泰庄主就罪过了。”张远虽然相信申负的能力,还是不禁嘱咐了对方两句。 第二次和申负交流之后,张远明显感觉对方在团队的事务上表现积极了许多,从一个半旁观者变成了真正的参与者。这自然是张远乐见其成的,但现在张远还有一桩心事,那就是被他们带出来的轩梓钧。 轩梓钧自从醒来以后,就像是魔怔了一样,一直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端给他的饭到现在还没有动过。张远这会儿也结束了讨论,把另外几个人都打发走以后,他便拉过一张凳子,坐到了轩梓钧的对面。 “喂喂喂。”张远伸出手在轩梓钧面前晃了晃,后者便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来看着张远。 见轩梓钧就这么愣在那里也不说话,张远又摇了摇对方的肩膀。轩梓钧看向张远的眼睛这时才有了明显的神色,他呆呆地看着张远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来问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我的打算?”轩梓钧木然地重复着张远说的话,接着便一脸悲伤地摇着脑袋说道,“我不知道,我现在脑袋里一团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呜呜呜......” 申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张远的背后,他开口喊了一声:“老大。” “嗯,你怎么还在这里啊?”张远有些诧异地回过头问道。 “你叫我们离开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要干什么了。老大你迄今为止每次谈话都是单独和某个人进行的,其实这样并不是很好的做法。就像现在这种情况,既然已经决定了让小轩成为我们的伙伴,那么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帮助他的义务。” 张远咬着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好吧,我很抱歉把你们都撇开了,你先拉张凳子过来一起坐着吧,我们俩看怎么好好和小轩聊一聊。” 申负坐下来以后,看着面前抱住脑袋状若癫狂的轩梓钧说道:“不行啊,这种情况下没法和他正常交流的,得先让他冷静下来才行。” 只见申负掌心朝下,指尖扣着一抹白色光团,他将光团轻点在轩梓钧的肩膀上,后者当即身形一震,看样子是魔术发挥了效果。紧接着张远就发现白色光团消失不见,轩梓钧的身周却是柔光氤氲,整个人都笼罩在祥和的微芒之中。 “怎么样?”张远禁不住问道。 申负头也不抬地说道:“他长期处在规则的束缚当中,扮演着最严格的秩序执行者,可以说那些条条框框就是他世界的全部。但是最近的经历很明显让他从所有规则当中脱离了出来,他看到了这个世界存在着上下其手的人,而我们又给他下了一剂猛药,将他从被他视作秩序之形的监狱里带了出来。” “这么说是我们亲手摧毁了他原先的世界吗?”张远摸着下巴喃喃道,如果真是自己害得轩梓钧世界观崩塌,那不管对方沦为什么样子,自己都不能坐视不管。换句话说,救赎轩梓钧的事情既然已经由他张远开了头,那么补足剩下未完成的部分就成为了一种义务。 “老大你不必为此而自责,我们将他从错误的认知当中挽救出来这件事,是没有任何错误的。”申负的额头上已经慢慢地有汗水渗了出来,“但是他很明显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启迪,就像是,在你家门前有一棵树,你知道那是一棵树是因为每个人都这么告诉你。但如果有一天,你身边一半的人都开始说那是一朵花,另一半人还是说它是树,你就会开始动摇与怀疑。” 申负说着话的工夫,轩梓钧身上的光已经开始渐渐退却,看着对方已经不再发出呻吟,申负便把手收回来接着说道:“他现在面临不是一个两个这样的判断,再加上这里没有能让他辨认对错的参照物,他只能陷入无尽的迷茫和痛苦之中。好在我已经把他的情绪稳定下来了,不过也只是暂时剥夺了他怀疑的能力,把他从对和错之间解放出来。老大,趁着这个空隙引导他的思维走上正道吧!” 张远点了点头,把脸转向轩梓钧,张口呼唤道:“小轩。” “啊,张远,有什么事吗?”轩梓钧神色平常地抬起头问道,眉宇之间再没有方才那种痛苦的神情。 看着轩梓钧真诚的双眼,张远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都要慎之又慎,因为现在的轩梓钧是不具备怀疑能力的。如果他对轩梓钧说的话里面,掺有某些强烈的个人色彩,那么魔术持续时间结束后,对方要么就是陷入更加深的混沌当中,要么就是形成另一套完整的错误世界观。 思虑再三,张远还是迎上了轩梓钧的目光,坚定地说道:“我想和你谈一些关于规则的话题。我知道,你一直认认真真地按照着规则办事,但你所信仰的规则,不应该是某个人或者某个集体,因为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件独立的人或事情,可以诠释所有规则。只要你信奉着一种规则,那么你本身也就成为了这种规则的一部分,拥有着纠正其不合理之处的责任!” 把自己刚刚说的话又在脑子里回想了一遍,确认没有太大问题以后,张远接着说道:“法律规定伤人有罪,你遵守这种法律不是因为法律如是说了,而是因为你认知到它是正确的,而这个规则也确实是合理的。但如果有一部法律说伤人无罪,你也应该清醒地意识到,这是错误的,并且按照你自己内心的正义去看待是否可以伤害他人的问题。 所以你的长官不能代表正义,矿场监狱不能代表正义,而我也一样,只有你自己内心去追求的东西才能代表正义。你遵守规则的前提,是你认可规则,仅凭矿场监狱视奴工如猪狗这一点,你就应该认识到那里所代表的是残缺的规则,它执行的是虚假的正义,是与这个世界每个普通人所期望的真理相悖的,是你必须要抛弃的!” 轩梓钧听了张远的这番话,呆呆地看着后者,说道:“我......” “申负,能现在就解除魔术吗?” “好。” 魔术解除的一瞬间,轩梓钧的瞳孔明显地一张,显然是思想受到了冲击。很快他就对张远刚刚的话作出了反应:“可是,可是如果我的长官,我待的地方,都不能代表规则的话,什么才是真正的规则呢?” “你自己,你自己就可以代表规则了,只是你一直不愿意相信这点而已。”张远盯着轩梓钧说道,“你曾经作为民兵剿匪有功而成为了正式士兵,这说明那时的你是怀揣着真正的正义之心的,是拥有对抗错误的勇气的。可你在矿道底部的时候,却不敢成为领导大家的人,甚至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这说明你一直是把规则当做独立于你之外存在的事物。” “我,我在规则之外?”轩梓钧不可置信地说道。 “错,你并不是在规则之外,你所呼吸的,你所站立的,每一个你所存在的证明都同样是你活在规则当中的证明。只是你看到的并非是属于你的规则,而是属于别人的规则,所以你才和这个世界发生了冲突。” 张远说着伸出了手:“我知道,一下子把这个问题想通有点困难,但你可以学会先用自己的意愿去思考什么才是正义。所以,你愿意加入我们,一起去寻找真正的正义吗?” “我,我......我愿意!”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速之客 “老大,外面有个人找你。”张远正坐在屋里思索着今后发展的事情,就听到外面有人喊自己,出去一看,是新加入自己的泰勇。 泰勇就是张远第一次见到泰老爷子时,跟在后面的那个年轻男子,他是泰猛的哥哥,却不是泰莱亲生的。本来一开始张远还不想去打听这种八卦,结果泰猛自己把来龙去脉全部说出来了。 “我爹三十多岁时依旧膝下无子,就让下人过继了一儿一女给自己,男孩叫泰勇,他的亲生父母早已不在人世;女孩叫泰荷芰,是荷姨的亲生女儿。老大您应该见过他们了,就是当时跟在我爹后面那两个人。” 张远当时听了以后,直接问了一句:“你确定那个泰勇是在你之前过继的吗,我咋觉得你看着比他大不少?” “咳咳,我,有那么一点点显老。” 后来经过泰猛的引见,泰勇也成了张远的小弟。和弟弟泰猛不同,泰勇倒是一个非常靠谱的人,再加上他对于各种社交礼仪都烂熟于心,反而更像是泰家真正的公子。张远现在也不需要操心太多的事务,就干脆让泰勇先和铁头一起跟在自己身边。 此时听泰勇说有人找自己,张远便有些诧异,这穷乡僻壤的,自己还能有什么朋友不成?不过疑惑归疑惑,张远还是跟着泰勇去见来人。这里就不得不说,泰老爷子对张远一行人也真是好,直接把庄园里第二大的别院让给了张远他们用,要不是张远不愿意占了下人们的住所,住的就是第一大的别院了。 张远一走进靠大门的院子,就看到有个身披褐色兜帽斗篷的客人站在那里,而铁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那人抬头看见张远走了过来,这才伸手将戴在头上的兜帽取了下来。 这不取不要紧,在来人露出真容的一瞬间,张远顿时瞳孔一缩,有些惊讶又有些警惕地问道:“耶律阳肃!你来这里干什么?” 谁知这个和耶律阳肃长得一般无二的人却是面色平静地说道:“我并不是你说的那个人,你可以叫我信使。我的任务就是见到你,接下来和你说话的才是他。” 信使说完话的一瞬间,脑袋便重重地向下一垂,却又在同一秒内再次抬起,看向了他面前的张远。张远看到这张脸的时候,就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耶律阳肃了,那一直挂在脸上处变不惊的笑容,就是这个家伙最大的特征。 耶律阳肃摊了摊手说道:“张远同学,好久不见啊。不能由我本人来见你还真是抱歉啊,信使的话不能出来太久,本来我还蛮想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看看你的情况。” 张远虚起眼睛,看着耶律阳肃问道:“可是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呢?” “其实这种事情都很简单,不过我还是事先声明一下,你被圣殿偷偷处理的事我们是一点也不知情,要不是乘歌来找我们,我估计现在都还不知道。” “等等,乘歌去找你们了?她现在没事吧?”张远一听到耶律阳肃提起乘歌的名字,赶紧焦急地问道。 耶律阳肃耸耸肩,说道:“至少比你现在的处境好得多。不过言归正传,你刚才问为什么我能找到你,其实是我在你身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记号。嘛,不过你身边有一个星月系的高手吧,既然我告诉你了,你下次就肯定会让别人帮你去掉了。” “哼,你这家伙还真是险恶啊,居然还这样脸不红心不跳地向我坦白了。”张远冷笑一声说道,“现在你也已经见到我了,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就请回吧,反正你也说这个信使不能出来太久。” 耶律阳肃听到张远的逐客令,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多了几分,他眯眼看着张远说道:“你对我这个客人还真是冷淡啊,明明我之前还救过你一命的......不,其实我很清楚,并不是我救了你,虽然当时我确实想要唤醒你,但在你醒来的那一刻,我还是知道你是凭自己的本事醒过来的。” “所以?你不会是想要告诉我,这就是你不远万里,把这家伙从槿关城派过来缠着我的原因?”张远双手环胸,一脸排斥的表情看着耶律阳肃。 “嘛,确实只是过来确认一下你的状态而已,毕竟你妹妹她也一直在关心你。放心吧,我会把你还好的消息带回去的。最后,我还想表达一下我由衷的敬意,你居然能够从那里逃出来,也算是值得佩服了。那么,再见。” 耶律阳肃说完,信使的脑袋再次一俯一仰,神色再度变回先前面无表情的模样。信使看了看张远,重新戴上了自己的兜帽,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张远叹了口气,转过头看了看铁头和泰勇两人,他们倒是很称职也很知趣地不打听自己的事情,要是泰猛的话现在一定是张嘴就问。张远也不是说这种两人的表现不好,但照他们这样,自己也没办法把这些烦心的事情分担给他们。、 在院子里来回走了几圈,张远还是决定先去看看轩梓钧的状况,顺便看看能不能和对方说说话。这位前看守在上次和张远对过话以后,便开始寻找着自己的规则,而他找到的第一条就是无功不受禄。尽管泰老爷子百般婉拒,但轩梓钧还是坚持要帮着田庄做一些事情。 等张远找到轩梓钧的时候,后者正在田里帮着搬已经收获好的作物。这些作物当然都是丝奴吃的叶子,等收好了以后田庄的人就会把这些叶子拿到木城去卖。 出乎张远意料的是,泰老爷子这么大把年纪了,居然也在田里帮着忙。别看老爷子平时拄着拐棍,真要做起事来,腿脚还不是一般地利索。老爷子一只手拿着自己的拐棍,另一只手只用力一提,就把一捆叶子的一端架到了肩上,另一端则是由一名下人扛着。 泰老爷子扛好东西,正准备往回走,抬眼就看到张远走了过来。他赶快指挥下人和自己一起放下东西,笑着对张远说道:“小友,怎么有闲情逸致来这里了,是找小老儿我有什么事情吗?” 张远也是一笑,答道:“倒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心里烦躁,看到大家都在这里忙碌着,我就打算来帮个忙。我在老庄主这里叨扰多日,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的,现在能帮些小忙,同时又能解我心头之闷,我想这也是两全其美。” “小友你这么说,我还真是......唉,行吧,小友的兴致,我就不打扰了。不过若是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小老儿我帮忙,只管开口便是了。”泰老爷子说完又和下人一起抬起东西,跟张远告辞了。 “泰勇,你应该对这些农活不陌生吧?”张远转头看着跟自己一路过来的泰勇问道,后者连忙点点头示意这是经常都要干的活。 张远见泰勇这么说,便走到一捆捆好的叶子旁边,招呼泰勇一起过来搬。张远也是想着自己一过来就把泰勇这个人力给拐走了,而答应要帮泰猛的事情还一点都没处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正好这会儿过来帮点小忙,自己心里也能舒服一些。 “诶,张远,你们也来这里了?还有泰勇哥,下午好啊!”轩梓钧这时才注意到张远,微笑着打起了招呼。看到轩梓钧现在状态不错,整个人都有了些朝气,张远也是会心一笑,跟泰勇扛起东西就走。 不过张远搬着叶子,心里却还是想着耶律阳肃登门的事情,本来他还以为自己可以偷偷在这里发展一段时间再想办法回归西军魔的,结果这才从监狱里跑出来两天就被那家伙找到了。乘歌的情况张远也有些在意,他明白这个妹妹不过是自己来这个世界以后才认的,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乘歌就算真的变成了将仁的新养女他也不会觉得奇怪的。 张远不知道的是,这短短几秒内,他脑海里闪过的怀疑乘歌的念头,将会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逐渐扩大,最终变成一种魔念。当然,这或许也是一种必然,这必然来自于张远对抗圣殿时对于,自己十分渺小,这种现状的感知。 在田里忙活了一会儿,张远突然看到申负从大老远的地方跑了过来,手里好像还攥着什么东西。张远将东西搬到指定的地方,用袖子擦了擦汗,迎面向着申负走了过去。 “老大,怎么突然想着来这里干活了,我还到住的地方去找你,结果听铁头说你过来了,我才又跑到这边来,你果然在这里。” “唉,发生了一些事情,觉得心里有点烦。本来我是想过来找找轩梓钧的,看能不能和他聊会儿天,结果正好看到这里所有人都在干着活,我就想出出汗,兴许就把事情都忘到脑袋后面去了。话说,你这儿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东西啊,我记得你不是去石城那边打探情况了吗?”张远说着说着就指着申负手里的一个小本子问了起来。 “哦,这个,我的一点小爱好罢了,正好顺手从那边搞了个小本子回来。不过老大你放心,这也是贵族的财物,我绝对不会拿平民的东西的。”申负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说道。 张远笑了笑,很快又收起笑容,看着申负问道:“好了,那你来找我又有什么事情呢?” “我大概准备好了,明天就可以行动。不过保险起见,我需要有个人和我一起去,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两个人也有个照应。” “行,我和你一起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雨中丽影 西山城,不起眼的阴暗小巷内。 “信使大人,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吩咐。”一名圣殿装束的人低头说道,在他的面前是穿着褐色兜帽长袍的信使。 信使平静的声音从兜帽下传了出来:“城外的田庄,庄主叫泰莱,那里有一个叫张远的人,尽量保护一下他。” “是。” “还有,最近圣殿内部开始清查了,可能西山城这边还没听到风声,不过也快了。西风大人如今不在基彻,你们行事都小心一点,别出什么茬子。” “是。” 西山城,石城的城门下,张远正紧张地盯着前面的申负。两人并没有保持地太过接近,中间还隔了好几个人,这也是为了不引起守卫的怀疑,虽然说两个人一起进城也挺正常的。 “你,干什么的?”守卫盘查完前一个人,叫住后面的张远问道。 张远伸出手指了指悬在自己手臂上的篮子,努力做出一脸讪笑的表情说道:“今天是我家小主人的生日,主人派我来木城买些鱼回去招待客人。” “你家主人是?”守卫又问了一句。 “是陈大人。” “哪个陈大人?” 张远被这一个又一个的问题问得头上都开始冒汗了,不过他还是赔笑道:“我就是个下人,怎么敢直呼主人的名字呢?” 那守卫盯着张远的眼睛看了半天,突然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唉,进去吧,逗你玩的。陈家小姐今天过生日的事情城里谁不知道,不过你这鱼,为什么要跑到木城去买啊?” 张远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赶紧回答道:“主人说了,这鱼一定要新鲜才好,城里那些鱼都不行。” “行吧,行吧,你进去吧。”守卫笑着对张远招了招手,示意他可以进去了,接着又抬头对着下一个人说道:“喂,你,干什么的?” 张远快步走进城内,先他一步进城的申负已经去行动去了,不过申负早就在张远身上用了星呓术,所以两人依然可以保持交流。至于张远所说的陈大人,是城里的一个大贵族,全名叫陈恩绪。张远肯定不会是这位陈大人的下人,这不过是他和申负商量好的用来蒙混过关的方法罢了。 心里暗自对这位陈大人说了声对不起,因为张远今天不仅要用陈家下人的身份进城,还要在陈家的工坊里偷技术。这也是申负踩点后计划好的,陈恩绪的家业在这石城里也是出了名的,三座纺织工坊,两座城东一座城西,而申负就决定对城西的工坊下手。 张远看了看手里的篮子和鱼,暗道了一声可惜,这鱼算是只能看不能吃了。他把篮子随手放在街边的一个木桶上,抬脚朝着石城的西边走去。 “申负,情况怎么样,我在往西边的工坊赶了。”张远一边走一边通过星呓术对着申负说道。 “我在市场里面,我想先看一下城里的警备情况,万一被发现的话,可不能不知道出去的路。老大的话,能先去陈府附近看一看吗,我们需要确认今天陈恩绪不会派太多私兵去西边工坊。”申负收到张远的询问后很快就做出了回答。 “没问题。”张远看了看周围各自忙碌的人群,看到没有人在注意自己以后,直接一百八十度扭转脚步,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他和申负进来的城门是南门,而陈恩绪的住所在城东头,这也是为什么申负提出选择陈家西面的工坊。 来到陈家外面,张远特意选了远处的一条窄巷对着陈家的大门口张望。今天是陈家二小姐十四岁的生日,陈恩绪要宴请石城里和他关系亲密的贵族,以及军部圣殿里大大小小有头有面的人物。当然,大家可不会真是为了给小女孩庆生来的,不过是这些贵族闲得慌,就找些理由和其他老爷们联络联络感情罢了。 “看样子陈家的客人挺多的,私兵打扮的人也不少。不过我想石城的这些老爷们也想不到有人会打工坊的主意吧,怎么样,今晚照常行动吗?”张远躲回小巷里,有意念和申负沟通道。 “嗯,等天一黑我们就可以开始动手了。” 张远抬头看了看天,现在离天黑估计还有一会儿,干脆一边逛一边往陈家的工坊靠吧。石城和汉塞相比并没有什么新奇的东西,硬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张远倒是觉得这座城的街道上随时都有身负武装的人在徘徊,大概都是某家的私兵吧。 石城的娱乐场所比起汉塞来说也要多不少,张远一路看过去,看到了不少酒馆勾栏一类的建筑。不过话说回来,毕竟西山城的石城里尽是贵族,平民们都在木城里生活,石墙里的当然就是纯粹的花花世界了。 时间很快来到了晚上,张远也一路溜达到了工坊的外面。就在这时,张远听到脑海里传来了申负的声音:“老大,我看到你了。” “嗯,你看到我了,你在哪呢?”张远有些惊讶地问道。 “上面。” 张远一听,便抬头向高处看去,工坊的院墙内有一座不高的小哨塔,一看就知道是警备用的建筑。一个人影站在哨塔的屋顶上朝着张远招了招手,接着张远就听到申负说道:“我们的运气不错,这里的守卫们都跑去保护大人物了,工坊里只有干活的下人。”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虽然没这么残忍,不过也差不多了,贵族们开着宴会,下人们却还在这里继续为他们工作,一想到这里我心里仅存的一点愧疚也没了。”张远听申负说下人还在工作,有些感慨地说道。 “我也很希望他们不用在这个时候工作,毕竟这样一来我就不好下手了。算了,我先进去碰碰运气好了,老大的话在外面等着就好,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用星呓术告诉我。”申负说完便从哨塔上一跃而下,看到这一幕的张远本来还想惊呼,转念一想申负肯定是将身体虚化以后落地的,根本就不会因此受伤。 张远左右看了看,也没什么可以干的事情,就随便在街边找了个台阶坐了下来。这里的晚上还是挺凉的,张远只能把手揣到怀里,整个人缩成一团。 “老大,我找到没人的地方了,这里面放得有纺织用的机械。但我只是把探路飞星放进去了,我还得找找看有没有进去的方法。” “老大,我在哨塔里找到钥匙了,这里有很多,应该有可以打开那扇门的。” “太好了,老大,我进到房间里来了。而且你绝对想不到,这些机械上面只有很少的部分是附了魔的,看来要仿造的话还是很轻松的。” “老大......” 张远听着申负不断地汇报着进程,自己坐在台阶上也是有些昏昏沉沉,脑袋一低一低的。终于,张远的头低下去以后就没有再抬起来,直接坐在那里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远突然惊醒,这才发觉自己头上有豆大的雨滴砸了下来。虽然身上已经淋湿得差不多了,不过张远赶紧找了个屋檐躲雨。 一阵穿堂风吹过,张远整个都抖了抖,他赶紧捂住身体用意念呼唤道:“申负,申负,好了吗?外面下大雨了!” “下雨了?老大,这算是好事啊,下雨的话那些家伙就会在宴会上待更久的,我们就有更多时间来破解这里面的技术。而且那些工人现在也休息了,我正在破解他们操作的机械,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了。”另一头的申负说道,看样子张远还得在外面等一阵子。 就在张远拼命活动着身子取暖时,一道有些清丽的声音突然在雨中响起:“水幕!” 前面、左边和右边三个方向分别升起一道冲天的水帘,将张远围在其中,他顿时受惊地靠在背后的墙上,紧张地问道:“谁?” “哼。”一道蓝色丽影从面前的水帘当中走了出来,瞪视着张远问道:“我就是这里的主人,怎么,你不知道吗?我倒要问问你这家伙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趁着我家举办宴会的时候图谋不轨?” “这啥呀,原来陈恩绪是个女的啊......”张远一头黑线地说道,申负这才说别人被雨困住了不会过来,这不就来了吗,还抓自己一个现行。 “放肆,我父亲的名字也是你想叫就能叫的?哼,不过我已经知道了,你肯定没打什么好主意。既然这样,我就先把你拿下,到时候就什么都清楚了!”这自称是陈恩绪女儿的人说完抬手一指,水帘中顿时冲出两条水龙,直接撞向张远。 坏了!张远暗叫一声,这下不是完了吗,这混蛋女人也真是,什么仇什么怨,上来就拿魔术对付自己。 谁知眼看着水龙都要碰到张远了,他的身周突然弹起一道电弧,不仅将水龙打回原形,变成满天飞散的水珠,还沿着空中的雨水直接窜到了女子的身上。 张远只听见女子一声娇呼,三面水幕直接从空中落下,重重地砸在地面合成了一道水洼。接着张远的脑海里就出现了一道他没有听过的声音:“烦不烦啊,睡个觉怎么这么多事情,张远,赶紧把事情解决了,我接着睡了。” 张远:? 第一百四十五章 陈恩绪的倒霉日 大雨倾盆,整个石城都被笼罩在了冗杂的滴答声当中。 然而就算是如此大的雨声,也盖不住陈府内动听的乐器和鸣。此时宴会的主角,陈大人的二女儿已经歇息了,在场的诸位大人,或是有心停留,或是顺应天意,在房间里找到和自己一个圈子的人互相攀谈着。 “陈大人,最近小弟我因为一件事情很是心烦,不知道陈大人能不能为小弟想个方子,治治我的心病啊?”一位穿着华服,蓄着大胡子的中年人坐在陈恩绪旁边说道,不过他的语气和姿态,却全然没有口中自称小弟的那种自觉。 陈恩绪笑了笑,问道:“咝,这就奇怪了。汉方老弟贵为这西山城的军部总长,怎么还能有烦心事啊?如果不嫌弃的话,就由老哥我来替你把把脉吧。” “嘘,嘘,陈大人,这总长一词可乱叫不得,只有槿关城的那位才称得上是总长啊。”童汉方表面上压低了声音,不过脸上的笑容可是一点不收敛,陈恩绪一看就知道自己的恭维没有拍在马腿上。 “唉呀,你看看我,叫顺嘴了,老哥我先自罚三杯。汉方老弟有什么心事,尽管说,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就一定办到,就当是给老弟你赔不是了。”陈恩绪说完连喝三杯酒,脸上变得红扑扑的,不过这笑意下藏着的,是他自知躲不过的心思。 看着陈恩绪把话都递到了嘴边,童汉方便故作沉闷地说道:“唉,陈大人是不知道啊,最近钢贺人不是入侵了槿关城吗,虽然敌人是被击退了,但上面觉得这次我们周边各城的支援不够及时,老弟我也是挨了一顿骂啊。” “咝,是那位斯大人说了什么重话吗?”陈恩绪装着傻问道。 “不是,不是。”童汉方摇了摇手,接着道,“槿关城那边送过来一批装备,说是要我们再征召一些士兵,可是我一看啊,这装备的数量可不少,我哪里找得到那么多新兵啊?但按照总长大人的意思,最迟下个月,槿关城就要来人检查新兵的整训结果。到时候他们要是打开仓库,看到堆在里面的武器,我可就不好过了哟!” 陈恩绪立刻就明白了了童汉方的意思,不过他也不说破,反而假意地点点头道:“老弟所烦心的就是这事啊,唉,还真不是一件小事啊。这西山城里,不是丝农,就是我们的下人,哪里好招兵啊?诶,要不等他们检查的时候,你把这些装备放在老哥这里?” “哎哟,那不好吧。这可都是属于军部的装备,我怎么好寄存在陈大人这里啊?”童汉方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着陈恩绪,咬着字说道。 “要是这些装备,老哥我出钱买下来呢,那不就不是军部的东西了吗?” “那就劳烦陈大人破费了,真是解了小弟我的燃眉之急啊。不过到时候,还得再请陈大人派些人过来,我这招了新兵的,看上去也得像那么回事不是?”童汉方见陈恩绪应下了这门生意,拍拍屁股站起身来向对方拱手告辞,脸上的笑容那是怎么藏也藏不住。 陈恩绪看见童汉方走远,哼了一声说道:“今天这饭菜谁做的,怎么做这么难吃?告诉做这桌菜的厨子,让他滚蛋!” “是。”旁边随侍的管家连忙应声道。 “对了,谦蕴去哪里了,我怎么没看到她?”陈恩绪叫住准备离开的管家问道。 管家躬了躬身,说道:“小姐她说这里太吵了,就出去了。” “出去了?”陈恩绪歪着脑袋想了想,“出去也好,省的那么多人找我说媒。算了,你去找那个厨子,告诉他下不为例就行了。” “是。” 陈恩绪不知道的是,他的千金现在正在某个人的背上,跟着一起享受大雨的洗礼。 “喂,你这家伙,能不能好好趴着?这样动来动去的,要是掉下来了我可不管你。”张远侧过头对着背上的陈谦蕴说道。 陈谦蕴此时正两只手撑着张远的肩头,尽力维持着上身远离张远后背的状态。听到张远的话,她把头一扭冷声说道:“哼,我才不呢,我穿这么薄,你吃我豆腐怎么办?” 张远差点没因为陈谦蕴的话一脚绊倒,自己是怎么摊上了这个小祖宗啊? 时间回拨到半个小时前。 “老大,让你久等了,我太长时间没用解析机械的魔术,手有点生了。唉,好大的雨,看来我们只能,走,着,回,去了。”申负从工坊的墙头翻出来,走向在外面等待的张远,没想到张远的面前此时正站着一位陌生的女子,申负当即露出疑惑的神情,说话的方式都变成了一字一顿。 “嗯。”陈谦蕴本来还想转身去看另一个贼人长什么样,结果因为之前挨了一下电击的,她只能感觉到浑身酥麻,发出一声嘤咛后摔倒在了地上。 张远一脸尴尬,看了看申负,又看了看面前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说道:“呃,我发誓,我什么都不知道,但这个女人说陈恩绪是她爹。” “她应该是陈恩绪的大女儿,名字叫陈谦蕴。”申负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在星月元素的作用下,张远都开始觉得他的脸有些模糊不清了。 “我们现在这么办?”张远一边问申负,一边努力在心里呼唤外挂之灵,不过却无济于事。张远也只能猜测外挂之灵是察觉到自己的危机,便将之前吸的雷电元素放了一点出来,直接把眼前的女人给放倒了。 申负沉吟两秒,从身上摸出来一把匕首,说道:“老大,她已经看到你的脸了。” “我下不了手......” “唉。”申负叹了口气,将匕首插回自己的后腰,“那就只能先把她带上了,我们可不能保证她倒在这里会不会被人发现,要是在我们出城之前她先碰到别人,那我们麻烦就大了。” 张远犹豫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陈谦蕴,后者正用愤愤的眼神盯着他看,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张远毫不怀疑自己会当场毙命。不过他也知道申负说的是事实,只能咬咬牙道:“行,申负,帮我把她扶到我背上来!” 接着就有了张远背着陈谦蕴在雨中狂奔的一幕,张远对着前方申负的背影,通过星呓术问道:“申负,我们带着她可没办法从城门出去啊。” “我知道,我先前就想过晚上不好出城,所以就在靠南边的城墙上藏了一根绳子,一会儿我们从那里出去。”申负倒是早就想好了主意,不过估计他也没料到他们两人不仅把技术偷了,还把人家女儿也给拐跑了。 “混蛋!”张远正跑着,突然就感觉到身后有人锤了一下自己的背,想也不想就知道是背后这个女人在打骂自己。 张远脚步不停,嘴上则是说道:“我可是警告过你了噢,要是不老老实实在我背上待着,小心我直接松手把你扔地上,到时候摔疼了可不要怪我。” “哼,你有种就摔,我爹肯定不会放过你的!”陈谦蕴倒是挺硬气,不甘示弱地说道。 “不是,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啊?现在是我们把你绑架了,你还敢这么和我说话,我可是知道你用不出魔法了,你再在这里胡搅蛮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张远又是淋雨又是背人的,心里本来就烦躁,此时也是被陈谦蕴牵出几丝火气,恶狠狠地说道。 “你,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不要乱来,我爹,我爹可是陈恩绪。”陈谦蕴被张远这么一吓,语气也是弱了几分。 张远扭过头去看了看,倒也看不到陈谦蕴的俏脸,只能瞥见一只撑在自己肩头的藕臂,蓝色的薄纱因为雨水的关系紧紧地贴在肌肤上。他突然有些发笑,问道:“你就这么一直撑着,不觉得累吗?” “不累,还有,你的手可不可以不要放在我的屁股上?”陈谦蕴被张远看得有些不自在,说着把手臂又往里挪了挪。 “你屁股有这么大吗?我手放的地方明明是你的大腿。”张远说着,心里就生出了再吓唬一下对方的念头,“我们可是坏人,你要再这么多要求,小心我到时候真的摸你屁股!” “不要!”陈谦蕴尖叫一声,“不要,我,我不说话了,请你们不要伤害我。” 唉,这下总算老实多了。张远苦笑一声,这下自己不知道给别人当成什么样的人了,也不知道出去以后该拿人家姑娘怎么办,只希望申负有办法了。这陈恩绪说起来还真是惨,自己这么得罪了他,也不知道会被怎么报复。 张远不知道的是,陈恩绪今天晚上确实很难受,不过只是很难受还是因为他只知道自己被童汉方坑了钱,要是知道女儿也没了,他怕是要直接气得跳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远终于赶到了城墙脚下,抬头一看,才发现申负已经上去了。张远左右看了看,旁边就是上城墙的楼梯,这会儿居然没有一个士兵在城墙上转悠。张远赶紧背着陈谦蕴上了城墙,这也幸亏是对方身体轻,要不然张远也不能背着一个人在雨里跑这么半天。 “老大,就从这里下去吧。”申负对着张远点了点头,从旁边拖出一根绳子,将它拴在城头上,另一端扔到了下面去。 张远探出头去看了看城墙的高度,这才把陈谦蕴从背上放了下来,对着她说道:“陈小姐,得委屈你跟我们出一趟城了。” “哼,坏蛋。” 第一百四十六章 带了个祖宗回家 既然已经出了石城的高墙,要出木城的低矮围栏就轻松多了。申负跑着跑着,突然回头看了一眼趴在张远背上的陈谦蕴,开口问道:“老大,就把她丢在这里吧,不能带她回去。” “这个......”张远没有回头,他凭背上的触感就可以知道,陈谦蕴早就没有了一开始的倔强,这会儿已经把身体紧贴在自己的身上了,“这样不太好吧,她毕竟还是女孩子,就这么丢在外面,还下着雨,我......” 申负把脸一板,沾湿的头发和顺脸颊而下的雨水让这张面孔显得格外无情,他看着张远的双眼说道:“老大,你要是把她带回去的话,我们就真完了。你已经被她看到了脸,再被她知道我们住的地方,到时候她回去一告诉陈恩绪,我们就只能跑了,那时只会连累更多人!”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说了,就这么把她女孩子扔在这里,我做不到,而且现在还下着雨呢!”张远低着头,因为只要他说话的时候一抬脑袋,水就不停地往嘴里灌。 陈谦蕴这会儿大概是睡着了,在背上不吵不闹,尽管张远已经因为长途奔波而无比疲惫,却感觉不到陈谦蕴的身体有多少重量,就好像这人儿本来就该在那里一样。 不,是有重量的。陈谦蕴被雨水打湿成束的秀发自然垂在张远肩头,传达出沉甸甸的感觉,张远的内心一时间也有些沉甸甸的。 “不,不能把她就这么丢在这里!” “老大,她是个水系魔法师啊!”申负靠近一步说道,“老大”二字拖长的尾音,显然体现出了他不满的情绪。因为于情于理,张远都不该就带着这个女孩子回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人扔在这里,最后怎么样就听天由命了。 张远深吸一口气后,咬着牙坚定地说道:“我做不到,申负,我想把她背回去。” “可是......” “申负,请你原谅我这次的任性,我确实做不到这种事情。你的情理,是我们作为两个偷盗者,不能留下哪怕一点点线索。可我的情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一个女孩子,这么冷,这么大的雨......我就是做不到!”张远说着感觉背上的人动了动,陈谦蕴的脑袋落在了自己的肩头,虽然下面还垫着一只纤手,但轻微的鼻息已然打在脖颈上了。 张远不禁动了动托着陈谦蕴的双手,把她的腿抱紧了些,生怕对方因为乱动掉了下来。申负见张远铁了心,也不再打算劝阻,叹了口气转而问道:“那明天怎么办?” “吓唬吓唬她再放回去就行了,不会把我们说出去的。”张远越说声音越小,因为他自己都知道这办法不靠谱。不过申负罕见地没有反驳,他丢下一句“你是老大”以后,又抬起脚向着田庄的方向跑去。 张远赶紧跟上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才两人的对话声音太大,也或许是突然又开始动起来的缘故,张远听见背后的陈谦蕴梦呓一般地问道:“坏蛋,还有多久啊?” “快了,快了,你再睡一会儿吧,就快到了。”张远侧过头轻声答道,脚下的动作也是快了几分。 陈谦蕴没有再说话,静静地在张远背上待着,兴许是姿势不太舒服,张远的耳边时不时地能够听到她的微鼾。 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过张远终究是看到了田庄的大门,不过这之后前往别院的路张远反而觉得无比漫长了。远远地,张远就看到屋檐下站着几个人影,依稀能够分辨出是泰猛兄弟、轩梓钧和铁头。 “老大,你怎么还给我们带了个嫂子回来啊?”泰猛看到张远背上的陈谦蕴,顿时惊呼起来。 “你不说话会死啊!”张远骂了一句,接着又像是担心吵醒后面的人一样,回头看了一眼,见到陈谦蕴没有动弹,这才松了口气。 “泰勇,弄点热水来吧。”张远吩咐了一句,就顺着屋檐在院子里转。结果转了一圈下来,张远发现自己这边的人还刚好把别院住满,除了商量事情的房间,就没有别的空屋了。张远沉思了两秒,还是把人背进了自己住的房间。 刚把陈谦蕴放床上,张远就听到背后有动静,回头一看,发现是轩梓钧进来了。 “小轩,有什么事吗?”张远说着顺手把旁边的枕巾拿起来在头上胡乱擦了擦。 轩梓钧看了看床上的陈谦蕴,蹑手蹑脚地走到张远身边,小声说道:“张远,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我看申负回来以后一句话也不说。” “哪有什么事,没事。申负他就是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张远知道申负还在生自己的气,毕竟带陈谦蕴回来这件事,确实是自己乱来了。 “哦,好吧。”轩梓钧也不多说,点点头出去了。 张远回头看了看床上躺着的陈谦蕴,他还能依稀记得,对方袭击自己的时候身上的衣服还是略显仙气的淡蓝色,是如同鹦鹉的尾羽一样美丽的颜色。而这身纱衣如今已经因为雨水,多了一重落入凡尘的暗淡,附在陈谦蕴纤细的身上。 纱衣下还有其他衣物,这倒是帮了张远大忙,要不然他连看都不敢看。之前已经叫泰勇去烧水了,柴房和伙房都在院子里,倒也要不了多少时间。张远活动了一下,这才发现湿透的衣服全部贴在身上,又重又闷。 心想着反正都要洗澡了,张远便把上身的衣服脱了个精光,全部丢到了旁边的地上。 “啊!”门口传来一声尖叫,吓得张远赶紧看了过去,原来是泰猛的姐姐泰荷芰,她此时正端着一个大盆,羞红着脸不敢看张远。 张远也是好一阵脸红,一把将刚刚扔下的外衣拿起来披在身上,裹了裹以后才向着门口走去。没想到还不等张远说什么,泰荷芰就低着头连声道歉:“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你有什么对不起的,该我道歉才是。唉,对了,我不是叫泰勇烧水吗,怎么是你送过来的?”张远看着盆里都是水,估计这就是烧好的洗澡水了,便伸手从泰荷芰的手上接了过来。 泰荷芰看上去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个,泰勇哥他,父亲找他有点事,他就让我送过来了。” “哦,这样啊,行吧。” “那个......” 张远正端着水往屋里走,突然听见泰荷芰在喊自己,便转过头去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泰荷芰连忙摇了摇头,神色慌张地说道:“啊,没,没有。” “没有吗?对了,能麻烦你去找几件女式的衣服吗?我这里急用。”张远这才想到一会儿还得给陈谦蕴换衣服,总不能让别人穿着一身湿衣服睡觉吧,于是便开口把这事和泰荷芰提了一下。至于对方刚刚是不是真的在叫自己,张远并没有放在心上。 “好,好的。”泰荷芰听到张远的话,如获大赦般飞快地跑掉了。 把水往地上一放,张远便犯了难,他看了看地上的盆子,又看了看床上的陈谦蕴,当即伸出手不住地挠头。这要怎么个洗法啊,帮对方脱衣服也不是,不帮对方脱衣服也不是,总不能穿着衣服洗澡吧。 “喂,喂,别睡了。”张远也不敢上去帮陈谦蕴解衣,只能走近一点小声喊道。 陈谦蕴还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反倒是张远闹了个大红脸,就像是尾巴着了火一样从床边跳开,在房间里来回转着圈。走了好一会儿,张远总算是下定决心一般,深吸一口气走回床边,推了推陈谦蕴的肩膀,说道:“喂喂喂,赶快起来,你这样睡着会感冒的!” “嗯。”陈谦蕴只是轻哼一声,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床上。 真是的,怎么睡得这么死。