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节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作者:山有青木 简介: 萧夕禾穿成了仙侠文里的合欢宗女修,开局就身中剧毒只剩二十天寿命,必须与全阴体质的男子一起修炼才能保住性命 而据她所知,全书好像只有一个男人是全阴体质—— 那个被众仙门强行封印在背阴谷的魔尊谢摘星 世人皆知,谢摘星阴险狡诈、卑鄙无耻…且爱吃 为了保住性命,萧夕禾带着锅碗瓢盆丰盛食材溜进背阴谷,战战兢兢提出要跟他做交易 谢摘星:我凭什么… 萧夕禾半个时辰做了八个菜,恭恭敬敬摆在他面前 谢摘星:…行 被封印的谢摘星没有灵力,终身无法离开背阴谷 萧夕禾准备清完余毒就溜,彻底跟他划清界限 然而最后一次修炼前,晚饭缺了一个番茄,谢摘星掸掸衣角,当着她的面揭开封印符找番茄去了 萧夕禾:??? 萧夕禾:!!! 谢摘星买菜回来时,锅碗瓢盆和老婆全没了,他等了三天才意识到自己被抛弃了,当即怒而撕毁封印,疯狗一般四处寻人 修仙界都在热议,被他找的人究竟何方神圣,才会让他恨成这样 听到消息的萧夕禾提心吊胆东躲西藏,还是在两年后被堵在墙角 谢摘星一席黑色披风,遮盖了身形:始乱终弃是吧?抛夫弃子是吧? 萧夕禾:我不是我没有…抛夫就算了,哪来的子? 谢摘星扯开披风露出微微鼓起的肚子,咬牙切齿:你有鹿蜀血脉,为何不早说? 萧夕禾愣住 鹿蜀,多子多福的祥瑞之兽,据说有其血脉者,能叫男人怀孕 非女尊文,只是恰好女主某些技能满点,魔尊很强,怀了不止十个月,崽子非传统方式降生 内容标签:仙侠修真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夕禾┃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可我是个女的啊! 立意:自强不息,好好做人 第1章 “这阴阳合欢蛊至纯至烈,根本无药可医,蛊毒一旦发作,中蛊者就会七窍流血爆体而亡。不过这毒虽霸道,但只要中蛊者在毒发之前,找到与自己体质相反的人合修,就能解除毒性,只是……我若是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全阳体质吧?” “啧啧啧,全阳体质,那就是要找个全阴体质的人一起修炼,可惜这世上根本没有全阴体质的人,你就自求多福吧,这就是你弄脏师姐裙摆的代价。” 男子嘲讽的声音在耳边环绕,萧夕禾紧闭的双眸微微颤动,许久倏然惊醒。 天边泛起鱼肚白,面前的火堆早已熄灭,旁边土坑里煨着的野板栗似乎还温热,正散发着淡淡清香。萧夕禾盯着板栗看了许久,心跳渐渐恢复平静。 ……只是个梦。 她松一口气,随即又开始惆怅—— 刚才的一切虽然是梦,但也是真实发生过的事,跟她说这些话的人,就是修仙小说《仙尊与魔尊决战昆仑之巅》里,女主的疯批爱慕者,也是给她下毒的人。 十天前,她穿进这本小说里,成为了合欢宗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啰。 虽然是小喽啰,也没什么修仙天赋,但好歹四肢健全、能跑能跳,总比在现实世界继续当个清醒的植物人强,而且这个小喽啰不仅与她同名同姓,连脸都长得一样,她根本不需要重新适应,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她在文里是个炮灰。 原文中,她这个角色因为不小心弄脏女主衣裙,被女主的疯批爱慕者记恨,直接在她身上下了阴阳合欢蛊。因为找不到全阴体质的人一起修炼,在一个月后蛊毒发作、七窍流血而死。 而她穿越来时,已经被下了蛊毒,现在距离中毒已经过去十天了,按照原文剧情,她将在二十天后毒发身亡。 刚重获新生,就面临生命还有三十天的悲惨状况,萧夕禾都快疯了,尤其是想到原文里毒发时的惨状,更是恨不得立刻回现实世界。正准备摆烂等死时她突然想起,全阴体质虽然世间少有,但不是完全没有,比如原文中就有这么一位—— 《仙尊与魔尊决战昆仑之巅》里的魔尊,本文最大的反派谢摘星。 原文中,谢摘星性子诡谲肆意而为,稍有不顺他心意者,便是死路一条,一不高兴就将修仙界搅得腥风血雨。然而就是这样的人,却因为生得俊美且强大,在修仙界有一大批倾慕者,本文的女主就是其中之一。 “喜怒无常杀人放火的危险分子,有什么可喜欢的。”萧夕禾嘟囔一句,随即忧愁地叹了声气。 要是换了平时,遇到这种危险分子她肯定拔腿就跑,躲还来不及,可如今偏偏为了活命,要主动去找他了。 是的,她决定去找谢摘星,这个目前已知的唯一全阴体质。 虽然以谢摘星的人设来看,她这么做等于自寻死路,但不努力一把,她自己都不甘心,而且根据谢摘星的人设来看,她也不是全无希望。 谢摘星喜好美食,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众仙门之所以能将他成功封印,也是因为在他的吃食里下了削弱修为的灵药,而她作为萧家菜第五代传人,自认厨艺还算不错,传统菜和西式甜品都能做一些。 而且根据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天的经验来看,这个世界算得上美食荒漠,谢摘星虽然爱吃,但估计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她如果能俘获他的胃,说不定能有个突破口。 “不管怎么样,总比什么都不做强,赌一把吧!”萧夕禾长叹一口气,将吃剩的板栗装进兜里便继续赶路了。 她离开后,一只小松鼠警惕地凑到火堆旁,试探地抱起一颗她遗漏的栗子,咬一口后直接急躁地把剩下的壳也吃了。 萧夕禾赶了一上午的路,终于到了昆仑脚下。 昆仑山,传说中修仙界三大灵山之一。 山巅之上是所有修仙者向往的昆仑派,而她要找的谢摘星,就被镇压在山巅后方的背阴谷内。 萧夕禾轻呼一口气,找个僻静地一蹲,开始在乾坤袋里翻找。 她这次跑出来之前,偷了合欢宗不少好东西,这个能容下三座大宅子的乾坤袋就是其中之一,里面除了有其他偷来的法器,还有她这一路上买来的各种‘必备物资’,一个小袋子装了她全部家当。 萧夕禾翻找一通,找出一瓶合欢宗特有的醉容颜。只要在服下后集中精神,便能幻化成任何容貌,不吃解药至少能维持五年,期间就算是大乘修者也无法看出破绽。 合欢宗的弟子为提升修为,时常要勾搭各种修士一起修炼,为了能事半功倍,时常会用这种药幻化成对方喜欢的样子……那么问题来了,谢摘星喜欢什么样的呢? 萧夕禾回忆一番剧情,发现他还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风格,唯一表达过喜欢的,只有一种叫苍兔的妖兽,还是因为那玩意儿肉质鲜美。 她总不能变成兔子吧?萧夕禾嘴角抽了抽,想想自己也不打算靠颜值说服他,索性随便改了改自己的五官,和真实的自己有了区分就好。 换了脸之后,她又取出一件隐身披风,穿戴整齐后才沿着小路上山。 在来昆仑之前她做足了功课,所以能轻松穿过各种小道,避开巡山的昆仑弟子,朝着山后的背阴谷赶去。 根据剧情来看,背阴谷四周布满结界与阵法,上方还有一个由各大仙门倾力制造的巨大封印,因为防护层太多,导致任何人不论修为高低,一踏入背阴谷就会功力全失,彻底变成普通人。 但修合欢道的却是例外。 不过萧夕禾修为极低,有没有都没什么区别,所以也不在意这个。因为谷内防护层足够强大,所以谷外只有普通昆仑弟子看守,这正好方便了萧夕禾,她裹紧隐身披风,屏着气从昆仑弟子中穿过,终于一脚踏进了谷内。 诡异的阴风迎面吹来,吹落了披风的帽子,萧夕禾赶紧戴好,还心虚地往后看一眼。 很好,那些弟子没注意到。 她默默松了口气,一边心跳如鼓,一边谨慎地往前走。 背阴谷内大树遮天蔽日,终年不见阳光,四处都泛着发霉的潮气,萧夕禾踩在松软潮湿的落叶上,鞋子都能湿透。她颤颤巍巍地走着,越往深处就越紧张,好几次都想扭头跑,可一想到自己来的目的,便生生忍住了逃生的冲动。 背阴谷太大了,她走了许久,才走过一小片树林,正思考该怎么找到谢摘星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嘲讽—— “都说魔尊修为极高,我瞧也不过如此,否则怎会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一关就是三十年。” “何止修为不怎么样,长得也没有外界传言那般俊美,我看着还不如大师兄的十之一二。” “确实长得一般。” ……这里怎么会有其他人?萧夕禾惊讶一瞬,随即想起原文好像提过一两句,昆仑派有些外门弟子,会仗着背阴谷限制谢摘星修为,没事就组团来嘴他几句。 当初萧夕禾看小说的时候就很不明白,明明谢摘星被关押在背阴谷,还是会被所有人忌惮,怎么这些外门弟子就敢动不动来找刺激呢?而且谢摘星也从不动怒,一副随你们便的样子,这也使得有些外门弟子越来越放肆,不过再放肆也仅限于口嗨,别的还是不敢做的。 萧夕禾按下心中疑惑,轻手轻脚地往前挪动,果然在绕过一棵大树后,看到两个昆仑弟子,和他们对面一身黑色锦袍的谢摘星。 当看到谢摘星容貌的一刹那,萧夕禾第一反应是这俩昆仑弟子瞎了吗?竟然觉得谢摘星长得一般?这叫一般?!第二反应则是—— 妈的,早知道刚才变更漂亮点了。 两个昆仑弟子还在逼逼叨叨,谢摘星慵懒地倚在树上,随意把玩着一片树叶,只是突然抬眸看向她的方向。 狭长的眼眸透着几分凌厉与不羁,萧夕禾吓得心跳都停了一拍,直到他又随意地别开视线,继续把玩手上树叶,才意识到他没有发现自己。 萧夕禾默默平复心情,冷静之后那俩昆仑弟子还在叨叨,她彻底存不住气了。 开玩笑,她还等着求魔尊帮忙呢,万一他被搞得心情不好,她成功的概率岂不是就小了? 这么想着,她悄悄捡起一块石头,直接砸了其中一人。 “谁?!”被砸的人惊怒扭头。 背阴谷静悄悄,大树林立。 被砸的人愣了愣,突然感觉心里毛毛的。 “大师兄,怎么了?”旁边的人忙问。 “没、没事……”大师兄回过头去,萧夕禾又砸了他一下。 大师兄猛地回头,身后还是一无所有,他默默咽了下口水,突然生出无限紧张。旁边的人被他的异常影响到,也跟着心里打鼓:“到底怎、怎么了?” “慌什么!”大师兄虎着脸看向谢摘星,“是不是你干的?” 谢摘星轻嗤一声,将树叶揉成一团,不多的汁水染脏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场其余三人莫名一震,仿佛被揉碎的是他们的脑袋。 “大师兄……我们先走吧,这人邪乎得很。”有人忍不住打退堂鼓了。 大师兄外强中干地冷笑一声,留下一句“以后再找你算账”便转身走了,旁边的人见状赶紧跟上,两人尽可能端着姿态,可怎么看怎么像落荒而逃。 萧夕禾看着两人仓皇的背影,忍不住扬起唇角,正得意时,耳边传来懒散的声音:“还藏?” “呀!”萧夕禾吓得一个激灵跌坐在地,头上的帽子又掉了,一脸惊恐地看着悄无声息出现在身边的谢摘星。 谢摘星轻嗤一声,狭长的眼眸里透着淡淡不屑:“胆子这么小,还敢独闯背阴谷?”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2节 萧夕禾默默咽了下口水,想问他是怎么发现她的,但转念一想,自己刚才扔石头砸人的时候,可是正对着谢摘星的,他估计是那个时候就发现她了。 她扯了扯唇角,勉强挤出一点微笑:“魔、魔尊好。” 谢摘星挑眉:“来寻仇的?” “……不是!”萧夕禾忙摆手。 谢摘星眯了眯眼睛,什么话还没说,周身的压迫感便已经如有实质。 萧夕禾默默咽了下口水,正准备开口说话时,他突然俯身靠近。 眼看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萧夕禾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大脑空白一瞬之后,瞬间有十万弹幕同时发送—— 不是吧不是吧,他这是要亲她?她还什么都没做呢,他就看上她了?可原文里他不是不近女色吗?还是说被关了三十年快憋疯…… “什么味儿?”他问。 萧夕禾愣了一下:“嗯?” “像栗子。”谢摘星眼底,第一次出现名叫认真的情绪。 萧夕禾眨了眨眼睛,从荷包里掏出几个烤板栗:“确实是栗子。” 谢摘星接过去,修长的手指略一用力,便将栗子壳破开了。 尝了一个之后,他若有所思:“很好剥,也比一般的烤栗子要甜。” “抹了油和糖,没用明火烤,所以更香一点,”萧夕禾说着,又掏出半块吃剩的烤红薯,“这个凉了也好吃。” 谢摘星接过去尝了尝,总算多看了她一眼。 果然,身处美食荒漠的世界,他根本没吃过真正的好东西!萧夕禾顿时备受鼓舞,正要再掏点什么出来,可惜还没等付诸行动,谢摘星就打断了她:“说吧,因何而来。” 被他一问,萧夕禾鼓起的那口气略微散了点,相当含蓄地开口:“想请您帮点小忙。” “我出不去。”谢摘星眼尾微挑。 萧夕禾忙道:“是不用离开背阴谷,也能帮的小忙。” “哦?”谢摘星把玩手中栗子壳。 萧夕禾讨好地看着他:“就……想请您跟我双修几次。” 谢摘星把玩栗子壳的手一停,心平气和地看向她:“你说什么?” 萧夕禾被他看得差点扭头就跑,但想到自己要是走了,二十天之后就得玩完,于是艰难放弃了逃走的想法:“我、我中了阴阳合欢蛊,又是全阳体质,所以得跟全阴体质的人双修才能活命,如果可以的话……” 话没说完,谢摘星便将手中板栗壳捏成了齑粉。 “你说什么?”谢摘星唇角微扬,更加心平气和。 萧夕禾:“……” 第2章 谢摘星连问两句‘你说什么’后,就直接消失了。 萧夕禾早就料到事情不会太顺利,因此也没有特别失望,从地上爬起来后,拍拍屁股开始四处游走,打算先熟悉一下这里的地形。 背阴谷内大树林立,每一棵都高耸入云。拜这些大树所赐,整个山谷都被树冠遮挡,鲜少有阳光露进来,所以谷内常年潮湿沉闷,地面堆积的落叶足有十寸厚,踩上去时又松又软,还能发出噗噗的水声。 萧夕禾一边走一边观察,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条溪流前。 溪流上空虽然也被树冠覆盖,但两边却没有树木生长,是一片干净的空地。溪水清澈见底平缓流淌,水中鱼儿慢悠悠游动,身上花纹清晰可见。 萧夕禾一眼就认出是溪石斑,这种小鱼个头不大,肉质却十分鲜美,不管是油炸还是清炖都很可口。 萧夕禾摩拳擦掌,蹑手蹑脚地凑了过去,正准备下手捞鱼时,猝不及防在如镜的水面上看到一张脸。她吓得惊呼一声,一脸惊恐地跌坐在岸边。 ……那什么玩意?!她默默咽了下口水,重新盯紧水面,水面上却什么都没有。 然而她确定自己刚才没有看错,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那张脸的长相已经印在了她的脑海里,瓜子脸、柳叶眉,笔挺的鼻梁嫣红的唇,算是非常鲜明的一张脸,就是那双眼睛有点熟悉,有点像……她自己? 萧夕禾顿了顿,第一次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视线却轻易穿过空气,只看到一地落叶。 她似乎猜到了什么,再次看向水面时,果不其然又看到了同一张脸,而且脖子以下还是空空荡荡。 她扯了一下唇角,水面上的倒影也扯了一下唇角,萧夕禾顿时气笑了……她把还穿着披风、但是帽子掉了的事忘了。 所以,刚才在谢摘星的眼睛里,她就是一颗脑袋?! 萧夕禾深吸一口气,不敢想当时的场景有多鬼畜,将隐身披风脱下后,便挽起裤腿和袖子便踏进了水中。 根本没离开、一直在暗处观察她的谢摘星挑了挑眉,刚好奇她要做什么,就看到她手脚麻利地抓起一条小鱼,转头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只竹篓,直接放了进去。 大概是背阴谷没什么人,谢摘星也不会闲着没事抓鱼玩,导致这些本该胆小警惕的鱼根本没什么危机感,她忙活小半个时辰,就已经抓了二十多条。 萧夕禾略微估算一下,觉得也差不多了,便直起身伸了伸懒腰,正准备从水里出来时,突然听到一阵声响由远及近。 “师姐,那个谢摘星肯定有古怪,我刚才好端端地站在他对面,突然就被石头打了,还一连被打了两次。” “他被幽禁在这里,跟个普通人差不多,怎么可能偷袭你,你确定不是错觉?” “当然确定,师弟也可以作证。”走而复返的大师兄忙道。 他旁边的师弟连连点头:“我作证,虽然没看见石头,可大师兄被打的时候,确实感觉到背后有破风声。” “那我们就去会一会他,万一真有什么猫腻,就立刻禀告内门,说不定还是大功一件。” 女子的声音一落,三人便出现在空地上。 大师兄眼疾手快,三步并两步冲到溪流旁,直接拎起了竹篓:“师姐你看!谢摘星竟然还有闲情雅致抓鱼。” 被他称为师姐的女子走上前来,看了眼竹篓里的鱼:“竹篓还在,谢摘星肯定就在附近。” 说完,四下巡视一圈,却只看到幽暗的树林和潮湿的地面。 “不会是听到动静躲起来了吧?”师弟怀疑。 大师兄冷笑一声:“肯定是知道师姐来了,太害怕才藏起来。” “师姐威武。”师弟立刻拍马屁。 躲在隐身披风下的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觉得这俩人修道实属浪费人才,该去凡间当个达官贵人家的狗腿子才对。 “背阴谷说小也不小,他如果存心躲着,只怕我们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他。”师姐皱眉。 “没事,我们就在这儿等着,不信他不出来!”大师兄说完,一脚将竹篓踢飞。 托谢摘星从不发难的福,昆仑派的外门弟子都不怎么畏惧他,除了不敢直接找他麻烦,这种挑衅的事做起来十分无惧无畏。 竹篓飞出两米远,里头的鱼尽数摔了出来,弹簧一样在地面上跳动。萧夕禾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被这么糟蹋,气得在心里问候三人的八辈祖宗。 被骂的三人浑然不知,还在河边转来转去,迟迟没有要走的意思。 萧夕禾看着鱼儿跳动的力度越来越小,有几条更是直接不动了,顿时心痛得滴血。这鱼吃的就是一个新鲜,得现杀现做才能最大程度保存口感,要是彻底死了之后再做,只怕味道会打折扣,而且这些都是她精挑细选的,小溪里剩下那些,要么太小要么太瘦。 为了不白忙活一场,萧夕禾默默吸了一口气,轻手轻脚捡起一块石头,趁三人不备故技重施,直接砸了过去。 “哎哟!”大师兄惊叫一声,捂着脑袋赶紧告状,“师姐!他果然就在附近!” “我看见了,石头是那边飞来的。”师弟忙指向萧夕禾的方向。 两人的师姐板起脸,顺着师弟的手指看了过去:“谢摘星,我劝你赶紧出来,再装神弄鬼,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山林空荡,连回音都没有。 三人静默片刻,大师兄试探:“我之前也是后脑勺被打,但谢摘星在我对面。” 师姐恍然,扭头看向反方向:“谢摘星,赶紧出来!” “噗……”萧夕禾没忍住乐了。 “谁?谁在笑!”师姐敏锐回头。 或者说,故作敏锐。 萧夕禾已经看出来了,这仨人一个比一个没头脑,顿时也不拘着了,轻手轻脚走到三人中间,然后趁三人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突然踢了小师弟一下。 小师弟惊叫一声,师姐立刻回头:“怎么了?!” “有人打我!”小师弟忙道。 师姐刚要问具体情况,一块石头便砸在了她脚上,她疼得脸都扭曲了,其他两人也愈发紧张。萧夕禾玩上瘾了,扯一下这个拽一下那个,三个人被她整得崩溃又恐惧。 突然,被逼急的师姐抽出长剑,直接乱砍起来。 萧夕禾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手,一时间还没来得及躲开,只能眼睁睁看着闪着寒光的剑朝自己迎面砍来。 萧夕禾吓得脸色一白,本以为这下要死定了,谁知师姐突然手腕一颤,长剑随时掉了在地上。 “唔……”师姐痛苦地捂着手腕,仿佛受了什么伤。 两个师弟吓一跳,连忙上前搀扶,三人紧张又恐惧,跌跌撞撞地消失在树后,再不敢像之前一样嚣张。 萧夕禾一脸莫名,想起师姐刚才的样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打到了手,又像是抽筋了……应该是抽筋了,自己看得清清楚楚,根本没人碰她。 萧夕禾轻呼一口气,耐心等了片刻,确定没人回来之后才脱下披风,赶紧将地上的鱼捡一捡。 还好捡的及时,大部分都还活着,只是没有之前那么活蹦乱跳了。她不敢耽误,直接蹲在溪边开始收拾。 这种小鱼的鱼鳞不硬,只需用手指逆着鳞片一刮,就能刮下大片鱼鳞,再用匕首将鱼腹开一条口,挤出内脏清洗一下,便彻底收拾好了。 二十来条鱼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全部洗好,萧夕禾从乾坤袋里掏出之前集市上买的地锅,又掏出面粉、菜籽油及各种调料,先将小鱼用盐和酒腌上,再起锅烧油。 谢摘星倚在暗处的树干上,懒洋洋地看着她忙碌,大约也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小鱼只腌了一会儿便被萧夕禾用溪水洗干净了,又加了调料食盐和面粉,拌匀之后开始下锅炸。 第一锅小鱼开始炸时,她心心念念的魔尊大人突然出现。 “这种小杂鱼没有二两肉,有什么可吃的?”他不急不缓地问。 “魔尊?!”萧夕禾一脸惊喜。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似笑非笑:“装什么惊讶,你费这么大劲,不就是为了引我出来?” 他为数不多被世人皆知的特点之一,就是喜好美食。 萧夕禾干笑:“确实是为了引您出来,但您真来了,还是会觉得惊喜。” 两人说话间,锅里的小鱼已经七成熟了,散发着阵阵香味,谢摘星勉强多看了一眼。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3节 萧夕禾将小鱼捞出来,多添了一把柴复炸之后,才盛出来递给谢摘星:“您尝尝?” “不尝。”谢摘星拒绝得利落。 魔尊大人两大爱好,修炼和吃,只要味道好,就没有他不吃的,哪怕是别人吃剩的板栗跟红薯。萧夕禾递给他时,就没想到他会拒绝,愣了愣后忙解释:“这种鱼名叫溪石斑,你别看个头小,但肉质却很好……” “你当我不认识溪石斑?”谢摘星意味不明地打断。 萧夕禾顿了一下,也是,魔尊吃遍天下美食,怎么可能不知道溪石斑……如果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算得上美食的话。 “你为什么不喜欢?”萧夕禾好奇。她对溪石斑的味道很有信心,这人不吃肯定有不吃的理由。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转身便要离开。 萧夕禾一看他要走,顿时有些着急,心念电转间突然想到,魔尊大人最喜欢的是修炼和吃,最讨厌的就是麻烦。 她瞬间福至心灵:“我可以帮您挑刺。” 谢摘星停下脚步,第一次正眼瞧她。 “我挑刺水平很高。”萧夕禾含蓄自夸。 谢摘星盯着她看了片刻,似乎在斟酌什么,斟酌的结果就是重新回到锅边。 萧夕禾识趣地从乾坤袋里掏出小桌矮凳,顺便拿了两副碗筷。 “你倒是准备齐全。”谢摘星乐了。 萧夕禾讪笑:“这不是等着您救命呢,自然得周全点。” 她这么一说,谢摘星又想起她刚才的请求,看向她的眼神带了些许深意。 萧夕禾点到即止,低着头用两根筷子卖力挑刺。溪石斑的刺不算太多,但都比较细小,挑这个最费工夫,好在她足够熟练,不多会儿就挑好一条,挑完刺的鱼还算完整,没有被戳得细碎。 “魔尊请。”她殷勤递过去。 谢摘星拿起筷子:“确定挑干净了?” “绝对干净了。”萧夕禾保证。 “你最好是,否则……”谢摘星没有多说,但看了眼旁边滚热的油锅。 萧夕禾顿时汗如雨下。 谢摘星全然不管自己一句没说完的话,会给她的幼小心灵留下怎样不可磨灭的阴影,优雅地夹起炸鱼尝了一口后,狭长漂亮的眼眸微微动容。 “喜欢吗?”萧夕禾一脸期待。 谢摘星看她一眼,继续吃鱼。 萧夕禾顿时开心了,继续夹鱼挑刺,两个人一个挑一个吃,盘子里小十条鱼很快便只剩下三分之一。 萧夕禾觉得气氛差不多了,又一次挑起话头:“魔尊大人,其实我手艺很好,会做的也不止这些,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以后一日三餐给你做。” “你一日三餐,我日1你?”谢摘星眼尾微挑。 萧夕禾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也不用说得这么……粗俗。” “那文雅一点,”吃饱喝足的谢摘星很好说话,“睡你。” 萧夕禾:“……”好像也没文雅到哪去。 第3章 萧夕禾意识到跟谢摘星讨论文不文雅是浪费时间时,谢摘星已经放下筷子,起身便要离开,她赶紧挽留:“要来点鱼汤吗?” 谢摘星若有所思。 “番茄大葱翻炒小鱼,加香醋香菜酱油,清爽又鲜美。”萧夕禾继续引诱。 谢摘星重新坐回小板凳。 萧夕禾笑笑,端着剩下的两三条小鱼走到锅边,挽着袖子开始煮汤。她用了最家常的烹饪方式,十分钟就做好了一碗,一脸期待地送到谢摘星面前。 谢摘星拿起勺子,轻轻舀了一勺。 “如何?”萧夕禾眼睛晶亮。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尚可。” 这于他而言,已经算是夸奖了,萧夕禾心满意足,接着顺坡下驴:“我还会做很多菜呢!” “你还有几日可活?”谢摘星随口问了一句。 他第一次主动提这事儿,萧夕禾瞬间仿佛看到了希望:“不到二十天了!” “嗯,还行。”谢摘星颔首。 ……怎么就还行了?萧夕禾嘴角抽了抽,毫不气馁再接再厉:“二十天才够做几道菜的,只要您愿意救我,我可以一辈子留在背阴谷给您做饭。” “真的?”谢摘星勾唇。 萧夕禾立刻点头。 当然是假的,这魔头按照剧情再过二十年就出去了,然后继续持续作死,将整个修仙界搅得乱七八糟后被男主干掉,她怎么可能与他为伍。 等阴阳合欢蛊解了,她就立刻出谷,改头换面重新生活,彻底跟他划清界限。 “山珍海味家常小炒,蛋糕甜品双皮奶,你见过的没见过的我都会做,保证你救了我物超所值,”萧夕禾继续卖力推销自己,“而且我这人特别懂事,平时绝不会打扰你,更不会生出什么非分之想,我只是想活命而已。” 谢摘星懒散地扫她一眼。 萧夕禾心一横,扑通跪到他脚边,抱着他的腿声嘶力竭:“魔尊大人,求求你了!” 谢摘星挑眉:“我如果是你,就会立刻离开背阴谷,而不是在这里纠缠。” 萧夕禾不明所以。 “昆仑派不是人人都蠢,刚才走的那三人,应该已将刚才的情况上报,我若猜得不错,他们的长老已知道你的存在,要不了多久,就会有高阶修者来这里一探究竟。”谢摘星勾唇。 萧夕禾不放在心上:“没事,您这么厉害,在这儿都变成普通人了,其他人也一样,我只要穿上披风,他们就发现不了我。” “三年前也有人穿着隐身披风潜入,你猜他是怎么被发现的?”谢摘星玩味地看向她的眼睛,只觉得她这双眼生得干净清澈,与艳丽的外表略微不符。 萧夕禾顺着他的话往下问:“怎么发现的?” “隐身披风藏得了人,却藏不了气味,上百昆仑弟子,人手一条狼狗,用最原始的方式搜山,”谢摘星想起往事,唇角挂着诡异的笑意,“那人被发现后,直接被狼狗撕咬啃食,最后只剩下零星几截骨头。” 萧夕禾:“……” “再不跑,你这身板,只怕连零星几截骨头都不会剩下。”谢摘星好心提醒。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你为什么不早说?” “为了喝鱼汤。”谢摘星坦然回答。 萧夕禾:“……”狗日的! 她来不及悲愤,便已经听到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响动,轻浅的人声还伴随着阵阵狗叫。萧夕禾瞬间意识到谢摘星说的都是真的,顿时头皮都发麻了,赶紧手忙脚乱地穿上隐身披风。 “别跑太快,气味会漏出来。”谢摘星‘好心’提醒。 萧夕禾把他祖宗十八辈都骂了一遍,裹着隐身披风拼命跑,可惜没跑几步远,就远远看到有人牵着狗来了,她心里咯噔一下,又赶紧换个方向跑。 她东躲西藏的功夫,昆仑派长老已经出现在谢摘星面前。 看着还没来得及收起的桌椅大锅,长老意味深长:“老夫竟不知魔尊大人还有这些东西。” 谢摘星闲散地坐在矮凳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小桌,直接无视了他的话。 长老被这般无视,眼底闪过一丝羞恼,却不敢像那些没见识的外门弟子一样放肆。他忍了忍,耐着性子问:“敢问魔尊,今日可是有客来?” 谢摘星抬眸扫了他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却将‘看不起’三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长老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长吸一口气咬牙道:“来人,搜山,别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混进来了,打扰了魔尊的雅兴。” “是!” 弟子们领命,当即牵着狗开始有条不紊地搜寻,只有长老带着几个身强体壮的徒弟盯紧谢摘星,防止他突然出什么幺蛾子。谢摘星被关着的三十年里,他们不知已经搜过多少次,因此相当熟练地分工,各自负责一块区域。 萧夕禾听着动静由远及近,狗叫声越来越响,吓得心跳都快停了。她像只绝望的大胖蚕一样挂在树上,连呼吸的频率都不敢太大。 终于,两三个弟子搜到了她这里,狼狗们训练有素,伸着狗鼻子地毯式搜索,快搜到她这里时,终于对着大树狂叫起来。 两条狗的异常迅速引来周围所有人,短短一刻钟的功夫,萧夕禾挂着的树下,已经聚集了二十多人十几条狗。她艰难回头看一眼,看到狼狗们龇起的牙后眼前一黑。 完了完了,这下真要死在这里了…… 萧夕禾正心里哀嚎时,已经有人领了长老来,长老盯着面前的大树看了片刻,眯起的眼眸里闪动着危险的光:“谁在那儿?” 无人回答。 “若现在出来,可饶你不死。”长老又说一句。 萧夕禾有点心动,但一看到下面虎视眈眈的狼狗,就瞬间放弃了投降的想法—— 开玩笑,这些狗一看就是生肉喂大的,说不定她刚一下去,就被撕成碎片了。 长老迟迟等不到回答,冷笑一声抬手,众弟子见状立刻松开手中绳子,狼狗们当即冲到树旁,对着上方空气不断跳起撕咬。 虽然在众人眼中,这些狗只是漫无目的地跳咬,但对萧夕禾而言,却是每一口都是奔着她来的,好几次狗鼻子都碰到她衣裳了。 萧夕禾都快吓死了,紧抱着大树的双手又开始脱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下滑,原本只能碰到她衣角的狗,都快碰到她的脚了。 狼狗们似乎也察觉到她体力不支,开始朝着她的脚攻击,萧夕禾好几次隔着鞋底,都能感觉到坚硬森冷的狗牙。 ……好不容易摆脱残缺又痛苦的植物人生活,就要死在狗嘴下了,本以为穿书给了她第二次人生,没想到只是想给她第二种死法而已。萧夕禾扒着树干的手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往下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正当她快要掉进狗群时,一道闲适的声音突然响起:“找到了。” 正盯着狗群的众人同时回头,就看到谢摘星从密林走出,缓步朝着狗群去了。 他身上似乎带着某种气场,所到之处所有人都为之让步,就连原本还在发疯撕咬的狗群也自主退让,给他腾出一条路来,有一条狗还蠢蠢欲动,被他扫了一眼后,突然发出一声哀鸣,低着头后退两步。 谢摘星抬眸,当着众人的面从树梢里抓了一只兔子。 兔子被抓走时,萧夕禾甚至能感觉到他修长的手指擦过自己的衣襟,她后背一紧,顿时心跳如鼓,生怕他突然把自己薅下去,给大家一个惊喜。 “竟然躲到这里来了,”谢摘星似笑非笑,“近来刚养的兔子,让诸位见笑了。” “它们刚才是在抓兔子?”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一句。 长老冷笑一声:“老夫倒是不知,连兔子都会上树了。”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4节 “我养的,自然可以。”谢摘星轻抚兔子后背,修长的手指在雪白的皮毛里若隐若现。 “你……” “好走,不送。”谢摘星将兔子拎起来,对视片刻后又满意抱回怀里。 他再三不给面子,长老脸色微微有些难看,正要再说什么,谢摘星突然看了过来,狭长的眼眸一片冰冷。 长老顿时一个激灵,黑着脸扭头就走。 众弟子见状,也纷纷牵着狗跟上,与他还算亲近的弟子忙小声问:“我们就这么走了?” “什么都没搜到,还留下作甚?”长老冷笑一声,“他就是个疯子,即便关在这里修为全无,也是个危险的疯子。” “可异常还没查出来……” “吩咐下去,即日起谷外新添三百守卫,十二时辰交替看守,再用金刚罩加固外层结界,若真有人混进来,那就叫他与谢摘星一起关到天荒地老。” “是。” “还有,所有弟子不准再踏入谷内半步,违令者逐出仙门!” 弟子连忙答应,再不敢多说什么。 众人带着狗逐渐远去,萧夕禾终于撑不住了,整个人直接从树上啪的一声掉了下来,摔在了松软的枯叶里。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还活着?” “活着呢……”萧夕禾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顺便脱了隐身披风。 谢摘星啧了一声,将兔子递给她:“抱着。” 萧夕禾手忙脚乱地接过兔子,刚抱稳某人就又不见了踪迹。她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这才后知后觉地跌坐在地,好一会儿都没爬起来。 饶是如此,她还紧紧抓着兔子。 看着瑟瑟发抖的兔子,她叹了声气:“你我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兔子继续瑟瑟,萧夕禾一脸爱怜。 一个时辰后,红油兔肉出锅了。 谢摘星本以为她经此一遭,肯定会知难而退,结果非但没等到她落荒而逃,反而闻到了浓郁的香味。 他本来不打算搭理她了,但奈何味道太香,于是在傍晚时分,又一次出现在溪流旁的空地上。 “魔尊快来,刚出锅。”萧夕禾热情招呼。 谢摘星盯着她看了片刻,笑了:“你还真是不死心。” “死心就得等死了,我也是没有办法,”萧夕禾叹了声气,随即话锋一转,“我特意多放了辣子,麻辣鲜香保证好吃。” 一回生二回熟,谢摘星熟练地坐到自己的小板凳上,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 又嫩又弹,肥而不腻,红油与佐料用得极好,却又没有喧宾夺主,就是口感有点像…… 谢摘星顿了顿,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兔子呢?” “这不就是?”萧夕禾反问。 谢摘星:“……” 空气突然沉默,萧夕禾眨了眨眼睛,隐约察觉到不对:“兔子……不是食材啊?” “我不是说了,那是我养来解闷的?”谢摘星幽幽开口。 “……我以为你是为了打发他们,故意这么说的。”萧夕禾干笑一声,默默给他夹了一只兔腿。 谢摘星盯着泛着油光的兔腿看了许久,默默拿了起来。 “……香吗?” “……香。” 第4章 短短一个多时辰就吃了两餐饭,饶是魔尊大人天赋异禀,也感觉有些撑了。 出于对美食的喜爱,谢摘星本就对手艺好的厨子多一分耐性,吃饱喝足后更是如此。他放下筷子后难得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抬眸看向对面模样艳丽的女子。 “你是哪个仙门的?”他问。 萧夕禾随口就答:“长生门的。” “有叫这名字的仙门?”谢摘星挑眉。 萧夕禾一本正经地点头:“有,这几年刚兴起的小门派,加上我总共十几个人。” 她在决定来找他时,就已经想好解了蛊毒就撇清干系了,因此不能暴露自己丁点信息,所以早早编好了来历,随时应付他的突击问题。 “难怪会收你这种资质差的。”谢摘星恍然。 虽然是编的,但萧夕禾还是感到不爽:“……也没有很差吧?” 谢摘星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当然,跟您比确实差了点。” “跟谁比你都算差的,”谢摘星格外心平气和,“包括刚才被你戏耍的那几人。” 萧夕禾:“……”那真是谢谢您的夸奖了。 谢摘星丝毫没觉得自己把天儿聊死了,静了片刻后又缓缓开口:“要解阴阳合欢蛊的毒,不是找体质相反的人行鱼水之欢即可,还得会合欢宗的功法,你不是合欢宗的人,如何解合欢宗的毒?” 萧夕禾早就准备好这个问题的答案了,闻言忙从乾坤袋里掏出几本小册子,殷勤地递到他面前。 谢摘星扫了一眼,是合欢宗的功法秘籍,都是些不外传的东西,他眉头轻挑一下。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去合欢宗偷来的,”萧夕禾一句话解释了这些东西的来历,顺便再次提出邀请,“现在万事俱备,只欠您这一道东风了。” “我若不答应呢?”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噎了一下,然后真诚道:“那、那我就继续给您做好吃的,直到您离不开我的厨艺,舍不得我死,主动答应帮我。” 谢摘星似笑非笑地与她对视许久,最后在她期待而紧张的注视下缓缓起身:“可以。”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什么可以?可以什么?怎么话说半截就跑了啊?萧夕禾无声尔康手,却不敢真把人拦下来。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入夜后的背阴谷愈发潮湿阴寒,萧夕禾搓搓胳膊,有点庆幸自己虽然修为极低,但不是一点都没有,多少能抵御这种浓郁的潮气,否则多待几天非得风湿不可。 眼看着未来十几天都在留在这里了,萧夕禾决定直接在溪边住下,一来这里空地相对较大,二来靠近水源做饭什么的都方便。 这么想着,她从乾坤袋里掏出路上买的帐篷,挽起袖子开始安营扎寨,弄好了帐篷又开始铺床,一切准备妥当后,又取了一颗吸潮气的珠子摆放在帐篷内,黏腻的空气顿时变得清爽。 “……比中央空调还好用。”萧夕禾满意地看着朴实无华的珠子,愈发不想死了。 夜深,萧夕禾终于在干爽柔软的被褥上躺下,长舒一口气后,开始思索谢摘星那句‘可以’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对她的计划表示认同?还是可以答应帮她? 萧夕禾翻来覆去,直到黎明才勉强睡去,就连睡梦中,都在思考究竟是什么可以,结果刚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被谢摘星叫醒了。 “做早膳。”他理所当然地吩咐。 萧夕禾盯着他看了许久,确定他说的‘可以’,是‘可以继续给他做好吃的’。 ……狗东西。 萧夕禾不满归不满,却不敢表现出来,打着哈欠起床后正要出门,就看到他正饶有兴致地盯着被褥看。 也是大清早脑子还不会转,萧夕禾脱口而出:“是很软和的鹅绒被,魔尊要不要试试?” 说完,她瞬间后悔了,生怕他会点头。 因为上辈子那场车祸,断胳膊断腿在icu躺了大半年,导致她现在非常珍惜健康的每一天,所以来的时候虽然着急,还是买了很多值得享受的东西,比如这床鹅绒被。 ……他不会真答应吧?萧夕禾默默咽了下口水,在他抬眸看向自己的瞬间,赶紧补充一句:“但要跟我一起睡!” 谢摘星啧了一声:“你想得美。”说罢,便直接出了帐篷。 萧夕禾猛地松一口气,也乐颠颠地跟了出去。 这一天起,萧夕禾跟谢摘星一天至少能见三面,早饭、午饭、晚饭,偶尔也会见第四次,宵夜。 每次见面,她都会变着法地劝他跟自己合修,然而谢摘星这狗东西吃完就走,完全不接她的话茬。连续七天后,萧夕禾危机感越来越重,终于在某个早饭时间,换上了一条半遮半露的薄纱长裙。 裙子是水蓝色,有点层层烟雾那意思,走动间隐约可见修长的双腿。虽然在现实世界,不算什么性感衣裙,但在这里绝对是情1趣内衣的级别。 萧夕禾也不想做到这种地步,但眼看着自己只剩下十二天了,只能冒险一试。 她看了眼身上的裙子,轻呼一口气开始和面剁馅,包出一个个形状随意的包子,再整齐码进平底锅里,加入面粉和水搅出的白汤,盖上锅盖开始煎。 等水烧干了浇上油时,谢摘星也出现了。萧夕禾立刻微微弯腰,努力摆出婀娜的姿势。 谢摘星一步步靠近,她也越来越紧张,正思考要不要说出那句‘先吃饭还是先吃我’的经典台词时,谢摘星开口:“做的什么?” “……水煎包。” “水还能煎包子?”谢摘星饶有兴致地看着锅里已经变得金黄的包子,漆黑的眼眸泛着点点微光,半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萧夕禾:“……”她就不该自取其辱。 □□失败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原文中他连大美人女主都视若草芥,她这种级别又怎么可能成功。萧夕禾一脸丧气地盛出包子,放在了旁边的小桌上。 谢摘星轻车熟路,坐下就吃。 萧夕禾见他又一次无视自己,忍不住问:“你没发现我今天有什么不同吗?” “什么不同?”谢摘星总算正眼瞧她了。 萧夕禾立刻挺直后背,身前圆润的起伏也随之挺起。谢摘星盯着她看了片刻,问:“什么?” 萧夕禾:“……我在□□你。” “哦,”谢摘星已经拿起筷子,“然后呢?” “……没有然后,您快吃饭吧。”萧夕禾假笑。 谢摘星就真的开始吃饭了,只是吃了两三个便放下了筷子。 “结束了?”萧夕禾惊讶。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5节 谢摘星:“饱了。” “这才多少……是不好吃吗?”萧夕禾有点紧张。她刚才尝过了啊,应该是符合他口味的。 谢摘星看她一眼:“尚可。” 真是熟悉的评价,萧夕禾松了口气,愈发不解了:“那为什么吃这么少?” “胃口不好。”谢摘星言简意赅。 萧夕禾顿了顿,这才发现他情绪不高。其实他平时也是这副懒散模样,有时候懒得连话都不说,可今日的他不仅懒,还透着一点淡淡的有气无力。 ……病了?萧夕禾不明所以,正要开口询问,谢摘星已经起身离开。 她看着这个男人高大的背影逐渐远去,深切感受到一种叫做‘绝望’的情绪。她真能在死之前说服他吗?别不是白做了二十天的饭,什么也没得到吧? 萧夕禾一口一个水煎包,五花肉的油脂浸润韭菜,被金黄酥脆的外皮包裹着,咬一口声音清脆唇齿留香,很难再维持低落的情绪。 ……他不吃我吃,有什么了不起的。萧夕禾将剩下所有水煎包都吃了,成功把自己撑得在床上躺了一上午。 虽然对谢摘星有意见,但一到中午,她还是自觉起来做饭了。想到他今天胃口不太好,她没再做油腻的东西,而是熬了一锅瘦肉鲜虾粥,软糯黏糊的粥配上又香又鲜的料,闻一闻都能叫人馋疯了。 香味飘出来后,萧夕禾便坐在锅边不紧不慢地等着,然而等了许久,都没见谢摘星出现。 ……难道是味道不够香,他没闻到?萧夕禾动动鼻子,否认了这个说法。 她继续等着,等到粥都快熬干了,她只能先把粥盛出来放到乾坤袋保温,准备等他来了再端出来。 然而一直等到晚上,都没有见他的人影。 ……不会是不喜欢吃粥吧?还说吃腻了她的菜?可他早上不还说水煎包好吃吗?可他确实只吃了平时三分之一的量……真的腻了?萧夕禾越想越忐忑,就快忍不住掏出锅证明自己时,突然注意到今晚的背阴谷,要比之前亮一些。 她顿了顿仰起头,勉强在漫天的树叶中,看到一丝明亮的月光。 萧夕禾算了一下日子,今天好像是八月十五中秋节。 原文设定中,全阴体质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谢摘星就因为这种体质,出生时便有寒阴之症,时不时都会冷入骨髓浑身发僵,如果不是老魔尊耗费半身修为,他根本活不到成年。虽然后来日益强大,修为也能压制这种症状,但每隔半年就会犯一次病,时间可以精准到确切的两个日期。 比如其中一次,就是中秋这天。 ……所以他是犯病了?萧夕禾迟疑一瞬,还是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朝着树林深处去了。 她来背阴谷也有一段时间了,却从来不知道谢摘星每天住在哪,除了吃饭都会干什么,所以现在就算去找他,也只能盲目地瞎找。 “魔尊?你在吗?”萧夕禾一边走一边问。 树林里静悄悄,连回音都没有。萧夕禾踩着松软的落叶继续寻找,然而背阴谷实在太大,她徒步将近一个时辰,才勉强找了大半,却依然没见谢摘星的身影。 ……要不回去吧,反正他熬过今天就好了。萧夕禾犹豫一瞬,正要转身离开时,突然听到一声清浅的响动。 她停下脚步,试探:“魔尊?” 无人应答。 萧夕禾舔了一下发干的唇,朝着响动的方向缓缓走去。 越过几棵大树,穿过一些杂草,一处还算空旷的草地暴露在眼前。草地上有一棵倾斜扭曲的宽叶树,她要找的谢摘星就倚靠在树干上。 他双眸紧闭,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银色的月光照在他身上时,仿佛为他镀了一层冰霜。 不对,那是真的冰霜,就连睫毛上都挂了细碎的晶莹,仿佛天上落下的星子,在他眸上轻轻颤抖,离得近些,才能看出他微微颤抖,并没有表面上那般闲适。 萧夕禾纠结片刻,到底还是小心翼翼朝他走去,每走一步,周围的空气就冷一分,等快走到他身边时,她也开始打寒颤了。 连靠近他都能冻成这样,寒意从骨缝往外涌的他得冷成什么样?萧夕禾第一次对这位魔尊大人生出同情心,可惜同情心还未维持三秒,他倏然睁开狭长的眼眸,眼底是一片冷戾。 萧夕禾认识的他一向懒懒散散,即便是威胁人的时候,也是一副不乐意动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有攻击性,吓得她顿时不敢再上前:“……魔尊,是我。” 谢摘星盯着她看了许久,直到她腿都快发颤了,才缓缓开口:“你来做什么?” “你中午和晚上都没来吃饭,我怕你出事,就过来看看你。”萧夕禾回答。 谢摘星重新闭上眼睛,眉间略微蹙起似乎很是烦躁:“滚。” 萧夕禾果断要滚,只是滚出几步又折了回来:“魔尊,你要来点热粥吗?说不定能暖和点。” 虽然知道他生命力顽强,不会折在背阴谷里,但她还是有点担心。 她还等着他回心转意救她呢,可不能轻易出事。 谢摘星闻言不为所动,只是闭着眼睛默默忍受寒意。 萧夕禾见状,忍不住多说一句:“是用瘦肉和鲜虾熬的粥,粥底软糯,配料弹牙,熬得鲜香软烂,喝一碗或许能驱驱寒气,你要喝吗?” 话音刚落,谢摘星睁开眼眸,冷淡地看向她。 “……懂了。”萧夕禾比个ok的手势扭头就走。 “回来。”谢摘星沉声开口。 “好滴。”萧夕禾又果断回来,打着哆嗦来到他身边。 “抖什么?”谢摘星不悦。 “冷的了。”萧夕禾坦诚道。 谢摘星这才看到,她穿的还是白日里那条纱裙,纱裙不仅轻薄,布料还少得可怜,蹲下时腿和锁骨若隐若现,被他身上的寒气一冻,白里透着些粉。 萧夕禾低着头,专心从乾坤袋里端出一碗粥,还不忘撒些葱花和香油:“魔尊。” 谢摘星抬起覆着白霜的手接过,本还冒着热气的粥迅速冷却,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冻出一碗冰碴。 萧夕禾顿时睁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 谢摘星眼底闪过一丝嘲弄:“端回去吧,别浪费东西。” “……哦。”萧夕禾默默接过冻得梆硬的碗,默默起身往回走,每走一步便暖和一分,等走到第一棵树前时,已经感觉不到冷了。 她回头看一眼,恰好与他淡漠的视线对上。月光倾泻,落在他身上,俊美的眉眼透着几分超脱的不羁,即便对视了,他也没有转移视线,只是静静看着她。 萧夕禾顿了顿,一句话脱口而出:“你其实还是想吃粥的吧?” 问完,她自己都觉得无语了,冷到极致不止是冷,还时常伴随着刮骨一般的刺痛,现在的他整个人都快结冰了,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吃…… “是。”谢摘星悠然承认。 ……当她什么没说。萧夕禾嘴角抽了抽,重新回到他身边:“那我喂你吧,在粥彻底冷掉之前你立刻咽下去,不给它结冰的时间。” 谢摘星思索一瞬,觉得可行。 萧夕禾见他同意了,便将锅里所剩不多的粥都盛了出来,舀起一勺快速递过去。谢摘星没有犹豫,果断一口吞下。 “如何?”萧夕禾一脸期待。 谢摘星蹙眉:“还是有些凉了。” “没冻成冰坨坨已经很好了。”萧夕禾说着,又给他喂了一口。 “不及你之前手艺。”谢摘星评价。 ……都快冻成小冰人了,还有心情对她的厨艺指手画脚呢?萧夕禾心里吐槽一句,面上假笑:“中午煮的,你一直没来,就熬得有些过了。” 谢摘星微微颔首,又吃了一口后突然攥紧拳头,下颌线直接绷起一道凌厉的弧度,连喉结都开始颤动。萧夕禾只觉得周遭似乎更冷了,一抬头果然看到他身上冰霜愈发厚了,明明是秋老虎正烈的八月,他身上却冷得像数九寒天。 “魔尊,你没事吧……”萧夕禾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人结冰,虽然知道修仙小说一切皆有可能,但还是被眼前这一幕震撼了。 谢摘星皱着眉头抵御体内寒气,没有功夫理会她。萧夕禾舔了一下嘴唇,到底没忍住好奇心,偷偷伸出手指摸了一下他的手背。 好凉。 萧夕禾赶紧缩回手,正要给他掏两件衣裳出来御寒,就看到他被自己碰触过的地方,霜雪突然化了。 她愣了愣,又一次去握他的手,这次动静太大,直接被谢摘星发现了。 “怎么,想趁人之威?”谢摘星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萧夕禾连忙松手:“没有,我只是……魔尊你看,你手上的寒霜化掉了!” 她仿佛有了什么大发现一样惊呼,谢摘星垂眸看去,被她握过的地方果然霜雪融化。 “我知道了,肯定是因为我的全阳体质,能克你身上的……霜。”萧夕禾一时兴奋,险些将他不为外人所知的寒阴之症说出来。 说罢,她不等谢摘星答应,又一次握紧他的手。 两人同时低头看去,便看到寒霜从她碰触的地方开始,退潮一般往后退,不多会儿周围的温度都高了起来,虽然还是冷,却比之前要好许多。 谢摘星大约也是好受了些,眉宇间的川痕渐渐松开,缓缓呼出一口阴寒的气。 可惜这种平和没有维持太久,寒阴之症又一次发作,且这一次愈发汹涌。谢摘星脸色微变,直接将萧夕禾拽入怀中。 萧夕禾猝不及防撞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还没来得及呼痛,便感觉刺骨的寒意直接钻进了身体。她冷得直打哆嗦,虽然名字这股冷意是谢摘星带来的,却还是本能地偎进他怀里取暖。 两个人的呼吸都有些重,只是一个是因为太冷,另一个是因为冷意褪却不少,呼出的寒气交织在一起,逐渐变成了同一频率。 “其实……”萧夕禾犹豫着开口,“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真正暖和。” “嗯?” “你听说过……摩擦生热吗?”萧夕禾一脸纯洁。 第5章 萧夕禾说完,谢摘星诡异的沉默了。 见他不搭话茬,萧夕禾也不失望,只是继续引导:“你知道什么意思?” “不知道,但觉得不是什么好话。”谢摘星冷眼看她,“若你敢说是有关双修的事,我不介意弄死你。” “……当然不是关于双修的事,开玩笑你现在这么难受,我怎么可能提双修呢?”萧夕禾义正辞严、不可置信、坚决否认,“你真是太龌龊了!我说的摩擦……是这个意思。” 说着话,伸手在他冰冷的手背上搓了搓,“这样,有没有暖和一点?” 谢摘星闭上眼睛,下颌线绷起凌厉的弧度:“别吵。” 萧夕禾瞬间老实了。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子时,背阴谷内静悄悄的,连虫子都不叫了。抬头往上看,紧密勾缠的树冠与树冠之间,有一块小小的空隙能看见天空,月光便是从那里倾泻。 八月十五的月亮可真圆啊。萧夕禾搓了搓冷飕飕的胳膊,到底没忍住打开乾坤袋,被谢摘星像大猴抱小猴一样的姿势里艰难往外抽被子。 谢摘星抱着她,虽然刺骨的寒意减轻不少,但总体也是不好受的,在察觉到她不老实后也懒得理会她,直到她一直动个不停,才忍无可忍睁开眼睛:“寒意是从我身体里冒出来的,你打算把我们裹起来冻死?” 萧夕禾顿了顿:“为什么会冻死?”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6节 谢摘星木然地看向她。 萧夕禾眨了眨眼睛,还是没懂。 “你用被子包住冰块,会如何?”静了许久,谢摘星问。 萧夕禾想了一下:“会延缓冰块融化的时间……啊,懂了,魔尊你好聪明。” 谢摘星看她一眼,没有理会她不走心的夸赞。 萧夕禾把抽到一半的被子连同乾坤袋一起扔到地上,默默忍受谢摘星身上的寒气。夜已经深了,她被冻得四肢发麻,半点睡意也无,再看谢摘星,虽然已经闭上了眼睛,喉结却时不时动一下,显然还在默默忍受寒冷。 冷到极致便是疼,萧夕禾知道他现在很不好受,也比平时少了几分耐心与从容,自己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招惹他,最好是安安分分待着到天亮,但—— “魔尊,咱们说说话吧,转移转移你的注意力,不然大长一夜太难熬了。”但太无聊了,她觉得度日如今,只能冒着作死的危险打发时间。 谢摘星闻言,抬眸看向她。 萧夕禾讨好地笑笑:“魔尊。” 谢摘星:“嗯。” 给回应了!萧夕禾精神一震:“你平时就睡在这里吗?” “嗯。” “也没有个床啊被子什么的?”萧夕禾好奇,“就这么干睡?” “嗯。” “这也太可怜了,我乾坤袋里准备了好多东西,等明天早上我给你铺个床吧,”萧夕禾叹了声气,四下打量一圈,“我还有个备用帐篷,但你这里太小了,放不下,但可以用雨布搭一个,刚好周围都是树杈,可以绑在上面,我还能……” “你在同情我?”谢摘星语气不明。 萧夕禾一顿:“嗯?” “我长这么大,你是第二个同情我的人。”谢摘星看向她,狭长的眼眸流光浅浅,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慵懒的风流。 萧夕禾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打量他的长相,一时间有些怔愣。 片刻后,她回过神来,一脸期待地问:“那你是不是觉得我好特别好不一样,与外面那些只关心你飞的高不高,却不担心你累不累的人完全不同?” “嗯。”谢摘星敷衍地应了一声。 萧夕禾趁机提出:“那这么特别的人,你想不想救她的命?” “不想。” 萧夕禾:“……”狗东西。 沉默片刻,她又想起他刚才说的话:“第一个同情你的人是谁?” “上一任昆仑掌门。” “上一任?他辞职了?”萧夕禾好奇。 “他死了,”谢摘星眼尾上挑,不轻不重地看她一眼,“我杀的。” 萧夕禾:“……” 感谢魔尊大人把天儿聊死,萧夕禾瞬间老实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随着黎明逐渐到来,周边的温度却越来越冷,萧夕禾冻得昏昏沉沉,强打精神把乾坤袋捡起来,然后摸出一个药盒,打开时顿了顿,心虚地用身体挡住了,取了两颗药飞快阖上,重新藏进乾坤袋。 “治头疼脑热的低阶灵药,你吃这些做什么?”谢摘星一眼就认出了她吃的什么。 萧夕禾见他没问别的,默默松一口气:“预防感冒。” 然后谢摘星就不说话了。 虽然他总是不接话茬,但认识久了也能多少能猜到,他会在什么时候说话,什么时候装没听到,比如现在,他该接话却沉默了,明显很不正常。 萧夕禾看向他:“有问题?” “一个将死之人,还挺爱惜自己。”谢摘星缓缓将刚才没说的话说出来,不带任何语气,却每一个字都充满嘲讽。 萧夕禾:“……”她就不该多嘴问那一句。 两个人说着话,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随着第一缕阳光从上方小小的天空落下,谢摘星松开了抱她的手。 萧夕禾挣扎着从他怀里起来,刚直起身就重新跌坐在地上:“啊啊啊腿麻了……”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手指若有似乎地敲了两下膝盖:“去做饭。” 萧夕禾不可置信:“我腿都成这样了你只关心……咦,不麻了。” 她愣了愣,又重新敲两下膝盖,一点事都没有,先前的酸麻仿佛只是错觉。确定没事后,她瞬间恢复活力,颠颠跑回去做了几个饼子,伺候完魔尊大人便一头钻进帐篷。冻了一晚上,关节都是疼的,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萧夕禾裹紧自己的小被子,很快就沉沉睡去。 一觉睡到大中午,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先摸摸自己的脑袋。 很好,不热也不疼,看来小说里治感冒发烧的药就是好用。萧夕禾对这个世界的满意度又上升一分,笑眯眯地坐起来时,猝不及防对上一双狭长的眼眸。 “啊!”萧夕禾一脸惊恐地抱住被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谢摘星回答,并看她一眼,“以你裹被子的程度而言,即便不吃药,也不会生病。” ……你怎么知道我裹被子了?萧夕禾看了眼乱七八糟平铺的鹅绒被,心里默默嘀咕一句,这才看向他:“来做什么?” “该做饭了。”谢摘星提醒。 萧夕禾:“……想吃什么?” 谢摘星思索一瞬:“溪石斑。” 萧夕禾捏了捏鼻梁,下床就要去抓鱼,谢摘星抬步跟在她身后,慢悠悠朝溪水走去。 前段时间把大鱼都抓个差不多了,只剩下了一两左右的小鱼,但也能凑合。萧夕禾挽起裤腿下水,弯腰盯着水面看了许久,唰地一下出手抓住一条。 “厉害。”谢摘星站在溪边夸了一句。 “那当然……咦?”萧夕禾惊讶一瞬,将鱼丢回水里又重抓,只是抓上来后还是摇了摇头。连续三五次后,她叹了声气,“吃不了了,换个别的菜吧。” “为什么?”谢摘星瞬间不悦。 “好像是繁殖季,为免涸泽而渔,这个时候还是别抓的好。”萧夕禾说完,自己先犯起了嘀咕。溪石斑的繁殖季一般在春夏,还得是天气热水温高的时候,现在明显天气转凉,怎么突然集体进入繁殖期了? ……难道是小说里独有的设定?她皱了皱眉,抬头看向谢摘星:“吃别的吧。” 谢摘星眉头轻蹙,重新看向溪面。萧夕禾赶紧摆摆手阻拦他的视线:“别想了,真的不行。” 她太坚持,谢摘星只能作罢。 “这样吧,我们去抓个兔子,我给你做蜂蜜烤兔肉。”萧夕禾从水里出来,“用蜂蜜烤过的兔肉滋滋冒油外焦里嫩,比红油的还香,你肯定会喜欢。” 谢摘星按照她的形容想象一下,总算肯放弃溪石斑了。 两人一同去了树林深处,仗着谢摘星在这里关了三十年,早已熟悉了所有地形,轻易就找到一个兔子洞,可惜萧夕禾下好笼子,守株待兔了半天,才等到一只大肚子兔子。 然后就是第二只、第三只,全部大着肚子,探着脑袋看他们,圆滚滚的很是喜感。 “……怎么兔子也怀孕了?”萧夕禾无语。是不是整个背阴谷的动物都怀孕了?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还抓吗?” 萧夕禾干笑一声,默默将笼子收起来,兔子蹦蹦跳跳钻进了洞里。 不知不觉已经折腾了半个时辰,萧夕禾放弃了打野食的想法:“我乾坤袋里有红薯,我给你炸个丸子、再配个粥?” “用红薯炸丸子?”谢摘星看向她,似乎第一次听说。 萧夕禾顿时来劲了:“没吃过吧?美食荒漠就是不行,连这么家常的东西都没有,等着,我给你做。” 经过最近几天的相处,虽然目的一直没达到,但她对谢摘星本人多少还是有了点了解,比如他心情好的时候,跟他嘴嗨几句他也不会计较,大多数情况下都像个普通人。 比如现在,萧夕禾的态度随意点,他也无所谓,反而感兴趣地跟着她。 ……当然,也可能纯粹是饿了。 解决完午餐,时间又一次按部就班地流动,萧夕禾依然只有一日三餐的时间能见到谢摘星,依然抓紧每一次机会劝他跟自己双修,而谢摘星依然吃完饭就走,完全没有动摇的意思。 日头落了又升,萧夕禾的生命终于进入了倒计时。 在倒数第三天的下午,萧夕禾突然一阵头晕,缓过神后感觉鼻子一片湿痒。她下意识摸了一把,指尖顿时染上了鲜红。 看着这点鲜红,她愣了许久的神,第一次真切感觉到死亡的逼近。 她要死了。 她好不容易得来的第二条生命,就要消失了。 死了之后会回到现实世界、继续做痛苦煎熬的植物人吗?还是说彻底死了,再也没有活过来的机会? 萧夕禾盯着指上的血看了许久,颤着手指在乾坤袋里翻找,总算找出了她藏在最角落的药粉—— 合欢散。 ……她再劝他最后一次,要是他还不答应,就别怪她用强的了。萧夕禾攥紧药粉,默默深吸一口气。 “魔尊大人,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第6章 合欢散,依然是合欢宗特供药物,不论男女服下后都会丧失理智、彻底沦为欲的奴隶,是一种最下作最无耻的药。合欢宗虽不算什么名门正派,但也不耻用这种手段逼迫炉鼎,所以很久之前就将此物列为禁药了。 萧夕禾一脸凝重地看着手上的药,很难忽略指尖上那一抹红。 一旦用了合欢散,以谢摘星桀骜狠戾的性子,清醒之后会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吧……但是没关系,只要自己在他醒来之前离开,就能安然无恙。 按照剧情,谢摘星还要在背阴谷关上三十年,只要她能逃走,最起码还能再过三十年好日子,而且即便他后期冲破封印离开这里,也未必能找到她。 毕竟她现在从脸到身份都是假的,出了背阴谷,她跟谢摘星就是彻底的陌路人。 要么不下药等死,要么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萧夕禾深吸一口气,觉得不用再考虑了。她捏着药包,在帐篷里僵坐许久,直到傍晚临近,才拿着药包去做晚饭。 今晚她做了四菜一汤,摆满了整张小桌。 等她将米饭也端上桌后,谢摘星缓步从树林深处走来,盯着今日格外丰盛的饭菜审视片刻后,意味不明地说了句:“今日倒是用心。” “……我哪天都很用心的,”萧夕禾假笑,“快坐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谢摘星突然看向她,沉若点星的眼眸闪过一丝凌厉。 萧夕禾被他看得一个激灵,突然嗓子有些发干:“怎、怎么了?”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7节 谢摘星神色冷淡,径直到桌前坐下。 萧夕禾默默松了口气,也跟着到他对面坐下:“今晚的菜多了点,吃不完也没关系,明天早上一锅烩了,再放些红薯粉条,熬一锅热腾腾的炖菜也很好吃。” 说罢,便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然而谢摘星却没有动筷的意思。 “魔尊?”萧夕禾不解。 谢摘星依然只是垂眸看着桌上的几道菜。 萧夕禾突然紧张:“……你不吃吗?” “小炒鸡,山药排骨,韭菜鸡蛋,清蒸南瓜,”谢摘星视线从几道菜上一一扫过,声音不带半点起伏,“你将药下到了哪道菜里?” 轰隆—— 萧夕禾脑子里仿佛突然经历一场大爆炸,瞬间一片空白。 许久,她艰难开口:“我、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谢摘星看着她慌张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嘲弄:“蠢货。” 说罢,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一刻钟之内滚出背阴谷,否则……” 话只说到一半就不说了,似乎连威胁都懒得威胁,但他周身萦绕的杀意与烦躁,却自动将未尽的话意补齐。 萧夕禾默默咽了下口水,眼看他要起身离开,连忙拉住他的袖子:“我没下药!” 谢摘星厌恶地看向她的手:“放开。” 萧夕禾却不松开,一只手拽着他的袖子,一只手飞快拿起筷子,快速从每一个盘子里夹东西往嘴里塞,不多会儿脸颊便鼓鼓囊囊了。 “真没下药……”萧夕禾努力吞咽。 谢摘星眉头蹙了蹙。 萧夕禾又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药包:“我确实动过下药的念头,但很快就放弃了。” 说罢,一把将药扔到地上,还用力踩了两脚,直到药粉被潮气融化,才一脸诚恳地看向谢摘星。 谢摘星与她对视许久,面无表情地拂开她的手。 萧夕禾乖乖坐好。 “为什么放弃?”谢摘星淡淡开口。 萧夕禾舔了一下发干的唇:“觉得不合适,你性子那么骄傲,我要是对你用强……你肯定要恨死我了。” 谢摘星眼尾微挑:“只因如此?”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苦笑:“最主要的,还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 不论给这件事加上多少正义的前提,在现实世界都是要上法制频道的。她好歹也受了这么多年教育,实在干不出这种混账事。 谢摘星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抬手扣上她的额头。 萧夕禾愣了愣,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看你是否撒谎。”谢摘星随口道。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尽可能严肃点。 谢摘星眼眸微动,扫了她一眼后收手。 萧夕禾表情微妙:“……验证完了?” “嗯。” “撒谎了吗?” “没有。”谢摘星回答,周身的低气压散了许多。 “噗……”萧夕禾忍了很久,还是没忍住乐了,“你装得还挺像。” 他所有修为都被背阴谷封印,就算会读心术之类的,也没办法施展吧。估计是为了诈她,才一本正经地装一装,她本来也想配合来着,但实在是太好笑了。 “你怎么想的,明知自己修为全无……”萧夕禾搓搓脸,尽可能别笑得太过分。 谢摘星慵懒地扫她一眼,重新拿起筷子。 萧夕禾轻呼一口气,笑盈盈地给他夹了块排骨:“我用冰水煮的,很嫩……话说你是怎么知道我要下药的?难不成跑到帐篷外偷窥了?” 谢摘星尝了尝排骨,眉眼愈发舒缓:“没有。” “那是怎么知道的?”萧夕禾真心好奇。 谢摘星似笑非笑地看向她:“世上之事只要我想知道,就能知道。” ……你就吹吧。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讨好地与他对视:“君子论迹不论心,我虽然动过歪心思,但没有这么做,你别生我气了,这几道菜都是温补的,应该对你身体好,是我特意想的菜单呢。” 谢摘星盯着她殷勤的表情看了片刻,勉为其难开口:“下不为例。” “好!”萧夕禾高兴答应。 谢摘星唇角浮起一点不明显的弧度。 一刻钟后。 “你竟然不相信我。”萧夕禾哽咽。 谢摘星:“……” “我对你这么好,每天费尽心思给你做好吃的,你竟然不相信我,”萧夕禾擦擦眼角不存在的泪,一脸悲伤地控诉,“我虽然想过下药,却没有下,这说明什么?说明我本质上是个好人,可你却不信任我,一来就甩脸子发脾气,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谢摘星:“所以呢?” “你补偿我一下吧。”萧夕禾往前凑了凑。 “双修免谈。”谢摘星直接拒绝。 “哦……”萧夕禾失望三秒,又开始悲痛,“看来你一点都没反省!” “你错在先,我为什么反省?”谢摘星反问。 是哦……萧夕禾卡壳一瞬,控诉:“我给你做了这么久的饭,你多少也该念一点旧情吧?可你问都不问一句,直接给我判了罪,还骂我蠢货……” 萧夕禾本来只是想引起他的愧疚,结果越说越气,“你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名字!” 谢摘星面无表情:“别得寸进尺。” “哦……”他还是油盐不进,萧夕禾已经懒得失望了。 两个人相对无言,只能默默吃饭。 半晌,谢摘星问:“你叫什么名字?” “……娇娇。”萧夕禾没想到他还真问,赶紧编一个。 谢摘星看她一眼:“名不符实。” “哦。” 一顿饭结束,天已经彻底黑了,树林深处有若隐若现的萤火虫,飞动起来仿佛点点星子,逐渐汇聚成流动的星河。谢摘星难得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继续坐在萧夕禾对面。 萧夕禾盯着看了许久,感慨:“真美啊。” 谢摘星抬眸,不感兴趣:“不过是寻常一景。” “对我这样的人而言,不寻常了。”萧夕禾笑笑,突然欢呼着朝萤火虫扑去。 萤火虫们惊得四窜,她大笑着,在林间跳跃奔跑,仿佛世上最自在的精灵,随时要与天地自然融为一体。 谢摘星静静看着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膝盖。 萧夕禾在林子里玩了许久,等重新回到溪边时,某人已经不见了踪迹。她叹了声气,认命地将锅碗瓢盆都洗了,这才回到帐篷里躺下,心里是久违的平静。 从她放弃下药那一刻起,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不管这么说,能多拥有三十天健康的人生,已经是她的幸运,有些事她还是不要强求了。 萧夕禾轻呼一口气,闭上眼睛安然睡去。 日升日落,转眼就到了最后一天。 一大早天不亮,萧夕禾就起床了,简单扎个马尾就开始做饭。 熟悉的香味飘来时,谢摘星缓缓睁开眼睛,看一眼上方蓝黑的天空,又重新闭眼。 一刻钟后,他还是出现在小溪旁。 谢摘星看着已经炸好的油条糖糕,眉头微微挑了起来。 “你来啦?”萧夕禾笑着招手,“快吃吧,刚出锅的,糖糕馅儿很烫,你先吃油条。” 谢摘星拿了一根油条,轻轻咬了一口。 咔嚓,酥脆金黄的外皮在口中碎开,浓郁的奶香蔓延。 “加了牛奶做的。”萧夕禾主动解释,又搬出一盆面。 谢摘星沉默一瞬:“还要做?” “啊……对,多做点存在乾坤袋里,”萧夕禾笑着看向他,“你也知道,今天是我最后一日了,所剩的时间不多,尽可能多做些东西给你留着,这样你以后想吃了,就随时可以吃。” 谢摘星静静盯着她的眼睛。 许久,他开口:“刚才那段话,是为了让我心软吧?” “……是。”贼心不死的萧夕禾承认。 谢摘星眯起长眸:“呵——” 第7章 虽然计划又一次失败,但萧夕禾还是认认真真做了一堆吃的,从炒菜到炖盅,从中餐到西餐,尽可能多做了几种花样,然后一一装进了自己的乾坤袋里。 而见死不救的某人,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旁边围观,遇到特别感兴趣的菜还会拿着筷子过来尝尝,动作之流畅自然,让萧夕禾不仅怀疑,自己就是现在猝死在他面前,都不会影响他的食欲。 一直忙碌到下午,萧夕禾总算洗洗手准备交代后事了。 “魔尊,能不能看在我给你留了这么多美食的份上,等我死了帮忙埋一下?” “可以。”谢摘星拿着刚烤好的红薯,闻言欣然同意。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8节 萧夕禾松了口气,刚要继续说话,就听到他悠悠补充:“但坑你要自己挖。” 萧夕禾愣了一下:“为什么要自己挖?” “因为你还有时间,”谢摘星说完,抬头看一眼树冠间泄下的阳光,“天黑之前能挖好。” “……魔尊大人,我给你做了这么多吃的,你还让我自己挖坑,不觉得太过分了吗?”萧夕禾无语。 谢摘星咬一口红薯,刷了蜂蜜和牛奶的红薯焦红香甜,味道极浓:“你可以不挖。” “……我不挖你就不埋了是吧?”萧夕禾对他的人品已经不报任何期望。 谢摘星好整以暇地与她对视,用实力证明她的认知是对的。 许久,萧夕禾深吸一口气:“不埋就不埋吧,反正死了之后什么都不知道了,烂在地下跟烂在地上也没什么区别……” 说罢,她斜了谢摘星一眼,“也不是,还是有区别的,至少烂在地上能恶心你,到时候蛆虫乱爬什么的,希望你别介意,毕竟我也不是故意的。” 谢摘星停下吃红薯的动作,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萧夕禾假笑。 “我不介意。”谢摘星说完,继续吃红薯。 ……好他妈生气,可是又打不过。萧夕禾幽怨坐下,也顺便拿了块红薯吃,再看谢摘星,也到自己对面坐下了,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不走吗?”她问出心里话。 “不走。” “为什么?”萧夕禾不解。 谢摘星:“想看阴阳合欢蛊毒发是什么样子。” 萧夕禾:“……” 为免自己在毒发之前被某人气死,萧夕禾果断扭头进了帐篷,在床上躺下时,还隐约听到他凉凉开口:“死到临头,胆子也大了。”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假装没听到。 没了烦人的谢摘星,萧夕禾顿时心平气和了。远方的鸟叫声,近处的溪水声,还有风吹过树叶时,发出的沙沙轻响,每一种声音都能让她对这个世界多一分留恋。 她闭上眼睛,在自然的声响中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帐篷内昏黄一片,显然已是傍晚。 ……就剩不到半天的时间,她还睡过去一大半?!萧夕禾顿时痛心疾首,好半天才缓过来。 “没事没事,睡觉也是一种享受,不管怎么度过,只要愉快就好。”她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朝外走去,结果刚走出帐篷就愣住了,“你怎么又来了?” 谢摘星抬眸:“我根本没走。” “为什么不走……啊,为了看我蛊毒发作,”萧夕禾说到一半就有了答案,顿时一脸遗憾地在他对面坐下,“可惜,你看不到了,因为我在毒发之前就死了。” 谢摘星眉头微挑。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从乾坤袋里掏出她的药盒。 谢摘星这是第二次见她的药盒,上一次她偷偷摸摸,似乎怕自己发现合欢散,如今倒是什么都不怕,直接将所有东西都摊开了。 他随意扫了一眼,大部分都是延年益寿增强体质的低阶灵药。 “看得出你很惜命了。”谢摘星不急不缓地评价。 “是啊,很惜命。”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萧夕禾还是情绪低落。 “可惜,惜命的人都活不长。”谢摘星又道。 萧夕禾仿佛心口中了一箭。 “既然这么惜命,就该珍惜最后的时光,而不是用睡觉浪费。”谢摘星没有轻易放过她。 萧夕禾再次中箭。 谢摘星还想说话,萧夕禾忍无可忍:“魔尊大人。” “嗯?”谢摘星抬眸,眼底微光流转。 “您不觉得您今日话格外多吗?”萧夕禾尽可能心平气和。 谢摘星眼眸微动,片刻后勾起唇角:“毕竟明日,就没人听我说话了。” 萧夕禾:“……” 为了最后的愉悦,她决定不理谢摘星,专心在一堆药丸里扒拉。 许久,终于找出一颗黑黑的药丸,她顿时松了口气:“找到了。” 谢摘星挑眉:“殒身丸,服用者一瞬毙命,死生不可逆。” “蛊毒发作之前吃了这个,能少受些罪。”萧夕禾扬起唇角,眼底透出浅浅的笑意。 谢摘星盯着她的眼角的笑意看了许久,不动声色地别开视线。 夜幕降临,寒气上涌,背阴谷比白日里冷了许多。 萧夕禾披着鹅绒被,坐在小桌前掏出了珍藏已久的果酒,一杯接一杯地喝。谢摘星安静坐在她对面,看着她进行最后的仪式。 “喝醉就不怕了。”她含糊地跟对面解释。 谢摘星扫了眼她手上的杯子:“这种果酒,只怕你喝一万杯都不会醉。” 话音刚落,一个杯子突然杵到他面前,溅出的酒水弄湿了他的衣裳:“喝!” 谢摘星:“……” “喝嘛。”萧夕禾催促。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将杯子接过来:“看来我高估你了。” 萧夕禾吸了一下鼻子,眼圈突然有点红:“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酒鬼不开口就罢了,一旦开始说话,就很难再停下来。 “我从小到大都是个好人,上学时经常扶老奶奶过马路,工作后没事就捐捐钱做做慈善,性格好长得好,人人都喜欢我,都想跟我做朋友,你说我这么好的人,为什么偏偏这么倒霉,好死不死被两个酒驾的混蛋给撞了。” “被撞就被撞吧,还没被当场撞死,搞得全身骨折还成了植物人,在icu躺了一年全靠呼吸机维持,后背都快烂了。你别看我睁不开眼睛,但我什么都知道,医生在哪缝了几道线,从哪剪了一块皮,我都清清楚楚,好多次我都想爬起来,亲手拔了自己的氧气管。” “太疼了,明明都成植物人了,怎么还那么疼呢?当时真的好想好想死啊……可是我突然出现在这里,突然又有了新的生命,你知道我什么心情吗?开心,非常开心,哪怕自己只有三十天,也难以控制的开心。” “不用动不动被推进手术室太好了,不用整天躺在床上等死太好了,可是为什么只有三十天呢……我明明那么想活着,为什么只有三十天呢?” 萧夕禾说到这里,已经忍不住哽咽。 谢摘星平静地看着她,也不知听进去多少。 萧夕禾鼻尖红红的,噙着泪看向谢摘星:“魔尊大人,我现在已经开始疼了,在临死之前,我还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说。”谢摘星抬眸与她对视。 萧夕禾咬住下唇,定定与他对视许久才哽咽开口:“你真是我见过最烂的烂人。” 谢摘星:“……” “明明跟我上几次床,就能救我的命,你却死活都不答应,怎么着?是怕跟我上完床会怀孕吗?你是个男的!不吃亏!”萧夕禾胡乱擦一下眼角,语气哀怨且悲伤,“视人命为草芥,一点助人为乐的心都没有,亏我给你做了这么多好吃的,真是白费功夫。” “我到底哪里不好,你连忍一忍都不行?我身材也不算差吧?脸也不难看吧?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帮我呢?” “我真是没有见过比你更坏心眼的男人,打定主意不帮我,还要来吃我的饭,每天出现在我面前,动不动就给我希望,渣男!混球!败类!” “骂完了没有?”谢摘星幽幽开口。 萧夕禾想了想,点头:“骂完了。” “那就死吧,你蛊毒要发作了。”谢摘星好心地将殒身丸往她面前推了推。 萧夕禾吸了一下鼻子,颤着手拿起药丸,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闭上眼睛塞进嘴里—— “我倒是可以救你。”谢摘星不紧不慢地开口。 “呕……”萧夕禾扭头把药吐出来,连喝两口果酒漱口,又赶紧抓了一把清热解毒的药吞下去,确定没事后才眼泪汪汪地看向谢摘星,“魔尊大人,您说什么?” “但我讨厌别人碰我。”谢摘星一脸淡定。 “我保证!”萧夕禾忙伸出三根手指发誓,“绝对不做多余的事,除了关键部位绝对不碰任何地方!结束你衣服都不带乱的!” 谢摘星沉思许久,最后慵懒地往后仰:“你来吧。” “……我自己来啊?”萧夕禾喝完酒的脑子有点迟钝。 谢摘星眉头微挑:“不然呢?” 萧夕禾咽了下口水,默默从凳子上挪下来,绕过桌子在他膝盖前蹲下,深吸一口气要去解他的腰带。 “忘了我同你说什么了?”谢摘星不悦。 萧夕禾震惊:“衣服也不脱?” “用得着?”谢摘星有些不耐,似乎想反悔。 萧夕禾忙道:“用不着用不着……理论上来说,掏出来就行。” 谢摘星这才满意。 ……所以要怎么掏?萧夕禾看着面无表情的谢摘星,觉得有点不好下手,纠结许久后无奈开口:“魔尊大人,要不我们去帐篷里吧,你这么坐着我有点不好操作。” “啧。” 萧夕禾的心脏瞬间提了起来。 “麻烦。”好在谢摘星只是抱怨一句,便径直进了帐篷。 萧夕禾默默松一口气,猛灌两口果酒跟了进去。 帐篷里,谢摘星慵懒地倚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萧夕禾心跳有点快,磨蹭到床边后重新蹲在他面前,静了静后问:“魔尊大人,你平时私生活怎么样?” 谢摘星眉头一跳。 “经验丰富吗?没什么病吧?我是不是得提前吃点药,还是说自制个安全t,你认知有局限可能不知道,男女构造不同,女生很脆弱的一定得做好保护……” “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走了。”谢摘星幽幽打断。 萧夕禾瞬间闭嘴,帐篷里安静下来。 许久,萧夕禾还是默默找了颗强身健体的药丸,偷偷吃了下去。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9节 看见她偷偷吃药的谢摘星:“……” 第8章 男女之事,讲究个水到渠成,二合一之前那段戏份相当重要,然而看谢摘星的意思,裤子都不想脱,前面那段就更别提了。 黑暗中,萧夕禾为难地解开他的腰带,看清后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要瞎了要瞎了,魔尊大人果然天赋异禀。 深呼吸带来微弱的气息流动,如同一股温热的风打着卷儿地扑来,谢摘星莫名生出一股燥意,顿时不悦蹙眉:“看什么看?” “……看也不行?” “不行。”谢摘星脸色有些难看。 怕他会突然反悔,萧夕禾猛灌一口酒,然后递了个药丸给他:“吃了会舒服点。”不给碰不给看的,也就只有这种方式能尽快进入状态了。 谢摘星眼眸微动,明白她的意思后阴恻恻地笑了:“你觉得我不行?” “不敢不敢……这药性状温补,只是助兴。”萧夕禾连忙解释。 谢摘星不愿与她废话,直接气沉丹田血气下涌,一瞬之后,萧夕禾缓缓睁大了眼睛。 “快点。”谢摘星不耐烦地闭上眼睛,突然有点后悔答应帮她了。 月亮透过小窗照在床上,为他镀上一层清冷的光,本就英俊的眉眼,此刻更像是雕塑一般,有种不太真实的美感。 萧夕禾舔了一下唇,手脚僵硬地爬上床。 帐篷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的衣角抚过谢摘星腰间,带来一阵痒意。谢摘星下意识想睁开眼,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只是喉结突然动了一下,仿佛有些口渴。 不大的空间里气温不断升高,帐篷外树叶沙沙,偶尔有兔子之类的窜入草丛,发出一阵轻响,远方虫鸣此起彼伏,世间万物都又远又近,不太真切,却又真实存在。 萧夕禾酒意上头,整个人都是恍惚的,等回过神时,眼泪已经将整张脸浸湿,鬓边碎发也因为出汗粘在脸上,浑身上下都透着热烘烘的气息。 ……太疼了。 “还不修炼?” 黑暗中,谢摘星紧绷的声音响起。 萧夕禾愣了愣,这才赶紧打起精神。 她虽然刚来到这个世界三十天,可原身留在身体里的修炼本能还在,加上最近背了不少双修功法,此刻被谢摘星一提醒,她立刻引气入体…… “气入丹田,你进脾胃做甚?”谢摘星无语。 “嗯?”萧夕禾泪汪汪的,茫然地看向他。 谢摘星额角青筋直跳,正要再说她几句,她突然动了一下,他瞬间僵住。 “……你说什么?”萧夕禾抽抽搭搭还在问。 谢摘星:“……” 许久,他面无表情,抬手点在了她某个穴位上:“调动气息走这里。” 萧夕禾顿了顿,意识到他在帮自己后,连忙按照他的话调动气息,然后按照他的要求一步步往下进行,直到水乳交融,丹阳入体。 “好了……”萧夕禾艰难从他身上下来,一头栽在了他旁边。 帐篷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无声证明两个衣冠整齐的人刚才发生过什么。萧夕禾还在发懵,身子也无意识地轻轻颤抖,谢摘星指尖动了动,总算松开了攥紧的拳头。 一刻钟后,谢摘星起身就要离开,却被萧夕禾攥住了衣角。 他眼眸微动,低头看向她。 “好像……没彻底解毒。”萧夕禾艰难开口,她分明感觉到,体内还有残余。 谢摘星:“……” “魔尊大人……”萧夕禾再次眼泪汪汪。 谢摘星面无表情,许久之后才问:“差多少?” “三五百次……吧。”萧夕禾也不太确定。 谢摘星:“……” “继续吧。”萧夕禾一脸恳切。 谢摘星扭头就走。 萧夕禾现在浑身乏累,手指都懒得抬,自然也没力气去追他。反正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再发作,还是先睡觉吧。 “就动一个地方,为什么浑身都疼……”萧夕禾嘟囔一句,很快沉沉睡去。 夜凉如水,临近天亮时下了一场小雨,使得本就潮湿的背阴谷水汽愈发重了。 萧夕禾这一觉一直睡到晌午,醒来后只觉浑身乏累变成了浑身酸痛。她呜咽一声,身残志坚地爬起来,想从乾坤袋里找几颗缓解疼痛的药丸吃吃。 然而乾坤袋却不见了。 她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走出帐篷时果然看到谢摘星正坐在小桌前吃饭,盘子旁边放的就是她的乾坤袋。 昨夜那场雨淋湿了桌子,小方桌湿乎乎的,乾坤袋也不怎么干净。萧夕禾磨蹭着走到桌边,艰难在他对面坐下。 当彻底坐定的一瞬间,她表情微微一变,连呼吸都彻底忘了。谢摘星抬眸扫了她一眼,难得问一句:“疼?” “有一点……”萧夕禾轻呼一口气,从乾坤袋里翻出两颗药丸吃了,又给自己盛了碗热粥。 一碗粥下肚,药丸也发挥作用了,身体上的难受顿时好了许多。萧夕禾重振旗鼓,讨好地看向谢摘星:“怎么没叫我,我可以给你做新鲜的。” 他现在吃的,还是她昨天白天准备的那些。虽然乾坤袋能永久保鲜保温,可到底不如刚出锅的好吃。 谢摘星抬眸扫了她一眼:“讨好无用,我不帮你。” 萧夕禾顿时苦了脸:“别这么绝情嘛,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哪有半途而废的?再说要不是你一直拖延,蛊毒也不会越来越重,以至于得个三五百次才能解决。” “怪我?”谢摘星眉头微挑。 萧夕禾眨了眨眼,聪明地没有回答:“再说三五百次听着吓人,其实没有几次的,我们折中按四百次好了,一夜七次的话……五十七天左右就结束了,很快的。” “一夜七次。”谢摘星眼底闪过一丝嘲弄。 萧夕禾忙鼓励:“别怀疑,你肯定可以的。”小说男二,硬件和时长都是可以的,她昨晚已经亲自验证过了。 “我可以,你可以吗?”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蓦地想起自己从头哭到尾的事,脸颊顿时有些泛热。 谢摘星本是顺着她的话怼一句,本以为她还会反驳自己,谁知她突然就不吭声了。他顿了顿抬眸,恰好撞上她欲言又止的眼神。 不知为何,脑海突然闪过她哽咽着晃动的画面。 沉默,就是沉默。 一只大肚子白兔经过,看了眼沉默的两人掉头就跑。 最后,萧夕禾打破沉默:“我不会像它一样吧?”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谢摘星却听懂了,仿佛暂停的画面重新播放,他一脸平静地继续吃饭:“丹阳都吸收了,不会。” 萧夕禾顿时松了口气。她不太喜欢孩子,更不想跟谢摘星有孩子,她只想安全健康地活着,所以解完毒第一件事,就是要远离谢摘星,远离这个注定与危险动荡脱不了干系的男人。 一顿饭结束,萧夕禾又开始打哈欠:“不行,我得再去睡会儿,好累啊。” 说着话,又磕两颗补药,这才慢吞吞地回帐篷,进门时还下意识揉着腰。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将视线从她背影移开。 萧夕禾这一觉一直到天黑,再醒来不仅觉得神清气爽浑身有劲,甚至有种过犹不及的感觉。 ……难道是之前磕的药起作用了?萧夕禾觉得不是,如果真有这么大效果,之前不会只是略微缓解。 她沉思片刻突然想到什么,连忙打坐运功,调动全部灵力运行一圈,顿时眼睛都亮了—— 确定了,是双修起了作用!虽然魔尊大人如今修为全无,可依然是个绝佳的炉鼎,她用了他之后,不仅能解蛊毒,还能增进修为。 这本文的修仙设定是什么来着?炼气可驻容养颜长命百岁,筑基寿命二百、金丹五百元婴一千……好家伙,不说多了,她如果能练到炼气,岂不是能用自己这么年轻的状态,没病没灾活上一百年? 萧夕禾顿时有了无限动力。 不知不觉夜色已深,一场秋雨一场寒,凉意通过各种边边角角钻进帐篷,为封闭的空间带来一丝清凉。 萧夕禾起床活动活动手脚,一出门就看到桌上吃剩的两盘菜。 嗯,不是上午的菜色,看来魔尊大人晚饭也是自己解决的。萧夕禾满意地扬起唇角,磕鸡蛋搅面糊,开始做鸡蛋卷。 很快,香脆的鸡蛋卷引来了它的主人。 看到谢摘星熟练地在桌前坐下,萧夕禾喜笑颜开。她现在看他,看到的已经不是狗男人、危险分子,而是免费医疗保险、延年益寿神器、二十四小时美容神器。 “你尝尝,味道特别香。”她尽量克制澎湃的情感。 谢摘星接过咬了一口,果然酥甜香脆,是他完全没尝过的东西。 “如何?”萧夕禾蹲在他腿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谢摘星:“尚可。” “喜欢的话,我明天还给你做。”萧夕禾温柔地笑。 谢摘星顿了一下。 “还想吃别的吗?我尽量配合。”萧夕禾又问一句。 谢摘星:“……” 许久,他缓缓开口:“你能不能……” “什么?”萧夕禾一脸期待。 “正常点。” “……哦。” 一刻钟后,萧夕禾又一次委婉开口:“魔尊,我想……” “你不想。”谢摘星拒绝。 “……哦。”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0节 萧夕禾突然失望。都说男人是下半身动物,她还以为有点那什么关系后,他多少会心软点,结果完全没有。 那该怎么办?还像之前一样,辛辛苦苦三十天换一次吗?那按这个速度,她得三十多年才能彻底解毒,三十多年……谢摘星都从背阴谷出去了!到时候自己跟着他,还能平平安安过下半辈子吗? 萧夕禾越想越惆怅,悲伤几乎要从眼睛里溢出来。 谢摘星忍无可忍,终于面无表情地开口:“就一次。” “行!”萧夕禾精神一震。 第9章 进行第二次时,明显要比第一次顺利许多,该怎么跪坐怎么发力,萧夕禾都多少有了点技巧,也不怎么疼了,相对第一次多少轻松点,但—— 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久? 起初,萧夕禾还在暗暗得意自己天赋异禀,慢慢的就得意不起来了,等到了后半段的时候,更是逐渐崩溃。 “……魔尊大人,你还没好吗?”她抽泣着问。 谢摘星后背崩得僵直,脸色也有些难看,一开口连呼吸都是灼热的:“该我问你吧?为什么这次会这么久?” 一句话,让萧夕禾认清了他是个小处1男的事实,只好哽咽着帮他恶补生理知识:“一般来说……这样也是正常的,嗯,但你多少还是可以自行控制时间的……” 谢摘星额角青筋直跳:“如何控制?” 萧夕禾噙着泪摇啊摇,想了好一会儿才试探:“你也……动动?” 谢摘星:“……” “……靠我自己的话,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了。”萧夕禾又要哭。 谢摘星深吸一口气,僵了许久后动了一下腰。 “唔……” 全然不同的、奇异的感觉瞬间出现,萧夕禾情不自禁地闷哼一声,回过神后连忙捂住嘴,生怕引起谢摘星厌恶。 谢摘星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却连呼吸都愈发重了,某种类似失控的情绪几欲爆发,却被他硬生生压制了。 不论何时,他都厌恶失控,所以略一冷静后,便要将上方的女人甩开,但—— “魔尊,你快点啊……”萧夕禾哭得鼻尖泛红,可怜兮兮地催促。 谢摘星攥起拳头,却还是如了她的愿。 不怎么结实的床板咿咿呀呀摇晃片刻,总算停了下来。萧夕禾抽抽搭搭地从他身上下来,像第一次一样蜷在床边吸收丹阳,等一切结束时,谢摘星已经不见踪迹。 ……活像个不太行的中年男人,每次交公粮都斤斤计较。萧夕禾揉着腰,虽然自觉没力气再来第二次,但依然不妨碍她吐槽某人。 两次修炼虽然对于解毒杯水车薪,但至少能将蛊毒发作的时间延缓两三个月,而且修炼之后强身健体,连体质都好了许多,所以她也就不怎么着急了。 为免魔尊大人觉得自己只把他当成工具人,萧夕禾决定对他更好一点,至于剩下那几百次就徐徐图之。 对他好的第一件事,就是更用心地给他做好吃的。之前给他做饭,她仗着这个世界是美食荒漠,谢摘星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所以多少有点敷衍,但如今却是不同,每顿饭的标准都是四菜一汤,偶尔也给做个小烧烤什么的。 谢摘星自然也感觉到了她的用心,但也没有夸过她,顶多是比之前多用点饭。 这对萧夕禾而言,已经足够了。 对他好的第二件事,就是帮他改善一下居住环境。 虽然谢摘星住在背阴谷唯一能看到天空的地方,但幕天席地的多少有点利于不健康,为了他能保持强壮的体魄,她决定按先前提过的,给他做个简易的小帐篷。 说做也简单,一块雨布搭个小空间,保证雨淋不着风刮不到,再铺个床能睡就好。 萧夕禾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搭好,还采了一束花放在帐篷旁,然后扭头跟谢摘星邀功:“如何?” 谢摘星:“很好,从活着到死了都能用。” 萧夕禾刻意忽略帐篷的坟包造型:“……我就知道你喜欢,过来试试床褥舒服不。” 谢摘星没动。 “我给你做蛋挞。”萧夕禾引诱。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却还是走到床边坐下了。 床上铺了两床被子,的确又松又软。 萧夕禾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还是满意的,顿时笑眯眯道:“既然不讨厌,那以后就睡帐篷里吧,省得幕天席地的淋一身露水……话说回来,你平时都是在哪洗衣服?” 萧夕禾突然对谢摘星的个人生活产生好奇。 她知道背阴谷潮湿,所以来之前带了很多皂尘珠,每次衣裳脏了就捏一颗,蕴含灵力的珠子会一瞬间将衣服清洁干净。 但谢摘星被封印在这里时,肯定没带皂尘珠这种东西吧? “……不对,我好像从来没见你换过衣服,”萧夕禾默默凑过去嗅了嗅,“一点汗味都没有,你是怎么保持卫生的?” 谢摘星慵懒抬手,将凑到他身上小狗一样嗅来嗅去的她拎远点,简单明了地回答:“清尘术。” 萧夕禾乐了:“你糊弄谁呢,背阴谷结界丛生,你在这里一点修为都没有,怎么使用清尘术?” 背阴谷每一道结界和封印,都是修仙界大能的心血之作,若非三十年后封印松动,他也不可能从这里离开,更别说现在使用术法了。 见萧夕禾不信,谢摘星也懒得多说,只是吩咐一句:“去烤蛋挞。” “好嘞,”萧夕禾答应一声扭头就走,走到一半想起什么,又腆着脸回来,“我再给你烤个披萨,今晚一起修炼呗。” “你当付嫖资?”谢摘星气笑了。 “再给你烤一对蜜汁鸡翅。” 谢摘星:“……” 当天晚上,萧夕禾如愿修炼,在自己的豪华版帐篷里抽抽搭搭哭了小半宿。 这一次之后,两个人达成无言的默契,每当萧夕禾额外做几个菜,一脸讨好地凑到谢摘星面前,晚上谢摘星就会自动留下,摇摇晃晃大半夜。 唯一的不完美,就是谢摘星不管多少次,都坚持同一个姿势,而且每次都抿着薄唇蹙着眉头,仿佛在受刑一般,导致萧夕禾时常觉得自己像霸王硬上弓,要不是《仙尊与魔尊决战昆仑之巅》是本言情文,她真要怀疑谢摘星的取向了。 两个人磕磕绊绊,日子也就这么过了下去,在背阴谷待得太久,萧夕禾几乎快忘了外面的世界,只觉得山中岁月漫长,一切都平顺和缓。 某日清晨,远方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炸声,萧夕禾猛地惊醒,鞋都顾不上穿就往外跑,冲到帐篷外时猝不及防与正在用早膳的谢摘星对上视线。 两人同时沉默一瞬,谢摘星挑眉:“有狗追你?” 萧夕禾又惊又懵:“……好像有什么爆炸了。” 话音刚落,又一阵噼里啪啦在山谷外响起,听起来就像…… “这个,叫炮竹声,”谢摘星仿佛在看傻子,“你没见过炮竹?” “……我当然见过,”萧夕禾回神,“他们为什么要放炮竹?” “因为今日除夕。” 萧夕禾愣了愣:“除夕了啊……”她来这个世界,竟然也有小半年了。 谢摘星扫了眼她冻得白里透红的脚趾,一边用膳一边用嘲弄的语气道:“这些仙门自诩脱尘出俗,却依然是些世俗的蠢货,遇上凡间的节庆依然难掩爱凑热闹的劣根性,当真是……” 话没说完,萧夕禾已经从她的宝贝乾坤袋里掏出一串鞭炮。 “魔尊,我们也来放鞭炮吧!”萧夕禾笑嘻嘻。 谢摘星:“……” “等我一下,我穿个鞋,”萧夕禾把鞭炮放到小桌上,扭头钻进帐篷,一边穿鞋一边同他闲聊,“这是我来背阴谷前去集市上买的,就想着万一治好了蛊毒,就用来庆祝一下,没想到还没痊愈就先赶上新年……” 帐篷里不断传出萧夕禾的碎碎念,小桌上的炮竹喜庆地躺着,其中一个炮竹上有两个泥点,仿佛两只眼睛一样嘲讽地看着谢摘星。 最终,谢摘星还是没有放鞭炮,不仅自己没放,还不准萧夕禾放。 “但凡让我听到背阴谷里有响声……”谢摘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萧夕禾撇了撇嘴,可怜兮兮地与他对视。 然而没有博到半点同情,她只能遗憾地收起鞭炮。 今天的昆仑似乎格外热闹,鞭炮声响了好一阵后,又开始那种类似小烟花的声响。萧夕禾听得心痒痒,却也不敢真违背魔尊大人的意思。 开玩笑,那可是她的救命符,可不能得罪了。 背阴谷中的岁月就是日复一日的重复,萧夕禾之前还对这种重复乐此不疲,可今天一听说新年到了,就突然渴望出去溜达溜达,就好像大家都上班时,她不会觉得自己的日子无聊,可一旦大家都放假只有她工作,那就很难保持平和了。 啊,好想离开这里…… 萧夕禾翻来覆去一整天,一直到晚膳时都心不在焉。 “你看起来似乎快疯了,”饭都吃到一半了,她还一句话不说,谢摘星突然问,“是因为没让你放炮竹?” 萧夕禾顿了顿:“如果我说是……” “我也不会答应。”谢摘星勾唇。 萧夕禾:“……”她就知道。 晚膳结束,谢摘星又走了,溪边只剩萧夕禾一人。 她坐在小凳子上,听着越来越热闹的烟花声,抬头往上看时,却只看到遮天蔽日的树冠,以及树冠下隐隐透下来的一点光亮。 ……不行,她重获新生后的第一个新年,必须支棱起来!萧夕禾摩拳擦掌,快速将桌子收拾了。 夜色渐浓,烟花声愈发大了,即便隔着千万重结界,也能感觉到昆仑派上下的节日氛围。 谢摘星闭目养神,眉头却从晚膳后就没松开过,就在快要不耐烦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眼眸微动,眉间的痕迹突然淡了。 “有事?”他抬眸看向不远处。 萧夕禾眨了眨眼睛:“我的家乡有守岁的习惯……” “不守。”谢摘星重新闭上眼睛。 “还要吃年夜饭。”萧夕禾又说一句。 谢摘星睁眼。 “我做好了,八个菜,”萧夕禾一脸诚恳,“都不让放鞭炮了,最起码一起吃个饭吧。” 一刻钟后,总是摆在溪边的小桌,托着满满当当的饭菜出现在谢摘星的帐篷前。萧夕禾倒了两杯果酒,笑着跟他碰了一下:“新年快乐!”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就这么高兴?”除夕而已,年年都有,若次次这般费心,未免太过麻烦。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1节 “以前不是这样,但今年不一样。”萧夕禾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笑着回答。 谢摘星不解:“有何不同?” 因为今年经历了生死,突然懂得了人生的真谛。萧夕禾一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后好听话张口就来:“因为今年遇到了你呀。” 她刚喝过酒,声音甜甜软软,如一缕风轻轻吹过。下一瞬上空炸开了烟花,姹紫千红、亮如白昼。 萧夕禾惊呼一声,笑得愈发灿烂。 谢摘星怔怔看着她,喉咙突然传来一阵痒意。 “要修炼吗?”他突然问。 第10章 听到魔尊大人主动询问要不要修炼,萧夕禾顿时震惊了。虽然不知道他是吃错了什么药,但白白送上门的,她肯定不能拒绝。 于是点头如捣蒜。 谢摘星其实问出口的瞬间就后悔了,但见她一副快把脑袋晃掉的痴样,唇角浮起一点弧度:“那便来吧。” 说罢,便主动到床上坐好了,熟练地倚在枕头上。 萧夕禾看着眼前坟包造型的帐篷,想说要不去我那儿吧,但对上谢摘星的视线后,识趣地没有开口。 除夕夜,天寒地冻的,纵然天上烟火万千,也不能为背阴谷增添一分暖意。萧夕禾跨上去时,只庆幸他们不是常规模式,不用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宽衣解带。 “专心。”谢摘星见她魂游天外,心底突然生出一股不悦。 萧夕禾猛地回神,猝不及防对上他狭长的眼眸。 先前在她的帐篷里修炼时,四周总是黑乎乎一片,即便窗外偶尔有月光落入,也很难看清什么。但现在不一样,树冠没能遮挡这一方天空,也遮不住天上流光溢彩的烟火,方寸之地,竟明亮如晨晓。 她能清楚地看到谢摘星的眉眼,他额角的青筋、抿起的薄唇,微微有些凌乱的前襟和腰间堆叠的衣袍……萧夕禾默默咽了下口水,后知后觉地生出一分燥意和窘迫。 谢摘星没有错过她眼角的红,两个人对视一瞬,突然各自别开了脸。 ……这种修炼方式真是太尴尬了,也不知道哪个缺德鬼想出的设定。萧夕禾抹着眼泪,继续做一只海上摇摇晃晃的小船。 许久,她哽咽着跟谢摘星商量:“能快点吗?” 谢摘星沉默一瞬。 一瞬之后,萧夕禾抹着眼泪,成为一只海啸中即将四分五裂的小船。 许久后终于结束,她颤着双腿哆哆嗦嗦地要起来,结果刚撑起膝盖就又跪了回去,整个人都撞进了谢摘星怀中。 谢摘星顿了顿,垂眸看向怀中某人。 某人咸鱼一样,动都不愿动一下:“麻烦你把我扔床上。” “我把你扔地上。”谢摘星声音还带着□□之后的沙哑。 萧夕禾破罐子破摔:“你把我扔坑里我也动不了了。” 她累得手指都不想抬,声音也是懒懒的,刚哭过好像撒娇一样。谢摘星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将人拎到了床上。 萧夕禾什么姿势落在床上,就什么姿势继续躺着,只是心里默念功法吸收丹阳。这半年他们修炼的次数虽然不算多,但一次有一次的成效,她已经能感觉到体内的合欢蛊虚弱了不少,相信假以时日,定会彻底清楚。 人生真美好啊……萧夕禾结束修炼,便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结果还没等坐稳,就一眼看到谢摘星腰带下那点水痕,想到那是什么东西,脸上顿时泛起热意:“我、我去给你拿几个皂尘珠吧。” 谢摘星不明所以,顺着她的视线便看到了两人刚才留下的痕迹。 他停顿一瞬,拒绝了:“不用。” “……还是给你送几颗吧,自己洗太麻烦了,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萧夕禾说着,便从床上下来了,扶着腰颤着腿往外走。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没有叫住她。 同样的距离,萧夕禾这次往返多花了两倍的时间,等回到谢摘星的‘坟包’时,他已经睡下了。 夜色已深,连昆仑弟子都不放烟花了,背阴谷重新变得昏暗。萧夕禾看向床上,只勉强看到他闭着的双眸,至于衣袍上的细节却是看不清了。 “真邋遢啊,竟然就这么睡了,简直像男爱豆穿红秋裤,滤镜碎一地。”萧夕禾嘴上嘲笑着,却还是悄悄挤破一颗皂尘珠,连人带床都清洁了一番。 当熟睡的谢摘星散发着阵阵皂角香,萧夕禾心满意足,扶着今晚使用过度的老腰离开了。 黑暗中,谢摘星睁开眼睛,许久之后又重新闭上。 除夕一过,就是新的一年。萧夕禾从年初一就开始盼望春天,一直盼到了正月底,结果眼看着就要二月了,背阴谷突然下了一场大雪,春天突然遥遥无期。 “……为什么!为什么都二月了还在下雪!我的春天究竟什么时候来?!”萧夕禾团了一个雪球,对着雪球发出阵阵质问。 对面的谢摘星吃了一颗糖山楂,不紧不慢地开口:“你问它也没有用,它不会回答你。” “为什么!”萧夕禾继续愤恨。 谢摘星看她一眼:“因为它只是一颗雪球。” “……倒也不必这么认真回答。”萧夕禾叹了声气,将雪球拍扁在桌子上,眉眼间是遮掩不住的郁闷。 谢摘星不理她,专注自家糖山楂。 许久,萧夕禾问:“往年背阴谷都是什么时候暖和起来?” “三四月。”谢摘星回答。 萧夕禾震惊:“那岂不是还要再等一个多月?!” 大约是她的语气太悲痛,谢摘星总算正眼瞧她了:“为什么这么想要春天?” “因为春天万物复苏生机勃勃,可以去踏青去春游,而冬天,”萧夕禾看向拍扁的雪球,板起脸,“死气沉沉,毫无生机,还冷!” 谢摘星若有所思,正要开口说话时,两只肥兔子带着五只小兔子,蹦蹦跳跳从他们身边经过。 谢摘星沉默一瞬,道:“冬天其实也生机勃勃。”这个冬天,这群兔子生得都快泛滥成灾了。 萧夕禾也看到了兔子,叹气:“背阴谷真是个奇怪的地方。” “以前倒没有过。”谢摘星实事求是。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你的意思是,它们会变奇怪是因为我咯?” 谢摘星盯着她看了片刻,回答:“你应该没这个本事。” 萧夕禾:“……”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刚才犹豫了。 两个人继续坐着桌边,一个继续义愤填膺,一个继续吃糖山楂球。等最后一个糖山楂吃完,谢摘星才又一次看向萧夕禾:“做午饭。” “乾坤袋里有存货,你挑喜欢的吃吧。”萧夕禾说完,丧丧地往帐篷走,“今天主厨心情不好,决定罢工一天。”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到底还是从乾坤袋里掏出两盘存货。 当天晚上,萧夕禾依然没有做饭,谢摘星继续吃存货,本以为第二天总能有新鲜饭菜吃了,结果早上来到溪边,发现萧夕禾还在床上躺着。 醒了,但躺着,像一条麻木的咸鱼,连翻身都嫌累。 谢摘星沉默许久,问:“你打算罢工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可能等春天来了吧。”萧夕禾懒散回答。托这几个月修炼的福,即便未来这段时间不修炼,合欢蛊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毒发,所以她有充足的时间偷懒……不是,伤春悲秋。 她又叹了声气,见谢摘星还没走,便哀怨地看向他:“痛苦的时光总是漫长,对吗魔尊大人?” 魔尊大人扭头就走。 萧夕禾瞬间松了口气,翻个身继续躺在床上,顺便还从枕头下的小盒子里,偷偷摸两块零食吃。 她昨天听到春天还有一个多月才来的时候确实备受打击,所以才叫谢摘星自己解决午饭和晚饭,可躺了这么久,悲伤的情绪早就消失殆尽,继而生出一股摸鱼的快乐—— 一日三餐做起来真的太费时间了,以至于她都快忘了一躺一整天是什么滋味,现在难得开始享受,自然不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爽啊……”她把脸埋进了鹅绒被,感叹人真是一种不知好歹的生物,时日无多时总想奔跑跳跃,将每一分每一秒都填得满满当当,可一旦确定自己能长命百岁或者更多,就只想什么都不做地虚度光阴了。 在萧夕禾的计划里,她这次至少要摸鱼半个月,然后再故作坚强地出现在谢摘星面前,假装为了他才‘提前’结束这场悲伤,并用一顿丰盛的饭菜换一次修炼。 她连到时候要怎么做该说什么话都想好了,结果第三天的早上,谢摘星就又一次出现在帐篷里。 萧夕禾只好现场制造悲伤:“咳,我都说要等春天……” “春天到了。”谢摘星面无表情地打断。 萧夕禾噎了一下:“不会吧……” “出来。”谢摘星扫了她一眼,转身朝外走去。 萧夕禾想起三天前的那场大雪,几乎将整个背阴谷变成白茫茫一片,不信春天会这么快来临。她摸摸鼻子,一脸怀疑地跟在谢摘星身后往外走,却在走到门口的瞬间,突然闻到一股清幽的香味。 她愣了一下抬眸看去,只见大雪消失不见,树林间已经染上绿意,无数野花蓬勃盛开,小小的花朵大部分只有一元硬币那么大,五颜六色地点缀在她的目光里。 背阴谷的春天,比她想象中要美。 “是你要的春天吗?”谢摘星慵懒地倚在树上。 萧夕禾眨了眨眼睛,失笑:“这话说的,难道我说不是,你还能给我换一种?”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不语。 萧夕禾看着眼前美景,有些遗憾自己的假期就这么不见了,可感受到空气里湿润的气息,又莫名心情很好……嗯,总体来说,心情还是好的。 谢摘星见她傻站着,便不紧不慢地开口:“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吗?” 萧夕禾摘起一朵小花,直接别在了他的衣领上:“知道,去做饭。” “不对,”谢摘星将小花摘下来,随意地拿在手中把玩,“是去踏青。” 萧夕禾愣了愣,回过神后站直敬礼:“谢谢魔尊大人!”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将小花丢还给她。 第11章 好不容易等来了春天,第一次踏青活动自然要有仪式感,于是萧夕禾精挑细选了一个视线不错的小空地,从乾坤袋翻出了从未用过的床单,又做了花果茶和零食点心,铺好床单后开始一样样往上摆。 谢摘星就在旁边看着她忙活,直到最后一盘零食放好,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你的踏青,就是换个地方吃东西?” “可以这么理解。”萧夕禾招呼他来床单上坐。 谢摘星站着不动,并评价:“多此一举。”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2节 萧夕禾直接将人拉到床单上坐下,谢摘星不悦蹙眉,下一秒嘴里被塞了一根薯条。外脆里嫩,清淡的口感配上酸甜的酱,味道恰到好处。 “我前段时间熬的番茄酱,味道还行吗?”萧夕禾问。 谢摘星看向她:“你哪来这么多奇妙的想法?”从很久之前他就发现了,她总能搭配各种不相干的食材,做出各种奇怪的食物,而且每次味道都不差。 “不是我想法奇妙,是你见识太少了。”萧夕禾一脸爱怜。 谢摘星斜了她一眼,萧夕禾瞬间坐直。 山林间花香弥漫,空气宜人,潮湿的风褪去寒意,从树梢、从草丛、从指缝轻轻穿过。两人随性席地而坐,与天地万物仿若一体。 萧夕禾坐了片刻就觉得无聊了,便想拉着谢摘星去溜达溜达,结果一回头,就看到他正在专注吃花果茶里的西瓜。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魔尊大人,我想去走走。” “去吧。”魔尊大人头也不抬。 萧夕禾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也没有劝他跟自己一起,拍拍屁股便独自离开了。 她在背阴谷已经待了好几个月,几乎走遍了这里每一个角落,却对这儿的景色从未厌烦,反而时看时新,比如春天的背阴谷,就与秋冬全然不同。 “要不是太潮湿,也算个养老的好地方。”萧夕禾悠哉悠哉地走,一抬头就能看到上空巨大的封印,那是所有阵法和结界的中心点,是众仙门心中定心丸一般的存在。 萧夕禾一边走一边采花,结果越往前走,就感觉越冷,周遭的绿植花草也逐步衰败,等快走到结界边缘时,一只脚已经踩在了积雪上。 ……这白白的一层,确定是积雪吧?萧夕禾迟疑地搓搓胳膊,正要蹲下观察,不远处镇守背阴谷的昆仑弟子突然回头,她吓得赶紧躲进旁边草丛里。 弟子听到动静,眼底闪过一丝迟疑,当即叫上旁边的两人往结界内走。萧夕禾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吓得心跳都快停了,一边提心吊胆一边暗骂自己得意忘形,没事往这里跑什么。 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来到了草丛前,萧夕禾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就在她纠结是继续躲着直到被发现,还是现在果断扭头就跑找谢摘星求助时,其中一个弟子盯着深处树林看了许久,突然说了句:“太古怪了,赶紧上报掌门。” “不继续找了?动静应该是从这边传出来的。” 萧夕禾虽然被草丛挡着,但也知道说后一句话的人,现在肯定正指着她的方向。她默默咽了下口水,一只脚悄无声息做好逃跑姿势。 然而下一秒,另一个人就说了句:“估计是兔子吧,这里的兔子都快泛滥成灾了。” “何止兔子,野鸡野鸭田鼠什么的,也是能生得很,它们冬天也不闲着吗……”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萧夕禾彻底松了口气,悄悄原路折回。 快到野餐的地方时,她已经控制不住撒丫子狂奔了:“魔尊!魔尊……” 谢摘星抬眸看向她。 萧夕禾径直冲到他跟前,险些没刹住车:“我好像暴露了!” “慢慢说。”谢摘星随手递了杯花果茶。 萧夕禾一口气喝完,这才发现自己只有茶,那些小料全被他吃了。 ……算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萧夕禾攥着他的袖子,把刚才的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最后才欲哭无泪地问:“怎么办啊,不会又要放狗咬我吧?”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他们若是发现了你,早就将你带走了,不至于再放你回来。” “可他们分明说有古怪,还说要上报掌门!”萧夕禾睁大眼睛。 谢摘星拿起一根薯条:“无所谓。” 萧夕禾把他的薯条抢走,可怜巴巴:“魔尊……” “不会有事。”谢摘星把薯条抢回去。 萧夕禾还想再抢,被谢摘星看了一眼后瞬间老实了。 虽然谢摘星一再强调不会有事,但萧夕禾还是不放心,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坚定认为他身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在又一次转身被撞上后,谢摘星将她拎得远了点:“你打算跟到什么时候?” “跟到安全了为止。”萧夕禾回答。 谢摘星定定看着她,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 萧夕禾默默咽了下口水,表情一变委屈哒哒:“魔尊!我真的好害怕!” 谢摘星无言许久,抬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好了,我给你下了隐身咒,即便他们带着狗来,也嗅不到你的存在。” “……你糊弄三岁小孩呢?”萧夕禾无语。 谢摘星似笑非笑:“你连三岁小孩都比不上。” 萧夕禾吸了一下鼻子,继续黏着他。谢摘星正要再说什么,突然抬头看向她身后。 “怎么了?”萧夕禾紧张。 谢摘星淡淡开口:“他们来了。” 萧夕禾瞬间明白了,连忙从乾坤袋里掏出披风,手忙脚乱地穿好之后,二十余昆仑弟子也出现在他们面前,带头的人并非上次的长老,而是一个身着青衣的白胡子老头。 根据原文来看,昆仑派只有一个白胡子老头,那就是昆仑派掌门林亦。 ……所以这是连掌门都惊动了?萧夕禾虽然知道他们看不见自己,但还是默默躲到谢摘星身后,悄悄攥住了他的腰带。 她离得太近,体温默默透过衣衫传递给他的后背,即便没有实际碰触,谢摘星还是有种被从背后抱着的错觉。他喉结动了一下,想往前挪一步,脚却像生了根般一动不动。 “谢道友,别来无恙。”林亦面色平静地看向谢摘星。 萧夕禾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除了谢摘星还没见过别的高阶修者,而谢摘星的魔尊滤镜,早在他日复一日的吃个不停时化为乌有,所以严格算起来,眼前这位才是萧夕禾心中,真正的大人物。 记得原文中写了,他是元婴巅峰,差一步就是化神了,而且现在目前为止已经一千多岁……一千多岁啊!萧夕禾想都不敢想,可这位硬生生活了这么久,而且还能继续活下去,真人看起来还那么健康硬朗、身形飘逸、仙风道骨…… 谢摘星:“你跟你儿媳扒灰的事,你儿子知道了?” 萧夕禾:“?” 林亦脸色一变:“你胡说八道什么!” “那日晚上本尊都看见了,”谢摘星一脸淡定,“你还唤她亲亲小宝贝。” 昆仑众弟子:“……” 萧夕禾:“……”去他妈的仙风道骨。 “你这魔头,当真是无法无天,真以为本尊不敢杀你?!”林亦猛地抽出长剑。 谢摘星懒散地扫了他一眼:“你敢?” 林亦脸色铁青,好在一旁弟子及时拦住他:“师尊,正事要紧,莫要着了这魔头的道儿!” 林亦闻言这才冷静下来,一瞬之后又成了处变不惊的得道高人。 萧夕禾:“……”可拉倒吧,再也不相信这些人了,真是一个比一个会装。 “谢道友,能否请你解释一下,为何背阴谷内一夕之间寒尽春来?”林亦眯起眼眸问。 谢摘星扫了他一眼:“我是昆仑之主?” “当然不是。” “那你问我。” 林亦:“……” 萧夕禾确定了两件事,一是谢摘星真的挺不喜欢林亦,二是谢摘星根本不用杀来杀去,也能靠一张嘴引来全修仙界的仇恨值。 林亦也意识到自己打嘴炮不是谢摘星的对手,于是扫了旁边弟子一眼,弟子当即取出一颗灵珠。 萧夕禾看了一眼,似乎是测灵力的东西,如果靠近修道之人,珠子会发出光亮,越是高阶修者,珠子就越亮,只是众人进了背阴谷后,灵力修为都被压制了,所以就算拿着也不会亮起。 弟子拿着这颗不亮的珠子,谨慎地朝谢摘星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越来越近,萧夕禾的心也提了起来,踮起脚尖躲在谢摘星身后偷看。 珠子没有亮起。弟子顿了顿,松一口气看向身后的林亦。 林亦眯了眯眼睛突然发难,手中长剑突然朝谢摘星刺去。这一切发展得太快,等萧夕禾回过神时,剑已经刺进了谢摘星脚前一寸的地面上。 她下意识揪紧手中腰带,勒得谢摘星嘴角抽了一下。 当危险来临时,下意识的动作最能暴露本能,林亦在出剑时,便一直盯着谢摘星,本以为能逼他使用灵力,没想到却失败了。 难道背阴谷一夜还春与他无关?林亦蹙了蹙眉,将疑惑压在心底。 谢摘星看着鞋尖前的剑,静了静后开口:“你儿媳说你儿子不如你。” 林亦:“……” 昆仑众弟子:“……” “她肯定在骗你。”谢摘星看了眼只插入地面三寸的剑,颇为认真地补充。 在场所有人:“……” 林亦被他当着面这么羞辱,顿时什么都顾不上了,抽出旁边弟子的剑就要与他拼命,结果被几个弟子赶紧拦下。 “师尊冷静,切勿中了魔头的计!” “师尊……” 林亦猛地挣开众人束缚,黑着脸转身就走,其余人面面相觑,也赶紧跟着离开了。 “他肯定要恨死你了,”萧夕禾解了披风,“你其实不用上来就放大招的。”虽然修仙界强者为尊,道德感一个比一个淡薄,但扒灰这种事不管在道德感多薄弱的地方,都算是惊天大事。 传出去的话,林亦只怕都没脸混社会了。 “其实可以循序渐进,比如先从说他长得难看开始。”萧夕禾一本正经。 “不这么说,他会这么快离开?”谢摘星扫了她一眼,“他再不走,我就要被你勒死了。” 萧夕禾心虚地看了眼他皱巴巴的腰带。 “他会不会报复你?”她还是有点担心,“这里是他的地盘,你又受制于人,他想杀你应该还挺容易吧?” 谢摘星看她一眼:“他不敢。” 萧夕禾顿了顿,一想也是,谢摘星不仅自己厉害,还有个统领魔界的亲爹当靠山,虽然这么多年一直处在散养状态,但他要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位可是要血洗修仙界的,毕竟原文中谢摘星死后,那位就是这么做的。 萧夕禾啧了一声,后知后觉想起另一件事:“林亦说的寒尽春来是什么意思?对了,我之前还看到外面有雪,为什么其他地方的雪还没化,背阴谷的春天就来了?”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不知道,凑巧吧,”萧夕禾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总不能真是你干的,你又没有灵力。”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拒绝接话。 当晚,又到了修炼时间。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3节 萧夕禾看着靠在床边等着的某人,只觉膝盖隐隐作痛。这大半年一直重复同一个动作,导致他的时间越来越久,每次下来她都能腿酸个两天,效率十分低下。 “要不……”萧夕禾迟疑开口,“咱们今天换个姿势?” 谢摘星抬眸,却没有不悦,似乎倒不怎么反感她的提议。 第12章 见谢摘星没有反对,萧夕禾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许久,他缓缓开口:“明天我要吃蛋糕。” “再给你烤个薯片。”萧夕禾加量不加价。 谢摘星勉强同意:“你想怎么做?” “简单的,咱俩调换一下位置就行。”萧夕禾殷勤上前,蹲在床边仰视他。 谢摘星若有所思地与她对视片刻,懂了:“林亦跟他儿媳那个姿势。” “……倒也不必拿他们当模板。”修仙版霸道老头俏儿媳什么的,太重口了。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勉强从床上起来,萧夕禾立刻占了他的位置。 然而一刻钟后,她却后悔了。 男女构造的不同,注定她不能像谢摘星一样,从袍子中掏出来就行,先前在上头时,还能借着地心引力让裙子自由下落,不管怎么动都能遮住关键部位。可躺下却不同了,即便不将裙子全部推上去,也要露出大半的腿。 最要命的是,还得谢摘星主导修炼。 太被动了。 萧夕禾躺在床上,像只待宰的小羔羊一般,随着谢摘星的靠近越来越紧张,终于在他若有所思地靠近时,忍不住敲起锣打起退堂鼓:“要不……还是像之前一样吧。” 谢摘星垂眸看向她的膝盖,尽管已经休息两三日,但还是泛着青,与小腿光洁透白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废物。”他面无表情地开口,尽可能忽略眼前一片莹白。 萧夕禾:“嗯?” “修炼半年,连炼气都没成,将来别出去说同我双修的事,我丢不起这个人。”谢摘星看向她的眼睛。 萧夕禾:“……哦。” 谢摘星教训完修炼小废物,这才言归正传:“该如何做?” 他太过一本正经,萧夕禾反而不怎么紧张了,轻呼一口气才道:“你就像之前一样就行。” 谢摘星思索片刻便要开始,萧夕禾忙制止:“等一下!” 谢摘星蹙眉停下。 萧夕禾飞快从乾坤袋里拿了颗药,仰头吞了下去。 谢摘星瞬间风雨欲来:“吃的什么?” “强身健体的,你太厉害了。”萧夕禾张口就来。 谢摘星眯起长眸:“我看见了,是助兴的。” 萧夕禾:“……”那你还问。 谢摘星突然生出一股说不出的烦躁,脸色也冷了下来:“既然与我双修这般勉强,那就去找别人。” 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萧夕禾暗道不好,想也不想地扑过去抱住他的腰:“不勉强不勉强,魔尊大人肯帮我我都开心死了怎么会勉强……” “放手。”谢摘星连声音都带着冰碴。 傻子才放手。萧夕禾瞬间抱得更紧了:“我吃药是方便你进行,不是嫌弃你啊真的!男女构造不同,你想想我是不是每次开始之前都要磨蹭半天,你来主导的话肯定不愿意像我那样做,我要是不吃药的话咱们都得疼死!”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脸都快憋红了。 谢摘星沉着脸回头。 “真没嫌弃你,”萧夕禾可怜巴巴,“我才不找别人,只找你。”主要是也没别人可选。 这句话似乎取悦了谢摘星,他周身的低气压渐消。萧夕禾吸了一下鼻子:“魔尊……” “开始吧。”谢摘星扫了她一眼。 萧夕禾瞬间满血复活:“好嘞!” 谢摘星看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眉宇总算舒展。 萧夕禾重新躺下时,药效已经发挥作用了,她如喝了酒一般脸色绯红,本就清亮的眼眸像藏了小勾子。 谢摘星喉结动了动,不知为何突然觉得燥热。 两个人早就习惯了之前的姿势,如今突然换了,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的时候,但好在不是真的第一次,谢摘星也比萧夕禾有天分的多,很快便熟悉了,且有更上一层楼的趋势。 萧夕禾勉强保持一分理智,默默流着泪咬紧了下唇,谢摘星居高临下,第一次看到她每一个细小的表情。看着她湿润的眼眸,他的眼神暗了暗,扶在她腰上的手也渐渐收紧。 许久,他突然抬手,只是没有碰她的眼睛,而是将她的唇解救出来:“再咬就出血了。” 萧夕禾迷茫地看向他,下一秒就看到他蹙着眉头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手指。 ……他这是在嫌弃她吧,是嫌弃她吧?萧夕禾瞬间清醒了点,只可惜这点清醒没有维持太久,便又消失不见了。 见她不再咬唇,谢摘星这才满意,继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先前从未像今日这般……动情。 他又开始烦躁了,动作也愈发狠戾,萧夕禾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散架。 大脑陷入一片空白前,她呜咽一声,隐约听到他沉声吩咐:“下次不准吃药。” ……又得罪他了哦,这人可真难伺候。萧夕禾心里抱怨一句,默默开始修炼。 她确实没什么天分,努力了这么久,也才勉强有了即将炼气的雏形,不过她没什么野心,能无病无灾的长命百岁,已经是天上掉馅饼了。 许久,修炼完毕,萧夕禾确定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小心提议:“要不……再来一次?” 谢摘星顿了顿,盯着她看了许久后同意了。 这一晚两人一起修炼了三次,差不多是之前十天的量,效率算得上突飞猛进。于是接下来好一段时间,两人都是用这样的方式,偶尔才会换回之前的。 春去秋来,萧夕禾终于修成了炼气初期。 “我成功了!” 成功的一瞬间,她仿佛范进中举,野猴子一般在树林里窜来窜去,谢摘星面露嫌弃,唇角却微微浮起。 萧夕禾总算注意到他,一脸激动地朝他扑过来。 谢摘星眼皮一跳,却没有躲开,于是这只野猴子下一瞬就窜到了他身上:“魔尊,我成功了,等除去蛊毒我就可以长命百岁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飞升了。”谢摘星淡淡开口,一只手抬起要扶住她的腰,然而没等碰触到她,她便从身上下来了。 “飞升就不是我月薪三千能想的事儿!我能到炼气已经满足了。”萧夕禾是真的满足,一副不打算继续努力的样子。 谢摘星面无表情:“没出息。” 萧夕禾笑嘻嘻:“是挺没出息的,但我就是这样的人,也改不了了,等我清了身上的毒,就找个有山有水阳光充足的地方养老……”话说到一半回过神来,一个激灵连忙找补,“和你一起,一起养老。” “你转世八回我都不会老,”谢摘星扫了她一眼,“背阴谷倒是有山有水,就是阳光不够。” 似乎没有听出她最后一句有多刻意。 萧夕禾默默松了口气,突然生出些许愧疚。 谢摘星虽然是这个故事里的大反派,但平心而论对她还是挺好的,而且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也没觉得他有多可怕,反而像个小学生,心里除了吃饭什么都不关心。 也许是自己先入为主,把人妖魔化了呢?萧夕禾舔了一下唇,刚要开口说话,谢摘星突然眼神一凛:“既然来了,何必再躲着。” “……你在跟谁说话?” 萧夕禾迷茫一瞬,下一秒就看到四周凭空出现十几个人,她赶紧躲到谢摘星身后。 “能找来这么多隐形披风,也是不容易,”谢摘星悠闲开口,“来寻仇的?” 萧夕禾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好像自己刚来背阴谷时也被问过。 带头的人黑着脸:“谢魔头!你杀我黑河谷满门,我今日就要替上百族人讨回公道!” “果然是寻仇的。”背阴谷看似结界重重,其实守卫漏得像筛子一般,谢摘星显然已经习惯了。 萧夕禾可不习惯,一看对方这么多人,且一个个人高马大一看就是练家子,即便没有修为身手也不会差,便知道他们是准备趁谢摘星修为被压制以多欺少。 而且背阴谷先前增加了守卫,这么多人却能悄无声息出现,确定不是昆仑派刻意为之吗? 她咽了下口水,试图去拿这些人扔在地上的披风,好在关键时候带谢摘星跑路。谁知谢摘星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直接将准备悄悄行动的她扯了回来。 萧夕禾:“……”他不会打算硬刚吧?她修为虽然不受结界限制,但炼气初期还没有任何打架经验的她跟废物没什么区别,帮不了他啊! “没想让你帮。”谢摘星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 那些人显然恨极了谢摘星,废话不多说便直接抽剑朝谢摘星刺去,谢摘星单手将萧夕禾往后一推,夺过一把剑刺进另一人心脏。 鲜血喷涌而出,生在法治世界的社会主义接班人瞬间睁大了眼睛,整个人都懵住了。谢摘星剑法行云流水,每一招都是杀招,这些人虽都是练家子,却连近身都不得,转眼间便倒下大半。 萧夕禾看着一地死人,呼吸一时有些急促,等意识到该躲起来时,其中一人突然发现她的存在,对视的瞬间突然迸发无限恨意,这恨是因谢摘星而生,却是实实在在朝她而来,哪怕他们先前从未见过面。 萧夕禾因这突如其来的恨意愣了愣,下一秒就看到他举着剑朝自己砍来。她连忙闪躲,虽然勉强躲过,可袖子却被划破了,胳膊顿时浮起点点刺痛。 这人一招不成还要继续,然而拿剑的手刚举起来,便被一把剑刺穿掌心,直接钉在了潮湿的地面上。 随着一声惨叫,血染红了落叶,谢摘星杀了手边最后一人,走到被钉在地上的人面前单膝蹲下,心平气和地拍了拍他的脸:“动我的人,嗯?” 第13章 “魔头!疯子!我倒要看看……看看你什么时候遭报应……”那人死死盯着谢摘星。 谢摘星只当没听见,回头看向萧夕禾:“受伤了?” 萧夕禾下意识捂住划破的胳膊:“没、没有。” “你丧尽天良,不得好死……” 那人还在骂,萧夕禾默默咽了下口水,就看到谢摘星玩味地勾起唇角,重新转过身去问那人:“你说什么?”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4节 那人恨意滔天:“我说……啊!” 随着一声惨叫,萧夕禾猛地一颤。 如果说之前快准狠的反杀,让她紧张的同时有点发懵,那接下来的一切,便是她彻底不能接受的了—— 谢摘星竟然将钉在那人掌心的剑拔了出来,沿着他的经脉一寸寸上行,剑尖所到之处经脉毕露血肉模糊,流出的鲜血几乎将地面枯叶浸透。 那人起初还在叫骂,骂谢摘星,也骂她,渐渐的骂声被求饶声取代,再之后便是哭声,虚弱的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仿佛逗留人间的冤魂。 在第三根筋脉被挑断时,连哭声也没有了,只是像濒死的鱼一样趴在地上,无声地瞪着眼睛。谢摘星脸上溅了血,仿佛地狱跑出的修罗,看着自己的杰作愉悦地勾起唇角,正准备再继续时,身后传来一道艰难的声音:“要不……给他一个痛快吧……” 谢摘星眼眸微动,盯着那人看了片刻,然后一剑刺进了他的心脏。那人挣扎两下,便彻底没了气息。 树林里彻底安静。 谢摘星扔了手中的剑,嫌弃地看了眼地上面目狰狞的尸体,这才缓步朝萧夕禾走去。他脸上还挂着血,鲜红的颜色衬得眉眼如墨,轮廓也愈发清晰凌厉,虽然入侵者都死了,可周身肃杀的气息还没散去,仿佛热气腾腾,又似乎冰冷袭人。 终于,他在距离萧夕禾一步之远的地方停下,视线停留在她手捂着的地方。片刻之后,他轻嗤一声:“这叫没受伤?” 萧夕禾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便看到自己的指缝下,划破的袖子里隐约可见血迹。她顿时讪讪:“一点小伤,不疼的。” “这么怕死的人,竟然说不疼,你是被这些人吓傻了?”谢摘星眼底闪过一丝浅淡的笑意,伸手便要抓过她的手腕查看。 萧夕禾没想到他会突然伸手,顿时惊慌地躲了一下。 她这一下完全是本能反应,等回过神时就意识到要糟,果然一抬头,便看到了谢摘星没有表情的脸。 谢摘星的手还停在半空,眼底已经没有了笑意:“你怕的是我。” 萧夕禾想辩解,可对上他冷戾的眼眸,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谢摘星一瞬间风雨欲来,萧夕禾察觉到他的情绪,顿时连呼吸都开始不畅,正要忍不住再后退一步时,就听到他似笑非笑地开口:“再敢后退一步,我砍了你的双脚。” 他像在开玩笑,但萧夕禾却知道他是说真的,顿时不敢再动。 她是听话了,可谢摘星却愈发烦躁,尤其是看到她眼里的恐惧时,周身气息愈发冰冷。 萧夕禾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哄哄他,可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正心里打怵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她怔愣回头,便隐约看到昆仑派先前来过的外门长老,带着人正往这边来。 她吓了一跳,赶紧捡起那些人丢在地上的隐形披风,手忙脚乱地给自己套上。等她穿好时,外门长老也到了跟前,直接冷着脸质问谢摘星:“谢摘星,你不解释?!” 谢摘星眼神冰冷:“滚。” “你……” “这么多人能轻易穿过昆仑守卫,你又这么凑巧赶来,”谢摘星眼底戾气弥漫,“究竟谁该解释?” 长老顿时瞪眼:“你的意思是,我故意放人进来害你?” 谢摘星一个字都不想废话,踢起地上长剑一掌击过去,剑刃直接刺穿长老肚子。长老目眦欲裂,如何也没想到谢摘星竟敢直接动手。 “长老……” “修长老!” 今日来的都是外门弟子,本就不成气候,一看到长老受伤,便瞬间慌了手脚,更加无心恋战。先前曾找过谢摘星麻烦的几个弟子也在,一看到他有这样的身手,顿时一阵后怕。 “现在带出背阴谷,以他的修为还有一线生机,”谢摘星淡淡开口,“回去告诉你们掌门,不想魔界十万魔兵血洗昆仑,就管好你昆仑派的人。” 外门弟子们不敢还嘴,连忙抬着长老离开了。 这些人匆匆来匆匆走,仿佛演了一场荒诞可笑的喜剧,萧夕禾略微放松了些,挣扎着脱掉不太合身的披风后,眼巴巴地看向谢摘星:“魔尊……” 谢摘星眼神森冷。 萧夕禾闭嘴。 谢摘星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萧夕禾想追上去,然而一时没注意脚下,差点绊到血肉模糊的尸体。她一个激灵,等再抬头某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算了,先缓缓吧,现在过去也只是惹他厌烦。 萧夕禾又瞄了眼尸体,忍着呕吐的冲动扭头跑了,一直跑到溪边洗了把脸,才勉强好一点。 中午时,她做了一大桌子菜,谢摘星却没有来。 她坐在小桌前发呆,一直等到傍晚才回过神,然后将凉了的饭菜放进乾坤袋,又重新做了一桌菜。 但谢摘星还是没来,她等啊等,一直等到深夜,才犹豫着朝谢摘星住的地方去,为了避开那些尸体还特意绕了远路。 到了小空地,她在坟包帐篷外探头探脑:“魔尊?” 无人应答,但她知道谢摘星就在帐篷里。 他还肯睡她造的帐篷,这个认知让她松了口气,后背也略微挺直了些:“我做了拔丝红薯跟荷叶鸡,你要不要吃一点?” 依然无人说话。 “……你如果想吃别的,也可以同我说,我都给你做。”萧夕禾犹豫着往帐篷走。 快走到帐篷时,里头传来一道沉郁的声音:“滚。” 萧夕禾脚下一停,不敢再往前。 树林里一片寂静,清冷的月光落下,照亮小小一方天地。 她静了许久,才干巴巴开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怕你的,我就是……长这么大没见过这种场面……” 这话当场解释还有几分说服力,现在说倒像是找补了。 “魔尊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也是……没控制住,你当时、当时确实有点吓人。”萧夕禾讪讪补充,可惜帐篷里的人根本不买账,连话都不愿与她说。 她彻底一筹莫展,在帐篷外站了许久后,只觉得今晚实在太冷了,身上冷,心也冷。 ……冷?萧夕禾愣了一瞬,一抬头就看到又大又圆的月亮,这才惊觉今日是中秋。 中秋…… 萧夕禾盯着帐篷看了片刻,还是没忍住走了进去。 帐篷里,谢摘星脸色泛青,蹙着眉头倚在床边,身上已经覆了一层细细的冰霜,就连睫毛都泛着霜花。 萧夕禾一进帐篷,便感觉到刺骨的寒意,愣了愣后赶紧上前:“魔尊,你没事吧?” 人在冷到极致的时候,被碰一下都是剧烈的疼,谢摘星倏然抬眸,眼底是比寒霜还冷的情绪:“滚出去。” “……你这次怎么这么严重?”萧夕禾握住他的手,他手上的冰霜逐渐褪去。 谢摘星冷着脸要将手抽出来,萧夕禾察觉到他的意图连忙抓得更紧:“就算要生气,也先熬过今晚再说。” “不用你管……”谢摘星连开口说话,都能呼出寒冷的白烟。 萧夕禾直接将人抱住:“这里就我们两个,我不管谁管?” 谢摘星不悦,抬手就要推开她,萧夕禾将人抱得更紧,吸了一下鼻子小小声开口:“魔尊……” 她这一声魔尊,声音有些颤抖,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也像是快要哭了。谢摘星后背僵了僵,到底没有再推开她。 萧夕禾察觉到他不动了,总算默默松了口气,八爪鱼一样将人缠抱的同时,不免在心里感慨一句:他身上真冷啊,冻得她说话都打颤了。 她来背阴谷已经一年多,这是谢摘星第三次犯病,也是最厉害的一次,连霜雪都比平时要厚。萧夕禾将人抱住后,霜雪也没有完全褪去,谢摘星更是没有回暖的意思。 萧夕禾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一时间心里打鼓:“魔尊,你有没有好一点?” 谢摘星没有说话。 她昂起头,便看到谢摘星眉头紧蹙,连唇上都覆了一层白霜。 “魔尊,那里。”萧夕禾抬抬下巴。 谢摘星看向她:“什么?” 萧夕禾努努嘴。 谢摘星眉头蹙得更深。 萧夕禾无奈,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他的唇上,寒霜尽消,她心里瞬间舒服了。 谢摘星定定看着她,许久突然嘴唇一动,咬住了她的手指。 萧夕禾:“……” 她试着缩回来,结果某人咬得更紧,萧夕禾只能一脸无奈地开口:“魔尊。” 谢摘星慵懒地看着她,总算放开了。 萧夕禾看看手指上不深的牙印,幽怨地斜了他一眼,然后重新缩进他怀中。 夜色渐深,寒露愈重,两人越来越冷。 再这么下去,谢摘星会不会被冻死她不知道,但她肯定是活不了了。意识到这个事实后,萧夕禾哆哆嗦嗦重新抬头:“魔尊,这样下去不行的,我们得换个办法。” 谢摘星勉强睁开眼睛,懒散地看向她。 萧夕禾咽了下口水:“要不……我们把衣服都脱了?”体温接触,比隔着衣服效果应该好点。 谢摘星瞬间清醒。 第14章 萧夕禾抱来了自己的鹅绒被,先一步主动钻进被窝,借着被子的遮挡开始脱衣服。 先是外衣、粉裙,长袜,然后是贴身穿的小衣,一件件带着体温的衣裳落在脚边,谢摘星喉结动了动,一直敲着膝盖的手指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明明离了萧夕禾的怀抱,他身上又一次开始结霜,却不仅不觉得冷,还隐约生出一丝燥热。 许久,萧夕禾从被子里探出头:“魔尊,我好了。” 谢摘星抬眸,对上她清澈的眼睛。 她这双眼睛,实在同艳丽的外表不符。 “魔尊?”萧夕禾见他一直不动,顿时有些尴尬。 刚才说脱衣服的时候他没说拒绝啊,不会现在又不配合了吧?那他要是不配合她该怎么办,重新把衣服穿上? 萧夕禾的视线落在他脚边的衣服上,正纠结时,一件熟悉的外衣落地,直接将她所有衣裳都盖在了下面。 ……嗯?萧夕禾抬头,便看到谢摘星正垂着眼眸宽衣解带。 黑色锦袍脱下,露出结了霜的胸膛和腹肌……哦嚯!早就想到他身材不会差,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好,肌肉紧实有度,不会过分夸张也不消瘦,每一分都恰到好处。 像一块美味可口的小点心。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5节 “眼珠子快掉出来了。”谢摘星嘲笑。 萧夕禾回神,不好意思地假装催促:“你快点,我已经把被窝暖热了。”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径直在床上坐下。萧夕禾连忙往里面挪挪,给他腾出一片空位,等他要躺下时连忙提醒:“你裤子没脱。” 谢摘星只当没听到。 ……早知道自己也不脱这么干净了。萧夕禾突然有点后悔,正考虑要不要捡两件重新穿上时,某人已经带着一身寒气躺了进来。 几乎在他进来的瞬间,被子里的热气便散了,好在他身上的寒霜也褪了些,萧夕禾打了个哆嗦,却还是伸手抱住他。两个人虽然一起修炼过很多次,但从未有过肢体接触,肌肤相贴的瞬间,两个人同时僵了一瞬。 “好凉……”萧夕禾只有短短三秒的别扭,很快还是深吸一口气,然后将谢摘星缠得更紧。 肌肤与肌肤摩擦时,连体温都相互交融。谢摘星一低头,便能从被子空隙中看到连绵的白。 他突然有些渴。 相比魔尊大人的心不在焉,萧夕禾要敬业得多,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不说,还不忘环抱住他,用手轻轻摩挲他的后背,尽可能地给他带去温度。 话说……魔尊大人的后背真宽广啊,每一块肌肉都是纠结紧实的,指尖略一用力,甚至能感受到其中纹理,皮肤也好,像一块柔软的绸缎,摸上去平整光滑。 谢摘星垂着眼眸,尽可能无视她作乱的手,直到她顺着脊椎往下摸,到了后腰也没有停下的意思,终于忍无可忍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喂。” “……我帮你取暖呢。”萧夕禾心虚解释。 谢摘星眯起长眸正要说些什么,却突然看到她胳膊上的伤口。 是白天被人划破的伤,如她所说只是破了皮,如今只有一道血红。 “为何不上药?”他问。 萧夕禾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干笑:“只是一点小伤。”确实是小伤,看着血红一道,但跟被猫抓一下没什么不同,一开始还渗些血珠,后来连血珠也没了,只是一道普通的伤口。 谢摘星顿了顿,抬眸与她对视:“你上次爬树,手上磨个水泡,还吃了二十多颗补药,包了足足三层纱布,躺了两天才下床。” ……他怎么记得这么清楚!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我那不是……惜命嘛。” “怎么这次不惜了?”谢摘星问。 魔尊大人较起真来,总爱打破砂锅问到底。这道伤口是两人矛盾的来源,萧夕禾不想细说,可看他这阵势,还是只能实话实说:“因为忘了。” 谢摘星眼眸微动。 “……你生气了,我就一直惦记你生气的事,把自己受伤的事就给忘了。”萧夕禾怕他又要生气,连声音都小了点。 谢摘星定定看着她,许久才伸手抚上她的伤痕,拇指在上面轻轻摩挲,不算疼,却很难让人忽略。 萧夕禾真怕他摸着摸着,就把自己胳膊给拧断了,提着一口气小心询问:“魔尊,你还生气吗?” “嗯。”谢摘星慵懒开口。 萧夕禾笑了:“你骗人,你要是生气,早就让我滚了。” 谢摘星斜了她一眼。 萧夕禾叹了声气:“别生我气了,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你想想你多吓人啊,把人家经脉一根根挑了,要不是我制止,你是不是还准备碎尸啊?” 谢摘星冷笑一声,指尖在她伤口上按了按。 这就有点疼了,萧夕禾:“啊……” 这一声‘啊’百转千肠绕梁不绝,结束时还带着小小的颤音,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萧夕禾一脸尴尬:“我不是……” “胆小鬼。”谢摘星打断她的话。 “是呀是呀,我就是胆小鬼,所以你以后能别这么吓人吗?”萧夕禾打蛇上棍,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谢摘星一只手搭在她身上,闻言习惯性地点了几下手指,半晌才意识到自己点的是她的腰,顿了顿又停下,只是指尖还搭在她的腰间。 “行吗?”萧夕禾见他不说话,忍不住又问一句。 谢摘星:“不行。” 萧夕禾:“……”他没有一丝犹豫的样子真的好残忍。 “胆小就给我练胆,以后再敢躲我……”谢摘星眯起长眸,剩下的话没有再说。 会怎么样?杀了她?像对那个人一样?萧夕禾脑补了一下,顿时打了个哆嗦:“都这么熟了,你还这么吓我,是不是不太地道啊?” 谢摘星不理她。 萧夕禾看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忍不住试探:“你就不怕把我吓跑了?” 谢摘星这才看向她。 萧夕禾打起精神:“你总吓我,还动不动使唤我,一日三餐我做就算了,你连个碗都不洗,我真是早晚都要被你气跑。” “你跑个试试。”谢摘星慵懒开口。 萧夕禾咽了下口水:“我要是真跑了,你会生气吗?” “有什么可气的?”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心里一阵喜悦,面上却是遗憾:“我就知道,你对我一点都不在乎,估计走就走了,找都懒得找。” “那倒不至于。” “嗯?”萧夕禾心虚抬头。 “还是要找的,”谢摘星看她一眼,“找回来,腿打断。” 萧夕禾:“……” 短暂的沉默之后,谢摘星恍然:“只是打断腿的话,好像太便宜你了。” “……你还想干什么?” “挑断手筋脚筋,丢进万魔渊喂怨灵如何?”谢摘星的语气像是在跟她商量。 萧夕禾盯着他看了许久,恶从胆边起:“趁你病要你命!” 说着话就扑了上去,张牙舞爪地要掐他脖子。 谢摘星抬手轻易攥住她两只作恶的爪子,一翻身便将她压在下面。萧夕禾挣扎两下,结果不仅一双手被困在两边耳侧,腿也被他压得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 她当即一扭头,伸着脖子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谢摘星轻嗤一声:“松口。” “我不……”萧夕禾说话时还叼着他的胳膊,声音含含糊糊的不清楚。 谢摘星眯起长眸:“松开。” “我就不,”萧夕禾挑衅地看向他,“有本事你也咬我啊!” 说罢,便愈发用力。 手腕传来阵阵刺痛,她死咬着不放,唇色都因用力变得更加红润,在月光下泛着微微水光。 谢摘星眼底闪过一丝危险,倾身挤进她与自己的胳膊之间,不客气地咬在了她的唇角。萧夕禾猛然睁大眼睛,瞬间老实了。 帐篷里一片寂静,静到萧夕禾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许久,谢摘星放开她,垂眸看向她唇角的牙印:“还咬吗?” “……不咬了,”萧夕禾干巴巴开口。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重新在旁边躺下。萧夕禾摸摸自己被咬疼的唇,没有像刚才一样缠抱上去,两个人并肩躺在床上,裹着同一个被褥分享体温。 夜深了,帐篷内突然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萧夕禾才小声开口:“魔尊。” “嗯。”谢摘星闭着双眸,清浅地应了一声。 “你确定没问题吗?”萧夕禾问。 谢摘星眉头蹙了蹙,却没有睁眼:“什么?” “你刚才……好像有反应了。”萧夕禾表情微妙。 谢摘星沉默一瞬,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萧夕禾迟迟没等来他的回应,不由得轻咳一声:“你以前不会没亲过人吧?”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 “你亲过?”谢摘星一瞬间风雨欲来。 “当然没有。”萧夕禾随口说了句。 谢摘星的低气压这才散去。 然后又是漫长的沉默。 不得不说肌肤相触的效果很好,即便只是这样并排躺着,也强过穿着衣服拥抱,至少谢摘星现在身上不再是冰冷一片,再有鹅绒被加持,两个人都没有那么难熬了。 当然也睡不着就是了。 漫漫长夜,萧夕禾无心睡眠,于是只能骚扰旁边的人:“魔尊。” “又干嘛?”谢摘星不悦。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这么暴躁,不会是还没冷静下来吧?” 她只是随口一说,结果无人回答。 萧夕禾惊讶扭头:“真的假的?” “娇娇。”谢摘星语带威胁。 萧夕禾乐了:“我这名字取得真好,都这么威胁了,听起来还带点宠。” “睡不着的话,我不介意将你打晕。”谢摘星面无表情。 萧夕禾想了想:“别打晕了,咱们修炼吧。” 谢摘星不语。 萧夕禾恍然:“我这就穿衣服……”说着话就要起床,然而刚坐起来,就被某人拉了回去。 她顿了顿,忍住想笑的冲动,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这个吻犹如一点火苗,一瞬间便点燃了炎炎荒原,当他以摧枯拉朽之势攻城略地时,萧夕禾脑子迷迷糊糊的,只勉强冒出一个想法—— 呵,男人,不是讨厌被她碰吗?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6节 两人一直修炼到天亮,萧夕禾吸收完最后一点丹阳,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只能抽抽搭搭地缩在被子里,含糊地叮嘱谢摘星:“乾坤袋有皂尘珠……” 话音未落,便感觉身上清爽了,连被子也不再潮湿。萧夕禾心满意足,翻个身继续睡。 这是她第一次在谢摘星的帐篷里睡,而一觉醒来唯一的感受,就是……这里也太冷了吧!不过也是,这帐篷算得上四面透风,不冷才怪。 她一脸茫然地裹着被子,坐了许久才看向帐篷外的谢摘星:“你平时睡这里不冷吗?” 谢摘星看她一眼:“你说呢?” “……太可怜了,冬天要怎么熬啊。”萧夕禾一脸同情。本来就是怕冷体质,还成天睡这种不保暖的地方,难怪阴寒之症越来越严重。 她叹了声气,好听话张口就来:“要不是你喜欢一个人睡,我都想邀请你跟我住了。” “好啊。” 萧夕禾:“……啥?” 谢摘星眼底闪过一丝嘲弄,显然已经看透她了:“我说,好。” 萧夕禾:“……”完蛋了,魔尊进化了。 于是当天晚上,谢摘星就正式搬进了萧夕禾的豪华大帐篷。 “先说好啊,我这个人规矩很多的,你如果想住在这里,就必须听我的。”萧夕禾不死心,最后一秒还想让他知难而退。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嗯?” “……我最大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魔尊随意就好。”萧夕禾瞬间狗腿。 谢摘星这才满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乖。” 萧夕禾一脸憋屈。 中秋一过,天便彻底冷了,好在魔尊大人平时体温虽然低,但不至于动不动就结霜,所以两个人睡还是比一个人要暖和。 最重要的是,可以随时一起修炼。 在密集的修炼中,萧夕禾的修为简直突飞猛进,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已经临近筑基。 “我要筑基了,天呐我竟然要筑基了!两百年的寿命啊!”