张远本来都退开好几步了,一看才发现对方根本就没醒,不禁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不过既然陈谦蕴睡这么熟,张远也是大起胆子走了过去,低头看着这位千金小姐的睡颜陷入了沉思。 我是帮她脱,还是不帮她脱呢。 说实话,张远自己都后悔刚刚泰荷芰在的时候,没有让她留下来帮忙给陈谦蕴洗澡。但事已至此,张远也只能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祈祷着对方不要醒来的同时,伸手去解陈谦蕴身上的纱衣。 哪知道这次他只是手指碰了陈谦蕴一下,对方就猛地睁开了眼睛。这一幕吓了张远一跳,以至于他的双手都定格在了陈谦蕴的肩头,保持着准备褪下纱衣的姿势。 最糟糕的是,张远现在只是披着一件外衣,而且还没有束上,这使得他的上半身被醒来的陈谦蕴一览无余。陈谦蕴的眼睛又向着两边看了看,瞬间就误解了张远的动作,虽然这也是更正常的事情。 只见千金小姐从脖子开始往上,迅速地染上了一层红晕,她羞愤难当地抓起自己可以够到的每一样东西,看也不看一眼就往张远身上砸。 “唉,别砸了,别砸了,再砸我就要生气了!”张远连忙举起手护住自己,嘴上也是大声制止着陈谦蕴。 陈谦蕴一点也听不进张远的话,反而是对着他喊道:“你个坏蛋,你想干什么?” “不是,你听我解释,我就是想给你洗澡......” “你还想给我洗澡,你个坏蛋,我跟你拼了!” “老大,你找荷芰要的衣服,我给你拿来了。”门外响起了泰猛的声音,张远一边不停用手拨开飞过来的物件,一边去开门拿衣服。 泰猛见张远开了门,张口就喊老大,结果连老大的脸都没看清楚,就看到眼前一块黑影越来越大,吓得他扭头就躲,躲完以后才发现那只是一只小巧的鞋子。 “那个,老大,我就不打扰了!”泰猛听见半开的门里传来女人娇羞的骂声,赶紧把衣服塞给张远,自己则是拔腿就跑,气得张远在后面怒骂自己的小弟不靠谱。 张远关上门,护着衣服转过身去,迎面又看到一只鞋飞了过来,他用胳膊挡了一下,把这只鞋打落在地。此时陈谦蕴连一双鞋都丢出来了,也找不到别的东西扔了,只能跳下床,踮起脚把扔了没两米的被子捡回来裹在身上,整个人又缩回到床的最里面,红着一张脸警惕地看着张远。 看到对方这副模样的张远也是哭笑不得,只能举高手里的衣服给陈谦蕴看:“你看,我真是想帮你洗澡,你现在身上这么湿,得换身衣服才行。喏,我衣服都给你要来了。” 陈谦蕴盯着张远手里的衣服看了一会儿,又坐直身体往床下看了看,果真放着一大盆水。她这才抬起头,半信半疑地问道:“你真的,只是想帮我洗澡而已?” “真的。” “哼,那也不要你帮,我自己来。”陈谦蕴嘟着嘴说道,“你现在可以出去了,我要洗澡了。” 张远耸了耸肩,也不想理会陈谦蕴这番小姐脾气,干脆背过身就往门口走。哪知道张远人还没走出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一身娇呼。 “你又怎么了?”张远无奈地转过去,看着已经挪到床边,伸出一只玉足试探水温的陈谦蕴。 陈谦蕴依然把整个人捂在被子里面,只是对着水盆抬了抬下巴,说道:“这么凉的水,怎么洗啊?” “刚烧的热水,怎么可能......”张远说着走过去,伸手去试水温,而陈谦蕴则是嗖的一下就把脚收了回去,人也是往里面躲了躲。 “咝,还真的是凉的。”张远把手放到水里以后,这才发现自己耽误了太多时间,都害得水不热乎了,他连忙干咳两声说道,“我去叫人再帮你烧点水来。” 张远说完端起水往外面走,陈谦蕴这才朝着床沿移动了一点,对着张远的背影喊道:“这个盆子这么小我怎么洗啊?给我拿个大点的来。” “知道了。”张远嘴上答应着,心里想的则是关我屁事。没想到推开门一看,铁头和泰猛都站在外面,只是铁头一脸正色,泰猛则是被铁头用一只大手按住肩膀,满脸的忐忑。 如果是泰猛一个人在外面,张远还可能觉得是听墙角,但现在这幅场景,现在和那种无趣的事情没有关系。张远不禁有些愕然地问道:“你俩在这干嘛呢?” “老大,我听到这边有动静,就想过来看看。结果路上遇到泰猛,他说你们在打架,我就带着他过来了。老大,需要我们动手吗?”铁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旁边的泰猛则是不停扭着身子想要从铁头的压制下逃走。 张远听完,笑眯眯地看着泰猛,这正愁找不到苦力,就来了个现成的。 “泰猛啊,我看你现在好像很有空的样子,要不帮我跑个腿,换盆热水过来?” 泰猛顿时露出不情愿的神情,心里也是在暗骂铁头多事,他往后挪了半步说道:“老大,要不就算了吧,我,我还有事呢。” “你有个屁事,你的事都是我安排的。快去,换桶热水来!”张远笑骂道,手上的动作倒是毫不含糊,直接把盆塞到了泰猛的怀里。 泰猛见张远都这么说了,只能哭丧着脸,沿着屋檐往伙房走去。当然,临走的时候这货还不忘给了铁头一脚,要不是这个榆木脑袋生事,自己怎么可能接下这种苦力活。 铁头看泰猛被打发去烧水了,便指了指自己说道:“老大,我呢?” “跟他一起去,快去,对了,记得换一个大点的桶。还有,泰猛啊,不准偷懒,要把水满上!”张远刚喊完就看见泰猛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一天的疲惫和不快也在一瞬间忘到了脑后。 张远见两人都去忙活,自己则是转身把房门拉上,接着便一屁股在门口坐下了。反正这会儿衣服裤子都又湿又脏,进去受那位大小姐的使唤,还不如在外面席地而坐。 “真磨蹭,干嘛啊这俩?”张远左等右等,就是看不到铁头和泰猛过来,他只能摇摇头,起身走到雨里去把先前飞出来的那只鞋捡了起来。拿着这只精致小巧的鞋端详了一下,张远笑了笑,心道这富人的鞋就是不一样。 房里的陈谦蕴正把十个脚趾露在被子外面,一个一个地数着,听到门开的声音,抬眼就看到张远拿着什么东西走了进来。她又掖了掖怀里的被子,紧张地问道:“坏蛋,你又想干嘛?” “你的鞋。”张远扬了扬手里的鞋,说着又去捡地上的另一只,整个人的声音也因为用力弯腰而变得拖泥带水,“我给你,捡回来了。” “哦,放床下面就行了。”陈谦蕴嘀咕了一句,继续露着一双警觉的眼睛看着张远,就像藏起来瑟瑟发抖的小动物一样。 张远看到陈谦蕴这般模样,心里陡然生出捉弄对方的念头,他拿着鞋把玩了一下,脸上闪过狡黠的神色,笑着说道:“大小姐,你不说谢谢的话,我可不把这个还给你。” “你......”陈谦蕴刚想跟张远瞪眼,转念一想现在形势比人强,只能又把伸出来的半截脖子收了回去,小声说道,“谢谢。” “我听不见。”张远说完险些笑出声来,他连忙抬手把嘴挡住,不过舌头还是忍不住伸出来舔了舔嘴唇,心里略微有些小得意。 “谢谢!哼,坏蛋。”陈谦蕴气鼓鼓地喊了一声,张远倒也不想和她计较后面跟着那声坏蛋了,走到窗边把鞋子一左一右架在了窗框上。 “喂,你这人说话不算话,我明明都照你说的做了,为什么不把鞋还给我?” 张远回过头去看了看陈谦蕴,解释道:“你这鞋这么湿,明天怎么穿?我这不是帮你放在这里晾一晾吗?” 陈谦蕴冷哼一声,毫不领情地说道:“要你管,我可是会水系魔法的,还怕鞋子里有水不成?” 张远闻言一拍脑门,这倒是他忘了,不过嘴上是断然不可能服输的。他又把一双魔爪伸到了陈谦蕴的鞋上,坏笑着问道:“你确定是这么和我说话的吗?” “你,你欺负人!” “你说什么?” “谢谢!”陈谦蕴大喊一声,接着便看着张远说道,“这下行了吧?” 张远终于憋不住了,捧着肚子笑了起来。陈谦蕴也是恼羞成怒,正想骂张远两句,却突然盯着门口大声尖叫起来。张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泰猛和铁头两个人一人端一边,举着一个他张开双臂才能抱住的大盆子。 泰猛和铁头显然是被刚刚的尖叫吓了一跳,抬起脚不知道该进还是不该进,张远啧了一声,骂道:“站那里干嘛呢?还不快把水搬进来!” “不行。”陈谦蕴却是大声抗议道,害得外面两人的脚拿起来又放了回去。 “怎么不行了,你要的水也来了,你要的盆也来了,你还想干嘛啊?” 陈谦蕴伸手指了指泰猛和铁头,说道:“他们两个不准进来,你一个人去把水搬进来。” “这,我......”张远看了看外面硕大的盆,又看了看陈谦蕴可怜巴巴的大眼睛,抬起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泰猛则是伸着头,带着询问的神色说道:“老大,我们该怎么办啊?” “把水放着,然后哪儿凉快呆哪去。”张远把铁头和泰猛两个人支开,自己走出去搬放在地上的水。那两个家伙倒是实在得不行,真就弄了满满一盆水,也不想想人泡进去了会不会漫出来。说实话,张远这时候多想骂自己一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斜睨了屋内一眼,偷偷把盆的一角抬起来,倒了点水出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是拖又是抬的,张远终于把水弄到了屋里面,他拍拍手没好气地问道:“满意了吧?” 张远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去,没想到他的耳边这时却传来了如蚊蚋般细微的一声“谢谢”。 站在门口的张远愣了愣,随即一笑,丢下一句“不谢”,大步走出了房间。 第一百四十七章 没那么坏的坏蛋 “老大,老大?” 张远睁开眼睛,正对着他的就是泰猛那张大脸,接着他就看到泰猛嘴巴一张一合地说道:“老大,你怎么睡在这里?” 也不知道是落枕了还是怎么的,张远醒来以后觉得头特别痛,他不禁伸出手按住后颈,转了转自己的脑袋。 对噢,我怎么会睡在走廊上? 事情还要从昨晚上说起。 “好了,你可以进来了。”房间里传来陈谦蕴的声音。 张远推门走进去的时候,陈谦蕴已经裹着被子坐回床上去了。张远见状摇了摇头,打开一旁的柜子,从里面取出了备用的被褥,一把就扔在了床上,把陈谦蕴砸个正着。 “唉呀,你干什么?”陈谦蕴伸手推开落到自己身上的被子,不满地叫嚷道。 “给你盖干净的被子啊,难不成你打算一晚上都裹着那条脏兮兮的睡觉?”张远说着又去捡陈谦蕴放在旁边椅子上的换洗衣物,明天还得麻烦泰家姐姐把衣服洗了,他们几个大男人可碰不得。 “不准动!”陈谦蕴看着张远的动作,又是一阵尖叫,逼得后者不得不停了下来。 张远耸耸肩,指着陈谦蕴手里的脏被子说道:“行,我不动你的衣服了,把你手里的脏被子给我总行吧。哦,对了,还有床单。” “哦。”陈谦蕴把东西都扔给张远,自己迅速地钻到了干净被子里,两只手拈起新的床单说道,“喂,这个要我自己铺吗?”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帮你铺也不是不行。” 陈谦蕴听到张远的话,赶紧嘟着嘴拒绝道:“哦,不用你了,我自己来就行。” 说完这位大小姐第一次跳出了被子,开始自己动手铺床。她的身上此刻穿的都是泰荷芰拿来的衣服,但你明明知道那是村姑的穿着,却全然不会怀疑陈谦蕴富家千金的身份。 这大概就是气质吧。 张远在心里暗暗惊艳了一番,这适时的驻足却又引来了陈谦蕴的不快,她见张远看着自己,便红着脸问道:“坏蛋,你还站在这里看什么?” “没看什么。”张远没好气地丢下一句,抱着床单被子就往外面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说道,“那个,明天会放你走的,所以今晚就请你在这里安心住下吧。” “哦,谢谢。” 可是这和自己睡在走廊地上又有什么关系呢?张远想到这个问题,顿时老脸一红,他总不可能和泰猛说,是自己连点火烧水的魔法都不会,没办法洗澡吧。 张远抱着东西出来以后,这才发现周围的卧房都熄灯了,也不好叫别人起来帮自己烧水。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被子,心想反正全部都是脏的,也算正好,就索性把床单铺地上,衣服都不用脱,直接倒下开睡。 “那啥,泰猛,帮我看看里面那个女人还在不在。算了,不用你,我自己来吧。”张远说着龇牙咧嘴地爬了起来,因为劳累和在地上睡了一晚上的缘故,他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不痛的。 推开门一看,陈谦蕴这会儿还在床上睡呢,张远赶紧压低声音对着泰猛说道:“快,叫铁头过来,你们俩把里面那盆水抬走,不然她醒了又不让你们进了。” 泰猛应了一声,屁颠屁颠地去找铁头了。张远看着泰猛的背影,突然感觉有过堂风吹来,激得他浑身一抖,连忙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 “啊切。”张远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而且鼻子里有一股酸劲还在往上窜,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感冒了。 不一会儿,泰猛就带着铁头过来了,张远一边用手掩着嘴,一边让两个人悄悄进去把地上的水盆搬走。不过尽管张远竭力张大嘴巴,压制着打喷嚏的冲动,最后还是发出了响彻整个房间的一声。 “啊切!” “老大,你没事吧?”泰猛伸出头来问道,“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庄上就有医生,可以让泰勇带着你去看。” 张远点点头,又打了个喷嚏,接着才说道:“行吧,你们先去把水倒了,盆子放了,再回这里来。没人看着她我不放心,到时候等你们回来了我再去找泰勇。” 等泰猛和铁头走了以后,张远再也顾不得形象,赶紧坐在地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整个人也是缩成一团在原地直哆嗦。 一阵清脆的偷笑声从大开的房门里传了出来,张远挪动着屁股一摇一晃地转了个身,正好和同样把自己裹成粽子的陈谦蕴四目相对,只不过两个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地上。 “有什么好笑的?”张远红着脸说道,说到一半还停下来吸了两下鼻子,“没见过感冒吗?” “哼哼,坏蛋,遭报应了吧,叫你把我拐到这里来,还欺负我。”陈谦蕴说着扬起下巴轻哼了两声,她得意的最好证明就是昨晚不曾从被子里露出来的白皙脖颈。 张远懒得搭理她,又往前动了动,伸出一只脚把门带上,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小气鬼,开个玩笑都不行。”房间里的陈谦蕴看到门被啪的一声关上了,小声骂了一句,接着又抬高声音对着外面喊道,“坏蛋,什么时候放我走?” “不知道!”张远没好气地说道,心里却也是盘算起这个问题。 一想到这件事,张远又觉得有些头疼,一半是睡在冷地板上导致的,另一半是因为昨天和申负产生了分歧。看来等看了病以后,还得去找申负聊一聊,也不求完全和解,但至少得先想办法解决陈谦蕴的事情。 “老大,我们回来了。”泰猛和铁头一路小跑着从走廊拐角转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泰勇,这下倒是不需要张远自己费工夫去找人了。 张远抖开身上的被子,站起来吩咐道:“泰猛,铁头,你们两个人把她盯住了,我跟着泰勇去看病。” “好。”泰猛连声答应,跟铁头一起站到门口当左右门神。 张远跟在泰勇后面刚走了两步,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回转身走到门口,一把将门推了个大开。房里的陈谦蕴理所当然地被吓了一跳,看着外面的三个男人,不安地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张远也不回答她,只是指着房里说道:“你们两个把她盯紧了,要是人跑了,我拿你们是问。” “老大,我们办事你还不放心吗,我们肯定把人盯得紧紧的。”泰猛拍着胸脯说道。 我还真不放心,人家可是会魔法的。张远在心里暗暗说了一声,不过也没说给泰猛和铁头听,反正水系魔法也没太大杀伤力,要是说出来反而会让两人有不必要的紧张。 陈谦蕴在里面看到张远离开,连忙倾身对着外面大声问道:“坏蛋,你干什么去?” “看病!”张远说着再次打了个喷嚏,拖着重重鼻音的“病”字和惊世骇俗的喷嚏声顿时响彻了整条走廊。 张远走了以后,陈谦蕴便缩在墙边,无聊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切。本来她还想通过房间里的装饰来猜测张远的喜好,却没想到这房里就是简简单单的床和椅子,桌子和柜子,一点新奇之物也没有。 “哼,无趣。”陈谦蕴小声嘀咕一声,眼睛自然而然往门外看去,落在了泰猛和铁头的身上。她一时计上心来,眼睛滴溜溜一转,接着又眯了起来,露出像狐狸一样狡猾的神色。 “喂,外面那个,你是叫泰猛吧?” 泰猛惊奇地睁大眼睛,指着自己问道:“你,你在叫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唉,背我回来的那个坏蛋,为什么我听你们都叫他老大啊?”陈谦蕴一只手托着下巴,满脸好奇地问道。 “啊,这个......”泰猛挠挠头,又看了铁头一眼,还是没想出一个完整的答案,只能说道,“因为他本来就是我们的老大啊。” 陈谦蕴不满地蹬了蹬被子,追问道:“什么叫本来就是?你跟我说说你们老大的事情,比如他是哪里人,干什么的。” 泰猛闻言便为难起来,干笑着说道:“这,这不太好吧,要是老大知道了......” “你不说的话,我可就走了噢。”陈谦蕴说着就作势要下床,泰猛见状也是吓了一跳,赶紧答应给她讲张远的事情。 其实这也怪张远没和泰猛讲清楚陈谦蕴的来路,害得门口俩人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里面的是什么人。张远说是拦着不让人走,可泰猛哪敢真那么实诚,只能是顺着陈谦蕴来了。 让陈谦蕴没想到的是,这个泰猛这家伙还真是嘴上没把门的。本来她就随口问问,结果泰猛除了刚开始的两句话有些忸怩,接着就竹筒倒豆子一样,一股脑地把他知道的关于张远的事情全部说给了陈谦蕴听。 说到精彩的地方,泰猛甚至会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兴奋地像个孩童一样。尤其是讲到张远掌控雷霆的时候,那叫一个眉飞色舞,惹得陈谦蕴都觉得他是在吹牛。 铁头并没有阻拦泰猛讲述,实际上这家伙听得也是津津有味,毕竟泰猛嘴里都把张远吹上天了。不过等泰猛恬不知耻地讲起自己三人被张远打得落花流水时,铁头便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去,假装没有听见。 陈谦蕴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她完全忽视了泰猛此刻堪称滑稽的举止,将所有心思都集中在了倾听与回味上。 然而泰猛嘴里的故事,并没有解答陈谦蕴的疑惑。相反,她的问题从张远为什么要对自家工坊图谋不轨,扩大成了张远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他好像,不只是个没那么坏的坏蛋......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不期之请 屏息,凝神,移步,云手。 陈恩绪赤足站在陈府后院的一汪浅池当中,如果张远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惊艳于对方摆出的架势,因为陈恩绪打的这套拳法传达出了和太极相同的意境。 气如细水,势如洪流。一条手臂粗细的水流长龙顺着陈恩绪的牵引,在他身周上下翻飞,每一个动作都浑然天成,在无比缓慢之中蕴含着不可阻挡。 回廊上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后院的安静,空中的水龙应声落下,砸在池中变成无数飞溅的水花。陈恩绪收了势,从水里走上了岸,明明是刚离开池面的脚,却因为他水系魔法师的身份而滴水不沾。 “什么事?”陈恩绪看着走过来的管家问道。 “童大人的人来了。”管家站住脚,毕恭毕敬地答道。 陈恩绪闭上眼沉思了两秒,突然开口问道:“谦蕴回来了吗?” “呃。”管家支吾了一下,低着头说,“大小姐昨天晚上没回来......” “没回来,那她能去哪儿?”陈恩绪说着斜睨了管家一眼。 管家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说道:“不知道。” “那你还不赶快派人去找,把所有人都派出去找,找不到你们都别回来了!”陈恩绪顿时破口大骂道。吓得管家赶紧连声称是,转身就去安排人手。 站在原地的陈恩绪此时却是深吸两口气,脸上的怒容霎时间烟消云散,就好像他不曾起过半点火气。 水或偶有微澜,但顷刻间便会平复。 “啊切!”拐走陈谦蕴的罪魁祸首此刻正坐在椅子上看着医生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怀疑这个佝偻着背的小老头能不能治好自己的感冒。 主要是对方的治疗手段太过诡异,看着老头不停把各种奇奇怪怪的植物和散发着异味的液体加到石臼里面搅拌,张远觉得换个人来也会感觉不对劲的。 偏偏一旁的泰勇还觉得很正常。 老头捣鼓了半天以后,便把手里疑似药的东西端到张远面前,示意后者喝下去。 张远指了指还装在石臼里面,绿色的糊状物,一脸抗拒的神色问道:“直接装在这里面喝吗?” “是啊,老大,我们都是这么喝的。”一旁的泰勇替老头回答了这个问题,但这个答案让张远更不想喝了,一想到这个不知道有没有好好洗过的药臼挨过这么多人的嘴,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算了,就当喝中药了。张远心一横,伸出手接过石臼,另一只捏着鼻子,闭着眼睛把药往嘴里灌。出乎他意料的是,这药进到嘴里倒是没什么怪味,唯一的问题就是喝下去以后,总感觉有东西糊在喉咙管上,以至于张远在回去的路上一个劲地咽口水。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张远就感觉头没那么疼了,看来这药的奇效速度倒是快的离谱,除了鼻子还有点堵之外,他已经没有其他的不适感了。 因为担心陈谦蕴的事情,张远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没想到一转过走廊,却是看到门口站岗的两个家伙人影都没了。他倒吸一口凉气,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往里一看,好家伙,泰猛和陈谦蕴正搁里面有说有笑呢,本来应该很靠谱的铁头也在旁边听着泰猛说。 虽然心里对这两个不称职的左右门神很不爽,但人还在这点也算是让张远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然而让张远没想到的是,他刚跨进房门没走两步,陈谦蕴就抬头笑盈盈地说道:“喂,坏蛋,你回来了,跟你商量个事呗。” “嗯?”张远在脑袋里过了一遍对方的话,以为陈谦蕴说的是要把她送回去的事情,便直接开口说道,“放心,今天肯定放你回去的。” “不是这个事。那个,让我加入你们好不好?”陈谦蕴第二句话就让张远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张远咳了两声,他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心脏打麻将了,出去前还想着找申负商量把人送走,回来就发现这祖宗想留在这里了。 “那啥,你是不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张远看着兴奋莫名的陈谦蕴,心想必须得把这位大小姐送走,要不然等陈恩绪找到这地方,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陈谦蕴听张远这么问,睁大眼睛疑惑地问道:“你说的,斯啥啥啥的,是什么东西?” “先别管这个,我跟你说,今天你必须得回去。”张远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 “为什么啊?”陈谦蕴立马就有些不满了,直接反问道。 “不为什么,你自己想想,我要不把你送回去,你那个老爹找到这里来,还不得把我撕了啊?所以,你今天就是想回去也得回去,不想回去,也得给我回去。”张远说到这里,脸色已经是非常严厉了,泰猛和铁头看到这种气氛,站得就像两块石雕一样,一句话都不敢说。 陈谦蕴却是露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侧着头看向一边道:“哼,我不管,我就要留在这里,你这坏蛋当初把我拐来的时候怎么不怕我爹呢?” “你......”张远看陈谦蕴是铁了心要和自己作对,从椅子上又站了起来,在屋子里一边走来走去一边恼得直抓头发。 “哼哼,坏蛋,拿我没办法了吧?”陈谦蕴看张远像个没头苍蝇一样转悠,便摇着脑袋一脸得意地说道。 张远也是不服输,他一拍大腿,咬着牙道:“不行,你要是不回去的话,我怎么把你背回来的,我就怎么把你背回去!” “嗯——”陈谦蕴气鼓鼓的拖着长音,两只粉拳在被子上胡乱锤了一通,抬头有些生气地问道,“你就不能先问问我原因吗?” 张远深吸一口气,再次转回椅子边坐了下来,说道:“那你说吧,你为什么想留下来?” “你们不是想开坊纺织吗?我家可是在我出生前就开始干这个了,再怎么说,我也比你们懂得多,我留下来不就可以帮你们了吗?”陈谦蕴一脸激动地对着张远说道。 谁知道张远听完却是震惊得不行,转过头去看了看有些心虚的泰猛,指着他说道:“你跟我说,她是怎么知道的?” “老,老大,她让我讲关于你的事情,还说,说不讲的话,她就自己走了。我心想,我这一个男的也不好拦着,就只能......不过老大你放心,我没讲半句有损你形象的话!”泰猛支支吾吾地说道最后,见张远脸色不对,又腆着脸在后面补了一句。 “哦,那你是不是觉得我该感谢你维护了我的形象?”张远说着恨铁不成钢地用指头点了点泰猛。泰猛连忙摇了摇头,干笑着说道:“老大,感谢就不用了吧......” “还不用了吧,我......我说你咋就不知道啥该说啥不该说呢?”张远骂到一半,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问道,“那你除了这个,还说了些啥?” “放心吧,他就只是讲了讲你怎么收了他们几个,又怎么带他们从监狱里跑了出来,其他的,好像就没有了。”不等泰猛说话,陈谦蕴就坐在床上掩笑道。 张远这下更是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齿地看着泰猛说道:“你连这都给她讲了,哎哟喂,你怎么连这都给她讲了啊?” 见张远说着说着就开始拼命抓自己的头发,陈谦蕴便仰着下巴,一副得逞的笑容,对着张远的后背喊了起来:“喂,坏蛋,你要是答应我,让我留在这里,我就保证不说出去。要是你不同意的话,哼哼,我就把你昨晚上干的坏事,连着你越狱的事情,一起告诉我爹!” “啧。”张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咬着唇想了一会儿,没想出个结果,索性对着陈谦蕴摆了摆手道,“算了,随便你,你在哪儿在哪儿。唉,烦死了。” 张远说完又看向了泰猛和铁头,顿时感觉自己心头一阵烦躁,都快咽不下气了。他指了指两人,不耐烦地说道:“行了,你们俩也不用守这里了,干自己的事情去。” 泰猛也知道张远这会儿在气头上,赶紧拉着铁头灰溜溜地跑了。张远把人打发走了,自己一时间也是脑中空空,低头看着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走着走着,张远就听到旁边有动静,抬头一看,陈谦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穿好衣服站自己旁边了。当然,她现在穿的不是昨天那件蓝色纱衣,而是张远帮她要的衣服。 张远一开始还觉得泰荷芰比陈谦蕴矮一点,现在看来这衣服可是一点不长一点不短,一点不肥一点不瘦。 白底粉花的碎花裙,在柳腰处用衣带轻轻束起,穿在陈谦蕴身上,那不知道是何种花瓣的图案上,仿佛散发了出若有若无的清香。张远脑海里只跳出一句“乱花渐欲迷人眼”,就痴得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陈谦蕴见张远看自己看入神了,也是暗暗有些自得,不过一直被这么盯着,她也有些受不了,便出口喊醒了张远:“坏蛋,看什么呢?” “啊?噢,没看什么,没看什么,我想事情呢。”张远老脸一红,别过头去不再看对方。 哼,还嘴硬,看我不揭穿你。陈谦蕴装着不知道的样子,走近了背着手憋笑道:“那你说,你想的是什么?” 张远见对方离这么近,呼吸间都能嗅到一股香气了,脸上的红晕也是不停染向四周。他不敢承认自己在看她,只能急中生智道:“我在想一首诗,一首叫《陌上桑》的诗。” “陌上桑。”陈谦蕴低头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又抬起头来对着张远说道,“那你背给我听好不好?” 张远伸手摸了摸自己有些滚烫的脸颊,不好意思地答应道:“好,好啊。” “......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 第一百四十九章 再见不速之客 “所以说,大家关于陈小姐要加入的事情,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意见?虽然小轩不在这里,但我之后会去单独询问他的。”张远说完便有些歉疚地看向坐在对面的申负,猜测着对方会是什么态度。 泰猛和铁头一如既往地没有表示反对,但出乎张远意料的是,申负居然也没有不同意的意思,只是问道:“老大,那陈......她父亲那边怎么办?” 张远叹了口气,仰身靠在椅背上,看了半晌天花板以后才开口道:“我暂时还没想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如果真的有办法解决这件事的话,我想陈小姐的加入是有利无弊,毕竟我们确实缺少一个擅长运营管理的人才。” 申负不再多说,只是对着张远点头示意。陈谦蕴看大家算是彻底接纳了她,便用胳膊碰了碰旁边的张远,半是兴奋半是好奇地说道:“诶,坏蛋,我现在都加入了,是不是可以把你们的计划告诉我了?” 摸着下巴环视一圈,见另外三人脸色如常,张远便说道:“我们的打算是在这座田庄里建立起我们自己的纺织工坊,平时和石城里的人一样,去木城收购原料。” “不行。”陈谦蕴摇着头打断了张远,脸上也露出了严肃的神情,“先不说像我爹那样的贵族会不会横加阻拦,光是技术这一点你们就没有解决,怎么可能和城里的工坊竞争?” “可是我们已经偷......已经拿到了技术。”张远赶紧出言反驳道。 “你们弄到的只是机器的部分吧!我知道那些纺织机器,用到魔法的部分很少,仿制起来也很容易。但相应的,纺织过程需要的操作比你们想的要复杂得多,不是熟练工的话,是没法做出高质量的布的。”陈谦蕴翘着腿坐在那里,一脸正色,俨然已经进入了角色。 一语惊醒梦中人,张远四人这才意识到他们是闭门造车了。申负更是夸张,他放在桌子上的双手握成拳状,脑袋低下去不停地撞着自己的拳头。 “申负。”张远见状连忙喊起申负的名字。 没想到申负突然把头一抬,看着张远的双眼说道:“老大,是我没有调查好这些事情,抱歉了。” 张远眉头一挑,先是感到有些意外,接着就撑着桌子起身说道:“不,该道歉的人是我,昨天我还是太草率了,我也知道你在生我的气......” “老大,我并没有生气,当时没有,现在也没有。我只是站在老大你的角度,提出合理建议罢了,但其实我更乐意见到的,是老大你做出像昨天那样更加有趣的选择。” “好了好了,我们还是先讨论工人的事怎么解决吧。”陈谦蕴见这两人互相道歉互相原谅的,也是看不下去了,直接开口打断了他们。 申负闻言沉吟了两秒后,敲着桌子说道:“我可以再去工坊一趟,我既然能解析出机器的构造,就同样能解析出操作的技巧。” “那你打算怎么进去,又像昨天一样偷偷摸摸的?”陈谦蕴反问的语气带着几分讥讽,她听申负当面说起潜入工坊的事,心里也是略微有些不爽。 “这......”申负正准备说话,房间的门却是突然被扣响了,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张远一开始以为外面会是轩梓钧或者田庄的人,但在泰猛打开门后,他的脸上顿时出现了警惕的神情。 门外站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但即便是矮的那个人,也和泰猛一般高了,高的那个则是已经被门框挡住了半截脑袋,得弯下腰才能进来。 罩住那巨人全身的骑士铠甲和他右手下方足有半人长短的恐怖宽剑,这两者使得在场众人心生不安,尤其是直面对方的泰猛,当即被吓得后退了两步。 张远赶紧站起身问道:“你们是?” “别紧张。”高大骑士旁边的那个人绕过泰猛,带着微笑走了进来,“在下傅云,请问你就是张远吗?” 张远心头的警觉又多一分,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诶,当初在槿关城一战中,用法夫纳将岩石傀儡一击毙命的张远,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是被圣殿陷害才沦落到了这里。”傅云说着拉过一张椅子,一屁股坐在了离张远不远的地方。 张远一时间又惊又怒,惊的是对方全都知道,怒的也是对方竟然全都知道。他深吸一口气后,故作平静地说道:“这么说我的事你是全部都知道了,那能请你再说说,你来找我是想要干什么吗?” 傅云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他身体前倾,看着张远的脸说:“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当然,如果你愿意帮忙的话,这件事也算是你向圣殿的复仇了。” “接着说。” “在下有几个朋友因为西山城圣殿的陷害,现在被关在西山城的监狱里。不过几天之后,槿关城军部会派人检查西山城防务状况,到时候大部分士兵都会到校场集合,监狱里将只剩下寥寥几名看守。” 不等傅云继续说下去,一旁的陈谦蕴就突然大声说道:“你们是祈厄会的人吧!” 被识破的傅云也不掩饰,反而是留意了陈谦蕴一眼后笑着承认:“这位小姐说的没错,我曾经确实是祈厄会的一员,不过现在祈厄会已经全部西迁去了钢贺,对我们这些留下的人不管不顾。” “所以呢?如果你真的了解我的话,就应该知道,我可帮不上什么忙。”张远嘴上这么说,但其实他是打心里不想参合这种事情,自己是魔法障碍者这件事,他不相信对方不知道。 傅云脸上笑容更盛了一分,他晃了晃自己的手指道:“我既然提出来,就一定是觉得你能帮助我们。我们有一件可以打开监狱大门的武器,当然,你可以把它理解为类似法夫纳那样的魔术枪。如果有你那种百发百中的能力帮助,我们就可以把这件武器放在城外了。” 张远听对方这么说,既不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只是一个劲盯着那张脸看。这时候陈谦蕴反而急了,从后面抓着张远的肩膀说道:“坏蛋,你不能答应!” “我也没说我要答应。”张远伸出手拍了拍肩头的纤手,示意陈谦蕴放心,接着他便抬头看向傅云,“很抱歉,我并不想再卷入这些事情当中,而且我和圣殿之间的误会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大,没有大到让我帮你们劫狱的地步。” “哦,是吗?唉,其实我原本的想法是,即使你拒绝了我,也不妨碍我们成为朋友。可我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陈家的大小姐,我想要是我带着你去见你父亲的话,他一定很乐意帮我吧。”傅云说着站起身来,一只手不紧不慢地伸到了腰间的口袋里。 张远见形势不对,腾地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死死地盯住傅云的手,同时移动身体完全将陈谦蕴挡在身后,伸出一只手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铁头也是默不作声地起身看向傅云,一直站在门口的泰猛则是反手把门合上,将高大骑士关在了外面。至于申负,他这会儿已经把眼睛落在了房间的墙角,那里还放着他们越狱时带出来的看守佩剑。 “我不是都说过了吗?别紧张,你们这样一直看着我,可是会吃亏的。” 傅云说完,不等众人把他的话琢磨透,就突然将手从口袋里抽出来,和他的手一起出现的,还有漫天飞舞的不明粉尘。 有那么短短的一刹那,张远仿佛看到傅云伸出来的那只手上,有一丝耀眼的亮光,他当即意识到不对,想要闭上眼睛。但眼皮合上的速度却难以媲美光速,傅云手上的光元素立刻引爆了空中的粉尘,整个屋子顷刻间便被炫目的光芒占据了。 被夺去视野后,张远下意识地做了两个动作,一个是抬起手臂护住眼睛,另一个动作则是拉起陈谦蕴的手向房间深处跑。 傅云的魔术只有闪光,而没有声响。慌乱间,张远听到耳边似乎传来了物品碎裂的声音,接着是泰猛的怪叫声,再之后便是沉重的带着金属碰撞的脚步声。 不好,是外面那个大家伙! 张远听到身后的声音迅速接近,来不及多想,回身用力把陈谦蕴拽向自己。感受到对方撞入怀中的瞬间,他便再转过身,把陈谦蕴护在下面抱着她向地面倒去。 垫在陈谦蕴身下的手臂触地后,张远才感觉到倒下时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后碰了一下。然而不等他细想到底是何物,一阵火辣辣的感觉就从背部传到了大脑。 “啊!”张远不禁惨叫一声,他感觉自己背上的衣服已经濡湿了,连带着一种热乎乎的感觉紧贴在皮肤上,让伤口上的痛楚又扩大了几分。 刚才光亮爆发之际,陈谦蕴因为躲在张远后面,眼睛没来得及直视,所以受到的影响是最小的。在她恍惚间睁开眼后,发现自己正被张远压在身下,这才想起自己是因为不能视物而大脑一片空白,被张远推到在了地上。 正想开口骂一句“坏蛋”时,陈谦蕴突然感觉自己放在张远后背上的手沾着某种温热的液体,她懵懵懂懂地抬起手,视线也顺着动作往上方看去。 目及之处,是因为沾满鲜血而触目惊心的手掌,和指缝间隐隐约约靠近的银色巨影。 “啊!” 第一百五十章 恶战铁甲人 如果事先告诉张远,保护陈谦蕴的代价是背上挨一剑,再给他一个冷静思考的机会,他或许会犹豫,会退缩。 但理性的抉择和感性的冲动却往往背道而驰,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下,来不及多想的张远本能地产生了保护弱小的想法,并在视野被剥夺无法思考之际,执行了这一预案。 “好了,大家伙,我们该走了。”傅云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他的身旁就是被大家伙一剑劈开的木门,此时只剩下一半还挂在门框上摇摇欲坠了。 听到命令的大家伙弯下腰,粗暴地将还在呻吟的张远掀到一边,接着便伸出戴着金属手套的大手,抓住陈谦蕴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放开我,快放开!”陈谦蕴拼命想要把手抽出来,但她的力气哪里比得上这个大块头,即使再怎么挣扎也只是被不停地拉着往外面走。 情急之下,陈谦蕴抬起一只手,掌心对准大家伙的头盔,一小团凭空产生的水球当即脱手而出,砸在了对方的面部。 大家伙的头明显后仰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被扑面而来的水球吓了一跳还是有水从面罩的缝隙飞进去了。不过这样小的水球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反而是激怒了他。 做工粗糙的宽剑被塞回了剑鞘,大家伙腾出另一只手,举到半空甩了甩,之后便握成拳状,拳面朝向了陈谦蕴。 就在陈谦蕴以为这一拳要打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大家伙的脑袋却猛地向前一晃,紧接着就有沉闷的撞击声传到了陈谦蕴的耳朵里。 大家伙的头摆动一下之后又回到原位,他丢下陈谦蕴,若无其事地转身看向身后还高举着椅子的铁头。 冰冷的铁皮面罩遮住了大家伙的表情,即使是铁头也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手里拿着椅子也不知道是该放下还是该再砸一下。 不过大家伙可不会给铁头时间思考,抬起手正了正自己的头盔后,他便用同一只手抓住了椅子的一脚,一用力就解除了铁头的武装。 得到解放的陈谦蕴,并没有惊慌逃窜,而是径直跑到张远身边。后者因为刚刚被翻了个面,现在正仰面朝上,背部的伤口贴着冰冷的地面。 陈谦蕴看张远一脸吃痛,赶紧帮他翻了个身,而张远背部的伤势也在此刻暴露在陈谦蕴的面前。 “啊!”陈谦蕴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张远背上如同被野兽撕扯过的衣服,几片不均匀的布条挂在两边,里面包覆的肌肤被一览无遗。背上那条巴掌长的伤口并不很深,但因为是钝剑所伤,血肉向着两边翻滚开,一眼看去说不出的狰狞。 陈谦蕴咬紧下唇,忍不住用手沿着伤口末端伸出去的血痕轻轻摩挲。但即使这样还是触痛了张远,他趴在地上倒吸一口凉气,吓得陈谦蕴连忙把手拿了起来。 