萧夕禾激动捧脸,“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还有谁能没病没灾青春永驻地活上两百年?有谁可以!” “所有筑基的人都可以,前提是他们不作死的话。”谢摘星泼冷水。 萧夕禾斜了他一眼:“你就不能不扫兴?” “不能,”谢摘星蹙眉,“两百年,太短了。” “不短了不短了,我已经很满意了。”萧夕禾笑嘻嘻。 谢摘星看到她没心没肺知足常乐的样子,眉眼略微舒展:“没出息。” 萧夕禾嘿嘿傻乐,飞快地做了两道菜给他。 谢摘星看一眼就知道:“又糊弄。” “怎么会,我认真做的,你不要觉得我速度快就是糊弄。”萧夕禾一本正经。 谢摘星轻嗤一声。吃了她两年菜,她有没有糊弄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过糊弄出的东西也好吃就是了。 谢摘星不紧不慢地到桌边坐下,开始吃今日的第一顿饭。萧夕禾依然坐在他对面看吃播,只是这会儿有点心不在焉—— 她今天感应了一下身上的蛊毒,发现已经清得差不多了,想来再有个一二十次就能彻底解决。 是时候思考逃走的办法了。 第15章 可能是太没天分的缘故,越临近筑基,萧夕禾修炼的速度越慢,为了配合自己现在的情况,她只能减少和谢摘星一起修炼的次数。 又是一个晚上,萧夕禾热情地躺在床上,招呼谢摘星赶紧过来。 谢摘星正在吃薯条,闻言只是扫了她一眼。 “……有那么好吃吗?”萧夕禾无语。魔尊大人为什么这么偏爱垃圾食品?越是油炸就越喜欢。 谢摘星面不改色:“尚可。”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翻个身继续盯着他看。 她前些日子在乾坤袋里翻到一颗夜明珠,此刻正摆在床头,荧荧光辉将整个帐篷都照亮,也为她镀上一层暖光。因为已经躺下,她只穿了轻便的里衣,这会儿舒适地滚了几圈后,领口也有些松散,露出清晰好看的锁骨。 谢摘星的薯条突然不香了。 萧夕禾正打着哈欠,突然感觉身边的被褥往下一陷,愣了愣后抬头,就看到谢摘星已经在身侧躺下。她眨了眨眼睛看向不远处的盘子,里头还剩半盘薯条。 “……今天的不好吃?”她顿时狐疑。 谢摘星静静看着帐篷顶:“尚可。” 跟刚才一样的答案,说明薯条味道是没问题的,萧夕禾松了口气,伸手摸摸他的脑袋:“也没生病啊……为什么没有吃完?” 谢摘星面无表情:“不是你让我过来?” “是我让你过来……可你哪次不是全部吃完才来?”萧夕禾继续纠结。 谢摘星被她连问几个问题,眉头终于蹙了起来,萧夕禾立刻识趣地收起夜明珠,扑腾着在他身边躺好。 帐篷里恢复安静与黑暗,萧夕禾却没了睡意,躺了片刻后想起什么,小手悄悄往谢摘星那里伸。 两人同盖一床被子,她呼吸几次谢摘星都听得清清楚楚,自然也没错过她欲盖弥彰的手。只是他没有制止,而是慵懒地闭上眼睛。 萧夕禾在经过‘漫长’的长途跋涉之后,飞速摸了一把他的腹肌又撤离,然后遗憾开口:“我就知道,你吃再多都不会长胖。” 然后就没有后话了。 谢摘星眼皮一跳,许久终于沉声开口:“你近来,真是越来越懈怠了。” “……嗯?”萧夕禾一脸迷茫。 然而谢摘星却不再理她。 ……一日三餐按时做,碗也不用他洗,平时家务也都是她做,萧夕禾想了大半夜,都想不通自己哪里懈怠了,最后结论是魔尊大人故意给她找不痛快。 这么想着,她顿时释然了,翻个身离他远点,很快便睡了过去。 帐篷里静悄悄的,能听到近处的风声和远方的虫鸣,谢摘星缓缓睁开眼睛,将快挤到墙边的某人重新抱了回来。 睡得迷迷糊糊的萧夕禾不满地轻哼一声,却还是本能地攀上体温过低的某人。 接下来几日,萧夕禾继续经历筑基前的瓶颈期,每天修炼得都快焦灼了,结果每次回头,都能看到谢摘星一脸‘筑基有什么可焦灼’的表情。 每当这个时候,萧夕禾就会看他格外不顺眼,偏偏不敢将他怎么样,只能默默在菜里给他多加点盐。 结果谢摘星吃得一脸淡定,仿佛没有尝出咸味。 ……味觉失灵了?还是她下手不够狠?萧夕禾狐疑,然后在下一顿加重剂量。 连续两三顿后,她终于忍不住了:“你觉得今天的菜色怎么样?” “尚可。”谢摘星回答。 萧夕禾看向他面前的鱼香茄子,确定自己加了两大勺盐,可再看他平静的样子……她没忍住,拿起筷子夹了一块。 “呕……”她连忙吐出来,赶紧喝水漱口。 谢摘星眯起长眸:“怎么吐了?” “……我胃口不好。”萧夕禾假笑。 “胃口不好啊,那更得多吃了,”谢摘星说着,将茄子推到她面前,“全部吃完,胃口就好了。” 萧夕禾:“……” “吃。”谢摘星加重语气。 萧夕禾只好不情不愿地拿起筷子,浅尝一口后苦着脸道歉:“魔尊,我错了。” 谢摘星冷笑一声。 “魔尊!”萧夕禾扑过去抱大腿。这一招从第一天见面她就一直用,现在已经炉火纯青。 谢摘星也熟练地把她拎开:“自己资质差,迁怒我?” “……你每次都用那种嘲笑的眼神看我,我还不能迁怒一下吗?”萧夕禾一脸无辜。 谢摘星眯起长眸。 “我错了。”萧夕禾滑跪认错。 谢摘星这才放开她。 萧夕禾连忙起锅烧油重做饭菜,两刻钟后,谢摘星重新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继续吃饭。萧夕禾趴在桌子上捧着脸看他,半晌突然说了一句:“你竟然为了让我主动上钩,忍了那么多顿。” 要知道她前几餐饭就已经开始下黑手了。 谢摘星反问:“所以呢?” 萧夕禾哪敢惹他,当即抱拳投降,顺便踩他一脚:“所以咱俩是烂锅配烂盖,烂到一处了。” “烂锅烂盖。”谢摘星轻嗤一声,倒没有反驳。 当晚,萧夕禾的修炼又一次停滞不前,独自趴在床上生闷气。谢摘星进来时,眼尾微微一挑。 “你那是什么眼神?”萧夕禾眯起眼睛。 谢摘星一顿:“什么眼神?” “你像在看一只生气的河豚。”萧夕禾不高兴。 谢摘星想了想:“很贴切。” 萧夕禾更不高兴了,可打又打不过,只能翻个身背朝他。 谢摘星不急不缓地在床边坐下,静了片刻后缓缓开口:“你钻牛角尖了。” 萧夕禾眼皮一跳。 “修炼最忌急于求成,想想你修炼的初心。”谢摘星提醒。 萧夕禾愣了愣,好一会儿突然豁然开朗……对啊!她本来也没打算追求多强大的力量,就只是想健康平顺地过完这辈子而已,当务之急是体内残存的合欢蛊,而不是什么筑基!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7节 她眉眼瞬间舒展,心境也感觉开阔了许多,谢摘星见状,唇角浮起一点弧度:“也不算烂泥。” 萧夕禾斜了他一眼,突然有点好奇:“你修炼的时候,也有过急于求成的时候吗?” “每一天。”谢摘星回答。 萧夕禾愣了愣:“那你怎么熬过去的?” “为什么要熬?我资质又不差。”谢摘星是真心不懂。 萧夕禾:“……”好气啊。 谢摘星看着她的表情,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句话不妥,看在她最近辛苦的份上,他勉为其难安慰:“你资质虽差,但心态不错。” “……您还是别说话了。”萧夕禾无语躺倒。 谢摘星勾唇,也在她身边躺下,帐篷里渐渐静了下来。 许久,萧夕禾问:“魔尊,你困吗?” 谢摘星眼眸微动:“不困。” “那要不要修炼?”她又问。 谢摘星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被子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大小不同的两套里衣陆续丢在地上。夜色宁静,却有海浪拍岸、小船摇晃。 萧夕禾放平心态后,瓶颈期反而很快就过去了。筑基那天,她深刻地悟到一个道理—— 心大点,没坏处。 不知不觉已是腊月,不知道是不是萧夕禾的错觉,总觉得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晚,晚到她都忍不住抱怨了:“冬天为什么还不来?” 谢摘星停顿一瞬:“你不是说不喜欢冬天?” “不喜欢归不喜欢,但该有还是得有啊,”萧夕禾叹了声气,“不冷不下雪的,都没年味了。” 谢摘星面无表情地别开脸,拒绝跟这个反复无常的女人说话。 然而翌日一早,整个背阴谷都覆上了一层白色。 “下雪了诶!”萧夕禾兴奋地跑到林间,捧起一把雪撒出去,笑弯的眼睛亮晶晶,简直比筑基那天还高兴。 谢摘星慵懒地靠在树上,看着她四处撒欢,只偶尔在她拿雪丢自己时,随手挡开。 萧夕禾玩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气喘吁吁地回到他面前:“魔尊,我们烤红薯吧。” 谢摘星盯着她看了片刻,扭头朝小桌走去,萧夕禾赶紧拉住他:“去帐篷里烤。” 谢摘星不明所以。 萧夕禾突然笑了。 一刻钟后,帐篷四角都被掀开,寒气一股脑地涌了进来,而两个人趴在床边,身上还裹着厚实的鹅绒被,离床两步远的地上放着一只小小的火炉,几块红薯摆在上头,萧夕禾时不时用火钳翻两下。 虽然天气寒冷,但有厚实的被子和温暖的火炉,倒也不觉得冷。 萧夕禾翻了两下红薯,笑嘻嘻地看向谢摘星的侧脸:“是不是很好玩?” 谢摘星扭头与她对视,静了片刻后‘嗯’了一声。 竟然亲口承认了,看来他是真的喜欢。萧夕禾高兴了,红薯烤好后第一块先给他吃。 第一场雪下完,冬天便彻底来了,而随着某天清晨一阵炮竹声响,新年似乎也来了。 冬天的早上最适合赖床,萧夕禾听到动静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发现谢摘星也没起后,笑着重新闭上眼睛:“魔尊大人,外面怎么这么吵?” “除夕,昆仑派的那群蠢货又开始了。”谢摘星淡淡开口。 萧夕禾鼻尖蹭了蹭被子,感慨:“又到除夕了呀,时间过得真快,我都来背阴谷两年多了。” “嗯。”谢摘星眉眼舒展。 萧夕禾渐渐清醒,总算睁开了眼睛:“所以这是我们一起度过的第二个新年。” “你要放鞭炮庆祝?”谢摘星一眼看穿她的目的。 萧夕禾违心否认:“怎么会呢,我知道魔尊大人最讨厌鞭炮,当然不会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了,再说那些炮仗都放两三年了,也不知道过期……” “去吧。”谢摘星打断。 萧夕禾:“……啥?” “你说呢?”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与他对视许久,突然从床上窜了起来:“我这就去!” 说着话飞速下床,裹上厚厚的衣裳便往外跑,只是跑到一半又折回来,抓着谢摘星的手晃了晃:“一起去呀?” 谢摘星扫了眼她的手,没有反对。 两个人来到空地上,萧夕禾简单清理了一下周围的枯叶,一边摆鞭炮一边道:“鞭炮朝什么方向、摆什么形状,都是有讲究的,摆不好很容易炸成一锅粥,没有那种噼里啪啦的效果。” “看来你很懂。”谢摘悠闲地靠在树上。 “当然了,这是我独有的天赋,”萧夕禾颇为骄傲,“好多小伙伴都特别羡慕。” 谢摘星唇角浮起一点弧度,安静地看着这位鞭炮大师。 然后这位大师就来到了他面前:“好了,该你了。” “什么?”谢摘星不懂她的意思。 “去点火呀,我都摆好了。”萧夕禾嫌他不上道。 谢摘星沉默许久:“我点火?” “对呀。” “你为什么不点?” “我以前只负责摆鞭炮,没有自己点过,”萧夕禾相当坦诚,“而且这东西都放两年多了,虽然乾坤袋保鲜一切,但我还是怕炸到自己。” 谢摘星气笑了:“就不怕炸到我?” “你是魔尊嘛,怎么可能被鞭炮炸到。”不过要是被炸到,还是挺好玩的,萧夕禾脑补了一下他乱窜的画面,强行忍住笑意。 谢摘星盯着她看了片刻,勾唇:“不去。” “魔尊……” “要么自己点,要么收起来。”谢摘星半点都不通融。 萧夕禾与他对视许久,最后认命地叹了声气,找个根树枝点了火,哆哆嗦嗦凑近鞭炮。谢摘星看着她缩成一团的怂样,没有提醒她完全可以施咒点火。 不过提醒也没什么用,她似乎一个咒术都没学过。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就看到她手里的棍子颤抖几下后,终于点燃了捻子。 随着鞭炮声响起,她蹭地一下朝他冲来,义无反顾惊魂未定。谢摘星喉咙有点痒,下意识便要伸手接她,然而下一瞬,她就绕过他,直接躲在了他身后。 谢摘星:“……” 鞭炮声轰鸣,他独自一人面对爆炸,直到鞭炮燃尽,萧夕禾才探出头:“结束了吗?” “你说呢?”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拍了拍心口:“吓死我了。” “叶公好龙。”谢摘星扫了她一眼,折身往溪边走。 萧夕禾跟上,不断夸自己神勇厉害,第一次点鞭炮都能这么成功,说完了,又有些遗憾:“可惜我就买了一串,放完就没有了,真应该多买点的。” “中午吃饺子吧。”谢摘星提议。 “你负责擀皮?”萧夕禾趁机提出。 谢摘星没有一丝犹豫:“不要。” “……就你这样的,在我们村是找不到媳妇儿的。”萧夕禾吐槽。 谢摘星脚步停了一瞬,清浅看她一眼:“你确定?” 高大英俊,实力还强……可恶,又被他装到了。萧夕禾轻哼一声,洗手开始和面。 包饺子不算难,可工序十分繁琐,尤其是一个人做时更是麻烦,萧夕禾忙活大半天,总算在傍晚之前吃到了迟来的‘午饭’。 吃完饺子,她又开始忙活年夜饭,谢摘星在旁边坐着,没有搭把手的意思。 “刚吃完饭,晚饭就不做了,留到夜里跟年夜饭一起吃,你要是饿了就先找点零食垫垫。”萧夕禾提醒。 谢摘星无所谓:“一定要吃年夜饭?” “当然了,这可是除旧迎新的第一顿。”萧夕禾想也不想。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随她去了。 来背阴谷两年多,萧夕禾之前备的那些食材几乎都用完了,她在乾坤袋里翻找了半天,最后两眼无神地坐在地上,仿佛遭受了人生的重大打击。 “怎么了?”谢摘星问。 萧夕禾:“我想做番茄牛腩。” “然后?” “没有番茄了。”萧夕禾悲伤地看向他。 谢摘星沉默片刻:“那就做别的。” “可我就想做番茄牛腩。”萧夕禾吸了一下鼻子,更悲伤了。 谢摘星:“……” 萧夕禾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只是情绪到了就不受控制,连做饭的心情都没了。 谢摘星就看她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精神不振,思索片刻后缓缓开口:“我去昆仑派后厨拿。” 萧夕禾顿了顿,笑了:“你又出不去,拿什么拿?” 魔尊大人都会开玩笑了,她心情顿时好了点。 然而下一秒,她就看到谢摘星突然腾空而起,轻易揭开了上空巨大的封印。萧夕禾怔愣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直到谢摘星悠然远去,她才露出惊恐的表情—— 次奥!他为什么能揭开封印?!他为什么能出去! 等一下……难道他的修为根本没被封印压制?一想到这种可能,萧夕禾更惊恐了。她还打算过几天等蛊毒彻底解了,就一个人悄悄离开这里,彻底与他划开界限……如果他的修为一直在,神识随时都能捕捉到她的位置,她还跑得了吗?! 什么牛腩什么土豆,萧夕禾瞬间都顾不上了,焦虑地原地转悠几圈后,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8节 如果不趁现在离开,那她以后就再也没机会走了。 可是现在走的话,她体内的合欢蛊怎么办? 萧夕禾焦虑许久,终于还是下了决心。 半个时辰后,谢摘星回了背阴谷,却没在溪边见到熟悉的身影,他随意将手中的东西丢在桌上,慵懒地唤一声:“娇娇。” 无人应答。 他扬唇看向帐篷,片刻之后察觉到什么,笑意顿时如潮水一般褪去。 第16章 正是除夕,昆仑派张灯结彩,到处都透着喜悦的气氛,有刚入门的弟子摆好了烟花,点燃之后扭头就跑,烟花在身后炸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然后又是一声旁的巨响,弟子们愣了愣,回过神时门派大门已经烂了个大洞,有什么东西似乎从身边闪过,然而不等他们看清,便已经消失不见。 昆仑山巅,林亦正夜观天象,突然脸色一变猛地后退,原先站的地方瞬间炸开。 烟雾重重中,一道高大的身影逼近,林亦看清是谁后目露惊愕:“谢、谢摘星?!” 谢摘星脸色阴沉,一瞬闪至他面前:“她呢?” “……谁?” “娇娇。” “什么娇娇?”林亦心中仍在惊愕,面上已经冷静下来。 谢摘星死死盯着他,眼底隐约泛起诡异的红:“你的人抓了她。” “不可能!”林亦当即否认,“今日除夕,昆仑所有弟子都在内门聚集,无一人缺席,谁能出去抓人?更何况我连你说的是谁都不知道!” 谢摘星却不信他,直接抬手便要抽取他的记忆。林亦看出他要做什么后匆忙出手,两人就此打了起来。 山巅之上的动静很快引来其他人注意,当看清与自家掌门争斗的是谁时,昆仑弟子皆是震惊不已,尤其是原先挑衅过谢摘星的那些外门弟子,更是吓得腿都哆嗦了。 谢摘星发起疯来,确实有将人吓哆嗦的本事,尤其是盛怒之时。相比他的不管不顾,林亦却要为昆仑上下考虑,还手时束手束脚,很快便落于下风。 眼看着谢摘星步步紧逼,已经将山巅毁得一片狼藉,林亦不得不后退叫停:“我以心魔立誓,方才所言绝无半点虚言,否则叫我受天雷刑罚不得超生!” 修仙之人最怕心魔,这誓立得不可谓不狠,谢摘星猛地收手,盯着他看了许久后,才一字一句道:“纵然你不知晓,但抓她之人也定是你昆仑弟子,限你三日之内将她完好地送还背阴谷,若有半点伤痕,我定血洗昆仑。” 说罢,直接甩袖离开,还放火烧了昆仑派正殿。 林亦脸色铁青,却也只能任由他离开,咬着牙咽下这口闷气,扭头看向匆匆赶来的众弟子:“马上通知各大仙门,背阴谷封印失效,谢魔头跑出来了!” “是!” 谢摘星回到背阴谷时,昆仑山巅的大火已经熄灭,因为他这个不速之客,整个昆仑派都如临大敌,再无人燃放吵闹的烟花炮竹。 背阴谷里静悄悄的,连虫鸣都少了许多,放眼望去一片寂寥,风景还是同样的风景,却与从前全然不同。 牛腩还放在案板上,旁边是几样搭配好的青菜,只等着下锅了,做饭的人却不在。谢摘星静坐在矮桌前,却没有熟悉的身影从帐篷里出来,一边弱唧唧抱怨一边生火炒菜。 他从天黑坐到天亮,一直到光亮驱逐黑暗,才意识到除夕已经结束。 他们的第二个新年,结束了。 谢摘星垂着眼眸,如同一尊石化的雕塑一动不动。 接下来两天,他也继续坐在矮桌前等着,直到一阵风吹过,不同于树叶的纸张声响起,他才抬起眼眸,看到了案板下压着的一方字条。 字条本就不大,几乎大半截都压在案板下,所以他一开始没有看见。谢摘星抬手,字条便飞到了掌心,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 “魔尊大人对不起,我先走一步,将来若有机会,我再给你做好吃的。” 背面,画了一个哭泣的小人,旁边写着‘不要怪我’。 谢摘星盯着看了许久,笑了,只是眼底一片冰冷。 上空人影窜动,源源不断的灵力朝着封印输入,背阴谷空气颤动,动物不安探头,又飞快躲入山洞。谢摘星烦躁到了极致,一抬手化出一把青柄红刃的长剑,朝着上空封印挥去。 封印应声碎开,一瞬间风云变色、大地震烈,上方所有人都被这汹涌的魔气震得连连后退,等回过神时,谢摘星已经出现在树冠之上。 众人不敢犹豫,连忙持剑杀了过去,谢摘星面无表情,握紧了手中剑。 树冠之下,小溪旁的矮桌上,还放着他从昆仑派厨房拿的番茄,以及顺手带的两串鞭炮。 …… 夏日炎炎,万里无云。 一处不知名的山脚,有三五成群的修者席地闲聊,改头换面的萧夕禾混迹其中,默默低着头休息。 “这场大战耗费了三天三夜,各大仙门损失严重,却还是没能拦下魔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去,昆仑派更是元气大伤,气得林掌门扬言要跟他势不两立……不过势不两立又如何,以谢魔头的实力,哪会怕他啊。”一个散修对着几个低阶修者侃侃而谈,说完之后满足地喝了口水。 其他人见他不继续了,赶紧追问:“那魔头跑出来了,岂不是要为祸苍生、天下大乱了?” “目前来看似乎暂时不会。”散修故作高深。 旁人忙问:“为什么?” 一旁偷听的萧夕禾也默默支棱起耳朵。 “因为,”散修看一眼四周,刻意压低了声音,“因为他忙着找人。” 萧夕禾:“……” “找人?找什么人?”低阶修者顿生好奇。 散修看了几人一眼:“好像是一个名叫娇娇的女子,师从长生门,可据我所知,修仙界根本没有叫长生门的门派,也不曾听说谁叫娇娇,我怀疑是那女子骗了他。” 众人顿时哗然:“还有人敢骗他呢?!” “是活得不耐烦了?” 萧夕禾:“……”谢谢,就是因为活得太耐烦了,才斗胆骗他。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但看他发疯的阵势,估计十有八九就是这个原因,”散修摇了摇头,“这半年他寻遍修仙界,连凡间都去过几回,每到一处就祸害一处,近来还害苦了合欢宗。” “怎么又跟合欢宗牵扯上了?”这是萧夕禾没有听过的全新版本,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 散修看向她,她顿时心虚地别开脸。 散修眼底闪过一丝狐疑,才继续道:“听我一个合欢宗的老相好说,似乎是因为那个叫娇娇的女子只习了合欢之道,身上还带着许多合欢宗的灵药,他这才怀疑合欢宗。” “难怪都说他近来一直待在合欢宗,我还以为他动凡心了,合着是为了寻仇。”一个修者恍然。 另一个修者立刻调侃:“他那秉性,怎么可能动凡心,要我说肯定是有什么血海深仇,这女子虽不知是谁,但只要落他手里,只怕是要比死还难受。” 萧夕禾:“……”明明已是六月天,她的心却像冰块一样凉。 修仙界一向死气沉沉,鲜少有这样的大八卦,众人聊了半天尤不尽兴,于是继续探讨。萧夕禾知道自己该离开了,再待下去只会有危险,可还是忍不住继续听。 “所以他去了合欢宗这么久,可是将人找着了?” “若是找着了,又怎会继续待在那儿?”散修又扫了萧夕禾一眼。 众人认同地点了点头,一个一直没说话的修者突然道:“但他要找的人,十有八九是合欢宗的。” 其他人继续认同。修仙界中,也就只有合欢宗的人时常以假身份假容貌示人,更何况合欢宗功法奇特,也就只有合欢宗的人修习,如今那女子透露的信息,每一条都指向她是合欢宗弟子的身份。 “他既然去了合欢宗,想来找到那女子也只是早晚的事,也不知道抓到后会如何处置。”散修说着,又看向萧夕禾的方向,然而那里空空如也,已经没人了,他顿时愣住。 “看什么呢?”有好事者问。 “没事……”散修一脸怀疑,“我总觉得刚才那女子,就是咱们讨论的娇娇。” “怎么可能!” “绝对不可能,我要是她,早藏得死死的了,哪敢跑出来闲聊。” 众人七嘴八舌,只有散修皱了皱眉头。 另一边,萧夕禾一直跑到无人的河边,才猛地松一口气,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心急如焚—— 怎么办怎么办,谢摘星去合欢宗了,她的真实身份不会要曝光了吧?!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逃离背阴谷半年了。 刚离谷那段时间,她潜伏在边陲的一座小城里,整天吃吃喝喝也算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日子,只是这种好日子没过太久,她便在小城上方看到了隐隐魔气。出于惜命的本能,她当即离开了小城,结果没过多久就听说谢摘星去小城的消息。 那会儿她才知道,谢摘星一直在找她,而且不仅自己在找,还召了魔界的人一起找,只是碍于修仙界和魔界的微妙平衡,只叫了几个得力部下,而不是带上十万魔军……她怀疑他是想带的,只不过亲爹不答应。 也就是那次差点暴露的事,让她意识到作为一个修者,想隐匿在普通百姓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即便她用了醉容颜,也无法改变身为修者的气度,反而如鹤立鸡群更易暴露,因此她不得不重回修仙界。 可回修仙界容易,想隐匿身份却难,毕竟这里大部分人都有门派来历,只有她一个人说不出个来处,总用‘无名散修’来介绍自己的话,难免会遭人怀疑,毕竟如今也有不少修仙人士想在谢摘星之前抓到她,以她为要挟同谢摘星换取好处。 虽然她不觉得谢摘星会接受要挟。 这段时间她一直提心吊胆,就差找个山洞躲着了,但能避开各大仙门耳目的山洞似乎也不好找,她只能继续提心吊胆,尤其是今天听说了谢摘星去了合欢宗,更是有种死到临头的感觉。 ……他之前说,要是她敢逃走就做什么来着?对了,腿打断,然后扔万魔渊。 万魔渊,传说中世上最凶恶之地,长年聚集着至恶至凶的怨灵魔魂,活人一旦被扔进那种地方,从身体到魂魄,都会被那些东西一点点啃噬干净,简直比灰飞烟灭还惨。 萧夕禾打了个哆嗦,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她必须要找个更安全的地方待着才行,最好是能给自己找个合法的身份,又不会轻易怀疑她的来历、关键时候还能护住自己的地方。萧夕禾仔细回忆一下原文,隐约有了合适的选择。 日落西山,夜晚来临。 合欢宗内灯火通明,门内所有弟子都战战兢兢地聚在一个院子里,院子四角被魔将把守,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正厅门前,一把玄木盘龙椅摆在正中央,直接拦断门厅和院落之间的路。谢摘星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人在合欢宗弟子中穿梭,最后来到他面前。 “少主,没有您要找的人。”魔将恭敬开口。 一旁的合欢宗宗主忙道:“魔尊大人,如今还在门内的弟子全在这儿了,还有几十余人如今正在外头试炼,我也不知都去了哪……” “名册。”谢摘星冷淡打断。 宗主顿了顿,赶紧叫人将弟子名册递了上来,谢摘星却不接,她不敢上前,只好看些旁边的魔将。 “将所有近三年没回合欢宗的弟子,单独列一张纸上。”魔将吩咐。 合欢宗宗主连忙去做。 一刻钟后,列了二十多个人姓名的名单便出来了。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9节 魔将看了一眼:“这些人中,有谁刚刚筑基?” “她们许久没回,我也不太清楚,”合欢宗宗主为难,“倒是有一些出宗门前就筑基的。” “那便先将她们的名字划去。”魔将将名单还她。 合欢宗宗主闻言照做,对他们要找的人是什么修为心中有了计较……还以为谢摘星这般大费周章,要找的是个什么人物,结果只是个刚筑基的人?一个刚筑基的人,又怎会有机会得罪他? 合欢宗宗主思绪万千,不妨碍她刷刷划掉名字。 能出去试炼这么久的弟子,大部分都是资质不错的,所以这一下就划去大半人名,最后只剩下七八个。魔将接过来看一眼,双手呈给谢摘星。 谢摘星神色清冷:“将出宗门前修到炼气的也划去。” 宗主应了一声,又划去五个名字,这下名单上就只剩下三人了。 谢摘星抬眸,第一眼便看到了最中间的名字—— 萧夕禾。 合欢宗宗主察觉到他的视线,顿时流露出一丝嫌弃:“您要找的人绝不可能是她,她资质奇差,更没有什么慧根,不可能三年时间就修成筑基。” 是吗?看来找到了。谢摘星面无表情,周身充斥肃杀之气。 第17章 “阿嚏!”萧夕禾抖了一下,疑心重重地回头看一眼。 ……没人跟着,那怎么感觉后背一凉?她按了按太阳穴,只当是最近听多了谢摘星去合欢宗的消息,有点草木皆兵了。 她轻呼一口气,放平心态后看向前方略显寒酸的大门,知道自己找到了理想的庇护地—— 药神谷,一个专属医修的仙门。 由于修仙界的人普遍不怎么生病,受了伤也大多能自我疗愈。加上如今修仙氛围浮躁,个个急于求成没了救世的觉悟,所以愿意加入仙门研习医术的修者越来越少,如今的药神谷越来越落寞,谷主加弟子总共就只剩下三四人了。 而萧夕禾之所以选择这个门派,一来是因为这里的人潜心钻研医术,除去必要的出门行医,几乎是与世隔绝的状态,她藏在这里不会被人轻易发现,二是因为原文五十万字,虽然只有不到三百字描写了这个门派,但却透露了一个相当重要的信息—— 药神谷谷主曾救过谢摘星亲爹、魔界之主谢无言的命。 谢摘星自幼丧母,是谢无言亲手拉扯长大,他性子虽然暴戾反复,可对亲爹却十分尊敬。而药神谷谷主柳江,则是出了名的护犊子,只要能成为他门中弟子,将来万一她身份暴露,谢摘星杀了过来,柳江兴许会为了她去向谢无言求情。 谢无言的话……谢摘星总是会听的吧? 萧夕禾轻呼一口气,一脸郑重地走到门前,咚咚咚敲了三声。 很快就有人来开门,是一位外貌四十左右的半老徐娘,态度极好地问:“是来求医还是问药?” “我来拜师。”萧夕禾忙道。 女人愣了一下,似乎陷入了犹豫。 ……药神谷常年人手短缺,看到有人来拜师不该高兴吗?为什么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萧夕禾突然心里打鼓:“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你先跟我来吧。”女人说着,便低着头往里去了。 萧夕禾赶紧跟过去。 药王谷四面环山,中间一条长河贯穿,乍一看与背阴谷差不多,环境却是千差万别。这里种的大多数是花木,最粗也不过碗口粗,高不过三五米,不会遮挡阳光,空气也干燥温暖、泛着点点甜香。 萧夕禾看着这个环境,愈发想留下来了。 再往前走,空气里的甜香便被药材的苦味取代了,萧夕禾伸着脑袋看,就看到不远处一个大院子,地上铺满了需要晾晒的药材,左侧的厨房冒着白烟,里面有人影闪动,似乎在熬煮什么。 女人带她走到院中便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她道:“你等着,我去问问谷主的意思。” “好。”萧夕禾点头答应。 女人微微颔首,便扭头进了厨房。 萧夕禾独自站在院里,忍不住悄悄打量四周。她这半年虽然东躲西藏,但也长了不少见识,药神谷与其他仙门比起来,的确穷酸得可怜,别说高楼玉宇了,就连瓦房都只有三两间,最大的那间开着门,隐约能看到里面的药架。 她正看得入神,厨房里突然传出一道暴躁的声音:“我说不收就不收,你不用劝我!” “你小声点!”是女人的声音。 萧夕禾扭头看去。 暴躁的声音顿时更高了:“我偏不小声!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别的仙门不收,就跑到我这儿来退而求其次,等将来吃足了灵药养打好了根基就投奔他方,算盘打得啪啪响,是将我当傻子不成?!” “哎呀你可真是……还没见到人就这般下定义,是不是太草率了?”女人无奈劝解。 那人冷哼一声:“这种人我见多了,你现在就让她走,我药神谷绝不给他人做嫁衣裳!” “那你至少见一见,万一合眼缘呢?”女人还在劝。 片刻之后,女人牵着一个白胡子老头走了出来,萧夕禾一瞬间跟老头四目相对,顿时尴尬一笑。 老头冷哼一声,没好气地看向女人:“看完了,现在能让她走了吧?” 萧夕禾:“……” “你什么都没问呢!”女人也忍不住瞪他了。 老头气势瞬间矮了一截,但还是相当不耐烦:“有什么可问的,她连脸都是假的,这种人你觉得是诚心拜师?!” 萧夕禾心下一惊:“您怎么知道?”她从背阴谷出来时,用的确实是自己的脸,但自从听说谢摘星去了合欢宗,便换成了全新的一张脸。 这张脸属于典型的大众脸,平凡且真实,比她第一次幻化的艳丽脸还要可信几分,这老头怎么一眼看出来的? 这是她跟老头说的第一句话,老头连正眼都懒得瞧她,但还是不悦解释:“人之相貌、身高、胖瘦,皆是相辅相成而生,你那容貌纹理与走势,一看就与骨架不符,估计来拜师也要用假名吧?” 萧夕禾确实打算用假名拜师,闻言尴尬一笑。 老头也不管她,扭头呵斥女人:“别什么人都往自家领,她这种一看就是在外头惹了什么麻烦,想先找个地方避祸,这种来历不明的人别家都避之不及,你倒好,问都不问一句就给我带了过来!” “我不也是看你人手不足,想给你找个帮忙的?”女人有些憋火。 老头冷笑:“你倒是经常找人,可找来的都是些什么人,有一个能用的吗?” “你怎么不说是你脾气太差才把人逼走了?”女人被怼了几句,语气也不好了。 老头一听她说自己脾气不好,直接就要炸:“你说谁脾气太差?!” “别吵别吵……”萧夕禾连忙劝架,“我我我不拜师了,你们别吵架,不值当的。” “你不用管,我忍这老头已经许久了,成天一副别人欠他钱的样子,摆脸子给谁看呢?!”女人叉腰。 老头不服气:“我怎么摆脸子了?” “你现在就在摆脸子!” 萧夕禾:“……”谁来救救她啊! 她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想拜个师,现在不仅没拜成,反而成了人家门派内斗的导火索,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劝架。 可惜两人越吵越凶,已经有要打起来的趋势,萧夕禾头大如斗,正思考要不要溜走时,院外一阵哭声由远及近。 院内三人同时扭头,便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哭着跑了过来,直接扑到了老头身上:“爹!娘!师姐快不行了,你快去救救她!” 爹?娘?萧夕禾扭头看向老头和女人,嘴角抽了抽。她先前一直以为女人是老头的弟子来着,还寻思这弟子胆子挺大,竟敢跟师父这样呛声,合着人家是两口子。 “我半个时辰前就跟你说了,她胎大难产,孩儿与她只能保一个,你非要两全,可不就只能一尸两命。”老头脸色难看。 小姑娘哭得更厉害了:“可、可师姐不想伤害孩儿。” “那就只能牺牲她了。”老头皱眉。 “那是我师姐!你怎么能轻易牺牲她!”小姑娘痛哭控诉。 老头还要再说什么,一旁的女人不悦开口:“你就不能亲自去瞧瞧?说不定还有转机呢?怜儿跟了我们这么多年,你就半点情分都不念?” 萧夕禾默默点头。 “念什么情分?当初我都说了她年纪大了不好生,是她非要子嗣,还偷跑出去跟野猪苟合,现在出事了倒要我念情分了!”老头暴跳如雷,“但凡我能救她,我能说只保一个?!” 萧夕禾闻言,表情有些微妙……不是说药神谷谷主最宠弟子吗?怎么徒弟都要死了,他还能说出这么绝情的话,就算救不了,也至少该去看一看吧,而且他骂人也太难听了,竟然把徒弟的夫君骂成野猪。 “我不管!我要师姐我要师姐!”小姑娘崩溃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女人当即怒视老头,老头又气又恼,偏偏在媳妇儿发火之后不敢吱声,正憋屈时,突然与默默吃瓜的萧夕禾对视了。 萧夕禾:“?” “你!”老头板起脸,“不是要拜师吗?” 萧夕禾:“……啊。” “你去救怜儿,如果你能救活,我就准你拜入门下。”老头说完,直接甩袖离开。 小姑娘没想到他直接溜了,顿时声嘶力竭:“爹!” “不急不急,我去叫他回来。”女人连忙安慰一句,然后扭头就追了出去。 小姑娘还在持续崩溃,萧夕禾无言许久,正准备悄悄离开时,小姑娘突然抬头看向她。 “……看我干嘛,我半点医术都不通。”她就是个厨子。 小姑娘却像看见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突然抱住了她的腿:“我爹说你能救,那你肯定能救,求求你帮帮我……”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他那是随口找的借口,你还真信啊?” “哇呜呜呜……” “……我真不会接生。”萧夕禾头大。 “哇哇呜呜呜……”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声音最是清脆好听,可一旦哭起来,就如同指甲刮黑板尖利刺耳,萧夕禾顿时头都大了:“你先别哭了!” 小姑娘瞬间憋住,抽抽搭搭地看着她:“那你去看看师姐。” “……行。” 萧夕禾一答应,小姑娘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就朝院外去了。萧夕禾默默跟着,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小道与花林,最后来到一个山洞前。 “师姐就在里面。”小姑娘哽咽道。 萧夕禾点了点头,正要跟她进去,山洞里突然传出一声猪哼。 “……还有别人?”萧夕禾艰难开口。 小姑娘茫然:“没有啊,只有师姐。”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20节 “那你师姐……应该挺疼的。”都疼出猪叫了。 萧夕禾咽了下口水,看向山洞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洪水猛兽。她两辈子都没见过女人生孩子,但也能想到里面是怎样血淋淋的画面,一细想就忍不住打哆嗦。 “姐姐……”小姑娘催促。 萧夕禾看了眼小姑娘红肿的眼睛,只好硬着头皮往山洞里走。 山洞不大,却也干净明亮,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臭味,萧夕禾强忍着不适,顺着前方动静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一……头猪。 猪…… 她震惊地睁大眼睛:“不好了,你师姐不见了!” “哪不见了?”小姑娘迷茫地看向地上干草堆,“不是在这儿吗?” 萧夕禾愣了愣,突然意识到不对:“你说的师姐……是一头猪?” “她叫怜儿,”小姑娘认真解释,“她不是一头普通的猪,是一头有了灵智的猪,算得上低阶妖兽了。” 有什么区别!就算它得道飞升,那也是头猪!她叫它师姐……所以那老头宁愿收一头猪做徒弟,都不愿意收她?!萧夕禾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冷静下来。 两人说话的功夫,地上的猪已经有进气没出气了,小姑娘看了又要哭:“姐姐,姐姐你快救救师姐!” 萧夕禾为难:“我不知道怎么救……” “你快过去!”小姑娘推着她往前走。 萧夕禾只好上前,猪……怜儿察觉到她的靠近,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小姑娘连忙上前安抚:“师姐你别怕,这个姐姐是来救你的。” 萧夕禾顿时压力很大,磨磨蹭蹭走过去后,伸手摸了一下怜儿鼓鼓囊囊的肚子:“……猪崽还在动,应该是还活着。” “但是生不下来,”小姑娘又开始抹眼泪,“我爹说在里头缠住了,想保住孩子就必须将肚子剖开……师姐如今已经三十余岁,剖开肚子只怕就活不了了。” 怜儿无声地看着她,似乎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 萧夕禾看着一人一猪,轻轻叹了声气:“但我帮不了你们。” “可是我爹……” “你爹是骗你的,我真的什么都不会,”萧夕禾无奈,“你想啊,他都救不了,我如果能救岂不是比他还厉害,又怎会跑到这里来拜师?” 小姑娘哑口无言。 山洞里静了一瞬,怜儿突然呜咽一声开始抽搐,小姑娘顿时急了:“师姐,师姐……” “再不做选择,真要一尸两命了,”萧夕禾看了眼什么都听不进去的小姑娘,只好蹲下看向怜儿,“你呢?你想怎么做?” “哼哼……”怜儿虚弱地哼唧两声。 萧夕禾却莫名懂了它的意思,抿了抿唇看向小姑娘:“将你爹叫过来接生吧,这是你师姐的选择,你要学会接受。” “我不……” “不是你任性的时候。”萧夕禾加重了语气。 小姑娘愣了愣,对上萧夕禾的眼睛后又是一阵泪意,但这次却没有哭出声,而是胡乱擦了一把眼睛,头也不回地朝外头奔去。 山洞里只剩下萧夕禾一个人,她在猪旁边的干草垫上坐下:“加油啊怜儿,一定要坚持住。” “哼……” 萧夕禾打了个哈欠,一边等小姑娘带人回来,一边思索离了药神谷自己能去哪。修仙界肯定是待不下去了,魔界更不用考虑,妖族想都不用想,她这个修为去了等于送菜,唯一能去的凡界……除非她自废修为。 实在不行,废就废了吧,做个凡人也挺好的,她以前不就是凡人么,就是可惜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两百年寿命。 萧夕禾正思考得认真,旁边的猪突然惨叫一声,整个身躯都开始抽动。她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拍它的脸,试图让它保持清醒。猪被拍得一阵狂躁,忍不住拱了她一下。 “嘶……”萧夕禾的手被它的牙齿划伤,顿时流出殷殷血迹,血顺着手心滑落,滴在了猪嘴里。 猪眉心一点流光闪过,接着便嘶吼一声,萧夕禾错过了它额上流光,一抬头就看到了小猪被挤出来的画面。 ……太吓人了啊啊啊啊啊!!! “早让你做决定你不做,现在怜儿快不行了你才找我,耽搁到现在恐怕早就凶多吉少了!” “呜呜呜……”小姑娘继续伤心。 “行了,别刀子嘴了,你要一点不关心怜儿,又怎么会一直在外头等着?”女人劝道。 “我才没有等着,她自己死活不让我救,现在又跑来找我,最佳救治时机就是被这么耽误的!” 老头骂骂咧咧的声音由远及近,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家三口同时出现在山洞里。 萧夕禾双眼发直,抬头看向三人:“母子……女,我也不知道性别,总之平安,另外……”她咽了下口水,“好像生的是头野猪。” 一家三口同时沉默了。 “哼唧……”怜儿弱弱表示自己还活着。 小姑娘呜咽一声,扑过去将它抱住。 萧夕禾看向老头:“我能加入药神谷了?” “……你怎么做到的?”老头无语。 萧夕禾一脸茫然:“不知道。” 老头嘴角抽了抽,正要开口说话,旁边的女人突然笑了:“你之前不是说过,想成为优秀的医修,光有医术是不够的,还得有点好运气,医术易得,运气难得,看来你这次收了一个不错的徒弟。” 老头轻哼一声,勉为其难地开口:“跟我来。” 萧夕禾打起精神,连忙跟了过去。 一刻钟后,两人重新回到院子里。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胆敢有半点隐瞒,就不用聊了。”老头随意找个凳子坐下。 “是。”萧夕禾打起精神,恭恭敬敬站在他面前。 “你叫什么,原先在哪个门派?” “我叫萧夕禾,以前是合欢宗的。”萧夕禾回答。 老头挑眉:“羲和?这名字未免有些大了。” 萧夕禾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不是代表太阳的那个羲和,是夕阳的夕,禾苗的禾……好像跟太阳也有点关系。” 老头微微颔首,又问:“你为何避世?” 萧夕禾顿了顿,犹豫要不要说实话。 老头顿时眯起眼睛。 ……算了,家门都报了,也不在乎这点了。萧夕禾深吸一口气:“我得罪了谢摘星。” 老头一顿,回过味来:“难怪你要来药神谷,合着是想让我做靠山。” 萧夕禾讨好地笑笑,却也没有否认。 老头思忖片刻,总算缓缓开口:“今日起,你不再是什么萧夕禾,而是我药神谷的徒弟,在你之前还有三个,你排行老四,以后……就叫阿肆吧。” 萧夕禾:“……”名字好敷衍哦。 “不愿意?”老头问。 萧夕禾:“愿意!” 第18章 有了新名字之后,萧夕禾正式成了药神谷的徒弟。因为还没入门就救了‘大师姐’,先前痛哭流涕的小姑娘对她相当热情。 “你今日起就跟我睡一个屋了,我叫柳安安,今年十六……你应该比我大个几岁吧?“小姑娘好奇。 萧夕禾颔首:“对,我比你大几岁。” “那我也是师姐,谁让我在你之前拜师呢。”柳安安眨了眨眼睛。 萧夕禾失笑:“是,二师姐。” 柳安安本来还想着她会不高兴,没想到这么快就认了小师妹的名号,顿时心满意足:“刚才那老头……也就是你师父,叫柳江,是我亲爹,我娘叫辛月,你刚才也见过了。怜儿师姐就不用多介绍了吧,咱们还有一个大师兄,不过如今正在外头游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等他回来我再介绍你们认识。” 萧夕禾笑着答应,跟着她四处转悠。 明明是夏天,药神谷却温度适宜,连山林间吹过的风都和煦舒服。萧夕禾深吸一口气,一想到自己将来要在这里提前过上养老生活,顿时发自内心地感到愉悦。 柳安安一回头,就看到她眉眼弯弯的样子,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小师妹,你长得虽然一般,但笑起来真好看。” 说完她顿了顿,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句话好像不怎么友好,顿时有些尴尬,“我是夸你呢……” “我知道。”萧夕禾摆摆手,示意不必多说。 柳安安讪笑:“你不介意就行,我口无遮拦惯了,以后要是有得罪的地方,你一定要说出来,我肯定改。” “直来直去也挺好。”萧夕禾加以肯定。 “嗯!”柳安安没心没肺,又高兴了。 两人一起在谷内转了一圈,又去了大师姐的山洞。 经过一个时辰的修养,怜儿已经恢复大半体力,看到两人后哼哼几声,还将旁边的猪崽往萧夕禾跟前拱了拱。 “师姐跟你道谢呢,”柳安安解释,“她还想让你做孩子的干娘。” “……大家都是同门,已经是一家人了,何必多此一举认干亲,”萧夕禾艰难开口,对上一双黑亮的大猪眼后顿了顿,“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它取个名字。” “哼哼……”怜儿附和两声。 萧夕禾思索片刻,一本正经地说:“叫阿野吧。” “阿野……真好听,”柳安安惊喜一瞬,随即有些怀疑,“你给他取这个名字,不会因为他爹是野猪吧?” “……怎么会呢,我就是觉得这个名字适合它而已,”萧夕禾心虚地摸了两把小猪崽,不由得夸奖,“真肥美。” “听起来不像夸孩子的。”柳安安表情更加微妙了。 ……职业病犯了。萧夕禾咳了一声,生硬转移话题:“师父当初为什么会收怜儿师姐为徒啊?” 听她提问,柳安安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啊,是因为置气。” “置气?”萧夕禾好奇了。 柳安安点了点头:“怜儿本是我娘养的宠物,但前些年时常有人打着拜师的幌子,将药神谷当成通往其他仙门的垫脚石,我爹连续被坑几次后,气得直接收了怜儿做徒弟,那些修者虽然功利自私,可也是要脸面的,一听进了药神谷就得唤怜儿为师姐,就都走了,药神谷这才清净。”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21节 萧夕禾恍然,隐约懂了柳江为什么一听有人来拜师就这么暴躁了。自己辛辛苦苦教徒弟,结果徒弟从一开始就用心不纯,换了她她也会暴躁。 “所以阿肆姐姐,你来药神谷,是真心拜师的吗?”柳安安问。 萧夕禾一抬头,对上她认真的眼眸后顿生心虚:“我……先前确实夹杂了私心,但我来了之后,是真心喜欢药神谷,也想留在这里一辈子。” 能对一头猪这么好的地方,对人肯定也不会差到哪去。环境好、人心单纯、靠山强大,简直完美无缺。 “只要师父别赶我走,我能在这儿待一辈子。”萧夕禾一脸认真。 柳安安嘿嘿一笑:“药神谷缺人手,你要愿意留下,我爹肯定不舍得赶你走。” “哼哼……”怜儿表示认同。 在山洞待了片刻,柳安安就要带她去寝房,两个小姑娘经过短暂相处已经熟稔许多,手牵着手往前走,快走到住处时,旁边的花林里突然传出柳江的声音:“辛月姐,我不是故意跟你发脾气,你就别生我的气了~~~” 这个‘了’字百转千肠颤音十足,萧夕禾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扭头就隐约看到树影中两道熟悉的身影。 柳安安见怪不怪,拉着她一路小跑回到寝房,关上门才长舒一口气:“我爹好面子,要是被他发现我们看到他撒娇,肯定要发脾气,你以后如果遇上了,记得赶紧跑,千万别留下看热闹。” 萧夕禾一言难尽:“师父……还会撒娇呢?” “他可会了,每次惹我娘生气都这样。”柳安安感慨。 萧夕禾搓搓胳膊,正要说话时突然想起什么:“他刚才叫师娘……姐?” “啊,我爹比我娘小几岁,”柳安安说完,看到萧夕禾震惊的表情后顿时乐了,“看不出来吧,其实他也可以维持年轻的容颜,只是觉得岁数大点病患更放心,这才一直以六七十岁的外貌示人。” 萧夕禾想了一下老头的脸,不得不承认医生年纪大点,确实让人很有安全感……就是难为师娘了,每天在线看老头撒娇,这得多宽容才没原地离婚啊! “这就是我们的房间,你以后睡这张床吧。”柳安安走到一张床铺前,伸手拍了拍。 萧夕禾闻言顿了一下,这才仔细打量周围环境。 不大的寝房窗明几净,靠墙的方向摆了两张小床,柳安安旁边那张还没铺被褥,两张床旁边各有一个衣柜,角落还有一个梳妆台。寝房正中央是一张桌子,上头放了几个小香包,一眼望去家具少得可怜,却又好像什么都不缺。 萧夕禾深吸一口气,仿佛看到幸福安稳的生活在朝她走来。 “你为什么这个表情?”柳安安好奇。 萧夕禾吸了一下鼻子:“我就是太高兴了。”半年了啊!她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终于可以过安生日子了! “……为什么高兴?”柳安安继续追问。 萧夕禾想了想,决定给个官方回答:“有幸拜入鼎鼎大名的药神谷,成为师父第四位亲传弟子,简直是我莫大的荣幸,当然高兴了。” 柳安安沉思片刻,认真道:“你高兴得太早了。” 萧夕禾:“?” 翌日一早,她就明白柳安安的意思了—— “山栀子跟山楂你都分不清楚,眼睛是长在后脑勺了吗?就你这样的还学什么医,滚去山洞给怜儿伺候月子吧!” “我还以为你多少懂点医术,才会想进药神谷,结果都这个年纪了,最基础的望闻问切都不明白,突然跑来学医是嫌那些病人死得太慢吗?谁要是落你手里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丹田丹田!你连丹田都不知道在哪吗?你是怎么修到筑基的,靠运气吗?!” “求求你主动退出师门吧,我才疏学浅实在教不了你,我们彼此放过吧……” 萧夕禾:“……” 从早上到晚上,萧夕禾捱了一天的骂,等第一天的课程结束时,脑子已经变得像浆糊一般,晕晕乎乎回到寝房。 柳安安贴心送上一杯蜂蜜水:“别难受了,他明天会更凶的。” 萧夕禾:“……谢谢你的安慰。” 柳安安嘿嘿一笑:“习惯就好,我到现在还挨骂呢。” 萧夕禾叹了声气:“他对所有人都这样?” “也不是,对师兄就很好,因为师兄很有天赋。”柳安安道。 萧夕禾惆怅:“那完了,我一点天赋都没有,肯定要一直挨骂了。” “才第一天,天赋不天赋的还看不出来,还有比你更差的呢。”柳安安继续安慰。 萧夕禾打起精神:“师父教过的人应该也不少了,有谁比我挨骂还厉害的?” 柳安安:“……” “……我懂了。” 果然,第二天又开始挨骂。 萧夕禾就像一个大学上到一半突然转专业的学生,还是从文科转成理工科,面对一堆长得类似气味相同的药材,就像在看从未学过的高数,都不是努力就行的事。 于是接下来每一天她都在花式挨骂,偶尔简直被骂到怀疑人生,甚至生出找谢摘星自首的冲动,好在每到关键时候都会冷静下来。 连续被骂了半个月后,连骂人的柳江都无奈了:“你怎么就一点都不开窍呢?” 萧夕禾相当惭愧,低着头不敢看他。 柳江头疼地捏了捏鼻梁:“人活着总得有一样是擅长的吧?你到底擅长什么呢?” 萧夕禾眼眸微动,突然看向他。 柳江:“?” 半个时辰后,她把最后一道菜摆上桌,柳安安和辛月看着一桌子菜目瞪口呆,好久都没说出话来,柳江更是无言以对。 “我应该……挺擅长这个,”萧夕禾一脸谦虚。 柳江嘴角抽了抽,板着脸在桌前坐下,随手夹起一块烧得香脆的鱼香茄子:“那你该做厨子,何必非要做医……” 话没说完,茄子入口,清脆甘甜、外酥里嫩的味道在舌尖炸开,他瞬间不说话了。 看到柳江的反应,柳安安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怎么样?” 柳江扫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柳安安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巡视一圈锁定了青椒牛柳。 “好辣……但是很好吃!小师妹你也太厉害了!”柳安安一脸崇拜。 辛月哭笑不得:“有这么好吃吗?我也来尝尝。” 说着话,她便端起手边的猪蹄汤喝了一口,顿时目露惊讶。 “是不是很好吃?!”柳安安激动地问。 辛月咽了下口水:“……的确美味,是我不曾尝过的味道。” “师娘谬赞,猪蹄汤美容养颜,您可以多喝。”萧夕禾看着这娘俩满足的表情,多日来摇摇欲坠的信心总算回来了点。 柳江见状冷哼一声,将刚才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会做饭又有什么用,能治病救人吗?” 话音未落,一阵风铃响,众人齐刷刷看向门外。 “有人来了。” 辛月说着便出去了,一刻钟之后才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迈的婆婆,及一个七岁左右骨瘦如柴的孩童。柳江一看到来人顿时沉下脸,显然早就认识。 “柳谷主,求求您救救我孙儿吧!”婆婆一看到柳江就要下跪。 柳江不耐烦:“该做的我都做了,他排斥吃药,强灌下去也会立刻呕出来,半点都不配合,我又能怎么救?你们回去吧。” “柳谷主,我就这一个孙儿,求求您救救他吧!”婆婆老泪纵横,旁边的孩童形销骨立,双眼失神,似乎并不在乎她的眼泪。 也可能是病入膏肓,无力再有多余的情绪。 萧夕禾心下动容,却也无能为力。 柳江被婆婆一求,脸色愈发难看了,正要发作时,孩童突然虚弱出声:“好香……” 众人一愣,下一瞬就看到他直勾勾盯着桌上的饭菜。 萧夕禾有了主意:“师父,不如将他的药放进饭菜里试试?” “对呀!他排斥吃药,不就是因为药太苦吗?拌进饭菜里说不定会好一点!” 柳安安说着,从乾坤袋里掏出一粒药丸,正要丢进猪蹄汤时,被柳江制止:“他现在虚不受补,你喂他补药,是想要他的命?” 柳安安顿时老实了。 婆婆一脸恳切地看向柳江。 孩童还在盯着桌上饭菜,柳江扫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后问婆婆:“先前给你们拿的药还有吗?” “有有有……”婆婆说着,急忙将药掏出来。 柳江取了一颗要丢进汤里,萧夕禾忙道:“一次别放太多,不然苦味压过汤味,他肯定还要吐。” 柳江顿了顿,勉强掰了四分之一放里头,搅了搅递到孩童手边:“喝了。” 孩童神情呆滞,但也不傻,都看到他往碗里放药了,自然不肯去喝。 萧夕禾见状安慰:“喝吧,很香的。” “好孩子,喝吧。”婆婆哀求。 孩童犹豫片刻,到底接过了碗。柳江面上不在意,眼睛却控制不住一直往孩童身上瞟,当看到他迟疑地尝了一口后,突然咕嘟咕嘟全喝了,眉眼顿时舒展。 “这……这这孩子是不是有救了?”婆婆激动得眼圈都快红了。 柳江克制住上扬的唇角,板着脸道:“本就不算什么大病,只要按时服药,自然能痊愈。” 说罢,他看向辛月,“带他们安置下来吧,这阵子就住在谷中治疗。” “好,”辛月笑着看向婆婆,“跟我来吧。” “好好好……” 婆婆带着孩童随她离开,房间里顿时安静了。 片刻之后,柳安安小声开口:“看来会做饭真能治病救人。” 柳江:“……” 萧夕禾咳了一声,主动询问:“师父,我不懂,小孩不肯吃药,你为什么不用灵力直接催化融进他体内?” “你当灵力无所不能?万物皆有限制,修者也不例外,有些病灵力能治,有些病只能靠吃药,还有,”柳江斜了她一眼,“不用故意给我找台阶,我知道是你的功劳。” 萧夕禾眨了眨眼睛,默默忍住不笑。 因为突然到访的婆婆跟孩童,萧夕禾突然找到了自己的医学方向——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22节 食疗。 这个方向太窄,目测也不会有什么大用途,但柳江在教了她两个月后,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没什么学医的天赋,只好任由她朝着一个方向钻研。 暑往寒来,不知不觉又是一年。 一大清早,萧夕禾刚睁开眼睛,柳安安就凑过来说恭喜,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拜师一周年呀!”柳安安提醒。 萧夕禾惊讶:“已经来一年了?” “你快起来,我娘亲自下厨,做了好多好吃的为你庆贺!”柳安安催促完,便先一步跑出去了。 萧夕禾哭笑不得,但快速从床上跳起来,只是快走到门口时突然脚下一软,接着便是眼前一黑,等回过神时已经跌坐在地上。 她愣了愣,唇角的笑意突然僵住—— 合欢蛊好像要发作了。 之前因为怕错过时机就再也逃不掉,她只能在蛊毒没有彻底清干净的情况下离开背阴谷,本以为只差最后两三次了,怎么也能坚持个几十年,谁知这才一年就复发了。 原文好像提到过这种情况,虽然余毒不多,但最多三个月,如果不解决的话必然致命……所以,她必须得在三个月之内再找到一个全阴体质的男人? 可这个世界除了谢摘星,还有别的全阴体质吗?!萧夕禾快疯了,但想到师父一家还在等自己,只好强行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朝院子去了。 然而院子里的气氛,似乎比她的心情还沉重。 萧夕禾见柳江和辛月面色凝重,不由得默默凑到柳安安身边,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刚刚有人来传信,南城爆发瘟疫,求我爹前去救治百姓。”柳安安也小小声。 萧夕禾顿了顿:“可师父不是已经答应御剑宗宗主,去为他的小儿子看诊吗?” “问题就出在这里,”柳安安叹了声气,“我爹一向一言九鼎,答应的事决不食言,可南城的情况又迫在眉睫……” 萧夕禾大概懂柳江的为难了。 两个人窃窃私语,那边辛月也开口了:“实在不行,让安安和阿肆代你去御剑宗,你去南城不就好了。” 萧夕禾睁圆了眼睛:“……我?!” “有什么问题吗?”辛月疑惑,显然已经忘了她是因为惹了麻烦才来药神谷的事。 萧夕禾欲言又止,正不知怎么解释时,柳江替她说了:“阿肆不方便离开药神谷,安安一人去我不放心。” “我都十七了,有什么不放心的,”柳安安忙道,“我肯定能保护好自己。” 柳江气笑了:“我是不放心你的安危吗?我是不放心你的医术!那少宗主身为男子却是全阴体质,生来便体弱多病全靠一口气吊着,我怕你又犯乱用补药的毛病,把人给补死了!” 柳安安撇了撇嘴:“那怎么办嘛,总不能为了他一个,就放着一城百姓不管吧?实在不行……” “实在不行,就让我去吧。”萧夕禾突然开口。 三人闻言,立刻看向她。 萧夕禾正义凛然、一脸严肃,实则内心—— 呦吼,男人!全阴体质的男人! 第19章 萧夕禾突然说要去御剑宗,柳江愣了愣,回过神后看一眼旁边的辛月和柳安安,皱着眉头密音问她:“你知不知道谢摘星还在找你?” “知道,”萧夕禾义正辞严地开口,“但为了师父能放心地去拯救苍生,我愿意以身犯险。” 辛月见她突然没头没脑地说这些,便知道肯定是柳江悄悄与她说什么了,渐渐想起先前柳江曾提过,她是因为遇到麻烦才选择药神谷避世。 “若实在危险,还是不要去了,大不了让你师父同御剑宗说一说,先解决完瘟疫再过去,御剑宗宗主深明大义,想来也分得清轻重。”辛月缓缓开口。 柳安安一脸懵:“就是出一趟诊而已,有什么危险的?” “是呀,就是出趟诊而已,”萧夕禾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我到时候低调行事,先为那位少宗主食疗几日,拖一拖时间,师父你解决完瘟疫直接过来就是,这样既没有食言御剑宗,又救了天下苍生,算是两全之法了。” 柳江闻言面露犹豫。 柳安安忙道:“我跟小师妹一起去,还能互相有个照应!” “这样也好,就让她们一起去吧,有什么事还能商量着来。”辛月也松动了,扭头看向自己的丈夫。 柳江沉吟片刻,最终叹了声气:“也只能这样了。” 做了决定之后,院子里的氛围顿时轻松许多。辛月笑着将萧夕禾拉到堂屋:“今日是你入门一年的日子,师娘我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肯定没你做的好吃,你可不准嫌弃。” 萧夕禾看一眼桌上的几道菜,笑得眼睛弯弯:“不嫌弃,师娘做的肯定最好吃。” “这是礼物!”柳安安也跟了进来,笑嘻嘻送上一个小老虎造型的香包,“我亲自做的,可以防蚊虫。” “谢谢。”萧夕禾开心接过。 一旁的辛月杵了柳江一下,柳江不满:“干嘛?” “还能干嘛,礼物!”辛月催促。 萧夕禾立刻期待地看向师父。 柳江轻哼一声,不满地丢给她一样东西,萧夕禾连忙接住。 是一个全新的乾坤袋。 “你那乾坤袋都破成什么样了,整日带着也不怕丢药神谷的脸,以后就用这个吧。”柳江板着脸道。 “谢谢师父!”萧夕禾十分激动。 柳江唇角克制不住地上扬,却还是嫌弃:“不就是一个乾坤袋吗?没出息。” 相处这么久,萧夕禾早就知道他嘴硬心软的毛病,闻言嘿嘿一笑,直接将乾坤袋佩在身上,还不忘问师娘:“好看吗?” “好看好看,快坐下吃饭吧。”辛月催促。 萧夕禾答应一声坐下,却还是看向柳江:“师父先吃。” “我可不想抢你风头,赶紧吃吧。”柳江撇了撇嘴。 萧夕禾这才笑着拿起筷子。 辛月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半晌终于忍不住问:“如何?” “好吃!师娘的厨艺真是绝了。”萧夕禾竖起大拇指。 辛月顿时眉开眼笑,嘴上却还在谦虚:“哪里哪里,就是随便做做,跟你比还是差远了。” “你家随便做做,是天不亮就起床烧菜?”柳江直接拆穿。 “被厨神夸奖,你都快美死了吧?”柳安安跟着嘲笑。 辛月柳眉一竖便要揍人,萧夕禾赶紧将人拦下。 一家子吵吵闹闹,一直到午膳快结束才渐渐安静。萧夕禾心不在焉地拨弄碗里所剩不多的米粒,半晌终于忍不住打探消息:“师父,那御剑宗少宗主如今多大年纪啊?” “一个月前刚满二十七岁。”柳江回答。 还好还好,不是什么七老八十的老头子。萧夕禾默默松一口气,又问:“他如今是什么情况?” 柳江顿了顿,反问:“你可知道何为全阴体质吧?” “知道,就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萧夕禾回答。 柳江又问:“那你可知,为何世上全阴体质之人不算少,却几乎都是女子?” “我知道!”柳安安举手抢答,“世间万物皆分阴阳,男为阳女为阴,男子若生得全阴体质……便是早夭之命,鲜少能活过周岁。” 萧夕禾认同地点了点头,心想谢摘星若非爹娘给力,也早在三个月时丧命了。 柳江颔首:“少宗主便是如此,他生而为男,却是全阴体质,本不该久活于世,虽然侥幸活下来,便注定阳气衰弱、身子虚乏,我即便去为他诊治,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拖延时间罢了。” 萧夕禾眨了眨眼睛:“给他找个全阳体质的道侣呢?是不是能为他渡一些阳气?”谢摘星的寒阴之症,不就是遇到她之后缓解许多吗? 柳江闻言扫了她一眼:“怎么,你当找个道侣还能包治百病啊?” “……不行?” “有些人或许行,但有些人是不行的,不能一概而论,少宗主就是那个不行的。”柳江说着,继续吃饭。 ……啊,少了一个有利条件,说服难度增加了。萧夕禾心下失望一瞬,随即生出新的问题:“师父,全阴体质的男子算是先天不足,那全阳体质的女子呢?” 原谅她只惦记人家的全阴体质,到现在才想起问自己的事。 柳江奇怪地看她一眼:“你今日怎么这么多问题。” “好奇嘛,”萧夕禾眨了眨眼睛,“而且我马上就要出诊了,多了解一点是一点。” 柳江一想也是:“全阳体质的女子,也算是先天不足。” “怎么说?”萧夕禾顿时紧张。 柳江耸耸肩:“身为阴、命为阳,难孕子嗣,注定无后。” 萧夕禾愣了愣,随即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是什么早夭生病之类的,只是不能生孩子而已,跟谢摘星或者那个没见过面的少宗主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更何况她都来修仙了,还生什么孩子啊! 萧夕禾斟酌片刻,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世上可有辨别他人体质的法子?” “你当是查验修为呢?”柳江斜了她一眼,“这种有关生辰八字的东西,若是当事人不说,你我又能如何辨别?” 萧夕禾放心了:“原来如此。”不会被查出来就好。 吃过午饭,她与柳安安便跟着柳江进了药房。 “我与那御剑宗宗主赵无尘也算是老相识了,自少宗主三岁起,我每隔一两年都会去一趟,如今算来也有几十年了,”柳江将药架上厚厚的一叠药方拿下来,“这些是我开过的全部药方,你们仔细看看,虽说少宗主情况年年不同,但多少有点参考价值。” 萧夕禾跟柳安安接过,老老实实开始看药方。 当看到上头十几味珍惜灵药时,萧夕禾不由得咋舌:“御剑宗真是财大气粗。” “不过是爱子心切罢了。”柳江叹了声气。 赵无尘一共育有三子,前两个都英年早逝,只剩下这一根独苗,即便修仙之人亲缘淡薄,也架不住痛失三子之苦,所以对留下最后一个儿子的执念,已经到了极致。 偏偏第三子不论怎么看,都是早夭之命。 “这几日赵无尘已经来了三封音符催促,想来是少宗主的情况又恶化了,你们到了之后切忌用太多药,最好是循序渐进先吊着命,等我去了之后再做打算,”柳江说完,又强调,“切记,不可乱用药!”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23节 “……师父,我们好歹也接过几个病患,你就放心吧。”萧夕禾无奈。 柳江冷笑一声又要毒舌,萧夕禾跟柳安安对视一眼,赶紧逃走了。 “药方!”柳江气急败坏。 萧夕禾又折回来,一把抓过药方逃窜,气得柳江破口大骂。 虽然这次去御剑派,是奔着人家少宗主的全阴体质去的,但萧夕禾还是多少有点医德的,回去之后对着药方认真做了不少功课,一直到天光即亮才伸伸懒腰,一边整理东西一边思索如何劝那人跟自己双修。 柳安安打着哈欠起床时,萧夕禾已经将这次出诊所需要的东西,全部收拾好装进了新乾坤袋里。 “走吧。”她笑着招呼。 柳安安愣了愣:“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积极。” “一切都是为了患者。”萧夕禾一本正经,心里却想着自己没几个月好活了,可不得抓紧时间。 柳安安不知道她真实想法,闻言眼底流露出一丝钦佩:“小师妹,你越来越有医修的样子了!” “都是在二师姐的耳濡目染下学会的!”萧夕禾拍马屁。 柳安安大受感动:“砥砺前行。” “不忘初心。”萧夕禾配合。 柳安安还要再说话,门外突然传来老头暴躁的声音:“你们还要磨叽到什么时候!” 医修姐妹花:“……” 在柳江的催促下,两人被迫结束了这次宣誓大会,等到急匆匆出门时,院里只剩下辛月一个了。 辛月看着冒冒失失的俩丫头,不由得叹了声气:“你们师父太着急,已经先一步离开了,叫我留下叮嘱你们……” “不能乱用药。”柳安安抢词。 萧夕禾跟上:“不能太冒进。” 辛月乐了:“行吧,看来你们心里门清,我就不废话了,安安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交代你。” 柳安安看向萧夕禾,萧夕禾示意她赶紧过去。 柳安安便跟着辛月走到角落,听了几句交代后才折回来。 辛月掏出一个圆盘子一样的东西,直接丢在了地上。一瞬间,圆盘子变成了电视里那种宇宙飞船,圆圆的比车胎大上一倍多,里面能容下两个人。 萧夕禾惊呼一声,发出了没见识的声音:“这是啥!” “飞行法器呀,你没见过?”柳安安疑惑。 萧夕禾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 “……你以前一定过得很苦吧,”柳安安面露同情,“竟然连这种低阶法器都没见过。” 萧夕禾:“……主要也是没机会见。”一穿越就去背阴谷了,待了两年多之后开始东躲西藏,恨不得钻进地缝里避开人,然后就来了药神谷,算起来她穿越也四年左右了,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却仍然仅限于原文那些方块字。 “这个要怎么用,直接坐上去吗?”萧夕禾好奇。 柳安安就喜欢她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当即先一步跨进去:“我教你用。” 萧夕禾闻言,便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刚站稳柳安安就要教她口诀,结果被辛月制止了:“你那半吊子水平就别教阿肆了,当务之急是先去御剑宗,别叫赵宗主等急了。” 萧夕禾回神:“对对,先去御剑宗。”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柳安安有点遗憾:“那好吧,等回来之后我再教你。” 说着话,便直接催动法器腾空,朝着御剑宗的方向去了。 虽然知道正事要紧,可真坐着‘宇宙飞船’上天时,萧夕禾还是忍不住欢呼一声。 柳安安嘿嘿一笑:“你不好奇娘跟我说了什么吗?” “师母单独将你叫到一旁,定是有她的理由,不好奇。”萧夕禾深吸一口气,结果被凌冽的风呛到了。 柳安安被逗笑,也没有再多言,立刻加大灵力输入,法器顿时飞得更快了。 “啊!太好玩了!”萧夕禾头发被刮得乱七八糟,却还是笑得开心。 柳安安来劲了,提起一股劲往法器上不断输入灵力。 明明是低阶法器,却飞得像风一样快,飞跃药神谷的上空,穿过河流农田,不断地往前飞。随着法器越飞越快,法器上的两人也越来越兴奋,而太兴奋的后果就是,法器承受不住太多灵力,坏在了半路。 看着地上四分五裂、还在冒烟的法器,两个人沉默了。 许久,萧夕禾艰难开口:“现在该怎么办?” “走过去吧。”柳安安叹了声气。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没有别的办法?” “有,”柳安安想了想,“前提是你跟我其中一个修炼到金丹,就可以御风而行了。” 萧夕禾认真思索一番:“走过去吧。” “……好。” 两人丢下已经坏掉的法器,开始了长途跋涉。 路上,萧夕禾闲得无聊,干脆跟柳安安打探消息:“那个少宗主,你之前见过吗?” “见过,不过是十年前的事了。”柳安安回答。 萧夕禾精神一震:“长得怎么样?”虽然如今的她没资格挑剔,但如果对方实在太难看,她可能宁愿等死。 柳安安仔细回忆一下:“记不清了,应该还行吧。” ……她之前还夸过敏儿师姐长得还行。萧夕禾顿时忧心忡忡,静了片刻后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太悲观,说不定长得很……乐观呢? “他如今二十有余,可有过喜欢的姑娘?”萧夕禾好奇。 柳安安乐了:“那谁知道,不过应该没有,毕竟一直体弱多病,连门都很少出,哪有机会认识什么姑娘。” 所以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男人,她到时候搞个艳丽的假脸,说不定能一举成功。萧夕禾斟酌片刻,隐隐有了计划。 虽然离御剑宗还有一段距离,但好在两人都是筑基水平,体力上是完全撑得住的,连续走了三天三夜后,终于看到了御剑宗的影子。 “终于……”柳安安想长啸一声,可惜累得说不出话来。 萧夕禾也是灰头土脸,无言许久后看向她:“二师姐。” “嗯?” “弄坏法器这事儿,就不要跟师父说了吧。” “……行。” 两人各自磕了一颗补药,等精神恢复些后才慢吞吞往上走。 跟大部分仙门一样,御剑宗也坐落在山里,两人需要沿着长长的山道往上走,一直到山顶才能看到大门。 本以为上山的路上会十分清净,结果两人越往上走,遇到的人就越多,而且都是上山的,看样子也不像是御剑宗的弟子。 萧夕禾心生好奇,干脆找了个面相和善的人搭话:“道友,御剑宗今日怎么这么多来客,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那人疑惑。 萧夕禾笑笑:“我初来乍到,确实不知。” “那你来干什么?”那人继续发问。 萧夕禾噎了一下,正不知如何解释时,柳安安在旁边解释:“我们是药神谷的医修,来为少宗主看诊的。” 那人恍然:“医修啊……那咱们是不同路数,不过都是奔着少宗主来的。” “怎么说?”萧夕禾好奇。 那人笑笑:“你既然是来给少宗主看病的,应该知道他是全阴体质吧?” 萧夕禾眼皮一跳:“你也知道?” “我当然知道,赵宗主三日前就昭告天下了,”那人耸耸肩,“少宗主前几日被阴气伤了肠胃,虽然立刻用灵药恢复了,却也落下了厌食之症,赵宗主许以中品灵剑,聘请厨艺好的修者前来,看能否恢复他的胃口,我们这些人便是来应聘的。” ……可即便厌食之症是阴气伤体导致的,也不至于公布他的全阴体质吧?萧夕禾隐约觉得哪里奇怪,正要深入思考时,柳安安焦虑道:“没想到就耽搁几日,他的病情就严重了,咱们快点上山吧。” 萧夕禾回神,刚要说些什么,就被她拉着往山上跑了。 也不知御剑宗当彩头的中品灵剑有多好,竟吸引来这么多修士应征庖厨,等两人走到山顶时,御剑宗的大门前已经挤满了乌央央的人群。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柳安安一边说一边往门口挤,引来不少修士不满,但好在很快大门开启,几个御剑宗弟子出面组织秩序,两人趁机挤到前面。 “要去那边排队。”御剑宗弟子提醒。 柳安安忙道:“我们是药神谷谷主的徒弟,奉师父之命前来为少宗主看诊。” 弟子愣了愣,惊喜:“你们可算来了!” 柳安安和萧夕禾心虚一笑。 “二位赶路辛苦,快请进吧。”弟子说着,忙招呼两人进门。 两人跟着进御剑宗后,大门瞬间在背后关上,耳边顿时变得清净。萧夕禾抬眸看一眼前方,所见之处皆是云雾缭绕、琼楼玉宇,偌大的园子里有仙鹤漫步、神龟匍匐,每一寸土地都透着清冷的仙气。 ……这么一看,药神谷是有点寒酸了,难怪修士们都不爱去。 御剑宗弟子领着往后山走,一边走一边道:“师尊正在招待贵客,不能亲自迎接,还请二位见谅。” “无妨,你这是要带我们去见少宗主?”萧夕禾问。 弟子点头:“正是。” “他眼下情况如何?”柳安安接一句。 弟子叹了声气:“不大好,昨日还昏倒了大半天,师尊用了三年灵力才强行唤醒,如今一直在床上躺着。” 萧夕禾蹙了蹙眉头,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三人沉默前行,穿过烟雾缥缈的园林和大殿,继续往后山走时,迎面遇上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 “李道长。”弟子连忙行礼。 男子眼高于顶,直接无视三人离开了。 弟子有点尴尬,只好主动解释:“这位是师母的亲侄儿,所以……” 柳安安啧了一声:“懂,裙带关系,自觉高人一等。”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24节 萧夕禾却重点偏了:“他与你师母生得像吗?” 弟子不懂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像。” 萧夕禾:“……”刚才上山的时候,偶然听到有人提起这位少宗主,说与他母亲生得极像,而这位侄儿也像他母亲,那么等于这位侄儿跟少宗主…… 萧夕禾顿时忧心忡忡。 “你为什么要问他跟宗主夫人像不像?”柳安安好奇。 萧夕禾悲伤地看向她:“无聊,随便问问。” 柳安安恍然。 三人又走了一段路,终于来到一处环境清幽的别院。 进了别院,萧夕禾跟柳安安止步,弟子独自走到厢房前敲了敲门:“少宗主,药神谷的医修来了。” 门内静了片刻,一道虚弱的声音传来:“请进。” “是。” 弟子应了一声开门,萧夕禾跟柳安安便径直进去了。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浓郁得几乎叫人喘不过气来,饶是萧夕禾跟柳安安这种闻惯了药味的人,也觉得十分不适。 寝房分里外间,两人穿过外间便到了少宗主休息的地方,萧夕禾屏住呼吸慢吞吞往前走,只见前方床幔层层落下,遮住了床上身影,她只能勉强瞧见个轮廓。 好在下一瞬,一只修长的手从床幔中伸出,缓缓撩开了饶人的纱幔。 当对方的脸映入眼帘,萧夕禾无声地睁大了眼睛—— 刚才那个弟子呢?!有本事现在就过来跟她对峙!眼前这个病弱美人,怎么可能跟刚才那个黄鼠狼像一个人?! “咳咳……”病美人咳嗽两声,再抬眸眼角已经微微泛红,无意识微张的唇呼吸略显急促,再加上有些苍白的脸颊,破碎感愈发重了。 “在下赵少卿,两位道友远道而来,辛苦了。”连声音都这么磁性好听。 萧夕禾眨了眨眼睛,默默控制自己一些禽兽不如的想法。 关键时候还是二师姐靠得住,柳安安主动向他介绍:“少宗主好,我叫柳安安,这位是阿肆,我们都是柳江的徒弟,特意前来为你诊脉。” “有劳了。”赵少卿说着,便坐直了身子等待。 柳安安和萧夕禾对视一眼上前,正要为他诊脉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气冲冲的女声:“不准碰他!” 两人一愣,下一瞬就被挤开了。一个长相艳丽的女子冲到床前,占有欲十足地将赵少卿护在身后,龇着牙威胁:“你们不准碰他!” 萧夕禾看到她过于尖锐的两颗虎牙愣了愣,没等反应过来,柳安安便已经警惕将她护到身后:“妖族?!” “柳道友莫慌,她不会伤害你。”赵少卿忙道。 柳安安眉头紧皱:“少宗主,你身边为什么会有妖族?” 如今修仙界与妖族的关系虽不算紧绷,但也好不到哪去,一般不会与他们有牵扯。 “关你什么事!”女子呛声。 赵少卿蹙眉:“阿雨。” 女子咬唇,扭头看向他:“少卿……” “听话,”赵少卿不认同地看着她,“两位道友只是想为我诊治,不可以没礼貌。” 女子还是不高兴:“可我不想她们碰你,药神谷为什么不派个男人来?” “关你什么事?”柳安安趁机将刚才那句还给她。 “你……” “阿雨。”赵少卿再次开口。 被唤作阿雨的女子轻哼一声,不高兴地别过身去,却依然坐在床边没有离去。 萧夕禾既想仔细研究研究妖怪长什么样,又好奇两个人的关系,眼睛脑子都快不够用了。好在关键时候理智占了上风,她径直看向赵少卿:“少宗主,现在能诊治了吗?” “可以,”赵少卿微微颔首,扭头看向女子,“阿雨,你先出去,莫要打扰两位医修。” “我不……” “阿雨,听话。”赵少卿皱眉。 女子撇了撇嘴,不甘心地看向柳安安和萧夕禾,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几圈后,最后选中萧夕禾:“那我要她帮你诊治。” 萧夕禾:备受侮辱。 这个叫阿雨的妖族会选她,显然不是因为跟二师姐斗了嘴,纯粹是觉得她长得比较安全。 赵少卿没有多想:“好,你先出去。” 女子有点不高兴,但还是老老实实出去了。 当关门声响起,赵少卿一脸歉意:“对不起,阿雨她不懂规矩,冒犯二位道友了。” “此事先不提,少宗主,我师妹不太会看诊,恐怕没办法为你诊治。”柳安安缓缓开口。 赵少卿闻言刚要开口,萧夕禾突然道:“可少宗主都答应她了,若是此刻食言,叫她知晓岂不有伤夫妻感情?” 赵少卿愣了愣,失笑:“道友误会了,我与阿雨并不是那种关系,只是朋友而已。” “可我看她对少宗主,似乎不止朋友。”萧夕禾不动声色。 赵少卿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愈发显得温润如玉:“阿雨涉世未深,会依赖我也是正常,但我与她确实只是朋友。” 懂了,妾有意郎无情,单相思而已。萧夕禾默默松了口气,心想不是两情相悦就好,她可干不出挖墙角的事。 确定赵少卿目前单身后,萧夕禾心情好了许多,扭头朝柳安安眨了一下眼睛,柳安安这才走到床边,沉下心拈出一点灵力。萧夕禾看着她指尖灵力没入赵少卿天灵盖后,表情渐渐凝重起来,不由得也跟着揪心。 许久,柳安安收手。 “如何?”萧夕禾忙问。 柳安安密音回她:“油尽灯枯之脉,即便用心调理,也活不过两个月。” 萧夕禾顿了顿,还未消化完她的话,就听到她笑着对赵少卿道:“还算不错,只是要多费心调养一段时日了。” 赵少卿面色平静:“有劳二位了。” 诊治完,送她们过来的弟子还未来接,两人只好继续留在赵少卿房中等着,顺便跟赵少卿闲聊几句。 结果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刚才的女子。 “少宗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会结识妖族?”柳安安好奇。 萧夕禾在心里默默比个大拇指。 赵少卿扬唇:“也是凑巧,前几日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就遇到了受伤的她,我叫人将她带回来养了些时日,她似乎还挺喜欢御剑宗,便住到了现在。” “还是个英雄救美的故事,”柳安安说完,想起那女子恶劣的态度,又补充一句,“可惜少宗主是英雄,救的却不是美人,少宗主还是趁早让她离开吧,万一哪天被她伤到就不好了。” 即便她说话不留情面,赵少卿却始终好脾气,还又为阿雨的莽撞道了声歉,文质彬彬的样子连柳安安都不好意思了。 萧夕禾在旁边默默观察赵少卿,越观察越后悔—— 后悔自己太武断,仅凭书上给出的信息就直接去找了谢摘星,完全没想到小说剧情以外,还有不少惊喜。 比如眼前这位。 要是一开始找的是他多好,人美心善的肯定乐意帮忙,不用自己老妈子一样伺候,事后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担心自己被扔进万魔渊了。 思及此,萧夕禾忍不住叹了声气。 正在闲聊的两人齐刷刷看向她。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正要假装加入聊天时,先前送她们过来的弟子总算姗姗来迟:“二位,厢房已经准备好了,请随我来吧。” “既然如此,就不打扰少宗主休息了。”萧夕禾立刻起身。 赵少卿浅笑:“道友客气了。” “你先休息,待我与小师妹商量一下,再给你出药方。”柳安安也站了起来。 赵少卿颔首:“辛苦二位了。” 两人转身离开,然后在赵少卿寝房附近的厢房住下了。 御剑宗显然对她们极为重视,给的房间跟赵少卿那间差不多,房中所设所用皆是上乘。萧夕禾穿到这个世界后,大部分时间都处在相对封闭的空间里,柳安安也是很少离开药神谷,两人一进到这间堪称豪华的屋子,都发出了没见识的声音。 “他们竟然用龙蛇草驱蚊,我平时只敢用艾草。”柳安安惊呼。 萧夕禾跑到床边,摸了摸床上的被子:“这是什么锦缎,竟然这么柔软!” 柳安安也凑过来:“看不出来,总归是不便宜,御剑宗宗主真大方。” 而她却心心念念想睡人家的儿子。萧夕禾愧疚三秒,就开始聊正题了:“你刚才说他是油尽灯枯之脉,究竟是怎么回事,先前赵无尘给师父的传音里,似乎没提到这件事。”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诊到的脉象就是如此,具体的还得我爹来了之后才能确定。”柳安安皱眉。 柳江时常说她医术不精,但也只是在药神谷里不算最好,出来之后也是能撑起一方天地的,诊脉这种基础的小事,按理说是不会出错的。萧夕禾斟酌片刻,问:“所以注定没救?” 柳安安抿了抿唇:“好好养着,还能活上两三个月,若是像本门弟子说的那样吃不下东西,即便有灵力催化,也只能再维持十日左右。” 萧夕禾皱眉:“治理瘟疫是件麻烦事,师父未必能在十日内赶来。” “所以啊!幸好你来了,”柳安安笑了,“你做饭那么好吃,肯定能恢复他的食欲,我们再往餐食里加一点调养的补品,怎么也能撑一段时间,等我爹赶来。” 萧夕禾闻言,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却被她拉着往外走:“宜早不宜迟,患者还饿着呢,咱们就别等饭点了。” “你慢点。”萧夕禾无奈。 两人出了厢房往前走了一段,遇到洒扫弟子后打听厨房的位置。洒扫的弟子还未见过她们,闻言以为她们是来应征厨子的,当即带着她们往厨房走。 “不是吩咐了别乱走动吗?若是冲撞了贵客,你们担待得起?”弟子不满抱怨。 柳安安挑眉:“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贵客?” “你们?”弟子看了二人一眼,乐了,“算了吧,赶紧走。” “你……” “二师姐。”萧夕禾连忙将人拉住。 柳安安轻哼一声,没有跟他一般见识。 弟子继续带着两人往前走,穿过一个院子时,便听到一阵霹雳乓啷的声音,萧夕禾刚生出些许疑惑,一走过拐角便看到了声音来源处,整个人都震惊了。 只见前方一大片空地上,整齐排列了几十个灶台,先前在门外排队的修者们,此刻正手忙脚乱地做着饭,一眼望去仿佛农村吃大席。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25节 ……不对,比农村大席可壮观多了,至少大席的厨子不会让蔬菜进行自我清洗。 “这这这……还有空位吗?”柳安安目瞪口呆。 弟子扫了她一眼:“自己找地方,每个灶台上都有鱼肉青菜,限时半个时辰,做好之后宗主会亲自品鉴,只有味道合格的人才能留下来。” 萧夕禾:“……”仿佛厨王大赛。 弟子说完就扭头走了,柳安安简直头大如斗:“实在不行,我叫人专门辟个厨房给你吧。” “不用。”萧夕禾一眼看到角落有个空位,便径直走了过去,“二师姐,帮我生火。” “好!”柳安安连忙追过去。 萧夕禾挽起袖子开始淘米,其他灶台都相互挨着,只有这里是独一份,周围连个同行都没有,两人走过来时,甚至没人乐意抬头看一眼,只是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看来御剑宗悬赏的那把剑,对他们来说真的很重要。 虽然最近一年开始有意识用修为做事,但在做饭上,萧夕禾还是更信任自己的手感,所以凡事都亲自来做,丝毫没有借助灵力。 “小师妹,你做什么啊?”柳安安好奇。 萧夕禾低着头:“煮个粥吧。” “……别人都是大菜诶,我们煮粥会不会输?” 柳安安问完,萧夕禾就无语地看了过来,她这才恍然:“啊,我们不是来比赛的。” 萧夕禾哭笑不得,将白米加了水倒进砂锅,用灵力将灶火控制在微火状态。 “可以了,再去看看少宗主吧,顺便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忌口,确定了再加配菜。”萧夕禾道。 柳安安连忙点头,拉着她一起去了赵少卿房中。 赵少卿似乎刚醒,眼角还泛着红,略微一动衣衫便空荡荡的,消瘦又可怜。 萧夕禾叹了一声红颜薄命,这才噙着笑表明来意。 赵少卿沉思片刻:“少卿自幼只食清淡之物,似乎也没什么忌口。” “没有特别的偏好?”萧夕禾又问。 赵少卿扬唇:“应该是没有的。” “人怎么会没有自己的喜好呢,你再想想。”萧夕禾引导。 赵少卿失笑:“真的没有。” 萧夕禾叹了声气:“你仔细想想,哪怕只说出一样呢,若一直这么无欲无求,只怕厌食之症很难痊愈。” 赵少卿一愣:“厌食之症?” 萧夕禾看到他的反应也是一愣:“怎么了?” “我没有厌食之症,”赵少卿眉头微蹙,“虽然胃口不好,但一日三餐也按时吃了。” 萧夕禾怔怔看着他,许久之后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知道了,少宗主休息吧。” 说罢,拉着柳安安就出了门。 “你走这么急做什么?”柳安安好奇。 萧夕禾头大如斗,不住低喃:“我竟然没想到,这么明显的陷阱我竟然没想到……” 她就说若只是厌食之症招厨子,没必要公布他全阴体质的事啊!合着是故意挖坑请她入瓮的!如果她猜得没错,赵无尘的贵客应该就是谢摘星吧!他们是怎么搅合到一起去的?! 萧夕禾有无数问题,却一门心思往外走。 柳安安小跑着跟在她身后:“师妹,究竟发生何事了?” “来不及解释了,二师姐,咱们得尽快离开!”萧夕禾说着,一只脚迈出别院,却在下一瞬险些撞上门外的人。 柳安安连忙将她往后拉了一下,萧夕禾连退两步,站稳之后一抬头,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二位便是柳谷主的爱徒?”险些被萧夕禾撞上的中年男子和煦开口,说话的神态与赵少卿有三分相似。 萧夕禾默默咽了下口水,硬生生将视线从他身后之人身上移开:“……回赵宗主的话,正是。” 她一开口,某人抬眸看了过来,淡漠的视线似要将人的灵魂看穿。 “药神谷的?”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几分肃杀与凌冽。 如背阴谷冬天的大风,萧夕禾险些冻得一个哆嗦。 第20章 谢摘星问完,萧夕禾心跳得厉害,强行镇定之后声线才没有发颤:“是。” 谢摘星扫了眼她过于平凡的眉眼,视线落在了柳安安身上,略微停顿片刻。 萧夕禾虽然垂着眼眸,但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他视线的停顿……呵,男人,见二师姐长得好看,以为是她故意幻化来勾引赵少卿的吧? 果然,谢摘星还在盯着柳安安看。 柳安安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打招呼:“魔尊好。” 谢摘星长眸微眯,声音冷得几乎掉冰碴:“你认识我?” “五年前令尊来过药神谷,您与他生得很像。”柳安安老实回答。 谢摘星眉头蹙了蹙,看出她与辛月略为相像的眉眼后,便瞬间失去了兴致。 空气短暂地沉默一瞬,赵无尘及时打破安静:“想来两位小友已经为少卿诊断过了,如今他情况如何?” “脉象上来说只怕是……”柳安安有些为难,却没有隐瞒,“只怕时日无多了。” 赵无尘愣了愣,眼底闪过一丝痛意,旁边的谢摘星却突然轻嗤一声。 萧夕禾默默咽了下口水,没忍住偷瞄他一眼,果然看到了他眼底的嘲弄……他在笑话谁? 柳安安也有同样的想法,但也没糊涂到直接质问的地步,只说先为赵少卿调养几日,一切等师父来了再说。 “如此,就有劳二位了。”赵无尘抱拳。 “赵宗主客气。” 寒暄之后,萧夕禾和柳安安便离开了。 赵无尘眉头紧皱,目送两人背影彻底消失后,才忧心忡忡地看向谢摘星:“魔尊大人……” “只要肯为本尊办事,你那儿子,想留多久就能留多久。”谢摘星淡淡开口。 赵无尘闻言松了口气,面上多了几分敬重:“只要我儿能多活几年,赵某愿听魔尊大人差遣。” “不必表什么忠心,”谢摘星扫了他一眼,抬脚往门中迈去,“不过是要你配合找个人罢了。” 另一边,萧夕禾与柳安安沉默往外走,一直到回到厢房将门关上,柳安安才突然暴躁:“他刚才是在笑话我吧!觉得我诊断不对?!” 萧夕禾心不在焉,敷衍地点了点头:“或许吧。” 柳安安不服气:“他又不是医修,凭什么笑话我?别不是被人捧习惯了,就真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吧?术业有专攻的道理他都不懂?他爹当初还是我爹救的呢!” 萧夕禾:“……” 柳安安又抱怨几句,总算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想了想后安慰:“师妹别怕,魔尊虽然阴狠凶戾反复无常,但绝不会对药神谷的人如何,你只管好好行医就是。” 萧夕禾回神,眼巴巴地看向她:“二师姐……” “可怜的小师妹。”柳安安故作成熟地抱抱她。 萧夕禾没想到她会这么安慰自己,顿时哭笑不得,但不得不说很有用,被她这么一抱,心里的慌张感顿时减轻不少。 她深吸一口气,郑重开口:“二师姐,我不能留在这里了。” 柳安安一愣:“为什么?” “……具体解释起来太麻烦,等以后有机会我再同你说,目前还是得尽快离开才行。”萧夕禾眉头紧皱。 柳安安盯着她看了片刻,迟疑:“跟谢摘星有关?” 萧夕禾吸了一下鼻子,欲哭无泪。 柳安安扭头就去了床边。 萧夕禾表情一僵:“……二师姐?”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收拾东西,”柳安安头也不回,“你连他都敢得罪,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萧夕禾见她这么配合,顿时感激一笑,也跟着去收东西。 她们刚来半日,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只是将先前从乾坤袋里掏出来的几味药材,又重新装了回去,不到一刻钟就全部收拾妥当。 “走吧。”柳安安朝她伸手。 萧夕禾擦了擦手心里的汗,便与她一起出门了。 大约是因为知道谢摘星在的缘故,萧夕禾简直草木皆兵,幸好一路都有柳安安陪着,才勉强装作镇定。 两人一路无言往大门口走,眼看着大门越来越近时,侧前方的小路突然走出一个修者,径直往大门口去。 在他一只脚迈出大门的瞬间,原本空空如也的门外突然一阵黑烟弥漫,接着两个身着玄铁铠甲的人出现,直接将修者抓捕了。 萧夕禾连忙拉住柳安安,躲在了路旁的树后。 “什么人?你们为什么抓我?”修者慌乱地问。 二人直接将一样类似玉如意的法器扣在他的天灵盖上,片刻之后玉如意泛起红色的光。 “是个男人,还抓吗?”一人问。 另一人颔首:“抓,说不定是通风报信的。” 说罢,两人便带着修者消失在原地。 柳安安咽了下口水,目瞪口呆地看向萧夕禾:“……怎么回事?” “门外有人把守,不能走了。”萧夕禾心情沉重。谢摘星这是笃定了她会来,所以一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啊。 ……他那么怕麻烦的人,如今却为了抓她做了这么麻烦的布局,也不知抓到她之后,会不会在她头上多算一笔账。 萧夕禾顿觉前途无亮。 柳安安被她丧兮兮的表情吓到,连忙又抱抱她:“不怕不怕,你现在是药神谷的人,他不敢动你的。”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26节 说完,她想了想,“你到底怎么得罪他了?” “我睡了他。”萧夕禾言简意赅,‘还没负责’四个字省略了。 柳安安:“……” “二师姐?”萧夕禾从她怀里探出头来。 柳安安一脸复杂:“小师妹,你真勇。”她知道谢摘星长相俊美实力又强,有不少女修明里暗里都倾心于他……但没想到她家小师妹也是其中之一,而且还能直接拿下! “这件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但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萧夕禾叹了声气。 柳安安恍然:“我懂了,你不喜欢他,你只是馋他的身子。” 萧夕禾:“……”不,你不懂,她甚至连身子也不怎么馋,纯粹是为了活命。 “看他这阵势,当时你们……他应该不是心甘情愿的吧?”柳安安叹了声气,“小师妹,这就是你不对了,即便再馋,也不能霸王硬上弓啊!” 说完,她一脸好奇,“你才筑基修为,是怎么霸王硬上弓的?” “……你确定要我现在说?”萧夕禾头都快大了。 柳安安这才意识到时机不对,连忙安慰:“不怕不怕,又不是非得从大门才能出去,我们去后山,顺着山路往下走也是一样。” 虽然二师姐安慰人只会用‘不怕不怕’开头,但不得不说关键时候还是靠得住的。萧夕禾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便跟她一起去后山了。 两人刚才也来过一趟,对后山的路多少有点印象,这一回直接避开小路,顺着山脉往下走,然而没走多久,萧夕禾便猛地停下了。 “怎么了?”柳安安也跟着紧张。 “……前面有结界。”萧夕禾咽了下口水。 柳安安顿了顿,盯着前方看了许久才茫然开口:“我什么都没看到啊,不就是普通的山林吗?” “肯定有结界。”萧夕禾笃定。她在有结界的背阴谷住了两年多,每次靠近那些结界时,都能感觉到细微的不同,如今前方的路也给了她同样的感觉。 柳安安见她这般认真,心也渐渐沉了下来:“那怎么办?” “……先回去吧,我看目前这阵势,强行离开等于自投罗网,既然他还没认出我,那我注意点就是。”萧夕禾叹了声气。 柳安安坚定地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萧夕禾对上她的视线,不由得弯了弯唇角:“出发前师娘单独嘱咐你的就是这件事?” “你怎么知道?”柳安安惊讶,拉着她的手往回走,“她也没说太明白,只是说你身份敏感,万一出谷之后遇到麻烦,叫我一定想办法护住你。” “师娘真好。”对辛月的无限信任,萧夕禾很是感激。 柳安安笑笑:“因为你好,我娘才愿意对你好。” 两人说着话,又一次回到了山顶上,正要回厢房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时,结果又一次迎面遇上赵无尘跟谢摘星。 “魔尊大人,赵宗主。”萧夕禾再次看见谢摘星,已经冷静多了,只是心跳依然快得厉害。 “两位小友,这是做什么去?”赵无尘温和开口。 柳安安忙道:“我俩想找个方便晾药材的地方,便四处走了走。”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 赵无尘顿了顿:“御剑宗地处山巅,哪的日头都是极好,应该不必刻意找寻。” 柳安安说完也意识到了,一时间面露尴尬:“这……” “我们此次前来,带的有一味灵蛇草,晾晒要求极高,不能太晒也不能温度过低,”萧夕禾不紧不慢地开口,“御剑宗日头虽好,但也得仔细找一找,才能确定哪里更合适。” 谢摘星本来只注意到柳安安,听到萧夕禾说话,又将视线转到了她身上。萧夕禾心跳如鼓,面上却一片平静,只是眉眼始终低垂,谢摘星看到她略显呆滞的模样,又一次别开视线。 “没错,就是这样。”柳安安附和。 赵无尘恍然:“原来如此,那两位小友可找着了?” “已经找好了,后山那边更合适。”萧夕禾面不改色。 赵无尘点头:“好,我这便叫人去收拾了……二位小友接下来是否有空?” “还得回去给少宗主写药方。”虽然不知道他要干嘛,但鉴于他身边是谢摘星,萧夕禾决定委婉拒绝。 “方子一事不必着急,”赵无尘道,“后厨诸位道友的比试已经结束,还请两位能拨冗同我走一趟,看看他们所做膳食,是否合适少卿。” 虽然这次选拔厨子,不过是为了配合谢摘星找人,但他也存了顺便为儿子换换口味的想法。赵少卿自幼体弱不同常人,厨子单是手艺好还不够,做菜的方式、习惯、口味,都对他的身子有些影响,有医修在侧,自然会好上许多。 经过刚才那些事,柳安安已经隐约猜到选拔厨子的真正目的,如今一听赵无尘要带她们去后厨,顿时下意识看向萧夕禾。 萧夕禾面色平静,脑子里却在大爆炸,因为—— 她煮的粥还在火上! “两位小友?”见二人迟迟不语,赵无尘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萧夕禾猛地回神,顿了顿后挤出一点微笑:“当下对少宗主而言,好吃比合适更重要,我与二师姐初来乍到,不知少宗主口味如何,只怕帮不了什么忙。” “无妨,只是去随意看看,小友不必有压力。”赵无尘笑道。 萧夕禾默默咽了下口水:“其实……” “不敢去?”谢摘星突然开口。 萧夕禾猛地抬头,瞬间对上他黑沉的长眸。 她心跳漏掉一拍,唇角却扬了起来:“不过是看看膳食,有什么不敢去的?” 谢摘星眼底闪过一丝探究,继续盯着她看。萧夕禾故作镇定,却每一秒都觉得极为漫长,好在她绷住了,谢摘星没看出什么东西,最后无趣地向前走去。 赵无尘急着去追他,顿了顿快速结束话题:“若两位小友实在没空,我便不勉强了。” “怎么会,我们与赵宗主同去就是。”萧夕禾笑道。 赵无尘微微颔首,先一步走向谢摘星。 萧夕禾这才猛松一口气,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累过……早知道他这么锱铢必较,当初就不该找他帮忙! 她正后悔着,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柳安安突然拉了拉她,她一扭头,便看到亲亲二师姐用眼神问她:为什么要去? 萧夕禾无奈,同样用眼神回答:没办法,不去会引起怀疑。 柳安安恍然,安慰地捏了捏她的手指。萧夕禾心里叹息一声,祈祷灶上普通的砂锅白粥不会出卖自己。 两人跟在赵无尘和谢摘星身后,很快便来到了空地上。 前来应征厨子的修者全部都在空地上,一看到有人来了立刻打起精神。萧夕禾默默看了这些人一眼,心想谢摘星可真够精的,知道不设奖赏定会引起她的怀疑,也知道奖赏太贵重会吸引更多高阶修者,为找人增添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故意用一件中品灵器做诱饵,引来其他同她一样的低阶修者,减少高阶修者的兴趣,也降低她的警惕心。 如果她没加入药神谷,从外界听说了赵少卿全阴体质的事,只怕此刻正在这群应征者里,成了瓮中捉鳖的那只鳖。 ……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去。 萧夕禾轻呼一口气,刚厘清思绪,便听到赵无尘道:“烦请诸位道友停下手中动作,在自己所做膳食前等候,我与魔尊大人会挨个巡视,在巡视之前不得乱动,不得触碰已做好的膳食,违者必究。” 说罢,又看向萧夕禾二人,“先请魔尊巡视一遍,之后我再挑选一些不错的,再请二位检阅。” 萧夕禾勉强笑了笑。 来的人全都是金丹以下修者,这辈子都没见过谢摘星,本来因为等了太久已生怨言,结果这会儿一听说魔尊名号,顿时老实得如鹌鹑一般,乖乖站在自己的灶台前,等候魔尊大人检阅。 ……这些人整天自诩正义,平时在背后不知道都怎么骂谢摘星,结果真见了他却比孙子还老实。萧夕禾心里吐槽两句,转念一想自己也没好到哪去,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她在这边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谢摘星在那边已经开始从第一个灶台开始审视,萧夕禾的心瞬间提了起来,然后就看到谢摘星去了第二个灶台。 ……就这样?萧夕禾眨了眨眼睛,还以为自己错过了什么,结果谢摘星走到第二个灶台也没有停留,径直去了第三个。 短短一刻钟的功夫,谢摘星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排,要说有什么变化,大约就是随着待检阅的灶台越来越少,他周身的气压也越来越低。 有点吓人,他不会突然暴起杀人吧?萧夕禾见他这么儿戏,一边担心一边松一口气。 最后一个灶台检查完,谢摘星没有说话,却周身充斥风雨欲来的气势,无意识间散发阵阵威压。 在场所有人都被压迫得呼吸急促,唯有赵无尘面色如常:“魔尊大人,没找到吗?” 谢摘星眼底一片晦暗:“她的蛊毒该发作了,不可能不来。” 萧夕禾心下一惊,显然没想到他连这事儿都知道。 “……这些人中,没有你要找的人?”赵无尘面色凝重。能救儿子的药只有他有,若是找不到人,只怕他就不给了。 谢摘星面色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明明是俊美如雕塑的容貌,却叫人生不出半点欣赏之心,只恨不能离得远点。 他静站许久,正要开口说话时,视线突然落在空无一人的灶台上。 赵无尘顿了顿,亲自上前掀开锅盖,热腾腾的白气扑面而来,接着便是浓郁的米香。 萧夕禾喉咙动了动,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看到一锅白粥,赵无尘眼底闪过一丝失望,正要开口说话时,一道高大的身影闪过,等他回过神时,谢摘星已经出现在砂锅前,眼底是浓郁的杀意:“萧、夕、禾!你竟然真的来了……” 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堪称世上最可怕的鬼故事,萧夕禾惊恐地看向他,很快又强行逼自己低头,心里颤悠悠嘟囔,你不是已经笃定我要来了,怎么我来了你还要生气…… 柳安安不知道萧夕禾是谁,但看到谢摘星的反应,便意识到要糟,不由得握紧了旁边人的手。 谢摘星死死盯着锅中白粥,只一瞬间灶台突然炸裂,灵力控制的灶火溅至半空,噼里啪啦炸成点点火星。众人心惊不已,想跑又不敢跑,只能在自己的灶台前瑟瑟发抖。 赵无尘见他是这种反应,心下已经明了,当即叫来本宗弟子询问:“这个灶台先前为哪位道友所用?” 萧夕禾觉得死亡正在一步步逼近。 负责选拔的弟子忙回话:“宗主,这里的灶台都是自由使用,弟子也不知是谁用过。” “不是有参赛名册?快去排查!”赵无尘催促。 弟子答应一声,匆匆取来名册挨个排查,赵无尘嫌他动作太慢,干脆亲自去做。 随着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对应上各个灶台,萧夕禾简直快疯了,甚至有种冲出去坦白从宽的冲动……感谢魔尊大人阴鸷狠戾的眼神,她及时冷静了。 最后一个名字被人认领后,赵无尘皱起了眉头:“名单上的人与现场的人一样多,那个灶台……是多出来的。” 谢摘星面无表情地抬眸:“她就在这里。” 萧夕禾:“……”没有,她已经走了! 赵无尘为难:“可参加比试的人总共就这么多,所有人都在,您要找的人不在这些人里,为何又来……” “宗主!”一个弟子突然走上前来。 萧夕禾跟柳安安看到对方,同时默道一声糟糕。 赵无尘看向对方:“何事?” “弟子先前……带过两人来此。”弟子犹豫道。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27节 谢摘星的眼神倏然冷厉:“谁?” 弟子刚要开口,萧夕禾便抢先一步:“是我们。” 谢摘星当即看向她。 萧夕禾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面上却一片平静:“我们想借个灶火给少宗主熬药,没想到这里这么多人,怕太杂乱的气味会影响药效,便又离开了。” “没错,我们来过,但又走了。”柳安安忙道。 谢摘星盯着萧夕禾看了许久,看得萧夕禾都快要忍不住扭头逃跑时,才声音沉沉地开口:“药方不是还未商议好?” 萧夕禾咽了下口水:“具体的诊疗方案还没商议好,但不妨碍先熬一些温补的药物为少宗主养身。” “是的,我们药材都准备好了,谁知这里竟然这么乱,”柳安安扯了一下唇角,抬头看向赵无尘,“赵宗主,烦请您待会儿有空,在我们的厢房前支一口锅,我们熬药用。” “自然,我这就叫人去。”赵无尘看了眼旁边的弟子,弟子连忙去了。 萧夕禾扯了扯唇角,刚挤出一点笑意,就看到谢摘星朝自己走来了。 ……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萧夕禾看着越来越近的英俊面孔,努力让自己不要当场昏厥。 最后,谢摘星在距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抬起手便要扣向她的天灵盖。萧夕禾连忙后退一步:“你做什么?” “验证你是否撒谎,”谢摘星死死盯着她,眼底杀意渐浓,“若是撒谎……” 萧夕禾习惯性地自动补全他没说完的话,默默打了个哆嗦,半晌才勉强挤出一点笑意:“魔尊大人要如何检查,翻阅我的记忆?我虽然修为不高,却也在五年前就已经到了筑基,只怕不能答应。” 她来这个世界也好几年了,常识性的东西多少了解一点,比如当初在背阴谷时,谢摘星将手扣在她的额头,的确是通过阅读记忆验证当时的她是否撒谎,只是她当时连炼气都不是,神识更是弱到几乎没有,接受翻阅也不会有什么损伤。 而她如今已经是筑基修为,神识即便不强,也会在他贸然闯入时拼死抵抗,一旦他强行攻入,神识必然受损,轻则成为一个傻子,重则神魂覆灭。 除非她自愿接受检阅……但怎么可能呢! 听到萧夕禾拒绝,谢摘星眼尾微挑,周身压迫感越来越重:“如果我非要这么做呢?” “不行!”柳安安冲到两人中间,张开双臂将萧夕禾护到身后,“小师妹自从十年前拜师后,便是我爹最喜欢的徒弟,你不可以伤害她!” 谢摘星眉头微蹙:“十年前?” “对啊,怎么了?”柳安安紧张。 谢摘星沉默许久,重新看向萧夕禾:“你刚才说,五年前筑基。” “有什么问题吗?”萧夕禾咽了下口水。 谢摘星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拂袖离开。 萧夕禾僵硬地扯了一下唇角,没等彻底放松,谢摘星的声音便在御剑宗上空响起—— “御剑宗上下,任何人不得离开,违者杀无赦!” “萧夕禾,你的蛊毒最多再撑两个月,本尊便在这里耗上两个月,若是识趣就滚过来见本尊,若是等本尊找到你……” 还是他说半句留半句的习惯,萧夕禾已经被吓到麻木了。 赵无尘叹了声气:“二位道友莫怪,魔尊也是寻人心切。” “无妨。”柳安安假笑着客气两句,便带着萧夕禾离开了。 两人重新回到御剑宗准备的豪华厢房,心情已经不同先前了。 一关上门,柳安安便忍不住骂了一句:“虚伪!你差点被弄死的时候他一声不吭,等谢摘星走了反倒知道客气了,什么人啊!等这次回去,定要将今日之事仔细告知我爹,日后御剑宗再有事咱们也不来了!” “御剑宗好歹也是十大仙门之一,如今却这般听谢摘星的,想来是谢摘星给了什么好处,”萧夕禾十分平静,“估计是有关赵少卿的吧,可怜天下父母心,也就只有他的事,才能让赵无尘这般妥协了。” “赵少卿大限将至,已经是铁打的事实,即便我爹来了,也顶多为他延续三五日寿命,谢摘星还能帮他逆天改命不成?”柳安安冷笑一声,一回头发现萧夕禾还站在门口,她顿时面露担忧,“小师妹,你没事吧?” “嗯?”萧夕禾抬头,笑了,“我能有什么事,危机不是已经化解了吗?”也幸好每换一张脸,都会匹配不同的声音,这才勉强糊弄过去。 “可你在发抖。”柳安安说实话。 萧夕禾:“……” “刚才很害怕吧?”柳安安同情。 萧夕禾沉默许久,苦了脸:“都快吓死了……” 柳安安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上前抱了抱她。 简单安慰几句后,柳安安想起谢摘星刚才说的话,尝试跟她分析:“其实我觉得,你们之间可能还有回旋的余地,毕竟都过去这么久了,他还在找你,而且还惦记你身上的蛊毒,说明是关心你的……对了,什么蛊毒啊?” 萧夕禾沉默片刻,都说了。 然后柳安安陷入更长久的沉默。 萧夕禾期待地看向她:“你还觉得有回旋的余地吗?” “……想办法逃吧。”竟然让魔尊大人做了两年多的炉鼎,最后还不告而别,对他那样骄傲的人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他如今没直接大开杀戒,已经是相当理智了。 萧夕禾:“……我倒是想跑。” 问题是跑不掉啊! 因为掉进了谢摘星的陷阱,萧夕禾辗转反侧了一夜,只要闭上眼睛就是谢摘星那张黑沉沉的脸,好不容易在天亮时睡着,却又做了一个关于他的梦。 梦里,谢摘星还是发现了她的身份,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了片刻后,两人身边环境一变,成了一个幽深的山谷,谷内无数孤魂野鬼面目狰狞,盯着她的眼神恨不得要将她生吞活剥。 萧夕禾察觉到谢摘星要做什么,顿时面露惊恐:“你你你冷静点……” “萧夕禾,愚弄我这么久,该付出代价了。”谢摘星说罢,突然将她朝厉鬼堆推去。 萧夕禾身体不受控,直接跌进鬼群,无数个死状凄惨的鬼魂朝她扑来,挥舞着尖利漆黑的指甲划破她的皮肤血肉,龇着牙将她啃食。 “不要!”萧夕禾尖叫一声猛地睁开眼。 还在睡的柳安安被她吓得跳了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萧夕禾惊魂未定地看向她,柳安安惊魂未定地看回来,师姐妹沉默许久,还是柳安安先回过神来:“做噩梦了?” “……嗯。” 柳安安又跌回床上,闭着眼睛眯了片刻才道:“不早了,得去给少宗主诊脉了。” “好。” 萧夕禾打起精神,收拾一番便跟她一起出去了。 正是清晨,一路上遇到不少御剑宗弟子做晨功。修仙之人大多身姿挺拔皮肤干净,除了她们家那个性格暴躁的老头,基本都将容貌保持在最风华正茂的状态,即便五官不算精致,乍一看也都是翩翩俊少年,加上整齐划一的剑招,怎么看怎么帅气潇洒。 萧夕禾状似目不斜视地经过,实际上余光不知反复观看多少遍,连谢摘星在梦中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都在这群小太阳的照耀下烟消云散。 真美好呀,哪怕暂时没心思谈恋爱,能每天这么赏心悦目也挺好,她真是越来越爱这个世界了。 尽管前途无亮,萧夕禾还是怀揣着美好的心情踏入了赵少卿的寝房。 然后下一瞬就与谢摘星对视了。 她:“……”为什么谢摘星也在? “魔尊大人怎么也在?”柳安安直接问了出来。 赵少卿斜靠在床上轻咳两声,略有些松散的发丝垂落也不自觉:“魔尊大人受在下父亲之托,前来为我诊治。” “赵宗主是不信任我跟师妹?”柳安安皱眉,“再说魔尊大人会医术吗?确定能为你诊治?” 她平时分得清轻重,能明哲保身就明哲保身,唯有涉及自身领域,才有几分柳江的臭脾气。 赵少卿没想到她会直接反问,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抿了抿唇陷入为难。被问到的谢摘星不紧不慢,转身到桌前坐下喝茶,只是尝了一口后,便蹙着眉头放下了。 小学生口味,学人喝什么茶。萧夕禾面不改色,一扭头又看到了赵少卿略显尴尬的脸色。 哎哟心肝肝,这为难的。 萧夕禾咳了一声,轻轻拍了拍柳安安的后背:“赵宗主既然请魔尊大人来,定是有他的道理,你我只管尽力就是。” “可治病救人最忌讳二医并行,万一情况加重了怎么办?”柳安安皱眉。 萧夕禾犹豫一瞬,鼓起勇气朝谢摘星走了一步。 也仅仅走了一步。 谢摘星看着两人之间相隔的距离,眉头不动声色地蹙了一下。 “魔尊大人,方便将你的药方给我们看一下吗?我们需要根据您的方子,来调整我们的方案。”她第一次主动搭话。 谢摘星抬眸扫了她一眼:“不能。” ……要不是打不过他。萧夕禾扯了扯唇角,无奈地看向柳安安。 柳安安还想理论,可关键时候想起萧夕禾与谢摘星的恩怨,内心的天平在病患与小师妹之间摇摆半天,最终羞愧地倾向了小师妹。 寝房里短暂地静了片刻,最后还是赵少卿打破沉默:“魔尊没有方子,只是给了我一颗灵珠,叫我带在身上护体。” 说罢,伸出手掌,一颗闪着幽光的玉珠出现在掌心。 萧夕禾疑惑:“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赵少卿尴尬一笑。 萧夕禾眨了眨眼睛,伸手便要去拿。 手指快碰到珠子时,谢摘星的声音悠悠响起:“涂了火髓的冰魄,全阳体质沾之即死。” 萧夕禾指尖一颤。 谢摘星没有错过她的犹豫,眼神倏然凌厉,下一瞬便见她面不改色地将珠子捏走了。 无事发生。 ……就知道这狗东西在试探她。萧夕禾后背出了一层冷汗,觉得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尽管心里颤颤悠悠把谢摘星骂了几千遍,面上却还是要故作镇定,装模作样地观察半天珠子后,扭头交给二师姐:“我看不出这是什么。” 柳安安接过来研究片刻,也是一脸茫然。 两人凑在一起观察珠子时,谢摘星的视线始终停在萧夕禾的脸上,压迫感如影随形,萧夕禾快疯了,眼看着镇定的表象摇摇欲坠,她正思考做点什么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时,一个内门弟子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少宗主,您该用早膳了。”弟子余光瞥见谢摘星,顿时紧张起来。 赵少卿微微颔首,弟子便将托盘上的小盅打开了,一股由肉和香料构成的浓郁味道顿时散开。谢摘星突然胃里一阵翻涌,脸色瞬间难看:“什么东西?” “回、回魔尊的话,是……是肉粥。”弟子慌张回答。 “恶心。”谢摘星冷着脸拂袖而去。 萧夕禾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顿时一脑门问号——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28节 这味道虽然浓了些,但也没到恶心的地步吧,他怎么一副要吐了的样子? 第21章 谢摘星沉着脸出了寝房,一直走到空旷之地才勉强压下恶心的感觉。他虽然是全阴体质,却除了每年两次阴寒之症发作,从未有过别的病症,如此明显的不适还是第一次。 赵无尘爱子如命,赵少卿的日常饮食必然不会出纰漏……若那碗粥没问题,便是他出问题了。谢摘星沉思片刻,冷着脸一抬手,半空瞬间划出一道黑雾,两个魔将跳了出来。 “少主。” “少主。” “守好御剑宗,一只苍蝇都不要放出去,”谢摘星冷淡开口,“我需要闭关一日。”必须弄清自己反常的原因。 魔将垂首行礼:“是!” 另一边,赵少卿的寝房里。 虽然不知道谢摘星发生了什么,但他走了之后,氛围瞬间好了许多。 萧夕禾笑着将珠子还给赵少卿,柳安安上前为他把脉,萧夕禾则扭头看了眼小盅里软烂的肉粥,只见颜色略深的粥里,勉强能分辨出鲍鱼、虾泥、猪肉等食材。 都是好东西,可混在一起煮成这样,难看难吃不说,估计也没什么营养了。 “少宗主,您等诊完脉就用膳吧,待会儿粥凉了会腥。”来送早膳的弟子说。 赵少卿唇角浮起一点弧度:“好。” 态度温和,但听得出对食物没有热情。萧夕禾挑了挑眉,笑着问他:“少宗主,你喜欢这样的早膳?” “不喜欢,”赵少卿清浅一笑,说着不喜欢,却没有半点抱怨的意思,“但我是凡人之躯,即便每日服食灵药,也需进食五谷杂粮,加上每餐饭用得太少,父亲为给我调养,才如此费心做了这么一碗。” “本末倒置了,这么油腻的粥饭,以你现在的肠胃很难吸收,更别说放了这么多香料,又熬煮成这个样子,”萧夕禾不认同地摇了摇头,“没用营养,还难吃,除了让你胃口变更差,没有别的用处。” 她将粥饭批评得一文不值,一旁的弟子忙问:“那、那该怎么办?” 萧夕禾想说让我来,然而话到嘴边还没说出口,柳安安就咳了一声。 萧夕禾瞬间想起某个杀神还在御剑宗,她想活命最好还是远离厨房。 寝房里出现短暂的沉默,柳安安主动接话:“最好还是做一些好克化的吃食。” “简单做个阳春面吧,只放点香油和盐巴即可,葱花也来点,切碎些,旁的都不要。”萧夕禾提醒。 弟子恍然,连忙端着托盘离开了。萧夕禾适时打开窗户通风,不出片刻肉粥的气味便散尽了。 赵少卿虽然没说肉粥半句坏话,可在房中空气清新后,还是默默松了口气。萧夕禾没有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庆幸,顿时也跟着扬起唇角:“其实你不喜欢吃,大可以直接说,病患的体感最重要。” “父亲一片苦心,做儿子的不好辜负。”赵少卿温和道。 ……多温柔啊,跟某些人简直截然不同。萧夕禾感动得差点泪流满面,没忍住从乾坤袋里掏出一颗自己做的雪梅:“尝尝这个,开胃的。” 赵少卿道了声谢接过,也没问是什么便直接放进了口中。 甜甜的粉在舌尖化开,接着便是梅子的微酸。赵少卿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很好吃。” “但也不能多吃,所以今天只有一颗。”萧夕禾笑道。 赵少卿也忍不住扬起唇角:“多谢阿肆道友。” 柳安安眨了眨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悟了。 萧夕禾本打算再逗留片刻,结果还没说几句话,那个叫阿雨的妖族又来了,一进门就护在赵少卿身前,死死盯着柳安安不放,一如既往地忽略了萧夕禾。 萧夕禾:“……”看来她现在这身皮囊,确实没什么威胁性。 不想跟奇奇怪怪的人多纠缠,萧夕禾拉着柳安安识趣离开,出门时还隐约听到阿雨抱怨:“你怎么可以吃她给的东西。” “阿肆道友是一片好意……” 萧夕禾与柳安安相对无言,一路沉默回到厢房,关好门窗后柳安安才说了句:“少宗主真温柔啊!” 萧夕禾认同地点了点头。 “但他这样的做夫君也不好,对谁都温柔,一点底线也没有,导致有些人愈发得寸进尺,”柳安安啧了一声,“假如他没受全阴体质之苦,你与他结为道侣的话,肯定得提起十二分精神对付那些狂蜂浪蝶。” 萧夕禾顿了顿:“谁要嫁给他?” “你啊,你不是想与他双修解毒吗?”柳安安不明白她为什么反问。 萧夕禾眨了眨眼睛,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柳安安盯着她看了片刻,又一次悟了:“懂了,又想始乱终弃是吧?” “……什么叫又?我才没有始乱终弃过魔尊,”萧夕禾说这话时,多少还是有点心虚,“我跟他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交易,我给他做饭,他帮我解毒,是一开始就说好的。” “那他为什么这么愤怒?”柳安安反问。 萧夕禾叹气:“觉得我食言了呗,说好他帮我解毒,我就给他做一辈子的饭,结果只做了两年多就走了,你不知道一个吃货的恨意可以有多强大,我爸以前还因为饭店要迁址,差点被一个老顾客拿刀捅了……不过说起来,我也不算食言,当初说好的是他彻底帮我解毒,我才给他做一辈子饭,现在又没有彻底解开。” “你这就强词夺理了,”柳安安尽量公道客观,“你也没给他机会彻底解开啊。” 萧夕禾想起他原文里腥风血雨的样子,不由得抖了一下:“还是算了吧,我跟他不是一路人。” 柳安安啧了一声,从她乾坤袋里掏出几个梅子,一边吃一边问:“那少宗主呢?也不是一路人?” 萧夕禾笑笑:“这位少宗主倒是挺好的。” “可你不喜欢他。”柳安安笃定。 萧夕禾失笑:“我是想让他帮我解毒,不必上升到喜不喜欢的高度吧。”虽然少宗主是挺可人儿的。 然而有了上辈子的惨痛经历,她已经深刻意识到健康的重要性,如果将来真有心找个伴儿,那最大的前提就是对方健康。她可不想谈个恋爱,还要整天提心吊胆怕他死了,所以赵少卿那种有今天没明天的,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柳安安耸耸肩:“也幸好你不喜欢,不然过阵子得多伤心。”她今日给赵少卿诊脉,分明比昨日更差了。 萧夕禾皱了皱眉:“也不必这么笃定,说不定谢摘星真有办法救他呢?” “脉搏都要枯竭了,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柳安安摇摇头,“谢摘星估计就是为了骗赵无尘帮他找你,才会故意这么说,否则真那么厉害,为何还要你我留在这里为少宗主续命?” 萧夕禾一想,也确实像谢摘星能干出来的事。 两人聊了会儿天,又开始研究赵少卿的情况,只是还未讨论出有效的方案,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人同时看去,下一瞬就是震天响的敲门声。 “两位道友不好了,少宗主他吐血了!” 两人同时一愣,回过神后一个抓起乾坤袋,另一人抱起桌上阴晾的草药,急匆匆便出门去了。 “怎么回事,刚才不还好好的?”柳安安一边赶路一边问。 弟子一脸急切:“我也不知道,刚刚还好好的,突然就吐血了。” 萧夕禾眉头紧皱:“可是磕碰到了?” “没有,一直在床上躺着。” 柳安安又接着问了另一个问题,两人一替一句,一边走一边问,等踏进赵少卿的寝房时,已经掌握了全部情况。 没有半点异常,就是突然吐血。 两人到时,赵无尘和阿雨都在,赵少卿脸色苍白,唯有唇上一点鲜红,整个人都如同过分脆弱的花瓶,仿佛随时都会碎裂。 一看到两人出现,阿雨顿时愤怒了:“就是你们乱给他吃东西,他才会变成这样!” “少胡说八道。”柳安安冷淡地扫了她一眼,就要上前为赵少卿诊脉,然而阿雨突然露出尖利的牙齿,威胁她不准过来。 赵无尘不悦皱眉:“放肆!还不快让开!” “可是……” “走开!”赵无尘对赵少卿捡来的这只妖族本就十分不喜,现下见她还敢阻止柳安安,顿时皱起眉头。 妖族一向没有规矩,可赵无尘是赵少卿的亲爹,阿雨也不敢得罪,正咬着牙为难时,赵少卿无奈开口:“阿雨,听话。” “少卿。”阿雨担忧地看向他。 赵少卿虚弱一笑:“你先出去。” 阿雨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不甘心地离开了。 她一走,柳安安立刻上前为赵少卿诊脉,脉象几乎已经弱到了没有的地步,她面色凝重地与萧夕禾对视一眼,不知该怎么说。 “如何?”赵无尘忙问。 柳安安沉吟片刻,开口:“情况有些不妙。” “怎么可能,”赵无尘不愿相信,连忙问赵少卿,“魔尊给你的东西,你可一直戴在身上?” “戴了。”赵少卿说着艰难伸出手,小小的冰魄用红线穿着挂在手腕上,衬得肌肤愈发苍白脆弱。 见他好好戴着,赵无尘攥了攥拳,扭头出去了。 估计是去找谢摘星。萧夕禾看了他的背影一眼,轻轻呼出一口气:“少宗主,你吐的血可还留着?” “在那边。”赵少卿虚弱地示意。 萧夕禾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地上团着一片皱巴巴的帕子,上头沾染了点点黑色的污血。萧夕禾上前看了看,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怎么了?”赵少卿问。 萧夕禾回头:“像是淤血。” 柳安安闻言连忙检查:“确实是淤血。” “为少宗主检查一下肠胃吧。”萧夕禾道。 柳安安点了点头,指尖拈起一点灵力顺着赵少卿的唇往下游走,一路走入他的腹中。 片刻之后,柳安安松了口气:“肠胃破损。” 查到病症就好办了,萧夕禾也跟着放松许多,继而又怀疑地看向赵少卿:“确定只吃过雪梅和阳春面?” 赵少卿迟疑一瞬,答:“没忍住吃了点辣的。” 柳安安嘴角抽了抽:“身子虚成这样还敢吃辣的,你不要命了?” 赵少卿苦涩一笑:“抱歉。” 柳安安还要再说他,萧夕禾拦下了:“当务之急,是先为他治疗。” 柳安安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开始在乾坤袋里翻找治疗肠胃的丹药。赵少卿见自己免了一场训斥,感激地朝萧夕禾笑笑。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以做回应,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29节 解决完赵少卿,两人便离开了。回厢房的路上又一次遇见赵无尘。 赵无尘脸色难看,但在见到她们后还是缓和了神色:“少卿如何了?” “已经查到病因了,乱吃东西伤了肠胃,刚给他服用了丹药,晚上再吃一次汤药,应该就能恢复了,”柳安安叮嘱,“少宗主身子脆弱,赵宗主您身为长辈,可要盯紧点才行。” 听到没有大碍了,赵无尘松了口气,对二人行了一个抱拳礼:“多谢两位小友。” 二人赶紧还礼。 跟赵无尘分开后,柳安安忍不住八卦:“他不是去找谢摘星了?怎么一个人回来的。” “你看他脸色就能猜到,谢摘星没搭理他。”萧夕禾摇了摇头。看来二师姐说对了,谢摘星救不了赵少卿,只是为了让赵无尘帮忙胡乱许诺而已。 不愧是魔尊大人,在拉仇恨这件事上,永远都这么出色。 两人回到厢房就开始熬药,一直熬到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也没结束。 柳安安坐在院里临时搭建的灶台前,无聊地伸了伸懒腰:“给凡人治病就是麻烦,太猛的药不敢用,丹药也不能多给,只能熬这种费时费力的汤药。” “谁叫汤药更好吸收呢,”萧夕禾也起来活动一下手脚,打开药罐子看了眼成色,“再熬煮一个时辰就好了。” “还得一个时辰……”柳安安哀嚎一声。 萧夕禾笑了笑:“你要觉得无聊就先回屋休息吧,等会儿熬好之后我给少宗主送去就行。” “可你一个人去,不怕遇见谢摘星吗”柳安安问。 萧夕禾眨了眨眼:“我方才听御剑宗弟子说,魔尊已经在自己房中关了一天了,应该是在打坐,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 “那你一个人走夜路不怕……”柳安安话说到一半,突然对上她的视线,悟了,“今晚确实是个机会。” 萧夕禾一脸不解。 柳安安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思索片刻后开口:“少宗主身子虚,你适可而止。” “想什么呢,真要行事也得等到他恢复再说,他如今的情况,哪能做得了什么。”萧夕禾哭笑不得。 柳安安在这方面似乎不怎么相信她的人品,只留下一个‘我懂’的眼神便回屋了。萧夕禾无奈叹了声气,坐在院里继续熬药。 夜色渐深,虽然还是七月底,夏天并未完全过去,但山中的夜晚已经泛起丝丝凉意。萧夕禾安静坐在灶台前,一直到罐子里的汤药呈黑色,才熄火盛药往外走。 她这次确实只是单纯送药,先尽医修之责,其他的等他恢复好了再说。虽说他命数将尽,但有她与二师姐在,最后的这段日子倒也不会再恶化,到时候她再找机会就是。 萧夕禾心里盘算着,加快了步伐。 已是深夜,小路上半个人影都没有,萧夕禾越走越觉得冷,正打算用灵力取暖时,一抬头前方不远处,一道白色的身影背对她站着。 ……谁啊?萧夕禾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走上前后温和开口:“这位道友,麻烦你让一让,我要去给少宗主送药。” 那人一动不动。 萧夕禾不明所以,抬高了声音:“道友?” 他还是背对她而站,没有挪步的意思。 ……真的很没礼貌哦,萧夕禾腹诽。按照她的性格,一般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可她对御剑宗的地形不太熟悉,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二条通往赵少卿寝房的路,只能继续与对方僵持。 萧夕禾深吸一口气,再开口语气已经重了:“道友,你不能……” 话没说完,视线就看到了对方白色衣摆下……没有脚,整个人都是悬浮状态。 “……不能让就算了,没关系的。”萧夕禾艰难说完,如生锈的机器人一般僵硬转身,一步步往回走。 林间不知不觉起了风,携裹着凉意扑在她的后背上,她心跳如擂,脸都快僵了。 即将走出小路时,她终于没忍住回头看一眼,结果本该隔出一段距离的身影,倏然出现在她的背后。 “鬼啊!”萧夕禾再也绷不住了,摔了药碗如没头苍蝇一样冲了出去,整个人都宛如商场门口那种手舞足蹈的气球人。 她还不如气球人,至少气球人没有发疯。 她一边跑一边双手乱挥,手指无意间碰到对方的手腕,顿时带来一阵刺骨的凉意。萧夕禾愣了一下,五官都快吓飞了。 “啊啊啊啊——” 萧夕禾捧脸惊恐,也没注意到人影被她碰触之后接连后退两步,只是一味地逃命。经过一个拐角后看到熟悉的身影,她热泪盈眶,想也不想地扑了过去:“魔尊大人救命啊!” 谢摘星蹙眉抬头,就看到药神谷那个平平无奇的小师妹朝自己冲来,他还未有所反应,她便已经擦着他的肩膀过去,直接躲在了他身后。 “有有有鬼……”她哆哆嗦嗦。 谢摘星抬眸看向前方,空空如也。 萧夕禾躲在他背后半天,见一点动静都没听见,于是又哆嗦着探出头去,也发现了鬼魂消失的事实。 ……咦?她咽了下口水,一抬头突然对上谢摘星冷凝的眼眸。 心里再次突突起来。 第22章 假如世上只剩下一个白衣无脚鬼,跟一个黑脸谢摘星,非要萧夕禾选一个的话,那一刻钟之前她选谢摘星,一刻钟之后会选无脚鬼。 对上谢摘星的视线后,萧夕禾立刻站直了:“抱歉魔尊,是弟子失态了,弟子先行告退。” 说罢,扭头就走。 “萧夕禾。” 身后传来不阴不阳的声音,萧夕禾只当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萧夕禾。” 谢摘星又叫了一遍,萧夕禾继续耳聋,然而下一步迈出去的瞬间,自己又回到了他面前。 ……修仙小说真是不讲基本法,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她开始不喜欢这个世界了!萧夕禾内心悲愤,面上却平静地流露出一丝不解:“魔尊?” 谢摘星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勾起唇角,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跑这么快,是被鞭炮吓到了?” “……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什么鞭炮?”萧夕禾一脸无辜。 “你来御剑宗做什么,找别的男人?”谢摘星眼底杀意弥漫,“萧夕禾,你真是长本事了……” “……魔尊大人你冷静点,我叫阿肆,不是什么萧夕禾,”萧夕禾都快打哆嗦了,还在坚强地演戏,“您真的真的认错人了。” 谢摘星长眸微眯,盯着她看了许久后缓缓开口:“是吗?那不如验证一下。” 萧夕禾心里咯噔一下:“你想怎么验证?” “你不知道?”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笑不出来了:“你、你不能硬闯我识海,我师父对你父亲有恩,你不能伤……” 话没说完,谢摘星已经抬手,她吓得一缩,皱着脸闭上了眼睛。 ……嗯?不疼?她犹豫着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就看到谢摘星面无表情地站在她面前。 “咳……魔尊大人,若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萧夕禾说完扭头就走。 “你身上的蛊毒,应该不足两个月了。” 身后传来谢摘星凉凉的声音,萧夕禾只能被迫回头:“您在跟我说话?” “残毒不多,不足以立刻毙命,”谢摘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旦毒发,便是长达十日的折磨,你会看着你的手脚一点点被蛊毒融化,肠穿肚烂,最终化为一具枯骨。” 萧夕禾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却还在强作镇定:“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可以找赵少卿解毒,”谢摘星提起赵少卿,眼底是浓郁的嘲弄与杀意,“如果你敢的话。” 萧夕禾:“……”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怎么敢! “萧夕禾,我等着你来求我。”谢摘星阴森森说完,下一瞬便消失了。 空旷的路上只剩下萧夕禾一个人,她眨了眨眼,突然反应过来—— 大哥你别走啊啊啊啊,你走了我怎么办啊啊啊啊! “小师妹……” “啊!!!” 萧夕禾惊恐回头,把来人也吓得‘啊’了一声。 两人惊恐对视,三秒之后萧夕禾猛地松一口气,呜咽着扑过去:“二师姐!” “怎么了怎么了?”柳安安不解抱住她。 “我看见鬼了啊!” 柳安安一愣,赶紧带着她回屋,路上遇到几个御剑宗弟子,便请他们跟着一起回去,拿了剩下的汤药给赵少卿送去。 待御剑宗弟子们一离开,柳安安把门窗都关好了,这才扭头问萧夕禾怎么回事。 萧夕禾吸了一下鼻子,跑到床上裹好被子,这才看向柳安安:“一起吗?” “不用,你说吧。”柳安安直乐。 萧夕禾无言片刻,将刚才的事说了。 随着她娓娓道来,柳安安脸上的笑逐渐淡去,当听到萧夕禾被没脚的鬼影追时,默默跑到床上披好了被子。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许久,萧夕禾才艰难开口:“二师姐,你也怕啊?”她还以为只有她这个异世界来的人才会这么大惊小怪。 “……鬼啊,怎么可能不怕,”柳安安打了个哆嗦,“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 萧夕禾咽了下口水:“你说御剑宗怎么会有鬼。” “那谁知道,说不定是幽冥界跑出来的,”柳安安裹着被子躺下,“明日跟赵宗主说一声吧,他应该能解决。” 萧夕禾默默点了点头。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安静,片刻之后,萧夕禾重新开口:“咱俩今晚睡一张床吧。” “……嗯。” 萧夕禾得了允许,立刻去找师姐了,柳安安给她腾出位置,她仍不满足,还要跟师姐盖同一床被子。 “你怎么像个孩子一样。”柳安安失笑,却还是抱住了她。 萧夕禾长松一口气,心里总算安定了些。 虽然修者不需要睡觉,但两人在药神谷时,已经习惯了按时吃饭按时睡觉的作息,这会儿终于躺下,虽然依然后背发凉,但还是很快睡着了,只是睡得不太踏实,连偶尔脚不小心伸出被子都能惊醒。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30节 凑凑合合过了一整夜,当远方传来雄鸡打鸣的声响,两人同时坐了起来,一脸疲惫地看着对方。 “还不如不睡。”柳安安叹气。 萧夕禾表示认同,然后看向窗外。 天刚蒙蒙亮,院子里还昏暗一片,但已经驱散了黑夜带来的恐惧。 既然已经醒了,两人干脆起床熬药。 赵少卿的身子虚弱,承受不住太多补药,两人便将先前开的药方,再去掉一半才开始熬煮。为了节省时间,萧夕禾将大块的药材一点一点切碎了放进药罐,柳安安则蹲在地上盯着灶火。 两人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不知不觉日头出来了,光影在院中移动,周围的一切终于变得明亮。 “烤个红薯吃吧。”柳安安提议。 萧夕禾答应一声,刚从乾坤袋里掏出红薯,眼前突然一阵发黑。 “小师妹!” 耳边传来柳安安的惊呼,萧夕禾嘴唇动了动,许久才勉强睁开眼,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跌坐在地,脚边正是自己刚拿出的红薯。 “小师妹,你怎么了?”柳安安一边着急询问,一边往她天灵盖注入灵力。 萧夕禾只觉一阵凉意袭入识海,片刻之后就彻底清醒了。 “……应该是蛊毒发作了。”她蹙眉回答。 柳安安拈出一点灵力在她周身游走,结束后面色凝重:“毒入骨髓,无药可医。” 萧夕禾笑笑:“阴阳合欢蛊本就无药可医,只有与相反体质的人合修一条路可走。”否则她早就向师父求助了。 “究竟是何人这么恶毒,竟然对你下这种蛊毒。”柳安安气恼。 萧夕禾想起那个男配的人设,不由得扯了一下唇角:“一个疯子而已。” “若将来我见了他,定要为你出气!”柳安安越想越气。 萧夕禾安慰地摸摸她的脑袋:“谢谢二师姐。” 柳安安又一次看向她,眼底满是心疼:“你平日是不是经常不舒服?” “那倒没有,蛊毒不发作的时候,是没感觉的,即便如今发作,也只是短暂昏厥,暂时还没有别的后遗症,”提起蛊毒萧夕禾就想叹气,“我只差两次修炼,就能彻底清除余毒了,本以为这种情况下,至少能坚持个十来年才发作,谁知竟然一年多就复发了。” “没事没事,我们尽早治好少宗主,将他的身子调养到最佳状态,这样你就可以解毒了。”柳安安忙安慰。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蓦地想起昨日谢摘星的威胁。 她又是一声叹息:“看看药,估计快好了。” 柳安安被她一提醒,连忙跑过去盯着汤药,两人又等了片刻,直到汤药呈现幽深的黑色,才盛了药出门。 两人沿着唯一的一条小路往前走,走到昨天见鬼的地方时,萧夕禾迟疑开口:“这里……” “嘘!”柳安安及时制止,拉着她快步穿过小路,一直走到阳光充足的地方才道,“那边全是阴凉地,谁知道它还在不在,万一听到我们提它,盯上我们了怎么办?” “……二师姐说得对。”萧夕禾心有余悸。 柳安安轻呼一口气:“等一下我们问问御剑宗的弟子吧,看有没有第二条路,我可不想再走那条小路。” 萧夕禾表示认同。 两人继续往前走,经过仙气飘飘的院子时,萧夕禾眼底闪过一丝好奇:“今天没有弟子练早功吗?” “也许是休沐?”柳安安也跟着疑惑。 萧夕禾觉得有道理,于是继续往前走。 很快,两人就到了赵少卿房门前,刚要抬手敲门,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我就知道是你们。”阿雨没好气地看着二人。 柳安安端着药要进屋,阿雨抓着门板不放:“给我好了,你们回去吧。” “你打发下人呢?”柳安安不悦,“我们要进去为少宗主诊脉。” “用不着你们,他现在好多了。”阿雨倨傲拒绝。 柳安安也不与她废话,直接对着屋里高喊:“少宗主,我来为你诊脉……” “你干什么!”阿雨气急败坏。 柳安安冷笑一声,屋里很快传来赵少卿温和的声音:“请进。” 柳安安胜利地看了阿雨一眼,当即拉着萧夕禾一起进屋了。阿雨脸都黑了,却还是跟着进了屋,结果没等站稳,柳安安便开口了:“少宗主,麻烦您让不相干的人先离开,不要打扰我的诊治。” “你什么意思?”阿雨瞪眼。 赵少卿无奈地看向她:“阿雨。” “你!”阿雨气恼,直接甩袖离开。 她一走,赵少卿才看向柳安安:“阿雨在山中待了太久,偶尔会不懂事,还望柳道友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少宗主想多了,她懂不懂事与我无关,但不信任大夫、不遵医嘱还处处阻挠,我也很难对她客气。”柳安安说着,凝神静气查探他的身体状况。 赵少卿识趣不再说话,一抬眸与萧夕禾对视后,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泛红的眼角微微下垂,透着几分无害。 ……啊,真好看。萧夕禾发自内心地欣赏三秒,也对他笑了笑。 “咦?”柳安安突然开口。 赵少卿重新看向她:“怎么了?” “脉象略微好了些,”柳安安眉眼舒展,“体内也没有淤血了。” “我昨晚喝过汤药后,的确舒服许多。”赵少卿开口。 柳安安露出进了房间后第一个笑容:“看来汤药是有用的,少宗主定要按时服用,再吃个两三天就可以断药了。” “知道了,多谢两位道友。”赵少卿客气开口。 萧夕禾顺势将药递过去:“少宗主,请吧。” 赵少卿接过药,想到什么又看向萧夕禾,想说什么,又有些犹豫。 萧夕禾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唇角微微扬起:“少宗主想要梅子?” “可以吗?”赵少卿有点不好意思,苍白的脸上浮现一点薄红。 “自然可以。”萧夕禾说着,从乾坤袋中掏出一颗梅子给他。 赵少卿道谢接过,刚刚离开的阿雨又一次跑进来了:“结束了吗?” “结束了。”赵少卿回答。 阿雨板着脸到床边坐下:“既然结束了,那我可以留下了吧?” 赵少卿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只好答应了。 阿雨高兴了,第一件事就是挑衅旁边的两人:“你们还不走?” 柳安安翻了个白眼,拉着萧夕禾离开了。 “这个阿雨真够讨厌的,果然妖族就是不行。”回去的路上,柳安安还在地图炮。 萧夕禾失笑:“她应该代表不了整个妖族。” “你不懂,妖族大部分都这样,一个个病了之后宁愿自己胡乱啃草药,也不愿意听大夫的,我爹每次遇到妖族的病患,都能气个半死,”柳安安摇摇头,经过御剑宗弟子平时练功的地方时,突然想到另一件事,“对了,咱们找人问问路吧,别走那条小路了。” 萧夕禾点了点头,便与她四处找人。 然而奇怪的是,接下来一路两人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奇怪,怎么一个人也没有。”柳安安皱眉。 萧夕禾抿了抿唇:“咱们刚才来的路上,好像也没遇见人。” “都去哪了?”柳安安和萧夕禾对视一眼,干脆继续往前走。 两人走了好长一段路,就在心里越来越不安时,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抽泣。两人对视一眼,朝着御剑宗正厅去了,没走多久便看到前方乌央央围了一群人,几乎是御剑宗全部的弟子。 看出他们面色凝重,萧夕禾忍不住上前,拍了拍一个还算眼熟的弟子:“发生何事了?” 弟子回头,认出她后眼底闪过一丝悲痛:“谢摘星昨晚杀了我们三个师弟。” 萧夕禾一愣,下意识反驳:“怎么会呢?” 说完,意识到自己接话过于快了,顿了顿后迟疑补充,“他好端端的杀人干什么?会不会是误会了?” “不可能是误会,即便不是他杀的,也是他带来那些魔人杀的。”弟子笃定。 另一人立刻道:“没错!肯定是他们杀的,我御剑宗多年来相安无事,怎么他们一来就有人遇害?” “谢摘星就是个魔头,还我师兄命来!”一个女弟子哽咽一声便要往正厅冲,却被其他弟子给拦住了。 “你冷静一点,宗主定会帮我们讨回公道。” “没错,相信师尊,师尊一定会为师弟们报仇的!” 众人聚在正厅前的大院中相互安慰,丝毫不在乎头顶的烈日炎炎。 萧夕禾看着众人议论纷纷,言语间皆不掩饰对谢摘星的恨意,心里突然有点不舒服。她跟魔尊也算朝夕相处过几年,虽然魔尊疯起来挺疯的,但也不是对谁发疯,至少不会针对这种普通弟子,否则当初也不会任由昆仑派那些外门弟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蹦跶这么久。 不是脾气好,纯粹是不屑,他看这种实力弱的人,就像正常人看蝼蚁一般,谁又会跟蝼蚁计较呢? 要真是谢摘星杀了这几人,也肯定是这几人先惹恼了他。 然而这种话是不能说的,尤其是在群情激奋的情况下。萧夕禾犹豫一瞬,还是抬头看向了正厅的方向。 “你要干嘛?”柳安安敏锐察觉她的意图。 萧夕禾叹了声气:“我去看看。” “不行,你现在最好与他少接触……” 柳安安话没说完,萧夕禾已经朝着正厅去了,她见劝不了,只好也跟了过去。 御剑宗正厅内,正中央的位置放了三具尸体,尸体皆被白布盖得严严实实。赵无尘铁青着脸,死死盯着正在喝茶的谢摘星。 似乎是茶水不对胃口,谢摘星只抿了一口便将杯子放下了,半晌才悠闲抬眸:“赵宗主将本尊请来,就是为了此事?” “……我门下三名弟子无故身亡,魔尊大人难道不该解释?”赵无尘沉声反问。 谢摘星似笑非笑:“关我什么事。” “你……”赵无尘强忍住怒火,深吸一口气咬牙道,“御剑宗近百年从未出过命案,可魔尊大人刚来不久便出了这样的事,你敢说与你无关?”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31节 面对他的质问,谢摘星也不废话,直接起身就要离开。 赵无尘怒极,抽出佩剑拦在他面前:“不说清楚休想离开!” 他为了儿子可以与虎谋皮,但不代表能眼睁睁看着谢摘星伤害他门中弟子,是以此刻哪怕撕破脸,也要将此事调查清楚。 看到他手中寒刃,谢摘星生出些许不耐:“让开。” “恕我不能从命。”赵无尘握紧了剑。 谢摘星盯着他看了许久,眼底最后一点温度如潮水般褪去,正要动手时突然察觉到什么,当即凌厉地朝门口看去。 “赵宗主,魔尊。”萧夕禾的声音响起。 赵无尘顿了一下,收起佩剑回头:“可是少卿出了什么事?” “少宗主一切安好,昨日的不适已经痊愈了大半。”萧夕禾声音温和,散去了厅内大半紧张的气氛。 谢摘星本已经打算走了,看到萧夕禾后又重新坐下,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 赵无尘眉眼和缓了些:“小友前来所为何事。” “听说贵宗弟子昨日突遭不幸,我与师姐便想着前来瞧瞧,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到赵宗主的地方。”萧夕禾尽可能忽略谢摘星扰人的视线。 柳安安也跟了过来:“赵宗主若是不介意,可否让我二人检查一下尸体?” 赵无尘抿了抿唇,默认了。 柳安安与萧夕禾对视一眼,便径直走到三具尸体前。 两人虽然怕鬼,但作为药神谷的弟子,却是见过不少尸体的,因此掀开白布后,看到死者狰狞扭曲的脸,也依然面色如常。 萧夕禾检查尸体时,谢摘星始终盯着她看,却没有从她脸上看到熟悉的恐惧,眉头顿时蹙了起来。 他熟悉的那人最是胆小,看到他杀人后连续几晚都睡不好,后来更是不论做什么,都会刻意避开死过人的空地,不可能敢这样摆弄尸体。 谢摘星盯着看了许久,指尖突然一挑,萧夕禾正在检查的尸体突然出拳。 “啊!”萧夕禾一脸惊恐。 谢摘星满意了。 “怎么了怎么了?”柳安安吓一跳。 “……都尸僵了,怎么还在动?”萧夕禾睁圆了眼睛。 柳安安也不明白,还是一直沉默的赵无尘咬牙开口:“魔尊,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摘星面无表情地别开脸。 萧夕禾:“……”无聊。 谢摘星不捣乱后,检查再次顺利进行,片刻之后总算有了结果。 “尸体没有内外伤,识海也未被破坏,不像魔气所伤。”萧夕禾起身道。 柳安安点了点头:“也没有魔气残留,若是魔界中人行事,即便是魔尊大人,也做不到如此干净。” 谢摘星闲适地靠在椅子上,仿佛两人言谈中提到的不是他,也无所谓澄清不澄清。 赵无尘闻言眉头紧皱,扫了谢摘星一眼后才问:“可若非魔界中人行事,还能有谁会这么做?” 谢摘星眼尾不动声色地挑了一下。 萧夕禾没有错过他的小表情,顿了顿后开口:“或许……跟昨晚的鬼魂有关。” “鬼魂?”赵无尘惊讶。 萧夕禾深吸一口气,将昨晚撞鬼的事完完整整说了一遍。赵无尘面色凝重,当即上前重新检查三个弟子,好一会儿才怔愣抬头:“的确是被吸食阳气而亡……” 谢摘星轻嗤一声,在安静的厅堂中十分明显。 赵无尘沉默一瞬,转身来到谢摘星面前:“魔尊大人,是在下鲁莽了。” 谢摘星眼皮都不抬一下,只轻轻敲着椅子。赵无尘面露尴尬,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这阵子因为谢摘星将御剑宗的秩序扰得乱七八糟、却也没让儿子有明显好转一事,多少有些迁怒谢摘星,这才没有仔细检查便认定是谢摘星做的。 萧夕禾见谢摘星不接话,便主动询问:“赵宗主,您打算怎么处理那只鬼?” 赵无尘对她笑笑,似在感谢她缓解自己的尴尬:“能害死人的厉鬼,定然不好对付,我打算在天黑之前,趁它力量最薄弱的时候,召集全宗门搜索,尽早将其捕获。” 萧夕禾微微颔首:“能速战速决最好,免得再生枝节。” “还未多谢二位小友相助。”赵无尘叹气。 “赵宗主客气。”萧夕禾说完,给柳安安递了一个眼神,两个人便识趣往外走。 “萧夕禾。” 身后传来谢摘星凉凉的声音,萧夕禾无奈停下脚步:“魔尊。” “承认了?”谢摘星显然是随便一叫,没想到她会突然回头。 柳安安心头一紧。 萧夕禾:“……没承认,不过您已经用这个名字,叫了我很多遍了,我假装没听到,岂不是显得更加做贼心虚?” 答得有理有据毫无破绽,不亏是她家小师妹。柳安安默默竖个大拇指,松了口气。 谢摘星轻嗤一声,抬眸看向萧夕禾的眼睛。萧夕禾顿了顿,尽可能保持眼神无神且严肃。 两人对视许久,谢摘星不紧不慢开口:“看在你今日帮我的份上,六个时辰内找我坦白,我可以……” 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似乎在斟酌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可以什么?原谅她、放过她、与她相忘于江湖?萧夕禾自动补足后半截,心跳确实因为突然降临的希望快了几分。 “可以给你留个全尸。”谢摘星在她的期待中,勉为其难给了一个答案。 萧夕禾:“……”那真是谢谢您了。 她挤出一点假笑,“可惜我叫阿肆,不是什么萧夕禾,让您失望了。” 谢摘星浮起的唇角慢慢放下,眼底的凉意如潮水一般涌来。 萧夕禾默默咽了下口水,假装没有发现他的不快,梗着脖子转身走了。柳安安垂着眼眸,默默追了出去。 师姐妹一路沉默无言,直到回了厢房,柳安安才四肢发软地扑倒在床上:“亲娘啊,看你们俩演对手戏太刺激了,我这心脏都快不行了。” “……我也没好到哪去。”萧夕禾心有余悸。 柳安安侧目看向她:“我看他情绪似乎稳定了许多,兴许再过几日对你那点怨恨就全消了,你也别太担心。” 萧夕禾却没有这么乐观:“他情绪稳定,是因为觉得我就是他要找的人,而且在他眼皮子底下根本跑不了……他就像个抓到耗子的猫,我就是那只耗子,吃掉只是最终结果,吃之前要戏耍够了才过瘾。” “听起来好像很恶劣。”柳安安抖了一下。 萧夕禾叹气:“好在我是药神谷的人,他多少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不会动我……前提是我别暴露身份。” “你确定他会看我爹的面子?”柳安安迟疑,总觉得这样恶劣的人,不会给任何人颜面。 萧夕禾也倒在床上:“会吧,否则在怀疑我的第一秒,就该直接弄死我才对。” 柳安安闻言,觉得也有点道理,便不再纠结了。 两人没有休息太久,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熬药,与此同时整个御剑宗的弟子都行动起来,开始漫山遍野地搜寻鬼魂,连她们这里都不例外。 眼看着灶上的药熬得差不多了,弟子们也来三趟了,日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下沉,却依然没找到那只鬼,萧夕禾隐隐有些后背发凉。 在弟子们来第四趟时,她忍不住叫住他们:“怎么还没找到?” “弟子也不知道,师尊说凶杀若真是厉鬼所为,那厉鬼应该阴气极重、很好找到才对,如果一直找不到……”弟子面露犹豫。 萧夕禾忙问:“一直找不到是怎么回事?” “那应该是附身了。”弟子回答。 萧夕禾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附身是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种吗?” “就是占了某个人的身子,潜伏在人群当中。”弟子用解释证明,就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萧夕禾搓了搓胳膊,道过谢后赶紧又点了两盏灯,仿佛院子里亮一点,多少能驱逐阴气。柳安安从屋里出来时,就看到她一副疑神疑鬼的样子,不由得心生好奇:“你怎么了?” 萧夕禾猛地回头,盯着柳安安看了片刻突然问:“师父撒娇的时候会叫师娘什么?” “姐姐?” 萧夕禾松了口气:“看来没附在你身上。” “什么意思?”柳安安不解。 萧夕禾将弟子说的那些话复述一遍,柳安安顿时一阵恶寒:“太可怕了,我想回家。” “目前来看是走不了的。”萧夕禾继续搓胳膊。何止走不了,连传音符都用不了,谢摘星将这里围得如铁桶一般,只能进不能出的,连消息都传递不出去。 “早知道就不来了,”柳安安随口说了句,看了眼灶上汤药觉得时间还来得及,于是看向萧夕禾,“红薯呢?” 萧夕禾了然,熟练地掏出红薯,又挖了泥用蜂蜜调和裹上,放进了炉子里烘烤。 等到汤药熬好后,红薯也烤好了。 “一人一个。”柳安安说着,将她的那块装进了自己的乾坤袋。 萧夕禾笑了笑,也把自己的装进腰间乾坤袋,然后趁天没彻底黑下来,一起先给赵少卿送药去了。 两人到赵少卿寝房时,惹人厌的阿雨不在,实在是清净许多。 赵少卿接过汤药看了许久,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萧夕禾顿了顿,试探:“怕苦?” “两位道友辛苦熬的,少卿怎么会怕。”赵少卿温润开口。 那就是怕苦的意思。萧夕禾失笑:“良药苦口,也是没办法的事。” 赵少卿噙着笑,温顺地点了点头。他的眼睛是一种非常水润的黑,看人时总是湿漉漉的,却又丝毫不黏糊,而是一种……更接近于温柔的情绪。 是真正的佳公子,一颦一笑都透着骨子里的风度与温和,不弱小,却叫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萧夕禾沉吟片刻:“你乖乖吃药,我有东西给你。” “是上次的梅子?”赵少卿好奇。 萧夕禾摇了摇头。 赵少卿笑着追问:“那是什么?” “先把药喝了。”虽然有谢摘星在,她暂时打消了对赵少卿做点什么的想法,可病弱美人谁不喜欢呢,就当哄小孩了。 赵少卿闻言,又一次看向手中的碗。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32节 柳安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啧了一声道:“小师妹,你盯着少宗主把药吃了,我先出去。” “……不用。”她都打消念头了。 柳安安摆摆手,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神秘兮兮地离开了。 萧夕禾无奈,只好由她去。 赵少卿还在盯着药碗看,纠结片刻后将汤药一饮而尽,喝完最后一口眉头都蹙了起来,眼角也微微泛红。 萧夕禾看乐了,赶紧从乾坤袋里掏出红薯递给他。 “好香。”赵少卿接过,不太熟练地剥开外皮,轻轻咬了一口焦黄流糖的红薯。 绵软香甜的味道在舌尖绽放,赵少卿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满足:“我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你喜欢就好。”萧夕禾扬唇。 赵少卿盯着红薯看了许久,抬眸与她对视:“阿肆的东西,似乎总是这么好吃。” “你好好养病,有机会我给你做别的。”萧夕禾笑道。 赵少卿眼底泛着盈盈笑意,许久才缓缓开口:“还有机会吗?” 萧夕禾一顿,突然有点笑不出来了。 她躺在icu动也不能动的每个日日夜夜,都无比渴望有一天能醒过来,而眼前这个男人比自己更可怜,她至少还拥有过健康的体魄、自由的人生,而他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注定只能苟延残喘着、一步步走向死亡。 她理解他对生的渴望,也明白他的无能为力,却没办法帮他。 寝房里静了许久,萧夕禾挤出一点笑意:“肯定有机会的。” “嗯。”赵少卿笑着点头。 谢摘星一进门,便闻到了香甜的味道,接着就看到两人正相视而笑,气压瞬间就低了下来。萧夕禾本能回头,突然对上谢摘星充满杀意的眼睛,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然而谢摘星没有看她,而是径直看向赵少卿手中红薯。红薯砰的一声炸开,溅得赵少卿跟萧夕禾满身满地都是。 “魔尊……” 萧夕禾惊呼一声,下一瞬就被谢摘星攥住了衣领,咬着牙冷声质问:“你给他做饭?” 萧夕禾:“……”那只是一块红薯啊! “你敢给他做饭……”谢摘星周身冷风猎猎,屋里所有器皿装饰都开始颤动。 萧夕禾恐慌之下连忙否认:“不是我做的!” 谢摘星冷笑一声,周身气息愈发凌厉。 “……真不是我做的,我一来少宗主就拿着红薯。”萧夕禾惊恐解释,挣扎着看向赵少卿。 赵少卿轻咳一声,手上还残留变成烂泥的红薯:“的确不是阿肆给的,刚才有一位面生的女弟子来过,给了我吃食便离开了。” 谢摘星长眸眯起,眼底点点流光泛着威胁,寝房里东西颤得愈发厉害,有弟子慌里慌张冲进来,一看到谢摘星愣了一下:“魔尊?” 谢摘星本不打算理会他,但扫见他手中的东西,当即皱起眉头:“哪来的?” “什么?”弟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便看到自己手中捧着的红薯,连忙颤颤巍巍回答,“是、是一位同门给的。” “谁?”谢摘星又问。 弟子眼底闪过一丝迷茫,但很快清醒:“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就知道很漂亮,是个绝世美人,只是……我从前似乎没在门内见过她……” 话没说完,谢摘星已经松开萧夕禾离开了。 萧夕禾跌坐在地上,猛地松一口气。 “阿肆。” “嗯?”萧夕禾迷茫抬头。 赵少卿目露同情:“你就是他要找的人吗?” 萧夕禾:“……” 第23章 都被抓包了,再否认就没意思了。萧夕禾尴尬一笑,默认了。 赵少卿悲悯:“虽然不知你们之间有何恩怨,但看他这般大费周章地找你,只怕将来你身份暴露,他定不会放过你,不如趁现在尽早离开吧。” “……我倒是想走,可惜如今御剑宗已经水泄不通,走不了了。”萧夕禾叹气。 “啊……这我倒是不知,”赵少卿有些恍神,“那你接下来该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多谢少宗主今日救命之恩。”萧夕禾笑着颔首。 赵少卿噙着笑,没有半点攻击力:“不过是举手之劳。” 两人说话间,柳安安已经着急地跑了进来,一对上赵少卿的视线连忙冷静下来:“小师妹,咱们该回屋了。” 萧夕禾点了点头,跟赵少卿道别之后,便跟着柳安安离开了。 师姐妹两人一路无言,直到走进无人处,萧夕禾才打破沉默:“二师姐,刚才……” “我看见谢摘星去了,就给门口的弟子下了迷魂散,你放心,这药不影响神识,只作暗示,会叫人觉得事情真实发生过,即便用灵力也探不出问题。”柳安安忙道。 萧夕禾松了口气:“谢谢二师姐。” “刚才太危险了,但凡我慢一步,你可能就危险了,”柳安安仍心有余悸,“接下来行事定要万分小心才行,切莫再被他抓了把柄。” “好。”萧夕禾点头答应,与柳安安一同往前走。 快走到厢房时,萧夕禾一抬头,恰好对上一双淡漠的眼睛,顿时吓得差点心梗。 柳安安察觉到她不对劲,顿了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也跟着倒抽一口冷气。只见谢摘星面无表情,正靠在厢房门口,盯着灶上的药罐子看。 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萧夕禾掐着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才慢吞吞走上前去:“魔尊大人,有何贵干?” “本尊找遍御剑宗,并未找到赵少卿口中的女弟子。”谢摘星漫不经心地继续打量药罐子,半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萧夕禾心虚一瞬,随即又板起脸:“不管您找没找到,都不关我的事,还请魔尊大人自重,不要再为了您的私事打扰我。” 柳安安见她态度这么强硬,顿时惊恐地看向她,用眼神问她不想活了? 萧夕禾面上依旧沉静,心中却叫苦不迭。她怎么不想活,她可太想活了,但一味退让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心虚,她这个时候必须强硬起来。 她的强势似乎起了作用,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正眼看过她的谢摘星,这一刻总算抬眸看向她,只是眼底一片凌厉。 萧夕禾后背发麻,紧攥的掌心也隐隐出汗,面上却仍在强作镇定。 两人对视许久,谢摘星突然玩味地扬起唇角:“若你所言皆真,倒也挺有趣。” 萧夕禾觉得他说的不像好话,可又听不懂:“什么意思?” “如果你不是她,说明那女人一直躲在暗处,看本尊逼问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人,”谢摘星盯着她,眼底的笑意渐渐褪去,“如果你是她,说明一直死不悔改,到了此刻都在不停地骗本尊,无论是哪种情况……” 萧夕禾咽了下口水,似乎听不懂他的意思。 谢摘星垂下眼眸,随意打开了灶台上的药罐子,里头所剩不多的汤药顿时散发阵阵苦味,他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一甩手药罐子便飞出十米远外,直接撞得四分五裂。 “那是天山净土烧制的……”柳安安痛心地惊呼一声,随即意识到氛围不对赶紧闭嘴,想去将药罐碎片捡回来,又不放心萧夕禾一个人面对谢摘星,只能默默咬着下唇纠结。 谢摘星似笑非笑地盯着萧夕禾:“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够她死上千百遍的。” 萧夕禾:“……” “最多两个月,她就会露出马脚,你说我该怎么折磨她,”谢摘星一步步逼近,“将她关在笼子里,看着她因为蛊毒发作一点点消融死亡,还是直接扔进万魔渊,看厉鬼将她一寸一寸啃噬干净,最后连渣都不剩。” 眼看他越来越近,萧夕禾忍无可忍地后退一步:“……魔尊大人,虽然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但我觉得吧,你这么威胁她,她不是更不乐意出来了?不如你心态平和一点,放下仇恨放下执念,她说不定就乐意来找你了?” “本尊需要她乐意?”谢摘星冷笑,“她找不找本尊,如今被困在御剑宗,都注定死路一条,无非是死状凄惨与更凄惨的区别罢了,倒不如趁她还活着多吓唬几句。” 说罢,他勾起唇角,“叫她等死也备受折磨。” 萧夕禾:“……”好恶毒的男人,好狠的心。 “萧夕禾,你可以继续演下去,本尊倒要看看,你能演到几时。”谢摘星长眸微眯,眼底满是恶意。 萧夕禾打了个哆嗦,坚强地维持原话:“我不是萧夕禾,你对我说没用。” “你继续否认,”谢摘星面无表情,“反正你每撒一次谎,本尊就给你记一次。” 萧夕禾:“……”不带这么记仇的! 谢摘星看着她控诉的眼神,唇角浮起一点弧度,只是眼神愈发冰冷。他正要再开口,胃里突然一阵翻涌。 萧夕禾就看着他眉头倏然蹙了起来,接着便身躯微微一震,像是……有点反胃想吐。 跟他生活了两年多,还没见他生过病,此刻见他突然这种反应,萧夕禾吓了一跳:“魔尊,你怎么了?” 谢摘星强行平复恶心的感觉,阴恻恻看向她:“关你什么事?” “……你要是不舒服,我可以为你诊脉的。”萧夕禾无奈。 谢摘星冷笑一声:“打算趁我病要我命?” 萧夕禾:“……”就没见过这么小人之心的。 谢摘星心底也是烦躁,他先前闭关一整日,也没查出自己反常的原因,但也没有再犯恶心,本以为只是偶然事件,谁知这会儿又突然不适。 “魔尊?”萧夕禾见他面色凝重地杵在那儿,不由得又叫他一声。 谢摘星回过神来,阴郁地扫了她一眼后便离开了。 萧夕禾摸了摸鼻子,刚要跟柳安安说话,柳安安便哀嚎一声朝罐子碎片扑了过去。 “我可怜的药罐子!我可怜的用天山冻土烧制九九八十一天的药罐子!”她颤颤巍巍试图将碎片拼凑,可惜捞了几下都失败了。 萧夕禾心里愧疚:“对不起啊二师姐,等回去之后,我送你一个更好的。” 柳安安眼泪汪汪地摸着碎瓷片:“这罐子从我八岁就跟着我了。” “……我把我那只东阳泥的瓦罐送给你。” 柳安安愣了愣:“真的?” 萧夕禾忙点头:“真的。” 柳安安立刻扔了手中碎片:“说好了啊,要是不给的话,我让师姐拱你!” 萧夕禾:“……”你干脆利落的样子,真是完全看不出哪里伤心。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33节 把人哄好后,萧夕禾步伐轻松地往屋里走。柳安安看着她万事不愁的样子,眉头顿时皱得深深的:“你现在都被逼进死胡同了,就一点都不紧张?” “事已至此,有什么可紧张的?”萧夕禾耸耸肩。 “你快死了啊!”柳安安头大。 萧夕禾顿了一下:“没到最后一步,谁知道是死是活。” “……也是,”柳安安抿了抿唇,突然做了决定,“我不会让你死的,大不了给少宗主下迷情散,让他帮你解毒。” 萧夕禾乐了:“他那身子,承受得了迷情散?” “承受不住也没办法,他反正怎么都要死,不如临死前做件好事,”柳安安绷着脸,像在跟自己置气,又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了,“你不必介怀,这个坏人由我来做,你只管解毒就是。” 萧夕禾脸上笑意渐渐被感动取代,终于忍不住张开双臂:“二师姐……” “明明比我还大几岁,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喜欢抱来抱去的。”柳安安嘴上抱怨着,却还是抱住了她,再开口已经有点哽咽,“小师妹,我好喜欢你的,你绝对不能死。” “我不会死的,我会好好活着,跟你一起行医救人。”萧夕禾安抚。 两人腻歪了片刻,便各自躺下了。 夜深人静,窗外突然起了风,吹得山林呼呼作响。萧夕禾听着外头的风声,不由得默默掖紧了被角,睁大眼睛静静看着屋顶。 修者五感通明,即便在黑夜中,她也能清楚地看到房顶砖瓦的纹路,一道一道首尾相连,很是精美细致。 许久,柳安安幽幽开口:“小师妹。” “……嗯?”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睡?”柳安安邀请。 话音未落,萧夕禾已经钻进了她的被窝。柳安安乐了一声,挽着她的胳膊总算松了口气:“睡吧。” 萧夕禾也踏实许多,躺好之后还不忘强调:“等这次回去,我十年之内都不会再出谷了。”外面的世界虽然很精彩,但也太特么可怕了。 “不出来了,我们以后就在谷内看诊,谁叫都不出诊。”柳安安哼唧一声。 萧夕禾无声扬唇,片刻之后总算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安全感噌噌往上涨,精神总算不像先前一样紧绷了,很快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两人的睡相都不算太好,睡熟之后便不再姐俩好地挨着了,柳安安毫无知觉地卷起被子,翻个身继续睡,萧夕禾也蹭到了床边,一只手从床上耷拉下来,两人之间的空位大到能再多躺一个人。 夜越来越深,周围的温度也越来越凉,萧夕禾虽然筑基修为,已经不怕冷了,可睡觉的时候没有被子盖,还是睡得不太踏实。 她下意识伸手捞了两把,没捞到被子便隐隐有了要醒的趋势,半梦半醒间,突然听到房门被敲响。萧夕禾皱了皱眉,因为太困没有理会。 结果敲门声越来越大,接着柳安安焦急的声音响了起来:“阿肆,快帮我开一下门。” 萧夕禾听到她的声音勉强清醒,打着哈欠坐了起来:“你怎么出去了?” “刚才听到外面有动静,我就出来看看,结果不小心把房门绊上了,”柳安安似乎很无奈,“本来不想吵醒你的,但我也不能在外面关一夜吧。” 萧夕禾哭笑不得,困倦地闭着眼睛从床上下来,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嘟囔:“你胆子真够大的,听到动静竟然直接出去了,也不叫我……” “小师妹,你在跟谁说话?”柳安安惊恐地问。 “我在跟……”萧夕禾话说到一半,整个人仿佛僵住了一般,半晌才艰难地回头看去。 只见柳安安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眼底还透着几分紧张。 “阿肆,开门呀!”身后的房门外,又一次传来柳安安的声音。 萧夕禾看着床上的人,静了片刻后突然扯着嗓子:“啊——” “啊!!!!”床上的柳安安也跟着惊叫。 两人如没头的苍蝇一般在屋里乱窜,一边窜一边往外丢可以照明的夜明珠,等到喊得嗓子都哑了,屋里也已经亮得如白昼一般。 两人总算冷静下来,各自把着厢房一隅盯着对方看。 半晌,柳安安才问:“你喊什么?” 萧夕禾盯着她看了半天,反问:“我是谁?” “……小师妹啊。”柳安安一脸莫名,不懂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萧夕禾默默从床上拉了个枕头抱在怀中:“我们师姐是什么动物。” “猪,小师妹你怎么……”柳安安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你觉得我不是柳安安?” 萧夕禾不说话。 柳安安无奈:“我是柳安安,是你二师姐,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给大师姐接生了,你还想问什么我都能回答……你到底怎么了?” 萧夕禾见她提起只有彼此知道的往事,总算是松一口气:“你刚才没听见?” 柳安安迷茫:“听见什么?” “……你没听见,那你喊什么?”萧夕禾这会儿吓出一身冷汗,但也不妨碍她觉得无语。 柳安安也很无语:“不是你先喊的吗?大半夜的突然自言自语,还一看见我就尖叫,我能不喊?” 萧夕禾一想也是,咽了下口水解释:“我不是自言自语,我是……在跟人说话。” “跟谁说话?”柳安安心跳快了起来。 萧夕禾:“你。” 柳安安:“……谁?” “你。”萧夕禾轻呼一口气,将刚才的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柳安安虽然猜到外面有脏东西,可当听到萧夕禾说对方用她的声音说话时,还是感觉一阵恶寒。 外头早已没有了动静,只剩下微微的风声。 两人面面相觑大半天,柳安安突然想起什么,当即在自己的乾坤袋里翻找起来。 “找什么?”萧夕禾好奇。 柳安安头也不抬:“镇鬼符。” “……你还有这东西呢?”萧夕禾也凑了过来。 柳安安翻了半天,总算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符:“十年前一个茅山道士给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你带在身上吧。” “就一张,还是你带着吧。”萧夕禾忙拒绝。 柳安安直接塞到她怀里:“那鬼估计是盯上你了,否则也不会专门来一趟,还是你带着比较好。“ 萧夕禾眼泪汪汪:“谢谢二师姐。” “别怕,人有人的法则,鬼有鬼的规矩,像这样门窗紧闭时,鬼是进不来的,这才要模仿人声引诱你开门,只要你别上当,它就进不来。”柳安安拍拍她的后背。 萧夕禾欲哭无泪:“你越说我越害怕。”她知道这个世界有仙人魔妖鬼五种,也知道以自己的修为,其实没有必要太害怕一只鬼,但……她就是忍不住害怕。 柳安安哭笑不得,干脆拉着她到床上躺下,屋里还亮着两人用灵力点燃的灯,整个寝房如同白昼一般,两人直直地躺在床上,半点睡意也没有。 就这么一直躺到天亮,当远方传来第一声鸡鸣,两人紧绷的身体总算放松下来。 “……真不是人过的日子。”萧夕禾长舒一口气。 柳安安推了推她:“赶紧起来,我去熬药,你去找赵宗主,赶紧把今日的情况告诉他。” “……行。”萧夕禾答应着便要出门。 柳安安又把人拉住了:“算了,也不急于一时,还是等日头升得高一点再说吧。” “好。” 萧夕禾干脆陪柳安安一起去熬药,等院子里更亮一点后,便独自去找赵无尘了。 赵无尘平时就在正厅后面的沭阳殿,要去沭阳殿首先要穿过正厅,也是昨日停放御剑宗弟子尸首的地方。 萧夕禾已经去过一次,这次更加轻车熟路,很快便到了正厅前,只是没等找弟子去通报一声,便察觉到周围气氛不太对劲。 ……为什么感觉厅外这些弟子,神情好像比昨日更悲痛? 萧夕禾迟疑一瞬,问:“昨晚……可是又发生了什么?” 她在这里住了几日,御剑宗弟子大部分都认识她,听到她问话沉痛回答:“昨晚又有四位师兄弟丧命。” 萧夕禾虽然已经隐隐猜到,可听到他这么说时,心里还是咯噔一下。她抬头往厅内看去,果然看到地上摆放的尸体多了四具。 她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地开口:“还请通报赵宗主一声,我有话要同他说。” “是。” 一刻钟后,萧夕禾出现在沭阳殿,将昨日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赵无尘两日内失了七位弟子,心情极为沉重,听了萧夕禾的话后更是眉头紧皱。 “这鬼竟然能模仿人声,实在是太狡猾了,若不尽快抓到,只怕还会出来害人。”萧夕禾分析。 赵无尘薄唇紧抿,许久才开口:“昨日搜了许久都没找到,想来已经附在人身上了。” 萧夕禾一想到这种可能,顿时头皮发麻。 赵无尘很快便下了决定:“我这便去一趟南海,向南海慈尼借玲珑塔一用。” “玲珑塔?”萧夕禾好奇。 赵无尘微微颔首:“一种可分辨是否被厉鬼附身的法器,只要借来法器,厉鬼便会无法遁形。” 萧夕禾恍然:“原来如此。”越在这个世界生活,越觉得小说里写出来的部分实在有限,文字之外更精彩……吓人也是真的吓人。 从御剑宗到南海有一定距离,即便赵无尘即刻出发,也要耗费上三五日。于是临行前吩咐御剑宗上下,即日起天黑之后所有门窗反锁,任何人不管外头发生何事,都不得踏出房门一步,更不许两两单独相处,以防其中一个是厉鬼附身。 御剑宗两天没了七人,宗门上下十分警觉,于是天还未完全黑透,外头便一个人也没有了。 萧夕禾与柳安安也回到房中,仔细将门窗反锁之后用灵力将屋内点亮,这才坐在床上准备度过漫漫长夜。 夜渐渐深了,两人毫无睡意,只是默默盯着房门看。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再次被敲响,两人瞬间屏住呼吸。 柳安安第一次直面鬼敲门,紧张得头皮都快炸了,却连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敲门声越来越不耐烦,咚咚咚的力道仿佛要把门拍碎。两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正紧张时,门外突然传来谢摘星不耐烦的声音:“出来,本尊有话要问你。” 柳安安一愣,下意识看向萧夕禾。 萧夕禾眉头紧皱,只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胳膊。 “再不出来本尊就真破门而入了,”谢摘星十分烦躁,“一,二……” 柳安安咽了下口水,悄悄向萧夕禾密音:“这个时候突然跑来,说不定是真有事,要不给他开门?”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34节 萧夕禾无声地摇了摇头,同样用密音回她:“他不是谢摘星。” 柳安安一愣:“你怎么确定?万一是呢?” “绝对不是,”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十分笃定,“要是谢摘星,数一的时候就踹门进来了。” 柳安安:“……”不知该为她过于了解谢摘星而高兴,还是为她得罪了性格这么糟糕的人而默哀。 门外的‘谢摘星’依然在激烈地敲门,却始终没有进来的意思。屋里的两人从一开始的紧张,到确定它进不来后干脆躺下了,各自掏出一本话本打发时间,好巧不巧萧夕禾看的还是志异故事,配合外面的鬼敲门十分刺激带感。 房门咚咚作响许久,终于在深夜过半时彻底安静下来,萧夕禾跟柳安安对视一眼,各自松了口气。 “它这是盯上你了。”柳安安表情沉重。 萧夕禾叹了声气:“好像是。” 翌日一早,又一次听到有弟子遇害的事。 萧夕禾愣了愣,似乎不太相信:“赵宗主离开时不是再三叮嘱了,为何还会出事?” “厉鬼诡计多端,稍有不慎就容易着了它的道,我昨晚不就差点上当吗?”柳安安无奈。 萧夕禾一想也是,不由得叹了声气。 赵无尘不在,只能由赵少卿主持大局,将亡故的弟子安置在灵堂之上,又再三叮嘱夜间不得外出,等做完这一切,整个人摇摇欲坠,如风中蒲柳,萧夕禾都怕他直接背过气去。 柳安安也是同样担心,正要上手去搀扶,一道身影突然闪现,直接扶住了赵少卿,黑着脸看向她:“干什么?” 柳安安扯了一下唇角:“你可真是阴魂不散。” “这句话该我说你才对。”阿雨冷笑。 柳安安翻了个白眼,直接拉着萧夕禾离开了。 本以为一有前车之鉴,二有赵少卿三令五申,门内弟子总会长点教训,可翌日一早,还是有新的弟子遇害。 接二连三的死亡与看不见的厉鬼,如同阴云一般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好在赵无尘只用了三日时间便赶了回来,还带回了南海慈尼的玲珑塔。 赵无尘一回来,便召集所有人在大院汇集,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测试。测试法子很简单,受测者将手覆在半尺高的玲珑塔上,塔尖的珠子如果散发淡黄色的光,便说明此人的身体与魂魄为一体,若是散发深蓝光明,便说明身体与魂魄并非一体,极有可能是厉鬼附身。 弟子们排队依次上前,萧夕禾与柳安安也来了,站在门房下探头探脑,正看得认真时,突觉头顶一片阴影。萧夕禾怔愣回头,便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她:“……”现在每次跟他对视,都有种自己没穿衣服的错觉。 柳安安也发现了谢摘星的存在,不由得惊呼一声,回过神后立刻挡在萧夕禾身前:“魔尊,你也来了?” 面对她阻隔自己与萧夕禾的动作,谢摘星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与柳江生得真像。” 小姑娘爱美,最讨厌别人说自己像爹,柳安安忍不住回怼:“你与老魔尊也很像。” “我爹又不丑。”谢摘星款步朝人群走去。 柳安安:“……” “二师姐冷静,你超漂亮的,一点都不像师父。”萧夕禾连忙安慰。 柳安安静了许久,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小师妹,你以后要找男人,千万别找这样的。” “……哦。” 院内测试还在进行,谢摘星慢悠悠走上前去,直接插队抬手一拍,玲珑塔顿时散出淡黄色光芒。他一来,其余魔将也一并来了,大摇大摆地插队检测,很快便全部检测完毕,皆是同样的淡黄色光芒。 “多谢魔尊配合。”赵无尘抱拳。 谢摘星扫了他一眼,仿佛先前的嫌隙不存在:“好说。” 魔将们各自消失,等待检测的队伍又回到了先前的秩序,谢摘星却留了下来,闲散地倚在柱子上。 跟在背阴谷时简直一模一样。 萧夕禾看着这样的他,心里那点惧意突然散得差不多了。 御剑宗弟子众多,但好在检测方式简单,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全部结束,然而所有人都查完了,却依然没有找到被厉鬼附身的人。 萧夕禾跟柳安安本来是因为好奇,才会一直守在这里,结果这些人突然看向了她们。 萧夕禾顿了顿,刚猜到他们想做什么,赵无尘便先一步行动了—— 他将手扣在玲珑塔上,直到塔尖散出黄色的光,才温和走向她们:“二位小友,可否也去验证一番。” “这是自然。”柳安安说着便主动上前,将手按在了玲珑塔上。 是淡黄色。 那就只剩下萧夕禾一人了。 被这么多人同时盯着,萧夕禾有点紧张,抿了抿唇走上前去,犹豫着将手扣在塔上—— 红色的光一瞬间迸出。 “怎么会是红色?”柳安安不解。 谢摘星眼尾微挑,若有所思地看向萧夕禾。赵无尘蹙眉看向萧夕禾:“红色的意思……是无法检测。” 话音未落,所有弟子都跟着警惕起来。 “不可能!我师妹绝对没有被附身。”柳安安察觉到他们的怀疑,当即解释道。 萧夕禾也觉得奇怪,但没有奇怪太久便想到了原因……她是异世灵魂,严格上说与现在这具身体确实不相符,也正因为她是异世灵魂,玲珑塔才无法检测她的成分,没有呈现深蓝色状态。 想清楚原因后,萧夕禾很快就冷静下来:“赵宗主,我没有被厉鬼附身。” “我可以为她作证。”柳安安忙道。 赵无尘神色缓了缓:“两位小友不必紧张,我自然不会怀疑你们,只是……如今所有人都查过了,唯有阿肆小友身份存疑,保险起见,只怕还是要先委屈阿肆小友几日。” “赵宗主也说了是身份存疑,而不是已经确定,怎么就要委屈我师妹了?”柳安安皱眉。 赵无尘:“可所有人中只有她一人不对劲。” 柳安安刚要解释,一旁的谢摘星突然悠悠道:“也未必是所有人吧?” 柳安安瞬间头脑清明:“对,还有两人没检测呢。” 赵无尘这才蹙起眉头:“少卿身子虚弱,若是被附身,只怕早就没有生息了,如今既然好好的,便说明他没有。” “那个妖族呢?”柳安安继续问。 赵无尘见她要狡辩到底,为了服众只好让人去叫阿雨前来。 等阿雨的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停在萧夕禾身上,萧夕禾在最初的紧张之后,已经彻底冷静了—— 她又不是厉鬼,有什么好怕的。 很快,阿雨出现在廊檐下,一同前来的还有赵少卿。 看到赵少卿出现,赵无尘连忙迎上去:“胡闹,你怎么也来了?” “听说在测玲珑塔,我便来了。”赵少卿温和解释,还不忘朝人群中的萧夕禾笑笑。 萧夕禾顿了一下,刚要回一个微笑,就察觉到背后传来的凉凉视线,顿时眼观鼻鼻观心,老实了。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谢摘星还没确定她身份呢,她这么紧张干嘛? 赵无尘不满赵少卿贸然跑出来吹风,可也拿他没办法,只能一抬手将玲珑塔召到面前,叫他尽快测完回去。 “我先来!”阿雨很是积极,伸手便扣在了塔上。 浅黄色,身体与灵魂为一人。 阿雨满意地扬起唇角,扭头看向赵少卿。赵少卿掩唇轻咳几声,也将纤细修长的手指扣在了塔上。 一秒,两秒,三秒……在萧夕禾数到第五秒时,塔尖发出了浅黄色的光。 赵无尘回头看向萧夕禾:“小友,如今身处御剑宗的人,已经全部查完,你可愿意先委屈几日?” “您想怎么做?”萧夕禾耐心问。 赵无尘沉默片刻:“你若愿意,先去我宗的刑罚堂住上几日如何?” “那不就是坐牢?”柳安安急了。 赵无尘为难:“可只有刑罚堂,才有将厉鬼困在体内的结界。”厉鬼一到晚上就能自由活动,到时候万一无差别附身就太麻烦了,唯有将它此刻附身的人彻底困住,前面做的检测才不算功亏一篑。 柳安安烦躁:“都说了我师妹没有被附身,你怎么……” “去刑罚堂到底太生分,传出去只会叫人觉得御剑宗待客不周,”谢摘星幽幽开口,“不如来本尊房中,由本尊亲自盯着,也省得赵宗主麻烦。” “……我要去刑罚堂。”萧夕禾艰难开口。 谢摘星轻嗤一声,心平气和地看向她:“你说什么?” ……我要去刑罚堂!萧夕禾心里呐喊,嘴上却一个字都不敢说,因为以她对谢摘星的了解,她只要敢说,他下一秒就能去拆了刑罚堂,然后面不改色地告诉她刑罚堂没了。 谢摘星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唇角总算浮起一点不怀好意的弧度:“看来你同意了。” 萧夕禾:“……”虽然骂脏话不好,但她还是想说……同意你大爷的。 柳安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忙道:“如果非要去,那我跟她一起。” “本尊拒绝。”谢摘星言简意赅。 柳安安顿时噎了一下,萧夕禾安抚地拍拍她的手。 “既然小友已经同意,就有劳魔尊了。”赵无尘近来为了厉鬼一事心力憔悴,只想将此事尽快定下来。 谢摘星抬眸看向萧夕禾:“那便这么定了。” 萧夕禾:“……”两个自说自话的神经病。 第24章 虽然心里万般不乐意,但谢摘星跟赵无尘都拍板了,萧夕禾也只能从命,只是依然为自己争取到白天的自由。 “反正白天厉鬼不敢出来,即便我真被附身,它也什么都做不了。”她有理有据。 柳安安在一旁附和:“没错,而且我们还要照顾少宗主。” 赵无尘本来为了稳妥起见,是不打算答应萧夕禾的,可一听柳安安提起赵少卿,犹豫一瞬还是妥协了:“那便辛苦阿肆小友来回奔忙了。” “赵宗主客气。”萧夕禾微微颔首。 柳安安已经看穿了赵无尘虚伪的本质,闻言扯了一下唇角,便拉着萧夕禾离开了。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35节 虽然获得了白天的自由,但一到傍晚,还是得去找谢摘星了。 “我走了之后,你可千万别乱开门啊,不管谁敲门都别开,我也不行,”萧夕禾叮嘱,“虽然赵无尘这次也借来了佛门法器,那只鬼一出现就会被发现,但为了稳妥起见,你要时刻像之前一样保持警惕。” 法器只能防住灵体状态的鬼魂,防不住附身后的鬼,所以当鬼附在人身上时,是连法器也能骗过的。好在赵无尘也想到了这一点,又在宗门上下设了结界,夜间若有人胡乱走动,也能立刻察觉,算得上双管齐下。 这样一看貌似万无一失,可萧夕禾还是不放心,这才再三叮嘱柳安安。 柳安安认真点头:“知道了。” “这个符还给你,我跟着谢摘星,那只鬼不敢找我的。”萧夕禾说着,又将黄符掏出来。 柳安安拦住她:“你拿着吧,我没问题的。” “你确定?”萧夕禾不放心。 柳安安点头:“等天一黑,我就锁死门窗打坐沉眠,这样不论外头谁来叫我,我都不会被骗了。” “也别睡得太死,万一有什么事容易反应不及时。”萧夕禾忙道。 柳安安点头:“好。” 萧夕禾叹了声气,继续眼巴巴地看着她:“二师姐,你还有什么话要交代我吗?” 柳安安认真想了片刻,眼巴巴地看回去:“一定要活下来。” 萧夕禾:“……好。” 两人依依不舍地道别,萧夕禾一步三回头,慢吞吞地离开两人的厢房,朝着谢摘星住的地方去了。 如果说她与柳安安的厢房,是御剑宗招待贵客用的专用厢房,那谢摘星住的地方,则更像是招待祖宗用的,萧夕禾出现在门口时,房门正大敞着,一眼就能看到奢华精致又宽敞的内里。 ……同样是客人,她跟二师姐还干活了呢。萧夕禾不平衡三秒,便磨蹭着迈进了房中:“魔尊大人,在吗?” 无人应答。 萧夕禾轻轻咬着下唇,试探地往里走了几步,结果还未走到桌前,一道凌厉的灵力迎面袭来。她心下一惊,连忙闪身避开,一抬头便看到谢摘星出现在对面的软榻上。 “动作倒是利索许多。”谢摘星不紧不慢地开口。 萧夕禾继续死鸭子嘴硬:“……魔尊,你还将我当成别人呢?” 谢摘星抬眸扫了她一眼:“关门。” 萧夕禾果断转身将房门关上,也顺便检查了一下窗子是否妥当。房间太大,单是窗子就有十几扇,她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可惜对自己的记性不太自信,每次检查完总忍不住复查。 谢摘星面色平静地看着她来回奔忙,眼底已经少了许多初见面时的戾气,多了一分玩味的探究。 萧夕禾检查完最后一扇窗户,一回头就对上了他若有所思的视线。 她习惯性的心虚一秒,这才假装不在意地到桌边坐下。 “我让你坐了?”谢摘星开口。 萧夕禾默默站了起来。 “过来。”谢摘星看着她,语气没有半点起伏。 萧夕禾站在原地不动:“有事吗?” 谢摘星不回答,只是继续盯着她看。 片刻之后,萧夕禾不情愿地往他面前挪了几步。 “为什么要走?”他问。 萧夕禾谦虚开口:“您的意思是?” “不是要做年夜饭?为什么突然要走?”谢摘星盯着她的眼睛,“是厌恶了背阴谷,还是厌恶了本尊?” 分别的一年多时间里,他只顾着找人,从未细想过此事,唯有近来将人困在御剑宗了,他才偶尔会思索此事。 面对他的问题,萧夕禾默默咽了下口水:“我不是……” “不必否认,你就当自己是她。”谢摘星想听答案,不介意给她一个台阶。 然而萧夕禾却不敢要这个台阶:“可我不是她,更连问题都听不懂,只怕不能回答魔尊。” 谢摘星盯着她看了许久,眼底逐渐筑起霜雪长城。 许久,他缓缓开口:“你出去吧。” “好……”萧夕禾扭头就走,走到一半想起什么,一脸茫然地回头,“去哪?” “喂鬼。”谢摘星面无表情地回答。 萧夕禾:“……”好缺德。 她轻咳一声,又重新走回来:“虽然我不是您要找的人,但见您怀疑我这么久,却一直没痛下杀手,想来一是因为我是药神谷的人,二是因为您对那个人,多少还是有几分情谊在的。” 谢摘星抬眸看向她。 萧夕禾悄悄擦了擦手心的汗,一脸知心姐姐的表情:“既然还有几分情谊,要不就算了吧。” 谢摘星沉默了。 萧夕禾生起一点希望:“您觉得呢?” 谢摘星静静看着她,许久才缓缓开口:“你猜本尊现在将你扔出去,你几刻钟之内会死。” 萧夕禾:“……”就你这样心肠歹毒的男人,谁敢跟你做朋友! 由于谢摘星这句威胁很有震慑力,萧夕禾识趣地闭了嘴,只是很快又回过神来:“你一直拿厉鬼吓唬我,是不是因为知道我并未被鬼附身?” 谢摘星不理她。 “连玲珑塔都不确定的事,你为什么这么确定?”萧夕禾心中隐隐有个猜测,也直接问了出来,“莫非你知道,那只鬼真正附身的人是谁,还是说你与厉鬼根本就认识?” 谢摘星只是扫了她一眼,却没有回答。 萧夕禾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有再打扰他。 寝房里静得落针可闻,唯有墙上用来照明的灵火,偶尔发出一点轻微的响动。 谢摘星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倚靠在软榻上假寐。萧夕禾偷瞄他一眼,见他没有注意自己这边,便悄悄挪到桌边坐下。 夜色渐深,窗外一片平静,萧夕禾有点心不在焉。即便是厉鬼,也是知道趋利避害的,自然不敢来招惹谢摘星,她自己倒是暂时安全,却怕二师姐一个人住,会轻易上那只鬼的当。 ……有赵无尘做的那些措施,应该是没事的。萧夕禾抿了抿唇,心事重重地趴在桌子上。 这段时间牺牲的弟子,大多数都是筑基中期以下,而她修炼这么久,却只是筑基初期,想也知道一旦撞上,自己就是个送菜的,所以这会儿虽然担心柳安安,却也不敢轻易出门。 灵火轻轻晃动,将屋子照得如白昼一般,萧夕禾趴在桌子上,不知不觉有了困意。这段时间她白天没空睡、夜里不敢睡,虽然修者本身不需要太多睡眠,可普通人萧夕禾却精神上已经疲惫到了极致,此刻虽然心神不宁,还是抵不过太平静的环境,很快便睡熟了。 她在陷入沉睡的一瞬间,一直假寐的谢摘星突然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走到她身旁。睡梦中的萧夕禾浑然不觉,无意识轻哼一声继续沉睡。 谢摘星盯着她这张过于平凡的脸,眼底没有半点波动。 许久,他抬起骨节分明的手,面无表情地点在她的眉心。只要趁她此刻熟睡强行侵入识海,便能在损伤最小的前提下确定她的身份,只要确定了她的身份…… 谢摘星眼神晦暗,指尖渐渐汇聚灵力。睡梦中的萧夕禾隐隐不安,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正在梦中努力挣扎时,谢摘星突然脸色一变,猛地背过身去。 萧夕禾被他的动静惊醒,一睁眼就看到他近在咫尺,顿时吓了一跳:“魔尊大人?” 谢摘星强行忍住干呕的冲动,脸色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任凭他怎么自检、都找不到原因的恶心感又来了,且这一次似乎更加汹涌,翻江倒海的滋味逼得他心口沉闷,情绪也不自觉烦躁。 萧夕禾见他躬着身,肩膀无意识颤动,当即明白了他的症状,于是赶紧绕到他面前提醒:“魔尊,你要是想吐就吐出来,千万别忍着,忍着只会更难受。” 谢摘星阴沉地看她一眼。 萧夕禾被他的眼神吓住,但很快回过神来,继续履行一个医修的职责:“您不要介意,只要没有飞升成仙,再强大的修者也只是普通人,是人总会生病,会有各种症状,这都是正常的,您不必太介怀。” “……滚。”谢摘星胃里还在翻江倒海,听到她说话也是只觉烦躁。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情绪不受控制,他厌恶任何失控的滋味。 萧夕禾也看出他还在忍耐,犹豫一下后道了杯清茶,又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酸果,挤了汁水混入茶中:“魔尊,你先喝口水,酸味能多少减轻恶心感。” 谢摘星依然烦躁,却在对上她的视线后,板着脸将茶接过。 萧夕禾忙道:“我不知你的症状轻重,便放了一整颗,你要是觉得太酸就加水……” 话没说完,谢摘星将清茶一饮而尽。 萧夕禾睁大了眼睛:“……不酸吗?”那可是一整颗酸果,威力堪比五颗柠檬! “食之无味。”谢摘星眼神淡漠,显然觉得她故意留了一手。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是……吗?”他是故意试探还是真心如此?记得从前在背阴谷时,他也没这么能吃酸啊。 萧夕禾犹豫一瞬,又翻找出三颗酸果,重新为他泡了一杯温水。 酸果气味浓郁,她虽然一口都没尝,却也被刺激得口舌生津,很难想象谢摘星将这杯水喝完会是什么样子。 而她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谢摘星将水一饮而尽,表情略微好了些:“看来这两年,你倒也学了点东西。” “……我已经在药神谷十多年了,自然学了许多。”对于他的随口试探,萧夕禾应付自如。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别开视线。 经过刚才那一阵难受,他已经没有心情再与她说话,于是转身回到软榻上休息。萧夕禾能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上有种由内而外的疲惫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以他现在的修为,为什么会疲惫? 可惜想也知道,即便是问出口了,谢摘星也绝不会回答。萧夕禾没有自找没趣,老实继续在桌旁坐着。 谢摘星重新睁开眼睛时,就看到她正在把玩乾坤袋。他看着完全陌生的乾坤袋,心气突然有些不顺,面无表情地动了一下手指,桌子上的花瓶突然碎了。 “啊!” 萧夕禾惊恐后退,盯着花瓶看了半天后才猛地回头:“魔尊,花瓶裂了!” “嗯,我干的。”谢摘星面无表情。 萧夕禾:“……”神经病啊! 看着她一脸见鬼的表情,谢摘星唇角浮起一点弧度,只是很快回过神来,又强行将弧度压了下去。 一夜无话。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萧夕禾终于有种解脱了的感觉,热泪盈眶地跑了出去。 然而一出门,便得知昨夜无事发生,所以她的嫌疑没有洗清,今晚还要继续与谢摘星待在一起。 “……看来赵无尘做的那些还是有用的,那鬼东西不敢贸然出现了,只是这样一来,也无法洗清你的嫌疑,”柳安安叹了声气,“不过你放心,这种沾了人命的厉鬼,必须不断吸食阳气才能维持力量,所以即便昨晚没出现,过几日还是会冒险出来的,你且再委屈几日,等它露出马脚你就能解脱了。”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36节 萧夕禾:“……所以我还得跟着谢摘星。” 柳安安同情地点了点头。 萧夕禾深吸一口气,低头开始在乾坤袋里翻找。 “找什么?”柳安安好奇。 “□□,”萧夕禾头也不抬,“死了算了。” 柳安安赶紧把人拦住,好说歹说终于劝她同意了。 于是当天晚上,自由了三个多时辰的萧夕禾又一次回到了谢摘星的房间,继续忍受他时不时的荼毒。 接下来几日,御剑宗风平浪静,众人看萧夕禾的眼神越来越奇怪。毕竟唯一有嫌疑的就是她,虽然也可能因为宗门有佛门法器庇护,但事实就是自从她晚上被谢摘星看管,宗门就再也没出过事。 虽然知道厉鬼是厉鬼,萧夕禾是萧夕禾,附在活人身上的厉鬼白日里还会陷入沉睡,更是可以证明她本人是无辜的。可接二连三失去同门的御剑宗弟子,还是很难控制情绪。 萧夕禾察觉到众人的敌意,白日里也不爱出门了,整天除了去给赵少卿看诊,便是待在自己的厢房。 御剑宗弟子的敌对与排斥,倒也没对她造成太大影响,真正对她有影响的,还是每天晚上要单独相处的那位。 谢摘星近来身子不适,脾气也大,萧夕禾每天晚上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哪里得罪了他,可即便如此小心了,也时常会被他找麻烦,还得应付他时不时的试探,憋屈得像旧社会小媳妇。 在又一次跟谢摘星共度夜晚后,萧夕禾身心俱疲,连给赵少卿看诊时,都有些心不在焉。 “阿肆,阿肆……” 萧夕禾猛地回神:“啊?叫我?” “你要不要休息片刻?我看你似乎很累。”赵少卿委婉开口。 柳安安也看向她:“是啊,你要不去休息一下吧。” “我没事,”萧夕禾打起精神,“二师姐,你为少宗主诊脉吧。” 柳安安答应一声,便在床边坐下了:“少宗主,烦请伸手。” 赵少卿轻咳一声,将靠近床里的左手伸了出来。柳安安失笑:“伸右手就好。” 赵少卿顿了顿,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便挣扎着要将右手从被子下伸出来。柳安安见如此费劲,赶紧叫他别动了,自己调整一下坐姿直接为他诊左手脉。 寝房里安静下来,赵少卿眉眼低垂,只是担心地看着萧夕禾,萧夕禾察觉到他的视线,友好地朝他笑笑。 赵少卿也扬起唇角:“你若实在不想与魔尊单独相处,不如今晚就留在我这里吧。”对于她没精打采的原因,他多少能猜到点。 萧夕禾叹了声气:“没事,已经坚持这么久了,也不差这几天。” “不必勉强自己,”赵少卿笑得温柔,“若觉得我保护不了你,也可以叫上阿雨,她很厉害的。” “……那就更不用了,”萧夕禾干笑一声,见他还在担心,便主动解释,“反正那只鬼也撑不了多久了,只要它一出现,便能为我彻底洗清嫌疑,在此之前我跟着谢摘星,反倒更加安全。” 赵少卿微微颔首:“魔尊修为极强,你愿意跟着他其实更好。” 两人又聊了几句别的,阿雨便突然出现了,守在赵少卿身边警惕地看着她们。萧夕禾一向懒得与她吵,柳安安今日也难得没说什么,两人直接转身离开。 临出门时,萧夕禾还听到赵少卿无奈的声音:“阿雨,你总是这么不懂事,以后我走了你该怎么办?” 听到他这句话,萧夕禾心情有些惆怅,走出别院后正要与柳安安说什么,便看到她今日表情格外凝重。 以前每次看到病患死去,她都是这种表情。 萧夕禾隐约猜到了什么:“少宗主的病情恶化了?” 柳安安叹了声气,抬头看向她:“你若想解蛊毒,这几日得抓紧了。” 萧夕禾抿了抿唇,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生老病死虽然皆有定数,可世上能洒脱面对的又有几个,想来赵少卿也察觉到了什么,刚刚才会对阿雨说出那样的话。 低落的心情持续了一整日,一直到晚上都没见好。 “摆个臭脸,给谁看?”谢摘星不悦开口。 ……又来了。萧夕禾无奈地看向他:“魔尊,你真不需要诊治吗?” “你骂我有病?”谢摘星眯起长眸。 萧夕禾:“……是关心你。” 她随口一说,谢摘星面色却略微缓和了。 长夜漫漫,萧夕禾因为赵少卿命不久矣的事半点睡意都没有,也不想做别的打发时间,只好与谢摘星闲聊。 “若是我猜得没错,那只鬼应该快存不住气了,只要它一出手,便能为我洗清嫌疑,”萧夕禾提起此事,却不觉得高兴,“可它一旦出手,便意味着有人死去,而且还未必能抓住它。” 虽然赵无尘做了很多,可她却没有半点信心,总觉得那只鬼的狡诈程度,已经超过了常人难理解的范围。 谢摘星倚在软榻上,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萧夕禾却打起精神:“魔尊,你认识那只鬼吗?” 谢摘星眼尾微挑,答案不言而喻。 萧夕禾殷勤上前:“我觉得你肯定认识,即便不认识,也知道怎么抓它,要不你主动出击把它抓起来吧,也省得一直这么被动的等着。” 谢摘星薄唇微动。 萧夕禾立刻又往前一步,然后就听到他淡淡开口:“凭什么?” “……做点好事不行吗?”萧夕禾无奈。 谢摘星盯着她看了片刻:“不行。” ……真是意料之中的答案。萧夕禾回到桌旁坐下,继续捧着脸惆怅。 她今晚的情绪有一部分是因为迟迟抓不到厉鬼,更多的还是因为赵少卿。一想到这么好的人要死了,她就感到难过,再想到他一旦死了,她便彻底没了解毒的希望,她就更难过了。 至于二师姐说的,在他死之前行事……她倒是心动了三秒,可还是迟疑了,总觉得对一个将死之人做这种事,有点太卑鄙。 ……没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有点下不去手。 萧夕禾又叹了声气,在深夜里格外明显。 谢摘星没有理会。 她又叹了声气。 谢摘星眉心一跳,本以为她该消停了,结果萧夕禾捧着脸,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在深夜中听起来,就像一声悠远流长的叹息。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她:“一个蠢货,也值得你这么费心?” “怎么说?”萧夕禾支棱起耳朵。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刚要开口说话,眼神突然一凛,唇角轻轻勾了起来:“有热闹看了。” 萧夕禾愣了愣,还没明白他的意思,便听到外头一阵喧嚣的打斗声。 她精神一震,当即往外跑去,只是跑到门口时突然一个急刹车,又腆着脸回来:“魔尊,一起啊?” 谢摘星嘲弄地看着她,显然看穿了她的想法。 萧夕禾确实有点担心外面的动静,是厉鬼故意弄出来哄骗她的,所以才叫上谢摘星一起,谁知道他口口声声说有热闹可看,却仿佛在软榻上生根了一般死活不动。 萧夕禾无奈,只好心痒痒地凑到门口听动静。 只听得外头剑刃划破空气的声音越来越频繁,随之而起的还有杂乱的脚步声,再仔细听下去,更有赵无尘厉声呵斥的声音。 太真实了,完全不像幻象。 就在她快忍不住出去看看时,一股强大的灵力突然袭来,她连忙侧身让开,接着一道身影直接撞碎门板狠狠摔在了地上,然后就是一把长剑刺来,直指对方喉咙。 门破了,萧夕禾才发现外面已经站满了人,其中还有追过来看的柳安安,两人对上视线后,柳安安立刻示意她往旁边躲躲,千万别被误伤了,熟练程度一看就知道早就开始看热闹了。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一低头便看到一张毛茸茸的脸……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半晌才发现绒毛之下的眼睛有些眼熟。 是阿雨。 察觉到萧夕禾看自己,阿雨狰狞地露出尖锐的牙齿,喉间发出阵阵威胁的低吼。 萧夕禾备受冲击,赶紧去找二师姐求安慰:“怎么回事,不是要抓厉鬼吗?为什么抓到的是她?” “别提了,她就是那个厉鬼,”柳安安挽着她的胳膊低声解释,“幸好佛门法器对妖族也有点作用,赵无尘及时出现,否则又要有两个弟子被她害死了。” “……可我那日见到的厉鬼分明是飘着的,与她现在的样子也不太像啊。”萧夕禾更疑惑了。 柳安安耸耸肩:“她若不这么误导你,又岂能躲这么久?也是我们大意,没想到妖族也有吸人阳气的功法,我就说玲珑塔为何抓不到附身的鬼,合着是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鬼,从头到尾都是她这个妖族在作恶。” 说完,她又冷笑一声,“难怪一直跑来找我们,原来是新仇旧怨。” 萧夕禾皱了皱眉:“她这般看重少宗主,为何要做伤害御剑宗的事?” 话音刚落,便听到阿雨激动开口:“我没做错事,你不能杀我!” 萧夕禾抬头看去,只见赵无尘脸色铁青,依然用剑指着地上的阿雨,而正对着门口的软榻上,某人正好整以暇地坐着,独享vip独座观影。 萧夕禾:“……”这人真是,总能用各种微小的事拉仇恨。 那边,赵无尘又说了什么,阿雨梗着脖子还嘴:“我知道你看不上妖族,看不上我,但这件事我没错!我是为了救少卿,他如今这境况,必须用活人的阳气续命……” “放肆!你作恶多端,还想给少卿泼脏水?!”赵无尘怒喝,“我这便杀了你,为我十一三名弟子报仇雪恨!” 阿雨龇了龇牙:“我句句属实!若非为了少卿,我又如何会下如此杀手,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无能,护不住少卿就罢了,还招来谢摘星……” 被提到名字的谢摘星随意看了地上的妖族一眼。 阿雨提起此事,便有些咬牙切齿:“若非你招来谢摘星,将御剑宗封得苍蝇都飞不出去,我早就下山取凡人阳气了,又何必装神弄鬼,对门内弟子下手……” “你残害性命,倒还有理了?”赵无尘大怒。 阿雨恨恨看着他,正要再与他辩驳,萧夕禾突然开口:“你若是凶手,为何行凶时只在门外引诱,而非进门强取?” “我若如此,又如何让你们坚信行凶的就是厉鬼?”阿雨看到萧夕禾,眼底的愤恨愈发浓烈,“你们这两个庸医,救不了少卿也就罢了,还整日缠着他不放,弄些乱七八糟的药想害死他,你们才该死!” “我们再是庸医,也不会用别人的命当药引,”柳安安冷笑一声,“难怪少宗主前阵子的脉象突然好了,近来又变差了,合着是因为你向他输送阳气,你这般残害他的同门,他知道吗?” 被这么一问,阿雨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你们、你们不能告诉他……” “阿雨?” 阿雨一愣,一扭头便看到面色苍白的赵少卿,此刻正站在几米开外的院门口。 他眼底有几分茫然和心痛,显然已经猜到发生了何事,却依然不愿相信。 “你当真……害了我的师兄弟?”他艰难开口。 阿雨怔怔看着他,一瞬间茸毛褪去,又变回了原本的漂亮姑娘。 “是因为我吗?”赵少卿站在门洞下摇摇欲坠,风一吹衣衫空荡荡,愈发衬得他身子孱弱,“是因为我,才枉害了这么多条性命?”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37节 “少卿……” “若真是如此,我只怕不能再留你了,”赵少卿惨然一笑,“你走吧。” “少卿……”阿雨眼圈红红的,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却不像刚才一般牙尖嘴利。 赵少卿深深看了她一眼,径直朝着赵无尘便要跪下。赵无尘脸色一变,一股灵力强行将他扶起:“少卿,你这是做什么?” “阿雨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求父亲饶她一命,我愿以残破之躯,为一十三位师兄弟偿命。”赵少卿艰难开口。 赵无尘咬牙:“你疯魔了不成,为何要为她顶罪?!” “阿雨本性不坏,一切罪孽皆源于我,”赵少卿哀求,“求父亲放过她,我愿承担一切罪责。” 赵无尘攥紧了手中剑,许久猛地收手,铁青着脸背过身去:“看在少卿的份上,本尊便饶你这次,日后你有多远躲多远,再叫本尊瞧见你,杀无赦!” 阿雨呆滞地看着赵少卿,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狼狈地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朝赵少卿走去。 见她还要靠近赵少卿,赵无尘顿时皱起眉头,还未来得及开口呵斥,她便在赵少卿三米远的地方停下了。 “少卿,我真的好喜欢你。”她哀哀开口。 赵少卿眼角泛红:“对不起,是我没教好你。” 阿雨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我真的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 赵少卿喉结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阿雨依恋地看着他:“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所以我绝不后悔。” 说罢,突然一掌打在了自己的天灵盖上。萧夕禾惊呼一声,所有人都看了过去,显然没想到这只妖族会选择自戕。 “阿雨!”赵少卿冲上去将人抱住,却因为自己太过孱弱,直接与她一同跌坐在地上。 阿雨嘴唇动了动,唇角顿时溢出大片鲜血,直接将半张脸都浸湿了。 “阿雨,阿雨……”赵少卿手指颤抖,想要擦去她脸上的血。 阿雨挤出一个微笑,便彻底闭上了眼睛。 “阿雨!”赵少卿急火攻心,突然也倒在了地上。 “少卿!”赵无尘急忙上前,柳安安也赶紧去查看情况,一时间场面失控乱糟糟的。 萧夕禾还没从有亲眼看见人自杀的震撼里走出来,愣了许久的神后一抬头,突然对上了谢摘星玩味的视线。 她眼前一阵发黑,耳边的所有声响也突然变得不太真切,整个人都如踩在棉花上一般,连膝盖都使不上劲儿。 同前几次蛊毒发作时一样,都是突然天旋地转,可这次又不一样,一种类似蚂蚁啃食一般的痛意,正从骨子里逐渐蔓延,逼得她又清醒三分。 她深吸一口气,一抬头便看到了大敞的房门中,正在喝茶的谢摘星。 第25章 蚀骨的痒与疼还在不断涌现,萧夕禾趁着院子里一片兵荒马乱,故作镇定地转身离开,等谢摘星看完热闹再回头时,她已经不见了。 萧夕禾游魂一般一路飘回厢房,一进门便直接倒在了地上,放任自己彻底昏迷。 再次醒来时,她已经在床上躺着了,旁边是忧心忡忡的二师姐。萧夕禾眨了眨眼睛,半晌才缓缓开口:“我睡了多久?” “你那是睡吗?明明是昏倒,”柳安安看到她醒来,松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生气,“不舒服为什么不跟我说?知道我一回来发现你倒在地上有多担心吗?” “你当时也忙,哪顾得上我,”萧夕禾失笑,“少宗主怎么样了?” 柳安安瞪眼:“你管他怎么样,药神谷门规第一条怎么说的?不论何时自身及同门性命都最为重要,救治病患的前提是保全自家人,这些话你都记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又没危及性命,不适用第一条门规,这才没告诉你,二师姐你别生我气了。”萧夕禾软乎乎地开口。 她平时鲜少撒娇,可每当撒娇时,语气都透着三分软,眼睛也晶亮漂亮,与平凡的外貌很不相符。 柳安安努力板着脸,眉眼却还是舒展了许多:“再有下次,我就再也不跟你一起出诊了。” 萧夕禾笑笑:“嗯!” 柳安安又看她一眼,终于忍不住道:“刚才我为你诊脉,发现你的经脉乱得厉害,心脉还有腐蚀的痕迹……” “是合欢蛊发作了,”萧夕禾恍然,“难怪这次感觉有点疼,原来已经开始腐蚀了。”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像谢摘星说的那样,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融化。 柳安安无语:“你怎么这么淡定?” “不淡定又能怎么样,”萧夕禾苦笑一声,“本来我早就该死了,能苟活到现在已经算是幸运了,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柳安安定定看着她,许久突然扭头就走,萧夕禾忙问:“干嘛去?” “把赵少卿弄过来。”柳安安还要走。 萧夕禾赶紧把人拉回来:“他现在悲痛交加,身子孱弱,再给我做几次炉鼎,不得当场死了啊?” “他本来也不能活了,”柳安安倔强地看着她,“以他现在的境况,不出半月就会气绝身亡,反正怎么都要死,不如死得有价值一点。” “……什么歪理。”萧夕禾无语。 柳安安眼圈一红:“我不管,反正我不要你死!你现在立刻给我去睡他!” 萧夕禾哭笑不得:“再缓两天行吗?等他情绪稍微好一点,我再与他商量此事。” “真的?”柳安安皱眉。 萧夕禾认真点头:“真的。” “那好,就两天,不能再拖了……”柳安安松一口气,“少宗主是个好人,必然会愿意帮你,到时候你小心一点,不至于损伤他的性命。” 萧夕禾答应了。 柳安安与她对视片刻,哼哼唧唧爬到床上抱住她:“小师妹,药神谷里我最喜欢你了,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不是最喜欢大师姐?”萧夕禾挑眉。 柳安安扬唇:“不一样的喜欢,对大师姐是照顾多一点,对大师兄是尊敬,只有对你,才会像同龄的朋友一般……我以前都没有朋友的。” 萧夕禾笑着拍拍她的后背:“我也最喜欢你。” 柳安安吸了一下鼻子,坐直了:“找点吃的吧,我现在需要美食缓解悲伤。” 萧夕禾失笑,直接将自己的乾坤袋扔给她。 柳安安高兴了,一边翻找一边嘟囔:“我最喜欢你的乾坤袋了,像个百宝箱,什么好吃的都有……啊,找到两块枣糕,我最喜欢枣糕了,我再看看还有什么……” 萧夕禾见她已经彻底沉浸寻宝游戏,唇角也跟着扬了起来。 柳安安找了半天,最终找到两块枣糕一份鸡爪还有一小袋瓜子,把乾坤袋还给她时,还不忘吐槽一句:“刚才在里面看见你以前的乾坤袋了,都用那么旧了你还没扔啊?” “只是外表旧了,里面还是能用的,万一哪天用得上呢,就留着了。”萧夕禾把师父送的新乾坤袋重新戴回身上。 柳安安撇了撇嘴,将手里的食物分给她一半。 萧夕禾陪着柳安安吃了点东西,又灌下两大瓶护身养心的汤药,那种酸麻的疼痛感总算消失了。她活动活动手脚,确定精神恢复得差不多了,便跟柳安安一起去了赵少卿寝房。 赵少卿还在昏睡,即便已经失去意识,蹙起的眉头也没有松开。 赵无尘正在旁边陪着他,见萧夕禾二人来后便站了起来:“两位小友。” “赵宗主。”萧夕禾看到他眉眼间的疲态,心里默默叹了声气。人之所以是人,便会为七情六欲生离死别所扰,像赵无尘这样的高阶修者也是一样,纵使地位再高、修为再强大,留不住亲人时,依旧是无能为力。 简单打过招呼后,柳安安直接到桌前站定,一边从自己的乾坤袋里翻找适合赵少卿的补药,一边吩咐萧夕禾:“你去给少宗主诊脉,瞧瞧脉象是否呈断续状。” 萧夕禾才进药神谷一年,大多数药理都只学了皮毛,唯有煎药之类的做得极好,所以平时诊脉一向由柳安安负责,她只负责处理药材。不过到底是柳江的徒弟,即便只学了皮毛,也要比寻常大夫厉害些,查看脉象这样简单的事还是能做的。 萧夕禾答应一声走到了床边,刚一坐下要去碰他搭在被子上的右手,正在昏睡的人突然指尖一动。萧夕禾顿了顿,一抬头便看到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阿肆……”他看到萧夕禾也有些怔愣,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 “少卿,”赵无尘连忙上前,“你醒了?” 赵少卿疲惫地抬起眼眸,勉强挤出一点笑:“父亲。” 萧夕禾识趣地到一旁站定,赵无尘立刻在她先前的位置坐下了,拉着赵少卿的手颤声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父亲,阿雨呢?”他在提到某个名字时,声音突然轻了几分。 赵无尘怕刺激他,不愿再提起那只妖族,可面对儿子殷切的眼神,抿了抿唇还是回答了:“我叫人将她葬在了后山。” 那只妖虽然为了儿子做了许多事,最后还付出了自己的性命,可一想到她害了他一十三名弟子,他就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一把火烧了。可惜愤怒过后便是冷静,为了减轻儿子的悲痛,他只能将她好好安葬。 听到阿雨的结局,赵少卿眼底细碎的光突然破灭了,他沉默许久,只说了一句:“是我害了她。” “不关你的事,你切勿再多想,”赵无尘皱着眉头,“这件事已经过了,你好好养病,等将来身子好全了,父亲带你去看她。” 赵少卿怔怔抬眸,对上赵无尘的视线后眼圈突然红了:“父亲……” 赵无尘沉默地拍拍他的后背。 寝房里气氛愈发低迷,萧夕禾叹了声气:“赵宗主,您这几日也累坏了,不如先去歇息吧。” 赵无尘也知道自己留下对赵少卿无益,闻言点了点头便站起来了:“有劳二位小友。” “赵宗主客气。”萧夕禾与柳安安还礼。 “两位小友,可否借一步……”赵无尘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静了静后笑笑,“无事了,麻烦你们照顾少卿。”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萧夕禾看得懂他的犹豫,也能猜到他犹豫的背后,是已经知晓了儿子的情况,所以不忍心再问一遍的痛楚。 赵无尘一走,柳安安便直接走上前来,将一颗补药递上:“少宗主,你将这个吃了。” 赵少卿看着她手中的丹药,静了片刻后扬唇:“不用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拒绝吃药,柳安安愣了一下,顿时皱起眉头:“少宗主,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但身体重要。” “我大限将至,实在不想再吃这些苦药,还请柳道友见谅。”赵少卿苦涩开口,见柳安安还想反驳,他无奈一笑,“柳道友不必安慰我,我都知道的,自己应该是没几日好活了,既然所剩时日不多,又何必再浪费东西勉强自己。” 柳安安嘴唇动了动,突然说不出劝他的话了。 毕竟他说的对,即便吃了这些药,也难以改变他的结局。 寝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赵少卿垂着眼眸,已经没了半点生趣。萧夕禾看着他,仿佛能清楚地看到生命力在流失,一种无能为力的情绪在她心中涌出,她匆匆别开脸,才没泄露自己的情绪。 从赵少卿的寝房出来时,师姐妹两人都有些提不起精神,低着头没精打采地走在路上。虽然已经查出那只厉鬼是阿雨,且阿雨已经死了,但两人回去的时候,还是习惯性地避开萧夕禾第一次见鬼的那条小路,转而换了别的路线。 两人走到一半时,萧夕禾突然想起一件事:“谢摘星不是给了赵少卿一块冰魄,说那东西能救他的命吗?” “咱们不是已经讨论过了,那东西不论口服还是外用,都没有任何药用价值,估计是谢摘星糊弄他的。”柳安安耸耸肩。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38节 萧夕禾拧眉:“万一不是呢?谢摘星那么厉害,说不定真的能救他呢?” “若真能救他,他现在为何身体越来越差?”柳安安一针见血。 萧夕禾突然不知该怎么反驳了。是啊,赵少卿先前说过,他一直按照谢摘星的吩咐将东西带在身上,假如真有功效,身体又怎会越来越差。 见她再次安静,柳安安默默牵住她的手:“我知道你不想让少宗主死,我也是一样的心情,可医修只能治病救人,不能逆天改命,这一点你应该也清楚。” 萧夕禾叹气:“也是。” 柳安安拍拍她的后背,牵着她回屋去了。 接下来三五日都一切如常,转眼又是一个深夜。 萧夕禾从梦中惊醒时,柳安安还在熟睡。她没敢发出声音,默默蜷成一团忍受突如其来的疼痛,明明已是夏末秋初,晚间的空气都是凉的,她却生生出了一身汗。 许久,疼痛逐渐减退,她缓缓呼出一口浊气,低头便看到胳膊上泛着水光。 像是汗,也像是肌肤融化了一层。她愣了愣伸手去碰,被碰触的地方瞬间一阵疼痛,萧夕禾闷哼一声,当即从乾坤袋里掏出大把补药服下,默默坐起来开始打坐。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远方传来第一道鸡鸣,萧夕禾缓缓呼出一口浊气,直接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柳安安起床时,就看到她睡得正香,索性没有叫醒她,独自一人去给赵少卿诊平安脉。 萧夕禾一直睡到晌午才醒,睁开眼睛时柳安安刚进门。两人四目相对,柳安安乐了:“你今日怎么睡这么久。” “你怎么没叫我?”萧夕禾又倒回床上。 柳安安也跑到床上躺下:“也没什么事,例行诊脉而已,我一个人就能行。” “谢谢二师姐。”萧夕禾哼唧一声。 柳安安笑笑,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刚才回来的时候遇见了谢摘星。” 萧夕禾体内又开始隐隐作痛,闻言只是轻哼一声:“御剑宗就这么大,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遇见了多正常。” “不太正常,他好像心情很差,一直黑着脸,”柳安安啧了一声,“也不知道谁惹了那位杀神。” 萧夕禾顿了顿:“他那么凶,谁敢惹他啊?”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不管是谁招惹了他,都肯定要倒大霉的。”柳安安心有余悸。 半个时辰后,萧夕禾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谢摘星,沉默了。 她就是趁自己身体稍微好了点,所以一个人出来溜达溜达,谁知道就这么倒霉,没几分钟就遇见了这位大佬。 萧夕禾无言许久,唇角浮起客气的假笑:“魔尊莫怪,我这就走,绝不打扰您的清净。” 说完,果断转身。 “你的蛊毒已经开始发作了吧?”谢摘星冷冷开口。 萧夕禾想假装没听见,但想想魔尊大人的脾气,还是乖乖停下脚步,一脸无辜地回头:“什么蛊毒?” “到了如今这境地,你还要跟我装傻?”谢摘星死死盯着她。 萧夕禾讪讪一笑:“魔尊大人,您怎么又把我当成别人了,我都说了我不是……” “你宁愿受折磨而死,也不肯向本尊认错?”谢摘星烦躁地打断她,“还是说你从未死心,还想找别的男人?” ……找别的男人还能有一线生机,找你认错只会死得更惨吧?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语气格外平静:“魔尊大人,我真不是你要找的人,我也没中什么蛊毒,不出意外的话,此后即便修为不再精进,也能平安无事活到两百岁。” 谢摘星闻言怒极,反倒生出一分冷静:“好,这可是你说的。” 萧夕禾被他气势所慑,忍不住后退一步。 谢摘星没有错过她的后退,眼底冷意更冷:“本尊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说罢,直接拂袖而去。 萧夕禾目送他走远,总算心累地松了口气。 当天晚上,她又一次蛊毒发作了。 这一次要比之前每一次加起来都要汹涌,尽管她拼命忍耐,却还是吵醒了另一张床上的柳安安。 柳安安惊醒的瞬间,便冲过来将她抱住,然而肢体的接触加重了皮肤的压迫,萧夕禾忍不住呜咽一声。 柳安安意识到不对后,又连忙放开她,守在她身侧踱来踱去,终于忍不住将两人的乾坤袋都拿了出来,不断往外倒东西。 补药、止血药、强身丸……一样样药材都被倒了出来,柳安安却找不到一样可以缓解合欢蛊的东西,急得一张脸都涨红了。 萧夕禾看到她眼角泛泪,勉强挤出一点笑意:“若真有第二种法子可以治愈,我又怎会一直瞒着师父。” “你别说话!”柳安安语气急切,“专心应对!” 说着,她也在地上盘坐起,将自己的灵力不断输给萧夕禾。 灵力的输入让萧夕禾好受了些,她缓缓呼出一口浊气,也没有跟二师姐客气,闭上眼睛专心打坐,以应对体内汹涌的蛊毒。 两人一直对坐到天亮,随着萧夕禾一声轻哼,蛊毒总算是停歇了。 柳安安四肢无力地倒在地上,许久才虚弱开口:“你今晚……必须去找赵少卿。” 萧夕禾这一夜又累又疼,闻言也只是动了动嘴唇,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去找他。”柳安安没得到回应,板着脸加重了语气。 萧夕禾这才闷哼一声。 两人一个倚在床上,一个倒在地上,谁也没有动一下。 日头渐渐高升,浓烈的阳光落在房中,将夜晚带来的寒气尽数驱赶。两人还是一动不动,只默默恢复体力。 许久,房门突然被敲响,外头传来御剑宗弟子的声音:“两位道友可在?” “……有事?”柳安安打起精神。 弟子提醒:“二位今日还未给少宗主诊脉。” 柳安安回神,刚要说这就去,突然想到什么:“你去向少宗主说一声,今日上午不诊脉,夜间再诊。” “是。”弟子应了一声便离开了,厢房里再次静了下来。 柳安安勉强坐起来,用脚尖碰了砰萧夕禾的小腿,萧夕禾这才疲惫地看向她。 “给我看看你身上。”柳安安道。 萧夕禾顿了一下:“我没事。” “快点。”柳安安蹙眉。 萧夕禾无奈,只好将衣裳解下。 果然,蛊毒已经开始融化她的肌肤,原本光洁漂亮的皮肤上,出现了点点烧灼的痕迹,如同一个个梅花印记,在白皙的肤色上妖冶美丽。 柳安安心疼不已,连忙取出伤药打算为她涂抹,萧夕禾拦住她:“蛊毒腐蚀的伤口是治不好的,别浪费东西。” “你再学赵少卿说话!”柳安安突然发脾气。 萧夕禾愣了一下,才发现这句话赵少卿也说过,她顿时有些讪讪:“我不是那个意思……” 柳安安发完脾气立刻就后悔了:“对不起,我不该朝你发火。” “我知道二师姐是关心我,”萧夕禾握住她的手,一脸真诚地看着她,“我发誓,今晚就去找赵少卿,定要劝得他答应与我合修。” “他若是不答应,你就用强的。”柳安安忙道。 萧夕禾噎了一下,对上她期待的眼神后却说不出拒绝的话,于是挣扎半天后憋出一个字:“……好。” 柳安安见她答应,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从地上一堆乱七八糟的药里,找出一颗红色药丸:“他要是敢拒绝,你就将这个喂给他,保证他任你摆布。” “你哪来这种乱七八糟的药?”萧夕禾无语,“这东西给他吃下去,他还有命活到任我摆布吗?” “你想到哪里去了!这不是助兴药,是能让他三个时辰内四肢无力的东西,”柳安安塞到她手里,“你要是怕他不吃,就用灵力催化,化作一团气让他吸下去,药效是一样的。” “知道了。”萧夕禾哭笑不得,却不打算用。 柳安安一看就知道她没放在心上,当即皱着眉强调:“这是我爹先前无意间炼制出的药,世上总共就三粒,他为了测试药效用了两粒,如今就这一颗了,即便是大罗神仙中了药,也要老老实实躺上三个时辰,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你千万别浪费。” 萧夕禾听了她的解释,不得不重新审视掌心小小的药丸:“真有这么神奇?” “当然神奇,连我爹都没再复刻出来第四颗,他本来不舍得给我的,还是我娘说让我拿着,当个保命的东西也好。”柳安安颇为得意。 萧夕禾笑了起来:“这么好的东西,拿去对付一个凡人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柳安安当即控诉地看向她。 “……我错了,保证完成任务,绝不辜负你的期望。”萧夕禾秒怂。 柳安安这才满意。 因为萧夕禾的身体状况,两人一整天都没出门,直到天色渐晚,柳安安才打开房门。 “加油!”她带着严肃的期盼看着萧夕禾。 萧夕禾:“……你闲着也是闲着,把地上东西都收拾一下,装回乾坤袋里。” “好,”柳安安答应,顺便提醒,“别忘了拿着药。” 萧夕禾:“知道了。” 她深吸一口气,略微将自己整理一番后,便在柳安安殷切的目光下出门了。 才一天没出门,就感觉好像半年没出来了一样。萧夕禾一走出来,迎面便是一股和煦的凉风,她舒适地伸了伸懒腰,抬头便看到上空一轮圆月。 她心情突然好了一点,对未来也不再悲观—— 今晚过去,她的毒说不定就彻底解了,以后的人生只剩坦途。 萧夕禾扬起唇角,习惯性避开小路不紧不慢地朝着赵少卿的寝房去了。 一步两步三步……距离寝房越近,她生出的希望便越大,步伐也忍不住更快了些,等远远能看到小院轮廓时,她更觉美好新生活仿佛在朝自己招手。 她笑着走过去,进院的时候迎面遇上两个御剑宗弟子。 自从洗清嫌疑后,御剑宗的人似乎对先前排挤她一事很是愧疚,这几日对她比从前要更热情。 眼下遇上了,弟子们当即笑着打招呼:“阿肆道友,来给少宗主诊脉吗?” “是啊,你们这是做什么去?”萧夕禾也心情极好地寒暄。 弟子答道:“几个同门正在后山赏月吃月饼,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萧夕禾一愣:“月饼?” “是呀,今日不是中秋节么。”弟子笑问。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39节 萧夕禾听到‘中秋节’三个字时脑子都是懵的,好半天只冒出一个想法—— 难怪今晚的月亮那么圆。 “时候不早了,您先进屋吧,我们去去就回。”弟子说完便一同走了。 萧夕禾怔怔看着他们的背影远去,僵住的思绪总算再次流动……今日八月十五,谢摘星阴寒之症该复发了吧。根据原文来看,他发病时会功力大减,所以一般会找个安全的地方独自熬过,这次却因为找她留在了御剑宗。 他这次把御剑宗搅得乱七八糟,还没救下赵少卿,赵无尘早就对他不满了,若是发现了他犯病的事,会不会趁此机会对他下手? ……不想了,他修为那么高,即便犯病赵无尘也未必是他的对手,眼下她最要紧的是解决身上的蛊毒,再发作一次,身上那些斑斑点点的红痕,只怕要形成大面积的溃烂了。 萧夕禾竭力将脑海中的谢摘星甩出去,走向寝房的步伐却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在走到门口的瞬间,她到底还是停了下来。 ……虽然赵无尘实力一般,可架不住这是人家的地盘啊,门内弟子几千人,人海战术也能熬死他了。 发现自己又走神,萧夕禾恨己不争地敲了敲脑袋,伸手便要去推面前的房门。 然而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许久,她皱着眉头长叹一声气。 “谁?”赵少卿温和的声音从门里传来。 萧夕禾却没有回答,直接转身就走。 “……人家修为强大法力无边,哪用得着你一个小小筑基担心,更何况他现在一心想杀你,你不好好躲着,往上凑什么凑!” 萧夕禾一边跑一边暗骂自己多管闲事,脚下的步伐却越来越快。她一路小跑,以最快的时间来到了谢摘星住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从踏入院子的瞬间,便感觉到一股寒凉之意。 这股凉意让她心惊,且有不断蔓延之势,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赵无尘发现……她要进去吗?进去之后,被谢摘星弄死了怎么办? 萧夕禾再次陷入两难的境地。 正纠结时,周身的寒意更重了。她在背阴谷两年多,陪着他度过好几次病发,可没有哪次比这次严重,明明距离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她还是感觉到了刺骨的冷。 而平时这种程度的冷,只有在她贴在他身上时才能感觉到。 ……严重成这样,只怕赵无尘没来杀他,他先自己冻死了吧。萧夕禾叹了声气:“我是欠你的吧……” 嘴上抱怨着,身体却很诚实地朝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用幻术把自己变成背阴谷时的模样。这是合欢宗特有的幻术,但不像醉容颜那样持久,最多只能维持一个时辰。 走到门口时,她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一脸郑重地将门推开…… 刚推开一条缝,一道强劲的灵力突然朝门口袭来,萧夕禾慌忙避开,还是被削掉了一截发丝。乌黑的发丝轻飘飘落在地上,她眼睛逐渐睁大,当即扭头就跑。 ……妈的,病成这样都这么强,就算整个御剑宗都上也不是他的对手,哪用得着她这个废物担心! 萧夕禾拼命往外跑,一步两步三步……眼看着门口越来越近,一道阴影突然出现在她前方的地面上。她惊恐抬头,便看到浑身裹满了寒霜的谢摘星从天而降,直接挡住了她的去路。 萧夕禾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地道歉:“魔尊大人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看着熟悉的人儿一脸恐惧,谢摘星眼底仿佛覆了万里冰山,指尖却亮起幽蓝色灵火。那是高纯度灵力浓缩到一定程度才能呈现的状态,别看只是一点点,却足以摧毁一座山脉。 也能打死一百个萧夕禾。 萧夕禾咽了下口水,颤巍巍开口:“魔尊大人你冷静一点,有话好好说……” “有话好好说?”谢摘星死死盯着她,点着灵活的手逐渐抬了起来,“你何时打算好好说了?” “我我我知道不该逃走,但我都是有苦衷的,你听我解释!”萧夕禾直哆嗦,也不知是冷得还是吓得,“如果我解释的不能让你满意,你再杀我也不迟!” 谢摘星眯起长眸,似乎在斟酌要不要给她留点时间。 萧夕禾咽了下口水:“只要一刻钟……半刻钟就行!” 谢摘星面无表情,身上的寒霜愈发厚了。 许久,他沉声开口:“若无法说服本尊,本尊就将你碎尸万段扔去后山喂狼。” 萧夕禾讪笑一声,将手揣进袖子里取暖:“那、那您靠近些,我怕被别人听到。” 谢摘星盯着她看了片刻,勉为其难上前一步。 萧夕禾颤悠悠站起来,大着胆子朝他走去:“其实,我走是因为……” 话没说完,她揣在袖中的手突然朝他甩来。她的攻击对于谢摘星而言如同以卵击石,手还未到他面前,便被他抓住了手腕,刺骨的寒意当即从腕上肌肤深入骨髓,冻得萧夕禾一个哆嗦。 “看来你并没有什么理由。”谢摘星语气突然平静。 明明他不像刚才一样愤怒,可萧夕禾更怕了,勉强挤出一点微笑刚要开口,抓着自己的手突然一松。 两人同时一愣,谢摘星最先反应过来,顿时脸色阴沉:“你对我做了什么?” ……起、起作用了?萧夕禾犹豫一瞬,大着胆子推了谢摘星一把,刚才还嚣张的魔尊大人,直接面条一样倒在了地上。 扑通……身体落地,将地上的砖石都砸裂了两块。 萧夕禾:“……” 谢摘星:“……” 死一样的寂静之后,萧夕禾艰难开口:“我……不是故意的。” 谢摘星面色难看,却一动不能动:“你究竟做了什么?” “其、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颗药而已,等三个时辰之后你就好了,”萧夕禾见他不能动了,胆子略微大了些,磨蹭着走到他跟前蹲下,伸手去摸他的脸,刺骨的寒意从指尖传递的同时,他脸上的冰霜也渐渐化去。 “别碰我!”谢摘星咬牙,却连别开脸都做不到。 萧夕禾一脸诚恳:“魔尊你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你今日犯病,万一被赵无尘发现会有危险,所以想来帮帮你。” “我本来没有危险,”谢摘星气笑了,“现在你给我用了药,就有了。” 萧夕禾干笑一声:“我也不想的,可你非要杀我……” “还是我的不对了?”谢摘星眼底杀意弥漫。 萧夕禾赶紧捂住他的眼睛:“你别这么看我,我害怕。” 谢摘星:“……” 他周身的寒意因为她的靠近逐渐减轻了些,但待在院子里久就还是容易被人发现端倪。萧夕禾思索片刻,直接将他公主抱了起来。 谢摘星从未想过,自己这辈子还有被这么抱起来的时候,当即便要冷着脸呵斥,可对上萧夕禾坚定的视线后,便知道自己呵斥无用,反而是白费口舌,干脆面无表情闭口不言。 他不说话着实让萧夕禾松了口气,否则真怕自己被他一吓唬,就把他给摔了出去,那可真就新仇旧恨算不清了。 萧夕禾将人抱到床上后,便转身往外走,谢摘星额角青筋直跳:“萧夕禾!我看你敢走!” “不走不走,我把门关好。”萧夕禾说着,直接将门关上了,还不忘捏一个咒术防止寒气外溢。 谢摘星眼底闪过一丝嘲弄:“看来你这一年多,当真学了不少东西。” “是学了不少,”萧夕禾往他身边走,“要不是一直东躲西藏,可能学的更多。” “东躲西藏?”谢摘星眯起长眸,“一直待在药神谷,怎么算东躲西藏?” “谁啊?”萧夕禾一脸不解。 谢摘星不悦:“你再装。” 萧夕禾嘿嘿一笑:“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但你真误会人家了,我不是她。” “你若不是她,叫我继续误会不好?这么着急撇清作甚?”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没想到这人都成冰冻面条人了,逻辑还这么清楚,好在她也不差:“那种缺德事我可干不出来。” “你干的缺德事还少?”谢摘星冷笑。 萧夕禾也不跟他废话,直接上手就去扒他的衣裳,谢摘星脸色倏然难看,再开口已满是蓬勃的怒气:“你来找我,便是为了这种事!” 萧夕禾愣了愣,回过神后赶紧解释:“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来真的只是为了帮你,没别的意思,你放心吧,我没打算碰你!” 谢摘星愈发阴郁,眼底杀意弥漫:“你没打算碰我,那打算碰谁?” 萧夕禾:“……”怎么又发脾气了? 第26章 谢摘星虽然脾气越来越大,但不妨碍萧夕禾手法熟练地脱他衣服。随着身上衣裳一件件脱落,谢摘星脸色铁青,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高兴点嘛魔尊,我是来救你的,”萧夕禾一边扯他的衣裳一边道,“总这么黑着脸,怪吓人的。” “萧夕禾,你不要太得意。”谢摘星面无表情。 萧夕禾一脸懵懂:“我哪得意了?”她说的是实话啊,要不是她心理素质好,这会儿已经被他吓跑了。 “你今日若不杀了我,就给我等着……”谢摘星咬牙。 萧夕禾停下扒他裤子的手,一脸委屈地控诉:“你能不能不要总吓唬我。” 谢摘星冷笑一声。 萧夕禾觉得跟他也说不清楚,干脆继续干活。谢摘星眼不见心不烦,直接闭上了眼睛,可惜某人永远不知分寸,逼得他没隔多久便重新睁眼:“够了!” 萧夕禾正抓着他最后一条亵裤,闻言果断乖乖放手。 气氛太糟糕,她试图缓解一下:“好久没见小星星了,还挺想念的。” 谢摘星额角青筋一跳,正要说别乱给他取名字时,突然意识到她说的小星星不是自己,而是…… “你究竟有没有廉耻心?”太荒唐,他反而不怎么生气了。 萧夕禾见他总算平静下来,心想果然荤段子是万能的,就算难搞如魔尊,也很难抵挡其魅力。 两人都不再说话,寝房里突然静了下来。 萧夕禾脱完谢摘星的衣服,又给他盖好了被子,这才开始脱自己的,只是刚褪下外衣,便对上了谢摘星沉郁的双眼。 她:“……”好久没当着他面脱衣服了,业务突然生疏了怎么办。 谢摘星看出她的犹豫,眼底闪过一丝嘲弄。 萧夕禾轻咳一声,尴尬地背过身去,低着头开始解衣带。 薄如蝉翼的衣裳泛着幽幽的光,明眼人一看便知,衣裳上加了幻术,衣裳本身并不长这样。她倒是小心,连衣裳都记得动手脚,为数不多的那点心眼,倒是都用来对付他了。 谢摘星面无表情,看着她衣裳一件件褪下,褪到最后一件时,白皙圆润的肩头从衣衫中露出,再之后便是后背。 本该也是白皙的,可上头却多了十几朵艳丽的梅花,再仔细看,分明是点点灼伤。过于鲜艳的红痕刺得人眼睛都开始发疼,谢摘星不想再看,偏偏挪不开眼。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40节 许久,萧夕禾不好意思地转过身来:“魔尊,我要躺下了哈。” 谢摘星看着她身上的小衣,心情愈发差了。按他的估算,毒发还要十日左右,没想到现在已经发作了,而且看其伤痕,应该前几日已经有了预兆。 修为太低,连蛊毒都欺负她。 萧夕禾久久没等到他的回应,干脆也不等了,直接钻进被窝在他身边躺下,如从前一样四肢并用,将他紧紧抱住。 谢摘星闭上双眼不再看她,她的一切却通过声音、气息、触感不断传来,根本避无可避。当肌肤与肌肤相贴,他体内叫嚣的寒意总算减轻了些,萧夕禾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魔尊,你身上真凉。”她小小声。 谢摘星喉结动了一下,不理她。 萧夕禾叹了声气,一边帮他取暖,一边捏着他一缕头发把玩,好一会儿又说了句:“刚才幸好我反应快,否则脑袋都要被你砍掉了。” “是因为你反应快?”谢摘星总算开口。 萧夕禾愣了愣,一抬头便对上了他淡漠的眼神。她迟疑一瞬,试探:“是因为你当时没打算杀我?” 谢摘星没有回答。 萧夕禾嘿嘿一笑,揽着他的脖子往上蹭了蹭:“你没打算杀我呀?是准备抓住之后先折磨一番再杀吗?” 谢摘星眼皮一跳:“离我远点。” “我给你取暖呢,怎么能远点。”萧夕禾忍不住笑,整个人都跟着颤动。 小衣轻透单薄,勉强兜得住丰盈,却兜不住体温与柔软,谢摘星被她抵了许久,终于忍无可忍:“别乱动!” 萧夕禾:“……”又被呵斥了。 她叹了声气,重新枕在谢摘星的肩膀上,像只依赖主人的猫儿,放松又慵懒。 月光从窗子倾泻而入,将寝房照得亮堂堂的,萧夕禾安静看着被月光照亮的地板,思索一个时辰后幻术消失了怎么办。 ……反正谢摘星也起不来,她到时候就躲到柱子后面,等技能冷却了再变一次就是。 萧夕禾盘算着,一抬头又一次对上谢摘星的视线。 “……你一直在看我?”她莫名心虚。 谢摘星面无表情:“嗯。” “看我做什么?我又什么都没做。”萧夕禾轻咳一声。 谢摘星反问:“你怎么没做?” “我做什么了?”萧夕禾不解。 “打算盘,”谢摘星冷笑一声,“算盘声响得都快将我耳朵震聋了。” 萧夕禾:“……”得嘞。 她无言片刻,继续枕着他的肩膀,调整姿势抱他时,还习惯性地用鼻尖在他身上蹭了蹭。 这动作太亲昵柔软,再坚硬的墙壁也会为之松动,可惜谢摘星只要一想到她为何出现在御剑宗,又打算与别的男人做什么,那点松动便会顷刻间消失不见。 他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口。 而此刻正抱着他的女人,突然好奇地‘咦’了一声。 谢摘星神色冷淡:“干什么?” “魔尊,你好像……起来了。” 谢摘星:“……” 萧夕禾似乎不太确定,还伸手摸了一把。谢摘星顿时绷起身体,咬着牙警告:“萧夕禾!” “还真起来了,”萧夕禾惊奇,“你不是已经软得像面条一样了吗?” 谢摘星:“……” 萧夕禾自己说完,都觉得好像说了蠢话,要是那药会影响某些功能,二师姐又怎么会让她用呢。 “那你现在怎么办?”萧夕禾若有所思地动了动指尖,顿时感觉他似乎更僵硬了,“要不要来个互惠互利?” 谢摘星沉着脸不说话。 “要吗要吗?”萧夕禾一脸期待,“我们来一次嘛,反正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谢摘星被她吵得心里烦躁,正要反驳时,一低头便看到了她身上红痕。 哪是什么梅花,分明是皮肤被蛊毒腐蚀形成的伤疤,丑死了。 “魔尊大人?”萧夕禾继续劝。 谢摘星回神,古井无波地看向她:“我若不答应呢?” 萧夕禾想了想:“那我就霸王硬上弓,反正你现在也动不了。” 谢摘星:“……” “开玩笑的!”萧夕禾一看他的表情就乐了,“放心吧,我都说了来这里只是为了帮你,又怎么会做让你不高兴的事呢。” “你已经让我不高兴了。”谢摘星淡淡开口。 萧夕禾趴回他身上:“是你自己爱生气,跟我没关系的。” 谢摘星轻嗤一声。 萧夕禾枕着他的肩,搭在他身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他胳膊上的肌肉,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谢摘星突然开口:“既然知道我要杀你,还来找我干什么?”她来了又走,无非是觉得他实力未受影响,不会被人威胁,归根结底还是担心他。 “我是为了活着不顾一切,可也不是全然没良心,你为了找我才留在这儿,我不能让你有危险。”萧夕禾随口回答。 谢摘星眼神暗了暗:“但我找你,是为了杀你。” “所以呀,”萧夕禾笑着看向他,“是不是显得我特别以德报怨?” 谢摘星:“……” “魔尊大人,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心底一直都是感激你的。”感激是感激,怕也是真怕。 谢摘星喉结动了一下,片刻之后才开口:“若真感激,为何要走?” “……因为没那么感激。” 谢摘星冷笑一声。 关于这点,萧夕禾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毕竟她确实临阵脱逃了。她走了之后很久也偶尔会想,自己等到彻底解毒了再走是不是更好,可惜在看到谢摘星掀开封印出去的一瞬间,她意识到他并未被背阴谷禁锢,也终于知道自己先前的小动作,为何总被他发现。 她很怕,将来再也没有机会离开,所以扭头就跑了,现在想想…… “我当时应该完全解了毒再走的,”她叹了声气,“还是太年轻啊,存不住气。” 谢摘星面无表情。 夜渐渐深了,两人一动不动地抱在一起,好像从未生出嫌隙。 许久,谢摘星再次开口:“我现在不能动,你若不抓紧机会,就只能等死了。” “就是死,我也不会欺负你。”萧夕禾一本正经,打的却是明日一早就去找赵少卿的主意。 谢摘星眼底闪过一丝波动,没有再说话。 他的体温渐渐高了些,总算没有那么刺骨了,萧夕禾趴在他身上,竟然有些昏昏欲睡。 就当她快要睡着时,谢摘星突然开口:“要做,就别戴着面具。” “嗯?”萧夕禾不解抬头,对上他清冷的视线后愣了许久,突然反应过来了,“魔、魔尊……” “把你这张假脸给本尊换了。”谢摘星面无表情。 萧夕禾咽了下口水:“你真愿意?” 谢摘星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萧夕禾与他对视着,唇角克制不住地想要上扬,却因为怕惹恼他,硬生生不敢笑出来。 “好,我这就换!”萧夕禾说了句,便突然钻进了被窝里。 谢摘星四肢无力不能动,低头朝下看时,只能勉强看到她的头顶晃动。 被子里窸窸窣窣,她大半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谢摘星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身上突然一轻,接着一道软软的声音传来:“我好了。” 谢摘星眼眸微动,片刻后才睁开眼睛。 是属于萧夕禾的脸,一双眼眸清亮亮的,鼻尖挺翘,红唇微张,像一只误入猎人地盘的小鹿,天生带着一种惶惶不安。 比先前艳丽的脸,不知要顺眼多少,谢摘星一对上她的眼睛,便冒出了‘这才对路’的想法。 这样的一双眼睛,就该配这样小白花的模样才对,装什么绝世美人,装什么性感尤物,也不看自己是不是那种底子。 “……怎么样?”萧夕禾对上他的视线,莫名有些紧张。 她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谢摘星不知道‘萧夕禾’长什么样,这个世界虽然仿古,可许多东西简直比现代科技还厉害,只怕谢摘星确定娇娇就是萧夕禾时,便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长相,所以她没必要再欺瞒,直接用回自己的脸就是。 果然,谢摘星看着这样的她,似乎并不意外。 萧夕禾讪讪一笑,更紧张了。 刚穿越到这个世界不久,她便开始用一张艳丽的脸生活,几年后又换了另一张平平无奇的,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有露出过自己的真面目。 没想到第一次以真实容貌示人,便是朝着谢摘星来的。 谢摘星定定盯了她许久,回答:“丑。” “……是不如之前那张脸好看,可也不至于说丑吧?”萧夕禾无语。 容貌一变,声线也变了,更加柔软清澈,像日晒了一天的温泉。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你既这般笃定,还问我作甚?指望我夸你?” “是能夸的级别?”萧夕禾得寸进尺。 谢摘星冷笑一声。 萧夕禾讨了个没趣,撇了撇嘴突然亲了他一下,谢摘星眼皮一跳,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丑不丑您都凑合看吧,放技能也是需要冷却时间的,我现在没力气再变第二次。”萧夕禾说着,渐渐磨蹭到他身上。 谢摘星喉结动了动,手指在床单上轻轻动了一下,却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41节 萧夕禾偷偷瞄他一眼,庆幸他没有像之前一样盯着她看,毕竟她现在……真的很紧张,刚才亲他也只是为了放松。先前对他酱酱酿酿时,因为用的是另一张脸,就好像戴着面具做坏事,羞耻心确实没那么重,可这一次不同,用的是自己的脸,多少还是觉得局促。 好在之前的经验足够丰富,即便开头有些生疏,她也很快适应了,仿佛年久失修的小破船一样,吱吱呀呀地摇晃起来。 听着耳边熟悉又陌生的抽泣声,谢摘星喉结动了几动,到底没有睁开眼睛看她。 夜色渐深,谢摘星本该寒凉的身体,此刻却透着几分燥意,那种疼入骨髓的凉不知何时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温水一样的暖。 不知过了多久,他身体突然紧绷,某人也直接倒在了他身边,侧身枕着他的胳膊哽咽,还将后背紧紧靠在他身上。 真是半点不拿自己当外人。 谢摘星想说什么,却只是睁开眼睛安静看着房顶。 萧夕禾在他身侧蜷成一团,如同先前背阴谷每个修炼的夜晚一样,一平复身体的余韵,便立刻闭上眼睛默念口诀吸收修炼。 谢摘星安静躺着,掌心被她的腰压着,他略微一动,便能将她攥在手中。萧夕禾专心修炼,等将所有丹阳吸收,不由得‘咦’了一声。 谢摘星不用问,便知道她在咦什么:“余毒未清?” “……明明只剩一点点了,一次不就够了吗?”萧夕禾不信邪,又一次运作灵力,却不得不面对事实—— 她的余毒还在,只是略微减轻了些。 “毒发之后,深入骨髓,一两次自然不够。”谢摘星淡淡开口。 萧夕禾仔细回忆一番,发现还真是这样,当初她刚中合欢蛊时,一两次就能彻底解决,然而一直拖到第三十日毒发才开始解毒,便整整修炼了四百多次,才勉强将蛊毒清得只剩一点残余。 而如今残余又发作,自然也会如之前一样难搞。 萧夕禾本以为今夜之后,她就彻底自由了,没想到还要被该死的蛊毒困扰,一时间头大如斗。正烦恼时,突然又看向了谢摘星。 谢摘星:“……” “魔尊,再来一次吧。”她腆着脸道。 谢摘星眉心直突突:“萧夕禾,你将我当成什么了?” “当然是亲爱的魔尊大人呀,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萧夕禾唱着不着调的歌谣,又一次攀了上去,开始了第二次合修。 小半个时辰后,第二次也结束了。 萧夕禾烂泥一样摔在床上,累得手指头都抬不起来,还不忘哽咽着控诉:“魔尊,你时间太久了。” 谢摘星:“……” 萧夕禾抹了抹眼泪,一边抽泣一边修炼。谢摘星面无表情,半天憋出一句:“我就没见过比你更废物的合欢宗弟子。” 哼哼唧唧的,也不知谁才是被采补的那个。 萧夕禾泪眼婆娑地看他一眼,蜷成一团努力吸收丹阳。 许久,她揉揉发酸的膝盖坐了起来:“还没彻底清除。” 谢摘星冷漠地看向她。 “魔尊,你再辛苦一下。”萧夕禾身残志坚地往他身上爬。 两人共度大半夜,谢摘星已经懒得生气了,他甚至没有什么情绪,因为一旦生出一点波动,必然是觉得荒唐。 萧夕禾多少还是有点良心,上去之后还不忘问问:“魔尊你还能行……哇,能行!” 谢摘星:“……” 第三次结束时,萧夕禾已经彻底废了,整个人双眼无神地躺在床上,嘴里不住嘟囔:“我不行了,我要死了,我真的不行了……” 谢摘星只当没听见。 萧夕禾歇了许久,总算恢复点力气检查身体,结果这一检查顿时欲哭无泪:“还差一次……” 谢摘星指尖动了动,察觉力量似乎在逐渐复苏,面上不动声色:“那你就努努力。” 萧夕禾:“……”谈何容易! 不知不觉窗外已经隐隐作亮,要不了多久,太阳就会升起,清晨也会如约而至。 萧夕禾犹豫一瞬,一抬头便对上一双深沉的眼眸。 “只要最后一次,你就彻底解脱了。”谢摘星没什么语气,每一个字却都充满诱惑。 萧夕禾咽了下口水,与他对视许久后突然问:“魔尊,你渴不渴?” 谢摘星眼神倏然冷厉。 “你肯定渴了,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萧、夕、禾!” 萧夕禾假装没看见,撑起身体从床上下来,便看到地上的衣衫已经变成原本的样子。她心虚地看了谢摘星一眼,确定他看不到地上的情况,便飞快将衣衫幻化成没有任何特征的粗布衫,开始一件件往身上套。 谢摘星目眦欲裂:“你今日敢踏出房门半步,我便与你势不两立!” ……说得好像我不走,你就跟我两立似的。萧夕禾心里吐槽。 眼看她穿衣服的速度越来越快,谢摘星心底怒火翻涌:”萧夕禾!我看你敢走!” 萧夕禾干笑一声,系好腰带去倒了杯水,颠颠跑回来喂到他嘴边:“魔尊,喝水。” 谢摘星死死盯着她,薄唇抿成严厉的弧度,显然没有喝水的意思。 萧夕禾只好放下杯子,静了静后讪讪开口:“我知道您生我的气,可我还是觉得,您生气归生气,但没必要气到这种地步……” 谢摘星眼底一片冷意。 “当初答应帮我时,您也是心甘情愿的,虽说我没兑现给您做一辈子饭的诺言,可背阴谷那两年,我也算尽心尽力,也没让您吃亏,您以后是要干大事的人,我跟着您也只会是您的拖累,”萧夕禾舔了一下发干的唇,一脸讨好地看着他,“您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 把她当个屁放了。 她为了摆脱他,竟将自己放低到如此地步。 谢摘星眼底红光闪过,周身充满风雨欲来的阵势:“若我偏不呢?” 萧夕禾无奈:“您这么执着,就是为了口吃的吗?” 不是她低估吃货的力量,实在是她没想过,哪个吃货能像他一样,因为厨子爽约逃走,就满世界追杀的。 听着她的问题,谢摘星气笑了,刚要开口说话,一阵恶心感突然翻涌而出。萧夕禾察觉到他不对,赶紧将他扶坐起来,又往他身后塞了个枕头。 做完这一切后,她习惯性地要找个梅子给他压一压,结果伸手去腰上找时,却发现腰间空空荡荡—— 啊,乾坤袋在厢房里。 “魔尊,你喝口水。”萧夕禾说着就要给他喂水。 谢摘星脸色难看:“别碰我!” 萧夕禾顿时不敢动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她小心开口:“那……我走了啊。” “你敢……” 不敢又能怎样,留下来等你身体恢复,只怕立刻就得死吧?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心里也是闷闷的。 谢摘星盯着她看了片刻,语气突然不再那么强硬:“你留下,我不杀你。” 萧夕禾眼皮一跳,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谢摘星喉结动了动,半晌放缓了声音:“也不罚你,我们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萧夕禾无言以对,好一会儿才心情复杂地开口:“魔尊……” 谢摘星抬眸。 “我看起来就那么好骗吗?”萧夕禾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要是留下,你会把我碎尸万段吧?” 谢摘星:“……” 萧夕禾笑笑,张开双臂抱了抱他:“对不起魔尊,我真得走了,你……还是别追着我不放了,专心搞事业吧。” 说完,她松开他,与他对视一瞬后叹了声气,转身离开了。 “萧夕禾!” “萧、夕、禾……” 谢摘星越来越愤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萧夕禾一阵后怕,捂着小心脏逃离了是非之地,找个没人的地方幻化回阿肆的模样,这才慢吞吞朝厢房走去。 她这一夜折腾够呛,好在筑基期的身体抗造,这会儿除了膝盖有点疼,别的倒没什么变化……不对,也是有变化的,体内余毒只剩一点残血,她已经不再受蛊毒腐蚀之苦了。 萧夕禾轻呼一口气,径直回了厢房。 柳安安不在屋里,估计是去给赵少卿诊脉了。萧夕禾四下巡视一圈,找到桌上的乾坤袋,取出一颗醉容颜。 这是她最后一颗了,吃完之后再换回自己的模样,便再也无法长期伪装另一个人。萧夕禾没有犹豫,直接丢进了嘴里,然后倒在床上休息。 谢摘星的体力快恢复了吧,等会儿他肯定要来找她,逼问她是不是萧夕禾,她该怎么回答呢?当然是继续否认,当然他肯定不信,就是不知道他会像之前一样顾忌药神谷,还是直接一剑杀了她。 萧夕禾越想越觉得不安,却偏偏没有应对的办法。 日头高升,周围的温度高了些,柳安安却还未回来。萧夕禾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怕谢摘星找上门来,干脆简单收拾一下出去了。 刚走出小院,迎面遇上一个御剑宗弟子,看样子是专门等她的。 弟子:“阿肆道友,我等你好久了,你刚才去哪了啊,少宗主请您过去一趟。” “我二师姐呢?也在少宗主那儿吗?”萧夕禾立刻问。 弟子想了想:“应该在吧,我也不太清楚。”柳安安平时这个时间,确实会去给赵少卿诊脉。 萧夕禾道了声谢,便径直去了赵少卿住处。 因为赵少卿身体不好,他住的地方算是整个御剑宗最幽静之地,萧夕禾走进别院时,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她抿了抿唇走到门口,抬手轻轻敲了两下。 “请进。”赵少卿缓缓开口。 房间里依然药味浓郁,封闭的环境连空气都十分沉闷。 萧夕禾走进房中,却没看见柳安安。 “柳道友回去取药了,你没遇见她?”赵少卿笑问。 萧夕禾顿了顿:“没有啊。” “也许是走岔了,你便在这里等她吧,她很快就回来了。”赵少卿说着,突然咳嗽起来。 萧夕禾叹了声气:“都说过多少次了,要保持房间空气流通,才不会缺氧胸闷,你这儿的人没一个听话的。”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42节 说着话,便要去开窗子。 坐在床上的赵少卿轻笑:“他们也是关心则乱。” 萧夕禾开了窗,清新的空气顿时涌入房中,她这才搬个凳子到床边坐下:“手。” 赵少卿朝她伸出左手。 萧夕禾为他诊了诊脉,嘴唇无意识地抿了起来。 脉象虚弱断续,几乎已经到了没有的地步。 油尽灯枯。萧夕禾脑子里只冒出这四个字。 “如何?”赵少卿问。 萧夕禾打起精神:“尚可。” 赵少卿弯起唇角:“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你不必哄骗我。” 萧夕禾笑了笑:“没到最后一步,谁也说不好,万一明日一早你就大好了呢?” 赵少卿被她的假设逗得轻笑,眼角的浅红仿若桃花。 萧夕禾也跟着扬了扬唇,却不知该说什么了。正思考时,他突然开口:“还是将窗子关了吧,有些凉。” “……好。”萧夕禾也觉得屋里空气清新多了,便直接去将门窗关好,然后重新折回来坐下,“你不是不打算吃药了,为何她还要给你取药?” “到底是柳道友的一番苦心,”赵少卿没有多说,只是笑盈盈地看向她,“想吃梅子了,你还有吗?” 萧夕禾笑了:“难为少宗主如此喜欢,自然是有的。” 说着话,便从乾坤袋里找出一颗,赵少卿接过来,却迟迟没有吃:“就一颗?” “一颗就够了,”萧夕禾习惯性地拿对付病患那套对付他,“等你好了之后,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你乾坤袋里还有吗?”赵少卿又问。 萧夕禾晃晃袋子:“非常多。” “好,那等我好了,就再向你讨要。”赵少卿笑了。 萧夕禾闻言,莫名有点奇怪,只是还没等她开口问,赵少卿手中的梅子突然掉在了地上。她惊呼一声连忙去捡,赵少卿也同时俯身伸出了手。 衣袖上撩,苍白瘦弱的手腕暴露在眼前,一块类似烫伤的伤痕,就这么映入萧夕禾眼中。她愣了愣,一个恍神的功夫赵少卿已经将梅子捡起来。 萧夕禾喉咙动了动,坐起来时已经不动声色:“不过是一颗梅子,何必这么在意。” “今日只有一颗,自然珍贵。”赵少卿扬唇。 萧夕禾笑了笑:“你慢慢吃,我给你倒杯茶。” 说着,便起身朝桌子走去。 “从前没有吃过这样的好东西,倒也不觉得日子苦,自从尝过了,才知道这世上竟还有如此美味之物,相较从前吃的那些肉羹,反倒像猪食一般。”赵少卿缓缓开口。 萧夕禾垂着眼眸走到桌前,伸手去拿茶壶:“百样菜有百样味,只是看合不合口味,不合口味的,未必就是难吃。” “真的难吃,从前阿雨活着时便说过,我那些餐饭难吃,”赵少卿提起阿雨,声音有些轻,“我答应她,要带她去吃遍天下美食,可惜也没机会了。” 萧夕禾咽了下口水,拿起茶壶后笑了笑:“竟然没水了,你稍等一下,我这便去给你换壶新的。” 说完,便径直往外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眼看着房门越来越近,她的步伐也忍不住越来越快,终于在走到门口时,她迫不及待去拉房门…… 一只苍白纤瘦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刺骨的寒意顿时钻入肌理。 “这么着急做什么?”赵少卿温和地问。 萧夕禾:“……” 日头高升,整个御剑宗都沐浴在阳光下。 柳安安背着竹篓归来,还未进门便对上一双充满寒意的双眼。 她愣了一下停下脚步,渐渐警惕起来:“魔尊大人。” “她呢?”谢摘星不废话。 柳安安装傻:“谁?” “你师妹。”谢摘星面无表情,倒没有直接说萧夕禾。 柳安安本来还想装傻,结果他都说她师妹了,要是继续否认,只怕会惹到他。她犹豫一下,如实道:“不知道,我刚才去挖竹笋了。” 谢摘星顿了一下,果然看到她身上背个小背篓,里面放着几棵新鲜的笋子。 “她让你挖的?”他多问一句。 柳安安一脸懵:“不是啊,是少宗主想吃笋子,又不想被御剑宗的人知道,才拜托我去挖的。”临终关怀,药神谷一向做得很好。 说起来,她刚才去给赵少卿诊脉的时候也没遇见小师妹,赵少卿表情还一切正常,估计小师妹解完毒,就清除了他的记忆,这会儿正躲在哪里修炼呢。 “我真不知道她在哪,等她回来了,我再去告诉您吧。”柳安安认真道。 谢摘星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唇角浮起一点弧度:“只怕你找不到她。” “什么意思?”柳安安问完,没有错过他一闪而逝的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他憋什么坏呢?怪吓人的。 第27章 谢摘星有心教训萧夕禾,却还是立刻去寻她了,只是来到赵少卿这里后,却一个人影都没见到。他皱了皱眉,动用灵力搜索,却什么也没找到。 不在这里?谢摘星想起御剑宗有个私牢,周围布满结界十分隐蔽安全,赵少卿也许将人带到那里去了。他没有犹豫,扫了眼桌上铃铛便离开了。 “这铃铛果然好用,连魔尊大人都瞧不出端倪。”赵少卿缓缓开口。 萧夕禾挣扎两下,只能用眼瞪他。 谢摘星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柳安安简直搞不懂他到底想干什么,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找到小师妹。 她放下竹篓便出门了,结果在外头转了两圈都没找到人。眼看着日头高升,她生出些许担忧,正准备找第三遍时,突然遇到一个眼熟的弟子。 “柳道友回来啦,怎么没见阿肆道友与你一起?她刚才还向我问起你呢。”弟子打招呼。 柳安安顿了一下:“你见过她了?那你指定她去哪了吗?” “应该在少宗主那儿吧,方才还是我请她过去的。”弟子笑道。 怎么又突然去了,难道是余毒没有清干净?柳安安犹豫一瞬,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再说。 已是晌午,偌大的院子里却是清清冷冷。柳安安径直走到门前,抬手敲了几下。 片刻之后,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赵少卿出现在她面前。 “少宗主,我小师妹在吗?”柳安安忍不住往里看,却没有看到人影。 赵少卿笑着往旁边让了一步,大方让她往里看:“我方才闲得无聊,便请阿肆来坐了坐,但她心不在焉的,没过多久就走了,难道没回住处?” “没有啊。”柳安安顿时皱起眉头。 赵少卿面色不变:“或许是心情烦闷,出去散心了吧。” “她就算要散心,肯定也会先跟我说一声的……”柳安安心中担忧。 “御剑宗总共就这么大,她又出不去,想来找人也容易,”赵少卿温和安抚,“不如我叫人随你一起去找。”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柳安安说完,又忍不住叮嘱一句,“你好好休息,晌午叫人炖碗补品吃。” 说完,她又掏出两颗补药,“养身的。” 赵少卿不明所以,但还是接了过来。 他身后的寝房深处,萧夕禾听着两人对话,拼命喊叫提醒柳安安,然而不管她怎么喊,门外的柳安安都仿佛听不到一般。她拼命挣扎,想往门口挪,可惜手脚被缚仙绳牢牢捆着,挣扎半天才勉强坐起来,根本没力气挪动。 喊也不行逃也不行,只能眼睁睁看着柳安安远去。 房门关上,脚步声响起,萧夕禾的呼吸微微急促,却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很快,赵少卿出现在她面前。 “阿肆,”他又一次拿起桌上铃铛,“这个叫幻月铃,是父亲送我的十六岁生辰礼,摇晃之后可遮一切,声音或身形,都在其遮挡之下,即便柳道友进了寝房,来到你面前,只怕也找不到你。” 萧夕禾盯着他的双眼:“你想做什么?” 赵少卿没有回答:“时间还早,阿肆你先休息,我也累了,等天黑之后我们再聊。” 说完,当真就去了床上躺下。萧夕禾叫了他两声,却迟迟得不到回应,只能咬牙继续对付手腕上的缚仙绳。 另一边,柳安安从赵少卿那出来后,又开始寻找萧夕禾,一连找了好几趟后终于意识到萧夕禾可能出事了,自己一个人找速度太慢。她没敢再犹豫,赶紧去了沭阳殿请赵无尘帮忙找人。 “你师妹不见了?”赵无尘皱眉,“小友莫急,我这便叫人去寻。” “多谢赵宗主。”柳安安连忙道谢。 赵无尘随她一起出了门,叫来几十名弟子一起寻找,一时间御剑宗热闹不已。然而众人即便将御剑宗翻了一遍,都未曾见到萧夕禾的影子。 柳安安万分焦急之下,突然想到还有一个地方没搜,当即独自跑了过去。 本以为谢摘星就在客苑,谁知来了之后才发现空无一人,她愈发觉得小师妹的失踪跟他脱不了干系,当即满御剑宗地找谢摘星。 而被她心心念念一定要找到的谢摘星,此刻却刚找到御剑宗的私牢。私牢处于地下,大门紧闭,谢摘星一到便听到女子呜咽的哭声,他脸色一变,想也不想地开始破门。 只一瞬间,大门迸射出大量暗器,个个都沾了灵蛇毒。谢摘星冷着脸挡过,一步步逼近门口。随着离门越来越近,里头的哭声也愈发清晰,他眼神晦暗,翻手杀向大门。 轰隆—— 大门破开,里面的人惊恐抬头。 是御剑宗犯了错的女弟子。 一看不是自己要找的人,谢摘星顿时风雨欲来,想也不想地折身离开,朝着赵少卿所在别院走去。 另一边,柳安安找萧夕禾都快找疯了,眼看着天色渐晚,她正绝望时,突然看到谢摘星黑着脸出现,她当即迎上去:“你把我小师妹藏哪了?!” 谢摘星不理她,继续往前走。 柳安安焦急:“你若不说,今日就别走了!”说罢,便拦在他面前,誓要他给个说法。 谢摘星面露不耐:“你有这功夫,不如去问赵少卿。”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43节 柳安安愣了愣,很快又板起脸:“跟少宗主有什么关系?他一个病秧子,还能将人藏起来?肯定是把她抓起来了,还要陷害人家少宗主。” 谢摘星闻言眼眸微动,突然想起御剑宗似乎有一样法器。 “你不说话,是因为心虚了吗?”柳安安质问。 谢摘星面无表情:“再挡路,即便你是柳江之女,我也照杀不误。” 柳安安怔愣一瞬,刚要开口说话,一道凌厉的灵力朝自己袭来,她连忙闪身躲开,等回过神时,谢摘星已经远走。 柳安安:“……” 她无言一瞬,突然觉得谢摘星没有骗她,可又不信赵少卿会跟小师妹的失踪有关……再这么拖下去,小师妹可就危险了。 眼下看来,凭她一己之力是找不到小师妹的,若是她去谢摘星面前承认小师妹的身份,谢摘星或许会帮着找,但……她怕谢摘星就算肯找小师妹,之后也会痛下杀手。 是让小师妹现在有危险,还是被找到之后有危险,柳安安犹豫不定,急得在原地来回踱步。 终于,她还是下了决心:“不管了!” 说着话便朝谢摘星的寝房走去,然而在穿过一片林子时,突然被一人叫住:“安安。” 柳安安猛地回头,看到对方后眼圈倏然红了。 太阳下山,御剑宗彻底迎来了黑夜,然而找人的弟子们高举火把,将周围照得灯火通明。 赵无尘帮着找了一会儿后,便将事情交给了弟子们,自己则抽出空去见儿子。 找人的声音此起彼伏,即便是赵少卿房中也隐约能听到。 萧夕禾被捆在地上心如死灰,正当快感到绝望时,突然听到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她精神一震,一抬头看到是赵无尘来了,赶紧艰难坐起来:“赵宗主!赵宗主!” 然而赵无尘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径直走到床边坐下:“少卿,今日感觉如何?” “还不错,”赵少卿咳了几声,唇角挂着浅浅笑意,“父亲,外面在喊什么,怪吵的。” “赵宗主!你看看我,我在这儿!”萧夕禾仍未放弃。 赵无尘皱起眉头:“药神谷的那个小徒弟走失了,弟子们正在找寻。” “我在这里啊!” “阿肆?”赵少卿目露担忧,“好端端的,怎么会走失?” “我也不知,这不正找呢,”赵无尘叹了声气,“爹先去找人,明日清早再来找你。” 萧夕禾一听他要走,当即挣扎着朝床边撞去,桌上的幻月铃突然发出一声响动。 父子俩同时看了过去,赵少卿唇角的笑意倏然淡了,赵无尘则蹙起眉头,起身将幻月铃拿了起来。 “父亲咳咳……”赵少卿突然咳嗽。 赵无尘眼眸微动,连忙放下铃铛为他倒了杯水。 “谢谢。”赵少卿接过。 赵无尘盯着他看了片刻,道:“你好好休息吧,爹得走了……若觉得外头找人的动静太吵,我叫他们去远点的地方找,就不来打扰你了。” “多谢父亲。”赵少卿说着便要亲自送他。 赵无尘拦住他,转身走到门口时又想到什么,停下来回头叮嘱:“幻月铃是不可多得的法器,你记得好好收着。” “是。”赵少卿笑着答应。 “赵宗主……”萧夕禾眼睁睁看着他离开,还不忘从外面把门关上,顿时一阵绝望。 寝房里突然静了下来,赵少卿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来到萧夕禾面前将她扶起,这才温和道:“我都说了,听不到的,你又何必白费力气。” 萧夕禾盯着他看了片刻,耳边找人的声音越来越远,不用想也是赵无尘已经吩咐下去了。 许久,她深吸一口气:“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只是想让你救我而已。”赵少卿回答。 萧夕禾尽可能保持冷静:“你已经死了,我怎么救?” 赵少卿唇角的笑意突然僵住,证明她猜对了。 赵少卿这个人,确实已经死了,她那天晚上见到的鬼影,根本不是什么阿雨,而是他的魂体,他手腕上的疤就是证明。 有些事乍一看是一团乱麻,可真当抓到了线头,抽丝剥茧之下倒也各有理由。 阿雨一看到她们就这么大反应,不肯让她们给赵少卿诊脉,是因为怕她们的医术太精进,会探出赵少卿的脉搏只是假象,不肯让赵少卿吃她们给的任何东西,是因为赵少卿已经死了,无法像活人一样消化东西,汤药也好零食也好,都会对他的身体形成负担,吃完后还要用魂力催出来。 或许没有她跟二师姐,他不必当着众人面吃东西,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开始杀人。但那日为了不在人前露出破绽,他只能吃下她给的梅子,也是当天晚上,她见到了没有脚的鬼魂。 “若我猜得不错,阿雨早就知道你已经死了吧?”萧夕禾不动声色地试探。 赵少卿无奈地笑了一声:“阿肆,你真的很聪明。” “我不聪明,否则也不会今日才知道。”萧夕禾长叹一声,默默将谢摘星骂了一句。 难怪他会给赵少卿冰魄,难怪他在第一次听到她和二师姐提赵少卿的脉象时,会不以为然地轻嗤一声,也难怪那日在测玲珑塔时,他会突然说有人还没测。 只怕他早就知道赵少卿不是人了,只是一直没说,看她和二师姐两个蠢医在那忙忙碌碌。 提起玲珑塔,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日你测玲珑塔,为什么会没有反应?” “玲珑塔只能测异身灵魂,我的魂就在我的身体里,自然不会有反应。”赵少卿好脾气地回答。 萧夕禾恍然,原来如此。 赵少卿笑了笑,干脆在她旁边席地而坐,回答她刚才的问题:“阿雨她……的确早就知道了,因为就是她,帮我将魂魄引回体内的。” 萧夕禾眼皮一跳。 “阿肆你知道吗?人大限将至时是有预感的,我那日便是,所以央着父亲准许我出门,想在死之前再瞧一瞧大好的河山,”赵少卿提起往事,眼底满是笑意,“我便是那时遇见的阿雨。” “她真的很单纯,不谙世事,唯独喜欢同我在一起,可惜我没有陪她太久便不行了。她性子也是执拗,用了妖族禁术强行将我的魂魄留在身体里,让我能像常人一样走动谈笑。” 在真实的相遇故事里,不是他救了阿雨,而是阿雨救了他。 “可鬼就是鬼,又如何能与常人相比,为了维持我尸身不腐,她每日都耗费大量元气,还不惜去吸取活人阳气……” “你抓我,是因为发现了我的全阳体质?”萧夕禾突然问。 赵少卿被打断也不生气:“全阳体质世间少有,你体内蕴含的阳气,要比上百个男人的都多。” “所以有了我,你就不用再吸食他人阳气了。”萧夕禾总结。 赵少卿眼底闪过一丝愧疚:“抱歉阿肆,我也不想的。” 看来她又猜对了,难怪他在她撞鬼之后的第二天,便开始与她热络,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萧夕禾盯着他看了看,片刻之后才斟酌开口:“谢摘星不是说他的东西可以救你吗?你又何必要害人性命。” “来历不明的东西,我怎敢一直带在身上,”赵少卿苦笑一声,“我也不想害人性命,可阿雨太过执着……” “她已经死了,你既然觉得她做的不对,何必一错再错。”萧夕禾看着他的眼睛。 赵少卿与她对视许久,惆怅地别开脸:“是啊,她已经死了……我背负着她的一腔深情,怎敢轻易放弃性命。” 萧夕禾闻言沉默了。 “阿肆,你不会怪我吧?”赵少卿看向她。 萧夕禾静了片刻:“临死之前,我能讨一杯水喝吗?” 赵少卿笑笑:“当然。” 说着话,他挣扎着从地上起来,朝着桌前去了。萧夕禾看着他脚下虚浮无力,每一步都走得缓慢,心中隐隐有了计较。 赵少卿很快端着茶杯回来,萧夕禾道了声谢,勉强用两个捆在一起的手捧住杯子,因为太不方便,还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 “小心。”赵少卿耐心十足。 萧夕禾拿稳杯子,特意扫了眼他被自己碰触过的指尖。 没有出现伤痕。 她静了静,在赵少卿的注视下突然将杯中水泼在了他脸上。赵少卿闭了一下眼睛,任由水顺着脸颊往下落,唇角却还噙着笑:“不渴了吗?” 萧夕禾面无表情。 赵少卿伸手抬起她的下颌:“既然不渴了,那便开始吧。” 说罢,便俯身凑了过去。萧夕禾默默掐紧手指,在他即将贴上来时猛地用头撞了他一下。赵少卿被撞得后仰,挣扎半天都没起来。 “装什么好人,”萧夕禾看着虚弱的他冷笑一声,“明明占尽了便宜,却口口声声说自己身不由己,还把一切过错都推给女人,就你这样的男人我见多了,自私自利的狗杂种!” “我不是那种人……”赵少卿咬牙。 “你不是那种人,那到底是哪种人?”萧夕禾不屑,“也就阿雨那种蠢蛋,才会信了你的鬼话,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从一开始就在精神控制她吧?认识她之后,就利用她的天真无知,博取她的好感,好让她在你大限已至时为你强留下魂魄。” “她要是知道阳气续命的办法,就不会对我们如临大敌了,大不了帮你害个人就是,也好过整日咋咋呼呼惹人怀疑。只怕她用自身元气为你续命是真,杀人取阳气是假,从头到尾害人的只有你一个而已。” “也难怪死了那么多人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若凶手真是阿雨,他们怎么可能一点防备也没有。我真可怜那些弟子,估计到死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他们的少宗主会害他们的性命。” 赵少卿死死盯着她:“你懂什么,阿雨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 “所以她为你顶罪了啊。”萧夕禾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被她这样盯着,赵少卿终于流露出一丝恼怒:“是她自愿的。” “你承认了?”萧夕禾冷笑,“你在人前为她求情也是假意吧,只怕在她顶罪之前,你已经说服她自尽了,否则以她那样的性子,明明可以活着,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去死。你怎么骗她的?告诉她只有为你牺牲性命,才是真的爱你吗?” “我就说那女人蠢了,牺牲了性命惹来一身骂名,却也只是成全了你人前的重情重义好名声,顺便灭了自己的口。” “不准你这么说她!” 萧夕禾乐了:“你心里清楚,只要你求情,你爹肯定会放过阿雨,可她还是死了,说明什么?说明你根本没想让她活,你对她做了这么多恶心事儿,还跟我装什么深情?” “像你这样自私自利的女人,又怎么懂阿雨的伟大!”赵少卿咬牙,英俊的脸微微扭曲,“你根本不配说她。” 萧夕禾手心冒汗,却还是挑衅地勾唇:“好,不说她,那我说你,你这个蠢货知不知道,冰魄虽无药用价值,却是防腐的好材料,你带在身上可保尸身不腐百年,根本不用吸食阳气,你却将东西给扔了,蠢货!废物!” “你住口!”赵少卿面色更加扭曲,终于撕去伪装,“能保尸身不腐又怎样,我要的是健康的体魄,不是一具苟延残喘的身体!” 所以即便成为了鬼魂,有的却还是苟延残喘的身体。萧夕禾继续挑衅:“所以就要害人性命?可笑!” 赵少卿瞳孔扩大,声音逐渐严厉:“你懂什么,你这样生来就康健的人懂什么!” “我怎么不懂,可我至少没害过人,不像你个废物成天惦记别人的东西,尽做损人不利己的事!”萧夕禾都快紧张死了,却还在不断输出。 “我杀了你!”赵少卿挣扎着便要朝她扑来。 萧夕禾不屑:“你现在残破之躯,除了能用法器缚住我,还能做别的事吗?废物!蠢货!渣男!” 她满脸厌恶句句羞辱,赵少卿再也控制不住,灵体突然从身体里钻出。相比她第一次见的鬼魂,他此刻的灵体要厚重许多,显然是害了那么多条人命的缘故。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44节 只有灵体的赵少卿摆脱了身体的束缚,动作顿时自如轻盈起来。 “我杀了你!”赵少卿咬着牙,隔空掐住了她的脖子。 萧夕禾被提了起来,憋得脸都红了,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蹬脚,慌乱之余还不忘看向他的手腕。 当看到同样的伤疤后,最后一点猜测也确定了,萧夕禾没有犹豫,当即爆发所有力量朝他的魂魄撞去。 赵少卿没想到她突然发难,魂体顿时被撞个实在。全阳体质的身体对于鬼魂而言,就好像烧得滚烫的热油,赵少卿被撞到的地方顿时滋啦啦冒出白烟,烧得他跌在地上翻滚起来,而一旁地上的身体,也跟着冒起阵阵白烟。 猜对了!她第一次见鬼时,无意间打到了鬼的手腕,赵少卿的手腕上便出现了久久不愈伤痕,而她刚才碰触赵少卿身体的手指,却没有半点伤口,说明他只有在魂体状态时才会被伤害。 她故意激怒他,便是逼他冲动地现出魂体,眼下一击即中,萧夕禾不敢多留,挣扎着去抓桌上的幻月铃。 只要拿到铃铛解除屏障,她便能叫二师姐来救她,只要能……萧夕禾的手还未碰到铃铛,一只血肉模糊的手便已经提前抢走了。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赵少卿喘着粗气问。 萧夕禾心里咯噔一下,再抬头就看到一张如油锅里刚炸完一样的脸……她的全阳体质这么厉害吗? 赵少卿嘴唇已经烂透,露着森森白牙和血红的牙印,看起来已经理智全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萧夕禾咽了下口水,心一横便要故技重施,可惜还未碰触到他,便被一道无形的气墙隔开。 这下她彻底慌了,赵少卿没错过她眼底的恐惧,疯癫地大笑一声后朝她扑来。萧夕禾尖叫一声缩成一团,用捆在一起的手死死抱住脑袋。 一秒两秒……不知多久过去了,却没有疼痛感传来。 萧夕禾小心翼翼地睁开眼,迎面看到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嗬……” 她倒抽一口冷气,却发现这东西仿佛静止了一般。 萧夕禾眨了眨眼,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一道闲适的声音从赵少卿身后传来:“连幻月铃都用上了,看来你真是势在必得啊。” 萧夕禾僵硬地歪头,便看到谢摘星似笑非笑地倚在门框上。 她大为感动:“魔尊大人……” 谢摘星盯着她这张平平无奇的脸看了片刻,问:“你谁?”既然找到人了,也就没必要着急了。 萧夕禾:“……”咋滴,不认识了啊? 见萧夕禾不回答,谢摘星打了个响指,刚才还不会动的鬼当即挣扎起来,甩起的手险些扇到萧夕禾的脸。 “阿肆!我阿肆!”萧夕禾吓得尖叫。 谢摘星不怀好意地勾起唇角。 “……你想干什么?”萧夕禾生出不好的念头。 谢摘星抬手,做出要打响指的动作:“你是谁?” 萧夕禾:“……” “想好了再说。”谢摘星眯起长眸。 萧夕禾怒了:“你这是屈打成招!” 谢摘星也不废话,直接放开了赵少卿,血肉模糊的赵少卿再次朝萧夕禾抓去。 “萧夕禾!我是萧夕禾!”萧夕禾赶紧承认。 赵少卿的手在距离萧夕禾眼睛一寸的地方停下,谢摘星慢悠悠开口:“确定?” “确定确定。”萧夕禾忙点头,心想大不了之后就说是为了保命才胡说的。 谢摘星盯着她看了片刻,冷笑:“可我不相信怎么办。” 萧夕禾:“?” “证据。”谢摘星不紧不慢地开口。 萧夕禾顿了顿:“什么证据?” “你是萧夕禾的证据。” 萧夕禾:“……”真奸啊,连她事后会否认都想到了。 她咽了下口水,在死在赵少卿手上和死在谢摘星手上纠结半天,就在天平快要往前者倾斜时,赵少卿的眼珠子突然掉下来一个。 ……近距离看实在是太刺激了,萧夕禾瞬间做了决定:“我、我昨晚……跟你双修了。” “不够。”谢摘星冷眼看她。 萧夕禾硬着头皮:“我之前在背阴谷……也与你双修了,我、我我还告诉你,我名字叫娇娇……” 别的不敢说了,怕勾起魔尊大人不好的回忆,直接将她了结了。 谢摘星盯着她看了片刻,正要再说什么,突然注意到她脖子上的淤青,眼神瞬间暗了下来:“他弄的?” “……什么?”萧夕禾不解。 谢摘星也不废话,一甩袖子赵少卿直接翻转狠狠摔在地上。 虽然是魂体,可吸了这么多人的阳气后,也不再像萧夕禾第一次见时那样漂浮了,反而在摔的瞬间发出沉闷的响声。 赵少卿一发现自己能动了,便立刻杀向萧夕禾,可惜手还未伸出去,便仿佛被什么抓住了一般朝后拖去。 他眼底闪过一丝恐惧,拼了命开始挣扎。谢摘星冷眼看着这团烂肉不断扭动,走上前来慢条斯理地挽起衣袖,俯身揪住他的衣领一拳砸了过去。 他这一拳没用灵力,却是实实在在的力量,赵少卿的魂体被打得脸一偏,旁边的身体也跟着出现同样的伤。 “动我的人。”谢摘星又是一拳。 赵少卿惨叫一声,谢摘星打了第三拳:“你也配?” 然后就是第四拳、第五拳……萧夕禾吓傻了,看着刚才还一副大反派模样的赵少卿,这会儿被揍得像孙子一样,不由得感觉到这个世界的魔幻—— 不是奇幻小说吗?怎么像斗殴? 刚冒出这个疑问,赵少卿的脑袋就被打得转了一百八十度,然后惨叫得更厉害了。 萧夕禾:“……”嗯,还是奇幻小说,没有哪个小混混打架脑袋都转一圈了还能乱叫的。 谢摘星一拳又一拳,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被他按着揍的魂体脸骨都碎了,眼珠子牙齿飞得到处都是。 萧夕禾看着谢摘星沉郁的双眼,渐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魔尊……魔尊……” 谢摘星突然抬头,萧夕禾吓得瞬间闭嘴。 “有事?”谢摘星面无表情。 萧夕禾咽了下口水:“可、可以了吧?要不给他个痛快?” 谢摘星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正要开口说话时,房门突然被撞开,一行人直接冲了进来。 萧夕禾一眼就看到了柳安安,当即大声招呼:“二师姐,我在这里!” “师兄,没人啊。”柳安安却着急地看向身后之人。 萧夕禾听到她的称呼愣了一下,下一瞬便看到一个长得像狐狸一样貌美的男人走了进来,再后面便是赵无尘跟他的弟子们。 “看见了,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赵无尘不悦开口。 男人扫了他一眼,视线落在桌上的铃铛上,柳安安当即取了过去。赵无尘见状当即要抢,男人却没给他机会,直接捏碎了。 一瞬间所有屏障消失,萧夕禾三人就这么暴露在众人眼前。 “少卿!”赵无尘看见赵少卿的样子,眼睛瞬间红了。 萧夕禾心念电转,立刻开口道:“赵宗主节哀,原来少宗主多日前就已经死了,一直是这只鬼魂占据了他的身体,诱骗阿雨为他卖命,好在现在已经被魔尊大人给抓住了。” 三言两语,直接否认了赵少卿魂体的身份……反正也已经打得看不出原样了。 虽然并不在乎旁人怎么想,但听到她为自己解释,谢摘星还是扫了她一眼。 赵无尘大怒:“你胡说,这明明就是我儿!” “赵宗主不信,可以验尸,看是不是已经死了多日。”萧夕禾立刻道。 “你……” 说话的功夫,柳安安已经冲到了萧夕禾面前,快速将她身上的缚仙绳解开了。被她称为师兄的人则走到尸体前,随意掀开衣袖。 没了魂体做掩护的身体,此刻呈现出正常的尸僵,一眼就能看得出死了多日。 男人勾起唇角:“小师妹所言非虚,的确已经死了许久了,各位道友不信的话皆可以上前查看。” 在场的大多数人虽然不是医修,可死了多日跟刚死的尸体之间区别,还是能分得清的。 “幸好他不是少宗主,否则就是少宗主勾结妖族伤害御剑宗弟子了,这要是传出去,赵宗主的脸面何在、威望何在?”萧夕禾活动一下手脚,赌他当着这么多弟子的面不敢承认。 赵无尘呼吸急促,死死盯着被谢摘星踩在脚下奄奄一息的魂体。 许久,他咬牙开口:“可否请魔尊大人将此魂体交给我,我好亲自惩戒。” 这就是不会追究的意思了,萧夕禾默默松了口气,期待地看向谢摘星。 谢摘星思索片刻,一脚将魂体碾碎。 “啊,脚重了。”谢摘星遗憾开口。 萧夕禾:“……”不愧是魔尊大人,有台阶也不下。 第28章 看到魂体破碎四散,赵无尘眼睛都红了:“谢、摘、星!” “有事?”谢摘星不急不慢地反问。 萧夕禾:“……”你把人家儿子打得魂飞魄散,是怎么好意思问出这两个字的。 赵无尘气得直哆嗦,抽出长剑便要动手,萧夕禾赶紧提醒:“赵宗主,魂还没完全消失。” 修仙界法则,只要没有彻底魂飞魄散,就还有投胎转世的机会,只不过赵少卿这会儿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即便收回来投胎,也只能从蚊子飞蝇做起,也不知要转多少世才能重新成人。 但对于赵无尘而言,只要有一丝希望,就完全没必要放弃。 果然,赵无尘闻言当即收起长剑,铁青着脸飞速出手,开始搜集赵少卿所剩不多的魂魄。御剑宗弟子们面面相觑,不懂宗主为何如此急迫。 不就是个占据少宗主身体的恶灵么,魂飞魄散就魂飞魄散了呗,何必再管他。赵无尘有苦难言,只能铁青着脸继续搜集,柳安安跟萧夕禾蹲在一起,目瞪口呆地盯着他看,同样在一旁看热闹的还有谢摘星。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45节 突然,一点灵力击中了萧夕禾的小腿,不疼不痒的更像提醒。萧夕禾回过神来,一抬头就对上了陌生男人风流的桃花眼。 男人挑了一下眉,示意她赶紧溜。 萧夕禾回神,不动声色地拉了柳安安一把,柳安安心领神会,默默起身与她一起贴着墙根往窗口挪。 眼看着窗口越来越近,就在即将到达时,身后突然传来凉凉的声音:“去哪?” 萧夕禾一个激灵,想也不想地拉着柳安安跳了出去,径直朝外跑。谢摘星冷笑一声便要追,却被被一只手挡住了。 “魔尊大人,今晚多谢了。”男人和煦地扬起唇角。 谢摘星面无表情:“让开。” “只怕不行。”男人轻笑。 谢摘星不废话,直接朝他攻去,男人当即后退,却在谢摘星准备追去时又一次将人拦住,两人就此缠斗起来,一时间灵力乱飞地动山摇。 萧夕禾跟着柳安安跑出好长一截,突然听到身后激烈的打斗声,又赶紧停了下来。 “不好!他们打起来了!”萧夕禾远远看到两道身影在上空纠缠,顿时担忧不已。 “没关系,大师兄很厉害的。”柳安安对大师兄很有信心。 萧夕禾皱眉:“能厉害得过魔尊?” “旗鼓相当……” 柳安安话没说完,周围一瞬间亮如白昼,两人下意识挡了一下眼睛,等放下手时就看到刚才还在跟谢摘星缠斗的大师兄,此刻已经冲了过来,一手牵起一个往前跑。 “愣着干什么,跑啊!” 柳安安:“……” 萧夕禾:“……这就是你说的旗鼓相当?”打了有三回合吗就已经开始逃了。 “大师兄……平时也是很厉害的。”柳安安一边被拉着跑,一边艰难回答。 萧夕禾无奈地叹了声气,觉得这次悬了。 果然,三人没跑多久,便被几个魔将拦住,没等突出重围时,谢摘星已经凭空出现在面前。 大师兄当即将两个丫头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他:“我师父是你爹的救命恩人,你不能动药神谷的人。” 听着熟悉的说辞,萧夕禾跟柳安安同时眼皮一跳。 柳安安躲在大师兄背后,压低声音问萧夕禾:“这招我们都用很多遍了,还能有用吗?” “估计不能,”萧夕禾一言难尽,“我身份已经暴露了。” 柳安安惊呼:“他知道你是……” 萧夕禾尴尬地点了点头。当时那情况,不老实掉马的话就要被恶灵给吃掉了。 “这可怎么办。”柳安安这下是真的着急了。 萧夕禾安抚:“没事,有大师兄在呢。” “他能干个啥。”对于自己敬爱的大师兄这么快就拉着她们跑路,作为师妹的柳安安很是失望。 “……我能听到。”大师兄嘴角抽了抽,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无语。 柳安安这才发现自己没用传音入密,赶紧老实闭嘴。 萧夕禾叹了声气,从大师兄身后探出头来,果然对上了谢摘星不悦的视线。 “过来。”他说。 萧夕禾干笑一声:“魔尊大人,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就……” “我让你过来,”谢摘星冷笑,“还要我亲自去请?” 萧夕禾抖了一下,偷偷瞄了眼他骨节分明的手……嗯,刚才就是用那只手把赵少卿打得头壳塌陷的。 见她一直犹豫不前,谢摘星最后一点耐心也耗尽了:“萧、夕、禾……” “我不想过去!”萧夕禾勇于反抗。 谢摘星眯起长眸:“你说什么?” “我我我不想过去,也不想跟你走,”萧夕禾咽了下口水,借着大师兄和二师姐仗胆,“魔尊大人,昨天晚上该说的我已经与你说清楚了,我跟你两不相欠,你能不能大度点……” 话没说完,一股强劲的力量突然将她往外扯,她惊呼一声,不受控制地朝谢摘星去了。大师兄眼疾手快,赶紧拉住她的胳膊,柳安安也上前帮忙,拽着她死活不让走。 “魔尊大人,药神谷与魔宫交好多年,还望你冷静点,别毁了双方情谊。”大师兄不悦蹙眉。 谢摘星眼神阴郁,拽着她往前的力量更大了。 一边是大师兄和二师姐,一边是谢摘星,萧夕禾被双方力量拉扯,有种自己快要裂开的感觉。极限拉扯下,她疼得闷哼一声,不由得昂起纤细的脖颈。 谢摘星一抬头,便看到了她脖子上的淤青。 那是他去晚了,赵少卿留下的痕迹。 谢摘星眼神一暗,拉扯的力量倏然消失,萧夕禾跟柳安安猝不及防,因为惯性朝后摔去,还是大师兄连退两步一手一个将人揽住,这才没让她们摔在地上。 “咳咳咳……”萧夕禾扶着大师兄的胳膊猛烈咳嗽,一时间眼泪都呛出来了。 谢摘星眼底一片晦色,死死盯着她不放。 萧夕禾缓过劲了,一对上他的视线莫名心虚,犹豫一下后站直了身子:“魔尊大人……” 话没说完,远方突然一阵魔气翻涌,她抬头看去,不多会儿便有面生的魔将出现,径直走到了谢摘星面前:“少主,主子请您尽快回去。” 大师兄闻言,默默松了口气,用传音入密告诉两个师妹:“应该是师父到魔界了。” 柳安安闻言,顿时放松许多,只有萧夕禾心情复杂地与谢摘星对视。 见谢摘星不理自己,魔将犹豫一瞬,还是硬着头皮将剩下的话说了:“主子说,请少主懂些分寸。” 谢摘星半点眼神都没分给魔将,只是静静看着萧夕禾。萧夕禾勉强扯了一下唇角:“魔尊。” “我不杀你,也不罚你,”谢摘星面无表情,说完停顿许久继续道,“过来。” 不杀你,也不罚你。这句话他昨晚也说过,当时萧夕禾没信,但现在却是信了。 明明是好事,她却更为难了。 看出她的犹豫,柳安安忙传音入密:“小师妹别怕,老魔尊会给你撑腰的,你直接拒绝就行。” 她说这些话时没有避开大师兄,大师兄视线在两人身上扫过,又看了眼对面的谢摘星,眉头突然微微挑了起来。 看来事情与今日二师妹告诉他的,似乎有些出入。 几人此刻正在御剑宗的山林里,沉默无限放大了周遭的寂寥,风轻轻吹过,带得树叶哗哗作响,却愈发显得安静。 许久,萧夕禾还是勉强笑了笑:“魔尊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 谢摘星周身气场彻底冷肃。 萧夕禾忙道:“跟你一起生活真的很开心,可我还是想留在药神谷,要不这样吧,你以后想吃好吃的,就随时来药神谷找我,或者我定期做一些美食,请人给你送去……” “你当我找你这么久,是贪你一口吃的?”谢摘星古井无波地反问。 萧夕禾心里是这么想的,可真被他问起来,却不敢回答了。 谢摘星盯着她看了许久,眼底闪过一丝嘲弄:“蠢货。” 萧夕禾:“……”怎么骂人啊。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来,还是不来?”谢摘星死死盯着她。 萧夕禾为难地咬住下唇,答案显而易见。 谢摘星眼底仿佛筑起了万里冰封的雪山,说出口的话却是平静:“日后再见,躲着我点,我怕会忍不住杀了你。” 萧夕禾愣了愣,再抬头他已经拂袖远去。前来劝他的魔将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了声气带领其他魔界中人离开了。 萧夕禾目送他们消失,终于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小师妹!小师妹你没事吧?”柳安安忙去扶她。 萧夕禾四肢发软,声音也有些虚弱:“没事,我没事……” 柳安安担心不已,正要继续询问,大师兄已经用灵力将她检查一遍:“只是脱力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柳安安这才放心,陪着她坐了片刻后才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被赵少卿给抓了?” 萧夕禾回过神来,将今日之事简单说了,柳安安愤怒:“这个赵少卿太不是东西了,竟然害了这么多条人命!” 说完,她突然觉得不对:“他既然要抓你,昨晚为什么不抓,还费这么大心思将我调走,再让你一人去寻他?” 萧夕禾不知道怎么回答。 大师兄已经知晓了她们要找赵少卿解毒的事,闻言只是勾起唇角:“小师妹昨晚没去找赵少卿吧?” “……嗯,找了魔尊。”萧夕禾见他已经猜到,便没有隐瞒。 柳安安倒吸一口冷气:“你又找魔尊了?解毒了吗?” “还差一点点就全解了。”萧夕禾老实回答。 柳安安盯着她看了片刻,感慨:“我以前总觉得魔尊脾气大,现在看来他是真的很有耐心了。” 薅羊毛只逮着一只羊薅,羊还没有发疯,可不就算脾气好了么。 “也未必是因为脾气好。”大师兄笑了一声,见两个傻师妹一脸不解,便也没有多说。 萧夕禾惆怅片刻,又很快重振旗鼓。不管怎么说,她与谢摘星都不是一路人,一个追求安稳,一个喜欢刺激,能这么分道扬镳也算幸运,大不了她先过自己的小日子,等剧情发展到对谢摘星不利的地步时再提醒他。 反正现在说他肯定是不信的。 萧夕禾叹了声气,打起精神看向像狐狸一样的男人:“夕禾还未正式拜见大师兄。” 谢摘星已经放过她,她也不必用假名了。 “小师妹客气。”男人勾起唇角。 柳安安忙介绍:“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正式介绍一下,小师妹,这是大师兄许如清,大师兄,这是小师妹阿……萧夕禾。” “师父已经向我介绍过了。”许如清说着,直接将萧夕禾从地上拉了起来。 听他提起师父,萧夕禾才想起来问:“师父怎么知道谢摘星找到我的事?” “对呀,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柳安安跟着好奇。 许如清不紧不慢地往山下走:“我与师父都去了南城治理瘟疫,这才遇上了,先前一直忙得焦头烂额,也没关注你们的事,还是近来已经将瘟疫控制住了,才听说谢摘星围困御剑宗已经许久。师父猜到你们有难,便与我兵分两路,我来御剑宗找你们,他去魔界找谢无言。”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46节 “原来如此,”萧夕禾叹了声气,“让师父和师兄费心了。” “我也没做什么,这几日辛苦你们了。”许如清看向二人,眼底多了几分长辈的温柔。 他举止风流随意,连声音都透着一股漫不经心,却有种极为强大的安抚力量,萧夕禾和柳安安闻言,想起这些日子的种种,顿时委屈得红了眼眶。 “不过辛苦归辛苦,你们拿个死人当病患治了这么久、害药神谷丢尽脸面的事,我还是要告诉师父的。”许如清继续道。 萧夕禾:“……” 柳安安:“……” 许如清笑眯眯:“现在,咱们先回家吧。” 说罢,便取出一台上好的飞行法器,先一步上去了。 萧夕禾看着他闲散的样子,怎么也不能将他跟‘爱告状’三个字联系到一起,于是偷偷问柳安安:“他应该不会……” “他会。”柳安安心如死灰。她家大师兄什么都好,就有一点不好,那就是爱告状。 萧夕禾:“……” 三日后,许如清身体力行地证明了,他确实会。 “丢人现眼!丑态百出!贻笑大方!你们给我滚去抄写药方,抄不够五百份不准出来!” 伴随着柳江暴跳如雷的声音,萧夕禾来不及感慨自己终于到家了,就连滚带爬地跑去了大师姐的山洞里。 萧夕禾苦哈哈躲在山洞抄药方的时候,谢摘星也回了魔界。 魔界上空经年累月浮着一层黑烟状的魔气,魔宫上方尤为浓郁。谢摘星面无表情地走进黑色宫殿,穿过一道道大门与长廊,最终来到了正中央的议事殿。 殿堂之上,谢无言坐在由玄铁黑金打造而成的宽椅上,听到动静不紧不慢地垂眸看向下方,与自己多年未见的儿子四目相对。 谢无言外貌维持在四十余岁,五官与谢摘星有三分相似,但相比过于俊美的儿子要更加周正,眉眼不怒自威,周身充斥着天生上位者的气息。 “我回来了。”谢摘星淡淡开口。 谢无言眼皮缓慢地动了一下:“你在不满。” 谢摘星不语。 “药神谷当年对本尊有救命之恩,柳江亲自求上门,本尊不得不答应,”谢无言语气没什么起伏,“你如今也不小了,应该能理解为父。” 谢摘星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扭头就往外走。 刚才还严肃冷淡的亲爹瞬间装不下去了,赶紧从椅子上下来追了过去:“你还真生气了啊?我也是为你好,上天入地的追一个女人追了两年,结果到最后还不是为了寻仇,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你怎知不是寻仇?”谢摘星面无表情。 谢无言笑了一声:“要是寻仇,你会在御剑宗耗这么久?那姑娘长什么模样,快给我也瞧瞧,到底有什么神通,竟能将我儿子迷成这样。” 谢摘星停下脚步:“说够了没有?” “这么没耐心吗?”谢无言震惊,“不过是一个女人,你至于跟亲爹摆脸色吗?再说我也确实想你了,才会让人召你回来。” “我被关了十几年,你现在才想我?”谢摘星嘲弄地看向他。 谢无言有点心虚:“我这不是忙着闭关修炼么。” 谢摘星冷笑一声,大步往前走。 谢无言继续追着:“十几年而已,于你这个修为而言不过是沧海一粟,你这都要与我计较?再说我哪会真放任那群狗东西欺负我儿子,肯定是确定你没事才不管的,你在背阴谷这么久,不也修养得挺好……” 谢摘星进了自己的龙溪殿,直接就要关门。 谢无言眼疾手快,赶紧用手挡住门板,父子俩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就此僵持住了。 “放手。”谢摘星蹙眉。 谢无言盯着他看了片刻,叹气:“你若真喜欢,那咱就按凡间的规矩,三书六聘把人娶回来怎么样?” “用不着,”谢摘星脸色晦暗,“我与她,从今往后各不相干。” 谢无言想笑,但对上谢摘星的眼神后硬生生憋住了:“那……你舍得吗?” 谢摘星反问:“你说呢?” “……肯定舍得,我儿子一向拿得起放得下,”谢无言一看又要炸,赶紧出言安抚,“过几日我就为你广招美人充盈后宫,保管你将那个不知好歹的忘得一干二净。” 谢摘星拍开他的手,哐当一声把门关上了。 谢无言无奈,隔着门板提醒:“既然你舍得,那以后可别再纠缠人家了,药神谷连人带猪也就四个徒弟,柳江又是个护短的,你再招惹人家,我这边也不好说。” “别烦我。”谢摘星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谢无言一扭头,恰好抓到了宫人偷看的视线。 宫人没想到会被抓包,赶紧站直了目视前方。 谢无言轻哼一声挽尊:“臭小子,也就是我现在脾气好了……” 龙溪殿内,谢摘星沉着脸在软榻上坐下,独属于魔界白昼的微弱光线从窗户上照进来,被窗上方格分成了一块块光点。 他面无表情地坐了许久,顺手将旁边的一个花瓶砸了。瓷器的花瓶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瓷片飞溅迸向他的眼睛,却在距离他的眼球还有一寸的时候被看不见的气墙挡住,然后再次狠狠摔在地上。 谢摘星看着一地碎瓷片,突然胃里一阵翻涌,他肩膀一颤俯身扶住椅子,强行压下了想吐的冲动。 中秋一过,天气便彻底凉了下来。 药神谷的石榴树结满了果儿,萧夕禾见没人去摘,便挽起袖子亲自去摘了一大筐。 “小师妹,你喜欢吃石榴啊?”柳安安听到动静,也跟着来凑热闹。 萧夕禾挂在树上,闻言笑着看向她:“刚才我尝了一个,很甜的,你要吃吗?” 柳安安抖了一下:“不吃,吐籽麻烦,不吐噎得慌,我不喜欢。” “相较其他果子,石榴确实不怎么讨喜。”许如清也来了。 萧夕禾笑笑:“可是再不吃就都坏掉了,怪可惜的,我给你们榨果汁吧。” “你又要做好吃的吗?”柳安安眼睛一亮。 萧夕禾点头。 柳安安和许如清对视一眼,默契地上前帮忙。 不知不觉三人已经回药神谷快一个月了,许如清对小师妹的手艺也有了相对清晰的认知,他虽不算贪口舌之欲,可谁又不喜欢美食呢? 师兄妹三人配合着摘石榴,怜儿师姐也带着孩子凑了过来,药神谷徒弟全员凑齐,聚在一起祸害可怜的几棵树。 柳江远远瞧见,不由得冷哼一声:“但凡把心思花在医术上,也不至于给死人诊了几十天的病。” “行啦,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你罚也罚了骂也骂了,能不能别揪着不放了。”辛月嗔怪地看他一眼。 