不过清晰的疼痛感也让张远的大脑清醒了几分,他双手撑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是背部肌肉的活动无疑是再加重疼痛,又抽了一口凉气之后,他的上身便无力地摔回地面。 “坏蛋!”陈谦蕴看张远拼命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也是心痛不已,可她虽会水系魔法,却并不擅长水系治愈,只能举着双手竭力阻止血水向外渗。 “可以扶我坐起来吗?我听到他们还在打,想看看是什么情况。”张远有些虚弱地说道。 陈谦蕴没有说话,只是噙着泪水点了点头。张远看不见对方答应的动作,但感觉到陈谦蕴帮自己翻身,也是放松身体任由她摆弄。 在陈谦蕴的帮助下,张远总算是坐了起来。但陈谦蕴可不敢就这么让张远自己坐着,她一只手牵过张远的手臂,让它架在自己的肩上,另一只手绕过张远背上没有受伤的地方,扶着身体不让他倒下。 然而张远第一眼就看到情况并不乐观,映入他眼帘的是铁头被一拳打倒的景象。 也不知道是被第几次打倒了,但铁头还是坚持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他手脚并用却跌跌撞撞的样子,甚至会产生一种地面很滑的错觉。 而这大家伙残暴的性格可见一斑,他似乎很享受一次又一次打倒铁头的快感,一定要等对方完全站直以后才又提起拳头打上去,让铁头又一次亲吻地面。 张远看到这一幕,握紧拳头,咬牙怒视着眼前全副武装的身影。但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眼前有另一个身形晃过,定睛一看才发现是申负提着剑走了过去。 看着申负一步步靠近大家伙的后面,而对方却毫无知觉,张远不禁将拳头攥得更紧了一分,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他嘴上不说话,但却一直在默默为申负加油。 可事情的发展并没有想的那么顺利,就在申负对着大家伙背后的铠甲缝隙引剑欲刺的时候,铠甲的表面却忽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阻挡住了张远的视线。 等再次能看清的时候,张远却看到申负已经被拎住脖子提了起来,双脚完完全全离开了地面。而申负拿着的那把剑,已经换到了他对面的人手中。 大家伙拿着这把对他来说像牙签一样的剑,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随手就扔到了地上,同时把手搭在了自己那柄大剑的剑柄上。 “大家伙,别玩了,快把人带上,我们该走了。”傅云的声音又从门口传了进来,申负歪过头越过大家伙的肩膀往那边看,却正好看到傅云冲着自己笑了笑。 傅云带着嘲讽的笑容,伸手指着自己的眼睛,就好像在对申负说,我这里还有一双眼睛呢。 大家伙手里的宽剑带着呼呼的破风声,直接划过了申负的身体,在后面看着的张远和陈谦蕴仿佛已经可以看见血肉横飞的场景,吓得齐齐闭上了眼。 但剑锋所过之处,既不见半点鲜血,也没有断裂的肢体。 不,应该说这种钝剑本身就不可能这么轻松地斩断人体,是申负用魔术躲开了这一击! 正如张远所想的那样,申负身体轻盈地落回地上,恢复到半蹲的姿态,戒备着面前的大家伙。但两者的悬殊差距决定了高大骑士并不会在乎申负的行动,他重新提着宽剑扑向申负。 申负故技重施,再次用将身体虚化,躲开了这一击。可就在申负准备重新拉开距离的时候,一道光柱突然从大家伙身后射来,直接推着申负飞出了好几米。 “我不都告诉你了吗?我还在这里呢。” 在傅云的讥讽声当中,申负踉踉跄跄地稳住了身形,此时他正好落在张远身后一点,嘴角留下的一抹红色正好被张远和陈谦蕴二人看在眼里。 “知道了,然后呢?”就在大家以为局势完全不利的时候,门口墙角的那堆木头碎片中,突然窜出来一个黑影,不是泰猛还能是谁。 傅云显然也没能料到自己旁边还躺着一个人,实际上泰猛是在大家伙破门而入的时候,就被撞倒在了墙角,以至于所有人都忽略了他的存在。 泰猛的奇袭显然取得了张远方的第一个战果,只见这位平时最不靠谱的家伙,冲到傅云面前,飞起一脚踢在了最不靠谱的位置。 当然,这一脚的效果可谓是负负得正的非常靠谱,傅云脸上凝固住的笑容开始渐渐扭曲,最后变成了不可言说的痛苦神情。 “哈,你倒是接着嘲讽啊!”张远也是不由得开怀大笑,泰猛那一脚替所有人踢出了心中的愤怒,让张远的内心爽快无比。 “你这个,混蛋!”傅云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屋内的光线再次变得强烈起来,早有准备的张远赶紧闭上了双眼。 但泰猛这个家伙还是中了招,傅云趁着这个机会一脚回敬在了同样的位置,重新睁开眼的众人见状都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将眼睛又合上了。 “喂,你这家伙,没有进过监狱,也没有和人打过架吧。” 本来应该捂裆哀嚎的泰猛却咬牙无视了这一脚,反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傅云来不及放下的腿,同时挥起拳头重重砸在了对方的脸上。 张远和陈谦蕴顿时爆发出一阵叫好,而申负也抓住机会向着大家伙冲了过去,不让自己的对手回身去救傅云。 大家伙高举着剑,迎着冲锋的申负斩下来,而这一击理所当然地被身形虚化的申负轻易躲开了。申负就地一个翻滚,滚到大家伙的脚边将先前那把佩剑捡了起来,接着又是一个翻滚绕到了对方的身后。 被好一阵戏耍的大家伙有些气急败坏,转过身想去找申负,但迎面而来的确实一只越来越大的铁拳,这正是铁头给他的回礼。这一拳虽然不能破开铁面罩的防御,但也足以使大家伙身体失衡,申负恰到好处地踩着旁边的桌子一跃而下,一剑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劈向了面前持剑的大手。 “啊!”大家伙惨叫一声,握剑的手齐腕而断,带着那把重剑一起掉在地上,发出“铛”的一声重响。 “好!”张远再次为自己的小弟们叫了声好,被拉着的那只手也是反过来激动地握住了陈谦蕴的手,惹得对方脸上没来由的一阵羞红,不过却没有挣脱他的手。 傅云又被泰猛一脚踹在肚子上,他借着这一脚的力量连着后退几步,和泰猛拉开了距离。 “大家伙,我们走!” 高大骑士听到外面傅云的叫声,也是不再恋战,伸出左手一把把面前的申负扒拉开。铁头本来想拦住他,但大家伙将自己的右手护在身前,奔跑起来用肩头一顶,就把铁头撞向了一边。 在最外面的泰猛听到背后咚咚咚雷鸣般的脚步声,也是吓得不敢阻拦,只能跳到一旁放对方离开。 张远看到那两人落荒而逃,松了一口气。他突然感觉自己好累好累,浑身所有热量都好像被吸到了背上,让他提不起一丝力气。 陈谦蕴看着抓着自己的那只手无力垂落,赶紧向着旁边的张远看去。 那一瞬间,一切的声音都从她的耳边远去,所有感观只剩下眼里张远合眼缓缓倒下的景象。她感觉自己放在他背后的手无意碰到了伤口,但这一次,没有喊叫,只有无声却又响亮的,身体触及地面的声音。 “张远!” “老大!” “老大......” 意识快要消退的时候,张远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重好重,背朝下不停地坠落。他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上方的一切,可却无济于事,就好像那一次从桥上跌落一样。 难道我所拥有的一切,又要离我而去了吗? 但这一次,张远感觉到不同了,似乎有几只手出现在下方,托住了自己的身体。这种感觉,比坠落感来得更真实...... 也更幸福。 第一百五十一章 噩梦 眼睛缓缓睁开,出现在张远面前的,是宽大的屏幕,干净的桌子,手感熟悉的键盘和鼠标。他正了正身体,屁股下柔软的触感和空气中淡淡的烟味瞬间就使他明白自己身处何处。 常去的那家网吧,最喜欢坐的那个位置。 “我刚刚在想什么来着?”张远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可是意识浑浑噩噩的,一时间无法清晰地思考。 “算了,不管了。”张远也懒得多想,索性直接挽起袖子,握住鼠标在游戏菜单上漫无目的地浏览着。 白色的鼠标移来移去,最后指向一个橘黄底色的图标,图标上还有一个手持步枪低头看地的黑色人影。 看着这个图标,张远有些入了神,他突然感觉就在这个就在眼前的,随手就能打开的游戏,有一种莫名的疏远感。 就好像我从来没有玩过,就好像它不再属于我...... “想什么呢,坏蛋?”有人在背后拉了一下张远的椅子,接着就有一抹带着香风的蓝色从他脸颊上拂过,最后落在了他右手边的空位上。 张远带着麻木的神情看了看陈谦蕴的脸,但不知为何,那张带着笑意的脸正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光幕之下,显得有些模糊。 大概是光线的原因吧。 陈谦蕴看他不说话,也打开了自己的电脑,找到张远屏幕上的那款游戏并打开了它。她做完这一切,又把目光转向张远,开口问道:“玩什么,挂匹还是对转平台?” “平台,吧。”张远不太确定的回答道。 “行,那大家都上号吧。”陈谦蕴动作熟练地打开对转平台登陆了进去。 张远听到那声“大家”,却是心神一震,异样的既视感让他向着左边看去,却是正好看到泰猛、申负和铁头三人联排坐着,屏幕上是清一色的对转平台页面。 怪异吗?张远的视线被三人穿着的滑稽服装吸引了过去,但仔细看时,又不再能看清他们的穿着了。 正常吗?张远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将目光重新落回到电脑上,此刻屏幕上显示的已经是地图加载页面了。张远的双手落回键盘鼠标上时,加载也恰到好处地完成了,久违的那双握着glock的手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面前的荧幕画面闪动,张远的感觉再次模糊了起来,他甚至无法意识到自己是否在操作,只是看到眼前的屏幕越来越大,却又好像他自己用脸撞了上去。 黄色的墙壁,墙角是靠在木桶上的木板。堆在地上的水泥袋,几步之外一人高的矮墙。 “这里是,香蕉道?”张远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景象,那藏在矮墙后的道路,不正是他所熟知的那条rushb之路吗? 就在他愣神的工夫,那堵矮墙上方突然出现一抹寒光,接着整堵墙就像是被切豆腐一样,从左上到右下,被一柄大剑完全贯穿了。 大剑余势不减,直冲向张远的面门,眼看就要将他的头颅变成下一个矮墙。就在此时,张远感觉有一只手在旁边推了自己一把,整个身体都向着侧面倒去,堪堪避开了剑锋。 “张远,你在发什么呆?”黎冉火红的秀发飘荡在空中,她一只手保持着推开张远的姿势,另一只手端着一把枪,拼命地将火力倾泻在那高大骑士的铠甲之上。 张远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黎冉枪口喷吐的火舌,又看了看骑士铠甲上“丁零当啷”胡乱迸射的弹头。他眼看着高大骑士高举大剑一步步靠近黎冉,赶紧冲过去抓住黎冉的手臂,拉着她向后跑。 才跑出两三步远,张远就听到背后传来木材破裂声,回头就看见大剑劈在了黎冉刚才站立的位置,那里原本放置的木桶和木板全部化作了飞溅的残屑,向着四周激射而去。 高大骑士借着身体后仰,把剑重新扛回肩上,但他收剑的动作幅度似乎有点大,摆动过头的大剑撞到了头上的面罩头盔。 “铛”的一声清响,头盔应声而落,露出高大骑士的真容。张远见状又是好一阵愣神,因为这骑士的脸竟然和乘歌一模一样! 高大骑士并没有去捡自己的头盔,而是径直向着张远走了过来。此时张远也已经回过神来,拉着黎冉就往后跑。 两人跑着跑着,眼前就出现了一条带拐角的旋转楼梯,张远听到身后高大骑士紧追不舍的脚步声,来不及多想,直接冲上了楼梯。 然而上了楼梯以后,张远才发现是一条死路,只有正对面有一扇大落地窗,透过那里可以看见外面的高楼大厦。 “哥哥。” 张远听到身后传来声音,连忙回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牵着的人不再是黎冉,而是正常形态下的乘歌。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妹妹,张远心里不由得生出拥抱上去的冲动,可是楼梯拐角处逐渐响亮的脚步声还是阻止了他这么做。 下面的人还没有走出来,墙上却已经出现了一道影子。这影子是如此的狰狞,如同某种张开魔爪的黑色怪物,并且变得越来越大。 然而最后走进张远视线的,却是和高大骑士同行的傅云,但当那人向前登上一级台阶后,傅云的脸却变成了耶律阳肃的脸。再进一步,斯至的脸出现了,接着是黎冉...... 当来人的脚踩上楼层的地板时,张远看到的是一名老人,尽管看不清具体的长相,张远却本能地觉得这个人就是西部大主教将仁。 这一发现让他拼了命地继续逃跑,可是路的尽头除了那一扇落地窗再无他途。 张远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此时只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不断扩大着。 跑,快跑,继续跑,不要停下来! 终于,忠实于自己脑海中声音的张远撞碎落地窗冲了出去,在即将坠落时,他回头向屋里看去,却看见小乘歌孤零零地身影站在原地,嘴巴一张一合冲自己喊着什么。 “你在逃避什么?” 失去支撑的身体接着便开始向下坠去,张远的耳朵里并不能听到呼呼的风声,只能听见大楼间回荡着的那句质问。 “你在逃避什么?” 张远猛地睁开眼,还未消退的失重感让他的心脏剧烈地收缩着,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整个人的身体也是好一阵战栗。 等他稍微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才发现背后靠着什么软绵绵的东西,扭头一看原来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 放下心来的张远将脑袋放回枕头上,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不一会儿便想起来自己是背上中了一剑,最后不知不觉晕过去了。又往前回想了一下,张远的脑海里便出现了傅云逃走的画面,这让他松了一口气,安心地把视线放在了天花板上。 对了,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张远正想着问题,就听到有推门的声音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随其后。他转头看去,却正好和端着碗的陈谦蕴四目相对。 “你醒了!”陈谦蕴睁大眼睛,满脸惊喜的表情,脚下的动作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以至于碗里盛着的水一下子洒出来不少,不过幸运的是没把床单和被子打湿。 但张远的身上没被弄湿,陈谦蕴自己的衣服可是被打湿了,她感觉到水滴溅落后潮湿的衣服贴上肌肤,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张远看到陈谦蕴笨手笨脚的模样,禁不住笑出声来,却是惹得后者娇嗔一眼,直接把碗放到了他床边的桌子上。 “哼,既然醒了你就自己喝吧。”陈谦蕴说完就气鼓鼓地往外面走。 张远还没弄清楚现在的状况呢,哪能就这么放对方走了,赶紧出口喊道:“喂,你先别走啊,我这样躺着怎么喝水啊?” “你就不会自己坐起来喝吗?”陈谦蕴不依不饶地问道。 “哎哟,大小姐,你看我现在这模样能自己坐起来吗?你好歹也帮个忙,把我扶起来了再走啊。”张远说着还伸手指了指自己后背,那里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陈谦蕴看到张远的模样,这才准备走过来扶他起来。没想到路才走了一半,她就忽然眼珠一转,停下脚步看着张远,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喂,你要是不说谢谢的话,我可不扶你起来哦。” “我说你就非要这么记仇吗,我不就让你说过一次谢谢,你至于这样吗?行吧,谢谢。好了,我说了,这下你可以来扶我了吧?”张远看着陈谦蕴,脸上满是无奈的神情。 陈谦蕴轻哼一声,把头别了过去,看样子是觉得张远不够诚意,依然不打算帮忙。 “咳咳,谢谢!”张远不得不清了清嗓子,更加正式地说了一声谢,陈谦蕴这才带着得意的笑容走了过来。 不过闹归闹,陈谦蕴扶张远坐起来以后,也是知道对方不方便自己喝水,便端着碗让张远喝。哪知道张远喝了两口之后,正想移开嘴说句话,毫无知觉的陈谦蕴却把碗又倾斜了一点。 这下张远可就惨了,猛然灌进口中的水流直接顺着打开的呼吸道而下,他当即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连带着陈谦蕴手里的碗也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撞翻,碗里还剩的水泼得到处都是。 看张远被呛着,陈谦蕴下意识地伸手想拍他的背,结果手刚碰上去,张远的身体又是猛地一震。陈谦蕴这才想起对方背上有伤,一时间慌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远此时也是难受,他感觉自己不咳那一下还好,咳嗽之后整个鼻腔里都是被清水浸润的感觉,异常地不舒服。不过咳过两下之后,他也勉强能说话了,看到陈谦蕴在那里愣着,他赶紧开口道:“用魔法啊,你不是水系的吗?” “哦。”陈谦蕴这才反应过来,伸出手悬在张远的面前。只一小会儿,她的手上就出现了一团浮空的小小液滴,张远也顿时感觉气管里没那么难受了。 陈谦蕴抖了抖手,把液滴随手甩在了地上,接着用手在床单和被子上一拂,把这两处地方的水也给清理掉了。 做完一切,她不禁看着张远埋怨道:“你这人,怎么喝水还能把自己呛到的。” “那你这个水系魔法师,怎么还能把水洒到处都是呢?”张远白了她一眼,不甘示弱地说道,“而且我呛着了以后,你就在那里傻站着。” “哼,帮了你,你还不乐意了。”陈谦蕴心里愧疚,嘴上可不会表现出来,一副别扭的模样,侧过头去不看张远。 “好好好,谢谢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哼。” 张远看陈谦蕴嘴巴嘟着,眼眉却是低垂,看着不像是真的在生气,便开口问道:“话说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我看着这里不像是我自己的房间啊。” “这是人家庄主给你换的新住处,他说原来那个地方起过刀兵之祸,再住人就不吉利了,便让我们搬到这里来了。” 听陈谦蕴这么一说,张远突然想到这次是自己给泰老庄主添麻烦了,他叹了口气后,带着商量的语气说道:“我看要不我们之后换个地方待吧,再待在这里恐怕会给泰猛家带来不小的麻烦。” “不行,这种事至少得等你伤好了再说吧。”陈谦蕴赶紧反驳道,以张远现在的身体状况,再搬来搬去的可不是什么好事。 “哈哈哈,小友的心意,小老儿我心领了。不过我当初就说过,只要小友能帮泰猛,就是这整个田庄全部赠予小友又有何妨!” 第一百五十二章 豁然 “老庄主。”张远听到来人的声音,赶紧向上挪了挪身子,尽量让自己的坐姿显得正式一点。可惜他忘了自己身上的伤,这样胡乱动弹又引动了伤口的疼痛,惹得他龇牙咧嘴起来。 “别乱动。”陈谦蕴有些埋怨地瞪了他一眼,不过她自己也是因为突然来了人,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也不知道是该站着还是坐着。 其实泰老爷子发声时,已经走进房门了,只是张远的新居是一种套间结构,门口并不正对着床,两者被一道高高的屏风隔开了。 此时泰老爷子正好转过屏风,看见两人滑稽的模样,也是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泰老爷子笑罢,开口说道:“两位何必这么拘谨,就当这里是自己家就好。” 张远看着走进来的泰老爷子,咬了咬自己的嘴唇,问道:“老庄主,您刚刚的话,是......” “哈哈,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小友你也不必多想。既然我当初答应了你们,自然就没有临时反悔的道理,所以你们就安心住在这个地方吧。” 盯着泰莱的脸看了好一阵子,确认对方的神色当中确实没有半点虚伪,张远才有些没底气地说道:“可是,我们会给老庄主您添麻烦的。” 泰莱闻言却是又发出了爽朗的笑声,接着他便在床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拄着拐杖说道:“小友啊,你可真是糊涂啊,这哪里是你带来的麻烦呢?” 看张远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泰老爷子接着说道:“小友是觉得自己成为了负担吧,可是这世上有万般灾难,也有万般负担。如果每一次遇到挫折,就要把身上的担子卸下来,到最后这人自然是一身轻松,可却也一无所有了。” “可是我......”张远本想说自己是无用的负担,突然又想到自己承诺过要帮对方解决泰猛的事情,便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小友你可知道,对木城的丝农来说,他们的丝奴既是负担,也是唯一的收入来源。我们这些田庄,只管把叶子卖给丝农,而石城的人,又只管收购丝线。这样一来,从田里的叶子到织出来的布,这其中的绝大多数风险,就都由丝农们承担了。 但我说过的吧,这确实是负担,但丝农们要吃饱饭,就必须照顾好丝奴。太阳太大了,丝奴会死掉;雨水淹了丝架,丝奴会死掉;因为吃了不干净的食物而生病,丝奴也会死掉。丝奴脆弱的生命连接着丝农的生活,丝奴健康,生活美好,丝奴死亡,生活糟糕。 可是丝农们还是兢兢业业地工作,他们祖辈相传,邻里互助,从来没有抛弃过这种负担,他们也并不将丝奴视作是负担。你知道改变丝农心态的奥秘是什么吗?并不是因为生活的逼迫,而是他们知道,只要做出了选择,经历时就只需要用心感受就好了。” “用心感受。”张远喃喃自语道,他又好像回到梦里,脑海中回响起那句“你在逃避什么”,可是他一时间却无法察觉出两者之间的联系。 泰老爷子点点头:“做事的人,都像是背着黄金的漫步者,有的人抱怨金子太少,有的人抱怨金子太重。其实他们都不明白,当背负业已成为选择,人剩下要做的就只是感受而已,用心感受,才能知道幸福已然在自己背上了。 每一件事都是如此,小老儿我虽然愚钝,可也是知道选择前与选择后的区别。选择前自当好生考虑,而选择后就不能再瞻前顾后了。如果在做事的时候一直保持的是犹豫去不去做的心态,遇到困难又去思忖放弃,恐怕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吧。 我既然答应小友,将你们留在庄上,就没有想过再在这件事上做考虑,不然这时事变动,我同时为过去和未来的事情所累,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笑得爽快呢?况且此事绝非小友的责任,我也不会向你追究,你们还是继续安心地住在庄上吧。” 张远听完泰老爷子一席话,突然觉得豁然开朗,他心念一动,向着对方坦白道:“老庄主,有一件事,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向你说明。其实我当初在老庄主面前,为了让老庄主答应我的请求,故意说了些夸大其实的话,还希望老庄主原谅。如果您因此重新考虑我们留在这里的事情,我......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哈哈哈,小友啊,小友啊,这种事情又何谈原谅一说呢?而且我也说了,你们安心住在这里就是,我是不会再考虑了。”泰老爷子脸上不见一丝一毫的愠怒,就好像全然不在意张远说的话一样。 可是泰老爷子越是这样说,张远内心越是歉疚,他握着双拳,看着身上的被子说道:“虽然我没有资格这么说,可是这算是欺骗吧,您当初作的选择也可能是错误的。” “不,并不是每一次选择的时候,我们都能看清事情的全貌,所以变通也是可以接受的。但人不能总是迁就现实,不停低头,即使是小老儿我,偶尔也会想要挑战一下这个世界的。” 泰老爷子说着说着就站了起来,向着门口走去,只留下一个背影给陷入思考的张远。等脚步声已经在屏风之后渐行渐远,快要听不见时,泰莱老迈但豁达的声音又在屋里响起。 “小友,泰猛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和我说明了。那些人并不是因为认识你,而是因为想要利用你的力量才来找你的。这说明你一定有某些过人之处,我想泰猛跟着你是不会吃亏的。 但还有一点请你记住,你的每一次选择之间可能会相互冲突。想清楚你最重要的选择是什么,它会帮你拨开迷雾,揭示真正属于你的道路。” 张远听到这最后的两句话,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鼻尖一酸,就从眼角流下两行泪水。陈谦蕴看在眼里,不禁带着些调侃的意味说道:“怎么,难道你刚刚还把水呛眼睛里了?” “我醒来之前,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真实的梦。”张远说着感觉到眼泪滚落到嘴角,浸润了他的嘴唇,带着一点咸咸的味道,“梦里的一切都太真实了,真实到我醒来以后,都觉得心好痛,可是我无法去回应梦里那个人的责问。” 陈谦蕴看张远有些颓然的样子,心里没来由的也是一阵难受,整个屋里顿时染上了一种悲伤而缄默的气氛。 良久,张远才带着些许怅然,面朝前面空空的墙壁,开口说道:“你想知道,我在遇见泰猛他们之前的故事吗?” 陈谦蕴点了点头,张远用余光看到她的动作,便开始讲述了起来:“我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遥远到你无法想象。我旅途的第一站是汉塞,在那里我和一个女孩结为兄妹,那时我以为我可以永远维持这份关系,直到那位大主教的出现。” “大主教,你说的是西部大主教吗?”陈谦蕴问道。 “嗯,我们经历过汉塞战争后,被送到了西军魔。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位大人物想要让我消失,只是一句话的事情。我就像一只蚂蚁一样,在他所关注的事物上停留,只因为碍眼这一个原因,他用手轻轻一拂就把我轻易打落。” 张远说到这里,脑海里开始不停地闪动着自己离开的画面。门被敲响了,自己站起来,外面站着几个人。接着是乘歌站起来,被苏晓瑜拉了回去,黎冉站起来,黎冉走过来...... 回忆着回忆着,眼眶就再也挡不住泪水的流淌了,张远忍不住开始小声呜咽起来,鼻尖也是一阵酸楚,让他不停地抽着鼻子。 如果不是这样痛快的哭泣,张远可能永远不会想到自己身体里会有这么多的水,可偏偏它的表达形式是痛苦与悲伤。 “那时候,他们说可以和我一起渡过难关,只要我自己想要留下来。可我还是选择独自一人承受,即便看上去是我不愿意把大家卷进来,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在逃避。我觉得自己承担不起他们的友情,所以我跑啊跑,我听到她在后面追,可是却弄反了方向......” 张远讲到这里,耳边又浮现出那声诘问,给不出答案的他,心头便是一紧。他此时多希望那种坠落感不是虚假的,可以让他就此逃离苦海,一了百了。 一双藕臂慢慢环过他的脑袋,将他拉到温热的胸口。头部忽然陷入柔软的触感当中,张远感觉自己就像退行成了孩童一样,哭得更加放肆,很快就将脸上的纱衣沾湿了。 张远一边哭着,嘴里还一边念叨着:“我在梦里,听到乘歌问我,她问我在逃避什么,她问我在逃避什么啊!” 听到张远声嘶力竭的哭喊,拥他入怀的陈谦蕴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只能在眼里含着两滴动情的泪水,牙齿狠狠地咬着下嘴唇。 张远哭了很久,哭声渐渐低落下来之后,屋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他们各自怀着心事,如同雕像一般在那里一动不动。 突然,陈谦蕴听到张远有些沉闷的声音从自己胸口传了出来:“好软。” “坏蛋!”陈谦蕴的俏脸上顿时飞起两朵红云,她松开手一把将张远推回床上,满面羞愤地看着他。 “哎哟,你怎么这么对待伤病员,这可是你自己把我抱过去的。”张远不满地大叫了起来。 陈谦蕴冷哼一声,抬起头不看张远,不过没坚持过两秒,她就又破涕为笑,掩着嘴转向了一边。 “好了,我都知道你在笑了。不过我觉得老庄主说得对,既然他都不在意我的责任,那我也不能逃避他对我们的帮助。但是我得对得起他的这份好意,我一定会把西山城,把这个田庄变成更美丽的地方。”张远跟着笑了笑,接着他就收起笑容坚定地说道。 “哼,就你,先在床上把伤养好吧。” “喂,别这么急着拆我台啊。” +第一百五十三章 伤愈 +第一百五十三章伤愈 “唉,薛老,这就可以了吗,我之后可以下床走动了?”张远面朝下趴在床上,整个后背袒露着,背部皮肤上一道白皙的新肉还清晰可见。 被称作薛老的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张远感冒的时候去找的医生。这位薛老虽然魔法水平不高,但论及使用各种药草矿石治病,他的手艺可是毫不含糊。 薛老拍了拍张远的后背,确认刚刚擦上的药已经完全被皮肤吸收了,便把后者的衣服拉下来,淡淡地说了句:“可以了。” 张远闻言赶紧把自己的衣服拉下来挡住背部,翻过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张开双臂大口呼吸着空气,兴奋地大喊道:“我终于可以下地了!” “你在这里发什么疯呢?”陈谦蕴站在屏风转角看着张远,正好和出去的薛老擦肩而过。 “老大,我来看你了。”泰猛的声音也从门口传了过来,不过进来的脚步却有三个,等他们走出来以后,张远才发现申负和泰勇也跟着的。 从傅云的袭击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周时间了,如今张远的伤势也已经好了。 看见泰猛进来,张远立马板起了脸,一言不发地盯着前者。这一眼看得泰猛看得泰猛直发怵,当即就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结果没过两秒钟,张远就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刚刚那副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只是想吓唬吓唬泰猛。 笑到一半,张远才抬起一根手指,指着泰猛骂道:“你看看我们到你家都多长时间了,让你去招的人,现在连个影子都还没有。” “老大,我这,我这不是之前也受了伤吗?这段时间都在休养,都在休养啊,嘿嘿。”泰猛赔着笑的同时,手一拉脚一挪,把自己藏到了同行的泰勇身后。 “你还有脸嘿嘿。”张远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你看看这次我受伤,要不是有薛老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现在要是找不到自己的医生,等离开你家以后,受了伤连治的地方都没有。你给我抓紧工夫,快点找个会医术的。对了,还有开设工坊需要的工人。” 就张远说话的这会儿工夫,泰猛已经悄悄挪到了屏风转角的地方,等张远一说完,这家伙就一溜烟跑掉了,留着泰勇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自己是该跟着跑还是找地方坐下。 “你这混蛋,赶紧给我找点人手。你看我这个当老大的都找了个大小姐回来,你就只给我们找来个泰勇,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张远可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泰猛,坐在床上朝着屏风的方向大喊道,声音一路追着泰猛出了房间。 张远想到泰猛落荒而逃的模样,正准备咧开嘴笑,就听到陈谦蕴站在一旁娇嗔道:“谁是你找回来的?当初你可是还想送我回去的。” “我这不是激励泰猛好好工作吗?激励,激励,你别当真了。”张远连忙解释道,看陈谦蕴还想张口说话,他马上转移话题道,“唉,申负,你调查纺织技术的事情,有什么进展了吗?” 申负刚才也是在笑泰猛跑出去的滑稽样,听到张远问自己,便收起笑容摇了摇头,回答道:“还没有,不过老大,说起你交给泰猛的任务,我倒是突然想到一些事。” 张远抬了抬眉头,问道:“什么事?” “如果泰猛真的招到了人手,不管是新的伙伴还是工人,我们都需要更多的空间给他们提供住宿。况且工坊的话本身也是需要场地的,我们之前住的地方还有个较大的院子可以加盖建筑,可现在这个地方,虽然房间多了些,但是露天的空地变得更少了。” 张远点点头,他知道申负说的是事实,而且就算是原来那个院子,也没有那么多空间来满足工坊用地的需求。 陈谦蕴闻言也是开始沉思起来,就在三人冥思苦想的时候,张远眼神一瞥,正好看到还傻傻站在自己面前的泰勇。 “泰勇,你怎么还在这里?快去找泰猛,跟他说要是还招不到人的话我收拾他!还有,一定叮嘱他不要进石城。”张远说话之余,也是在心里数落泰勇,站在那里都不吱个声,要是自己不发现那不得一直站着。 泰勇这才如获大赦,道了声是,就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切,说得好像石城有多么恐怖一样。”陈谦蕴白了张远一眼,说道,“我看你们现在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不如和我出去走走,正好你伤也好了,就别躺在床上了。” “也是。”张远点头间,手脚麻利地从床上跳了下来,三两下就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 申负看了看陈谦蕴,又看了看张远,赶紧站起来说了声“老大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抬起脚就跑出去了,只留下张远和陈谦蕴两个人在房间里。 “这家伙,怎么现在也这么猴急了,我也没让他做什么事情啊?”张远歪着头想了下,可刚刚的问题就把他脑细胞杀的差不多了,所以新的问题他也想不出什么答案,只能在原地耸了耸肩。 “我们走吧。” 陈谦蕴领着张远出了房门,结果一出门张远就看着外面惊讶地问道:“我们这儿怎么还是二楼?” “二楼怎么了,就这个院子还能给我们住了,你就知足吧。”陈谦蕴以为张远是嫌爬楼麻烦,又白了他一眼。 张远也是被说的不爽,回敬了一个白眼道:“我可没有说什么不满意,只是有点惊讶而已。” 新住所的构造像是8字形相嵌的两个院子,靠外的院子较大,靠内的院子较小。进内院门以后,可以看到一楼三个方向整好三间屋子,对着门的二楼还有一间屋,拿给张远住了。 张远从走廊上看出去,眼神却有些空洞,看着看着他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一句:“我在想一个问题,你看我们现在都被傅云那家伙盯上了,你再待在这里是不是有些危险啊?” “你什么意思?”陈谦蕴心生不详,反口问道。 “我在想要不要把你送回去,你在石城里更安全的吧。” 哪知道陈谦蕴却一点也不想回去,双臂环胸,把脸扭向一边道:“哼,我才不回去呢,回去以后天天都是吃吃喝喝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还巴不得天天吃吃喝喝,无忧无虑呢。”张远仰头看向天花板,叹了口气,“可是这里真的太危险了,我担心......唉,你怎么还哭起来了,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陈谦蕴却是完全不信,侧着脸小声抽泣着,看也不看张远一眼:“你把我当小孩子骗么,你说的那么认真,转口又说是开玩笑。” “我真的开玩笑的,说谎我天打五雷轰!”张远马上发起了毒誓。 陈谦蕴这下更不信了:“你都是雷系魔法师,雷怎么可能劈你?” 我不是,我没有。张远顿时无语了,不过这样解释下去好像越解释越不清楚,一时间搞得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陈谦蕴哭了一会儿,突然含着眼泪抬起头来,用红红的双眼看着张远问道:“你说真的?真的不会把我送回去吗?” “不都跟你说了是开玩笑了吗?好了,好了,别再哭了,我错了,对不起。”张远哪忍心看女孩子哭,赶紧把所有能想到的道歉的话都说了出来。 “那你保证。” “我保证,我保证不把你送回去,这下满意了吧?”张远保证起来倒是毫不犹豫,他现在只想要对方别再哭了,不然他看着心里更难受。 陈谦蕴又哭了两声,接着说道:“那你要是真不想我回去,为什么每次都不愿意叫我名字,总是大小姐大小姐地叫。你是不是就觉得,我该待在我爹的府上,而不是在这里?” 这会儿张远哪敢承认,就算他真是这么想的,那也不可能说出来啊,他立马否认道:“我那不是,不知道怎么称呼你比较好吗?那你说,我该怎么叫你,我照做就是了。” “你得叫我名字,不叫全名的话,叫谦蕴也可以。”陈谦蕴说着,嘴角不经意勾出一抹浅笑,不过张远这会儿不敢正视她挂着泪水的脸,倒是没有注意到。 “谦......”张远动了动嘴,又觉得不合适,马上说道,“这样不好吧?我总觉得,这么叫挺别扭的。” 陈谦蕴看张远这样,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把头别过去,佯装生气地说道:“哼,你明明说了照做的,现在又不守信用了,我看你就是真的想把我送走。” “好好好,我叫,我叫还不行吗?谦,谦蕴!”张远把这两个字咬得飞快,生怕它们在嘴里多停一秒种,不过即使是这样,张远喊完以后还是面色潮红,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噗嗤!” “不是,你这绝对是在笑了吧。又哭又笑,亏我还这么担心你。”张远看陈谦蕴破涕为笑,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不过面子上还是不能落了,他马上张口抗议起来。 陈谦蕴瞪了张远一眼,说道:“哼,让你叫一下我的名字,好像你还吃了亏似的。而且你刚刚叫的一点都不爽快,一点都不像个男人。” “啧。”张远撇了撇嘴,这才又喊了一声,“谦蕴。” “再喊一声。” “谦蕴。” “再来!” “你烦不烦啊!行行行,我再喊最后一遍,谦蕴!” 陈谦蕴嘻嘻一笑,说道:“那你以后可都要这么喊我噢。” “好的,陈大小姐。” “你......” 第一百五十四章 和解 轻松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现在张远面临着一个新的抉择。 “根据申负打听到的消息,两天之后,槿关城军部的人就会抵达西山。” 不算宽敞的内院里,摆着一张圆桌,因为没有多余的房间可用,所以张远也只能把每次议事的地点放在这里了。 泰猛听到张远说的话,率先开口说道:“老大的意思是,傅云他们会在两天之后行动吗?” “如果那家伙当初没有欺骗我们,我想他们是会动手的。”张远点点头,肯定了这个说法。 “可是老大,他们上次应该伤得不轻吧。”泰猛接着说道,看样子他不是很信傅云会照着当初的计划行事。 “你说的不轻是指你踢的那一脚吗?”张远这么一说,剩下几人都是捂着嘴偷笑了起来,“我背上的伤口都痊愈了,他们肯定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也知道上一次申负一剑把那个大块头的手砍断了,但我觉得他好像一只手就能按着你打吧。” 泰猛被张远这么一说,顿时不好意思地干咳了两声,说道:“我只是觉得他们可能会改变计划而已,没别的意思。” “我以为他们大概率是不会变卦的。”刚刚没有说话的申负这时开口反驳了泰猛的意见。 张远也颔首同意了申负:“因为我们是不会去告知西山城军部的,我们清楚,他们也清楚,不管陈......咳咳,不管谦蕴是不是在这里,告发他们都反而会引火烧身,毕竟要解释我们怎么知道这种事情,就是一个大麻烦。” 陈谦蕴默不作声地把手从张远的腰间收回来,接着张远的话说道:“所以说,我们现在该讨论的不是对方会不会袭击西山城监狱,而是他们行动的同时,我们应该怎么做。” “老大,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去招惹那两个家伙了吧,反正他们抢的也是西山城的监狱,和我们没什么关系。”泰猛是最不愿意去冒这个险的,当即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那我们也不能就袖手旁观啊。”陈谦蕴理所当然地否认了泰猛的观点,因为她好歹也是从西山城出来的,自然不愿意看到有人在那里为非作歹。 泰猛还是不敢轻易反对陈谦蕴说的话,他偷偷用余光看了看张远的态度,却并不能从自家老大的神色中收集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察言观色无果,泰猛只能弱弱地说了句:“可我们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申负,情报是你带回来的,你怎么看?”张远也不说谁对,反而是问起了在场的第三个人。 被点名的申负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是在思考答案还是在犹豫是否回答,两三秒之后,他猛地张开双目,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首先,消极避战肯定不是上上之策。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承认,实际上我们和这些祈厄会的余孽,已经是处于开战的关系了。” “哼。”看到申负站在自己这一边,陈谦蕴双臂环胸,不免扬起下巴得意地看了泰猛一眼。 不过申负说到这里,还没有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完整:“但是,泰猛也说对了一半,我们确实很难与之为敌,特别是在我们并没有完全了解敌人数量和组成的情况下。” “他们肯定不止傅云和大家伙两个人,但也不会很多,要不然他们一定可以在准备袭击的同时抽出人手来报复我们的。换句话说,西山城是一条大鱼,我们是虾米,而傅云他们只是一只比我们大不了多少的小鱼。”张远敲着桌子,有些烦躁地说道。 这也是为什么他自己难以抉择,需要大家一起来讨论。如果对方完全不可匹敌还则罢了,但傅云他们偏偏是这种看上去很强,又强得不是太过离谱的水平。 正如张远所说,现在傅云他们是小鱼,但要是这条小鱼从大鱼身上咬了块肉下来,那么他们就不再会是小鱼了。张远可以想见的是,成功得手后的傅云,实力必然会提升,届时他们要再对自己或者陈谦蕴下手,后果将不堪设想。 那时自己一定会后悔今天没有下定决心发起挑战的。 那么现在的情况是,泰猛和陈谦蕴两人意见相反,正好一比一平,申负观点不太明确,暂时不会支持任何一方。其实张远倒是明白申负的想法,恐怕是他不想影响自己的判断,所以才只是客观地对比了两种选择的优劣。 毕竟上一次讨论的时候,张远做的决定就有些补偿申负的意味在里面,对于之前固执己见带回陈谦蕴的事情,张远一直自认为愧对申负。 至于铁头和轩梓钧还有泰勇,张远也不怎么期待这仨人表露意见,所以最后皮球又踢回了自己脚下。用一只大拇指摩挲着另一只大拇指,张远最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意思:“我们必须插手。” 申负点了点头,泰猛看大家都不反对,也只能咬了咬嘴唇,答道:“好吧。” “不过有一点我还是要说明的,我说的插手并不代表着要正面和他们交锋,如果一定要和他们的某一部分发生冲突,我觉得还是和我们的老朋友交手比较妥当。”张远补充着说道。 说到这里,轩梓钧抬起头来说道:“张远,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接下正面对抗的任务。因为,上一次都是我不在,要不然你们也不会......” “小轩,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责怪你。”张远真诚地看着轩梓钧的双眼说道,“而且我的想法和你恰恰相反,我决定把你作为我们的杀手锏,所以战斗刚开始的时候我是不会让你露面的。” “啊,为什么?”轩梓钧睁大眼睛,不解地问道。 “正因为你上一次不在现场,所以傅云可能并不会考虑到你的存在。一旦我们面对的是傅云加大家伙再带上其他敌人,你这个后手就非常重要了,甚至可能成为我们出奇制胜的关键。”张远将自己的考虑说了出来。 申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突然说道:“老大,其实我有一个想法,或许派的上用场。” “说来听听。” 申负看了看轩梓钧,说道:“既然老大决定把小轩作为后备力量,那么我们不妨搭建一个临时通讯魔术,由小轩来担任中转站的角色。” “等一下,你说详细一点,这个临时通讯魔术是个怎么回事?”张远看申负说得像那么回事,便赶紧问道。 “大概原理,嗯,老大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个加强版的星呓术。星呓术的话一般都是一对一进行交流,但如果让小轩配合我施放这个魔术,我就可以在小轩和其他人之间两两设置一个星呓术。” 申负这么一解释,张远顿时恍然大悟,拍着手说道:“也就是说,我们所有人都可以和小轩进行意念交流,然后再由小轩来把信息转达给其他人。” “对,如果我们分开行动的话,用这个办法就可以保证大家能互相交流,遇到什么麻烦也可以快速支援。”申负点点头说道。 张远虽然也觉得这个方法不错,不过这种事情还是得征求当事人的意见,毕竟让他人借用自己的身体施展魔术,是存在风险的。他看着轩梓钧问道:“小轩,你怎么看,如果不愿意的话也没有关系。” 轩梓钧偏过头瞥了申负一眼,又把脑袋低了下来,说实话,他对申负的印象一直不太好。虽然成功从矿场逃离这件事证明了申负是可以信任,但他心里还是有芥蒂的。 张远也知道轩梓钧对申负有看法,看对方不说话,他也只能叹了口气,放弃了申负的提案。 “我同意。”轩梓钧低着头说道。 “没关系,我们可以理......等一下,你说什么?”张远正打算安慰轩梓钧两句,突然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听到的好像不是反对的话语,便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轩梓钧抬起头,直视着张远的双眼,吐字清晰地说道:“我愿意。” 说完,轩梓钧又把头转向申负,对着后者说道:“申负,其实你应该也感觉到了,我一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你抱有戒备之心。但即便如此,在我最迷茫,最痛苦的时候,你还是主动站出来挽救了我。说实话,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道谢,该怎么表示我的歉意。” “你既不用说谢谢,也不需要说抱歉。”申负笑着说道,“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和老大说的吗?我说,既然已经决定了让小轩成为我们的伙伴,那么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帮助他的义务。” “伙伴,义务。”轩梓钧听到申负说的话,小声重复道。 这时泰猛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说道:“申负你也太不够意思了,真有这种事情怎么不叫上我,我也希望能履行作为伙伴的责任啊!” “你先坐下好不好,我倒是觉得不叫上你是对的,在那种情况下,可不敢保证你会不会把别人小轩的思想给带偏了。”张远笑着打趣道。 一众人看到泰猛又被训了话,也是不禁大笑起来,不过泰猛倒也不在意,摸着后脑勺嬉皮笑脸地坐下了。张远看着泰猛这副欠揍的样子,却偷偷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他也不知道泰猛这家伙是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看来得找个时间和对方聊聊了。 当然,这次肯定不会叫上别人,还是只能一对一。 “咳咳。”张远清了清嗓子,“看样子我们现在已经达成了共识,决定帮助西山城对付傅云他们。不过泰猛先前也说了,那些家伙没那么好对付,我看大家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方案,不如我们就先散了。这两天时间里,大家都好好想想,尤其对付那个大块头的方法。” 第一百五十五章 开幕 “你看这脚下的西山城,多像是一个舞台,在高潮来临前,每一个演员都带着自信登场,走进自己的角色当中。”半明半暗的房间里,一个人影突然从贴墙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申负转过身,警惕地看着身后说话的那个人,他根本就不知道对方是何时出现在那里的,这无疑是对他魔法水平的一种侮辱。 “小轩,快告诉老大,有人......”申负的第二个念头,便是赶紧自己所见之事告诉其他人,但不等他说完,就感觉到自己和外界的那一缕联系完全中断了,“你这家伙......” 人影走到窗边流泻而出的光亮当中,将自己头顶的褐色兜帽取了下来,露出半张年轻男性的脸庞。看着申负如临大敌的表现,这人却眯起眼笑了笑,说道:“一般来说,这具身体应该被称作信使。但在今天,我很荣幸能站在这里向你介绍自己,以及我精心编写的剧本。” 不好。 申负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却发现自己的神经像是被某种东西麻痹了一样,一时间根本无法指挥身体动弹。他瞬间想到了西部大主教最亲密的爪牙,毒智者冯仰欧,但是那老东西的性格外貌和眼前的人影绝无半点重合之处。 申负顿时又摸不准眼前之人的来历了,只知道对方和冯仰欧同为用毒一系,应该是有某种关联的。 人影向前一步,把自己鼻子上方的部分也完全暴露在阳光下,半眯的双眼就好像在告诉申负,这下面正在发生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当中一样。 “轰隆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远处传来,但申负却连回头看一眼的简单动作都做不出来,与体内毒素的拼命斗争全部反映在了他额头流下的汗水当中。 “在下,耶律阳肃。” 一个多小时前,西山城的一条普通街道上。 “喂,坏蛋,我为什么非得打扮成这样?”陈谦蕴不满地对旁边的张远说道。 张远看了看旁边的陈谦蕴,后者此时穿着一件粗布衣服,头发在脑后简单一绾,在阳光下还能看到因为油渍而反射的光线。 让陈谦蕴不开心的,自然是这一身下人的装束,而且素来干净的头发被故意抹上了油,这是这位大小姐万万不能接受的。 张远指了指自己身上同样不太体面的服装,说道:“你可别抱怨了,你堂堂陈家大小姐,这石城里谁不认识你,别人稍微多盯着你的脸看一秒都可能认出你来。你看,我不也和你一样穿着这种衣服吗?” “那也没必要非得扮成下人啊,而且你进来的时候又打着我家的旗号......总之,我就是非常不爽。”陈谦蕴说着撇了撇嘴。 “难道你还想当别人家的下人吗?而且昨天也是你自己说的,愿意都听我的。”张远一边说话,一边再次将陪自己进门的篮子随手放到了街边的木桶上。 “哼。” 张远突然转过身,将手指竖到自己嘴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便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下人可不会站在大街上发小姐脾气的,而且我建议你把声音压低一点,或者用沙哑的嗓音说话。” 陈谦蕴又哼了一声,不过她还是按照张远说的,模仿起了下人的声音:“咳,我们也没必要这么认真吧。” “确实,我逗你玩而已,大街上也不会真有谁闲得盯着两个下人看。”张远说完,忽然伸手拉住陈谦蕴的肩膀,带着她钻进了旁边的小巷。 “诶,别跑这么快啊,你给我找的什么鞋啊,一点也不合脚。喂,坏蛋,我们这是去哪里啊?”一阵牢骚过后,陈谦蕴看着两边向后退去的建筑,有些疑惑地问道。 张远也不说话,只是在小巷里快步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才如同开始奔跑那样,同样突兀地停了下来。 陈谦蕴看了看两边光溜溜的墙壁和墙角杂乱摆放的木桶,正想再问,却看见张远二话不说,伸手就把旁边的一个木桶放倒了。两人只听见一阵咣当声响起,木桶里那些亮闪闪的东西全部被张远一股脑倒了出来。 陈谦蕴这才知道木桶里装的全部都是盔甲和武器,在被吓得后退两步之后,她才又靠近了地上的装备,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这些东西的?” “当然是申负告诉我的,而且这些东西本来也不会平白无故放在这种地方的。” 一通解释过后,张远便开始穿戴散落的盔甲,同时他还不忘用星呓术向轩梓钧汇报道:“小轩,我们已经取到装备了,申负那边有最新的消息吗?” 申负搞到的是两套私兵的盔甲,按照张远的要求,不需要太精致,否则会迎来不必要的注目。但还有一点,必须准备一套带面甲的全身甲,这样才能保证陈谦蕴不会暴露。 张远的那套盔甲倒是非常简单,一块护心镜连上勉强护住要害的带状皮革,面部完全没有遮挡的头盔,和腰间用来悬挂武器的皮带。这身行头最大的好处就是让张远花了不到两分钟便全部穿在身上了,不过显而易见的是,它不能提供太多防御效果。 不一会儿,另一条街道上,两个私兵大摇大摆地从路边窜了出来。一位造型粗糙,比起私兵还是更像土匪多一点,另一名全身被铁甲罩得严实,看不出是何人。 这两人自然就是张远和陈谦蕴了,换成这身装束并非心血来潮,如果不是为了接近石城半山上的监狱,张远也不愿意让申负费那么大工夫去搞这两套盔甲来。 “坏蛋,我一定要穿着这种东西吗?这也太重了吧,就不能让我也穿你那种一块铁片一根皮带的盔甲吗?”陈谦蕴的声音从面甲下传了出来,在张远耳朵里,就好像是对方把头套在某种瓮里说话一样,说不出的滑稽感。 不过张远还是把笑声憋了回去,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说道:“女性私兵毕竟还是没有男性私兵普通,其实我也没想到申负找的这件盔甲连小臂和小腿都不露。不过现在我们也没时间再去找其他的装备,只能委屈你先这么穿着了。” 陈谦蕴显然不满张远的解释,直接用星呓术让轩梓钧向申负转达自己的意思:“小轩,让申负再找一套装备过来吧,我身上这些也太重了。” 不一会儿,她就接到了轩梓钧的回复:“申负说,你身上的已经是他特意找的轻型全身铠了,没有更轻的了。” “哼。” 西山城的上空,刺眼的光线将空中快速飞行的那点星光完全掩盖住了,根本没有人会在这种大太阳天抬头往上看,而且就算抬头了,也难以察觉极速飞行的探路飞星。 飞星魔术的使用者,申负,正站在西山城望塔的顶层。这座望塔和汉塞的那一座如出一辙,都建在城里最高的地方,但和汉塞望塔不同的一点是,这座望塔的顶层就好像被废弃了一样,灰都在地上积了好几层了,天花板和窗边的蜘蛛网同样证明这里不常有人光顾。 这房间的四面都有窗户,不过申负只推开了面朝监狱的那一扇,阳光从外面倾泻而入,最远所及的地方正好是房间的中线。在这个地方,申负可以配合探路飞星轻易掌握面前四分之一城的情况,其中就包括槿关城军部人员抵达校场的事。 “小轩,告诉大家,槿关城军部的人已经开始视察了,祈厄会的人可能也准备动手了。”申负将目光转向校场的位置,既然探路飞星已经得到了详细信息,那么现在他凭肉眼就可以确认军队的动向了。 至于飞星,则在申负的操纵下,开始沿着监狱周围的街道飞行,寻找不对劲的地方。 监狱大门正对着一条长街,街边的一家酒馆里,傅云plus和大家伙mini正在有一句没一句地吹牛打屁。 好吧,其实是泰猛在叽里呱啦说个不停,铁头在那里埋头看着酒杯里晃来晃去的光影,一句话也不说。两人同样是私兵的打扮,铁头将自己的脸用灰抹得黢黑,而泰猛则是戴着眼罩,只露出一只眼睛来。 这家酒馆对面,同样是一家酒馆,二楼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泰猛和铁头二人。 “大家伙,你说那两个人,像不像张远身边的那两个人。”傅云眯着眼睛说道,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那个踢自己的混蛋长什么样,他可是牢牢地记在了脑海里。 大家伙点点头,正准备起身,走廊上的一道声音突然靠近了他们所在的房间:“唉,鸡汤来咯!” 傅云给大家伙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坐好,这时端汤的小二也正好走了进来,将热喷喷的汤放在了傅云面前。 这小二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被身后的傅云叫住了:“等一下,我记得我们点菜的时候,进来的那个人可不是你。” “嘿嘿,客官,我们这上上下下那么多客人,忙都忙不过来。这点菜的和送菜的不是一个人,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如果客人您不满意的话,要不我把这鸡汤端走,让刚刚那个人来给您送......”那店小二回头看到傅云脸色不对,连忙赔笑道。 傅云闻言,却是突然抿嘴微笑,就好像完全不在意一样:“算了,我就随口这么一问而已。对了,街对面那两个人,是这附近的常客吗?” 店小二顺着傅云的手指引颈望去,仔细辨认着对面的泰猛和铁头二人。看了大概五六秒,这小二一拍大腿,说道:“客官,您算是问对人了。他们俩啊,胖的那个绰号黑旋风,真名我倒是不知道,另一个叫浪子李青。” “黑旋风,浪子李青?”傅云有些狐疑地看着小二,“仔细说说。” 这小二又被傅云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忙接着说道:“这黑旋风啊,生性残暴,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摧毁停车场,看见一个毁一个。然后这个浪子李青,哎哟哟,可不得了,他有一招绝技,人称神龙开摆。” “接着说。”傅云看小二说到一半停下偷瞄了自己一眼,便掏出几枚钱,丢到了小二的手上。 小二立马眉开眼笑,说道:“这神龙开摆那可不一般,据说这是一招出神入化的脚法,专攻对手要害。” 傅云听到这里,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不好的回忆,他赶紧对着小二说道:“好了,你讲得够多了。” “这全西山城的佣兵,没有人不知道这一招神龙开摆,也没有人不害怕。因为李青他只需要一脚,就可以让任何人的神龙开始摆烂......” “够了,我叫你别讲了!”傅云一声咆哮打断了小二,同时把另外两枚钱扔给后者示意对方滚蛋。 “好的,好的,客官,这菜都上齐了,请您慢用。” 一分钟后,张远的脑海里传来了轩梓钧的声音:“张远,泰勇发现两个人,可能是你说的傅云和大家伙,这两个人已经盯上了泰猛和铁头,还向泰勇询问他们俩的身份。” “泰勇怎么说的?” “按老大你安排的说的,不过泰勇说讲完浪子李青那一段后,问话的人把腿都夹紧了。” 张远轻笑一声,说道:“那就是他们了,这件事你另外告诉申负就行了,泰猛和铁头那边就不用通知了。” “是。” 第一百五十六章 傅云的回合 监狱大门受到攻击前半个小时。 “汉方啊,我听到一个对你很不利的消息。”校场的高台上,那名被众人拱卫着的将领对身旁的童汉方说道。 童汉方赶紧低下头,用讨好的语气说道:“莫将军,还请您明示。” 这位莫将军自然就是被派来检查西山城防务部署的人,他将一根手指放到只有两人能看到的位置,指尖正朝着下面正在演练的士兵:“你说这下面的士兵,有几成是你自己的呢?” “莫将军,您可真是会开玩笑。”童汉方一脸讪笑地抬起头来,默不作声地用余光扫了一下周围的人,待看到没有人注意这边的时候,他才迅速从兜里抽出一只手,把手上的东西塞到了莫将军的手里。 莫将军斜着眼睛看了童汉方一眼,倒也不去看自己手里的东西,只是放在掌心里捏了捏,就揣到了自己身上。 很快,做完交易的莫将军笑着拍了拍童汉方的后背,领着后者走下高台,边走还边说道:“汉方啊,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吧。过些日子,总长大人新命的汉塞守将就会从槿关城出发,他会途经你们西山城,到时候你可要把那位总长眼前的红人伺候好了。” “多谢莫将军提醒。” “谢就不必了,你先想办法把自己肚皮上的肉减下去吧,你看你自己这样子哪像是个将军。幸好上次总长大人路途匆忙,没进你这西山城,要不然你早就坐不稳这个位置了”莫将军趁着后面其他人还没跟上来,压着声音告诫道。 童汉方被这一席话吓得额头上都渗出点点汗珠来,他斜睨一眼,发现其他的将领也三三两两地从高台上下来了,便赶紧伸出手擦了擦汗水。 “多谢莫将军,多谢莫将军。”童汉方小声说完,重新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与此同时,张远和陈谦蕴也已经到了监狱门口的大街上,两人没走多久,就和酒馆里出来的泰勇撞了个正着。 “情况怎么样?”张远伸手把泰勇拉到屋檐的阴影里,张口问道。 泰勇思考了一下,说道:“那两个人一直在上面进餐,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了。” “在吃东西,看来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采取行动了。这样,泰勇,把衣服物归原主,然后换上你自己那身行头,去校场那边看着,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张远摸着下巴想了一阵,抬起头对面前的泰勇说道。 “好。”泰勇点点头,转身进了旁边的小巷,不一会儿再走出来时,他身上的打扮已经和其他私兵一般无二了。 张远目送着泰勇离开,吐出一口浊气,扭头道:“谦蕴,我们先上去坐着,在这里站着也不是个事,反而容易被傅云他们发现。” 来到二楼的一处隔间,张远伸出头去看了看,这才看一眼,他就不禁在心里暗骂一声。泰猛这个笨蛋,居然坐在对面那间酒馆的最外面,紧挨着街边,这要是不被傅云注意到才有鬼了。 “坏蛋,看什么呢?”陈谦蕴在椅子上坐定,对着站在窗边的张远说道。 “没看什么。”张远把脑袋收回来,拉过一张椅子坐下。这时正好酒馆里的小二也进来了,张远便收摄心神,从小二手里接过菜单仔细看了起来。 “你不是很担心外面的情况吗?”等张远随手点完几个菜,小二拿着菜单离开以后,陈谦蕴立马开口问道,“我看你刚刚点菜的时候,那么专心,好像一点也不在乎今天要发生的事情。” “我有吗?” “有。” 张远努着嘴想了想,说道:“你可以理解成,我非常相信我们能成功。” 两人等着上菜的时候,申负则是在不停观察着外面的情况,他时而探出头去向正下方看,时而眺望远处脑子里却分析着探路飞星传回来的讯息。 忽然间,申负的双眼敏锐地捕捉到城外山头上的一点亮光,他只是将眼前的景象在脑中一过,就立马得到了答案。 “小轩,快告诉老大,我看到祈厄会架设的魔术枪了。”申负想也不想,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轩梓钧。然而还不等他把具体方位一并托出,背后传来的声音就吓得他连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老大,申负说他看到祈厄会的......等一下,坏了,老大,我和申负失去联系了。”轩梓钧话说到一半,声音突然变得焦急起来,连带着的还有他口中的一个坏消息。 张远闻言也是一惊,赶紧说道:“小轩,你先别急,申负失联前应该还在和你说话吧,你先把他说的那些话,完整地跟我复述一遍。” “坏蛋,怎么了?”张远对面的陈谦蕴也看出张远的神情在一瞬间变得不对劲了,她当即就开口问道。 张远抬起一只手,示意陈谦蕴先不要急,他仔细地听着轩梓钧说的每一句话,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他说他看到了祈厄会的魔术枪,但是他没有说在什么地方。然后我就听见申负说,有人,之后就发现他和我之间的联系被某种力量切断了,不过我感觉得出来,不是申负自己断开的。” 张远摸着下巴分析了一下,心中隐隐有了答案。申负既然说的是‘有人’,那就说明这个人,要么自己不认识,要么申负不认识,不然他一定会说对方的名字的。 但话说回来,能够在被申负发现的一瞬间,就剪断星呓术。张远知道这一点足以说明对方星月系魔法师的身份,要说他印象里哪个混蛋会在这种时候插一脚,那对方的名字自然就呼之欲出了。 这会是耶律阳肃一手策划的陷阱吗? 张远想到这里,却是晃了晃脑袋,从那家伙往日的行为里,他可看不出半点敌意。但耶律阳肃可是头号嫌疑人,一旦确定现在出现在申负那边的是他,张远就基本可以确认一件事了,自己的行踪是被耶律阳肃透露给傅云的。 可如果是耶律阳肃,那家伙又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喂,你从刚才开始就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在想什么呢?”张远听到陈谦蕴的声音,眼神一聚,这才想起自己和对方正坐在饭桌旁边。 张远稍一思忖,还是决定先不把自己想的东西说出来。他指了指桌面上的几样菜,说道:“这菜都上齐了,你怎么不吃啊?” “我可没你那么心大,一想到待会儿可能要发生的事情,我就觉得心里不踏实。”陈谦蕴撇了撇嘴,眼神也飘向了一边。 “我也是。”张远说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陈谦蕴把脸转回来,轻哼一声道:“有的人,刚刚不还表现得很有信心吗?” 张远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这种时候倒是有人帮他解场,虽然是以他不愿意看见的形式。 一道光柱不知从何处射来,坐在窗边的张远只感觉眼前的世界都要被耀眼的光芒给覆盖了,他惊吓之间,赶紧把脑袋埋到了桌子下面。 不过这光柱显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不一会儿张远就听到外面传来巨大的声响,紧接其后的是石墙坍塌后墙体砸在地面上的声响。 等了一会儿,没有其他大动静之后,张远才把脑袋从桌子下面抬了起来,首先进入他视线的就是正掩嘴而笑的陈谦蕴。 “你笑什么笑?”张远自知失态,红着脸问道。 陈谦蕴将头歪向一边,脸上的笑容倒是丝毫不减:“哼哼,没笑什么。” “切。”张远索性不去离她,直接把头伸出去看外面的情况。他还没探头出去,就听到窗外传来了人们的嘈杂声,听上去就好像整条街的私兵全部都放下筷子跑到路上去了一样。 等看清以后,张远才发现监狱外墙上的某一段,就好像被一柄巨锤狠狠地砸在了上面一样,还留在墙体上的部分带着清晰可见的龟裂纹路。墙面脱落的地方,现在则是留下了一个大坑,不过看到这一幕张远反倒是舒了一口气,因为傅云的人显然是打歪了。 但要是张远知道另一边的情况,他一定不会感到这么轻松。 光柱落下的前一分钟,两名士兵走到了校场门口,和那里原本站岗的两人完成了交接班。这个时候正好是校场大门处换岗的时间,这种事情也算是再正常不过了...... 理应如此。 然而当光柱落在监狱大门口的一瞬间,这两名士兵却一点慌乱的情绪都没有,这并非是说他们训练有素。当然,训练有素形容的是他们准备很充分的话,也确实没有用错。 两名士兵快速地关上了校场的大门,并同时从身上拿出一连串系在一起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把这些东西全部挂到了已经放下的门闩上。 校场上此刻也是混乱一片,要知道这里的半数士兵可都是贵族的私兵们友情出演的,在这种时候他们不仅没有带来人数优势,反而让整个校场上的士兵队伍都乱了阵脚。 被这些私兵们推搡着,原本训练过的士兵们,也开始不知所措起来,连高台上那些将军喊的话都听不见了。 童汉方咽了一口口水,惴惴不安地看着旁边的莫将军,一时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那莫将军看一城守将这个熊样,差点没忍住一脚踢上去,不过既然拿了钱,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当场对童汉方吼道:“赶快上去组织士兵,去看看怎么回事啊!” “哦,好,对对,是该组织士兵。” 西山城的望塔上,耶律阳肃正好取下兜帽,站到了申负面前。 第一百五十七章 急转直下 在童汉方的组织下,校场上很快就恢复了秩序,这时候他懒得管下面哪些是士兵哪些是私兵了,直接指挥着离门近的部队去想办法把门弄开。 至于这门为什么不能用魔法砸开,可就得问童汉方本人了。原本的校场年久失修,只有一堵破破烂烂的木门,挂在校场的入口,风一吹就来回摆动。 童汉方当时看到这幅景象,马上就说这怎么能行,他赶紧让人赶制了这么一对厚实的校场大门。先不论大门上横竖交错的加固钢条有多少根,光这木头的厚度就不是随随便便能用魔法轰穿的。 这下童汉方才知道他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么厚的大门,都不知道里面的人要怎么打开。不过他贵为一城之主怎么可能承担这种责任,童汉方当即抓住一名属下的衣领,把对方揪过来问道:“你们怎么做的事,门闩为什么要放外面?” 被抓到童汉方面前的人马上解释道:“将军,这,这门闩放外面,我们出去的时候才能锁得住门啊。” “也是......不对,那你就算是把门闩放下来了,别人不会自己从外面开吗?”童汉方此时捏起软柿子来倒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不是啊,将军,我们有士兵在外面站岗的。” 童汉方思考了一下,觉得对方说的也对,但他转念一想,一个新的问题又出现了:“你不是说我们有士兵在外面转岗的吗,现在站岗的士兵呢?快去叫外面的人把门闩打开啊。” “好,好。” 此时那些被命令着开门的私兵们已经全部涌到了门前,各自掏出武器在门上又劈又砍,就好像这样能把门破坏掉一样。这一幕看得童汉方一阵心疼,这门可是花了大价钱做的,不过好在只有私兵在对着门动手动脚,这倒是让他舒了口气。 校场的大门外面自然是有士兵的,他们接到校场内发出来的命令,赶紧冲到大门口准备帮忙把门闩取下来。 但这些士兵显然也是只知盲从命令,根本就没人去注意门闩上来回甩动的那些瓶瓶罐罐,所以在门闩被抬起来的一瞬间,这些装着不明液体的瓶子便在重力的作用下自然滑落了。 “嘻嘻。” 张远看了面前的陈谦蕴一眼,努力从塞满食物的嘴里挤出四个字来:“你笑什么?” “哼,我笑有的人,刚刚有的是时间吃东西,倒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现在眼看着他们要冲进监狱了,你反而开始胡吃海塞了。” 使劲把一嘴的东西全部咽下去以后,张远拿筷子轻敲着桌面说道:“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严肃一点啊,我们这可是正在进行一项很严肃的任务。” 陈谦蕴闻言瞪了张远一眼,接着又捂嘴笑了起来:“你说的严肃就是在这里大吃大喝吗,嗯?” “什么大吃大喝。”张远给了陈谦蕴一个白眼,说着便把一块肉塞到了嘴里,边嚼边说,“我这才是真正的专业,这种时候要是东张西望的,那才像干坏事的人。你看我,这不是很好地融入人群了吗?” “切,你自己把头伸出去看看,看看外面的人都在干什么。”陈谦蕴一脸不屑地说道。 张远先把刚刚那块肉里的骨头吐到桌子上,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这不是觉得,花了那么多钱点的菜,不吃就浪费了。” “我们这不是还没给钱吗,而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钱都是找别人泰老庄主要的。”陈谦蕴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张远。 “啧,好像也对,那我不吃了......” 轩梓钧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突兀地穿插进了张远的意识:“张远,泰勇说他已经到校场外面了,那边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校场的大门都被堵住了。” “大门被堵住了,那肯定是傅云他们干的好事。”张远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接着随手抓起筷子又夹了些菜塞到自己嘴里。。 现在申负也失联了,自己又暂时失去了外挂之灵这一大杀器,如果傅云此行真的畅通无阻,那他和陈谦蕴现在坐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喂,坏蛋,你是不是很紧张啊。”陈谦蕴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张远先是一惊,两只眼睛睁得老大,不过这种表情只在他脸上持续了不到一秒,下一刻他就摇摇头否认道:“我哪有紧张了,不紧张,不紧张,我这就随便吃点菜。” “你还说不紧张,一会儿吃不下一会儿又不停地往嘴里塞东西,你的心思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诶,我们当时不是都商量好怎么对付那两个家伙了吗,你还紧张个什么啊?”陈谦蕴身体前倾,盯着张远的双眼说道。 “唉。”张远叹了口气,“我们商量的,哪能真当实际情况了?我一直提心吊胆的,总感觉我们有什么地方没有考虑到,而且一想到那家伙那么大的块头,我就觉得心跳都快停下了。” “轰!”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张远正说道恐怖之处,当场被这一阵爆炸声吓得筷子都握不稳了,一双筷子啪嗒啪嗒齐齐落在了桌面上。 不幸中的万幸,刚刚张远为了说话,是把东西都咽下去了的,要不然非得呛着不可。 爆炸声过去后,张远正想开口说话,却是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这脚步听上去只是一个人的,但是从这踩得整层地板都在颤抖呻吟的脚步声中,张远却仿佛隔墙看到一高一矮两个人从门外面走了过去。 是他们。 张远赶紧对陈谦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己则是站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推开一条缝向外面看去。 门外一道巨大的铁甲身影正好转过拐角从楼梯下去了,张远依稀还能听到傅云的声音那个方向传过来:“......蠢货,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好,要是下一发再打不中......” 听到声音已经渐渐远去,张远才对着身后的陈谦蕴招了招手,说道:“我们跟上去。” 同时,张远也通过星呓术对着轩梓钧那边说道:“小轩,问一下大家,有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爆炸声。” “不用问了,泰勇说是校场的大门被炸塌了。”这回还不等张远说完,轩梓钧就回话了。 “咝。”张远倒吸一口凉气,接着问道,“那泰勇有没有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没说的话你再问问,顺便问一下泰勇,大门是完全被堵上了还是留有缝隙。” 张远扶着门等了没多久,就收到了轩梓钧回复的消息:“泰勇说他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他赶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有士兵准备打开大门,然后就发生了爆炸。不过他从远处看过去,可以看到大门上方的城楼全部塌了,目前看来里面的军队是被困死了。” “可恶,可恶,他们居然准备了这一手,亏我们当初还想着拖一会儿就可以了。”张远生气地拍了拍大腿,又开始在脑海里不死心地呼唤起外挂之灵来。 但是无数声挂哥石沉大海的结果,还是让张远明白了现在只能靠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了。他回头看了陈谦蕴一眼,丢下一句:“把头盔带上,我们走。” 耶律阳肃走到和申负肩靠肩的地方,面朝着外面的景色,开口道:“很难想象,你这样厉害的星月魔法师,不为圣殿做事,也不好好找个营生,却甘愿当一个魔法障碍者的跟班。” “我算不上厉害,而且你也该知道星月系的规矩,魔法的强弱并不意味着水平的高低,能看到他人所看不到的景色,才是我们独立于另外七系而存在的意义。”申负平静地回答道。 两人虽然正心平气和地对话着,但申负一直在拼命调动身体里的元素,企图冲破禁锢他四肢的力量。 “听你这么说,是张远让你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耶律阳肃撇了撇嘴,不以为意地说道。 “算是吧。”申负斜着眼看了看耶律阳肃,“我能先问一问外面的情况吗,刚刚的爆炸声,应该不是发生在监狱门口的吧。” 耶律阳肃点了点头,转身走到申负面前,笑着说道:“你猜对了,爆炸的地点在校场旁边,应该是校场的大门被炸了,看样子那位大肚皮将军的人没法及时赶到现场了。” 申负的嘴角突然不经意地挂起一抹笑意:“猜吗?不过很可惜,靠猜的那个人是你,而且你还猜错了,因为我是亲眼看到的。” 话音刚落,不等耶律阳肃作出反应,申负的脚步便是一动。只见他将身子转过九十度,一只手搭在窗沿上,双腿猛地一用力整个人就从地上弹了起来,正好让他在半空中完成剩下一半的转体动作。这之后他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同样放到了窗沿上,接着申负两手用力,借着惯性,以一个后空翻的姿势穿过窗户冲了出去。 耶律阳肃呆呆地看着眼前动作连贯,甚至还有余韵朝自己一笑的申负,目送着后者消失在了窗边。一秒钟后,回过神来的他轻声说了句“被看穿了”,接着便一个箭步跨到窗边准备一起跳下去。 哪知道耶律阳肃刚从这扇窗户一跃而出,远处一抹高速飞来的星光就打在了他才虚化完毕的身体上,直接撞得他落回了房间内。 身形再次实体化,耶律阳肃托起手里的探路飞星看了看,顿时哑然失笑:“原来他说的亲眼看见是这个意思。” 第一百五十八章 弄巧成拙,弄拙成巧 “小轩,我是申负,我从望塔上面下来了,快告诉我老大的位置。” 从酒馆走出来的傅云,下意识往泰猛和铁头那边看了一眼,不过先前泰勇胡诌的那段话显然起了效果,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打消了心头的怀疑。 倒是走在傅云身后的大家伙,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方向,也不知道是不是把泰猛二人给认出来了。 还在二楼观望的张远现在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生怕大家伙突然走过去,当场指认出泰猛和铁头。 就在张远屏住呼吸,把心都提到嗓子眼的时候,又是一道光柱在空中闪过,整条街的上空如同出现了第二个太阳一般,霎时间一片通明。 张远和陈谦蕴二人,以及街道上所有因为吃惊而抬头的人,全部都被这光芒刺得捂住了眼睛。虽然光芒转瞬即逝,但人类脆弱的视力可没有这么快恢复,不过张远的听力还没有受损,傅云站在下面说的话,他听得一字不差。 “这帮蠢货,又打偏了。算了,大家伙,你去把门撞开。” 听到这话的张远赶紧把手拿下来,然而此时他的眼睛即使是在寻常的阳光下也难以睁开,甚至连眼皮都有些发痛。接着张远就听到监狱大门的方向传来了木头破碎的声音,这之间还伴随着零星的惨叫声,想来是监狱里面的守卫和大家伙迎面相撞了。 “张远,我有申负的消息了,他现在已经从望塔那边出来了,正在朝着你们的方向赶。据他所说,是一个叫耶律阳肃的人袭击了他,不过申负还说,对方在面对他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太强的敌意。” 果然是他,这家伙到底想干嘛? 听到轩梓钧说的话,张远不禁在心里暗骂一声。他之前就有猜过耶律阳肃是不是在这件事里插了一脚,要不然傅云怎么可能知道自己住在泰家的田庄,现在看来,还真是这样的。 但现在再想这种事情已经无济于事了,张远低下头揉了揉还发疼的眼睛,这才勉强能够睁眼视物。他伸出头去看了看,楼下的两人果然都消失不见了,而监狱的大门正处于半边斜立,另一半边倒在地上的状态。 “小轩,问一下申负,他多久可以到我们这里?”张远在心里盘算着,如果申负来得快的话,还能等一等,要是申负一时半会儿没法和自己会合,那就只能自己和陈谦蕴先进去了。 陈谦蕴看着在原地干着急的张远,便倚在墙上把头盔取了下来,歪着脑袋说道:“喂,坏蛋,我们到底是跟上去还是不跟上去啊?你让我把头盔戴上,现在又在这里原地打转。” “啧,别急,等我问一下小轩,看看哪些人可以跟我们一起进去。”张远抬起一只手向着陈谦蕴,示意后者先不要说话,自己则是站在原地等待轩梓钧回信。 “张远,申负说他至少需要十分钟,而且他可能没法一直用跑的。”轩梓钧很快就带来的申负的消息。 “至少十分钟......没法一直跑......那就是说他到的时候,傅云都快把人放出来了。”张远一边来回踱步,一边伸出食指不停在鼻下左右揉动,好半天才做出决定,“不行,谦蕴,我们俩得先进去。” 陈谦蕴抱着头盔,挑眉问道:“那泰猛和铁头呢,他们不跟着进去吗?” “不跟进去,他们有其他事要做,而且我们之前不是商量好了吗,要对付傅云的靠我们两个就够了。”