柳江板着脸:“怎么,我身为药神谷谷主,连说两句的权利都没有了?” “说说说,你随便说,有本事待会儿夕禾做了好吃的,你别吃!”辛月说着,便去找孩子们了。 柳江气得吹胡子瞪眼:“我徒弟做的饭,我凭什么不吃?!你究竟站哪一边?” 辛月翻个白眼,风情万种地走了。 半个时辰后,饭菜上桌,一家子齐聚一堂,就连怜儿也分到一大块石榴发糕。 药神谷这一家心大得很,即便怜儿是猪,也挡不住他们吃猪肉啃猪蹄,只不过每次有这些菜的时候,都不会叫怜儿一起过来用餐,只有做其他的饭菜时才会叫上它。 当然,怜儿师姐似乎也不怎么在意,它是一头活了很多年、已经有些许灵智的猪,发自内心觉得自己跟其他猪不是一个物种。 “大师姐你慢点吃,给阿野留一块。”萧夕禾提醒。 怜儿看了她一眼,犹豫片刻咬了一小口给自己辛苦生下来的崽,阿野看着鸡蛋大小的发糕,可怜地哼唧一声。 萧夕禾看不下去了,招呼阿野过来:“我的给你吃。” 阿野快乐地跑了过去,萧夕禾笑眯眯地摸了摸它的脑袋,将自己的发糕给了它。 “小师妹你真好,难怪阿野这么喜欢你。”柳安安夸奖。 萧夕禾笑了笑:“我跟阿野有缘。” “确实有缘,若不是你,只怕怜儿跟阿野要走一个了。”大师兄许如清虽然很久没回谷内了,但显然该知道的事一件不少。 怜儿师姐立刻感激地看向萧夕禾。 萧夕禾受之有愧:“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运气也是成为顶尖医修的条件之一,小师妹你显然是有的,不必妄自菲薄。”柳安安忙道。 萧夕禾笑笑:“好!” “就是实力不太好,小师妹得继续努力才行。”许如清悠悠提醒。 萧夕禾:“……”相处这么久,她大概也知道这位大师兄的性格了——蔫坏。 果然,许如清一开口,柳江瞬间想到什么,萧夕禾连忙给他夹了个鸡腿:“这是用石榴汁腌过的,很是清甜可口,师父你尝尝。” 吃人嘴短,柳江又老实了。 一家子继续吃饭,萧夕禾幽怨地看了许如清一眼,许如清回以温暖的微笑。萧夕禾沉默一瞬,把他碗里的饭倒给了阿野。 许如清:“……” “阿野,快谢谢师伯。”柳安安先发制人。 阿野哼哼两声表示感谢。 柳安安顿时得意地跟萧夕禾对视一眼,萧夕禾给她夹了个鸡翅:“谢谢二师姐。” “都是应该的。”柳安安欣然接受。 许如清嘴角抽了抽,无辜地看向辛月:“师母……” “不准欺负师兄,”辛月忍着笑训了两人一句,接着看向许如清,“谁叫你总逗她们的。” “我也是没想到,小师妹比安安还不好惹。”许如清感慨。 萧夕禾乐了,又重新给他盛了碗饭,师兄妹又和好了。 午膳过后,萧夕禾没有离开,而是将两只手分别伸给师兄和师父,柳安安和辛月则在对面坐着,紧张地等待结果。 许久,柳江斟酌着看向许如清:“你怎么看?” “余毒的确不多了,”许如清若有所思,“想来三十年内都不会再发作。” 萧夕禾睁大眼睛。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47节 “若每日服上一颗清心丸,可保五十年无虞。”柳江接话。 “五十年啊!”萧夕禾感慨,“这也太幸福了吧!” 加上她在现实世界活的二十多年,等于七八十才死,而且是无病无灾青春永驻到七八十,算下来可是相当高质量的。 萧夕禾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柳江却看她不顺眼:“没出息!以你现在的修为,五十年那叫早夭!” “可合欢蛊无药可解,我又能怎么办?”萧夕禾无奈。找谢摘星?不可能了,他先前一直对她喊打喊杀的时候,她虽然害怕,却从未觉得两人离心,可那日诀别,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是真打算彻底与她一刀两断了。 ……虽然对她而言是好事,可每每想起来,心里还是闷闷的。 大约是看出她心情不好,柳江语气也好了些:“不必灰心,医修想找个全阴体质的男人还不简单,但凡他活到十五以上,就没有不请大夫的。” “还有五十年,总会有法子。”许如清笑道。 萧夕禾闻言,忍不住笑了笑:“谢谢师父,谢谢师兄。” 虽然不知前路如何,但有这么一大家子陪着,萧夕禾很难不感到幸福……可惜幸福感没持续太久,许如清突然开口:“小师妹,师父昨日让你背的那十张药方,你可背好了?” 萧夕禾:“……” 一刻钟后,药神谷再次响起柳江的怒吼声,直接惊起一片鸟雀。 相比药神谷的轻松,魔宫里的氛围却是越来越沉重。 在又一次看到儿子犯恶心后,谢无言终于严肃起来:“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谢摘星心情烦闷,“神魂安好、识海健在,五脏六腑无一受损,我已经自查千遍,却没查出结果。” 他回魔界之后,越来越频繁地犯恶心,使他本就不好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你到底不是医修,自查也未必能查到什么,实在不行就叫柳江来给你瞧瞧吧。”虽说魔界也有医修,可谢无言还是更信柳江。 可惜谢摘星似乎不这么想,一听到柳江的名号,周身气压都低了许多:“不用。” “可是……” “我说了不用。”谢摘星冷声打断。 谢无言看着这个不孝子,却连一点办法都没有:“那叫个魔医来呢?你总不能一直拖下去吧?” 谢摘星这次倒是没有说话。 谢无言见状默默松了口气,又怕他性子反复会突然反悔,于是当即拍板:“来人!叫林樊过来!” “是!” 一个魔将不知从哪里出现,应了一声后转瞬又走了。 谢无言拍拍儿子的肩膀:“你离开这些年,林樊进步飞速,如今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魔医了,他为你诊治,定能查出原因。” 说完,也不知脑补了什么,突然有些难过,“不管你得了什么病,为父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为你求医问药……” “砸锅卖铁不必了,将你那颗夜明珠卖了吧。”谢摘星面无表情道。 谢无言噎了一下:“……放宽心,你肯定没病。” 谢摘星冷眼看他。 谢无言顶着儿子的视线压力很大,好在他口中的林樊很快来了,为他缓解了大部分压力。 “少主~~~”林樊朝着谢摘星扑去。 谢摘星直接用看不见的气墙将他拦住了:“有话就说,别动手动脚。” “你真是一点没变。”林樊感慨。 谢摘星扫了他一眼:“你也是。” 林樊顿时噎了噎。他比谢摘星小不了几岁,偏偏生了一张娃娃脸,跟个十六七的小孩一样,这么多年最大的愿望就是能长得成熟点,所以最恨别人说他一点没变,谁要是敢说,他肯定要拧掉对方的脑袋。 可谢摘星说,他就不敢了。 怕儿子得罪了大夫会被穿小鞋,谢无言主动打圆场:“行了,你们小哥俩有什么话之后再说,现在当务之急是为摘星诊治。” “啊对,你哪里不舒服?”林樊当即问。 谢无言主动把症状都说了,林樊沉吟片刻:“听起来不是什么严重的症状,但出现在摘星身上,确实有些蹊跷了。” 修仙之人修为越高,便与凡人的区别越大,像恶心想吐这种症状,就连炼气期修者都鲜少会出现,谢摘星这样一个高阶修者却出现了,实在是蹊跷得很。 “我也是这个意思,你快为他诊治吧。”谢无言催促。 林樊微微颔首,指尖化出一团黑紫色的魔气,抬手覆在了谢摘星额上。魔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下落,当来到谢摘星腹部时突然停顿。 “咦……”林樊表情突然微妙,像怕看错一般又重复测了几遍。 谢无言见状,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怎么了?” 林樊抬头与谢摘星对视,许久之后心情复杂地收手:“查出来了。” “查出来就好,”谢无言松了口气,“我就说林樊这些年精进不少吧,你查了几百遍都查不出的东西,他一下就给查出来了,想来医治也不在话下……对了,摘星是什么病?” 谢摘星也看向林樊。 林樊缓缓呼出一口浊气,一脸严肃地开口:“少主,有身孕了。” 谢无言:“……” 林樊叹了声气,正要再说什么,谢摘星一脚将他踹出了殿外。 随着一声惨叫,谢摘星面无表情地看向谢无言:“这就是你说的精进?” 谢无言:“……我错了。” 第29章 谢摘星这一脚没有留力,林樊趴在地上好半天都没起来,谢无言叹了声气,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你说你,没查出来直说就是,怎么能胡说呢,他又不是能开得起玩笑的人。” “我没胡说,”林樊挣扎,“少主就是有身孕了。”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本尊也救不了你了。”谢无言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起身便往外走。 “去哪?”林樊问。 “重找一个脑子好点的魔医。”谢无言头也不回,转眼便消失了。 看着逃跑速度过快的亲爹,谢摘星似笑非笑地轻嗤一声,转身便到软榻上坐下了。 林樊爬起来活动一下四肢,又不怕死地出现在谢摘星面前:“少主,我没撒谎,也没跟你开玩笑,你真有身孕了。” 谢摘星抬起眼皮,盯着他看了片刻:“林樊。” “嗯?” “想死吗?”谢摘星这一句,问得相当真诚,仿佛只要他敢点头,下一瞬他的头就会点在地上。 林樊:“……” 龙溪殿内短暂安静片刻,林樊默默往后退,退到一个安全距离后鼓起勇气开口:“少主,你就算杀了我,也不能改变你已经怀孕的事实。” 谢摘星:“……” “我真的真的不是开玩笑。”林樊又一次强调。 谢摘星盯着他的眼睛,浮起的唇角逐渐放了下去。 两人也算是自小相识,对彼此的性子十分了解,眼下的林樊,显然不像在开玩笑。 静了许久,谢摘星再次开口:“林樊。” “嗯?” “别学医了。” 林樊:“……” 谢摘星不再看他,而是低头倒了杯花果茶。 这是他回来之后,特意着膳房做的,可惜即便用了同样的水果同样的花,都熬不出相同的味道。谢摘星只抿了两口,便将杯子放下了。 林樊见他死活不信,自己也是急得不行,原地踱了半天步后,又一次来到谢摘星面前:“你近来是不是心情烦躁郁闷,还恶心干呕想吐,对味道也十分敏感?” 谢摘星扫了他一眼:“这些事但凡在魔宫当差的都知道。”毕竟有不少人就因此遭了殃。 “这些都是怀孕的症状。”林樊笃定道。 谢摘星沉默一瞬,开口:“林樊。” 林樊:“……干嘛?”都叫他几遍了,怪吓人的。 “我,”谢摘星看着他的眼睛,在他汗都快下来时才继续道,“是个男人。” 林樊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没想到是这句,登时便忍不住笑了:“男人怎么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前些年不就有修者心疼道侣又想要孩子,所以吃了灵药自己生吗?” 谢摘星确定这人已经无药可救,当即懒得与他废话了:“滚出去。” “我不滚,我今日非要让你相信不行。”林樊挽起袖子划破虚空,扒着裂缝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一只金色的蟾蜍。 蟾蜍咕咕地惨叫,却趴在他掌心里一动不动。 “你知道这玩意是什么吧?”林樊问。 谢摘星扫了一眼:“金乌兽。” “验身孕的一把好手,你只需将它放在小腹上,即便隔着衣裳,它也能给你验出是否怀孕。”林樊补充。 谢摘星拿‘你好像有那个大病’的眼神看着他:“你觉得,我会让你将一只蟾蜍放在我肚子上?” “你不是不信怀孕吗?我证明给你看。”林樊说着就要动手。 谢摘星蹙眉抓住他的手腕:“够了。” “你怕什么?”林樊反问。 谢摘星气笑了:“我这是怕?行,就当我是怕了,我怕配合了你,将来传出去会跟你一起成为笑柄。” 林樊轻嗤一声:“不可能,你绝对怀孕了,你给我测一下,快点给我……” 说着话另一只手也上来了,谢摘星四两拨千斤又推出去,两人就此打了起来。仅仅三招,林樊就跟他的蟾蜍一起被按在地上摩擦了。 他挣扎两下没成功,只好改变策略:“这样吧少主,只要你肯配合,我以后给你当牛做马。”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48节 谢摘星一只脚踩着他,闻言慵懒开口:“我就算不配合,你也得给我当牛做马。” 林樊噎了一下,发现还真是这样,只好换了个说法:“那我将赤兔送你。” 赤兔是他养的一匹魔马,周身金甲银鳞十分威风,是他珍爱多年的坐骑。 谢摘星对赤兔不感兴趣,对抢林樊心爱之物倒是有点兴致,斟酌片刻后抬起脚。林樊察觉身上一轻,赶紧连滚带爬离他远点。 重新站起来后,他一脸期待:“少主,你答应了?” 谢摘星抬眸瞧他:“先说好,不能耍赖反悔。” “那是自然。”林樊连忙保证。 谢摘星盯着他看了片刻,重新在软榻上坐下:“开始吧。” 林樊当即挽起袖子,一抬手将蟾蜍悬空,默念咒术轻轻推到谢摘星的腰带上。 看着腰间多出的丑东西,谢摘星厌恶地蹙了一下眉,却在想到林樊哭鼻子的画面后,硬生生忍住了捏起来扔掉的冲动。 蟾蜍趴在腰带上咕咕叫,每叫一声下巴就会鼓起大包,将本就单薄的皮撑得仿佛要炸开一般。林樊不断输入灵力,蟾蜍的叫声越来越大,终于在最后一声之后停歇。 没有变化。 林樊愣住。 谢摘星眯起长眸冷笑一声:“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今晚之前将赤兔给我送……” “变了变了!”林樊指着蟾蜍惊呼。 谢摘星一垂眸,便看到刚才还是金黄色的蟾蜍,此刻通体已被黑色覆盖,在魔宫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一丝青幽。 “金乌变色,为红是生疾,为绿是中毒,为黑则是有孕……少主,你这下该信了吧!”林樊激动得就差跳起来了,可一看到谢摘星表情,瞬间就老实下来。 他怎么觉得……少主好像不怎么高兴? 谢摘星确实不怎么高兴,可也不能说是不高兴—— 因为觉得太荒唐,反而没什么情绪。 盯着变黑的蟾蜍看了片刻,他才蹙眉抬头:“你做手脚了?” “当然没有!你就算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跟你开这种玩笑。”林樊忙撇清。 谢摘星一想也是,眉头顿时蹙得更深了:“那为什么会变成黑色?” “因为……因为您确实有了身孕啊,”林樊意识到气氛不对,忍住激动的心情小声逼逼,“我刚才检查了一番,胎儿大约有三个多月大小。” “不可能。”谢摘星轻嗤一声。 林樊有些着急:“你怎么还不信我?” “你叫我怎么信?”谢摘星冷眼看他,“且不说我是个男人不会怀孕,就是有孕……也不该是现在。” 他上次行房,是一个月前,再上次还是将近两年前,现在胎儿三个月,摆明了是有问题。 “你再检查一番,看是不是什么妖物寄生在我身上了,”谢摘星眯起长眸,“若真是寄生,本尊定叫它生不如死。” 林樊咽了下口水,觉得不像是寄生的状态,但闻言还是只能答应:“那、那我再查一遍。” 说罢,他将蟾蜍收回,在谢摘星腹部重新推入一团魔气。谢摘星面无表情,心情突然烦躁。 这次检查比上次要久,等结束时林樊已经满头大汗,更是不敢看谢摘星的眼睛。 “怎么回事?”谢摘星问。 林樊干笑一声:“不是寄生,确实是……你的孩子。” 连魔气都是一根同源,寄生不可能做得到。 他咳了一声,又道,“这次检查,我发现它应该不止三个月,只是先前在生根发芽,这三个月才开始生长……得有一年九个月左右了,要么是去年年初怀上的,要么是前年年底,你那个时候还在背阴谷吧?差不多是你出谷前后那几天……” 说着说着,注意到谢摘星的表情后不敢吱声了。 林樊突然想起谢摘星从背阴谷出来后一直在找人的事,突然有了某种猜测:“你这段时间一直要找的人,是不是就是孩子的……” 话没说完,一道凌厉的灵力袭来,将他脖子上擦出一道细小的伤口。 林樊果断闭嘴。 龙溪殿内静了下来,连呼吸声都消失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谢摘星缓缓开口:“两件事。” “您说!”林樊下意识用上敬称。 “第一,此事保密,不得告诉任何人。”谢摘星面无表情。 林樊忙答应。 “第二,”谢摘星垂眸看向桌上不伦不类的花果茶,“想办法把这个小孽畜给我弄下来。” 林樊愣了愣,半晌硬着头皮憋出一句:“……不与尊上商量一下?” 万一以后事情败露,让尊上知道他弄死了谢家子孙,他肯定要倒大霉的。 谢摘星闻言,眼神冷戾地看向他。 “……懂了,尊上根本不会知道这件事。”林樊一个激灵站直了,也不敢再问孩子爹……妈……算了,说不清了,谁知道那个人是谁,竟然有能耐让他们心高气傲的少主怀孕。 林樊默默退下,走到门口时突然想起什么:“少主,我把赤兔送你吧……” 话没说完,一道灵力袭来,他赶紧躲开,刚才还扶着的门板顿时四分五裂。 “我这就去想办法!”林樊头也不回地跑了。 谢摘星沉着脸独自坐了许久,才突然冷笑一声。 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气逐渐由凉转冷,随着第一场雪的降临,药神谷正式迎来了冬天。 “雪下得这么厚,就该让孩子们多出去玩玩,你倒好,将人关在药房里,背不完三百张药方不准出来。”辛月扫落屋檐上的冰溜子,扭头向柳江抱怨。 柳江轻哼一声:“他们但凡刻苦一点,我也不至于这般严苛。” “他们还不够刻苦?”辛月瞪他,“怜儿都快会写药方了!” “胡说八道……”柳江嘟囔一声,见辛月又要动怒,赶紧板着脸说一句,“算了算了,你放他们出来吧。” 辛月这才高兴,转身朝药房去了,柳江看着她急切的背影,忍不住嘟囔一句:“慈母多败儿。” 药房里,萧夕禾突然打了个喷嚏,柳安安立刻凑过来:“小师妹生病了?我来为你诊治一番。” 萧夕禾揉揉鼻子,将手腕递给她:“多谢二师姐。” 柳安安装模作样地把脉,片刻之后颔首:“染了风寒,得多加休息才行。” 萧夕禾相当配合:“我四肢酸软,还请二师姐扶我去歇息片刻。” 柳安安欣然同意,只是还没走过去,角落里某人已经站起来了,两人同时看了过去。 迎着两位师妹的目光,许如清眼波流转,漂亮得像只狐狸:“别紧张,我就是去告诉师父一声,他筑基初期的徒弟得了风寒而已。” 两位师妹:“……”都要告状了,还说什么别紧张。 许如清无视两人复杂的眼神,转身就要走,结果还未走到门口,两条胳膊就分别被两个人给拉住了。 “师兄,我们知道错了。”柳安安最先服软。 萧夕禾也扮可怜:“我们再也不敢了。” 自从回了药神谷,她便放弃了伪装,开始以真面目示人。她生得乖巧,一双眼睛最为无辜,柳安安也是古灵精怪,两个师妹同时撒娇,许如清再不当人,也暂时放弃了告状的想法。 “赶紧背,别耽误我出去赏雪。”许如清重新坐下。 柳安安扯了一下唇角:“你想去就去呗,什么叫我们耽误你。” “若非师父叫我盯着你们,你当我想在这儿?”许如清挑眉,狐狸一样的外貌无可挑剔。 柳安安撇撇嘴,不为美色所动,倒是萧夕禾盯着他多看了片刻。 “好看吗?”许如清发现了萧夕禾。 萧夕禾诚实点头:“好看。” 就是有点割裂,这种级别的大美人不去祸国殃民,整天盯着她跟二师姐做功课,还动不动就去告小状……她不懂。 许如清轻笑一声,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外头便传来了辛月的声音:“师父准许你们放松片刻,快出来吧!” 萧夕禾和柳安安没有一丝犹豫,丢下手中药方便冲了出去,等许如清回过神时,屋里只剩下一桌乱七八糟的药方。 “要是背书有这么积极……”许如清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今年的第一场雪下得格外大,萧夕禾跟柳安安跑出来时,地面上已经积聚了厚厚一层,不远处还有被风刮成的雪包。柳安安欢快地一头扎进雪包,只留半截身子在外头,萧夕禾有样学样,也跟着一头扎了进去。 辛月看得直乐,团起雪球砸了两人一下。 两人在雪堆里扎够了,便钻出来打雪仗,一时间玩得不亦乐乎。 许如清出来时,见两人相互追赶着傻乐,一时间十分无奈。 “你也同她们去玩一下,别整日端着了,我都替你累。”辛月笑着招呼。 许如清敬谢不敏:“算了吧师娘,我没那么幼稚……” 话没说完,脑袋被雪砸了一下,他无言看向柳安安:“别闹……” 又被砸一下。 这回是萧夕禾。 许如清深吸一口气:“别闹了。” 然后捱了两下。 他忍无可忍,当即加入了战斗,逗得辛月哈哈大笑。 许如清太过狡诈,发现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后,便直接动用了灵力。他一个金丹中期,虐两个筑基初期见状手到擒来,萧夕禾和柳安安被打得四下逃窜,一边跑一边嚷嚷师兄胜之不武。 许如清冷笑一声:“你们两个打一个的时候怎么不说胜之不武?” “我们跟你闹着玩呢!”柳安安不服。 “我也跟你们闹着玩。”许如清挑眉,又扬起地上飞雪。 萧夕禾跟柳安安只能分头逃走,萧夕禾没头苍蝇一样乱跑,余光突然扫见一道身影。她连忙躲开,这才没有撞上来人。 “请问,柳谷主在吗?”来的是一男一女,容貌上三十余岁,看样子像是夫妻。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49节 一看有生人,萧夕禾连忙站好了:“在的,请问二位因何而来?” “看诊。”男子回答。 萧夕禾微微颔首:“烦请二位稍等片刻,待我去通报一声。” “有劳小友。” 萧夕禾答应一声,便赶紧转身回去了。 许如清和柳安安也远远看到了这边的情况,等她一过来便问:“来求医问药的?” 萧夕禾点头:“对。” “我去跟我爹说。”柳安安头也不回地跑了。 片刻之后,正厅的房门紧闭,三个徒弟被关在了门外。 “都快年关了,竟然也有来看病的。”柳安安嘟囔。 许如清扫了她一眼:“怎么,年关是有什么特殊结界,能摒弃一切疾病吗?” “嘿嘿我就是随口一说,”柳安安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对了,你们有没有觉得今日来人,长得好像很眼熟啊?” “眼熟吗?我不知道。”萧夕禾从穿到这个世界,就没见过几天世面,更不认识什么修仙人士。 柳安安点头:“非常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一样,在哪呢……” 见她陷入苦恼,许如清笑了一声:“青元城。” “啊对,青元城,”柳安安恍然,“我想起来了,他们好像是青元城的城主和城主夫人!” 萧夕禾记得原文中好像提到过这二位,不是什么重要角色。 “他们气色好元气旺,不像生病啊。”柳安安疑惑。 萧夕禾也抬头看向了紧闭的房门。 片刻之中,房门开了,三人赶紧躲起来。 “如此,就有劳柳谷主了。”两夫妻殷切道。 柳江送二人离开:“二位只管放心,柳某定不辱使命。” 说着话,几人远去。 萧夕禾探出头来:“我来谷里一年多了,还从未见过师父对谁这么客气。” 柳安安也跟着探头:“我都出生十几年了,也没见过他这么客气。 许如清扯了一下唇角:“我来几十年了,也没见他这么客气过。” 话音刚落,柳江便回来了,扫了三人一眼后进屋:“都进来。” 三人赶紧跟了进去。 “师父。” “师父,找我们有事吗?” 柳江倒了杯茶,轻抿一口后淡淡开口:“再过十日,识绿山秘境应该就开了,你们三人去一趟,取些鹿蜀血来。” 柳安安叫苦:“为什么?我不想去秘境!” “什么是鹿蜀?”萧夕禾好奇。 两人先后开口,引得柳江一阵皱眉,旁边的许如清倒是淡定:“刚才那二位,问的是子嗣之事?” 柳江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不错,他们成婚上百年,一直没能有自己的孩子,这才求上门来。” “所以什么是鹿蜀?”萧夕禾更好奇了。 许如清斟酌:“修为越高,子嗣越单薄,是天地阴阳平衡之道,他们夫妇一个是元婴修为,一个是金丹后期,自然难以孕育后代,也确实只有鹿蜀之血能帮到他们了。” “鹿蜀,什么是鹿蜀。”萧夕禾锲而不舍。 柳江满意地点点头:“所以需要你们三人去一趟,看能不能取回一些。” 萧夕禾:“……”她是被无视了吧?是吧? 大师兄用实际行动表明,是的:“可取血并非易事,他们自己去岂不是胜算更大?” “你当他们这次来为何没带随从?”柳江反问。 许如清瞬间就明白了。 修仙之人自诩清高,向来不屑与凡人为伍,若叫旁人知道他们夫妇身为高阶修者,却整日想着生孩子那点事,只怕会被人取笑,所以才会特意来药神谷,将此事委托给他们。 “……所以什么是鹿蜀?”萧夕禾再次弱弱开口。 师父和师兄同时看向她。 片刻之后,柳江缓缓开口:“你真执着。” 萧夕禾:“……”谁让你们一直无视我的。 许如清笑笑:“是一种上古神兽,算得上浑身是宝,鹿蜀血有孕育生机的力量,再难有后代的夫妇,只要饮下鹿蜀血,便能诞育子嗣,不过这种神兽如今已经绝迹,唯有识绿山秘境中还有一只。” 萧夕禾恍然:“原来如此。” 满足了小师妹的好奇心,许如清继续与师父谈正事:“鹿蜀这些年攻击性越来越强,只怕我们未必能行。” “不能成就算了,就当是历练,”柳江说这话时,特意看了萧夕禾一眼,“成日待在谷中,对心境修炼都无益处,还是得多出去看看才行。” 萧夕禾愣了愣,心底突然涌起一阵暖意。 “啊,是为了我们呀,”柳安安一脸感动,然后追问,“你收了城主夫妇多少灵石?” 柳江:“……” 萧夕禾看着柳江心虚的表情,觉得自己刚才一腔暖意好像喂了狗。 师兄妹们一起逼问,柳江终于松口:“三箱!” “真黑啊……给我买奇珍灵药!”柳安安当即勒索。 许如清扬唇:“看来师父能为我添一个新的炼丹炉了。” “我要天山冻土制成的一整套锅碗瓢盆……不过万一没取到怎么办?”萧夕禾相对没信心,“灵石要还回去吗?” “还一半,只留一箱半,我要留着给你们师娘买法衣,”柳江看了三人一眼,“那你们想要的东西就都没有了。” 三人表示一定完成任务。 商量完正事,便各回各屋了。 柳安安倒在床上,忧伤地叹了声气:“我真的好讨厌秘境啊!” “识绿山秘境应该不凶险吧?”萧夕禾记得,这个秘境在原文中的定义,跟新手村是差不多的,所以很少有金丹以上修者来,大部分都是筑基炼气,即便有高阶修者,也是来给自家宗门的弟子引路的,只会在一旁盯着,避免弟子伤亡,不会深度参与试炼。 男女主初遇好像就在这个秘境中,不过那时男主没有崭露头角,女主还在一心爱慕谢摘星,所以两人虽然共同经历秘境,却两不相干,直到一个月后仙魔比试大会上,男主凭借机缘一举成名,才引起女主的注意。 “你不懂,”柳安安满脸沧桑,“试炼不烦人,烦人的是要跟各宗弟子打交道,每年总有那么几个奇葩,想想都烦死了。” 尽管人人都有用到医修的时候,可依然有许多人看不上武力值低、只会治病救人的医修。 “可你要是不去,就不能买灵药了。”萧夕禾哄道。 柳安安叹气:“要是有既能买灵药、又不用跟其他宗门打交道的办法就好了。” 萧夕禾在她旁边趴下:“那除了取鹿蜀的血,还有别的办法吗?” 柳安安认真思索片刻:“还真有。” “什么?”萧夕禾好奇。 柳安安看向她:“不去找鹿蜀,能找到鹿蜀的后代也行。” 萧夕禾不明所以:“鹿蜀的后代……不也是鹿蜀吗?” “当然不是,上古时期,神魔不分,灵兽与人也能诞育子嗣,不过光是后代还不行,还得继承了鹿蜀的血脉和力量。”柳安安耐心解释。 萧夕禾仔细想了一下:“你们奇幻世界还挺会玩。” 柳安安叹气:“可惜了,我长这么大也没见过拥有上古灵兽血脉的人,找鹿蜀后人的难度,可比找鹿蜀高多了。” 萧夕禾对这事没什么概念,但也跟着叹了声气。 另一边,魔宫之内。 林樊面色凝重,将一碗黑色的汤药化为一团黑气,缓慢地推入谢摘星腹中。谢摘星面色苍白,眉头紧紧蹙着,眼底是一片肃杀之气。 黑气逐渐进入,就在即将彻底消失时,谢摘星身上突然迸出极为强劲的灵力,直接将林樊打飞出去。 林樊赶紧调整姿势,却还是狠狠摔在柱子上,直接呕出一滩血来。 “不、不行……你的身体主动保护它,我什么都做不了。”林樊说着,随手擦了下嘴角的血。 谢摘星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攥着扶手,手背上青筋直露:“要如何才能解决?” “都试过十几种办法了,根本解决不了,”林樊无奈,“这孩子跟竹子似的,前面一年多看似毫无动静,其实是在往深处扎根,等到你开始有反应时,它的气息、心跳、脉搏都已经与你融为一体,只要你活着,它就不会死。” 谢摘星脸色铁青:“这次我已经感觉到腹痛,你再加大药量,说不定就可以了。” “不行,我用的可不是寻常灵药,里头毒性大得能毒死两个金丹,再这么加下去你会有性命之忧。”林樊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说完,他犹豫一瞬:“实在不行,你就生下……” 话没说完,身后的柱子突然发出一声巨响,他连忙躲开,只见好好的柱子上已经多了一个大窟窿。 林樊嘴角抽了抽:“大哥,你现在跟我发脾气也没用,我是在跟你理性讨论……你总不能为了搞死孩子,就自己也跟着同归于尽吧?” 谢摘星抬眸,眼底一片冷意。 林樊一个激灵:“你你你要是敢这么极端,我可就告诉尊上了啊!” “放心,”谢摘星垂下眼眸,“我没那么傻。” 林樊这才松一口气:“那就好……” “大不了生下来再掐死,”谢摘星冷笑一声,“人不知鬼不觉。” 林樊嘴角抽了抽:“要真生下来了,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也绝不会让你掐死它。” 谢摘星更不高兴了。 “……你不高兴也没办法,生下来,就活了,就是魔宫第三代主人了,我怎么可能让你伤害它。”林樊无语,“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将它扼杀在腹中吧,至少死在腹中,不算害了一条命。”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50节 仙魔两界的大夫都有同一个准则,即孩儿降世之前都不算性命,一切以孕妇……夫为主,但降生之后就是独立的人了,即便孩儿不是魔宫未来的主人,他也不可能放任谢摘星杀了它。 谢摘星沉下脸:“能试的都试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让我想想啊……” 林樊捏着下巴,开始认真思索。 谢摘星垂眸看了眼自己不甚明显的小腹,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按林樊的说法,这东西在他肚子里,已经长成五个月大小了,只是他的肚子相较一般女子怀孕要小上许多,乍一看是看不出的。 可但凡了解他一点的人,都能察觉出与正常时候的区别,所以他为了掩人耳目,这段时间一直以黑披风示人。 “有了!”林樊突然想到一个主意,“识绿山秘境要开了,我们去抓鹿蜀吧!” “鹿蜀?”谢摘星蹙眉。 林樊点头:“鹿蜀是多子多福守护幼儿的神兽,但其内丹却是相反,以内丹为药,能扼杀一切胎儿且不伤及母……父体,不伤父体,目前来看,你想解决腹中孩儿的话,就只有这一条路了。” 谢摘星斟酌片刻,才抬眸看向他:“那就去。” 第30章 已是隆冬时节,识绿山却生机盎然,没有半点寒意。 秘境即将开启,山下聚集了大量仙门弟子,为这个原本清幽的地方增添了几分热闹,附近居住的百姓纷纷挑了担子,叫卖一些寻常之物,想趁着这份热闹多挣点过年钱。 “这位仙子真有眼光,这簪子是我家夫君亲自打磨,上头的花儿是照着当朝宰相墨宝绘制,可是顶好的东西呢!”一个妇人夸道。 被她夸的女修撇了撇嘴,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宰相又如何,不过是个凡人罢了。” “那是那是,我们这些凡人,自然跟仙子们比不了,仙子若是喜欢,不如就留着吧,就当是行善积德,照顾照顾寻常百姓。”妇人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识绿山做生意,深谙跟修者做生意之道。 女修本来只是随意看看,没打算买这种做工拙劣的东西,可一听到‘行善积德’四个字,犹豫一下还是付钱了。 “谢谢仙子!”妇人感激收下。 目睹了这一切的萧夕禾幽幽转头,同旁边的许如清道:“修者都这么人傻钱多吗?”她虽然见的世面不多,但当初去背阴谷之前,也是亲自采买过不少东西的,女修给的那些银钱,估计能买下两个首饰摊。 结果就买了一个木制的簪子。 许如清闻言轻笑一声:“修者有修者的道,凡人有凡人的智慧,她轻视凡人的智慧,自然要为自己的轻视付出代价。” 萧夕禾恍然:“大师兄总是这么有道理。” 许如清掏出折扇,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大冬天的,还要拿把扇子装逼,不愧是大师兄。 萧夕禾眨了眨眼,默默看向某个方向:“师妹以后一定会跟着大师兄好好学习,在此之前……大师兄要不要先去拦一拦二师姐,她好像快把银钱败光了。” 许如清一回头,便看到某个傻姑娘抱着一堆吃的,正站在路边傻乐。 “……你去叫她回来。”许如清说完,转身去了一间四面漏风的茶肆坐下。 萧夕禾顿了顿,看了眼爱面子的大师兄,到底还是承受了她这个辈份不该承受的压力。 柳安安买买买正开心,被强行召回时很是不满,还好萧夕禾在她发作之前说了句:“我第一次参加试炼,二师姐你给我讲讲经验嘛。” 柳安安瞬间想起自己做师姐的责任,于是主动跟她离开了。 两人来到茶肆后,许如清已经给她们倒了两杯水,还不忘与萧夕禾说一句:“这里的茶,与你泡的那些相比差远了。” “等回药神谷,我再给大师兄泡。”萧夕禾好脾气道。 柳安安立刻接话:“再给我做个奶茶。” “好。”萧夕禾欣然同意。 三人正聊着天,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嚣,萧夕禾抬头看去,就看到几个年轻人吵成一团,随时有打起来的意思,其中左边那几个的装扮,便是她熟悉的昆仑派。 “这是怎么了?”萧夕禾惊讶,“也太不体面了。” 修仙界最喜欢自诩清高,很少会吵成这样,而且还在百姓们的摊子前……不怕被骂吗? “昆仑弟子跟蜀山弟子啊,那就不奇怪了,”柳安安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他们两家撞属性了,从几百年前就已经不和,每次遇上都要大吵一架的。”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我还是第一次见。” “没事,等进了秘境你会经常看见,”柳安安叹气,“所以我说讨厌来秘境,人太多了,呱呱呱个不停,聒噪得要死。” “你少说两句,说不定会清净点。”许如清笑她。 柳安安轻哼一声不理他,拉着萧夕禾介绍:“吵架的这两队,着青色道袍的是昆仑派,白色是蜀山派,你左前方的那队,就是华青门。” 萧夕禾按照她的指示一一看去,对来此试炼的人大致有了了解后,满脑子只剩下一句话—— 修仙界果然帅哥美女多如狗。 想想也是,修仙之人皮肤光滑细腻,不会像凡人一样出油冒痘,还个个都整洁干净……能不干净么,随便捏个清尘咒,就能从头到脚焕然一新了,根本不用辛辛苦苦洗头洗澡。 肤色好、又干净,还穿着各门派统一发放的漂亮袍子,即便五官没那么优秀,氛围也是拉足了,妥妥的年轻貌美。 萧夕禾看得心情愉悦,再扭头蜀山派跟昆仑派的人已经打起来了。 她:“……”行吧,帅哥美女打起架来,也是会急到面目狰狞的。 她叹了声气,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柳安安问许如清:“大师兄,我们要不要去劝个架,万一打出人命了还得我们费心。” “不打出人命,又怎么凸显医修的优秀?”许如清反问。 萧夕禾无语地看向这个狐狸一样的男人,半天憋出一句:“师父要是知道你的言论,肯定要罚你闭门思过三百年。” 许如清勾起唇角,桃花眼波光流转:“可惜,他不会相信是我说的。” 萧夕禾:“……”这个狐狸精。 根据卜算,秘境还得半个时辰才开启,柳安安趁等待的功夫,尽职尽责地给萧夕禾补课。 “这个秘境相对简单,咱们进去之后入口会彻底关闭,十日后出口开启,咱们只需在出口开启之前找到鹿蜀就行,在此期间需要小心一些有攻击性的灵兽,和某些心怀不轨的修者。” 萧夕禾一顿:“什么是心怀不轨的修者?” “你不知道吗?”柳安安惊讶,“秘境试炼没有规则,杀人夺宝都是常有的事。” 萧夕禾睁大眼睛:“这么野吗?”好像记得原文有这么一条潜规则,男主当时还因此吃了不少苦来着。 许如清怕把小师妹给吓走了,便不紧不慢地开口安慰:“不必担心,咱们又不找什么法宝,只是取点鹿蜀血而已,不会有人起坏心。” “那可未必,鹿蜀血也很宝贝呢,”柳安安不认同,“更何况他们这些人,估计多半都是冲着鹿蜀来的。” “怎么说?”萧夕禾好奇。 柳安安被她问得一噎:“……小师妹,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萧夕禾一脸无辜:“我就是不知道嘛。” 眼下这个时间点,按照原文剧情来说,男主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谢摘星还在背阴谷待着,连剧情都还没铺开的地方,她怎么可能了解。 “唉,小师妹,你真得补补课了,”柳安安摇了摇头,“你知道这个秘境里的秘宝都是从何而来吗?” “从哪里来的?”萧夕禾追问。 “那些灵兽身上,”柳安安扯了一下唇角,“灵兽的羽毛、内丹、心脏,都可能是锻造法器的好材料,鹿蜀作为上古神兽更是浑身是宝,虽然杀不死,可每次围攻都能得些东西,每一样都会引起争夺,虽然鹿蜀血只有孕育新生的力量,但也难保不会有人抢。” “原来如此,”萧夕禾有点同情那些灵兽,对试炼却不怎么担心,“有大师兄呢,他肯定能护住咱们。” 许如清乐了:“你还真会给我戴高帽。” 萧夕禾眨了眨眼睛,柳安安立刻懂了:“怎么会是高帽呢,大师兄可是金丹修为,这里哪个是你的对手?“ 许如清轻嗤一声,视线突然停在了某处:“喏,那不就是。” 柳安安和萧夕禾同时看过去,只见一群身着粉蓝衣衫的少年少女们朝这边走来,其中带头的女子眉如远黛、眼如星河,在人群中美得仿佛独自加了滤镜,她一出现,好像四周都亮了起来,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她吸走,连打架的两拨人都停了下来。 这样的美貌,原文中或许不算少见,可穿粉蓝衣衫、以八角琴为武器的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女主陈莹莹。 陈莹莹是与男主暗生情愫时才修上金丹,眼下这个时间还只是筑基中期,那大师兄说的堪当他对手的人……萧夕禾视线往旁边略一移动,便看到一张透着一股疯劲的俊脸。 ……妈的,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萧夕禾僵硬地别开脸,飞速抢过许如清的扇子遮住自己的脸。 许如清无言一瞬,对上她惊慌的视线后顿了顿,抬眸看向朝茶肆走来的一群人。 “啊,缔音阁的人,”柳安安语带羡慕,“他们的衣裳真好看,不像咱们只有月白道袍,丢到人堆儿里都找不出来。” “你一个医修,要这么高调作甚?”许如清勾唇,视线还在这群人身上。 柳安安轻哼一声:“我不管,等这次事成,我要爹给咱们买好看的衣裳。” 许如清轻笑一声,再看萧夕禾头低得更深了,思索片刻后起身往外走。萧夕禾察觉到他动了,下意识要去抓他的衣角,可惜指上一空,他便已经去了茶肆门口,挡住了陈莹莹等人的路。 “这位道友?”陈莹莹不解开口。 许如清勾唇,桃花眼没有半点攻击性:“抱歉,这茶肆我刚包下,只怕各位要另寻歇脚处了。” “你说什么?”陈莹莹旁边的少年顿时不悦,“还不滚开!敢挡我师姐的道,活得不耐烦了?” “阿幽,不得无礼。”陈莹莹蹙眉道。 少年当即闭嘴,只是一双眼还死死盯着许如清。 许如清笑了笑,也看出谁比较当家了,直接同陈莹莹点了点头:“抱歉。” “无妨,我们去别处就是。”陈莹莹回礼,便要带人离开。 “师姐……”少年站在原地不肯动,“只有这里有凳子。” 他对其他人不客气得就像一条疯狗,对陈莹莹就是温柔加撒娇,萧夕禾用扇子默默挡着脸,无声地做了个干呕的动作。 旁边的柳安安看看她,又看看挡在茶肆门前的许如清,大约明白了什么,于是主动到萧夕禾身前坐下,为她做一些遮挡。 萧夕禾十分感激,悄悄拉了拉她的手指。 这边,少年还赖在原地不肯走,陈莹莹正耐心劝导时,突然一阵脂粉香扑面而来,接着就是一阵娇笑声:“哎呀呀真是巧呢,没想到在这儿也能遇见陈道友!” 萧夕禾:“……”这声音也耳熟哦。 她借着折扇遮挡悄悄往外看,果然看到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出现。 严格来说不是什么衣衫不整,只是露出的皮肤太多而已,一身纱裙顾得住肩膀就顾不住腿,一走一动之间风情万种。 可不就是她的老东家,合欢宗宗主的大徒弟蛮腰儿么。 蛮腰儿自带风情,不少仙门弟子都红了脸,一边面上鄙薄嫌弃,一边忍不住偷偷瞄人家。陈莹莹旁边的少年皱了皱眉,直接仗着身高优势将陈莹莹挡住,不准她看蛮腰儿。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51节 蛮腰儿笑了一声:“古道友的占有欲还是那么强呢,连女人的醋也吃呀。” “阿幽。”陈莹莹无奈。 少年抿了抿唇,却还是不肯让开。 萧夕禾看着这群人唱大戏一般聚在茶肆前,只觉得一阵无语——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她的旧相识除了谢摘星,基本上全来了。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一阵强大的威压突然袭来,一时间风云变色飞沙走石。众人皆面露惊色,正不知发生了何事时,两道身影从天而降。 “是谢摘星!”有人惊呼,众人纷纷看了过去。 萧夕禾:“……”全员到齐。 陈莹莹眼眸微动,下意识上前一步,却被身旁的少年拦住了去路:“师姐。” 陈莹莹回神,不好意思地笑笑,少年眼底闪过一丝阴郁,却没有开口说话。 谢摘星与林樊落地,刚才还在叽叽喳喳的年轻人们顿时不敢吱声了。此时的谢摘星还没作下大恶,修者对他只是听说了太多传闻,一时畏惧大过厌恶,旁的情绪倒是没什么。 “好热闹啊!”林樊笑嘻嘻开口。 谢摘星面无表情抬眸,视线直直看向茶肆。萧夕禾记着他先前说的话,对上他实现的瞬间,顿时鸵鸟一般躲进扇子。 谢摘星的眼神愈发冷了。 陈莹莹与蛮腰儿都站在他视线的去处,陈莹莹唇角克制地扬起,对他微微颔首,蛮腰儿则一改狐媚模样,严肃正经地把衣服穿好。 谢摘星无视了两人,转身朝山上去了。林樊无奈跟上:“急什么,秘境还没开呢!” 谢摘星不理人,转眼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陈莹莹眼底闪过一丝失落,蛮腰儿则松了口气,与对面的陈莹莹八卦:“这位魔尊大人前些日子来过合欢宗,对我真是半点兴趣都没有,我真怀疑他不喜欢女人。” 何止是没兴趣,简直差点要了她的命,幸好师尊及时叫人将她带走,她才保住性命。 “魔尊潜心修炼,自然无心七情六欲。”陈莹莹温和道。 少年一听她为谢摘星说话,眼底闪过一丝阴郁。 谢摘星的到来,如同一颗巨石落在水中,周围愈发热闹起来,纷纷议论他因何而来。 “定是识绿山秘境出了什么绝密法宝,他才会屈尊赶来。” “那……咱们还去吗?” “去啊,为什么不去,他吃肉咱还不能喝点汤吗?” 众说纷纭,离开的人寥寥无几,可见这里头吸引谢摘星的东西,也吸引了他们。 萧夕禾绞尽脑汁回忆原剧情,却找不到关于这段的描写……好像就几句话,说女主在里面受了重伤,回缔音阁疗养许久,然后便是她与男主进一步发展的仙魔比试大会了。 ……所以谢摘星因何而来? 萧夕禾正百思不得其解时,四周突然凭空一阵妖风,不远处的山脉上一道金光闪过,接着便是虚空破开,隐约现出一道大门。 “秘境开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一时间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朝山上冲去,蛮腰儿掩唇轻笑:“没出息,都急什么呢。” “蛮道友怎么有空来识绿山了?”陈莹莹终于有空与她闲聊。 蛮腰儿媚态百生地看向她:“这不是闲着无聊,便来物色几个炉鼎,那些老油条都太没劲了,还是这些刚出茅庐的小年轻们火力旺。” 说着,还朝她身边的少年挑了一下眉。 也算初出茅庐的陈莹莹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萧夕禾察觉到短暂的沉默,忍不住偷瞄一眼,恰好看到蛮腰儿正在向陈莹莹抛媚眼。 ……不愧是合欢宗的得意弟子,男女不忌,荤素不忌。 她正无言时,陈莹莹旁边的少年突然朝这边看来,萧夕禾下意识遮住脸。 秘境大门已经开启片刻了,大部分人都已经进去,茶肆里只剩她这一桌还有人,显得十分突兀。 蛮腰儿顺着少年的视线看过来,先是对上了柳安安的目光,接着便注意到她身后鬼鬼祟祟的萧夕禾。 “这位道友可是不舒服?怎么还将头埋起来了?”蛮腰儿笑问。 萧夕禾汗都快下来了。 蛮腰儿见她不答,感兴趣地上前一步,却被许如清拦住了路:“抱歉,我家小师妹怕生,蛮道友还是别上前了。” 蛮腰儿闻言抬头,看清许如清的相貌后眼睛一亮:“这位道友好生眼熟。” 许如清笑容不改:“的确去合欢宗为您医治过。” “哦?原来是位医修小友,那时去合欢宗,定是用了假面示人吧,否则我怎会记不住你的样貌?”蛮腰儿说着,伸手抚上他的脸。 柳安安立刻站了起来:“别碰我师兄!” “小丫头,脾气还挺爆,”蛮腰儿笑了一声,然后便伸手揽上了许如清的脖子,“不知道友为我医的是什么病,对你的相思病吗?” 许如清为难地看了陈莹莹等人一眼,脸颊突然有些红:“难言之隐,只怕不好说。” 蛮腰儿看着他泛红的脸,愈发笑得开心,整个人都快贴了过去:“说嘛,时间太久,我都忘了。” “真的要说?”许如清还在为难。 蛮腰儿呵气如兰:“只管说。” “脚气。” 蛮腰儿气呵到一半突然僵住,某些记忆瞬间涌入脑海……在很久很久之前,好像有过一个老头子来过宗门,为她医治某些小秘密。 “对了,”许如清补充,“方才还未问过道友,吃了我那些药,是否已经痊愈了?” 蛮腰儿:“……” 其余人:“……”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蛮腰儿松开了许如清,一瞬清心寡欲:“秘境门怎么好像要关了,我先走一步。” 话音未落,便直接走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还是许如清打破了沉默:“各位,该出发了。” “……我们这就走,”陈莹莹艰难将‘脚气’二字从脑海划去,“道友要一起吗?” 少年听到她主动邀请,顿时虎视眈眈。 许如清笑了一声:“不必,我们还要再等几个人。” “好的。”陈莹莹没有久留,带着缔音阁的人直接离开了。 转眼之间,山脚下就只剩药神谷的三个人。 许如清拿回自己的扇子:“人已经走了。” 萧夕禾猛地松了口气,无言半天后问:“……修者也会得脚气?” “修者还会吃坏肚子呢,又不是已经飞升成仙,谁还没个身子虚弱病邪入体的时候。”许如清斜了她一眼。 萧夕禾一言难尽:“是有道理,就是觉得……有点割裂。”原文中描写这位风情万种的大美人,提过她喜欢穿凉鞋,原先自己以为是露出染了蔻丹的脚趾更有魅力,谁知道是因为……脚气。 不是说大美人不能得脚气,但这种东西怎么说……就是怪怪的。 柳安安看着她复杂的表情,顿了顿后问:“你认识刚才那些人吗?啊,你以前是合欢宗的,肯定认识蛮腰儿,那跟缔音阁的是怎么认识的?” 萧夕禾心情复杂地看向她:“蛮腰儿曾带着我,去过缔音阁采买乐器。” “然后呢?”许如清到桌边坐下。 “然后我一杯茶没拿稳,弄脏了陈莹莹的裙摆,”萧夕禾叹气,“古幽为了报复,就对我下了阴阳合欢蛊。” 古幽便是陈莹莹身边的少年。 柳安安和许如清同时一愣,回过神后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就因为弄脏了衣角,便要毁了你?”柳安安气愤,“蛮腰儿不是你的师姐吗?她没护着你?” “你当古幽的阴阳合欢蛊哪来的?”萧夕禾无奈。 柳安安猛然睁大了眼睛。 “她知道你的全阳体质?”许如清问。 萧夕禾默默点头。 柳安安深吸一口气:“知道你是全阳体质,还叫古幽给你下阴阳合欢蛊,这是摆明了要置你于死地吧!” “她得了什么好处?”许如清透过现象看本质。 萧夕禾耸耸肩:“那批乐器打了五折,省了五千灵石。” “五千灵石,小师妹你还挺值钱。”许如清笑了。 柳安安不满:“大师兄,你怎么能拿这件事开玩笑。” “那能怎么办,我去将她打一顿?”许如清一脸无奈。 柳安安犹豫一瞬,似乎在纠结。 萧夕禾乐了:“算了吧,有仇以后再报,这次最要紧的还是完成师父的任务。” “懂事。”许如清夸奖。 柳安安撇了撇嘴,突然想到什么:“小师妹,你这事儿合欢宗宗主知道吗?” “没说。”蛮腰儿是宗主寄以厚望的徒弟,而她是一个连炼气都没有的废物,不用想也知道宗主会偏向谁,那个时候与其多嘴,不如偷点东西离开。 柳安安睁大眼睛:“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当人人都跟师父一样称职?”许如清敲了她一眼,扭头看向萧夕禾,“时候不早了,出发吧。” 萧夕禾见他没有撇下自己,顿时高兴地答应。 许如清轻嗤一声,敲了敲她的脑袋:“跟紧我,不要单独行动。”许如清说完,又看向柳安安,“你也一样。” “知道了。” “赶紧走吧,早点完成任务,才能更好地躲开他们,”许如清叹了声气,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件轻飘飘的兜头披风,直接丢给了萧夕禾,“我能护住你,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萧夕禾接过,穿戴好后直接挡住了大半张脸:“谢谢师兄。”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52节 许如清摸摸她的脑袋,无声地安慰一下。 三人说着话,便一路朝着秘境去了。 秘境门没有彻底关闭之前,内里只有一片白茫茫的空旷,萧夕禾一进去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在地,还是许如清及时将人扶住。 “就不能小心点。”许如清很是无奈。 萧夕禾有点尴尬:“谢谢师兄。” 话音未落,便察觉一道凌厉的视线朝自己射来,萧夕禾哆嗦一下想起他的警告,赶紧背过身去,结果下一瞬险些与古幽对视,只好又匆匆低头。 ……就这么几个熟人,全到齐了真是麻烦。萧夕禾心里叹息一声,叫上师兄师姐去了较为清净的位置。 谢摘星周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方圆五米之内除了林樊连个人影都没有,这叫喜欢热闹的林樊都快憋坏了。 “我就说伪装一下吧,你这张脸实在是太出名了,跟你一起出来,我连交朋友的机会都没有,”林樊说着,突然注意到他盯着某个方向看,“看什么呢?” 谢摘星收回视线,脑海中却仍停着刚才的画面—— 她让别的男人扶她,她还对那个男人笑。 “发什么呆?”林樊见他不理人,忍不住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谢摘星烦躁地抓住他的手腕:“老实点。” ……懂了,孕夫脾气又犯了。林樊瞬间老实许多。 萧夕禾在相反的方向坐下后,却总忍不住偷瞄某个角落里的人。几个月没见,他似乎憔悴了些,眼下一点黑青,肤色却是苍白,也消瘦了,下颌都锋利许多……是没好好吃饭,还是修炼走火入魔了? 萧夕禾正担心时,他的视线突然穿过人潮与她对上,她愣了一下,尴尬地挤出一点微笑,谢摘星却面无表情地别过脸去。 萧夕禾揉揉发僵的脸,默默叹了声气,接着听到有人颐指气使:“这点事都做不好,你还能做什么?真是废物!” “算了师兄,跟他一个废物计较什么。” 萧夕禾仔细看了眼,是一个长相周正的青年。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青年温驯一笑,毫不介意那些人的恶言恶语。 这应该就是男主钟晨了吧。萧夕禾看了眼他腰间的穗子,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秘境的大门只开启一刻钟,一刻钟之后便开始缓缓关闭,萧夕禾眼看着虚空的缝隙越来越小,片刻之后终于彻底阖上,连痕迹都没有了。 天地、四周彻底成了白茫茫一片,人在一片雪白中眼睛都快瞎了。好在这种白没有维持太久,便开始逐渐变得透明,山河、树林逐渐显露出来。 终于,最后一点白也消失,所有人都置身于一片幽暗的森林中。 森林草木野蛮生长,远方有空谷幽鸣,视线所及一片绿意。与外头似乎没什么不同,可又似乎全然相同。 “小师妹小心点,试炼开始了。”柳安安提醒。 “不过是个简单的秘境,你别吓唬她。”许如清嘴上不在意,却像老母鸡一样将两只小鸡崽护在身前,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萧夕禾背靠许如清,正警惕地观察情况时,一粒小石子突然打在身上,吓得她往前跳了一步,脱离了许如清的庇护圈。 “怎么了?”柳安安不解。 萧夕禾跳这一下引起不少人注意,比如缔音阁的某人。她轻咳一声低下头:“没事,可能踩到石头了。” “你过来,我牵着你。”柳安安不放心地朝她伸手。虽然都是筑基初期,但小师妹显然不具备保护自己的能力,让同样菜鸡的她简直操碎了心。 萧夕禾乖乖绕到二师姐那边,刚跟她牵上手,突然听到一阵鸟儿拍打翅膀的声音。 她能听到,其他人也听到了,正疑惑是什么鸟儿时,天空突然一片阴云,遮住了所有光线。众人纷纷抬头,不知是谁突然嚷了一句:“好多乌鸦!” 话音未落,乌鸦便乌央央朝修者扑来。众人本来没有当回事,直到看清这些乌鸦眼睛血红、翅膀边缘也异化成银色的钢刃,才渐渐意识到不妙。 可惜已经晚了。 乌鸦嘶吼着朝修者攻击,有反应慢一些的,直接被乌鸦翅膀割断了脖子。当惨叫声此起彼伏,众人才惊慌地建起结界。 然而没用,乌鸦的翅膀能轻易划破结界,继续攻击结界内的修者。 萧夕禾哪见过这阵仗,慌忙从乾坤袋里掏出平底锅,一边挥锅抵御一边问许如清:“这真的是个简单的秘境吗?怎么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哪有一上来就见血的简单秘境。 许如清眉头轻蹙:“我从前来过一次,那时候的乌鸦不是这样。”就只是简单的乌鸦而已,也没有这么多。 萧夕禾心里叫苦不迭,挥舞着平底锅拍乌鸦,一旁的柳安安本来还觉得她的武器太丢人,想借一把自己的峨眉刺给她,结果发现她那东西比自己的好用多了。 “二师姐小心!”萧夕禾惊呼一声,以打网球的姿势帮柳安安拍走一只。 柳安安:“……还有锅吗?借我一个。” 萧夕禾当即掏出一口炒锅。 乌鸦一只只死去,却总也不见减少,修者们简直焦头烂额。 谢摘星烦躁地看着这群乌鸦,任由林樊为自己保驾护航。 林樊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儿,一时间叫苦不迭:“少主,你就不能动动吗?” “不能。”谢摘星慢条斯理地开口。 林樊嘴角抽了抽,继续奋斗在杀乌鸦一线,正努力时,身后的某人突然抬手,一道灵力放出,径直击杀了三米之外的几只乌鸦。 林樊愣了愣,回头:“少主,你准头有问题啊,怎么杀那边去了。” 谢摘星冷淡地看他一眼,不予回答。 林樊心头一动,重新看向五米之外,只见一个像狐狸一样貌美的男人,此刻正蹙着眉头用手中折扇击退乌鸦。 林樊刚想再嘲笑谢摘星两句,突然心神一动:“少主,你为什么帮他?” 谢摘星抬眸,看了眼某道略显狼狈的身影,静了静后淡淡开口:“因为她是害我有孕的罪魁祸首。” 林樊愣了愣,看看那人,再看看谢摘星,然后又一次去看看那人……长得是漂亮,但确实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吧? 他倒抽一口冷气,心底某处好像咔嚓一声,裂开了。 第31章 修仙界行事开放,别说男人跟男人了,就是人跟兽都是正常的……但他没想过少主会跟男人好啊!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有这方面的爱好呢?! 不对,他一直在找的那个人,听尊上说叫什么萧夕禾,不是个女的吗?合欢宗的弟子,应该是个女人吧?还是说合欢宗还收了男弟子? 林樊整个人都混乱了,连乌鸦攻击都没注意。 谢摘星顺手帮他灭了一只:“还不干活?” 林樊猛地回神,心情复杂地看着谢摘星:“他害你遭此一劫,你不该恨之入骨吗?为什么还要帮他?” 谢摘星顿了一下,半晌才淡淡开口:“在我跟她算账之前,她得给我完好无损的活着。” ……这是什么虐恋情深的语录,就差将‘旧情难忘’四个字刻在脑门上了。林樊想起谢摘星这些日子受的罪,不由得长叹一声:“早知道你好这口,兄弟我就牺牲一下了,省得吃外人的苦。” 谢摘星:“?” 没等他弄明白什么意思,林樊已经化悲愤为力量,抄起自己的砍刀奋力斩杀乌鸦。乌鸦呼啦啦被砍落在地,血肉中混着亮晶晶的东西。 他的突然发疯让周围人都为之一松,虽然谢摘星很可怕,但不得不说只要离得近点,被围攻的压力就会减轻许多,所以不少修者都悄悄靠近,在他与林樊周围形成一个小小的聚集圈。 萧夕禾狼狈应对乌鸦,得空还往谢摘星那边扫了一眼,确定他安好后又收回视线,继续对付这些难缠的乌鸦。 谢摘星无视她担忧的视线,继续做靠林樊保护的甩手掌柜。 修者们杀了半天,乌鸦总算有了减少的趋势,只是不等众人松一口气,便有白色混合了灰绿的东西掉在了从鸦群里喷射。 众人皆是一愣,蛮腰儿用力擦掉脸上的东西,盯着看了半天后惊恐尖叫:“是鸟屎啊啊啊啊啊!” 众人:“……” 修者喜洁,讲究尘不沾衣,在座的虽然大多数都是低阶修者,但也辟谷清明好多年,结果今天迎面被鸟屎攻击,其打击不比捱了一刀小。 众人瞬间心态崩了,惊叫声此起彼伏,药神谷的三人也好不到哪去,一边手忙脚乱地将外衣披头上,一边还要防备偷袭的乌鸦。 一大群人中,只有谢摘星幸免于难,周身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气墙,直接将乌鸦的鸟粪攻击阻隔在外。 林樊顶着一头鸟屎回头,就看到他淡定如初……能不淡定吗?这些乌鸦的攻击对他根本没用!林樊心一横,直接就要往谢摘星面前凑:“保护我啊少主!” 谢摘星嫌弃地后退一步:“滚开。” “……你嫌弃我?你竟然嫌弃我?我这一身鸟粪是因为谁啊!”林樊悲愤。 谢摘星冷眼瞧他:“你自己实力不济,怪谁?” “噗……” 不远处响起一声轻笑,两人同时回头,便对上了陈莹莹的视线。 陈莹莹披着古幽的衣裳,被缔音阁的人护在中心,所以身上同谢摘星一样干净。她没想到偷听会被发现,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被古幽挡住了视线。 “这姑娘长得真漂亮,”林樊感慨,“刚才在外头我就瞧见了……是不是对你也有点意思啊少主?” “不知道。”谢摘星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林樊想到什么,顿时欲言又止,但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少主,其实我觉得你不用局限自己,觉得第一次找什么样的,以后就得找什么样的,漂亮姑娘……可比漂亮男人强多了。” 谢摘星没听懂,刚要开口询问,便听到柳安安一声惊呼:“小师妹!” 他猛地抬头,许如清已经将萧夕禾拉进怀中,然而还是慢了一步,乌鸦锋利的翅膀划过她的脸颊,在她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谢摘星眼神猛地暗了下来,冷着脸抽出青柄红刃的长剑,威压强得几乎要压垮所有人。林樊先是一愣,接着便看到许如清拉着一个小姑娘,他心里咯噔一下:“少主你冷静点……” 为了这点小事动用认魂剑不值当的啊!可惜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谢摘星已经动手了。林樊不忍心再看,赶紧别过脸去。 许久,他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便看到所有人都呆滞地站着,每个人脚下都是厚厚一堆乌鸦尸体,而不远处的男女二人,此刻还完好无损地站在那儿。 ……嗯?林樊扭头看向谢摘星。 谢摘星面无表情,收起认魂便往前走去,林樊见状赶紧跟上去。 两人经过药神谷三人时,谢摘星脚步慢了一瞬,扫了眼萧夕禾脸上的伤便走了。林樊直接慢了两步,对着萧夕禾冷笑一声。 萧夕禾:“……” 这两人走了,众人还在发愣,直到谁说了句:“这也太强了……” 山林里才如滚油滴水,猛地热闹起来。 “太恐怖了,只需一剑便强过千军万马,难怪各仙门这般忌惮。” “这样一看,修仙界实力要弱上许多,前景堪忧啊!”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53节 “若是咱们也能出一个这样的天才就好了……” 众人感叹着,顾不上清理衣裳,便开始蹲下从乌鸦尸体里扒那些亮晶晶的东西。萧夕禾本来全部注意力都在已经离开的谢摘星身上,见状也捡了一颗。 指甲大小,亮晶晶的,像水晶。 “这是什么?” “尚未修成内丹的晶体,”柳安安解释,“可以锻造法器,也能入药。” “那我们要捡一些吗?”萧夕禾询问。 “不必,”许如清缓缓开口,“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那些散修才喜欢。” 萧夕禾闻言巡视一周,发现实力较强的那几个门派已经离开,留下的都是小门小派,还有一些散修。 “可是有总比没有强吧?”萧夕禾第一次参加试炼,对这些很是新奇。 许如清挑眉:“你确定?” 话音未落,角落里一个捡了一大包的修者便被围攻了。 萧夕禾:“……不确定。” 她叹了声气,余光突然扫到角落里一道挺拔的身影,她心思一动,跟大师兄二师姐说了一声后,便趁其他人不备悄悄跑了过去。 “喂!” 钟晨一回头便看到了萧夕禾,很快就认出她就是刚才在秘境入口与自己对视的姑娘。 “这个给你,疗伤用的。”萧夕禾说完,直接塞给他一瓶药粉。 钟晨愣了愣,没等回过神萧夕禾就已经离开了。 “你认识他?”柳安安等萧夕禾回来,立刻问了句。 萧夕禾笑笑:“不认识,就是觉得挺可怜的。”虽然自己不在主角的剧情线上,以后也未必有机会再见,但趁他弱小的时候刷一刷好感也不错,万一在关键时候能保某人一次呢。 柳安安又看钟晨一眼,才看到他一身的伤,衣裳也被乌鸦翅膀割得破破烂烂,大约是清洁咒修炼不到家,身上还残存着鸟粪的痕迹。 是挺可怜的。 “实力这么差,还能活到现在,运气不错。”许如清评价一句。 ……人家是男主,运气当然错不了。萧夕禾干笑一声,招呼两人继续往前走。 三人一路往前,很快便来到一片空地上,刚才离开的几个门派也在此处休息,谢摘星与林樊也在。 刚才一场战斗搞得所有人都精疲力尽,虽然身上的秽物都已经清理干净,但每个人都是一副心情不美丽的样子,各占一隅休养生息。 萧夕禾将披风的帽子往下拉了拉,遮住了大半张脸,这才跟着许如清到一棵树下坐好。 刚一坐稳,柳安安便赶紧掏出一盒药膏:“我给你涂一下。” 萧夕禾答应一声,乖乖将脸伸过去。 上好的药膏涂在脸上,伤口转眼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柳安安松了口气:“再涂两天,就连疤也没了。” “谢谢二师姐。” 萧夕禾默默脸颊,对柳安安笑了一声,正要再说什么时,头顶突然降下一片阴影。 “萧夕禾?” 沉郁的声音响起,萧夕禾表情一僵,抬头便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睛。 “真的是你,”古幽眼底闪过一丝嘲讽,“你竟然活了下来。” 修仙界人人皆知谢摘星前阵子上天入地找人,却鲜少有人知道他找的是萧夕禾,就连当初拿着名册做排除法的合欢宗宗主,也不知道她就是谢摘星要找的人,还在他面前叭叭地嘲讽了她几句。 也正因为不知道,所以在古幽叫出她的名字后,众人只是好奇地看一眼,便都别开脸了。 除了蛮腰儿和林樊。 在知道古幽给萧夕禾下药之后,蛮腰儿便没再见过萧夕禾,本以为她早就死了,没想到竟然还活着。 而林樊则是震惊,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萧夕禾’竟然真是一个男人的名字。看着古幽站在许如清前方,他不由得提醒旁边的谢摘星:“少主,萧夕禾好像被找麻烦了。” 谢摘星垂着眼眸:“关我什么事。” 林樊啧了一声继续看。 这一边,古幽站在药神谷三人组面前,眼睛却死死盯着萧夕禾。 萧夕禾扫了眼缔音阁的方向,陈莹莹果然不在,难怪他敢过来找茬。在最初的紧张之后,她倏然生出一点不耐烦,但为安全考虑,还是提前密音大师兄:“你能打得过他吗?” 许如清盯着古幽看了片刻,答:“势均力敌。” 那加上她跟二师姐就差不多了。 确定自己不会有危险,萧夕禾也不客气了:“生或死关你什么事,怎么着,你还想再下一次蛊毒?” 蛮腰儿听到,总觉得好像在点自己。 “你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蛊毒吗?”林樊听力优秀,听完立刻跟旁边的人八卦,结果就看到他铁青的脸色。 ……自己不去护着,就该想到别人会护着,怎么还不高兴上了。林樊腹诽一句,老实继续看戏。 “你不该死吗?”古幽反问。 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惹得萧夕禾一头火,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又想起什么,于是硬生生挤出一点笑意:“当然该死,谁让我不小心弄脏了陈道友的裙摆呢,犯下此等滔天大罪,当然应该死了!” 她这句话抬高了声音,顿时所有人都朝这边看来。 古幽脸色瞬间难看:“与我师姐何干?” 萧夕禾就知道,这疯批捱多少骂都不痛不痒,可只要涉及到陈莹莹,就必然会动怒。 挺好的,要的就是他生气。萧夕禾冷笑:“你不就是为了给她出气,才对我下了蛊毒吗?怎么着,现在倒与她无关了?” “弄脏裙角一个清洁咒不就行了,怎么还置人于死地?” “这人未免太过分,如此偏执如何修道。” “他口中的师姐,不会就是陈莹莹吧,真是看不出来……”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响起,听到他们用轻蔑的语气提起陈莹莹,古幽愤怒回头:“都闭嘴!” 众人一静,毕竟谁不想惹这个年纪轻轻就结丹的疯子。 “萧夕禾,下蛊是我一人所为,你再敢牵扯我师姐,休怪我对你不客气!”古幽怒道。 林樊嘁了一声:“这人怎么回事,明明一直是这个女人在说,他还怪上萧……”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不对,赶紧扭头问谢摘星,“这个女人是萧夕禾?” “不然呢?”谢摘星烦躁反问。 林樊:“……”真是一套接一套啊。 “你刚才说‘早知道我好这口’是什么意思,我好哪口?”谢摘星蹙着眉问他,尽可能忽略某个正起争执的角落。 林樊:“……没什么,我胡说八道而已。” 角落里,萧夕禾看着即将发疯的古幽颤了一下,默默往许如清身边挪了挪,许如清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她又有了无限勇气。 两人的小动作没有瞒过谢摘星的眼睛,谢摘星沉着脸,风雨欲来。 “你在下毒的时候怎么不想到会牵扯她?”萧夕禾还在与古幽对峙,“自私自利自我感动的疯子,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很深情啊?你师姐认识你,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你……” “你什么你!”萧夕禾瞪眼。想起自己因为这个该死的合欢蛊受了多少苦,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本想着正事要紧先不追究,结果这人还巴巴地贴上来了,她怎么可能还忍得了。 古幽虽然修为高,但年纪还小,被激得当即便要动手—— “阿幽。” 古幽一愣,一回头就看到陈莹莹急匆匆朝这边走来。 “怎么了?”陈莹莹耐心地问。 古幽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匆忙将指尖灵力熄灭:“没、没什么。” “他冒犯了我。”萧夕禾突然开口,引来古幽一阵愤恨的眼神。 陈莹莹愣了愣,刚要询问具体情况,萧夕禾突然笑了:“但古道友说,愿意向我下跪道歉,以后这件事我们就两清了。”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蛮腰儿看着这个昔日的废物师妹,仿佛有点不敢相信她能这么强硬。 人人都怕的疯子,她竟然要他跪下道歉,她活得不耐烦了吗? “古道友?你现在跪吗?”萧夕禾笑眯眯地问,大有他不跪就将事情告诉陈莹莹的意思。 古幽脸色一黑,怒气简直快要涌出。 陈莹莹忍不住开口:“这位道友,不知我家师弟究竟……” “你确定要你师姐求情?”萧夕禾打断她,盯着古幽的眼睛问。目前还能说陈莹莹与此事无关,但她一旦帮忙说情,就彻底不能撇清干系了。 古幽咬紧牙关,终于还是朝萧夕禾跪了下去。 “呦吼,你媳妇儿挺厉害啊,竟然将缔音阁的小疯子都逼跪下了。”林樊惊叹。 “谁媳妇儿?”谢摘星不悦。 “你的啊,”林樊说完对上他的视线,咳了一声补充,“我本来没想承认的,但有刚才那个在前,我竟然觉得她还行。” 长得又乖又甜,不像刚才那个,一看就是个不安于室的,还是个硬邦邦的男人。 “那是你觉得。”谢摘星冷笑。 林樊耸耸肩:“不过她招惹了小疯子,接下来这几日只怕不会好过,你确定不管?” “她有人护着,关我什么事?”谢摘星冷淡地扫他一眼。 ……懂了,还醋着呢。林樊叹了声气,思索一番后笑着走上前去:“哟,这不是药神谷的人么?” 角落里众人纷纷抬头,陈莹莹赶紧将脸色难看的古幽搀扶起来,这才朝林樊微微颔首:“林道友。” “陈道友,”林樊笑了一声,眼睛却看向药神谷三人,“秘境危险,你们几个医修来凑什么热闹。” 萧夕禾看见他来,忍不住偷瞄谢摘星,见对方没往这边看才收回视线。她失神的功夫,许如清不知他的来意,但想也知道与萧夕禾有关,于是代为开口:“有一味药要取。” 经过刚才认错人事件,林樊对‘萧夕禾’的讨厌都聚在这人身上了,闻言轻嗤一声:“瞎凑热闹。”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54节 听出他没来由的反感,许如清饶有兴致地挑眉。 “看在你药神谷对我家尊上有恩的份上,我也不好见死不救,”林樊说着,随意取出几枚暗器,“你们且拿着防身好了,免得药没取到,再丢了性命。” 说着,随意地扫了缔音阁众人一眼。 陈莹莹被他看得一愣,回过神后脸上闪过一丝羞愧:“林道友放心,我缔音阁绝不与人为恶。” “陈道友多心,我是叫他们提防山中灵兽而已。”林樊笑道。 陈莹莹不好多言,叫上脸色难看的古幽回到原先的位置坐下,再三叮嘱古幽不准为难药神谷的人。 “师姐是为我着想,还是因为魔界的人发话了?”古幽沉着脸问。 陈莹莹没有听清:“什么?” “没事,我会听话的。”古幽乖巧开口。 陈莹莹看着执拗的师弟,表情略微严肃了些:“刚才那位道友说你冒犯了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古幽顿了顿刚要开口,陈莹莹声音已经泛冷:“你若不说实话,日后就不要跟着我了。” 古幽一愣,瞬间慌了。 缔音阁的人一走,林樊便直接在萧夕禾面前蹲下了。 被他一直盯着,萧夕禾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正要开口询问时,就听到他问:“你跟这男的是什么关系?” 这男的许如清:“……” “他是我大师兄。”萧夕禾不明所以地回答。 林樊若有所思:“没别的关系吧?” 萧夕禾:“?” “如果这位道友要问的是男女之情,那我可以代师妹回答,没有,”许如清笑了一声,待林樊看向自己时反问,“但似乎不关你的事,毕竟你家魔尊已经亲口答应,与我小师妹划清界限。” 他说后一句话时加了一道密,只有他与林樊能听到。 林樊闻言当即眯起眼眸,与许如清视线交错,空气中仿佛噼里啪啦激起一阵闪电。 许如清察觉到他的敌意,愉悦地扬起唇角:“多谢道友美意,但东西还是不必了,药神谷有自保的能力。” 说完,便直接将东西递还过去。 ……更讨厌他了,幸好这人不是少主夫人。林樊:“呵,又不是为你。” 话音未落,扭头就走,完全没有收回的意思,许如清只好将东西收好。 “师兄,怎么不接受他们的帮忙?”柳安安小声问。 许如清看一眼萧夕禾:“魔界的人情岂是好欠的?” 柳安安恍然:“说的也是。” 萧夕禾很是愧疚:“大师兄二师姐,对不起,是我惹麻烦了。” “若我们觉得你麻烦,就不会带你来,”许如清笑了一声,“更何况你心里清楚,不论他下不下跪,都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缔音阁小疯子的名号,他还是听说过的。 萧夕禾苦涩一笑,没有反驳许如清的话。也正是因为清楚无论如何,古幽都不会轻易放过她,所以才会替自己、替原身出一口恶气。 搜集乌鸦晶体的散修们也聚集过来,空地很快变得拥挤,好在先前来的这些人已经休息得差不多,陆陆续续朝着山林深处走。 “咱们也走吧。”许如清起身。 柳安安和萧夕禾也赶紧起来,跟着他一齐朝着深处走去。 林樊看着三人渐行渐远,立刻扭头看向谢摘星:“少主,咱们也走吧,缔音阁那群人刚走,少主夫人要是遇到他们,容易吃古幽那小子的亏。” “再胡乱叫人,本尊毒哑你。”谢摘星扫了他一眼,沿着路径走了。 林樊乐了一声,突然觉得他未必真能狠得下心不要腹中孩儿。 毕竟是与他心爱之人的骨肉。 几个大门派走了,魔尊也走了,空地上只剩下一群不成气候的,为免再遭受攻击,众人不敢休息纷纷跟上,刚才还拥挤的空地转眼一个人都没了。 萧夕禾跟着许如清走了片刻,远远便看到前面几个门派的人都聚在某处,似乎在飞快地捡什么东西,她刚要凑近查看情况,柳安安突然惊呼一声:“怎么这么多秘宝!” 萧夕禾定睛一看,果然看到遍地秘宝,法器、灵药应有尽有,饶是见过世面的名门弟子,也难免激动不已。 柳安安看准一支灵药正要上前,萧夕禾及时将她拉住:“别去。” “得来太易,恐有不对。”许如清解释。 柳安安失望地停下脚步:“好吧。” 三人说话间,谢摘星与林樊也来了,之后便是被遍地好东西惊到的散修。 散修们一边慌忙加入争抢,一边懊悔没能来得更早,那些好东西估计全被各大仙门的弟子捡走了。 “不是幻境,没有陷阱,”林樊检查之后笑了,“真有意思,这秘境搞什么鬼?” “静观其变。”谢摘星不为所动。 一片混乱中,他与林樊也好,药神谷三人也好,都显得格格不入。萧夕禾尽可能无视他,却还是忍不住悄悄打量他身上的披风。 记得在背阴谷时,他曾嫌弃披风不够方便,连下雪时也不肯披,如今秘境内气候宜人,他为什么要穿着这样宽大的披风? 萧夕禾正思索时,陈莹莹已经走到自己面前。 “萧道友,阿幽已经说了对你做的那些事,都是我管教不力,萧道友想要什么补偿尽管说,我缔音阁一定满足。”她诚恳道。 萧夕禾顿了一下,笑了:“陈道友,此事与你无关,可你要是坚持道歉,那我也只能连你一起讨厌了。” 陈莹莹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是我鲁莽了。” 萧夕禾微微颔首,没有再理她。 陈莹莹低头离开,却没有回去捡秘宝,而是去找了谢摘星:“魔尊大人,我捡了几样于魔修有益的秘宝,刚好我用不上,你若是想……” “不想。”谢摘星冷淡开口。 陈莹莹噎了一下,眼底顿时闪过一丝窘迫,却还是温婉得体地点了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了。” 萧夕禾余光瞥见她与谢摘星说话,心里默默叹了声气,恨不得直接将她拉到男主面前,告诉她这才是你的官配。 ……对了,男主呢? 她疑惑张望,便看到钟晨此刻正老实站在路边,并未参与争抢。 ……嗯,看来这些东西果然有问题。萧夕禾满意地点了点头,钟晨还以为在跟自己打招呼,也周正地颔首。 林樊没有错过两人的互动,正惊讶于萧夕禾交朋友的速度,结果一扭头…… “少主。”林樊紧张开口。 谢摘星面无表情:“干嘛?” “你看起来……没事。”林樊打了个哆嗦,默默站得离他远些。 地上的秘宝很快被抢夺一空,大部分人都露出了不虚此行的幸福笑容,唯有一小撮人面露不甘。 抢完秘宝,无事发生,众人心思各异地继续上路,这一回谁都不敢掉队,生怕前面还有更好的东西。 然而一路平静,且没有再遇到什么东西。 “……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萧夕禾迟疑。虽然知道识绿山秘境相对简单,可目前来说也太简单了吧,除了刚来的时候有乌鸦攻击,其余时间简直像白给。 小说定律,不都是越平静越古怪吗? 果然,许如清眼底多了几分正经:“的确不对劲,与我知道的识绿山秘境全然不同,你们两个跟紧点。” 萧夕禾跟柳安安答应一声,刚要继续往前走,突然平地一阵烟雾起,所有人都置身白茫茫一片。萧夕禾心下一紧,赶紧去拉柳安安的袖子,可手伸出去却扑了个空。 刚才还在旁边的人,突然就不见了,因为烟雾炸起的响动也在一瞬间消失。 “……二师姐?大师兄?”萧夕禾心跳逐渐加速,警惕地站在原地不敢动。 她僵站许久,仍然未能分辨前路后路,大师兄两人也不见踪影。正不知所措时,突然白雾之中一道身影闪过,她愣了一下,便看到一个绝色美人悠悠出现。 四目相对时,两人同时一愣,对方很快反应过来,掩唇轻笑一声:“萧师妹,还真是巧啊。” 萧夕禾咽了下口水:“我已经不是合欢宗弟子了。” “你名碟还在合欢宗,是不是合欢宗弟子可不是你一张嘴说得算的,”蛮腰儿风情万种地抚一下头发,“不过我也没功夫与你掰扯这些,看在同门一场的份上,交出乾坤袋,我饶你不死。” 萧夕禾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蛮腰儿扫了她一眼:“你一个筑基,此等情况下留着宝贝可不是什么好事。” 萧夕禾心念电转,突然明白了秘境的用意。先是以秘宝诱惑众人,挑起所有人的贪念,再用烟雾阻隔出不同的空间,缔造完美的犯罪机会,引众人为了抢夺秘宝自相残杀。 ……从秘宝出现的那一刻,他们就掉进了秘境的陷阱。 “还不拿来?”蛮腰儿挑眉。 萧夕禾深吸一口气:“我刚才没捡东西。” “我知道,可你总不能让我空手而归吧?”蛮腰儿扬唇,“听说药神谷谷主最疼徒弟,想来也给了你不少好东西吧?” 萧夕禾:“……” “拿来。”蛮腰儿眼神一狠。 萧夕禾僵持许久,到底还是拽下乾坤袋递了过去。 蛮腰儿却不肯接:“扔地上,后退。” ……警惕性还挺强,萧夕禾搓了搓手指,默默照她的话做了。 蛮腰儿捡起乾坤袋,眼底却闪过一丝杀意。萧夕禾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当即警惕后退:“你要食言?” “怎么会呢,你是我的师妹,我疼你还来不及。”蛮腰儿说着,笑眯眯地一步步逼近。 萧夕禾连连后退,结果一不小心摔在地上。蛮腰儿见状顿时笑了:“看你如今已是筑基,还以为长了本事,没想到还是这么蠢。” 她眼底笑意褪去:“生得漂亮又有什么用,蠢,就该死!” 说着话,突然朝萧夕禾攻去,原本跌坐在地上的萧夕禾连忙抬手,藏在指缝立刻朝她脸上撒去。 蛮腰儿没想到她会偷袭,刚要发怒突然开始打喷嚏。萧夕禾不敢拖延,起身就往前跑,白雾很快阻隔了二人,彻底将她们分成不同的空间。 萧夕禾跑了一路,确定身后没声音后才跌坐在地,结果还没休息好,就迎面遇上一个修者。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55节 这回她轻车熟路,立刻举起双手投降:“已经被抢了,什么都没剩。” 来者不死心地看一眼她穿的披风:“脱下来给我!” 萧夕禾:“……” 接下来半个时辰里,她又接连遇到三个人,一个比自己弱的,被她仗着筑基修为打跑了,另外两个都从她这儿捞了点东西。几个回合下来,她能给的基本都给了,好在足够识时务,没人对她动杀机。 萧夕禾意识到这么站着也不是办法,于是一边往前走,一边祈祷下一个遇到的是师兄师姐。 大约是秘境不听祈祷,她默念了没多久,就迎面撞上了古幽。 ……真巧啊。 “真巧。”古幽眸色沉沉。 萧夕禾扭头就跑,却在下一瞬被一股灵力击倒在地。 筑基与金丹的差距犹如天堑,她狠狠摔在地上后,挣扎半天都没坐起来。 “跑啊。”古幽来到她面前,看她的眼神仿佛看一个死人。 萧夕禾死死盯着他,突然扬起右手偷袭,可惜古幽不比蛮腰儿好骗,直接攥住了她的手腕。 钢筋一样的手在不断缩紧,被挤压的疼痛由手腕传出,疼得萧夕禾脸都红了,却不愿在这个疯子面前露怯。 “跑啊!”古幽重复,眼神疯狂而偏执。 萧夕禾咬着牙,整个人都疼得颤抖,却始终一句话都不说。 古幽冷笑一声,伸手便要了结她,萧夕禾吓得猛地低头,手腕上的挤压感却倏然消失。 她愣了一下抬头,就看到刚才还嚣张不已的古幽,已经被谢摘星踩在了脚下。 如果说她与古幽的实力差距是天堑,那古幽跟谢摘星也一样。 谢摘星心情极差地看向她,连声音都仿佛沾了冰碴,“不会反击?” 萧夕禾:“……”她想,但做不到。 第32章 大约也知道自己让一个筑基反击金丹,是相当无理取闹的事,谢摘星只说了萧夕禾一句,便垂眸看向脚下的人。 古幽怎么也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还是他最讨厌的人,当即咬着牙试图反抗。 谢摘星看着他在自己脚下挣扎,眼底闪过一丝嘲讽,略一用力便踩碎了他的脊椎。 古幽痛苦地呜咽一声,整个身体突然动不了了。谢摘星冷笑一声,一脚将人踢飞出去。 古幽摔出很远,又狠狠跌在地上,唇角顿时溢出一点血沫。谢摘星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正打算一剑了结他时,突然想到了什么。 “过来。”他说。 萧夕禾还在发愣,闻言一个激灵赶紧小跑过去。 “杀了他。”谢摘星淡淡道。 萧夕禾茫然地眨了眨眼,半晌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我?” “不然呢?”谢摘星看不惯她那废物样,“他给你下蛊,又要杀你,你打算就这么算了?” “当、当然不是。”萧夕禾紧张回答。 “那就杀了他。”谢摘星说罢,抽出自己的认魂,直接递给她。 萧夕禾犹豫一瞬,还是伸手去接。 认魂剑由万年玄铁打造,外形虽然消薄,却重达几千斤,谢摘星松手的瞬间,萧夕禾直接被砸在了地上。 “呕……”要被砸吐了。 谢摘星:“……” “……魔尊,救我。”萧夕禾艰难开口。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抬手将认魂召回。 认魂却不肯走,压在萧夕禾身上一动不动。 “回来。”谢摘星不悦。 认魂这才轻颤一声,依依不舍地回到谢摘星手中。 萧夕禾猛地松了口气,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杀他。”谢摘星吩咐。 萧夕禾咽了下口水:“怎、怎么杀?” “你的法器呢?”谢摘星问完,才发现她腰间的乾坤袋没了,身上的披风没了,脚上的鞋也没了。 萧夕禾只觉得他似乎风雨欲来,却不知因何动怒。 “废物。”谢摘星面无表情。 萧夕禾:“……”怎么还骂人? “以灵力化剑,杀了他,”谢摘星忍着不耐指点,“这总会吧?” “会、会……”萧夕禾看向地上只有头能动的古幽,怎么也没想到全文第二大反派,会死在剧情还没铺开的时间线。 她深吸一口气,默念咒法在指尖化出一道灵力,哆哆嗦嗦地走近古幽。古幽死死盯着她,眼底满是恨意与不甘,看得她后背一阵阵发凉。 正在她被他瞪得不敢再靠近时,一道灵力从自己身后穿过,直接刺瞎了古幽的眼睛。 “看什么看,蠢死了。” 萧夕禾:“……” “赶紧。”谢摘星蹙眉催促。 萧夕禾哀哀答应一声,艰难举起了手指,好一会儿苦着脸回头:“魔尊,我不行。” “今天不是他死,就是你亡。”谢摘星冷眼看她。 萧夕禾:“……那肯定他死。” “杀。” 萧夕禾:“……” 讨论又回到了原点,萧夕禾重新看向地上蠕动的小疯子,感觉自己都快哭了。 她来这个世界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这里动不动就杀人的风气,她也是这种风气的受害者之一,也曾因此吃过大亏……可不代表她能摒弃自己多年养成的观念,让她杀人,哪怕杀的是几次三番想害自己的人,她依然下不去手。 僵持许久,她欲哭无泪地看向谢摘星。 谢摘星冷笑一声,直接将古幽结果了。 萧夕禾松了口气跌坐在地上,半天都没有起来。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声音愈发冷了:“连杀人都不敢,活该被欺负死。” “……谢谢魔尊救命之恩。”萧夕禾咽了下口水。 谢摘星神色冷淡:“起来,该走了。” 萧夕禾一愣:“一起?” 谢摘星重新看向她。 萧夕禾恍然,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刚到他身边站定,突然想到什么:“空间不是随机吗?好像不能一起走。” 刚才她与师兄师姐离得那么近,不也被白雾隔进了不同空间,估计就算跟谢摘星一起,最后也是一样的结果。 ……实在不行,还是自己走吧,反正最难缠的古幽已经死了,就算运气不好再遇蛮腰儿,跑快点估计也没事。萧夕禾正犹豫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到面前。 萧夕禾愣了愣:“魔尊?” “快点”谢摘星眉眼冷肃。 萧夕禾赶紧牵住他的手指,拘谨又客气。谢摘星没什么表情,径直往前走,萧夕禾连忙跟上。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又一次进入新的空间,空间里的人浑身充满杀气,结果一看到谢摘星直接跪了,顺便将鼓鼓囊囊的乾坤袋双手奉上:“这这是我刚才拿到的所有秘宝,求魔尊别杀我!” 萧夕禾:“……”多么识时务,仿佛一刻钟之前的她。 她正感慨时,谢摘星视线突然落在她身上。萧夕禾不明所以:“怎么了?” “还不接着?”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反应过来,赶紧将乾坤袋接过来,那人猛地松一口气,头也不回地跑了。 “魔尊。”这回轮到萧夕禾双……单手奉上了。 可惜谢摘星一个眼神都不分给她,萧夕禾只好暂时拿着乾坤袋。 两人继续往前走,走了没几步又一次撞见人了。 那人看到谢摘星愣了愣,刚要下跪求饶就被谢摘星掐断了脖子。 萧夕禾看着那人瞬间没了气息,顿时惊恐地看向谢摘星:“为什么杀他?” 谢摘星不回答,只是继续往前走,萧夕禾只好跟上。白雾在身后凝结,逐渐将他们与尸体隔开,萧夕禾忍不住最后回头看一眼,隐约看到对方身上的披风有点眼熟。 好像她被抢走的那件。 接下来的一路,两人遇到不少修者,但不管是哪个门派的弟子、不管实力高低,都相当识趣地奉上全部家当,以求谢摘星放过自己。 萧夕禾手里的东西越来越多,很快就拿不下了,最后只好全挂在腰上,放眼看去腰间一串接一串,腰都粗了几圈。 随着越走越远,身边的白雾也逐渐透明化,也不再频繁地遇到人,显然快走出这层层叠叠的空间了。萧夕禾松了口气,偷瞄谢摘星几眼后忍不住寒暄:“魔尊,你近来似乎消瘦了些。” 谢摘星眼皮子抬了一下,没理她。 “你怎么也来秘境了,是要找什么东西吗?”萧夕禾又问。 谢摘星不语。 萧夕禾早就习惯了自说自话,静了静后又问:“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穿披风的,这次为何会穿?” 谢摘星猛地停下:“萧夕禾。”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56节 萧夕禾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怎、怎么了?” 谢摘星定定看了她许久,问:“你是不是知道自己能让男人……” 话说到一半,突然不说了。 萧夕禾眼底闪过一丝好奇:“让男人什么?” 谢摘星沉默片刻,最后面无表情地别开脸:“没什么,你最好不知道,否则……” 萧夕禾:“……”知道什么啊,为什么话只说一半啊! 她抓心挠肺,正纠结要不要追问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甜腻的轻哼。 “什么啊?”萧夕禾探头。 “啊……小道友好厉害呀~” 萧夕禾:“……”知道了。 在秘境外的时候,蛮腰儿就说过是来找年轻人‘交流’的,她以为至少得等个两天,先先挑一挑目标再说,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了。 黏黏糊糊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听得萧夕禾脸都红了,赶紧拉着谢摘星走。谢摘星看着她脸上的局促,心情总算好了一点。 两人加快步伐,途经耸动的草丛时,谢摘星无意间瞥了一眼,突然就停下了脚步。 萧夕禾:“……”干嘛,要留下听现场版? 正当她不解时,谢摘星突然板着脸掏出认魂,直接将不知天地为何物的男女刺了个对穿。两人还沉浸在巨大的欢愉里,就这么突然丧了命。 萧夕禾:“?” 谢摘星冷笑一声,将剑收了回来。 萧夕禾:“……他们得罪你了?” “看不惯。”谢摘星说着,还扫了她一眼。 萧夕禾立刻站直:“我现在已经不是合欢宗的人了。” 谢摘星冷嗤一声。 萧夕禾扯了扯唇角,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跑到衣衫不整的两具尸体前,果然看到自己的乾坤袋被丢在旁边。 大约是已经被翻过了,乾坤袋皱巴巴的,里头也少了些东西,但丹药食材之类的都在,想来蛮腰儿也看不上。 “幸好还在,”萧夕禾瞄了眼旁边死不瞑目的两人,赶紧拿着乾坤袋跑回谢摘星身边,“师父送的,丢了就不好了。” 谢摘星目视前方,懒得与她说话。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白雾彻底散尽,萧夕禾回头看去,才发现自己走了这么久,现实中也就才走了十余米,踮起脚轻易就能看到刚才发现秘宝的地方。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微风拂过山岗的声响,除了他们两个,暂时还没有第三个人走出空间,萧夕禾松开谢摘星的手指在地上坐下,乖乖等着大师兄和二师姐出来。 “不担心?”谢摘星挑眉。 萧夕禾顿了顿,意识到他问的是什么后笑笑:“大师兄很厉害,二师姐也带了很多自保的东西,而且他们没捡秘宝,应该不会被针对。” 唯一的疯批已经死了,其余人就算杀人,也是为了夺宝而杀,并非为杀人而杀人。 谢摘星对她那句‘大师兄很厉害’轻嗤一声,正要开口说什么,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他脸色一变,恶心感直冲天灵盖。 “魔尊!”萧夕禾吓了一跳,连忙爬起来就要去扶他。 “别过来!”谢摘星严厉呵斥。 萧夕禾脚下一停,面上担忧更甚:“魔尊,你没事吧?” 谢摘星眼神晦暗,然后又一阵反胃。 他已经许久没吃过东西,吐也什么都吐不出来,但这种身体不受控的滋味让他非常厌恶,连带着心情都变得极差。 萧夕禾看着周身萦绕黑色气息的他,想问又不敢问,半天憋出一句:“你要不要吃点东西缓解一下?” 谢摘星淡漠地扫了她一眼,转身到路边坐下。 萧夕禾咽了下口水,犹豫半晌后还是跟了过去,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掏出一颗梅子:“上次在御剑宗就想给你了。”但当时怕暴露身份,就一直没敢给。 谢摘星看向她手中裹了一层白霜的雪梅,单是看一眼便口齿生津,恶心想吐的感觉略微压下了些。 “你吃一颗吧,能压一压。”萧夕禾又往前递了递。 谢摘星闭了闭眼,微微抬起的下颌愈发锋利,阳光透过树梢晒在他的脸上,为略显苍白的肤色镀了一层光泽,看着好像要羽化一般。 萧夕禾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在他身上看到一种类似‘脆弱’的情绪。 他可是谢摘星啊,让主角团头疼了一本书、连死亡都炫酷到惊天动地的人,竟然也会有脆弱的情绪存在? 萧夕禾不知他发生了何事,但此刻轻易被他影响了情绪,心里闷闷的说不出什么滋味。 谢摘星闭着眼睛假寐,默默平息着小孽畜带来的烦躁,正毫无起色时,嘴里突然被塞了个东西。 糖霜一瞬间化开,梅子酸而不涩,与清甜的糖霜完美融为一体,酸酸甜甜的滋味唤活他的味蕾,也压下了厌恶与烦闷。 谢摘星睁开眼睛,锐利的视线直直看向某人,某人吓得连退三步,结果一不小心还跌坐在地上。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不知道他有没有生气她自作主张,但先道歉总没错。 谢摘星喉结动了动,片刻之后缓缓开口:“还有吗?” 萧夕禾眼睛一亮:“有有有,我还有很多!” 说罢,便赶紧挪回他身边,从乾坤袋里翻出第二个梅子:“刚才那个是盐渍的,这个是蜂蜜做的,都去了核,吃起来也方便,你尝尝喜欢不。” 说着,便递到了他面前。 然而谢摘星没有要接的意思,只是神色恹恹地看着她。 “……还不舒服吗?”萧夕禾担心地将梅子塞到他嘴里,便要为他诊脉,结果手指刚搭上他的手腕,他便挣开了。 “干什么?”他冷着脸问。 萧夕禾顿了顿:“为你诊脉,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摘星眉头蹙了一下,静静盯着她看了许久,才道:“用死人当做活人医的法子诊脉?” “……黑历史,求不提。” 谢摘星轻嗤一声,将梅子咽下,又成了矜贵炫酷的魔尊大人:“管好你自己。” 萧夕禾:“……”她竟然会觉得这种人脆弱。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出来一刻钟了,却依然没见第三个人出现。萧夕禾心里正担忧,没多会儿便看到有一道粉蓝身影出现,她眼睛一亮,赶紧凑过去看。 是陈莹莹。 陈莹莹出来后,身上的乾坤袋没多没少,看来成功自保,且没有抢人家的。 见萧夕禾盯着自己看,陈莹莹笑了笑:“道友。” “你可有见过我师兄和师姐?”萧夕禾忙问。 陈莹莹颔首:“只见过你家师姐。” “她怎么样?”萧夕禾顿时心提了起来。 陈莹莹温和一笑,视线已经注意到她身后的谢摘星:“我见到她时,她好好的,还同我问起过你。” ……还能问起自己,看来如她所猜的那样游刃有余。萧夕禾顿时放心了。 陈莹莹忍不住又看了谢摘星一眼,结果猝不及防与他对视了。 没想到他会朝这边看,陈莹莹先是一愣,回过神后脸颊顿时泛起一股热意,却还是礼貌与萧夕禾说话:“道友,你出来这么早,可有见过我那些同门?” 萧夕禾心虚一瞬,果断撒谎:“没有,一个也没见着,反而见了许多其他仙门的弟子。” 谢摘星轻嗤一声,两个姑娘同时看去,只不过一个是羞涩,一个是警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萧夕禾眯了眯,示意谢摘星别乱说话。 谢摘星看不上她这般畏畏缩缩,却也懒得反对,于是轻易别开脸去。 陈莹莹抿了抿唇,心底刚升起一股小甜蜜,便看到了萧夕禾腰间一圈乾坤袋,愣了愣神后喜悦如潮水一般褪去。 她看看萧夕禾,再看看谢摘星,眼底突然闪过一丝惆怅。 萧夕禾一回头,就看到她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晶莹:“你……哭了?” “没、没有,”陈莹莹脸颊有些红,勉强挤出一点笑意,“我很好。” 萧夕禾一脸莫名,正要再追问时,便又有人从虚空中出现了。 是其他仙门的弟子。 萧夕禾顿时没了心思与陈莹莹闲聊,直接到他们出现的地方守着,想尽快见到大师兄和二师姐。 大约是她离出口太近,不少人出来后一看到她,都会明显怔愣一瞬。萧夕禾没放在心上,继续盯着出口的位置。 终于,在出来十余个人后,二师姐总算出现了。 萧夕禾一看到她就激动地扑过去,柳安安也十分激动,两个人直接抱成了一团。 “小师妹,我好害怕你会死啊!”柳安安直接哽咽,“这关卡设计得太缺德了,简直是引导修者自相残杀。” 萧夕禾闻言,也跟着心里泛酸:“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担心我,对不起,都是我太弱了。” 柳安安吸了一下鼻子,红着眼眶放开她:“对呀,都怪你太弱了,我才这么担……心。” 当看到萧夕禾腰间乾坤袋时,她眼睛都快直了。 萧夕禾顿了顿,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总算知道那些人一看到她就发愣的原因了。 柳安安直勾勾地盯着乾坤袋看了片刻,余光突然瞥见一道黑色的身影,她顿时恍然:“你路上遇见魔尊了?我说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为什么不能是靠我自己?”萧夕禾反问。 柳安安给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萧夕禾干笑一声:“幸亏有魔尊,不然我真要死在里面了。” 柳安安一听又要哭:“小师妹,你受苦了。” 萧夕禾拍拍她的肩膀,将她拉到路边后扭头跑到谢摘星面前,压低声音问:“魔尊,你好点了吗?” 谢摘星抬眸看向她。 萧夕禾连忙将自己腰上一串乾坤袋都取下来:“刚才二师姐不提醒我都快忘了,这些都是你的。”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57节 谢摘星不搭理她,只是眼神冷了下来。 萧夕禾想了想:“你要是嫌麻烦,我先替你拿着也行,等离开秘境时再还给你。” “不愿意要就扔了,”谢摘星总算开口,“我不收垃圾。” 这怎么能是垃圾……好吧,对于魔尊大人这个级别的人而言,或许这就是垃圾。萧夕禾自讨没趣,摸摸鼻子转身离开,只是走了几步后又折了回来,又拿了个乾坤袋要给他。 谢摘星彻底不耐烦了:“萧夕禾……” “我这里面有零食,”萧夕禾小小声。 谢摘星倏然闭嘴。 萧夕禾看一眼四周,声音更小了,“你如果不舒服了,就随便掏点什么吃一吃,能好受许多。” 谢摘星眉眼略微舒展,盯着她手里的东西看了片刻,挑刺:“声音这么小,是觉得与本尊说话丢人?” “……当然不是,”萧夕禾看着心眼比针尖大不了多少的魔尊,一脸无语地解释,“我是怕别人知道你吃零食,会影响你威严的形象。” 虽然整个修仙界都知道魔尊大人好美食,可小零食这东西,听起来还是跟他很不搭。 谢摘星表情好了些,直接将她手中乾坤袋拿走:“用不着你担心。” 萧夕禾讨好地笑笑,正要再恭维两句,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她一扭头,就看到许如清和林樊打得正热闹。 “大师兄?”萧夕禾惊呼一声,赶紧跑过去。 谢摘星对她果断离开的样子很是不满,刚刚舒展的眉眼再次蹙了起来。 萧夕禾急匆匆跑到许如清身边,林樊见状立刻收手,萧夕禾与柳安安趁机拉住许如清。 “怎么了怎么了?你们怎么打起来了?”为了秘宝?不至于吧! 林樊冷哼一声:“你问他!”说完,直接甩脸子去找谢摘星了。 谢摘星看着林樊气冲冲走来,没等他开口问,林樊便主动交代了:“少夫人的大师兄忒不是人,亏得少夫人对他那么信赖!” “他做什么了?”谢摘星眉头微挑。 林樊冷笑:“明知少夫人实力差,在里头容易有危险,却不肯抓紧时间找她,只顾着自己离开,我一时气不过,就跟他打了起来。” “这种白雾空间我虽是第一次见,但也读过记载,最多维持三刻钟,三刻钟后没有离开,便会随着空间一同彻底消失,”许如清气得直笑,一双桃花眼堪称顾盼生辉,“眼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他还要在里头乱窜找人,真是不知者无畏。” “大师兄消消气,听起来他也是一时情急。”萧夕禾拍拍他的后背。 许如清扯了一下唇角:“我倒没什么可气的,只是觉得倒霉,竟然遇上了他。” 柳安安觉得有点不对,等许如清气消了突然想到什么,当即看着他控诉:“所以你为了保全自己,就丢下我们逃跑了?大师兄你太过分了,我还以为你疼我们胜过自己的性命。” “你们不是已经出来了?”许如清斜睨她。 柳安安瞪眼:“万一我们没出来呢?” “因为在他遇到我之前,我几乎已经走遍了所有空间,也将活的死的都见了一遍,确定你们无碍,才会着急出来,”许如清似笑非笑,“我为了你们机关算尽,你如今反倒来怪罪我?” 柳安安:“……师兄我错了。” 许如清轻嗤一声,余光瞥见萧夕禾腰上一串乾坤袋,顿时了然:“谢摘星带你出来的?” 萧夕禾不好意思地笑笑:“是。” “都与你说了,魔界的人情不好还,这些,”许如清掂了掂其中一个乾坤袋的分量,“只怕更不好还。” 萧夕禾心里也清楚,可收都收了,总不能像谢摘星说的那样,直接扔了吧。 她叹了声气,余光瞥见一个浑身是伤的身影从虚空中出现,重重跌在地上的瞬间,虚空突然颤动一下,化作一团蒸腾的水汽转眼消逝,本来还算干净的地面上瞬间出现几十余尸体,安静的山林瞬间沸腾。 “师姐!” “师弟!” “大师兄你醒醒!” 空间结束了,死去的人都在地上躺着,而活着却没有及时走出来的,全部都随着空间一起消失了。几乎幸存下来的所有人,都冲过去辨认尸体,真心或假意,个个都悲痛欲绝,这其中只有缔音阁的人是震惊大过悲痛。 毕竟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古幽竟然没能走出来。 在虚空消失前,他们还在担心古幽会做得太过,彻底得罪了其他门派,却怎么也没想到,一直到现在都没见到他的人。 眼看一群人都去辨认尸体,萧夕禾赶紧上前将钟晨拖到一边,避免他被其他人乱步踩死,顺便再为他治疗一番。 钟晨艰难地睁开眼,看清是谁后勉强扯了一下唇角:“多、多谢。” “你命真大。”虽然知道是男主光环,可想到刚才虚空在他背后消失的瞬间,仍然觉得震撼。 钟晨苦涩一笑,没有力气再说什么。 萧夕禾见状,在他面前晃了晃手:“这是几?” “三。”钟晨艰难回答。 萧夕禾满意了:“意识还算清楚,看来没伤到脑子。” 说着话,她伸手去掏自己的乾坤袋,结果手上却捞了一空。她愣了愣,才想起乾坤袋给谢摘星了,于是抬头朝他看去,却恰好对上他冷淡的视线。 这视线虽冷淡,其中含义却十分丰富,比如‘你要敢过来要乾坤袋,我就弄死你’,‘我也不介意顺便弄死他’,‘不信的话可以试试看’。 萧夕禾抖了一下,放弃谢摘星转而向大师兄求助,大师兄不紧不慢走来,简单看诊后给了钟晨一堆丹药。 “随便吃,吃不坏的。”许如清不怎么走心地叮嘱。 钟晨一本正经地行了一礼:“多谢两位道友。” 许如清看着他一板一眼的样子,心情总算好起来了:“不错,有礼貌。” 萧夕禾翘起唇角,看看古板和煦的钟晨,再看看那边红着眼圈找古幽的陈莹莹,只觉得世界真奇妙,现在看似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将来竟然还有爱得要死要活的一天。 “好看吗?”谢摘星问。 “什么?”萧夕禾反问问。 “你说什么?”钟晨不明所以。 萧夕禾愣了一下,才发现只有自己听到了谢摘星的话。 她顿了一下扭头,一对上谢摘星冷淡的眼神,他的声音再次在脑海响起:“他也是全阴体质?” 萧夕禾:“……” 见她没有回答,谢摘星眼神猛地暗了下来,接着就听到她用咋咋呼呼的声音密音自己:“当然不是!我只是做好人好事而已。” 谢摘星:“呵——” 萧夕禾无奈:“真的呀,别说他不是全阴体质,就算他是,我也不会找他的,现在虽然还有一点残毒,但好好养着也能再活五十年,我很知足了,不打算再找别人。” 她就动过两次歪心思,结果一次惹上魔尊大人,一次招惹了厉鬼,鉴于她这运气,她觉得还是别胡思乱想了,好好活个七十来岁就得了。 听到她说不打算再找别人,谢摘星眉眼顿时舒展了。旁边的林樊就看他的脸晴了阴阴了晴的,又默默离他远了点。 眨眼的功夫,大多数人都找到了自己同门的尸体,拖到一旁默默作法收尸,唯有一小部分人还在四处寻找,其中就包括缔音阁的人。 路中央剩的尸体已经不多了,萧夕禾仔细看了眼,并未找到古幽的踪迹,顿时心里不安起来。 “他不会还活着吧?”她担忧地密音谢摘星。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不可能。”死得不能更透了。 “那为什么没见他的尸体?”萧夕禾最怕反转了。 谢摘星没当回事:“估计是在空间里,被谁给炼了。”金丹修者,浑身是宝,有丧心病狂的会藏尸体也不奇怪。 萧夕禾设想了一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谢摘星没错过她眼底的紧张,本来不想理会,却还是说了句:“即便没死,也不可能再出现这个世上。” 这样的白雾幽境,带走了便是彻底带走了,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世上。 萧夕禾闻言,默默放心了。 那边缔音阁一直找不到人,终于死心了,一群人里只有陈莹莹备受打击,其他人倒还算冷静。也是,古幽这个人,偏执到了极致,心里眼里只有陈莹莹一个,时常视其他同门为无物,死了自然也没有太多人伤心。 一场白雾之后,存活下来的人只剩先前的三分之一。再次出发时,许如清带着两个师妹来到了谢摘星跟前。 “魔尊,”他拿着折扇,笑着颔首,“接下来一路,不如同行吧。” 萧夕禾愣了愣,赶紧密音师兄:“不是说魔界的情不好欠吗?” “没办法啊小师妹,这秘境明显不对劲,谁知道前头还有什么凶险的情况,我怕我一个人护不住你们。”许如清看着谢摘星,脸上笑容不变。 萧夕禾明白他的苦心,却想想谢摘星刚才的状态,觉得还是不要麻烦他了,可惜没等她开口,林樊便已经嘲讽了:“不是说药神谷有自保的能力?” 许如清看向他。 林樊挑眉。 “我在与魔尊说话,关你什么事?”许如清真诚地问。 林樊:“……” 不等他顶着一张娃娃脸发脾气,谢摘星便转身向深处走去。许如清没有废话,直接带着两个师妹跟上,其他人见状也呼呼啦啦追了过去,转眼就只剩林樊一人还站在原地。 他瞪了半天眼,最后憋出一句:“公狐狸!” 一群人沉默前行,相比刚来时的热闹,所有人都沉郁许多,而从进秘境到现在,也不过才三个时辰而已。 即便是再迟钝的人,也察觉到秘境的不对劲了,现在唯有跟着谢摘星,才能稍微安定一些。 萧夕禾走在谢摘星身后,一抬头便能看到他的黑披风。在背阴谷时,他就一身黑衣,却远没有如今的披风看着沉闷。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穿着披风啊! 萧夕禾叹了声气,突然迎面一阵风吹来,她恍神一瞬,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了山巅之上,而四周是环形的山谷,谷内洪水翻涌,淹没了山林良田,将他们所在的山顶完整地围在中间。 “是姻缘石。”有人惊呼一声。 萧夕禾一抬头,便看到山顶的正中央,摆放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说是石头,更像是一面镜子,夕阳照在上头,泛出银色的光,再往前走一些,还能看到自己的身影。 “我还是第一次在这儿见到姻缘石。”许如清挑眉道。 萧夕禾仔细回忆一下姻缘石的设定,好像是独自将一只手抵在上头,能看到自己的前世,若是牵着另一人的手做同样的动作,则可以看到对方与自己的姻缘如何。 修仙界讲究缘法,如果连姻缘石都断定两人无缘,那两人即便纠缠,最后也无法善终。 简直是夫妻关系试金石。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58节 萧夕禾心里感慨一句,一抬头就对上了谢摘星若有所思的视线。 她:“?” 第33章 “早就听说过姻缘石的名号,但我还是第一次见,”柳安安一脸新奇地拉着萧夕禾,“听说能照出自己的前世,我们要不要去试试?” “我劝你最好不要。”许如清凉凉开口。 “别急,先看看情况。”萧夕禾安抚。 柳安安也知道,姻缘石出现在这里相当反常,听到小师妹劝阻便立刻放弃了。 可总有人忍不住好奇。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趁其他人不备,跑过去将手扣在了石头上,姻缘石接收到他的灵力后,银色的光愈发亮了。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只见少年怔怔盯着石头,许久突然哭着跪下,嘴里念叨着什么:“孩儿对不起您,都是孩儿的错……” 柳安安看着除了比之前更亮些、其他毫无变化的石头,忍不住心生好奇:“他瞧见什么了?” “除了自己的前世,还能瞧见什么?”许如清反问。 柳安安愣了愣:“就……一个前世而已,至于这么伤心吗?” “那得看自己前世经历了什么,若是无悲无痛,自然不必伤心,”许如清说完停顿一瞬,又道,“即便伤心,也不会太久,毕竟姻缘石只能看到前世,而非将前世的情感与记忆强行融入脑海,所有情绪不过浮于表面罢了。” 萧夕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懂了,就跟看电视剧一样,情绪上头会跟着哭,但关了电视就什么事都没了。 果然,痛哭过一场的少年很快冷静下来,脸上只剩下没控制住自己的窘迫。 众人等了片刻,见四周没有半点异状,也渐渐放松警惕,有存不住气的小年轻直接跑去玩姻缘石了。也有道侣一起去测姻缘的,结果第一对道侣测完,男的直接捱了女的一巴掌,其他道侣瞬间放弃了。 柳安安看得蠢蠢欲动,可没有大师兄准许,再心动也不敢贸然前去。许如清看着她抓心挠肺的样子,总算准许了:“去吧。” “好!”柳安安欢快地朝姻缘石跑去,跑到一半又想起什么,又回来拉萧夕禾的手,“小师妹,我们一起吧。” “好。”萧夕禾对什么前世今生的不感兴趣,但还是笑着陪她去了。 两个人跟在其他修者后面排队,不多会儿便轮到了她们。 见她们已经到了最前面,林樊也按捺不住了:“少主,咱们也去吧。” “不去。”谢摘星慵懒拒绝。 “去呗,就当是凑个热闹,你就一点不好奇自己的前世?”林樊劝道。 谢摘星撩起眼皮看他:“有什么可好奇的?” “那你不好奇少夫人的?”林樊拿出杀手锏,“而且你也可以跟她测测今生的姻缘,我看你们肯定是天生一对。” 谢摘星突然不说话了。 林樊乐了一声,推着他就往姻缘石走,到了之后直接插队,后头排队的人非但不敢生气,还赶紧往后退了几步,给他们腾出更大的空间。 萧夕禾见谢摘星也来凑热闹,便笑着朝他点了点头,谢摘星轻嗤一声别开脸,看也不看她。 ……少主,你这样是讨不到媳妇儿的。林樊腹诽一句,却不敢真说出来,只是笑着催促前面两人:“快点快点,我也要试试。” “要不你先来吧。”被林樊一催,柳安安突然有点紧张,于是寻求小师妹帮助。 萧夕禾笑着应了一声,将手轻轻覆在了姻缘石上。 指尖下银光涌动,很快便出现了不甚清晰的画面。 应该是她的一生吧。怀孕的女人、生下来就被丢弃的孩子、孤儿院的围墙、被爸爸收养又看着他离世、大学的奖学金、人生第一份工作……她好像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努力活着了,也终于靠着自己,一步步活出个人样来。 ……然后就是出车祸,全身粉碎性骨折,肇事者为了减轻罪责,便一直将她留在icu里吊着一口气,试图借此减轻刑罚,然而还是在一年后,死在了秋天的某个夜晚。 原来她是死了之后才来到这个世界啊。萧夕禾恍惚一瞬,接着就看到自己的墓碑,看到肇事者逃脱刑罚,因却又因另一件事被重判,去了监狱后没过多久,便因为哮喘死了。 也算恶有恶报。 “小师妹,小师妹……” 萧夕禾猛地回神。 “你看到什么了?”柳安安紧张地问。 萧夕禾无言片刻,笑了笑:“前世呀,好像还挺惨的。” “没关系,这辈子过得好就行了。”柳安安牵着她的手安慰。 萧夕禾点了点头,催她赶紧试试。 柳安安笑着答应,也将手覆在了姻缘石上。 萧夕禾在旁边等着,正是百无聊赖时,旁边突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把眼泪擦擦。” 萧夕禾愣了一下,一扭头便对上了谢摘星不悦的眼眸。 萧夕禾下意识抬手,结果眼下干干的:“……哪有眼泪。” 谢摘星看着她湿润的眼眸,觉得很不顺眼:“看见什么了?” “……也没什么。”萧夕禾尴尬一笑。 谢摘星一顿,又扫了她一眼:“那哭什么?” “哭我自己呀,”跟其他人看电视的心情不同,她的前世也不过是几年前,提起当初仍然有些惆怅,“好不容易否极泰来,结果被个人渣毁了一切。” 谢摘星沉默不语。 萧夕禾轻呼一口气,就看到柳安安笑盈盈地将手收了回来。 “小师妹,原来我上辈子是只小兔子,”柳安安笑眯眯地比划一下大耳朵,“还是只胖兔子,一直生活在山林里,每天翻山越岭打洞。” 这么勤快,肯定很好吃。萧夕禾一冒出这个念头,立刻深深地罪恶了……她真是个禽兽,竟然连师姐都想吃。 萧夕禾咳了一声抬头,便看到谢摘星一脸若有所思,显然是想起了背阴谷泛滥成灾且美味的兔子。 ……也是个禽兽。 柳安安蹦蹦跳跳去找许如清了,萧夕禾慢吞吞地在后面跟着,走了几步后发现谢摘星也跟来了,顿了顿后问:“魔尊,你不看看自己的前世吗?” “有什么可看的?”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你不看还去排什么队。 两人对视许久,谢摘星扭头就走,萧夕禾只好跟上。两人一路无言,在即将与许如清二人汇合时,他突然开口问:“那个人渣还活着?” “嗯?”萧夕禾不解。 谢摘星面无表情:“死了也没事,转世十次也能抓回来。” 萧夕禾怔怔看着他,突然一股暖流涌入心口,烫得她差点又要哭:“估计是抓不到了,但是没关系,他已经遭报应……谢谢魔尊。” 谢摘星斜睨她:“想太多,本尊只是想看个热闹。” 萧夕禾嘿嘿一笑:“是是是,魔尊说什么就是什么。” 谢摘星轻嗤,眉眼却是愉悦。 角落里,陈莹莹看到两人自然的相处,抿着唇匆匆别开脸。 而同样不快乐的还有某个人,那便是正用姻缘石看前生的林樊。 大部分人在看自己的前世时,都是或惆怅或悲伤,也偶尔会有像柳安安这样没心没肺的,但目前为止,并没有哪个人表露出如他一样的愤怒。 看完前世,林樊怒气冲冲地往回走,经过许如清时还冷笑一声。 许如清眉头微挑,没有理会他的突然发疯,倒是柳安安忍不住好奇:“他看见什么了?” “应该跟师兄有关,”萧夕禾若有所思,“难道他们上辈子就认识?” “即便上辈子认识,也定然是仇家。”许如清悠哉悠哉开口。 柳安安啧了一声:“那可未必,我看他的样子,倒像是上辈子对你求而不得。” “噗……”萧夕禾没忍住乐了。 许如清:“……” 这三人聊天也没避着谁,谢摘星听完也难得生起一丝兴味,慵懒地问还在黑脸的林樊:“看见什么了?” “别提了,真晦气,”林樊扯了一下唇角,娃娃脸没有半点气势,“早知道我就不看了!” 偷听到他说话的萧夕禾,忍不住把耳朵往这边送送,可惜林樊一个字都不肯多说了。 确定从林樊那里打听不到什么后,萧夕禾跟柳安安对视一眼,接着同时看向许如清。 “……看什么看,我对前世今生什么的不感兴趣。”许如清轻嗤。 两个师妹睁大了眼睛,愈发显得可怜。 谢摘星看着这俩人双胞胎似的,不由得扯了一下唇角。 师妹们的撒娇永远是最强大的武器,许如清很快就败下阵来,被两个小丫头钳制着去了姻缘石前。 “你看完一定要告诉我们呀。”柳安安不放心叮嘱。 萧夕禾跟着点头:“不准隐瞒。” 许如清勾起唇角,不紧不慢地将手扣在姻缘石上,石头表面顿时闪过一阵银光。他盯着石头看了片刻,唇角的弧度突然加深。 “看见什么了?”柳安安忙问。 许如清似笑非笑:“看到了让林樊恼羞成怒的东西。” 柳安安眼睛一亮:“什么啊?” 许如清抽回手,言简意赅:“我上辈子娶了他喜欢的姑娘,他为了阻止婚事差点被我的部下打死,结果人家姑娘根本不跟他走。” 柳安安、萧夕禾:“哇哦。” “她不跟我走也不是为了你好吧,她有喜欢的人,当晚就毒死你跟其他男人走了!”林樊嚷嚷。 柳安安、萧夕禾:“哦嚯。” “但我又不喜欢她,”许如清身为一个男人,太懂如何气死另一个男人了,“不像某人,巴巴给人做了一辈子的奴才,却什么都没落着。” “你……”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59节 “这水怎么越来越高了!”不知是谁惊呼一声,直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众人闻言纷纷跑到崖边往下看,果然看到四周环绕的洪水比刚才高出一截,且有越来越高的趋势,只怕不出三日,就会将他们所在的山顶直接淹没。 “这里应该是幻境吧,咱们只要离开这里,是不是就直接破局了?” “那可未必,万一不是幻境呢?” “不是也无妨,洪水而已,直接飞过去就是。”这样的洪水于凡人而言或许是巨大的威胁,可在修者眼中,实在不算个事儿。 “那万一飞过去之后,有更凶险的东西等着呢?”他们真正怕的是这个。 众人议论纷纷,却没有哪个人真愿意身先士卒,渐渐的议论声小了,无声的交流却多了起来,无非是盼着谢摘星能如之前一般,带着他们走出这里。 谢摘星懒得理会他们的小九九,直接在一块山石前坐下,倚着石头开始休息。萧夕禾见他又睡,眼底闪过一丝担忧,默默磨蹭到他身边:“魔尊,真不需要我给你诊脉吗?” 他以前从来没像今日这样频繁地休息过。 “不必。”谢摘星闭着眼睛拒绝。 萧夕禾抿了抿唇:“你要是不信我的医术,那让我师兄来呢?他得了师父真传,很厉害的。” “少夫人不必担心,少主有我呢。”林樊不知何时飘了过来,“我可是魔界最厉害的魔医。” “他已经严重到出门要带医生了吗……你叫我什么?”萧夕禾突然反应过来。 谢摘星倏然睁眼,视线凌厉地朝林樊射去。 “叫……夕禾呀,”林樊睁大了无辜的双眼,“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吗?” 萧夕禾迟疑:“可我怎么听着像……” “你肯定是听错了。”林樊一脸笃定。 萧夕禾也确实没太注意,见他这么坚决地否定,也就没有再问,只是叮嘱谢摘星如果不舒服了一定要说,或者从乾坤袋里拿点吃食压一压,这才转身回到师兄师姐身边。 林樊目送她远去,立刻转头邀功:“少主,我是不是很机灵?” 谢摘星冷眼看他,他默默将头扭回去。 片刻之后,林樊又一次忍不住搭话:“少主,少夫人给你留了吃食?” “林樊。”谢摘星再次睁开眼睛。 林樊:“……干什么?” “再多说一个字,我让你现在就去下辈子。” 林樊:“……”怀孕的少主真的好凶。 因为谢摘星的狠话,林樊不敢再打扰他,无聊之下只好又去找萧夕禾。 一看到他过来,许如清便挑起眉头,林樊立刻呛声:“看什么看,又不是来找你。” “我似乎也没说什么吧?”许如清似笑非笑。 林樊冷笑一声,扭头看向萧夕禾:“夕禾,冒昧地问一句,我能给你诊个脉吗?” “怎么突然想起给我诊脉?”萧夕禾疑惑。 林樊搓搓手:“好奇而已。”萧夕禾貌似没什么资质,修为也低,他真的很好奇,她是怎么让少主怀孕的。 嗯,肯定有她的特别之处。 萧夕禾不明所以,但还是将手伸了出去。 林樊当即抬起指尖覆上。魔医诊脉不同凡间大夫,是以灵力灌入经脉,在被诊者体内走上一圈,七经八脉全部过一遍,隐藏再彻底的特别之处,也能被轻易查出来。 然而他查了两遍,萧夕禾都平平无奇,唯有脉中血要比寻常人活泛……难道少主怀孕的奥秘,藏在她的鲜血中? 林樊想问能不能取点血,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对上了许如清似笑非笑的眼眸,他瞬间清醒了—— 倒不是怕许如清,只是怕过不了少主那关。 来日方长,总有机会知道的。林樊深吸一口气,抓心挠肺地克制住好奇心,笑着松开了萧夕禾的手。 “如何?”萧夕禾好奇。 “很康健。”林樊夸道。 萧夕禾笑了:“谢谢。” 几人说话的功夫,山下洪水又往上涨了一截。所有人在漫长的等待中渐渐失去耐性,终于有人受不了了。 “这么等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我先走一步!” 那人说罢,直接腾空跃起,试图直接跃过洪水,去往另一座山顶。 然而在他置身于洪水上方的瞬间,所有灵力都好似消失了一般,整个人如同折断了翅膀的鸟雀,身形笨重地朝着洪水栽去,彻底消失在翻涌的水面上。 “李道友!” 与他相熟的人当即扑到崖边,试图将人捞回来,可惜不管法器也好灵力也罢,一离开山顶便失去了作用。 众人看在眼中,终于失去了先前的从容—— 灵力一旦消失,就意味着他们与凡人无异,而凡人在这样的滔天洪水中,是根本不可能存活的。 “大师兄,我们该怎么办……”柳安安小声问。 “没事,船到桥头自然直。”许如清温声安抚,眉眼却多了一分严肃。 萧夕禾咬着唇,直愣愣地盯着水面看,林樊以为她吓到了,于是也开口安慰:“少……夕禾别怕,少主不会让你有事的。” 萧夕禾回神:“我不是怕。” “别逞强,明明都吓呆了。”林樊一副了然的神色。 萧夕禾干笑:“真不是吓呆了。”只是突然想起原文后半段,似乎也有过类似的剧情,只不过是在另一个极为凶险的秘境里。 同样的姻缘石,同样的洪水环绕,同样的修者被迫失去灵力。解决的办法也很简单,只需找到一对命定姻缘的男女,将手同时置于姻缘石上,便能将环形洪水分为两段,硬生生劈开一条路。 姻缘石将姻缘化分为五种颜色,黑灰黄橙红,黑色为仇,灰色为怨,黄色为毫不相干,橙色算是合得来,唯有红色才是命中注定、天生一对。 世上大多夫妻都是灰橙两色,少部分是黑色,极少部分为红色。而黄色的毫不相干,却是真的毫不相干,如两条平行线,谁也不捱谁,更没机会成为道侣。 小说世界里,没有谁比男女主更符合‘命中注定’四个字了,所以在原文中,也是互通心意的他们一起解决了这场危机。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在解决危机时已经彼此喜欢,所以才会尝试去碰姻缘石,而现在两人还不认识,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怎么不令人起疑又顺理成章地让他们一起去测姻缘呢? 萧夕禾陷入苦恼。 林樊见她越来越心不在焉,犹豫一下摸回了谢摘星身边:“少主……” 谢摘星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你先别生气!我是真有话跟你说。”林樊赶紧将情况说了一下,“你再不出手,她就真要吓傻了。” 谢摘星不悦:“她没你说的那么胆小。” “你确定?”林樊反问。 谢摘星沉默一瞬。 “少主,不管怎么说,先从这里出去吧。”林樊催促。 谢摘星平静地看向他。 林樊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我没见过这个阵法,不知道怎么出去。”谢摘星开口。 林樊:“……” 不妙的预感成真后,林樊人都快疯了:“那怎么办?!” 谢摘星静了许久,道:“叫她过来。” 林樊赶紧过去叫人。萧夕禾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来了:“魔尊,你找我呀。” 谢摘星盯着她看了片刻,示意她在旁边坐下,萧夕禾立刻席地而坐。 “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谢摘星扫了她一眼,“你怕什么?”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我真没怕……” 谢摘星用‘你糊弄鬼呢’的眼神看她。 萧夕禾无奈:“我真没怕,”说罢,她停顿一瞬,“其实我知道怎么出去,但得请你帮个忙。” 谢摘星眼眸微动。 萧夕禾没卖关子,悄悄附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温热的气息在耳边流动,谢摘星走神片刻,回过神来萧夕禾已经坐直了身子。 “就是这样,你愿意帮我吗?”萧夕禾认真地问。 谢摘星:“……再说一遍。” 萧夕禾愣了愣:“没听清?” 谢摘星不语。 萧夕禾恍然:“啊!我忘了可以密音的……” 谢摘星慵懒地靠着石头,等她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其实很简单,无非是告诉他破局的办法,再请他出面召集所有人,两两随机去试姻缘石,这样总能轮到钟晨与陈莹莹一起。 “为什么我去?”谢摘星问。 萧夕禾无奈:“你确定这是个问题吗?”修仙界实力为尊,她一个筑基初期的菜鸡,说话有人听吗? 谢摘星也自觉问了一句废话,斟酌片刻后又问:“所以你为何知道破局之法?” 萧夕禾:“……” “还有,我是全阴体质的事,所知之人寥寥无几,你是如何知晓的?”这个问题谢摘星从未想过,直到今日才突然想起来。 萧夕禾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提供一个破局之法,就被他揪住了小尾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两人对视许久,萧夕禾突然望天:“呀,快天黑了。” 谢摘星冷笑一声,却也没有追问。 洪水不断上漫,两人说话的功夫已经溢到了山顶,凡是鞋袜沾到水的修者,全都修为大减,可想而知一旦洪水漫过人身,便只剩下死路一条。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60节 关键时候,谢摘星还是站了出来,将破局之法说了出来。 在一群炼气筑基里,他的话就像金科玉律,一听他说完所有人都开始排队,打算两两去验姻缘石,其中仅有的三对道侣就站在最前头。 “咱们两个验完,其他人就不必验了。”第一排的女修十分笃定,倒是旁边的男修僵笑了一下。 两人准备好后伸手覆上姻缘石,不多会儿姻缘石银色渐消,逐渐呈现出灰色。 男修顿时汗如雨下,女修愣了愣,回过神后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萧夕禾抖了一下,默念:“罪孽啊罪孽……”为了让男女主顺理成章地验到一起,对不住了各位。 两人验出的颜色让后面两对道侣皆是头皮一麻,好在最后验出的都是橙色,虽然没到姻缘天定的地步,但好歹没人挨巴掌。 但他们待会儿分别与其他人验时,要是出现橙以上的颜色就不好说了。 众人有条不紊地进行,药神谷与魔界五人站在一旁观看,犹如在看一场离奇的戏码。 “确定这样有用吗?”林樊迟疑,“少主,你不会是拿他们寻开心吧?” “我有这么无聊?”谢摘星反问。 林樊想了想:“你有。” 谢摘星:“……” “你之前还因为无聊,装废物骗人骂你。”林樊又道。 谢摘星:“……” 萧夕禾:好像突然知道谢摘星在背阴谷时,为什么会允许那些外门弟子蹦跶了。 合着是因为闲的。 林樊又要说什么,谢摘星一个眼神扫过来,到嘴边的话瞬间变成了:“……所以我才觉得你非常威武。” 萧夕禾:“……”你努力找补的样子,看着真的很可怜。 测姻缘是很简单的事,一刻钟不到便已经有几十次随机组合生成了,只不过大部分都是橙色,偶尔也会有灰色和黑色,黄色跟红色却一次都没出现。 “红色难找也就算了,黄色为什么也这么难?”柳安安好奇,“毫不相干而已,能有多难?” “因为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很能凑合的,哪怕半点不般配,哪怕心生怨恨,也依然能过一辈子。”许如清悠悠解释。 柳安安听了只觉得牙疼:“那他们还真能凑合。” “走吧,咱们也加入,增加一点可能性。”许如清催促,虽然他觉得自己跟在场所有人,都不可能验出红色。 柳安安笑了:“那我先跟你验!” “嗯。”许如清觉得无所谓。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姻缘石,萧夕禾余光瞄了眼姻缘石旁边的钟晨,再看看此刻排在师姐后面的陈莹莹,想了想也走上前去。她刚一过去,柳安安与许如清的结果就出来了。 是橙色。 “看来咱俩也能凑合过一辈子。”柳安安感慨。 许如清似笑非笑:“可以,但没必要。” 萧夕禾乐了,也跟着伸出手:“大师兄,来测。” 许如清不紧不慢地将手放上,波光粼动,颜色逐渐变化—— 是黄色。 许如清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倒是第一个黄色。” “真奇怪。”萧夕禾跟着感慨。 许如清笑了:“没什么奇怪的,只是说明咱们俩是凑合也凑不到一起的人。”有意思,这世上竟然还有连凑合都不行的。 林樊啧了一声:“不愧是少夫人,连在姻缘石上都这么洁身自好。” 谢摘星唇角浮起一点不明显的弧度,正要走上前去,萧夕禾已经招呼钟晨了:“你来,咱们也测一下。” 谢摘星的唇角一僵。 “别急别急,就是随便测测。”林樊太了解自家少主,连忙出声安慰。 那边钟晨已经来到萧夕禾身边,微微颔首后一本正经地将手覆在上头。 还是黄色。 “看,说明他们俩连凑合都不行,”林樊拿许如清刚才的话安慰谢摘星,“你想想,得多不喜欢,才能连凑合都不行。” 谢摘星扫了他一眼:“我问你了?” ……你没问,但你刚才满脸写着‘我就要杀人了’。林樊露出一个假笑,再一次感慨生活不易。 连续两次黄色,萧夕禾笑了笑,顺便往旁边一站,将位置腾给陈莹莹:“陈道友,你与钟道友验一下吧。” “好。” 陈莹莹走上前,刚要将手伸过去,谢摘星突然插队。 萧夕禾:“?” “不是人人都要验?”面对她疑惑的眼神,谢摘星反问。 洪水已经快漫到腰了,萧夕禾心里着急,面上却不敢显露:“是呀是呀,你要跟谁验?” “随便。” 嘴上说着随便,却不由分说地将萧夕禾的手扣在了姻缘石上。 姻缘石闪起微光,隐约显露点点红色。谢摘星喉结动了动,盯着这点不明显的红色看,可惜没等他看太久,红色便变成了橙色。 接下来一瞬之间,黑灰黄橙红几次变换,终于定格在黄色。 是黄色。 “咱俩也是黄色,我都验出三次黄色了。”萧夕禾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谢摘星盯着姻缘石上一抹黄看了许久,冷嗤一声转身就走。 “魔尊!”陈莹莹忍不住叫住他,“我能与你验一次吗?” 谢摘星淡漠看她一眼,直接走了。 他半点面子都不给,陈莹莹的脸顿时涨红,萧夕禾正要安慰,旁边的钟晨便开口了:“陈道友,我能与你验吗?” 他主动解围,陈莹莹感激一笑,两人便将手伸了过去。萧夕禾看着两人扣在姻缘石上的手,默默松了口气。 这边,谢摘星垂着眼眸走回原处,林樊立刻解释:“肯定是姻缘石坏了,你们孩子都有了,不可能是……” “无聊。”谢摘星面无表情地打断,好似自己根本不在意。 林樊见他心情还算平静,默默松了口气,正要再安慰几句时,姻缘石突然显露出红色,洪水猛然褪去,嘶吼着朝后翻滚。所有人都愣了愣,回过神后欢呼雀跃,连生怨的道侣都忍不住相视一笑,全然忘了刚才验姻缘时的苦大仇深。 钟晨与陈莹莹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尴尬,却谁也没有缩回手。萧夕禾一看这招有用,当即欢快地奔向谢摘星:“魔尊!” 谢摘星冷眼看她,萧夕禾被看得背后发凉,奔向他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最后终于停下:“魔、魔尊?” “烦人。”谢摘星冷淡道。 萧夕禾:“……”怎么得罪他了? 天地突然颠倒,大地开始震颤,洪水褪去之后,无数灵兽奔涌而出,嘶吼咆哮着朝众人冲来。修者们还未从死里逃生的喜悦里回过神,便又一次陷入新的绝境。 灵兽好似发了疯,即便被攻击也绝不后退,咬起一人扔向天空,一口便吞了下去。 众人纷纷找到自己的阵营,共同抵御灵兽。钟晨的伙伴早就死的死伤的伤,即便有两个留下的,也因嫌弃他不肯与他组团。 他正处于落单,一只纤细的手突然将他拉了过去,他一回头,便对上一双秀丽的眼眸。 “多谢陈道友。”他一本正经道谢,全然没了刚才验姻缘石时的窘迫,仿佛已将方才的事抛诸脑后。 他不纠缠也不忸怩的样子,让陈莹莹生出一分好感,与他颔首之后便继续专心应对面前的情况。 在灵兽们的疯狂下,所有人都节节败退。萧夕禾苦苦支撑,就在快被一只剑嘴兽刺穿时,幸好谢摘星及时出现,将她在千钧一发之际拉了出去。 萧夕禾猛地松一口气,第一时间去找二师姐的踪迹,看到她被大师兄护着,这才略微松一口气。 谢摘星一手拎着她的衣领,一手挥着认魂反杀,周围很快一片尸体。一片混乱中,萧夕禾隐约嗅到谢摘星身上一点奇异的味道,这点味道让她头晕目眩,隐约生出保护他的冲动。 ……疯了吗?她竟然想保护谢摘星,那可是魔尊大人诶,需要她一个筑基菜鸡保护? 这些灵兽很快意识到谁才是最大的威胁,当即一股脑朝谢摘星冲去。谢摘星正面无表情地反击,突然胃里一阵翻涌,恍神的功夫上空突然覆来一阵阴影。 “少主小心!”林樊撕心裂肺。 萧夕禾猛地抬头,就看到一张巨大的嘴朝自己和谢摘星扣来,她大脑一阵轰鸣,浑身不知从哪爆发一阵巨大的力量,直接将谢摘星推了出去。 谢摘星错愕回头,两人视线对上的刹那,萧夕禾回神……她果然是疯了。 大嘴扣下,灵兽蜂拥而上,她的身影一瞬间被淹没,谢摘星在巨大的怔忪中红了眼,周身灵力暴涨。灵兽们像是察觉到什么,相互之间嘶鸣怒吼,然后掉头就跑。 万兽奔腾激起巨大尘嚣,谢摘星没有去追,径直冲到了萧夕禾本该在的位置。 空无一人。 尘嚣散尽,地上只余几个沾了血的乾坤袋。 第34章 谢摘星死死盯着地上的乾坤袋,连呼吸都急促了两分。 时间仿佛突然慢了下来,他能清楚地看到柳安安的脸色由震惊转为痛苦,看到许如清眼底的空白与错愕,能看到林樊的不可置信,能听到慢速的风、所有人的呼吸、也能听到自己巨大的心跳声。 一瞬间,时间恢复正常,柳安安冲到乾坤袋前跪下,哭得撕心裂肺。许如清略微冷静些,只是一向带着笑的桃花眼里,笑意早已如潮水般褪去。 “小师妹……”柳安安哭得发抖,拼命去抱地上的乾坤袋,可惜不管如何努力,始终无法将乾坤袋拿起来。 许如清喉结动了动,沉默地走到她身边半跪,一言不发将她拉进怀中:“没、没关系……” 他尽可能冷静,可惜发颤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 “小师妹!小师妹!”柳安安挣扎着要从他怀里出来,拼命去够地上的乾坤袋,仿佛只要将乾坤袋拿到手,萧夕禾就会回来。 “没关系……”许如清抱紧了她,盯着乾坤袋看的双眼还是红了。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61节 林樊怔怔看着这一切,好半天才轻声开口:“怎么会呢……”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出事呢?他扭头看向谢摘星,喉结动了动,却不知该从何安慰。 明明死的只是一个不重要的筑基修者,可所有人都静了下来,自觉离谢摘星三米远,连动也不敢动一下,生怕闹出一点动静,就会惊扰到他。 一片安静中,陈莹莹走到谢摘星面前,犹豫一下后开口:“魔尊,节哀。” 谢摘星蹙了一下眉,再抬头钟晨已经走到了萧夕禾消失的地方,正面色凝重地行礼。 “行什么礼,人还没死呢。”谢摘星不悦。 他一开口,陈莹莹顿时一愣,林樊眼底满是担忧:“少主……” “她这般惜命,没那么容易死。”谢摘星说罢转身就走。 林樊急忙追去:“少主,你去哪?” “找那群灵兽,叫它们放人。”谢摘星冷淡开口。 林樊眉头紧锁:“可是少夫人是被一口吞下,即便找到灵兽剖开肚子,也是不可能还……” 话没说完,谢摘星身上突然多了几分肃杀之意,林樊愣了愣,顿时不敢再多说。 两人很快消失在山林深处,药神谷二人没有回头,依然定定看着乾坤袋。众人群龙无首,只好求助身份最高的陈莹莹:“陈道友,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陈莹莹看着还沉浸在悲痛中的许如清二人,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秘境处处古怪,如今试炼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出口开启前保住性命,若大家愿意,便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吧,免得再生枝节。” 众人闻言纷纷答应。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从进秘境到现在,也不过才短短一天,也就是说,他们还得在这里待上九天。 时间真是长得令人绝望。 夜,越来越深。 山林里起了风,树叶发出簌簌的响动。 萧夕禾挣扎着想要醒来,却又一次陷入深黑的梦。 她梦到一口棺材,散发着幽幽绿光。短暂的几次半梦半醒,她已经梦到这口棺材很多次了。 前几次的梦境里,她看见棺材扭头就跑,这一次却没有离开,而是盯着棺材看了许久,大着胆子走上前去。 是空的。 萧夕禾愣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息的同时试图坐起来,可惜身体仿佛失去了控制一般,连动一动都十分艰难。 她挣扎两下就不动了,双眼盯着漆黑的虚空发呆……她不会死了吧?记忆里的最后一个画面,好像是一只巨大的灵兽将她一口吞了,所以她是被吃了吗? 应该是被吃了,既然被吃了,那肯定死得不能更死,这下二师姐肯定要哭了,大师兄也会伤心,就是不知道谢摘星是感激她,还是嫌弃她多管闲事,毕竟连她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会不自量力去救他。 ……啊,当时闻到一股奇异的味道来着,然后就好像有了无限勇气,可现在回忆那股味道是什么,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萧夕禾安静躺着,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大堆,渐渐地突然意识到另一件事……自己都死了,为什么还能思考?不会是又重生了吧? 一冒出这个念头,她的手指仿佛受到指引一般动了动,接着就是胳膊上传来刺穿一样的疼痛,应该是被灵兽一口叼进口中时,牙齿咬住的地方。 ……嗯?灵兽牙齿咬住的地方在疼?萧夕禾眨了眨眼,心跳渐渐快了起来。 她肯定没死!不然为什么能感觉到疼!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萧夕禾努力动一下脚,当知觉渐渐恢复时,她眼底闪过一阵狂喜,刚要试图坐起来,就看到上空突然多出八个大灯笼,在黑夜中散发着或幽绿或暗红的光。 哪来的大灯笼?萧夕禾一愣,随即惊恐地发现,这些不是什么灯笼,而是四只大型灵兽的眼睛。 啊啊啊啊啊它们想干什么!萧夕禾内心咆哮,身体却诚实地僵住了,一动都不敢动。 “呼哧……” 一只灵兽喷出一团鼻息,直接给萧夕禾带来一阵风,她惊恐地掐住指腹,努力扮演一具死尸。 “啊嗷——” 又一只灵兽叫起,声音传到萧夕禾耳中,竟然自动变成了一句人言:“怎么还没醒,不会死了吧?” 萧夕禾:“?”就叫了一声,能翻译出这么多意思?不对,她为什么能听懂灵兽说话啊! 像是为了应和她的想法,另一双‘大灯笼’的主人……兽回答:“没死,还有呼吸。” “那为什么一直没醒?” 萧夕禾瞬间闭眼。 “可能是伤口太疼,不愿意醒。”一开始说话的灵兽道。 剩余三只发出原来如此的吼叫。 萧夕禾:“……”为什么感觉他们不太聪明的样子。 “那怎么办?” “我来给她治吧。” 萧夕禾顿了顿,刚疑惑灵兽怎么治伤,便听到一声“喝——tui!” 一口巨大的口水喷涌而出,直接将萧夕禾喷了个满身满脸。 萧夕禾:“……” “这样就好了。”吐口水的灵兽满意道。 “但对她来说有点多了,堵住口鼻的话容易窒息。” 第三只灵兽想了想:“没事,我给她抠一下。” 说完,一只比萧夕禾脸还大的指甲尖伸了过来。 萧夕禾再也忍不住了,在指甲尖碰到脸之前一个翻滚,直接躲到了一盘。指甲尖扑了个空,在不算松软的地面上钻出一个大坑。 萧夕禾:“……”这一下要是戳在她脸上,能把她头盖骨给戳碎。 “醒了!”第四只灵兽惊呼。 萧夕禾干笑一声,四周突然萤火虫纷飞,照亮了整片山林,也照亮了四只巨大灵兽的长相,其中嘴最大的那只,就是之前吞她的那个像站立版鳄鱼一样的家伙。 面对四只巨大的灵兽,萧夕禾压力极大,但经过刚才的事,也隐隐意识到他们并不想杀自己。 至少现在不想。 她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说话,之前吞她的灵兽突然鞠了个躬:“对不起小老大,我不是故意咬你的。” 萧夕禾愣了一下,不知道该震惊他叫自己小老大,还是该震惊他作为一只灵兽竟然会鞠躬。 “小老大肯定生你的气了,要是我也生气,”旁边的长了像鸡一样的嘴,体型却更像鹰的灵兽吐槽,“幸亏你还算机灵,能尝出小老大的血跟其他人的味道不一样,不然嚼碎了就说什么都晚了。” 另外两只像熊一样的家伙深表认同。 萧夕禾呆滞地看着四只灵兽,半天才憋出一句:“为什么叫我小老大?” “因为你有老大的血脉,是老大的后代。”鸡嘴兽说完,一脸慈爱地用翅膀拍拍她,结果把她拍了个大跟头。 萧夕禾:“……” “你别碰她。”熊大不满。 熊二跟着附和:“人类血脉是很脆弱的。” 鸡嘴兽顿时一脸懊恼,以至于刚挣扎着爬起来的萧夕禾都心生怜爱,呸呸两口嘴里的泥后赶紧安慰:“没事没事,我好好的。” “小老大真乖。”鸡嘴兽的爱意更泛滥了,捏着嗓子说话的女声娇滴滴。 萧夕禾干笑一声,开始捋现在的情况:“所以是鳄鱼把我吞下时,尝到了我血的味道,所以即使住口没吃我,还跟你们一起把我带走了对吗?” “鳄鱼是谁?”熊大歪头。 萧夕禾顿了顿,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取的外号给秃噜了出来,顿时不敢吱声了。 “是我,”鳄鱼兽主动解释,“小老大给我取的爱称。” ……原来这是爱称。萧夕禾讪讪一笑,愣是没敢反驳。 这下另外三只不干了,嚷嚷着也要萧夕禾给自己取名字,巨大的声音差点将她的耳膜给戳破。 萧夕禾赶紧安抚:“你叫鸡嘴,你们俩一个叫熊大,一个叫熊二!” 名字通俗简单,只是不懂为什么是熊大熊二,而不是大熊二熊。 萧夕禾很难解释动画片的存在,思索片刻后道:“倒装句,比较可爱。” 四只灵兽恍然。 一人四兽又聊了片刻,萧夕禾大概弄清楚了,他们因为她血的味道,把她当成了什么小老大带回了栖息地,目前有两只灵兽去找那位传说中的老大了,而他们四个负责在这里等她醒来,至于其他灵兽,都守在通往这片山林的各条路上。 也就是说,她想逃走,难于登天,只能留在这里等待他们的‘老大’。 翻遍全文,对她这个炮灰的描写都只有寥寥几笔,还是为了衬托古幽对陈莹莹偏执的爱,算得上作者不上心的千千万万人设之一,怎么可能还有隐藏身份。 萧夕禾看着四只目前来说还算友善的灵兽,想到待会儿身份被戳穿后,他们迫不及待分食自己的画面……萧夕禾打了个哆嗦,觉得不能坐以待毙。 萧夕禾视线乱飞,将四只灵兽打量无数遍后,突然停在了鳄鱼的尾巴上。 “你受伤了?”她问。 鳄鱼试图回头看,可惜脸太长眼太高,扭了一点微小的弧度又扭了回来:“不知道,但是尾巴有点疼。” “好像是那个一身黑的男人砍的,”鸡嘴斟酌道,“他好像挺厉害,杀了我们不少伙伴。” “要不是为了尽早把小老大带回来,肯定不能轻易放过他!”熊大一捶地,顿时激起阵阵灰尘。 萧夕禾被灰尘呛得直咳嗽,鸡嘴立刻嗔怪地看了熊大一眼:“蠢货,小心点!” “我不是故意的……”熊大讪讪。 萧夕禾干笑一声,勉强掩饰自己的心虚,结果下一瞬就听到鳄鱼问:“小老大,你认识那个男人吗?” “……不、不认识!”萧夕禾赶紧撇清干系。 鳄鱼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可当时你跟他站得很近……对了,你好像还保护他来着,要不是你推他一下,我就把他吞了。” 另外三只也齐刷刷看向她。 萧夕禾勉强挤出一点笑意:“我、我跟他不熟的,也没保护他,估计是当时被吓傻才会推他一下。” “都怪你,把小老大给吓傻了!” “你下次别这么莽撞,幸好小老大没事!” 鳄鱼虚心挨骂,萧夕禾咳了一声:“我先给你治疗吧。”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62节 “不用,我吐点口水帮他愈合就行了。”鸡嘴道。 萧夕禾看一眼自己身上黏糊糊的不明液体,嘴角顿时抽了抽:“没事,我来治也一样。” 说完,先拈一个清洁咒将身上洗了一遍,又用灵力将鳄鱼咬出的伤愈合,这才主动绕到鳄鱼身后检查伤口。 不是简单受伤,而是尾巴尖直接断掉了,此刻正隐约露着骨头。 萧夕禾的乾坤袋给谢摘星了,眼下也没有可用的东西,只能用灵力为他疗伤,好在鳄鱼的伤势不太重,她简单止血之后,又催着结了疤。 “小老大好厉害!”鸡嘴捧场地夸奖。 熊大熊二配合鼓掌。 萧夕禾被夸得不好意思:“就是个简单的治疗。” “那也很厉害,就像老大一样厉害。”鸡嘴继续夸。 听她又一次提起老大,萧夕禾忍不住好奇:“你们说的老大是谁啊?” “老大就是老大啊,还能是谁?”鸡嘴好奇。 萧夕禾顿了顿:“长什么样子?” 鸡嘴回忆一番:“他有着光滑的皮毛,健壮的体魄,还有柔顺的鬓发的,奔跑起来像风一样快……” 萧夕禾一脸茫然。 “是不是很英俊?”鸡嘴眼睛就差冒心形泡泡了。 萧夕禾:“是……吧。”所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好像是灵兽。 ……灵兽的话,她怎么可能是他的后代啊! 萧夕禾这下更加确定是这几只弄错了,心如死灰的同时,又不甘心坐以待毙,正思考该怎么博取好感,以让他们关键时候饶自己一命,对面的鸡嘴突然惊呼一声。 “怎么了?”萧夕禾瞬间紧张。 鸡嘴往地上一蹲:“我的尾巴也疼。” 萧夕禾恍然,赶紧绕到她身后去看,发现是毛被烧焦了,连带下面的皮也烧黑了点。 “别紧张,小伤。”萧夕禾说着,直接用灵力为他治好了。 鸡嘴开心道谢,另外两只不好意思地凑了过来。 “你们没受伤吧。”萧夕禾看着这俩。 熊大熊二对视一眼,巨大的熊头上竟然浮现一丝可疑的娇羞:“那个……你能治便秘吗?” 萧夕禾:“……能。” 灵兽多以肉食为主,偶尔也会吃点草促进一下消化,但总有一些灵兽死都不肯吃草,这就导致出现了便秘的问题。 ……虽然灵兽便秘听起来,一点都不奇幻小说,但萧夕禾看着面前突然排起的长队,想起蛮腰儿的脚气,深刻感受到某些疾病就算到了修仙世界,也真的很难摆脱。 “他们听说你能治病,所以想让小老大帮着瞧瞧。”熊二刚才一不小心走漏了风声,这会儿有点不好意思。 萧夕禾看着不久之前还在攻击她的灵兽群,紧张得后背都出汗了,但还是点了点头。 算了,医者圣心,病痛面前不分人……兽。 她干脆搬来一块石头当桌子,坐在地上摆起了露天诊所。灵兽们经年累月地生活在识绿山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毛病,好在病痛都不算太严重,萧夕禾还应付得来。 只是治着治着,才发现大部分灵兽的病都是因为外伤,有一只相对弱小的山羊兽,身上更是几十道伤口,简直没一个好地方。 秉持着多问多错的态度,萧夕禾本来是没打算打听的,可看到她的状态后也忍不住开口了:“怎么会弄成这样?” “都是那些修者砍的。”山羊兽提起前事就忍不住眼圈泛红。 萧夕禾愣了愣,旁边的鸡嘴就主动解释了:“还不是那些修者每隔几年就要来一次,识绿山又没有别的秘宝,只能从我们这些灵兽身上弄,她还是运气好的,最起码活了下来,不像她的父母姐妹,全都被那些修者打死做了炼器的材料。” “那些修者自诩大义,动不动就要拯救苍生,其实全是一群自私鬼,吸血虫一样只会贪图自己不该有的东西,真是虚伪死了!如果不是老大每次都出去捱一顿打,掉落一些鳞片毛发给他们,恐怕他们还要一直追着我们打。” “最可怜的还是我们,时不时就要被那些人闯进家里屠杀一番,父母妻儿稍有不慎便会丧命,即便活下来也可能会一身伤,再无精进的能力,若非老大有多子多福绵延长寿的力量,我们这些灵兽早就灭绝了,又怎会一直活到现在。” 萧夕禾越听越心虚,拈着灵力的手指微微颤抖,熊大眼底闪过一丝不解:“小老大,你怎么了?” “啊?!”萧夕禾惊慌抬头。 “笨!小老大是心疼我们了!”鸡嘴说完,又想摸摸萧夕禾,随即想起自己翅膀的威力,硬生生忍住了,“小老大别担心,这次跟以前不一样,等这次结束,就不会再有人能骚扰秘境了。” 萧夕禾干笑一声,正要说些什么时,前方排队的灵兽突然自觉让出一条路,叽叽喳喳地说着老大来了。 萧夕禾心里咯噔一下,一抬头便看到幽深山林中,一匹高大矫健的战马朝自己而来。说是战马,身上却长了老虎一样的斑纹,一条火红的尾巴轻甩,每一寸肌肉纹理都充满喷薄的张力。 是鹿蜀,她来之前看过他的画像。 萧夕禾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时候遇到要找的上古神兽。 “老大!”鸡嘴激动地迎上去,“我们找到了一个小老大。” “小老大可贴心了,还帮我治疗尾巴。” “也给我治便秘了,我终于不用吃草了!” “小老大真是个好孩子,不亏是老大的后代。” 萧夕禾在一声声夸赞中头晕脑胀,差点就地昏厥—— 不管怎么看,自己都不像这位大佬的后代吧! 果然,鹿蜀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开口便是悦耳磁性的男声:“真当什么人都配做本尊的后代?” 萧夕禾后背一凉。 鸡嘴闻言连忙帮她说话:“她真的是小老大,鳄鱼……赤影已经确定了!” ……原来鳄鱼的名字叫赤影,比自己取的不知好听多少,所以他们刚才果然只是哄着她玩吧。萧夕禾后背都快被汗水浸透了,面上还在故作镇定:“老、老大好。” 刚打个招呼,灵兽们就哄笑起来,熊大一边笑一边提醒:“你该叫老祖宗。” 萧夕禾:“……”别玩我了行吗? 所有灵兽都神色轻松,萧夕禾却半点都笑不出来,只能颤颤巍巍仰着头,看着面前高大的鹿蜀。 鹿蜀神色冷淡,与她对视许久后缓缓开口:“滚出本尊的地盘,否则杀了你。” 灵兽们一愣,瞬间安静下来。 半晌,鸡嘴试探开口:“老大,她真的是你的后代,与你流着一样的血,你自从三千年前伤了内丹,便无法再亲自孕育子嗣,说不定她是你最后一点血脉。” “同样的血脉,又能证明什么?”鹿蜀语气毫无波动,“她在选择修者一方时,便已经不配做本尊的后人。” 熊二急忙解释:“她没有选择修者,她对我们特别好,还帮我们……” “她若没有选择修者,为何会来识绿山?”鹿蜀打断。 熊二被噎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他本来想说也许是来认亲的,可刚刚萧夕禾的表现,好像并不知道自己是老大的血脉。 一片安静中,鹿蜀再次开口:“修者,说出你来的目的。” 灵兽们齐刷刷看向萧夕禾。 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萧夕禾突然难以启齿。 并非是因为害怕,而是羞愧,是侵略者对受害者的羞愧,也是医者对患者的羞愧。 万籁俱寂下,萧夕禾艰难开口:“我是一名医修,我这次来……是想为一对无法生育的夫妇,取一点鹿蜀血。” 此言一出,所有灵兽都失望了。 鸡嘴噙着眼泪,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怎么、怎么能这么做,老大是你的祖宗啊!” “你这个骗子,我还以为你与其他修者有什么不同,没想到都是一样的,我讨厌你!”山羊兽悲愤离开。 其他灵兽也后退两步,对她表现出极大的失望,有几个格外仇恨修者的,直接迸出阵阵杀意。 鹿蜀盯着她看了片刻,转身朝来路走去,只是走了几步后又停下:“滚出去,这里没有你的位置。” 不杀她,还放她走。 萧夕禾抿了抿唇,掐着手心默默转身离开。 一步两步……鸡嘴在抹眼泪。 三步四步……鳄鱼也流露出些许不舍。 