张远抢过陈谦蕴手里的头盔,帮她戴到了头上,接着便在嘴唇飞快翕动的同时,一把拉开了房间门。 今天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就是靠傅云他们吃了一顿霸王餐。 两人下楼偷偷绕开站在门口看戏的小二,挤开人群从贴着墙的地方往监狱大门口摸了过去。稍微走近了一点后,张远才发现面前倒下的那扇门,已经折成了两截,以中间断裂处为最高点向上拱立着,锋利却又脆弱的断茬从裂口伸出来,就像一根斜指天空的手指一般。 张远环视了一下四周,周围的所有人都正引颈望向监狱的大门,尽管那里已经没有什么可看的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要想直接进去肯定是不妥的,张远稍一琢磨,便用星呓术接通了轩梓钧的意念。 “告诉泰猛,他们可以行动了。” “好。” 另一边坐在桌边喝酒的泰猛,突然一改方才醉醺醺的模样,没被眼罩遮住的那只眼睛滴溜溜一转,散发出精明的光彩。 正在看热闹的人群当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站在桌子上的独眼龙,他看着下面攒动的人头,振臂高呼起来:“弟兄们,现在有歹人冲进了西山监狱,他们正准备把里面的囚犯放出来。不管你们在为谁家卖命,抓住里面的贼人都将是大功一件!兄弟们,和我一起冲进去,捉拿贼人!” 张远看到泰猛开始鼓动私兵们冲进去了,当即就高举着自己的拳头大喊起来:“冲进去,捉拿贼人!” 铁头这会儿已经悄悄移动到远离泰猛的位置了,他也同样举起拳头仰天大吼道:“兄弟们,抓住贼人,冲啊!” 作为托的张远自然是第一个冲进去的,正好和大部队拉开点还方便自己单独寻找傅云的踪迹。后面不少看戏的私兵一看真有人冲进去了,犹豫了一下后也跟着跨过了监狱的大门。 张远拉着陈谦蕴进去的时候,留意了一下地上那扇硕大的木门。门并不是因为太脆才被轻易折断的,断口的尽头赫然地留着一个焦黑色的大洞,看样子是那道光柱干的好事。 桌子上面手舞足蹈的泰猛眼睛却是盯着监狱大门,此时他看得真切,知道自家老大已经进去了,但跟在后面的私兵却远远不够。泰猛心里也是急切,他哪知道张远反而不希望进去太多添乱的人,泰猛只想着多进去点人好护老大周全。 不得不说这家伙小聪明实在是不少,泰猛眼珠又转一圈,急中生智地继续吆喝起来:“兄弟们,童大人说了,这里面的贼人穷凶极恶,抓住他们任何一个都将重重有赏!不仅赏金钱,还赏美人,钱够我们花十年,美人够我们抱一辈子!” “哦!”一边的铁头又配合着泰猛欢呼起来,自己也是掏出武器指向天空,飞快地跑到大门口,消失在了进入监狱的走廊当中。 “哦哦哦!”泰猛的动员效果非同凡响,剩下观望的私兵此刻听了他的话,也不去分辨对错,只是像猴子一样高呼着,冲着监狱入口蜂拥而去。 要是他们有脑子判断,就不会当私兵了。 泰猛得意地在心里暗暗说了一句,自己也跳下桌子跟着人群冲了进去,途中他还不忘一把扯下眼罩,第一个重重地踏了上去,任由那块黑色的布被几百号人轮番踩过。 毕竟假借童汉方的名义,可不是什么轻罪,他泰猛身上可还挂着其他的罪名呢,这种时候最好立马消失不见。 “张远,泰猛和铁头都跟着进来了,泰猛说他周围还有几百号一起进来的私兵。”张远此时正和陈谦蕴一前一后地探索着监狱内部,当轩梓钧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的时候,差点吓得他跳起来。 “我的天,吓死我了。”张远喘了几口气,余光左右轻扫周围空无一人的牢房,这里的气氛属实是太阴森了,“我知道了,我现在正在监狱里面,这监狱还蛮大的,只可惜看上去没有多少住户。” 路到尽头,一条岔口出现在了张远的面前,他左右看了看,凭感觉朝着右手边走去。 “喂,坏蛋,我们还要走多久啊?我穿着这破鞋子,脚都走痛了。”陈谦蕴跟着张远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她蹲下来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脚尖。还好申负考虑到陈谦蕴的负重,将全身甲自带的铁靴换成了一双皮革靴,要不然她连捏一下脚都做不到。 “快了,快了,我感觉我们已经要追上他们了。”张远随口答道,自己则是走向走廊一边的牢房,歪着头往里面看了看,可是他目及之处却不见任何犯人。 奇怪,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你都已经这么说了三次了,而且每一次到这种路口,你都是随便往一个走的,你怎么知道要追上他们了?”陈谦蕴蹲在原地不依不饶地说道。 张远又走到对面牢房前,探头搜寻囚犯的踪迹,可是这牢房不仅像前面看到的所有牢房一样空空如也,还在天花板上挂满了厚厚的蜘蛛网,一看就不是常有人气的样子。 “大家伙,你有没有觉得,情况好像不太对。按我们之前调查的信息来看,西山城的法庭每周都要审理不少案件,可为什么监狱里却一个人都看不到?”和张远所在位置相隔了好几面墙的地方,傅云弯腰看着空荡荡的牢房,面带疑惑地问道。 大家伙摇了摇头,头盔和脖颈处的盔甲来回碰撞发出了哐哐的声响,整条走廊都因为回声的作用,充斥着金铁交击的声音。这声音向远处传去,在视线的尽头若隐若现,又在触及走廊尽头后返回,只是返回来的,似乎还带着些什么杂音。 傅云脸色一变,这传回来的哪里还是什么回声,分明就是纷沓而至的脚步。 “怎么回事,我不是都让他们炸掉校场大门了吗,怎么军队还是来这么快?” 第一百五十九章 闹剧扣闹剧 出现在走廊尽头的当然不是什么军队,不过当这些私兵高呼着意味不明的口号冲锋时,声势可比西山城的正规军壮观多了。 混在人群当中的泰猛倒是眼尖,转过弯后就看见了站在走廊里的高大银色身影,他立马高呼一声:“就是他们,兄弟们,冲啊!” 傅云看到面前乌压压一片,却也没有太过慌张,只是轻哼一声,手从兜里带出一大把金色飞尘,全部扬在了空中。 见过这一招的泰猛自然不会中计,故意放慢脚步缩到墙边的同时,把眼睛也给紧紧闭上了。下一秒,傅云就用光元素引爆了半空中的尘雾,让强烈的光线笼罩了整条走廊。 过了将近十秒,泰猛才偷偷地把眼睛张开一条缝,发现外面只是亮堂了一点后,才把双眼完全睁开。映入泰猛眼帘的的,是周围还捂着眼睛的私兵们和前面干干净净的走廊,看来傅云自知不能力敌,放了个魔术拖时间,自己带着大家伙先跑路了。 “这些家伙也太吵了。”张远站在原地摇了摇头,走廊远处传来的声音让他打消了从右侧岔口前进的主意,“我们还是走左边吧,我可不想和那些私兵打交道。” 张远说着把蹲着歇息的陈谦蕴从地上拉了起来,尽管后者对于继续走路这件事是百般不愿意,但她也不想被张远一个人丢下,只能老老实实站起来跟着。 “张远,泰勇说军队已经在校场大门的废墟上疏通出了一条路,那些人很快就要来监狱这边了。你现在碰到傅云了吗?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够多了。” 听着脑海里轩梓钧的声音,张远把目光从眼前的楼梯上移到自己的脚尖,他踩着最下级的台阶用力蹬了蹬腿,回复到:“我们还没有遇到傅云和大家伙,也没有看到祈厄会的囚犯,不过我们找到了通往监狱二楼的楼梯,我想上去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啊,蜘蛛!” 因为漫不经心而先张远一步走上楼梯的陈谦蕴突然尖叫起来,吓得张远赶紧一步三级地冲了上去,等看到引起这声惨叫的罪魁祸首后,他才反应过来,陈谦蕴喊的就是“蜘蛛”。 “不就是蜘蛛吗,你戴着头盔的怕什么?”张远屈指一弹,就将陈谦蕴头盔上的小家伙弹得无影无踪了,“行了,我们该上去了......我去,好多蜘蛛网!” 张远走上楼梯后不久,另外两个沿着走廊漫步的身影也找到了这一处楼梯。 傅云看着面前向上的楼道,有些阴翳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我还说为什么一楼一个囚犯都没有,敢情是全关在二楼了,大家伙,我们走。” 大家伙却是站在傅云后面晃了晃脑袋,身上的盔甲再次因为摩擦发出了响亮答道声音,很快两人就听到走廊的尽头又传来了私兵们的脚步声。 “你傻吗,没事晃你那破盔甲干嘛啊?走,我们先上去。”傅云说完带着大家伙走上几级台阶,然后转身看向走廊的方向。只见傅云抬起一只手指对着上来的方向,口中吟诵几句咒语,一道光元素汇聚而成的金色丝线便如同附着在他肌肤外的脉搏一般,涌动到指尖的位置聚成一个光团。 这光团在空中停留片刻之后,随着傅云的咒语画上休止符,光团就在一种诡异力量的拉扯下,沿着四角张开,变成了一张光膜。 散发着微光的光膜落在走廊和楼梯间的交接处,瞬间便失去了光泽。但神奇的是,那光亮消失之处,此时竟然映出了另一部楼梯,和傅云所站立的地方相对而立。 这当然不是镜子,虽然傅云的对面此刻也确实站着一个以假乱真的傅云和另一个高大的骑士,但在傅云转身继续上行的时候,对面的两人却是动也不动。 光系魔术,一面驻影术,又名不动魔镜。这魔术顾名思义,可以将一张平面两边的景象复制下来,再放置回原来的平面上。这招虽然没法产生真正的镜子,但用来制造假墙面是再合适不过了。 可惜无巧不成书,假墙面确确实实骗过了不仔细的佣兵,但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就偏喜欢贴着墙面走。泰猛在走到傅云施放魔术的地方,正好因为身体一面失重,直接穿过墙面倒在了楼梯上。 在短暂的惊愕后,泰猛才反应过来,他心想这上面肯定不是什么等闲之地,要不然也不会拿魔法藏着掖着的。抱着这样的想法,泰猛连忙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拍拍手沿着楼梯向上走去。 “大家伙,你观察东西还是不够仔细,你知道我是怎么看出来囚犯被关在上面的吗?我一看那楼道这么干净,马上就知道经常有人从光顾二楼,要不然不可能连一张蜘蛛网都没有。”傅云冷哼着说道,嘴角还挂着得意的笑容,西山城监狱的小聪明根本挡不住他的火眼金睛。 张远一边走一边理着头盔上的蜘蛛网,刚刚密密麻麻的小蜘蛛落在他的手臂和脖子上,都快把他吓死了。还好陈谦蕴会水系魔法,用水流把蜘蛛都冲干净了,否则的话两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还说我呢,结果你自己也是个胆小鬼,蜘蛛落在身上你连路都走不动了。”陈谦蕴看着旁边狼狈不堪的张远,笑着调侃道。 “啧,那我能怎么办,是个正常人都该怕蜘蛛吧。”张远把头盔摘下来用手掸了掸,不过这些蜘蛛丝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清理掉的,他只能弄个大概又把头盔戴回头上。 陈谦蕴撇了撇嘴,说道:“你个大男人,还怕蜘蛛,怕的话你就不会动手打吗?” “打不过。” “噗嗤。” 泰猛趴在楼梯上,悄悄地从二楼的地板边缘露出头来,令他无比失望的是,这上面貌似也不见任何的财宝,只有和一楼一模一样的的囚室静立两侧。 他随即瘪着嘴站起身来,迈上最后几级楼梯,嘴里说道:“真的是,这种破地方也要藏着掖着,又没人来你这地方偷东西。” 说完,泰猛便大踏步向前,开始了在二楼的探险。 耶律阳肃坐在望塔顶端的窗沿上,两只脚悬在外面来回荡着,他带着惬意的神情看向下方像蚂蚁一样的行军队伍,他知道这是童汉方带的人。 “三拨人,在一个小小的监狱里......嗯,精彩,精彩。不过我很好奇,这空空荡荡的监狱,要是被你身边的莫将军看见了,他会怎么想呢?” 耶律阳肃轻哼一声,一个翻身落回屋内,敞开的窗户也随着他的消失重新关上,将那番相遇全部掩盖在了阴暗的顶楼内。 童汉方现在是急得满头大汗,他都已经带莫将军和士兵们围着这个地方转了三圈了,派下去联系陈恩绪的人要是再不回复,那自己就没办法继续拖下去了。 “汉方啊,我记得西山城的校场和监狱之间,没那么长距离吧,怎么我们这还没到啊?”莫将军这随口一问,又是引得童汉方冷汗直流。 童汉方赶紧走到莫将军旁边,赔着笑说道:“莫将军啊,我们这么多士兵行军,慢一点都是正常的,正常的。” “你看看你,这么两步路,就出了这么多的汗,我就说你该减减肥了吧。”莫将军笑着指了指童汉方的额头,“算了,既然大部队这么慢,我就带着我的人先行一步,你们待会儿过来就行了。” “莫,莫将军,这可不好啊,我们现在都不知道闹事的人有多少,而且听说他们还装备了魔术枪。莫将军您要是走那么快,我怕那些贼人,把您给伤着了,那我到时候也不好交待啊。”童汉方说话的时候,手也在不停地擦拭着头上的汗水。 莫将军想了想,点点头道:“也是,这帮贼人挑这个档口闹事,恐怕也是考虑到我在这里,你做什么事情放不开手脚。那我也不给你多添乱了,你也不要管那么多,放开手去做,一定要把这些胆敢袭击西山城的恶徒一网打尽!” “是,是,莫将军说的是!”童汉方连声称是,但他的眼睛却飘向了队伍的一侧,那里有一个不停朝自己这边张望的军士长,不是自己的心腹手下还能是谁? 童汉方趁着莫将军和其他人说话的工夫,用手微微提着裙甲,一路小跑着到了自己手下面前,迎面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事情安排好没有?” “都安排好了,陈大人说他马上就去监狱那边安排。”那手下也是气喘吁吁地回答道。 童汉方点了点头,不过现在当务之急还是稳住莫将军才是,得给陈恩绪足够的时间去帮自己把监狱打点好。 默不作声地回到莫将军身边后,童汉方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顿时计上心来。他突然对着莫将军说道:“莫将军,属下刚刚得到消息,说是监狱附近的一批私兵,在看到有歹人袭击监狱后,主动冲进监狱帮忙缉拿那些恶徒。” “嗯,有这等事?”莫将军沉思两秒,接着说道,“那这是好事情啊,我们不是正该乘着这股民心,长驱直入吗?唉呀,看不出来,汉方你治下的百姓,居然能有如此觉悟,真是善哉,善哉啊!” “不行,莫将军您有所不知,这私兵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缺乏战斗力和纪律性。唉,我也是鬼迷心窍,才......嘿嘿,我的事情还希望莫将军多多关照。”童汉方此时还不忘向莫将军暗示,自己用私兵充数的事情一定不能败露。 “行了,汉方,有话直说吧,我都说了不干涉你了。” 童汉方的脸上顿时闪过一抹奸相,不过当他开始说话时,这表情又被很好地隐藏了起来:“莫将军,我们虽然要立刻捉拿恶徒,但也不能因为这个目的,而造成军民误伤。我想我们还是应该先和里面的私兵队伍协调好,这样才方便进去抓人。” “嗯,有道理,而且监狱里还有不少囚犯吧,这样一来就更要小心行事了。我想也正是因为你如此体贴百姓,他们才愿意主动为西山城效力。你说是吧,汉方?” “啊,对对对!” 第一百六十章 同样玩弄光的人(上) “现在是四拨人了,有意思。” “怎么回事?”张远伸出手拍了拍眼前的墙壁,二楼的走廊没有岔口,只有这唯一的一条路,但这条路却很明显已经到了尽头,“一楼也没有囚犯,二楼也没有囚犯,这监狱里的囚犯都到哪里去了?” 陈谦蕴看张远停下来,赶紧在旁边找了个地方蹲着,一边揉脚一边回答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管监狱的人。” “我只是觉得很不对劲,你说监狱人少,我还可以理解,但是一个囚犯都没有,这也太匪夷所思了。难道西山城的治安能有这么好?”张远说着摇了摇头,他想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蹊跷。 张远来回走了几步,突然一拍脑袋说道:“唉,我操心监狱的事情干什么,我们没找到囚犯的话,那帮家伙不也找不到囚犯了吗,总不可能是全被他们放跑了吧?” “那我们怎么办呀,上来走一圈啥也没找到。”陈谦蕴有些埋怨地问道。 “还能怎么办,原路返回呗。”张远耸了耸肩,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有病。” 往回走的路上,张远心想既然双方都是两手空空,那申负也没有必要再来这边了。一念至此,他便对着轩梓钧说道:“小轩,告诉申负不用过来了,我们已经准备离开这里了。对了,问一下泰勇,那些军队出来了吗?” “泰勇刚刚才和我说过,正好你就问了起来。他说那些士兵不知道为什么,不仅走得很慢,还绕着一段路转起了圈,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你们那里。” “咝。”张远听到轩梓钧说的话,当即停下脚步思考了起来,“监狱里没有囚犯,所以军队走得慢吗?今天是槿关城来检查的日子,也是傅云动手的日子......啧,好像说得通,但肯定不对,不对。” “什么不对不对的,你在那里一个人嘀咕什么呢?”陈谦蕴走在后面没好气地说道,张远突然开始抽了风一样地说个不停,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张远却是不管陈谦蕴的牢骚,向后竖起一根食指,示意陈谦蕴不要打扰:“等一下,别说话,让我好好想想,我们还知道什么?” 没有挂哥帮忙也太难受了,不然在外面就可以透视到这里面,要是知道这里面没有住户的话,我们就不需要进来了。张远在心里暗暗骂道,这外挂之灵该出来的时候不出来,有的时候又莫名其妙地跑出来。 “对了!”张远的双眼因为兴奋而猛地瞪大,同时他的语气也开始显得有些惊讶,“这里没有囚犯的事情,肯定和那个将军,那个,咝,那个谁来着......” “童汉方。”陈谦蕴翻了个白眼,她没想到张远居然连这种事情都记不住。 张远晃动着举起来的那根手指,赶紧接着说道:“对,就是童汉方,肯定是和他有关的。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干了什么,但他现在肯定是怕被上面知道,所以才拖延时间......啧,但也不对啊,就算拖延了时间,这里的情况不还是早晚都要被发现吗?” “啪啪啪。”走廊上回荡起的掌声显得格外响亮。 就如同变魔术一般,傅云和大家伙的身影忽然从拐角出现,站在了走廊上。 傅云一只脚往前一踢,以一种说不出的潇洒姿势让半倚在墙边的身体站直,接着他便看着张远说道:“分析得很不错,就是可惜了,你来这里肯定不是为了帮我们分析的。” “你们怎么在这里?”这里阴森森的氛围本身就让陈谦蕴害怕得不行,心理承受能力早就到了极限,现在又看到这一幕大变活人,当场便后退一步站到了张远身后。 “哼,我们为什么在这里,正好我也想问你们一样的问题。可惜你们好像还挺自作聪明的,要把楼道里的蜘蛛网全部清理掉,怕是要费不少工夫吧?”傅云得意地说道,嘴角都不知道翘到哪里去了。 “哈?”张远和陈谦蕴对视一眼,他俩啥时候清理过蜘蛛网了,躲都躲不赢呢。 看着大家伙暂时不打算冲过来,陈谦蕴赶紧鼓起勇气大喊道:“来人啊,他们在这里!” “哈哈哈,放心吧,那些家伙是找不到这里的。当然,你要是想问我为什么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告诉你。”傅云说到最后,甚至还带着一脸猖狂的表情,装模作样地转过头去,看向自己和大家伙走出来的地方。 总所周知,有的人为了尽显一切都由自己掌握的从容,特别喜欢在这个转头动作中加一点面部细节,比如在转到一半的时候闭上眼睛。 但很不幸的是,当傅云再睁开眼的时候,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瞪着眼睛的大脸。 傅云猛吸一口气,整个人的上半部分地夸张地向着脖子收缩过去,以至于他的鼻孔都消失在了高高的衣领下面。 “喜欢笑是吧?”泰猛又是一记抬腿重踢,还是熟悉的地方,还是熟悉的痛楚。傅云的还露在衣服外面的双眼和眉头,顿时扭曲了起来,那种滑稽感让人忍不住想见到这副抽象画的下半部分。 不过泰猛倒没这个心思,他收起腿,接着又是一脚踢了上去,其力度之重看得张远都是虎躯一震,下意识夹紧了自己的腿。 傅云被袭击,大家伙自然没有不管的道理。回过头去的他直直地提起自己的右臂,下一秒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着一抹银光斩了下去。 “泰猛,你没事吧?”张远带着些许诧异问道,目光也是立刻就集中在大家伙身上,但对方背对着他的庞大身躯完全挡住了那只手臂,张远就根本看不到。 要知道大家伙可是在上次的战斗中,就被申负砍下了右手的手腕,完全没有再次持剑的可能了,然而刚刚他攻击泰猛的时候,却是用右手持剑进行斩击的。 方才看到大家伙回身的时候,泰猛就意识到了不对,所以及时躲开了对方的攻击。听到张远问话,他赶紧回应道:“老大,我没事!” 傅云直到现在,还保持着双手捂裆的姿势,看上去还没有缓过来。他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的泰猛道:“你,特,么的!” “啊略吧略吧略吧。”泰猛却是后退几步和大家伙拉开距离,俏皮地吐着舌头回应了傅云。 这下子可把傅云气坏了,他腾出一只手指着泰猛命令道:“大家伙,赶紧给我把他碎尸万段!” “你确定吗?”张远的声音又出现在了傅云身后,吓得后者连忙收回那只抬起来的手,从后面捂住自己的胯下,动作艰难地转过身看向张远,倒像是用双手提着自己的身体在动一样。 看到这种情况,大家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泰猛和张远完全就是在两个截然不动的方向。他要是去进攻其中一边,那另一边的人就一定会趁机对傅云下手。 傅云往大家伙身边挪了挪,大声骂道:“蠢货,还得我来。” 说完,傅云便伸手到自己的兜里,准备再表演一遍自己的拿手绝活。哪知道泰猛这家伙可不是一般大胆,趁所有人都没看自己的空档,直接从大家伙旁边冲过去,一手抓傅云的手臂,另一只手环过去抱住了对方。 “老大,快,我把他抱住了!”泰猛大喊大叫的同时,也是用尽全力调换着两个人的位置,让傅云挡在自己和大家伙之间。 “混蛋,你以为我就只有这一边放得有吗?”傅云也不急着挣脱,反倒是用另一只手探进那边的口袋,从里面带出一大把金色飞尘洒在了空中。 泰猛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一手,一时没有防备,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无限扩大的光圈,最后连视线都被完全覆盖了。 但张远可不一样,当初他和陈谦蕴商量过对付这招的计划,因此在泰猛去抱傅云之前,他就示意陈谦蕴做好准备了。 “水幕!”陈谦蕴一声娇喝,一道水流瞬间便从她掌心冲出,抵达半空中形成了一张水墙,挡在张远面前。 “哼,就这么一层水墙也想挡住我的光芒。”傅云看着迎光而上的张远,不屑地冷哼一声。 一天之前。 陈谦蕴双手环胸,抬着头问道:“喂,坏蛋,你有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对付那两个家伙?” “是啊,老大,就那个叫傅云的家伙,把那个什么玩意儿往天上一撒,我们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泰猛也是摊着手说道。 张远努着嘴,在屋里边走边沉思着,过了一会儿他才突然开口道:“我现在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虽然这对于你们来说有些不好理解,但我希望你们可以相信我。” 说完这些话后,张远在庭院里环视了一圈,正好看到申负手里拿着他那个不知何用的小本本。也不管对方答不答应,张远便走过去将本子拿过来,撕下一页后又物归原主。 “借用一下。”张远丢下这句话,转身走回桌边,将那张纸拍在了桌面上,接着又顺手摸过来一支笔,在纸上画了起来,“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透镜?” “透镜?”在场所有人面面相觑,他们哪里接触过这个词汇。 只有博学多才的申负知道,他完全不计较张远拿了一张纸走的事情,和大家一起聚到张远身边说道:“我好像听说过,他们光系魔法师,有时候会提到这个词语。不过据我所知,那应该是一种安装在魔法道具上的复杂结构吧。” “不复杂,不复杂。”张远笑了笑,指着自己在纸上画的两个图,一个图两头粗中间细,另一个图两头细中间粗。 “今天我就来给你们讲讲,凹透镜,和凸透镜。” 第一百六十一章 同样玩弄光的人(下) 其实张远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傅云在战斗之前用的那招,姑且称之为“闪光”吧。这一招有两个作用,一者可以将在场的敌人全部致盲,再者还可以让场地内的光元素浓度大大提升。 但是有一点,傅云本身并不能选择致盲的对象,当那些不知名的粉末起爆时,就像是凭空升起了一个太阳一样,整个空间都会浸没在光芒当中。 这说明大家伙有某些办法,可以规避掉这种强光的影响。而另外一个细节也让张远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当时申负从大家伙身后偷袭,却被看在眼里的傅云用点亮铠甲的方式致盲了。 傅云当时点亮大家伙的铠甲,使用的应该是光剑术的变体。然而光剑术的原理是用光元素快速充能金属,让金属体变成高强光源,也就是说在傅云使用魔术的时候,盔甲内部也会变成一片通明。 可事实是,那阵强光消失后,所有人都看到大家伙转身扼住了申负的脖子。 所以,即便是可以选择闭眼躲避光线直射,张远却不打算采用这种简单的方式。陈谦蕴的水幕魔术让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一个可以在强光下保持视觉的可能。 呈中心凹陷状的水幕,抢先强光一步,精确地落在了张远的脸部前方。因为水幕形成的凹透镜一方面将部分光线吸收,另一方面又让透过来的光线向四周散射,大大减弱了张远所受的影响。 张远微眯起眼睛,透过薄纱一样的光晕向前看去,隐约可以看到不远处人影绰绰。那个高大的身影自然就是大家伙,但另外两个人影张远就完全分不清谁是谁了。 光芒消退前,大家伙便有了动作,他用右手向泰猛刺击的同时,也将左手探向自己的腰间。接着大家伙用左手从腰间带出一把形状不明的武器,反手对泰猛做出了劈砍的动作。 这番动作瞬间告诉了张远哪一个人影的泰猛,他记录下面前三人的位置,在强光消失的一瞬间,快步冲向了离自己最近的傅云。 说起来傅云也是惨,要害被人连踹两脚,到现在都还不能以正常姿态走动。所以当他看到张远飞奔过来的时候,只来得及伸手保护住自己最关键的部位。 “啊!”事实证明,手指和胯下都是脆弱的,而傅云也明白了这个道理。他脸上惊恐的神情完全凝固,下一秒就转换成了痛苦,其间还伴随着他的嘶吼声。 张远用一脚暂时解除了傅云的战斗力,接着他就转头向着大家伙看去,这才发现后者的左手上赫然握着一把大斧。当然,对于张远来说的大斧,在大家伙手中也只是短柄斧罢了。 但最令张远震惊的,还是大家伙右小臂末端的情况。那里确确实实不见手腕以下的部分,然而原先是手掌的地方现在也并非空无一物,一把常人掌宽的剑锋通过某种方式连接在了大家伙的小臂下方。 “等一下,剑鞘?”张远半眯着的双眼突然圆睁,他再把目光落到大家伙的腰际时,瞬间就想明白了,“原来他先前一直把替代右手的剑藏在鞘中,我就说他走路的姿势怎么这么怪,原来是这样的。” “混蛋......啊!”傅云刚骂了一声,还来不及说下文,就又挨了张远一脚,这次他直接痛得躺在地上打滚了。 不过张远也没有工夫欣赏自己的杰作了,他双眼紧紧地盯着转向自己的大家伙,那一手巨斧一手宽剑的姿态煞是吓人,在那一瞬间张远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谦蕴!”眼看着大家伙向着自己冲了过来,张远赶紧大喊一声。不过陈谦蕴自己也是专心地看着战场,在张远出声之前她就已经做好配合的准备了。 早已摘掉头盔的陈谦蕴纤手一挥,另一道水幕便挡在了张远和大家伙之间。但这次的水墙不管是面积还是厚度,都远超之前的凹透镜水幕,即便是在这种潮湿的环境中释放,也依然是抽光了陈谦蕴体内的魔力。 因此随着那声“水幕”脱口,陈谦蕴顿感脚下一软,整个人都向着地面栽去。不过张远现在也无暇顾及伙伴的情况,他将全部身心都放在了和大家伙的战斗上。 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计策,张远平视着大家伙的胸口,接着一点一点地降低自己所视的地方,身体也跟着视线一起缓缓沉了下来。 就这样保持着下肢弓步上身前倾的动作,张远伸出右手将腰间的长剑抽了出来,用双手握剑的姿势将剑柄位置放在了自己的腰间,整把剑则是位于身侧剑尖前指。 整个过程中张远的视线都保持着水平,即使是只能看到对方的大腿。他也心知穿刺攻击破不了那身龟甲,所以只能使用劈砍一类的攻击形式,想办法斩断大家伙的左手或者破坏掉右手的剑状义肢。 随着对方的接近,张远也慢慢抬手,将双手举过肩头,佩剑则是横在颈后。 尽管张远一直处于这种及其怪异的蓄力姿势,但他现在也懒得去花心思在自己的动作上了,而且不管怎么说,这一系列动作也是他专门设计出来对付大家伙的。 看似毫无巧妙之处的俯身举剑,所有的玄机都被藏在了那面水墙当中。 实际上张远也是偶然之间才想到了这个办法,那就是利用水体对光线的折射,骗大家伙先出手,这样他自己就可以趁对方来不及收势之时,挥剑斩击。 因此俯身这个动作也是为了让透过水幕观察自己的大家伙错估距离。 如果大家伙要锁定住张远的身形,就必须向下斜视。但视线和水面的倾斜角越大,眼睛所见景物的距离就会变得越近,再加上大家伙还在不停地向前走,所以他根本就没察觉到自己眼中的张远并不在对方真人所在的位置上。 误判已下,大家伙在撞进水幕的同时,提前对着眼前的敌人出手了,但因为他先用右手进行刺击,所以张远还是不得不侧身躲避。所幸这一剑在划过张远身侧的时候已经是强弩之末再无余势,轻易地就被躲过了。 在刺击之后的是左手大斧劈下,为了防止离自己不足两拳的宽剑再次发难,张远一改刚刚猎豹索敌一样的姿势,整个人如同弹簧一般拉直,双脚交错间已经侧向移动出两三步的距离了。 大斧从张远身前劈下,尽管没有真的斩在身上,但张远看着那和自己鼻尖仅差分毫的锋芒,还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嘭”的一声,大斧触地,一招落空的大家伙也在左手的带动下,因为用力过猛而向前倾倒,整个人的上半身一下就从水幕当中冲了出来。 虽然大家伙迅速抬起右腿向前迈了一步,挡住了倒下的趋势,但张远已经抓住了想要的机会。 只见张远身形高高跃起,在下落到半途时,手上的剑也随着身体的坠落猛地斩下,重重地砍在了大家伙左手手腕的地方。 大概是力量不够,张远的剑锋没入一半后便再难前进分毫。张远自知贴身缠斗吃亏,因此也不恋战,用脚一踩大家伙的手臂,双手用力将剑抽了出来。 这一下可把大家伙伤得不轻,他发出一声哀嚎,左手松开斧子收回身前,此时他是想用另一只手捂住伤口都做不到。 等拉开好几米的距离后,张远才敢仔细看大家伙的伤口。那个巨人左手手腕处的盔甲已经被切开一条豁口,透过那里可以清晰地看见里面绽开的血肉和白森森的骨头。 张远也是被自己的“作品”吓了一跳,那血腥的场景顿时让他后退几步,要不是身后有人出声,他差点都要踩到陈谦蕴身上。 “你没事吧?”这会儿才注意到陈谦蕴倒地的张远赶紧绕到对方旁边,蹲下来扶着她的肩头问道。 “没事儿,就是脱力了而已,休息休息就好了。”陈谦蕴用手撑在地上,尝试着站起来,不过以她自己的力量显然不能,忙活了一阵之后她又回到了侧坐在地的姿势。 “我来扶你吧......” 张远话音未落,走廊上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张远抬头一看,却看到远处出现了好几名私兵,他们一边向这边奔跑一边喊着:“在这儿,在这儿,都在这儿!” 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私兵,早不出现,等自己从鬼门关边走了一趟回来才入场。 张远暗骂一声,正想说自己也是私兵的时候,却是听见跑过来的私兵又嚷嚷了起来:“噢,大小姐也在这里,快,快去禀报大人!” 听到私兵们的喊话,张远和陈谦蕴两人都是脸色一变,前者赶紧说道:“这是你爹手下的人。” 后者也补充道:“好像我爹就在这里。” 完了,这不是被抓现行了吗?且不说陈恩绪知不知道自己去工坊偷了技术,光拐走别人女儿这件事,就够对方好好收拾自己一顿的了。 在张远小心脏扑通乱跳的同时,一名穿着蓝色华服的中年男性也走进了他的视线。但这人说是中年,却只是那股老成的气势给了张远这种印象,因为从那张脸上来看,比张远大不了几岁。 在看见这个人的一瞬间,张远感觉自己的大脑都要当机了,虽然没有见过对方,但他知道这个人就是陈谦蕴的父亲陈恩绪。 毕竟在这个世界,不拿长相认年龄也是常识了。 陈恩绪看到自己女儿穿着一身盔甲,秀秀气气地歪坐在地上,当即深吸一口气,起初得到私兵汇报的时候他还有些不信,现在才知道眼前的真是陈谦蕴。 将胸中的气缓缓吐出,陈恩绪将目光从女儿的面容上移开,打量起了现场的情况。从陈谦蕴胡乱披在肩头的长发,到不远处滚落的头盔,再到另一边挨着陈谦蕴的未知男性。 看来这个人就是诱拐女儿的罪魁祸首。 陈恩绪暗暗地在心里给张远定了罪,不过他表面上依然神色不动,继续看向躺在地上打滚的傅云和被自己的私兵围在中间的巨人。 地上插着一柄斧子,说明连自己女儿在内的四个人在此地发生了战斗,看这武器的大小应该是那名高大骑士所属。 陈恩绪分析完眼前的现场,闭上眼朗声说道:“把除了大小姐以外的三个人带去交给童将军。” “是!” 视线转向陈谦蕴,陈恩绪接着说道:“谦蕴......” 哪知陈谦蕴接下来的动作却是把她爹吓了一跳,她也不知道突然从哪里来的力气,直接劈手夺下张远手里的剑,横在了自己的脖颈处。 “谦蕴,你,你这是干什么?”陈恩绪被这一幕吓了一跳,尽管知道剑上面的血应该是其他人身上的,他还是因此心头一紧。 “坏蛋,扶我起来。”陈谦蕴低声对张远说道,待后者将她搀扶起来后,她才环视一圈想要靠过来又踌躇不前的私兵,娇叱道,“你们还不赶紧退下!” 那些私兵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执行方才陈恩绪的命令,还是听大小姐的。 陈恩绪也是一阵头疼,他只能顺着自己女儿的意思,对着私兵们呵斥道:“大小姐的话你们是没听到吗?还不赶紧给我回来!” “哼。”陈谦蕴把目光从私兵们身上收回,转而看向陈恩绪,当目光重新汇聚在她父亲的身上时,她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难以言说。 “谦蕴,听话,跟我回家吧,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慢慢说。”陈恩绪也不知道自己女儿现在是个什么心思,只能用循循善诱的语气说道。 陈谦蕴闻言低头看了看地面,但顷刻间她就再次抬头看向陈恩绪,坚定地说道:“不,我要带他走!” “你这是......”陈恩绪看向陈谦蕴身旁的那个陌生男人,咬了咬嘴唇,叹气道,“你这又是何苦呢?行吧,先把剑收起来吧,你一个女孩子拿着那东西多危险啊。如果这是你想做的事情的话,你可以带着他离开。” “坏蛋,我们走。”陈谦蕴声音微弱地说了一声,不过张远知道,她已经在尽力提高音量了。 张远点点头,神色复杂地看着陈恩绪的脸,扶着陈谦蕴慢慢地向着那些私兵走去。 私兵们纷纷退向四周,给两人让出一条道路,张远屏住呼吸,接过陈谦蕴手里的剑握在手中,手心因为紧张而止不住地出汗。 幸运的是,陈恩绪还是言而有信,自始至终没有反悔。但当张远快要穿过人群的时候,他回首看去,却对上了陈恩绪深邃的眼神,那双眼睛似乎在说: “这件事还没完。” 第一百六十二章 收工 陈谦蕴是被张远背回去的。 虽然一路上轩梓钧多次提出帮张远背一会儿,但都被拒绝了。 轻轻地把陈谦蕴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张远不禁把目光移到对方的俏脸上。和第一次看她的睡颜时不同,这一次,张远没有那么慌张,反倒是坐在床边一时间看入了迷。 睡美人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就好像下一秒就会睁开一样。一缕罥烟眉沿着白皙的皮肤自然勾勒,行笔至眉梢处,却恰似一道秋波,其中是道不尽的温婉。 从眼睛往下看,一点小巧的琼鼻微翘,更显露出她如羊脂玉般的肤质。鼻子再向下,便是睡梦中依旧轻启的朱唇,那娇艳欲滴的模样,竟勾得张远心神荡漾。 唉,我这是怎么了?张远回过神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禁暗骂自己两句。骂完之后,他便有些心虚地探头向门口看去,见无人经过后,这才松了口气。 张远站起身来,就像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向着房门走去。令他没想到的是,刚一出了房间,他便和泰猛的姐姐泰荷芰撞了个正着。 自以为做了亏心事的张远当即面色一红,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想把脸上的表情藏住。哪知道泰荷芰也是一样的动作,低头之余还连声为惊扰了张远道歉。 “咳咳。”张远抬眼偷偷看了看对方,在发现泰荷芰并没有盯着自己看后,他便捂着嘴咳了两声,佯作正常地指了指身后的房门,“那啥,你是来找谦蕴的吗?她,刚刚睡下,你还是待会儿再来吧。” 泰荷芰却是摇摇头,说道:“我不是来找陈小姐的,我是来找您的。” “哦,不是来找她的啊......等一下,你说你来找我的!嗯,请问有什么事吗?”张远听到泰荷芰的话,差点都没能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我就是想问,泰猛回来了吗?”泰荷芰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有些忸怩地问道。 张远“哦”了一声,赶紧回答道:“泰猛他还没回来,不过别担心,他只是暂时在城里待一会儿,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 时间倒退到张远和陈恩绪最后对视时。 张远用牙齿咬住自己的下嘴唇,他也曾想过东窗事发的那天会是怎样的情形。但他从来没想过,这一天就是今天;他也从来没有想过,陈谦蕴父女再见,会是这般场景,这样收场。 是陈谦蕴太乱来了吗? 张远深吸一口气,转过头看向离开的路。即便是知道这条路会将他引向糟糕的结局,他依然没有提出异议,只是带着陈谦蕴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 不知为何,在陈谦蕴举剑威胁的时候,张远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无数幅画面:他和她讲自己的梦,他朗朗地诵着《陌上桑》,她张口骂他坏蛋,他背着她的那个雨夜...... 有那么一瞬间,张远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这里有一根看不见摸不着的纽带,将他和陈谦蕴牢牢地系在了一起。这感觉又好像是某种磁力,给了他毫不犹豫地执行的勇气。 就在陈谦蕴说“我们走”的那一刻。 那一刻,张远的心中没有一丝杂念,没有任何一点想要留下陈谦蕴的想法。 “......只要做出了选择,经历时就只需要用心感受就好了......当背负业已成为选择,人剩下要做的就只是感受而已......如果在做事的时候一直保持的是犹豫去不去做的心态,遇到困难又去思忖放弃,恐怕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吧......” 小心的步调变得坦然,犹豫的目光愈发坚定,急促的呼吸开始放缓。 张远知道,这不是他一个人的道路,也不是陈谦蕴一个人的道路。当他决定听她的决定,这件事就变成了他们所共同面对的困难。 以前,他是主犯,她是从犯;现在她是主犯,他是从犯。 下楼梯的时候,张远俯下身,用手扶着陈谦蕴爬上自己的后背。那天晚上的那份重量又一次回到了张远的背上,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重量代表的不是负担。 大概是因为太过疲倦了,当张远重新踏上平地时,陈谦蕴已经伏在他的背上睡着了。感受着打在脖颈处的鼻息,张远叹了口气,加快步伐向外面走去。 这监狱倒是奇怪,进来的时候张远还感觉这里像是迷宫,结果到了要出去时,拐过两三个弯就看到了那扇倒塌的大门。 脚向着监狱走廊外迈出第一步时,张远突然心头一震,下意识回头看去。监狱内部的情况和他进入那时对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因为张远可以清晰地记得,他和陈谦蕴曾经还吐槽过,这监狱里怎么空空荡荡的,一个犯人也没有。但如今回头看时,每一间牢房都有了各自的住户,穿着各色衣服的人把监狱填得满满当当。 错愕感冲击着张远的大脑,他这才惊醒过来,回想起他背着陈谦蕴下楼时的场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一路走过的就都是住着人的牢房。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张远,你们出来了吗?申负说他进不去监狱了,整个监狱的外围都被那个叫陈恩绪的贵族给控制住了,而西山城的军队也要开到了。”在张远愣神的刹那,轩梓钧的声音传了进来。 对了,陈恩绪来的时候一定带着私兵! 张远顿时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线索,在意念中问道:“小轩,你联系一下泰猛和铁头,问问他们在什么地方。” “好的。”轩梓钧应了一声以后就不再说话了,张远也抓紧时间穿过了监狱的大门,向着一边的偏僻角落走了过去。 门外把守的私兵一开始还想盘问,尤其是看清楚那伏在背上的人是自家大小姐后,更是立刻出声想要叫张远站住。 但这些节外生枝的家伙又被跟在张远身后的人阻止了,从监狱内部出来的人带着陈恩绪的命令,将这位贵族对自己女儿的诺言履行到了最后。 “张远,泰猛和铁头回话了,他们说后面又冲进来了一伙私兵,跟着的还有一位贵族,那贵族多半就是陈恩绪了。陈恩绪让他们先到牢房里假装囚犯,同时还没收了他们的武器铠甲,不过他承诺事情结束之后会放私兵们带着武器盔甲离开的。” 听到轩梓钧的话后,张远便恍然大悟,但明悟的背后却牵着新的疑点。 陈恩绪这番前来,显然是要替童汉方擦屁股。他们的做法很简单,用私兵假扮囚犯,就像他们用私兵假扮士兵那样,这一切都是为了应付上面的检查。 届时就算是上面问起详细经过,所有的细节也依然对得上,只是被泰猛鼓动着冲进去的私兵,被替换成了陈恩绪手下的私兵。 可是张远还是想不明白,偌大一个西山城,为什么没有任何一名在服刑的囚犯呢? 陈恩绪和童汉方的做法,无疑加重了张远的疑惑,如果这些大人物们当真坦坦荡荡,又何必像现在这样遮遮掩掩。 张远摇了摇头,将这些想法甩到脑海之外,这不是他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 在轩梓钧的指引下,张远顺利得到了申负的接应,两人快速穿过小半个西山城,来到了他们那天晚上逃离西山城的地方。 被张远作为隐藏手段的轩梓钧,以及早就到地方的泰勇,此时正站在城墙上等待着走过来的三人。一行人用绳索吊着下到了石城外的地面上,接着便飞快地向着木城的出口赶去。 其实不管是谁,这会儿都在担心泰猛和铁头的安危,但他们同样明白,保住自己才能保住监狱里苦哈哈的两位。所以大家谁都没有回头,只是默不作声地踏上了返程。 “张远,你已经背了这么久了,换我帮你背吧。”轩梓钧第一个开口。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张远抬起头,他看了看轩梓钧的脸,后者的神情中藏着一丝莫名的自责。张远当然知道,对方是自觉没能派上什么用场,所以才会是现在这样。 但张远却摇摇头,拒绝了轩梓钧的好意:“不用了,就交给我来吧。小轩你在前面开路就好,你用了这么久的魔法,也是挺累的了。” “我不累,其实都是申负大哥在出力!张远,我......我很抱歉这次没帮上什么忙。”轩梓钧说着说着低下了头。 “小轩,抬起头来,别再说这种话了。”尽管张远自己也十分疲惫了,不过他还是打起精神对着轩梓钧说道,“听着,这次行动,我们所有人都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你也一样。” “我......” “你可以问问申负,问他我到底说的对不对。虽然整个魔术都是他建立起来的,但如果没有你的话,在他遇袭之后,我们所有人之间的联系都会中断。”张远看着轩梓钧的双眼说道。 张远说这些话可不是出于鼓励,实际上他此时说的完全是自己的心里话。不管是轩梓钧,还是申负,或者说泰勇,以及关在监狱里的泰猛和铁头,每个人都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而且完成地很棒。 对着轩梓钧依然不够坚定的眼神,张远肯定地点了点头。其实张远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他说完这些话之后,他自己布满阴霾的脸上,也重新出现了阳光。 即便这次行动并不完全尽如人意,但张远看到了大家携手之后的力量。而且最重要的事情是,在这个不一样的结局当中,他们的基本目标依然达成了。 “你们,真的成功了吗?”褐色兜帽的身影喃喃说道,当张远一行人渐行渐远,他也慢慢向后退去,消失在了小巷的暗影之中。 第一百六十三章 挽留 泰猛和铁头回来了,跟着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坏消息。 “老大,陈恩......”泰猛大步走进庭院,张口就要和张远说他在城里的见闻,结果陈恩绪三个字还没出口,他就看到了同样站在那里的陈谦蕴,赶紧把说了一半的话又咽了回去,“那个,石城那边发布了悬赏令,说是活捉老大你的人,赏一千枚金耳币。然后,然后把陈小姐安全带回去的人,赏一万金耳币。” 张远听泰猛讲完,闭上眼睛,一句话也不说,胸口随绵长的呼吸上下起伏着。 “怎么会,我爹不是答应了让我们走吗?”陈谦蕴先开口问道,语气说不上难以置信,但却有些激烈。 不过纵使两人表现迥异,他们却都知道,泰猛所说的就是他们必须面对的事实。又沉吟了两秒钟后,张远突然睁开眼说道:“我会去陈恩绪面前自首的。” 张远说完也不管其他人是什么反应,自己一个人抬起脚就向着外面的庭院走去,泰猛见状赶紧在他身后喊道:“老大,你不能去啊,你要是去了就回不来了。” “可是我不去的话,他们难道就不会找上门来吗?别忘了,傅云现在就在他们手上,那家伙可没理由帮我们保守秘密。”张远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回答了泰猛的话,说罢,他继续向着外面走去。 又有人站出来拦住了张远,张远微微低头,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陈谦蕴。 “你不能去。”陈谦蕴用坚决的目光对上张远的眼睛,即便是她比张远矮了半个头,但那眼神中的压迫感却是逼得后者不得不错开视线。 张远叹了口气,说道:“你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了吧。现在你爹点名要悬赏我,说不定明天他手底下的私兵就会出现在我们的门前。可是这座田庄,这里收留我们的泰家人,他们不该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哼,你别在这里自欺欺人了,这根本就不是你的真实想法。”陈谦蕴摇着头否认道。 “这就是我的想法,我说什么也不能把大家卷进来!呼,听着,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由我而起,也该由我而终,只要我去了,就没有牵连无辜的必要了。” 张远说着话的同时,伸出手扶着陈谦蕴的肩膀,将她拨到一旁,自己则是抬起脚,踏上了门槛前的台阶。 然而陈谦蕴并没有善罢甘休,她快步绕到张远前面,重新站在了门口的位置,张开双臂完完全全地挡住了张远的去路。 “你少在这里装什么英雄!”陈谦蕴愤愤地盯着张远的脸,“你心里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你想和曾经的自己一样,欺骗自己说是为了保护大家,但你所做的不过只是在逃避而已。” 张远听到陈谦蕴口中吐出“逃避”二字,当即怔住了,连他的呼吸也为之一滞,几天前的那个梦境又在他的脑中重现。 “你在逃避什么?” “你在逃避什么?” “你在逃避......” “你知道吗?在我眼里,现在的你就是个懦夫!你只是在逃避责任,你只是一个卑鄙的,只知屈膝的男人!”陈谦蕴一遍又一遍的指责声,将张远的感觉重新拉扯回现实当中。。 就好像心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张远只觉得心里异常的难受,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反驳道:“我不是懦夫,我只是不想连累大家。” 当张远再对上陈谦蕴的目光时,他看到对方的眼睛边上闪着晶光,但这满脸的哀容和怒容,入了张远的眼,又别是一番楚楚动人的模样了。 她的眼里为什么有泪水,是气愤吗,是怜悯吗,是失望吗,是想到我可能面对的悲惨遭遇了,还是说她困囿于亲情和友情之间,无法自我取舍? 友情吗? 想到这里的张远又叹了口气,这份友情恐怕是一厢情愿的罢,他和这位大小姐的交集也只能到此为止了,从此以后,张远这个名字就只代表着一个一无是处的异乡人。 沉浸在思想世界当中的张远,只是看着陈谦蕴的嘴巴一张一合,但这里所有的声音都已经被隔绝在脑海之外了,当然也包括她的说话声。 突然间,张远看到陈谦蕴向着他的肩头伸出手来,这才猛然惊醒,而对方的声音也在这刻再次清晰入耳了。 陈谦蕴按着张远的肩,让他转向后方:“你好好看着他们,你看看泰猛,看看申负,还有铁头、泰勇和小轩。你要看着他们的脸,看着他们的表情,你还能毫不犹豫地说出你要走的话吗?” 张远咬了咬嘴唇,目光颤动着划过,他感觉自己内心有一种莫名的情愫。每当他看向一张面孔的时候,这感情就膨胀一分,让他的心情变得分外沉重。 陈谦蕴接着说道:“你以为他们叫你老大,只是因为你拳头硬吗?不,是因为身上有一种,就好像吸引飞虫趋附的光明一样的品质。你是我们追随的光明,你现在不是作为张远被我父亲悬赏,而是作为我们的希望被通缉。难道在这种时刻,你却要告诉我们,我们看到的光明是骗局吗?你不能这样自私地熄灭我们追随的灯火!” “我......”一种窒息之感直冲张远的心头,让他一点有一点地加重加快自己的呼吸,可越是用力吸气,他越是觉得憋得慌。陈谦蕴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铁锤敲在他的心口,动摇着他离开的决心。 “你以为把所有的痛苦都扛在自己的肩上就是承担了吗,你以为独自献身就是你这个老大该做的事情了吗?张远,你错了,你只在乎事实,你只在乎你自己的感受,你就一点都没有想过面对这些事情时,我们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为什么不肯问问我的感受呢?”陈谦蕴说着说着语调里的悲伤之意再难掩饰,她眼角噙着的泪水也在这一刻滑落。 “我,我......”张远晃着脑袋说不出话,糟糕的情绪填在他的心里,无法发泄,无处发泄。他索性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伸出手抓住自己的一缕头发紧紧不放。 庭院里的每个人都看着门口的张远,气氛显得格外凝重。 这样沉寂了许久,申负终于第一个站了出来,走到张远面前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老大,我的情况你应该最清楚,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过是逢场作戏。其实那时我也在想,当我厌倦了你挑战风车的故事以后,我会不会在某一天不辞而别。” 随着申负的叙述,张远回想起了在矿坑里他第一次和对方交心的场景。确实如申负所说,他张远在说出邀请申负加入的话语时,未尝没有抱着提防之心,那时额头上的冷汗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是老大你知道吗?”申负看张远不出声,便接着说道,“那天在木城的山上,我们看着灯火通明的石城时,你对我说的话。那些话语对我来说,才是真正把我从囚牢当中拽出来的东西。老大,你要相信我们,我们可以一起渡过难关的。” “对,我们可以一起渡过难关的!” 听到声音的张远抬起头来,发现轩梓钧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申负的旁边,在并肩的两人之后,铁头的脑袋也若隐若现,不过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爱开口。 轩梓钧将拳头举到自己的胸前:“张远,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对我说的了吗?你说我们不能向着错误的秩序低头,虽然我可能没有你懂得多,可我也知道那些人不应该通缉你。而且,我一直很想感谢你,是你将我从那个地方,那种处境中拯救了出来。所以,张远,不管有任何困难,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挺身而出!” 又一双脚出现了,从人堆里走出来的是泰猛,这家伙看上去才大哭了一场,连眼睛都是红的。但是没有人笑话他,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望向泰猛,等着他发言。 “老大,我......你知道吗?我这段时间过得特别开心,我从监狱里面出来,一下子就多了好多好多朋友。如果没有你的话,别说是认识其他人了,我连离开监狱都不可能。”泰猛带着哭腔说道,中间不少言语都被他的泪水浸模糊了。 陈谦蕴连忙打断道:“好了,泰猛,别哭了,把眼泪擦干好好说。” “我没关系,没关系。”泰猛用袖子在脸上抹了一把,“我就是想说,和老大在一起的日子,我特别特别地快乐,就算是在西山城里并肩作战,我也觉得很开心。所以,老大,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们?只要你留下,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做,我保证以后少说废话,我,我保证马上就找来新的伙伴,新的,对,新的医生。” 泰勇也走了过来,他也和铁头一样一言不发,只是拍了拍泰猛的后背,接着用希冀的目光看向张远。 看张远依旧沉默,陈谦蕴蹲下身来,伸手扶住张远的肩膀,轻声说道:“你看,大家都不希望你离开,大家都愿意和你一起面对。你难道就这么残忍,想要无视大家的心意吗?” “可是,不这样做的话,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反抗你的父亲呢?”张远低下头说道。 “怎么没办法了,别忘了我可是他的女儿。” 第一百六十四章 自投罗网 陈谦蕴推开房门,走进了张远的房间。房主人此时正坐在椅子上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见开门的声音,张远有些机械地转过头来,面向陈谦蕴的脸上还残留着流泪的痕迹。 “怎么,还一个人躲在这里哭起来了?”陈谦蕴语气中不无调侃,但张远能听出来,更多的还是强颜欢笑。 “唉,我没哭。”张远说这话的时候,倒是有些心口不一,“我就是在想,之后该怎么办,你父亲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张远说完又叹了口气,仰着头看向天花板。他虽然是答应大家留下来了,但留下并不意味着就不用面对糟心事了,而且张远现在左想右想,却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来。 陈谦蕴上前一步,站到张远面前说道:“其实,我有一个办法。” 张远也没太大的反应,只是保持着抬头望天的姿势静候着。但等了半天都没有下文后,他才坐直身子,把视线放了下来,催促道:“你有什么办法了,倒是说啊。” “嗯。”陈谦蕴却是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 “你直接说吧,没事的,不用担心我承受不了。”张远这时还以为陈谦蕴是因为主意不好才不开口,便立刻开口安慰道。 陈谦蕴又忸怩了一下,突然抬起头有些害羞地看着张远,脸上也是飞起两朵红云。张远在对面看得莫名其妙,但在疑惑的同时他心里也咯噔一声,心想陈谦蕴不是真给自己出了个难题吧。 哪知道她说的第一句话,就差点没把张远吓出心脏病来:“你跟我一起去见我爹,就说,就说是你打算娶我。” “啊?”张远整个人都听傻了,他现在只感觉陈谦蕴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连在一起的这句话差点没把他人听懵。 “我说,我带你回去,然后跟我爹说,你准备娶我。”陈谦蕴第二遍说的时候,倒不像方才那样放不开了,不过她依旧是红着脸,看向张远的大眼睛扑棱扑棱地眨着。 张远吃惊地张着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忽然,他伸手一拍脑袋,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害,我懂你意思了,你也不把话说清楚。你是想说,我们在你爹面前假结婚是吧?啧,用这个办法的话,我觉得对你不太好吧,而且我们不一定能骗过你爹。” “啊,假结婚?”陈谦蕴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异色,不过她很快就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对,就是假结婚。我爹他,他看不出来的,就算他问我,我也肯定会说这是真的。” 张远还是纠结着:“这倒是其次,我怕你,怕你这次和我假结婚,对你以后......不方便。” “你担心我以后嫁不出去?”陈谦蕴瞪大眼睛反问道。 “啊这。”张远哪敢承认啊,赶紧摇摇头说道,“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就是,就是,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那不就行了,别想这么多了,我们肯定没问题的。”陈谦蕴一把把张远从椅子上拉起来,顺势就往门口的方向拽。 张远一面任由她牵着,一面问道:“喂,你现在拉着我去干嘛啊?” 陈谦蕴头也不回:“干嘛,刚刚不都和你说了吗?我们一起去找我爹啊!” “啊,现在就去啊?”张远的脸上马上露出震惊之色,他当即就把手从陈谦蕴的手中抽了出来。 “不然呢?等明天我爹的人来了,你就是想用这个办法都用不了了。”陈谦蕴说着又要来抓张远的手,不过被后者轻易地躲开了。 张远往后退了两步,抬起手示意陈谦蕴先等一下:“不是,让我想想,你让我思考一下。哎哟,你突然来找我,然后跟我说这个方法。不行,我这还得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啊?快,跟我走了,晚了就来不及了。走,快走。”陈谦蕴抓不到手,干脆直接伸手逮住张远的衣服,继续领着他往外面走。 兴许是被陈谦蕴这么强硬地态度给唬住了,张远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听从还是反对,只能手足无措地跟着下了楼梯。 泰猛就好像生怕张远要走一样,拉着铁头在庭院里站岗,眼睛一直盯着上楼梯的地方。他眼睛比铁头尖,在张远出现的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老大,哦,还有陈小姐。你们,是要出去吗?”泰猛看两人直着朝自己这边走过来,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张远赶紧举起双手,表示不关自己的事情,接着泰猛就听陈谦蕴说道:“我们当然是出去啊,要不然还能干什么?” 泰猛抓了抓脑袋,又问道:“那个,陈小姐,你不会是想把老大卖了换钱吧......” 这家伙话都还没说完,铁头就在边上给了他一脚,泰猛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连忙捂住嘴给张远二人让道。 “把这个坏蛋卖了换钱,嗯,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那我这就把他带去交给我爹。”陈谦蕴笑着边说边拉着张远走了出去。 张远耸了耸肩,不过在经过铁头身边的时候,他还不忘为刚刚踢泰猛那一脚竖了个大拇指。过了一会儿,在后面的泰猛和铁头就听到外面飘来自己老大的声音:“我们去去就回来,你们就不用跟过来了。” “喂,你就不担心我真把你卖了领一千金币?”陈谦蕴走在路上,突然转过头笑着问道。 张远这会儿已经不用拉着,自己一个人再走了,他听到陈谦蕴问的话,也是笑了起来:“怎么,大小姐的钱还不够花了吗?那你要真是打算卖了我,我也没有办法了,就只能算是给你的补偿了,毕竟当初可是我不由分说地把你从城里背了出来。” “哼,你这坏蛋,你以为这点钱就能补偿我吗?不过我说,你这脸上现在都还看得出是哭过的样子,也不说先洗洗脸再出来。”陈谦蕴说着说着,一指张远的脸,张口埋怨道。 “不是,我当时就说要准备一下了,是你非要拉着我出来的吧。”张远哪肯背锅,反驳的话是张口就来。 “切,不和你说了。” 张远离开后不久,泰猛就看到申负和轩梓钧急急忙忙地从里面屋出来了。 “不是,你们两个这么急着干嘛啊?”泰猛这会儿也不用站岗了,坐在庭院里的石椅上,我一言我一语地和铁头聊着。 “老大出去了?”申负也不管泰猛说的什么,走上来劈头就是这么一句。 泰猛傻傻地点了点脑袋,说道:“对啊,怎么了?” 申负赶紧把泰猛从石椅上拉起来:“怎么了?你说怎么了,老大都走了你还在这里守着干嘛呢?还不快跟我去追,铁头,你也一起。” “老大不是说要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吗?”泰猛快步跟在申负的后面,一脸不解地问道。 “你个笨蛋,老大那是怕出事,不想让我们跟过去,才这么说的,你就不会自己动脑子想一想吗?唉,我也不说了,我们赶紧跟上去吧,他们应该是去石城那边了。” 三人路过田边,看到泰勇和轩梓钧都在田里,申负赶紧让泰猛下去把这两个人也叫上一起。 “泰勇你不是应该一直和老大在一起吗,怎么到这里来帮忙了?”泰猛边走边问道。 泰勇也不隐瞒,如实相告道:“老大说他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我本来还想在门口守着,不过老大又说有人再门口他感觉不舒服。我当时想着有你们在外面看着,就跟着小轩一起过来了。不过,老大是怎么走掉的啊?” “唉,他们应该是有什么计划,但是又担心我们的安危,不想让我们一起跟过去。”申负替泰猛回答了泰勇的问题,“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都说好了要一起想办法的,他和陈小姐却还是自己去了。我想,应该是陈小姐去和老大说了什么。” “对对对,当时我也是看到陈小姐拉着老大。我还在想,老大都是她拦下来的,陈小姐应该不会对老大不利吧。”泰猛连忙附和。 申负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想陈小姐现在也不会对老大不利,我只是怕他们的计划没有完全成功的把握。” 张远这会儿哪知道申负已经带人在追自己了,实际上他现在已经在木城的城门口被拦下来了。跟着民兵一起守在那里的私兵看了看悬赏令上面的画像,又看了看张远的脸,再看看悬赏令上的另一个人,又和陈谦蕴的相貌对上了。 不过这私兵也不是傻子,倒没有立刻被兴奋冲昏了头脑。那悬赏令可只提了两个要求,现在他又看到被悬赏的两个人大摇大摆地要进城,当即也是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给同伴们打了个眼色,几人一起朝着张远和陈谦蕴走去。 “请问是陈小姐吗?”拿着悬赏令的私兵问道。 “是啊,怎么了?”陈谦蕴夺过那张悬赏令看了看,“这上面画的不是跟我一模一样吗,你居然还问是不是我。” 几个私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这会儿该怎么办,只能又由之前说话的私兵开口道:“请问,陈小姐你们,现在是打算干什么?” “干什么?我们当然是回家啊,不回家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陈谦蕴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拉着张远绕过私兵们继续往里走。 这帮私兵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紧紧地跟在后面走。陈谦蕴一路走着,一路上认出她的人也越来越多,其实不少半路上的私兵还拿着悬赏令在感慨自己得到消息不够及时呢,结果抬眼正好看到悬赏令上的人经过。 张远走着走着总觉得不对劲,下意识回头一看。好家伙,这背后乌压压的人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去攻打石城呢。 不止是张远这么想,石城的守卫也是隔着老远就看到了成群结队的私兵,也是被吓了一跳,守城门的军士长赶紧叫下面的士兵们把城门关上了。 结果陈谦蕴才不管你这么多,走到城门下就开始叫门,城上的军士长一看,还真是陈家的千金。不过看到后面的私兵,他还是不敢贸然开门 “喂,我说你们倒是开门啊,我爹可是叫我赶紧回去呢!”陈谦蕴在城门下抬起头大喊大叫,后面跟着她的一大票私兵也不得不全部停下脚步。此时走在后面的私兵还不知道前面城门关了要停下,直接撞在了前面人的后背上。 “不是,陈小姐,你回来就回来,还带着这么多人,我这可不敢给你开门啊。”那军士长趴在城墙上说道。 陈谦蕴却是眼睛一瞪,娇喝道:“你有什么不敢开的?这些人在后面跟着我们,你关他们就是了,关我们干什么?” “这......”城上的人被这话说得哑口无言,你说她有道理吧,但也不完全有道理。 “行了!”张远看着城上城下两帮人,都快无语了,直接站出来对着后面的私兵大声说道,“私兵兄弟们,你们把城上的兄弟们吓着了,他们不敢放我们进去。” “不敢放我们进去是什么意思?” “我还说为什么停下来了,敢情是城门关了。” 那些私兵们立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张远高举起手在空中拍了拍,接着喊道:“好了,为了大家都能赶紧进去领到赏钱,我们还是顾忌一下他们的感受吧。现在我希望大家可以排好队,就像平时进城那样,当然你们也可以两个人站一排,至少看上去比现在好得多。好了,要想领赏钱,就赶快两人一排站好队!” 那些私兵一听赏钱二字,也不管那么多了,赶紧拉着自己的同伴站队。但有排队,就一定有纠纷,所有人都怕煮熟的鸭子飞了,争相往前面挤。 张远一看这帮人这德行,也是无语了,不过他还是得走过去帮忙维持秩序:“好了,你们给我站好,不准推来推去的,你们想先进城我还想先进去呢。” 说着张远又随手指了两个人:“好了,他们两个第一排,其他人自己往后面排,要求很简单,两人一排不准打架,看见有人了就自己往后面去。要是你们在这里打打闹闹耽误了事,陈大人不赏钱给你们可不管我的事。” 在张远的指挥和金钱的诱惑下,私兵们很快就整好了队。也不知道是这段时间里陈谦蕴的交涉起了效果,还是张远的功劳,城上的守卫总算是准备开门了。 “喂,看不出来,你这个坏蛋在这方面还挺厉害的。”陈谦蕴看着后面整整齐齐的私兵队伍,伸手碰了碰张远笑着调侃道。 “哪有,还是大家愿意配合,或者说是你父亲给的钱太多了,要不然也没那么快。”张远解释着解释着,一个没忍住,自己也笑出声来。 两个人就这么带着浩浩荡荡的私兵队伍进了城门,直接向着陈府而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进陈府 “喂喂喂,你看那边那么多人是要干什么?”当街上的人看到一条长龙跟在两个人身后走来,都是被吓了一跳。胆小的人放下手里的事情躲得远远的,胆大的则聚在街边的屋檐下对着眼前的队伍指手画脚。 “嘿,你看走最前面的,不是陈大人的女儿吗?我可听说了,陈大人悬赏一万金币找他的女儿。”有人认出了陈谦蕴,小声地和周围人交流了起来。 “可不是吗?”马上就有人接过话头,“不过,看这样子,他们好像是在往陈府的方向走。” 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张远的心中也是愈发忐忑,他悄悄走到陈谦蕴旁边,小声说道:“喂,我心里突然又没有底了,你说我们能成功吗?” 陈谦蕴瞪了张远一眼:“你现在又想打退堂鼓了,你看后面跟着那么多人,他们让我们走吗?行了,怕什么,我爹又不会吃了你。” “还不是你非要拉着我过来,我都没想清楚呢。”张远埋怨了一句,“我就在想,要是你父亲问起我的情况,问我干什么的,家里什么情况,不就全露馅了吗?”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真问了再说。”陈谦蕴看张远露怯的样子,也是没好气地说道,接着就扭过头自己走自己的,不再搭理张远了。 张远回头看了看后面的私兵,他真后悔当初没叫这帮家伙进城以后闭嘴,现在倒好,一路走一路吵,惹得周围全是围观的人。 虽然他叫私兵们闭嘴也不会有人听。 陈府的管家这两天可算是焦头烂额,因为大小姐的事情,他可没少被陈恩绪责骂,搞得他一听说陈谦蕴的消息就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这不,他这会儿就正准备出门继续张罗找人的事情。 管家刚走出大门,抬眼就看到了浩浩荡荡向着自己开来的大军,震惊之余再仔细一看,这带队的正是他要找的大小姐。不过看到这后面还有一帮来势汹汹的私兵,管家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府上禀报陈恩绪。 “哟,他怎么又回来了?”看门的私兵望着刚跨过第二道门槛,只剩下背影的管家,悄悄对着同伴低语道。 另一位私兵耸了耸肩:“我怎么知道,大概是来了客人要进去禀报吧。” “那我偷看一眼,你帮我把这风。”先前说话的那人也不管对方答不答应,直接就走过去把门拉开一条缝,把头贴在没拉开的那扇门上往外面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私兵才晃了一眼就赶紧把门又关上了。整个人也是靠在门上大口喘着粗气,另外一名私兵倒是纳了闷,开口问道:“你这家伙发什么神经呢?” “不是,外面好多人,全部穿着盔甲拿着武器。” “什么?”守规矩点的私兵倒吸一口凉气,二话不说拿起门闩就插在了门上,“不行,管家肯定是去禀报这事儿了,我们得在这里守着,不能让外面的人冲进来了。” 先前偷看的私兵回味了一下,他总觉得刚刚好像还看到什么人,站起身用胳膊肘碰了碰自己的同伴:“你在下面托着我上去看看呗,我看一下外面的到底是什么人。” 他的同伴一想,这办法也行,正好确认一下外面到底是哪路人马。两人跑到围墙边,找了个地势平整的地方,一上一下搭起了人梯。 哪知道这时候陈谦蕴已经带着张远站在大门口了,陈谦蕴想了一下,还是拉起门上的门环敲了敲。 不过看门的笨蛋现在正偷偷地越过围墙往外看呢,站最近的张远和陈谦蕴却是完全错过了他的视线。这私兵沿着外面的长龙看了个遍,才让自己的同伴把自己放了下来。 “我看外面全是不认识的人,不过有几个眼熟的,我出去喝酒的时候可能碰到过,全都是私兵。”被放下来的私兵摇着头说道。 门外的张远这会儿也是乐了,他对着陈谦蕴说道:“你回自己家也要敲门的吗?” 陈谦蕴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是规矩。你以为哪里都和你在田庄住的地方一样啊,每天都把大门敞着。” “行行行,规矩就规矩。”张远现在纯属是紧张地没话找话,也不一定非要论个理出来,“我看这半天了也没人来给你开门啊。” “哼。”陈谦蕴只哼了一声,也不说其他话,抬起脚就往门上踹了两下。 里面两个私兵一听到像是撞门一样的声音,也是被吓着了,他们还以为外面的人要破门而入了。这俩人对视一眼,飞也似地跑进二门,把这道门也推来关上,最后还不忘把门闩也放了上去。 “喂喂喂,你踢门干嘛啊,这不是你自己家吗?”张远把陈谦蕴从门上拉开,自己则是仰起头看着面前气派的外墙和大门。上一次他来是做贼,这陈府外面长什么样他可是没有仔细看,这回正好看个够。 “他们不开门,我能有什么办法?”陈谦蕴现在算是主场作战了,表现略微活泼起来,不过也可以理解成再回家之后有些兴奋。 张远盯着紧闭的大门看了看,说道:“你对着里面喊一喊呗,你就光是敲门,谁知道你是来干嘛的,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我看你还真是坏人。”陈谦蕴这会儿还不忘之前的事,不过说完连她自己都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过后,她又伸手碰了碰张远,问道,“喂,你现在是不是特别特别紧张?” 张远连忙晃晃脑袋否认:“我哪有紧张,你可别瞎说。” “你明明就很紧张,上次也是,紧张到话都说不清楚了,一会儿饿一会儿不饿的。你看你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该往哪里放了。”陈谦蕴也不急着再叫里面人开门了,反而是捉弄起身边的张远来。 两人在门口说笑着,里面接到消息的陈恩绪也急急忙忙跟着管家出来了。两个人刚走到二门里的庭院,抬头一看,却是看到门被关得紧紧的,两个该在外面的私兵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守到里面来了。 “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呢?”这话是陈恩绪亲自说的,管家知道自家老爷不喜欢别人抢话,所以故意退后一步等陈恩绪和那两个私兵聊。 “老爷,外面有好多好多人,全部拿着武器的。小的听到他们好像在撞门,就赶紧退到里面来了。”看门的私兵夸大其实地说道,其实他并没有看到外面的私兵掏武器,而且他的同伴也全是听他胡说八道的,这才让他俩自己吓自己,躲到二门来了。 陈恩绪却是皱了皱眉头,伸手对着身后一指,庭院小河里的水就被引到他身后,隐隐现出水蛇之状:“你们俩把门打开,我亲自看看。” “这......”方才答话的私兵迟疑了一下,他哪里知道管家是实实在在看到陈谦蕴了的,现在陈恩绪见女儿心切,就算知道外面有很多人也会执意开门。 “这什么这啊,赶紧开门吧。”另一名私兵把门闩取下来,拉开了自己那边的门。看到同伴都把门打开了,这私兵也不得不打开这边的门。 陈恩绪往外一看,大门根本就没有打开,也没有什么所谓的撞门的声音。他瞟了躲在门后的私兵一眼,轻哼一声接着朝大门走去。 大门一开,陈恩绪就看见了陈谦蕴,眼神里顿时流露出喜悦的神色。陈谦蕴则是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张远:“爹,这是张远。” 陈恩绪听女儿这么说,便把目光转向张远,嘴角挂着的笑意也是放了下来。后者此时默默地咽了口唾沫,不说别的,陈恩绪身后这根水元素凝成的蛇,就怪是吓人的。 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大气都不敢喘的年轻人,陈恩绪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抬手招了招,道:“都进来吧。” 能进门的自然只有张远和陈谦蕴,那些尾随二人的私兵又被关在了外面,他们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没有一个可以拿主意的人。 进了大门后,出现在张远面前的是一个长条形的庭院,庭院里没什么东西,倒是挺空旷的。再往前走能看到进里面院子的二门,和二门同一面墙的最尽头还有一道一人过的小门。 张远被领进的自然是二门了,跨过这道门,便又是另一番风景了。首先映入张远眼帘的,就是横躺在院落里的小河,这条河从左边的院墙进来,又从右边的院墙出去,也算是应了神龙不见首尾这句话。 小心翼翼地走在一行人的最后面,跟着陈谦蕴走过河面上的桥,张远虽是紧张,也压不住心头的好奇心,把头探出去看了看桥下。这水里倒是没有养鱼,只是干干净净一条清水河。 就张远探头的这会儿工夫,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道水流,从张远眼前划过,一下钻入水中不见了。张远被吓得虎躯一震,扭过头再跟上队伍时,才看到陈恩绪背后的水蛇没了,看来刚刚那水流就是那条水蛇了。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吓唬我。 过了桥是一条短廊,短廊中段的地方展开自成一处凉亭,亭中空落落的没有东西,想来是常有人过路的地方。 这一路上张远也不记路,走到哪里观赏到哪里,不过过了亭子几人也没再走多少路,因为院子里正对着二门的就是陈府的正屋,也就相当于陈家的客厅了。 一走进这座装横豪华的正屋,张远顿时感觉空气中的压力又来了,再次咽了口口水。陈恩绪却是表现自然,在落座前没有问张远一句话,搞得尴尬的张远只能跟在陈谦蕴的屁股后面,连自己该干什么都不知道。 “都坐吧。”陈恩绪开口了。 陈谦蕴在自己家里,倒没有太多心理负担,找了个离陈恩绪近的位置坐下了。这下可是苦了张远,他本来不想坐得离陈恩绪那么近,但又不想和陈谦蕴离太远,也就只能挑她旁边的椅子坐着了。 “好了,说说这段时间你都去了哪里吧?” 第一百六十六章 蒙在鼓里 泰猛悄悄地伸出头去看了看陈府外围的情况。 “完了,老大肯定是被人围在里面了。”泰猛缩回巷子里,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他有些糟糕的表情,“整条街上都是那些私兵,我们这就四个人。申负,接下来该怎么吧啊?” 铁头默默掏出手数了数,一二三四五,看来泰猛没数自己。不过这会儿也没人去计较这种小问题,申负啧了一声后,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静观其变了。” “那,那老大要是真在里面,不就完了。唉,你说会不会是你猜错了,老大他们其实没有来这里。”泰猛说着眼里闪出希冀的光芒,轩梓钧因为他的发言也不知所措地看着申负。 “我想,他们也只会来这里了,这种事情一会儿问问附近的人就行了。现在我们也只能祈祷老大和陈小姐是真的想到了办法,而不是在乱来......谁?”申负话刚说到一半,突然警惕地扭过头,看向巷子入口的方向,地上铺下的长长影子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披褐色兜帽的身影就站在那里,见过一面的泰勇马上就认了出来:“这个人之前来过田庄,和老大一起说了很长时间的话。” “是啊,我之前去过田庄,也找过张远。”现在信使还在被耶律阳肃附身的状态,连说话的语气都是那么的轻佻,“不过你们好像都见过我了,上次那招可真是让我受教了,毕竟从来没有见过用探路飞星当攻击手段的。” “哼,所以说,你现在来这里是想干什么?”申负和耶律阳肃起过冲突,自然不会给对方好脸色看。 耶律阳肃抬手取下兜帽,轻浮的笑容就好像完全没有把面前几人看在眼中一样:“和你们一样,是来找张远的,你们也不用去问了,因为他确确实实就在陈府里面。” 果然如此。 申负在心里暗暗说了一句,但他脸上还是露出怀疑之色:“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你还没有向我们证明你没有敌意吧。” “无所谓咯,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去问问便是。不过这么长一串人跟在后面的盛景,也确实不难打听,不少人都看到了。”耶律阳肃摊了摊手。 “啊,老大还真在里面啊。完了完了,申负,我们该怎么办,老大肯定被陈恩绪抓起来了!”泰猛最后的一丝幻想也被击碎了,站在原地一时间没了主意。 此时被大家惦记着的张远,在陈府的正堂里却成了局外人。但张远现在正是心情大好,倒不是因为不被陈恩绪关注,而是就在坐下没多久之后,外挂之灵突然说话了。 陈恩绪也不问张远的事情,一坐下来之后就和陈谦蕴说个不停,一会儿问这几天她跑哪里去了,一会儿又问为什么她会在监狱里和傅云那帮人打起来。陈谦蕴倒是应付自如,用早就想好的托辞回答了这些问题,和傅云的冲突也被她解释成了傅云想要利用她要挟陈恩绪。 陈恩绪也不明说信不信,就是拉着陈谦蕴说个不停,问完问题以后,又开始说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大多是关于西山城贵族的事。张远肯定是听不明白陈恩绪嘴里这个那个的名词,但他也乐得对方把自己晾在一边,尽管中间陈谦蕴几次想提起都还害他心头一紧,不过陈恩绪就像没听见女儿的打断一样,刻意忽略了张远的存在。 “看样子他在考验你。”张远的脑海中突然传出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他甚至还纳闷了一下,心想自己来之前并没有用星呓术建立意念联系,怎么还有人在脑袋里说话。 不过很快,张远就反应过来是外挂之灵在说话,顿时喜出望外,只是因为还在陈恩绪面前,他不敢表现在脸上。 “挂哥,你醒了?” “嗯,醒了有一段时间了。”外挂之灵的声音略带慵懒,看来它已经不像最初的时候,只能用空洞的声音说话,弄得张远心里一直怪不舒服。 “啊,醒了有段时间你怎么一直不和我说话呢?”张远有些不解地问道,现在的情况倒是陈家父女之间,他和外挂之灵之间,两对各聊各的。 张远原以为外挂之灵会给个不错的借口,哪知道这家伙直接来了一句差点没把张远气背过去的话:“你之前遇到那个攻击你的女人,不就是我出来帮的忙吗?我那个时候就醒了,只是因为还想睡一会儿,正好你也暂时不需要我......” “我哪里不需要你了,我都叫了你好多次了你不知道吗?我先前和傅云那帮人打生打死的,有一次还差点被人砍死,你怎么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出来,不需要你的时候你却跑出来凑热闹。”张远表情平静,内心确实掀起狂澜,他恨不得用波涛一般怒吼的心情把外挂之灵直接淹死。 “那你就当这是我对你的考验吧,而且我也是没怎么感觉到危险,所以就一直没醒。倒是你,你要是不只在需要的时候喊我,而是一直喊我的话,我估计早醒了吧。”外挂之灵不仅语音语调变得和常人无异,就连怼起人来也是言辞犀利。 张远这会儿气也消了,他倒是知道不能事事都依赖对方,实际上这段时间外挂之灵不在,他反而过得很快乐,而且说起来还小有成就了。但一码归一码,他肯定不能在骂战中投降,还是埋怨道:“那我怎么知道你要沉睡多久,你用沉睡这个词怎么都像是要过很长一段时间吧,而且你当时说的话也让我这么以为。” “切,就那种能量,我随随便便就吸收了,沉睡也不过是像吃饱饭打个盹一样。如果不是因为那里的能量实在是多到连我都有些汗颜,我也不会去沾那些低等能量的。对了,说到这个,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外挂之灵说着说着,突然换上了神神秘秘的语气。 “嗯,什么好消息?”张远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现在会用雷电魔法了。”外挂之灵说完,怕张远不理解,又接着补充道,“你想啊,我和你是一体的,我能用雷电魔法,不就相当于你也会用了吗?而且你知道最好的事情是什么,你身体周围的魔力障壁因为几次三番的冲刷,现在已经基本不能阻挡魔力通过了,所以你想用什么魔法就用什么魔法。” 张远也是惊喜了一阵,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等一下,你刚说,我的魔力障壁不能阻挡魔力通过了?” “对啊,怎么了?” 张远正想解释给外挂之灵听,耳中却突然传来陈恩绪的声音:“小伙子,你叫张远是吧?” 被叫到名字后,张远赶紧把游离的目光聚集在陈恩绪身上,他咽了口唾沫,回应道:“对,我就是张远。” 陈恩绪点点头,既无笑容也不愤怒,不带感情地说道:“这段时间,谦蕴承蒙你照顾了,希望她没有给你带去什么麻烦。” 张远刚刚虽然在发神,不过那两人的对话他好歹还是听了些去,自然知道陈恩绪的意思是说陈谦蕴把傅云招惹了,害自己受了无妄之灾。 事实其实正相反,不过张远自己也不会傻傻说出来就是了:“哪里哪里,不如说,我该为能帮上陈小姐而感到荣幸才是。” “好了,既然今天是你亲自把谦蕴送回家,那我就在这里谢过你了。至于悬赏的事情,多有冒犯,不过那都是下面的人不懂事,擅作主张,我会让他们撤销悬赏的。当然,找回谦蕴的那一份,我会单独给你......”陈恩绪才只和张远说了两句话,言语中就带上了逐客的意味,张口就是给张远赏钱的事情了。 陈谦蕴却在这时打断了陈恩绪:“爹,他可不是来领赏钱的。” “哦,不是来领赏钱的,是来干什么的?” 陈谦蕴低下头偷偷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扭捏了一下后才说道:“爹,他是来提亲的。” 陈恩绪:? 张远:? 张远此时心里那叫一个急啊,要不是陈恩绪就在这里,他真是想开口骂陈谦蕴两句。你说别人都答应放过自己了,还有赏钱拿,虽然这钱是嗟来之食了,但终归是把这件事了解了。哪知道现在陈谦蕴倒好,又要提假结婚的事情,怎么就这么看不清形势呢? 陈恩绪本来脸上刚勾起笑容,现在神情也渐渐凝固住了,笑意渐收。他看了看陈谦蕴,又看了看张远,深吸一口气说道:“谦蕴,跟我过来一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陈恩绪把女儿拉到正堂后面,有些不快地说道。 陈谦蕴嘟了嘟嘴,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现在反正都说出口了,她索性也不畏手畏脚了:“就是字面意思啊,他是来娶我的,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问题大了去了。”陈恩绪双眼一瞪,“这小子什么来头,家产几何,亲朋好友里面有些什么达官显贵,这些东西你都打听过吗?” “爹,你怎么张口闭口就提这些东西啊?”陈谦蕴不甘示弱地反瞪回去,只是她的语气要比陈恩绪弱上一些,因为她也听张远说过,知道他现在无依无靠,一穷二白。 陈恩绪也是头痛地扶额叹息:“不是我张口闭口就是这些东西,你看看先前来找我,想提亲的那些,请人说媒的那些,哪个不是这西山城里的贵族少爷。是,我现在不缺钱不缺权力,你说还不想结婚我就都帮你拒了。可是,可是你也不能随便带一个人到家里来,就说他要提亲啊,他是谁我都不知道啊!” “爹,小声点,人还在外面呢。”陈谦蕴不满地嘀咕了一声。 “你说说你,唉。”陈恩绪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也不看陈谦蕴,好一会儿之后才把头扭过来问道,“你跟我说实话,你说他要提亲,是不是骗爹的。你就是看我派人抓他,你们就想用这个法子让我放过他。可是我现在已经不打算追究他了,这小子是谁,从哪里来,都和我没关系了。” 陈谦蕴咬着嘴唇,不敢和陈恩绪对视,但她还是说道:“爹,我没骗你,他真是来提亲的。” “你......这简直是胡闹,太胡闹了。”陈恩绪本来想发作,不过深吸一口气之后,还是将心头的火气压了下来。 “爹,你怎么也不问,我为什么要带他来?” “那你说吧,为什么?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个理由,我饶不了外面那个小子。”陈恩绪用指头对着陈谦蕴点了点。 陈谦蕴一听说陈恩绪要对张远不利,也是急了:“爹,这是我的事情,关他什么事,反正我不准你伤害他。” “但那小子......” “是我把他骗来的。”陈谦蕴有些害怕地偷瞄了陈恩绪一眼,不过她的语气中却藏着几分得意的味道,“我跟他说我们假结婚骗你放过他,但其实我是拉着他来真结婚的。” 陈恩绪本来还以为是自家女儿被人死缠烂打,现在一听,两个眼睛都鼓得老大,嘴巴也是忘了合上,实在是没有往日那副处变不惊模样。 陈谦蕴接着便小声说道:“您先听我说,女儿喜欢他肯定是有我的理由的。其实我一开始遇见他的时候,他正在做坏事,我还以为他是个坏人。但是很快啊,我就发现,他也没有看上去那么坏,我就觉得他是一个很有意思也很矛盾的人。 和他待了一段时间以后,我才发现他果然是一个特别有趣的人,总是能够说一些我没有听过的话出来。哦,对了,他还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我当时说那是故事的时候,他还偏说那个叫诗,不过他还是松口了,说也算是故事。故事的名字呢,叫陌上桑,好像讲的是一个贵族要娶一个丝农女子的故事,但是最后被拒绝了。” 陈恩绪皱了皱眉头,打断道:“这不可能,一个小小丝农,怎么会拒绝贵族呢?” “唉呀,爹,你先别说话,等我讲完再说。他说的那个女子,特别特别漂亮,他还讲了一段话,说是所有人都特别迷恋她的美貌。那个贵族其实也只是觊觎女子的美貌,并不是真心喜欢,于是女子就说自己有一个比贵族还厉害的丈夫,最后说得贵族自惭形秽,灰溜溜地走了。但是张远说,女子的丈夫是她自己虚构的,一个丝农怎么会有那样身份显赫的另一半。”陈谦蕴说着说着,自己都入了神,完全忘了张远还在外面等着的事情。 “这话倒是在理,丝农怎么可能找到那么好的丈夫,要是真有那么好的丈夫,她就不用当丝农了。但你说的这些,和这个没有关系啊,你不会因为一首诗就喜欢上他了吧。”陈恩绪点着头说道。 陈谦蕴拉过椅子坐到她爹对面,两只手撑着下巴:“当然不是,他还讲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而且我当时问他,我说为什么这个女子要拒绝贵族的邀请,这对于一个丝农来说是千载难逢的事情吧。爹,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他怎么说?” “他说啊,故事里的人分两种,一种是爱美之人,就像所有因为女子美貌而陶醉的人;还有一种是想要占有那份美丽的人,这种人只想把美关在自己的阁楼当中独自欣赏。然后我问他,我美不美。他说,美。我就问,他是哪一种,是爱我的,还是想占有我的。”陈谦蕴说着突然又笑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很有趣的场景。 笑了一半,陈谦蕴才掩着嘴说道:“他当时脸特别红,虽然没有回答我,不过我觉得他肯定是那种爱美的人。但是那些来提亲的人呢,有的就是贪恋我,剩下那些呢,甚至都不是为了我来的,连前一种都不如呢。” “但是他们有本事啊,他们要么家里有钱,要么就是身在军部,有的呢还是西军魔的高材生。你说你这喜欢个不三不四的,像什么话嘛。”陈恩绪说着话时也是一脸愁色,“你可别因为一时的新鲜,就做这种重要的决定,这会毁了你一生的。” “哼,他才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呢。你见过不三不四的人,能张口就让那么多私兵排得整整齐齐地跟在后面吗?现在那些人都还在大门外面呢,而且他们本来是收到你的悬赏令要来抓我们的。对,他说过他也是西军魔的,而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是因为没打过他才被他抓走的。”陈谦蕴为了证明张远有本事,现在也是什么都敢拿出来说。 陈恩绪当然知道自己女儿的魔法水平也不咋滴,不过他可不好揭穿,只能咳了两声说道:“那他说他是西军魔的,他又怎么给你证明的呢?” “他没证明,但我相信他。而且傅云当时就是他和我打败的,那个大块头的家伙,就是他打倒的。”陈谦蕴赶紧把自己和张远在监狱的战绩也拿出来说了。 “算了,让我想想吧,我们先让那小子回去好不好,爹过两天再给你答复。”陈恩绪一心觉得自己女儿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一时间觉得张远什么都是好的,所以他决定使一招缓兵之计,他相信过两天陈谦蕴也差不多该把那个小子忘了。 陈谦蕴哪里会让自己老爹如愿,她不依不饶地说道:“不行,爹,你今天就要答应我。要不然,要不然我就跟他走,你什么时候答应,我什么时候回来。” 陈恩绪闻言眉头紧皱,严肃地说道:“绝对不行,军部现在还没有把傅云抓回来,你要是再出去就太危险了,难保那帮家伙不会又向你下手。” “啊,他们跑了?爹,你的人怎么办的事情,我和张远好不容易才帮你们抓住的。”陈谦蕴也是挑起眉毛,脸上写满了惊讶,“那我不管,你不答应,我就跟他一起走。” 陈恩绪本来还想说找人看住女儿,但此时他脑海里又出现了那天陈谦蕴拿刀比在脖子上威胁自己的情形,这让他打消了逼迫的主意。但陈恩绪毕竟多吃了那么多年饭,眼睛一转便计上心来:“算了,既然你真那么喜欢他,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可是,这小子要想进我们陈家的门,还得经过我的考验。” “什么考验啊?”陈谦蕴心头一喜,连忙问道。 “帮我,还有你汉方叔,把傅云和所有祈厄会的人,一网打尽!” 陈恩绪一开口就是这种重磅消息,陈谦蕴哪里会同意,她当即就反对道:“不行,你不能让他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唉,我哪能真让他去做冲锋陷阵的事情啊?放心吧,就是看看他胆量如何,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贪生怕死的人。而且你想啊,傅云要是在外面逍遥,对你和他来说,都是威胁,那这事,他怎么能不管呢?”陈恩绪嘴上说着软话,心里却带着其他想法,他其实打心底不相信张远可以通过考验,而且他还不介意偷偷给对方加一点难度。 “行,行吧......但你得保证,肯定不会让他受伤!”陈谦蕴想了想之后,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 “行行行,我保证,我保证。不过你也说那小子是被你忽悠来的,嗯,我还得找个由头叫他去跟着抓傅云。对了,你说你第一次碰见他的时候他在做坏事,快跟爹讲讲是什么坏事。” “嗯......”陈谦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天雨夜撞见张远和申负的事说了出来。 陈恩绪听完点了点头,嘴角微微扬起,他想自己已经找到威逼利诱的办法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波未平 陈家父女回正堂,陈恩绪走在前面,抬眼就看到张远神色平静地端坐着,而且这表现一点也不像是装出来的。他顿时对这个年轻人有了几分好感,但同时陈恩绪也心生歉意,毕竟不是有点好感就能让他嫁女儿的。 张远哪里知道他人心思,他之所以既没有着急的样子,也不生气或慌张,完全是因为他刚刚一直在和外挂之灵聊天。 陈恩绪落座后,双手搭在两侧的扶手上,身体前倾看着张远说道:“你叫张远是吧,我这里正好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我们接手傅云以后,马上就将他交给了童将军。可是祈厄会的人还是太狡猾了,他们早就穿上了士兵的铠甲,假扮成童将军的手下,途中劫走了傅云和那个大块头。” “咝。”张远闻言马上站起身来,这还真是个坏消息,本来自己以为和祈厄会的瓜葛可以到此为止,没想到现在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陈大人,我的同伴们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我得赶紧回去告诉他们。那个,恕我先告辞了。” “慢着,你还不能走。”陈恩绪大声叫住了张远。 张远心里自然又是一紧,他老早就在外面想好了开溜的借口,这会儿借题发挥正是不想久留。他心知陈恩绪这会儿叫住自己准没好事,不过挂哥傍身张远倒也不是很怕,只是转身问道:“陈大人,请问你还有什么要事吗?” “当然有,事实上童将军将重新抓捕傅云的任务交给了我,可我一不知道祈厄会的藏身点,二来没有足以抗衡那些贼人的手下,实在是完成不了童将军交代的任务。因此,我还想请你相助,将傅云捉拿归案。”陈恩绪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还好。 张远心里舒了口气,看来陈谦蕴跟进去以后没乱说话,应该是把假结婚的误会给澄清了。他一念至此,躬身向陈恩绪道了个歉:“傅云等人心狠手辣,我无意与他们继续作对,所以还请陈大人另请高明吧,我就先告辞了。” “站住。”看着再次转身的张远,陈恩绪拉高音量又喊了一声,“你既知傅云心狠手辣,也该想到你坏了他的好事,很有可能遭到报复。助我抓住他们,事成之后对你我都有好处。况且我也不会亏待了你,听谦蕴说你现在身无分文还寄人篱下,解决这两个问题对我来说还不算难事。” 这下子张远犯了难,因为他先前说的也是真心话。祈厄会虽然穷途末路,但比自己还是要强大许多,如果傅云受到西山城正式通缉,他就没有与之作对到底的必要了。 “挂哥,我是接受还是不接受?我现在总担心陈恩绪是在给我下套,就是不知道谦蕴刚刚和他说了些什么。”张远一时难以决断,不得不偷偷向外挂之灵寻求帮助。 “为什么不接受呢?我虽然不完全清楚这里的状况,但从你刚刚和我讲的那些事上看,要避免祈厄会打击报复的话,和陈恩绪合作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被外挂之灵这么一说,张远细细思考了一下,发现合作的话确实也是利大于弊。况且陈恩绪好歹也是这一方豪强,因为这种事情和他交恶确实没有必要。 只是张远并不知道,陈恩绪现在真的有害人之心,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今天张远不接受提议,陈恩绪也有的是办法折磨他。 陈恩绪看张远久不作声,还以为后者不愿意,哪知道这时候张远却开口道:“既然陈大人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听到张远说的话,陈恩绪偷偷瞥了女儿一眼,心说我还没把他们偷东西的事情抖出来,这小子就乖乖听话了,看来他也不怎么样嘛。 心里想的是一回事,陈恩绪嘴上可不会说出来:“好,那你今晚就在我府上休息吧,正好我们可以好好商议商议,如何扫清祈厄会的余孽。” “是,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张远心想这样子不答应也不行,最多后面再找个机会和还在田庄的大家通个气就是了,“陈大人刚刚也说了,我现在身无分文,所以希望大人可以先给我一百金币。” 陈恩绪闻言眼前却是一亮,接着又瞄了陈谦蕴一眼:“一百金币太少了,这样吧,既然你现在缺钱,我叫管家给你拿五百金耳币,你先用着,不够的话开口便是。” 嘴里这么说,陈恩绪的心里则是另一番话。五百对他来说多吗?这数目是不小,但是用五百金币买他女儿不喜欢张远,简直是太划算了。当看到陈谦蕴惊愕的神情时,这位陈大人的心里都快乐开花了。 “老苏!”陈恩绪说完对着外面喊了一声,先前一起出来迎张远和陈谦蕴的中年人赶紧从外面走了进来,听候自家老爷的吩咐。 陈恩绪指了指坐在下面的张远:“这位是府上的贵客,这几天都要住在这里,你好生招待,可别怠慢了。另外,你再去库房提五百金币出来,这是我送给贵客的礼物。” “是。”管家应了声,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对了,你再拿些钱,赏给外面那些佣兵。我想想,一个人赏两枚就够了。” “是。” 不一会儿管家就带着另一个仆人回来了,两人手里各有一个托盘,托盘上改着红绸子。张远一看就知道绸子下面是管家拿的钱,就是不知道管家和仆人手上一大一小两堆钱,哪一堆是自己的。 陈恩绪对着管家招了招手,把对方叫到自己面前耳语几句。张远看他们背着自己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事,不过看陈恩绪不时飘过来的眼神,可以知道是和自己有关的。 一通密语之后,管家才端着托盘来到张远面前,开口说道:“张大人,这是您的钱,请问这钱是放在您的房间里,还是......” “我帮他拿着。”陈谦蕴走过来二话不说,直接从管家手上接过了托盘。这举动倒是让管家一愣,不过他也不敢说不放手,只能看着自家大小姐把钱全部接了过去。 “谦蕴,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把钱还回去?”陈恩绪赶紧站起来冲着陈谦蕴说道。 但陈谦蕴哪里肯听话,她哼了一声,将托盘抓得紧紧的:“你刚刚和苏管家说那么多,不就是叮嘱他把张远看好了吗?现在我把他的钱全部拿在手里,他不就得乖乖留在这里了?爹,你该感谢我才是。张远,我们走。” “这......”陈恩绪看着陈谦蕴端着托盘走了,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能对着管家摆了摆手,让后者先去给私兵们分钱。 张远赶紧站起来向陈恩绪告辞,他可是还要去把钱追回来呢。 “你这是干嘛啊,你一个大小姐还缺我这五百金币吗,不会是心疼自己家里的钱不想给我吧?”张远出门就看到站在外面等自己的陈谦蕴,便笑着走下台阶,中间还不忘打趣道。 “哼,我才不给。除非你先给我说说,你管我爹要这些钱,是想干什么?” 张远对着正在往外走的苏管家抬了抬下巴:“我和他们要做的事情一样,走吧,我们边走边说。” 其实张远还是刚刚才想到这么一出,要不然也不会向陈恩绪开口要钱,他边走边和陈谦蕴解释道:“我是想着我现在回不去了,但田庄那边要是因为我的关系被傅云袭击,我的罪过可就大了。如果不能保证田庄那边的安全,我怕自己在这边睡觉都睡不好。” “难不成你要这些钱是想雇佣外面的私兵?”陈谦蕴看了看手里的钱问道。 这西山城的私兵分为两类,区别其实就和长短工差不多,有的佣兵常年受雇于贵族,就比如说陈府门口看门的两位;有的呢只在贵族需要人手的时候受雇,生活也更不稳定一点。 外面排着长龙的“赏金猎人”们自然都是后一种,张远迈出大门,看着正在发钱的苏管家和仆人:“我是打算找一部分人,去田庄那边呆上一段时间,起码保证在这段时间里,泰猛他们不会出事。” “切,我还以为你真是那么贪财的人,张口就找我爹要钱,原来你是打着这个主意啊。唉,那你为啥不直接给我爹说,你需要人保护田庄,他帮你出钱就是了?”陈谦蕴歪着脑袋问道。 “这种事情我还不想假手于人,而且你也知道,我对这些贵族可是怕得不行,其中就包括你爹。不过我也不知道你爹怎么想的,要我留下来帮着抓傅云,这傅云在哪里我又不知道。”张远说着说着就发起了牢骚。 “说得好像我爹会吃人一样。”陈谦蕴不满地嘀咕了一声,“对了,我把遇见你那晚上的事情全部和我爹说了。” 张远一惊,赶紧问道:“你说的是什么事?” “还能什么事情啊,就你来我家偷......哦,但我没说你偷纺织机械的图纸,我说的是你偷钱被我撞见了。” 张远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不过这表情也并未在他脸上停留太久,只是偷点钱的事,倒不怕陈恩绪借题发挥,反正自己现在一穷二白。张远现在也知道了,方才自己若是不答应要留下,恐怕陈恩绪在后面还藏了这一招来威胁自己。 算了,不想这些事情了,现在自己的外挂续费成功,这种事情都是小事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招人 由仆人托着盘子,苏管家亲自给门口排着队的私兵们发赏钱。这些私兵也并不因为在外面等了太久而发牢骚,毕竟这钱几乎是白捡的,他们只是跟着走了一趟而已。 张远和陈谦蕴走出大门,正好看着一些领完赏钱的私兵有说有笑地离开。他张开嘴正想要出声,转念一想要是没人管自己的话那才尴尬,便又把嘴给闭上了。 陈谦蕴用端着托盘的手撞了撞张远:“喂,你不是要找私兵帮你看着田庄吗,怎么不开口啊?” “咳。”张远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那啥,我在想,该怎么起头,要是那些人不鸟我,不就很丢人了吗?你说我怎么称呼这些私兵好啊,是直接叫私兵还是叫......” 张远话还没说完,陈谦蕴就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完还白了张远一眼,骂道:“你刚刚在城门口不是都没问题吗,这会儿又这么胆小怕事。算了,我来帮你说。” 陈谦蕴说完便对着私兵们的背影大声喊道:“喂,这里还有一份赏钱可以领。” 听到有钱拿,正在离开的私兵马上调转脚步走了回来,还没有从管家那里领到赏钱的人也把脖子伸得老长,越过人群向着张远的方向看来。 就因为陈谦蕴这一嗓子,张远眼前的场面变得更令他难堪了,最要命的是罪魁祸首还在旁边不停地用手臂碰他,示意他赶紧开口说话。 既然如此,张远也深吸一口气,他算是豁出去了:“我现在需要人手帮我保护一个地方,一人......谦蕴,这种事一般一个人多少钱合适啊?” “我怎么知道,你就按着我爹给的价格给呗。我又没有雇过私兵,而且苏管家就在旁边,你不问他,倒问起我来。”陈谦蕴又给张远一个白眼。 “嗯,行吧,反正这么多钱,一人两三金币也算不上什么。”张远也懒得问管家了,直接对着私兵们喊道:“有意愿参加的,每人两金币,事成之后还有一金币。” 私兵们一听有这么多钱,全部都聚到张远面前,你一言我一语地自荐起来。张远看这阵仗,当即就知道自己价格开高了,要不然这些人也不会细节都不打听就这么兴奋。但这也怪他自己不问管家,他哪里能知道陈谦蕴他爹财大气粗,一挥手就是一人两金币。 张远抬起指头在人群当中点了点,随便挑了两个看着顺眼的人,叫到自己跟前。说来也巧,其中一个人还是进城时,被他选做排头的两个人之一。 “你们俩叫什么?”张远看着这两个跃跃欲试的家伙问道。 “罗药。” “崔德。” 张远上下打量了一番,罗药身材颀长,一张偏长圆脸略显清秀,如果把身上的盔甲换掉,再捧一本书,张远都不会怀疑其读书人的身份。至于崔德,则是大相径庭的长相,身材匀称,但近了看又觉得那张笑容可掬的胖脸很是亲切。 对两人还算满意,张远也就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要你们保护的地方是城外的一处田庄,可能有一定危险,你们俩没问题吧?” 两人都是摇摇头,崔德笑着说道:“您放心,我们干这行的讲的就是个出生入死,就算是有危险也不会怕,保证完成您交待的事情。” “行。”张远又转向罗药,“你呢,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 张远点点头:“那好,我给你们俩一人五金,如果事情完成得好,另有赏钱。现在开始,你们需要帮我挑三十个人,就在后面这些人里挑,要精明能干的,至少得让我这一人两金花的值当。” 张远也是有自知之明,知道找专业人士来选人,要不然那帮私兵在这里吵吵闹闹,吵得他头都快晕了。 两个临时委派的募兵官马上就开始忙活起来,不过开始前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崔德转过身就问了罗药一句:“嘿,兄弟,咱俩是一人招十五个,还是一起招三十个人。” “额,随便吧。”罗药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把选择权推给崔德。 “那我们就一人招十五个吧,这样也快些......”崔德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张远的声音却是追了上来:“不行,你们一起,要不是因为想着两个人一起把关严格点,我找一个人就是了。” “哦哦,好的。”崔德转了个一百八十度,讪讪地边鞠躬边赔笑。不过他这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才持续了两秒,就变成了真笑,因为张远拿着一把金币走了过来。 将许诺的一人五金币放到两人手里,张远拍了拍崔德的肩膀,转身回去把掀开一角的红布重新盖好。崔德不经意地看到托盘里闪闪的金光,眼睛都看直了,差点忘了自己该干什么。 招人的事情差别人做了,张远这会儿也没什么要干的,随手拿了一块金币在手里,抛到半空中又重新接住。 “你可真懒啊,这种事情都要花钱请别人帮忙做。来,你要是没事的话,自己把这些钱拿着,我端了那么久,手都酸了。”陈谦蕴说着把托盘推了过来。 “不是你自己把这个抢......哎哟。”张远嘴上数落着,却还是老老实实伸手去接对方手上的东西,没想到这时正好走过来一个行人,擦身而过之际肩头撞在了张远的手臂上,差点害他把陈谦蕴手上的托盘打翻。 还好张远稳住了,才没把这一盘子金币全部倒在地上,不过他手里的金币却是没抓住,落到地面上发出一声清响。 那行人连声道歉,说着还弯下腰帮忙把金币捡起来还到张远的手中。张远接过金币,却没有马上开口,他盯着行人的褐色兜帽看了许久,才把攥在拳头里的金币塞到了兜里:“没关系,谁都有不小心的时候。” 陈谦蕴看了看快步走掉的行人,又看了看表情怪怪的张远:“你刚刚盯着那个人看什么呢?” “啊?没看什么啊,我就是在想这人怎么戴个兜帽神神秘秘的,有那么一瞬间我还以为他是小偷呢。对了,你一直看着钱的吧。”张远说着把话题又转移到了钱上,手也是伸过去自然地接过了托盘。 “嗯,钱在我手上,我当然看着的啊。”陈谦蕴抱着胸说道,她话音刚落就突然眼睛一亮,拍了拍张远的手:“唉,你看那边的是不是泰猛。” 泰猛这边也是看到了张远和陈谦蕴二人,准确说是在追着耶律阳肃出小巷之后就看到了陈府门口和私兵说话的老大。耶律阳肃敢大摇大摆出去,他可没那个胆量,主要是看到张远不像是被抓的样子,这才踌躇不前,一直保持着观望的姿势。 陈谦蕴拉着张远就想往泰猛的方向走,却是被后者挣脱掉了。张远对着苏管家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那意思很明显,这里有人看着走不开。 “哼,你不去我自己一个人去。”陈谦蕴说着瞪了转过头来的管家一眼,吓得苏管家立马把头转了回去,装出一副在认真发赏钱的模样。 “唉,记得叫他们这段时间小心,还有,告诉他们我最近没法回去,让他们别担心我......”张远挪了两步追上还没走开的陈谦蕴,小声叮嘱了起来。 陈谦蕴倒是很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你别这么婆婆妈妈的,该说的我都会说的。喏,你后面,有人找你。” “大人,人我们都挑好了。”崔德依旧脸上带笑,走过来哈着腰说道。 张远的目光从崔德头上越过,在面前几十号私兵上扫了扫,确认崔德和罗药两人没有马马虎虎以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现在该拿钱出来,张远倒是犯了难,他怎么可能一边端着盘子一边发钱,早知道让陈谦蕴别走了。 一方面担心私兵自己拿钱不会老实,一方面又不想让崔德或者罗越帮忙端钱,张远顿时陷入两难之中。这时苏管家倒是过来帮忙解了围:“张大人,我帮您端着吧。” 张远抬了抬眉毛,他看得分明,苏管家身后就是端钱的仆人和正在取钱分发的看门私兵。看来这管家说是帮忙,其实是来看住自己的,不过他倒也无所谓,反正也没有拿着钱跑路的想法:“好的,那就多谢苏管家了。对了,以后不用叫我大人,叫我张远就行了。” “那怎么行,您可是府上的贵客,老爷也交代过了,我们都得叫您张大人。”苏管家点头哈腰的功夫倒是和一旁的崔德有的一拼,只不过崔德是天生就长着那张胖圆脸,自然而然就带着极具亲和力的笑容。 行吧,你爱叫就叫吧。张远心里发了句牢骚,别人喜欢叫自己张大人,自己也懒得管。 现在张远两只手腾了出来,便开始给面前的私兵挨个发钱,一人两块金币,他自己心里倒是毫无波动。毕竟这钱都是直接找陈恩绪要的,白嫖的事他甚至巴不得现在就把钱全部花光重新去要一次。 张远还留了个心眼,偷偷点了一下人数,除开罗药二人确确实实是三十人,看来也没人来冒领的。这二十个人看上去装备都还不错,至少不像张远上次假扮的那种,上身甲就一块破护心镜有防御效果。 当然,不止装备过关,这些人的身体素质也不差,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干这行的。 事毕,张远又拿了四枚金币,给了罗药和崔德一人两枚:“行了,这三十人这段时间就归你们管了。让你们保护的是城外的泰家田庄,但是那里可能没有空房子给你们住,你们得自己想办法。还有,到时候我会过问你们的情况,如果你们玩忽职守的话,答应的赏钱可就没有了。” “是。” “您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第一百六十九章 灵光一现 泰猛退进暗巷当中,见陈谦蕴补上他的位置后,立马迫不及待地问道:“陈小姐,老大他这是没事了吗?” 陈谦蕴心知自己给张远带去了一个不小的麻烦,不过在这里可没有告诉泰猛等人的必要:“我倒希望他没有事了,可是刚才张远听我爹说傅云还逍遥法外后,决定留在这里帮忙抓住那个混蛋。他好像不愿意牵涉到你们,所以让我来提醒你们这段时间呆在田庄注意安全。好了,现在你们可以回去了。” “真的吗?”申负有些质疑陈谦蕴的话,尤其是在注意到后者眼神游移不定后,他更加觉得对方有所隐瞒,“陈小姐,虽然我们看到的情况确实如你所说,老大他不像是被逼迫着的样子,但你叙述的过程未免太含糊不清了。所以,对不起,在你说出真相或者我们自己找到之前,我们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等一下,申负,陈小姐刚刚说傅云还逍遥法外啊,可,可当初我是亲眼看到他被带走的。难道他和那个大家伙都跑出来了,那也太可怕了......”泰猛的注意力完全被和傅云有关的字眼抓住了,此时正捂着嘴一脸惊讶,完全跑到了另一个频道上。 申负看了泰猛一眼,还是先把这个问题解答了:“我想傅云逃脱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之前你们发现监狱里空无一人后,我就调查了相关的资料,另外我还询问了泰老庄主,老人家也在一定程度上替我解了惑。” 申负侃侃而谈的同时,张远正背着人群看手里那张皱巴巴的小字条,这字条是方才耶律阳肃偷偷塞给自己的,当然,按照那个家伙的说法,戴褐色兜帽的应该是叫信使才对。 “傅云,城南,山前环水。靠,都不给具体信息的吗,山前环水,山前环水,这还得我自己去找。啧,得先弄张地图再说。”张远左右看了看,这边也没自己什么事了,干脆找人白嫖一张地图算了,他这么想着,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苏管家身上。 “苏管家。” “唉,张大人,有什么事吗?”苏管家本来也在偷偷盯着张远,一被叫到名字,马上就答应道。 张远也不好直接开口要地图,只能先指着苏管家手里的钱道:“我这边也用不上钱了,这些钱就送到我房间去吧,正好我也可以跟着去看看我住的地方。” “好嘞,那就请您跟我来吧。”苏管家的活也交由仆人和看门私兵干完了,他便叫上端另一盘钱的仆人,一起走在前面给张远带路。 跟着管家又一次上了清水桥头,只是这一次没进正屋,而是在屋门前脚步一转,踏上了右手边的走廊。走廊被一面石墙截成两段,从墙上的圆形木框门洞钻进去,就是另一处院子了。 苏管家领着张远进了院子正中的房间,这客房里面倒是装潢华丽,地毯屏风应有尽有。油亮的木珠门帘似动非动,将推门而入的小正厅和右手边的书房隔开,透过门帘看去还能看到里面的一方书桌和放着玩物的书架。 “张大人,这钱,我给您放在哪里呢?”苏管家走进房中,转过身毕恭毕敬地问道。 “哦。”张远把头从屏风后面收回来,挠了挠头,对着书房就是一指“就放那里边吧。嗯,这就是我住的地方吗?还挺不错的。” 苏管家答了声是,进书房放钱去了,不一会儿,两手空空的他又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对着张远行了个礼:“张大人,钱我都放在书房里了,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张远在房间里到处边走边看,他听到苏管家问自己话,头也不抬地答道:“没有了。” “那我们就不打扰张大人了,您若是有什么需要的,院子里随时都有下人侯着,您喊一声便是。”苏管家说完就带着一起进来的仆人出去了。 这人一走,张远就不得了了,赶紧钻进书房里,这里摸一摸,那里看一看的。这房子比自己在田庄住的房间豪华多了,就说这些精致的摆设,在田庄里那可都是没有的。到处看了一遍以后,张远一屁股坐在了书桌面前。 “嗯,啧,太好了。” 却说陈谦蕴和泰猛等人说了半天,回来就看到私兵们都散了,张远也不见了,她当即气鼓鼓地进了大门。巧的是,陈谦蕴进二道门的时候,正好和管家还有仆人撞上,她马上叫住管家问道:“喂,张远呢?” “回小姐的话,张大人回客房休息了......”管家被小姐问话,站住脚躬身答道。 “休息,他休息什么?哼,我去找他去了。”陈谦蕴走了两步,又回头叫住苏管家,“等一下,把那些钱给我。” “可是,可是这是老爷让我给那些人拿的赏钱,还剩这么些没用完......”管家本来还想阻拦一下,哪知道陈谦蕴一句废话也不多说,直接从仆人手里抢过了盘子。说是抢,其实仆人也不敢真不给,只能松手让陈谦蕴拿了去。 结果陈谦蕴拿了钱不说,临走时还数落管家一句:“我爹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吗,你们要是想和我爹说呢,就说这钱我拿走了;要是不想说,就当是你把钱都用光了。” “这,这,唉。”管家看着陈谦蕴的背影,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打发走了仆人,自己去后院禀报陈恩绪去了。 “嗯,这书桌可真香。”张远一脸陶醉地趴在那张木头书桌上,整个人都沉浸在了木香气中,连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都没听见。 “呦,张大人还真是享受啊,好兴致啊!”陈谦蕴用手里的托盘拨开门帘,迎面走了进来。 张远赶紧仰身坐直了,干咳两声以后说道:“那个,你怎么来了?” “哼。”陈谦蕴将装钱的托盘往张远面前的书桌上一放,“怎么,这里是我家,还有我不能去的地方吗?诶,对了,你知道刚刚申负和我说什么了吗?” “什么?等一下,你说申负,他们跟过来了?哦,哦,我之前还叫你提醒他们注意安全来着。”张远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今天又是招人又是想着地图的事情,都把这件事给忘了。 陈谦蕴瞪了他一眼:“我还和你说了来着,真是的,你连这种事情都记不住。” “行了行了,我错了,你先说说申负和你说了些什么。”张远说着把托盘拉到自己跟前,掀开一角一看,果真和他想的一样,是些金币,只是数目看上去已经不多了。不过饶是这样,他还是睁大眼睛,吃了一惊。 陈谦蕴先左右看了两眼,又退几步把脖子伸到帘子那边,看到门关上以后,才神神秘秘地靠近说道:“申负说他调查清楚西山监狱的事情了,那里面不是没有囚犯吗?监狱背后掌权的就是西山军部,但是童汉方把用来修缮监狱的钱全部都侵吞了,导致监狱里连开火做饭的钱都没有。不仅如此,他还告诉囚犯们,可以花钱赎身,只要有买不起或者不愿意买的,他就会替囚犯做决定,把人送到矿场或其他地方去服刑。” “咝,是这样吗?可是我记得泰猛说他是自愿去矿场当奴工的啊......这也对,怪不得他不知道这些事情。不过,这么多花钱赎罪的人,这些人最后都去哪里了?如果这么多犯人都不关牢里,放出来西山城不就天下大乱了吗?”张远皱着眉头问道。 “这些人不就都成西山城的私兵了吗?申负之前向泰庄主打听过这些事情,老庄主说以前西山城周围的盗匪非常多,就连他们的田庄都被抢劫过。可后来童汉方来了,搞了一出花钱赎罪,又鼓励贵族私蓄甲兵,接着他就开始悬赏外面那些盗匪的人头,一下子搅得城外鸡犬不宁,盗匪都不敢随便作乱了。” 张远闻言摸了摸下巴:“这么说,这西山城的主官,还是挺有能力的啊。” “切,我觉得他眼里只有钱,要不然也不会和我爹来往密切了。而且他这一手,最后还是为了给自己捞钱,因为到最后这些盗匪都被迫转行当了私兵,混到了百姓当中。可是因为这些人的背景不干净,只能做那种短期的活,没有哪个贵族愿意长期招募。”陈谦蕴说着还撇了撇嘴,一副看不起童汉方的样子。 “得了,起码这件事的结果还是不错的,把郊外的......等一下,唉,这还真是给我出了个好主意!”张远话说到一半,突然眼睛一亮,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陈谦蕴被他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以后便用小手抚着快速起伏酥胸,眼睛狠狠地瞪了过来:“你这人真是,一惊一乍吓死我了!说吧,你又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不是我想到了,是你提醒了我。”张远歪着头想了想,“但是我还得要份城外的地图才行,刚才本来想和苏管家说的,结果没好意思开口要。我想的计划是,既然有部分私兵是盗匪出身,那他们一定比城里出身的私兵更熟悉野外。” “那你的意思是让这些人去找傅云他们啊?”陈谦蕴被这么一点,也是悟出些名堂来。 张远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对,而且你想想,还有这么一点。我们不是不知道祈厄会的藏身地点吗,我们不知道是因为我们不熟城外地形,不清楚哪些地方可以藏人。所以我们需要一些内行人帮忙,嗯,这样我也好早点脱身。” “哼,还脱身,弄得我家好像是什么不好的地方一样。算了,我去帮你要张地图来,你自己琢磨你的事情吧。”陈谦蕴说完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等她出了门把门一关,却是掩嘴偷笑:“嘻嘻,还想走,才不让你走呢。” 第一百七十章 忽悠王 “苏管家,那个张远现在在干什么?” “老爷,他一晚上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饭也是下人给送过去的。只是,小姐后来又去找过他一次。”管家老老实实地答道。 “又?”陈恩绪站住脚步,有些疑惑地问道。 管家连忙点点头:“之前我向您禀报过的,您让我分给那些私兵的钱,都被小姐拿去给他了。但是小姐离开以后又回去了一次,不过没有第一次的时间长。” 陈恩绪努了努嘴,沉默了三秒之后,开口道:“行了,那个丫头,不管她。你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那个张远盯好了,他只要有什么异动,你都要向我汇报。” “是,那老爷,他要是想跑呢?” “嗯。”陈恩绪突然一笑,“我求之不得,最好跑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了。” 张远的房间内。 “都这么晚了,你没必要一直在这里研究地图吧。” 光石的照耀下,张远坐在书桌前,书桌上是一张摊开的地图,上面绘制的尽是西山城和周围的地形。此刻张远正执着一支笔,一边看地图一边画着圈,将符合耶律阳肃描述的地点全部都圈画了起来。 听到外挂之灵劝自己,张远手上的动作停顿下来,笔也被提起离开了纸面:“没什么,我马上就能推算出傅云的藏身处了。当然,前提得是耶律阳肃那家伙没有骗我......不对,就算他实话实说,也有可能出现祈厄会已经转移的情况啊。” “既然可能无功而返,你还在这里算什么。况且这个地方是目前为止最安全的居所,我觉得你完全可以知足了,寻找的事情就让陈恩绪的手下自己去办吧。”外挂之灵再度劝了起来。 “啧,是啊。”