五步六步……熊大熊二伸着头眼巴巴地看着她。 萧夕禾没忍住停了下来,再次转身看向往相反方向离开的鹿蜀:“我想帮他们把病看完再走!” 鹿蜀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看她。 萧夕禾觉得自己脑子肯定抽了,这会儿不赶紧跑,竟然还想着给这些灵兽治病,但……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身新伤叠旧伤的灵兽,她没办法就这么离开。 所以他们干嘛对她这么友善可爱! “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但我发誓绝不会做伤害他们的事,只是想帮他们治病,否则就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萧夕禾说着,直接伸出三根手指。 修者发誓与凡人不同,话说出口的瞬间便有天道为证,若是违背誓言便会心魔加身,轻者走火入魔彻底断了修仙的路,重者便真是永不超生了,所以修者鲜少立誓,哪怕是与心爱之人的婚誓,也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建立。 萧夕禾此言一出,灵兽们一阵哗然,或多或少都生出些动容。鸡嘴用翅膀擦擦眼角,哽咽着说了句:“我就知道小老大是个好人。” “老大,你让小老大给他们治病吧,错过这次,以后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有机会。”熊二憨憨地求鹿蜀。 “老大,你就答应吧!” 鹿蜀沉默片刻,突然抬脚离开了。 萧夕禾不解他这是答应还是没答应,正疑惑时,灵兽们突然欢呼着一股脑涌过来,险些将她的临时诊台给轰塌。 “等、等一下,还按刚才的顺序排队!”萧夕禾差点被一头河马踩死,一个翻滚逃出来后赶紧组织纪律。 灵兽们依然哄闹。 “都闭嘴!”鸡嘴一阵长吟,尖锐的声音刺破上空。 连人带兽瞬间捂住耳朵,鳄鱼的两手短短够不到耳朵,焦躁地原地走了几圈后,忍不住一巴掌将鸡嘴拍到了地上。 鸡嘴虽然倒下了,但灵兽们却是老实了,于是秩序很快就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萧夕禾松了口气,继续为下一只灵兽诊治,顺便叮嘱旁边的熊大熊二:“你们去给我找几样草药来。” “可我们不认识草药。” 萧夕禾想了想,一抬手在虚空化出几种草药的样子。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63节 熊大恍然:“是我们经常吃的一些灵草。” 灵兽有灵兽的生存方式,虽然不知道这些灵草具体是做什么用的,但也知道时不时吃一些准没错。 听到他们说经常吃,萧夕禾笑了:“那你们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了。” “对,我们现在就去!”熊二当即要出发。 萧夕禾赶紧叮嘱:“不要连根拔,这样以后还能长。” “好!” 熊大熊二勾肩搭背离开,萧夕禾继续刚才的事,周围萤火虫飞舞,为幽暗的山林增添一点光亮。扰人的蚊子应光而来,却被壁虎兽通通吞下,半点都没打扰到萧夕禾。 山林深处,鹿蜀独自立在山巅。 来找草药的熊大熊二见到他,欢快地与他打招呼。 “她还没走?”鹿蜀忍不住问。 熊大点头:“没走呢!小老大特别好,一直在帮灵兽们看病。” “虚伪。”鹿蜀淡声评价。 熊二想了想:“老大,你身上不也有伤吗?不如叫她给你看看?” “用不着。”鹿蜀说完,直接走了。 熊大熊二对视一眼,耸耸肩开始采草药。 月亮渐渐升至高空,又从高空缓缓落下,深蓝色的天空终于泛起光亮。 天亮了。 萧夕禾打了个哈欠,为最后一只灵兽剜出留在体内多年的碎剑片后,总算伸了伸懒腰:“这几日最好是躺着休息,等伤口长好之后再活动。” “好!”困扰自己多年的东西总算解决,灵兽当即欢快地跑掉了。 萧夕禾看着他一蹦一跳的背影,额角顿时青筋直跳:“慢点!” 灵兽脚下一软,瞬间慢了下来。 萧夕禾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扭头发现鸡嘴还在,笑了笑后将剩下的草药给她:“这些你应该都知道怎么用了,以后生病了就给自己简单治疗,千万别生熬着。” “你要走了吗?”鸡嘴不舍地看着她。 萧夕禾微微颔首:“我该走了。” “不能不走吗?”鸡嘴再次眼泪汪汪。 萧夕禾顿了一下,苦笑:“不能,我的家人还在等我。” “老大才是你的家人,”鸡嘴说完,又赶紧补充,“真正的、有血缘关系的家人。” 萧夕禾叹了声气,安抚地摸摸鸡嘴的翅膀。 鸡嘴足有三米多高,每一片翅膀都犹如一把铁扇,萧夕禾摸得不疼不痒,她甚至没什么感觉,却还是红了眼眶。 萧夕禾叹了声气:“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爱哭的灵兽。”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熊大嗷嗷的哭声:“老大,你就让小老大留下吧啊啊啊!” 萧夕禾:“……” “你要不要去看看,他哭起来挺好笑的。”鸡嘴实事求是。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半晌憋出一句:“我就……不用了吧?” 一听就知道熊大在跟鹿蜀说话,那位……并不喜欢她。 这边,熊大还在嗷嗷哭,见鹿蜀不为所动,直接趴在地上开始打滚,搞得尘土飞扬一片污糟。鹿蜀如果有人形,此刻肯定连青筋都爆起来了。 “闭嘴!”他忍无可忍。 熊大不肯起来:“让小老大留下,让小老大留下,让小老大留下……” 他不断重复同一句话,鹿蜀听得头都快炸了,正准备强行让他闭嘴时,一抬头就看到了某道纤瘦的身影。 萧夕禾:“……”都怪鸡嘴的蛊惑性太强,逼得她忍不住来看‘张着傻嘴大哭的熊’是什么样。 熊大也发现萧夕禾了,当即从地上爬起来:“小老大!” 萧夕禾尴尬一笑。 鹿蜀扫了她一眼:“你自己问她,她要是愿意留下,本尊不会拒绝。” 这下压力瞬间给到萧夕禾这边。 面对熊大灯笼一样纯真的双眼,萧夕禾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熊大见她不说话,当即将眼睛睁得更大,鹿蜀也忍不住看向她。 许久,萧夕禾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拒绝:“对不起……” 鹿蜀冷嗤一声,喷洒的鼻息激起灰尘,心情突然烦躁起来:“既然要走,就赶紧滚吧,不要打扰我们的清净。” 这脾气,跟谢摘星倒是有点像。 萧夕禾尴尬一笑,还是转身离开了。 熊大看着她越走越远,终于一个没绷住又开始嗷嗷哭。萧夕禾走出好远还能听到身后有熊在哭,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可是没办法,她必须要离开。 鸡嘴躲在暗处看着她渐行渐远,没忍住又开始擦眼泪。 鳄鱼站在她旁边,犹豫一下开口:“别看了吧,怪伤心的。” “我得看着她跟那些修者汇合才放心。”鸡嘴操碎了心。 鳄鱼不以为然:“她可是筑基修为,我们的人也不攻击她,她就是走个山路而已,有什么不放心的?” 话音未落,不远处的萧夕禾突然扑通一声,踩到石头摔倒了。 鸡嘴:“……” 鳄鱼:“……” 第35章 山林幽静,泉水叮咚。 随着又一次太阳升起,柳安安忍不住再次流泪。 她哽咽着,看向身边沉默的师兄,哑着嗓子小小声哀求:“师兄,我们也去找小师妹吧。” 许如清定定看着她,许久之后别开脸:“不行。” “师兄……”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小师妹已经死了,你是亲眼见到的,”许如清拒绝得干脆,“现在你要做的,就是躲好等秘境开启,然后跟我回药神谷。” “你太自私了!谢摘星都能去找她,我为什么不能去!”柳安安悲愤起身,当即就要冲出去。 许如清一抬手,灵力从指尖迸出,直接将她打晕了。 彻底失去意识前,柳安安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却在下一瞬陷入了黑暗。许如清及时接住她,沉默地坐在一地碎石中。 一起躲着的陈莹莹等人见状,眼底闪过一丝悲悯,谁也没有苛责他的选择。 毕竟秘境危险未知,不能在牺牲一个之后,因为感情用事再牺牲第二个、第三个。 “对不起……”许如清叹了声气,不知这句对不起是跟谁说的。 日头高升,山林中总算多了一分暖意。 谢摘星周身的肃杀之气越来越重,林樊只是走在他身边,就已经感觉到无法呼吸了。 这是他们出来寻找的第三次天亮,假如萧夕禾没死的话,也已经失踪两天半了……当时那么多人眼睁睁看着她被灵兽吞噬,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可这话林樊不敢说,怕一说出口少主就会发疯。 两人继续走在山林间,离人群越来越远,周围的路也越来越陌生。自从见识了这个秘境的诡谲,林樊半点都不敢掉以轻心,一片落叶一点风动,都能让他绷紧后背严阵以待。 两人又走了大半天,林樊身心俱疲,正要劝谢摘星休息一下时,谢摘星突然脸色一变,加快步伐冲到一个土坑前。 林樊愣了愣赶紧追过去,刚要问怎么了,就看到土坑里一件被腐蚀得破破烂烂的外衣,上头还沾着斑驳血迹。 虽然破得厉害,但还是能一眼认得出,是萧夕禾先前穿的那件。 林樊咽了下口水,半晌艰难开口:“像、像是灵兽没能消化才吐出来的……” 谢摘星死死盯着地上血衣,一阵翻天覆地的恶心感突然直冲天灵盖,他猛地转头吐了出来。 林樊一惊,连忙上前扶他:“少主你冷静一点!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一定要保全自己,这样少夫人在天之灵才能……” “她没死。”谢摘星撑着地面才没倒下,说出的话冷静又沉着。 林樊愣了愣:“少主……” “她不可能这么容易死。”谢摘星盯着血衣看了片刻,略微恢复后便起身继续寻人。 林樊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里担忧至极,却也说不出劝慰的话,只能继续跟在他身后,时刻注意他的身体。 他们这边愁云惨淡,萧夕禾那边也没好到哪去。 一个时辰前,她第三次经过同样的土坑,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迷路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迷路!”萧夕禾崩溃。 躲在暗处的鸡嘴也相当崩溃:“为什么!为什么她一个筑基修者会这么笨,她的修为都是偷来的吗?!” “实在不行,我们出去帮帮她吧。”鳄鱼提议。 鸡嘴拒绝:“不行,老大说了,要她自己走。”她也很舍不得小老大,可还是得听老大的。 “可她一直这么迷路,会不会有危险?”鳄鱼一脸担忧。 鸡嘴迟疑一瞬:“……不可能吧,识绿山最大的危险就是我们,我们又不攻击她,她怎么可能会有危……”话没说完,便看到萧夕禾不知道何时摸到了一棵酸酸树前,踮起脚尖就要去摘酸酸果,“住手!” 一声高亢尖叫,萧夕禾吓了一跳,抓住果子的手一抖,黄色果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刚才还安静如鸡的酸酸树突然发出一声咔哒响,一股浓液猝不及防朝她喷来。 萧夕禾赶紧背身闪躲,衣裳瞬间承受了所有浓液,开始滋滋啦啦地腐蚀。她哪见过这阵仗,闻到难闻的气味后赶紧去脱外衣。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64节 鳄鱼与鸡嘴转眼间就冲了出来,一起帮她将身上的外衣撕下,前爪因此被浓液腐蚀出不少伤口,血顺着爪子淌到了外衣上。 一人两兽手忙脚乱,总算将还在冒烟的外衣扔在了土坑里。萧夕禾也弄了一手伤,却远不及两只灵兽伤得重。 “你还是什么小孩子吗?!怎么可以乱摸东西!”鸡嘴黑着脸训小孩。 萧夕禾被训得一脸懵,半晌憋出一句:“我、我就是有点渴了……” 都走两天了,滴水未进,虽然修者不需要吃喝,可她却是需要的,好不容易见到一个果子,就想摘下来解解渴。 此刻的她没了外衣,身上的衣裳也破破烂烂,一张脸更是不知何时搞得花猫一样,唯有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起来依然又黑又亮。 太可怜了,怎么会有这么可怜的小孩……鸡嘴瞬间母爱泛滥:“哎呀不凶你了,但你以后不准乱碰这些东西知道吗?很危险的。” 萧夕禾乖乖点头:“你们也受伤了,是不是很疼?” “我们没事的,吐点口水就好了。”鸡嘴安慰完就要吐口水。 鳄鱼赶紧后退两步:“我要小老大治。” “小老大自己都受伤了,你怎么有脸麻烦她!”鸡嘴黑脸。 鳄鱼相当委屈,却不敢拒绝鸡嘴。 萧夕禾赶紧打圆场:“没事的,我可以治。” “那就麻烦你了。”鸡嘴立刻排在第一,把鳄鱼挤到了后面。 萧夕禾笑了笑,简单处理了自己手上的伤后,又为他们疗伤。 酸酸树的腐蚀性很大,即便用灵力治疗,也不能完全愈合,只是停止继续腐蚀,顺便将伤口凝出一层痂。 “还是会疼,”萧夕禾叹了声气,“我对不起你们。” “别这么说,保护小老大是我们应该做的事。”鸡嘴说着,从地上捡起酸酸果,“给你。” “能吃吗?”萧夕禾这回学会了先问再做。 鸡嘴咯咯笑:“能吃,但味道不好。” 萧夕禾闻言咬了一口,顿时酸得脸都皱巴了。 鸡嘴又是一阵笑,笑完突然想起什么:“我知道一个地方,果子特别甜,我带你去吧。” 萧夕禾犹豫了:“可我还要回去跟家人汇合。” “你不是迷路了吗?”鸡嘴一针见血,“就算现在走,确定能回得去?” 萧夕禾:“……” “跟我们走吧,先填饱肚子,然后我们送你回去。”鸡嘴哄道。 萧夕禾看一眼土坑里惨不忍睹的血衣……算了,真要自己走,走到秘境出口关闭也未必能见到师兄他们,不如先吃饱,然后让鸡嘴他们送自己离开。这么想着,萧夕禾还是答应了。 鸡嘴满意地蹲下:“爬上来,我背着你。” “……可以吗?”萧夕禾看着她宽阔的后背有点迟疑。 鸡嘴想了想:“你要是害怕,可以坐鳄鱼嘴里,他含着你也行。” 鳄鱼配合地张大嘴。 萧夕禾看着他圆咚咚的喉结,瞬间想起自己被吞噬的滋味,打了个哆嗦连滚带爬上了鸡嘴的后背。 鳄鱼顿时失望地闭上嘴:“那你下次坐我的。” 萧夕禾:“……好。” 鸡嘴抖抖翅膀,引吭一声后直冲云霄,翅膀惊险划过树冠,转眼便将山林置于身下。萧夕禾没想到这么刺激,吓得赶紧抱紧了她的脖子,于烈烈风声中眯着眼睛往下看,只隐约看到鳄鱼的身影正奔跑在山林里。 “……他能跟上吗?”萧夕禾开口问,可惜声音被剧烈的风吹散。 鸡嘴察觉到她在说话,于是回头用硕大的眼睛盯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说说什么都没说你看路!”眼看前方凭空出现一棵大树,萧夕禾吓得魂都快没了。 鸡嘴大笑一声:“抓紧了!” 话音刚落,直接空中一个翻转。 失重感传来,萧夕禾屁股瞬间离了鸡嘴的后背,下一瞬就从她身上掉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 萧夕禾尖叫声摔向地面,却在距离地面还有一尺高的时候,被直冲而来的鸡嘴接住。巨大的翅膀拍地而起,激起巨大尘嚣。 萧夕禾快吓疯了,手脚并用抱住鸡嘴的脖子,嘴里还在啊啊啊啊个不停。 鸡嘴被她逗得大笑,胸腔的震动仿佛振幅开到最大的按摩椅,萧夕禾随着颤动而抖抖抖。 “小老大,你睁开眼睛嘛,很好玩的。”鸡嘴鼓励。 萧夕禾颤悠悠睁开眼睛,看着世间万物在下方渐渐变成一个小点,而她就在万里无云的碧空之上俯视这一切。 她深吸一口气,却不小心被大风呛到,一边咳嗽一边抱着鸡嘴看美景,眼睛黑亮黑亮的,像是世上最纯净的宝石。 “小老大,你喜欢这里吗?”鸡嘴问。 萧夕禾笑:“喜欢。” “你会更喜欢,”鸡嘴得意,“抓紧了!” 有上次的经验在,萧夕禾当即抱紧了她,只见她一个俯冲直奔地面,却又在即将撞地时腾空而起,上上下下,侧身飞跃。萧夕禾从一开始的紧张,渐渐地开始跟她一起疯,等来到她口中所说的果林时,已经是两刻钟后了。 萧夕禾从她身上滑下来,倒在地上后就不肯动了,鸡嘴用爪子轻轻碰了她一下,问:“怎么不去摘果子?” 萧夕禾抬起眼皮,看了眼不远处结满了果子的树,却还是不想动:“等我缓缓,刚才太刺激了。” “小老大,你真是我见过最娇气的修者。”鸡嘴看着咸鱼一样的她,突然有些无奈。 萧夕禾不服气:“我哪里娇气了?” “哪里都娇气,连飞一会儿都要休息。”鸡嘴说完,一阵笨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人同时看去,就看到鳄鱼气喘吁吁地追来了。 “你们跑得太快了。”鳄鱼说完,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萧夕禾当即找到了同盟:“你看鳄鱼那么厉害,不也一样要休息。” ……人家是自己跑来的,你是被我背来的,能一样吗?鸡嘴腹诽一句,却没有再说她,而是一脸慈爱地碰碰她。 萧夕禾接收到她的善意,也跟着笑了笑,恢复体力后就要去摘果子。 “摘了之后先别急着吃,让我检查一下再说,”虽然这里的果子基本无毒,但鉴于某人的表现太菜,鸡嘴很是担心,“算了,你还是别去了。” 说完,直接踹了鳄鱼一爪子,“你去!” 鳄鱼哼唧一声懒得动。 萧夕禾失笑:“摘个果子而已,我能行的。” “不,你不行。”鸡嘴温婉拒绝。 萧夕禾:“……” 一人一兽僵持片刻,最后还是鳄鱼去摘了一大堆。鸡嘴简单快速地分为酸的、甜的、更甜的三大类供萧夕禾选择。 萧夕禾却看向唯一一颗不在三大类中的苹果:“这个呢?” “哦,这个非常甜,但不能多吃,不然会醉。”鸡嘴回答。 “吃苹果也能醉?”萧夕禾好奇地拿起来。 鸡嘴见她感兴趣:“你如果想吃就吃吧,少吃点是不会有问题的。” “多少算少吃?”萧夕禾相当严谨。 鸡嘴想了想:“二十个以内吧。” 萧夕禾:“……那看来只吃一个是绝对没问题了。” “当然。”鸡嘴欣然表示认同。 萧夕禾盯着手上苹果看了片刻,直接一口咬了上去。 咔嚓,汁水四溢,甘甜的气息充斥整个口腔。萧夕禾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像苹果。” “本来就不是苹果,”鳄鱼也凑过来偷了一个果子,“这叫甜甜果。” “真的很甜,好吃。”萧夕禾三下五除二将一个‘苹果’吃完了,连续走了两天路的疲惫感顿时散了大半。 鳄鱼见她吃得高兴,不免有点担心:“确定不会醉吗?” “不会,才一颗。”鸡嘴相当淡定。 一刻钟后,萧夕禾对着他们傻兮兮一笑。 鸡嘴:“……” “你吃二十个才醉,可她长得这么小,”鳄鱼用短短的爪子比划一下,“看来一个就够了。” “好甜,还有吗?”萧夕禾继续乐。 “……不会变傻吧?”鳄鱼更忧愁了。甜甜果里没有酒,之所以能叫人产生醉意,其实是因为本身含有一种毒,能叫人暂时忘却忧愁烦恼返璞归真,但吃太多的话就不行了,会变成傻憨憨。 鸡嘴闻言干笑一声:“她应该没有这么脆弱吧?” “哇,好大的鸡!”萧夕禾指着她惊叫。 鸡嘴:“……” 情况不妙啊!鸡嘴与鳄鱼对视一眼,连忙抓起萧夕禾回大本营了。 半个时辰后,萧夕禾出现在鹿蜀面前,一脸无辜地对他鞠个躬:“老祖宗好。” 鹿蜀:“……” 鸡嘴跟鳄鱼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默默假装无事发生。 “解释。”鹿蜀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们。 鸡嘴默默往后退了一步,鳄鱼猝不及防与鹿蜀对视了。 鳄鱼:“……” “快解释!”鸡嘴催促。 鳄鱼一脸晦气,却只能认命当出头鱼,吭吭哧哧地解释了半天。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65节 “事情就是这样,”鸡嘴忙总结,顺便不忘邀功,“要不是我们跟着,小老大就被酸酸树给喷化了。” 鹿蜀低头看了眼坐在地上晕晕乎乎的萧夕禾,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失败的后代。” 萧夕禾:“嘤——” 鸡嘴忙用翅膀捂住她的耳朵:“小朋友可听不得这些。” “老大,你这么说真的有一点过分。”鳄鱼也不认同。 鹿蜀扫了两只家伙一眼:“滚。” 鸡嘴和鳄鱼马不停蹄地滚了,萧夕禾思绪还沉浸在莫名其妙的快乐里,但也隐约知道能护着自己的家伙都走了,于是强行克制住喜悦坐直了身子:“老祖宗。” 鹿蜀盯着她看了片刻,抬手往她额上注入一点灵力。 萧夕禾醉意消退大半,头脑恢复了些许清明,只是思绪还是迟缓。 像极了宿醉之后的早晨,还有点醉,但好歹不亢奋了。 “唔……”她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眉头都皱了起来。 鹿蜀冷淡看她:“既然已经醒了,就离开吧。” “……好。”萧夕禾挣扎着站起来,慢吞吞往外走,然而没走上两步,就一头朝地上栽去。 地面上满是凹凸不平的碎石,其中一块刚好尖锐朝上,她要是这么摔下去,估计能直接将她扎穿。 思绪迟缓的萧夕禾半点危机感也没有,当看到尖锐在无限放大时,好半天脑子里总算冒出一句话—— 啊,死定了。 她下意识闭上眼睛,却重重摔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萧夕禾撞得鼻子一酸,哼唧一声睁开眼睛,入眼便是敞开的衣领和坚实的胸膛,她伸出手指,迟钝地勾了勾胸膛前垂落的白发,再往上看,便看到一张英俊出尘的脸。 男人肤色白得近乎透明,眉眼透着浑然天成的矜贵与疏离,一头银发泛着幽幽光泽,美得不似凡间人。 萧夕禾怔怔盯着他看了半天,好一会儿才呆呆开口:“老祖宗,快来看帅哥。” 帅哥:“……” 没听到回应,萧夕禾默默扭头:“老祖宗?” 身后空无一人。 “去哪了?”萧夕禾不解。 男人无言片刻,将她拎直了:“不要耍酒疯。” 熟悉的声音从帅哥口中传出,萧夕禾瞬间睁大了眼睛:“你变成人了?!” “不过是化形,有何难的?”男人冷淡开口。 萧夕禾深吸一口气:“厉害哦老祖宗。” 男人扫了她一眼,径直往林深处走。 两人错身时,萧夕禾眼尖地看到他后背衣衫上点点血痕,愣了一下后立刻抓住他的袖子:“老祖宗,你受伤了。” “放开。”男人不悦。 萧夕禾默默看着他。 男人甩了一下袖子,没甩开干脆直接走,结果刚走两步袖子便发出撕拉一声响。 男人:“……” 宿醉的人特点之一,就是非常执拗。 一刻钟后,萧夕禾将鹿蜀后背被石头划破的伤处理好,顿时满意地拍拍手:“好了。” 男人任由衣裳斜斜地挂在身上,全然不在乎露出大片胸膛。 萧夕禾没忍住瞄一眼,又瞄一眼。 男人默默坐直,将衣服拢好。 “啊……”萧夕禾遗憾了。 男人忍无可忍:“该走了吧?” “走走走,这就走。”萧夕禾答应着,却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男人不悦抬眸。 “老祖宗,我能给你诊个脉吗?”萧夕禾问。 男人:“为何?” “你的胸口轻震的频率过于频繁,呼吸也比一般人急促,也许有心脏上的问题。”他为兽形时,萧夕禾看不出什么,可一化为人身,有些症状就太明显了,本想着神兽与人不同,不能用人的那一套给神兽看诊,可越看男人的面相越觉得……是即将仙逝之相。 男人抬眸,无声地看向她。 萧夕禾愣了愣,恍然:“你早就知道了。” “仙魔人鬼妖,皆不能做到与天同寿,提前知晓又有什么奇怪的,”男人扫了她一眼,“记得保密。” 萧夕禾嘴唇动了动,半天憋出一句:“你要是死了,鸡嘴他们怎么办?” “不要乱给他们取外号,”男人神色淡定,“本尊死之前,自然要将他们安顿好。” “怎么安顿?”萧夕禾好奇。 男人却不肯说了。 萧夕禾执拗劲又上来了,拉着他另一边没破的袖子不停追问,男人不胜其烦,直接将她放倒在一张草甸上。 “睡一觉,甜甜果的症状就会彻底消失。”男人淡淡开口。 萧夕禾:“我不困……” 一句话没说完,她的眼皮便开始沉重,几个呼吸的功夫彻底睡熟了。 她又一次做了梦,梦中一口被打开的棺材散发着幽幽绿光,她想上前查看,却本能地感觉危险,于是只是安静盯着看,一直看到棺材消失为止。 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晚上,睁开眼就看到头顶几个大灯笼。 同样的场景经历第二次,萧夕禾已经淡定了:“我醒了。” 其中一个大灯笼立刻看向她:“还晕吗?” 萧夕禾尴尬一笑:“不晕了。”不仅不晕,还头脑清明、才思敏捷,对之前发生的事记得一清二楚。 “既然不晕了,那跟我们一起去玩游戏吧。”鸡嘴热情邀请。 萧夕禾顿了顿:“玩游戏?” 鸡嘴跟熊大对视一眼,熊大一把将萧夕禾抓了起来,欢快地朝山林深处跑去。 萧夕禾被他攥得都快吐出来了,回过神后连忙提醒:“我得回去找师兄……呕,你松松爪子!腰要断了!” 熊大不听不听,转眼便跑到了一大片空地上。 萧夕禾认识的灵兽几乎全来了,正围在一起鬼吼鬼叫,看到萧夕禾后也蹦蹦跳跳来迎接,激起一阵尘嚣,而鹿蜀还是人形,此刻就坐在一块高高的石头上,安静地看着眼前热闹的一幕。 萧夕禾被灰尘呛了个结实,咳嗽着与他对视一眼后,便抬头跟灵兽们打招呼。 山羊兽犹犹豫豫地站在不远处,萧夕禾看到她后笑笑,主动将头伸过去,山羊兽顿时高兴地跟她抵了一下脑袋。 “小老大,你喜欢篝火吗?我给你点个火怎么样?”喷火兽献殷勤。 萧夕禾笑笑:“我得走……” “啊!小老大喜欢篝火!”喷火兽欢快地喷起火来。 萧夕禾:“……”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萧夕禾再说不出扫兴的话,只好答应他们留下玩……嗯,就留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一定要走了。 见萧夕禾总算答应,鳄鱼立刻将她顶在头上,跟其他灵兽一起蹦蹦跳跳,鸡嘴赶来之后,立刻把萧夕禾抢了过去。 众灵兽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法,当即把萧夕禾当成玩具一样抢来抢去。这些灵兽个头大,手劲也大,萧夕禾被他们抢来抢去,又一次生出要吐的冲动。 为了避免自己被玩死,她只好叫停游戏。 灵兽们顿时失望地看着她。 ……一个个长得又凶又狠,装什么可怜啊!萧夕禾咽了下口水,憋了半天提出一个类似的游戏:“你们玩过击鼓传花吗?” 灵兽们瞬间产生了兴趣。 萧夕禾提这个游戏,是为了解救自己,然而一刻钟后,她看着一只手攥着自己的熊大陷入沉思……不是跟他们说了,找块石头当花吗?为什么被传的还是她? 啊,是鸡嘴坚决要用‘花一样漂亮的她’。 男人坐在高石上,待所有灵兽都准备好后,便随意拍起了手,于是萧夕禾开始被抛来抛去。 ……呕,太难受了。 男人看着萧夕禾一脸生无可恋,清俊的脸上总算闪现一丝笑意,只是这点笑意一瞬即逝,眼底很快只剩下迟缓的疲意。 萧夕禾被传了两三次后,终于忍不住吐了,灵兽们这才意识到,作为人的她太过娇气,完全不适合被抛来抛去,于是果断换成了最开始提议的石头。 萧夕禾终于解脱,摇摇晃晃地走到男人面前:“老祖宗,我要走了。” 男人抬眸看向她,没有像先前一样开口留她:“嗯。” 身后爆发一阵欢呼,萧夕禾忍不住回头看一眼,突然生出些许不舍。她之前跟鸡嘴打探过,隐约知道这次试炼结束之后,而那些幸存的修者在离开这里之后,定然会大肆宣扬如今识绿山秘境的凶险,这里本来就没什么珍贵秘宝,加上难度增加,想来以后也不会再有人打这里的主意。 而眼前的男人则会用某种方法封印秘境,以后千年万年,这里都不会再开启,彻底成为一座桃花源。 也就是说,他们此刻,就是最后一面。 “老祖宗再见……”萧夕禾说着,郑重对面前的男人鞠躬,却因为被抛得还有些晕,弯腰时用力过猛,直接一头往地上栽去。 没等摔在地上,她就腾空而起,直接撞在了男人怀中。 “又被你救了一次。”萧夕禾笑嘻嘻,伸手撑住他的胸膛想要起来,却在察觉到什么后表情突然愣住。 手掌之下,他的心跳越来越慢,已经趋近于停止。 是要仙逝的预兆。 男人缓慢地看她一眼:“还不起来?” “老祖宗……”萧夕禾声音微颤,一股来源自血脉的共鸣让她心生悲戚。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66节 男人抬手拭了一下她湿润的眼角,继而看向热闹的兽群:“死得其所,足矣。” 萧夕禾定定看着他,眼泪突然汹涌。 男人无声将她抱进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太弱小,不适合修仙界,若你愿意,可以留在识绿山,赤影他们会将你照顾得很好。” 萧夕禾听着他趋近于停止的心跳,拼命压下内心的悲伤,正要说些什么时,一股大力突然将她扯走。 她的身影飞速后掠,等重新停下时,已经靠进另一个坚实的胸膛。 “他们欺负你了?” 谢摘星的声音响起,萧夕禾怔怔抬头,哭红的眼睛和鼻子透着几分可怜:“魔尊……” 谢摘星一看她这副样子,周身气压愈发低了,而旁边的林樊目瞪口呆,显然没想到萧夕禾竟然真的还活着。 入侵者的气场太强,刚才还玩闹的灵兽们当即摆出攻击姿势,谢摘星也不废话,直接将萧夕禾丢给林樊,抽出认魂朝灵兽群杀去,男人眼神一凛,一瞬闪到灵兽前方,拦住了谢摘星的攻击。 “不要!”萧夕禾惊呼一声便要冲过去阻止,结果被林樊一把拉住。 “少夫人你先跟我走。”林樊劝道。 “走什么走,快去阻止他!” 林樊愣了愣:“为什么?” “你……哎呀!”萧夕禾不知怎么解释,干脆甩开他的手就要过去。 林樊吓了一跳,赶紧再次困住她:“少夫人,你是不是被吓坏了?” 说话的功夫,男人与谢摘星已经缠斗到一起,两人打得惊天动地,闹出的动静震耳欲聋,萧夕禾拼命喊叫阻止却于事无补。 谢摘星力量很强,但强不过即将殡天的男人,才短短几个回合,谢摘星就狠狠摔向地面,在地上划出一道巨大的坑。 男人以空气为刃,径直朝谢摘星刺去。 “老祖宗不要!”萧夕禾声嘶力竭。 男人的剑在谢摘星腹前一寸停下,察觉到什么后眼眸微动。 “你将孩子照顾得不好。”男人收手,语气没什么波动,却每一个字都透露出对谢摘星的指责。 谢摘星脸瞬间黑了。 林樊也脑子发懵:“你叫他什么?” 萧夕禾哪顾得上跟他解释,重新挣脱束缚后扑到谢摘星旁边:“老祖宗,他是……” “我知道。”男人打断她。 萧夕禾一愣:“你知道?” “嗯,”男人重新看向谢摘星,“虽然你不够尽责,但也辛苦了。” 萧夕禾:“?” 没等她开口问,林樊突然扑了过来,死死抱住想杀人的谢摘星:“少主冷静,一定要冷静,咱打不过……” “易怒易躁,难怪胎像不稳。”男人蹙眉。 萧夕禾:“……什么胎像?” “我杀了你……”谢摘星咬牙切齿。 萧夕禾彻底懵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还是问老祖宗:“什么胎像?我怎么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男人垂眸看她,萧夕禾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看回来。 “你敢胡说一个字,我就毁了你的老窝!”谢摘星黑着脸威胁。 男人无视他,继续与萧夕禾对视。 许久,男人缓缓开口:“他到现在都不肯告诉你,可见你也不是个尽责的,等到你何时承担起应有的责任,他自然会说。” 萧夕禾:“……”说什么说什么,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第36章 萧夕禾被这几人的哑谜打得抓心挠肺,赠要继续追问时,男人的身体突然浮起点点微光,抱着谢摘星的林樊微微一愣:“他这是……要殡天了?” 萧夕禾茫然地看着男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老祖宗……” “提前了,”男人面色平静,“但还来得及。” 萧夕禾下意识就要去找他,却被谢摘星突然拉住。她定定看着男人,男人安抚地摸摸她的脸,转身走到灵兽们中间。 灵兽们似乎察觉到什么,匐在地上发出哀哀的低鸣。男人的视线在灵兽们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双脚离地,渐渐浮至上空。 “本尊先前打算彻底将秘境封闭,此后独立于五界之外,再不受外敌侵扰,但是……”男人垂眸看向萧夕禾,“但是本尊的子孙,唯一的后代,还要留在修仙界,她那么弱小,一棵树、一个果子都能要她的命,本尊担心她无法照料自己,以及将来的子嗣……” “我愿意追随小老大去修仙界,请老大放心!”鸡嘴哽咽开口。 鳄鱼闻言也立刻起身:“我也愿意追随小老大,只要我有一口气,就定会护小老大无忧!” “我也愿意!” “我愿意!” 熊大熊二争相表示。 萧夕禾眼圈更红了,拼命克制才没哭出来。 男人唇角微微扬起,周身浮起的光点越来越多,几乎照亮了整座山林。 “当你们接受她取的名字时,彼此便有了羁绊,所以本尊也属意你们去,”男人抬手,修长的指结近乎透明,“但秘境是你们的家,你们有回来的权利,我将不再彻底封闭秘境,而是留下一把钥匙,有朝一日钥匙会带你们回家。” “是!”几只灵兽红着眼答应。 男人重新看向萧夕禾,萧夕禾眼泪刷地掉了下来,谢摘星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到底还是松开了抓着她的手。 萧夕禾胳膊一轻,当即想也不想地冲向男人。男人平缓落地,将她抱入怀中。 萧夕禾强忍着来自血脉的悲伤,颤抖着在他怀中开口:“你、你不要担心我,也不必为我考虑,因为我不是……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 真正的萧夕禾早已经死了,死在原文里的四年前,死在她穿来的那一刻。 男人闻言笑了一声:“你以为的血脉是什么?” 萧夕禾红着眼眶抬头,突然对上他了然一切的眼神。她愣了一下:“你知道……” “我的子孙,是这具壳子里的人,你所得到的传承与延续,皆是因为你,而非这具躯壳,”男人像逗孩子一般,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将来即使你转世千百遍,依然是我的子孙,你受血脉的指引而来,终将回到我身边。” 萧夕禾怔怔看着他,眼泪簌簌地掉。 男人为她擦掉眼泪,握着她的手贴近自己的胸膛。 胸膛下那颗心已经趋于停止,萧夕禾要极为努力,才能感受到它有一下没一下的跳动。 一瞬之后,一颗金黄色圆丹从心口浮现,萧夕禾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后,惊慌地想将手扯回来。 然而已经晚了,圆丹进入她的掌心、融入她的经脉,一瞬间充斥她的身体。萧夕禾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经脉中奔腾,整个人都仿佛被烧灼一般,鸡嘴他们面面相觑,最后缩小了身体主动钻进萧夕禾的乾坤袋。 而男人在万千光点中变回鹿蜀原型,对着天空一声嘶鸣,一瞬间,万千灵兽跟着嘶鸣,悲痛的声音几乎划破上空。林樊看着男人的原型,愣了愣后想提醒谢摘星,但在看到萧夕禾通红的眼眶后还是选择了闭嘴。 天空传来轰隆隆的声响,片刻之后,出口提前开启,所有入侵者都被迫离开。 萧夕禾的身体也渐渐腾空,不由自主地朝着出口飞去,她试图抓住鹿蜀,却被另一人扯进了怀中。 “老祖宗……”她拼命挣扎,手朝着鹿蜀的方向奋力去抓。 鹿蜀看着她的身影渐渐远去,漆黑的眼睛里难得少了几分清冷。 “我的子孙,我唯一的后代,死亡意味新生,你该欢喜。” 鹿蜀身上的光越来越强,萧夕禾却眼前阵阵发黑,彻底失去意识前,她指尖碰到了点点光痕,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紧了。 又一次入睡,她再次梦到那口棺材,只是棺材不再发光,而是一片死寂。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梦中,也第二次走到棺材前,思索许久后伸手摸了摸上头精致繁复的花纹。 热……很热,经脉中仿佛有岩浆流动,烫得她每一寸肌肤都疼痛起皱。 萧夕禾在极致的痛苦中闷哼一声,被疼痛感逼着睁开眼睛,便看到自己身上肌肤焦黑,仿佛刚经历一场烧灼。 她面露痛苦,略一挣扎焦黑的肌肤便会裂开,现出血红的血肉。 她呜咽一声想要起来,却被一双手扣回床上。 “不想活活被烧死,就别乱动。” 萧夕禾一抬头,便对上一双晦暗的眼睛。 她嘴唇动了动,勉强开口:“魔尊,疼……” “很快就不疼了。”谢摘星说罢,抬手点在她的眉心,一股寒意顿时涌入识海,接着传递到四肢百骸。 身上的焦黑血痂快速脱落,新的皮肤飞速生长,原本血肉模糊的地方很快一片光滑,体内的燥意也渐渐减退。 萧夕禾明明什么都没做,却仿佛搬了三天三夜的砖,整个人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但好在不疼了。 她迷迷糊糊又要睡,彻底失去意识前,隐约看到林樊也进了房内,为她检查完身体后与谢摘星道:“力量还未完全吸收,我先让她沉睡,明晚你再来为她炼化内丹。” “嗯。” “唉,有这么强的力量本来是好事,可惜少夫人的身体承受不了……对了,少夫人的手还攥着不肯松,不知道怎么回事……” 萧夕禾嘴唇动了动,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入眼是做工粗劣的床帐。 萧夕禾茫然地盯着床帐看了许久,才撑着身体坐起来。 张开五指,掌心有一块斑驳的红痕,像极了她先前抓住的光痕。看着这一抹红,她眼睛忍不住泛酸。 盯着掌心看了许久,又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并没有焦黑的血痂,也没有烧灼痛楚的感觉,先前的一切似乎只是做梦。萧夕禾轻呼一口气,这才抬头观察眼前的环境。 是一间不大的屋子,屋子里摆设简单,却窗明几净,隐约还能听到窗外的车马声。环境不算太好 萧夕禾眨了眨眼睛,刚要准备出去看看,房门突然打开了。 柳安安从外头进来,一对上她的视线瞬间睁大了眼睛:“小师妹,你终于醒了!你都睡快半个月了!” 萧夕禾嘴唇动了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她扑了个满怀。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67节 她笑了一声,安慰地拍拍柳安安:“我睡这么久了?” “对呀,从秘境出来你就一直睡,谢摘星说你需要休息,不能轻易挪动,我们便带你来了识绿山附近的客栈。” 原来这是识绿山附近的客栈,看来他们已经离开秘境了。萧夕禾想起什么,赶紧拿起身上仅剩的乾坤袋开始翻找。 她的那个乾坤袋给了谢摘星,这袋子还是之前在白雾空间时其他修者给的,她之前一直没有查看过,这会儿突然开始翻找,找了半天都毫无头绪。 正不知该怎么办时,乾坤袋里突然传出鸡嘴的声音:“小老大别担心,我们都好好的。” “咦?谁在说话?”柳安安惊奇。 萧夕禾听到鸡嘴说话后才松一口气,也没打算隐瞒柳安安:“是我从秘境带回来的灵兽。” 正思考怎么具体解释时,柳安安先懂了:“遇到的机缘是吧?” 萧夕禾勉强笑笑:“算是吧。” “小师妹运气真好。”柳安安真心为她高兴。 萧夕禾叹了声气:“我们是怎么出来的?” “你都不记得了吗?”柳安安松开她,“啊,不记得也正常,毕竟你从秘境出来时已经昏倒了。” 说着话,两人一起到床边坐下。 “你被灵兽吞了之后,我跟师兄都以为你死了,和其他人一起躲在山洞里等着秘境出口开启,本来以为还要过几天才开,谁知道提前开了,还强制将我们送了出来,”柳安安叹气,“我们出来之后,就看见谢摘星抱着昏倒的你。” 萧夕禾勉强想起一点昏倒前的事,心情十分惆怅:“谢摘星他们呢?” “他们也在客栈里,就在你隔壁屋子。”柳安安回答。 萧夕禾点点头:“他们还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不好的只有你,昏睡了这么久,”柳安安说完,眼圈突然红了,“小师妹,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不哭不哭,都过去了。”萧夕禾连忙安慰。 柳安安吸了一下鼻子:“虽然这次任务没成功,但我还是要逼着爹给你买礼物!否则就太对不起你这么大的牺牲了。” “我也没牺牲……啊对,任务不算没成功。”萧夕禾突然想起自己有鹿蜀血脉的事。 柳安安睁大眼睛:“你找到鹿蜀了?” “……可以这么说吧。”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萧夕禾干脆承认。 柳安安欢呼一声,许如清一进门就笑了:“小师妹醒了,你就这么高兴?” “大师兄,小师妹取到鹿蜀血了!”柳安安忙跑过去报喜。 许如清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真的?” “嗯……”萧夕禾有点心虚,“具体情况等回去之后再跟你们说吧,现在也解释不清楚。” “那现在就出发吧,师父之前还给我来了飞信催促,说谷内又来了几个病患,他跟师娘两人照顾不过来,”许如清叹了声气,“谢摘星说你没醒过来之前不方便移动,我就一直没敢带你走,可又不放心你一个人留下,这才一直拖着没回去,师父师娘都快急坏了,现在既然醒了,应该是没事了吧?” 说着话,他为萧夕禾诊了诊脉,还是一切如常,就像刚出秘境时那样。 但若真一切如常,她又怎会昏睡这么久都没醒?谢摘星又怎会一到晚上便亲自来守夜?许如清皱了皱眉,还是觉得应该尽快带她回去让师父看看。 “你现在感觉如何?能乘飞行法器吗?” 萧夕禾活动一下,只觉精力充沛:“没事,我好得很。” “不会勉强就好,”许如清笑笑,“我们尽快回去吧。” 萧夕禾想了想:“我去跟魔尊道个别吧。” “你确定?”许如清皱眉,“他若是不让你走怎么办?” 萧夕禾笑笑:“不会的。”相处这么久,她大概也知道了,谢摘星那人骄傲得很,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许如清见她一脸笃定,到底没有再拒绝,只是说了句:“一刻钟之内尽快回来,我们在天黑之前到家。” “好。” 萧夕禾答应完,便按照柳安安的提醒去隔壁找人了,结果还没进门,就被林樊及时拦在了门外:“少夫人,你醒了啊,身体如何?” “我还好,”萧夕禾说完,又道,“不要乱叫人,魔尊知道会不高兴的。” 他巴不得呢。林樊笑意更深:“你是来找魔尊的?” “对,他在屋里吗?”萧夕禾问。 林樊点头:“在,但是睡着了,你晚会儿再来吧。” 萧夕禾一顿,看了眼大亮的天光:“这个时间睡觉?” “你不懂,他最近晚上累得很。”林樊叹了声气。 萧夕禾确实不懂:“他晚上干嘛去了?做贼吗?” “嗯,采花贼。”林樊一本正经。 萧夕禾乐了:“他要知道你这么编排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所以求少夫人一定要保密!”林樊顶着一张娃娃脸,毫无顾忌地撒娇。 两人又贫了几句,谢摘星始终没出来,萧夕禾不由得叹了声气:“既然他睡着了,那我就不等了,还请你帮我跟他说一声。” “说什么?”林樊问。 萧夕禾想了想:“帮我谢谢他在秘境里这么保护我,也谢谢他一直没放弃找我,我先回药神谷了,以后他有机会可以随时来做客,我给他做好吃的……” “等等!”林樊连忙打断,“你要回药神谷?”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萧夕禾不解。 问题大了!林樊忙劝道:“要不还是等少主醒了,你亲自跟他道别吧。” 话音未落,许如清突然出现:“小师妹,还没好吗?我们该走了。” 林樊顿时龇牙。 “这就好了。”萧夕禾忙答应一声。 林樊还想拦她,却被许如清抢先一步,直接将萧夕禾拉了过去。 “许如清!你别太过分!”林樊暴躁了。 许如清冷嗤一声:“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谢摘星都没出来,可见根本不想见我小师妹,你又上蹿下跳个什么劲?” “你懂个屁!我家少主那是因为……”林樊话说到一半突然闭嘴。 “因为什么?”萧夕禾对有关谢摘星的事都格外上心。 林樊欲言又止半天,最后憋出一句:“因为困……” 萧夕禾:“……”那不是废话吗? 许如清轻嗤一声,拉着萧夕禾直接上了飞行法器。萧夕禾扶着法器边缘,跟林樊挥了挥手:“有机会再见。” 说着话,法器已经载着药神谷三人远去。 林樊看着法器渐行渐远,终于忍不住冲进房中,将沉眠中的谢摘星强行唤醒:“少主不好了,少夫人又跑了!” 谢摘星瞬间睁开眼。 法器飞速往药神谷的方向走,萧夕禾衣角翻飞,总觉得心神不宁。 许如清见她心不在焉,思索一瞬后开口:“等回去见过师父,你若还想来找他,那就再来。” 谢摘星不肯说,他总要亲自查明她昏睡多日的真相才放心。 萧夕禾回过神来:“没事,魔尊应该也不想见我。” 否则刚才早就出来了。 “那便什么都别想了,先回去再说。”许如清温和开口。 萧夕禾乖乖点了点头,吹在身上的风突然弱了许多,她一回头,便看到二师姐正用灵力为她挡风。 “你刚醒,还是谨慎点好。”柳安安体贴道。 “谢谢二师姐。”萧夕禾刚说完,视线所及之处突然出现一道身影。 她顿了顿,眨眼的功夫身影已经出现在飞行法器上空,描金的靴子一点法器,直接将她给掠走了。 “小师妹!” “谢摘星你想做什么?!” 身后响起大师兄和二师姐焦急的声音,萧夕禾一脸茫然地抬头,便看到了谢摘星绷得极紧的下颌。 ……虽然这个角度看不清他的脸,可也能感觉到此刻的他心情并不美妙。 大师兄和二师姐的声音越来越远,萧夕禾独自面对气压极低的谢摘星,心里突然有些忐忑:“魔尊,你怎么突然来了?” 谢摘星不理人。 萧夕禾干笑一声:“……对了,我刚才去找你道别了,只是你在休息,我就没进去,林樊应该已经向你转达了吧?” 谢摘星还是不理她。 “……我给你的零食都吃完了吗?如果吃完了,就把乾坤袋给我吧,那是我师父送的,转送给你也不好……我可以送你个新的。” “你以后想吃什么,就直接去药神谷找我,我给你做。” “要、要不你放我下来吧,师父师娘在家等很久了,我要是不回去的话,他们肯定会担心……” “闭嘴。”谢摘星冷冷地看她一眼。 萧夕禾一秒闭嘴,为了让自己舒服点,主动揽住了他的腰。 当腰间缠上她的胳膊,谢摘星眼神微动,垂眸看向她。 两人对视一瞬,萧夕禾真诚道:“魔尊,你好像胖了点。”腰都粗了。 “……闭嘴!” 萧夕禾再次闭嘴。 谢摘星继续赶路,越走周围的环境越偏,萧夕禾直觉他不会带自己去什么好地方,于是一颗心越来越慌,好几次想说话,都被谢摘星的眼神吓退了。 在飞过最后一座小镇时,萧夕禾看一眼前方一望无际的沙漠,再看看下方仅剩的几户人家,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魔尊,我难受……” 谢摘星总算有了反应——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68节 他从单手梏着她的腰,变成了双手抱。 这样抱是舒服点,但…… “我不是因为这个难受,”萧夕禾苦着脸,“我刚醒,一点东西也没吃,现在虚得厉害,你带我去找点吃的好吗?” “装什么,你现在明明精力充沛。”谢摘星淡淡开口。 萧夕禾:“……”不愧是魔尊,连她精力充沛都知道。 她咳了一声,愈发可怜:“可是真的难受,我好想吐……” 说着话,还特意呕了两声,谢摘星总算蹙眉:“真难受?” 萧夕禾‘虚弱’地点了点头。 谢摘星没有犹豫,当即带着她在小镇落脚。 小镇真的是小镇,加起来也就两三家客栈。谢摘星选了一家还算不错的,带着萧夕禾走了进去。 “两位客……”小二看到两人容貌愣了一下,语气瞬间轻了不少,“客官要吃点什么?” “炒两道辣点的菜,再要一个甜汤。”萧夕禾吩咐。 小二刚要答应,谢摘星不悦开口:“不舒服还吃辣?” 小二跟萧夕禾同时直起身:“不、不吃。” “煮一碗白粥,别的都不要。”谢摘星吩咐。 小二答应一声赶紧跑了,独留萧夕禾一人面对魔尊大人。 她尽可能用眼神释放对食物的渴望,可惜魔尊大人视而不见。萧夕禾无奈,只好不怎么委婉地提醒:“魔尊大人,不管怎么说,请客吃饭只请一碗粥,是不是太抠了点?” “请客?”谢摘星眉头微挑。 萧夕禾:“……就算不是请客,你只给我吃一碗白粥也有点过分吧?” “不告而别,有的吃就不错了。”谢摘星相当冷酷。 萧夕禾无奈:“我都让林樊转达了,怎么会是不告而别。” “转达就不是不告而别?”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闭了闭嘴,安静片刻后又问:“那你现在要带我去哪?” “监牢。” 萧夕禾一愣:“为什么?!” “不告而别的人,就该坐牢。”谢摘星淡淡开口。 萧夕禾:“……”你这就有点无理取闹了吧! 虽然不觉得谢摘星真会让自己蹲监狱,可他要去的也绝不是什么好地方,萧夕禾想到大师兄跟二师姐,心里渐渐着急……但着急谢摘星就会放她走吗?不,只会将她管得更严。 萧夕禾心里像热锅上的蚂蚁,面上却还在维持镇定。 不多会儿,店小二将粥端了上来。 萧夕禾看着粒粒分明的米,一点食欲都没有:“不用砂锅炖也就算了,最起码要将米粒煮得烂糊点吧?这哪像是粥,分明就是大米汤,还是熬得不好喝的大米汤。” 谢摘星冷眼看着她。 萧夕禾演不下去了,干脆将碗推到他面前:“不信你尝尝。” 谢摘星不动,一身黑披风为他增添几分肃杀之气。 每当他面无表情时,萧夕禾总会生出几分怯意,此刻也不例外,但一想到临时退缩的后果可能是被他抓到某个奇怪的地方去,她还是鼓起勇气,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你尝尝。” 谢摘星垂眸看了眼,到底还是赏脸吃了。 米粒软趴趴的,像是泡胀了。他顿时蹙起眉头。 “我去煮吧,你也吃一点,这么将就太难受了。”萧夕禾说着,转身往厨房方向去了。 谢摘星没动,神情莫测地坐在椅子上。 萧夕禾独自进了厨房,确定谢摘星没跟过来后,立刻跳窗往外跑。 为免谢摘星追上来,她一边跑一边打开乾坤袋,刚要将鸡嘴放出来,前方巷子口突然伸出一只手,直接将乾坤袋摘了去。 萧夕禾一愣,下一瞬猝不及防对上谢摘星晦暗的视线。 “去哪?”他问。 萧夕禾无言三秒扭头就跑,却被一股大力扯了过去,直接抵在了墙角。 “还准备去哪?”谢摘星面色阴沉,攥着她肩膀的手逐渐用力,“始乱终弃还不够,现在还要抛夫弃子是吧?” “我不是我没有……等一下,”萧夕禾被抓得生疼,轻哼一声突然觉得不对,“抛夫……这个暂且不论是不是,哪来的弃子?” 谢摘星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扯下了身上披风。 没了披风的遮挡,瞬间显露他相比从前略显削瘦的身形,只是四肢虽瘦,小腹却微微隆起,虽然不甚明显,可过于了解他身体的萧夕禾,还是一眼就看到了。 她茫然一瞬,刚要询问怎么回事,便听到谢摘星咬牙问:“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有鹿蜀血脉?” 萧夕禾愣了愣:“这跟鹿蜀血脉有什么……” 话没说完倏然想起山海经上关于鹿蜀的介绍—— 多子多福的祥瑞之兽,有其血脉者,可使男人怀孕。 轰隆隆……萧夕禾脑子里瞬间炸起阵阵惊雷,整个人瞬间呆滞。 谢摘星看着她傻愣愣的德行,心里那股积郁多时的火气突然散了些。他松开萧夕禾的肩膀,面无表情地往后退一步,然后静静与她对视。 不知对视了多久,萧夕禾尴尬一笑:“不可能吧?” 谢摘星面无表情。 萧夕禾笑不出来了:“不可能……吧?” 谢摘星沉默地看着她。 不可能……啊啊啊啊怎么可能?! 远处突然传来柳安安焦急的呼唤,萧夕禾眼眸微动,下意识要开口应和,只是视线一落到谢摘星肚子上,又瞬间老实不动了。 “跟我走,还是跟他们走。”谢摘星冷声问。 萧夕禾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肚子,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我能……先跟他们道个别吗?不然他们会着急。” 这就是跟他走的意思了。谢摘星神色缓和了些,却还是拒绝:“不能。” 萧夕禾:“……” 柳安安的声音由远及近,萧夕禾却一声都不敢出,只是缩着肩膀瞄谢摘星的肚子,显然还未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虽、虽然是奇幻小说,什么都可能发生,但……但男人怎么能怀孕了?而且让他怀孕的那个人还是她。 ……怎么可能呢?她怎么可能让男人怀孕呢?萧夕禾脑子始终转不过弯来,可又全然相信谢摘星的话。 他怀孕了! 魔尊怀孕了! 本文最大反派怀孕了! 怀的还是她的孩子啊啊啊啊! 萧夕禾越来越恍惚,一直到被谢摘星带进宫殿,都还没回过神来。 “傻了?”谢摘星嘲弄开口。 萧夕禾迟钝地眨了眨眼,视线再次落在他的肚子上……算算时间,应该是在御剑宗那次怀的,可看着又不太大…… 谢摘星面无表情地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再看,就把你眼睛挖出来。” 萧夕禾:“……” 大殿之内静悄悄的,幽深的光线从窗外透进来,却未给大殿增添几分光亮。两个人沉默对视,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许久,萧夕禾艰难开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话说到一半,感觉有点像渣男言论,她又赶紧补充,“我会负责的!” 听到她说负责,谢摘星眼底闪过一丝嘲弄:“你拿什么负责?” ……她哪知道拿什么负责!一刻钟之前她甚至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会不婚不育潇洒快活!萧夕禾内心还在地动山摇,半天憋出一句:“我会攒钱买房。” 谢摘星:“?” “也会买一辆好车……好的飞行法器,你以后出门就不用自己飞了,”在第一句话说出口后,萧夕禾思绪渐渐恢复,“我修为不行,但医术和厨艺也能勉强糊口,以后你跟……孩子,我都会好好照顾。” 尽管心里还没什么真实感,对未来也一片迷茫,但她还是尽可能给出承诺。 谢摘星闻言沉默许久,笑了:“萧夕禾,我需要你买房糊口?” 萧夕禾顿了顿,这才注意到自己此刻正站在一间高大的宫殿里……看周围的摆设与装饰,应该就是原文里提到过的,谢摘星在魔界的住处,龙溪殿。 看着随便一个香炉都是上等法器的龙溪殿,萧夕禾想到自己还在药神谷跟二师姐一起住‘学生宿舍’,瞬间感觉压力重重。 看着丧眉搭眼的小姑娘,谢摘星思索片刻,到底没说不打算要孩子的事。 他被这个小孽畜折磨了半年,也该她尝尝这其中滋味了。 魔宫另一侧,谢无言正在种花,察觉到什么后当即叫了个人来:“少主回来了?” “回尊上,刚回。” 谢无言愉悦地扬起唇角:“这回倒是没出去太久。” “应该是想陪尊上过除夕。”下属讨好道。 谢无言顿时更愉快了:“去,将本尊给他准备的那些惊喜都送去,也叫他高兴高兴。” “是!”下属当即走了。 谢无言心情不错地给花灌灵力,结果用力过猛,直接将花给灌死了。 “这辈子长在你这片园子里,也是它前世造了太多孽。”一道幽幽响起。 谢无言嘴角抽了抽,回过头果然看到了亲儿子。谢摘星没有穿披风,但也换了件宽松的衣裳,将本就不明显的小腹遮得严严实实。 “这辈子把你生下来的我,才是前世造了太多孽。”谢无言果然没看出来。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69节 谢摘星眉头微挑:“可惜,后悔也来不及了。” “臭小子,”谢无言笑骂,“你心情倒是不错,莫非刚才遇见臣奉,知晓他去做什么了?” “是遇见了,但没说话。”谢摘星想起自己刚进门时遇到的下属,随口答了一句。 谢无言神秘一笑:“那你真该跟他说说话。” 谢摘星一顿:“怎么?” “哈哈没事,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谢无言拍拍手上的土,便要去揽儿子的肩膀。 谢摘星当即后退一步,面无表情地给他施了一道清洁咒。 “……你连亲爹都嫌弃?”谢无言无语。 谢摘星抬眸:“不能?” “能能能,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谢无言嗤了一声,乐呵呵地与他一同往殿内走,“找我有事?” 谢摘星面色淡定:“没事就不能来看你?我刚回,自然要来同你打声招呼。” 谢无言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你被夺舍了?” 谢摘星:“……” “你什么时候回来主动跟我打过招呼?你眼里有过我这个爹?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觉得自己很孝顺?”谢无言大加嘲讽。 谢摘星沉默一瞬,有话直说:“我带了个人回来。” 谢无言:“谁?” “柳江的小徒弟,萧夕禾。” 谢无言:“……还没放弃呢?” “放弃不了,”谢摘星眯起长眸,“她欠我太多,得买房赚钱还我。” 谢无言嘴角抽了抽,觉得他真是要疯了,刚要问他药神谷那边怎么说,突然想起一件事:“糟了糟了,臣奉……臣奉去龙溪殿了!” “去龙溪殿做甚?”谢摘星蹙眉。 谢无言讪讪:“……也没什么,就、就是我给你准备了个惊喜。” 谢摘星默默与亲爹对视,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什么惊喜?” “我我我上次跟你说过,要广召魔界美人为你充盈后宫,所以……”谢无言尴尬一笑,“你现在回去,可能还来得及,不然媳妇儿可能要没了。” 谢摘星果断扭头就走。 第37章 谢无言看着谢摘星急匆匆的背影,下意识就想躲起来,可想想这事儿是他搞出来的,万一儿子跟儿媳没和好,那最后倒霉的可能还是他。 谢无言纠结半天,到底还是追了过去。 父子俩一前一后冲到龙溪殿,一只脚刚迈进门,便铺面而来一股浓郁的脂粉味。谢摘星蹙了蹙眉头,沉着脸走进殿内。 “少主。”莺莺燕燕恭敬行礼。 “萧夕禾?”谢摘星无视她们,抬眸看向人堆儿后。 “在呢在呢!”萧夕禾挣扎着从人堆儿里挤出来,跑到他面前时呼吸还有点重,“魔尊,你、你们魔界的姑娘个子都好高啊!” 她差不多也一六八了,却只到人家的耳朵根,被人一挡直接人影都没了。 她一直没离开龙溪殿,身上也沾染了脂粉香,同样的香味在她身上却半点不呛人,谢摘星眉眼舒展了些:“被欺负了?” 嘴上是问她,视线却扫向她身后的美人们。 美人们一个哆嗦,瞬间老老实实站好。 “没有啊,怎么会有人欺负我?”萧夕禾不解。 说话间,谢无言也进门了,萧夕禾虽然没有见过他,但凭借他与谢摘星有几分相似的轮廓,还是快速认出了他的身份。 “尊上好。”她心下漏了一拍,赶紧低头行礼。 谢无言端起架子淡淡颔首,不动声色地打量她……瘦小了些,资质也差,模样生得也不是特别美,就是看着顺眼的水平,唯一值得称道的是肤色白皙透亮,眼神也干净,在人人都是野心家的修仙界,倒也算是难得。 但目前看来,跟谢摘星他娘亲比起来,差远了。 谢无言在心里刻薄地评价半天,萧夕禾紧张得直咽口水,满脑子乱糟糟的想法—— 谢无言知道谢摘星怀孕的事吗? 应该知道了吧,刚才听漂亮姐姐们说,她们是谢无言送给谢摘星的礼物……早不送晚不送,偏偏这个时候送,是为了敲打她吧?想告诉她即便谢摘星怀孕了,也绝不会跟她在一起? 如果是半个时辰前,萧夕禾绝不会想这么多,可自从知道谢摘星怀孕后,就把自己代入到人渣凤凰男的身份了,而谢摘星就是有钱人家不谙世事的小公主,现在小公主的爹亲自登门了,估计就是要给她几分颜色瞧瞧。 萧夕禾脑补了一场宫斗大戏,越想越觉得自己前途无亮。 谢摘星看她脸色都变了,蹙了蹙眉回头,果然看到亲爹正直勾勾盯着人家看。 “看什么看?”他语气不太好。 谢无言:“……看也不行?” “不行。”谢摘星拒绝。 谢无言气笑了,正要说什么,萧夕禾忙道:“尊上想看就看,随、随便看……” “看人家多懂事。”谢无言夸赞。 萧夕禾却总觉得他在阴阳怪气,毕竟真懂事的话,又怎么会搞大好男孩的肚子…… “夕禾来了,想来你也不用别人伺候了,那这些人我就带走了,” 虽然很气儿子还没成亲就成了泼出去的水,但关键时候还是要为他解围的,谢无言说完,又特意同萧夕禾解释,“我儿子最是洁身自好,平日从不胡来,让她们过来伺候也只是本尊一人的主意,一切与他无关,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谢摘星抬眸看向她。 洁身自好、从不胡来……果然是在敲打她!萧夕禾汗如雨下:“尊、尊上也是爱子心切,晚辈怎有资格介意,再再再说魔尊位高权重事务繁忙,有几个美人相伴也是正常,若是尊上和魔尊都愿意,那让她们都留下就是,晚辈半点意见都没有!” 她已经把谢摘星肚子搞大了,又怎么敢再阻拦他纳后宫,所以不如趁现在表明立场。 “总之,我绝不反对魔尊做任何事!”萧夕禾强调。 殿内瞬间静了下来。 谢摘星脸色阴晴莫辨,眸色冷得要结冰。 谢无言表情微妙,半天憋出一句:“想不到你还挺大方。” “……都是晚辈应该的。”萧夕禾尴尬开口。 谢无言乐了,只是刚笑一声就对上了儿子的眼睛,瞬间又憋了回去:“……咦,好像有人找我,我去瞧瞧。” 说罢,给了美人们一个眼神,赶紧扭头就走。 美人们面面相觑,犹豫着也要离开。 “站住。”谢摘星突然开口。 美人们立刻停步,已经走到门口的谢无言也停了一瞬,但下一瞬直接跑了起来,转眼就不见踪迹了。 谢摘星神色冷淡地看向萧夕禾,萧夕禾不由得站直了些。 “我爹走了。”他道。 萧夕禾:“嗯……嗯?” “刚才姑且念你太紧张,才会那般回答,眼下他走了,我再问你一遍,你真不介意我纳后妃?”谢摘星盯着她的眼睛。 萧夕禾舔了一下发干的唇,半晌小心翼翼回答:“魔尊大人,你想做什么都行,我绝不干涉你的自由。” 怀孕已经是在某种意义上失去了自由,她哪有资格再剥夺他剩下的空间。 “便是不介意的意思。”谢摘星语气没有半点波动,周身气压却越来越低。 萧夕禾:“我当然不……其实有点在意。” 本来想说不介意,可一对上他的视线,总算福至心灵改了口风。 美人们见气氛不对,集体往外磨蹭,等快到门口时,直接一溜烟逃跑了。 萧夕禾看着她们妖娆奔跑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羡慕。 谢摘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眉眼间的霜雪总算融化了些:“既然在意,为何逞强?” “……尊上拿这件事敲打我,我自然要给出个态度来,叫他知道我不会仗着你有身孕了,就得寸进尺如何如何,免得他心气不顺,你在中间也难办。”萧夕禾煞有介事的解释。 谢摘星眼尾微挑:“你倒是考虑得多。” “那是那是,自然是要考虑的,我说过我会负责嘛,”萧夕禾咽了下口水,“所以你不必担心,我肯定不会影响你们父子的关系,也不会做多余的事,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会干涉。” 谢摘星盯着她看了片刻,勾唇:“可惜,他不知道此事。” 萧夕禾愣了愣:“不可能吧?” 谢摘星静静看着她。 萧夕禾:“……” 好家伙,岳父大人还不知道,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得亲口告诉他?啊啊啊啊合着刚才只是她一个人脑补太多,该过的关卡根本就没过! 萧夕禾瞬间要疯,但还是顶住重重压力,坚强地笑了一下:“没、没关系,我会去跟他说的,这件事你不用管……” “不准说。”谢摘星直接打断。 萧夕禾顿了顿:“不说?” “嗯。”谢摘星态度坚决。 萧夕禾为难了:“可你肚子都大了……” “谁肚子大了?”谢摘星眯起长眸。 萧夕禾一秒改口:“我我我,我肚子大!” 说完,突然意识到不对:“你,我,不是两个人吗?那第三个是谁?” “林樊。”谢摘星随口回答。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70节 萧夕禾恍然,先前林樊的各种奇怪举动,也突然有了答案。 盯着萧夕禾看了片刻,谢摘星淡定收回视线:“今日起,你便在龙溪殿住下,若再敢跑……” “不跑了,我会留下照顾你。”萧夕禾讪讪。 谢摘星对她的答案还算满意,正要再说什么,她又忍不住问:“那些美人……你真的不收?” “你希望我收?”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当然不希望!” 谢摘星唇角浮起一点弧度。 “孕期性生活太频繁的话,对孩子不好。”萧夕禾补充。 谢摘星:“……” 一刻钟后,大殿房门砰地一声在眼前关上,萧夕禾一脸茫然地站在门外,不懂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 她叹了声气,在门口的石阶上坐下,脑子里依然乱糟糟的。 她竟然搞大了一个男人的肚子…… 这件事不论何时想起来,都极具冲击力,以至于她不得不考虑许多事—— 如何跟谢无言解释、跟药神谷的家人解释,如何照顾孕期,以及跟谢摘星以后该如何相处,孩子出生了是养在魔界还是……估计十有八九是魔界了,他辛辛苦苦生的孩子,她怎么好意思让他们骨肉分离。 到时候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也会留在这里照顾他们父子俩,一直到孩子成年、不需要她了为止,这期间还得一直盯着谢摘星,防止他像原文中一样干一堆缺德事,最后落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想想就觉得是一件漫长而艰难的事。 总而言之,两人的命运已经彻底被这个孩子绑在一起,她要重新规划自己的未来了。 萧夕禾轻轻叹了声气,低着头看向掌心红痕。 魔界永远都是昏暗暗的,白天黑夜界限不明,萧夕禾研究半天,也没看出此刻是什么时辰,只是坐得久了身体有些燥热。 莫非是中午?萧夕禾眼底闪过一丝不解,正要找个人问一下时,一道惊讶的声音响起:“少夫人?你怎么在外面坐着?” 萧夕禾一抬头,便看到一张娃娃脸。 “林道友。”她开口打招呼。 林樊盯着她看了半天,恍然:“看来少主已经告诉你了。” 萧夕禾尴尬一笑:“是。” 林樊一脸同情地在她旁边坐下:“吓坏了吧?” “……倒也没有,就是有些震惊。”她直到现在都没什么真实感,全靠理智撑着。 “我懂,这事儿搁谁都震惊,”林樊态度良好,“所以你现在是因为表现太震惊,才被少主赶出来的?” 萧夕禾无言地看向他。 “孕夫的脾气很不好吧?”林樊愈发同情。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又开始搓掌心的红痕,林樊咦了一声:“是传承的印记。” “嗯?”萧夕禾不解抬头。 林樊点了点她掌心的痕迹:“灵兽特有的传承,鹿蜀给了你,那将来有一天,传承也会带你找到他。” 萧夕禾又盯着掌心看了片刻,最后深吸一口气:“林道友,什么时辰了?” “酉时了吧。”林樊回答。 萧夕禾一惊:“酉时?不是晌午吗?” “怎么会,”林樊笑了,“魔界虽然终年不见日光,可时辰与修仙界却是一样,你们回来时已经下午,眼下自然不可能是晌午。” “原来如此,”萧夕禾只是觉得越来越热,才会以为现在是中午,“林道友,能借你们厨房一用吗?” 既然已经酉时了,那也该给谢摘星做饭了。 虽然还对自己喜当妈的事实有点恍惚,可作为一个优秀的厨子加医修,她已经开始对照顾孕夫的事熟练上手。 “当然可以,”林樊当即带路,一边走一边问,“你借厨房做什么,给少主熬补药吗?” “我给他做点吃的。”萧夕禾回答。 “你还会做饭?”林樊惊讶。 萧夕禾谦虚开口:“会做一点。” “啧,”林樊蹙眉,“如果厨艺一般,那我劝你还是别做了,少主嘴刁得很,不是合心意的饭菜,宁可饿着也不吃,就算他再喜欢你,也不可能妥协的。” “我做的,他应该会喜欢。”萧夕禾道。 林樊见她不到黄河心不死,索性不劝了,只是默默带她进了厨房。 龙溪殿的厨房已经太久没用,能找到的食材寥寥无几,萧夕禾翻找半天,也就找到两颗白菜一捧米,实在寒酸得可怜。 她斟酌片刻,干脆做了一道醋溜白菜,又闷了一锅米饭。 林樊看着她熟练的动作,渐渐放下心来,倚着门框看她忙活。大概是厨房有明火的缘故,萧夕禾只觉得更热了,炒个菜的功夫出了一身汗。 两刻钟后,米饭蒸好,醋溜白菜也做出来了。 林樊闻着酸酸的味道,顿时食指大动:“我能尝一口吗?” 萧夕禾擦了擦汗,将筷子递给他。 林樊麻利地夹起一块白菜入口,表情顿时微妙了。 “怎么样?”萧夕禾问。 林樊欲言又止,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说实话:“……太酸了。” “那就好,”萧夕禾笑了一声,“之前在御剑宗时,他就爱吃酸……” 等一下,谢摘星在御剑宗时就已经爱吃酸了,还时不时伴有恶心想吐的孕期反应……不对啊,要是当时怀上,那为什么在她跟他合修之前就开始有这些反应?! 萧夕禾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默默捂住了嘴。 “少夫人?”林樊在她面前晃了晃手。 萧夕禾猛地回神:“啊……怎么了?” “你表情不太对,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林樊好奇。 “没、没事。”这种事,还是亲自去问谢摘星的好。 萧夕禾干笑一声,将米饭和白菜盛好放在托盘上,便朝着寝殿去了。 一路上心事重重,直到停在寝殿门前才略微冷静些。萧夕禾深吸一口气,一脸郑重地敲了敲门:“魔尊大人?” 房门发出吱呀一声响,打开了一条缝隙。 萧夕禾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看到谢摘星后讪笑一声,将晚饭摆在了桌子上:“我做了醋溜白菜。” “闻到了。”谢摘星扫了她一眼,直接在桌前坐下。 “多放了醋,你先尝尝够不够,不够我再去加。”萧夕禾道。 时隔两年,再次看到她做得热腾腾的饭菜,谢摘星盯着托盘看了许久,才面无表情地拿起筷子。 又酸又辣,口舌生津。 “可以吗?” “嗯。” 萧夕禾松了口气。 谢摘星安静吃饭,她坐在对面捧着脸看他,仿佛又回到了背阴谷的时光。 只一刻钟,谢摘星便将饭菜吃完了,萧夕禾忙问:“吃饱了吗?” 谢摘星放下筷子:“说吧。” 萧夕禾一脸懵:“说什么?” “‘心事重重’四个字都摆在脸上了,你说要说什么?”谢摘星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萧夕禾也没想到自己表现这么明显,尴尬一笑后思索片刻,最后艰难开口:“那你先保证你不会生气。” 谢摘星眉头微挑。 “我不是不信任你,就是觉得有点超出理解,所以才想问一问,”萧夕禾还在铺垫,“当然了,我绝对没有要推卸责任的意思,只是有点不明白,想问问清楚,这样也方便我制定计划……” “再废话,就不用说了。”谢摘星直接打断。 萧夕禾嘴唇动了动,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我就、就是想问,你现在多大月份了?” 谢摘星眼皮一跳。 萧夕禾瞬间语速加快:“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毕竟按照正常推算应该是小半年前御剑宗那次怀上的,可当时咱们没合修之前你就已经有孕反了,在那之前咱们更是一年半没见,所以……” “所以你怀疑孩子不是你的。”谢摘星平静开口。 萧夕禾倒吸一口冷气:“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他一个对女人没什么兴趣、连床上都不愿意出力的吃货,怎么可能去找别人。 再说了,就算找别人,也恰好能找到有鹿蜀血脉的人?不可能的!所以孩子只能是她的。 “我只是想问月份,你却觉得我怀疑你的人品?”萧夕禾一脸失望。 仿佛被倒打一耙的谢摘星:“……” “所以孩子是什么时候有的?”萧夕禾为免再刺激他,决定直入主题。 谢摘星盯着她看了片刻,回答:“你走之前。” ……也就是已经怀了两年了。萧夕禾猜中了事实,嘴唇微微一颤。 谢摘星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没错,我揣着这个小孽畜,找了你两年。” 萧夕禾:“……” “而你在这两年里,一直在躲我,即便见了面,也给我装不认识,”谢摘星眼神泛冷,“惹了祸,自己跑得倒快,所有苦我一个人受,你却逍遥得很……” 萧夕禾:“……” “狼心狗肺,人面兽心。” “魔尊大人,我知道错了!”萧夕禾欲哭无泪。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71节 谢摘星却不肯放过她:“错哪了?” “错……哪都错了,我以后会补偿你跟孩子的。”萧夕禾郑重承诺。 谢摘星轻嗤一声:“我要吃蒸蛋糕。” “我这就去做!”萧夕禾麻利地收拾起碗筷,扭头就往外跑。 谢摘星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唇角扬起一点弧度,可惜心情没好太久,恶心感又涌了上来,他蹙了蹙眉,强行克制住心底的烦躁。 萧夕禾第二次来到厨房,只觉得厨房里好像更热了,再看原本空无一物的架子上,此刻已经摆满了各类食材,显然是自己刚才给谢摘星送饭的时候,林樊叫人补上的。 她轻呼一口气,挽起袖子开始做蒸蛋糕,很快便因为燥热出了一身的汗。 半个时辰后,蒸蛋糕做好了,热意也似乎消退不少。她轻呼一口气,端着刚出锅的蛋糕回到寝殿。 谢摘星吃蛋糕,她就坐在对面不停地扇扇子,一边扇一边问:“魔尊,魔界为什么这么热啊?” 谢摘星抬眸扫了她一眼,拒绝回答她的蠢问题。 “你没感觉吗?”萧夕禾哪哪都热腾腾的,渐渐因此变得急躁,“真的很热,我都出好多汗了。” 谢摘星吃完最后一口,转身到床边坐下。 “吃完就睡对身体不好!”萧夕禾提醒。 谢摘星当没听到。 萧夕禾叹了声气,拿着扇子追过去:“魔尊,晚上我睡哪?” “地上。”谢摘星随口回答。 萧夕禾:“好。” 谢摘星:“……” “有多余的被褥吗?”萧夕禾问。 谢摘星脸色泛冷:“没有。” 萧夕禾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谢摘星当没看见,面无表情地躺下了。 “吃完就躺对身体不好。”萧夕禾纠结提醒。 谢摘星额角青筋直跳,干脆闭上眼睛。萧夕禾站在床边犹豫片刻,最后到不远处的软榻上躺下。 寝殿彻底安静下来,两个人一人一张床,中间隔着十几步远的距离,谁也不打扰谁。 萧夕禾静静躺在软榻上,本想着心静自然凉,结果越躺越热,且身体也因为高温开始泛红—— 她总算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了。 “……魔尊,我好像不对劲,”在试图用灵力压制热意、结果却越压越厉害后,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很热。” 谢摘星不理她。 萧夕禾深吸一口气,颤巍巍从软榻上爬起来,艰难往外走去。 “去哪?”谢摘星终于开口。 萧夕禾停下脚步:“去找林樊,让他给我诊治一下。” “你觉得他比我有用?”谢摘星撩起眼皮看向她。 萧夕禾一顿:“你知道我是怎么回事?” “我若不知道,你早就被鹿蜀的灵力烧成一把灰了。”谢摘星嘲讽。 萧夕禾愣了愣,蓦地想起先前做过的梦里,自己浑身烧得焦黑,是他用灵力为自己平复…… “不是梦啊。”她喃喃。 谢摘星坐起身,板着脸看向她:“过来。” 萧夕禾犹豫一下,问:“林樊能帮我吗?” 谢摘星眼神瞬间暗了下来:“萧、夕、禾!” “我不是嫌弃你,”萧夕禾忙解释,“只是不想你太累。” 都怀孕了,可不敢累着他。 “过来。”谢摘星烦躁开口。 萧夕禾见状没有再犹豫,一路小跑到床前:“有劳魔尊了,但你千万别勉强,累了就立刻停下,我能忍的。” “啰嗦。”谢摘星直接将她扯到床上,“躺好。” 萧夕禾乖乖躺好。 谢摘星衣衫松散,抬手扣住她的眉心。 一股凉意涌入识海,萧夕禾冷得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将手搭在他的腿上。随着适应这股凉意,体内的燥火终于逐渐平复。 她长呼一口气,视线瞄了眼他松开的衣襟,心不在焉地问:“你刚才说,我现在变成这样,是因为老祖宗?” “嗯。”谢摘星懒散回答。 萧夕禾想起那颗金黄色的圆丹:“他给我的是什么东西。” “内丹,”谢摘星扫了她一眼,“你难道就没发现,自己已经筑基中期?” 萧夕禾一脸茫然。 “蠢货,”谢摘星轻嗤一声,“寻常人拿到上古神兽的内丹,就是直接突破金丹的也有,你倒好,生了个没用的全阳体质,差点被内丹烧死不说,炼化许久才筑基中期,你那位老祖宗若是知道,定会后悔将内丹交给你。” “老祖宗才不会后悔。”萧夕禾嘟囔一句,随即又开始担心,“你累不累,要不休息一下吧,我好多了。” 谢摘星似笑非笑:“我是怀了,不是废了。” “……我知道你很厉害,但现在特殊时期,咱也得量力而行不是。”萧夕禾好心劝导,顺便扶住他的腰,以免他劳累过度,“等孩子出生,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过话说回来,男人要怎么生孩子?” 说完,视线默默一路往下……她想到什么,表情突然诡异起来。 “你在想什么?”谢摘星眯起眼睛。 萧夕禾:“……没什么。” “你肯定想了。”谢摘星冷笑。 萧夕禾死鸭子嘴硬:“真的没什么!” “不承认是吧。”谢摘星伸手就去抓她,萧夕禾吓得尖叫着要躲,却被他一步步逼进床角。 “我真什么都没想!”萧夕禾垂死挣扎。 谢摘星却不肯放过她:“都摆在脸上了,还敢说自己什么都没想?” 萧夕禾被他扣着手腕按在床上,一边挣扎一边还不忘提醒:“你别跟我闹,小心孩子!” 谢摘星闻言,一低头对上她担忧的双眼,突然不想逗她了:“萧夕禾,我们聊聊。” 萧夕禾乖乖坐起来,伸手扶住他的腰:“聊什么?” “在聊之前,首先,”谢摘星心平气和地看着她,“先把你的手给本尊拿出去,再碰本尊的肚子一下,胳膊给你折了。” 萧夕禾默默把伸到他衣服里的手缩回来,一脸无辜地看向他。 第38章 昏暗的寝殿内,两人在床上相对而坐。 萧夕禾莫名有些紧张,忍不住将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一遍:“聊什么?” 谢摘星抬眸:“聊这个孩子。” “你说。”萧夕禾打起精神。 “我不打算要。”谢摘星直言。 萧夕禾愣了愣,半晌迟疑地‘啊’了一声。 谢摘星在开口之前,有想过她的反应,或许会失望,或许会着急,又或者没良心点,干脆因为少了一个负担而高兴,却独独没想过她会是这样。 不喜不悲,不骄不躁,仿佛在对待一件与她无关的事。 谢摘星不悦:“你什么意思?不高兴?” “没有没有。”萧夕禾赶紧摆手。 谢摘星眯起长眸:“那就是高兴了?” 萧夕禾:“……” 寝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萧夕禾无言与谢摘星对视,终于意识到他此刻心气不顺。 半晌,她小心翼翼开口:“我没有不高兴,也没有高兴……我不知道怎么说,相比较这个孩子,我更在意你的心情,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一直打心底觉得,唯有孕育生命者,才能决定胎儿未出生前的去留,其余人的想法根本不重要。生育权这东西,只属于能生孩子的人,不论是男人怀孕还是女人怀孕,都该如此。 “我嘴笨,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反正就是……我都听你的。”萧夕禾急得抓耳挠腮。 谢摘星闻言,表情总算明朗了些,嘴上却不饶人:“这孩子虽不在你腹中,却也是你的血脉,你这般轻易放弃,还真是刻薄。” 萧夕禾讪讪一笑:“你也说了,孩子不在我腹中……既然不在我腹中,我就没资格说什么放不放弃,你要是肯要,我就努力养你们,你不肯要,我就专心照顾你自己。” “你想要吗?”谢摘星问。 萧夕禾谨慎反问:“你会参考我的意见?” “不会。” 萧夕禾:“……” 谢摘星:“但我想知道。” 他非逼着她回答,萧夕禾纠结半天迟疑开口:“想吧……你没说不要之前,我是想的,但你现在说不要了……我本来就没什么真实感,还需要时间接受他,你这么一说我就……” “既然还没接受,那就不要接受了,”谢摘星神色淡定,“否则你将来伤心,本尊也不会安慰。” 萧夕禾迟疑地应了一声:“知道了,那我以后就像今日一样,只考虑你就好。”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72节 谢摘星眉头微挑:“你确定?可我怎么觉得,你今日种种行为,都更侧重小孽畜?” “当然不是,我那是紧张你的身体,才会事事小心,”萧夕禾说完,忍不住叹了声气,“十月怀胎犹如害一场大病,你这病都害两年了,是我对不住您。” 谢摘星慵懒地靠向床头:“还算有点良心。” 萧夕禾抿了抿发干的唇,小心翼翼地开口:“魔尊大人,冒昧地问一句,你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不想。”谢摘星答得干脆。 萧夕禾嗓子有些发紧:“是因为我吗?” 谢摘星顿了一下:“不是。”他不想要这个孩子,与任何人无关,只是因为他的自尊不允许,所以今日即便萧夕禾跪下求他,他也绝不会心软。 萧夕禾与他对视许久,逐渐明白了他的想法,深吸一口气做了决定:“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我要挖你内丹呢?”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一愣:“为什么要挖我……我哪有内丹?”老祖宗给的那颗,不是早就炼化了吗? “等你突破金丹,就有了,”谢摘星扫了她一眼,“小孽畜太狡猾,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扎根,待我发现他时已经来不及,唯有鹿蜀内丹方能化去他,如今内丹被你吸收,就只能用你的了。” 萧夕禾怔怔看着他,总算明白他之前为什么会去识绿山秘境了。 见她发呆,谢摘星唤了她一声:“萧夕禾。” “我在!”萧夕禾急忙应声。 谢摘星重复一遍刚才的问题:“我若要你的内丹,你给吗?” 金丹不同其他,修成之后一旦被挖,修为上便再无可能进益。萧夕禾也清楚这一点,却答得干脆:“给。” “这么笃定?”谢摘星唇角浮起。金丹被挖,人就废了,此生再无登顶的希望,她答应得这么干脆,让他不禁怀疑她根本不知道其中后果。 萧夕禾默默抓住他搭在膝上的手,谢摘星眼眸微动,视线落在她用力的手指上。 “我说过嘛,我要负责的。”她一脸郑重地说。 谢摘星盯着两人勾缠的手看了半晌,最后径直躺下:“时候不早了,睡吧。” 萧夕禾答应一声就要下床,谢摘星却攥紧了她的手。 她不解低头:“魔尊?” “跟我睡一张床,就这么难受?”谢摘星不悦。也不知当初在背阴谷时,是谁成日死皮赖脸绞尽脑汁,都要同他赖在一张床上。 听到他这么问,萧夕禾惊讶:“怎么会呢!我是怕自己睡觉不老实会压到你,”说完,怕他又误会自己看重孩子,又赶紧补充一句,“虽然你不打算要这个孩子,可目前来说你们还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他化去之前,还是得按照孕妇……夫的标准照顾你。” “多场大战都弄不死他,你压一压就死了?”谢摘星冷嗤。 萧夕禾不认同:“有些人爬山下海都没事,结果打个喷嚏就出事了,还是小心点好。” 说着话,将被他攥住的手指强行抽回来,撑着床一只脚跨过躺着的谢摘星就要下床。 “你离我远点也好,”谢摘星不紧不慢地开口,“免得自燃时烧到我。” 一只脚刚跨过去的萧夕禾表情一僵:“什么自燃?” “没事。”谢摘星心情愉悦地勾起唇角。 萧夕禾:“……”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下去,我要睡了。”谢摘星闲适地看着上方某人。 萧夕禾两只手撑着枕头两侧,与身下的他默默对视许久,最后收回即将下地的脚,重新回到床里侧躺下。 “不走了?” 萧夕禾:“……不走了。” “不怕压到我?”谢摘星似笑非笑。 萧夕禾咳了一声:“多场大战都没弄死他,我压一下肯定也不算什么……我半夜如果烧起来了,你别忘了帮我平复一下哈,我得养好身体才能早日突破金丹。” 谢摘星轻嗤一声。 “如果我压到你了,你也一定要说,不舒服也要说,我肯定……” “再啰嗦就去地上睡。”谢摘星打断。 萧夕禾彻底老实了。 谢摘星指尖一动,床幔自动阖上,挡住了外头昏暗的光线,床上不大的空间瞬间一片漆黑。 萧夕禾静静与谢摘星并肩躺着,却半点睡意也没有,只是直勾勾盯着虚空。 许久,她偷偷摸了谢摘星的肚子一把,又飞速收回了手。 并未睡着的谢摘星:“……” 虽然没摸出什么东西,但萧夕禾还是意犹未尽地捻了半天手指,这才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她又做了个梦,梦里自己又回到了药神谷,谢摘星挺着大肚子,手里扯着两个三五岁的小姑娘,面无表情地站在药神谷大门前。 “你怎么来了?”她问。 谢摘星冷笑:“当然是来找你。” “找我干嘛?”萧夕禾不解。 “当然是让你兑现承诺,是谁说只要我给老萧家生个儿子,就给我买房买车的?”谢摘星怨气冲天,“现在我为了你,已经怀了第三个,林樊说看肚子形状就是男孩,你不赚钱养我们,整天躲在药神谷算怎么回事?” 萧夕禾脑子晕晕乎乎:“咱俩已经三胎了?” 谢摘星也不废话,直接松开两个娃的手,两个娃当即冲到萧夕禾面前:“妈妈你不要我们了吗?” “就算我们不是从你肚子里生出来的,你也得负起责任呀。” “爸爸他五年生三个真的好辛苦,妈妈你可怜可怜他吧……” 爸爸爸爸妈妈妈妈……无数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嚎啕,萧夕禾睡梦中哼哼唧唧,仿佛被梦魇了一般。 谢摘星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后将她揽进怀中,萧夕禾顿时熟练地找到自己的位置,枕上他胳膊的同时,一条腿也搭在了他的肚子上。 谢摘星一阵无言,抬手将她的腿往下放了放,某个睡觉不怎么老实的人顿时抱紧他:“魔尊……” “睡吧。”谢摘星闭上眼睛。 萧夕禾咬着谢摘星的衣襟,做了一夜喜提三宝的梦,终于在天光蒙蒙亮时惊醒。 睁开眼,一胎三宝没了,谢摘星沉静地睡着,盖着薄被的肚子几乎没有什么弧度,完全不像梦里一样鼓鼓囊囊。 萧夕禾无言许久,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重男轻女,竟然梦里连生三胎追男宝……要素也太齐全了吧! 她搓了搓脸,小心翼翼避开还在熟睡的谢摘星,穿上鞋子便出去了。 院子里依然是与睡觉前无异的昏暗光线,萧夕禾伸了伸懒腰,总算清醒了些,再回忆梦里那些内容,顿时只觉好笑。 她略微活动一下身体,取下乾坤袋打开:“鸡嘴鳄鱼,熊大熊二,你们睡醒了吗?” “醒着呢小老大!找我们有事吗?”鸡嘴高兴打招呼。 “你们出来走走吧,乾坤袋太闷了。”萧夕禾道。 鸡嘴忙拒绝:“不用不用,乾坤袋挺舒服的。” “听话,快点出来,不然我要把你们倒出来了啊。”萧夕禾吓唬。 鸡嘴无奈,只好叫上剩下三只一起从乾坤袋里钻出来,四只灵兽一瞬间挤满了庭院。 “还是外面舒服。”熊二感慨。 熊大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胡说,乾坤袋里也舒服。” “没错,乾坤袋里特别舒服。”鸡嘴附和。 萧夕禾歉意一笑:“对不起啊,让你们受委屈了,等魔尊醒了,我跟他商量一下,看能不能给你们找个宽敞点的地方活动。” “我们就待在乾坤袋里,哪也不去!”鸡嘴有些急了,当即钻进乾坤袋,其余三只见状也跟了进去。 萧夕禾无奈:“我就是那么一说,你们先出来活动活动,憋在里面太委屈了。” “不出去,我们哪都不去,老大已经没了,小老大你不能不要我们!”鸡嘴委屈。 萧夕禾赶紧解释,可惜灵兽执拗起来相当一根筋,最后她只好承诺不会不要他们,四只才心情好点,但也是躲在乾坤袋里死活不出去了。 萧夕禾拿他们没办法,只好暂时先让他们留在乾坤袋里,自己则挽起袖子去厨房,巡视一圈后拿了两个青茄子,刮皮切段开始备菜。 她在厨房低着头忙碌,全然没注意到厨房外的门上窗上,已经挤满了黑魔。 “这就是少主找了好久的少夫人?她还会做饭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少夫人不仅会做饭,做的还特别好吃。” “嘁,说得好像你吃过一样。” “我没吃过,少主还没吃过吗?!昨天她给少主做的晚膳,少主可是一口都没剩下。” “嚯,能叫少主一口都不剩的东西,那得是多厉害的人间美味?少夫人也太厉害了吧?” “何止啊,少夫人还会行医呢!我听臣奉说她可是药神谷的弟子,你想想那医术能不厉害吗?” 黑魔们仗着他们少夫人看不见他们,叽叽喳喳聊个不停,萧夕禾生火起锅,独自在厨房忙碌。随着拌了干面的茄子下锅,发出刺啦一声响,黑魔们瞬间闭嘴,伸着脑袋往里看。 谢无言本来是闲着无事,想来看看儿子,结果一路闻着味来到了厨房门前,一看一堆黑魔都快把门窗扒坏了,当即不悦呵斥:“干什么呢?!” 黑魔们吓一跳,一瞬间四散。萧夕禾听到动静也吓一跳,拿着汤勺就跑了出来:“尊上好。” 谢无言见她一脸惊魂未定,赶紧摆摆手解释:“不是凶你。” 萧夕禾尴尬一笑。 “你很怕我?”谢无言不解。都敢跟他那个阎罗王一样的儿子纠缠不清了,胆子应该不小吧? 萧夕禾努力镇定:“……不怕。” 就是太心虚,跟渣男面对女方父母的心态一样。要命的是现实中的女方父母,恼起来顶多把人打一顿,而眼前这位可是会杀人的。 “不怕就好,”谢无言动了动鼻子,“你做的什么?” “烩茄子,您要尝尝吗?”萧夕禾问。 谢无言的字典里没有客气二字,闻言当即欣然同意。萧夕禾赶紧进厨房,给他盛了满满一碗,直接放在了厨房案板上。 谢无言也不介意环境问题,坐下后看了眼熬得浓稠软烂的茄子:“闻着挺香,模样却不怎么好看,像熬过头的面汤。” “味道可能有点平,您先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我再给您做别的。”萧夕禾毕恭毕敬给‘岳父大人’递上勺子。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73节 “你还做别的呢?”谢无言感慨着接过勺子尝一口,浓香的味道瞬间在舌尖绽开。他微微一愣,重新审视面前的‘面汤’。 “确定是茄子做的?”他又尝了一口,忍不住问,“怎么这么香?” 萧夕禾点头:“沾了干面粉,下锅之后就会格外浓稠,茄子本身是没什么味道的,主要靠调味。” “很鲜,你以前也是这样给他做饭?”谢无言边吃边问。 萧夕禾听他问起从前,更心虚了:“就、就做过两年……” “两年,”谢无言感慨,“难怪他小子总对你念念不忘,合着是因为你的手艺。” 说罢,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又赶紧解释,“当然,肯定也是因为喜欢你。” 萧夕禾笑笑,没有半点不愉。 谢无言见她乖乖站着,连手里的汤勺都透着几分拘谨,心下逐渐对这个儿媳另眼相看。太乖了,还会做饭,跟自家难缠儿子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 “你这次来,你师父知道吗?”谢无言感慨完,总算有功夫询问了。 萧夕禾犹豫一瞬,默默摇了摇头。 谢无言顿了顿:“你呢?是自愿来的吗?” 是……吧?萧夕禾犹豫一瞬,默默点头。 谢无言没错过她的犹豫,心里叹了声气:“摘星那小子,从小被我惯坏了,但本性不坏,是个会疼人的,你……你要是眼光不太高,就跟他凑合凑合得了。” “魔尊很好,是我配不上他!”萧夕禾惶恐接话。好家伙,她一个渣男,哪敢嫌弃人家的‘宝贝女儿’。 ……这是婉言拒绝的意思?谢无言纠结了,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正要直接询问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厨房里。 “你在这儿干嘛?”不速之客谢摘星一进门就问,接着注意到桌子上的空碗,顿时面露不善,“你吃我早膳?” 谢无言看着护食的糟心儿子,半天憋出一句:“不能吃?” “不能,这是我的。” 谢无言一拍桌子,萧夕禾赶紧把碗端走,同时安抚某人:“还有还有,我给你留了。” 说完,相当利索地盛出剩下的。 谢摘星仍然不满:“不够。” “……那我再给你做别的。”萧夕禾哄人。 谢摘星思索一瞬,勉为其难答应了。 谢无言看他这么欺负自己救命恩人的徒弟,瞬间气得够呛:“夕禾你别搭理他!你又不是他奴隶,凭什么这么惯着他!” “不该惯?”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连忙接话:“该该该。” “听见没?”谢摘星昂起下巴。 谢无言骂骂咧咧走了。 他走远后,萧夕禾目露担忧:“你这么气他没问题吗?” “有问题。” 萧夕禾:“……什么问题?” “把他气死,过早继承皇位。” 萧夕禾:“……”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我一成年,他便将魔尊之位推给我了。”谢摘星一脸淡定地拿起勺子。 萧夕禾无语:“你也没干魔尊的活儿啊。”位置给他了,可事儿不还是谢无言在做? “我为什么要干?”谢摘星看她一眼,“魔界想灭亡就灭亡好了。” 萧夕禾:“……”体会到了谢无言的不易。 她叹了声气,便要重新系围裙,谢摘星却拒绝了:“不用。” “你不是不够吃吗?”萧夕禾疑惑。 谢摘星看她一眼:“够。” “那你刚才……哦,故意气他是吧,”萧夕禾叹了声气,“你真是太熊了。” “什么意思?”谢摘星蹙眉。 萧夕禾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正要敷衍过去时,突然想到自家四只灵兽的窘况,犹豫一下还是同他说了。 “这有何难,随便给他们找个地方住就是。”谢摘星不当回事。 萧夕禾皱眉:“他们不愿意,我也不想跟他们分开。”四只为了她,离开了从小长大的秘境,她不能不管他们。 谢摘星抬眸看了她一眼:“我那儿倒是有个法器,个头不大可以随身携带,里头自带空间,可以让他们住下。” 萧夕禾闻言,突然想起原文里,一个月后的仙魔试炼大会上出现了一枚戒指,是难得的上古法器,所带的空间极大,有山有水四季如春,不比识绿山差。 “你若是要,我这就去取。”谢摘星将话说完。 萧夕禾忙摆摆手:“不用不用,哪能要你的东西,我自己想办法吧。” “你要想什么办法?”谢摘星眼尾微挑。 萧夕禾老实回答:“去仙魔试炼大会看看有没有机会捡漏。” 原文中,那枚戒指由一名蓬莱仙民摆摊卖的,但因为外表平平无奇,又无人看出内里玄机,所以一直到试炼大会结束都无人问津。 她只需在一个月后仙魔试炼大会开始时就去蹲守就好。 十年一次的仙魔试炼大会备受关注,每次举办大半个修仙界都会去,有不少修者趁热闹摆摊出闲置,有一定概率能找到些好东西。但能容得下四只灵兽生活的空间法器,至少得是上阶级别,谢摘星不信她能靠捡漏的方式找到,但见她这般笃定,便也没说什么。 用过早膳,两人重回寝殿,萧夕禾犹豫片刻,鼓起勇气开口:“魔尊,我能给你检查一下身体吗?” “不能。”谢摘星不紧不慢地拒绝。 萧夕禾顿了顿,继续劝:“魔尊,你不能讳疾忌医,我只有给你检查了,才能制定你的营养方案。” 谢摘星径直到软榻上坐下,闻言随意看她一眼:“你有功夫搞那些没用的,不如好好修炼,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我这就开始。”萧夕禾说着四下巡视一圈,最后跑到床上开始打坐。 谢摘星静静看着格外努力的她,唇角浮起一点弧度。 寝殿内静悄悄,他闲散地倚着软榻,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饱食后的慵懒。他闭上眼睛假寐,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拱起的膝盖,萧夕禾凝神静气默默修炼,两人虽在同一间屋子里,却谁也没有打扰谁。 魔界常年如一的幽暗光线照进寝殿,将窗子上的花纹印在地面上,角落里拳头大的夜明珠撒了一地,散发着昏黄的光。 不知过了多久,谢摘星眼眸微动,点膝盖的手指突然一停,刚进龙溪殿、正要往寝殿走的林樊突然一头撞在空气上,直接撞得跌坐在地。 他一脸茫然地抬头,只见空气中虚虚写出一个字—— ‘滚’ 林樊:“……”大白天的,他跟少夫人在屋里干啥不可告人的事呢? 身为魔医的他忧心忡忡,思虑一番后在空气中写了几个字:怀着孩子,不能纵欲过度。 谢摘星给的回答,是突然烧了他的衣裳。 林樊吓得原地打滚,扑灭身上的火后赶紧溜了。 总算清净了。 谢摘星勾起唇角,继续闭目养神。近来不知是不是受小孽畜影响,他比先前嗜睡许多,整个人也总是透着一股懒意,什么都不想做。 时间悄无声息流逝,寝殿内一切却仿佛静止了一般。 萧夕禾将灵力运行两个小周天,隐隐察觉到体内尚未完全炼化的内丹之力。她小心翼翼地尝试自己炼化,内丹仿佛感应到什么,突然开始散发力量。 萧夕禾身上瞬间热了起来,她心慌一瞬,第一反应就是找谢摘星帮忙,可一想到他现在怀着孕,到底还是忍住了,打算自己先试试。 她静了静神,耐心引导内丹之力在体内运行,灼热的感觉渐渐褪去,经脉开始胀痛。萧夕禾深吸一口气,忍着痛意将内丹之力运行一周,结束时只觉精神充沛,好像境界都提高了不少。 “结束了?”谢摘星的声音响起。 萧夕禾一抬头,见他还在软榻上坐着,当即高兴地跑过去:“魔尊,我刚才靠自己炼化了内丹之力!” “嗯。”谢摘星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靠自己诶!”萧夕禾强调,“看来我还是颇有悟性的,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将内丹彻底吸收,突破金丹也是指日可待。” 谢摘星泼冷水:“你修炼了一整日,修为可精进了?” 萧夕禾顿了一下,连忙查探体内灵力。 ……妈的,毫无变化。 “内丹之力所剩不过百分之一二,就算是个炼气也能将其炼化,你好歹也算筑基中期,却跟炼气没什么不同,还敢说自己颇有悟性,”谢摘星拿眼斜她,“以你的资质,靠打坐修炼至少还得十年才能筑基,到时候小孽畜不知出生多久了,若是资质没有随你,说不定比你还早突破金丹。” 萧夕禾嘴唇动了动,一句也反驳不了。 半晌,她问:“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饭。” 谢摘星:“……”是不是说狠了? 他正犹豫时,萧夕禾已经出去了,偌大的寝殿顿时只剩他一个。 半个时辰后,萧夕禾端着两菜一汤走了进来:“魔尊,吃饭啦!” 谢摘星犹豫一瞬,还是到桌边坐下。 “今天有点晚了,我给你做了个番茄炒蛋,还有一个洋葱炒肉,都是清淡的家常菜,你吃完就躺着,不好做太硬的菜,”萧夕禾将筷子塞到他手中,“等明天吧,明天中午我们打火锅,你还没尝过我做的白粥火锅吧,味道特别鲜,你肯定会喜欢。” 谢摘星默默接过筷子,安静吃饭。 “怎么样?”萧夕禾问。 谢摘星:“很好吃。” 萧夕禾:“……”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以前吃到再喜欢的食物,不也只有一句‘尚可’吗?今天竟然说很好吃?他疯了还是她出现幻觉了? 两人无言对视,屋里再次安静。 片刻之后,谢摘星别开脸,不经意间开口:“资质差也没什么,多用灵药养着,一样可以突破进阶,魔宫最不缺的就是那些东西。” 萧夕禾愣了愣。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74节 “大不了再猎几头上古神兽,多挖几颗内丹出来,修为说上去就上去了,不是什么要紧事。”谢摘星又补充。 萧夕禾还是不说话。 谢摘星垂着眼眸慢吞吞吃饭,许久之后终于忍不住抬头,却恰好对上萧夕禾若有所思的眼神。 “魔尊……” “嗯。” 萧夕禾斟酌开口:“你是不是以为我生气了,在哄我呢?” 谢摘星:“……” 萧夕禾看到他的反应,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你还真在哄我啊!” “……没有。”谢摘星瞬间冷脸。 再说下去可就要发飙了。萧夕禾咳了一声:“没有没有,是我自作多情了。”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我用你给台阶?” 萧夕禾:“……”怀孕的魔尊大人比没怀孕时难搞一百倍。 她叹了声气,主动给谢摘星夹菜:“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会尽快修出金丹的。”他既然已经决定不要孩子,那就越早解决越好,否则月份越大,对他的伤害也就越大。 “我今天开始不睡觉了……我现在就去修炼。”萧夕禾说完就要走。 “回来。”谢摘星无语,“又不急于一时。” 萧夕禾叹气:“时间紧迫啊!” 谢摘星垂眸喝汤:“你合欢宗出身,又走了医修的道,现在按寻常修者的方式打坐,即便累死也不会有太好的效果,不如返璞归真。” 萧夕禾眨了眨眼,沉默了。 谢摘星没有看她,安静喝完一碗汤,最后放下筷子平静与她对视:“懂了吗?” “懂了,”萧夕禾郑重点头,“我现在就出去找人双修。” “……滚回来。” 第39章 萧夕禾老老实实滚回来。 谢摘星不悦:“你故意的?” “……怎么了?”萧夕禾一脸茫然。 谢摘星盯着她看了半晌,确定她是真心打算找人双修之后,心口顿时一阵气血翻涌:“萧夕禾,你还有没有点廉耻心?” “这跟廉耻心有什么关系?我是为了尽快结丹帮你呀,”萧夕禾被他怼得莫名其妙,“本来有你在,是不必舍近求远的,可你现在不是有孕么,不好受那些累,我也只好找别人了。” “我还得谢谢你?”谢摘星气笑了。 “不必谢,都是我应该做的。”萧夕禾随口应和。 谢摘星面无表情,搭在膝上的手却渐渐攥拳:“那你还真是受委屈了。” “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能是受委屈呢?”萧夕禾嘿嘿一笑,“有些东西你把它当回事,它就是困住你的枷锁,你不拿它当个事,它就什么都不是。” 世俗规训女子贞洁大过性命,她要是信了,四年前就死了。 见谢摘星还绷着脸,萧夕禾继续安慰:“真的不亏,修仙界人才辈出,那些仙门弟子个个都长得好看,还非常整洁干净,就是修为不如你,可能一次采补不了太多,但只要多来几次,应该也能弥补差距,你也不用担心我,古往今来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萧夕禾!”谢摘星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萧夕禾吓一跳:“怎、怎么了?” 谢摘星忍了忍,尽可能平静下来:“这就是你说的对我负责?你负责的方式,就是给我戴绿帽子?” “什么绿帽……等、等一下,”萧夕禾有点懵,“让我捋捋。” 谢摘星冷眼瞧她。 半晌,萧夕禾艰难开口:“你不是不要孩子吗?” “我不要,你就不负责了?”谢摘星眯起长眸,“是谁说的更侧重我?” “我当然更侧重你,你先等等……”萧夕禾又一次陷入思考。 谢摘星看她眉头紧皱,心底的火气渐渐消了些。 萧夕禾想了半天,思绪总算捋清了:“魔尊,咱们的想法好像出现了偏差。” 谢摘星抬眸看向她。 “我以为……你不要孩子的意思是,我把内丹给你,照顾你到痊愈,我们就两清了,”萧夕禾一边思考一边说,语速要慢上不少,说完还不忘跟他确定一下,“不是吗?” 她没什么经验,可也看过不少这种情感类电视剧,一般来说双方愿意留着孩子的话,就会买房买车准备结婚,如果不留,大部分都是男方负责照顾女方到养好身体,再给一笔经济赔偿然后分手。 她也是按照这个基本套路来的,可看谢摘星现在的意思…… “不是,”谢摘星冷笑一声,“就算我不要,你也得按先前说好的,对我负责。” 萧夕禾:“……”可电视里不是这么演的! “不愿意?”谢摘星冷声问。 萧夕禾尴尬一笑:“没有不愿意,就是有点意外……”人家牺牲这么大,负责一辈子也是应该的,她只是没想到他思想这么传统,就算没了孩子也不打算分道扬镳。 不过反过来想也能理解,修仙界虽然实力为尊,但封建余孽的思想也不少,他好好一个黄花大闺男,却为她怀过一个孩子,不肯善罢甘休也是正常。 这么一想,她突然觉得,也许谢摘星苦寻她两年,也不完全是因为吃货的执拗。 “只要你愿意,我肯定负责,”谁让自己当初让人怀孕了呢,萧夕禾叹了声气,“那找人双修这条路就不能走了,我得想想别的提升修为的法子,对了,你不是说可以用灵药催养吗?要不我们明天试试吧。” 她一脸坦然,很快就给出解决办法。 谢摘星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与她对视许久却仍未发现不对的地方。 “魔尊?”萧夕禾在他面前招了招手。 谢摘星抓住她作乱的手:“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先睡觉。” “……又睡吗?你刚吃完饭,”萧夕禾哄人,“吃完就睡对身体不好,我们出去散散步呀,我来了两天,就只去过厨房,别的地方还没去过呢。” 谢摘星转身要往床上走:“你自己去。” “走嘛,魔尊大人。”萧夕禾可怜兮兮,立刻拉住他的手。 谢摘星:“……” 一刻钟后,两人出现在宫殿的花园里。 魔宫不喜用明亮的颜色,灰墙黑瓦的仿佛加了黑白滤镜,唯有园内的花鲜艳得过分,为这份肃穆与森严平添许多妖冶。 萧夕禾还是第一次认真打量这座宫殿,张望一圈后,对谢摘星的财力有了新一轮的认识,作为耽误了人家闺女的凤凰男,她表示压力很大。 “我以后会努力的。”萧夕禾承诺。 谢摘星:“?” 两人在园子里走了一圈,萧夕禾趁机将鸡嘴他们放出来溜达一圈,等他们都玩够了再收回乾坤袋,继续跟谢摘星聊天:“之前听人家说,魔界尸山火海、遍地蛇虫,我还信以为真来着,现在看除了天总是灰蒙蒙的之外,跟外面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哪听的谣言。” “外面都这么说,还说你们魔界中人性子荒淫,比合欢宗还没底线,”萧夕禾提起那些谣言,就忍不住想笑,“现在看纯粹是诬陷嘛。” 能养出谢摘星这种老古董的地方,怎么可能是荒淫之地?结果她话音未落,墙角草丛后突然传来一声娇哼。 萧夕禾:“……”真是熟悉的场景,她怎么老跟谢摘星一起听到这东西。 谢摘星十分淡定:“这点倒是没错,魔界重欲,行的是逍遥道,一切从心,你日后再遇见这种情况,就径直离开,别逗留太久,否则……” “否则他们会恼羞成怒杀了我?”萧夕禾好奇。 谢摘星停顿一瞬:“否则他们会邀请你加入。” 萧夕禾:“……” “但现在你是我的人,想来没人敢这么做。”谢摘星幽幽补充。 草丛后的战况似乎突然激烈,热烈孟浪的动静越来越大,引得草丛一阵颤抖。萧夕禾不忍直视,赶紧拉着谢摘星回屋了。 “看来以后晚上还是不能出去散步,太吓人了。”萧夕禾感慨着,一回头突然对上谢摘星若有所思的表情,“……在想什么?” “我在想,”谢摘星缓缓开口,“你为什么从来不叫。” 萧夕禾:“……” “只会哼哼唧唧的哭,连个大点的声音都没有。”谢摘星认真思索。 萧夕禾:“……这都不是你一个怀孕的人该想的事。” 为免谢摘星继续深入探讨这个话题,萧夕禾直接将他推到床上,自己转身去了软榻。 “做什么去?”谢摘星不悦。 萧夕禾:“我现在已经能自己炼化内丹了,咱们还是分床睡吧,晚安。” “萧夕禾。”谢摘星不悦。 萧夕禾闭眼装死。 谢摘星还要再说话,却一眼看到她泛红的耳朵,他愣了愣,突然不说话了。 萧夕禾躺了半天一直没听到再有动静,终于忍不住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当看到谢摘星已经躺好休息时,这才彻底放心。 ……听魔尊大人一本正经探讨少儿不宜的事,压力实在太大了,要是再睡一张床,难保他不会继续聊。 她默默松了口气,重新闭上眼睛。 今天一整天都在修炼,虽然身体精力充沛,但精神上却是疲累。她独自躺在软榻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谢摘星闭着眼睛假寐,当听到软榻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才轻轻动了一下指尖。一瞬间,熟睡的萧夕禾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托举,轻而易举离开软榻朝床上飘来。 当身体重新落地,萧夕禾哼唧一声翻个身,熟练地攀上谢摘星的脖子。 谢摘星唇角浮起一点弧度,总算有了一分睡意。 可惜没等睡着,某人的手便伸进了他的衣襟。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75节 谢摘星:“……” 熟睡的萧夕禾浑然不觉,摸了一把后意犹未尽,于是又往他身上贴了贴。柔软抵在身上,谢摘星喉结动了动,片刻之后才忍着燥热将人往旁边推了推。 萧夕禾却是不满,于是变本加厉往他身上蹭,留在他衣襟里的手还不老实地一路往下……当即将碰触到肚子时,谢摘星猛地抓住她的手腕。 萧夕禾梦中惊醒,一抬头便对上了谢摘星晦暗的视线:“你怎么……我怎么回床上了?” “你自己过来的。”谢摘星面不改色。 “我怎么不记得……”萧夕禾一脸茫然,但也没过多纠结,“来都来了,继续睡吧。” 说完,打着哈欠将手抽回来,翻个身正要睡时,膝盖却不经意间往上碰到了什么。 两人同时一愣。 寝殿里死一样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萧夕禾同情地表示理解:“孕期,就是比较容易躁动。” 谢摘星:“……” “我帮帮你呀。”她困倦地枕着他的胳膊,刚抽出的手便伸进了被褥里。 谢摘星喉结猛地一动,再次攥紧她的手腕。 “没关系,别紧张。”萧夕禾含糊道。 谢摘星抿了抿唇,僵持许久到底还是松开了她的手。萧夕禾唇角扬起,安静开始手工作业。 不知过了多久,她胳膊都酸了,谢摘星总算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萧夕禾也跟着松了口气,拈一道清洁咒将两人打理干净,顺便清除了空气中暧昧不清的味道。 “睡吧。”萧夕禾翻个身背对他,宛若疲惫的中年男人。 谢摘星侧目看向她干脆利落的背影,突然生出一分不快,总觉得自己好像被敷衍了,却又不知哪里被敷衍。 一夜无事。 翌日一早,谢摘星便带萧夕禾去了自己的藏宝库。 看着整整一仓库琳琅满目的天材地宝,萧夕禾发出了没见识的声音。 “灵药在左侧,你自己拿。”谢摘星慵懒地倚着门框。 萧夕禾欢快地跑了过去,凭借自己一年多的医修经验,很快挑了十几颗适合自己的丹药。 “事出紧急,这些药当我借的,以后有机会再还你。”萧夕禾说完,直接将药当糖豆一样开始磕。 谢摘星四下巡视一圈,最后找到一个三寸见方的盒子,直接扔给她。 萧夕禾连忙接住。 “既然要借,把这个也借了,将你四只灵兽先装里头,不要再来祸害我魔宫的后花园。”谢摘星淡淡开口。这个盒子就是他之前提过的空间法器。 萧夕禾不好意思地收下:“谢谢啊。” 说完,便亲自去空间里转了一圈。 不算很大,但也有田舍温泉,比起乾坤袋里不知好多少,四只在里面也能舒服些。她又道了声谢,便将几只全都送了进去,之后还想将盒子装进乾坤袋,结果怎么也装不下,最后只好作罢。 她安置灵兽的这会儿功夫,药效已经起来了,于是立刻打坐修炼。 谢摘星拖了把椅子过来,直接在她对面坐下,时不时提点两句。有他相帮,萧夕禾只用了两个时辰,就将所有灵药克化,体内灵力前所未有的充盈。 “魔尊,灵药太好用了,我能再借点吗?”萧夕禾眼睛亮晶晶。 谢摘星抬手,示意随便。 萧夕禾立刻去拿,这次还特意多拿几颗,全部吞食下去。 然而第二次修炼时,她运行灵力的速度明显比不上灵药克化的速度,整个人都处在一种被迫往前的状态里,一时间脸都红了。 谢摘星注意到她的不对,蹙着眉头将手扣在她的额上,查出情况后一阵无言:“才吃这么一点便过溢了,当真废物。” “……魔尊,快帮帮我。”萧夕禾浑身燥热,连手指都胀得难受。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灵药不比内丹,一入口便已经融于全身经脉,我如何能帮?” “那怎么办?”萧夕禾一脸惊恐。 谢摘星沉思片刻:“要么,你再忍上两天日,要么,用你合欢宗的心法排出。” 合欢宗的心法……萧夕禾睁大眼睛。 谢摘星玩味地看着她:“当然,你若紧张我的身体,大可以拒绝。” 萧夕禾:“……” 谢摘星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等待她做出选择。 是禽兽不如地劳驾孕夫,还是自己忍着,这是个艰难的问题。萧夕禾没有纠结太久,便没良心地选了前者。 “……回房?”她犹豫开口。 谢摘星眼尾微挑,一副不打算动的样子。 萧夕禾咬咬牙,干脆直接去解他的腰带,只是动作没到一半,手腕突然被攥住。她不解抬头:“怎么了?” 谢摘星盯着她看了许久,总算知道自己昨夜被敷衍的感觉是从哪来的了—— “你打算就这么做?” “……不然呢?回寝房?”萧夕禾不解。他不是不走吗? 谢摘星眯起长眸:“萧夕禾,你拿我当工具用?” 萧夕禾:“……” 无言许久,体内灵药克化越来越快,整个人都好像要碎开了。萧夕禾难受得脑子都快不转了,还在艰难思考他何出此言。 许久,突然福至心灵,她试探地倾身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亲。 一个相比现在的情况、过于纯洁的亲吻,却如同往烈酒里扔了一根点燃的火柴。刚才还冷眼旁观的谢摘星突然捏住她即将退开的下颌,咬着她的唇吻了上去。 萧夕禾已经快忘了,他们上次接吻是什么时候,又或者说,她根本不记得他们有没有接过吻,只知道这一刻唇齿研磨间,她节节败退,而谢摘星却以不由分说的阵势攻城略地。 ……魔尊大人霸道起来,也确实够叫人喝一壶的。 两人不知何时已经滚到地上,衣衫纠缠间,椅子被带倒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萧夕禾的理智步步沉沦,最后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理智:“你别这么……小心肚子。” “死不了。”谢摘星眼神清冷,呼吸却反常的灼热。 萧夕禾看着他紧绷的肌肉、颤动的喉结,再一抬头便是略微泛红的眼角和克制的薄唇。她咽了下口水,第一次发现魔尊大人非常性感。 ……奇怪,明明之前也做过无数次,明明之前的他也很英俊矜贵,可她却是第一次觉得他性感。 察觉到她在走神,谢摘星不悦地咬了她一下,萧夕禾瞬间清醒不少,当即控诉地看向他。 谢摘星一只手还在她的裙子里,视线对上的瞬间,他缓缓开口:“有点潮。” “什么潮……”问到一半,萧夕禾回过神来,脸颊刷地红了,“你别摸我!” “你昨晚不也摸我了?”魔尊大人小心眼,到现在还在记仇她的应付了事。 萧夕禾说不过他,干脆闭上眼睛装死,谢摘星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没有再说什么。 情至浓时,仓库外突然有人敲门。 “少主!少夫人!尊上请二位去一趟正殿。” 萧夕禾没有听清,只是迷茫地看向谢摘星。 “不必管。”谢摘星安抚。 萧夕禾轻哼一声,敲门声愈发大了:“少主!柳谷主来了,您现在就得跟我过去!” “让他滚!”谢摘星一抬手,桌上一只瓷器猛地砸向大门,发出剧烈一声响。 门外的人吓一跳,屁滚尿流地跑了。 正殿之内,气氛格外凝重。 柳江黑着脸坐在椅子上,谢无言干笑着赔不是:“我看夕禾在魔宫待得挺高兴,不像是被强掳来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闺女跟我大徒弟亲口所言,怎么,你的意思是他们撒谎?”柳江怒问。 谢无言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先别生气。” “你儿子拐了我徒弟,我怎么不生气?”柳江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谢无言,我若当初知道有这么一日,就不该豁出性命救你!” “你这么说就太过分了吧?” 柳江:“有你儿子过分?!” 谢无言:“……” 被柳江连呛几句,谢无言心里憋屈得厉害,偏偏干出缺德事儿的是自己儿子,他有苦也只能往肚里咽,嘴上还得不停说好话。 两人正僵持时,方才去送信儿的魔奴回来了。 “少主呢?”谢无言见他一人回来,顿时不高兴了。 魔奴战战兢兢:“他、他不见奴……” “不见你是什么意思,你跟他说柳谷主来了的事没有?”谢无言皱眉。 魔奴点头:“说了。” “他怎么说?” 柳江皱眉。 魔奴:“他让柳谷主滚。” 柳江:“……” 谢无言:“……你听错了吧?” “没有,我说柳谷主来了,请他来正殿,他说让柳谷主滚。”魔奴一脸认真地说。 谢无言深吸一口气,拼命用眼神示意:“你确定?” 魔奴半点眼力见都无:“奴用性命担保!” ……担保个屁!谢无言干笑一声,没等帮亲儿子圆回来,柳江已经骂骂咧咧走了:“他个王八蛋在哪!我现在就亲自去找他,就是豁出我这条老命,也要把徒弟带走!”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76节 “柳江你冷静点,咱们都这么多年情分了……”谢无言眼看他已经出了正殿,赶紧一路追过去,一边追一边劝,态度卑微到震惊一众大小魔。 仓库里,萧夕禾最后一点饱和的灵力转至谢摘星体内,两个人同时轻哼一声,世界清静。 休息的功夫,萧夕禾思绪逐渐清明,这才抽空问一句:“刚才那人说谁来了?” “柳谷主。”谢摘星顺口回答。 萧夕禾:“……谁?” 谢摘星微微一顿。 两人对视许久,萧夕禾猛地从地上跳起来,手忙脚乱开始整理衣衫,一低头见谢摘星还躺在地上,忍不住踢了踢他的小腿:“赶紧起来啊!我师父来了。” 谢摘星嘴唇动了动,还未来得及说话,突然眼神一凛,径直将衣衫大开的萧夕禾拉进怀中,一件宽大的外衣将她挡得严严实实。 下一瞬,仓库的大门猛地被踹开,柳江随着一声巨响出现在门口,萧夕禾惊恐抬头,猝不及防与暴怒的师父对视了。 仓库里,衣衫散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过来人都懂的味道,而他不争气的小徒弟,此刻正被衣衫不整的谢摘星抱着。 柳江愣住了。 谢无言絮絮叨叨追上来,看到仓库里的一幕后瞬间哑声,萧夕禾默默往谢摘星怀里缩了缩,虽然不至于被抓现行,但现在这个情况……也确实够让人窘迫的。 空气好像凝滞了一般,世间万物都陷入静止。 不知过了多久,柳江突然深吸一口气:“谢摘星,我杀了你……” 话没说完一跃而起,谢无言赶紧将人抱住,腾空的柳江张牙舞爪,非要弄死谢摘星不可。 “你敢强迫我徒弟,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我我我没被强迫!我是自愿的。”萧夕禾赶紧解释。 “柳江你听到了,你徒弟是自愿的,是自愿的……”谢无言被他打到鼻子,顿时一阵酸疼,然而却不敢松开他。 “放屁的自愿!她若是自愿又怎会躲了两年?”柳江继续发疯。 “真是自愿……”萧夕禾脸都红透了,裹着谢摘星的衣服就要起来,谢摘星眉头蹙了蹙,又将人抱回来。 “你还敢欺负人!”柳江没错过这一幕,更疯了。 谢无言叫苦不迭:“谢摘星!还不赶紧放开夕禾!你非要把他气死不行吗?” “魔尊,你先松开我,我跟师父解释。”萧夕禾一脸为难地跟着劝。 谢摘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静了片刻后缓缓开口:“不放。” 谢无言:“……” 萧夕禾:“……” “谢、摘、星!”柳江挣脱谢无言,化掌为爪朝谢摘星杀去。 萧夕禾心下一惊,赶紧挡在谢摘星身前,却被谢摘星扯回怀中。 “我跟她有孩子了。”谢摘星不紧不慢地开口。 萧夕禾:“……” 柳江的手在距离他咽喉一寸处猛地停下:“你说什么?” 谢无言也冲了过来,重新将柳江往后拖了几步,顺便一脸震惊地重复他的问题:“你说什么?” “有身孕了,不该负责?”谢摘星抬眸看向目瞪口呆的二人。 萧夕禾咽了下口水:“魔尊,你不是不打算说吗?” “不说,他就疯了。”谢摘星不悦。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讪讪点了点头:“对……有身孕了。” 柳江怔怔看着二人,半晌哆嗦着嘴唇开口:“谢摘星,你禽兽不如……” 谢无言克制住年纪轻轻喜添孙的兴奋,轻咳一声劝道:“老兄弟,你也别生气,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放屁的一家人,谢摘星我杀了你!”柳江瞬间暴怒。 谢无言赶紧将人控制住:“这件事是我们摘星做得不对,你要打要骂我们都认了,但别吓着夕禾,万事好商量……” “谁要跟你们好商量!”柳江气得直哆嗦,“夕禾你现在就给我过来,我们回药神谷!” “别走别走,一切都是我们的错,我们会负责的!”谢无言还在挽留。 “我们现在就走!”柳江挣扎着去拽萧夕禾。 “她不能走。”谢摘星冷眼旁观。 柳江愤怒:“凭什么不能走?!” “因为怀孕的不是她。”谢摘星淡淡开口。 柳江瞪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啊摘星,你好好说话,别惹师父生气!”谢无言赶紧呵斥。 谢摘星轻嗤一声,平静看向柳江:“她是全阳体质,如何能怀孩子?” “夕禾是全阳体质啊,我还是头一次见全阳体质的姑娘,”谢无言惊讶,随即意识到不对,“全阳体质的女子确实无法孕育子嗣,那你怎么说她有孕……” 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柳江也愣住了,尤其是看到自家徒弟心虚的表情时,更是隐隐感觉不妙。 “她是鹿蜀后代一事,许如清他们该告诉你了吧?”谢摘星直接肯定了他的猜测。 柳江怔怔与他对视,许久之后扭头看向谢无言。 全阳体质、鹿蜀后代……谢无言嘴角抽了一下:“不、不是吧?” 柳江呆滞地看向小徒弟,小徒弟凄风苦雨地点了点头。他倒抽一口冷气,再次看向谢无言。 “……干什么?”谢无言还在发懵。 柳江一脸郑重:“一切都是我们的错,我们会负责的。” 谢无言顿时眼前一黑。 第40章 从儿媳妇怀孕,突然变成儿子怀孕,谢无言着实受了不小的刺激,以至于几人重新出现在正殿时,他还一副备受打击的德行。 萧夕禾已经整理好衣衫,老老实实站在柳江身后,看到谢无言魂不守舍,忍不住小小声提醒师父:“等会儿他打我的时候,师父你记得拦一下,我怕疼。” “他凭什么打你?”柳江不服气,可声音还是主动调低,“你没见他刚才以为你怀孕时那副卑鄙小人窃喜的样子吗?现在轮到他自己儿子就受不了了?做人不能太两幅面孔。” 看着师父悠闲自得的样子,萧夕禾扯了一下嘴角,心想你刚才可不是这样的。 一片安静中,柳江作为女方家长主动开口了:“关于这个孩子,你们是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你什么意思?”谢无言当即责问。 柳江咳了一声:“谢兄,你不要这么激动,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跟你商量个解决的法子。” “有孕的不是你徒弟,你当然不激动!”谢无言气笑了。 柳江扯了一下唇角:“看来今日不适合商量正事,夕禾,我们先回去,等谢兄冷静之后再来。” 说罢,拉着萧夕禾就走。 萧夕禾第一时间就去看谢摘星:“师父……” “闭嘴,听我的。”柳江压低声音。 萧夕禾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谢无言就拍桌子了:“给我回来!” 柳江清了清嗓子,果断拉着徒弟回来。 萧夕禾松了口气,对着谢无言歉意一笑。 谢无言板着脸:“柳江,你是不是太过分了?现在是你徒弟对不起我儿子,不是我儿子对不起你徒弟,你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 “你情我愿的事,有什么对不对得起的?”柳江据理力争,“再说我徒弟以前又不知道自己有鹿蜀血脉,她一个小姑娘,被你儿子强迫那么久不说,还被吓得四处躲四处逃,你凭良心说究竟是谁不对?” 柳江的话让谢摘星想起某些不美好的回忆,顿时凉凉看向萧夕禾。萧夕禾后背一紧,赶紧拉了拉柳江:“师父,你少说几句,我没被强迫……” “你别管他,让他说!”谢无言非要跟他论出个道理来,“不管她知不知道自己有鹿蜀血脉,现在的事实就是我儿子!我好好一个大儿子!像女人一样有孕了!” “怎么,你看不起女人?你娘你媳妇都是女人!”柳江冷笑。 谢无言怒了:“你少给我扯远了!现在是男人女人的事吗?” “谁跟你扯远了?事实就是我徒弟作为一个小姑娘,本质上跟那些臭男人不同!男人让女子有孕,不是过错就是疏忽,总之多少沾了点故意,而我徒弟在这件事里就是无辜的,你要是个女的,好端端的像她一样突然当孩子娘,你不委屈吗?!” 谢无言拍桌:“委屈就能不负责了?!” “我们说不负责了吗?!刚才不就表明态度要负责了?!是你自己不好好说话!”柳江跟着拍桌。 两个加起来几百岁的人争得面红耳赤,撸起袖子随时要泼妇干仗,吓得萧夕禾不敢吱声,只能密音谢摘星求助:“魔尊,你要不要说几句?” “说什么,不觉得很热闹?”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再吵下去他们就打起来了。” 谢摘星沉默一瞬,若有所思地端起茶杯。 萧夕禾:“……”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更期待了! 谢摘星指望不上,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了:“两、两位长辈,我们都冷静一下行吗?” “不行!” “不能!” 萧夕禾:“……” 谢摘星闲适地喝口水,一副早知如此的德行。 “你凶我徒弟?”柳江不可置信,“现在还没怎么样呢,你就开始凶我徒弟了?若将来真能怎么样,你是不是还要将她怎么样啊?” “你少颠倒是非,我干嘛要将她怎么样,你难道就没凶吗?”谢无言再次拍桌。 柳江也不示弱:“她是我徒弟,我爱怎么凶怎么凶,她是你什么人?!”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77节 “怎样!”拍桌。 “什么怎样!”继续拍桌。 可怜的桌子摇摇欲坠,在四人面前啪嗒碎成三截,萧夕禾站在柳江和谢无言中间,宛若吓呆了的鹌鹑瑟瑟发抖。 空气安静了。 谢摘星看够了戏,这才不紧不慢地朝她招招手。 萧夕禾连忙跑过去:“怎么了?” 谢摘星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确定没受伤后才开口:“看戏别站太近,容易误伤。” 谢无言:“……” 柳江:“……” 被谢摘星这么横插一句,两人算是吵不起来了,于是各自找了把椅子坐下生闷气。萧夕禾见状默默松了口气,悄悄从乾坤袋里摸出一颗话梅递给谢摘星。 谢摘星接过来,看清是什么后神色和缓。 许久,他再次开口:“孩子,我们不要。” 双方家长同时一愣。 正殿之上安静许久,谢无言艰难开口:“……别不要啊,我跟柳江吵架是我们的事,与你和夕禾无关。” 柳江也劝:“我方才那些话并非为自家徒弟开脱,你既然有了,我们肯定是要负责的。” “我不想要,与任何人无关。”谢摘星扫了二人一眼。 谢无言知道他的脾气,顿了顿后叹气:“你若是决定了,我便不说什么了,夕禾呢,你怎么想?” “我听魔尊的。”关于这件事,萧夕禾每次表态都心虚。 “你们若是商议好了,那就这样吧。”谢无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也没多说什么。 柳江却是眉头紧皱:“修者大多亲缘淡薄,你们不要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鹿蜀血脉并非其他,从孕育那一刻起便有强大的生命力,你若坚持不要,只怕不是伤筋动骨那么简单。” 谢摘星闻言,正要说出解决法子,却被萧夕禾突然握住手腕:“我们已经想好办法了。” 谢摘星抬眸看向她,萧夕禾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什么办法?”柳江不信。 萧夕禾主动回答:“这次去识绿山秘境,我见了鹿蜀祖宗,机缘巧合之下,他将内丹相赠……” 柳江微微一愣:“鹿蜀之血能生万物,而内丹则克化万物,若是有内丹相助,倒是不会伤及母体。” 听到母体二字,谢摘星眼皮一跳。 “那可有什么后遗症?”谢无言忙问。 柳江摇头:“半点后遗症都无,只是克化过程中会有些痛。” “那便好。”谢无言长舒一口气。虽然对没机会出世的孙子有遗憾,可最重要的还是儿子的身体。 柳江抿了抿唇:“我虽然想劝你们再考虑考虑,但如果真的已经下了决心,那就越快越好,否则越拖孩子越大,到时候要承受的痛也就越重。” “那……那要是这样的话,”谢无言看向对面一对小年轻,“不如这几日就了结了吧。” 萧夕禾抿了一下发干的唇,正要编个理由出来,一旁的谢摘星突然开口:“现在不行。” “为什么?”谢无言皱眉。 “一个月后仙魔试炼大会,我要代表魔界出面。”谢摘星看向他。虽然他这个现任魔尊一向不管事,但谢无言为了帮他立威,像这样的盛事一般都交给他出面,这么多年一直如此,他这次若是不出现,只怕会动摇魔界军心。 仙魔试炼大会每十年一次,魔界若是输了,将来至少十年抬不起头。 谢无言无奈:“你也说了还有一个月,完全来得及。” “来不及。”谢摘星淡淡开口。 谢无言:“为什么?” “克化胎儿伤身,我要坐小月子。”谢摘星回答。 谢无言:“?” 柳江:“……” 萧夕禾:“……”为了帮她圆谎,魔尊大人真是辛苦了。 正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谢无言在反复品味亲儿子的话后,终于凌乱了。 他养儿子养了这么多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从儿子口中说出‘小月子’三个字。他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忘了自己生的到底是儿子还是女儿。 许久,柳江咳了一声打破沉默:“鹿蜀后代强劲,魔尊如此思虑是对的,还是身子为重。” “……那就这么再耽误一个月?不对,不止一个月,加上试炼大会那段时间,少说也要两三个月,这怎么等得起?”谢无言尽可能遗忘‘小月子’三个字,可开口说话时还是控制不住古怪的表情。 柳江倒是比他适应得快,沉思片刻后看向谢摘星:“可否让老朽一试?” 谢摘星眼眸微动:“有劳。” 柳江微微颔首,起身走到他面前,道:“我可以为你腹中孩儿下一道禁制,使他短时间内不再生长,但最多也就能维持两月左右,更多便不能了。” 鹿蜀后代生命力旺盛,他的禁制无法维持太久。 谢摘星面色平静:“两个月,够了。” 萧夕禾抿了一下发干的唇,只觉一座大山突然压在了肩头。两个月……她必须在两个月内突破金丹,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对谢摘星的伤害。 柳江叹了声气:“开始之前,我要先为你查一遍身体。” “开始吧。”谢摘星十分配合。 柳江见他同意,便抬手拈起一股灵力,反手一推轻轻推进他天灵盖。只见灵力如闪烁的小灯笼一般,在他体内一路往下,最后缓缓停在了他的腹部,包裹着一团东西散发着暖暖的光。 是孩子。 萧夕禾怔怔盯着小小的光团看,这些日子一直刻意压下的好奇、心悸,在这一刻突然迸发,连指甲何时掐进掌心都不知道。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一闪一闪的光,是他在与她打招呼,可回过神来细想,又平白觉得可笑。 ……还是个胎儿而已,胎儿哪有什么意识,都是她脑补过度。萧夕禾呼吸略微急促,却无法别开视线。 谢无言和柳江也盯着这团光看个不停,唯有谢摘星神色淡然,连看都不愿低头看一眼。 许久,光团熄灭,萧夕禾的心脏揪了一下,很快便恢复镇定:“……师父,魔尊身体如何?” “不知是不是男子怀胎的缘故,孩子要小一些,灵力也十分匮乏,所以会加倍吸收母……父体灵力,”柳江看向谢摘星,“你这阵子可有嗜睡、乏累的症状?” “有,他经常疲惫,可有什么影响?”萧夕禾瞬间将孩子抛诸脑后,紧张开口询问。 谢摘星抬眸扫了她一眼,唇角清浅浮起。 谢无言将儿子的神态尽收眼底,不由心底长叹一声,感慨老谢家怎么尽出情种,一个甜枣就能吃一冬,以前他是这样,现在儿子也是这样,当真是叫人头疼。 “此亏彼盈,此消彼长,自然会有影响,不过下了禁制之后,胎儿沉睡,症状便会消失。”柳江说完,口中默念咒法,指尖渐渐汇集靛蓝色微缩阵法。 许久,他将阵法推入谢摘星体内,谢摘星蹙了蹙眉,很快又眉眼舒展。 “怎么样?疼吗?”谢无言紧张地问。 谢摘星品味一瞬,眉眼突然舒展:“不疼,我已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但他还是在的,只是睡着了而已,”柳江提醒完,又生出一分犹豫,“你们也趁这两个月好好想想,到底要还是不要。” “不必想,不会要。”谢摘星答得干脆。 萧夕禾还是那句话:“我听他的。” 柳江叹了声气,却也没有再劝。 “孩子的事,两个月后再说,”谢无言重新坐回椅子上,抬起下颌冷淡开口,“现在该谈另一件正事了。” 柳江面露不解:“什么事?” “你说什么事!你徒弟搞大了我儿子的肚子,难道不要孩子就能不负责了?!”谢无言愤怒拍大腿。 “注意用词。”谢摘星不悦。 “你别说话!”谢无言再次拍大腿。 看着桌子的下场,萧夕禾心下一颤,生怕他把自己给拍出个好歹来:“……尊上,你冷静点。” “你也别说话,”谢无言盯着柳江,“这是我们长辈之间的事!” 萧夕禾:“……”怎么成长辈之间的事了? 柳江虽然一如既往的护犊子,也不觉得自家徒弟有什么错,可事实就是谢摘星有孕了,原本占理的他们一瞬间变得不占理了。 面对谢无言的逼问,柳江尽可能友好开口:“我们肯定是要负责的,这样吧,克化一事药神谷愿全权负责,并奉上谷内所有上品灵药,保证将魔尊大人的身体调养得更胜从前。” “你觉得魔界缺灵药?”谢无言反问。 柳江扯了扯唇角:“那你说,你想怎么样。” “结亲。”谢无言只有两个字。 柳江微微一愣,扭头看向萧夕禾。萧夕禾点头如捣蒜,谢摘星抬眸扫了她一眼,慵懒地将梅子塞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溢满口腔。 柳江见徒弟愿意,沉思片刻后点头:“好。” 谢无言看他态度还算诚恳,总算长出一口气:“本来修仙界不像凡间,一般没那么规矩,可魔界至尊成婚,仪式也不好太寒酸,更何况如今情况特殊……” “你若想按凡间的规矩办,那便按凡间的来办。”柳江理亏,只能答应。 谢无言扫了他一眼:“可按凡间的规矩,聘礼该我魔宫送。” “聘礼由我药神谷来送。”柳江十分上道。 谢无言冷哼一声:“我要八十一样聘礼,另加上品灵石一万,一等灵药三千,灵兽两只。” 柳江震惊:“你卖儿子呢?!” “你怎么说话的,我儿子为你徒弟牺牲这么大,多要点不是应该的?”谢无言愤怒。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悄悄拉了拉谢摘星的袖子,压低声音问:“你有没有觉得,话题好像越来越偏了?” “随他们去。”谢摘星不当回事。 萧夕禾吸了一下鼻子,越看眼前这一幕越觉得魔幻……她穿的确定是高大上的修仙小说对吧?不是修仙乡村爱情?怎么连彩礼都谈上了。 柳江与谢无言讨价还价半天,最后将上品灵石一万降为八千,一等灵药改成两千,其余东西不变。 这些东西,几乎算是药神谷全部家当……或者说药神谷全部家当也没这么多,柳江变得愁眉苦脸,萧夕禾也像做错了事一般,默默小学生罚站。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78节 谢无言仿佛没发现师徒俩的愁云惨淡:“那就给你们三个月时间好好筹备,仙魔试炼大会之后将东西送来,顺便为摘星克化胎儿,再等他坐完……小月子,”他抖了一下,拼命将这三个字从脑海甩出去,“反正等结束差不多也四五月份了,正是春末夏初好时候,到时候再正式办婚事。” 师徒俩点头答应。 “那现在,先让两个孩子结契吧。”事情都确定了,谢无言语气也缓和许多。 “现在?”柳江惊讶。 谢无言拍大腿:“不行?”婚事最早也得四个月后,谁知道药神谷到时候会不会反悔,还是提前结契为好。 柳江嘴角抽了抽,再次看向萧夕禾:“你怎么看?” 萧夕禾:“啊……我可以。” 修者结契,犹如现代世界两人领结婚证,只不过结婚证是拿在手中的证件,结契则是留在神魂中的烙印,且一生只能结一次,即便将来毁掉,也会永远留下痕迹。 她都答应负责了,领结婚证也是应该的。 “魔尊,你呢?”萧夕禾征求谢摘星的意见。 另外两人齐刷刷看过来。 谢摘星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回:“我不可以。” “摘星。”谢无言急了,叫了他一声后立刻转为密音,“你不趁现在抓住她,将来她跑了怎么办?” 谢摘星将杯子放下,起身看向萧夕禾:“热闹看完了,该回了。” 说罢,便直接转身离开。 萧夕禾看看两位长辈,又看看远去的谢摘星,只好跟柳江二人道了声歉,小跑着追了过去。 一路追回寝殿,她才忍不住问:“魔尊,你是觉得现在结契太草率吗?” “不是。” 萧夕禾不解:“那为什么不答应?”不会是担心提前结契,药神谷就不给聘礼了吧? 谢摘星闲散地到软榻坐下,这才朝她招了招手。 萧夕禾乖乖走到他面前。 “还有三日便是除夕。”谢摘星回答。 萧夕禾:“……跟结契有什么关系?” 谢摘星轻嗤一声:“魂契说破天也是烙印,以你的体质,至少要躺上七日才能恢复,你想除夕在床上过?”也不知是谁说过,最喜欢的便是过年。 萧夕禾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原因,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生出感动:“魔尊,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谢摘星抱臂,慵懒地看向她:“我还想问你,为何于内丹一事上撒谎。” “挖内丹这种事,我自己是不在意的,可师父难保不会在意,我怕他会从中阻挠,也怕他有朝一日会怪你。”萧夕禾在他身边坐下。 同他想的一样。谢摘星闭上眼睛,半晌说了一句:“就当我投桃报李吧。” 萧夕禾愣了愣,半天才意识到他在回答她上一个问题。 寝房里静悄悄,全然不同正殿的热闹。 萧夕禾坐了片刻,某人已经快睡着了。 不是说胎儿沉睡之后,他就不会疲惫了吗?萧夕禾疑惑地看着他,视线渐渐落在了他的小腹上……也不知道陷入沉睡之后会不会难受,修仙界的胎儿,应该会像现实中的一样,没有自己的思想与意识吧? 刚才跟谢摘星在藏宝库滚作一团时,也没功夫去摸摸他,说起来一直到现在,她好像都没真正观察过他,甚至连之前偷偷摸的一下,也没咂摸出什么来。 萧夕禾抿了一下唇,在安静的寝殿悄悄伸出手,慢吞吞地伸向谢摘星的肚子。 然而在还有一寸就能触碰到时,她猛地将手收了回去。 萧夕禾深吸一口气,快速离开了寝殿。 寝殿内,谢摘星缓缓睁开眼睛,静了许久后继续假寐。 萧夕禾一直冲到龙溪殿外,才彻底冷静下来,搓了搓脸在石阶上坐下,一直到谢摘星召唤才回去。 傍晚时,她做了一桌子菜,双方家长再次聚头。 柳江提到青元城城主夫妇的事,继而看向萧夕禾:“识绿山秘境彻底关闭,我还想着他们再无机会孕育子嗣,现在知道你有鹿蜀血脉,便不担心了,你明日一早跟我回去,为他们夫妇诊疗。” 萧夕禾看了谢摘星一眼,为难:“可我还得照顾魔尊。” 柳江面无表情地密音:“你不回去,我就得退一半的灵石给他们。” “……患者最重要,我还是跟你回去吧。”萧夕禾立刻道。药神谷还有一大笔聘礼要出,实在不能放过任何一笔灵石。 柳江这才满意:“正好过年了,你师娘也忙,你回去还能帮帮她。” “好的,”萧夕禾答应完,才想起旁边的谢摘星,于是又看向他,“魔尊,我明天先跟师父回去吧。” “你不是已经决定了?”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干笑:“那、那你要是不放心,就跟我们一起。” “没什么不放心的,”有腹中胎儿在,她不敢跑,谢摘星也懒得再盯着她,“你只管回去。” “但记得尽快回来。”谢无言补充。 谢摘星看他一眼,没有反驳。 萧夕禾乖乖答应,四个人还算和谐地吃完一顿饭。 晚膳结束,萧夕禾跟着谢摘星回龙溪殿。 路上,萧夕禾一再保证,自己十日之内肯定回来,说得谢摘星不胜其烦,干脆捏住她的嘴。 “唔唔唔……”萧夕禾抗议。 谢摘星面无表情:“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绑在龙溪殿,哪都不准去。” 萧夕禾挣扎着后退一步:“我这不是怕你没有安全感嘛!” 谢摘星冷嗤一声,刚要开口说话,一道贱嗖嗖的声音横插进来:“什么安全感?”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扭头看向八卦的某人:“林道友。” “少夫人不必客气,叫我林樊就行,或者小林小樊都行,以后你就是我正儿八经的主子了。”林樊一本正经地打趣,显然已经知道正殿之内发生的事了。 萧夕禾讪讪一笑,找个借口先回龙溪殿了。 林樊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感慨地搭上谢摘星肩膀:“少主,你这也算父凭子贵了,真不考虑留下孩子吗?” 少主亲自生出的小少主,他实在拒绝不了。 “不考虑。”谢摘星面无表情地将他的手打掉,继续往龙溪殿走。 林樊笑了一声跟上:“少主,我真是为你着想,修者命比天还长,漫漫岁月中,再恩爱的道侣也有感情消磨那一日,有个孩子会好上许多,不仅可以打发时间,还能增进感情,时看时新,多有乐趣。” “用不着。”谢摘星还是同样的话。 林樊顿了顿,还要继续再劝,谢摘星突然停下脚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啊?”林樊装傻。 谢摘星直言:“担心我借腹上位,她对我并无几分真心,假以时日愧疚减退,还是会离我而去。” “我相信少夫人不是那种人。”林樊尽可能含蓄。 谢摘星眯起长眸。 “……好吧,我确实担心。”林樊叹气。 “不必,”谢摘星抬步往前走,“我给她时间,日后她若还是真心不够,我也少喜欢她些就是。” 林樊闻言,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两人一同进了龙溪殿,却并未看见提前回来的萧夕禾,谢摘星神识一扫,便径直往厨房去了。 “你们不是刚吃过饭,她这就开始做宵夜了?”林樊一边疑惑,一边到了厨房,就看到厨房内三口锅齐烧,萧夕禾大汗淋漓,利索地周旋于灶台之间。 察觉到有人来后,她一抬头,便看到了门口的二人。 “少夫人,你忙什么呢?”林樊直接问了出来。 萧夕禾笑笑:“我明日要回药神谷一趟,可能要十日左右,所以提前给魔尊将未来几日的三餐做出来。” 林樊愣了愣:“十天,一天三顿……要做三十顿?”要是一顿餐饭两道菜以上,工作量就更大了。 “没事,一晚上能做完。”萧夕禾随口回一句,继续辗转于灶台之间。 林樊看着热火朝天的厨房,愣了许久后扭头看向谢摘星:“少主,我觉得她以后就算不喜欢你,你对她的喜欢也不可能会少。”他不是没见过恩爱的夫妻,可能为道侣做到这份上的,却独有她一人。 谢摘星眼眸微动,安静看着某道身影。 “谁说的,真当我是几顿饭就能收买的?”他平静反问。 第41章 林樊不知何时已经离开,谢摘星独自斜倚在门框上,看萧夕禾做了一晚上的菜。 魔界向来不分日与夜,但时间一到,即便天色一如既往,但所有人也都知道已经天亮。 “魔尊大人,我走了哈,这几天你记得好好吃饭,多多休息,没事别往外跑,现在不同以往,你得修身养性,顺便少拉点仇恨。”萧夕禾殷切叮嘱。 谢摘星神色冷淡:“啰嗦。” “怎么会是啰嗦,我这是关心你。”萧夕禾不认同他的说法。 谢摘星抬眸看向她:“既然这么关心,不如留下。” “……我师父还在外面等着,我就不跟你多说了,魔尊大人再见。”萧夕禾鞠个躬,快速跑开了。 看着她头也不回的匆匆背影,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回屋睡觉去了。 萧夕禾跟着柳江离开魔界后,没有立刻回药神谷,而是先去了一趟青元城。 城主夫妇早已经等候多时,见到二人立刻迎入书房。 “柳谷主,如何了?”城主紧张地问。 柳江微微颔首:“不负所托。” 城主松了口气,向柳江道谢之后,又向萧夕禾行了一礼。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79节 萧夕禾吓一跳:“城主客气,晚辈惶恐。” “小友为了护血,费尽千辛万苦,我们夫妇感激不尽,区区一礼又算什么。”城主诚恳道谢。 护血?护什么血?萧夕禾不明所以地看向柳江。 柳江面色不变,用密音告诉她:“我告诉他们已经取到鹿蜀血,但引来不少人觊觎,你为了保护仅剩的血才东躲西藏,耽误了回谷的时间。” 说完,他停顿一瞬,“怀璧其罪,鹿蜀血脉世间少有,你最好别让任何人知晓你是鹿蜀后人。” 萧夕禾愣了愣,总算明白为什么他会提前从她身上取血,而不是进城之后再做。 “时间不早了,若是二位无异议,那咱们就现在开始吧。”柳江开口。 城主夫妇急忙答应。 柳江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打开之后一团红色的血液从里头缓缓升出,又在半空停下。看着这团血,萧夕禾就觉得胳膊好像隐隐作痛。 ……师父刚才抽血的时候太暴力了。 柳江默念咒术,血液在空中颤抖着结成阵法,又猛地撞进城主夫人腹中。城主夫人被撞得后退几步,城主急忙将人揽在怀中。 柳江轻呼一口气:“阵法可维持七日,七日内配合天时地利行房,可有八成可能有孕。” “多谢柳谷主!”城主感激道谢。 柳江微微颔首:“能做的我已经都做了,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了,老夫先行告退。” “等一下,”城主忙将人拦住,又从乾坤袋里掏出一箱灵石,“我虽是修者,却也是俗人,不知该如何报答柳谷主和这位小友,还请二位收下灵石,我们夫妇将感激不尽。” 缺钱的师徒俩眼睛一亮,但该客气还是得客气—— “悬壶济世乃医修本职,该给的诊费城主大人已经给过,老夫又岂能再收。”柳江一脸严肃。 萧夕禾在一旁点头:“都是我们该做的。” 客气话已经说了,只等城主夫妇再推让一次,两人便可顺理成章地收下。萧夕禾轻呼一口气,默默走上前去…… “柳谷主与小友品性高尚,是我考虑不周了。”城主叹了声气,将灵石收回乾坤袋。 柳江:“……” 萧夕禾:“……” 看了眼自己已经伸出去的手,萧夕禾又默默缩回来。 “已是晌午,二位不如留下用顿便饭?”城主夫人热情相邀。 柳江艰难开口:“……不必了。”他吃不下。 师徒俩一路沉默离开青元城,又一路沉默回到药神谷,直到进了自家大门,柳江才认真询问:“我客气几句也就算了,你为什么要跟着客气?” “……气氛到那儿了,我也是随口一说,谁知道他们就收回去了。”萧夕禾弱弱解释。 柳江无言一瞬:“他那一箱差不多有多少?” “看箱子大小,少说也有五百灵石。”萧夕禾声音更低了。 柳江默默捂住心口,转身往庭院去。 “师父……” “别说话,心口疼。”柳江沧桑开口。 萧夕禾:“……”她心口也挺疼的。 因为痛失五百灵石,师徒俩精神萎靡,各回各屋躺了两天,家里人还以为他们怎么了,也没敢多问。 一直到第三天的时候,辛月终于受不了了,直接将两人叫到堂屋:“你们俩到底怎么了?是因为跟魔宫结亲的事?” 为防师徒俩悔婚,两人前脚离开魔界,谢无言后脚就让人来了药神谷,取了一样信物才离开,所以师徒俩虽然还没来得及说结亲的事,辛月他们便已经知道了。 “谢无言不是说夕禾是自愿跟谢摘星结为道侣吗?我看你们这阵势,怎么不像是自愿?”辛月狐疑地问。 说话间,柳安安和许如清也来了,显然也好奇已久。 柳江垂头丧气地摆摆手,对此事不欲多说,最后还是萧夕禾站了出来:“师母,我的确是自愿。” “可你之前不还一直躲着他吗?”柳安安不解,“小师妹,你要是遇到什么难关了就直说,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我们药神谷肯定会保护你。” “谢谢二师姐,我真的是自愿。”萧夕禾苦笑。 许如清随手挽了一下折扇:“那你为何这么垂头丧气?” 萧夕禾嘴唇动了动,许久哀叹一声:“师兄,我对不起你们!” 许如清:“?” 萧夕禾苦着脸说了半天,众人总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辛月哭笑不得:“合着你们难受这么久,就是为了五百灵石?” “五百灵石还少?说不定就因为这五百灵石,才凑不够魔宫要求的聘礼。”柳江冷哼。 萧夕禾顿时将头低下去。 柳安安也听说了聘礼的事,闻言默默与许如清对视一眼。 修仙界物种丰富,细细追究起来,单是结亲的方式就有八百余种,像这样女方出聘礼的规矩也不少见,所以并不觉得奇怪。 萧夕禾没打算将谢摘星有孕一事说出来,见他们没有追问为何要给聘礼,不由得松了口气。 辛月捶了柳江一下:“行了,多大点事,我就不信整个药神谷还凑不出一份聘礼来。” “就是就是,大不了我不要奇珍灵药了,都给小师妹攒着。”柳安安忙表明态度。 许如清啧了一声:“那我的炼丹炉也不要了,实在不够,我那儿还有一些灵石。” “谢谢大师兄,谢谢二师姐。”萧夕禾此刻宛若家里不争气的渣儿子,为了娶媳妇要掏空家底,可惜干了渣儿子的事,却做不到像渣儿子一样理直气壮,“我以后会还你们的……” “一家人说什么还不还的就见外了,再说也未必能用到他们的钱,药神谷还是有些家底的,”辛月宽慰道,“这些事都等过完年再说吧,现在最当紧的,还是把今晚的年夜饭给备出来。” “谢谢师母。” “都说了不准谢了。”辛月嗔怪。 萧夕禾总算露出点笑模样:“那我去厨房备菜。” “我负责收药材。”许如清眼底带笑。 辛月想了想:“那我跟你们师父就负责贴福字剪窗花,顺便将围墙修一下。” “我给你们打下手!”柳安安欢快举手。 一家人都有了事做,柳江和萧夕禾心情总算明朗,各自领了任务就去忙了。 柳安安屁颠屁颠地跟在萧夕禾身后,到了厨房之后立刻帮忙洗菜。萧夕禾也不跟她客气,等她洗完菜,就顺手切了个番茄拌好白糖递给她。 “谢谢小师妹,你那手到底怎么长的,同样的糖拌番茄,我娘就做得没你好吃。”柳安安感慨。 萧夕禾失笑:“小心被师母听到,你以后就别想吃了。” “本来就是嘛,”柳安安吐了吐舌头,随即想到什么,又凑到萧夕禾身边,“小师妹,你真是自愿跟魔尊结亲的吗?” “……你刚才不是已经问过了?” 柳安安叹气:“那不是大家都在、我怕你言不由衷吗?” 萧夕禾哭笑不得:“你想多了。” “可你不是不喜欢他?”柳安安不解,“不喜欢的话,也能在一起?” “这世上不喜欢却成亲的人多了,为何不能在一起?再说……”萧夕禾脑海蓦地闪现过往种种,才发现自己来到异世这么多年,竟然大部分人生都与谢摘星有关。 “再说什么?”柳安安追问。 萧夕禾眨了眨眼:“没事。” “……你应该知道,话说一半是最招人嫌的事吧?”柳安安无语。 萧夕禾乐了,却怎么也不肯再说什么,柳安安当即捡起一筐菜叶子丢她。两人打打闹闹半天,被过路的柳江凶一顿后,总算都老实下来。 萧夕禾平复一下呼吸,这才笑着开口:“别闹了,得赶紧备菜!” 柳安安这才放过她:“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改变主意,但你既然决定了,我就肯定会支持你,聘礼的事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一定让你如愿和谢摘星结为道侣。” 萧夕禾感激一笑。 不知不觉,已经在药神谷过第二个新年了,萧夕禾像上一次一样,炸好了鸡块鱼块和酥肉,开始按照家乡的方式做蒸碗。 柳安安捧着脸在旁边坐着,看着她将一道道菜加了汤翻炒几下,又熟练地盛到碗里放进蒸笼,不免有些感慨:“小师妹永远都这么优秀。” “主要是二师姐教得好。”萧夕禾回敬一句。 柳安安一笑,正要夸奖她识趣,一道悠闲的声音便插了进来:“两个把死人当活人治了俩月的医修,就别互相吹捧了吧?” “……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你再提还有意思吗?”柳安安无语。 许如清认真思索一番:“有意思。” 柳安安:“……” 萧夕禾:“……” “番茄不错。”许如清将柳安安手里的盘子拿走,转身离开了。 “……他嘴这么欠,就不怕被人打死吗?”柳安安真心求问。 萧夕禾想了一下:“估计是不怕。”不然哪会这么嚣张。 一行人忙忙碌碌一下午,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柳安安将院子里挂满红灯笼,又挨个点上蜡烛,红色的光顿时将院子照亮,平添一分喜气,伴随着山下隐约传来的鞭炮声,年味愈发浓郁。 夜幕彻底降临,终于要吃年夜饭了。 柳安安和许如清负责端菜,萧夕禾则一个人拎着食盒去了后山。回来那天,经过师父和师母的允许后,就将四只灵兽安置在了后山,由开了灵智的大师姐照顾,她这次来就是给他们送吃的。 她赶到后山时,四只灵兽正拿着阿野玩击鼓传花,大师姐亲自敲鼓,五个家伙全然无视撕心裂肺吼叫的阿野,玩得一个比一个开心。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赶紧将几只制止,鳄鱼不情愿地将阿野放下,阿野顿时哭着朝萧夕禾跑来,哭得像个八百斤的孩子。 “你们再欺负阿野,我就生气了,”萧夕禾抱住猪头,扭头训大师姐,“还有你,你是阿野亲娘!怎么能不护着他?” 怜儿哼哼两声,主动走上前哄哄阿野,阿野抽抽搭搭,又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我们知道错了。”鸡嘴乖乖认错。 “以后再也不玩阿野了。”熊大附和。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80节 萧夕禾心软了,伸手摸摸他们:“等过完年,我带你们出去走走。” “好!”四只灵兽顿时开心了,怜儿也哼哼唧唧表示要去。 萧夕禾笑着答应,陪他们坐了片刻才回前院吃年夜饭。 除夕是天上人间的大日子,每一寸山河都浸润在热闹里,就连早已空无一人的背阴谷也不例外。 但有一个地方,却始终安静无声。 谢无言放下筷子,心满意足地叹了声气:“自从吃过儿媳妇做的饭,别的就再也不想吃了。” “你以前本来就不吃饭。”谢摘星冷眼看他。 谢无言挑眉:“我现在想吃了不行?” “不行,明天开始别再来了。”谢摘星面无表情。 谢无言不高兴:“我才来几次,你就开始嫌弃我了?” “她走之后,你一日三餐都来,”谢摘星冷嗤一声,“十日的饭菜,才三天就快吃完了,你说我该不该嫌弃?” 谢无言:“……” 谢摘星斜了他一眼,转身往寝殿去。 “小气鬼……”谢无言见他走远才敢嘟囔一声,又突然抬高声音,“今日除夕,我带你去人间凑热闹?” “不去。” 谢无言打了个嗝,晃晃悠悠往外走:“你爱去不去。” 夜已深,热闹却丝毫没有停歇,等到子时左右时,远处的鞭炮声好像更大了。 吃完饭师父师娘就去睡了,剩下三兄妹对视许久,最后许如清默默从乾坤袋里掏出几十个烟花。 “乾坤袋里,还有几百个,够你们玩到天亮。”许如清说。 “大师兄万岁!”柳安安欢呼一声,抱起一个烟花就往外跑。 萧夕禾也笑着跑出去。 许如清叹了声气,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啊,没带火折子。”柳安安一拍脑门。 许如清不当回事:“用灵力就是。” “那还有什么乐趣?烟花必须要用火才好玩!”柳安安不服气。 萧夕禾笑了一声:“咱们屋里有,我去拿吧。” 许如清打个响指,摆在最中间的烟花突然被点燃,随着咻的一声飞上天空,直接炸成绚丽的满天星。 “大师兄!”柳安安尖叫着扑过去。 许如清一闪身,躲开之后又点了一个。 柳安安气死了,一边追他一边提醒萧夕禾快去拿火折子。萧夕禾哭笑不得地答应,抛下乱糟糟的场面独自往住处走。 身后烟花有一下没一下地放着,不必想也能知道,那俩人的战况有多激烈。 年夜饭时喝了点酒,萧夕禾步伐轻飘飘的,唇角的笑意也始终挂着。不知何时天空突然飘起大雪,她傻愣愣地昂起头,张嘴去咬落雪,却只咬到一口空气。 她仿佛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乐此不疲地继续往前走,直到余光扫到一道黑色的身影,才猛地停下脚步。 小小的木屋前,谢摘星静立,眉眼平静地看着她。 雪花落在他的眉心,又很快融化于无形,他站在那里,如同一座历史久远的雪山。 萧夕禾迟缓地眨了眨眼,半晌才想起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笑了:“是来找我的吗?” “不然?”谢摘星也看出她有三分醉意了,否则也不至于问出这样的蠢话。 萧夕禾眉眼弯弯,正欲说什么时,突然注意到他发间一点白雪。 ……这药神谷的雪怎么只欺负外人。她吸了一下鼻子,踮起脚尖伸手扫了扫他的头发,衣袖闪动间,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将两个人重重包围,谢摘星垂着眼眸,静静看着她专注的眉眼。 又一朵烟花炸开,将漆黑的夜照得如白昼一般。 萧夕禾笑着回头:“二师姐又输……” 话没说完,谢摘星猛地将她拉回去,捏着她的下颌吻了上去。 萧夕禾怔愣地睁大眼睛,半晌才迟钝地眨眨眼。 她与谢摘星做过太多世上最亲密的事,亲吻却极少,前几次也几乎都是情动时不可自抑的行为,像今天这样不沾半点情谷欠,只是单纯的唇齿纠缠,却还是第一次。 萧夕禾却头脑一片空白,第一次生出一种无措的情绪。 最后还是烟花声震醒了她,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谢摘星也不纠缠,抬手便放开了她。 空气有一瞬间静默。萧夕禾看着眼前沉静的男人,好像第一次见他一样,一时间有些茫然。 “看什么?”谢摘星问。 萧夕禾嘴唇动了动,没等说出什么,柳安安的声音便由远及近:“小师妹你拿个火折子怎么这么久……” 萧夕禾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将谢摘星拉进房中,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柳安安跑过来时,恰好听到房门声,顿了顿走上前去:“小师妹?” 一门之隔的房内,谢摘星安静倚在门上,萧夕禾攥着他的袖子,耳朵与他的胸膛只有一寸之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等回过神时已经先一步做出了行动,导致现在再让谢摘星出去,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好像他们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她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应一声:“……我正找呢,这就过去了。” 谢摘星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睁眼说瞎话,突然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唇角。 萧夕禾:“……” “这么难找吗?要不我陪你一起找吧。”柳安安说完就要推门进去。 萧夕禾赶紧拦住:“不用!我这就找到了,你快去拦着师兄,不然他要把烟花全放完了。” 像是为了验证她的话,天空瞬间噼里啪啦炸成一团。柳安安尖叫一声,愤怒地冲了出去。 萧夕禾这才松一口气,整个人都倚进谢摘星怀中。 房中极静,能清楚地听到谢摘星的心跳声,萧夕禾渐渐回过神来,突然有些口干舌燥。 她咽了下口水,默默从他怀里退出来。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谢摘星抱臂而立,嘴上质问着,面上却无半点动怒的痕迹。 萧夕禾讪笑一声:“刚才脑子一热,也不知怎么了……你喝茶吗?我屋里有果茶。” 说完就要去给他倒,谢摘星却推开门转身往外走。 “你去哪?”萧夕禾急忙追过去。 “回魔界。”谢摘星回答。 萧夕禾一愣:“现在就回去?” “不然呢?”谢摘星眉头微挑。 ……你大老远来一趟,就为了接个吻?萧夕禾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谢摘星任由她盯着自己看,嘴上说着要走,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许久,萧夕禾试探地开口:“魔尊,你是不是想我了?” 谢摘星眼眸微动。 没听到他回答,萧夕禾尴尬一笑:“我开个玩笑,你别……” “不然我大老远跑来,是闲得了?”谢摘星打断她的话。 萧夕禾倏然闭嘴。 片刻之后,她犹豫开口:“我真以为你闲得了。” 谢摘星:“……” 萧夕禾咳了一声:“你要是想留下,可以去客房住,就是味道不太好。”药神谷的客房都是给患者住的,上一个患者前天刚走,屋里估计药味浓郁,估计他不太乐意。 谢摘星果然拒绝了:“不去。” “那跟我们去放烟花?”萧夕禾提议。 谢摘星似笑非笑:“我不是见不得人?” ……还是她熟悉的魔尊大人,心眼一如既往的比针尖还小。萧夕禾莫名放松下来:“那你回去的路上慢点,别乱改路线,也别随意逗留。” 谢摘星斜了她一眼:“怎么,怕我被欺负?” “我怕你欺负别人,”萧夕禾一脸真诚,“少惹事,少拉仇恨,乖乖回家知道吗?” 谢摘星:“……” 送走了谢摘星,萧夕禾赶紧回屋,却在推开门的瞬间,看到一根火折子飘在空中。她愣了愣,回过神后笑着将东西拿到手中,这才赶紧跑回前院。 许如清已经祸祸了小一半烟花,柳安安急忙从萧夕禾手中接过火折子,总算点燃了今晚第一个烟花。 当烟花冲上天,柳安安长舒一口气:“还是用火折子更好玩。” “是的。”萧夕禾看着满天烟火表示认同。 柳安安嘿嘿一笑,随意看了眼手里的火折子:“咦,这不是我们屋里那个吧?” 萧夕禾心虚一瞬:“啊……是我从魔界拿的。” “还挺好看,黑黢黢的。”柳安安评价。 萧夕禾干笑一声,脸颊突然有些泛热。 三人一直玩到天光即亮才各自回房,柳安安倒在床上的瞬间就睡了过去。萧夕禾听着她的呼吸声,也渐渐有了困意,只是一闭上眼睛,便蓦地想起昨晚的那个吻…… ——“魔尊,你是不是想我了?” ——“不然我大老远跑来,是闲得了?”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81节 萧夕禾猛然睁开眼睛,在黑夜中默默咬住被角。 除夕一过,便是新年,过完年关的患者们又一次涌进药神谷。每年这个时候都格外忙,萧夕禾已经习惯,每日里都在谷内忙上忙下,偶尔收到谢摘星的传书,也只能忙里偷闲随便回上几句。 除了患者们都挤在这个时间来谷内求医,近来还有另一件事困扰萧夕禾—— 药神谷的全部家当加起来,都凑不够谢无言要求的礼单。 当初信誓旦旦的辛月十分尴尬:“药神谷这些年无偿救治太多人,所以才……” 柳江深吸一口气:“实在不行,我就多接几个有钱的病患。” “我那儿还有一些法器,也能换些灵石。”许如清斟酌道。 辛月点头:“我回娘家借点也行。” “我,还有我!”柳安安举手,“虽然我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我能缩减开支,能省则省。” 看着这群为自己婚事操心的家人,萧夕禾抿了抿唇,郑重鞠了一躬:“谢谢各位,但你们已经帮我够多了,剩下的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吧。” “你能想什么办法?”柳江不悦。 萧夕禾犹豫一瞬:“实在不行……” 柳江:“不行就怎么样?” 萧夕禾看向他,深沉地叹了声气。 魔宫内,在又一次催促萧夕禾来魔界,却只收到一堆拖延的理由后,谢摘星脸色冷了下来。 恰好路过的谢无言犹豫一瞬,还是跑过来关心了:“夕禾还不肯回来?” 谢摘星沉默不语。 谢无言叹了声气:“我就说吧,还是提前结契比较稳妥,否则她要是反悔,你哭都没处哭。” “她不敢。”谢摘星面无表情。 谢无言扯了一下唇角:“那她为什么不回来?总不能是忙着准备聘礼吧?” 说完,他自己都乐了,“就那点东西,怎么可能准备这么久,要我说……” “说什么?”谢摘星看向他,眼神好似要弑父。 谢无言:“……没什么。” 谢摘星垂下眼眸:“再给她两天时间,如果还不回来,我就……” “就怎样?”谢无言好奇。 谢摘星冷笑一声。 千里之外的萧夕禾突然打了个喷嚏。 第42章 药神谷突然开展‘不孕不育专项治疗活动’,从家畜到活人,只要有这方面的困难,都可以前来问诊。 “我们夫妻成亲已有五十余载,多年来所求不多,就想要个孩子,求小神医帮帮我们。” 萧夕禾看着眼前至少八十岁的老者,表情十分复杂:“你说你不是修者。” “我就是个寻常百姓。”老者回答。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您这个岁数了,只怕不好再生孩子。” “你放心,多少银子都行,我就想要个孩子。”老者说着拍了拍手,当即有人抬了两箱银子进来。 萧夕禾舔了一下嘴唇,最终还是遗憾地摇了摇头:“下一位。” 柳安安赶紧将老者请走,接着便进来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妇,一坐下便开始抹眼泪:“我家囡囡如今已经三十多岁,还有机会生孩子吗?虽然我一直用灵草灵花喂养,但估计她也活不了几年了,我就想让她留个后,将来也不算白来世上一遭。” 萧夕禾闻言,看向她怀里安分乖巧的……狗子。 四目相对的瞬间,狗子口出人言:“都说不想生不想生了,这老娘们怎么还不死心。” 萧夕禾:“……” 她默默看了眼其他人,所有人表情正常,就连二师姐都十分淡定,显然只有她一个人能听懂。 “所以你不想生?”她耐心询问。 狗子一脸‘你问谁’的表情,当发现她一直盯着自己看后,顿时面露惊恐:“你能听懂我说话?” 萧夕禾默默点头。 自从被鳄鱼吞过一次后,她好像就觉醒了跟灵兽沟通的技能,虽然这技能时好时坏。 狗子倒抽一口冷气。 贵妇拍拍狗头:“不怕呀囡囡,这个大夫是为你治病的。”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非让我一只高龄狗生孩子,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有生育焦虑啊!看看你家那几个逼孩子,都是些什么蠢材,生出那种玩意你不反思也就算了,还觉得挺骄傲?” 狗子吚吚呜呜,贵妇一脸怜爱,顺便跟萧夕禾解释:“她撒娇呢。” 萧夕禾:“……” 安抚完狗子,贵妇掏出三百灵石:“这些够吗?” 萧夕禾眼睛一亮,柳安安也立刻凑了过来。 “喂喂喂,你不会为了这点东西出卖自己的良心吧?”狗子警惕。 萧夕禾:“……”这只狗不仅好会骂,提出的问题还非常一针见血 行医者第一要紧的便是医德,人家当事狗不乐意,她当然是不能答应的,于是只能遗憾摇头:“抱歉夫人,我帮不了你。” 柳安安赶紧拉了一下她的袖子,压低声音问:“这狗岁数不算太大,你应该能行啊!” “你这小姑娘长得挺好心思怎么这么歹毒?”狗子无语。 萧夕禾也无语,尽可能忽略这只好会骂的狗:“夫人,我真帮不了你,你家宠物不想要孩子,我觉得你还是该尊重她的意见。” “说什么呢!”贵妇不满起身,“你怎么知道她不想要孩子?!” 她嗓门挺大,许如清听到动静也走了进来。 萧夕禾不慌不忙:“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试试,”说罢,她低头看向狗子,“想生就叫一声,不想生就叫两声,关系到你的命运,你可想好了。” 狗子果断叫两声。 柳安安惊呼一声:“它竟然听得懂!” “……肯定是巧合,囡囡很想要自己的孩子!”贵妇依然执着。 萧夕禾想了想,道:“你如果想要,就叫两声,不想要就叫五声,最后再呜咽一声,朝我摇摇尾巴。” “……你遛狗呢?”狗子无语。 萧夕禾挑眉:“你干不干?” 狗子龇了龇牙,最后还是按她说的做了。 众人看着狗子一系列举动,全都震惊了。 半晌,柳安安感慨:“看得出它是真不想生孩子了。” “胡说!肯定是你们施了什么妖术!”贵妇恼羞成怒,直接打了许如清一巴掌。 只是来看热闹的许如清:“……” 这么多患者和家属,总有一些特别奇葩,不管在现实世界还是小说世界,医生都算是高危职业了。贵妇扬长而去后,萧夕禾叹了声气,同情地拍拍大师兄胳膊:“自认倒霉吧。” “下一位患者!”柳安安忙出去迎人。 一整天忙忙碌碌,等到夜深终于看完最后一位患者,药神谷一家子聚在一起,开始数今日的灵石。 “八百零一,八百零二……”辛月默默点数,师徒几个老老实实坐在她对面。 许久,辛月放下最后一个灵石,道:“一共一千七。” “才三天,就赚这么多了?”柳安安震惊。 “看来不论是凡间还是修仙界,生儿育女都是重中之重。”许如清悠闲开口。 柳江扯了一下唇角:“幸好只有难症才用得到血,其余症状只需灵力即可,否则这么多病患,根本应付不来。” 用鹿蜀血脉弄钱没问题,可要是伤及自身了,他是不会同意的。 “现在小师妹不是好好的嘛,”柳安安十分乐观,“按照现在的速度,要不了多久我们就筹备齐全了。” “别太乐观,还有许多没给诊费的患者呢。”辛月叹了声气。 人有三六九等、贫富差距,却是一样的生病,所以这次来的病患不仅有富者,还有连饭都吃不上的贫者。药神谷规矩,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徒,皆来之不拒,而看诊、熬药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有些患者给不出,那就只能药神谷来垫。 “那便请师娘算算,去掉这些患者的花费,咱们还剩多少。”许如清斟酌开口。 辛月答应一声,低头开始算账。 一刻钟后,她尴尬笑笑:“剩六百。” 其余人:“……” 静了许久,柳安安无言以对:“难怪爹给这么多名流大能看过诊,谷内却没什么积累,原来都花出去了。” 可医者仁心,又不能不做。 “照这样下去,猴年马月才能攒够钱啊!”柳安安长叹。 “车到山前必有路,实在不行把药神谷卖了,咱们换个地方住就是,也绝不能让魔界看扁了!”柳江冷笑。 萧夕禾忙摆手:“不至于不至于,我再想办法就是。” “这还能有什么办法?天上总不能掉钱吧。”辛月作为药神谷的财务专员,如今也是一筹莫展。 萧夕禾沉思片刻,道:“实在不行,去仙魔试炼大会上碰碰运气就是。”反正为了拿到那个空间戒指,她也是要去的。 柳安安恍然:“对哦!我们可以去仙魔大会上看看,说不定能捡点漏。” “即便捡不了,也能通过擂台赛拿些奖励。”许如清慢条斯理地把玩折扇。 萧夕禾点头:“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82节 不管是修仙界还是魔界,对大会都十分看重,那些有头有脸的仙门为了调动积极性,都会出一些法器灵宝之类的作为擂台赛彩头,这些彩头有好有坏,但无一例外都能换灵石。 “要是去了之后也筹不够怎么办?”柳安安担心不已。 许如清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二师妹,不要这么丧气,有师兄在呢。” “也是,”柳安安看向萧夕禾,“小师妹也不要担心,有师兄和师姐在呢!” 萧夕禾乐了。 见三人已经做好了决定,柳江沉吟片刻:“那就这么定了,到时候你们去试炼大会,我跟你们师娘去出诊,咱们分头行动。” “好!” “知道了。” 短暂的家庭会议开完,便各回各屋了。萧夕禾挽着柳安安的胳膊往小木屋走,走了没多远便隐约看到门前有光影闪动。 “魔尊又给你来信了啊。”柳安安见怪不怪。 萧夕禾笑笑,加快步伐走到门口,果然看到半空中漂浮着一个小卷轴。 “一天一封,他也太粘人了。”柳安安打着哈欠进门,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萧夕禾走到书桌前坐下,这才打开卷轴看信。 信上言简意赅,只有一句话:该回来了。 ……如果她猜得没错,这样一副传信的一次性卷轴,少说也得五十灵石吧,就写四个字?萧夕禾痛心一瞬,拿起笔斟酌着回信:近来事务繁忙,可能需要再晚几日…… 不行,昨天好像就是这么回的,现在回同样的句子,是不是有点太敷衍?萧夕禾犹豫一瞬,用灵力抹去这行字,又重新写:我太忙了,再宽限几日保证回去。 ……好像跟刚才那句也没什么区别。 萧夕禾重新抹去字样,对着卷轴写了改改了写,直到夜深人静,再也撑不住睡意,才趴在空白的卷轴上睡了过去。 窗外月转星移,羲和东升。随着第一缕阳光洒入谷中,鸡嘴当即引吭长鸣。 萧夕禾被震耳欲聋的鸡叫声吓醒,坐起来的瞬间一挥手,面前的卷轴颤动一下。 “等、等一下!”萧夕禾吓一跳,赶紧伸手去抓卷轴,然而还是晚了,卷轴咻的一声消失了。 面对空无一物的书桌,她茫然地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柳安安起床时,就看到她双眼发直地坐在桌前,顿了顿后问:“怎么了?” 萧夕禾抬头:“卷轴回魔界了。” “所以呢?”柳安安不解,“你写了回信,卷轴肯定要送回去呀。” “……我还什么都没写呢。”萧夕禾一脸苦相。 柳安安:“……” 片刻之后,她安慰地拍拍小师妹的肩膀:“没写就没写吧,他今天给你回信的时候,你解释一下就是。” “也只能这样了。”萧夕禾叹了声气,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魔界。 谢摘星看着空白卷轴上的一抹水痕,沉默了。 “这是什么东西?”谢无言相当上心。 林樊也差不多:“看着像水,湿哒哒的。” “一个字也没写,留一滩水是什么意思?”谢无言不解。 林樊沉思片刻:“莫非是眼泪?少主,少夫人现在说不定有危险。” 谢摘星总算抬眸看向他。 林樊当即煞有介事地分析:“一个字没写,说明以她现在的处境,不方便跟你说什么,所以才留些泪水在卷轴上,暗示你快点去救她,她一直没回魔界,也许不是不想回,而是回不了。” “哪有那么邪乎,柳江老儿惜徒如命,怎么可能让她有危险,我看她就是反悔了不想回。”谢无言轻哼一声。 林樊不服:“那眼泪怎么解释?” “你怎么确定是眼泪?我还觉得是口水呢,用吐口水的方式表示对我儿的嫌弃,”谢无言说完,看向谢摘星的眼神都怜爱三分,“要是听我的早点结契,哪至于这般被动。” 谢摘星沉默地看着眼前两人。 “少主,我觉得是眼泪。” “儿子信我的,肯定是口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辩不休,最后只能看向谢摘星,想要他来评判谁对谁错。 一刻钟后,房门砰地一声关上,被‘请’出来的两人面面相觑。 药神谷里依然热闹,萧夕禾等人从早上一直忙到深夜,才送走最后一对患者。 柳安安早就撑不住,先一步回屋休息了,她独自一人撑着沉重的步伐往回走,险些在路上睡着。 小木屋漆黑一片,她凭借良好的视力,准确无误地找到自己的床,倒下的瞬间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活过来了……” 萧夕禾静躺许久,才翻个身抱住被子准备睡觉,只是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许久,她突然坐起来,径直看向房门口。 没有卷轴。 萧夕禾眨了眨眼,又跑出去找了一圈,确定什么都没有后,没忍住回来叫醒柳安安:“二师姐,你见到我卷轴了吗?” “……什么卷轴?没有卷轴。”柳安安哼唧一声。 萧夕禾不解:“今天没有卷轴吗?” “我没见过……” 二师姐都没见过,那应该就是没有了……是因为她没回信吗?萧夕禾忐忑地在床上躺下,突然没有了睡意,一直到天光即亮才睡着。 接下来两三日,谢摘星依然没有给她传信,萧夕禾这下确定,他是真的生气了。 眼看着元宵节要到了,前来求医的病患越来越少,萧夕禾终于腾出时间,揣着五十灵石出去一趟,打算买张卷轴跟谢摘星解释一下。 然而到了摊位前,她却犹豫了。 ……五十灵石呢!对于现在的她而言超贵的好嘛。 “你到底买不买?”摊贩不耐烦地问,“一张破卷轴而言,值得你犹豫这么久?” 萧夕禾扯了扯唇角,纠结许久后深吸一口气,终于做了决定—— “不买。” 说罢,拿起摊位上另一样东西,翻开看了看后问,“这是什么?” “孩童玩的小咒术手册,你要吗?一个灵石。”摊贩懒得看她。 萧夕禾想了想,给了他一颗灵石。 回到药神谷后,她便径直回到屋里,除了吃饭时间几乎不出来。就这样待了两三日,终于迎来了元宵节。 晚上吃饭时,她宣布了明天要去魔界的事,众人没有反对,只有柳江叮嘱她早点回来,不要耽误为病人看诊。 用过晚膳,师父师娘早早歇息,师兄和师姐则去了附近镇上逛庙会,萧夕禾一个人慢悠悠地往木屋走,一边走一边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今日元宵节,是团圆的日子,谷内挂着的灯笼是圆的,天上的月亮也是圆的,她安静地走在路上,偶尔踩到干枯的落叶,脚下便发出清脆的嘎吱声。 走着走着,她突然生出一股冲动—— 要不现在就出发吧。 一冒出这个想法,她的心跳瞬间快了一拍,脚下的步伐也变得匆匆,整个人都变得十分轻快,像一只蝴蝶一般飞向木屋。 当穿过羊肠小道,穿过果林与花林、一只脚踏进小院的瞬间,目光所及之处突然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猛地停下脚步,在看清那人是谁后,眼底闪过一丝隐秘的欣喜。 “魔尊!”她欢快地迎上去。 谢摘星今日来,是打算找她算账的,可当看到她眼睛亮晶晶地朝自己跑来,心底那点烦闷突然烟消云散。 没出息到令他本人唾弃。 “你怎么来了?”萧夕禾开心地看着他。 谢摘星故意冷着脸:“我不能来?” “你当然能来,”萧夕禾笑了,“你来,我很高兴。” 女人的嘴,最会骗人,谢摘星冷眼看她。 萧夕禾还在笑:“我本来打算这就收拾行李去找你的,既然你来了,我就不用再去了……对了,你这几日为什么没给我写信,是生我气了吗?我那日不是故意给你一张白纸的,是想了一夜的说辞都觉得不合适,最后不小心睡着了,就发了一张空白的过去,我本来打算买张卷轴解释一下,但是太贵了,不如我亲自去哄你,所以我才……” “萧夕禾,”谢摘星平静打断,“你很吵。” 萧夕禾瞬间闭嘴。 远方一阵鞭炮声传来,惊扰一山的鸟雀。 萧夕禾看着面前的人,半晌小心地试探:“所以你还在生气?” “一张卷轴能值几个灵石,你会觉得贵,是因为我不配?”谢摘星不悦。 萧夕禾苦笑:“怎么会呢,是真觉得太贵,而且三言两语未必能解释清楚,说不定还会让你更生气,不如我亲自去找你解释。” 谢摘星盯着她看了片刻,问:“你给我的回信上,为什么湿了一块?” 萧夕禾老脸一红:“睡着了,流口水……” 谢摘星微微颔首。 所以父亲猜对了,但没完全对,至于林樊的想法…… “你后悔答应结亲了吗?”谢摘星问。 萧夕禾瞬间睁大眼睛:“怎么可能!” 林樊的想法,是错得离谱。谢摘星心情好了些:“那为什么一直不去魔界?” “近来患者太多了,我实在抽不开身,”萧夕禾叹了声气,“我先前同你说过的,药神谷在开专项治疗,所以每日都很忙。” 专项治疗的事,谢摘星也知道一些,只是不理解这世上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渴望留下自己的后代,所以对她口中的‘忙’,并没有太真切的体会。 而当此刻站在她面前,还是很容易看出她清瘦许多。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83节 谢摘星沉吟片刻,迎着她的目光不紧不慢地开口:“最后一个问题,你打算怎么哄我?” 萧夕禾眨了眨眼睛,一脸神秘地牵住他的手:“跟我来。” 谢摘星看了眼两人交扣的手指,静了一瞬后便跟她走了。 萧夕禾带他去了附近最高的一座山,两人坐在山顶,能看到不远处热闹繁华的城镇。因为是元宵节,家家户户都点了红灯笼,放眼望去如同一条红色的银河,与天上的星河遥遥呼应。 “我去年元宵节的时候发现的,是不是很美?”萧夕禾笑问。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就这样?” “……魔尊大人,要求不要太高。” 谢摘星轻嗤一声,闲适地看向万家灯火:“若我今日不来呢?” 他不来,她又如何用这样的盛世美景哄他。 “你不来,我还有别的。”萧夕禾晃着身子碰了碰他的肩膀。 谢摘星一扭头,便看到她指尖迸出一朵花,笑嘻嘻地递过来:“送你。” “我三岁以后便不玩这种把戏了。”谢摘星嘲笑,却还是接过了花。 “别急呀,还有呢。”萧夕禾话音未落,指尖又是一朵花。 谢摘星:“……” 在接连变了三五朵之后,萧夕禾总算换花样了,托起一团灵力变幻出一只白白的小兔子。她捏着兔耳朵向谢摘星邀功:“是不是很好看?我花了一灵石买的手册,练了好几天呢!” 谢摘星盯着看了片刻,默默与她对视。 “……馋了?” “……嗯。” 小兔子仿佛受到惊吓,噗嗤一声化为一团空气,萧夕禾无言许久,回过神后便要去给他抓真兔子。 谢摘星将人拉了回来:“还有别的吗?” “啊……还有。”萧夕禾注意力又转移了。 谢摘星靠在石头上,慵懒地看着她变东变西,虽然套路大致相同,却也丝毫不觉得无聊。 萧夕禾很快就将自己会的花活都表演了个遍,黔驴技穷时,她突然想到什么:“魔尊,你看天上。” 谢摘星抬眸,星河漫天。 “你的名字叫摘星,不如我给你摘一颗星星吧。”萧夕禾尽可能严肃。 谢摘星却轻易听出她没安好心,却也没有拆穿。 萧夕禾轻咳一声,神秘兮兮地朝天空一抓,衣袖顺着胳膊落了下来,露出关节处密密的小红点。 谢摘星眼神一暗,突然攥住她的手腕。萧夕禾吓一跳,手里藏好的话梅骨碌碌滚落在地。 “怎么回事?”谢摘星沉声问。 萧夕禾挣扎一下,却没有挣开他的束缚,只好小声回答:“没什么,就是蚊虫叮……” “萧夕禾,我不是傻子,分得清蚊虫叮咬跟针扎。”谢摘星声音渐冷。 萧夕禾见他动怒,再不敢撒谎:“我们的专项医疗偶尔要用到我的血……但我很有分寸,每次取的都不多,不会伤及自身。”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谢摘星周身杀意弥漫:“谁逼你的?” “没、没人逼我,我自愿的!”萧夕禾颤巍巍开口。魔尊好的时候挺好,可生气的时候也确实挺吓人的。 “自愿的?”谢摘星气笑了,“萧夕禾,我还不知道你?破一点皮都能躺三天,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你若再不说实话,我就屠了药神谷满门,反正逼迫你的人定是他们其中之一。” “……真是自愿的,”萧夕禾吓得抱住他的胳膊不松手,“你不准伤害他们!” “原因。”谢摘星咬牙。 萧夕禾纠结要不要说,略微犹豫一瞬,他便要挣脱她的束缚。 再耽搁下去师父他们就有危险了,萧夕禾连忙道:“是为了多赚点灵石!” “你要灵石做什么?”谢摘星质问。 萧夕禾:“……下聘。” 谢摘星:“……” 萧夕禾期期艾艾地看着他:“药神谷凑、凑不够聘礼,只能想办法尽快赚灵石,所、所以才……” 察觉到谢摘星怒意渐消,萧夕禾默默松了口气,只是依然攥着他的袖子不松手:“你不能伤害他们。” 谢摘星面无表情:“灵石不够,为何不找我?” 萧夕禾不认同:“那怎么行,既然是我下聘,就该我来想办法,找你帮忙算怎么回事?更何况这本来就是尊上给我的考验,我若是找你帮忙,他怎么放心将你交给我?” “想多了,这点东西,于魔宫而言还算不上什么考验。”谢摘星凉凉开口。 萧夕禾还是坚持:“那也该我自己想办法,这是我的心意,心意是不能打折扣的。” 谢摘星定定看了她许久,突然俯身过去。 萧夕禾看着他的脸在面前无限放大,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两个人越离越近,却始终睁着眼睛看对方,萧夕禾僵硬地等待,可谢摘星却在即将碰触到她的唇时停了下来。 唇与唇之间的距离只有半指远,近得能清楚地感觉到彼此的呼吸,他却始终没有再往前。呼吸交融,气温升高,他的视线仿佛化作实质,明明透着清冷,却总有一点别的意味。 萧夕禾心跳越来越快,等了许久终于没忍住往前一寸。 唇与唇瞬间相贴。 谢摘星抬手扣住她的脖颈,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下。 “唔……” 萧夕禾眼泪汪汪地抗议,却只换来他更凶狠的攻城略地。 本来是上山看风景的,最后却滚作一团。当后背压在地上时,萧夕禾不适应地动了一下:“扎……” 谢摘星解了外衣垫在她身下。 衣衫一件件褪去,萧夕禾咬着下唇,难耐地揪地上的杂草,彻底陷入他给的狂风暴雨,哀哀地抽泣时,脑海只有一个问题……是孕期激素影响吗,他现在怎么这么热衷这件事? 一场情了,满身红痕,连腿弯都没能幸免。 萧夕禾躺在谢摘星的外衣上抽抽搭搭,还不忘默默吸收丹阳……做都做了,也别浪费,她还等着突破金丹呢。 谢摘星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视线落在她胳膊上的红点时,带着气狠狠在上头碾了一下,尚未痊愈的伤口顿时传来酸麻的刺痛感。 萧夕禾:“……”这个变态。 “你要自己想办法,可以,但再做这种事,我就直接杀了你,也省得看了心烦。”谢摘星冷冷道。 萧夕禾:“嘤……” 谢摘星面无表情,将人拉起来抱在怀里。萧夕禾倚着他的胸膛,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小镇,身后的人依然抚着她的胳膊,只是不再像之前一样用力。 萧夕禾享受着他的照拂,没骨头一样靠在他身上,正昏昏欲睡时,身后的人突然开口:“结契吧。” 她顿了顿茫然回头,却一不留神闯入一双深邃的眼眸。 “结契吧。”他又重复了一遍。 萧夕禾嘴唇动了动,半天溢出一个“好”字。 几乎是她答应的瞬间,谢摘星便俯身抵上了她的额头,声音暗哑地提醒:“可能会有点疼。” 萧夕禾紧张地揪住他的衣襟,却没有退缩。 她闭上眼睛,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闯入自己的识海。不适感瞬间迸发,却没有谢摘星所说的疼痛。 ……所以为什么不疼? 半晌,萧夕禾察觉到谢摘星离开,才不解地看向他。 “萧夕禾。”谢摘星一脸复杂。 萧夕禾隐隐察觉可能结契不太顺利:“……怎么了?” “你是不是已经跟别人成婚了?”谢摘星沉声问。 萧夕禾:“??……!!!” 第43章 面对谢摘星的质问,萧夕禾先是一愣,回过神后当即反驳:“你可别胡说,我成没成婚你不清楚?” “我怎么会清楚?”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睁大眼睛:“你说呢?!”背阴谷第一次时有多狼狈,他全忘了? 谢摘星与她对视许久,被说服了:“那我为何无法烙印你?” 只有被烙印过的人,才不能被烙印第二遍。 “我怎么知道,也许是你业务不熟练,咒术念错了。”萧夕禾又倚进他怀里,头头是道地分析。 谢摘星:“不可能。” “你又没同人结契过,怎么知道不可能?”余韵还未消,萧夕禾胆子都比平时大。 谢摘星冷笑一声:“因为我不是你。” 萧夕禾:“……”这是变着法骂她蠢呢。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再次坐起身,“你咒术肯定是错的,不然你教给我,我烙印你试试。”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一抬手将结契的法子点入她脑海。萧夕禾一个激灵,消化完主动抵上他的额头,一边嘟囔一边开始施法:“如果我也失败了,那就说明你的办法是错的……” 话音未落,一股灵力径直刺进谢摘星识海,在他的神魂上烙下鹿角一样的痕迹。谢摘星闷哼一声,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抱着她的胳膊下意识箍紧。 短暂的痛楚之后,便只余下酸麻饱胀的滋味。谢摘星缓了许久的神,才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成功了。” 萧夕禾:“……” “术法没问题。”谢摘星抬眸,瞳孔像洗过一样泛黑。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84节 萧夕禾茫然了:“没问题……为什么我不行?” 谢摘星眯起长眸,定定看着她。 每次被他这么直勾勾盯着时,萧夕禾就怕怕的,于是伸手捂住他的眼睛:“要不你再试试?” 温热柔软的手盖住眼睛,扑面而来的还有两人未来得及清理的汗意。谢摘星喉结动了动,就着她的手俯身,萧夕禾见状,赶紧配合地贴住他的额头。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一抹光在两人相抵的额头之间亮起,萧夕禾放过他的眼睛,默默与他十指相扣,等待传说中神魂被烙印的痛楚出现。 然而还是无事发生。 谢摘星不死心,又试了第二遍第三遍,试到脸色越来越冷,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终于没忍住捶烂了旁边的石头。萧夕禾心惊胆战,生怕下一个捶的就是她的脑袋。 “……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再分析分析。”她讪笑着开口。 谢摘星不悦:“神魂无法烙印的原因只有一个,我刚才已经说过了。” “不可能,”萧夕禾还是同样的回答,“我要是跟别人成婚了,最起码该行过周公之礼吧?” “你还想跟别人行周公之礼?”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你不要因为生气就故意找茬啊。” 谢摘星冷笑一声。 萧夕禾吸了一下鼻子,假装没发现他风雨欲来:“而且你之前不是说过么,一个人一辈子只能结一次契,如果我已经跟别人结契,为什么还能烙印你?” “即便是已经结契,依然能烙印未被烙印过之人,只是不能被反过来烙印,”谢摘星凉凉看向她,“是以,彼此烙印才算结契,单方面烙印,只能算……” 萧夕禾好奇:“算什么?” “为妾。”谢摘星冷眼睨她。 萧夕禾:“……” 一刻钟后,萧夕禾屁滚尿流地冲进师父师娘的房中,惊得两位老人家差点猝死。 她顶着师父的骂硬着头皮将事情说完,嘤嘤嘤地扑进师娘怀中:“好可怕,魔尊说他现在是我的妾……” “妾什么妾,你又不是不让他烙印,”柳江烦躁,“是他自己烙不上怪谁?” “正常来说怎么可能烙不上,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你好好研究一下,尽快帮他们解决了。”辛月催促。 媳妇儿都发话了,柳江焉有不从之礼,于是像召唤小狗一样朝萧夕禾勾勾手。 萧小狗当即屁颠颠地跑了过去,柳江轻嗤一声,抬手为她检查神魂。 夜已深,即便是四季不甚分明的药神谷也泛着凉意,辛月见这师徒俩衣衫单薄,叹了声气朝门口走去。 正要将门关上时,一抬头便看到一道黑色身影站在院子里,泛凉的月光落在他身上,为他平添一点清冷。 虽然与谢无言相熟,辛月却没怎么见过谢摘星,此刻猝不及防对上视线,却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像,实在太像,既像父亲又像母亲,是生得极好的一个孩子,也难怪她家小徒弟喜欢。 辛月笑了笑,主动招呼:“进来等吧,估计还得一会儿。” “不必,我在这儿等便好。”虽然对他们纵着萧夕禾取血赚钱一事不满,但真到了跟前,谢摘星还是将礼数做足。 “进来吧,外面多凉啊,”辛月直接去院里拉人,“药神谷没那么多规矩,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你也随意些。” 听到一家人三个字,谢摘星眼眸微动,到底还是妥协了。 两人一同进屋后,辛月将房门关好,确保没有冷风钻进来后,便招呼谢摘星坐下,又为他倒了杯热茶。 谢摘星道了声谢,安静看向双眸紧闭的萧夕禾。 此刻的她五感封闭,并未察觉到他的到来。 “你不必心急,等她师父查一遍,便能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辛月与他说话。 谢摘星回神:“好。” 说完,又看向萧夕禾。 辛月挑了挑眉,忍着笑给自己也倒了杯茶。 这边师徒俩专心致志做检查,那边师娘和新女婿默默喝茶,等一壶热茶喝了大半,师徒俩总算是结束了。 萧夕禾睁开眼睛,看到谢摘星也在后顿时睁大眼睛:“魔尊?!” 谢摘星面色平静地看向她,萧夕禾赶紧凑到他跟前:“你怎么也进来了?” “不能进?”看出她的排斥,谢摘星不悦。 萧夕禾干笑一声:“能,当然能……” 辛月无视小夫妻的窃窃私语,扭头问柳江:“怎么样?” 萧夕禾和谢摘星闻言,也立刻看向柳江。 顶着三人视线,柳江十分淡定:“神魂干净,没有痕迹。” 萧夕禾顿时激动:“我就说吧,我没跟别人结契!” 谢摘星神色微缓:“既然如此,为何无法烙印?” “我也不太清楚,”柳江沉吟片刻,问,“夕禾,你之前有没有过婚约?” 萧夕禾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若是有过婚约,在姻缘石前行过礼,那便不能接受未婚夫以外的人烙印,除非他愿意同你在姻缘石前解除婚约,”柳江回答,“你如今不能被烙印,我怀疑与这个有关。” 萧夕禾一本正经地捂住谢摘星的耳朵:“小猫咪可听不得这个。” 柳江:“……” 辛月:“……” 谢摘星面无表情地将她的手扯下来:“糊弄没用,实话实说。” “别问,问就是没有。”萧夕禾在说出这话时,自己心里都打鼓,毕竟原身作为小说里连背景板都不是的炮灰,作者从未提及她的生平往事,她也不得而知。 但别管事实如何,目前来说是打死都不能承认的,否则真要被打死了。 “若与这个无关,那我得再想想了,肯定还有别的原因,”柳江扫了二人一眼,“反正婚事定在仙魔试炼大会之后,原因慢慢找就是。” “有道理,那师父,我们先走了啊,你和师娘休息吧。”萧夕禾乖乖道别。 柳江摆摆手:“赶紧滚。” 萧夕禾眨了眨眼,拉着谢摘星往外走,只是走到门口时又想到什么,于是独自一人折回来:“师父师娘。” “怎么又回来了?”柳江看见她就烦。 萧夕禾嘿嘿一笑:“刚才我五感封闭,什么都不知道,魔尊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二老多担待些,他本性率直,不太会弯弯绕绕。” “我说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为小夫君说好话来了啊。”辛月打趣。 萧夕禾被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放心吧,魔尊守礼知节,没有冒犯。”辛月笑道。 萧夕禾闻言放心了,跟二老道别之后便小跑出去。 “看来夕禾是真心喜欢魔尊啊。”辛月看着她的背影感慨。 “不过是出于责任罢了。”柳江随口说了句。 辛月一愣:“什么意思?” “没什么。”柳江含糊一句,什么都不肯说了。 萧夕禾跑到院子里时,谢摘星还在等着,她默默提起一口气,小心翼翼磨蹭到他面前:“魔尊……” 没能成功结契,她还挺愧疚的。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不管原因是什么,限你三个月内,解决这件事。” “好!”萧夕禾慌忙答应,“我保证尽快解决。” 见她还算积极,谢摘星神色缓和了些:“近来倒不必着急,好好修炼,早日突破,至于赚钱的事先缓缓,金丹比聘礼更重要。” 说罢,将腰间乾坤袋拽下来给她,“我给你带了灵药,每日吃多少都分好了,不要贪多。” “……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萧夕禾郑重接过。 “既然你有这么多事要忙,我就不带你回魔界了,你不是要去仙魔试炼大会?我们到时候再见就是。” “好的。”萧夕禾答应。 谢摘星盯着她看了片刻,似乎在思考还有什么遗漏。 萧夕禾抿了抿唇,唤他:“魔尊。” “嗯?” “你还疼吗?”她问。 谢摘星微微一顿。 “……不是说烙印之后要疼很久吗?你现在还好吗?”萧夕禾担心地看着他。 谢摘星安静与她对视,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不疼了。” “真的?”萧夕禾不太信,刚才被烙印时,他分明出了一身冷汗。 “真的,”谢摘星唇角微微浮起,“下了封印之后,我的身体已回巅峰。” 萧夕禾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封印,忍不住想看他的肚子,又生生克制住了。谢摘星没有错过她一瞬间的犹豫,但也假装没看见:“仙魔试炼大会再见。” “好,到时候见。”萧夕禾看着他。 谢摘星又看她一眼,到底还是转身离开了。 萧夕禾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突然忍不住开口:“魔尊,今日元宵节啊!” 谢摘星回头:“所以?” “要吃元宵吗?”萧夕禾一脸无辜。 谢摘星沉思片刻:“吃汤圆。” “好。”萧夕禾笑了。 本来该分开的,结果因为几句对话,两个人又来了厨房里。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85节 今晚包的汤圆全吃完了,萧夕禾只能重新做。谢摘星倚在门框看着她忙来忙去,突然问了一句:“平日都是你做饭?” “不忙的时候我做,忙起来就是师母做了,”萧夕禾看他一眼,“我师母的手艺也很好的,下次请你尝尝。” “其他徒弟呢?”谢摘星问。 萧夕禾笑了:“就四个徒弟,其中一个还是猪,你直接问我师兄和师姐不就好了。” “他们做吗?”谢摘星对这个问题很是执着。 萧夕禾刚要回答,突然意识到不对:“魔尊,你是不是以为我受欺负了呀?” 谢摘星眸色沉沉:“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萧夕禾笑了,“我做饭是因为我喜欢做,刚巧做得也好吃,并非是他们欺负……哎呀,我不知该怎么跟你解释,总之他们对我很好,即便我刚来没两年,也将我当成家人一样,这次下聘还愿意倾家荡产地帮我。” “我也可以。”谢摘星不悦。 “不一样的,”萧夕禾无奈,“反正就是一家人,没必要计较这些的,就像我跟你,不也一直是我做饭,外人看或许也觉得你欺负我,可是我知道你对我好,这就是……” “你知道我待你好。”谢摘星看着她的眼睛。 萧夕禾突然噤声。 厨房里静了下来,谢摘星眸色清浅,呼吸却有几分重。 两人无声对视许久,萧夕禾才匆匆低下头:“给你包黑芝麻馅的吧……” 谢摘星看着她泛红的脸,唇角不动声色地浮起弧度。 吃完汤圆,天都快亮了,萧夕禾送别谢摘星后,又一个人在院中站了许久,满脑子都是谢摘星那句‘你知道我待你好’。 她叹了声气,一边往木屋走,一边低头打开乾坤袋翻看。谢摘星给她这个乾坤袋,还是她先前给他装零食的那个,打开之后便看到,原先装满零食的格子里,如今放着一包包叠放整齐的灵药。 她拿出一包在月下晃了晃,只见药包方方正正,锁边收口利落整齐……包得这样好,也不知弄了多久。萧夕禾扬起唇角,将药包放回乾坤袋时,手指突然碰到了什么东西。 她顿了顿,重新取出来—— 是整整两大箱传信卷轴。 萧夕禾定定看了许久,心里一片酸软。 送走谢摘星后,萧夕禾又恢复了以往忙碌的生活,只是这一次每日又增加了两个时辰的修炼,一天到晚几乎没有睡觉的时候。 虽然严格来说修者是不需要休息的,但对于生物钟根深蒂固的萧夕禾而言,这种日子实在是不容易。 在又一次打坐险些栽到地上后,隔壁床的柳安安叹了声气:“小师妹,你最近为什么这么努力?” “努力不好吗?”萧夕禾困得声音都含糊了。 “按理说是好的,但累成你这样,就有点不太好了,”柳安安趴在床上托着脸看她,片刻之后突然道,“是因为魔尊吗?” “嗯?”萧夕禾努力睁开眼睛。 柳安安耸耸肩:“元宵节那日他不是来过?那之后你就格外努力,所以是他逼你了?” “他为什么要逼我?”萧夕禾好笑。 柳安安想了想:“因为你的修为太低,他觉得丢脸了?”修仙界毕竟是个实力为尊的地方,他会嫌小师妹的筑基修为拿不出手,也是十分正常的事。 “他若是这种人,就不会答应与我结契了。”萧夕禾帮谢摘星说话。 柳安安一想也是:“是我狭隘了。” 萧夕禾笑了笑,闭着眼睛倒在床上:“哎呀好困,今天还是不修炼了。” “这才是我小师妹嘛,咱们又不会像大师兄一样嘴欠处处树敌,要那么高的修为干嘛,”柳安安乐了,一抬手房间瞬间陷入黑暗,“晚安小师妹。” “晚安二师姐。” 房间里静了下来,柳安安很快睡熟。 萧夕禾静静听着她的呼吸声,却突然没了睡意。仔细算算,距离元宵节已经过去五天了。 她想了想,悄悄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张卷轴,躲在被子里写了封信,一挥手传送出去。 信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谢摘星床头,谢摘星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卷轴后眉眼和煦,抬手将信打开—— “我睡不着,你也别想睡。” 谢摘星:“……” 片刻之后,萧夕禾收到一封信,上面只有一个字:滚。 五十灵石一张、只能走一个来回的卷轴,就这么被十个字消耗掉了,这就是土豪的幸福生活吗?挨了骂的萧夕禾心满意足,翻个身睡着了。 时间匆匆,转眼就到了正月底,还有三五日便是仙魔试炼大会了,来药神谷求医问药的修者大幅度减少,萧夕禾三人接待完最后一个病患,也踏上了前往仙魔试炼大会的征途。 临行前,柳江看着自己的仨徒弟,难得的语重心长:“虽然希望你们能有点收获,但我也知道你们都是些什么东西,这次去安全第一,千万别勉强。” “……师父,我们还没走呢,能盼我们点好吗?”萧夕禾无语。 柳江冷笑:“尤其是你,我知道你焦虑聘礼,但也得有自知之明,万事将自己放在第一位,天塌下来有我顶着,你少胡闹。” “放心吧爹,以小师妹这么怕死的性子,绝对会见好就收。”柳安安道。 萧夕禾表示认同:“还是二师姐懂我。” “我会看好她们的。”许如清在师父面前依然是乖乖仔。 柳江叹了声气:“我也就放心你一人了。” “我知道,她们两个确实不太懂事。”乖乖仔依然热爱递小话。 不太懂事的两人:“……”烦死了。 听完柳江的唠叨,药神谷三人组便朝着仙魔试炼大会的方向去了。 仙魔试炼大会召开的地点,是修仙界边缘的千灵山,从药神谷往那边赶,即便是乘坐飞行法器日夜不停,也需要两三日的时间。 “要不让鸡嘴驮着我们吧。”萧夕禾提议。因为四只不肯与她分离,所以她照旧将他们装进乾坤袋带了出来。 “不行,太惹眼了,”许如清拒绝,“你忘记师父说的万事要低调吗?” 萧夕禾撇撇嘴,悄悄伸手摸摸乾坤袋里鸡嘴的脑袋:“对不起哦,不能放你出来了。” 鸡嘴扑腾一下翅膀表示理解。 “鸡嘴乖啊,等到了之后我放你出来透气。”柳安安也对着乾坤袋安慰。 “我们也要。”熊大熊二忙举手。 柳安安乐了:“放心,少不了你们。” 四只是高阶灵兽,虽然不能像鹿蜀一样化形,但说话还是没问题的,这段时间待在药神谷,早就同柳安安熟悉了,也习惯跟萧夕禾以外的人用人言沟通。 像试炼大会这样十年一次的盛事,几乎整个修仙界都去了,两人安慰灵兽们的功夫,就有七八队人乘着法器从旁边经过。 “……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修者。”萧夕禾感慨。 “大会上人更多,”许如清悠闲地把玩折扇,“若无意外的话,十大仙门的人已经到了。” “他们好像每次都会早到,真不懂他们为什么这么积极。”柳安安不解。 许如清笑了一声:“自然是因为仙魔试炼大会不仅关系到未来十年、仙门与魔门资源分配的问题,还关系到修仙界仙门的排名。” “怎么说?”柳安安好奇。 萧夕禾代为解答:“修仙界没有合适的排名评判方式,十大仙门谁也不服谁,偏偏又需要一个带头的,所以干脆按照仙魔试炼大会的最终排名来算,在修仙界的单独排名里,名次最高的人是哪个仙门的人,哪个仙门便被评为第一,下面以此类推,如果有与上方排名重复的仙门弟子,则往下顺延,直到评出前十的仙门。” “听起来有点草率,”柳安安无语,“那还有什么好比的,直接各大掌门打一架不就好了。” “他们倒是想,可惜大会规定一人只能参加一次,他们早在第一届时已经参与过了,还被谢无言揍得很惨。”许如清笑道。 听到熟悉的名字,萧夕禾眼皮一跳。 柳安安恍然,随即意识到不对:“试炼大会已经办过这么多次,岂不是各大仙门厉害的全都参加过了?” “所以只能派出近十年招收的弟子。”许如清勾唇。 柳安安皱了皱眉:“这样一来,太容易钻空子了。” “怎么说?”萧夕禾问。 柳安安认真分析:“你想呀,如果哪个仙门留有后手,这次本该派两个特别优秀的弟子来,却只派了一个,那下一次大会的时候,没来的弟子就已经修炼二十年了,怎么也得比其他仙门的弟子厉害吧?” “天真,”许如清笑了一声,“比赛前期几场大乱斗,不少需要门内弟子打配合的时候,若是有所保留,造成己方势单力薄,说不定整个门派都会在初期淘汰,谁敢冒这样的险?” 萧夕禾认同点头。 其实很好理解,把仙魔试炼大会比作只允许考一次的高考,修仙界与魔界的比赛,就是同一个省的两个不同城市竞争,而修仙界内部竞争,就等于同一个城市的不同学校。不同城市争的是大学资源,同一个城市争的则是排名。 不同学校之间在实力相当的情况下,为了稳妥起见必须倾尽全力,没听说哪个学校为了冲状元,就强行让好学生分两次考的。 “一个门派最重要的实力,其实还是自家弟子,弟子强大,便能从方方面面证明门派的强大,所以这个方法还算公平。”萧夕禾道。 柳安安迷迷糊糊,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 日落月升,一天过去了。 为了赶路,三兄妹谁也没有说休息,只是换班轮流用法力催着飞行法器往前走,轮到萧夕禾时,已经是后半夜。 “小师妹,我睡会儿。”上一班负责的柳安安打着哈欠躺下,转眼便睡了过去。 萧夕禾掌舵,一个人坐着无聊,想了想又掏出一张卷轴,盯着无边的黑夜看了半天,最后郑重写下一句:魔尊,起来吃早餐了。 画好句号,她欠嗖嗖地一挥手,卷轴转眼消失不见。最近这段时间她没少像这样招惹谢摘星,每当想到他看到这些废话的表情,都觉得精神大振心情极好。 所以这次他会骂什么呢?让她滚还是威胁要打死她?萧夕禾一想到种种可能,就感觉自己像一个快乐的抖m。 片刻之后,她收到回信,当即开心展开—— “你知道我们马上就要见面了吧?” 萧夕禾表情一僵,快乐瞬间消失无影……啊啊啊啊怎么这么快就要见面了!他真的会打死她吧! 第44章 萧夕禾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赶了两天路,终于来到了仙魔试炼大会的举办地点—— 千灵山。 在来之前,她对这场盛会的了解,全部来源于小说里那段,也按照文字想象过会是怎样的盛景,可真当出现在这里时……怎么像个菜市场?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86节 千灵山地幅辽阔不假、意境辽远不假,可因为来了太多人,导致四处都熙熙攘攘,叫卖的、以物换物的、坑蒙拐骗的什么人都有,单是来了这一小会儿功夫,就有好几个人都嚷嚷乾坤袋被偷了。 杂乱无章,比菜市场还不如。 “忍忍吧,人多了就是这样,容易出乱子。”许如清安抚两个目瞪口呆的师妹。 萧夕禾回神,赶紧叮嘱柳安安:“二师姐,拿好你的乾坤袋,千万要小心。” “知道,我已经捆起来了。”柳安安抬抬手,果然乾坤袋已经绑在手腕上了。 “这样就安全多了,但也不可掉以轻心,”许如清笑笑,“走吧,先带你们去找住处,去得晚了就该没地方了。” “这边还有住处?”柳安安惊讶。 许如清挑眉:“本来是没有的,但来的人多了,自然就有了。” 萧夕禾和柳安安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看到不解。 一刻钟后,她们便知道所谓的住处是什么了—— 一座魔界中人用法器建造的临时大客栈。 客栈有十层高,每一层足有四五米,一如既往地走魔界哥特风,黑与灰的搭配用到了极致,在这样的青山绿水中显得格格不入,不像是客栈,倒像是…… “怎么像个墓陵一样,”柳安安目露嫌弃,“我们一定要住这里吗?而且是魔族人建的,总觉得有点不靠谱啊。” “外圈就这一间客栈,大会能开一个月,你如果想风餐露宿、提心吊胆的话,也可以选择不住。”许如清显然知道怎么拿捏不听话的师妹。 柳安安果然改口:“其实这里也挺不错的。” 说完,就拉着萧夕禾主动进门了。 像许如清说的那样,外圈就这一间客栈,不住就只有风餐露宿一个选项了,所以大厅里早已经挤满了人,修者魔族应有尽有,还有几个头上长犄角身后有尾巴的妖族。 柳安安本来对这里挺不满意,可一看到这么多人都在争抢,当即也加入了排队的大军。萧夕禾四下巡视一圈,回头找到许如清:“大师兄,怎么没见十大仙门的人?” “人家财力雄厚,有自己的法器客栈。”许如清回答。 萧夕禾恍然,随即想到另一件事:“那……魔尊也有自己的住处?” “当然,”许如清说完顿了一下,“你要去找他?” “……不找不找,我就住这里。”萧夕禾连忙摆手。开玩笑,她招惹他这么久,现在躲还来不及,哪敢送上门去。 许如清笑笑:“你若想去只管去就是,不必在意我们。” “真不想去,师兄你饶了我吧。”萧夕禾叫苦不迭。 看着她抗拒的样子,许如清唇角的笑意淡了一分:“既然这么不喜欢,为何还要……” 柜台处突然爆发一声怒吼:“凭什么不给我安排上等房!” “实在是早就被预订完了……” 萧夕禾伸着脑袋看了会儿热闹,这才想起问许如清:“师兄,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许如清抬手摸摸她的脑袋。人人都有自己的考量,既然师父都答应了,想来她也并非被强迫。 既然不是非自愿,那便随她去吧,再不济还有药神谷为她兜底。 两人说话的功夫,柳安安已经挤到了柜台前,财大气粗地拍出灵石,定了三间最小的下等房。 许如清听到她闹出的动静,默默用折扇挡住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定了三间上等房。” “能抢到房已经很厉害了。”萧夕禾笑着朝柳安安招手。 柳安安小跑回来:“小师妹,我本来想定两间房的,咱们俩还住一间,可下等房的床太小,我们两个住不下,中等房的钱一间都够三间下等房了,所以想想还是定了三间下等房。” “二师姐真棒,都会算账了!”萧夕禾夸奖。 柳安安客气:“都是跟小师妹学的。” “主要是二师姐有天赋。”萧夕禾附和。 许如清拉着互相吹捧的俩人,径直往楼上去。 下等房在三楼,每一间都小得像厕所,放了一张床后连转身都觉得费劲。三人在房里转了一圈,柳安安点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床边还有书桌呢。” “窗子也够大,丝毫不憋闷。”许如清跟着附和。 “虽然贵点,但确实不错。”柳安安又接一句。 萧夕禾看着一本正经的二人哭笑不得:“不用顾忌我的心情撒谎,我不会再跟你们说对不起了。” 这段时间为了聘礼一事,她已经说了太多次对不起,再说下去真要生分了。 说罢,她停顿一瞬,故意用夸张的语气道:“我是小师妹,是家里辈份最小的,你们省吃俭用帮我攒聘礼不是应该的吗?” “你能这样想便好,我可真是受够你局促可怜的样子了。”许如清笑道。 柳安安也乐:“对嘛对嘛,一家人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不得不说这客栈真够黑心的,十个灵石一天的房竟然小成这样。” “物以稀为贵,凑合住吧。”许如清安慰。 柳安安叹气:“要是咱们也有这样的法器就好了,我刚才算了一下,这间客栈少说也有三百间房,就算全是下等房,一个月也能赚九万灵石……九万啊!都够小师妹娶十个魔尊了。” “……倒也不能这么算。”萧夕禾哭笑不得。 虽然房间很贵很不划算,可安全保障却是一等一的,据大师兄说这里除了法器还有高级防盗护卫阵法,从有客栈起便从未丢过东西,也无人在这里遭受过暗算。 萧夕禾简单总结一下,就是入住这间客栈之后,就等于进入一个安全区,任何人都无法再伤害她……这样一想其实也挺值的,最起码晚上的时候,能毫无顾忌地睡一个好觉了。 三人参观完客栈,又一次来到‘菜市场’。 看着人挤人的场面,萧夕禾简直无法下手,只能求助大师兄:“下一步该怎么办?” “不急,等大会开始了再说。”许如清慢悠悠开口。 萧夕禾一愣:“还没开始?” “当然没有,不然怎么说是在外圈,”许如清失笑,“不过应该也快了。” 话音未落,一阵音律声响起,刚才还拥挤的人群顿时如水一般朝两边分散,径直让出一条两米余宽的路。 萧夕禾下意识回头,便看到一群身着粉蓝衣衫的俊男美女朝这边走来,每个人怀中都抱着一样乐器,一边走一边弹奏,其中陈莹莹就走在最前头。而在他们身后,则是一台以纱作挡的原型轿子,里头坐着的女子三十余岁,模样美丽又庄严。 来的正是十大仙门之一的缔音阁。 “真好看呀,”柳安安小声感慨,“咱们药神谷何时能这么风光?” “现在也可以,你和夕禾负责抬轿子,我坐在上头装相。”许如清把玩折扇。 柳安安:“……滚。” 萧夕禾被两人的对话逗笑,路上经过的陈莹莹听到动静扭头,与她对视的瞬间露出和煦的笑。 萧夕禾也朝她笑笑,等缔音阁离开后问:“缔音阁都来了,其他仙门也该入场了吧。” 许如清颔首:“入场之后,大会便正式开始了。” “好期待!我还是第一次参加。”柳安安激动地挽上萧夕禾胳膊。 缔音阁的人来了之后,下一个便是蜀山派,一群英俊的弟子引得在场女修都红了脸。 女修们红完脸,就轮到男修们了—— 合欢宗来了。 当宗主带着一个个妖娆的姑娘们进场时,柳安安忍不住多看两眼:“小师妹,你以前也穿这样吗?” “……没有。”原身不是放得开的性子,甚至与合欢宗的氛围格格不入,否则也不会在合欢宗待了这么久,却还是随时可以放弃的边缘人一个。 “我觉得你穿肯定比她们好看。”柳安安认真道。这些姑娘不是不好看,而是太满了,脸是妖娆的、衣裳也是妖娆的,搭配在一起就像红烧肉炖肥肠,乍一吃挺香,吃多了就会腻。 不像她家小师妹,长得那么清纯,小白花一样,用这样的衣裳只会衬得愈发明丽。 萧夕禾看看身上灰扑扑的道袍,再看看人家妆容艳丽的姑娘们,对于二师姐的说法一时间哭笑不得:“二师姐,你真抬举我。” “我倒觉得她说的还算客观,”许如清笑了一声,“她们的确不如你。” 萧夕禾:“……你们够了。” 说话间,合欢宗宗主突然朝这边看来,萧夕禾跟她对视后一愣,下意识就要躲起来,然而已经晚了,只能硬着头皮故作无事。 宗主看到她后愣了愣,随即便转开了视线,仿佛从未发现她一般。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虽然自己并非原身,可被跟了十几年的宗主这样无视,心里确实不太舒服。 “她们学的是魅术,不像缔音阁那样能打,为什么年年都能吊车尾进十大?”柳安安不解。 “这不是你小孩子该问的问题。”许如清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萧夕禾没忍住乐了。 十大仙门陆续进场,最后大轴不出意外的是昆仑派。 作为在昆仑山背阴谷住过两年多的人,萧夕禾对这个门派一点也不陌生,当看到熟悉的道袍由远及近时,她竟然还觉出几分古怪的亲切。 “昆仑派不愧是上一届第一,弟子们看着都好强,掌门也仙风道骨的,一看就很厉害。”柳安安跟萧夕禾嘀咕。 萧夕禾忍不住多看一眼昆仑掌门林亦,蓦地想起谢摘星说他跟儿媳扒灰的事,她后来还问过谢摘星,确定不是为了气林亦才造谣,而是确有其事。 ……不能直视这老头了。 十大仙门入场完毕,下一个便是魔界了。 不像修仙界有各种门派,单是入场都要花费小半个时辰,整个魔界都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 当黑色衣袍出现,原本还闹哄哄的人群瞬间静了下来,两米宽的路一瞬间变成三米,药神谷三人组没料到其他人退得这么快,就这么突兀地杵在了路中间。 萧夕禾赶紧把师兄师姐拉到人群里,然后默默躲到他们身后。 早在出现的瞬间,谢摘星便已经发现她了,自然也没错过她此刻的闪躲,只是他面色清冷,没有一丝波动,似乎不打算与她计较。 萧夕禾悄悄探头,躲在后面偷看他。 今日的魔尊大人还是一身绣金黑袍,却难得换上了郑重的纱羽头冠,举手投足皆是矜贵的帝王气场,与平日总是懒散的样子格外不同。萧夕禾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结果某人经过她身边时突然放慢脚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萧夕禾被他这一眼看得后背一凉,赶紧又缩回师兄师姐身后,谢摘星眯了眯长眸。 “魔尊,看什么呢?”林樊好奇。 “看小狗。”谢摘星回答。 萧小狗:“……” 直到魔界的人全都离开,她才默默松一口气。 “你也害怕魔尊吗?”一旁的修者跟她闲聊。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87节 萧夕禾尴尬一笑:“有点。” “魔尊气场强大,谁见了都会怕的,”修者心有余悸,却又目露向往,“可是真的好英俊,很有味道,那些仙门弟子同他一比,就像是清汤寡水一样,不够劲儿。” 另一个修者也凑了过来:“是呀是呀,魔尊真的很英俊,看着也特别会的样子,你看见他的手指没,哎哟那么长肯定特别……” ……不,他不会。萧夕禾默默捂住二师姐的耳朵,直接打断两个修者:“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有小孩。” “啊……抱歉抱歉。”修者们识趣离开。 柳安安一脸无辜地拉下萧夕禾的手:“小师妹,我不是小孩,他们说的那些我都听得懂。” “……麻烦忘掉。”萧夕禾说完,一抬头对上许如清似笑非笑的神情,顿时老脸一红。 哎呀呀……这个修仙界风气实在太开放了。 仙魔试炼大会此刻最重要的参与者们已经全部到场,‘菜市场’愈发拥挤热闹,药神谷三人弱小无助地被挤到角落。 “太威风了,真的太威风了呜呜呜,我也想这么威风,”柳安安还在哼唧,“等大会开始,大师兄你也去参加吧,让药神谷也进一次十大仙门。” “你当我没试过吗?”许如清拿折扇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可惜连最初选都没过。” “为什么?你不是很厉害吗?”萧夕禾不解。 许如清轻嗤:“双拳难敌四手啊。” 比赛第二场,是所有参与者的大乱斗,不管参加的人有多少,直到淘汰得还剩二百人为止。对于仙门而言,自己人留下的越多,后续比赛就越有希望夺得好名次,当然不会放过任何机会排除异己。 像这样明摆着可以抱团的规则,单打独斗自然不占便宜,可那是第二场,第一场最初选只需在比赛的三天里、十五场比试之内赢够十场,就算通过。许如清身为金丹修者,怎么也不可能输给漫山遍野的筑基吧? 萧夕禾表达了自己的疑问,许如清笑了一声:“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远处钟声响起,仙魔试炼大会正式开始。 没有领导讲话,没有规则宣读,在钟声响起的瞬间,天上云朵凝聚,渐渐汇聚成一扇巨大的门。大门出现后,上百个空中擂台跟着浮现,虚虚地漂浮在两米往上的半空。下方所有修者手背上,都出现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印记,萧夕禾与柳安安的是红色,而许如清的则是蓝色。 “不是吧,我上次一场没打,也算参加过了?”一个散修对着手上的蓝色印记哀嚎。 许如清随意晃了晃手上的痕迹,闲适地提醒两个师妹:“只要来过,不管有没有参加最初选,都视为参加过了。” “那我们下次来就是蓝色了。”柳安安表示理解。 萧夕禾笑笑,还是更在意刚才许如清没回答的问题:“师兄,你还没说自己为什么没通过最初选。” 话音未落,十大仙门的人已经上了擂台,且都是自家弟子比试,比试的两人一般都是强弱搭配。修仙界实力等级分明,每进阶一步实力相差便是天堑,输赢在上去的瞬间便已经注定。 “他们为什么自己跟自己打?”柳安安不解。 萧夕禾倒是很快回过味来:“为了尽快通过初选。” 以强对弱赢够十次,就能直接晋级了。 果然,在她说完不久,昆仑派一个弟子已经赢了十人,直接进入了云端的大门。 “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公平?”柳安安吐槽。 萧夕禾耸耸肩:“没办法,规则允许。”这些输掉的人,便是各仙门专程带来的‘牺牲者’,反正实力弱,无法为门派带来好成绩,不如去做优秀弟子的垫脚石。 “这便是我不能晋级的原因。”许如清抱臂。 萧夕禾顿了顿:“十大仙门人多势众,自行解决晋级名额就算了,这漫山遍野的散修,不也一样要通过打擂台的方式晋级,你跟他们打呀。” 许如清斜了她一眼,示意她往前看。 萧夕禾认真抬头,恰好看到一个金丹修者找到一个筑基修者:“道友,要来一场吗?” “你当我是傻子?”筑基修者不客气反问。 萧夕禾:“……” “看到了吧。”许如清叹气。 萧夕禾:“……你非得金丹找筑基吗?” “我也可以找金丹,只是赢得多了,名声便传开了,谁也不想冒险跟我打,最后便是一直到截止期限,都没能赢够十场。” 萧夕禾张了张嘴:“那……其他人呢?总有赢够十场的吧?” “当然有,但也少,赢的人要么是善于逢迎的,那些晋级无望的人也乐意送他们一程,要么是拿了彩头来,以利益诱惑其他人跟自己打,真正厉害的反倒因为找不到对手被迫淘汰。”许如清回答。 虽然规则上可以跟魔族打,但魔族人也不傻,知道最终的较量说到底还是修仙界与魔界打,怎么可能会送实力强的修者晋级。 萧夕禾对他说的彩头也知道一二,因为她要找的那个蓬莱人,便是以空间戒指为彩头的,可惜没人知道戒指的价值,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对手,最后只能灰溜溜离开。 “所以啊,从前还有一些元婴级别的散修来凑热闹,发现没人跟自己打后便不来了,你没发现这些散修里,实力最高的都是金丹吗?”许如清啧了一声。 萧夕禾无言许久,忍不住感慨:“底层互搏啊这是,这样一来许多厉害的散修没能晋级,钻空子的大仙门却完好地保存了实力,也难怪这么多年来,十大仙门的排名偶有变动,却从未有谁掉出前十过。” 仙门名气越大,收的弟子资质越好,弟子资质越好,排名就越稳。至于那些小门小派或者散修,一来没有好的生源,二来没有好的布局,加上底层互害,想冲进前十简直难于上青天。 “这样一看,那些大仙门还是挺卑鄙的。”柳安安感慨。 萧夕禾表示认同。 药神谷三人组聊天的功夫,十大仙门该晋级的已经全部晋级,剩下的几乎都是小门派和散修了。 相比十大门派的迅速,剩下这些要磨叽许多,要找同修为或者比自己修为低的、要找身高体型不比自己强的,还要找年纪大的。因为限定只能打十五场,所以每一场的胜负都很重要,于是每个人都相当重视。 ……难怪限时三日,就他们这个墨迹程度,要是没有时间限制,估计第一场得十年才能结束。 三人组看了会儿热闹,便开始讨论如何赚钱。 “我带了很多补药和伤药,等会儿可以拿去卖,平时都是三灵石一颗……今日特殊情况,就卖五灵石吧。”柳安安认真道。 许如清失笑:“你带的那些药,就算十灵石一颗,也卖不了多少钱吧?” “能卖多少是多少嘛。”柳安安叹气,“听说能进初选的话,之后每过一关就会有很多奖励,肯定能换很多灵石。” “你可以试试,就算只通过最初选,也有一百灵石奖励。”许如清挑眉。 萧夕禾心头一动。 柳安安轻哼:“你少唬我,你都没通过,我又如何能过?” “不试试怎么知道?”许如清失笑。 柳安安总觉得他说的不是好话,斜他一眼便拿着灵药去兜售了。 许如清也抚了一下衣衫:“小师妹,咱们也想想赚钱的法子吧。” “好的,也请师兄帮我多留意,若是看到有蓬莱岛的人,就知会我一声。”蓬莱服饰与他们不同,若是遇见了还是一眼能看得出来的。 许如清虽然不知道她找蓬莱岛的人做什么,但还是欣然同意,于是三人兵分三路,开始研究如何快速致富。 很快,许如清就找到一些物美价廉的法器,于是开始盘算询价倒卖的事,而柳安安则继续兜售灵药。药神谷在仙门排名中虽然在五十开外,但名气还算不错,听说她是那里出来的人后,灵药瞬间变得畅销。 柳安安的定价从五灵石到八灵石,最后直接卖出了十灵石一颗的高价,却还是一个时辰内全部兜售完毕。 她一脸兴奋地找到许如清,同他炫耀自己赚到的灵石:“少说也有一百多了!早知道这么畅销,我就多带一些来了,要不我现在回去一趟吧!” 许如清也收购了一批法器,打算离开这里之后再卖出去,卖不掉的则算作魔界要求的八十一样礼里。 “多带无用,很快他们便会意识到,这些东西得运气好才能用上,”许如清还算冷静,“更何况第一场只有三日,三日时间一过,外面的擂台就会消失,谁还需要你的补药?” 柳安安顿时失望:“啊……三日呀,单是回去就要三日时间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许如清浅笑着安慰。 柳安安撇了撇嘴:“你呢?能赚多少?” “这些若都能倒卖出去,能赚个一百多灵石。” “那我们加起来就有两三百了!”柳安安高兴了,随即想起还有一个人,“小师妹呢?” 许如清一顿:“不知道……” 话没说完,就看到某个擂台上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眼皮一跳。 擂台之上,萧夕禾一脸凝重地从乾坤袋里掏出平底锅和锅铲,直接朝对面修者杀去。 柳安安顺着许如清的视线往上看,果然也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她连忙拉着师兄往擂台跑,结果还没跑到萧夕禾便从上头落了下来。 “小师妹!”柳安安惊呼一声,许如清已经闪身上前将人抱住了。 萧夕禾落在许如清怀里,还不忘朝他眨眨眼。 许如清愣了愣,与萧夕禾对战的修者已经上前,从怀里掏出三百灵石给她:“多谢道友。” 许如清:“……” 柳安安:“……” 萧夕禾接过灵石,笑嘻嘻地看向师兄师姐:“致富之道。” “你可真……厉害。”柳安安由衷佩服。 萧夕禾伸伸懒腰,瞄准了另一个衣着富贵的修者:“走,找那个,这次要五百灵石。” 许如清:“……” 柳安安:“……” 试炼大会如火如荼,谢摘星心不在焉地坐在山巅,垂着眼眸把玩乾坤袋,思索要如何整治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许久,跑去看热闹的林樊回来了:“魔尊,我刚才看见少夫人了。” “她在做什么?”谢摘星抬眸。 林樊:“挨揍。” 谢摘星:“?” 第45章 修者高高兴兴下了擂台,便开始寻找下一个对手,可惜没等找到合适的,就被一道身影拦住了去路。 看着面前探不出修为深浅的男子,修者顿时面露警惕:“我不跟你打。” 男子也不废话,一闪身将人拽进角落里,咬牙切齿就要揍人:“连我家少夫人都敢打,活得不耐烦了?” 男子正是刚跟谢摘星汇报完‘工作’的林樊。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88节 修者像个小鸡崽一样被拎来拎去,顿时吓得大叫:“什么少夫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装什么傻,刚才不还在擂台上欺负她?”林樊冷笑。 修者怔了怔,回过神时林樊的拳头已经举了起来,修者吓得抱头:“我没欺负她!都是做戏!” 林樊一愣:“做戏?” “是啊做戏!我又不是没给钱!”修者气愤,趁他不备一溜烟地跑了。 林樊一脸迷茫,抬头看向某个山巅:“……少主,我怎么没听懂啊?” 山巅上,一枚空气虚化的镜子浮在半空,将刚才角落里的一幕完整地映了出来。谢摘星看着镜中还在迷茫的林樊,一抬手镜子瞬间烟消云散,连带着林樊的脸也消失了。 对于林樊的问题,他知道答案,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半晌,谢摘星头痛地扶额。 仙魔试炼大会还在进行中,没能晋级的修者们依然热情不减。 萧夕禾凭借精湛的演技,很快输完了第二场,与此同时得到启发的柳安安也打完一场,两个小姑娘快乐地汇合了。 “你赚了多少?”柳安安问。 萧夕禾简单数了一下:“五百灵石费用,外加二十灵石小费,你呢?” “我找的这个人品不行,说好的五百,结果打完就给了二百,早知道就提前收费了。”柳安安气愤。 萧夕禾失笑:“也不少了,加起来也有一千多了,按照规则来看,输够六次就自动出局,没办法再进行第七次比赛,也就是说我还有四次机会,你还有五次,少说也能赚大几千灵石……好多钱!” “真的好多!” 两个师妹快快乐乐手牵手,就差原地转圈圈了,围观半天的许如清幽幽开口:“你们还是不要高兴太早,事情未必会如你们所愿。” 两个师妹齐刷刷看过来:“什么意思?” 许如清哭笑不得:“如今留下的都是小门小派和散修,你当人人都财大气粗?只怕大鱼已经被你们抓得差不多了。” “不会吧,我们加起来才打三场。”柳安安不信。 萧夕禾也不太信:“就算有钱的修者少,可这么多人呢,总有几个富裕的吧?” 许如清耸耸肩:“那你们继续找,看这样出得起巨额彩头的有几个。” “三五个总有的吧。” “要对散修的财力有信心。” 两人说完,便各自散进了人群里。 许如清伸了伸懒腰,继续流连各个摊位,寻找适合倒卖或者充作聘礼的好物。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半日,萧夕禾却始终没有上第三次擂台。这么多修者,愿意跟她打的人不少,给得起灵石的却没几个,还大都抠抠搜搜,远没有之前那俩大方。 “五十灵石?不好意思啊,这个实在太少了,我没办法答应。”萧夕禾无奈拒绝。 前来问价的修者有些着急:“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我这个价格不低了。” “不好意思。”萧夕禾还是一样的回答。 修者见她如此坚定,一咬牙又添了几十:“一百呢?” 萧夕禾犹豫了。 她刚才找了大半天,遇到一堆奇葩,就这个还像点样,不至于要拿十位数以下的灵石、或者破铜烂铁糊弄她。 要不……就答应了?萧夕禾纠结许久,正要点头时,那人却退缩了:“算了算了,还是太贵了,我先找找自愿对战的吧……” 说完就扭头走了,很快消失于人群之中。 萧夕禾无言片刻,只好继续游走在神色焦急的修者之间,可惜遇到的没一个合适的,有几次人家只给三十灵石,她险些答应了,可到最后还是忍住了。 机会只有六次,不能轻易浪费。 夜幕降临,大会并未停赛,陆陆续续还有人上擂台。 萧夕禾一脸颓败地回到许如清身边,刚坐下不久二师姐也回来了,看到彼此挫败的表情,一切尽在不言中。 “做生意真是太难了!”柳安安叹气,“我又打了三场,加起来只赚了两百灵石,其中五十还是欠款,说要等到晋级之后,拿了大会的奖励才能补给我。” 许如清早就料到会如此,闻言只是淡定安慰:“你已经挣到不少了,剩下的交给师父师娘解决便好。” 萧夕禾闻言犹豫一瞬,问:“师兄,你估摸着还差多少?” “说实话?”许如清眉头微挑。 萧夕禾失笑:“当然。” 许如清斟酌片刻:“咱们来之前,我与师娘一同清点过,灵石差两千,灵药倒是凑合够用,毕竟药神谷也不缺这东西,这两样问题都不大,主要是魔界要求的八十一样礼,药神谷对法器之类的没有兴趣,平日也无人买这些东西,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三四十样,与魔界的要求差了将近一半。” 说完,他停顿一瞬,“我这次来,师父师娘交代过,重点便是置办这些。” “……置办这些得多少灵石?”萧夕禾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许如清沉默一瞬:“我方才买了五六样,加起来花了小一千。” 就这买的还不是最上等的法器秘宝,否则只会花费更多。 柳安安听得稀里糊涂:“又要攒灵石,又要花灵石置办东西……我已经迷糊了,你就说咱们还差多少才能将聘礼置办齐吧。” 魔界的三个要求,哪一个都能折算成灵石,不如一起算,也好有个具体的目标。 “就算加上今日赚的,还得再来一万左右才够用。”许如清直言。 柳安安瞬间睁大了眼睛,萧夕禾也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们先前只想着灵石差两千左右,按照她们的致富之道很快就解决了,却忘了还得攒置办东西的灵石,如今一听到这个数字,顿时大受打击。 看着不久前还快快乐乐的两个傻子,此刻蔫得像快旱死的灵草,许如清哭笑不得:“都同你们说了,师父师娘会想法子解决,你们还愁什么。” “那也不能一直劳烦师父师娘吧,”萧夕禾忧愁地叹了声气,“更何况他们要是有找钱的法子,也不会天南海北地出诊了。” 柳安安跟着叹了声气,接着想到什么:“小师妹,你非得要魔尊吗?咱不能换个聘礼少点的?”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还没开口说话,许如清就先说了:“她要是敢换,你信不信谢摘星能屠咱们满门?” “……好凶残哦。”柳安安抱怨。 萧夕禾无奈:“换是不可能换的,只能是他。” “那……那你跟他说说,少点聘礼呗,他跟你那么好,肯定会同意的。”柳安安又提议。 “不能说的,我跟他说了,他甚至可以一分钱都不要,但真的不能说,”萧夕禾一脸忧伤,“二师姐你不懂,这里头好多事呢,我没办法告诉你。” 谢摘星因为她吃了很多不必要的苦,她不能在这种事上跟他讨价还价,更何况现在的聘礼条件……已经是师父讨价还价之后的结果了。 眼看她惆怅低落,柳安安安慰地抱住她:“是二师姐不好,二师姐不该逼你的,我们一起想办法。” “二师姐很好,是我不好,我连累了药神谷,害师父师娘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为我操心。”萧夕禾哼唧。 “是二师姐不好。” “是小师妹不好。” “……你们够了啊,”许如清哭笑不得地将两人分开,“告诉你们具体数额,只是为了让你们心里有点数,不是让你们在这儿哭唧唧的。” “我现在心如死灰。”柳安安叹了声气。 萧夕禾也备受打击。 许如清扯了一下唇角,拿起折扇给两人一人一下:“行了,还没到最后呢,你们怎知赚不到?小师妹不是已经发现致富之道了吗?” “可已经找不到愿意出大价钱的修者了,就算我跟小师妹的机会加起来还有七次,恐怕也赚不了几个灵石。”柳安安蹙眉。 许如清斜睨她,一双眸子如狐狸一般:“急什么,还没到时候。” 萧夕禾听出他话里有话,顿时精神一震:“大师兄,你有计划?” “最初选持续三日,今日才是第一天,他们许多人还期望着靠自己找到对手,自然不会着急,等明日开始,他们就会发现找合适的对手难于上青天,自然而然愿意出钱了,尤其是那种只差一两次胜利就能晋级的,更是会不惜任何代价。” “可是……会不会有其他修者,意识到自己晋级无望,干脆拍卖剩下的机会?”萧夕禾比较担心这个。 现在她们之所以能抬高价格,无非是仗着比赛刚开始,每个人都充满希望,不会动买卖机会的心思。但等到后面就未必了,那些意识到自己无法晋级却还有几次机会的,说不定就会跟她们竞争。 许如清斜睨她:“会有,但绝对不多,来参赛的即便实力不济,也舍不得放弃一生只有一次的比赛机会,哪像你们就是冲着灵石来的。” “说的也是,”萧夕禾被说服了,心情又好了起来,“那我们今天先这样,明天开始待价而沽。” 柳安安还是稀里糊涂,但见萧夕禾神色明朗了,便知道事情还是有转机的,于是也跟着高兴起来。 许如清领着两个辛苦一天的师妹回客栈,逐渐远离了热闹中心。 萧夕禾活动着肩膀跟在许如清身后,正闲闲散散地走着时,余光突然瞥见路边站着一个身着斗篷的高大身影。她扭过头去看时,却什么都没看到,顿时一阵恶寒。 “小师妹?”柳安安唤她。 萧夕禾一个激灵:“嗯?” “你看什么呢?” 萧夕禾:“没、没什么。” ……不会是见鬼了吧?萧夕禾心里膈应,默默加快了脚步。 回到客栈后,看着客栈里来来往往的魔族和修者,她顿时一阵踏实。 “好好休息,明日再想赚钱的事。”许如清吩咐。 “大师兄晚安。” “大师兄晚安,二师姐晚安。” 乖巧地道过晚安,萧夕禾伸了伸懒腰,步伐轻松地走到自己寝房门口,抬手就将门推开了—— 门里的人:“回来了?” 萧夕禾的笑意僵在唇角,盯着屋里的人看了半天扭头就跑。 可惜没等跑出两步远,一股强劲的力量突然裹住她的腰,直接将人拽进了屋里,顺便将房门砰地一声关上。 当被丢到床上的瞬间,萧夕禾求饶的话脱口而出:“魔尊大人我知道错了!” 谢摘星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将她两只手扣在床上:“哪错了?” “……不该一想你就给你写信,打扰你休息。”萧夕禾一脸无辜地看着上方的人。 谢摘星眉头微挑:“你是想我才写信?”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89节 “当然。”萧夕禾连忙点头。 谢摘星笑了:“可你写的那些信,我怎么觉得不像是想我,倒像是想……” “想什么?”萧夕禾好奇。 “想气死我。”谢摘星眯起眼眸。 萧夕禾讪讪一笑,试图逃出他的桎梏,可惜魔尊大人的手像钢筋一样,牢牢将她的手腕扣着。萧夕禾挣扎未果,只能保持投降的姿势被他压着:“魔尊……” “你觉得装可怜有用?”谢摘星挑眉。 “我没有装可怜,是真的肩膀疼,你先松开我嘛。”萧夕禾哼哼唧唧。 谢摘星轻嗤一声,却还是松开了她。 萧夕禾活动一下肩膀,赶紧挽上他的胳膊:“我给你带了好吃的,还想什么时候有机会给你送呢,没想到你就来了。” 说着话,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堆果脯。 谢摘星拈起一颗吃了,酸得刚刚好。 “如何?”她一脸期待。 谢摘星眼尾微挑:“难吃。” “……胡说,要真难吃你早吐了。”萧夕禾不客气地拆穿,同时也松了口气。喜欢就好,她先前做的时候,还担心胎儿被封印之后,他就不喜欢吃酸的了。 房间里倏然静了下来,谢摘星不紧不慢地吃果脯,萧夕禾就站在床边看,时不时奉上一杯乾坤袋里掏出的热茶为他解腻。 一盘果脯吃了大半,谢摘星总算停了手:“拿上你的东西,跟我走。” “去哪?”萧夕禾不解。 谢摘星抬眸:“你说呢?” ……她要是知道干嘛还问。萧夕禾腹诽一句,面上装出一副努力思考的样子。 谢摘星一眼看穿了她的伪装,扯了下唇角挑明:“自然是随我去住,难不成你还真要在这狗窝里待一个月?” 听到他贬低自己的房间,萧夕禾有点不满:“也不算狗窝吧。”除了小点挤点、住不下两个人,别的不都挺好?而且还挺贵的。 谢摘星沉默一瞬:“也是,我说错了。” ……今天的魔尊大人这么懂事?萧夕禾惊讶。 “魔宫的狗窝可比这里大多了。”谢摘星嘲讽。 萧夕禾:“……”她就知道。 “走吧。”谢摘星说着拉着她就往外走。 萧夕禾挣脱两下没挣开,另一只手抓着门框死活不肯走了:“不行,我师兄和师姐还在这里,我不能跟你走。” “那便叫上他们一起。”谢摘星蹙眉。 萧夕禾还是不肯:“我们是修者,这次也是代表药神谷参加大会,住在魔宫的房子里算怎么回事?” “怎么,魔宫丢你们药神谷的脸了?”谢摘星冷笑。 萧夕禾:“我不是那个意思……反正就是不合适!” “少废话,走。” “不走。” “走。” “不走。” 两人三岁小孩一样重复半天对话,谢摘星耐心耗尽,索性就要用强。萧夕禾挣扎两下后闷哼一声,嚷嚷着肩膀疼。 谢摘星冷笑一声,刚想说别装了,随即发现她眉头紧皱。 他顿了一下,当即将人抱回房间。 房门关上,走廊里再次静了下来。 几乎是碰到床的瞬间,萧夕禾就立刻滚到墙角缩着了:“我不走!” 谢摘星面色严肃:“过来。” 萧夕禾犹豫一瞬。 “快点。”谢摘星不高兴了。 萧夕禾吸了一下鼻子,却还是颠颠地凑了过去。 谢摘星抬手就要解她的衣带,萧夕禾下意识要阻止,却在对上他警告的视线后生生停下。 衣衫渐渐散开,萧夕禾还在贫嘴:“我都这么累了,你还要轻薄我,你是人吗?” 肩上衣衫落下,露出一小片淤青。 淤青不算严重,却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是法器所伤,”谢摘星脸色有些不好,“不是做戏吗?为何还会受伤?” 萧夕禾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干的那些事,一件也没逃过他的眼睛。 “魔尊真厉害,什么都知道。”她拍马屁。 谢摘星眯起长眸:“萧、夕、禾。” “……做戏也不好做得太假嘛,总要有来有往地过几招,磕磕碰碰的也正常,不算什么大事,其实本来一点也不疼,就是刚刚跟你闹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见他真生气了,萧夕禾立刻正经了些。 谢摘星深吸一口气,沉着脸将手扣在她的肩膀上。一股冰凉的灵力钻入肌肤,冷得萧夕禾打了个哆嗦,等回过神时,被法器伤出的痕迹已经淡了七成。 “谢谢魔尊。”她乖巧道。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你还差多少灵石,我给你就是,明日起不准再做这种事。” “别呀,我不受伤了就是。”萧夕禾忙道。 谢摘星不悦:“你如何确保自己不会受伤?” “我能保证的。”萧夕禾讨好。 谢摘星眼神泛冷:“萧夕禾。” “魔尊……”萧夕禾叹了声气,“我真的可以。” 僵持许久,谢摘星面无表情:“人人都削尖脑袋想晋级,你倒好,就会胡闹。” “仙魔试炼大会明摆着是上层仙门的游戏场,我们这些人就是陪玩而已,来都来了,自然要将利益最大化,总不能白给人当炮灰吧?”萧夕禾反驳。 谢摘星冷笑一声:“你总有道理。” 听到这一句,萧夕禾知道自己胜利了,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谢谢魔尊。” 谢摘星没有理她,萧夕禾摸摸鼻子,乖巧地坐在床角……她也想坐得离谢摘星远些,可惜房间实在太小,最远的距离可能都不超过三米。 半晌,谢摘星又开口:“过来。” 萧夕禾犹豫一瞬,还是慢吞吞挪到他身边坐下。谢摘星冷眼看着她蜗牛一样挪过来,不等她坐稳便直接将人拖进怀里,伸手覆上她肩膀上的余痕。 萧夕禾轻哼一声,下意识揪住他的衣襟:“干什么?” 谢摘星不语,垂着眼眸用带着薄茧的手指便开始轻轻摩挲肩膀。 萧夕禾顿了顿,安分了。 酸涩饱胀的感觉一点点蔓延,修长的手指明明不带一点别的意味,萧夕禾却控制不住地脸红。为了转移注意力,她默默瞄向他的肚子。 穿着衣衫,看起来也算平整,就是不知道里面如何。她先前有过仔细看的机会,可惜当时被摆弄得头晕眼花,也没注意他衣襟大开之后的风光。 萧夕禾想些乱七八糟的,眼皮越来越沉重,终于还是在谢摘星怀中睡去。 当听到均匀的呼吸声响起,谢摘星的手渐渐停了下来,扶着她的肩膀静了许久后,轻轻地叹了声气。 夜深人静,万物归寂,唯有初选还在热闹进行。 萧夕禾白天忙活了一整日,身体和精神都已经乏透,这一夜睡得又香又甜,只有在即将天亮时才做了个梦—— 她又梦到了识绿山秘境中的棺木。 看着熟悉的场景,她没来由地一阵脊背发寒,没等上前查看情况,就被强制叫醒了。 “……怎么了?”她含糊地攀上谢摘星的脖子,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 谢摘星神色淡定地轻抚她的后背:“无事,继续睡。” 萧夕禾轻哼一声,很快就睡了过去。 谢摘星垂眸,看了眼另一只手上抓着的梦魇,轻轻一捏便弄死了。 萧夕禾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了,睁开眼睛的瞬间就觉腰酸背痛,顿时一脸惊恐地看向床边某人:“你晚上对我做什么了?我身上为什么这么酸?” “叠着睡了一晚,能不酸?”谢摘星冷眼看她。 萧夕禾顿了顿:“为什么叠着睡?” “你说呢?”谢摘星冷笑。 萧夕禾默默看了眼一米二左右的小床……是得叠着,不然睡不下。 “我方才替你开了上等房,你要么换房间,要么去我那儿,否则今晚干脆别回来了。”谢摘星直接道。 萧夕禾摸摸鼻子:“我怎么好意思丢下师兄师姐,自己一个人去住上等房。” “开了三间。”谢摘星一脸‘看你还有什么理由’的表情。 萧夕禾干笑一声:“那我得问问他们,万一他们不答应……”话说到一半,注意到谢摘星的表情不对,剩下那一半瞬间改了,“那我就自己去!” 谢摘星这才满意,摸摸她的脑袋便要离开。 萧夕禾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意识到不对:“可上等房不是早就没了吗?而且你昨晚是怎么进来的,师兄说这里特别安全,你不应该啊。” “我想要,自然有,想进来,自然也能进。”谢摘星随口道。 萧夕禾:“为什么?” 谢摘星一顿,似笑非笑地看向她:“因为这间客栈是我的。” 萧夕禾:“……” 一刻钟后,谢摘星离开了,萧夕禾找到师兄和师姐将换房间的事说了,有些忐忑地看着对面两人:“我知道师兄师姐都是有骨气的人,如果你们实在不愿意换也没关系,但是我可能得换,毕竟不能辜负魔尊的好意……”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90节 “小师妹啊,”柳安安叹了声气,“我对你有点失望。” “我也是。”许如清摇头。 萧夕禾讪讪:“对不起,要不我也不去……”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是有骨气的人?”柳安安不解打断。 萧夕禾一噎:“……啊?” “有白送的大房子,我们为什么不住?”柳安安继续问。 萧夕禾茫然地看向许如清,许如清一脸真诚:“我们确实没什么骨气。” 萧夕禾:“……哦。” 既然大师兄和二师姐都没意见,萧夕禾自然也不纠结了,于是三人组高高兴兴收拾完东西直奔上等房。 “哇啊啊啊啊竟然还分里外间!一张饭桌都比我们房间大!从窗户还能看到比赛现场,视野也太好了吧!”柳安安一进门像疯了一样跑来跑去,眼底的快乐几乎要溢出来。 许如清相对就淡定多了,但依然看得出很愉快:“谢摘星昨晚来找你了?” “嗯,来了一趟。”萧夕禾笑着回答。 许如清没有多问,只是说了句:“这样的房间两百灵石一晚,让他破费了。” 萧夕禾刚想说没有,突然又想到什么:“对了大师兄,你觉得这客栈一个月能赚多少灵石?” “五十万以上吧。”许如清大概估算了一下。 萧夕禾:“……” “怎么突然想问这些?”许如清好奇。 萧夕禾深吸一口气:“没事,就是突然觉得我不配。”魔尊这个白富美……太富了。 参观完奢华的上等房,三人组又一次来到比赛现场。 经过一天一夜的选拔,已经有十余个修者晋级了,剩下的人有十分之一被淘汰,其余都还在四处找对手。 相比昨日的从容,今天的修者们明显多出几分焦虑,昨日嫌一百灵石太贵的修者,一看到萧夕禾立刻跑来了,很是利索地掏出一百:“打吗?” “不好意思,涨价了,”萧夕禾遗憾开口,“三百灵石。” 修者瞪眼:“你狮子大开口啊?” “市场正常涨价而已,明日就五百了,也可能更多。”萧夕禾直言。 修者顿时陷入纠结。 萧夕禾也不着急,正要四处走走看看,一个女修紧张地出现在她面前:“听说只要给灵石就能赢你?” “三百。”萧夕禾回答。 还在纠结的修者见有人问价,连忙就要掏乾坤袋:“我先来的!” “我给五百!”女修忙道。 萧夕禾眼睛一亮。 “你这人怎么回事?”修者急了。 女修冷笑一声:“难道不是价高者得?”说完,又看向萧夕禾,“我还差三场就能晋级了,实在不行八百灵石!” 萧夕禾倒吸一口冷气 “可以,这边结账。”许如清立刻道。 女修没废话,直接甩给许如清八百灵石,修者见状骂骂咧咧就要离开,柳安安笑着迎上去:“道友莫急,这生意我做了。” 修者这才满意。 收钱之后,柳安安跟修者上了擂台,萧夕禾则和女修一起去了。 “道友,麻烦待会儿实打实地过几招,不然场面太难看。”女修叮嘱。 萧夕禾点头:“放心,我是专业的。” 两人聊完,比赛开始,萧夕禾抄起平底锅跟锅铲冲了过去,女修连忙抵挡。两人装模作样地演了片刻,萧夕禾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正要往擂台下面掉时,女修突然崴脚摔了下去。 萧夕禾头顶上出现两个字—— “一胜” 她:“……” 第46章 萧夕禾顶着‘一胜’的头衔下了擂台,表情比哭还难看,许如清叹了声气,将还没焐热的八百灵石递给她。 萧夕禾依依不舍地抱着,却还是在对战的女修出现时,将灵石双手奉还:“没想到出了这种意外,灵石还你。” “不用,本来就是我自己大意,跟你们没关系。”女修说完,直接转身走了。 萧夕禾愣了愣,忙抬高声音:“你不要了?” “不要了!”女修没有回头。 萧夕禾没想到赢了还能有钱收,愣了愣后总算多云转晴:“师兄,碰到好人了诶!” 许如清若有所思地看了女修一眼,半晌玩味地勾起唇角:“嗯,遇到好人了。” 萧夕禾兴高采烈地继续招揽生意,而女修在远离她后,一闪身进了不起眼的山林。 “林尊者,已经按您的吩咐,同少夫人完成交易了。”女修毕恭毕敬道,而她对面站着的男人,正是林樊。 林樊闻言,当即问:“她赢了吗?” “赢了?” “没有怀疑?” “没有。” 林樊满意了,又递给她一个乾坤袋:“叫下一个人去吧,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就是,总之伪装身份也好、假装意外也罢,输输赢赢的,尽可能将所有灵石都送出去,绝不能让她看出破绽。” 女修答应一声,还是有些犹豫:“尊者,最后结果一定要少夫人输吗?” 林樊想起谢摘星的吩咐,答:“这种各大仙门勾心斗角的比赛,她独自一人还是少掺和的好。” “是。”女修大致明白了,当即转身离开。 林樊伸了伸懒腰,娃娃脸一瞬殷勤:“少主,都安排好了。” 山巅之上,谢摘星指尖一动,倒映着林樊那张脸的镜子瞬间化为乌有,接着空气轻颤两下,又现出一张画面,画面里的萧夕禾正抱着一袋子灵石傻乐。 “蠢。”谢摘星轻嗤一声,唇角却浮了起来。 最初选一共就三日时间,如今已经过去大半,晋级的人却不过二三十,剩下的要么是输得太多已经失去资格,要么是尚未赢够十场。 随着时间的流逝,还未被淘汰的修者们愈发急迫,萧夕禾跟柳安安的生意也因此更加好做。 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柳安安就又输了两场,彻底用完了六次机会,萧夕禾也输了一次,加上昨天输的两次,还有三次机会可输。 “大师兄,多少了?”柳安安问。 许如清打开鼓囊囊的乾坤袋清点一番:“加上昨天的,一共四千了。” “真多啊……可惜还是不太够,要是能多有几次机会就好了,”柳安安拿着沉甸甸的灵石感慨,“只能输六次,也太少了点。” 萧夕禾若有所思:“是呀,太少了。”明明有十五次对战机会,可却只能输六次,余下九次等于白白浪费了。 ……得想办法把这九次也用上才行。 她正认真思考,角落里几道身影蠢蠢欲动,最后推了一个小瘦子出来:“少……道友,能跟我打一场吗?” 萧夕禾:“你能出多少灵石?” 你要多少就出多少。小瘦子心里默默回答,面上却堆满了殷勤的笑:“刚才那人不就八百?我也八百怎么样?” 萧夕禾思索一瞬,正要说什么,小瘦子突然紧张:“不会是要涨价吧?那我最多接受一千。” 萧夕禾:“?” 柳安安震惊地睁大眼睛。 “实在不行一千五,不能再多了啊!”小瘦子一脸痛心疾首。 萧夕禾:“……” 小瘦子见她还不说话,正准备再加点,突然接收到同伴警告的目光……表现太明显了? 萧夕禾对他自我涨价的速度目瞪口呆,但很快回过神来:“我只收一千。” “啊……”小瘦子忍不住失望。 “但不保证输赢,”萧夕禾又道,“一千灵石,只是我答应与你对战的条件。” 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连输六次有点可惜,不能将利益最大化,所以决定更换策略……哪怕只赢一次呢,也等于多了一次赚钱的机会。 ……就是不知道这些出钱的修者能不能接受了。 萧夕禾说完,便忐忑地看着小瘦子。 小瘦子无言许久,突然一拍大腿:“我本来就是这么想的!” 萧夕禾:“?” “我最看不起那些靠旁门左道晋级的人了,就算要晋级,我也要靠实力!”小瘦子说着,干脆利落地掏出一袋子灵石,“道友,我与你相见恨晚,这里头有一千二,不用找了,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啊……好,现在开始。”萧夕禾稀里糊涂地跟着上了擂台。 柳安安被这一幕震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扭头问身边人:“大师兄,你不是说财大气粗的修者很少吗?” “估计是着急了吧。”许如清意味深长。 柳安安不明所以:“这也太急了。” 话音未落,小瘦子从擂台上掉了下来,萧夕禾赢了。 “……输得也挺着急,”柳安安嘴角抽了抽,“他这一千二灵石跟打水漂了一样。” 许如清笑了一声。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91节 萧夕禾一脸莫名地下了擂台,柳安安欢呼一声迎上去:“小师妹,你也太厉害了吧!” “……我都没怎么跟他打,”萧夕禾无语,“他一个炼气,是怎么敢答应跟筑基凭实力比试的?” 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大乘,每一级之间的实力都犹如天堑,除非有什么机缘和秘宝,否则几乎没有越级打赢的可能。她虽然没什么实战经验,人也相对废物,可好歹也是只差临门一脚就结丹的人了。 “可能这就是人傻钱多吧。”柳安安认真解释。 萧夕禾也只能表示认同,刚休息片刻便又有人来了。 “三百灵石来一场?”小瘦子送钱送的太明显,下面的人只能保守出手。 萧夕禾点头:“行,但不保输赢。” “无所谓,能打就行,”那人说完见萧夕禾要上擂台,赶紧拦住,“不着急,你先休息一下。”可不能累到少夫人。 萧夕禾:“?” 接下来大半日都陆陆续续有人来,且每次来的人都出手大方又爽快,不论输赢都不纠缠。萧夕禾接连打了八场,只输了一次,赚了三千灵石。 本来是件高兴事,然而她越打越无语,等到第八场结束时,直接没脾气了。 “小师妹你太厉害了,加上前面两次,你已经赢九次了!”柳安安很兴奋,“九胜四败,这胜率真是绝了!” 萧夕禾尴尬一笑,一抬头对上许如清促狭的眼神,直接脸都红了。 “要乘胜追击吗?”柳安安问。 萧夕禾嘴唇动动,还未开口说话,许如清便先一步道:“小师妹已经累了,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对对对,先休息,反正还有明天一天呢。”柳安安看了眼黑透的天色附和。 萧夕禾叹了声气,跟着两人一起离开,结果刚还未走出赛场,便被一道身影拦住了去路。 “对不起今天不……”萧夕禾话说到一半,看到对方的衣着打扮后倏然闭嘴。 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你今天不接单了吗?”短衫打扮、头戴编织帽的少年问完,看到萧夕禾的脸愣了愣,“我们是不是见过?” 萧夕禾眨了眨眼:“应该没有吧。” “可我觉得你还挺眼熟,”少年说完,意识到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犹豫一瞬又道,“我还差一次胜利就晋级了,但无人愿意跟我对战,你能跟我打一场吗?” 萧夕禾瞬间进入状态:“你能给多少灵石?” “我没有灵石……但我有别的。”少年尴尬道。 要的就是别的。萧夕禾心情好了起来:“先让我看看东西。” 少年咽了下口水,掏出一个毫不起眼的古法戒指。戒指足有一厘米宽,厚墩墩的十分笨重,上面镶嵌一颗黄色的……与其说是宝石,不如说是石头,一点光泽也没有。 “好丑哦。”柳安安真心实意。 少年脸颊爆红:“你、你别看它其貌不扬,但其实是个宝贝来着,是我们岛主相赠,给我当盘缠用的。” 柳安安还想再说什么,许如清突然拉了她一下,她瞬间闭嘴。 “他就是你要找的蓬莱人?”许如清密音。 萧夕禾看他一眼,默认了。 她又看看眼前的少年,难得有一丝为难……小说里只提到一个蓬莱人拿着空间戒指做交易,却没写这个蓬莱人的年纪,以至于她现在有种骗小孩的感觉。 她思虑片刻,干脆直接挑明了:“你这东西其实是一枚空间戒指,确实是上等法器,你确定要给我?” 柳安安闻言眨了眨眼,好奇地看了眼戒指,却什么也看不出。 “给!”少年见终于有人看出戒指的价值,顿时激动不已,“我很早之前就想参加试炼大会了,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能就这么回去。” “行,那就成交,我送你一程。”萧夕禾笑道。 少年闻言,直接将戒指递给她,萧夕禾不客气接过,领着少年上了擂台。 “我真觉得你挺眼熟的,我们确定不认识吗?”少年又问一句。 萧夕禾还是同样的回答:“不认识。” 少年没有多言,直接与她过招。 一场打斗只用了片刻时间,少年头顶便亮起‘十胜’的字样。萧夕禾笑眯眯目送少年进了云端大门,这才轻轻一跃来到地面。 “你现在五败九胜,只剩一次机会了。”柳安安提醒。 萧夕禾心情很好:“没事,戒指重要。”四只整天蜗居在乾坤袋里,早就该给他们换个地方住了。 这么看来今天也不算一无所获。 萧夕禾轻呼一口气,跟着大师兄和二师姐一起回了客栈。 要回屋时,许如清突然叫住她,下一瞬将一袋灵石扔了过来。 萧夕禾赶紧接住,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是还给他,还是留着用,你自己决定,”许如清勾唇,笑得肆意,“一切随心,不必顾虑太多。” 这便是支持她一切决定的意思。 萧夕禾感激:“谢谢大师兄。” “回去歇着吧,我也要回去补觉了,”许如清打着哈欠回屋,“昨日那小屋子真不是人睡的地方……” 萧夕禾哭笑不得,拿着乾坤袋回了自己屋。 谢摘星也在。 萧夕禾一看到他,心情就十分复杂。 “今日战果如何?”他还故意问。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默默走到他面前坐下。 谢摘星渐渐意识到不对,浮起的唇角渐渐平缓:“干什么?” 萧夕禾欲言又止地盯着他看了许久,叹气:“魔尊大人,辛苦了。” 谢摘星眼皮一跳。 “想方设法也要给我送灵石,你也是不容易。”萧夕禾说完,掂了掂手里的袋子。 谢摘星:“……” 片刻之后,他面无表情:“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聪明?” “……因为太明显了啊魔尊大人,”萧夕禾哭笑不得,“那些人恨不得把灵石往我乾坤袋里塞。” “所以呢?你现在发现了,要还给我吗?”谢摘星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萧夕禾眨了眨眼:“为什么要还?” “你不要就算……嗯?”谢摘星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了一下,“你不还?” “不还啊,”萧夕禾抱臂,“你都做到这份上了,我再推拒就没意思了。” 她不想师兄他们再为自己的事费心,也不想魔尊大人不高兴,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摒弃现实社会‘只有渣男才会在彩礼上耍小聪明’那一套,老老实实收下魔尊大人的馈赠。 不得不说,只要没有了良心,人就轻松多了……早知道最后是这么个结果,她一开始就该直接跟他要。 见她不再拒绝,谢摘星心底那点烦躁瞬间消散:“知道就好,若是不够,就再找我要。”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萧夕禾相对含蓄。 谢摘星冷嗤一声:“这点灵石算什么?也就你看得到眼里。” 听着他财大气粗的发言,萧夕禾突然想起他是客栈主人的事:“你为什么会想到开客栈?” “不然我白陪这群人玩?”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张了张嘴,半天憋出一句:“……别告诉我你一直配合参加试炼大会,是为了赚钱。” “不行?”谢摘星再次反问。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也不是不行,就是挺……挺割裂的。”谁能想到呼风唤雨狂拽炫酷的魔尊大人,竟然也会钻营生意。 她什么都写在脸上,谢摘星一眼便看穿了。 “魔界也是要吃饭的。”他斜睨她,“但多养你一个也无妨。” 萧夕禾嘿嘿一笑,乖乖凑到谢摘星面前:“谢谢魔尊大人。” 谢摘星眉眼多了一分温度:“敷衍。” “怎么是敷衍呢?我是真心感谢。”萧夕禾认真道。 谢摘星眼尾微挑:“真心敷衍。” 萧夕禾啧了一声,刚要后退一步,却突然被他攥住了胳膊。她后退不能,一瞬间福至心灵,视线下滑落在了他的唇上。 房间里蓦地静了下来,静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萧夕禾定定看了他许久,到底还是轻轻吻了上去。 等到的那一刹,谢摘星当即俯身,萧夕禾却猛地往后一仰:“差点忘了!我戒指呢?” 谢摘星:“……” 浓稠的气氛一瞬间消失,罪魁祸首浑然不觉,翻找出戒指后猛地松一口气:“找到了!” “丑死了。”谢摘星脸色不好。 “哪丑了?分明很好看。”萧夕禾轻哼一声,仔细擦拭干净后,按照原文里的方法将自己的血滴在上头。 只一瞬间,血液被米粒大的石头吞噬,接着泛出油亮的光泽,而这光泽只持续一瞬间,之后便又变回了灰扑扑的样子。 萧夕禾试探地戳了一下戒指,戒指微微一动。 ……激活了!萧夕禾长舒一口气,笑着朝谢摘星伸手:“我带你去个地方。” 谢摘星依然面色不虞,却还是握住了她的手。 萧夕禾双眸紧闭默念口诀。一阵风拂过,她试探地睁开双眼,入眼便是绵延的山脉与河流,而山脉之前,则是大片大片的草原,微风拂动,空气清新,野花开得遍地都是,清浅的花香温柔宜人。 谢摘星看到眼前一幕,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空间法器他见过不少,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宽广辽阔的。 想起她曾笃定能拿到更好的空间法器,谢摘星若有所思地看向她。 “是不是很好看?”萧夕禾邀功。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尚可。”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92节 萧夕禾嘿嘿一笑,直接将乾坤袋里的四只倒了出来。 当出现在如梦似幻的美景中,鸡嘴眼底闪过一丝迷茫:“小老大,这是哪?” “我给你们找的新家,喜欢吗?”萧夕禾笑问。 鸡嘴愣了愣,还没开口说话,旁边的熊大就不高兴了:“小老大,我们不离开你!” “没让你们离开,这是戒指空间,我只要带着戒指,就等于带着你们。”萧夕禾笑着安慰。 四只都是活了几百年的灵兽,也见过不少好东西,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当即放下顾虑快乐地奔跑,鸡嘴更是展翅高飞,在空旷的穹顶尽情施展。 萧夕禾知道,他们虽然从不抱怨,但这阵子真是委屈了,现在好不容易能自由奔跑,自然需要发泄一番。 “鸡嘴!带上我!”她开心地打招呼。 鸡嘴长鸣一声直冲地面,萧夕禾一跃而起,直接翻到了她背上。 “呦吼!”鳄鱼拍手。 谢摘星看着胡闹撒欢的灵兽和小姑娘,唇角微微扬起。 阳光正好,晒得人懒洋洋的。他干脆找了片草地躺下,悠闲地吹着风。 等萧夕禾回来时,他已经睡着了,于是四只灵兽加一个人,默默围在他身边观察。 “小老大,你要跟他结为道侣了吗?”鳄鱼问。虽然一直缩在乾坤袋里,但有些事多少还是知道的。 萧夕禾点头:“对。” “因为他有了孩子?”鸡嘴好奇。 萧夕禾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直觉,”鸡嘴重新看向谢摘星,“他有孕相。” “孕相是什么?”萧夕禾好奇。 “不好解释的,反正就全凭感觉,小老大你是鹿蜀血脉,对这些东西应该比我们更敏感,不如你也试试用心感觉?”鸡嘴提议。 萧夕禾眼底闪过一丝不解:“怎么用心?” “大概就是凝神静气集中精力……” “你一上来就要小老大凭感觉,难度太大了,”熊二表示不认同,“不如一步步来,先通过抚触的方式去感受。” “有道理,小老大你试试摸他肚子,说不定能收到小小老大的回应。”鸡嘴提议。 萧夕禾被鸡嘴说动了,犹豫着伸手去摸谢摘星的肚子。 然而指尖还未碰触到,谢摘星的声音幽幽响起:“敢碰我,就杀了你们。” 五只同时一个激灵。 谢摘星不悦睁眼,萧夕禾立刻解释:“我就是好奇……” 谢摘星冷笑一声,直接拎着萧夕禾回到寝房,待她一站稳便松开了手,径直去床上躺下了。 萧夕禾默默站在原地不敢吱声,正纠结要不要过去时,床上的人冷淡开口:“还不过来?” “来了!”萧夕禾忙颠颠地跑过去。 谢摘星直接将人拽上床,萧夕禾老老实实躺在他身边,硬挺挺地像根棍子。 房间里寂静无声,好似时空静止,只有彼此的呼吸缓缓流动。 许久,谢摘星突然开口:“早晚要拿掉的东西,何必多余好奇。” “……是。”萧夕禾讪讪答应。 黑夜无边,沉默漫长。 两人安静躺着,却知道对方都没睡。 许久,萧夕禾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动,片刻之后抱住了谢摘星的胳膊:“魔尊,对不起。” 谢摘星眼眸微动。 “我不该疏忽大意,让你以男子之身受孕……更不该明知你视此事为耻辱,还一步步试探你的底线,一次次逼你面对这种不堪,”萧夕禾声音越来越小,“我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再越界……” “萧夕禾。”谢摘星打断她。 萧夕禾抬头,尽管夜色极浓,还是能清楚地看到他的眉眼。 谢摘星平静地与她对视:“我并未将此视为耻辱,也不会觉得不堪,我只是不想要孩子,不论你怀还是我怀,明白吗?” 说完,他停顿一瞬,“我甚至有些庆幸,受孕的不是你,我才能完全做决定。” 萧夕禾怔怔睁大眼睛:“为、为什么?” 谢摘星微微蹙眉,答得很是干脆:“因为没用。” 萧夕禾:“……”这是个什么答案? 她万分不解,可惜不论再怎么追问,谢摘星都不肯说了,最后还因为嫌她太烦,直接封住了她的唇。 “唔唔……”萧夕禾抗议两声发现没用,干脆加深了这个吻。 一直到睡着,萧夕禾都没得到想要的答案。 大约是心有不甘,她睡得不算踏实,翻来覆去不知多久后,还是不情愿地醒了过来。 已经天亮了,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萧夕禾四下巡视一圈,隐约看到窗前一道高大的身影。 “魔尊?”她唤了他一声,然而他没有回头。 “已经天亮了,你怎么还没走。”萧夕禾好奇朝他走去,只是刚走了几步,便感觉一股大力将自己往后扯去。 她惊呼一声睁开眼睛,入眼便是一双沉静的眼眸。 萧夕禾愣了愣,发现自己还在床上,而四周还暗着,并未天亮。 “魔、魔尊?”她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谢摘星躺下闭上眼睛:“睡吧。” 她刚才是……做梦?萧夕禾迟缓地眨了一下眼睛,仔细回忆时,发现那道身影其实并不像谢摘星……反倒像她那天无意间瞥见的‘厉鬼’。 萧夕禾再无睡意,直挺挺躺到了天亮。 新的一天,又一次和谢摘星分道扬镳,萧夕禾跟着师兄师姐一起回到最初选现场,只是这一次不是打擂台,而是选购适合做聘礼的法器。 不得不说购物就是比工作快乐,萧夕禾逛着由修者魔族们组建的集市,连步伐都透着轻松。 “小师妹,这双靴子穿上可以直接飞诶,你觉得魔尊需不需要?”柳安安问。 萧夕禾想了一下:“魔尊自己就会飞。” “那这个呢?戴上会唱歌的帽子。”柳安安说着,往脑袋上扣了一个草帽,草帽当即咿咿呀呀唱起歌来。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我觉得魔尊不会喜欢。” “啊,那他真没品味。”柳安安叹气。 萧夕禾一本正经:“他确实没什么品味,所以我们还是挑一些实用的吧。” 柳安安无奈答应。 萧夕禾笑着拍拍她的胳膊,正要安慰几句时,余光突然瞥见一人:“钟晨?” 对方听到她的声音回头,周正的脸上顿时带了三分笑意:“萧道友,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萧夕禾将他打量一遍,满意地发现他周身气场与先前有了很大不同,想来已经按照剧情线得了许多机缘,“你也来参加试炼大会?” “是,”钟晨笑笑,“萧道友,你也赢九次了?” 参赛的人只要没淘汰,几胜几负都在头顶上飘着,虽然平时都是隐藏状态,但只要有心看,还是会显露一瞬。 这也是那些赢面大的人一直找不到对手的原因,人家一看你的胜率,直接就跑了。 “对,侥幸赢了几次。”萧夕禾提起这事儿就心虚,“你也九次了,还是零负率,真厉害……所以不赶紧去找人对战,跑这儿来干嘛,这里都是摆摊的。” 钟晨面露为难:“没人愿意跟我对战,我来这里碰碰运气。” 萧夕禾顿了顿,想起来了。原文中男主身揣秘宝,虽然只是筑基,却连金丹都敢对战,而且还屡战屡胜,接连赢了九次之后名声便传开了,之后无人再肯应战。 按照原文的进度,他要等到最初选即将结束的前一刻才找到第十人,且毫无意外地获胜了,而现在……嗯,距离结束还有六七个时辰。 想到他要再做十几个小时的无用功,萧夕禾面露同情:“这种事急不得的,你不如顺其自然。”男主嘛,就算什么都不做,世界的气运也会主动帮他的。 “马上就要结束了,怎么能什么都不做,”钟晨笑笑,正经且正直,“萧道友你先忙,我再去找找。” 说完,就离开了。 萧夕禾叹了声气,只好由他去了。 只是没想到,两个时辰后又一次遇见了。 相比两个时辰前的从容,两个时辰后的钟晨明显有些着急了,眉宇间渐渐凝聚成一个‘川’字,人也低落许多。 “……你真不用着急,说不定最后一刻就找到了。”萧夕禾继续安慰。 钟晨苦笑一声:“我应该是找不到了。” 哎哟这可怜孩子。萧夕禾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正想该怎么安慰时,他又要走了。 萧夕禾忍不住叫住他:“钟道友!” 钟晨回头:“怎么了?” “咱俩打一场吧,”萧夕禾笑道,“我送你一程。” 钟晨愣了愣:“这怎么可以……” “没什么不可以的,”萧夕禾直接上了擂台,“来吧。” 多刷男主好感总没错,就当为以后铺路了。 钟晨盯着她看了半天,思索半天还是上了擂台:“多谢萧道友。” 萧夕禾准备稍微过两招就投降,于是当比试开始的钟声响起,便摆出了防御动作:“哈!” “我认输。”钟晨道。 萧夕禾:“……哈?”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93节 “萧道友,谢谢你出手相助,但是我不能为了一己私欲牺牲你唯一的机会,”钟晨一脸认真,“你先晋级,我还有四次机会,慢慢找对手就是。” 萧夕禾头顶上冒出‘十胜’二字,接着身体一轻,不受控地朝着半空中的云门而去。 我……艹!萧夕禾瞬间惊恐,一低头就对上了钟晨写满了‘不用谢’的表情。 啊啊啊啊啊……她终于忍不住惊叫出声。 全程目睹的大师兄和二师姐呆呆看着她,钟晨跳下擂台后,还主动与他们说话:“你们看,萧道友多高兴。” 大师兄:“……” 二师姐:“……” 山巅之上,谢摘星闭目养神,林樊懒洋洋地倚着石头看风景。 突然,他微微直起了身:“少主,我好像看见少夫人了。” “在哪?”谢摘星没有睁眼。 “天上。” 谢摘星:“?” 第47章 一直到双脚重新落在地面,萧夕禾脑子都还是懵的,尤其是看到面前幅域辽阔的山河瀑布时……杀了她吧,她玩不起啊! 萧夕禾捧着脸无声哀嚎大半天,才提起精神回忆原文中关于试炼大会的描述。托男主的福,这段剧情在文中还算重要,所以作者对每一关都有详细的描写。 最初选通过之后,便正式进入试炼,而云门之后的第一关,就是修者与魔族的大乱斗。 在这一关里,所有人都处于同一个巨大的空间秘境中,所带法器与灵兽全部被禁锢,每个人都只能靠自己的实力淘汰对手。 而除此之外,便无任何规则,可以和任何人结盟,也可以用任何方式淘汰对手,恃强凌弱、以多欺少怎么都可以,直到最后只剩二百人,这一关试炼才算结束。 那么问题来了,原文里这一段,从最初选晋级的有将近五百人,她作为五百人之一,有可能活到最后吗?萧夕禾仔细想了想,觉得没有。 ……所以等比赛开始她还是直接投降吧。 萧夕禾打定了主意,心情瞬间轻松起来,看着周围的美景,也有心思闲逛了,结果刚走没多远,便撞上一面看不见的墙。 她痛哼一声捂住撞疼的脑袋,蓦地想起一条规则—— 最初选没结束前,云门之后第一关便不会开启,晋级的修者们全都各自待在独立的空间,直到试炼开始空间融合才能见面。 所以她还得再等上几个小时。 萧夕禾长叹一声,直接坐在地上等着。 一个人时,时间的流速好像突然慢了起来。萧夕禾等了许久,终于没忍住睡了过去。 她又一次做梦了,虽然梦里也是同样的风景,可她清楚地知道在做梦。 梦里出现一个穿着黑袍的高大男子,宽大的帽檐遮住大半张脸,只隐约露出一点惨白的皮肤和殷红的唇。 像一只鬼魅,又有些熟悉。 萧夕禾看着这人,呼吸有些不顺畅:“你是谁?” 那人不回答。 萧夕禾定定看着他,眼底满是警惕:“为什么又一次出现在我梦里?” 加上这次,她已经是第三次见这人了,如果是现实世界,她或许会觉得一切都是巧合,可这里是奇幻小说世界,巧合出现得太多,就不可能再是巧合了。 “你想干什么?”萧夕禾问出第三个问题,一只手悄悄背过身去,打算随时发作。 那人似乎看出她的动作,锋利的唇勾起嘲讽的弧度,再开口却是破风箱一样的声音:“我来向你讨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萧夕禾蹙了蹙眉,总觉得他的声音也很熟悉。 “鹿蜀内丹。”他说。 萧夕禾微微一怔。 那人继续道:“那是我的东西,你拿走这么久,该归还了。” “什么意思?”萧夕禾蹙眉。 那人薄唇微动,片刻之后重新开口,声音沙哑得愈发厉害:“这是我与泽生的交易,我赐予他永久封闭识绿山秘境的力量,他给我代表新生的内丹,但我做到了,他却食言将内丹给了你,所以我来向你讨要。” 萧夕禾愣了愣,隐约明白他口中的‘泽生’便是自己的老祖宗,不由得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红痕。 那是老祖宗留下的、代表传承的印记。 “你是泽生的后代,是个好孩子,相信你不会霸占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不紧不慢地说话,声音虽然沙哑,但也能听得出年纪不大,可语调却仿佛一个老者,“我的身体已经开始衰败,需要这颗内丹延续性命,你愿意给我吗?” 萧夕禾怔怔看向他,眼底的迷惘更重:“可是……内丹已经被我炼化……” “无妨,内丹溶于骨血,却从未消失,你依然可以还给我。”他缓缓开口。 明明是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却仿佛带着巨大的魔力,萧夕禾不受控制地走向他,每一步都在拉近距离。 那人静静站在原地等候,在她即将走到身前时,朝她伸出了骨节分明的右手。萧夕禾双眼发直,定定看着他惨白的手,以及被衣袖隐约遮住的手腕,那里隐约有溃烂的痕迹,红色的血肉上蒙着一层薄薄的膜,随时都会裂开流血。 “你受伤了,”萧夕禾眼底闪过一丝迟疑,“需要我为你治疗吗?” 那人将手指往前伸出一寸:“来。” 萧夕禾迟缓地眨了眨眼睛,晕晕乎乎地伸出手。 在即将交握的瞬间,萧夕禾掌心的红痕突然泛热,烫得她一个激灵猛地睁大眼睛。 她连忙后退三步与那人拉开距离,心脏剧烈地撞击胸骨,疼痛感迅速传递到四肢百骸—— “你迷惑我?!” “我只是讨回属于我的东西。”那人慢慢逼近。 “……属于你个屁!要真是你的,我家老祖宗怎么从未提过!”萧夕禾扭头就跑,然而没跑多远便撞上一堵看不见的墙。 ……艹啊!为什么连梦里都有墙! 萧夕禾猛地转身,看着这人步步逼近,咬着牙拼命掐自己的胳膊,一边掐一边默念:“醒过来醒过来,赶紧醒过来……” 这人每次都是梦里找自己,说明他在现实中不管什么原因,肯定是不方便见她,所以只要她醒过来,他就没办法纠缠了。 那人自然也猜出了她的小九九,唇角顿时扬起嘲弄的笑:“不要枉费心机了,你已是我囊中之物,乖乖受死我留你一具全尸。” 萧夕禾看着他扬起的唇角,愈发觉得他眼熟,纠结一瞬后直接冲上前扯下他的帽檐。 只一瞬间,入眼便是一张血肉斑驳的脸。 萧夕禾震惊:“古幽?!” 淡薄的眉眼、高挺的鼻梁、锋利的唇……这不就是古幽吗!萧夕禾倒吸一口冷气,很快又回过神来:“不对,你不是古幽,你是谁?” 古幽看她的眼神,总是像看蟑螂垃圾一样,永远充斥着蓬勃的怒意与厌恶,而眼前这人却死气沉沉,看她更像是看一具尸体。 眼神是世上最骗不了人的东西,他不是古幽。 “你比我想的要聪明,”伤痕斑驳的少年缓缓开口,周身气场却是暮霭沉沉,“我的确不是他,只是暂时借用这具身体。” 说完,他停顿一瞬,眼底倒是闪过一丝嫌弃,“太弱了,根本承受不住我的神魂。” 古幽在原文里,好歹也是闻名修仙界的天才,可在他口中,却好像是个彻底的废物……所以他是有多厉害?萧夕禾咽了下口水,脑子里飞快地将原文反派名单过一遍,却始终没找到哪位如此强大。 “我是汪烈。”他说完,看向萧夕禾的眼睛,准备接受她的恐惧与膜拜。 萧夕禾:“……谁?” 少年被她的反应搞得一愣:“你不知道?” 萧夕禾茫然:“啊?” 少年瞬间怒了:“无知小儿,连我汪烈的名讳都没听说过,当真可笑!” “……你先别发怒,我是真不知道,”萧夕禾嘴角抽了抽,“你以前哪个门派……不该这么问,你是魔族还是修者?或者鬼族妖族?” “放肆!”少年怒喝一声朝她杀来。 萧夕禾没想到这人会突然发飙,赶紧闪身避过。少年黑着脸紧追不舍,很快再次将她逼入死角。 “你、你先冷静点,有话好好说……”萧夕禾再次怂了。 少年冷笑一声,正要动手,萧夕禾突然惊呼:“我想起你是谁了!” 少年顿了顿,眯起眼眸:“当真?” “当真当真,想起来了,”萧夕禾一脸惊叹,“其实你就是……” 话没说完,她突然出手偷袭,然而一掌击在少年身上的瞬间,顿时震惊抬头……她的灵力呢?! 少年一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被这个蠢货给骗了,登时冷笑一声掐住她的脖子,猛然将人举了起来。 萧夕禾瞬间脸颊涨红,两只手拼命去扒他的手指,腾空的两只脚不断扑腾。然而任她如何挣扎,少年的手都稳如泰山,且在不住紧缩。 “你是泽生仅剩的后代,我也不想杀你,”少年眼神晦暗,“可在找到更适合的身体前,我必须用你的血肉浇筑经脉,方能阻止现在的身体溃烂崩坏,所以对不住了。” ……你不用对不住我啊大哥!大不了我多抽点血给你就是,干嘛非得杀鸡取卵杀萧取血啊!萧夕禾有千言万语想说,可惜随着他手指的缩紧,窒息感渐渐蔓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意识即将混沌时,她勉强看向他身后,随即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汪烈看到她的反应顿了顿,忍不住往后看去…… 就是现在! 萧夕禾一脚踹在他的身体上,汪烈一时不察后退一步,萧夕禾扭头撞向看不见的墙……妈的这回不行就真的死定了,快醒过来! 汪烈接连被骗了两次,气得声音都在抖:“你已入阵!待我汲取足够的灵力,即便不在梦中我也能杀了你!” 萧夕禾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景致与先前无二。 她连忙拈指挥出,指尖顿时迸出灵力,将不远处的小草丛直接切断。 醒过来了!萧夕禾松一口气,随即感觉喉咙传来一阵剧痛,她伸手摸了摸,痛意愈发明显……真是飞来横祸! 萧夕禾心里吐槽一句,远方突然传来钟声,她心口位置的衣衫上,突然多出一块手掌大小的蓝色印记,她瞬间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这是本场试炼的标志,每个人都有,印记被损坏便等于淘汰,会被关卡自动传送回最初选现场。对于印记的出现她见怪不怪,只是没想到印记出现的瞬间,心脏仿佛被藤蔓勒紧了一般倏然疼痛,头晕眼花间似乎隐约看到一道黑袍闪过。 ……刚才那是汪烈? 疼痛一瞬即逝,萧夕禾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平复好呼吸后生出一分疑惑——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94节 原文里好像没提到会这么疼啊? 想起刚才一闪而过的黑袍,萧夕禾总觉得这里处处透着古怪,思来想去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做好了决定,萧夕禾便要直接毁了印记,结果还未动手,一道身影就从天而降:“拿命来!” 萧夕禾吓一跳,还以为是汪烈回来了,结果定睛一看是个不认识的修者,顿时一阵无语:“就是个比赛而已,至于配上这句台词吗?” 修者才不管这么多,直接朝她杀来,且招招都奔命门而来。虽说毁了印记便等于淘汰对手,可总有一些不讲究的想置人于死地,萧夕禾这次显然就遇到了这种人。 萧夕禾一边闪躲还击,一边哑声开口:“停下!我自己投降!” “骗傻子呢?!”修者不信,继续杀她。 ……我看你就是个傻子!萧夕禾一个闪身,勉强避开他刺进心口的灵力。 想起自己梦里现实都被人追杀,她顿时一阵火大,黑着脸杀了回去。 一刻钟后,萧夕禾将人踩到了脚下,忍着嗓子的痛楚怒道:“你是不是有病,一个筑基初期也敢这么嚣张。”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愿赌服输!”修者中二十足,输了之后也不用萧夕禾动手,直接将自己的印记毁去。 “诶你等等……”萧夕禾无语,“我又没说要淘汰你,你急什么?” 修者冷笑一声:“因为我不想跟你结盟。” 萧夕禾:“……”谢谢,我也没想跟你结盟。 她无言一瞬,准备将自己的印记也毁了,结果还未动手,原本该被传送出去的修者突然呼出一口黑气,接着抽搐两下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萧夕禾:“!” 她怔怔上前一步,隔空用灵力将他检查一遍……其余地方无异,只有心脏被无数细线勒成菊花状,而细线的来源,则是被毁的蓝色印记。 ……草草草草草!所以毁了印记不能离开,反而会被这些细线勒死?! 萧夕禾倒抽一口冷气,忍不住后退几步,接着便看到尸体旁边的草木如同活过来了一般,飞速生长将尸体覆盖。 片刻之后,原地只剩下一滩血水。 这些草木直接将人吃了。 萧夕禾无言许久,终于忍不住冲到一旁:“呕……” 大吐特吐之后,她蓦地想起梦中人最后一句话—— “你已入阵,待我汲取足够的灵力,即便不在梦中我也能杀了你!” 萧夕禾扫了眼不远处的血水,没忍住又呕了一声,原本被汪烈伤到的嗓子更疼了。她吐完跌跌撞撞离开,一直跑到一个山洞前才停下。 她躲进山洞,随手抓了一把灵药服下,接着闭目打坐开始疗伤。 一个时辰后,她缓缓呼出一口浊气,轻轻‘啊’了一声。 嗓子没那么哑了,疼痛感也只剩下三分之一,估计是好了很多。萧夕禾轻呼一口气,一脸丧地倒在地上。 来到异世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这般无助,独身一人、实力极弱,前有莫名其妙的汪烈,后有五百多个对手,她还不能逃避、无法离开,只能硬着头皮应对这一切。 萧夕禾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许久颓废地决定……先躲着吧。 空间秘境由上万个阵法聚集而成,虽然山水花鸟皆是幻象,身处其中却是无比真实,就连日出日落、微风细雨都与现实中一模一样。 萧夕禾坐在山洞里,看着太阳一点点落下山坡,四周终于陷入黑暗。 修者五感通明,即便是黑夜也阻碍不了她的视线。萧夕禾警惕地看着四周,半点都不敢松懈。 就这么一直坐到后半夜时,外面依然半点动静都无,她刚要出去活动一下手脚,一张脸就突然出现在山洞口。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同时一愣,最终还是外面的人最先反应过来,抄起手中的刀朝萧夕禾劈来。 萧夕禾急忙闪身避开,扣住他的手腕着急道:“别打了,这秘境有问题,印记一旦损坏就必死无疑!” 修者冷笑一声,反手再次将刀劈来。 萧夕禾急急后退,再次对上他的双眼时心头一冷—— 他知道这件事。 ……也是,比试都开始这么久了,但凡决斗过一两场,便会清楚是怎么回事。 萧夕禾咽了下口水,尽可能冷静开口:“你、你是筑基中期,比我差一截,确定要跟我打吗?” 修者闻言面露不屑:“你的修为是灵药喂出来的吧?我最厌恶你们这些大仙门的修者,明明没什么本事,却还要霸占资源。” 萧夕禾想说自己不是大仙门的人,也没有霸占资源,她吃的灵药都是谢摘星和药神谷炼的,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然而没等说出口,修者便又一次杀来。 空间秘境中法器全都失效,却依然不妨碍他手中的刀锋利十足,挥刀所向之处,留下一道道宽阔的痕迹。 修者显然对战经验十足,将萧夕禾逼得节节败退。 萧夕禾勉强反击,灵力与灵力的碰撞发出激烈的响动。 许久,萧夕禾看准机会,反手夺下修者的刀,刚要试图再与修者协商,修者便一道灵力直逼她的双眸。 萧夕禾猛地俯身,手中的刀就此刺了出去。 噗嗤—— 刀入血肉,清晰地卡在了胸骨上,印记瞬间被鲜血染红。 热腾腾的鲜血喷在脸上,萧夕禾怔怔睁大了眼睛,连呼吸都一瞬变轻。 作为一个厨子,她杀过不少鸡鸭鹅,处理起来手段也十分利落,在药神谷这几年,她也曾跟着师父处理过各种伤口腐肉。 可从来没有,将一把刀刺进一个健全的人体内。 “对、对不起……”她哑声开口,怔怔往后退了一步。 修者睁着眼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应该是被山洞里的响动吸引而来,不出意外的话,要不了一刻钟,这里便会聚满了人。 萧夕禾猛地拔出刀,拖着刀跌跌撞撞往外跑去。 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她拼命朝着山林深处跑,试图甩开身后的嘈杂。 在即将跑进林子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她脚下一慌直接跌坐在地上,一脸恐慌地握紧手中的刀。 同一时间,山林的另一个尽头。 谢摘星面无表情地看着求饶的修者,直接在空气中化出萧夕禾的脸:“见过她吗?” “好、好像……”修者慌乱回答。 谢摘星呼吸慢了一瞬,腹中隐约有什么随之一动。 “没见过。”修者艰难开口。 谢摘星直接将人杀了。 林樊顿了顿,道:“其实可以留他一命,让他帮着一同找人。” “我信不过,”谢摘星浑身浴血,已经不知杀了多少人,“这里每一个,都会是她的对手。” 在没找到她之前,他杀的越多越好。 林樊双手攥拳,盯着他苍白的脸看了许久后艰难开口:“少主别担心,少夫人定会逢凶化吉……” 可说得容易,她一个筑基,又单枪匹马,一旦遇到结盟的修者,便只有死路一条。 他不敢仔细去想,勉强继续安慰:“这次晋级的魔族里,不少都认识少夫人,他们若是见到她,定会将她仔细护起来的……” 谢摘星还是不说话。 林樊眼角有些发热:“都是我不好,若我没让少夫人赢那九场,少夫人也不会陷入如此境地。” 本想着即便晋级,她想退随时也能退,谁知秘境如此诡谲,竟然以印记控制修者性命。幸好他与少主都未参加过试炼,才能在最初选结束之前赶紧进来找她。 “少夫人应该会没事的吧?”林樊说了一堆安慰的话,却还是不小心流露出一丝不安。 谢摘星总算有所反应,冷淡地抬眸看他一眼:“会。” 林樊张了张嘴,想问万一她没发现印记不对,为了早点退出亲自毁了印记该怎么办,可一对上谢摘星的眼睛,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少主应该更担心吧,毕竟以少夫人的性子,很可能会在试炼刚开始的时候就自毁印记。 林樊不敢再想,一抬头看见谢摘星走远,便赶紧追上去。 两人一路走一路杀,谢摘星的脸色越来越差,好几次林樊都以为他要倒下了,心底惊疑不定—— 少主没有受伤,为何看起来状态如此不对? 他好几次想问,却在对上谢摘星的视线时,知道问也不会得到答案,于是只能频频关注谢摘星的状态,偶尔在他突然停下脚步平复呼吸时,上前去扶一把。 漫长的黑夜很快结束,在第一缕光亮落下时,谢摘星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上。 “少主!”林樊连忙去扶。 谢摘星眸色沉沉,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第一次伸手按住小腹:“你若识趣,就老实点。” 手掌按着的位置仿佛有东西抚过,隔着衣衫轻轻与他碰了一下。 明明只是碰一下,不带任何意义,谢摘星却微微一怔。 ……他说,萧夕禾没事。 第48章 天边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 “萧道友,喝水。”一只宽厚的手伸到萧夕禾面前。 萧夕禾抬头,对上钟晨的视线后勉强笑笑,也没有推脱:“谢谢。” 钟晨在她旁边坐下,看到她脖子上的红痕后欲言又止,半天憋出一句:“萧道友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钟道友不必愧疚,你送我晋级本是好意,谁也不成想会出这种事,更何况你之前还救了我。”萧夕禾浅笑。 几个时辰前,她拖着刀往幽深处逃,结果跑到一半跌倒在地,险些被一个埋伏的魔族砍杀,是钟晨及时出现,她才侥幸活了下来。 而此刻,两人躲在同一个小土坑里休养生息。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95节 萧夕禾虽然不怪罪自己,可钟晨还是愧怍:“总之是我自以为是,才害你沦落到如此境地,若萧道友信得过我,之后我们便结伴同行吧,我定会拼死保护道友安全。” “即便你不说,我也是要跟着你的。”这么危险的地方,自然要抱紧男主大腿。 钟晨见她没有推脱,顿时松了口气:“多谢道友。” “谢什么谢,大家以后就是自己人了。”萧夕禾平复心情之后,便立刻套近乎。 钟晨闻言笑笑,依然是周正实在的样子:“那今后还请萧道友多多指教。” 萧夕禾扬唇:“一切好说。” 两人说着话,又聊起正事。 “我来之前,曾在一位前辈那里听过不少试炼大会的事,对这里的关卡还算了解,据我所知从第一届到现在,从未有过这种情况,”钟晨眉头紧蹙,“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萧夕禾眼眸微动,静了片刻后缓缓开口:“我怀疑与汪烈有关。” “谁?” “汪烈。” 钟晨:“……他是?” 萧夕禾:“……”看吧!根本不是她一个人不知道! 萧夕禾无言片刻,隐去自己是鹿蜀血脉的事,将梦中之事完完整整说了一遍。 当听到那人以古幽的身体出现时,钟晨目露不解:“可我是最初选快结束的那一刻才晋级,之前并未见过古幽的身影。” 萧夕禾顿了顿:“难道他能直接进来?” 两人对视一眼,隐隐觉得不安。 许久,萧夕禾叹了声气:“反正不管怎样,我都怀疑如今所有人遭此一难,全是因为我。” “你也不必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试炼大会所用空间秘境,其实是由上古大阵炼成,那人再厉害,也未必能改动阵法……” 说完,钟晨想到那人或许能直接进来的事,静了静后补充,“就算他能做到此事,如你所说他连现实中见你都不敢,说明已经虚弱到一定程度,即便今日没有你,他也是要下手的。” 能参加试炼大会的修者,大多都是资质好、有灵气还年轻的修者,他们本身就是行走的灵力罐,没有什么比直接吸干他们更快的修炼方式。 萧夕禾听了钟晨的分析,心里好受了些,接着突然想到什么,原本的三分猜测变成了九分:“只怕此事确实是他搞的鬼。” 说罢,将尸体被草木‘吃’掉的事告诉了他。 钟晨这一路也杀了几个人,自然也见过这种场景,闻言表情逐渐严肃:“你怀疑那些草木是他的化身?” “未必是化身,但肯定与他有关。”萧夕禾回答。 钟晨深吸一口气:“若真是如此,只怕他在虚弱时尚能改变大阵,等吸收足够多的灵力变得强大,只怕很快就能亲自来找你。” 萧夕禾心下顿时恶寒:“那现在该怎么办?” “不能再自相残杀了,”钟晨蹙眉,“死的人越多,他吸收的灵力越多,力量就越强,到时候不仅是我们这些人,恐怕连天下苍生都有危险。” 一个能自由进出、改动上古阵法,还没有道德底线的大能,于世间而言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萧夕禾听明白他的意思,一时间坐不住了:“那咱们现在光躲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出去劝说其他修者?” 眼下的情况就是,每死一个人,汪烈的力量可能就会强上一分,再不阻止晋级者们自相残杀,那么不断强大的汪烈早晚会舞到她面前,到时候不仅她要倒霉,其余晋级者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也只能如此了。”钟晨拧眉道。 两人对视一眼,打定主意便一同出发了。 或许是他们运气好,刚离开小土坑不久,两人便迎面遇上了蜀山派的人。 经过十几个时辰,蜀山派已经聚集了不少弟子,一群人组成铁桶一般的阵法,一边防守一边四下巡视。 萧夕禾二人出现时,蜀山派弟子们齐刷刷抽出本命剑,动作整齐划一地指向他们,即便是黑夜也无法遮掩其剑刃的锋芒。 钟晨忙道:“各位道友,我们有话想跟你们说。” “……是关于关卡的事!”萧夕禾接着补充,“相信你们也发现不对劲了吧,你们难道不想知道,为何印记能控制人的生死?” 她这句话有够标题党,蜀山弟子闻言顿时面面相觑,显然生出几分好奇。而带头的师兄眉头紧皱,似乎在判断眼下的情况是否有诈。 萧夕禾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趁他们迟疑期间,飞速将汪烈的事都说了,最后总结一句:“总之现在最好是所有人团结一心,先将幕后凶手找出来消灭掉,否则这么内斗下去,等到他越来越强大,你我即便成了这一关的胜者,也未必能活命。” “真的假的?我怎么听着这么唬人?”蜀山弟子忍不住小声问。 旁边的弟子犹豫一下,道:“听着像是真的,师兄先前不还为我们检查过,确定印记控制了心脏吗?” “有道理……” 蜀山派带队的师兄无视身后的窃窃私语,思索片刻后开口:“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萧夕禾听出他声音的软化,顿时眼前一亮。 师兄闻言收剑:“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过来细说一番。” 萧夕禾没有拒绝,当即走上前去,然而在即将靠近法阵时,师兄突然眼神一凛,抽出长剑朝她刺去。 “小心!”钟晨飞奔上前,猛地将萧夕禾往后一拉,剑尖堪堪划过萧夕禾袖子,划出一道偌大的口子。 “妖言惑众,杀!”师兄怒喝一声,其余弟子立刻摆阵,径直朝二人杀去。 萧夕禾迅速站稳,与钟晨背靠背应对蜀山弟子们的绞杀。 相比训练有素的蜀山剑阵,萧夕禾两人势单力薄,很快就落于下风。两人也不恋战,对视一眼后找个机会便从剑阵中冲了出去,头也不回地逃了。 一直跑了将近半个时辰,跑到了不知什么地方的深山老林里,两人才敢停下来。 “啊……”萧夕禾扑通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大口喘息。 钟晨也好不到哪去,面色难看地扶着树平复呼吸。 许久,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叹了声气。 “……我们无凭无据,他们不信也是正常。”钟晨实事求是。 萧夕禾皱眉:“事实就摆在眼前,为何不信?” 钟晨又是一声叹息。 两人出师未捷,士气多少有些低落,但很快就重新旗鼓,继续走上游说的道路。 半个时辰后,两人遇到了正在休息的缔音阁众人。 当两人贸然出现,众人当即警惕起身,萧夕禾却笑着对最前头的女子招手:“陈道友,是我!你还记得我吗?” 陈莹莹愣了愣,看清她是谁后,下意识看向了她身后的人。 距离上次识绿山秘境之后,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显然同时想起了那块姻缘石,一时间都有些局促。 萧夕禾没有错过两人的对视,脑海里莫名出现三个字—— 磕到了。 不过眼下不是磕cp的时候,萧夕禾轻咳一声继续套近乎:“多日未见,陈道友愈发美丽动人了。” 陈莹莹回神,浅笑着颔首:“萧道友客气。” “师妹,他们是谁?”她身后一个女子警惕地问。 陈莹莹顿了顿,主动为两人解释:“是一起患过难的道友,大家不必紧张。” 缔音阁弟子们面面相觑,渐渐也收起了法器。 “一起患过难,就不必紧张了?你就这般笃定他们不会贸然出手?”女子皱眉,“师妹,如今秘境危机重重,除了自己人谁都不可信,你还是谨慎些好。” 陈莹莹闻言面露尴尬。 听她接二连三地怼陈莹莹,萧夕禾不用通过她的衣着相貌,就能判断她是缔音阁大弟子阿银,文中非常典型的降智女配,成天除了嫉妒女主就没别的事可做了。 确定了她的身份,萧夕禾无视她,径直同陈莹莹道:“陈道友,我这次来是有话想跟你说,你可还记得古幽?” “我师弟,怎么了?”听她提起古幽,陈莹莹目露怅然。 萧夕禾抿了抿唇:“我又见到他了。” “什么?”陈莹莹惊呼。 “一派胡言!古师弟早就死了,你如何能见他?”阿银呵斥。 “萧道友所言为真,我可以作证。”钟晨认真道。 阿银还想说什么,陈莹莹抢先一步:“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夕禾将梦中之事掐头去尾简单说了,顺便把她和钟晨的分析也讲了,最后才缓缓呼出一口气:“所以我想说服各大仙门,不要再自相残杀,而是先把那个占据古幽身体的人找出来。” 陈莹莹眉头微蹙,静了片刻后刚要开口,阿银却又蹦了出来:“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怕被淘汰,才故意编出这些谎言的,你口中的汪烈我都没听说过,若真有这种本事,怎么也该名扬天下吧?” “不论你信不信,事实就是我们每个人都被这些印记绑住,若这样继续斗下去,不管最后汪烈会不会出现,都要有三百人命丧于此。”萧夕禾不悦开口,心想这女配真烦人。 钟晨察觉到她有些烦躁,静了静后主动看向陈莹莹:“陈道友,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应该也不愿看到这么多人牺牲吧?” 陈莹莹咬住下唇,沉思片刻后看向阿银:“师姐,我相信他们,不如……” “不如什么?听他们的不试炼了?”阿银冷眼看她,“师父辛苦养了你这么多年,什么好机缘都给你,你便是这么报答她的?” “我……” “比试本就残酷,哪有不死人的?更何况死再多又怎样,只要我们缔音阁能活下来,争到一个好名次不就行了?你与其担心这些,不如多杀几个人,争取杀够三百进入下一关,印记自然而然就消失了。” 阿银冷笑道,“你若非信他们的,那自己跟他们走就是,我们还要继续试炼,为缔音阁争光。” 说完,她看向缔音阁其他弟子:“你们呢?要跟他们走吗?” 她这番言论下来,即便有相信萧夕禾二人的,也不敢吱声了,毕竟一旦说离开,便是对师门、对师父的背叛。 见无人应声,阿银得意地看向陈莹莹:“你走吗?” 陈莹莹纤细的手攥了攥拳,正要开口说话时,钟晨突然道:“陈道友不走。” 陈莹莹顿了顿,再次看向他。 钟晨微微颔首,看着她的眼睛道:“至少现在不走,因为她要保护自家师弟妹。” 忠义两难全,他替陈莹莹做了决定。陈莹莹感激地笑笑,又歉疚地别开脸。 “萧道友,我们走吧。”钟晨开口,视线却总忍不住被陈莹莹吸引。 萧夕禾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啊,磕到了。 “萧道友?”见她走神,钟晨又唤了她一声。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96节 萧夕禾猛地回神:“啊……行,我们先走了。” 说罢,便同钟晨一起离开了缔音阁众人。 第二次失败,两人比之前淡定许多,只是心情却愈发沉重—— 他们耽误的每一瞬,都可能有人死去,而躲在暗处的汪烈,力量却不断增加。 许久,钟晨叹了声气:“刚才那位道友所言,应该就是十大仙门弟子的真实想法,他们不是不知道如今境况,只是从他们入门那一刻起,便被赋予重望,努力这么多年就为今日,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钟道友不必帮他们说话,说白了还是太自信,觉得就算要死三百人,自己也绝不会是其中之一,所以才敢继续试炼。”萧夕禾轻嗤一声,“针不扎在自己身上,便永远不觉得疼,谁都一样的。” 钟晨顿了顿,不由得多看她一眼。 “我脸上有东西?”萧夕禾好奇。 钟晨扬唇:“没有。” “那你看我做什么?”萧夕禾失笑。 “我只是觉得,刚才你有一瞬间的神情,很像魔尊。”钟晨老实回答。 萧夕禾愣了愣,半晌扬起唇角:“我与他是道侣,自然是像的。” 虽然早就猜到他们关系非同寻常,可听到萧夕禾亲口承认,钟晨还是有些惊讶。 萧夕禾被迫想起魔尊大人,心里一阵酸软,叹了声气正要说话时,不远处突然出现一声响动,两人当即看了过去。 “别杀我……” 熟悉的声音响起,萧夕禾愣了愣,接着就看到蓬莱少年一脸紧张地出现。 蓬莱少年看清萧夕禾的脸后也是一愣:“是你?”他本来只是远远看到有人,便想着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人结盟,没想到遇到了熟人。 “你还活着呀。”萧夕禾笑着招手。 少年看着她的笑,不知为何眼圈都红了:“这什么试炼大会啊,也太吓人了……”他就是想来见见世面,谁知道这世面要人命。 萧夕禾:“……” 想起是自己把人送进来的,萧夕禾终于体会到钟晨见到自己时的心情了,于是赶紧将人叫过来安慰两句。 少年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情绪后开口:“我能跟你们结盟吗?” 萧夕禾没有反应过来:“嗯?” “结盟,”少年吸了一下鼻子,“我一个人走的话,早晚会死的。” 