张远将笔一下拍在桌面上,叹了一口气将全身的重量全部交给了椅背,“可是傅云一天不落网,我就一天放不下心,毕竟田庄里的大家还处在危险之中,也不知道我雇佣的那些私兵靠不靠谱。” “张远,还没有睡啊?”陈恩绪声音响起的时候,人影也出现在了门帘处,倒是把张远吓了一跳。 张远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句,这看着地图,还和挂哥说着话,连进来人了都不知道。他赶紧站起身来,向着陈恩绪行了个礼:“陈大人,我这忙入迷了,没听到您进来的声音,实在是抱歉。” “没事,你在我面前不必多礼,把这里当做自己家就好。咦,这不是我收在书房里,最好的那幅地图吗,怎么在这里?”陈恩绪掀开帘子后,眼光自然落到了张远正在做的事情上,当他一看到那桌子上的地图,马上就挑了挑眉毛。 “啊这......”张远当然是无话可说,他哪能知道陈谦蕴坑了自己一把,把陈恩绪的宝贝地图拿了过来。不过转念一想,她能弄最好的来,确实也是没有敷衍了事。 陈恩绪走近了,也就看清了张远在地图上做的些批注,只是批注实在是过于洒脱,让陈恩绪有些不忍心去看自己往日最爱的这张地图。只是陈恩绪心知肚明,这肯定是自己女儿干的好事,怨不得人张远,他只能佯怒道:“这地图上画的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你可得好好给我说清楚了,要是说得好,这事情咱们就揭过了。” 张远心里一紧,陈恩绪都这么说了,那自己还真是进退维谷了。解释的话,自己再怎么解释也绕不开耶律阳肃给的提示,不解释的话,可就是把陈恩绪给得罪了。 但张远哪知道陈恩绪并非真的生气,此时恐怕是试探之意更多,他只知道半遮半掩地编织起了语言:“陈大人,我这些记号,全部都打在傅云,也就是祈厄会那些人可能的藏身处。当然,这些东西全部都是,嗯,都是我个人推断出来的,可能并不算准确,但我想这样可以缩小我们的搜索范围。” “有这回事?”陈恩绪一听便来了兴趣,这事他倒是觉着新鲜,他只听说过军部作战的时候会做这种战略地图推演,没曾想张远这会儿就向他展示起了这番本领,“那你更得和我好好说说,你怎么就能看着地图把他们找出来了。” “是。”张远说这话的时候,赶紧把头低了下来,不让陈恩绪看到自己脸上的慌乱之色。 “挂哥,怎么办,我还没想好怎么忽悠啊?”张远遇到难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求助外挂之灵,要说像前段时间那样自己思考,他反而变不习惯了。 这就像做模拟题的学生,要是没答案的时候,其实也能一点一点做完。但当答案出现在了手边,那难免是想要看一看的,不看就觉得百爪挠心。好一点的自己做一道对一道的答案,坏则从头抄到尾。 外挂之灵的回答却全然没有慌张的感觉:“你看陈恩绪的样子,我觉得他脸上的好奇是真的,而且不是对你好奇,仅仅是对你的推演成果好奇。这说明他一点也不懂你说的事情,你这会儿完全可以随便忽悠,只要说的像是真的,他说不定就信了。” “咝。”张远心想这事儿他怎么这么耳熟呢,这不就是说给陈恩绪营造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吗,“挂哥,这行得通吗?不过我想你说的也对,陈恩绪再老道,也该是有他不懂的事情,是我先前太紧张了。” 被外挂之灵一鼓动,张远当即拿起笔在地图上一阵瞎指:“陈大人请看,这西山城外各个方向,地形存在着较大的差异。首先是东面,这边全是平原,而且大路两旁有城市有聚落,继续向东就是槿关城。也就是说这个方向完全在西部军部和圣殿的眼皮子底下,我观察过傅云他们,不像是胆大心细之人,因此他们一定不敢在这里躲藏。” “这倒是。”陈恩绪也不多说,应了一声以后就接着看张远表演。 “呼。”张远伸手偷偷擦了一下脸上的冷汗,这段话完全是他胡诌的,他哪里观察过傅云啊,“西山城南面,尽管没有东面开阔,但也是极为平坦,这里被西山城外的田野给填满了,必然没有可能给傅云他们可趁之机。” 陈恩绪又点头表示了认同:“这么说来,这两个方向都可以排除了。那么,这些贼人只可能藏在西北两个方向了,因为那边全都是山,藏百来个人都不是问题。” “陈大人所言极是,因此我主要看的也是这两个方向。”张远嘴上说着,心里则是再想着怎么继续忽悠陈恩绪。这好不容易诓了一阵,把地图上一半的无关地点都给抹掉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接下来就可以放松,因为自己怎么在半张地图上划定几个小地点,这事情也不好解释。 “张远,你怎么不接着说了,在想什么呢?”陈恩绪看张远在思考,马上心生疑惑,出言催促道。 只能故弄玄虚了。 张远一咬牙,开始变本加厉地瞎扯:“哦,我就是想到些思考上的漏洞,没什么大事。陈大人也知道,我曾经两次和傅云遭遇,因此我对他的打扮也有不少观察。还记得第一次遇到他,我发现他的肩膀上有露水,这是......额,这是他从树下经过的证明,这说明他所在的地方一定不会挨着道路,这其中也包括山林里面的小路。” 陈恩绪顺着张远的笔尖一看,地图上果真画着有几条穿过山中的路,这详细程度却是无愧于自己购入地图所花费的大价钱。他不疑有他,附和道:“有道理,有道理,这么说这些道路沿线的地方,也都不用考虑在内了?” “陈大人果然聪明,我想这些可是想了半天呢。”张远先拍个马屁,再接着乱说,“另外,我还发现傅云和大家伙的脚尖有深色的泥土,我想他们应该是经过了滩涂,才会沾上这么潮湿的泥土,所以我开始沿着河流寻找他们的踪迹。” 说到这里,张远都开始有些佩服自己了,这总算是给忽悠圆了,成功引出了山前环水的“环水”二字。接下来就是看怎么把这和山有关的事也给编出来,好把陈恩绪给骗过去,不过这个倒是容易,毕竟有山的地方肯定好躲人啊。 张远偷偷抬眼看了看陈恩绪,发现对方听了自己的瞎吹后,也是认真看起了地图上自己圈的地方。 陈恩绪伸手在地图上几个圆圈里点了点:“这么说,你画的这些地方,确实像是能藏人的地点啊。” “没错,陈大人您再看,我找的这些地方,全部都背靠大山,正是易于藏人之地。当然我自己又叉掉了几处地点,比如说这里。”张远伸手指了指地图上一个圈一个叉的地方,好几个这样丑陋的涂鸦算是把地图给毁得彻彻底底了。 “嗯,你能说说为什么排除这些地方吗?我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他们不都是有山有水的地方吗?”陈恩绪看起来是真的一窍不通了,直接顺着张远的话说了起来。 张远这一试探,马上就乐了,看样子自己也没什么好怕的了,陈恩绪原来是真的不懂:“这些地方都存在着大大小小的问题,比如这里,太偏僻了,虽然不易发现,但是也不利于发展;又比如这里,离旁边的田庄有些近,翻过这座山就能到,很容易被无心的人发现;还有这里......” 胡扯了一大堆之后,张远接着说道:“另外,我想请陈大人多招募些曾经在城外干些盗匪营生的人,他们说不定会清楚那些地方最适合藏人。” “有道理,有道理。”陈恩绪现在已经被张远给忽悠瘸了,张远说什么就对对对。不过这最后一句张远确实说的有理,倒没有了欺瞒之意,“那明天你就和我一起去看看,有哪些熟悉城外的人,我们好早日找到祈厄会的余孽!” “是!”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大眼 住进陈府的第二天,张远就靠忽悠陈恩绪,挣了个张大人的名号。这个张大人可不是苏管家喊的,而是旁边的私兵头子秦牟。 秦牟是陈府的另一个管家,只是他不管账,也不管杂事,只总管着全府长期雇佣的私兵。陈恩绪听了张远的话,第二天就让秦牟自己来找张远,说是让他带着后者去城里看有没有曾经当盗匪的私兵。 “秦管家,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不明白。”和秦牟并排走的张远突然说道,“我之前听说这很多私兵,就像我们刚刚见的那些人,曾经都是城外的盗匪。只是后来靠劫掠生财没有当私兵来钱快,他们才进城里做起了私兵。” “是啊,不过,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见张远有所停顿,秦牟有些不解地接过了话头。 “我在想,当初这些盗匪进城,一方面是城里的营生来钱轻巧,另一方面则是私兵保护商队和田庄,他们的劫掠生意不好做。但我看现在西山城周围都安定了,田庄也少有雇佣私兵的,那么多的私兵堆在西山城里,哪里有那么多事情给他们做呢?” 张远提起这个,也不是说这问题非清楚不可,主要是昨天听陈谦蕴提了一下,却又说得不详细,倒把他的好奇心给勾出来了。 秦牟笑了笑,耐心地解释起来:“张大人,其实这城里给私兵的活路可是多了去了,先不说老爷们府里长住的私兵,光是各家工坊看门的私兵,就不是一个小数目。另外这西山城出去的商队,也得雇佣护卫,真正找不到事情干的私兵没有几个。” 听对方这么一说,张远当即就明白了,敢情自己还没有完全理解私兵二字的含义,看来这石城里的私兵就是社会闲散人员罢了。只是这些无业游民带着刀剑,能当保安能当镖师。 秦牟对石城里那些个私兵的位置倒是门清,很快就领着张远进了街边的一家酒馆。这间酒馆不大,远离街边的位置甚至还有些潮湿阴暗,不过热闹程度却和前些天张远看到的酒馆差不多,一大堆私兵坐在里面吹牛打屁。 两人转了一圈,张远却见秦牟摇了摇头,说道:“这里没有。” 刚说完,一个红着脸的冒失鬼就撞在了秦牟后背上,只是秦牟屁事没有,那个醉酒的家伙哎哟一声跌倒在地。 秦牟回头看了看,伸出手一把将那个酒鬼从地上拽了起来,站在旁边的张远顿觉一股酒臭气扑面而来,赶紧捂住鼻子。 “喂,你这家伙,最近看见过方大眼他们吗?”秦牟抓着酒鬼的衣领摇了摇,总算是让这个醉成烂泥的人张开了迷离的双眼。 酒鬼自己也晃了晃脑袋,回答道:“谁啊,哦,你说那个方大眼。方大眼,诶,他不是刚刚还在这里吗?哦,我想起来了,他前几天犯了事,花钱赎罪了,现在没有喝酒的钱。没有喝酒的钱,他不来了,我也没有喝酒的钱,我也不来了。” “行了,去别的地方发酒疯去。”秦牟掏出几枚银耳币,当赏钱塞给酒鬼,自己则是领着张远出了酒馆。 张远才出去两步路,就听到那个酒鬼在后面嚷嚷起来:“唉,爷有钱了,接着喝,接着喝!” “秦管家,这方大眼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吗?”张远走在半路上开口问道。 “没错,不过我也没想到他不在这里,按理来说他现在没了钱,应该回去市场那边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讨口饭吃。”秦牟说到一半还摇摇头,像他这种生活稳定的私兵,最是瞧不起那些游手好闲的同行,如果不是有陈恩绪的命令,他压根不会来这种地方。 两个人在西山城的集市里转了一圈,秦牟果真是找到了方大眼,这个家伙刚好被人从一家商铺里撵了出来,一个趔趄就摔在了地上。张远走近后往里凑了一眼,正好看到商铺后院半开的门里,摆着两辆堆满货物的风帆车。 “呸,妈的,一帮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爷爷当初抢你们的时候,可没见你们这么豪横!” “方大眼。” 方大眼这才骂一句,就看到面前出现了一个壮硕的人影,他赶紧抬头看去,因为逆光的缘故,好一会儿才辨认出来人的身份:“哟,这不是秦哥吗?唉,秦哥,是不是贵府有活了啊,是送货还是看门?你放心,我方大眼办事,绝对靠谱。” “都不是,但是也有活给你,干得好自然是有赏钱的,少说管你两个月的酒。好了,起来和我们走吧。”秦牟说着还用脚踢了一下这方大眼,叫后者快从地上滚起来。 等方大眼站起来,张远才完全看清对方的样子。这人长得不高,比张远自己还低一个脑袋,估计只有一米六几。神色萎靡,脸上略带一些不自然的青紫色,看样子身体并不太健康,兴许是酗酒所致,连带着五官也有些丑陋了。 只是有一点倒是让张远啧啧称奇,这个方大眼站起来以后,腰板挺得很直,昂首挺胸,不看脸的话倒是别有一番气势。 方大眼也注意到慢秦牟一步的张远,他还当是自己的同行,赶紧上来套近乎道:“喂,兄弟,贵姓啊?” “放肆,方大眼,你好好睁大你的狗眼,这位是张大人,是陈大人的贵客!”不等张远说话,秦牟就开口骂道。 听到这阵呵斥,方大眼先是一愣,显然没能想到面前的张远如此尊贵,接着这个家伙就换上了一副笑脸:“张大人,小人眼拙,小人眼拙。” 秦牟倒是见惯了方大眼这般模样,冷声道:“行了,嘴巴不利索就别说话了。我看你这样子也别跟我回去了,先自己回家拾掇拾掇,把你脸洗了,待会儿自己到陈府来,我会和下面的人交待好放你进去的。” “是,是,小的这就回去收拾。”方大眼知道自己难得接到差事,赶紧点头哈腰一阵,掉头就从旁边的小巷跑开了。 既然见到了人,两人也没必要再多逗留,由秦牟带着张远返回了陈府。 “秦管家,这方大眼到底是个什么人,我怎么看他的站姿,不太像是盗匪啊?”张远开口问道。 “张大人好眼光,其实这方大眼以前是盗匪里的门面,就因为他站得直,而且瞪起眼来很是吓人,所以遇见买卖的时候都是这家伙打头喊话。不过张大人不要看他是个烂醉鬼,这方大眼手上功夫确实不行,但他也因此在很多山头待过,所以凡是以前有大王的地方,他基本上都去过。”秦牟仔细解释了起来。 “哦,这样,那他这大眼看来也是外号了。”张远说着,脑海里出现了一副画面,一伙剪径恶贼拦下商队,为首一人背着环首大刀,脚踩一块巨石,目眦欲裂,吓得下方的商队护卫腿脚发抖。 原来是干这活的,张远眼珠一转,这方大眼的特点倒是新鲜,自己接下来可以多接触接触,说不定有大用。 进了陈府大门,张远和秦牟也分开了,一个在正屋前右转,去了客房所在的院落,另一个则是向左,从另一边的院门走了。 张远虽是好奇,但也不敢在人家府里到处乱逛,只是老老实实回到自己的房间。哪知道一推开门,张远就看到门厅里有人怒视着自己,不是陈谦蕴还能是谁。 “你上午到哪里去了?”张远前脚刚踏进屋,陈谦蕴的娇叱声就迎了上来。 “和你们的秦管家出去了,去完成你爹交代的任务了。”张远拉过陈谦蕴跟前的椅子,一屁股坐在了上面,“你又是怎么了,我一回来就这么看着我?” 陈谦蕴一收脸上的怒容,换上了一副好奇的神色:“唉,你说你和那个臭脸出去了?你们去干什么了,快和我讲讲。” “臭脸?不是,人秦管家挺好的一个人,你怎么叫他臭脸呢?”张远有些惊奇地问道。 “还能为什么,你没看他说话的时候都摆着一副臭脸吗?反正我就这么一直叫他的,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一点意思都没有。”陈谦蕴哼哼着说道。 张远啧了一声,反驳道:“我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人家不苟言笑才说明业务能力优秀,那种喜欢趋炎附势,整天拍马屁的才不是什么好人。” “切。”陈谦蕴白了张远一眼,“好了,不说这些,你快告诉我,你们早上出去是干什么了?” “去找方大眼了啊。”张远实话实说。 “方大眼是谁?”陈谦蕴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嗯,方大眼这人我也不熟,都是听秦管家说的。”张远摸着下巴说道,“不过我知道他应该是个酒鬼,而且以前在外面做过强盗。他叫方大眼,但我看他眼睛一点都不大,秦管家倒是说他瞪眼的样子很吓人,是以前强盗用来吓唬人的门面。” 陈谦蕴闻言眼前一亮:“唉,这人有意思,你得带我去见见他,我想看他是怎么个吓人法。” “那你先看我瞪眼是怎么个吓人法!”陈恩绪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门再度被推开,张远看到陈恩绪带着秦管家和方大眼一并走了进来。 陈恩绪自是不愿意女儿沾这些事情,当即就赶陈谦蕴走。尽管很不乐意,但陈谦蕴看老爹板着个脸,也是不敢反对,撇了撇嘴从张远的屋子里离开了。 “张远啊,小女不懂规矩,给你添麻烦了。既然人已经到了,我们就先进去看看地图吧。” 第一百七十二章 士兵的盔甲 阴暗的小巷里,罩在褐色兜帽里的身影一晃而过。 “唉呀,我东西落在圣殿了!这样,你们先走,我回去拿完东西再来找你们。”巷口外响起这样的声音,接着便是一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另一个身影进了小巷。 “信使大人。”后进来的人影在信使面前低下头行礼。 信使取下兜帽,一张带笑的脸出现在那名圣殿护卫面前,让这护卫心脏猛地一紧。信使是没有表情的,此刻这张脸,只能说明对方是附身信使的耶律阳肃。 果然,信使开口后的语气也是耶律阳肃惯用的,不管再严肃的事情,从他口中说出都难免显得轻佻:“傅云和西山城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干涉了,让他们自己打自己的。如果傅云赢了,你就带着我的信物去找他,告诉他我们愿意帮助他们在这里立足。但要是陈恩绪抓住了傅云,你就想办法把傅云弄死,然后按我说的,想办法接触一个叫张远的人。” “是。” 张远哪里知道耶律阳肃这个家伙还真是把他给惦记上了,甚至还想让他和傅云进一个罐子里养蛊。他现在只头疼一件事情,那就是陈大小姐现在一直缠着他。 也就之前陈恩绪带着秦管家和方大眼进来叙事那会儿,陈谦蕴被赶出去了,这陈恩绪前脚刚走,张远还在想着傅云的事情,她后脚就进来了。 “诶,我问你,刚刚我爹都和你们说什么了?还有,那个和臭脸走一起的,是不是就是你说的方大眼?”陈谦蕴好奇地问道。 张远看了一眼地图后,把它收了起来,抬头瞄陈谦蕴一眼:“这么多问题,你是问题少女吗?你爹就是来找我谈谈抓傅云的事情,没别的事。” “哼,我不就问问吗,你这么大意见干什么,不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陈谦蕴不得理也不饶人,反倒是瞪了张远一眼。 “啧。”张远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懒得和对方计较,兀自把地图收起来后说道,“行了,我要去整理东西了。你爹说我明天就得跟着那些私兵出去,秦管家现在也去外面找人手去了,我还得把要用的装备置备好。” 陈谦蕴快步追上往外走的张远,问道:“装备?你不是会魔法吗,你要什么装备?” “风铳。”张远心不在焉地回了话,脑子里又浮现出糟心的事情。 因为说起风铳,张远就回想起龙陵矶一战,接着忍不住又想到了还在西军魔的乘歌,整个人当即就是一怔,害得走在后面的陈谦蕴一下撞在他的背上。 “你在逃避什么?”如此魔念又在张远的心头响起,冲乱了他的心神。 “你干什么呢?”陈谦蕴捂着鼻子生气地说道,要不是张远突然停下脚步,她也不会碰着鼻子。 张远回过神来,看了身后的陈谦蕴一眼:“你刚刚在和我说话吗?” “不是和你说话还能和谁说话,你害我撞着鼻子了。” “哦,那对不起,想事情去了。”张远现在心烦意乱,是真的懒得和这位大小姐斗嘴,直接就把歉道了。 人就是这样,可能有一大堆烦心事,但要是在开心的时候,这些事都被忘在脑后。可只要回想起其中一件,或者是因为新发生的事而心情低落,所有糟心的事物都会被勾出来。 陈谦蕴看张远情绪不对,脸上的表情也是从埋怨变成惊讶,然后再变成了担忧,她知道张远一定是在心里埋着什么不快,却不想告诉自己。 但饶是知道张远有心结,陈谦蕴还是不得不告诉张远:“这里可没有什么风铳,你要的东西,整个西山城都没有卖的。” “嗯,你怎么知道?”张远有些诧异地问道,他还以为自己的那支风铳是大路货呢。 “我是陈家大小姐,我家可是做生意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你先说说你为什么要风铳,那玩意儿虽然威力大,但准头差,要离近了才打的中人吧。你不会是,想用风铳对付那个大家伙吧?”陈谦蕴说到这里,脑子里已经开始组织反驳的话了。 她可是知道,大家伙披着那么厚重的铠甲,除非攻击关节,否则就算风铳打中了他的躯干,也和剑一样不能洞穿。 张远摇摇头:“我可没这样的想法,我只是用风铳作为攻击手段,既然没有的话就算了。这样吧,你这里有没有铁匠,我想定做一些武器。” “铁匠倒是有,不过你要做什么啊,难道是刀剑吗?”陈谦蕴好奇地问道。 “差不多,只是是飞刀,比寻常的刀剑要小一些。” 大概是觉得张远不会跑,陈恩绪对张远的看管并没有那么严了,起码张远自己是感觉不到有人盯着自己。被陈谦蕴带着出了府,两人又去了今天张远去过一次的集市,很快就在集市里面找到了打铁的地方。 不得不说,西山城的铁匠铺是个热闹的地方,想这一城的私兵都得在铁匠铺来做武器或者盔甲,想不热闹也不行。 但今天这里的人是格外的多,多到连陈谦蕴这个西山城的人都被震撼了:“哇,这里怎么这么多人?” 虽然铁匠铺外面声音嘈杂,不过还是有人听到了陈谦蕴的惊呼,转头看了过来。巧的是,这些私兵正好就在昨天尾随张远二人的长龙当中,一眼就认出了陈家大小姐的脸。 有一件事说来更巧,这些私兵其实都是从秦牟那里领了缉拿祈厄会余孽的任务,这才回来铁匠铺这里。 陈家大小姐到来的事情很快就被所有铁匠铺外的私兵知道了,大家现在给陈家干活,自然是不想得罪了东家的女儿,赶紧让到一边,留出进铁匠铺的路。 张远留了个心眼,进去以后就左右张望,想看这些私兵到底是聚在这里干什么。 铁匠铺里面也站着几个私兵,张远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铺子里的伙计把一件铁制铠甲递给站的最近那个私兵。 一看铠甲的样式,张远顿时蹙起眉头,因为这铠甲的不管是从材质还是覆盖面积上看,都远远不是一个私兵能负担得起的。 私兵取了盔甲,转身就向着铁匠铺外面走,正好撞上进来的陈谦蕴和张远。这人还是有些眼力,赶紧行礼道:“见过陈小姐!” 一声陈小姐脱口,后面的伙计和其他私兵也看过来了,私兵们都统统让道,伙计也是一脸赔笑,等着陈谦蕴开口。 “你去和他们说要做什么吧。”陈谦蕴努努嘴,让张远去和伙计说话。 张远点点头,走到那些私兵站的位置,说道:“帮我打一批刀刃,形状和匕首差不多,但是只要一掌的长度,刀柄不用木头,用布缠上就好。” “好的,好的,那请问您什么时候来取?”伙计点头哈腰地记下张远的话,接着又问了一句。 不用张远说话,陈谦蕴就先说道:“今天之内做好,做好以后直接送到府上,就说是我要的。” “好嘞,好嘞。”伙计还是满口答应,反正两边都是陈家的活,先做哪个都一样。 趁伙计答陈谦蕴的话,张远伸长脖子往铺子里看了一眼,却是吃了一惊。 铁匠铺里面的人正把一副盔甲敲得叮叮当当地,看样子不是在打造,而是在改着盔甲。张远此刻的目光全部放在了地上堆放着的盔甲上,别人不认识他可认得,这些全都是普通士兵穿戴的盔甲,此刻却安安静静地呆在这里,等着改造后被私兵拿走。 吃惊归吃惊,张远倒也不多嘴,跟着陈谦蕴出了铁匠铺。 “唉,兄弟,问你个事情呗。”张远随手拉过门外一个私兵。 “大人好,你随便问,小的肯定知无不言。”这私兵也当张远是个什么大人物,毕恭毕敬地说道。 张远先看了看铁匠铺里面,见里面的伙计正在忙活,他这才问道:“你们都是来这里领盔甲的吗?” “是啊,是啊,我们都是给陈大人做事的,秦哥让我们先来这里领一套盔甲。”私兵确实知无不言,反倒让张远省了不少问话的工夫。 “哦。”张远算是知道了,这些人都是要跟着去对付傅云的,怪不得要给他们一人一件盔甲,“那这些盔甲,秦管家有说是送给你们还是借给你们吗?” 这私兵笑了笑:“大人,哪能是送我们的啊,这些盔甲我们最后都是要还回去的,如果不还的话就没有赏钱。而且我们也不愿意一直穿着这破盔甲,只是秦哥说这次必须穿这些盔甲,我们才到这里来等的。” 张远这下完全明悟了,敢情是这个陈恩绪,不知道什么时候搞了一大批士兵的盔甲,正好遇到这次要捉拿傅云,就拿出来改一改给私兵们穿了。 至于为什么陈恩绪有士兵盔甲,张远就是用屁股都想得出来,就以他听说的事迹来看,童汉方定然是干得出这种事情的。 张远心想这样也好,让私兵换上好些的盔甲,要不然对付祈厄会的人,这些几乎不会什么魔法的私兵,百分之一百是要吃亏的。 “你和这些人说什么呢?快走了,快走了,我可不想在这里站着,臭烘烘的。”陈谦蕴走了好几步了,回头想说话时才看到张远脚步都没挪一下,当即就返回来扯了扯他的衣服。 “我就问两句话,行了行了,走吧,我们回去等着东西做好,到时候我给你表演一下。” “那行,反正东西也是送到我那里,你不表演我就不给你!” 第一百七十三章 遭遇 方大眼从张远圈出的好几个地点中选了两个,他的依据是这两个地点原来都是土匪的地盘,他去过其中的一处,那里的山腹有一个很大的天然溶洞,躲一百个人都是轻轻松松。 而且这些土匪当初进城的时候都没有拆掉营地的设施。 既然有一个地方是向导熟悉的,秦牟肯定不会先跑到另外一个地点去看,他现在全权负责剿灭祈厄会残党的事情,肯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等没发现人再调查另一个地方也不迟。 私兵部队没能扑个正着,但傅云却等了个正着。 “哼,我就知道那个叫耶律阳肃的家伙不可信,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傅云站在洞口,冷冷地注视着河对岸四处张望的几名私兵。 因为有魔术遮蔽的缘故,出来探路的私兵们根本看不到对面的傅云。 “秦哥,我们到前面看了,那个地方一个人都没有。”斥候们向秦牟汇报了侦查到的结果。 秦牟倒是谨慎,对面前的私兵说道:“不可放松警惕,再派几个人过去,一定要进到山洞里面去看才行。” “是。” 走在秦牟旁边的张远则有些心不在焉,他既担心遇到傅云,又担心遇不到对方。因为不管怎么说,这两个地点都是他和那个方大眼一起确定的。 就怕耶律阳肃的情报有误。 在秦牟的命令下,好几名私兵找浅滩踩着水过了河,进入到深邃的山洞当中。 山洞内,傅云带着几个人走进深处的一处空间,随着手指一抬,一面光影组成的障目山壁出现在了这处溶洞空间和外面的交接处。 从外面向里看,这里是一块普普通通的岩壁,而从里向外看,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山洞里行走的人。 方大眼已经做了向导的工作,也就没有必要再干斥候的活了,毕竟他怎么说也是特殊人才。 “天色好像不太好。”秦牟感受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水元素波动,抬头看了一眼天。 秦牟领着私兵队伍到达目的地后,正好和探索完山洞内部的私兵相遇,这些私兵哪里知道他们就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转了一圈,全部都说没有看到人。 好巧不巧,这个时候天上下起了雨。 雨不大,但是秦牟还是决定带队先在无人的山洞里歇脚。防患于未然是军营常识,他此行又不是很急,没有必要冒着雨去好几里外的下一个地点,万一雨下大了的话,在半路上的私兵们可就糟糕了。 山洞一进去就是一处巨大的空间,看得出来,边缘还有人工挖掘的痕迹,估计是山洞原主为了扩大空间而干的工程。 张远在入口这里转了一圈,这里果然如同方大眼所说,还遗留着不少的设施。 对了,方大眼怎么不见了? 张远在人群当中环视了一圈,不仅没看见方大眼,就连秦牟也没能瞅到。 难道是不放心私兵们的搜索结果,自己又亲自去看山洞里面了? 大概猜到秦牟的想法,但有透视不用白不用,张远还是打开透视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想。 哪知道这透视可不止是找到了山洞深处的秦牟和方大眼二人,还看到了躲在山洞里面的傅云。 要怪就怪大块头的身影太显眼,一下就引起张远的注意了。 “可恶,他肯定是用魔法骗过了那些私兵。”张远心道不妙,要是傅云他们安分点躲着还好,要是不安分或者被熟悉这里的方大眼发现而狗急跳墙的话,进入深处的人就危险了。 况且张远自己也有私心,他可不敢放心地让傅云四处晃荡,以这家伙的实力可是随随便便就能对他认识的人下手。 “来,你们几个,跟我来。”张远走到一处私兵聚集的地方,对着坐在地上吹牛打屁的私兵们招了招手。 私兵们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们可是知道发话的非一般人,而且领队的秦牟都要叫张远张大人,他们哪里敢不听这位大人的命令呢? 张远也懒得多解释自己要干什么,反正这些私兵也是拿钱办事,直接下命令就好了。 “走,我们到山洞深处去看看。”张远说完就大踏步地朝着山洞深处走去。 “挂哥,打开透视。” 秦牟比私兵们搜得仔细,因为他在这之前,专门找过亲历监狱事件的私兵。从那些人口中他打听到傅云可能会使用一种障眼的魔术,这种魔术可以在有路的地方放出一堵虚假的墙,迷惑经过的敌人。 而现在的秦牟,就很怀疑傅云会不会故技重施,仍然躲在这山洞里面,只是没有被自己的手下发现。 准确来说,私兵和秦牟只是临时的雇佣关系,并不算手下。但正因为如此,秦牟更清楚这些拿钱办事的家伙是什么尿性,不说水平良莠不齐这一点,他们光态度就不会很认真。 所以他要带着方大眼亲自来搜索,方大眼用眼睛看,他用手去摸。 跟在两人屁股后面的,是十来个私兵,秦牟给他们的任务就是把手贴在两边的墙壁上,使劲往里推,看是不是有虚假的光影之墙。 张远就没有这么多事,带着私兵们飞快的赶路,只求抢在秦牟发现傅云之前追上对方。 傅云所在的地方,斜对着一条长长的通道,他在里面正好可以提前看见外面路过的人。 当看到一群人一边走一边在墙上摸来摸去的时候,傅云就知道事情不妙了,要是被对方摸到近处来,自己就一定会暴露。 好在这一行人数量并不太多,傅云又松了一口气。而且他注意到领头的那个人貌似打扮不太一样,兴许是个人物,要是能擒下他,自己说不定还能和外面的私兵讲讲条件。 傅云一手小算盘打得好,却没有想到这群人当中不太起眼的那个方大眼,在这个时候看出了不对劲。 “秦哥,我觉得这条通道以前没有那么短啊。”方大眼看着通道的尽头说道,路在那里往左边一撇,通向更深处的地方,“我记得现在的那条路原来是岔道才对,这里应该还能继续向前走的。” 顺着方大眼手指着的方向看去,秦牟也起了疑心,他甚至都可以感受到,从山壁的后面有一道目光投来,和自己遥遥对视。 傅云的额头上留下两滴汗水,他发现事情并不按他想象中的那样发展,在他看到有个私兵指向这边时,他就知道今天是难逃一劫了,而且自己还失去了最好的机会。 “所有人,拿好武器,等他们一走过来我就放闪光致盲他们。”傅云对着身后的手下招了招手,示意所有人都走向前方,贴在他用魔术制造出的假墙壁面前。 秦牟也同样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他对着身后的人说道:“好了,不用摸来摸去了,所有人都把剑拔出来,注意警戒周围的情况。你们不要因为旁边是墙壁就放松警惕,这些墙都有可能是他们变出来的。” 话音刚落,秦牟等人就听到身后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打着光剑照明的私兵赶紧走到前面,挡住了同样打着光剑术的队伍。 “你们是什么人?”秦牟厉声问道。 “秦管家,是我,张远。”张远走在最前面,回答了秦牟的话。 两人不约而同地放下心来,秦牟放心的是后面来的不是敌人,张远放心的原因则是秦牟还没有和傅云撞上。 “哦,是张大人啊,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秦牟看出来张远是冲自己来的,赶紧开口问道。 张远先没回话,偷偷用透视看了一眼通道深处,那里聚着一大堆人,而且全部拿着武器呈战斗姿态。他又关上透视一看,通道尽头分明是一堵墙壁。 现在张远完全确定了,傅云就是用了魔法,才骗过了之前搜索山洞的私兵。 而秦牟停在这里,并且让下面的人把剑全部拔出来,显然是发现了异常。 知道自己来的正好,张远当即说道:“秦管家,你也是想到他们会用光系魔术来欺骗视觉了吧,我当时看到你不在外面,就知道你们应该是进来二次搜索了。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我看你们都全副武装了?” 秦牟点点头,一指山洞尽头:“张大人请看那里,刚刚方大眼说他以前来这里的时候,这条通道的构造不是这样。我在想如果方大眼没有记错,那就是有人在通道的那里故意放了一个尽头,实际上他们就躲在那个地方。” “嗯,那你们也不用在这里傻站着啊,不知道那里是不是真的墙,就来个投石问路啊。”张远说着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慢慢悠悠地向着前面走去。 傅云看见张远走过来的一瞬间,忍不住暗骂道:“混蛋,怎么又是这个臭小子,该不会又是来坏我好事的吧?” 张远要是知道傅云现在的想法,只会恭喜对方回答正确,因为他今天就是来坏傅云好事的。 我让你躲! 张远也不管自己的投掷姿势对不对,反正有自瞄在手,他只要力量够了就能砸到墙壁那边的人。 于是他抡圆了胳膊,用尽全力把刚捡在手上的石头扔了出去。 “啊!”山洞里回荡起一阵惨叫,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挨了打。 “所有人,准备战斗!”秦牟听到这一声喊马上就吩咐身后的私兵准备好,他此刻也开始庆幸张远又带了些人下来,让他更有底气。 至于张远,现在当然是撒丫子往回跑了。 战斗,一触即发。 第一百七十四章 血染我心 丢完石头的张远当然是撒腿就跑,他又不傻,虽然心里很盼望傅云伏法,但这个执行者可不一定得是他自己。 这里好歹都是拿钱办事的私兵,让这些家伙顶在前面才对,他张远能把傅云他们的行踪暴露出来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没跑出两步,张远就看到自己两侧和前方都被光芒照亮了,一条长长的人影从他的脚下延伸出去,越到远处越显得模糊。 不用说,这肯定是傅云又用了那一招。 这次傅云的魔术没太奏效,毕竟两边的距离在这里摆着的,傅云又不可能亲自冲到私兵面前发动。 然而话是这么说,秦牟周围的私兵还是吃了狭小空间的亏,再加上这里原本很阴暗,突然的强光还是致盲了私兵们一段时间。 其实秦牟在出来之前,并非没有跟私兵们说清楚傅云的厉害,但私兵本来就不是正规军,况且连西山城的正式军队都松松垮垮,这些私兵又能好到哪里去。 于是这边没有被强光闪瞎的就只有张远和秦牟,以及当向导的方大眼。 倒不是说方大眼听话,只是他的警惕心被发生变化的通道给激起来了,先前也是他敏锐地察觉了异样,告诉了旁边的秦牟。 所以强光出现的一瞬间,方大眼就抬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与私兵队伍相比,祈厄会的战斗力看上去要强上许多,随着傅云得手,所有埋伏起来的战士都从先前躲藏的空间里冲了出来。 而且在傅云的特别关照之下,张远变成了众矢之的,所有祈厄会的人都恨不得追上张远把这个家伙大卸八块。 但追是不可能让祈厄会的人追上的,张远刚刚都是拉到极限距离扔的石头,要还能被人追上来那就是实打实的笨蛋了。 一冲回人堆里,张远就躲到了私兵们的后面,只把脑袋露出来看着对面狂奔的人群。 如果私兵们还捂着眼睛的时候就被近身,那战斗也就没有悬念了。只可惜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祈厄会的人才跑到一半,私兵们就恢复正常,不再受强光的影响了。 私兵们放下遮挡眼睛的手臂后,都是勃然大怒,他们觉得自己遇到了很掉面子的事情,于是全部拔出刀剑,齐齐指向冲过来的祈厄会余孽。 “劳资也会光剑术!”有私兵混在人群里大声骂着,同时催动体内微弱的魔力把手里的武器点亮。 同样因为距离的关系,一个两个光剑术没什么效果,只是一大片光剑聚在一起,那就有非凡的威力了,强光直刺得祈厄会战士们睁不开眼。 但大家伙不受影响。 张远不由得在心里骂了西山城守将童汉方几句,这人也不知道干什么吃得,能蠢到把两个这么大的祸害给放走了。 虽然陈恩绪已经言明,都是祈厄会的人假扮了士兵,因此才从他手下的私兵那里骗走了傅云和大家伙,但这并不意味着童汉方没有责任。 先不说陈恩绪是否有袒护之嫌,光是童汉方借力于私兵群体这一点就问题巨大,而且事发之后也不尽快派人去交接囚犯,最终才酿成大错。 别人私兵协助捉拿坏人是公民义务,而同样的事情放士兵身上就该是责任。 所以说他童汉方责无旁贷。 不仅仅是张远因为大家伙而头疼,秦牟在一时间也是觉得无计可施。这不怪他没有做好准备,但他到底是没亲眼见过这个铁皮罐头一样的存在,现在看到了才知道果真是好大一个家伙。 在两次战斗当中,大家伙一手残疾一手负伤,断掉的右手变成了一把连在手臂上的刺剑,而没完全恢复的左手上则是举着一面又厚又重的大木盾。 祈厄会的不少人就躲在大家伙后面往前冲,让秦牟分辨不出对手究竟有多少人。 但即便如此,秦牟也不是吃素的,他战前托大,却也并非全无准备,他为大家伙准备的对手便是他自己。 秦牟一声爆喝,拔出武器对上了撞过来的大盾。这大家伙强在力量,而他秦牟则是在魔法上远胜对手,两人初一交锋便打了个平手。 张远到现在才知道,秦牟用的居然是火系魔法。 居然二字并不过分,因为从常理上来讲,人的性格都是和修习的魔法属性相关的。水系平和,火系暴躁,这几乎是人尽皆知的常识,但眼前的秦牟却是异类。 张远看秦牟不苟言笑,一度以为他是星月系或者光系的。 “喝啊!”思绪回到以前的战斗上,张远看到秦牟咆哮着用手中带火的大刀披在了木盾上。 在力量上的弱势,让秦牟当场后退了两步,但从刀刃上席卷而上的热浪很快就帮他挽回了劣势,木盾上噼里啪啦烧灼的声响逼得大家伙想不退都不行。 退慢了,木盾都能被热刀给烧穿。 大家伙的凶性也被激发出来了,他大吼一声,将右手从盾牌后面探了出去,那柄闪着寒光的刺剑直指秦牟的胸口。 秦牟却是毫不畏惧,双手握住燃火的大刀,迎着剑锋就是一刀,把刺剑弹到了一边去。 张远不禁暗自喝彩,当初自己和申负对付大家伙,都是费了半天工夫,而且最后也都不是靠正面对抗取胜的。 但如今的秦牟,直接就和大家伙硬刚,看来果真有两把刷子。 击退大家伙的刺剑义肢,秦牟不进反退,将将避开紧随其后的盾击。而这短短的交手之后,两边的喽啰们也撞在了一起,各自找到对手以后战成一团。 只有张远躲在后面,完全没有参与到战斗当中的意思。他虽说也准备了一把长剑和打造好的飞刀,但此刻能不暴露实力自然是最好的,他最多等自己这边陷入弱势之际,再考虑用飞刀偷袭一下傅云。 哪知道张远不想招惹别人,却偏偏有不长眼的家伙送上门来,一名祈厄会的战士早早地就盯住了张远,这会儿直接越过人群来找张远了。 战士狞笑着举剑向着张远的脸上劈来,光剑术照亮他眼中的狂热与自信,他甚至能够幻想到眼前这个不敢参战的懦夫血流满面对方景象。 不用张远吩咐,外挂之灵就已经准备好了自瞄,在张远拔出剑的一瞬间,就有一股力量牵引着他的手,自然而然地将迎面袭来的长剑给划拉到一边去了。 光剑术依然发光,但那名战士脸上的笑容却完全凝固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是怎么闭着眼睛挡下了自己的攻击。 不过他也不用再想了,张远的剑撞开面前的剑锋后,余势未减,如灵蛇一般在空中绕过一个诡异的角度,翻飞间已经在祈厄会战士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咳,啊咳咳咳。”战士眼中满是不甘之色,张嘴想要说话,却只能感觉到喉咙里全是鲜血,根本没法再发出半点声音。 张远重新睁开眼睛,在看见尸体的一瞬间,他心中再次泛起强烈的不适感,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怎么,又不是第一次杀人了,难道你还不能适应吗?”外挂之灵带着调侃的语气问道。 张远终于是将那口闷气吐了出来,他看着地上的尸体,情绪明显地有些低落:“我做不到理所当然地夺去他们的性命,即便这些人与我为敌。” 但祈厄会的人可不管张远难不难受,有人看到张远发呆,直接挥舞着手中的斧头冲了过来。 有自瞄加持的近战毫无破绽,一声清响之后,斧头错开张远的身体砸向地面,而张远手中的剑也借着对方倒下的力道,再次染上了一人的鲜血。 有第二个人就有第三个,傅云早就指示自己的手下重点对付张远,再加上私兵们人数上不敌祈厄会,不少人都撇开挡路的私兵,向着张远的身边汇集而来。 张远不想杀人,可是此刻的情景却逼迫着他,如果不动手的话,那么这些红着眼的战士就会夺走他的生命。 “去死吧!”祈厄会的战士们举起手中的武器毫不留情地砸向张远头顶。 张远不想再看这些人死去的场面,不忍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把一切的杀戮都交给了外挂之灵来执行。 但剑触及障碍,总是会将感受反馈给持剑之人的,张远拼命地挥着手里的剑,时而感觉运剑如风,时而又感觉剑划过了某样东西,手上传来真切的阻滞感。 一剑两剑三剑,越是心里害怕,张远就将手里的剑挥得越快,就好像肢体的动作可以免去心灵的煎熬一样。 张远怕自己死,也怕见到别人死去的样子,而这次外挂之灵将自瞄的目标放在每个敌人的喉咙处,飞溅的血液无疑是扩大了张远的恐惧。 双眼紧闭的张远甚至都可以感觉到有带着温热的液体溅在他的脸上,顺着脸颊向下流淌,他不由得一边大喊一边维持着手上的动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挂之灵突然说道:“别忙活了,人都死完了。” 张远叹了口气,无力地松开手中的剑柄,伴着剑落在地上的当啷一声,自己也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张大人......”秦牟的声音在面前响起,听上去有些颤抖。 张远这才缓缓睁开眼,看着面前的秦牟。 “秦管家,我,我突然感觉很累。”张远说完眼睛再度闭上,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歪倒向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