那些大仙门的人太缺德了,仿佛有种什么默契一般,只着重绞杀小门小派和散修,却并未对彼此动手,像他这样一个人的,简直就是活靶子。 萧夕禾定定与他对视,许久之后突然生出一个想法。 她勾起唇角:“合作愉快。” 听到她答应,少年猛地松一口气。 萧夕禾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扭头看向钟晨:“走吧。” “去哪?”钟晨不解。 萧夕禾想了一下:“团结一切能团结的无产阶级,让针扎在十大仙门的人身上。” 钟晨:“?” 萧夕禾没有解释,径直往外走去,少年与钟晨对视一眼,连忙跟在后面。 不知不觉已经天光大亮,阳光落在树叶上,将上头的露珠照得晶亮,明明是虚妄的空间,一草一木皆是幻象,却真实得一塌糊涂。 ……能建起这座大阵的人,也确实是个天才中的天才。萧夕禾一边走一边感慨,避开四下巡视的各大仙门,很快遇到了第一个目标—— 一个单枪匹马的散修。 三人拦住散修去路,散修一看是三个人,第一反应就是逃走,结果探到三人修为都是筑基后,便又停了下来。 毕竟他是金丹修为。 萧夕禾看着面前的修者,想了想决定长话短说:“这关卡有问题,你愿意暂时放下试炼,与我们一同研究吗?” 修者的回答是一剑刺过来。 萧夕禾淡定后退,钟晨闪身上前,折断剑尖指向修者心口。 修者大惊:“你一个筑基,怎么会……” 废话,那可是男主,一身的秘宝和机缘,什么法则在他身上都有例外。萧夕禾笑眯眯:“现在愿意了吗?” 钟晨手中断剑往前一寸,剑尖距离修者印记只有瞬息距离。 “……愿意!”修者憋屈开口。 萧夕禾扫了他一眼:“不用觉得委屈,眼下试炼已经开始这么久,十大仙门的人该集合的早就集合了,你单枪匹马,确定能打得过他们?” 修者微微一顿。 “今时不同往日,输了,可是会死的。”萧夕禾意味深长。 修者深吸一口气:“不用说了,我与你们结盟。” 萧夕禾满意地点点头,这才笑着看向钟晨:“走吧,继续。” 钟晨笑笑,总算明白了她那句话的意思,可又生出新的不解……他的外在实力还是筑基,她怎么这么笃定他一定会赢金丹修者? 钟晨犹豫一下想问,可一对上萧夕禾的眼睛还是放弃了。 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不也一样。 按照这种方法,两人一路走一路收小弟,散修们虽然对结盟没兴趣,但经过这么久的毒打,也知道了一个人单干是打不过人家五百强公司的,于是只能被迫团结起来。 然而晋级的散修本就少,这段时间被各大仙门杀的也差不多了,没被杀的也四处躲着,即便他们找遍每一个角落,最后也只找到十余人。 “远远不够与十大仙门抗衡。”钟晨蹙眉道。晋级的五百余人中,二百余人是十大仙门的,每个仙门都有二三十人,折损微乎其微,至少每个门派都还有二十人,而他们才十个人,单是人数上都少得可怜。 萧夕禾扫了他一眼:“你忘了我的身份了?” 钟晨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笑了。 这一关之后,修者与魔尊会被分开,各自选出前二十,再进行下一场的比赛,因此这一关留下的人多人少都不重要,有二十个以上就行。所以每一次试炼大会,修仙界和魔界都似乎有种默契,那便是先各自消灭自家看不顺眼的,等异己清除干净后再对战,直到最后剩下二百人。 所以一直到现在,修者和魔族还未产生争斗。 眼下这种情况,想找修者不容易,找魔族还是简单的。一行人有心去找,很快便找到了第一个魔族。 比较顺利的是,这位还是先前输给萧夕禾的女修。 女修看到萧夕禾直接愣了:“少夫人?!你怎么跑进来了!” “不得多谢你们送我?”萧夕禾冷笑一声。 女修有点心虚,刚要开口辩解,地下突然钻出另一个魔修,挥舞着狼牙棒就要杀了女修。 女修一个白眼:“打什么打,少夫人来了!” 魔修一愣:“谁?” “喏,少夫人,”女修嫌弃地看着死对头,“别废话了,少夫人若是少了一根汗毛,信不信少主灭了你全族?” 魔修还是第一次见萧夕禾,茫然之后憋出一句:“你就是被我家少主找了两年的少夫人?” “……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萧夕禾只能窘迫承认。 魔族不比修仙界,整个魔界就只认魔宫一个主子,虽然彼此有天大的恩怨等着解决,但确定完萧夕禾的身份,当即加入了她的阵营。 散修们看到有魔族加入,纷纷面露惊讶,但随即想到这样能大大增加活命机会,便半点意见都没有了,毕竟经过这么多天的毒打,他们也算是认清了,自己就是给十大仙门当炮灰的命,如今不奢求能拿什么名次,只想活着从这里出去。 日落月升,暮去朝来,转眼又是三五日。 萧夕禾的队伍很快便有了一百多人,而新加入的魔族,也为她带来一个重磅消息—— “你再说一遍!”萧夕禾猛然睁大了眼睛,“魔尊来了?!” “是呀,不仅来了,还四处找您,”魔族忙道,“我都遇见他两次了,也一直在帮着找。” 萧夕禾一撇嘴,扭头就要走,钟晨及时将人叫住:“做什么去?” “找魔尊,”萧夕禾眉头紧皱,“他肯定快急死了。” 钟晨叹了声气:“我没有统帅之力,你若是走了,这些人怎么办?更何况你一个人走,遇到十大仙门怎么办?” 萧夕禾一愣,抬头看向众人,众人也眼巴巴地看着她。 如今队伍已经一百多人,虽然大多实力都比她强,完全不必听她指挥,可之所以心甘情愿加入,却是实打实被她说服的,这几日也习惯了跟着她走。 萧夕禾看着这么多人,一时间为难起来。 “魔尊实力强大,这里无人是他的对手,对他的安全你只管放心,”钟晨继续说服,“至于找他……我们反正也要找十大仙门的人,一同找了就是,总能遇上的。” 萧夕禾被说服了,暂时放弃了立刻去找的想法。 时间推移,又是一日。 谢摘星越来越沉默,林樊有无数次想同他说话,可一对上他的视线便不敢吱声了,只是频频看向他的肚子。 柳江为他下的阵法,本来是可以维持两个月的,可也不知是小少主太强大,还是少主身子出了什么问题,阵法竟然提前碎裂了。 他想为少主检查一下身体,但看少主的表情也知道不会答应。 ……唉,再找不到少夫人,只怕少主也要有危险了。 林樊惆怅地看看天边落日,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许久,他没话找话:“少主,为什么走了大半天,却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进来前两天,分明还能看到很多人来着,最近却是越来越少。 “散修杀得差不多了,十大仙门即将对上,自然都躲起来了。”谢摘星没什么表情,脸色却比前些日子好了些,腹中那个自从被警告,这几日便一直老老实实待着,没有再乱动弹。 林樊顿了顿,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散修杀干净后,便是仙门与仙门之间的对战,太招摇的很容易腹背受敌,不如先躲起来观望,做螳螂捕蝉之后的黄雀。 “仙门的人躲起来正常,咱们的人呢?怎么也半天不见一个?”林樊皱眉。 谢摘星神色淡淡,显然对这件事不感兴趣。 林樊叹了声气,想到少夫人也算是散修后,眼圈又有些红了:“少主,事到如今急也无用了,咱们慢慢找,总、总能找到……” 谢摘星不言语,只继续往前走。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97节 林樊看着他削瘦的背影,心里越来越难受,只是安慰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能默默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着,在经过一片树林时,两人目不斜视,谁也没有往林中看。 一步两步,渐行渐远,谢摘星的肚子却突然动了一下,他猛地停下脚步,重新回头看向树林。 “少主,怎么了?”林樊不解。 谢摘星定定看着安静的山林,许久之后艰难抬脚,朝着林中走去。 林樊不明所以,但还是默默跟在他身后。空间秘境为公平起见,禁法器灵兽、禁神识探路、削弱五感之听力至普通人状态,所以即便短短一截距离,两人仍无法得知林子后头会是什么场景。 两人沉默往前,直到被一片两米多高的杂草挡住去路。 谢摘星停下脚步,许久艰难开口:“你去……看看她如何了。” 他笃定,萧夕禾就在这片杂草之后,却人生第一次没有勇气往前走。 林樊嘴唇动了动,犹豫一瞬后还是主动前去查看。虽然不知道少主是凭借什么判断,可他既然说了少夫人在这里,那少夫人肯定在这里,就是……不知是死是活。 但愿少夫人还活着,若是死了……也希望她死得不要太凄惨。林樊深吸一口气,悄无声息地拨开杂草…… 一刻钟后,他神情微妙地回到谢摘星面前。 “她怎么样?”谢摘星定定看着他。 林樊:“……看起来不错。” 谢摘星这才想起呼吸,攥了攥拳又问:“为何不将她叫过来。” “她好像很忙。”林樊尴尬开口。 谢摘星一顿:“在做什么?” “跟英俊的修者谈笑风生。” 谢摘星:“……” 第49章 “现在的情况就是,你们继续试炼,那我们这一百多号人就搞死你们,不继续,我们就团结起来,一起抓幕后真凶,说不定能一起活下来,选择权在于你们,姐姐绝不逼你们。” 萧夕禾笑眯眯,身后的小弟们却都是一脸凶狠,挥舞着狼牙棒血滴子阴森森盯着面前一群少年,大有他们敢摇头就锤爆他们脑袋的意思。 本来躲得好好的、却被这群人逮到的玄门弟子们敢怒不敢言,一脸憋屈地看着众人,却怎么也说不出结盟的话。 他们好歹也是十大仙门之一的弟子,虽然是第一次参加试炼,可也知道历代试炼大会中,都是他们追着散修锤,这还是第一次被散修抓,其中落差让他们接受不能。 若是跟散修结盟,那将来传出去,他们仙门还要不要混了? 见他们一直不说话,蓬莱少年拿个石头气势汹汹地上前,萧夕禾一本正经地拦了一下:“小安,别胡闹,人家还没拒绝呢。” “是,老大。”名叫小安的少年及时撤退。 钟晨看着这俩人熟练地打配合,默默将视线别向一边……幸好萧道友本性懒散不爱惹事,否则也是个做土匪的好苗子。 装模作样地训完小安,萧夕禾咳了一声,再次看向一个个小脸涨红的少年,尽可能堆出一脸慈爱:“考虑好了吗?” “哼!”带头的少年板不肯看她。 萧夕禾恍然:“看来已经有答案了。” “他们的答案是不同意吧?”小安在与世隔绝的仙岛长大,对某些事没什么经验,总要多嘴问上一两句。 萧夕禾最喜欢他的多嘴,闻言温柔地笑笑:“是的,杀了吧。” 玄门弟子一惊,其他人已经围了上来。 “……结盟!我们答应结盟!”带头的少年终于破防。 萧夕禾一抬手,其余人识趣后退两步。 少年被气得都快哭出来了,却还是咬牙重复:“我们答应结盟……” “聪明,识趣,真是个前途无量的好孩子,”萧夕禾夸完话锋一转,“那么,立个心誓吧。” 少年一愣:“什么?” “有个契约,大家也都放心点。”萧夕禾笑得情真意切。 少年无言地看着她,半天憋出一句:“……那要是一直找不到你说的真凶怎么办,我们就得一辈子跟着你们?” “那不至于,就立个十日的誓言吧,十日内听从指挥绝不背叛。”算算时间,十天内足够把所有仙门都摁住了,即便不行,也该遇见谢摘星了,到时候就算他们背叛也不怕。 少年闻言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还是不情愿地带着师弟们立了誓。 修者立誓,言出必行。 见第一个仙门收服得这么顺利,众人都松了口气,少年们却是要哭了。 为了表示友好,萧夕禾拍拍他的肩膀:“你与我们结盟,是因为不想看无辜修者枉死,是心中有大义的证明,没什么丢人的。” “说得容易……”少年哽咽。 萧夕禾乐了:“真的呀,你们要真过不去心里那关,待会儿找到其他仙门时卖力点,争取尽早把他们也搞过来,到时候十大仙门都加入我们了,你们不就不丢人了?” 要死一起死的道理,总该懂吧? 果然,少年心动了。 看着他眼睛滴溜溜的样子,萧夕禾越看越好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草丛里的林樊只觉得身边人的气压越来越低,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少夫人。” 萧夕禾愣了愣,顺着声音回头看来,猝不及防与一双熟悉的眼眸对上了。 其余人也听到动静回头,当看到谢摘星和林樊时,魔修们急忙行礼,修者们却是愣了愣,默默挤到了一起。 一片寂静中,谢摘星缓缓开口:“我倒是没想到,你还挺如鱼得水。” 萧夕禾怔怔看着他,多日来压抑的情绪瞬间爆炸,嗷呜一声朝谢摘星冲去。她跑得突然,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唯有谢摘星微微一顿,第一反应是抬起双手。 下一瞬,萧夕禾便撞进了他怀里,谢摘星垂着眼眸将人抱住。 “魔尊!你怎么才来呜呜呜我真的要吓死了,好多人都想杀我啊啊啊你为什么现在才找到我……” 谁都没想到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她,转眼就大雨滂沱。钟晨看着这样一幕,蓦地想起刚碰面时,她眼底的惊恐与不安,两人之后相处的这段时间,她始终没有再流露出那样的情绪,他以为她已经适应,没想到只是一直强压着,唯有此刻才突然显露出来。 萧夕禾一边哭,一边呜咽说起这几日发生的事,说汪烈,说骗人的蜀山弟子,也提起了被缔音阁大弟子嘲讽的事。所有大的小的不好的遭遇,都成了可以告状的委屈。 当听到她亲手杀了一个修者时,谢摘星困着她的臂弯紧了紧,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做得好。” “不好,”萧夕禾哽咽,“我不想杀人……” “但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了,”前襟都被哭湿了,还皱巴巴的,谢摘星却没有半点不耐,“你也说跟他商量了,他被成败迷了心,自然要为成败付出代价,不怪你……” 他感受着怀中这具身体的柔软与温热,手指沿着她的脊骨、胳膊上一寸寸轻轻碾过,多日来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到了实处。 还好,没受伤,看起来也没受什么苦。 萧夕禾抽抽搭搭,揪着他的衣襟翻来覆去地说,谢摘星安静听着,时不时安慰几句,纵然前方有一百多号人,他都淡定如初,只管照看怀里这一只。 林樊觉得站在旁边的自己好像有点多余。 他默默往前挪了几步,融入目瞪口呆的人群里。 半晌,某个魔修憋出一句:“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魔尊这么有耐心,他是被人夺舍了吗?” “你说呢?”林樊斜睨他。 魔修想了想:“应该没有,夺舍的人不敢这么演。” 其他魔修表示认同。太崩坏了,跟他们印象中的魔尊根本不是一个人。 魔修们震惊,修者们也没好到哪去。但凡是走上修仙这条道的,就没有不知道谢摘星名讳的,他们听着他杀人如麻搅弄风云的故事长大,总觉得他就算不是黑面罗刹,也该是个情绪不稳定的疯子,结果……就这样? 众人默默看着两人,谁也不敢上前打扰,谢摘星也一如既往地无视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萧夕禾抽抽搭搭哭累了,泪眼朦胧时正要松手,紧贴谢摘星腰腹的地方突然有什么动了一下。她顿了顿刚要问怎么了,谢摘星便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她瞬间突然反应过来—— 刚才那东西,好像是从他的肚子…… 萧夕禾想到什么,眼睛怔怔睁大。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安静,谢摘星垂眸看来。 萧夕禾猛地回神:“啊……没、没事。” 说着话,强行逼自己松开手,视线也硬生生从肚子上挪开。 因为突如其来的情况,她已经忘了委屈,只是双眼有些呆滞。 谢摘星看向她的眼睛时,蓦地发现了她脖子上的青紫。是汪烈留下的痕迹,经过了几日的沉淀,红色的痕迹已经彻底变成了青青紫紫,薄薄的皮肤乍一看饱受摧残。 谢摘星一瞬间风雨欲来:“谁干的?” 萧夕禾顿了顿,顺着他的视线伸手抚上脖子,一瞬间又要哽咽:“魔尊你不知道,发生了好多事,我差点死在梦里。” 谢摘星眉头瞬间皱起:“他跟进来了?” “谁?”萧夕禾一愣,随即倒抽一口冷气,“你认识汪烈?” “谁?” “汪烈。” “不认识,他谁?”谢摘星定定看着她的脖子。 萧夕禾:“……”看,就没人认识他! 她叹了声气:“那你说的‘他’是谁?” “一个试图用梦魇控制你的人,我暂时还不知道他是谁,便没告诉你,”谢摘星说着,似乎想到什么,“或许就是你口中的汪烈。” “……还有这事儿?你怎么从来没说过?”萧夕禾一脸迷茫。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怕你被吓到不敢睡觉。” 萧夕禾:“……”谢谢,确实已经很多天没睡了。 她叹了声气,觉得有好多信息想跟他交流,正要仔细说时,一直被无视的林樊看不下去了,不动声色地咳了一声。 他声音不大,却在安静林子里足够传出一定距离,萧夕禾听到后瞬间僵住,接着惊恐回头……身后一百多号人,正齐刷刷地盯着她看。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98节 萧夕禾默默把头扭回来,半天呜咽一声将脸埋进谢摘星怀里,耳朵瞬间红透了。 “……魔尊,怎么办?”萧夕禾声音还哑哑的,“我好像丢人了。” “怎么说?“谢摘星注意力还在她的脖子上。 萧夕禾默默抱着他的腰,双臂又收紧了些:“我哭了。” “你不是经常哭?”谢摘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萧夕禾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纠结半天后憋出一句:“可我这几天表现得很厉害,他们都很崇拜我,结果我现在哭了……” 简单来说,就是她为了镇住这些人,一直在立大女主人设,结果刚才看到谢摘星一个没忍住,亲手把人设毁得一塌糊涂。 毕竟没有哪个大女主会趴在男人怀里嘤嘤嘤……吧? “我的形象全毁了!”萧夕禾悲叹。 谢摘星不太懂她的意思,但隐约也猜出她是丢脸了,于是眉眼和顺地看了众人一眼,温声安慰:“没关系,我把他们都杀了,就没人知道你哭了。” 他说话时没压低声音,这句话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耳中,于是所有人精神一震。 “老老老大,我什么都没看见啊!”小安忙道。 其余人猛地反应过来:“没看见!我们也没看见。” “我眼神一直不太好,都不知道你们说什么……”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赶紧撇清干系,萧夕禾脸颊红得厉害,不由嗔怪地横了谢摘星一眼:“你别开这种玩笑。” 谢摘星无声扬了扬唇角,没说自己并非玩笑。 萧夕禾看着众人惊恐的表情,心情略微好了点,意识到这一点后,她觉得自己还挺缺德的。 萧夕禾轻呼一口气,忍不住又偷偷瞄了谢摘星的肚子一眼。她刚才又抱了他一次,他的肚子已经不动了。 谢摘星一来,众人更老实了,就连新加入的玄门弟子都安安分分,一点怨言都不敢有。萧夕禾有好多话想跟谢摘星说,干脆宣布再休息一个时辰,然后拉着谢摘星到角落里坐下。 “魔尊,你这几天没少担心我吧?”她问。 谢摘星抬眸扫了她一眼:“你说呢?” 萧夕禾短促地笑了一声,想起先前那些经历仍然心有余悸:“幸好我够机灵,才能活着见到你。” 谢摘星看了眼她脖子上的淤痕,安抚地摸摸她的后背。 萧夕禾叹了声气,将自己梦中的事仔仔细细说了,顺便把自己的计划托出:“所以我们现在要把十大仙门逐个击破才行。” “何必这么麻烦,直接找出那人就是。”谢摘星慢条斯理,并不当回事。 萧夕禾嘿嘿一笑:“能找出来当然好,可现在毫无头绪,只能用这种办法逼他出来了。” 等他们所有人都联合起来,不再有新的人死去,迟迟等不到‘养分’的汪烈自然会按捺不住再次出现,到时候有钟晨和各仙门弟子配合,一定能抓住他。 虽然谢摘星来了,会有更简单粗暴的方式,但很难像她这个法子一样,最大限度地保全每一个人。她并非圣母,也有自知之明,但还是希望能多活一个是一个。 谢摘星猜出她的想法,却还是觉得太复杂,不如直接毁了秘境逼他出来,可看到萧夕禾一脸等夸的表情,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嗯,做得好。” 萧夕禾心满意足,抓住他的手承诺:“我会保护好你的!” “那就辛苦你了。”谢摘星勾唇,反手与她十指相扣。 反正人已经找到了,万事尘埃落地,她想如何随她就是。 两人对视一眼,算是达成了默契。 休息片刻,重新踏上找十大仙门的路程。萧夕禾假装脖子疼跟谢摘星暂时分开,接着溜到了林樊身边。 “少夫人……” “嘘,”萧夕禾飞速回头看一眼,确定谢摘星没往这边看后,才压低声音问,“魔尊近日身体可是有什么异常?” 林樊顿了顿:“您指的是?” “我师父给他下的阵法是不是失效了?”萧夕禾直接问。 林樊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件事,一时间目露迟疑。 “林樊,你不要瞒着我,我需要知道魔尊的真实情况。”萧夕禾眼底难得多了几分认真。 林樊纠结片刻,最终叹了声气:“对,阵法失效了。” 所以刚才那一下……是胎动?萧夕禾呼吸倏然急促,手指不自觉地掐紧衣袖。 “少主虽然没有吩咐,但能看得出他很讨厌我们跟你说这些,所以还请少夫人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多多留意少主身体便好。”林樊快速道。 萧夕禾想起谢摘星对孩子的排斥,抿了抿唇轻声答应。 林樊叹了声气,没有再多言。 萧夕禾默默回到谢摘星身边。 “他怎么说?”谢摘星看了眼她的脖子。 萧夕禾淡定如常:“啊……他说他也没办法,只能等着淤青慢慢散去了。” 谢摘星抬眸看向她,她却匆匆别开了视线。谢摘星指尖一动,想到什么却没有戳穿。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了大半天,却连一个人影也找不到,一时间都有些心浮气躁。相对散修和魔修的不耐,作为十大仙门之一的玄门倒还好点。 “现在是关键时刻,大家在不清楚彼此实力的前提下,都会选择隐藏起来,只要有人先发动攻击,那其他门派也会闻风而动,”玄门大弟子为防自家是唯一一个投诚散修的门派,分析得很是卖力,“所以我们不用着急,只需要等人按捺不住,就能顺藤摸瓜找到一堆。”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有人问。 玄门大弟子犹豫一瞬:“说不准,可能三五日,或许一个月,先前不是有一年的试炼大会,单是这一场就打了一年多吗?” 萧夕禾:“……” “太久了,大家会撑不住。”钟晨蹙眉开口。 小安附和地点点头:“真的太久了,我回去太晚的话,岛主会担心的。” 众人说着话,视线总忍不住往谢摘星那里飘。修仙界实力为尊,尽管谢摘星是后加入的,且一直没说什么话,但他们已经下意识地以他为首了。 可惜魔尊大人只看得到夫人:“要我逼他们出来吗?” 他一开口,众人才意识到真正的队伍老大是谁,于是重新看向萧夕禾。 “你能把他们逼出来?”萧夕禾惊讶。 谢摘星没当回事,抬眸看向远山:“他们能藏的也就这么几个地方,全毁了就是。” “……不行,动作这么大难免会有伤亡,这样只会增强汪烈的力量。”萧夕禾想也不想地否定了。 谢摘星闲散地站着,眼神慵懒肆意:“增强又如何?” 这样的笃定与骄矜,世上再无第二人。 萧夕禾被他晃了一下眼,很快冷静下来:“咱们不知他的底细,还是谨慎些好。” 谢摘星轻嗤一声,却也没有再劝。 众目睽睽之下,萧夕禾沉思许久,突然笑了一声:“有了。” 一刻钟后,玄门弟子与几个散修打斗起来,噼里啪啦灵力乱飞,动静闹得极大。 随着散修一个个倒下,玄门弟子也开始渐渐疲惫,在即将分出胜负时,新的队伍突然出现。不等他们加入阵营,倒下的散修一跃而起,玄门也跳了起来,隐藏在暗处的众人纷纷围了上去,新队伍瞬间落入下乘。 “哟呵,老熟人。”萧夕禾乐了。 钟晨闻言跟过来,一抬头入眼便是粉蓝衣衫。与陈莹莹视线交接的瞬间,他停顿一瞬,又默默别开脸。 萧夕禾小人得志,控制住上扬的唇角,抽出一把剑直指缔音阁大师姐阿银:“好久不见啊臭妹妹。” 阿银一张脸涨得通红,扭头怒骂玄门弟子:“不知羞耻,竟然跟散修联合,当真是给十大仙门蒙羞!” 玄门弟子被迫跟散修合作诱骗其他仙门,心里本来多少有点愧疚,结果一听她的呵斥,当即不乐意了:“这话说得,试炼规定不许与散修联合了?” “我们跟散修结盟若是让十大仙门蒙羞,那你们输给十大仙门又怎么说?” “对啊,你们更丢脸!” 玄门小少年们也是相当伶牙俐齿,阿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扭头呵斥陈莹莹:“这就是你信任的朋友?!当初若非你放他们走,我们又岂会落到如此境地!” “你们实力不够,若是当时不放我们走,缔音阁早就全军覆没了。”没等萧夕禾开口,钟晨便先一步说了。 木头疙瘩也有主动吵架的时候?萧夕禾惊讶一瞬,眼睛晶亮地看向钟晨,却发现他又与陈莹莹对视一眼……啊,磕到了。 谢摘星冷眼看她。 阿银冷笑:“你一个筑基,真是好大的口气!” “哟!看不起筑基是吧?”萧夕禾抱臂,“那你敢跟他比一场吗?” “比就比!”阿银忙道,“若是我们赢了,你们得放我们走。” “若你们输了呢?”萧夕禾问。 “要杀要剐随你们便!”阿银立刻承诺。 陈莹莹蹙眉:“师姐,你这样贸然做决定,是不是太随便了?” “要你管?!”阿银挣脱困着她的散修,拿起自己的琵琶便要杀向钟晨。 钟晨一个闪身,直接将人打趴下了。 萧夕禾:“噗……” 这么干脆利落的动作,摆明了是要下她面子,也不知是为自己出气,还是为其他人出气。 啊啊,磕到了。 萧夕禾默默双手捧脸,疯狂围观男女主之间的化学反应,却没注意到身后的人冷笑一声。 阿银也没想到自己会输得这么快,回过神后不敢置信地怒喝一声,再次朝钟晨杀去。钟晨顶着一张严肃周正的脸,吧唧一下又把人拍进土里,见阿银爬起来还要攻击,于是再次吧唧。 吧唧吧唧吧唧……漂亮的粉蓝衣裙变得脏兮兮,精致的发髻也散成一团,从小仙女到疯婆子,阿银心态彻底崩了:“你是不是用了什么秘法!” “愿赌服输哦朋友。”萧夕禾微笑。 阿银气得眼睛通红,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输了,挣扎着起身后咬牙开口:“好,我们答应结盟。” 萧夕禾目露意外:“谁说要跟你们结盟了?” “你们先前不是……” “你也说了是先前,”萧夕禾勾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99节 “你想怎么样?”阿银咬牙。 萧夕禾想了想:“不是说要杀要剐都行吗?那就剐了吧,我还没见过剐人呢。” 阿银愣住。 其他人也是一愣。 “少夫人这么狠吗?”林樊忍不住小声问少主。 谢摘星一脸淡定。 一片安静中,萧夕禾挑眉:“动手啊。” 钟晨犹豫一瞬,正要开口说话,萧夕禾已经跟陈莹莹对上了视线。陈莹莹福至心灵,主动上前一步:“还请萧道友饶了缔音阁一次。” 萧夕禾失望地啊了一声:“陈道友亲自请求吗?” 钟晨听出她的话外意,总算明白怎么回事了:“陈道友都提出来了,萧道友还是放过缔音阁这次吧。” “那好吧,”萧夕禾遗憾叹气,“本来这位大师姐都答应任由处置了,但陈道友的面子,我还是得给的。” “多谢萧道友。”对她给自己面子的事,陈莹莹感激不尽。 经此一事,阿银在弟子中彻底没了威信,尽管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却也咬着牙不敢说什么。 按照玄门加入的流程,萧夕禾让他们发了心誓,然后又开始下一轮的诱捕。 一个下午的时间,抓了三个仙门,加上玄门就是四个,还有六个一直没出现,但效果已经不错了。 众人心情极好,已经从‘早点抓住幕后真凶’的心情,成功转换为‘把剩下几个仙门也抓了’。 入夜,众人于一片空地上休息。 萧夕禾跟钟晨聊完翌日的计划,便屁颠颠来找谢摘星了:“魔尊大人~” “不是与野男人相谈甚欢?”谢摘星冷眼看她,“还来找我做什么?” 萧夕禾一脸意外:“不是吧?你吃醋了?吃谁的醋?钟晨?” 谢摘星冷嗤一声。 萧夕禾笑嘻嘻:“我跟他什么事都没有,他喜欢的不是我。” “他若喜欢你,就有事了?”谢摘星面无表情。 萧夕禾睁大眼睛:“怎么可能!我已经有你了。” “那又如何,不妨碍你再找,”谢摘星嘲讽,“毕竟我只是个妾。” 萧夕禾想起结契的事,顿时心虚地笑笑,扳着他的肩膀好话说尽,某人总算心情好了些。 “滚开,别烦我。”谢摘星说着,却抬手扣住了她的后背。 萧夕禾眼底盈着笑,静静地看了他许久,才突然抬手摸上他的眼睛:“魔尊,这几日是不是都没有休息?” 都有黑眼圈了,真是不得了。 谢摘星静静看着她,即便她的手已经按在了自己的眼皮上,也丝毫生不出闪躲的心思。 萧夕禾随地而坐,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腿:“过来,睡一会儿。” 谢摘星眼眸微动,却不肯动。 “来嘛。”萧夕禾说着,直接将人拉到腿上,谢摘星这才枕着她的双腿闭上眼睛。 “睡吧,好好休息,我就在这里。”萧夕禾低声安慰。 身上的阵法失效,某个小东西一直在汲取他的灵力,谢摘星确实已经累极,枕在萧夕禾腿上不久,便无法自控地睡去。 萧夕禾安静坐着,默默端详他凌厉消瘦的眉眼……仔细看,还有点可爱,也不知自己以前为什么这么怕他。 萧夕禾忍住笑。 夜深了,大部分人都睡了,不远处燃起的篝火噼里啪啦,因为灵力加持能一直保持旺盛到天亮。 萧夕禾一点睡意都没有,只是静静看着天空,直到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她才将视线转向谢摘星的肚子。 腰身还是那么瘦,肚子被一层层衣裳挡着,乍一看也看不出什么来,但如果仔细观察,还是能瞧出一点弧度。 想起昨日白天那一闪而过的动静,萧夕禾难以自控,纠结半天还是轻轻将手覆在了他的肚子上。 腹中的孩儿似乎有所察觉,轻轻地动了一下。 萧夕禾感觉到掌心传来的动静,顿时睁大了眼睛。 “是你吗?”她小声问。 掌心又动了一下。 萧夕禾轻笑,随即又生出些许惆怅:“你不要闹爹爹呀,他很辛苦的。” 掌心静了静,又动了。 萧夕禾扬唇:“对,乖一点,等我们从这里出去……”出去会怎么样?她突然说不出来了。 小东西似乎感受到她难过的情绪,突然散出幽幽的光,光团只持续片刻便灭了,之后便像累坏了一样,彻底没了动静。 萧夕禾叹了声气,默默将手收回来,沉默片刻后轻轻将双腿挪开,趁着谢摘星还在睡独自去林子里了。 她刚走,谢摘星便睁开了眼睛,眼底没有半点睡意,也不知醒了多久。 他垂下眼眸,看向肚子:“不要以为讨好她,我就会留下你。” 肚子乖巧地动了动。 谢摘星冷笑一声:“装什么懂事。” 肚子又动一下。 谢摘星:“……” 第50章 因为还没找到汪烈,萧夕禾不敢离人群太远,随便找个清净地方便停了下来,然后从乾坤袋里掏出锅碗瓢盆,熟练地支起简易灶台开始做早饭。 一刻钟后,小安闻着味跟了过来。 “好香啊老大,你在做什么?”他好奇地看着锅。 萧夕禾笑笑:“瘦肉粥,你要吃吗?” “可以吗?”小安有点局促。 萧夕禾:“当然,稍等一会儿吧。” “好。”小安在旁边乖巧坐下。 粥煮起来相对费工夫,萧夕禾控制好火候之后,也直接坐下了,还顺便递给小安一把零食:“先垫垫。” 小安道完谢接过,尝了一口后眼睛一亮:“真好吃,是你做的吗?” “是。” “老大好厉害,我先前竟然都没发现。”小安一脸惊喜。 萧夕禾失笑:“因为之前能活命就不错了,哪有心情搞这些。” 小安恍然:“现在是因为魔尊来了,你才有心情是吗?” 萧夕禾笑笑没有否认。 小安感慨:“我还是第一次见会做饭的女子,还做得这么好吃,魔尊能嫁给你,真是好福气啊。” 听到他对魔尊用‘嫁’这个字,萧夕禾表情有些微妙:“蓬莱岛上难道没人做饭?” “有呀,不过都是男人做,我们那里有句话叫好女远庖厨,所以很少有女子会去做这些,”小安说完顿了顿,“不过你们这边刚好一反,讲究什么男主外女主内,真奇怪。” 萧夕禾沉默一瞬,突然想起这本小说里的蓬莱是女尊社会,虽然这一届岛主是男的,但大家都默认将来岛主嫁人,岛主之位就要交给他的夫人、或者未来的女儿。 “老大,你去了蓬莱,肯定特别受欢迎。”小安道。 萧夕禾失笑:“就因为会做饭?” “当然不是,你心地善良、脾气还好,而且长得很好看,”小安大夸特夸,“如果在蓬莱,一定会有很多人想嫁给你。” 萧夕禾哭笑不得:“可惜我已经有魔尊了。” “那倒不是什么大事,做不了正妻做妾室也不错。”小安随口回答。 萧夕禾噎了一下:“你们那边女子还能纳妾啊?” “你们这边男子不也能?”小安反问。 萧夕禾:“……也是。” “要我说,你们这边的男子都是惯得了,能力不行脾气还大,看不上女子还离不开女子,时不时还要做点不忠的事证明自己,”小安说起这些直摇头,“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 萧夕禾直乐:“你还挺有感触。” “那是,我可是很聪明的,”小安骄傲地挺起胸膛,”否则岛主也不会放心让我一个人出来。” 听他提起岛主,萧夕禾生出一分兴致:“你们岛主确实挺放心,竟敢让你一个人出来。” 小安闻言顿了顿,突然有些欲言又止。 半晌,他小声道:“其实……他也是没办法。” 萧夕禾一听这是话里有话,眼底顿时燃起八卦的光芒:“怎么说?” “他一个男子担当大任,又迟迟没有成婚生子,族里好多人都开始不满了,这段时间还一直逼他退位,”小安叹了声气,“所以他想让我来参加试炼大会时,顺便帮他找找许久未见的未婚妻,若是找到了就请她尽快回去成亲,以保住岛主之位。” 都说仙魔试炼大会召开时,整个修仙界的修者都会来,所以岛主才允许他前来。 “可是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小安一脸苦恼,“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人世。” 萧夕禾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后问:“给我看看长什么样,我也帮你找找。” 小安闻言精神一震,当即催动灵力在空中浮现一张面孔。 看着空气中三岁多流口水的胖丫头,萧夕禾嘴角抽了抽:“你还是告诉我她叫什么吧。” 小安想了想:“跟你一个姓,好像叫萧什么……”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00节 “还没好?”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插入。 小安下意识抬头,对上掺了冰碴的眼神后一个激灵,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突然想起我还有事,先走了……” “粥快好了。”萧夕禾也赶紧站起来。 “我不饿不吃了!”小安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萧夕禾无语地看向谢摘星:“一个小孩,你吓唬他干什么?” “少说也有十六了。”谢摘星面无表情。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十六也是小孩呀?” 谢摘星抬眸看向她。 萧夕禾讨好一笑,凑过去挽上他的胳膊:“魔尊大人,不是我说你,你这醋劲儿也太大了。” “不行?”谢摘星反问。 “行行行,您说什么都行,谁让您是我孩子爹……”萧夕禾话说到一半,表情僵了一瞬,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瘦肉粥煮好了,我还加了虾和香菇,虽然都是存货,但还算新鲜,你吃一点吧。” 谢摘星佯装没听到她先前的口误:“嗯。” 萧夕禾掏出熟悉的小桌子小马扎,等他坐下后给他盛了一碗,然后捧着脸坐在旁边看他,照例问:“好吃吗?” 谢摘星尝一口:“嗯。” 得到肯定的答案,萧夕禾刚松一口气,就看到他突然蹙眉。 “魔尊?” “别乱动。”他冷声道。 “我没乱……”萧夕禾话说一半,突然意识到他说的不是自己。 呵斥似乎有效,谢摘星虽然还有些不高兴,但已经重新开始吃饭了。 萧夕禾大气都不敢出,视线却总忍不住往他肚子上瞟。 在又一次偷看时,谢摘星面无表情地打断:“再看,就把你眼睛挖出来。” “看看也不行?”萧夕禾抗议。 谢摘星冷嗤:“不行。” “你真的太霸道了。”萧夕禾嘟囔一句,随即又意识到自己根本没立场抱怨,只能闷闷地收拾东西。 谢摘星看着她低落的背影,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早晚都要拿掉,你看他干什么?”也不怕将来有了感情,终有一日变成心魔? 萧夕禾已经不知第几次听他说这话了,闻言勉强挤出一点微笑:“你说的对。” 这表情看起来不像认同他的样子。谢摘星冷眼看了她半天,到底还是朝她招手:“过来。” 萧夕禾顿了顿,磨磨蹭蹭走上前去。 谢摘星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扯进怀中。 重新撞进熟悉的怀抱,萧夕禾僵硬一瞬,又很快放松下来,乖乖倚着他的胸膛。谢摘星指尖无意识地点着她的后背,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我是全阴体质,天生夭折之相,我娘为了护我平安,将一身修为都舍给我,早早便去了。” “魔尊……” “可他们费尽心机,又得到了什么?我爹性子不算好,可也鲜少有动怒的时候,每次生气基本都是因为我,从我记事起便时常将他气得暴跳如雷,一直到今日都是如此,” 谢摘星垂眸与她对视,见她眼底隐有担忧,又觉得有趣,“选择是他们做的,我倒不会愧疚,只是觉得生孩子不仅无用,而且麻烦。” 血缘的羁绊,传承的力量,会让他们在成为父母的瞬间,便将一颗心放在孩子身上,不求回报,不计后果,就连死了也想保佑他。 他厌恶一切不可控,也不想成为谢无言,或是至今记不清模样的母亲。 谢摘星沉默许久,重新与萧夕禾对视:“只有我们两个,不好吗?” 萧夕禾嗓子艰涩,半天憋出一句:“……好。” 我赢了,小孽畜。谢摘星不动声色地抚上小腹,摁住某个一直动个不停的家伙。 日头渐渐升高,清早的露珠干涸,又是一个不冷不热的晌午。 一行人再次出发。 不知是不是昨天阵仗太大打草惊蛇的原因,今日再用同样的办法,却只抓到一个合欢宗,其余五个仙门连个影子都没见。 合欢宗算是这次十大仙门里损失最惨重的门派,萧夕禾抓到她们时,就只剩下十来个人,被抓的瞬间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看到萧夕禾立刻围了上来。 “师姐求你看在往日情分上放我们一码。” “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呜呜……” “师姐我知道错了,当初不该嘲笑你资质差还不会勾男人……” 几个貌美小尤物拉着萧夕禾一阵哭,扑鼻的脂粉味熏得她有些飘飘然,最后还是谢摘星看不下去了,冷着脸将人拉出来:“你还男女不忌了?” “冤枉啊,”萧夕禾立刻恢复正常,“她们身上有合欢宗秘制香料,我太久没闻了,就没控制住。” 谢摘星抬眸看去,果然看到站得近的几个修者,已经露出色眯眯的笑容。而合欢宗最中心的女子,在谢摘星看过来的瞬间,当即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 她们合欢宗吃的就是男欢女爱这碗饭,当看到谢摘星出现时,便立刻起了勾引的心思,只是慑于他的名声不敢下手,谁知刚要打消念头,便看到他与萧夕禾举止亲密的样子。 萧夕禾谁不知道,合欢宗出名的木头美人,空长一张惹人怜爱的脸,却连最简单的勾引都不会,连她都能勾上谢摘星,说明谢摘星的难度也不大嘛。 女子这般想着,风情万种地朝谢摘星眨眨眼:“魔尊……” “魔你妈的尊,敢勾引我男人就弄死你!”萧夕禾不客气地把谢摘星护在身后。 女子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半天憋出一句:“……我叫他一声怎么了?” “不能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萧夕禾冷笑,手指紧紧攥着谢摘星的袖子不放。 女子目露不屑,刚要说只有没用的女人才这么警惕,可话到嘴边就对上了谢摘星带着杀意的眼神,她一个激灵,瞬间不敢吱声了。 谢摘星懒散地抬手给身前的小姑娘顺顺毛,然后才慢条斯理地看向合欢宗一群人:“把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香料弄干净,再敢影响我夫人半分……” 还是熟悉的话只说一半威胁风格,清浅的语句没有半点起伏,却叫所有人为之一颤。 解决完合欢宗的人,谢摘星便退到了后头,让萧夕禾负责之后的招安工作。 “少夫人真凶啊。”林樊感慨了一句,一回头就看到了谢摘星翘起的唇角。 ……他还挺得意。 抓了合欢宗后,接下来几日又抓了仨,只有蜀山派和昆仑派还没找到。他们似乎已经知道了结盟大军的存在,藏得一个比一个严实,一行人找了好几日,连个人影也没见着。 “就这么大地方,能藏哪去呢?”萧夕禾头疼。 钟晨眉头紧皱:“空间理论上说是无限的,只要他们有心藏,能藏到地老天荒。” “……总不能一直藏着吧?”萧夕禾无语。 钟晨一脸严肃:“也许在他们心里,藏到老死也比输了强。” 萧夕禾不懂这种脑回路,叹了声气继续跟他探讨该怎么把最后这俩给找出来。谢摘星冷眼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地互动,最终忍不住凉凉开口:“你们怎么确定他们是藏着,而不是已经死了?” 萧夕禾和钟晨同时一愣。 “他若能去梦中找你,自然也能找他们。”谢摘星补充一句。 萧夕禾震惊地张了张嘴唇,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与其浪费时间找他们,不如先将那个人找出来解决了。”谢摘星道。 萧夕禾有点被说服了,刚要问怎么找,钟晨却突然开口:“他们应该没死。” 谢摘星不悦地看向他。 “为什么?”萧夕禾忙问。 钟晨沉吟片刻:“若是死了,总会留下痕迹,比如血印、法器之类的,可我们找了这么久,却什么都没见过。” “有道理。”萧夕禾表示认同。 谢摘星冷笑一声转身要走,萧夕禾赶紧将人拉住:“但我觉得魔尊说的也有道理,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同时进行吧,你们俩和陈道友负责找汪烈,我带着其他人找那两个仙门。” “我不用他们。”谢摘星蹙眉。 萧夕禾哄劝:“乖,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开玩笑,有男女主光环可用,为什么要浪费? 谢摘星听到她担心自己,第一反应是荒谬,可对上她过于真诚的视线,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半晌,他淡淡开口:“麻烦。” 萧夕禾笑了笑,知道他这是默认了。 虽然说是兵分两路,但谢摘星是不可能跟萧夕禾分开的,所以还是一起走,只是各自的重点不同。 一行人又忙了几日,谢摘星三人一无所获,倒是萧夕禾将两个藏得严严实实的门派给抓了出来。 就此,所有人集合完毕,直接在一片空地上住下,等着谢摘星他们找出汪烈。 然而即便有男女主光环在,找人的行动也极不顺利,接下来好几日都没有半点进展,汪烈就像根本不存在一样,半点踪影都没有。 “毫无痕迹,难道已经离开?”谢摘星还是第一次如此受挫,说话时眉头微微蹙起。 萧夕禾想了想:“不可能,他现在的状态离开只有死路一条,肯定还在某个地方躲着。” 谢摘星眉头蹙得更深。 萧夕禾见状,悄悄牵住他的手:“不着急,现在所有修者和魔族都结盟了,他没有新的‘养分’,早晚会来找我们。” 谢摘星抬眸看向她。 “乖,不生气。”萧夕禾安慰。 谢摘星气笑了:“你将我当成三岁小儿哄了?” “不管你多大,都是我家宝宝。” 腻歪的话信手拈来,一听就没什么诚意,魔尊大人却很受用,闻言瞬间心平气和。 不知不觉大联盟已经原地驻扎小半月,除了魔族毫无怨言,修者们多少都有些心浮气躁了,前期碍于谢摘星在,一直没敢表现出来,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毫无进展,即便畏惧谢摘星,也开始有闲言碎语浮现了。 “是不是我们想多了,根本没有叫汪烈的人,只是印记出了问题而已。” “也许我们正常进行比赛,选出前二百之后阵法就自动开启了,我们也能出去了。” “这样下去好浪费时间啊……” 众人说这些话时没有背着萧夕禾,或者说就是故意让她听到,萧夕禾始终淡定,直接当没听见。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01节 某个夜晚,缔音阁的阿银终于受不了了,直接拦住萧夕禾去路:“萧道友,我们都耽搁这么久了,你也该给个说法了吧?” “你想要什么说法?”萧夕禾看向她。 阿银余光瞥见谢摘星,忍着火气道:“我们都是冲着试炼来的,可你却将我们强留在这里浪费时间,是不是有点过于霸道了?” “那你想怎么样?”萧夕禾心平气和。 阿银冷哼一声:“先前发的心誓是十日之约,现在十日已经过去,不如桥归桥路归路正常试炼。” 不少人默默点头。 怕你们成为汪烈花肥会对我不利,我才懒得管你们。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行,那我们就正常试炼吧。” 众人眼睛一亮,然而下一瞬,一道精纯灵力射出,直接在阿银的脖子上划出一道狰狞血痕。 只差毫厘,就能要她的命。 阿银捂着脖子惊骇后退,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失声质问萧夕禾:“你什么意思!” 萧夕禾一脸无辜,倒是她身后的谢摘星缓缓开口:“不是正常试炼?” 阿银:“……” 众人:“……” 正常试炼的意思,就是各凭本事……试问这里所有人,谁能比谢摘星有本事? 修者们正惊恐时,谢摘星侧目看林樊:“现在魔族还剩多少?” “回少主,一百九十三人。”因为还没来得及打,所以从进场开始只折损几十人。 谢摘星颔首:“那就留七个修者,凑二百晋级。” 修者们:“……” “钟晨和陈莹莹要留下,小安也留下,”萧夕禾一脸乖巧,“啊,忘了把我算进去了。” “留三人。”谢摘星从善如流。 修者们:“……” 正当他们以为是开玩笑时,谢摘星抽出了认魂剑,修者们精神一震,纷纷表示没有脱离联盟的心思—— “什么试炼不试炼的根本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抓到汪烈,不能让他为害苍生。” “身为修者当以天下为重,魔头一日不除我一日不能心安,至于区区试炼又有什么值得在乎的。” “萧道友忠肝义胆,我就乐意跟着她……” 在众人的恭维声中,阿银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话都不敢说一句。 镇压完闹事的修者,萧夕禾叹了声气,又跟钟晨凑到了一起:“这样等下去确实不是办法,他们早晚还是要闹的,总不能真把人都杀了吧。” “找不到,也只能等了。”钟晨认真道。 萧夕禾眉头紧皱:“虽然大部分人都活下来了,可他也吸收了将近百人的修为,谁知道他能熬到什么时候。” “必须想个法子将他引出来才行。” 两人对视一眼,对现在的状况都一筹莫展。 跟钟晨聊了大半天一无所获,萧夕禾又去找谢摘星,可惜谢摘星只是凉凉地看着她:“不是跟他相谈甚欢?还回来干什么?” 萧夕禾顿了顿:“聊正事呢,你不要总是吃醋。” 谢摘星冷笑一声:“我一个妾,有什么资格吃醋?” “你不要总是把……”萧夕禾对上他的视线,突然叹了声气,“算了,不想说了。” “不想说是什么意思?”谢摘星不悦。 “你一点大局观都没有,烦人。”萧夕禾难得闹起脾气。 谢摘星瞬间冷脸。 又是三日,汪烈依然耐心蛰伏,众人仍旧一无所获。 萧夕禾肉眼可见的焦虑了,每天都跟钟晨凑在一起,任由谢摘星发脾气也不肯回来,众人看到谢摘星冷若冰霜的脸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牵连到自己。 而萧夕禾却依然我行我素,众人总觉得她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果然,又两日之后,谢摘星终于爆发。 “你说什么?让我滚?”萧夕禾不可置信。 谢摘星面无表情:“难道不该滚?” “谢摘星!你是不是太过分了?”萧夕禾愤怒,“我就是跟钟晨多说几句话,你竟然让我滚?!” “少废话,再不走就杀了你。”谢摘星继续面无表情。 “少主,少夫人就是太着急了,不是故意冷落你的。”林樊赶紧上来劝。 陈莹莹抿了抿唇:“道侣之间有话好好说,何必闹成这样。” 钟晨也颔首:“我与萧道友清清白白……” “老大不是那种人,魔尊你别误会。”小安也赶紧出来说话。 没想到这么多人帮她说话,萧夕禾眼圈瞬间红了:“你怎么可以这样……” 谢摘星看着她泛红的眼睛,终于蹙起眉头。 “……算了,我萧夕禾也不是没有骨气,走就走,”萧夕禾哀大莫过于心死,一脸悲伤地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道,“你们谁都不准跟着我,否则我死给你们看。” 陈莹莹和小安硬生生停下脚步。 谢摘星依然面无表情。 “魔尊,汪烈还未找到,萧道友一人上路太危险了,”陈莹莹有些急,“不如你劝她回来吧,莫要出事后再追悔莫及。” 自从识绿山之后,她对谢摘星已经放下,如今再看他,只是好友的夫君而已。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似乎并不在意。 陈莹莹心底一阵失望,当即便要去追萧夕禾,却被钟晨拉住。 “萧道友性子烈,你若追上去,说不定她真要自尽。” 陈莹莹一愣,脚下瞬间慢了下来。 萧夕禾独自一人往前走,很快就脱离了众人,在一处悬崖边坐下。 “王八蛋谢摘星!”萧夕禾对着山崖骂骂咧咧,然后倚着石头开始发呆。 因为独自一人,也不知道去哪里,她索性就在山崖边住下,每天除了睡就是吃,生活颓败得一塌糊涂。 转眼又是两日,夜深人静,她以天为被以地为席,闭上眼睛再次睡去。 这一次不知怎么了,只睡了一刻钟就突然惊醒,睁开眼睛的瞬间,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萧夕禾惊呼一声,警惕地往后退一步:“汪烈?” “好久不见啊小骗子。”大约是吃了不少养分,时隔多日再见,汪烈脸上的伤疤愈合了许多。 萧夕禾一脸惊恐地掐了掐自己,不疼,说明在梦里:“你想干什么?!” “该我问你想干什么吧?”汪烈一步步逼近,“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 “……我找你,是想杀了你。”萧夕禾捧脸惊叫,“你找我干嘛?” “巧了,也是想杀了你。”汪烈勾唇,惨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癫狂。 萧夕禾嘤嘤嘤:“那我们就各凭本事吧。” 话音未落,山崖上突然多出两道身影,汪烈看到二人瞳孔猛缩:“不可能,你们不是……” 话没说完,便已经明白,先前种种都是下套。 “你也说我是小骗子了。”萧夕禾继续嘤嘤嘤,被谢摘星拍了一下脑袋才老实。 “你谁?”谢摘星淡淡开口。 汪烈冷笑一声:“本尊汪烈是也。” 谢摘星:“不认识。”修者惯有改头换面的,可内里却是骗不了人,他没见人之前,还以为是哪位大能隐藏身份,现在看却不是。 汪烈表情一僵:“你说什么?” “不认识。”谢摘星重复一遍。 汪烈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你不认识我?!” 见他一副只有蠢货才不认识他的样子,一直没说话的钟晨想了想:“你以前叫什么?”难道是有曾用名? “汪烈!老子一直叫汪烈!” 钟晨顿了顿:“那真的不认识。” 汪烈心态崩了。 第51章 “汪烈汪烈我叫汪烈!黄毛小儿连本尊大名都不知晓,当真是无知!蠢笨!废物!” 看着骂骂咧咧直跳脚的汪烈,钟晨蹙了蹙眉头,不自觉压低了声音:“我怎么觉得,他脑子不太好?” “你才脑子不好!”汪烈愤怒得眼睛都红了,额角青筋突突地跳,古幽那张美少年的脸,被他用得乱七八糟,一点美感都没了。 钟晨被他反驳,沉默一瞬后开口:“耳力倒是不错。” 萧夕禾:“……”男主一本正经地气起人来,真的挺气人的。 “我杀了你!”汪烈果然破防,咬牙切齿地朝三人杀来。 萧夕禾吓得缩了缩脖子,不等往后躲,汪烈就仿佛撞到什么了一样,砰地一声直直摔在了地上。 谢摘星眼底闪过一丝不屑,睥睨地上挣扎的人:“你便只有这点本事?” 汪烈抽了一下,不可置信地抬头:“你怎么会……” “怎么会有灵力是吗?”萧夕禾探出头来,“因为这不是你构建的梦境呀,自然无法限制他们。”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02节 汪烈明显一愣。 萧夕禾叹了声气:“这么惊讶做什么,你既然看见他们入梦了,便该知道这一切都是我们设下的圈套,既然都知道了,怎么还会觉得我们毫无防备呢?” 在守株待兔好多天后,她终于意识到得做点什么了,所以拉着谢摘星和钟晨演了这么一场戏,为的就是以落单的自己为诱饵,将他给引出来。这几日她看似只有一个人,但每个夜晚都会进入谢摘星早就构建好的梦境,为的就是等汪烈现身。 果然,当他看到自己孤身一人时,观察几天后终于忍不住来了。 “……圈、圈套?”汪烈警惕起身,眯起眼睛看着三人,“你们坑骗我?” “当然了,你都说我是小骗子了嘛,再说我家魔尊这么好,怎么可能会把我一个人丢掉。”萧夕禾挽上谢摘星的胳膊,不放过任何一个拍马屁的机会。 “下不为例。”谢摘星冷淡开口,显然不上她的当。 萧夕禾从善如流:“知道了。” 魔尊大人哪都好,就是演技不佳,台词功底也不行,全程只会‘面无表情’一个表情,信念感更一般,她眼圈红一红,就差点演不下去。 让恋爱脑演大渣男,真是难为他了。萧夕禾叹了声气,悄悄抠了抠他的手心。 谢摘星对她这些小动作一向很受用,反手将她的手指包紧后,眉眼都松快了些。 看到这两人腻腻歪歪,汪烈一阵烦躁:“眉来眼去个不停,当我是死的吗?” “不然呢?”萧夕禾真诚反问。 汪烈噎了一下,继而不可置信:“你竟敢如此嚣张?” “那是,也不看看我身边都是谁,”萧夕禾昂起下颌,颇有狗仗人势那味儿,“书名上所有人都来了,就问你怕不怕?” 钟晨顿了顿:“什么叫书名上的人都来了?” 《仙尊与魔尊决战昆仑之巅》嘛,谢摘星是魔尊,钟晨是未来仙尊,可不就是书名上的人都来了。 萧夕禾正思考怎么解释这句话,谢摘星不悦开口:“她时常说些乱七八糟的话,这么在意做什么?” 钟晨想了想,点头:“萧道友的确特立独行。” 萧夕禾:“……”就这么混过去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像在闲聊,完全没有大敌当前的严肃警惕,汪烈就算是个傻子,也看出几人对自己的轻蔑了。 他双手死死攥拳,气得咬牙切齿:“我汪烈纵横修仙界多年,还从未有人敢如此轻视本尊,你们三个不知天高地厚,今日就叫你们尝尝轻视本尊的代价!” 萧夕禾:“……你狠话还没放完啊?” 谢摘星跟他比起来,还是他更像反派,台词都一套一套的。 “我杀了你!” 汪烈再次冲过来,这一次没有轻敌,轻而易举便冲破了看不见的墙,直直朝三人杀来。谢摘星眼神一暗,抽出认魂反手刺去,钟晨也拿出法器,三人就此打作一团。 汪烈吸收了诸多灵力,修为明显有大幅度上升,只身对付谢摘星和钟晨竟也不显得费力。三人打斗中山河震颤,地表碎裂,萧夕禾胆战心惊连连后退,还是险些掉进被认魂劈出的沟壑,好在谢摘星及时回头,布下结界将她笼罩,这才没影响到她。 ……高阶修者干仗,她这种废物真的很容易被炮灰。萧夕禾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这才仔细关注三人。 汪烈来势汹汹,谢摘星也是不管不顾的主儿,两人都是进攻型选手,而钟晨相对稳妥,会一直护在谢摘星身后,以防汪烈偷袭。 三人算得上势均力敌,萧夕禾却看得心惊……这个时候的男主虽然还未到巅峰,但也不算差了,谢摘星更是强大,汪烈一个残破之躯,竟然与他们打成平手,若是巅峰期得强大成什么样。 恐怖,太恐怖了。 “趁他病要他命!千万别让他活下来!”萧夕禾高声提醒。 谢摘星闻言,剑法愈发凌厉,他与他的手中剑天生张狂肆意,每一招都是凶残的杀招,加上钟晨在一侧打辅助,汪烈很快败下阵来。 随着谢摘星又一记杀招,汪烈猛地摔向地面,滑行三五米后撞在一块山石上,身体一颤呕出血来。 他死死盯着步步逼近的谢摘星和钟晨,随意抬手擦去唇角的血:“有意思,两个平平无奇的后生,竟能发出如此强劲的灵力。” 这一瞬的汪烈倏然没有了努力,眼底还闪烁着明显的兴奋,“有意思,真有意思,我本来只想要鹿蜀后代的血肉重塑筋脉,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若能换上这样的身体,还重塑什么筋脉? “想夺舍?”谢摘星看穿他的想法,眼底闪过一丝不屑,“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话音未落,反手将认魂朝他刺去。 萧夕禾有点排斥血腥画面,下意识闭了闭眼睛……砰! 一声巨响,她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眼缝,却没看到汪烈的尸体。 她愣了一瞬,一脸茫然地看向山石前的两人:“他人呢?” 谢摘星面色有些难看,眯起长眸看向不远处的小山。萧夕禾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一抬头果然看到汪烈站在小山之巅。 “入了你们的梦境又如何?无知小儿,想杀我汪烈,下辈子吧!”他冷笑一声,突然捏术法布阵。 想起他连上古大阵都能动手脚的能力,萧夕禾惊呼一声:“打断他!别让他布阵成功!” 话音未落,谢摘星与钟晨便已经冲了过去,然而还是晚了一步,二人在即将到达山巅之前,无数空气突然化作箭矢朝二人刺来。箭矢来得又急又密,每一支都携裹着强劲的灵力,两人急速后退,面色凝重地应对。 尽管用了十二分心力,但还是有箭尖划破两人衣衫,好几次勉强躲过危机。 汪烈锁指掐诀,万千箭矢又化作流火,谢摘星与钟晨瞬间被淹没在火光之下。这些火光被他用得仿佛有生命一般,攻击的同时还在试探两人的筋骨。 “有意思,真有意思,”汪烈眼底满是病态的兴奋,“一个是天生仙骨,一个是至阴魔骨,都是千万年难得一见的体质,没想到今日竟然同时出现,有意思……” 萧夕禾身处结界中,已经看不到谢摘星的身影,情急之下便想冲出去,结果砰地一下撞在了结界上。 大约是猜到能让她忍不住跑去的原因,定然是不太妙的,所以谢摘星牢牢将她困住,为防她撞伤还特意用了有弹性的结界。 柔软,但无法挣脱。 萧夕禾撞了一下,丝毫不觉得疼,几乎一瞬便领悟了谢摘星的用意,一时间心底泛软,连眼圈都跟着红了。 修者五感通明,在空间秘境中却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梦中也是一样。她却始终无法在漫天火光中找到两人,只能咬着牙看向汪烈:“你若将他们烧出个好歹来,还怎么用他们的身体复生?!” 汪烈轻蔑一笑:“这不是还有你吗?” 泽生的内丹,已彻底融入她的骨血,不论这两人的身体毁成什么样子,用她的血肉便能完整复原。 萧夕禾愣了愣,明白他的意思后破口大骂:“疯子!你真是个疯子!” 汪烈轻嗤,眯起眼睛加速攻击。 萧夕禾急切地看了眼两人消失的方向,再次怒骂某人:“汪烈!你别以为所有人都不认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今日之事早晚会传出去,你敢动魔尊一根毫毛,整个魔界都不会放过你!” “放肆!你以为谁都像你们这几个无知小儿一样,连我汪烈的大名都不认识?!”汪烈冷笑。 他果然在意这个。萧夕禾冷笑一声:“你干成过什么事?留下过什么作品?你什么都没有,他们凭什么认识你?反倒你要杀的这两人,一个已经名满天下,一个不久之后也要名扬天下,比你名气大多了!” “胡说八道!他们也配与我相比!”汪烈有点冒火。 萧夕禾直接笑了:“大哥,你几岁了?既然认识我家老祖宗,那也年纪不小了吧?你知道修仙界日新月异人才辈出,已经经历过多少次变革吗?就算你当初还有几分名气,但现在也是一无所有,没有人在乎!” “闭嘴!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你也顶着古幽的身份活了一段时间了吧?”萧夕禾瞪眼,“有人提起过汪烈吗?没有吧!但凡是有点名气的,怎么可能没人知道。” “你就是糊作非为,糊是糊了的糊,知道什么叫糊了吗?就是你这个人像一盘菜一样,已经过火候了!没有人爱吃了!就算回锅也是剩菜!” “看你老气横秋的样子,应该也活了好多年吧?真可悲呀,活这么大岁数,混了这么久的圈子,却连名字都没留下一个,只会在这里无能狂怒,糊比!大糊比!” 她不追星,但有追星的朋友,耳濡目染之下也是学了点。 汪烈被她一口一个糊比地叫,尽管知道她是为了扰乱自己的心神,但还是忍不住大怒:“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杀了我你也是糊比。”萧夕禾突然平静,顺便奉送一个同情的眼神。 “我杀了你!”平静的嘲讽似乎比大骂有用,汪烈眼睛瞬间红了,咬着牙直接朝她杀来。 只一瞬间,他便粉碎结界杀了过来,萧夕禾根本来不及逃,只能下意识捂住脸。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出现。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便看到汪烈顶着古幽那张脸,怔怔地盯着她,因为太过震惊,他的眼睛睁得极大,仿佛再一用力就能掉出来。 萧夕禾嘴唇动了动,还未开口说话,便看到他唇角流下一丝血沫。 “你……”汪烈艰难开口。 萧夕禾咽了下口水,默默顺着他的脸往下看,果然看到了熟悉的剑刃。 是认魂。 汪烈倒下,谢摘星冷峻的眉眼暴露在眼前,萧夕禾一撇嘴,直接扑了过去:“魔尊!吓死我了!” “知道怕还胡说八道?”谢摘星冷着脸。天知道他被困阵法时,听到她说那些话多胆战心惊。 “我要是不说,你们怎么出来?”萧夕禾继续抽抽搭搭。 谢摘星脸色依然不好:“你又知道我们出不来?”顶多是时间问题,比她这样以身犯下强多了。 “萧道友辛苦了,”钟晨认真道谢,“幸好有你,我们才能窥见他一丝破绽。” “你还夸她,”谢摘星现在看钟晨越来越不顺眼,“明知危险还故意为之,是蠢。” 萧夕禾:“嘤嘤嘤。” “别装了。”谢摘星蹙眉。 萧夕禾吸了一下鼻子,不哭了:“我知道你会及时出现,才敢这么做的。” 谢摘星面无表情。 “谢谢魔尊,你又救了我一命。”萧夕禾一脸乖巧,刚要再说两句好听的,突然面露惊恐,“汪烈呢?!” 谢摘星与钟晨同时一顿,低头看去时,地面上已经空空如也。 连一滴血都不剩了。 而与此同时,三人心口的印记突然一松,蓝色的光都淡了一分。萧夕禾信念一动,当即抬手扣上谢摘星的心口。 “丝线不见了。”她蹙眉道。 “应该是汪烈一死,他留下的杀阵也随之破了,至于尸体……”钟晨思索一瞬,“兴许是被灵草吸收了,先前那些死者不就是如此。” “……是吗?”萧夕禾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钟晨略微颔首,刚要再说什么,谢摘星突然化去梦境,三人被迫同时醒来。 萧夕禾睁开眼睛时,正对上陈莹莹担忧的眼神。 见她醒来了,陈莹莹顿时松了口气:“萧道友,你醒了?” 萧夕禾坐起身,发现已经天光大亮,谢摘星和钟晨各自打坐,林樊小安二人也一直盯着她看。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03节 “他们消耗太多,需要打坐回补一些灵力,”陈莹莹主动解释,“我昨夜见钟道友和魔尊不太对劲,便知道他们已经入梦,所以以防万一将你带了回来。” 萧夕禾恍然,随即促狭地看向她:“所以钟晨将我们密谋之事告诉你了?” 陈莹莹脸颊一红:“都是我过于执拗,思来想去还是要去找你,钟道友怕节外生枝,才将一切告知我。” 萧夕禾盯着她泛红的脸。啊,嗑到了。 “少夫人,你走的时候我便猜出是怎么回事了,所以没去找你。”林樊表明忠心。 小安倒是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萧道友,我本来想找你的,但没敢去……” “情有可原,不必介怀,”萧夕禾摆摆手,“我不也没将此事告诉你么。” 小安尴尬一笑。 萧夕禾站起来活动一下手脚,才发现四周除了他们几个,其余一个人都没有。她顿了顿,疑惑地看向林樊。 “印记回归正常,自然要重新开始试炼,”林樊淡定回答,“他们都已经各自散去。” 萧夕挑了挑眉,接着看向陈莹莹:“你怎么没同缔音阁一起走?” “既然已经回归正常,便不怕他们会性命不保了,我便想等你醒来。”陈莹莹道。 萧夕禾意味深长地啊了一声:“是想等我醒来,还是想跟钟道友多待一会儿?毕竟是天生的姻缘呢。” 陈莹莹窘迫:“我没有……” “脸都红了诶。”萧夕禾笑嘻嘻。 陈莹莹被她一说,脸更红了,还未开口解释,一道沉稳严肃的声音传来:“萧道友,陈道友面皮薄,你别闹她。” “这就护上了?”萧夕禾打趣他。 钟晨被噎了一下:“我没有……” “可你脸也红了。” 钟晨目光顿时闪烁:“你、你看错了……” “真的?”萧夕禾凑过去。“我怎么觉得没看错呢?没有吧没有吧……” 话没说完,直接被拎走了。 萧夕禾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当即挣扎抗议:“魔尊,你放开我。” 拎着她的人冷嗤一声,只管带着她继续走,林樊立刻笑着追了上去。 萧夕禾无法,只好抬高声音:“小安,跟我们一起吗?!” “不啦!反正也不会危及性命了,我就自己走走看!”小安笑着招手,“若是被淘汰了,就专心去找岛主未婚妻!” “她叫什么啊!”萧夕禾扯着嗓子喊。 小安也扯着嗓子:“萧夕禾!” “什么?” “萧夕禾!” 萧夕禾无语:“这傻小子,我让他说岛主未婚妻的名字,他喊我干嘛。” “看起来就不太聪明。”林樊接了一句。 萧夕禾再想问,却已经走远了。 钟晨看着三人渐行渐远,许久轻叹一声:“魔尊对萧道友一往情深,就是太爱吃醋。” “你还看得出他吃醋?”陈莹莹惊讶。 钟晨顿了一下,低头与她对视:“我性子木了些,可也不傻。” 陈莹莹定定与他对视,突然生出一分局促。 小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识趣地跟二人道别。 “不如跟我们一起吧。”因为他年纪小,钟晨习惯性地把他当小孩。 小安挠挠头:“不用,我自己走。” 钟晨见他坚持也只好答应,点了点头后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刚才为何一直叫萧道友的名字?” “我没有……萧夕禾是萧道友的名字?”小安震惊地睁圆了眼睛。 钟晨一顿:“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他们一直萧道友萧道友的,他只知道她姓萧,哪知道什么名字! 谢摘星拎着萧夕禾走了一路,一直到无人处才放开她。 “衣裳都皱了。”萧夕禾抱怨。 谢摘星闻言,顺手给她理了衣领。 林樊看着他自然而然的动作,不由得感慨:“少主,你真是越来越贤惠了。” 谢摘星扫了他一眼:“羡慕?” ……这有什么可羡慕的?林樊无言一瞬,很快提起正事:“既然杀阵解除,我们这便出去吧。” 说着,便要毁去身上印记。 “急什么啊!这场赢了能拿三百灵石呢!”萧夕禾连忙阻止。 林樊嘴角抽了抽:“才三百……” “不少了,我们三个就是九百,可以买很多东西,”萧夕禾掰着手指算了一下,“有魔尊在,我们就是躺赢,你不想要就给我。” 林樊还是觉得没必要,对上谢摘星的眼神后瞬间放弃:“行……” 萧夕禾见他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别担心嘛,就是混两天日子,有魔尊在,他们不敢来招惹我们。” “那要是晋级了怎么办?”林樊问,“下一场可是修者对修者、魔族对魔族,我们可护不住你。” 萧夕禾倚着谢摘星:“拿到灵石立刻毁掉印记,直接放弃比赛呗。” 林樊见她都想好了,自然也乐意奉陪,于是三人就此原地安营扎寨。 如萧夕禾想的一样,有谢摘星这个门神在,不管是修者还是魔族,一看到他们都是扭头就跑,连挑战一下的心思都没有。 三人原地休息两天,上空突然出现一个‘十’字。 “开始倒计时了,再淘汰十个人这关就结束了。”林樊眯着眼睛看了看。 萧夕禾满心期待地盯着天空,每次数字变化都能让她激动一阵。谢摘星慵懒地盯着她看,许久才问一句:“九百灵石,就值得你这样高兴?” “能给你买一件很好的法衣了,当然值得高兴。”萧夕禾继续看着天空。 谢摘星略微一顿,想说九百灵石能买到的法衣,还配不上‘很好’二字,可看着她虔诚的样子,唇角却是浮了起来。 他还从未穿过九百灵石一件的法衣,兴许比他想的要好。 在萧夕禾殷切的期待里,上空数字不断变化,终于在某个清晨化为零。 她跳起来欢呼一声,伸手便要毁去身上印记,结果手指即将触碰的瞬间,印记消失了。 萧夕禾:“……啥?” 第52章 印记消失了,还怎么投降? 萧夕禾茫然抬头,对上谢摘星无奈的视线后,顿时苦了脸:“魔尊……” 话音未落,周遭环境便已经急速变换,一瞬之前还近在咫尺的谢摘星和林樊,转眼与她隔出几十米远的距离。 虽然知道这是阵法在分隔魔族与修者,可真当看到他们远去,萧夕禾还是慌了,下意识朝着两道越来越远的身影追去:“魔尊!” 谢摘星看到她慌乱地追自己,瞬间生出一股摧毁一切的冲动,但想到现在毁了阵法,她说不定也要受牵连,只能按下暴戾的冲动,蹙着眉头开口提醒:“别追!” 萧夕禾闻言,当即停下脚步,吸了一下鼻子安静地看着他。 谢摘星抿了抿薄唇,召出认魂朝她扔去,萧夕禾下意识去接,却被认魂砸得一趔趄,好在没像识绿山秘境时一样,直接被压在地上。 “噗……”林樊乐了,“少夫人也太弱了。” 话没说完,便对上谢摘星幽深的视线。 “弱、弱也有弱的好处,比如、比如……”林樊‘比如’半天,也没说出什么好处,最后只能憋出一句,“比如第一场可能就输了,少主你就不用担心她了。” “是吗?”谢摘星幽幽开口,“那不如你先出去等她。” 林樊顿了顿:“我怎么等?” 谢摘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林樊:“……”想起来了,这一场是魔族对魔族、修者对修者,随机两两对战,一直到彼此只剩下二十人,而在这一场试炼结束之前,谁也无法确定下一个对手是谁。 而他到现在都没和少主分开,不出意外的话…… 林樊长叹一声:“我这是什么运气啊!” 环境沧海桑田,山川化湖泊、山林变平原,也只是刹那间的事。 风景变换波澜壮阔美不胜收,萧夕禾却没有心情欣赏,因为她就在跟谢摘星分开的瞬间,突然想起了这一关的规则—— 在这一关里,受伤和死亡都是假象,所以本关卡的唯一淘汰方式就是杀了对方,而被杀死的人不会真的死去,只是被淘汰出局,出局的瞬间所有伤痛都会消失、快速恢复成毫发无损的状态。 这么一看,这一局算是最温和也最安全的,那么问题来了……虽然受伤和死亡都是假的,但疼痛是真的啊!尤其是临死前那一下,再干脆利落也是有感觉的吧! “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想死……” 萧夕禾扶着插在地上的认魂焦躁不已,默默祈祷来的是钟晨陈莹莹之类的熟人,这样她就可以拜托他们先把自己弄晕,然后让自己在睡梦中死掉。 ……梦里死掉应该不会疼吧? 萧夕禾想得挺好,结果下一瞬,就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没想到第一场会是你,真巧啊。”缔音阁阿银冷笑。 萧夕禾:“……是啊,太巧了。” 阿银当即举起琵琶,萧夕禾立刻做出防御姿势:“你先冷静,我们打个商量行吗?”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04节 阿银皱眉:“什么?” “我不打算继续了,所以不会反抗你,但我有一个要求……” “看招!” 阿银扯起一根琴弦,锋利的弦如剑一般朝萧夕禾刺去,萧夕禾急急闪躲,顿时瞪起眼睛:“我还没说完,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武德!” “受死吧!”阿银继续攻击。 她显然已经厌恶萧夕禾许久,一招一式都带着浓郁的个人情绪。萧夕禾闪躲几次,终于确定此人不是能商量的对象,于是奋起反抗。 两人都是筑基末期,修为半斤八两,可一个战斗经验十足,一个嗑药经验丰富,武力上明显不是一个等级。 萧夕禾很快落入劣势,扭头就去拔插在地上的认魂,可惜小认魂有几千斤重,她拔起来的瞬间险些摔倒,晃了晃才稳住身体。 也正是这恍神的功夫,一道锋利的琴弦刺来,她连忙躲开,却还是被割伤了脸颊。 萧夕禾摸了一下脸,指尖瞬间被染红一片,她有些不可置信:“你不知道打人不打脸吗?” “打的就是你这张狐媚子脸!”阿银眼底闪过一丝杀意,又一次朝她袭来。 萧夕禾一怒,扶着认魂呵斥:“看清楚我拿的是什么,你赢得了我吗?!” 阿银冷笑:“拿了认魂又如何,我也有师门最好的法器!” 众所周知一把优异的法器,可以大大提高修者的实力,而这一关允许使用法器,所以各仙门都会在能力之内,给弟子们准备最好的,平日难得一见的上古神器,在这儿就跟大白菜一样。 简单来说这一关,拼实力,也拼财力。 萧夕禾见吓不到她,当即咬紧牙关猛地举起认魂朝她刺去。阿银心下一惊,连忙就要往后退,结果下一瞬便看到萧夕禾憋得通红的脸,显然是承受不住认魂的重量。 她心念电转,顿时笑了:“区区筑基,也想驱使上古神剑?当真是不自量力。” “……你也是筑基,看不起谁啊!”萧夕禾说完,深吸一口气挥起认魂。 阿银目露不屑,刚要开口说话,一股凌厉的剑气突然杀来,她连忙闪身躲避,却晚了一步,身体直接被剑气拦腰斩断。 “啊……” “啊……” 两个女人同时惊恐大叫,只不过一个是被对方吓的,一个是被自己吓的。好在血腥的画面没有持续太久,阿银尖叫完便直接咽了气,萧夕禾掌心出现一个‘一’字。 是分数,每淘汰一人便加一分,分数越高对后面的比赛越有利。 胜负已分,劈成两半的阿银合成一个重新苏醒,一脸怨念地消失在比赛场,而萧夕禾脸上的伤痕也消失不见,转而进入下一轮比试。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被砍成两截啊!也太他妈吓人了啊!一直到第二个对手出现,萧夕禾的心脏还在扑通扑通乱跳,顶着一张惊魂未定的脸看着对方。 “萧道友。”来人是玄门的熟人,看到她还主动打了招呼。 亲眼看到阿银是怎么死去活来的后,萧夕禾已经彻底放弃了淘汰的想法……谁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劈成两半,太吓人了,能活一阵是一阵吧。 她咽了下口水,半天憋出一句:“你好。” 来人见她没有出手的意思,犹豫一瞬举起法器。萧夕禾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认魂的剑柄。 一刻钟后,她掌心的数字从一变成了二。 重新换赛场的功夫,她将认魂插在地上,一边按摩因为用力过猛发酸的胳膊,一边同它打商量:“你等一下别这么凶残了行吗?动不动就把人砍成几截,简直是没朋友的节奏。” 认魂安静立着,周身散发着幽幽的寒光,一副孤傲无敌的样子。 ……跟它家主人一个德行,萧夕禾叹了声气,奔赴下一场。 接下来又打了三场,前两场是对战比自己修为低的,没动用认魂就赢了,第三场就惨了点,对方的法器虽然比认魂差一点,但却是加了诅咒的阴器,加上对方的修为也在她之上,萧夕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等赢了这场恶战时,也已经遍体鳞伤。 “我为什么要贪图那九百灵石……”她一身血地倒在地上,眼睛都直了。 好在痛苦的状态没有持续太久,她便彻底痊愈了,等重新从地上爬起来时,掌心的分数已经变成了‘五’。 “……谁能想到,一个废柴竟然能连赢五场。”萧夕禾刚感慨完,四周环境却倏然变换,她叹了声气准备迎接下一场战斗,四周突然变成白茫茫一片。 “小师妹!” 下方传来柳安安兴奋的叫声,萧夕禾一愣,低头往下看时才发现自己置身云海,而下方正是最初选现场,二师姐蹦蹦跳跳,旁边大师兄一脸无奈,再旁边是板着脸的林樊。 淘汰了?萧夕禾眼睛一亮,当即便往下跳,然而跳起之后,双脚却还是落在云端。她愣了愣,继续尝试往下跳,可不管怎么跳都无法下去,正当她着急时,突然被一只手抓住了胳膊。 “去哪?”谢摘星淡淡问。 萧夕禾惊讶抬头,看到他后连忙将认魂还给他:“你也被淘汰了?” “……没有。”谢摘星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并未从她眼底看到一丝恐惧。 他停顿一瞬,问:“受过伤?” “没有,”萧夕禾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撒谎,“认魂一直在保护我。” 谢摘星略微放心,片刻之后又看她一眼:“怕吗?” “怕什么……啊,你说杀人呀,”萧夕禾恍然,“都是假的,跟打游戏一样,不怕的,就是血呼啦啦的挺吓人。” 知道对方会死,和知道对方会没事,动手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她还没脆弱到明知是假还有心理阴影的地步。 “小师妹!”柳安安见她一直没理自己,跳的幅度更大了。 萧夕禾笑着跟她招招手,这才发现不对劲:“……没被淘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第三关已经结束了,下一关是阵法,所有人都能观战。”谢摘星淡淡解释。 萧夕禾顿了顿,这才发现陆陆续续有人出现云中,显然都是二百进二十的胜利者。而下方十大仙门的掌门都来了,不少淘汰的弟子都丧着脸随侍左右,宛若高考失利的学生,憋屈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而十大仙门的掌门,脸色也都不怎么好,毕竟魔界这边有谢摘星,就注定今年的胜利还是魔界的。 他们也就能争一争仙门排行了。 “小师妹加油!这一场赢了能拿两千灵石!”柳安安大喊,立刻引来其他修者的鄙夷。 仙魔试炼大会每个人一生只能参加一次,是何其神圣的盛会,这药神谷简直掉钱眼里了,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想赚灵石的事。 迎着众多嫌弃的视线,许如清轻笑一声:“小师妹加油。” “加油!”柳安安附和。 “肤浅。”林樊冷冷接一句,他看不顺眼的只有一个人,这句话明显也是冲着他去的。 许如清扫了他一眼,林樊顿时眯起眼睛:“你看什么?” “看猪。” “你才是猪!”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林樊怎么也淘汰了,不应该啊。”他虽是魔医,实力却极强,最重要的是在魔界的地位也高,哪个魔族敢淘汰他? “因为他第一个对手,是我。”谢摘星回答。 萧夕禾:“……那是挺可怜的。” 两人说话的功夫,所有修者和魔族都出来了,萧夕禾不出意外地看到陈莹莹和钟晨,笑着与他们打招呼。 钟晨看到她后主动上前:“我方才比试的时候遇到了小安。” “难怪现在没见到他。”对林樊和小安这种出门遇boss的体质,萧夕禾深表同情。 钟晨微微颔首:“他让我代为转达,说等试炼结束之后请你先别急着离开,他想见你一面。” “见我做什么?”萧夕禾好奇。 钟晨:“我也不知道,他不肯说。” “好,我知道了。”萧夕禾道。 钟晨完成小安的嘱托后,便去了陈莹莹身边站定,陈莹莹因为他的到来,一向温婉的脸上突然多了一丝绯意。萧夕禾近来热爱嗑男女主cp,正看得津津有味时,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捂住了眼睛。 “魔尊。”她无奈地将他的手拉下来。 谢摘冷眼看她:“好看吗?” “不如你好看,”萧夕禾说完,突然叹了声气,“我都不知道你醋劲儿哪来的,你难道就看不出来,钟道友喜欢的是陈道友?” 谢摘星面无表情:“你什么都清楚,却还给他送药?” “……我什么时候给他送药了?”萧夕禾一脸茫然。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却是不肯说了。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我都不记得……”萧夕禾却不肯善罢甘休,一直围着他追问。 她大胆放肆的样子很快引来其他人注意,加上修者魔族自觉各站一边,唯有她身为修者混在魔族中,显得突兀又奇怪。 谢摘星不愿提起往事,干脆转移话题:“你确定要一直跟着我?” 萧夕禾顿了顿,才发现自己早成了众人的视线中心,谢摘星知道她性子低调谨慎,本以为这样她便会离开,谁知她只是眨了眨眼睛:“我们是道侣,当然要站在一起。” 自从阵内重逢,她便从未在外人面前避讳过两人关系,先前同盟的那几百人,只怕一淘汰就将此事宣扬出去了,没看下面这么多人准备观战,却无一人感到惊讶嘛。 听到她坚定的话语,谢摘星眼眸微动,嘴上却说:“还不是。” “早就是了,就差一个烙印而已,”萧夕禾哄人的话信手拈来,“早晚的事。” 谢摘星唇角浮起一点弧度,静了片刻后开口:“从这一关开始,是不允许退出的,所以你刚才一直跳不下去。” 萧夕禾:“啊?” “而且我未必能帮你。” 萧夕禾:“啊!” “我尽量。”谢摘星安抚。阵法一关需要保证双方晋级人数皆为十个,所以会刻意将双方分开,直到淘汰地得只剩下十人为止,但不至于像上一关一样完全隔绝。 萧夕禾叹了声气:“我算看出来了,老天就是想让我试炼到底。” 话音未落,掌心的五突然变成了三十五,五分是先前赢的次数,三十则是这一关的基础分。进入阵法之后,不论是受对手攻击,还是受阵法攻击,每承受一次便减一到五分,直到变成零蛋淘汰。 “你若想被淘汰,便多受几次攻击就是,”谢摘星说完,平静地看向她,“但既然都到这里了,不如试一试往下走。” 萧夕禾愣了愣,对上他的视线后有一瞬迟疑。 “这一关有两千灵石。”谢摘星道。 萧夕禾瞬间豪气万丈:“我一定努力!” 谢摘星唇角浮起一点弧度,重新将认魂递到她手中。 “谢谢。”萧夕禾扶着长剑站立,仿佛一只被拴住的小鸡崽。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05节 两人说话间,云端便已经被巨大的结界罩住,彻底变成了封闭空间。而被罩住的瞬间,环境一瞬变换,萧夕禾与谢摘星转眼相隔千里,无数流火朝众人袭来。 而在观战的人眼中,他们在云端的位置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流火在攻击。 ……这一招有点眼熟啊。萧夕禾刚感慨一句,蜀山派弟子便朝她杀来,轻易拿走了她三分,她连忙后退,却又被昆仑弟子偷袭。 萧夕禾腹背受敌,很快便失了九分,只剩下二十六。 “他们怎么只打小师妹!”柳安安愤愤不平。 许如清扬着唇角,笑意不达眼底:“他们是只打散修。” 柳安安愣了愣,才发现钟晨那边也是被围攻的状态。 “淘汰他们,之后不论怎么比,都是十大仙门内部的事。”许如清说完,萧夕禾又失五分,笑意彻底没了。 林樊本来不想搭理他们,可盯着上方看了半天,到底还是忍不住参与话题了:“修仙界真卑鄙,自己人都打。” “又不是一个仙门,算什么自己人。”许如清轻嗤一声。 林樊皱眉:“可惜少主被阵法隔开,不能及时赶到。”谢摘星与萧夕禾只隔五步远,却一直没上前帮忙,不用想也是阵法做了什么。 三人看着萧夕禾一边抵抗流火,一边还要被围攻,不由得叹了声气。 这一关才开始一刻钟,萧夕禾就只剩下十分了。虽然她对晋级本来就没抱什么期望,可这样被压着打还是忍不住憋火,情急之下挥舞认魂,直接将流火扫向围攻的人群。 流火攻击一次只扣一分,远没有修者的攻击威力大,但胜在如雨水一般源源不绝,萧夕禾猛地挥一圈,足以让他们承受五六次。 围攻的几人分数飞速下滑,赶紧躲得远了点。萧夕禾冷笑一声,气喘吁吁地看着他们:“还来啊!” 众人脸色难看,一时间都不敢近身。 他们不敢过来,萧夕禾却敢过去,横竖她也没打算赢,能淘汰一个是一个,于是略一休息后,直接挥着认魂朝他们攻去,好好一把上古神剑,愣是被她玩出了螺旋桨的效果。 仙门弟子们狼狈逃窜,各大掌门脸色顿时不好了,再加上一旁的钟晨以一当十,实力明显要强于任何一个仙门弟子,他们更是坐立不安。 “小师妹加油!搞死他们!”柳安安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加油!叫十大仙门的看看,咱们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一个散修也忍不住附和。 “加油!” “把十大仙门的名额抢过来!” “都这么多年了,也该轮流做东了!” 天下小门小派和散修苦十大仙门久矣,一个人高声呼喊,便所有人都喊了起来,一时间气势磅礴、众望所归。 萧夕禾听不到下方的加油声,正挥着认魂反击时,一个昆仑弟子突然扯下身上铃铛,一声口哨变幻出巨大的鸟兽。 鸟兽身长三米,翅膀遮天蔽日,身上的羽毛闪着幽幽的光泽,每一片都锋利无比。 “是玄乌!”有认识的人惊呼。 “竟然动用了玄乌,看来昆仑这次对第一仙门之名还是势在必得啊!” “有点太欺负人了吧……” 一片议论声中,蜀山掌门冷嗤一声:“不过是一场试炼,竟然连玄乌都派出来了,林掌门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这种灵兽昆仑一抓一大把,随便派出来一只玩玩罢了,怎么能算小题大做?”昆仑掌门林亦顶着一头白发扮无辜,“难不成蜀山没有这等级别的灵兽,才觉得过于慎重?” 蜀山掌门冷笑:“是不是小题大做,你心里清楚。” 说完,他便继续观战。 云端之上,萧夕禾看到巨大的灵兽愣了一下,直到灵兽将昆仑弟子护在身下,朝着她猛地冲来时,她才连忙闪身避过。 灵兽凄厉地叫了一声,再次朝萧夕禾袭来,下方观看的众人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只一瞬的功夫,萧夕禾的分数已经掉到了三分,只要随便三道流火,或者哪个修者的一记攻击,便能淘汰她。 灵兽又要攻击,萧夕禾一边躲一边怒道:“你是不是犯规!怎么能用灵兽!” “你不知道?这一关灵兽和法器皆可用。”昆仑弟子冷笑一声。 萧夕禾一顿:“我还真不知道。”小说里关于这部分,只写了钟晨大杀四方,有一个昆仑弟子想拿出什么对付他,却被他及时淘汰……难道当时要拿的就是灵兽? 因为没写出来,她便不知道这一关是可以用灵兽的。 “……你不早说。”萧夕禾突然停下,看着朝自己急速飞来的玄乌冷笑一声。 观战的众人看到她突然停下,便以为她要放弃比赛了,正不忍心再看时,突然有人惊呼:“又一只玄乌!” 众人忙抬头,便看到一只玄乌护着萧夕禾,气急败坏地跟对方的斗了起来。 “去你妈的敢打我小老大!老娘弄死你!”鸡嘴一边斗一边骂骂咧咧,还不忘将萧夕禾护在身下。 众人:“……”虽然听起来只是巨大的鸟叫,可总觉得她在骂人。 蜀山掌门看到缠斗激烈的两只玄乌,不由得笑了:“看来这等灵兽的确随处可见,连一个散修都能拿出来。” 林亦面色难看:“寻常玄乌,也配与我昆仑的相比?” 话音未落,萧夕禾又掏出一只赤影、两只熊罴。 林亦:“……”,! 第53章 云端之上,萧夕禾站在鳄鱼的宽嘴之下,一左一右有熊大熊二护法,任凭流火肆虐也近不得她半分。而她虽然只剩三分,却犹如孤绝的将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气势好强,这还是我认识的小师妹吗?”柳安安怔怔看着她,突然生出一分陌生感。 许如清摸摸她的脑袋,正要开口说话,云端上的萧夕禾就因为差点被偷袭,吓得一个哆嗦。 “……是她,没变。”柳安安放心了。 许如清哭笑不得。 萧夕禾掏出四只灵兽,场上形势立刻向她倾斜,随着对方玄乌一声凄厉的叫声响起,昆仑弟子第一个出局。 “看来这个散修的玄乌,也不算太差。”蜀山掌门意有所指。 林亦脸色阴沉:“区区筑基,若非运气好攀附了谢摘星,又如何得此机缘。” “大道至简,气与运缺一不可,她一个筑基能走到这一关,已胜过世上大多修者。”蜀山掌门勾唇。 “看来周掌门对她的评价很高啊?”林亦冷笑着看向他,“莫非是忘了,她若进了前十,十大仙门势必会出局一个,说不定出局的就是你蜀山派。” “是吗?”蜀山掌门不以为然。 阵法试炼已经开始两刻钟,合欢宗唯一晋级的弟子,在不久之前被流火淘汰,如今场上只剩下两个散修和九大仙门,纵然萧夕禾晋级,也无法阻止蜀山派进前十。而最终场的比试,便是纯粹以实力排名了,她一个筑基,不能动用灵兽和法器,注定是最后一名,又怎会影响到蜀山派的排名。 蜀山掌门盘算极好,却在下一瞬,亲眼看到自家晋级的三名弟子,直接淘汰了两个! 他脸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因为动作过急还带翻了椅子,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动。 林亦顿时笑了:“周掌门,怎么突然这么着急?” 蜀山掌门死死盯着淘汰自家弟子的另一名散修,嘴唇青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亦刚才被他嘲讽了半天,自然也不会错过嘲讽回去的机会:“看来这届散修真是了不得,竟然连周掌门的爱徒都能淘汰,还一次淘汰两个。” “你又有什么好得意的,”蜀山掌门咬牙切齿地看向他,“这散修的实力不俗,若是成功晋级,不出意外便是第一,到时候你这第一仙门的名号被他抢去,我看你还有何颜面立足修仙界!” 林亦显然没想到这一层,顿了顿后开口:“那是之后要考虑的事,我现在就想气死你。” 蜀山掌门:“……” 当发现钟晨以一挡十仍不落下风后,其他仙门也开始坐立难安。 试炼大会举办这么多次,十大仙门之间早有默契,不论彼此实力相差几何,在二十进十这一关时,都要确保彼此会留下一个晋级者,所以这么多年来不论排名变化如何,他们永远都在前十里,从未有过意外。 然而萧夕禾和钟晨的出现却打破了这种平衡。 合欢宗已经淘汰,如果这两人继续晋级,那势必还会再淘汰一个仙门。而他们两人一个实力强劲,一个灵兽厉害,场上弟子几乎无人是他们的对手,任何一个仙门都可能被淘汰。 思及此,位高权重的掌门们都忍不住站了起来,只有早早被淘汰的合欢宗宗主,一脸淡定地坐着喝茶。 云端之上,众仙门弟子终于意识到,自己与萧夕禾或者钟晨对上,是毫无胜算的,与其还守着仙门之间的公约努力淘汰外人,不如挑软柿子捏,先保住晋级名额再说。 众人飞速交换视线,却迟迟不敢轻举妄动,最后还是仅存的蜀山弟子,反手将旁边唯一的玄门弟子淘汰。 “这……这是不是太过分了!”玄门掌门当即向蜀山掌门兴师问罪。 蜀山掌门扫了他一眼:“又没犯规,有什么过分的?” “可往年从未有过这种情况!”玄门掌门气结,又不好明说。 蜀山掌门冷笑一声:“往年也从未有散修走到这一关,技不如人,可不就得认输。” 谁能进前十,他根本不关心,只关心自家是否能拿到一个好排名,看旁边的林亦,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玄门掌门有苦说不出,只能愤愤离席。 云端之上,玄门弟子一淘汰,形势瞬间明了,而谢摘星也终于突破屏障,出现在萧夕禾面前。 “魔尊!”萧夕禾笑着迎上去。 谢摘星看了眼她身边的四大护法,唇角浮起一点弧度:“看来你这一关还算顺利。” “非常顺利了。”萧夕禾说着,钟晨又解决掉一个修者,与此同时魔族也刚好剩下十个。 试炼结束。 萧夕禾看了眼晋级的修者,除了合欢宗跟玄门全部淘汰,其他八大仙门各留下一个修者,加上她与钟晨刚好十个。 这群人,成绩不咋滴,算分技术挺一流。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将鸡嘴他们收回戒指里。 这一关结束,便是最后一局了,修仙界与魔界的胜负,将在这一局中分出来。十大仙门的掌门作为见证人,一同飞上云端。 柳安安看着萧夕禾混在一群大佬里,突然感觉很魔幻:“大师兄,你看小师妹……” 许如清闻言,抬头看向云端,旁边的林樊也忍不住看了过去。 “怎么了?”许如清问。 柳安安舔了一下唇:“像不像一条狗混进了狼群。” 许如清:“……” “挺像的。”林樊表示认同。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06节 最后一战是仙魔一对一对抗试炼,一共十场,其中一方随机抽取另一方的名字,抽到的名字便是自己的对手。一场定胜负,最后十场累积下来,赢率高的一方获胜,若是平局,就在各自十人中抽一人加赛一场。 抽签是轮流制,上一届仙魔试炼大会是魔族负责抽,那今年便是修者来抽了。 魔族十人将名字录入抽签石后,萧夕禾便与钟晨排在修者的队伍里准备抽签。因为上一场淘汰了两个仙门,二人不出意外地被其他晋级者排挤了。 看着这群故意插队的人,萧夕禾叹了声气:“格局太小了,若是陈道友能晋级,绝不会如此行事。” 陈莹莹在刚才二十进十的时候,被两个仙门的人联合起来淘汰了。 “萧道友不必在意。”钟晨面色如常,显然不受影响。 萧夕禾也是随口感慨,并未真正放在心上,闻言笑笑正要说什么,右手上突然出现一个红色的‘十’字,与先前蓝色的‘三’并列一起。 钟晨见她一直盯着数字看,便好心提醒:“这个数是你的修为估值,也是一种分数,但对你本人是无用的,若你的对手赢了你,他便能加十分,若你赢了对手,则对方的分数会加给你。” 与魔族的对抗只有胜负之分,分数是针对修仙界内部排名的,待比试结束后,前十会按照分数从高到低依次排名,而排名的结果,就是仙门未来十年的排序。 简单来说最后一场就是一道附加题,答错不扣分,答对加分,但加的分数多少,取决于这道题的难度—— 即对手的修为估值。 估值越高,赢的难度就越大,赢了之后加的分数就越多,但同样的,一旦输了就无分可加,只有上一轮所剩分数为最终结果。 萧夕禾搓搓手心数字,伸着脑袋去看钟晨的掌心,果不其然看到一个红色的十,和一个蓝色的十五。 “你上一关竟然还剩十五分。”萧夕禾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钟晨扬唇:“我以为你会惊讶我的估值只有十。” “你武力值虽高,但修为跟我差不多,只有十多正常。”而且男主嘛,注定是要扮猪吃老虎的,懂的都懂。 萧夕禾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拍拍他的胳膊,下一瞬便被一道锐利的视线盯上。她无辜望天,默默将手收了回去。 谢摘星不轻不重地嗤了一声,随即感觉肚子里那只又开始闹腾,顿时不悦地蹙起眉头:“别乱动。” 旁边等着参赛的九个魔族瞬间站直,一动不敢动。 萧夕禾跟在钟晨身后慢慢往前挪动,随着前面的人陆续抽完,终于轮到了两人。 “萧道友,你先抽吧。”钟晨往旁边让了一步。 萧夕禾笑笑:“不用,你先。” “你来吧,我拿剩下的便好。”钟晨和煦开口。 萧夕禾想了想正要上前,负责看管抽签石的林亦突然不悦:“当这里是你们自家门派?按先前的排队顺序抽,不得胡来!” 萧夕禾手都快伸过去了,被他一训突然停在了半空。 林亦扫了她一眼,顶着一张仙风道骨的脸,却满眼世俗与不屑,萧夕禾抿了抿唇,抬头看向抽签石,却迟迟没有动作。 估计是被吓住了,也是,区区一个医修,又能有什么胆量。其余几个仙门掌门轻嗤一声,唯有谢摘星冷冷看过来。 钟晨见萧夕禾一直不动,于是主动上前:“既然如此,那我先抽吧。”反正结果都一样,谁先抽其实都一样。 说罢,他便要伸手,萧夕禾却眼疾手快,在他之前直接抽了一个名字。林亦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顿时大怒:“放肆!” “最终场的试炼规则里,并未提到必须按排队顺序抽签,林掌门何至于如此动怒?莫非这抽签石被动了什么手脚?”萧夕禾说着,将名字展示出来,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是魔尊,原来林掌门想让钟道友对战魔尊?” “胡说八道!抽签石最是公平,本尊如何知晓你会抽到什么。”林亦恼怒。 萧夕禾笑笑:“我觉得也是,这样的盛会若是可以作弊,世间还有什么公道可言。” 仙魔试炼大会不管私下如何污糟,表面上宣扬的一直是公平公正,若是叫众人觉得不公,只怕这大会也就进行不下去了,到时候即便昆仑永居榜首,也无法令众人信服。 林亦闻言一脸憋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不敢再纠缠。 萧夕禾见状当即给钟晨递了一个眼神,钟晨立刻抽签。 是对方实力最末的一个魔族,分数和他们一样,只有十。 萧夕禾微微一愣:“我以为你会抽到第二强……” 话没说完,突然明白了,他们是故意为之。钟晨上一轮结束还有十五分,是修者里最高的,只有让他彻底输了,才能保证他的名次在第六以后,不会影响前几的排名,而谢摘星无疑是最稳妥的选择,毕竟在目前的情况里,还无人是他的对手。 而给她安排最弱的,则是因为一来看不起她的实力,二来怕其他魔族顾及她与谢摘星的关系故意放水,这样做能保证她即便赢了,也只有十三分,一样不会对前几个仙门造成威胁。 这群人机关算尽,就是为了断绝小门小派和散修上升的可能,还要装出大义凛然公正无私的德行,给世人营造‘你们无法跻身十大仙门,是你们实力不济’的假象,当真是可笑至极。 萧夕禾深吸一口气,凝眉看向钟晨:“抱歉,我太想当然了。” “萧道友不必介怀,即便我对上魔尊,也不是他的对手,反倒是现在的对手,尚有赢的可能。”钟晨认真道。 也是,现在的他虽然已经逐渐展露头角,但还没到巅峰时期,尚不能与谢摘星一战。思及此,萧夕禾也释然了:“那便好好打,最终如何还不一定呢。” “你也是,”钟晨说完,想到她要对战的是谢摘星,不是好好打不好好打的问题,他犹豫一瞬,补充,“一定要活下来。” 魔尊招式有多凌厉霸道,他是亲眼见过的,即便手下留情,萧道友这身板也未必能经得住一招。 萧夕禾:“……我谢谢你的关心。” 试炼开始,昆仑弟子最先应战,萧夕禾见自己和钟晨被排到了最后,索性去云边坐下,掏出一把瓜子开始嗑。 观战的众人见她如此有闲情逸致,一时间议论纷纷—— “她这是放弃了啊?” “都到这一关了,怎么可能放弃,估计是养精蓄锐呢。” “开玩笑,她的对手可是魔尊,再养精蓄锐也赢不了吧。” “你没听那些淘汰的人说吗?魔尊跟她关系可不一般!兴许就让她赢了呢?” “怎么可能!魔尊就算再色令智昏,也不可能拿魔界未来十年的前途做赌注吧?” 对最后一种言论,众人纷纷表示认同。 听着众人的高谈阔论,药神谷二人一脸淡定,仿佛他们讨论的人与自家无关。林樊也是闲得无聊,见这两人如此淡定,忍不住说点什么。 “你们就半点不紧张?”他问,“就这么笃定少主会让她?” “让不让又如何?”柳安安一脸不解。 许如清附和:“横竖已经进了前十。” “算下来这几场能拿好几千灵石吧?”柳安安啧啧,“发达了发达了!” 林樊:“……”药神谷究竟有多穷! 几人说话的功夫,云上已经分出了好几场胜负。事实证明能走到这一关的,大多数都非等闲之辈,加上抽签抽中的基本都是能力之内势均力敌的对手,一场打斗下来都是堪堪分出胜负。 萧夕禾嗑完一把瓜子,钟晨也上场了。他虽然修为还停驻在筑基,实力却远远不止于此,因此很快就分出了胜负,在原有的十五分基础上,又加了十分。 “真厉害!”萧夕禾鼓掌。 钟晨客气一笑:“萧道友,该你上场了。” “这么快啊。”萧夕禾惊讶,她不是最后一个吗? 像看出她的疑惑,钟晨主动解释:“已经打完九局了,赢四场输五场,你这局若输了,魔界便赢了。” 萧夕禾闻言扫了眼几个仙门掌门,发现他们面色如常,并未因这个战绩烦躁,林亦更是隐有喜意。 “昆仑的分不低吧?”萧夕禾挑眉。 钟晨颔首:“五十一,目前最高分。” “难怪。”萧夕禾啧了一声。输给魔界就输给魔界吧,能在自家一亩三分地上得第一就行了,在这个世界待得越久,就越发现这些所谓的修者,纵然有了漫长的生命与无边修为,也无法挣脱人的世俗性。 都有劣根性啊!萧夕禾伸了伸懒腰,在万众瞩目之下走上试炼台,看着早已站在台上等候的谢摘星,忍不住乐了一声:“真没想到,最后站在这里的竟然是我们。” 谢摘星勾唇:“我不会让你。” 萧夕禾撇撇嘴,翻手为掌朝他杀去。 谢摘星轻易攥住她的手腕,似笑非笑地看向她:“偷袭?” “这么多人看着,总得努力点嘛,不然多影响药神谷声誉。”萧夕禾说完,另一只手捏咒朝他击去。 谢摘星扬眉:“看来这次试炼大会,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学会了几招。 “看招!”萧夕禾装模作样。 谢摘星握着她的手肘抬起:“这一招讲究的是力拔千钧,手腕要伸直。” 萧夕禾顿了顿,按他说的做:“这样?” “还不够,腰挺直,灵力沉丹田,再由指尖送出。”谢摘星提醒。 “这样?” “嗯。” 萧夕禾当即用刚学的招式对付他,谢摘星侧身避开,原地顿时炸开一个深坑。 “好厉害!”萧夕禾惊喜。 台下观战的众人:“……”这是你该惊喜的时候? “再教我几招别的。”萧夕禾咂摸出一点乐趣。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将人反扣在身前,握着她的手捏了一个咒:“试试这个。” 萧夕禾有样学样,台下的人也忍不住偷师,一时间竟无人关注比赛。 “……他们是在打情骂俏吧?”柳安安不太确定。 许如清想了想,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乖,不是你该看的东西。” 柳安安:“……” “若是尊上瞧见少主这般不务正业,定要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林樊感慨。 许如清顿了顿:“谢无言死了?” “你才死了!打比方都听不懂?!”林樊愤怒。 许如清:“……”神经病。 试炼台上,萧夕禾连学五招,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场合不对了,于是简单擦了擦额上的汗,道:“累了,结束吧。” 谢摘星思索一瞬:“好。” 话音未落,他便拉着她的手,直接扣在了自己脖子的筋脉上。 修者胜。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07节 萧夕禾猛地睁大眼睛,一脸震惊地看向他,而视线所及之处,还有自己扣在他筋脉上的手,上头的数字三已经变成了五十三。 “你赢了。”谢摘星闲适开口。 萧夕禾:“……草?” 台下几个掌门万万没想到,他竟为了哄女人开心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顿时都变了脸色,其中昆仑掌门林亦最为愤怒:“谢摘星,你这是何意!” “能力不足,不能输?”谢摘星睁眼说瞎话。 林亦气得脑壳都快炸了:“胡说八道!你怎么可能会输!” “林掌门未免太看得起我,”谢摘星心情不错,说话也慢条斯理,“还是说林掌门身为修仙界魁首,并不希望魔界输?” 这帽子扣得就大了,林亦忙道:“本尊是觉得你有违公平!” 谢摘星思索一瞬:“确实有违公平。” 林亦眼睛一亮:“那……” “那以后就不办了吧,”谢摘星看向他,“机缘秘宝,灵山灵海,将来各凭本事。” 这就是要翻脸的意思。 先前谢摘星被关背阴谷多年,魔界与修仙界都相安无事,皆是因为仙魔试炼大会早有约定,若是现在翻脸,那双方行事都不再顾忌,只怕要天下大乱。 林亦被他噎得脸色发青,萧夕禾见状,为他的火葬场又添一把火:“林掌门不服气也是正常,毕竟这一场我若不赢,那昆仑派便能蝉联仙界之首了,都是可以理解的。” 说罢,她叹了声气:“我小小医修,实在承担不起天下大乱的罪责,不如这样,这一局还算打平,但我自愿退出十大仙门的排名,将第一让给昆仑如何?” “……笑话,我昆仑需要你让?”林亦瞪眼。 萧夕禾眨了眨眼睛:“那您的意思……” 自然是要你光明正大地输给谢摘星!林亦都快气炸了,却一个字也不敢说,毕竟这句话等于放弃再战一局的机会彻底认输,他若是说了,日后整个昆仑都无法在修仙界立足。 见他迟迟不语,谢摘星扫了他一眼:“加赛吧。” 说罢,便牵着萧夕禾下台了。 林亦憋着一股火,只能咬牙答应。 半个时辰后,加赛的结果也出来了,魔界代表险胜。 萧夕禾猛地松一口气:“幸好……”魔界要是输了,她罪过可就大了。 谢摘星勾唇:“不该为修仙界惋惜?” “本来就该他们输,有什么可惋惜的。” 萧夕禾轻哼一声,正要再说什么,合欢宗宗主突然笑了几声,起身朝众人拱手:“既然结果已经出来,那这魁首之位,我合欢宗便不与大家推让了。” 说罢,笑盈盈看向萧夕禾,“夕禾,还不快过来?莫非忘了自己是合欢宗弟子了?”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萧夕禾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宗主,我如今是药神谷的弟子。” “可你的弟子玉碟还在合欢宗,”合欢宗宗主定定看着她,笑意不达眼底,“玉碟在,人便在,莫非你要背叛师门?” 林亦精神一震:“修仙界最讲究尊师重道,你若背叛师门,那便恕我等不会承认你的排名。” 谢摘星眯起长眸。 “萧夕禾,你承认自己是合欢宗弟子吗?”蜀山掌门也上前逼问。 “夕禾,还不快过来,多年未见,师父很是想你。”合欢宗宗主又道。 云端之上一切显露无形,看着这群人逼迫萧夕禾,柳安安瞬间气红了眼:“小师妹被她蔑视冷落这么多年,她怎么还好意思……” 萧夕禾看着这群道貌岸然的卑鄙小人,突然一阵恶心,沉默许久后深吸一口气:“承认。” 合欢宗宗主顿时笑开了花。 “我记得所有仙门都有一条规矩,‘弟子祸,师门担’,若我在外做了什么错事,理应由师门承担对吧?”萧夕禾看向合欢宗宗主。 合欢宗宗主顿了顿,不知她是何意,但……这是她离仙门第一最近的一次,绝不能轻易放弃。 “自然。” “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萧夕禾笑盈盈看向众人,“先前魔尊上天入地找了我两年的事,想来大家也是知道的,实则是我年纪小不懂事,开罪了魔尊,所以他要追杀我,为了活命我才拜入药神谷,这一切皆是有迹可循,绝非我临时编造。” “没错!我先前听说过此事!”一个围观的散修高声道。 萧夕禾扬唇:“别看我如今与魔尊恩爱有加,但先前的恩怨并未了结,好在我药神谷师父爱护,便许诺魔尊一百万灵石,这才保住我的性命,” 说罢,她看向合欢宗宗主,“既然你说我是你的徒弟,那是不是该替药神谷还这一百万灵石?” “胡说八道!”合欢宗宗主脸色一沉,“夕禾,你莫要因为不想回来,便撒这种谎。” 萧夕禾也不看她:“诸位应该知道,我药神谷前些日子一直在筹钱的事吧?即便不知,也该见过我师兄妹三人来了试炼大会后,一直在想尽办法赚灵石,试问若非急用钱,堂堂药神谷又怎会如此?!” “确实确实,他们仨一来就在做生意。” “方才二十进十的时候,不还提灵石吗?这一看就是太缺钱了。” “她应该不是撒谎……” 合欢宗宗主的面色逐渐难看,萧夕禾看着她的眼睛,突然就笑了:“宗主,你确定我是你的徒弟?” 一百万灵石,即便掏空合欢宗也拿不出来,可只要想办法筹到了,便是未来十年的修仙界魁首。 一旦成为魁首,所收弟子和资源皆会是上等,将来的利益是源源不断的。合欢宗宗主咬牙,半晌艰难开口:“是……” “当初没杀她,是看在柳江的面子上,”谢摘星淡淡开口,“若不是柳江的弟子,本尊便不用顾忌太多了。” 合欢宗宗主:“……” “你要杀我吗?”萧夕禾可怜兮兮。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不杀,但要屠了你满门,以泄我心头之气。” 合欢宗宗主:“……” “所以,我是你的弟子吗?”萧夕禾看向她,迈着步子逐渐逼近。 合欢宗死死盯着她,最终深吸一口气:“我记错了,你不是。” “噗……真丢人。” “占便宜没占上,还惹了一身骚。” 众人纷纷嘲讽,合欢宗宗主面色越来越难看,萧夕禾神色淡淡:“日后对你门下弟子好点,纵然资质不佳,即便难当大用,可既然生而为人,就不该被随意践踏。” 合欢宗宗主被训得脸上火辣辣,偏偏因为顾忌谢摘星不敢对她如何,只能黑着脸甩袖离去。 萧夕禾轻呼一口气,一抬头对上谢摘星的眼睛,顿时笑了。 谢摘星眉眼舒缓,安静与她对视。 两人什么都没说,气氛却是谁也插不进去,大多数人都自觉避让,偏偏有过于耿直的要来横插一杠。 “萧道友,待会儿结束别忘了去见小安,他在客栈等你。”钟晨一本正经地提醒。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哦。” 第54章 胜负已分,十年一度的仙魔试炼大会便结束了,虽然期间出了汪烈这个意外,但总体上还是圆满的。 至少药神谷三人组很是满意。 比试结束,钟晨已经离开,萧夕禾也要走,谢摘星却及时将她叫住:“还未加冕,走什么?” “……还有这程序呢?”萧夕禾一脸新奇地看向几大仙门掌门。 几大仙门本来打算糊弄过去,可一对上谢摘星的视线,便瞬间站直了:“是的。” 萧夕禾想了想:“那来吧。”虽然这第一得的名不正言不顺,可好歹也是自己辛苦弄来的,怎么也得把仪式感拉满。 几大仙门没想到她还真有脸要求加冕,面面相觑之后到底碍于谢摘星在场,只能忍着气一同布阵。 一刻钟之后,云端之上出现了以光为底的阶梯,而阶梯之上便是云彩汇聚的王座。 萧夕禾无师自通,立刻便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于是高高兴兴招呼柳安安和许如清赶紧上来。 柳安安和许如清对视一眼,一时间有些为难:“我们什么都没做,一起上去会不会不太好?” “你想上吗?”许如清反问。 柳安安果断飞上云端。 “大师兄!二师姐!”萧夕禾笑着迎上去,三人一起走到最顶峰。林亦绷着脸一同站上台,当着众人的面将代表魁首的权杖交给萧夕禾。 萧夕禾客气接过,忍不住抠了抠上面亮晶晶的宝石,惊讶:“钻石诶!” “我看看,”柳安安也凑过来摸摸,“没见过,看起来好贵的样子。” “我以前在电视上见过一颗,只有这个的一半大,卖了五千万。”萧夕禾解释。 柳安安傻眼:“五千万什么?灵石吗?还有……电视是什么?” “……不是灵石,至于电视,唔就是一种法器,能看到许多讯息。”萧夕禾随口回答。 柳安安惊呼:“小师妹你真是见多识广,我都没听说过。” 说完,便也不再纠结这个,而是在权杖上摸来摸去:“这个蓝色宝石是龙眸吧?好像活的一样,一看就价值不菲……啊!这个是鸽血珠,品相略微好点的能卖一万灵石,像这样清澈的少说也得五六万灵石吧!” “这么贵吗?”萧夕禾震惊了,“都能买好几个药神谷了。” “发达了!”柳安安兴奋。 “发达了!”萧夕禾比她还兴奋。 林亦听得额角青筋直露,终于忍不住开口:“权杖并非归你所有,只是让你保管十年,待下一次仙魔试炼大会,必须还给排名第一的仙门。” 他本想冷眼看她们在台上丢人,可越听越觉得不对,为免他们在下一次大会开始前把权杖卖了,只能咬着牙提醒。 “总之这十年必须好好爱护权杖,否则拿药神谷是问。”他吓唬。 萧夕禾和柳安安乖巧地看向他,似乎被他的言语震慑。 林亦轻嗤一声,心想黄毛小儿,即便做了魁首又如何,还不是要听他昆仑的?不过腹诽归腹诽,面上该大度还是得大度,他放缓了表情轻咳一声,刚要开口说话,萧夕禾便一脸无辜地打断了:“这权杖如今是我的吧?”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08节 “……是。” “那林掌门这么操心干什么?”萧夕禾笑眯眯。 “不会是想篡权吧?”柳安安接话。 许如清笑了一声:“别胡说,林掌门可不是那种人,他只是……格外喜欢这把权杖而已。” “是喜欢权杖,还是喜欢权杖代表的权力?”柳安安歪头。 “你……”林亦瞪眼,“无知小儿,你什么意思!” “林掌门做第一时,其他仙门对你也这么不客气?”萧夕禾挑眉。 众人顿时齐刷刷看向他,他只能忍住火气解释:“本尊只是担心你不爱惜权杖,并无别的意思。” “林掌门做第一时,其他仙门也这般担心?”萧夕禾反问。 她看似随口一问,实则步步紧逼,林亦眼神泛冷:“萧道友,我知道你有魔尊撑腰,如今拿了第一更是意气风发,可管理修仙界并非有靠山就行,日后你需要仰仗本尊的地方还多得是,现下如此咄咄逼人,只怕不太好吧?” 萧夕禾眨了眨眼:“没事,我找蜀山掌门帮忙就行。” 蜀山掌门精神一震。 “周掌门,药神谷将来若有顾及不到的地方,还请您多多担待。”萧夕禾和气拱手。 蜀山掌门笑得一脸和善:“都是应该的。”傻子才会拒绝送上门的权势。 林亦没想到她还有这一出,顿时气得牙根都快咬碎了,正要再说什么,谢摘星冷淡提醒:“修仙界的加冕便是如此拖沓?” “这是我修仙界的事,只怕还轮不到魔尊管吧?”林亦这会儿怒气上头,见谁怼谁。 谢摘星沉默了,片刻之后缓缓开口:“我记得你跟你儿媳……” “现在就开始!”林亦猛地打断,“这是近十年修者案册,这是修仙界联盟规章制度,这是几条待采的灵脉,其余琐事之后再一一交接,我的任务完成了!” 林亦将东西一股脑地塞给萧夕禾,接着果断扭头下台。 众人:“……”所以他跟他儿媳到底干什么了?魔尊你不要因为他突然配合就放弃八卦啊! 萧夕禾看着众人求知若渴的眼神,突然生出一股优越感—— 只有她知道林亦跟他儿媳妇那点事! 她站在台上光顾着傻乐,也没注意到许如清叫了她好几声,直到一旁的柳安安忍不住拉了她一下,她才猛地回神:“怎么了?” “让他们行礼。”柳安安密声。 萧夕禾眨了眨眼睛,同样用密声反问:“怎么行礼?” 柳安安:“……”这问题就像怎么吃饭喝水一样,看似简单,却不好回答。 好在关键时候魔尊大人总是最靠谱的,他闲适地站在台下,在萧夕禾看过来时,手指不明显地坐了一个举权杖的动作。 萧夕禾轻呼一口气,一本正经地将权杖举过头顶,一时间天地失色、狂风烈烈,权杖上的宝石发出万丈光芒。 “萧尊者!” 在场所有修者皆俯身行礼,萧夕禾愣了愣,看着所有人低头,突然生出一股豪情万丈。 她轻咳一声,兴冲冲地看向谢摘星。谢摘星勾唇,以密语告诉她:“待他们起来,你可以再举一次。” “真的?”萧夕禾眼睛一亮。 谢摘星微微颔首。 萧夕禾思索一瞬,在他们站起来后,又试着举了一次。 “萧尊者!” ……还挺有意思。萧夕禾乐了,于是在他们起来后举了第三次第四次。 众人:“……” 举到第五次的时候,柳安安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小师妹,你搞什么?” “魔尊说可以多举几次。”萧夕禾老实回答。 柳安安嘴角抽了抽:“……他骗你的。” 萧夕禾:“?” “笨。”谢摘星愉悦地扬起唇角。 萧夕禾:“……” 神圣的加冕仪式在乌龙中落下帷幕,萧夕禾从云端跳下来时,已经从小门派的弟子,变成了修仙界第一仙门的弟子。 “不知道我爹听到消息后,会是什么心情。”柳安安感慨。 萧夕禾想了想:“估计会一脸懵。” “这事儿轮到谁头上,都得懵。”许如清摇了摇头。即便他陪着萧夕禾加冕,仍然觉得这事儿已经离奇到荒唐的地步了。 萧夕禾叹了声气,正要再说什么,谢摘星便走了过来:“跟我回魔界。” “现在?”萧夕禾惊讶。 谢摘星微微颔首,刚朝她伸出手,便被另一只手给握住了,他当即反手一拧,直接把偷袭的林樊给拧在了地上。 “少主饶命!”林樊哀嚎。 谢摘星面无表情地放开他:“让你手贱。” “……我手要是不贱,你就带着少夫人走了,”林樊揉着受伤的手腕抱怨,“你是不是忘了还得给魔族勇士们嘉奖?” 谢摘星蹙眉:“还有这规矩?我怎么从未听说。” “……因为往年你坚持不到这个时候就走了,每次都是尊上搞定的。”林樊一脸真诚。 谢摘星:“哦,那就继续让他搞定。” “少主,尊上不在。”林樊说罢,在他开口之前打断,“他现在赶来也不现实,所以就当我求你了,善始善终成吗?” 谢摘星顿时不悦,林樊见状只好向萧夕禾发送求救的眼神。 萧夕禾无奈,牵起谢摘星的手晃了晃:“没事,不急于一时,我们也要去领灵石了。”每一关的灵石,都会统一在修者试炼结束后发放,她得去领一下。 谢摘星闻言,想起她说要给自己买法衣,眼眸顿时和煦了些:“那便客栈见。” 林樊猛地松一口气,谢天谢地地把他请走了。 柳安安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半晌感慨一句:“魔尊竟然什么都听你的。” “即便我不劝,他也是要去的。”萧夕禾笑道。谢摘星的责任心,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重。 许如清挑眉:“你还挺了解他。” 萧夕禾老脸一红:“都是道侣了,能不了解吗?” “哦~” “哦~” 大师兄二师姐同时发出暧昧的应和声,萧夕禾脸上热意更重,手脚僵硬地跑去领灵石了。 提前淘汰的那些人已经领过灵石,而那些一直能走到最后的,几乎全是十大仙门的弟子,从拜入师门那一刻就是不缺钱的,自然也懒得来领,所以萧夕禾赶到档口时,负责发放灵石的两人已经准备收工了。 “别呀,我的还没给呢。”萧夕禾忙拦住二人。 二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嘲讽:“排名第一也看得上这点灵石?” “排名第一又不代表实力第一,即便登上至高之位,也无法掩盖身上那股寒酸味。”另一人附和。 他们都是十大仙门的弟子,因为两个散修导致自家排名下降,自然对散修之一的萧夕禾没有好脸色。 柳安安见两人充满敌意,当即便要上来理论,却被许如清及时制止:“未来十年,这种事会有许多,总不能次次跟人吵架,先看看小师妹如何应对。” “可是……” “要相信她。”许如清抬眸看向萧夕禾的背影。 柳安安闻言,只能不甘心地停下脚步。 萧夕禾只是来领自己应得的奖励,没想到都能遭受这种恶意,沉默一瞬后突然掏出权杖:“我命令你们,给我拿灵石。” 两人表情一僵。 “拿呀,”萧夕禾眨了眨眼,“难道权杖没用?” “修仙界联盟规章制度有一条,见权杖如见恩师,只要不是作奸犯科、危及师门的命令,皆要无条件服从,否则魁首有资格代对方仙门清理门户。”许如清悠悠开口。 萧夕禾恍然:“所以权杖还是有用的,拿灵石应该不是作奸犯科吧?难不成给我这么点灵石,就危及你们师门了?” “当然不是……”其中一个憋红了脸。 “所以还不快拿?想被逐出师门吗?!”柳安安呵斥。 两人对视一眼,只能一脸不情愿地去取灵石。萧夕禾怕他们少给自己,还特意先算了一笔细账,刚算出一个结果,两人便抬来了一大袋子灵石,她眼睛瞬间都直了。 “……怎么这么多?”萧夕禾心生警惕。 两人被她拿权杖吓唬了一通,也不敢再挑衅了,闻言老老实实回答:“一共一万三,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萧夕禾顿了顿,刚要再追问,许如清便走了过来:“最后一场,你名次第一,奖励自然是多的。 萧夕禾恍然,原来是自己少算了最后一场。 没想到来仙魔试炼大会一次,赚了第一仙门的称谓不说,还赚了这么多灵石,算下来即便不动用药神谷的家底,也是足够采办聘礼了。 不对,还有剩的。 “大师兄,二师姐,你们这段时间辛苦了,想要什么自己只管去买,不必为我省着。”萧夕禾相当大方。 许如清和柳安安也不同她客气,闻言当即笑着答应。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回到客栈,柳安安一进门便躺下了:“我不行了,我要累死了。” “你什么都没做,要累也该是小师妹累吧?”许如清哭笑不得。 柳安安动都不肯动一下:“我她从进去开始,我就一直提心吊胆,后来林樊出来后告知里头的情况,更是吓得魂都快没了,我这阵子一直操劳不已,怎么就是什么都没做了?” 这还是第一次听她提起自己试炼的事,萧夕禾闻言便知道,自己在里头的日子不好过,他们俩在外头也是一样的。 “辛苦大师兄二师姐了。”她乖乖道谢。 许如清笑了一声:“你也去休息吧,若是待会儿跟魔尊离开,就来同我们说一声,不过记得别去太久,过几日咱们便要清点聘礼了,你得在药神谷才行。”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09节 萧夕禾答应了,转身回了自己寝房,倒在床上的瞬间,终于体会到了柳安安的感觉……累。 一动不想动,只想就这么躺着。 她双眼无神地盯着床幔,思绪慢得好像蜗牛一样,整个人都是放空的状态。 许久,钟晨那张一本正经的脸突然出现在脑海中—— “萧道友,别忘了去见小安。” 萧夕禾:“……” 又躺了片刻,她认命地叹了声气,步伐沉重地去了楼下柜台。 “你可知名叫小安的蓬莱人住哪间房?”她问柜台后的伙计。 伙计轻蔑地看她一眼:“我们可不会泄露客官的信息。” “我是你少夫人。”萧夕禾说。 伙计:“……” “说吗?”萧夕禾又问。 伙计:“二楼最后一间。” 萧夕禾扭头就走,转眼出现在房间门口。 咚咚咚。 房门被敲三声,房门很快打开,露出小安那张青涩的脸。 “萧道友?”小安惊讶。 萧夕禾失笑:“不是你让我来的?怎么还这么震惊?” “不是……啊,是我让你记得来找我,但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结束试炼了,也没想到你会知道我厢房在哪……”小安面对她时,明显多出一分紧张,絮絮叨叨半天后憋出一句,“所以你是第几关淘汰的?”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拿了第一。”萧夕禾一脸神秘。 小安睁大眼睛:“真的吗?好厉害!” 萧夕禾虚荣心被满足,笑了笑问:“所以你找我什么事?” 小安闻言看一眼走廊,确定无人后还是抿了抿唇:“萧道友,不如屋里说吧。” 萧夕禾想了想,直接进屋去了。 一进门,发现他住的房间虽然比不上她现在的豪华,却也是空间不错的屋子,想也知道价格不便宜。 “看来你家岛主,的确给你备足了盘缠。”萧夕禾打趣。 小安听她主动提起岛主,顿时神情复杂。 半晌,他问:“萧道友,你与魔尊结契了吗?” 萧夕禾一顿:“问这个干嘛?” “我想你们应该还没结契吧?”小安抿唇。 萧夕禾眨了眨眼,还是差不多的问题:“你找我来,不会就是想问这个吧?” “你们肯定没结契。”小安眼底闪过一丝悲愤。 察觉到他情绪不对,萧夕禾一脸莫名,却也没有立刻询问。 小安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情绪:“算了,其实在我们蓬莱,成亲之前纳个妾收个通房,甚至是买个外室之类的都很常见,也不算什么大事,想来岛主不会介意。” “……你在说什么啊?”萧夕禾更加莫名其妙了。 小安看她一脸无辜,好不容易收起来的情绪,又突然爆发:“但是你怎么能放着未婚夫不管,只顾跟别的男人恩恩爱爱呢!” 萧夕禾:“?” “我们岛主最是通情达理,纵然你纳十个八个,他也绝不会多说一句,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宠妾灭妻,放着正室多年不管,只顾着在外头逍遥快活,这样与人渣何异?萧道友,我真的对你好失望,你甚至装不认识我……” “打住,先不说你前面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我什么时候装不认识你了?”萧夕禾一脸懵。 小安瞪她:“最初选,你答应跟我比试的时候。” “……我那个时候本来就不认识你好吗!”萧夕禾无语。 小安生气:“不认识我,难道还不认识我身上的衣裳?只有我们蓬莱会这么穿!” “不是……你的意思是,我必须得认识你们蓬莱的衣裳?”如果现在是动画片,那她脑门上一定迸出无数个问号了,“我为什么要认识你们蓬莱的衣裳!” “因为你是我岛主的未婚妻!”小安振聋发聩。 萧夕禾:“?!” 见她眼都睁圆了,小安气急败坏:“别装了啊!你跟岛主订婚时已经十岁左右,不可能不记得此事!可你见了我,却假装不认识,这也就罢了,明明我与你提起过岛主,你却还装不知道,难不成你想悔婚?!” “……你等一下,”萧夕禾赶紧制止,“你凭什么说我是你岛主的未婚妻,你有证据吗?” “你叫萧夕禾吗?”小安问。 萧夕禾:“废话,我不叫萧夕禾难道你叫萧夕禾?” “我家岛主的未婚妻,名字就是萧夕禾!”小安叉腰。 萧夕禾无语:“同名同姓的……好吧,确实不算多,但也不排除有,你凭什么确定我就是你要找的萧夕禾?” “强词夺理是吧?”小安再次气急败坏,“那我问你,你跟魔尊结契了吗?” “我们结不结契跟这件事有关系吗?”萧夕禾莫名其妙。 “当然有关系!你跟我家岛主在姻缘石前定下婚约,彼此立有身契,只要是这个躯体里的神魂,都无法与我家岛主以外的人结魂契!你敢说自己现在已经跟谢摘星结契?!” 萧夕禾:“……” “你要是没跟他结契,就说明你是我要找的人!”小安怒道。 萧夕禾:“……” “结契了吗?”见她一直不说话,小安追问。 萧夕禾:“结……”说不出来了。 看到她发懵的样子,小安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等冷静之后叹息道:“算了,自古女子多薄幸,始乱终弃也是常有的事,但我知道萧道友你本性不坏,若是可以浪子回头,我家岛主定也是高兴的。” 说罢,他顿了顿,看向萧夕禾的眼神恳切了些,“我知道你与魔尊很是恩爱,可即便再恩爱,也得分得清主次才行,只有那种拎不清的女子,才会做出忽略正室的蠢事,我相信你绝非那种人……萧道友,外头的男子再好,也都是过客,只有我们岛主,才是你永远的家啊!” 萧夕禾:“……” 第55章 小安种种言论震撼心灵,萧夕禾就被震得不轻,无言半天后憋出一句:“你肯定是认错了……” 小安没想到自己说了一大堆,却只换来这么一句,看向她的眼神顿时变得失望。 “……行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你也休息吧,养足了精神就回蓬莱去,修仙界也没什么好玩的。”萧夕禾不敢看他,急匆匆转身就走。 小安焦急地跟过去:“萧道友,你这是打定主意要始乱终弃了?”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萧夕禾加快脚步。 小安不上当:“你要是不知道,干嘛这么心虚?” “谁心虚?”萧夕禾干脆跑起来,“我才不心虚,是你自己认错人了!” “那你敢跟我回蓬莱证明一下吗?” “我凭什么要跟你回蓬莱?” “因为你就是我岛主的……” “啊啊啊不听不听王八念经!”萧夕禾捂着耳朵冲刺。 小安急了:“萧道友!” “啊啊啊不听!”萧夕禾跑得更快了,结果一拐弯就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 她痛哼一声捂着脑袋抬头,看清是谁后瞬间睁大了眼睛:“魔尊?” “跑这么急做什么?”谢摘星不悦。 萧夕禾表情有些僵硬:“我……” “萧道友!”小安追了上来。 萧夕禾一惊,赶紧向他密语:“别乱说话,魔尊发火可是要死人的!” 未婚夫什么的,简直就像催命符。 小安还在气头上,闻言直接开口:“萧道友,你到这个时候了还想两头瞒?” ……这小子是疯了吗?!萧夕禾忙制止:“什么两头瞒,你别胡说八道啊!” “我没胡说,魔尊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吧?”小安气得脸都红了,“他好歹也是一界之主身份尊贵,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跟着你算怎么回事,我觉得他有权力知道真相。” “怎么回事?”谢摘星眼尾微挑。 萧夕禾干笑:“没什么,他脑子发昏了……你先等我一下!” 说罢,直接拉着小安进了隔壁空房。 “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你能不能别纠缠了?这件事让魔尊知道,谁都没好处!”魔界客栈隐私极好,关上门后任由外头的人修为再高,也无法听到里头的说话声,因此萧夕禾没有收敛声音。 小安板着脸:“若你不是我要找的人,为何不肯让魔尊知道?” “我……我跟你说不清楚,”萧夕禾焦急地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总之别在魔尊面前再胡说。” 虽然还没理顺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涉及‘婚约’‘未婚夫’‘正室’这些乱七八糟的词儿,就绝不能让他知道……会把他气死的! “你先承认你是我要找的人。”小安坚持。 萧夕禾无语:“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纠结这个,是真不怕魔尊杀了你吗?!” “你若不承认,我便立刻将真相告诉他。”小安这回学聪明了,精准地扼住她的命脉。 萧夕禾憋得脸都红了,愣是说不出承认的话。 小安默默与她对视片刻,扭头就要往外走。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10节 萧夕禾急忙拉住他:“……行,我暂时承认!” 听到她亲口承认,小安脸色总算好了点,至于什么暂时不暂时的,选择性忽略就是。 “我先前不承认是有原因的,待会儿我再跟你说,你先留在这里等我,”萧夕禾说完,又赶紧补充一句,“你要是敢出去,那我们就不用聊了!” “好。”小安答应。 安抚好小安,萧夕禾独自一人出去,踏出房门前还不忘用眼神威胁他一番,这才把门关上。 门外,谢摘星慵懒地靠在门框上,听到动静抬眸看向她,漆黑清澈的眼眸仿佛能看穿她的灵魂,萧夕禾一个激灵,更心虚了。 “闹什么呢?”他不紧不慢地问。 萧夕禾尴尬一笑:“这件事可能有点复杂。” 谢摘星眼眸微挑,示意她继续。 “……反正就还是秘境那点事。”萧夕禾绞尽脑汁地编理由,话说到一半突然有了思路,“我们约定不论谁排名更靠前,都要将奖励的灵石平分,但我不想分给他了,他就想找你讨个公道。” 听起来倒像是她会做的事。谢摘星勾唇:“你倒是挺会赖账。” 这便是糊弄过去了,萧夕禾尴尬一笑。 “赖就赖了,他又能如何,”谢摘星扫了她一眼,“若再敢纠缠,就杀了他。” 萧夕禾:“……哦。” “还有别的事?”谢摘星突然看向她的眼睛。 萧夕禾一个激灵:“没、没有啊。” 谢摘星盯着她看了片刻,渐渐眯起长眸:“萧夕禾,你不对劲。” 萧夕禾:“……” “怎么了?”他声音凉了下来。 “……真的没什么,”萧夕禾艰难开口,“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不能陪你回魔界了!” 谢摘星一顿,眉头微微蹙起。 “大师兄说还有聘礼没备齐,许多东西都要买,这毕竟是我要下聘,我若不在实在不像话……”萧夕禾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直到谢摘星眼底的审视淡下来,才顿了顿补充,“反正就是不合适。” “麻烦。”谢摘星不悦道。若当初知道下个聘要如此麻烦,就不该任由谢无言胡来。 “所以你先回吧,我等过几日就去了。”萧夕禾小小声。 谢摘星静了片刻,眉眼总算舒展:“那我先回去,查一查无法结契的原因,免得下聘之后还结不成。” 萧夕禾:“……” “我走了。” “……好。”萧夕禾干笑。 谢摘星站在原地不动。 萧夕禾顿了顿,半晌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抱住他:“过几日便见了。” 谢摘星轻抚她的后背,薄唇抿着锋利的弧度。 柳江下的阵失效后,胎儿似乎又长大了些,两人紧紧抱在一起,能清楚地感觉到腰腹之间仿佛夹了个什么东西,不大,存在感却极强。 萧夕禾静静与他们爷俩贴着,眉眼间却是忧虑重重。 许久,她深吸一口气放开他,笑盈盈看向他的眼睛:“回去吧,照顾好自己。” 谢摘星喉结动了动,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萧夕禾将人一路送到门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才飞一般跑回小安所在的厢房。 “我以为你跑了。”小安凉凉地看着她。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我要真跑了,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听说你过些时日就该向魔宫下聘了?”小安看似疑问,却字字透出威胁。 萧夕禾无奈:“你这是打算纠缠到底了?” “我只是想为岛主讨个公道,”小安坚持,“魔尊身份不低,我家岛主也是千尊万贵,没有受委屈的道理,更何况凡事都有先来后到,他若想进门,就必须先去拜过我家岛主。” 萧夕禾用‘你是疯了吗’的眼神看着他。 “总之我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护着我家岛主。”小安坦然面对她的目光。 萧夕禾定定看了他许久,最后深吸一口气:“若我不是萧夕禾呢?” 小安瞬间急了:“你刚才都承认……” “你没懂我的意思,”萧夕禾直接打断,“这具身体当然是萧夕禾,但我不是萧夕禾,你明白了吗?” 为了魔尊不当妾,她算是豁出去了,将自己人生最大的秘密,就这样直接告诉了面前的少年人。 小安愣了半天,很快明白过来:“你……夺舍?!” “当然不是!” 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也大概了解了一些世界运行的规律,原身在被下了合欢蛊之后只剩一个月的寿命,是气数将尽的预兆。而她却在这个时候进入这副身躯,取代对方成为新的萧夕禾,且没有任何排异反应,说明她的到来是原身同意的。 又或者说,是原身选择将这具身体送给她,这与夺舍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总之以前的萧夕禾并未留下遗志,也未交待我照顾什么人、履行什么责任,即便她以前有过婚约,我也不必擅自强行承担,”萧夕禾看着他的眼睛,“从前种种皆已随她消逝,小安,你要找的人已经死,婚约自然也不存在了,能明白吗?” 小安怔怔看着她,突然不知该如何反驳。 萧夕禾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都没说便离开了,小安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房间,眉眼间满是怔愣。 萧夕禾离开之后,没走几步便遇上了正要回师门的大师兄和二师姐。 两人看到她也十分惊讶,柳安安直接问:“听说魔尊刚才已经带人离开,你没同他一起?” 萧夕禾勉强笑笑:“我跟你们回药神谷。” “吵架了?”许如清挑眉。 萧夕禾:“……没有。” “那便是遇到什么事了。”柳安安笃定接话。 萧夕禾看着二人欲言又止,不知该从何解释,许如清勾起唇角:“不想说便别说了,收拾了行李咱们回去。” “好。”萧夕禾连忙答应。 仙魔试炼大会举办的地点千灵山,与药神谷之间距离遥远,即便用上好的飞行法器,也需要赶上三天的路。 师兄妹三人不知不觉已经出来一个多月,此时一心想回家,于是日夜不休地赶路,等回到药神谷时,一个个风尘仆仆的样子惊到了辛月。 “怎么了这么是?怎么沧桑成这样?”她心疼地迎上来,“是不是在试炼大会受苦了?我可怜的孩子们,就知道那儿不是什么好地方,最会欺负无权无势的人,哎哟真是太可怜了……” 萧夕禾三人排排站,一心只想回屋睡觉。 柳江看到三人这副样子,竟也难得说了安慰的话:“这一次就当是见世面了,没有收获也不要紧,我们已经联系了一个多年好友,对方答应借给我们一笔灵石,足以应付所有聘礼。” “不用了师父,我们已经赚到了。”萧夕禾打着哈欠道。 柳江轻嗤一声:“你们能赚几个灵石……” “不管多少,都是孩子的心意,”辛月赶紧打断他,心疼地摸摸萧夕禾的脸,“你们如此有担当,师娘很高兴。” “谢谢师娘,我想先回去睡一觉。”萧夕禾一脸乖巧,交出自己的乾坤袋。 “我也要去。”柳安安举手,顺便把自己的乾坤袋也放在桌子上。 许如清也解下乾坤袋,三个袋子像他们三人一样排排站:“师娘,我们先告退,待晚上休息好了再来与您说话。” “快去快去,先休息好了再说,近来你们真是受苦了。”辛月笑着将三人推走,一回头便看到三个袋子乖乖放着,一时间哭笑不得,“这几个,把乾坤袋放这儿做什么。” “估计是他们的战利品吧,”柳江不当回事,“也不知道这一个月,都忙活了啥。” “不管是什么,都是他们的心意,他们已经尽力了。”辛月叹了声气,取过许如清的乾坤袋打开。 柳江最是疼孩子,可在辛月面前总忍不住嘴硬:“我就知道他们混不出什么名堂,若不是你非要他们去,我就根本不会答应,现在看来还不如随我去行医,总比被欺负……” 话没说完,辛月手中的袋子掉出一大堆法器秘宝。 两人同时一愣,面面相觑。 半晌,柳江微微颔首:“看来如清这次,也采买了不少东西,估计灵石花得差不多了……” 轰隆—— 柳安安的袋子里,掉出一大堆灵石。 柳江:“!!!” 辛月简直目瞪口呆:“这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哪来这么多灵石!” “看看夕禾的。”柳江严肃道。 辛月连忙拿过萧夕禾的乾坤袋翻找,片刻之后茫然抬头:“没有法器秘宝,也没有灵石。” 柳江松了口气,突然意识到她表情不对:“你为什么双眼发直?” “因为我看到了这个。”辛月从乾坤袋里,掏出了象征修仙界权势的权杖。 柳江:“……” 一刻钟后,柳江的咆哮声响彻药神谷:“许如清!柳安安!萧夕禾!你们究竟在外头干了什么好事?!” 药神谷鸡飞狗跳的时候,魔界也没好到哪去。 当听说谢摘星在台上堂而皇之地输给萧夕禾后,谢无言气得三天没吃饭。 “我知道你翅膀硬了,心里只剩下媳妇儿了,我就当养个白眼狼,就当是我一辈子作恶多端的报应,可你竟然为了哄媳妇儿,将整个魔界置之不顾……我是没脸活了,干脆死了算了。”谢无言脑袋上顶着一块白方巾,躺在床上念念叨叨。 谢摘星面无表情:“又没输,你计较什么?” “我这是计较吗?”谢无言瞪眼,“万一输了呢?” “不可能输,又不止修仙界会在抽签石上作弊。”谢摘星扫了他一眼。 谢无言捶床:“阿云,你带我走吧!这儿子我是一天也不想要了!”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起身便要离开。 谢无言立刻拦住他:“干什么去?”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11节 “不是不要我了?”谢摘星反问。 谢无言噎了噎,大怒:“你给我坐下!” 谢摘星唇角浮起一点弧度,正要再说什么,小腹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脸色刷的变了,鼻尖沁出细细密密的汗水。 “怎么了?”谢无言猛地坐起来。 谢摘星眉头紧皱,修长的手指无意识揪紧腹前衣衫,平整的衣裳被揪得一团糟。谢无言不敢耽搁,一边让人去叫林樊,一边为谢摘星输送灵力。 片刻之后,谢摘星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好了。” “刚才是怎么了?”谢无言担忧地问,“肚子疼?” 谢摘星眸色沉沉:“不知道,得等林樊过来。” 父子俩对视一眼,突然变得沉默。 许久,林樊急匆匆进门,顾不上寒暄便开始为谢摘星诊治。谢无言拧着眉站在旁边,待林樊收手立刻问:“他怎么了?” 林樊抿了抿唇:“少主倒是没什么问题……是小少主。” “小少主?”谢无言一愣,心底突然一片酸软。先前听说儿子怀孕,还没震惊完就被通知不会要,他便没敢再想孩子的事,可此刻一听林樊的称呼,一颗老心脏突然被击中了……那是魔界的小少主啊。 林樊叹了声气:“我就说柳江的阵法不该这么早失效,如今看来是小少主强行突破了。”说罢,他看向谢摘星,“父子连心,想来是察觉到你当时的焦虑,便冒险突破了阵法。” 谢摘星蓦地想起当初进入秘境之后的事,喉结一阵发紧。 谢无言听得莫名其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樊犹豫一瞬,还是将阵法中的事说了,谢无言听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憋出一句:“这还是个神童啊,没出生就这么懂事了……” “毕竟是鹿蜀血脉,”林樊说完瞄了眼谢摘星的神色,又拍马屁,“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少主天资聪颖,小少主才受了影响。” “少废话,究竟是怎么回事?”谢摘星眼神泛冷。 察觉到他心情不好,林樊抿了抿唇:“他本就有些不足,强行突破阵法也就罢了,又为了尽早找到少夫人,擅自动用了鹿蜀血脉之间特殊的羁绊,如今才愈发虚弱……小少主他,如今很危险,但要是费些功夫,也是能保住的。” 谢摘星面无表情,许久后缓缓开口:“这么说来,我不必用鹿蜀内丹,也能拿掉他了?” “应该是……但若是拿掉,你日后或许就再也不能要孩子了,”林樊讪讪说完,发现自己的话有歧义,于是又解释,“是你不能再怀孕,若是少夫人生的话,应该还是可以的。” “夕禾全阳体质,哪生得了孩子。”谢无言插话。 林樊啊了一声,正要说什么,谢摘星眼神淡漠:“那便现在开始吧。” 林樊愣了愣,下意识看向谢无言。 大殿内突然静了下来。 许久,谢无言叹了声气:“林樊,你先回去。” 谢摘星蹙眉。 “是。”林樊当没看到谢摘星不悦的表情,低着头急匆匆离开,殿内很快只剩下父子二人。 谢无言看着唯一的儿子,难得沉稳严肃地与他对话:“摘星,你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谢摘星掀起眼皮看向他,“不是早就说好了,我不要。” 谢无言皱眉:“你舍得?” “不过是个小孽畜,怎么会舍不得?”谢摘星冷声反问。 谢无言扯了一下唇角:“你若是舍得,双手攥这么紧作甚?” 谢摘星一顿,低头才发现两只手死死攥拳,手背上青筋根根分明。 他一脸平静地松开手:“无聊。” 说罢,他转身离开。 谢无言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竟然有一瞬恍惚—— 他的儿子竟然已经长这么大了啊。 “摘星。”他叫住他。 谢摘星猛地停下脚步。 “我和你母亲此生最幸运的事,便是有了你,”谢无言笑道,“也正是因为有你,我这漫漫人生,才不至于有多无聊。” “虽然我们做父母的自私了些,明知你母亲大限将至,却还是决定要一个孩子,好在她走之后我不至于孤单,但我从来不后悔,相信她也是。” “我知道,你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个称职的儿子,也觉得生下你这样的孩子,是我与她的不幸,可我们做父母的,真的很感谢你来到这个世上,或许你与其他孩子天生不同,平日也没少叫人操心,可在我看来,你就是最好的。” 谢无言说着,眼角突然微微泛红。 谢摘星一回头,便看到他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抽什么疯?” “儿子,你心里愧对我,我何尝又不觉得愧对你呢?”谢无言轻笑,“可亲人之间,本就该相互亏欠的,所谓父母子女的羁绊,不就是这么来的嘛,你若太计较这个,便没意思了。” “……你若敢哭出来,我便十年不回来。”谢摘星威胁。 谢无言斜了他一眼:“这个孩子留与不留,全在你个人,但我不希望你后悔,我不知道其他父母是怎么想的,但我此生最高兴的两天,一是娶你娘那天,二是你降生那日,若是可以,我也希望你体会一下其中滋味。” “不过一切还是在你,你刨除杂念扪心自问,当真不想要他吗?” 谢摘星定定看着他,许久之后才转身离开。 谢无言叹了声气:“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啊!” 谢摘星回了龙溪殿,独自在窗前坐下,魔界常年如一的昏暗光线落在脸上,连带着他的轮廓都开始模糊。 许久,腹中轻轻动了一下,似乎在安慰他。 “……先前不动,现在动什么动,提醒我尽快杀了你吗?”谢摘星冷淡开口。 腹中又动一下。 谢摘星手指无意识攥紧衣袖:“再动就立刻杀了你。” 他又动一下,却明显比之前弱了许多。 谢摘星深吸一口气,到底忍不住冷着脸看向窗外:“把林樊给我叫过来!” 第56章 魔宫,龙溪殿。 林樊面色凝重、眉头紧皱,高挺的鼻尖上隐隐沁出汗意。谢无言僵直地站在一旁,一颗老心脏随着他细小的表情颤颤悠悠,而殿内另一人,却始终淡定垂眸,似乎没有被两人紧张的心情影响,只是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袖口。 许久,林樊将淡蓝色灵力收回,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小少主比我想的要虚弱。” “什么意思?能保住吗?”谢无言忙问。 林樊抿了抿唇,还是跟之前一样的说辞:“只要费心保着,总是能保住的。” “真的?”谢无言看着他的表情,不太相信,“那你为什么这副表情?” 林樊叹了声气:“因为事情有些麻烦,小少主原先本就没得到太好的照顾,比寻常胎儿要小上许多……” 谢摘星手指一动。 林樊话说出口就后悔了,又忙解释:“我没有埋怨少主的意思。” “是啊,他没那个意思。”谢无言也赶紧帮忙。 谢摘星莫名其妙地扫了二人一眼:“关我什么事?” 林樊:“?” “如今肯留下他,已是本尊仁慈,他难不成还敢怪本尊先前照顾不周?”谢摘星面无表情地反问。 腹中胎儿立刻讨好地动了一下。 “别乱动,”谢摘星不悦,“不想活了?” 胎儿老实了。 谢无言:“……你在跟谁说话?” “小少主,”林樊帮忙回答,“他与少主可亲近了。” “是么,”谢无言眨了眨眼,默默凑近谢摘星的肚子,“孩子,我是祖父,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胎儿安静无声,谢摘星冷眼看爹。 “再动一下,就一下,之后咱们再休息。”谢无言一脸讨好,说话轻声慢语,仿佛生怕惊动了什么。 胎儿还是没动静,谢无言忍不住凑得再近一点,更近一点……林樊轻咳一声,谢无言下意识抬头,猝不及防跟自己的不孝子对视。 谢无言默默远离危险人物,一本正经地询问林樊:“孩子小上一圈,是不是会有什么麻烦?” 林樊被他生硬的转移话题方式搞得眼皮一跳,却也只能配合:“本就孱弱,又有损伤,自然麻烦。” “但能保。”谢无言没忘他先前的话。 林樊叹气:“能保是肯定能保的,可要怎么保,还得仔细想想,按照现有的法子,便是拿灵药和灵力吊着,可少主是全阴体质,小少主又过于虚弱,一旦把握不好,便容易过犹不及,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先用别的办法。” “别的什么办法?”谢无言立刻问。 林樊:“没想好。” 谢无言:“……” “您别瞪我啊,真的没想好。”林樊一脸无辜。 谢无言跳脚:“没想好你说个屁!马上将柳江叫来,让他一起想法子,这孩子又不只是魔界的,他们药神谷也得负责才行!” “您叫他也没用,他又不了解少主的体质,来了也白来。”林樊无奈。 谢无言冷哼一声:“多个人多颗脑袋,想法子也更快些。” 说罢,当即便要去给柳江传卷轴。 “回来。”谢摘星冷淡开口。 谢无言只能回来:“做什么?” 谢摘星无视他,径直看向林樊:“若是想不出别的法子,是不是只能用药了?” 林樊顿了一下:“差不多。”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12节 “保下的几率有多大?”谢摘星问。 林樊:“是一定能保住的。” “但生下来,很可能身子孱弱,或是先天不足。”谢摘星不紧不慢地说。 谢无言不悦:“呸呸呸乌鸦嘴,哪会那么倒霉……夕禾不是鹿蜀血脉吗?她能不能派上用场?” “鹿蜀血脉只针对受孕、生产,于安胎而言虽说有功效,却没那么明显,还是要有灵药辅助。”林樊回答。 那便是不行了。谢无言面色愈发凝重。 “全然康健的概率有多大?”谢摘星看向林樊。 林樊犹豫一瞬:“十之三四。” 谢无言愣住。 殿内逐渐静了下来。 谢摘星靠在软榻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膝盖。 许久,他的手突然停下,声音出奇冷静:“此事先别告诉药神谷,若你十日内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便拿掉他。” “……少主,这样是不是太草率了?”林樊怔愣。先天不足又不算什么大事,大不了出生后仔细调养就是,没必要这般极端吧? 谢摘星闭上眼睛:“你退下吧。” 林樊欲言又止,还想再劝几句,对上谢无言的眼神后顿了顿,到底还是低着头离开了。 不知不觉已是魔界的黄昏,光线虽经年不变,却依然能叫人察觉到日薄西山的萧瑟。 谢无言盯着谢摘星英俊的眉眼看了许久,最终安抚地拍拍儿子的手:“摘星……” “我五岁那年阴寒之症发作,”谢摘星依然闭着眼睛,声音淡漠如同在说别家的事,“曾亲眼见过你哭。” 谢无言一愣。 “她比我像你,心软,也重情。”谢摘星只说了这一句,旁的什么都没有说。 谢无言劝说的话尽数哽住,许久勉强扬起唇角:“不论你做什么决定,爹都支持你。” 谢摘星睁开眼睛,眼眸漆黑清澈:“谢谢爹。” 一刻钟之后,谢无言也走了,谢摘星独自坐在软榻上,右手无意识地搭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之前厌恶身体的改变,如今也习惯了,可见没有什么是不能变的,将来若真没缘分,这里有朝一日恢复平坦,相信也会很快适应。 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他眸色清冷,一如魔界万年如一的光线。 许久,一阵鸽子扑翅的声音响起,他缓慢抬眸,一张卷轴凭空出现在面前。 取下来,打开,仅有一行字—— “魔尊魔尊,我给你买法衣了,但没有选你喜欢的黑色,毕竟要成亲嘛,当然红色更喜庆,你应该不讨厌吧?” 谢摘星眼底塑起的冰川瞬间消融,盯着仅有的一行字看了半天,最后大手一挥,只回了两个字:讨厌。 一张卷轴只能一个来回,片刻之后第二张卷轴便来了:魔尊大人,你在跟我打情骂俏吗? 谢摘星:“?” 他又研究半天,才明白她是说自己回复的‘讨厌’二字,顿时气笑了:萧夕禾,又欠收拾了? 萧夕禾立刻回复:是呀,一日未见,如隔三秋。 即便远隔万里,甚至未在同一界,谢摘星依然能通过寥寥数笔,清楚地勾勒出她欠嗖嗖的德行。他唇角始终挂着一点弧度,思索片刻后回了一句:那便尽快来魔界。 萧夕禾:魔尊,你心情不好? 谢摘星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没有。 萧夕禾:果然心情不好,那你看看你的乾坤袋第三十格吧。 谢摘星顿了顿,垂眸看向腰带上挂的小袋子。 还是她先前给他的,一直没要回去,他便一直戴着了,边边角角早已经磨损,瞧着不太体面,与他一身华贵衣袍格格不入。 谢摘星盯着看了片刻,最后按照她的指示找出一小盒果脯。 他迟迟没回消息,萧夕禾的新卷轴又来了:甜吗? 谢摘星轻笑一声,取出一块桃脯吃了,回道:甜。 萧夕禾一瞬回复:骗人,明明全是酸的。 谢摘星:就是甜。 萧夕禾收到他的回信,不由得感慨一声:“魔尊的味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 “卷轴这么贵,你们却当普通纸张用,是不是太奢侈了?”床上的二师姐悠悠开口。 萧夕禾头也没抬:“没办法,谁让我财大气粗呢。” 这阵子置办完聘礼,她还剩下不少灵石,足够她挥金如土一段时间了。 柳安安被她的说法逗笑,戴着刚买的上品护腕凑过来:“魔尊味觉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 萧夕禾立刻收起卷轴:“没、没什么。” “啧啧啧,看你们蜜里调油的,”柳安安感慨,“谁能想到两个多月前,你还避人家如蛇蝎的。” “……往事不要再提。”萧夕禾抱拳求放过。 柳安安直乐,却不打算放过她:“我还是想不明白,你们是怎么变这么好的,还有我爹,突然就积极下聘了,肯定是有什么事。” “对不起啊二师姐,我不能告诉你。”萧夕禾一脸歉意。魔尊到现在都视孩子如耻辱,她怎么敢将他怀孕的事宣扬出去。 “不能说就不说呗,那有什么,”柳安安趴在床上,捧着脸看她,“小师妹,你什么时候喜欢魔尊的?” 萧夕禾一顿,脑海里蓦地浮现一副画面—— 除夕之夜,烟花漫天,他独自站在她平日居住的木屋前,雪花落在他的眉心,犹如一座悠久的雪山。 她问他是不是想她了,他没有否认。 直到此刻想起,鼻尖都仿佛能嗅到那日清冽的空气,和空气中炮竹爆炸之后的味道。 “小师妹?”柳安安又招手。 萧夕禾猛地回神:“秘密。” “这也不能说?”柳安安失望了。 萧夕禾笑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牛肉干,失望的二师姐瞬间被哄好了。 两人在房内打闹起来,正玩得高兴时,房门突然被敲响。 “谁啊?”柳安安问。 敲门声停止,许如清的声音传来:“小师妹,他还没走。” 萧夕禾顿时头疼。 许如清所说的‘他’,便是蓬莱的小安,他们回来没几日,便千里老远地追来了,这几日一直赖在药神谷,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我都与他说清楚了,他为什么还不肯走?”萧夕禾头疼。 许如清无奈:“这话你得去问他。” 萧夕禾:“我不去,该说的我都说了,他就是不听我能怎么办,大师兄你把他撵走吧。” “要撵你去撵,我是做不出撵一个孩子的事来。”许如清抱臂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萧夕禾与他对视许久,终于认命地叹了声气,苦着脸去客房了。 近来正值冬末春初好时候,来看病的人相对较少,几间客房都空着,只有小安一人居住。 萧夕禾进门时,他正在啃辛月做的大棒骨,看到萧夕禾连忙起身:“萧道友,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萧夕禾深吸一口气:“小安,我再与你说最后一遍,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我知道,”小安讪讪,“萧道友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骗我。” 萧夕禾蹙眉:“那你怎么还不走?” “……因为我想请你跟我回一趟蓬莱。”小安说完,见她眼底闪过一丝抗拒,又连忙道,“你都要跟魔尊成婚了,难道不想与他结契?” 萧夕禾一顿。 “可只要婚约还在,你的神魂在这具身体内一日,便一日不能与他结为真正的道侣,或许一开始还能推脱,可时间一久你就不怕露馅?” 小安结结巴巴地劝说,“就算你什么都不怕,敢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他,也敢将这具身体有婚约的事告诉他,以他那种性子,能容忍自己的道侣一直有个未婚夫?” 他当说客虽然不熟练,可每一句话都精准地踩在萧夕禾的担忧上,萧夕禾眉头紧皱,不说话了。 “我请你去蓬莱,是想让你当面与岛主解释,然后尽快将婚约解除,这样既不耽误你与魔尊大婚之后结契,也不耽误岛主重觅佳妻,免得那些族老再以他没有婚配为由,逼他让出族长一职。”小安言辞恳切,一脸哀求地看着她。 萧夕禾抿了抿唇,没有立刻反驳。 许久,她轻轻叹了声气:“我先前倒是没想到这个。” 贸然得知原身还留了个未婚夫,她惊诧大过理智,第一反应就是逃避,却没想过婚约还有一系列的影响,如今听到小安的分析,才发现此事如鲠在喉,不解决不行。 小安见她话里已有软化的意思,顿时眼睛一亮:“萧道友你放心,我家岛主品性高洁,绝非胡乱纠缠之人,你只要好好与他言说,他定会答应的。” 萧夕禾抿了抿唇,思索片刻后叹气:“这件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得先问问魔尊才行。”先前没打算跟那位‘未婚夫’见面,所以也没必要将这些事告诉谢摘星,免得他会生气,如今既然要去见面,即便是奔着解除婚约去的,也该告知他一声。 “我得尊重他的意见。”她一本正经道。 小安连忙点头:“那你去问,魔尊他肯定愿意!”能当正室,谁愿意当妾啊! 萧夕禾心情沉重地看他一眼,又是一声叹息。 重新回到寝房时,二师姐已经不知跑哪去了,萧夕禾独自在书桌前坐下,对着一张空白的卷轴反复思索,该怎么措辞才能让他不至于怒火中烧。 结果这一想就是三天。 连续在房中闷了三日,脑子都快闷炸了,她只憋出几个字:我方才听了个八卦。 魔宫里,谢摘星看了眼兴冲冲跑来的林樊,便准备给萧夕禾回信。 林樊对他如此平淡的态度十分不满:“魔尊,你没听到我刚才的话?我说,我找到别的治疗法子了!” “我不聋。”谢摘星头也不抬。 林樊嘴角抽了抽:“那你为什么一点也不高兴?难道你不是真心实意想生小少主,只是想拿小少主捆住少夫人?”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13节 “我想捆她,直接捆就是,还用拿孩子捆?”谢摘星写下‘什么八卦’四个字,一抬手卷轴便消失了。 林樊想了想:“也是,只有顶没出息的人,才会想拿孩子捆住道侣。” “而这样的人,绝不会出现在我谢家。”谢摘星神色淡淡。 林樊闻言扯了一下唇角,心说你确定吗?你们谢家可是专出情种的。 当然,他不嫌自己命长,所以识趣没有说话。 “什么法子?”谢摘星问。 林樊精神一震:“啊……等尊上来了之后再说吧。” “你近来倒是很听尊上的话。”谢摘星抬眸。 林樊讪讪一笑,正要说什么,萧夕禾的卷轴已经来了,谢摘星垂眸打开,便看到密密麻麻一堆字。 “少夫人与您感情真是好呢。”林樊拍马屁。 谢摘星直接无视,林樊讨个了没趣,干脆跑到门口去等。 寝殿里只剩下谢摘星一人,他倚在椅子上,安静看她写的内容—— “其实也没什么,就我一个病人,与道侣成亲多年都没结契,他渐渐起疑,一番调查之后才知道,自家道侣竟然多年前与其他人有婚约,只是因为当时年纪太小,便将这件事给忘了,他得知此事后大怒,还跟道侣吵架来着。” 萧夕禾留了个心眼,觉得还是先探探口风再说,于是将内容改头换面再说出,免得叫他起疑。 谢摘星看完,回复四个字:倒是该吵。 萧夕禾一看冷汗都下来了,连忙又掏出一张卷轴:可他道侣也不是故意的,是确实不记得自己有个未婚妻的。他们一直吵架,你说我该怎么劝那位病患,才能让他消气? 谢摘星眼尾微挑:你一个外人,能怎么劝。 萧夕禾恍然:那他道侣该怎么劝? 谢摘星:别管闲事。 萧夕禾盯着这四个字看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假如你是那个病患呢? 谢摘星眯了眯眼眸,单是想想便心生不悦:我不是。 萧夕禾:假如。 谢摘星:没有假如。 萧夕禾:你就假如一下! 谢摘星还要回复,林樊忍不住了:“少主,卷轴不便宜。”回复这么频繁,不用想也知道每次只有一个字两个字,纵然魔宫很富,也不能这么浪费吧! “她财大气粗。”谢摘星悠悠开口。 林樊:“……” 虽然不觉得自己浪费,可被林樊一打岔,他总算不再回囫囵话了,思索片刻后写下:那就杀了对方全家。 萧夕禾:“……” 许久,她艰难提笔:人家也没做错什么吧? 谢摘星:让我不高兴,便是他们最大的错。 萧夕禾:“……”这样还让她怎么敢说! 许久,她正要颤悠悠回复,谢摘星突然传来一个新卷轴:与其操心别人,不如赶紧想想如何解决结契的事。 萧夕禾干笑一声:非要结契吗? 谢摘星眼眸一眯:你想让我一辈子做妾? 从前他也经常提起这个‘妾’字,萧夕禾每次听到都只当开玩笑,这次瞧见却觉得心惊胆战,迟迟不知如何回答。 许久,她郑重写下八百字小作文,从自己的真实身份到婚约都仔细写了下来,还提到自己想去蓬莱解决婚约的事,但他如果不想让她去的话,她就不去了,最后以一句‘你不要生气好吗?’卑微结尾。 谢摘星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新的卷轴,正要忍不住再写一封传过去时,谢无言便一只脚迈进了门里,几乎是同一时间,新的卷轴也出现在谢摘星面前。 于是谢无言一进门,便看到有什么东西凭空出现,他心头一紧,下意识一挥衣袖,卷轴当即燃烧。 谢摘星愣了一下,回过神后赶紧灭火,可惜谢无言的灵火威力甚大,整张卷轴被烧得只剩巴掌大。 谢摘星当即不悦地看向他。 “……看什么,幸亏我救你!”谢无言已经看清那是什么了,但还坚持嘴硬。 谢摘星深吸一口气,沉着脸分辨卷轴上的字,却只能看出最后一句。 是在说结契的事?谢摘星沉思片刻,回复:尽快结契,我便不生气。 抬手送走卷轴,这才看向林樊:“现在可以说了?” “当然可以,”林樊不敢卖关子,立刻直奔主题,“你们知道生子泉吗?” “生子泉?”谢无言惊讶,“泡一泡可以叫男人怀孕的那汪温泉?” “没错,但生子泉不仅能叫男子受孕,还有安胎固本的功效,且与鹿蜀血脉不同,只针对男子有效,所以于少主如今的身体而言,更为对症。”找到养胎法子后,林樊连声音都变得轻快。 谢无言听完,当即看向谢摘星。 谢摘星思索片刻,问:“生子泉在哪?” 这便是答应配合的意思了。谢无言松一口气,林樊眉开眼笑:“能叫男人受孕的温泉,自然在该由男人怀孕的地方。” “蓬莱。”谢摘星面色平静。 同一时间,药神谷。 萧夕禾盯着谢摘星回复的九个字看了许久,当即拍板:“决定了,去蓬莱!” 第57章 蓬莱位处极东之境的海上,不属于仙魔人鬼妖任何一界,原先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仙岛,也就是最近十年新岛主上任,时常与五界交换资源,这才将原本的传说之地,渐渐展现在世人面前。 “魔界这些年,与蓬莱往来还算密切,若是向他们借用生子泉的话,想来他们也不会拒绝,但……”林樊目露迟疑。 谢无言看向他:“但什么?” 林樊叹了声气:“但前些年蓬莱刚与外界接触时,也有不少修者慕名而去,可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论修为多高,都会在踏上仙岛的瞬间一切归零,彻底变成普通人,而只有离开仙岛,所有修为才能恢复……我怕少主会不适应。” “没了灵力,不过是身体沉一些、弱一些,更像个凡人,有什么不适应的?”谢无言不解。 林樊欲言又止,半晌瞄了谢摘星的肚子一眼。 谢摘星面无表情:“有话直说。” “……寻常人上岛,只是身子沉一些、弱一些,你的话一旦没了修为,平日靠着灵力压下的那些怀孕反应,便都会出现,凡人有孕的烦恼,估计您一样也不会少。”林樊知道他最厌恶失控与虚弱,因此连说话都小心翼翼。 谢摘星垂着眼眸沉思,似乎在掂量肚子里那个,值不值得自己如此牺牲。 谢无言怕他掂量出不好的结果,连忙问林樊:“这倒是个麻烦,不能直接将生子泉借来魔界?” “生子泉是蓬莱的生命之泉,离开了蓬莱,就只是普通泉水了,”林樊无奈,“更何况蓬莱人视生子泉如命,能叫咱们去蓬莱借用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答应出借到魔界来。” 谢无言正犹豫要怎么劝儿子,谢摘星突然开口:“要去多久?” 这便是答应的意思了,谢无言眼睛一亮,示意林樊赶紧说。 林樊咳了一声:“少说半个月,多则一个月,要视你恢复的情况而定。” “半月一月的,不多不多。”谢无言忙附和。 谢摘星斜了二人一眼:“那便这样定了。” “好!” “太好了!” 谢无言和林樊同时一喜,下一瞬对上谢摘星凉凉的眼神后,立刻又老实了。 “我、我先去给蓬莱岛主去封信,将情况说一些,若他肯叫咱们借用,我便备足厚礼,你们明日记得拿着去,若是不借用,我便召集十万魔将随你们一起去,即便不靠灵力,也要踏平他蓬莱。”谢无言絮絮叨叨地说着,扭头便走了。 林樊无言半天,回头看谢摘星:“我总算知道你霸道的性子随谁了。”动不动十万魔将踏平蓬莱,真是半点道理都不讲。 “随谁?”谢摘星心平气和地看向他。 林樊:“……给少夫人写封信吧,叫上她一起去。” 这话题转得生硬,但相信只要带上少夫人的名号,少主会心甘情愿地上当。 果然,谢摘星闻言看他一眼:“不必叫她。” 林樊一顿:“为什么?” “没必要,待确定无虞之后,再告诉她也不迟。”谢摘星随口道。 林樊盯着他看了片刻,感叹:“老谢家为什么净出情种?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只考虑少夫人自己的心情呢?” 谢摘星的回答是一支蘸过墨的笔直接扔过去。 林樊笑嘻嘻躲开,站定之后脸上多了一分正色:“玩笑归玩笑,我还是觉得你该带着她,一来她身为小少主的母亲,有资格知道小少主的状况,二来上岛之后,你身子会孱弱些,白日里我可以照顾你,到了晚上肯定还得她守着,你觉得呢?” “说了不用,”谢摘星不悦,“我不至于弱到需要人时刻看护的地步。” 林樊见他油盐不进,一时有些头疼:“那咱们这次至少要去半个月,你打算怎么同她说?” 谢摘星:“就说临时有事,她不会起疑。” 理由都想好了,这是主意已定啊!林樊无奈:“行吧,那到时候我要跟你睡一间房。” 谢摘星皱眉。 “我住外间,你随时可以叫我,”林樊坚持,“你若不答应,那我就告诉少夫人。” “知道了,滚出去。”谢摘星不耐烦。 林樊笑了一声,回去做准备去了。 谢摘星独自坐在桌案前,桌上还放着先前烧毁的卷轴。他沉思片刻,给萧夕禾去了卷轴:近来魔界事忙,我要出门一趟,下聘之事先推迟,待我回来再定日子。 萧夕禾收到消息时,正准备写卷轴问他要不要一起去蓬莱,看到消息后顿了顿,还是没有再问:你要去哪呀? 谢摘星思索一瞬:去个地方。 萧夕禾:“……”这便是不想说的意思了。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14节 她叹了声气,又问:要去多久。 谢摘星:至少半个月。 萧夕禾盘算一下时间,觉得这期间足够自己去蓬莱一个来回了,想了想便答应了:注意身体。 谢摘星盯着她歪歪扭扭的四个字看了半天,到底还是没忍住又回一句:若是顺利的话,再见面我会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萧夕禾瞬间好奇了,可惜不管她如何问,他都没有再说一个字。 萧夕禾抓心挠肺的,却也拿他没办法,想了半天给他回一句:那我如果顺利的话,我也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他这么介意结契的事,若她不声不响将婚约解除,一见面就给他个惊喜,他肯定会很高兴。 谢摘星看到她回复的言语,与自己之前说的无甚分别,便觉得她在刻意报复。 “无聊。”他面无表情地评价,唇角却浮起一点弧度。 萧夕禾回完信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新的卷轴出现,便没有继续等了。她走到窗前伸了伸懒腰,看着窗外美景深吸一口气,扭头便去找小安了。 “真的吗?!太好了!”小安欢呼。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强调:“我是去退婚的。” “知道知道,退婚也好成婚也罢,岛主都不必再苦苦等候,无论如何都是好事!”小安高兴道。 萧夕禾失笑:“你倒是想得开。” “我们现在就出发?”小安怕她改变主意,迫不及待就要离开。 萧夕禾想了想:“明日吧,我今日得先做一些准备。” “做什么准备?”小安不解。 萧夕禾含糊其辞:“出远门呢,总得备好行李吧。” “不用不用,蓬莱什么都有。”小安忙道。 “行了,你先休息,明天我再来找你。”萧夕禾说完,便出门叫上正在侍弄灵草的柳安安,一起逛集市去了。 两人去了离家最近的小镇,萧夕禾一边赶路一边将自己临时决定去蓬莱的事说了,婚约的事却隐瞒未报,只说自己有点事。 柳安安一听她明天就走,顿时有些失望:“不能再等几日吗?我负责的病患还得几天才能痊愈,大师兄现在也没空,你一个人去多无聊啊。” “不能拖了,得在魔尊办完事之前回来,免得耽误下聘。”萧夕禾认真道。 柳安安闻言,便也没有再劝,到集市后四下张望一圈:“你想买什么?吃的吗?”凡人的集市没有法器秘宝,能买的也就只有吃食调味料之类的。 萧夕禾没有回答,而是拉着她去选了一堆菜刀鞭炮捕兽夹之类的,看得柳安安眉心直跳:“……你买这些做什么?” “蓬莱不能用灵力,这些可以防身。”萧夕禾回答。 柳安安无语:“蓬莱是世上最安宁的地方。” 那边的人们与世隔绝太久,早已经活得天真单纯,小安便是他们大部分人的缩影。 “我知道,但没有灵力了,有点没安全感。”萧夕禾看她一眼。 柳安安一想也是,便由她去了,但还是强调:“人家要是不欺负你,你可别拿这些东西吓唬人。” “当然不会。”萧夕禾正事办完,笑嘻嘻拉着她去买好吃的了。 一日的时间转瞬即逝,眨眼便是第二天。 一大早天不亮,小安就跑到了萧夕禾跟柳安安的小木屋门口,跟个游魂一样轻轻敲门:“萧道友,萧道友……” 给他的回答,是枕头砸门的声响。 小安吓了一跳,瞬间老实了。 一刻钟后,他:“萧道友……萧道友……” 连续几次后,柳安安忍无可忍,把萧夕禾也踢了出去,半梦半醒的萧夕禾一脸怨念,对上小安讨好的眼神,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走吧。”她叹了声气。 小安当即掏出自己的豪华版飞行法器。 “又是你岛主给的好东西?”萧夕禾问。 小安点头:“对。” “像魔界出品。”萧夕禾迈进法器。 小安也赶紧跟上:“的确是魔界的东西,特别好用,一点点灵力就能支撑飞很久。” 萧夕禾打个哈欠,示意他出发,小安当即启动法器,两人迎着清晨微弱的光线,朝着东方出发。 蓬莱在海上,距离药神谷有两个千灵山那么远,好在小安的飞行法器速度够快,算下来只有五日路程。 但这五天也是够无聊的。 一路上,小安不停地说自家岛主有多好,萧夕禾如果能娶他为正室,将来会多么幸福,萧夕禾听得不胜其烦,终于忍不住第一万次提醒他:“你知道我是去退婚的吧?” “知道啊。”小安一脸无辜。 萧夕禾:“那你还说?” “我这不是想着能劝则劝嘛,毕竟岛主那么好,萧道友也那么好,你们若是能成亲,将来肯定会过得更好,而且你们都这么好看,孩子也肯定漂亮,”小安说完,又赶紧补充,“我们蓬莱岛的男子都是可以怀孕生子的哦,你如果跟岛主成亲,那就不必再受十月怀胎之苦了。” 萧夕禾蓦地想起谢摘星和他腹中孩儿,眼神瞬间淡了下来……她这段时间一直勤奋修炼,虽然天资不足,但等到下次和谢摘星见面时,应该也炼出金丹了。 到时候,就要同孩子道别了。 “萧道友,我家岛主脾气也好,不像魔……” 萧夕禾看向他:“你若再劝,我便不去了。” 小安瞬间闭嘴。 萧夕禾看向远方,大片大片的彩霞聚成一团,勾勒出浓墨重彩的风景画。她盯着看了许久,又低头去看下面绵延万里的山林。 突然,她眼眸一动:“停下。” 小安顿时紧张:“对不起萧道友,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烦你……” “我去办点事,半个时辰就回来了。”萧夕禾笑着说了一句。 小安盯着她看了半天,确定她没有打道回府的意思,这才不情愿地将法器落入山林中的小道上。 虽然只是随便一停,但萧夕禾还是瞬间认出了周围环境,于是轻车熟路地往前走。小安见状本来也想跟着,却被她单独留下了。 她一个人走了许久,终于看到一扇大门,在枝叶繁茂的山林里突兀地立着。 她没有像以前一样推门进去,而是在门外两三米的地方停下:“药神谷萧夕禾求见合欢宗宗主,烦请禀报一声。” 大门毫无动静,萧夕禾也不着急,只安静地等着。 一刻钟后,大门缓缓打开,门内是琼楼玉宇、水榭楼台,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站在门口,怯生生地看着她。 萧夕禾挂起微笑,直接走了进去:“从前没见过你。” “我去年刚拜入师门,”女子不好意思地笑笑,“师父就在正厅,你随我来吧。” 萧夕禾点了点头,跟着她往里走。 其实她刚穿过来那会儿,虽然在合欢宗待的时间不算长,但这条路少说也走了上百次,对这儿的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完全不用人引路。 但今时不比往日,她如今又不是合欢宗的弟子,自然要按流程来。 萧夕禾跟着女子穿过长廊花亭,走过小桥流水,入眼每一幕都美得像画,她却莫名心情沉重,也不知是受原身的影响,还是被自己那些不好的回忆影响。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半天,终于来了正厅。 “请进吧。”女子恭敬引路。 萧夕禾笑着颔首,刚一踏进厅内,合欢宗宗主便冷声道:“不过是个叛出师门的废物,也值得你这般笑?” 女子愣了一下,不知所措地停下脚步。 “你先退下吧。”萧夕禾示意。 女子紧张地看向宗主,见她没有反对才敢离开。 “你好大的官威,如今倒能使唤起我的弟子了。”合欢宗宗主淡淡开口。 萧夕禾笑笑不接话,直接表明来意:“宗主,我是来拿玉碟的。” “你又不是合欢宗的徒弟,来合欢宗拿什么玉碟?”宗主反问。 萧夕禾知道她心里不爽,毕竟自己正如她所说,是合欢宗昔日的一个废物,连扶都不必扶的烂泥,如今离开合欢宗得了这么多机缘不说,还代表别的仙门拔得修仙界头筹……若真是别人如此,她倒不会这么不爽,可这么做的是自己,那就不行了。 毕竟自己这么个废物,怎么能可以出人头地呢?那不就证明她眼光不好了吗? 萧夕禾理解她的不爽,但—— 大家都是头一回做人,也没必要让着谁对吧? “宗主,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她乖乖开口。 纵然已经被顶撞了不止一次,可萧夕禾回到合欢宗还敢这么嚣张,合欢宗宗主确实有点震惊。 而她震惊的还在后头—— “我现在可不是你徒弟,随你要杀要剐要打要骂的,你搞清楚现在的情况好不?” “我现在是第一仙门药神谷的徒弟,也是抢到权杖的人,再过半个月还是魔尊道侣,未来整个魔界的女主人,当然这些虚名你可能也不怕,那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有四只超厉害的灵兽?信不信踏平你的小桥流水琼楼玉宇?” “趁我现在好说话,赶紧将东西给我,否则我就闹了啊!我真的会闹!” 合欢宗宗主:“……” 一刻钟后,磕了萧夕禾名字的玉碟奉上,萧夕禾当着她的面掰断,断成两截的玉碟随风消散,萧夕禾只觉心底一轻,整个人都畅快了。 不过是毁掉一个玉碟,应该不至于有这么明显的成效,所以应该是原身想离开这里。 你自由了,萧夕禾。她扬起唇角,眼底透着浅淡的笑意。 “你资质愚钝,人又蠢,当初若非不好拒绝,本尊也不会收下你。”宗主冷声道。 萧夕禾看向她,半晌:“哦。” 宗主:“……” “再见了宗主。”萧夕禾招招手,潇洒离开。 迈出大门的一刹那,大门砰地一声关上,萧夕禾没有回头,连多看一眼都嫌烦。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15节 小安等了半天,一看到她立刻站起来:“萧道友。” “走吧。”萧夕禾上了飞行法器。 小安点了点头,直接催动飞行法器。 法器再次在天空飞行,小安偷偷瞄了她好几次,似乎想问什么又不敢问,萧夕禾每次看向他,他都赶紧别过脸去。 几次之后,萧夕禾无奈开口:“想问什么?” “可以问吗?”小安小心翼翼,等萧夕禾点头后忙道,“刚才那是合欢宗?” “是。” “你去合欢宗干什么?”先前试炼大会决战时,他一直在客栈休息,也不知道萧夕禾跟合欢宗的纠葛。 “拿自己的玉碟,”说完,怕他听不懂,萧夕禾又补充一句,“我以前是这里的弟子。” 小安震惊地睁大眼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怎么这个表情?”萧夕禾失笑。 “你……不太像啊,”小安说完,眼底闪过一丝失望,“竟然是合欢宗的……” 合欢宗不算什么正经门派,萧夕禾对他这种反应也不奇怪,闻言并未追问。小安默默坐好,接下来一路都老实许多,也不知是不是萧夕禾先前的威胁有用,他没有再提关于退婚的事。 两人又赶了两天的路,穿过不断变换的陆地,又在海上日夜飞行,终于在某个清晨,到了传说中的仙岛。 法器没有上岸,而是靠在岸边停下。 “萧道友,我们这里……” “知道,灵力不能用,法器也用不了,直接飞到岸上会掉下去。”萧夕禾说完,直接翻过法器跳到岸上,然后下一瞬便双膝着地。 她:“?” “很正常的,不少修者来蓬莱,都会跪一下。”小安安慰道。 修者平日轻盈惯了,突然变成普通人难免会觉得身体沉重,如果没做好心理准备,少不了要跪一下。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半晌艰难站起来,只觉四肢像绑了沙袋一样沉得厉害。 她适应了会儿,觉得差不多了才看向小安:“走吧。” 小安点了点头,带着她一路往前走。 蓬莱岛四季如春,岛上却是典型的热带风景,椰林芒果仙人掌随处可见,小安身上的短打衣裳,与这里相得益彰。 如果是现实世界,肯定是个度假的好地方。萧夕禾刚在心里评价完,一抬头就看到个大肚子男人。 ……这绝对不是啤酒肚! 虽然知道奇幻世界,男人怀孕也不算什么,而且自己男人如今腹中也揣了崽……可亲眼看到八九个月的孕肚,还是很冲击的好吗! 看一眼,好怪!再看一眼…… 在看第不知道几眼的时候,大肚男人怒了:“流氓!” 萧夕禾:“……”谁? 她一脸茫然,小安赶紧催她离开。 “萧道友,你别总盯着人家看,影响不好。”一直跑出很远,小安才抱怨。 萧夕禾:“……我就看看肚子。” “那就更不好了!”小安瞪她,“你别把合欢宗的坏毛病带到蓬莱来,人家一个良家妇男,可受不了你这种羞辱。” 萧夕禾:“……”她就只是看一眼肚子而已! 小安叹了声气,觉得萧道友可能也没他想的那么好。 女人呐,骨子里都一样。 萧夕禾还不知道旁边的小子已经对自己失望了,还在东瞅瞅西看看,对这个原文中描述不多的仙岛好奇不已。 小安领着她一路往前走,一边走一边介绍:“我们岛主白天就在执事堂办公,晚上回后面的雨花阁里休息,平日除了偶尔傍晚散步,其余时候鲜少出门,所以我们现在去找他,肯定能在执事堂找到他。” 萧夕禾点头,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我见到他之后,能立刻去解除婚约吗?” 小安看到她迫不及待的样子,一时间心情复杂:“可以是可以,但你能委婉些吗?不要让岛主受伤害。” “他应该不会受伤。”萧夕禾失笑,却没有过多解释。 小安抿了抿唇:“我们岛主看似坚强,可到底是个男人,但凡是男人,又怎么可能不会受伤……反正你委婉些,若是可以,最好将来被问起,也把错误揽在自己身上……” 说完,他似乎觉得在强人所难,犹豫一瞬又道,“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可男子声誉太重要了,若是此事处理不当,他日后在蓬莱就再也无法立足了。” “我懂,放心吧。”萧夕禾说完,前方突然出现一阵吵闹声。 她下意识抬头,便看到一群人聚在一起,似乎正在劝架,而被他们劝的一男一女,男的撑着腰哭泣,女的一直骂骂咧咧。 萧夕禾太久没看到家长里短的戏码,忍不住凑过去听一耳朵—— “连生三个都是儿子,我要纳妾你还敢跟我闹,你有什么资格闹!”女子怒骂。 “儿子难道不是你的孩子吗?!”男子哭诉。 女子冷笑一声:“儿子有什么用?能传宗接代吗?都是给别人家生的!反正我今日就要纳妾,你若不答应,我就休了你!” “你要是敢休我我就不活了!” 男子说完就要撞柱子,众人赶紧拦住他:“女人劣根性就是如此,你何必要钻牛角尖呢?” “她纳妾就让她纳去,钱给你不就好了?” “做男人的得大度点,不然这家还怎么过?而且你确实只生了三个儿子,若你给她生个女儿,他又怎会想纳妾……” 众人又闹成一团,萧夕禾嘴角抽了抽,仿佛看了一出性转版现实大戏……不亏是小说世界,现实世界哪有这种性转,只剩现实了。 她感慨的功夫,前面这群越闹越大,小安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叹了声气就要带她走,结果下一瞬不知谁喊了一声:“岛主来了!” 众人潮水一样退到两边,萧夕禾下意识抬头,迎面看到一张清风明月般清冷貌美的脸。 她愣了一下,心跳突然快了起来。 第58章 “这就是我们岛主,扶空。”小安小声提醒萧夕禾。 话音未落,对方便也看了过来,萧夕禾与他视线交错,只觉自己明显呼吸一慢,而心跳声仿佛大了十倍,咚咚咚咚敲得耳膜生疼。 扶空似乎认出了她,惊讶之后下意识上前一步,接着又被闹哄哄的人群围住。 交错的人影挡住了两人的视线,萧夕禾却还在发愣。小安瞧出她的失神,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就说吧,岛主是蓬莱第一美男子,你见了定会为他倾倒。” 说罢,他又想到什么,不由得叹了声气,“可惜,你就算后悔也已经晚了……” “你说什么?”萧夕禾回神。 小安干笑一声:“没什么。”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正要说什么,前头的人群再次爆发争吵,而扶空站在人群中,尽管清冷依旧,却没有半点不耐,时不时会在众人言语的空当,轻声安慰两句。 声音温柔磁性,与外表略有反差,萧夕禾的心跳更快了。 ……她不会是看人家貌美如花,就动心了吧?萧夕禾脑海蓦地浮现另一张貌美如花的脸,顿时吓得一身鸡皮疙瘩。 闹剧一时半会儿似乎不会停下,人堆儿里的扶空虽然时不时看过来,却始终没有再往前一步,最后只是眼神示意小安,带她先去执事堂。 小安是个十足的岛主控,收到命令后立刻带着萧夕禾走了。 一刻钟后,萧夕禾在窗明几净、简单雅致的执事堂正厅坐下,小安手脚麻利地给倒了茶:“萧道友,你先喝口水,岛主他还得一会儿呢,外头那些人至少得闹上一个时辰才罢休。” 萧夕禾听到他如此笃定,不由得心生好奇:“他们经常来闹?” “不是他们经常来闹,而是经常有人为同样的事来求岛主主持公道。”小安耸耸肩。 萧夕禾细细品了品他这句话,顿时无语了:“这么说来,你们这里经常出这种抛……夫弃子的事?” “没办法啊,男子身如浮萍,一旦所嫁非人,日子少不了鸡飞狗跳。”小安叹气。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那你们岛主一般都是怎么主持公道?” “还能怎么主持,劝呗,”小安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喝一边道,“有道是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过日子哪有不磕磕绊绊的,只要没到罪无可恕的地步,还是得好好劝的,毕竟男子不像女子,一旦和离便不好再找下家了。” 萧夕禾眨了眨眼:“刚才那个女子,算罪无可恕吗?” “当然不算。”小安立刻道 萧夕禾:“……可她打人诶。” “女子本就冲动,她家夫君还又哭又闹一直激怒她,她会动手也正常,”小安说完,又补充一句,“我也是男子,一样觉得那男子不对,怎就学不会冷静点好好说话呢?” 萧夕禾:“……他老婆都要纳妾了,他能冷静吗?” “他自己生不出女儿,还不许妻子跟别人生,是不是太霸道了?” 萧夕禾:“……”才来蓬莱半个时辰,世界观就已经受到巨大冲击。 她无言许久,诚心求问:“那什么情况才算罪不可恕?” 小安想了想:“自然是杀人放火太花心之类的……” “你先等一下,”萧夕禾哭笑不得,“你们‘花心’的标准是什么?”都能纳妾了,也无所谓花不花心了吧? “一生有五个男人以上,便算作花心,”小安见她一脸无语,忍不住为自家仙岛辩护,“你别看我们以女子为尊,实际上我们对男子的保护也不少,像那种有过五个以上男人的女子,在蓬莱是不准再娶妻的,她的夫君也能提出和离,像女子一样自立门户。” “你们怎么确定对方有五个以上男人,这种证据也不好找吧?”萧夕禾表示怀疑。 小安轻哼一声:“我们就是有办法。” 说罢,他又想到什么,“对了萧道友,你希望岛主知晓你的秘密吗?” 他说的秘密,便是她并非萧夕禾原身的事。他这几日赶路的时候想了许多,也渐渐意识到这种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才多此一问。 萧夕禾闻言挑眉:“我若说不希望,你便替我保密?” “……嗯。”虽然有点对不起岛主,可这样似乎更好,一来能保护萧道友,不辜负她对自己的信任,二来岛主也能尽快走出来,不必再挂念死去的那个‘萧夕禾’。 萧夕禾都做好应对的准备了,没想到他会这么善解人意,当即表示务必保密。 “好,那待会儿岛主来了,你也要同他好好说,千万别伤害他。”小安认真道。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16节 萧夕禾微微颔首,正要再说什么,下一瞬门外透进的光线一暗。她下意识扭头,当即对上一双清风朗月般的眉眼。 萧夕禾心跳缺了一拍,本能地站了起来:“……你好。” 扶空顿了顿,清冷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多年未见,你倒是比从前拘谨了。” 萧夕禾没有原身的记忆,闻言只是尴尬一笑。 扶空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盯着她看,厅内一片寂静,只有光线下的灰尘无声跳舞。 小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总觉得自己的存在很多余,于是匆匆找了个理由便离开了。 他一走,厅内愈发安静了。 扶空走到主位坐下,萧夕禾也顺势落座,刚斟酌好措辞想要开口,扶空便先一步问:“你如今修炼得如何了?” 萧夕禾一顿:“尚可。” 说完,她才发现自己这一句像极了谢摘星……不愧是魔尊大人,果然无处不在。 “那便好,总算没有辜负你一腔抱负。”扶空静静看着她,眼睛里的光如点点碎星,说不出的好看与清冷。 萧夕禾一对上他的视线,便有些走神。 扶空盯着她看了许久,仿佛没有发现她的走神:“这次叫小安出去,我其实没有抱太大期望。” 萧夕禾回神,默默看向他。 “前两天本想着便亲自出去寻你,结果岛上临时有贵客来,只能暂时耽误了,”扶空说完停顿片刻,清冷的眸子泛起点点的笑意,“如今看来倒是缘分,我还未去,你便来了。”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那还真是巧。” “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扶空看向她时,声音下意识放轻了些,像是怕惊扰了她。 萧夕禾一抬头,便对上了他略显小心的视线,顿了顿后有话直说:“扶空岛主,实不相瞒,我这次来蓬莱,是来退婚的。” 扶空微微一怔,突出的喉结动了一下,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萧夕禾歉意一笑:“抱歉,我真的……” “扶空!扶空!你在不在!” 女人粗粝的嗓音伴随着一阵吵闹而来,萧夕禾一扭头,便看到一个妇人带着一胖一瘦两个姑娘来了。扶空看到她们,好看的眉眼顿时蹙起,却还是主动起身打招呼:“姨母,两位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你装什么傻,我们为什么而来你不知道?”妇人叉腰问,“前几日跟你说的事,你也该想明白了……” 话说到一半,突然注意到正在喝茶的萧夕禾,妇人瞬间瞪大了眼,“这是个女人吧?是个女人吧!” 萧夕禾:“……应该挺明显的吧?”她胸又不小。 “扶空!”妇人怒了,“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与一个女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我们这一族还有何颜面立足蓬莱!你当真是要丢尽老祖宗的脸吗?!” “姨母休要胡说,我与她是清白的。”扶空不悦,眼神愈发清冷。 连生气都温温柔柔的,不像魔尊大人,平日再好的脾性,一发火都像个疯子。萧夕禾心里又一次忍不住拿他跟谢摘星对比,回过神后吓出一身冷汗……她有罪! 妇人冷笑一声:“谁信啊?今日是我撞见了,你们才清白,我若没撞见,你们还不定做出什么事来呢!” “娘,你也别这么说,扶空他身为族长,是该亲自招待客人。”妇人身后的胖姑娘劝道。 瘦姑娘立刻接话:“所以男子当族长到底是不像话,抛头露面的像什么样子,传出去也有损名声,将来嫁人都不好嫁。” “确实如此,”胖姑娘叹了声气,继而看向扶空,“你也是,虽然已有婚约,但该注意还是得注意,咱们族里有的是壮年女子,何必要让自己过得这么辛苦。” “所以早就该识趣点,将岛主之位让出来,也省得叫其他人看笑话。”妇人冷笑一声。 萧夕禾听了半天,总算是听明白了,这些人合着是逼宫来的……逼宫都这么简单粗暴,看得出蓬莱真是相当简单的社会了。 虽然扶空岛主在三人一唱一和下显得有点可怜,但萧夕禾不打算掺和人家族内事,于是老老实实坐着,一句话也不掺和。 扶空在三人的围攻下,脸色渐渐冷了下来:“我还有事,三位还是请回吧。” “你赶我们走?”妇人不可置信,“我可是你亲姨母,你竟然赶我走,是想造反吗?!” 说罢,直接往地上一坐,“我不能看着你败坏家风而不管,你今日若不将岛主之位让出来,我便不走了!” 萧夕禾心里啧了一声,余光扫到扶空攥了攥拳,又突然松开了。 “即便是让,也不该让给你们。”扶空清冷开口。 “什么意思?”妇人狐疑。 扶空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萧夕禾。 萧夕禾:“……”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瞬他便开口了:“我的未婚妻已经回来,您说我是什么意思?” 妇人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当即看向萧夕禾,顿时倒抽一口冷气:“你是萧夕禾?” 萧夕禾没想到看戏也能引火烧身,干笑一声后点头:“是,但我……” 话没说完,便对上了扶空沉静的目光。 ……总觉得她这一刻否认,他会当场死在这儿。萧夕禾被自己的念头吓一跳,回过神时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否认机会。 “不、不可能啊,你都走这么多年了,没在外面成亲?”妇人怀疑。 萧夕禾刚要回答,扶空先一步打断:“她身上尚有婚约,不能与旁人结契,即便成亲也做不得数。” “我不信,你肯定是假冒的!”妇人不死心。开玩笑,若是萧夕禾回来了,扶空就等于有了妻主,即便让出岛主之位,也轮不到她这个姑姑继承。 “你是不是扶空找来冒充的?”刚才和善的胖姑娘也忍不住了。 萧夕禾到底干不出见死不救的事,闻言直接反问:“有婚约在,能冒充吗?” 听到她承认,扶空眸光浮动,又多看她一眼。 她这般大方,三个女人顿时心虚了。 “姨母,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歇息了。”时候差不多了,扶空冷淡送客。 三个女人面面相觑,妇人还想说什么,瘦姑娘赶紧拉住她:“娘,他未婚妻已经回来了,还是算了吧……” 萧夕禾:“……”像极了同村准备吃绝户、结果撞见人家男丁回家的恶亲戚。 在蓬莱,一个男人有了女人,便等于有了免死金牌,不仅可以守住自己的财产,还能在亲戚朋友面前挺直腰杆。 而现在,扶空显然就是这个有了女人的男人。 妇人盯着萧夕禾看了许久,终于意识到自己大势已去,于是一改先前凶恶的嘴脸,讪讪说上几句好话,这才带着两个女儿灰溜溜离开。 “刚才,谢谢你没拆穿我。”扶空认真道。 萧夕禾耸耸肩,坦然与他对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将婚约解除了吧。” 扶空没想到她还这般坚定,眼底闪过一丝怔愣。 很快,他回过神来:“后天行吗?姻缘石前两年搬到了最西边的海岸上,要走上大半日才能到,蓬莱刚来了贵客,我要亲自招待,这两天没时间随你去。” “行,那便后天。”萧夕禾想了想,果断答应。 扶空勉强扬了一下唇角:“那这两日你先在客栈住下,后天我去找你。” “可以。”萧夕禾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扶空看着她利落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恍惚,终于在她即将踏出门口时开口:“夕禾。” 萧夕禾不解回头,眼眸清清亮亮的,看向他时只剩坦然。 扶空与她对视许久,问:“你这么着急解除婚约,是有喜欢的人了?” 萧夕禾笑笑,直接离开了。 扶空看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一个人在原地站了许久,好半天苦涩一笑。 萧夕禾出了执事堂,刚走出不远小安便急匆匆赶来了,一看到她忙问:“那些人又来找麻烦了?” “谁?岛主的亲戚?已经被打发走了。”萧夕禾回答。 小安这才松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你跟岛主怎么说的?” “就直接说啊,他已经答应了,后天就去。”萧夕禾笑道。 小安紧张:“他有没有伤心?” “没有,挺正常的,”萧夕禾说完,见他还一脸担忧,当即笑着给他一拳,“安心啦,他不会伤心的。” 小安吓一跳,连忙后退两步,紧张地看一眼四周,确定无人才松一口气。 “……你不要讹人啊。”她根本打得不疼。 小安不满:“萧道友,这里是蓬莱,你不要动手动脚的,传出去对我名声不好。” 萧夕禾:“……哦。” “也是,他都这么多年没见过萧夕禾了,估计也没剩太多情分,”小安叹了声气,“总之他没伤心就好,等后天解除婚约,你回去娶魔尊,他再另觅良人,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说完,他又高兴了,“走吧萧道友,我带你去客栈。” 萧夕禾颔首答应。 因为‘男女授受不亲’,小安将萧夕禾送到客栈便离开了,之后一直没有再回来。萧夕禾独自在客栈待了两日,终于因为太过无聊,在第二天的晚饭之后出门走走。 没有了灵力和修为,她彻底变回了原本体力不太好的自己,独自在仙岛上散着步,欣赏着四周的风景,看着同样悠闲的岛民们,竟然有种自己在现实世界度假的感觉。 “管管管,成天就知道管我,你一天天的能不能干点别的?”一个四面通风的酒肆里,一个女子将身边的男人训得都快哭了。 旁边的女人还在起哄:“你确实是妻纲不振,就我家那几个,哪一个敢这么跟我说话?” 女子闻言呵斥得更大声了,男人无地自容,捂着脸哭着跑了。 萧夕禾:“……”看来跟现实世界还是有区别的。 她走得累了,干脆也到酒肆歇脚,继而听到旁边人在大聊特聊,而话题的中心便是岛主大人—— “岛主是挺能干,这些年将蓬莱管得井井有条的,若非是个男人,我定支持他做一辈子岛主。” “男人怎么了?能力强不就行了,你还在意什么男女啊?” “你懂什么,男人能力再强,也是得回家生孩子的,哪像女子这样,能心无旁骛地治理蓬莱。” “说得也是……”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默默远离他们,继续在岛上游荡。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海上升起一轮圆月,安静地挂在天空,不远处海浪拍礁岸,水花碎成清脆的声响。萧夕禾看着四周美景,突然遗憾没带谢摘星来。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17节 如果他也在就好了。 她叹了声气,正要继续往前走,却被人突然拦住了去路。 “生子泉重地,不得擅闯。”拦路的女子五大三粗,声音也极为粗哑。 生子泉?那个传说中像女儿国的河一样的神奇泉水?萧夕禾没想到自己随便走走,竟然走到这里来了,顿时好奇这种泉水长什么样,于是伸头努力往里面看,却只看到层层树丛草木。 正当她准备换个视角时,拦路的人不高兴了:“登徒子,你看什么看!” “……我不是登徒子。”萧夕禾说完,自己都心虚了。 “再不走就对你不客气了!”女子恐吓。 萧夕禾果断转身就走。 女子继续像山一样守在小道上,而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穿过层层树丛与草木,便是一汪流动的温泉。 谢摘星坐在泉中双眸紧闭,突然睁开了眼睛:“我似乎听到了夕禾的声音。” “少夫人?”林樊停下往泉里撒药的手,“怎么可能,你听错了吧?” 谢摘星蹙了蹙眉:“也许吧。” “想她了?”林樊打趣。 谢摘星扫了他一眼,重新闭上眼睛。 “就说带着她一起来嘛……”林樊嘟囔一句,也不说话了。 另一边,萧夕禾一直走出好远,都在时不时回头,结果因为走路不看路,差点撞到人。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萧道友?”小安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萧夕禾笑了:“我散步,你呢?” 小安扫一眼周围,神秘兮兮道:“听说有贵客借用生子泉,这些日子蓬莱所有人不得靠近……我想瞧瞧,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排场。” 萧夕禾眨了眨眼:“那你不用去了,有人把守。” “啊……到底什么人啊,这么神秘。”小安更好奇了。 萧夕禾笑了笑:“你问岛主呗。” “岛主不说。” 两人一同往客栈走,走到一半时遇见有男子拿着棍,将一个女子从家里撵了出来。萧夕禾来蓬莱两天了,还是头一次见男人这么支棱,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被撵出来的确实是女人?”她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问小安。 小安一脸鄙夷地看了眼狼狈的女子:“是啊。” “为什么?”萧夕禾惊奇。 小安啧了一声:“十有八九是太花心了,正室自立门户了,我们这儿自立门户的男子,是能像女子一样继承家业、娶亲生子的。” 萧夕禾想起他们‘女人一辈子只能睡五个男人’的奇葩规定,不由得咬了一下舌尖:“……所以到底是怎么查出来的?” “生子泉呗,”小安得意,“我们的母亲泉可是无所不知,有过五个以上男人的女子,触碰泉水时会使泉水发黑。” 萧夕禾:“……原来如此。” 还真是简单粗暴。 两人又同行一段,到人多的地方便各自分开了,萧夕禾独自回了客栈。 “客官,您回来了?”客栈老板娘殷勤上前,“给您备了热水,已经送去房间了。” 没有了灵力,便意味着不能再使用除尘咒,要老老实实用水洗澡了。萧夕禾闻言道了声谢,便要转身上楼。 老板娘忙追着问:“要点心吗?茶水呢?可还需要别……” “谢谢,什么都不用了。”萧夕禾无奈。 由于蓬莱鲜少有外人来,客栈生意一直不好,以至于好不容易来一个,老板娘真正做到了对待客人就像对待上帝一样。 老板娘见她拒绝了,便识趣没有再跟着,萧夕禾松了口气,直接回屋了。 屋里,浴桶里满满的热水还冒着白烟,萧夕禾伸手摸了摸,水温刚刚好。 她轻呼一口气,解下衣衫直接下水,热水蔓延至脖颈,浅淡的药味萦入鼻尖。萧夕禾顿了顿,拘起一捧水嗅了嗅,又觉得是闻错了。 翌日清晨,她早早就来了执事堂,结果还未进门,就撞见扶空姨母在院子里发疯。 “我已经知道了,你未婚妻这次回来,根本不是为了娶你!她是看不惯你一个男人抛头露面,来跟你退婚的!” “姨母,我现在有贵客在,凡事能不能之后再说?”扶空眉头紧蹙。 妇人冷笑:“什么贵客?我怎么没看见?该不会是编出来骗我的吧!” “真的有客人,眼下正在厅内坐着,还请您顾全大局……” “你一个小小男子,没什么见识的东西,还敢叫我顾全大局?当真是笑话!不是有贵客吗?那正好叫他评评理,看你一个男人霸占岛主之位到底成何体统!” 妇人说着,便要进屋去,扶空只能拦住她,妇人当即怒喝。 正吵得热闹时,扶空瞥见萧夕禾的身影,当即蹙眉看向她。 帮我。他无声地看着她,眼底是丝丝恳求。 萧夕禾的心跳又快了一瞬,却还是迟疑地站在原地,扶空眼神一愣,脸色愈发苍白。萧夕禾纠结许久,到底还是走了进去:“你干什么呢?!” 妇人听到声音下意识松开扶空,看到是萧夕禾后目露不屑:“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与他解除婚约后便是外人,没资格管我们家的事。” “谁告诉你我们要解除婚约的?”萧夕禾反问。 妇人冷笑一声:“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是不是要解除婚约,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不好意思,我还真不清楚,”萧夕禾似笑非笑,“但我现在清楚的是,你一直在为难我的未婚夫。” 妇人一愣。 扶空趁机道:“姨母,我与夕禾感情甚笃,不会解除婚约,不管你是从哪听来的闲言碎语,都不要当真了。” “而且你再敢来闹,我定要对你不客气!”萧夕禾呵斥。 话音刚落,厅前突然传来几下掌声,院中人同时抬头看了过去。 看清是谁后,萧夕禾眼前一黑。 “感情甚笃。”谢摘星玩味地重复一遍扶空的话。 萧夕禾:“……”死了算了。 第59章 萧夕禾看见谢摘星的瞬间,已经想好自己的棺材埋在哪了,但当扶空亲自送妇人出门时,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该坦白的都坦白了,也没必要这么心虚吧? 她咳了一声,默默看向廊檐下的某人,视线交错的一刹那,萧夕禾讨好地笑笑:“魔尊大人,你听我解释。” “岛主夫人打算怎么狡辩?”谢摘星似笑非笑。 萧夕禾:“……别闹,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摘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副‘我看你打算怎么编’的表情。萧夕禾讪讪,默默凑到台阶下,仰着头与他对视:“刚才的情况你也知道了,我就是帮他打发一下极品亲戚,没有别的意思。” “你是岛主夫人,不是魔尊夫人,没必要向我解释。”谢摘星唇角笑意愈发真切,可惜这点笑意却不达眼底。 萧夕禾默默咽了下口水,觉得他这暴风雨前的平静着实有点吓人。 她深吸一口气,刚要踏上台阶去牵他的手,扶空便从外头回来了,谢摘星直接避开了她的手。 看见两人离得这样近,他主动上前介绍:“魔尊大人,这是我未婚妻萧夕禾,夕禾,这位是魔尊大人。” 萧夕禾:“……”你来的真巧。 听到‘未婚妻’三个字,谢摘星长眸泛起点点冷意,唇角的笑却始终挂着:“岛主不必介绍,我与这位萧道友还算相熟。” “你们认识?”扶空微讶。 萧夕禾忙道:“其实我们是……” “熟人。”谢摘星打断。 萧夕禾:“……” “没想到你们会认识,还恰巧都来蓬莱做客,”扶空轻笑一声,身上那股清冷劲儿减了不少,“早知如此,我前两日该请你们见一面。” “这么说来,萧道友已经来许久了。”谢摘星凉凉地看向某人。 某人:“才两天!” 谢摘星冷笑一声,不理人了。 萧夕禾舔了一下嘴唇,想解释又不敢……魔尊都说他们只是熟人了,她哪敢贸认道侣的名号。 两人倏然沉默,扶空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扫了一圈,隐隐嗅到一点不同寻常的气息。他蹙了蹙眉,正要开口说话,便有岛民小跑进来了。 “岛主,早膳已经备好了!” 扶空微微颔首,抬头看向廊下的谢摘星:“知道魔尊好美食,我叫人备了蓬莱特有的日月膳,不知魔尊可否赏脸去偏厅一试?” “却之不恭,”谢摘星勾唇,眯起长眸看向某个准备跑路的人,“萧道友也一起吧。” 萧夕禾:“……”跑路失败。 执事堂不大,从正厅到偏厅也只有几十米的距离,萧夕禾却觉得这短短几十米,长得好像一辈子,明明是三个人一起往前走,不知不觉却变成了她在前面带路,谢摘星和扶空一左一右跟在她身后,像两尊大佛一样存在感十足。 许久,她终于看见了偏厅的影子,不由得松一口气:“到了!” “你对这儿还挺熟。”谢摘星突然开口。 萧夕禾汗如雨下:“也没有……” 谢摘星:“呵——” 这下扶空即便是个瞎子,也看出两人之间的不对劲了,再看萧夕禾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顿了顿后还是走到了她与谢摘星中间。 “魔尊请。”他客气道。 谢摘星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抬脚迈进厅内,不客气地坐在了主位之上,扶空也不介意,以主人的身份坐在谢摘星右侧。两人坐定后,同时看向刚进门的萧夕禾。 萧夕禾:“?”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18节 她眼底闪过一丝不解,乖乖到谢摘星另一侧坐下了,谢摘星见她还算识趣,表情总算好了些。 偏厅是方桌,总共就四个位置,她在谢摘星旁边的位置坐下,对面便是扶空,而靠近门口的位置、也就是谢摘星对面还空着。 三人坐定后,扶空温和地看向谢摘星:“是等林道友过来,还是先开膳?” “等他。”谢摘星刚说完,萧夕禾的肚子咕噜一声,两人同时看向她。 萧夕禾:“……起太早了。”变成普通人就是麻烦,一日三餐缺一顿都不行。 扶空眸色清浅:“我先叫人给你端些小食。” “不等了。”谢摘星突然道。 扶空没想到他会突然改变主意,顿了顿后刚要答应,一道身影便跑了进来:“听说今日有好吃的,少主你怎么……嗬!” 话没说完,看到某人,惊恐地倒抽一口冷气,第一反应是自己看错了。 萧夕禾尴尬一笑,证明他没看错:“早上好啊。” “你们也认识?”扶空问。 萧夕禾讪讪看向谢摘星,谢摘星面无表情:“也是熟人。” 林樊:“?”熟人?什么熟人?那不是他少夫人吗?少主你怎么了?怀孕之后记忆力减退把少夫人都忘了? 因为太过离奇,他不敢轻举妄动,顶着扶空好奇的视线憋了许久,最后憋出一句:“确实……挺熟。” “看来夕禾这些年,的确长进不少,否则也不能与二位成为熟人。”扶空看向萧夕禾,眼底是几分只有对亲近之人才会有的熟悉。 萧夕禾闻言,心底突然有些酸涩。 这情绪来得猝不及防,等她回过神时,眼圈已经隐隐泛红,而桌上三个男人都齐刷刷地盯着她,其中主位上的沉着脸,就差将‘不爽’二字刻在脸上了。 “萧道友刚才在想什么?”他问。 “……想饭?”她憋出一句。 扶空回神,连忙叫人上菜。谢摘星脸上的不爽已经消失,只是心平气和地等餐。 ……他不发脾气的时候,好像更吓人了。萧夕禾瞄了他好几眼,默默在桌下勾住他的手指。 谢摘星眼眸微动。 萧夕禾见他没有松开,胆子逐渐大了起来,抓着他的手一寸寸往上,讨好地抠了抠他的手心。她没有用力,圆润的指甲如贝壳一般,挠得人手心发痒,谢摘星一个反手,直接将她作乱的手扣住。 另外两人没有注意到桌下的苟且,只是时不时往门外看。 很快,几个岛民端着竹子编织的大圆盘鱼贯而入,每个圆盘上都铺了荷叶,荷叶上盛了种类繁多的海鲜美食,还有一些由椰子水蒸制的糯米饭。 像使用餐具版的手抓饭。 “魔尊、林道友请,”扶空说罢,又示意萧夕禾,“今日的椰子饭最为清甜,你可以多用一些。” 说罢,便示意萧夕禾伸碗,自己为她盛。 主家热情招待,萧夕禾连忙道谢,当即便要抽出右手去拿碗……她抽,她再抽! 萧夕禾无辜地看向谢摘星,谢摘星眉头微挑:“有事?” 萧夕禾:“……没。” 右手被他死死攥着,萧夕禾无奈,只能用左手递碗。 “萧道友单手递碗,是不是有点不尊重人?”谢摘星没有放过她。 萧夕禾:“……”那你倒是松开啊! 她有口难辩,最后还是扶空解围:“无妨,她在我面前,也是随性惯了。” 话音未落,萧夕禾叽了一声。 “怎么了?”扶空看向她。 萧夕禾挤出一点笑:“没事……”就是手要被捏断了。 大约也是知道自己下手狠了,谢摘星总算松手。萧夕禾默默松一口气,赶紧用右手拿起筷子。 “手怎么了?”扶空问。 谢摘星也看过来,当看到她发红的右手后顿时皱眉。 萧夕禾倒不在意:“啊,没事,被蚊子咬了吧。” 林樊:“……”别以为我不知道,肯定是少主捏的。 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非常想密音谢摘星问问怎么回事,可惜上了岛就是普通人,密音是不可能密音了,最多是说说悄悄话,但……林樊看一眼自己和谢摘星的距离,觉得除非旁边两个都聋了,否则悄悄话是不可能成功的。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直接问了:“岛主跟少……萧道友很熟?” 扶空回答:“她是我未婚妻。” “什……什么?”林樊以为自己听错了,当即震惊地看向谢摘星。 谢摘星垂着眼眸,专心吃饭。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林樊还在震惊。 扶空看向萧夕禾,萧夕禾却也只是埋头吃饭。他沉默一瞬,垂下眼眸掩饰失落:“很多年了。” 林樊咽了下口水,扭头问萧夕禾:“以前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这事儿有点复杂,”萧夕禾也不知该从何解释,半天问一句,“魔尊没有告诉你?” “少主为什么要告诉我……不是,你的意思是少主知道?”林樊惊恐。 萧夕禾一脸莫名:“我跟他说了啊。” “你何时跟我说的?”一直没说话的谢摘星突然开口。 萧夕禾瞪大眼睛:“你不能不认账啊!那日我不是给你写信了吗?你还说只要我能解决,就不生我气的!” 谢摘星:“……”想起来了,那张被亲爹烧毁的卷轴。 林樊也隐约有了印象:“不会是尊上烧的那张吧?” “尊上烧什么了?”萧夕禾好奇。 三人面面相觑,正无语时,扶空突然问:“我与夕禾的婚约,魔尊为何要知道?” 三人顿时看向他。 扶空眸色清冷,面上没有半点不虞:“烦请各位解释一下。” 萧夕禾不觉得自己有跟他解释的义务,可一对上他的眼神,还是本能地觉得心虚……那是原身留给身体的本能反应,她几乎无法克制。 见她突然不说话,谢摘星眼神渐冷:“‘谢摘星是你萧夕禾的道侣’这几个字,就这么难说出口?” 扶空明显一愣,看向萧夕禾的眼神倏然变了:“什么意思?” “告诉他,什么意思。”谢摘星面无表情。 林樊:“……”这是什么大型修罗场,好刺激好可怕,也好想继续看。 偏厅内死一般的寂静,谁都没有先开口。 许久,萧夕禾轻轻叹了声气,坦白地看向扶空:“你先前不是问我,这么着急解除婚约,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扶空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脸色都苍白了,谪仙一样的清冷美人,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林樊:觉得少夫人有点渣是怎么回事? 萧夕禾看到扶空这副样子,心底本能地揪疼,可也莫名生出一点快意。这些情绪明显不属于她,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去,干脆有话直说:“魔尊便是我喜欢的人。” 相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她这般郑重地说出‘喜欢’二字,谢摘星随意搭在桌上的手突然动了一下,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林樊:“……”别以为我不知道,心里都快爽翻了吧。 虽然少夫人有点渣,但渣的不是自家少主,对他来说便也没有那么不可原谅了。林樊默默叹了声气,主动打破沉默:“时候不早了,少主该去泡泉了。” “泡什么泉?”萧夕禾问完,突然想起昨日听到的八卦,说有贵客来借生子泉。 ……魔尊泡生子泉干什么? “走吧。”谢摘星起身往外走,林樊赶紧跟上。 萧夕禾当即就要追过去,但想起正事还是停下脚步:“岛主,我们现在出发吗?” “去哪?”谢摘星不悦回头,“不去照料我,你打算去哪?” 萧夕禾乖乖回答:“去找姻缘石,解除婚约。” 解除婚约啊,那没事了。谢摘星炸起的毛一瞬被捋顺,果断跟林樊一起离开了。 萧夕禾看着他略显沉重的背影,总觉得他的腰好像粗了点……是错觉吧? 她走神的功夫,扶空已经冷静下来:“我今日还有事,只怕不能随你去。” 萧夕禾一顿:“那……” “改日吧,我先安抚族老们,”扶空看向她的眼睛,“但在此之前,还请萧道友给我留点脸面,暂时不要泄露消息。” 萧夕禾蹙起眉头:“可是……” “就当是给我最后的体面吧。”扶空坚定地打断了。 他都这般说了,萧夕禾也没办法,只能颔首答应。 两人重新定好了时间,萧夕禾便扭头跑了,扶空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薄唇轻轻抿了抿。 萧夕禾在执事堂耽搁许久,等追出去时,谢摘星和林樊已经不见人影,好在她昨日去过生子泉,一个人也不至于迷路。 一刻钟后,她又一次被拦在生子泉外。 “怎么又是你?”高大的女人也很无语,“又想偷看男人洗澡?” 萧夕禾:“……里面那个是我男人,我看看也不行?” “你凭什么说是你男人?”女人冷笑。 萧夕禾正要说话,林樊探出头来:“确实是她男人。” 亲友都认证了,女人犹豫一下也就放行了。 萧夕禾松了口气,三步并两步钻过树丛,跑到林樊跟前:“魔尊呢?” “那呢。”林樊对着温泉的方向努努嘴。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19节 萧夕禾愣了一下抬头,便看到阵阵白烟中,谢摘星一袭寝衣坐在温泉里,旁边的水面上还飘着许多草药。 因为距离太远,很难辨认都是些什么药,萧夕禾顿时蹙眉:“他先前说要出趟门,便是要来蓬莱?他怎么了?为何要泡药浴?来的时候为什么没跟我说,没带我来?” “少夫人,你的问题也太多了,”林樊无奈,“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萧夕禾看向他:“你问。” “你跟蓬莱岛主的婚约都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前几日才告诉少主?”他还挺介意自家少主被骗这件事的。 萧夕禾沉默一瞬,道:“因为我也是被小安提醒,才知道自己跟蓬莱岛主订婚了。” “所以你之前一直不知道?”林樊睁大眼睛。 萧夕禾点头:“可以这么说。” “那没事了,”林樊松一口气,“没故意骗少主就行。” 说罢,他又笑了,“你来了,我也能偷懒了,少主要泡足四个时辰,你留下陪他吧。” “你还没告诉我他生了什么病!”萧夕禾忙问。 林樊眨了眨眼睛:“你去问他呗。” 萧夕禾:“……” 她无语的功夫,林樊已经溜走了。萧夕禾无奈,只好磨磨蹭蹭走到泉水旁坐下,伸出手指小心地戳了戳谢摘星的肩膀:“魔尊。” 谢摘星没理人。 她又凑过去一点:“还生气呢?我这次来,是专程来退婚的,没跟你说来蓬莱的事,是我不对,可我本来是打算说的,但因为你说有事要忙……对哦,你来蓬莱,不也没跟我说?” 想到这一点,她瞬间理直气壮了:“这么看来,咱俩半斤八两,谁也不要生气了。” 谢摘星还是不搭理她。 萧夕禾吸了一下鼻子,又戳了戳他的肩膀。 薄薄的寝衣浸了水,已经变成了半透明,清楚地勾勒出肩膀肌肉的走向。她戳一戳之后,只觉手感紧实有弹性,于是没忍住又戳一下,再戳一下…… 正当她自己要玩起来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攥住她的手腕,萧夕禾心道不妙,还未来得及开口求饶,便被猛地拉进水中。 扑通! 她结结实实砸进水里,温热的泉水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整个人都没入。萧夕禾噗噗着水挣扎,不知不觉便挂到了谢摘星身上。 “你噗……”萧夕禾吐掉不小心吃进嘴里的草药,“你要淹死我吗?” “我倒想。”谢摘星冷眼看她。 “……好狠毒的男人。”萧夕禾小狗一样甩甩水,索性挂在他身上不下来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最好是。”谢摘星嘴上说着,却还是扶住了她的腰。 两人猝不及防对视,时间仿佛突然静止了一般。 许久,萧夕禾将自己脸上的水全都蹭在他脖子上,又依恋地亲亲他的唇:“魔尊,我好想你。” 谢摘星眉眼和顺了些:“这儿的男人懂事听话,你还有空想我?” “他们又不是你,再懂事听话也跟我无关。”萧夕禾情话随口就来。 谢摘星从来都觉得她这样最敷衍,可偏偏又吃这一套,拇指在她腰上轻轻摩挲。 萧夕禾看着他的眼睛,想了想问:“你来都来了,要不要学得懂事听话一点?” “做梦。” 萧夕禾:“……”她就知道! 她叹了声气,却还是对魔尊大人加以肯定:“不过你今日没有发飙,我还是挺惊讶的。” “你与他又没什么,我为何发飙?”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顿了顿:“你这么笃定?” 谢摘星抬眸看向她,漆黑的眼眸犹如深夜苍穹,惹得萧夕禾心跳加速。 “萧夕禾,我了解你,”谢摘星看着她的眼睛,“虽然胆小、懦弱、不守妇德,但还算有责任心。” “……说话就说话,咋还骂人呢?”萧夕禾无语,别以为她不知道,重点是前面三个缺点。 谢摘星轻嗤一声。 萧夕禾被他这么评价也不生气,吸了一下鼻子道:“你没生气就好。” 谢摘星抬眸扫了她一眼。 她坐在他腿上,姿势亲密无间,时不时就要碰到他的肚子。萧夕禾只能紧绷着身子,动也不敢多动,生怕会惹他不快。 话说……魔尊的肚子是不是大了些?为什么存在感比以前强这么多?她从前坐在他腿上时,只要不是刻意靠着他,便鲜少能感觉到肚子的存在,可今日只是随意坐着,便随时能碰到……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想什么?” “肚子。”萧夕禾脱口而出,回过神后一个激灵,哀怨地看向他,“你怎么能套我的话?” “不行?”谢摘星眉头微挑。 萧夕禾谨慎地观察他,确定他没生气后,才小心翼翼地将心里话问出来:“魔尊,你肚子是不是大了点?” “你摸摸不就知道了?” 萧夕禾:“?” “怎么,嫌弃?”谢摘星眯起眼眸。 萧夕禾猛地睁大眼睛:“当然不嫌弃!我我我我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肯让她摸了? 谢摘星自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静了静后开口:“亏你还是医修。” 萧夕禾脑子还是懵的,闻言怔愣地看着他。 片刻之后,一片药叶子飘到了两人之间。 “这……都是安胎的药。”她开口说话时,声音有些颤抖。 谢摘星眉眼平静:“本来打算等回去之后再告诉你的。” “……这是你说的惊喜?”她看向他。 谢摘星与她对视许久,唇角勾起一点弧度:“喜欢吗?” 萧夕禾:“……” “……你如果敢哭,我现在就改变主意。”谢摘星威胁。 萧夕禾:“呜呜呜……” 谢摘星:“……” 哄了一刻钟,哄得魔尊都暴躁了萧夕禾还没停下,一边哭一边表达对他的愧疚、对孩子的喜爱,以及这么久以来内心的煎熬。魔尊起初还有耐心听,结果她哭个不停,耐心终于耗尽,干脆将她压在石壁上。 萧夕禾泪眼婆娑地趴下:“怎么了?” 谢摘星面无表情:“让你一次哭个够。” 萧夕禾:“?” 日头升至中空,又朝西方落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一天的药浴结束,谢摘星神清气爽地从水里出来,萧夕禾哆哆嗦嗦地指控:“你、你得注意节制。” “管好你自己。”吃饱喝足的谢摘星高贵冷艳。 萧夕禾:“……” 两人说着话一路往外走,还未走出多远,便迎面遇上了扶空,谢摘星扬起的唇角瞬间放下。 “夕禾,我想同你说几句话。”扶空安静地看着她。 萧夕禾当即看向谢摘星,谢摘星面无表情,直接走了。 “有事吗?”萧夕禾问。 扶空顿了顿,面露难色:“我今日安抚族老……没成功,我若被退婚,只怕岛主之位就保不住了。” 萧夕禾一顿,紧张了:“你想反悔?” “我只想请你推迟几日,”扶空看着她,“再给我一点时间。” 萧夕禾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不行,我不能答应。”谢摘星那小心眼,她晚一日都是对他的折磨。 “你便这般着急?”扶空蹙眉,“连几日都不肯等?” “抱歉啊岛主,我知道你为难,可我也得考虑魔尊的心情。”萧夕禾说完便径直往前走。 当两人擦肩,扶空垂下眼眸:“你占据了我未婚妻的身体,却连这点事都不愿意为我做?” 萧夕禾猛地停下,怔愣一瞬后恍然:“小安告诉你了?” “没有,我猜的,”扶空看向她的眼睛,“就是这个眼神,看陌生人一样,她永远不会这么看我。” 萧夕禾嘴唇动了动,无奈:“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不瞒你,我确实不是她,但我即便是她……只怕也不会答应你。” 扶空:“什么意思?” “你真的不知道什么意思吗?”萧夕禾真心求问。 第60章 事关原身的过去,萧夕禾也不愿评价太多,也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可再不说清楚,只怕就说不清了。 “你这次派小安去找我,其实也不希望他能找到我吧?”萧夕禾问。 扶空抬眸,眼眸里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脸:“为何这么说?” “我们订婚时,至少也十余岁了?”萧夕禾看向他的眼睛。 扶空:“是。” “既然如此,那你也该记得我十余岁时的样貌,若真安心找我,又怎会给他一个三岁小儿的影像?”萧夕禾想起那副小鼻涕虫的影像,唇角微微浮起,“连我都没认出那是自己,他一个从未见过我的人,又怎能凭借那样的影像找到我?” “你不过是个占了夕禾身子的孤魂野鬼,认不出不也正常?”扶空反问。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20节 萧夕禾没有解释她与原身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笑了笑继续道:“在你的计划里,他应该是找不到我的,这样你就可以顺理成章亲自去寻我,一来可以躲避族人给出的压力,二来也方便做些事……做些什么事呢?大约是伪造‘萧夕禾’的死吧。” 扶空面色如常,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谪仙一样的容貌在月色下愈发清冷。 “蓬莱地方不大,规矩倒挺多,对男子的压迫也是方方面面,但对某些情况却是相当宽容,比如丧妻、寡居,如果你符合情况,便能占据道德高地,无人再敢拿教条约束你,你若再收养个孤女做继承人,便更没人敢逼你让出岛主之位了。” 萧夕禾说完静了片刻,问:“对吧?” 扶空扬唇:“你是这么想的?” “我昨日沐浴时,在浴桶里闻到了清浅的药味,我原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可今日去生子泉陪魔尊时,却也嗅到了同样的味道,所以,”萧夕禾停顿一瞬,“我沐浴用的水,是生子泉泉水。” 最后一句不是疑问,显然已经有了答案。 “泉水没有变黑,你是不是很失望?”萧夕禾在问出这句话时,心脏一抽一抽地疼,那是原身留下的身体记忆,是连她自己都无法克制的情绪。 扶空安静看着她:“你都猜到了。” “很难不猜到吧,毕竟你当初将萧夕禾送去合欢宗,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萧夕禾定定看着他。 扶空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 “我虽然没有继承她的记忆,可留在合欢宗那段时间,也大约了解了她的性格,懦弱、乖巧、安分守己,要说多美貌也没有,怎么看都与合欢宗格格不入,却在合欢宗待了这么多年,”萧夕禾想起什么,嘲讽一笑,“原本还以为是什么机缘巧合,直到来了蓬莱,才知道一切都是故意为之。” 她先前一直不懂,自己去合欢宗拿回玉碟时,合欢宗宗主那句‘当初若非不好拒绝,本尊也不会收下你’是什么意思,可直到今日发觉沐浴的水来自生子泉,才明白合欢宗当初也是受人所托。 进了合欢宗的女子,修的是逍遥道,鱼水之欢像吃饭一样随意,又怎会只有五个以下的男人? 说来讽刺,若非自己来退婚,若非魔尊来借生子泉药浴,在泉水中留下了药味,若非扶空迫不及待想证明解除婚约,是因为‘萧夕禾’失德,她也不会想清楚这一切。 如今看来,一切都是注定的。 “但你应该没想到吧,她并未如你所愿,直到死的那一刻都是清白的。”萧夕禾语气平静,每一个字却如同最锋利的刀,直直朝扶空杀去。 扶空也不知有没有被伤,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 “扶空,退婚吧,”萧夕禾叹了声气,不想再跟他纠缠,“往事不可追,她也未留下什么关于你的只言片语,可见不管是情是怨,都已经放下了,不管是从前的萧夕禾,还是现在的萧夕禾,都与你没有关系了,你这么聪明,想来能有许多法子保住岛主之位,不一定非要我帮忙的。” 扶空的手渐渐攥紧,一双清冷的眼眸只是定定看着她。 萧夕禾再无话可说,叹了声气往外走去。 许久,身后的扶空突然问:“她是怎么死的?” 萧夕禾脚步一停:“自己不想活了吧。” 否则也不会将身体让给她。 “但在那之前……”萧夕禾静了静,回头看向他,“合欢宗的人为了省五千灵石,帮着外人对她下了阴阳合欢蛊。” 扶空微微一怔,回过神后连声音都开始颤抖:“怎么会……” 萧夕禾没有多言,直接转身离开。 月凉如水,扶空孤身一人静站,仿佛随时要羽化而去。 半晌,草丛发出窸窣响动,接着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她占了你妻子的身体,还这般羞辱你,你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扶空喉结动了动,许久冷淡地看向黑影:“夕禾自己做的决定,我有什么资格反对?” 占用他人身体只有两种办法,一是夺舍,二是对方自愿献出身体,前者会出现排异反应,轻则身体残缺,重则神魂受创,而后者则没有半点影响,如使用自己身体一般自如。 如今的萧夕禾健健康康,显然是后者。 黑影闻言冷笑一声,声音愈发沙哑:“你倒是大度,岛主之位不想要了?” “管好你自己,”扶空转身离开,“别来找我了,我不可能跟你合作。” 黑影目送他离开,殷红的唇嘲讽勾起:“没出息。” 夜色渐深,蓬莱笼罩在月光之下,终于泛起了丝丝凉意。 萧夕禾离开藏着生子泉的树丛,一走到外头的空地上,便迎面闯入谢摘星的视线。 她笑了一声,朝他走去:“等很久了吧?” “你也知道我等很久了?”谢摘星凉凉反问。 萧夕禾摸摸鼻子,乖巧挽上他的胳膊:“没办法,得跟他说清楚嘛。”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往外走:“谈好了?” “算是吧,只是还未约好退婚的时间。”萧夕禾回答。 谢摘星停下脚步:“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吧。” “……都这么晚了,至少也得等到明天吧。”萧夕禾无奈。 谢摘星不悦:“你还想多与他做一天的未婚夫妻?” “怎么会呢,我就是觉得太晚了。”大半夜还劳烦人家,有点太不是人了。 谢摘星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了片刻,问:“萧夕禾,一妻一妾的滋味如何?高兴吗?” “……别瞎说,我就只有一个老婆,那就是你。”萧夕禾立刻伸出三根手指表忠心。 看她反应还算快,谢摘星总算放过她了。 萧夕禾叹了声气:“你啊,明知道什么妻呀妾的会让自己不高兴,还总拿这个说事……我真怕你哪天把自己气死。” 谢摘星只当没听见。 蓬莱人习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会儿路上空空荡荡,只有他们两个。萧夕禾习惯性比谢摘星慢一半步,低头往地上看时,发现两人的影子不仅被拉得极长,还离得很近,仿佛黏在一起一样。 她往旁边移了半步,影子的距离也拉开半步,变成了独立的两个。萧夕禾无声地扬了扬唇角,将手往谢摘星的方向挪了挪,两人谁也没碰到谁,手却好像牵上了。 她唇角笑意更深,正要再玩点别的,谢摘星的手突然往后一挪,直接将她的手攥住了。 萧夕禾下意识抬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了然的眼睛,她瞬间脸颊一红。 接下来一路,她都十分老实,只有快走到客栈时才突然说了句:“我们刚才有点像约会。” “约会?”谢摘星看向她。 萧夕禾笑着点了点头:“普通人的约会。”她以前在现实世界,每一天都疲于奔命,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但如果有机会谈一场的话,应该会像这样轧马路约会吧。 省钱又温馨。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无聊。” “……是挺无聊的。”人家是一界之主,不理解普通人的爱好也正常,萧夕禾笑笑,在客栈门前停下脚步,“你等一下,我上去拿行李。” 虽然两人没有沟通过,但都默认既然见面了,就肯定要住一起的。 “我很快的,你要是累了就跟老板娘要个凳子歇歇。”萧夕禾说完,谢摘星便先她一步进去了。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只好赶紧跟进去。 两人一路上了二楼,来到一间客房门前。还未进门,谢摘星便道:“看来蓬莱岛主也不怎么在意你,否则怎么会叫你住这般简陋的客栈。” “他要是在意我,你不得哭啊?”萧夕禾反问。 谢摘星斜了她一眼便要推门进去。 “等一下!”萧夕禾赶紧拦住,“先说好,不准嘲笑我。” 谢摘星:“?” 萧夕禾咳了一声,默默推开门。 谢摘星抬眸看去,当看到屋里的场景后,顿时无语凝噎。 “……不能用灵力,能收拾成这样已经不错了。”萧夕禾无奈。这些年太依赖灵力,收拾家务的能力急速下降,如今看着乱糟糟的情况,已经是她收拾之后的了。 “不准嘲笑我啊。”萧夕禾不放心地接了一句。 谢摘星沉默片刻:“你去收拾,我就不进去了。” 萧夕禾:“……”听起来没有嘲笑的意思,可每一个字仿佛都透着嫌弃。 她自己也心虚得厉害,闻言当即冲进房间,以最短的时间收拾好东西。 “走吧。”她气喘吁吁,下意识地扶着腰。 谢摘星眼眸微动,伸手便要去扶她。 “别动!”萧夕禾吓一跳,赶紧往后退一步,“我自己来就好。” 谢摘星扫了眼乱糟糟的包袱,默默将掉出来的一截衣带塞进去。 一刻钟后,两人出现在谢摘星的房间。 窗明几净,干净整洁。 谢摘星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看着她。 “……有人帮你收拾,自然要干净些。”萧夕禾心虚地为自己辩驳。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嗯。” 萧夕禾:“……”就差把敷衍写在脸上了吧。 两人相对无言,静了片刻后谢摘星先去外间洗漱了。 萧夕禾脱掉外衣直接倒在床上,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累,太累了,腰也酸,本以为没了灵力加持,自己和谢摘星的体力应该是差不多的,结果今天才知道,是她天真了。 床上某人不住长吁短叹,谢摘星唇角微微浮起,连洗漱的动作都快了些。 片刻之后,谢摘星回到里间,一进门便看到萧夕禾只着寝衣坐在床上,寝裤被拉到了大腿上,露出破皮泛红的膝盖和光洁修长的小腿。她眉头蹙着,正轻轻往膝盖上涂药,每涂一下便呼一下气,似乎这样便能减轻疼痛。 明明是普通的场景,谢摘星却看得眼眸暗了下来。 “你回来啦,”萧夕禾看他一眼,又专注于自己的膝盖,“时候不早了,快休息吧。” 谢摘星走到床边坐下,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她纤细的小腿,垂着眼眸去看她的膝盖。 有些肿了,还磕破了几处,但不算什么严重的伤。 “若明日还不好,就去海岸边的船上,用灵力恢复了再回来。”谢摘星叮嘱。 “知道了。”萧夕禾讪讪后退,试图将被他握住的腿解救出来。 谢摘星察觉到她的意图,眉头顿时扬了起来:“怕什么?” “……怕你兽性大发。”萧夕禾说完,直接推开了他的手,一个翻滚躲进被窝里,结果因为用力过猛,又不小心扯到了操劳过度的腰,顿时疼得眼泪汪汪。 “活该。”魔尊大人没有半点同情心。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21节 萧夕禾哼唧一声,见他面色如常地躺下,不由得心生好奇:“魔尊大人,你今天‘忙’了一天,就一点都不累?” “不累。” 萧夕禾眯起眼睛:“骗人,你又不是铁打的。” “我就是铁打的。”谢摘星面无表情。 不管是现实世界还是小说世界,男人身上最硬的都永远是嘴。萧夕禾一掀被子:“那你再来。” “你确定?”谢摘星反问。 片刻之后,萧夕禾重新把被子盖上:“……算了,懒得跟你争。” 谢摘星冷笑一声,躺下后伸出手臂,萧夕禾熟练地滚进他怀中,顺便把自己的被子分给他一半。 一切准备就绪,才发现蜡烛还亮着。 “魔尊……” 谢摘星一记掌风,厢房瞬间暗了下来。 “厉害。”萧夕禾感慨。 不知不觉已过子时,厢房里一片安静,只隐约能听到近处的风声和远方的海浪声。 萧夕禾静静躺着,却没有半点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她小声问:“你睡了吗?” “没有。” “我能给你诊个脉吗?”萧夕禾翻身看向他,因为灵力全无视线受阻,黑暗中只隐约看到他锋利的轮廓。 虽然今天在生子泉,该了解的情况都已经了解了,对林樊的医术也极为放心,可她就是想为他诊一诊脉。 “自从你有孕之后,我似乎从未给你诊过脉。”萧夕禾有些惆怅,正要再说什么,一只手已经搭在了她的小腹上。 她精神一震,当即扣住他的脉搏。 片刻之后,她叹气:“还是有些虚弱,但好歹也算稳住了,难怪你今日敢这么放肆。” 谢摘星喉结动了动。 “看来生子泉是有奇效,这样下去再泡个十日左右,便能回魔界了,”萧夕禾扬唇,“到时候我的婚也退了,我们就能办婚事了。” “满意了?”谢摘星问。 萧夕禾松开他的手:“谢谢魔尊。” 房间里再次静了下来。 半晌,谢摘星开口:“萧夕禾。” “嗯?” “要摸就大方点摸,别做贼一样。” 萧夕禾:“……” 她默默咽了下口水,紧张地将手伸进他的衣襟,轻轻扣在了微微鼓起的小腹上。 肚子是比先前明显了些,但腹肌还在,顺着肌肉纹理往下摸,能清楚地摸到沟壑,而被撑起的腹部,肌肉似乎薄了些,轻轻按压甚至能感觉到孩子的存在。 这是她第一次毫无隔阂地,与他腹中胎儿接触。 萧夕禾毫无来由的,眼圈又泛红了。 “若你敢哭,以后就不准摸了。”谢摘星没看她,却也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 萧夕禾深吸一口气,笑:“不哭,我得坚强点,不然怎么保护你们父子。” “你一个筑基,能怎么保护?”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轻哼一声:“我马上就要结丹了,怎么不能……” 话没说完,便感觉到掌心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她瞬间睁大了眼睛。 许久,她艰难开口:“他……好像动了。” “嗯,”谢摘星显然已经习惯,“他本就最喜欢你。” “真的吗?” “嗯。” 萧夕禾手心隐隐出汗,心跳也快了起来,谢摘星察觉到她的紧张,干脆将人揽得更近点:“困了,睡觉。” “好……” 谢摘星顿了顿:“若你喜欢……约会,我们明日再去。” 萧夕禾眼眸微动,唇角刚要上扬,就被某人捂住了嘴。 “别说话,睡觉!”某人态度恶劣。 萧夕禾笑眼弯弯,没有再招惹他。 两人不再说话,房间里再次恢复安静。 谢摘星这段时间,虽然将身体调养好了些许,可今日到底放肆了些,体力已经消耗殆尽,这会儿闭上眼睛后,很快就睡了过去。 萧夕禾却半点睡意都没有,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谢摘星和孩子,一会儿想扶空和原身。 大约是想得太杂,她睡着之后做了个梦,只是梦中没有谢摘星和孩子,只有十几岁的‘自己’和扶空。 在梦里,父母双亡的她掉进海里,无意间被海上巡游的扶空救下,被他带到蓬莱一住便是三年。 情窦初开,少年人快乐、无知,总拿眼前当永远。订婚那日,‘她’问扶空,能不能一辈子跟自己好。 “自然,我这一辈子,就只跟你好。”扶空认真回答。 ‘她’信了,可一年之后,扶空便送她上了离开的船。 “终有一日,我会去找你。”他认真承诺。 ‘她’泪流不止,想说自己不愿离开,可对上扶空的眼睛,却还是选择答应。 合欢宗的日子不算难熬,只是没有了扶空,便显得格外漫长。离开蓬莱之后,‘她’最喜欢下雨天,因为只有这个时候,师姐妹们才懒得来找她麻烦,师父也不会一直使唤她,她可以一整日站在廊檐下,望着日出的方向。 那里有蓬莱,有扶空。 扶空说,他终有一日会去找她,于是她等啊等,望啊望,哪怕他从未出现,也一直盼着这一日的到来。 直到又一次拒绝与男人双修,师父冷冷说了句:“你以为他为何将你安置在合欢宗?无非是想你尽快破五个男人的戒条,好自立门户罢了。” ‘她’听完没什么感觉,却在三日之后中了阴阳合欢蛊。 就这样吧……她已经等了好几年,却一直没有等到,就这样吧……扶空……扶空…… 萧夕禾攥着被角流泪,低喃着他的名字,心口仿佛豁开一个大洞一样痛楚。 就这样吧,没必要等了……她疼得身体蜷缩,意识逐渐沉入深海。 “萧夕禾!” 谢摘星的声音猛然响起,萧夕禾惊醒,怔怔盯着他看了许久,才发现自己哭了。 “我……”她一开口,就发现自己声音哑得厉害。 谢摘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解释?” “……什、什么?”萧夕禾刚醒,脑子还是懵的。 谢摘星冷笑一声:“你刚才一直在叫扶空的名字。” 萧夕禾:“不是我……不对,也是我,但不是这个我,”她说了半天发现根本说不清,顿了顿直接道,“原先这具身体的主人,才是跟扶空定亲的人,她已经去世了,我刚才梦到了他们之前的事……这么解释你能明白吗?” 她本来想挑个更好的时机,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他,但现在不解释不行了。 说完,她忐忑地看着他,不知他会是什么反应。 谢摘星定定与她对视,片刻之后开口:“你叫他的名字。” “……是原身残留的意识叫的,不是我。” “你叫他的名字。” “跟我没关系,我是无辜的。” “你叫他的名字。” 萧夕禾:“……你能不能别强调这一点了,都跟你说不是我了!” “你叫他的名字。” 萧夕禾:“……” “萧夕禾,你叫他的名字,”谢摘星面无表情,“睡我,却叫他的名字。” 萧夕禾:“……”死了算了! 第61章 两人沉默对视,仿佛两尊雕塑。 许久,萧夕禾率先打破沉默:“……我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你了诶,你就没有一点想问的?” 谢摘星嘴唇动了动,刚要开口说话,就被萧夕禾捂住了嘴:“不准再说我叫他名字的事了!”谢摘星静静看着她,漆黑的眼眸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 每当他出现这种琢磨不透的表情时,萧夕禾就莫名心慌,这次也不例外。 她讪讪松开手,乖巧地跪坐在他面前:“你、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谢摘星不言,只是盯着她看,直到她快忍不住别开视线时才开口:“萧夕禾。” “嗯?”萧夕禾猛地抬头。 谢摘星:“你有叫过我的名字吗?” 萧夕禾:“……” 厢房里突然死一般寂静。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22节 “连原身残留的记忆,都知道叫心上人的名字。”谢摘星没有多言,垂下眼眸起身更衣。 大约是灵力全失的原因,也可能因为月份大了,他行动比平日要迟缓一些。萧夕禾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动作,半晌小小声:“我只是习惯叫你魔尊,没有别的意思,你如果不喜欢,那我以后叫你的名字……” 谢摘星穿好外衣,转身往外走去。 “魔……摘星!”萧夕禾连忙下床去追。 谢摘星停下步子,神色平静地侧目:“我去泡泉,不必跟来。” 萧夕禾猛地停下,眼巴巴地目送他离开。 蓬莱的清晨阳光明媚,温度却不算高,萧夕禾突然有点冷。她在原地站了片刻,便抿着唇洗漱更衣去了,等一切都收拾好,谢摘星与林樊也早就去了生子泉。 她走到门口,正纠结要不要去找谢摘星时,扶空突然走了进来,两人对视的瞬间皆是一愣—— “你没同魔尊一起去生子泉?” “你今日有没有空?” 两人声音同时响起,萧夕禾顿了顿回答:“我没去。” 扶空盯着她看了片刻,恍然:“你们吵架了。” “……你想多了。”萧夕禾嘴硬。 扶空唇角浮起一点弧度:“你心虚的样子,与夕禾有点像。” “想缅怀过去的话,你就找错人了,毕竟我对你们的过去一无所知,”萧夕禾说完,想起梦中那些真实存在的痛苦,看他愈发不顺眼,“而知道的那个人,几年前就死了。” “呛人的样子也一样,难怪她会将身体赠予你。”扶空面色平静。 萧夕禾:“……”这人是不是有病。 “我没空。”扶空回答。 萧夕禾一愣:“……嗯?” “你不是问我今日有没有空?”扶空问。 萧夕禾:“……”这人真的有病。 “没空。”扶空又重复一遍。 萧夕禾怀疑地看着他:“当真?不会是为了拖延,故意找的理由吧?” “是。”扶空面色平静。 萧夕禾:“……”答得这么坦率,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扶空盯着她看了片刻,道:“你与魔尊经常吵架?” “岛主大人是不是管得太多了?”萧夕禾反问。 扶空抬眸看向天空,碧空白云尽收眼底,驱散了些许清冷气。 许久,他重新看向萧夕禾:“我想好了。” “什么?”萧夕禾抬头看向他。 扶空平静与她对视,视线清冷又沉稳:“有一个共赢的合作,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什么合作?”萧夕禾蹙眉,刚问完就看到一个岛民拎着食盒回来了,她认出是负责给生子泉送餐的人,连忙跑过去问,“魔尊胃口如何?” “一样未动,让我直接拿回来了。”岛民说着掀开食盒,露出里头几样吃食。 萧夕禾第一反应是完了,魔尊气到吃不下饭了,但一看吃食便放心了—— 哪是吃不下饭,分明是这些饭菜不合胃口。岛上的吃食多用水煮、清蒸的方式烹制,看似清淡,但食物本身的油脂过于丰富,吃起来还是香过了头,午膳晚膳吃这些还好,早膳就多少有点腻了。 她四下张望一圈,一边挽袖子一边问:“能借用一下厨房吗?” 岛民下意识看向扶空,萧夕禾见状也看向他:“你刚才说什么合作?” 扶空扫了眼岛民,面色平静道:“我带你去厨房。” “哦……”萧夕禾当即跟了过去,对他所说的合作没有半点兴趣。目前来说,还是喂饱魔尊大人最重要,而且他那合作肯定是关于婚约的,不管是什么她都不想做,只想立刻解除两人之间的身契。 当然,现在要用人家的厨房,所以话不能说太死。 萧夕禾默默跟着他去了后院的一间房,一进门便看到正有人处理新鲜的海虾。她眼睛一亮,连忙跑过去:“我能用几个吗?” “当然。”那人连忙将东西递给她。 萧夕禾道了声谢,又去找了些别的食材,来到案板前开始专心做菜。扶空默默站在门口,看着她面不改色地处理鱼虾,蓦地想起那个连蚊子都怕的姑娘。 其实她们也没有多像。扶空唇角浮起一点弧度,眼底是星星点点的光,萧夕禾一抬头,便闯进了他的视线。 “……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吧,我现在没空。”也不想被他一直盯着。 扶空仿佛没听到。 萧夕禾:“……”算了。 她手脚麻利地将菠萝切好泡进淡盐水,又把里脊肉切片改了花刀,腌制之后开始准备其他配菜,期间还不忘在火上蒸一碗鲜虾鸡蛋羹。 等蛋羹蒸好,她开始在上面戳来戳去,似乎在画什么东西。 扶空安静看着她忙碌,许久才将视线别至一边。 没有了灵力控场,一切都要亲力亲为,一顿饭做好萧夕禾已经满头大汗。她随意用袖子擦了擦,装成两个食盒后交给在外等候的岛民。 岛民走后,萧夕禾轻呼一口气,跑到人来人往的门口坐下,扶空见状,也跟过去了。 “你很闲?”萧夕禾眯起眼睛。 扶空:“嗯。” 萧夕禾:“那去找姻缘石解除婚约。” “没空。” 萧夕禾:“……” 她还想再说什么,扶空看向她:“这里人多,去屋里说。”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算了。”她要在这里等着,第一时间知道谢摘星的用膳情况。 生子泉,林樊将最后一盒药倒进泉中,肚子顿时发出一阵疯叫。 水中的谢摘星扫了他一眼:“活该。” “……我就是没吃早饭,也不至于用这两个字形容吧?”林樊无语。 谢摘星冷笑一声:“谁让你不吃的?” “你不也没吃。”林樊嘟囔完,看着地上斑驳的光影,不由得叹了声气,“这儿的饭菜乍一吃是挺新鲜,可吃多了是真的腻,我现在就怀念寻常的包子油条……不对,我就怀念不用吃东西也能活的日子。” 他絮絮叨叨地说,谢摘星闭着眼睛假寐,没有半点反应。林樊说得嘴都干了,才发现谢摘星根本没听,不由得讪讪闭嘴。 药浴至少要四个时辰,谢摘星又不肯搭理他,正当他准备找点事做时,树丛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林樊抬头看去,下一瞬送餐的岛民便出现了,手里还拎着两个食盒。 “怎么又来了?”林樊笑问。 岛民颔首:“那位姑娘亲自做了早膳,让我给二位送来。” 谢摘星倏然睁开眼睛。 “那位姑娘啊!”林樊故意加重语气,笑呵呵地接了过来,直接在泉水旁的地面上打开了食盒。 “哟,拿菠萝炒肉,我还是第一次见。”林樊惊讶,扭头问某人,“少主,吃吗?” 谢摘星不理人。 林樊克制住笑意,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醋放多了吧,为什么这么酸……”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不由得咳了一声,“也是,这饭又不是冲着我来的,自然不会考虑我的口味。” 谢摘星还是不理人。 林樊将食盒一层层打开,每看到一样菜就要惊呼一声,等到最后一碗蛋羹出现时,顿时乐了:“少夫人真有意思,还在蛋羹上画画了。” 谢摘星耳朵动了动。 “哟,还写字了呢,让我看看是什么……夫君?哎哟这肉麻的。” 林樊话音未落,谢摘星已经转过身来,便看到蛋羹上用香油画了一个哭泣的小人,旁边是胡萝卜丝写的‘夫君’二字。 他轻嗤一声:“无聊。” “是挺无聊的,少主你要是嫌弃,那我吃吧。”林樊说完就要去端碗,结果下一瞬谢摘星就啪的一声打在他手上。 林樊痛哼一声,笑嘻嘻收回手:“小心点,仔细泉水溅到碗里。” 谢摘星扫了他一眼,拿过蛋羹便开始吃,林樊也不跟他抢,只管吃别的,一边吃一边问:“少主,你跟少夫人为什么吵架啊?” “谁跟你说我们吵架了?”谢摘星总算有了反应。 林樊眨了眨眼:“难道没吵?” “没吵。” “那就是你单方面生气。”林樊笃定道。 谢摘星:“……” “所以为什么啊?”林樊真心好奇。 谢摘星扫了他一眼,似乎不想说。 林樊一脸善解人意:“你就说吧,一直憋着对孩子也不好,而且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分析分析。” “你?”谢摘星斜了他一眼,将被他吃了大半的咕噜肉解救走。 林樊瞪眼:“你别看不起我啊!你忘了我爹我娘了?” 他那二老可是出了名的怨侣,这么多年了没有一日不吵架,若非他在中间周旋,说不定早就分开了。 谢摘星自然也是知道的,扫了他一眼继续吃饭。林樊知道他已经犹豫,便没有再说话,只耐心地等着。 许久,食盒里的东西都吃干净了,谢摘星放下筷子,岛民当即收走碗筷食盒,拎着回去复命了。 “都吃完了?”萧夕禾惊讶。 岛民点头:“都吃完了。” 萧夕禾忙问:“蛋羹是谁吃的?”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23节 “小的没仔细看,但应该是魔尊吃的,小的去收碗筷时,还看到他将剩下那一点也刮干净吃掉了。”岛民回答。 肯吃饭,那就是不生气了。萧夕禾没忍住笑了,眼睛弯弯的盛着细碎阳光,好像整个人都开始发光了。 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堆满笑意,扶空却蹙了蹙眉:“他不过是将饭吃完了,你便这么高兴?” “不行?”萧夕禾反问。 扶空神色冷淡:“行,但太卑微了。” “能有以前的萧夕禾卑微?”萧夕禾自从做了那个梦,就哪哪都看他不顺眼。 扶空扫了她一眼:“你们半斤八两,而前车之鉴证明,卑微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他被萧夕禾拆穿后,似乎装都懒得装了。 “哦。”萧夕禾不想理他,直接往院里走。 扶空跟在后面:“我们聊聊。” “去解除婚约?” “不去。” “那就不聊。”萧夕禾头也不回,径直又进了厨房。 扶空顿了顿:“你进厨房做什么?” “给魔尊做点小食,无聊了可以打发时间。”萧夕禾回答。 扶空:“……” 生子泉,泉水缓慢流动,不断有新水涌入旧水流出,为保证药浴效果,林樊又往水里加了些药,这才回头看向谢摘星:“想好没,要说吗?” 谢摘星盯着他看了片刻,许久才缓缓开口:“她在梦中,叫扶空的名字。” “什么?!”林樊惊呼一声,“这这这也太过分了吧?!她这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啊,难不成是被蓬莱的风气带坏了,想脚踏两只船呢!” “不要胡说。”谢摘星不悦。 “我哪胡说了,她都叫别人名字了!”林樊虽然没媳妇儿,可设身处地想一下,顿时觉得天都快塌了,“早知道是这种事,刚才就不该吃她的东西,少主,你可千万别因为这点小恩小惠就妥协,一定要让她改掉水性杨花的毛病才行。” “用得着你来教?你才水性杨花,”谢摘星刚才也是一时脑抽,才会跟他聊起这个,这会儿本来就有些后悔了,一听他这般说萧夕禾,顿时心生不悦,“管好你自己。” 林樊:“……” 片刻之后,谢摘星替萧夕禾辩驳:“不是她叫扶空名字,是原身。” 林樊:“?” 谢摘星沉默一瞬,还是将此萧夕禾非彼萧夕禾的事说了。 林樊听得目瞪口呆,虽然夺舍重生之事在修仙界层出不穷,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少夫人竟也是其中一员…… “她何时重生的?”林樊一脸好奇。 谢摘星扫了他一眼:“在认识我之前。” “她这么说的?”林樊凑过来。 “我说的,”刚才光顾着生气,哪有功夫听她说这些,“但定然是在认识我之前。” 若是中间换了芯子,他肯定能一眼看出来。 林樊见他说得笃定,便也没有反驳,独自消化了会儿后回过神来:“不对啊,既然她只是借壳重生,那过往一切都与她无关,即便梦中唤了扶空名字,也是因为身体残留的意识。” 修仙界常识,身体发肤不过容器,重要的还是里头的神魂,神魂换了便等于人换了,至于容器如何并不重要,少主怎么也不该纠结这个才对。 “你为什么要生气?”林樊真心不解。 谢摘星沉默片刻,抬眸看向他的眼睛:“大概是因为……” 林樊支棱起耳朵。 “她叫了扶空的名字,我才发现她一向只称呼我为魔尊。”那是外人对他的称呼。 林樊恍然:“所以她在蛋羹上写了字,是想哄你啊。” 谢摘星眼眸微动,静了许久后问:“我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是。” 谢摘星:“……” “不过也是正常的,”林樊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你现在孕期,又成了普通人,身体沉重了不说,心境也会随之变化,时不时想无理取闹一下都是正常的。” 谢摘星沉默了。 他近来确实很容易不高兴,一些小事也会无限放大,比如早上听到萧夕禾叫扶空名字时,他第一反应其实也不是生气,只是每强调一遍她叫了扶空的名字,便多一分火气,最后连自己都控制不住了。 “你怀孕辛苦,少夫人一定能体谅你的。”林樊安慰。 话音未落,岛民便又钻了进来:“那位姑娘让我给二位送些小食。” “呦吼!”林樊惊喜接过。 谢摘星:“没出息,少吃点,待会儿还有午膳。” “你说这话时要是不笑,说服力就更高了。”林樊斜了他一眼。 谢摘星假装没听见。 “要我去请少夫人过来吗?”林樊自认善解人意。 谢摘星:“不要。” “为什么?” 谢摘星面色平静:“这么快原谅她,下午的加餐可能就没了。” 林樊:“……”不愧是少主,吃大过一切。 谢摘星垂眸:“而且,被她发现我不占理怎么办?” 林樊:“……”那你这就有点无理取闹了。 谢摘星慵懒地靠在石壁上,一只手搭在小腹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肚子,腹中胎儿偶尔动一下回应他。 少主越来越有个当妈……爹的样了。林樊一脸欣慰。 日头高升,不知不觉就晌午了。 当又一次收到空食盒时,萧夕禾快乐极了,扭头就要去准备午膳。谢摘星连吃两顿了,一时半会儿肯定不会饿,她打算做点精致费时的菜肴给他当午膳。 扶空面无表情地跟在后面,看着她在厨房东奔西走找食材,最后说了句:“他都不理你,你这样上赶着有意思吗?” “你怎么知道他不理我?”萧夕禾斜了他一眼,“他就是不说,心里不定怎么高兴呢。”背阴谷朝夕相对那么久,她简直太了解他了 扶空眼底闪过一丝不屑:“你倒是会自我安慰。” “你要说什么就赶紧说吧,我现在忙得很。”萧夕禾只想尽快打发了他。 扶空扫了一眼其他忙碌的人,静了静后开口:“等你有空吧。” “你……” 萧夕禾话没说完,他便转身去了园子里坐下,一副不打算走的样子。 萧夕禾无奈,只能随他去了。 接下来一整日,她做完午膳做甜品,做完甜品做小食,最后还不忘做一些好克化的茶水给谢摘星消食。岛民来来回回地跑,一天的工作量抵得上过去三天的,而泡在水里的谢摘星吃饱喝足,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慵懒,连他肚子里的崽都不肯动了。 林樊给他诊了诊脉,打着嗝道:“小少主也吃撑了,正休息呢。” 谢摘星揉了揉肚子,问:“可以走了吧?”吃饱了,想去见媳妇儿。 “不行,还有半个时辰。”林樊无情拒绝。 谢摘星蹙了蹙眉,却只能老老实实待在水里。 不知不觉已经夕阳西下,天边燃起大片火烧云,为整个蓬莱岛都镀上一层金黄。 忙碌了一天的萧师傅终于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伸了伸懒腰看向还在院里坐着的扶空:“岛主大人,深情戏码是不是演不够啊?” 扶空面色平静:“什么意思?” “今天之后,只怕整个蓬莱都知道你等我一天的事了吧,”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对这个并不在意,“怨夫形象,的确能为你收割一大批同情票,不过无所谓,随便你怎么利用我,能快点退婚就行。” 扶空仿佛没听出她的嘲讽,只是静静看向她:“现在可以聊了?”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可以。” 扶空当即往厅内走去,萧夕禾叹了声气,也默默跟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屋里,扶空顺手将门关上了。 “……干什么?你不避嫌了?”萧夕禾警惕。 看着她小动物一样的表情,扶空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没必要。” 萧夕禾一脸狐疑。 “那我就长话短说。”扶空又道。 萧夕禾抿了抿唇,刚要让他别废话,就听到他道:“我要你跟我成亲。” 萧夕禾:“……” 厅内突然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片刻之后,萧夕禾迟疑地看向他:“没了?” “没了。”扶空一脸淡定。 萧夕禾:“……你给我说清楚!” “不是真成亲,不过是办一场仪式骗过他们,”扶空慢条斯理地解释,“之后你直接离开也好,死遁也好,都无所谓。” “我凭什么答应你?”听着他理所当然的语气,萧夕禾气笑了。 扶空面色平静:“就凭生子泉是我蓬莱的,要不要继续借给你们,也由我来决定。” 萧夕禾:“……”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24节 第62章 萧夕禾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用生子泉威胁自己,一时间愣在原地。 扶空似乎并不担心她会拒绝,极具耐性地给她考虑时间,萧夕禾却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反驳。 许久,门外隐约传来一阵脚步声,还伴随着林樊的嘟囔:“厅堂的门怎么关了……” 萧夕禾猛地回神,赶紧跑去开门,谢摘星听到动静下意识抬头,两人猝不及防对视了。 谢摘星看到了她,自然也看到了她身后的扶空,蹙了蹙眉正要开口,萧夕禾突然神情激愤地冲了出来:“魔尊!” 谢摘星一顿,下意识扶住她:“怎么了?” “他他他……他太过分了!”萧夕禾一手抱住他的胳膊,一手指向屋里的扶空告状。 谢摘星眉头微挑:“怎么回事?” “他欺负你了?”林樊比谢摘星还紧张。蓬莱虽说男卑女尊,大部分男人都不敢招惹女子,可难保不会有意外,扶空跟少夫人的体型又相差这么多…… 林樊深吸一口气,跑到墙角捡起一根木棍就往屋里冲:“敢轻薄我家少夫人,我杀了你!” 萧夕禾赶紧把人薅回来:“你想什么呢,他怎么可能轻薄我?” “没轻薄?”林樊愣住。 谢摘星扫了他一眼,面色平静地看向萧夕禾:“解释。” 看她这副哼哼唧唧忙着告状的样子,也知道没受什么欺负,顶多是没占便宜罢了。 靠山回来了,萧夕禾瞬间多了不少底气,狗仗人势一般跟扶空叫嚣:“你敢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 扶空走到廊下,垂眸与谢摘星对视。宾主尽欢了几日的两人,这一刻视线交错,眼底皆泛着冷意。 许久,扶空率先打破沉默:“既然夕禾做不了主,那就由魔尊决定吧。” 天色已晚,做工的岛民皆已离开,院中只有他们四人,扶空话音一落,谢摘星便看向萧夕禾,萧夕禾赶紧将扶空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你好歹也是蓬莱之主,先前已经答应出借生子泉,如今却出尔反尔,就不怕遭人笑话?”林樊身为谢摘星的魔医,第一个急了。 扶空神色依然清冷:“不怕。” “你……”林樊被他理直气壮的态度噎了一下,“行,你不怕遭人笑话,那你就不怕得罪魔界?不怕我魔界十万魔将杀来,直接占了你的生子泉?” “若是我被退婚,岛主之位必然不保,到时候蓬莱是死是活,又干我何事?”扶空面无表情,“而在十万魔将杀来之前,我定会亲手毁了生子泉。” “……你缺不缺德啊!”林樊震惊了。 扶空思索一瞬,抬眸看向萧夕禾:“要赌吗?赌我敢不敢为了权势献祭整个蓬莱。” 萧夕禾默默挽住谢摘星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问:“魔尊怎么办,他这是铁了心要跟我们作对了。” “偏偏我们不能杀他,”林樊也凑过来,一边警惕地盯着扶空,一边说悄悄话,“生子泉自古以来都跟岛主同命共运,他若现在死了,生子泉也会失去功效,除非他在死之前,将岛主之位交给下一人。” 但这人如此重权重势,怎么可能舍得让出岛主之位? “少主,现在该怎么办?”林樊一脸紧张,生怕谢摘星冲动之下会放弃生子泉,“少主你千万得冷静,治疗一旦中断先前那些努力可就白费了,到时候不仅小少主有危险,你自身也可能被殃及,一定一定不能冲动。” “那也不能委屈魔尊,大不了我以血肉入药,为魔尊保胎。”她的血肉虽然不算保胎圣品,可多用一些,一样能保他到生产。 林樊叹了声气:“少主怎么可能答应。”她今日多做两顿吃食,少主回来时便念叨好几次‘夕禾辛苦’,如珠如宝的怎舍得剜其血肉。 萧夕禾静了一瞬:“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谢摘星定定看着扶空,许久玩味地勾起唇角:“岛主都这样豁出去了,我们除了答应,还能有什么办法?” 扶空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又很快掩饰过去。 萧夕禾一愣:“你的意思是……” “不过是一场戏,岛主想演,那我们陪着演就是。”谢摘星唇角始终挂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但最多十日,十日之后我要看到你们婚约解除。” 扶空也扬起唇角:“魔尊倒比我想的要通情达理。”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谢摘星牵着萧夕禾往厢房走,经过扶空身侧时突然停下,面色平静地侧目看向他,“若再敢出幺蛾子,本尊便灭了蓬莱全族。” 同样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来,与从林樊口中说出是完全不同的效果,哪怕他此刻语气平静,仍然带了几分掺着血腥气的肃杀,叫听的人清清楚楚知道,他绝对会说到做到。 扶空喉结动了动,垂着的手逐渐攥紧。 谢摘星没再看他,直接拉着萧夕禾走了。 林樊扯了扯唇角,也转身离开,偌大的庭院里只剩扶空一人,单薄的身影几乎要融进黑夜中。 今晚的月色不太好,似乎还要下雨,本就昏暗的天边积蓄着大片乌云,黑沉沉的随时要奔袭而来。 萧夕禾悬着心,老老实实地跟着谢摘星回到寝房,关好门窗后默默跟着他走到床边,受气小媳妇一样站着。 谢摘星抬眸扫了她一眼,原本已经放在腰带上的手又垂了下来:“过来。” “嗯?”萧夕禾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就看到他朝自己微微张开双臂。 她不明所以,还是伸手抱住他的腰。 谢摘星顿了顿,突然笑了:“我让你帮我宽衣。” 萧夕禾一愣,回过神后顿时闹个大红脸:“我、我以为你要我抱……” 说着话便要退后,却被谢摘星反手抱住了。 “抱也不错。”他说。 萧夕禾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闻声艰难抬头,却只能看到他的下颌:“魔尊。” “嗯。” “摘星。” 谢摘星一顿:“嗯。” “……夫君。” 谢摘星低头与她对视:“你又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我没有。”萧夕禾一脸乖巧。 两人对视片刻,谢摘星面无表情地捏住她的脸:“是原身留下的烂摊子,你在这儿给我愧疚什么,难不成你还真看上他了?” “怎么可能!”萧夕禾瞪眼。 “那就少点小心思,”谢摘星轻嗤,“平日不见你多懂事,一到这种事上倒学会体贴了。” “我就是觉得,”萧夕禾往后仰了一下,挣脱他的魔爪,“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今日也不会受人胁迫,心里有点对不起你罢了。” 要不是因为她,不是因为她的孩子,以谢摘星大杀四方的霸道性子,早在扶空说第一句话时就直接把人干掉了,哪会答应这种荒唐的要求。 “都怪我。”萧夕禾叹气。 “我都没在意,你自责什么?”谢摘星不悦。 萧夕禾撇了撇嘴:“本来就是因为我。” 谢摘星眯了眯长眸:“真这么愧疚?” 萧夕禾乖乖点头。 谢摘星沉吟片刻,道:“那今晚你动吧。” 萧夕禾:“?” 半个时辰后,萧夕禾抽抽搭搭从他身上下来,直接摔进了柔软的被褥,一边抹眼泪一边嘟囔:“你都没有修为了,为什么还这么久,一点都不科学……” 谢摘星吃饱喝足,神色慵懒地靠在枕头上,一只手还搭在她圆润的肩头:“才半个时辰,也算久?” 萧夕禾:“……”说这话是想气死谁? 房间里静了一瞬,谢摘星将人拖进怀里,萧夕禾一时不察,差点压到他的肚子,赶紧撑住旁边被褥。 “谢摘星!”萧夕禾气恼,“你有没有一点孕夫自觉?!” “又压不坏。”谢摘星不当回事。 萧夕禾怒了:“你怎知压不坏,现在的你可只是普通人!若下次再这样,我可就生气了。” 谢摘星眉头微挑:“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就生气了?” 萧夕禾:“……” “萧夕禾,你刚才是在对我发脾气吧?”谢摘星眯起眼眸。 萧夕禾:“……我没有。” “还连名带姓地叫我,你胆子肥了?”谢摘星冷笑。 萧夕禾:“……本来就是你太冒失,还不能说一句吗?” “萧、夕、禾……” 萧夕禾吓得直接跳到了地上,正要扭头跑,突然察觉到什么,表情顿时有些古怪。 谢摘星斜了她一眼:“怎么不跑了?” “好、好像流出来了。”萧夕禾红着脸嗫嚅。 谢摘星一顿:“什么流出来了?” 萧夕禾看向他,半晌憋出一句:“我又没有灵力能吸收……” 谢摘星猛然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神瞬间暗了下来。 “枕头下面有手帕,你递给我。”萧夕禾并紧了腿不敢动。 谢摘星抬眸:“过来。” “……你想干什么?”萧夕禾一脸警惕。 谢摘星心平气和:“我能干什么?自然是帮你清理,那东西是擦不干净的,需要全部弄出来才行。” “我自己来。”萧夕禾总觉得他没安好心。 谢摘星想了想:“那你来吧。” 萧夕禾:“?”答应得这么快? “来。”谢摘星催促。 萧夕禾怔怔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反应过来,脸颊瞬间红透:“我、我不来!”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25节 谢摘星笑了一声,冷峻的眉眼仿佛一瞬间化冰的溪流,冬与春碰撞出清冽的甘泉。萧夕禾一时看得有些痴,等回过神时,便已经落到了他手中。 她呼吸急促,强咬着下唇才抑制住喉间溢出的闷哼。谢摘星见她将唇咬得泛白,顿时不悦地抽出手指,将她的唇解救出来。 当潮湿的手抚过红唇,萧夕禾愣了愣,回过神后瞬间炸了:“你都没洗手!” “又不脏。”谢摘星说罢,面不改色地亲了亲自己湿润的手指。 萧夕禾没脸看他,直接躲进被子里,默默怀念当初那个连衣服都不肯脱的洁癖魔尊。 两个人抱着抱着,谢摘星的手又不规矩了,等这一次结束时,已经过了子时,他虽然没有什么疲色,但明显话都少了。萧夕禾重新换好被褥,两人才一并躺下。 “明日开始,你真的要节制了。”萧夕禾伸手摸摸他的肚子,肚子里的小家伙慢吞吞地动了一下,显然是谢摘星体力消耗太多,他也跟着犯懒了。 谢摘星不当回事:“修仙之人,不至于这么脆弱。” “这里是蓬莱,都是普通人,可不存在什么修仙之人。”萧夕禾认真道。 谢摘星慵懒地与她对视,片刻之后一根手指将她戳回怀中:“再议。” “你以前也没这么重欲啊,”萧夕禾嘟囔,“难道是怀孕了激素问题?” 谢摘星闭上眼睛:“你怎知我以前不重欲?” “那时候跟你要一次,多难啊。”萧夕禾轻哼。 谢摘星勾起唇角,没有过多解释。 厢房里的灯烛已经熄了,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人的呼吸交错。渐渐的,连交错的呼吸都融成一个频率,清清浅浅的起伏愈发衬得夜色静谧。 许久,谢摘星突然开口:“睡了吗?” “……没有。”想到答应扶空的事,她睡不着。 萧夕禾翻个身,将手搭在他的肚子上,谢摘星握住她的手:“你以前叫什么?” “也叫萧夕禾,”萧夕禾闭上眼睛,将脸埋进他的衣襟,“跟这个萧夕禾同名同姓,还长得一模一样。” “但你不是她。” “嗯,我不是她。” 萧夕禾已经困了,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自己的从前:“我出生就被弃养了,一直在孤儿院长大,十岁左右的时候被爸爸收养,但是没过几年,爸爸生了一场重病,花光了所有的钱也没能留住他,等办完他的葬礼,我就又回到了孤儿院,一直到考上大学才离开。” “我的名字是爸爸取的,本来是叫羲和,是太阳的意思,但他后来听人说,孩子取的名字太大容易压不住,于是改成了谐音字。” “他刚走那几年,我经常梦见他,偶尔也会觉得日子很苦,但时间久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连宇宙星系都在渐渐离开,更何况人呢,最要紧的还是活好当下,别让他九泉之下担心……” 萧夕禾絮絮叨叨,声音越来越小,终于在轻哼一声后彻底睡了过去。 谢摘星听着她和缓的呼吸,伸手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一夜无话,醒来已天光大亮。 萧夕禾艰难地睁开眼睛,才发现旁边已经没有人了,只有枕头上放了一张字条—— ‘去泡泉了’ 萧夕禾笑笑,打着哈欠起来洗漱,等收拾好后困劲儿也彻底没了。 今日阳光明媚,空气中却泛着潮湿,院子里也湿漉漉的,似乎不久之前刚下过一场小雨。萧夕禾伸了伸懒腰,正准备出门去找谢摘星,余光便瞥见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她认出是谁后,不由得啧了一声:“你有事吗?” 妇人本来打算偷看,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心虚一瞬后又挺直腰板,趾高气昂走进来:“这是我侄儿的房子,没事就不能来了?” 萧夕禾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还挺理直气壮。”跟着谢摘星久了,许多小表情都跟他越来越像,这会儿突然沉下脸,多少还是有点唬人的。 妇人被看得瑟缩一瞬,但还是刻意挺直腰板:“现在扶空不在,你不必为他遮掩,你直说自己是不是来退婚的?” 萧夕禾就知道是这事儿,冷笑一声懒得理她。 妇人见状急了:“你别装了,真以为我不知道?现在蓬莱都传遍了,说你跟扶空那个客人不清不楚,还有人看到你们一起去生子泉……我若猜得没错,那人是魔界之主吧,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你不跟扶空退婚,难不成想让那孩子以庶子的身份出生?魔尊会答应?” 萧夕禾:“……”都奇幻仙侠小说了,怎么还讲究嫡庶那一套? “你就跟我说实话吧,只要你实话实说,不管扶空许了你什么好处,我保证双倍给你。”妇人见她不为所动,压低了声音许出好处。 萧夕禾心头一动:“当真?” “当真!”妇人见她有所松动,顿时眼睛一亮。 萧夕禾看着妇人亟不可待的表情,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实在不行,就篡位吧,看扶空没了岛主之位,还怎么拿生子泉威胁人。 打定了主意,萧夕禾刚要开口,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我许给她的是蓬莱岛主之位,姨母你如何能给她双倍?” 萧夕禾和妇人做贼心虚,闻言同时一个激灵站直了。 “胡闹!岛、岛主之位岂是你说给就能给的?”妇人最初的慌乱之后,又重新强硬前来。 扶空神色冷淡:“我跟她成亲之后,除非她授权我代管,否则岛主之位便要让给她,这是蓬莱的规矩,怎么能算胡闹?”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还没放弃把他搞下来的想法。 “你们要成亲?”妇人瞪大眼睛,“不可能,整个蓬莱谁不知道,她跟魔尊孩子都有了,又怎么可能会跟你成亲?” “姨母在成亲之前,不也先有了两个庶子,怎么到她就不可以了?”扶空反问。 妇人被他问得一噎,随即反应过来:“那可是魔尊!怎么甘心做妾!” “他自己上赶着,不甘心也只能甘心。”扶空面无表情。 萧夕禾:“……”幸好魔尊不在,不然真是要被气死。 妇人说不过他,干脆看向萧夕禾:“你自己说,是不是打算退婚?” 萧夕禾眨了眨眼睛,没有第一时间否认。 妇人顿时充满希望,放缓了声音诱导:“你只管说,有我给你撑腰,他绝不敢为难你。” “姨母说笑了,我还指着她将来撑起门户,怎么会为难她?”扶空说着,面色平静地看向萧夕禾,“夕禾,对吧?” 萧夕禾:“……”所以她说还是不说。 正当她陷入纠结时,扶空突然压低声音:“下一任岛主接任之前,上一任若是突然死了,生子泉至少失效二十年。” 二十年,谢摘星哪等得了这么久。萧夕禾:“没错,我们要成亲了。” “怎、怎么可能……”妇人还是不肯相信,“魔尊会答应?” “我主意已定,他只能答应。”萧夕禾淡淡道。 “可是……” 扶空唇角浮起一点弧度:“你若不信,可以亲自去问魔尊。” 妇人哪敢,只能干瞪眼。 “七天之后是个吉日,我们到时候成亲,还请姨母代为通知各位族老。” 妇人见日子都定了,顿时大受打击,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扫了半天后,最后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你大姨妈还挺倔强,都跟她说几次了还不死心,一直跑来求证。” “辛苦谋划多年,岂会轻易死心。”扶空神色淡淡。 萧夕禾扫了他一眼:“你跟她挺像。” 扶空仿佛没听出她的讥讽,闻言清浅一笑:“生子泉有改善体质的效果,你若闲着无事,记得多去泡泡。” 萧夕禾挑眉:“蓬莱不是规定女子不能泡泉吗?”她来这么多天,对这里乱七八糟的规矩还是知道一些的。 “你少泡了?”扶空反问。 萧夕禾顿时警惕:“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我没那么无聊。”扶空面无表情。 萧夕禾狐疑地与他对视。 扶空盯着她看了许久,道:“别人不行,你可以。”说罢,他转身离开。 萧夕禾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愈发觉得这人琢磨不透。她扯了一下唇角,进厨房简单做了些吃食,拎着食盒便要去生子泉,结果被扶空拦住了去路。 “你怎么又来了?”萧夕禾无奈。 扶空:“族老们都来了,说要商议婚事。” 萧夕禾:“……关我什么事?你自己去商量呗,最后通知我一声就行。” “这种事,男人不能参与。”扶空道。 萧夕禾:“……”全世界的封建糟粕是不是都集中在蓬莱了? “请。”扶空善解人意地让出一条路。 萧夕禾深吸一口气,跟着他去了执事堂。 一个时辰后,她神色恍惚地从执事堂出来,径直去了生子泉。 “怎么这么久才来?”谢摘星看向她。 萧夕禾吸了一下鼻子:“被蓬莱的族老们拉着聊了一个时辰的婚事。” 谢摘星顿了一下,似乎不怎么在意:“都聊了什么?” “没记太清,就记得他们说成亲之前,你得先给扶空敬妾室茶。” 谢摘星:“……” “敬吗?”萧夕禾小心翼翼。 谢摘星气笑了:“敬。” ……总感觉整个蓬莱都要因为这杯茶送命。萧夕禾抖了一下,突然又想到什么:“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谢摘星抬眸,觉得不会有比这件事更气人的了。 萧夕禾:“他们说你从今以后,不能上桌吃饭。” 谢摘星:“……林樊,现在就召集十万魔将,本尊今日定要踏平蓬莱!” 萧夕禾:“……”果然,魔尊心里最在意的,还是吃饭。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26节 第63章 蓬莱成亲的规矩意外的简单,萧夕禾总结了一下,就是婚前跟族老们一起吃个饭,再去海边参加一场类似放河灯的活动,然后就是办仪式、结契了。 “就只到办仪式这里,结契是不可能的,我不会跟魔尊以外的人结契。”萧夕禾一边强调,一边认真给手上的伤口擦药。 刚才处理竹叶的时候,不小心被竹叶边缘划破了手指,虽然伤口清浅到随时能愈合的地步,但作为一个无比惜命的人,自然要好好清理创口。 扶空看着她对几乎看不见的伤口又涂又抹,脑子有一瞬失神,直到她狐疑地看向自己,才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好。” “办完仪式,我们就去解除婚约。”萧夕禾用纱布将手指包好,确定不会渗水渗脏后才松一口气。 扶空:“好。” 萧夕禾并不信任他,见他答应这么快总觉得有猫腻,于是又忍不住威胁:“你如果再敢节外生枝,魔尊真的会杀了你。” 扶空停顿一瞬:“办完仪式,魔尊的药浴也该结束了,我到时候如何还能节外生枝?” 萧夕禾一想也是,轻哼一声转身要走。 “去哪?”扶空立刻问。 萧夕禾头也不回:“厨房,魔尊该饿了。” 扶空眉头轻蹙:“你是他丫鬟吗?” “关你什么事。”萧夕禾不客气地呛声。因为原身,她现在看扶空处处不顺眼,装都装不出一个好态度。 扶空自然也感觉到了她的敌意,却没什么反应:“明日晌午,大半个蓬莱的长辈都要来,你早些准备,不要迟到。” “知道了。”萧夕禾加快脚步离开。 扶空在原地站了片刻,也转身走了。 萧夕禾余光瞥见他离开的背影,不由得啧了一声。 不知不觉已是晌午,本来一刻钟前就该把饭做好的,结果被扶空一耽误,直接耽误到了现在。萧夕禾只能简单炒两个菜做个捞面,急匆匆往生子泉赶。 晌午时分的蓬莱家家户户都飘起了炊烟,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只偶尔有贪玩的孩童蹲在自家门口,任由家中大人如何呼喊也不肯回去。 萧夕禾独自走在路上,经过一道巷口时,余光突然瞥见一道黑色身影。她猛地停下脚步,迟疑地看向巷口,那里却是空空荡荡一片。 “谁在那?”她小心翼翼地问。 无人应答。 萧夕禾心跳快了一瞬,却还是谨慎地朝巷口走去,路上经过一堆柴火,顺手捡起一根棍子。 一步两步三步……眼看着越来越近,她不由得屏住呼吸,在冲出巷口的瞬间举起棍子就要打—— “啊!” 正准备背起竹篓的老人家顿时惊叫出声,萧夕禾看清对方的脸后猛地闪身,手中的棍子才打在空地上。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老人惊恐地问。 萧夕禾忙丢掉棍子:“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说罢,她有点尴尬,“今日又不冷,您怎么还穿了件斗篷啊。”还是黑色的,她很难不认错啊。 老人拉了拉身上的衣服,还有些惊魂未定:“年纪大了畏寒,不能穿厚点?” “能能能,当然能,”萧夕禾忙道歉,“对不起啊老人家,是我太冲动,吓到你了。” 老人见她态度还算好,总算不再恐慌,只是心里还有些冒火:“你确实冲动,我都这把老骨头了,你要真一棍子敲上来,只怕命都要去半条。” 萧夕禾干笑一声继续道歉。 老人心气总算顺了些,正要背着竹篓离开,突然多看了她两眼:“你是……夕禾?” 萧夕禾一顿:“您认识我?”准确来说,是认识原身? “我是你以前的邻居啊!你不记得我了?”老人见是熟人,顿时又高兴起来,“也是,都这么多年了,不记得也正常,我都没认出你来,跟十来岁时相比,真是长大不少,也漂亮了。” 没想到还真认识,萧夕禾有些尴尬:“是长大许多。” 老人点了点头,注意到她的手:“你受伤了?” “哦,竹叶划了道口子。”萧夕禾下意识搓了搓手。 老人立刻无情嘲笑:“竹叶划的口子,也值得这么郑重其事的包扎?你还跟以前一样惜命啊。” 说罢,他叹了声气,“也是,你又跟别的小孩不一样,惜命点也是正常,不然怎会平安长到现在。” 萧夕禾一顿:“什么意思,我以前身体很不好?” “你不记得啦?”老人失笑,“也不算太差,就是瞧着虚了点,也不爱动弹,如今倒是不错,面色红润,人也胖了不少。” “是吗?”萧夕禾笑笑。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萧夕禾便匆匆离开了,等她赶到生子泉时,饭菜都有些凉了。 “少夫人你可算来了,我都快饿死了。”林樊赶紧接过食盒。 “手怎么了?”谢摘星蹙眉。 “刚才路上耽误了会儿,你们快吃吧,”回答完林樊,萧夕禾又回答谢摘星,“刚才被竹叶划破了,我包了一下,没什么大碍。” 谢摘星伸手去摸,结果刚伸到半空便注意到自己手上的水珠,眉头顿时皱得更紧。萧夕禾见状失笑,赶紧将纱布拆开:“真的没事。” “确实没事,”林樊看了一眼,“都快愈合了,完全没必要浪费纱布。” “吃还堵不上你的嘴,”谢摘星斜了他一眼,继续问萧夕禾,“来这么晚,是因为扶空?” 萧夕禾抬头,对上他视线后笑笑:“嗯,他刚才找我了。” “阴魂不散。”林樊替自家少主说出心声。 萧夕禾笑笑,突然想到什么:“林樊,你等一下吃完饭,帮我诊个脉吧。” 谢摘星立刻看向她。 “少夫人你怎么了?不舒服?”林樊忙问。 萧夕禾微微摇头:“就是想若你帮我看看,是否有什么旧疾,不是什么要紧事,你先吃饭。” “行,我等会儿给你诊脉。”林樊说罢,便继续吃饭了。 谢摘星蹙着眉头,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确定不像生病之后才继续吃饭。萧夕禾安静地在旁边坐着,时不时帮谢摘星添点汤,明媚的光线从树叶间隙中落下,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一刻钟后,林樊放下筷子,第一件事便是帮萧夕禾诊脉。 虽然不能用灵力看诊,但对行医经验丰富的林樊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他沉心静气搭上萧夕禾的脉搏,不出片刻便得了结论:“没什么旧疾。” “可用心诊了?”谢摘星不悦。 林樊无奈:“自然是用心了。” 萧夕禾顿了顿:“那倒奇怪了,我刚才遇见一个老者,是原身以前的邻居,他说我小时候与寻常孩童相比,颇为虚弱来着。” “那多正常,”林樊顿时乐了,“你可是全阳体质的女子,就跟少主是全阴体质的男子一样,是有违阴阳逆天而行,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虚弱点又算什么,反正你如今也算修炼有道,早些年的亏空都弥补回来了,不像少主,还得受阴寒之症的苦楚。” 谢摘星闻言,蹙起的眉头顿时放平。 “你的意思是,我如今身子已经大好?”萧夕禾试图总结。 林樊失笑:“自然,只怕从你开始修炼开始,便已经大好了。” 萧夕禾蓦地想起扶空那句‘泡泉对你身体好’的叮嘱,她心头一动,抬头看向林樊:“我身体大好,跟我修炼的功法可有关系?” 林樊愣了愣,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纠结片刻后迟疑开口:“也许吧,合欢宗功法特殊,是专门针对女子的修炼之法,且里头都是女子阴气旺盛,你全阳体质,在里头待得久了,多少有些益处。” 萧夕禾皱了一下眉头,沉默了。 林樊见她没有别的问题了,便识趣拎着食盒离开。萧夕禾轻叹一声气,一低头便对上一双好看的眉眼。 “魔……摘星,你今日如何了?”萧夕禾假装自己没有叫错。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叫不惯名字就算了。” “……不生气?”萧夕禾试探。 谢摘星轻嗤一声:“有用?” “当然有用,”萧夕禾讨好地握住他湿漉漉的手,“摘星。” “别扭,还是唤魔尊吧。”谢摘星面无表情。 萧夕禾:“好嘞!” 谢摘星唇角勾起,朝她伸出手:“下来。” “好。” 树影斑驳,泉水叮咚,日头渐渐向西落下。 萧夕禾顶着一张心不在焉的脸,陪着谢摘星在水里泡了一下午,总算在傍晚之前结束了今日的药浴。 谢摘星上岸换下湿透的衣裳,一回头就看到萧夕禾还在水里泡着,细白的肌肤被泡得白里透红,脸上也浮着喝醉一般的红晕,如一枝泡了水的玫瑰一般鲜艳欲滴。 谢摘星默默欣赏片刻,才开口:“再不走,天就黑了。” 萧夕禾回神,就看到他已经穿戴整齐,顿时瞪大了眼睛:“你怎么没叫我?” “我叫了,你没理我。”谢摘星平静地回答。 萧夕禾顿时一脸歉意:“对不起,我没听见。” “不用道歉,因为我是骗你的。”谢摘星面色如常。 萧夕禾:“……” “下一次,要么就别走神想其他男人,要么就别被我发现。”魔尊大人一如既往的小气。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上岸:“我就是在思考,自己是不是错怪扶空了,也许他没我想的那么恶劣。” “他恶不恶劣都不关你事。”谢摘星见人过来了,顺手把她扒了个干净,用大棉巾将人裹住搓了搓。 萧夕禾本来还想说什么的,结果被他搓来搓去搓得没了脾气,只能就此结束这个话题。 两人回到住处时,天已经彻底黑了,随便吃了点东西凑合一顿便躺下了。 灯烛熄灭,寝房里又黑又静。 片刻之后,谢摘星开口:“要摸摸小孽畜吗?”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27节 “……你能不能给他换个名字?”萧夕禾无语。 谢摘星:“不能,贱名好养活。” “那也不能太贱吧?”萧夕禾叹气,“而且总感觉把咱俩也一起骂了。” “你要不要摸?”谢摘星不想与她掰扯这个。 萧夕禾自然不会拒绝,于是黑暗之中一阵窸窸窣窣,接着一只温热的小手便贴在了腹肌上。腹中孩儿察觉到她的靠近,当即动了动以示回应。 萧夕禾也亲昵地摸了摸会动的地方,随即关注点就偏了:“你每天吃那么多,为什么还有腹肌?我饭量都没你一半大,肚子却还是软耙耙的。” 最要命的是他还怀着孕。 “你的很软?”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对啊,很软。” “不可能。”谢摘星语气平静。 萧夕禾不高兴:“我骗你干什么,不信你摸。”说罢,便往他身上贴了贴。 谢摘星见她这般主动,只能勉为其难地将手伸进她的衣襟。 “是不是很软?”她问。 谢摘星:“不算软。” “怎么可能,你再摸摸。” 谢摘星再摸摸。 片刻之后,萧夕禾红着脸抓住他的手腕,再开口声调都变了:“你往哪摸!” “摸错地方了,不是故意的。”谢摘星淡定如初。 萧夕禾:“……”骗鬼呢! 由于魔尊大人这几日过于放肆,萧夕禾为了他的身体考虑,不得不又一次提醒他注意节制,尤其是这几日事多,夜间更是要多注意休息。 谢摘星不置可否,却将手收了回去。 萧夕禾见他老实了,这才松一口气准备入睡。 夜凉如水,盖一张薄被刚刚好,萧夕禾闭上眼睛,意识很快陷入温水一般的模糊。 许久,谢摘星缓缓开口:“我有点不舒服。” 本来已经犯困的萧夕禾蹭地一下坐了起来:“哪里哪里……” “这里。”谢摘星抓着她的手滑过肚子,然后一路往下。 萧夕禾:“……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忘了?” 谢摘星给她的回答,是直接咬住她的唇。萧夕禾哼唧着抗议,却还是因为体力悬殊过大,被他按在了床上。 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又起来重新沐浴,等一切收拾完,已经是子夜时分。 “睡吧。”萧夕禾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不忘给谢摘星掖好被角。 谢摘星摸摸她的手,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话,转眼便是天明。 当热烈的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房中,睡梦中的萧夕禾轻哼一声,闭着眼睛想要伸个懒腰,结果左手刚伸出去便碰到一副躯体。 她愣了愣,睁开眼睛发现谢摘星还睡着。 她来蓬莱之后,倒还是第一次见他睡懒觉。萧夕禾弯了弯唇角,小心翼翼地跨过他下了床,随便披了件衣裳便去开房门。 果然,林樊就在门外等着。 一看到门开了,林樊当即上前,却在看到来人是萧夕禾后愣了愣:“少主呢?” “还在睡。”萧夕禾回答。 林樊无奈:“今日怎么这么能睡?” 萧夕禾想起昨日的胡闹,顿时有些心虚:“……可能是比较困吧。” 话音未落,谢摘星的声音便从屋里传来:“夕禾。” “我在!”萧夕禾急忙进屋,林樊见状索性也跟了进去。 谢摘星坐在床上,平静地看着她:“饿了,去做饭。” “哦哦好。”萧夕禾答应一声便去了。 林樊嘴角抽了抽:“不是我说,虽然少夫人做饭好吃,但你也不必一日三餐都劳烦她吧,简直是拿人当丫……” “我身子不适。” 林樊一愣:“哪里不适?” “腰酸,”谢摘星说完沉默一瞬,“小腹发坠。” 林樊顿时急了:“快将手给我!” 谢摘星将手递过去。 片刻之后,林樊无奈了:“你们俩以后节制点行不行?孩子都抗议了。” 谢摘星扫了他一眼:“能治吗?” “当然能……等一下,你早就猜到不舒服的原因了?”林樊问完,突然反应过来,“你故意支开少夫人,是怕她知道之后,不再跟你行苟且之事?!” 谢摘星扫了他一眼:“她惯会小题大做,不准将此事告诉她。” “我偏要说。” “那我就扒了你的皮。” 林樊:“……” 两人静了片刻,谢摘星退一步:“我今日起会注意,你别告诉她。” 林樊一脸不信。 “真的会注意。”谢摘星强调。 林樊还是不信,纠结片刻后道:“那你发誓,五日之内都不会再行房事。” “我发誓。”大约是怕萧夕禾知道后彻底与他分床,谢摘星相当配合。 林樊看着他伸出的三根手指,想了想又加一句:“如有违背,少夫人就纳八个妾。” 谢摘星:“……” 屋里陷入寂静的瞬间,萧夕禾磨磨蹭蹭走了进来,两人同时看向她,刚才还说不要总让人做饭的林樊,第一句话便是:“少夫人,早饭呢?” “还没来得及做。”萧夕禾讪讪。 谢摘星一眼看出她的表情有古怪:“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扶空突然从她背后出现,“只是夕禾要随我去见过族老们,怕是没有时间给二位做饭了。” 林樊惊讶地看向萧夕禾:“怎么没听你提起?” “难道是怕魔尊生气?”扶空也看向她。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相当诚恳地对谢摘星道:“……我忘了。”昨日跟扶空聊过之后,她便着急给他做饭,是真的忘了。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忘了也正常,你去吧。”谢摘星平静道。 萧夕禾见他没有不高兴,这才松一口气。扶空冷眼看着她明显放松的样子,片刻之后淡淡开口:“没出息。”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只当没听到。 两人一同到了执事堂,堂内已经坐了十几人,大半都是女子,扶空的姨母也在。现场只有三五个男子,且看上去年纪都不小了,应该是已经自立门户的人。 众人见两人来了,便立刻起身寒暄,只有姨母一脸不情愿。萧夕禾仿佛过年走亲戚一样,跟着扶空挨个叫人,叫到最后脑子一片混乱,除了姨母谁也不认识,好在一切有扶空,她只需要老实当个吉祥物就行。 执事堂这边热闹又喜庆,客居的厢房却一片安静。 因为谢摘星‘劳累过度’,今日不得不停一日药浴,所以两人到现在都没出门。 林樊第十次瞄谢摘星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少主,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谢摘星反问。 林樊:“你脸都黑了。” 谢摘星冷淡抬眸:“你脸才黑。” 林樊:“……行,我脸黑。” 房间里再次安静。 一刻钟后,林樊道:“少主,其实你没必要不高兴的,少夫人就是去吃个饭而已,很快就回来了。” 又一刻钟后,林樊:“……你要实在介意,不如直接去找她吧,反正以你跟少夫人的关系,参宴合情合理。” 又又一刻钟后,林樊:“少主,你打算不高兴到什么时候?我有点饿了。” 谢摘星总算有了点反应:“闭嘴。” 林樊默默闭嘴,寝房里再次静了下来。 林樊是个闲不住的,又不放心把谢摘星一个人放在屋里,思来想去半天,只好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本医书打发时间,同时也庆幸乾坤袋在蓬莱岛上,还保留着储物功能。 “为什么不说话?”谢摘星找茬。 林樊:“……”不是你让我闭嘴的吗? “心里骂我呢?”谢摘星眯起长眸。 林樊确定了,这人就是想找茬。 “少主,你知道少夫人不喜欢扶空吧?”他试探。 “知道。” “知道她如今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你吧?” “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不高兴。”林樊真的不懂。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28节 谢摘星顿了顿,片刻之后缓缓开口:“可能……” 林樊耳朵支棱起来。 “是因为有孕在身吧。”谢摘星闲闲开口。 林樊:“……” “有孕在身,难免会无理取闹。”谢摘星又加一句。 林樊:“……懂了。” 说罢,便转身往外走。 “做什么去?”谢摘星不悦。 “少主身子不适,请少夫人回来瞧瞧。”林樊走到门口,又特意回头看向他,“谁让您有孕在身呢,会无理取闹也正常。” 谢摘星眼神微动,却没有反驳。 第64章 一听说谢摘星不舒服,萧夕禾饭都没吃,丢下族老跟扶空就跑了。 “哪里哪里,哪里不舒服?”萧夕禾冲进屋,一路狂奔扑到床边。 谢摘星慵懒地靠在床上:“心里。” “心里怎么……”萧夕禾话没说完反应过来,顿时无语了,“既然不想让我去,刚才为什么不说?” “我说了你就不去?”谢摘星挑眉。 “当然了!”萧夕禾没有丝毫犹豫。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可这样一来,他们只怕会背后说三道四。” “……哟,您还怕说三道四呢?”萧夕禾一脸无辜地反问。 谢摘星继续装模作样:“毕竟答应了,爽约也不好。” 萧夕禾:“……” 谢摘星:“……” 两人对视许久,萧夕禾问:“演够了?” “……嗯。” 萧夕禾笑笑:“那就休息吧,你脸色不太好。” 谢摘星没想到她竟看出来了,沉默片刻后握住她的手,轻轻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萧夕禾安抚地摸摸肚子,帮他将枕头放平。 “陪我睡。”谢摘星要求。 萧夕禾:“好。” 全程站在门口冷眼旁观的林樊,在萧夕禾也躺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我看你们是真当我不存在了。” “关门。”谢摘星冷淡吩咐。 林樊:“……” 另一边,执事堂。 蓬莱众族老一向受族人尊崇,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放鸽子,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好半天才将扶空团团围住—— “胡闹,太胡闹,你这还没过门呢,她怎能如此轻视你?” “她不分轻重,她那个妾室也不懂事,蓬莱哪个男儿不生孩子,怎就他金贵,今日这么重要的场合也敢支走她,真是不像话。” “实在不行,趁如今还未成亲及时止损罢,再寻一门好亲事就是。” 最后一句一出,众人顿时心思各异,不动声色地推荐起自家女儿来。 扶空面色平静,任由他们说了一大堆才缓缓开口:“夕禾年轻,行事有些冲动,又是第一次做母亲,自然是紧张些,也不算对我轻视。再说女子三妻四妾也是常有的事,我既然要与她成亲,便该与她的后宅和睦相处。扶空若连这点容人的肚量都没有,岂不是有愧于各位的教导?” 他将这些人的不满一一驳了,唯有最后一句回都不回,众人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明白归明白,总有不肯死心的,正要再多劝几句,便听到扶空轻笑一声:“更何况我身为岛主,该做阖岛男子的表率,若是为了这点小事便闹退婚,岂不是害得诸位都没了颜面?” 他们曾以教条逼迫他退位,他如今便以教条逼迫回去,族老们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反驳。 许久,年纪最大的老者缓缓开口:“你既然决定了,那我们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但你如今毕竟是蓬莱之主,你的脸面就是蓬莱的脸面,该做的规矩总要做足了,才能叫底下人服气。” “老祖母的意思是?”扶空看向她。 老者沉吟片刻:“蓬莱规矩,若女子先纳妾再娶夫,妾室在正室入门前,要向正室及正室家中长辈敬茶行妾礼,既然你们过几日就要成亲了,不如就先将此事办了吧。” 扶空若有所思,并未立刻答应。 “怎么,你不同意?”老者沉下脸。 扶空唇角扬起:“不敢。” “那便定在明日。” 老者说罢,先一步往外走,其他族老见状立刻陆陆续续跟了出去,偌大的执事堂转眼就只剩下扶空一人。 日头西下,执事堂内光影被拉得极长,桌上丰盛的饭菜已经冷了,却再无人动筷。 萧夕禾一直陪着谢摘星睡到下午,醒来时一扭头,便看到谢摘星睡得正熟,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搭在小腹上。 ……整日叫人家小孽畜,动不动就说不想要了,却连睡着时都小心护着,这世上真是没有比他更口是心非的人了。 萧夕禾勾起唇角,小心翼翼地坐起来,伸手覆上他的肚子:“你也在睡吗?” 他微凉的体温透过薄衫,传递到她的掌心,一并传递过来的,还有水一般的短促流动。那是孩子特有的打招呼方式,萧夕禾顿时乐了:“你醒了啊。” 腹中孩儿又动了动。 “看来精神不错,”萧夕禾笑眼弯弯,“那你就乖一点,让爹爹多睡会儿。” “你们这么吵,我还怎么睡?”谢摘星淡淡开口。 萧夕禾顿了一下,一抬头便对上一双狭长的眼睛,也不知醒多久了。 “饿了。”他说。 萧夕禾笑了:“我去给你做饭。” 谢摘星坐起来:“我陪你。” “好。” 两人简单收拾一番便直接去了厨房,萧夕禾轻车熟路地洗了根黄瓜递给他:“先垫垫。” 谢摘星接过来吃了两口就不肯再吃了:“我要吃佛跳墙。” “你想得美。”萧夕禾反驳。 谢摘星顿时不悦:“为什么?” “太麻烦了,凑合吃点吧。”萧夕禾无奈。先前刚得知他怀孕时,她大半夜不睡觉做过一次,结果他就惦记上了,时不时就会提一下。 不过都被她拒绝了就是。 谢摘星与她对视许久,确定她不会改变主意后,只能退而求其次:“那做个八宝蒸饭吧。” “你最近越来越喜欢甜食了,”萧夕禾斜了他一眼,“仔细孕期糖尿病。” “那是什么?没听说过,”谢摘星面不改色,“不是我想吃,是小孽畜想吃。” “……求你了,给他改个名字吧。”萧夕禾无奈。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名字要根据命格来取,你现在取了,将来生下来命格压不住怎么办?” “那也不能一直叫小孽畜吧?”萧夕禾无语。 谢摘星正要反驳,余光突然瞥见一道身影,表情瞬间淡了下来。 萧夕禾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对上一双清冷的眼眸后,她心里一虚:“岛主。” 扶空神色如常,似乎对她丢下一堆人逃走的事并不介意:“还有三日便要成亲了。” “我会准时出席,”萧夕禾说完,又补充一句,“保证仪式会顺利完成。” 谢摘星轻嗤一声。 扶空抬眸看向他,谢摘星当即看回去,两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却仿佛下一瞬随时会打起来。 ……可不能打起来,魔尊还怀着孕呢,未必能打得过他。萧夕禾默默挡在谢摘星前头:“岛主,还有什么事吗?” 扶空继续与谢摘星对视:“成亲之前有三道仪式,我先前与你说过的,你还记得吧?” 萧夕禾点头:“记得,见族老,放星河,还有……” 话说到一半,她意识到什么,顿时咽了下口水。 “还有妾室茶,”扶空替她补充完,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只怕要辛苦魔尊大人,明日向我跟族老们敬一杯茶了。” 谢摘星眯起长眸:“你也配?” “我不配,可夕禾的正室却是配的,不过如果魔尊暂时否认你与夕禾的关系,自然就不用受此委屈了,”扶空似笑非笑,“毕竟外室,不在规矩礼仪束缚之内。” 两人视线交接,空气中火药味越来越浓。 许久,谢摘星勾起唇角:“敬茶是吧,知道了。” 扶空一顿:“你答应?” “不然呢?”谢摘星反问。 两人对视许久,扶空轻笑一声:“知道了。” 说罢,便转身离去。 萧夕禾看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这才扭头对谢摘星道:“我明天直接跟他们说你身体不适。” “他想让我去,我去就是。”谢摘星若有所思。 萧夕禾皱眉:“可是……” “饿了,赶紧做饭。”谢摘星催促。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29节 这便是不打算继续聊的意思了,萧夕禾无奈地看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虽然谢摘星一再表示自己去就行,那些人奈何不了他,萧夕禾却怎么都不放心,还是执意要跟他一起去执事堂,林樊听说了此事,也早早在他们房门口守着。 “我不管,我就要跟着,至少打起来了我还能帮把手。”林樊拦着房门,大有他们不答应就不让路的意思。 谢摘星斜了他一眼:“那就跟着吧,反正也用得上你。”说罢,又看向萧夕禾,“你就不必去了。” “……我为什么不能去?还有为什么用得上林樊?你不会真想跟他们打起来吧?“萧夕禾顿时紧张。虽然那群人都是老骨头,可架不住人多势众啊,真打起来他们未必能占便宜。 “不打,掉价,”谢摘星径直走出房门,萧夕禾还要再追,他只能停下,“你若执意要来,那我就不去了,我们回魔界。” 回魔界,就代表放弃安胎……萧夕禾下意识停住脚步,眼巴巴地看着他。 谢摘星被她看得心底一软,语调放轻了些:“半个时辰内,我肯定回来。” “不会闹事?”萧夕禾问。 “不会。” 两人对视许久,萧夕禾妥协:“好吧,那我等着你。” 谢摘星摸摸她的头,便带着林樊离开了。 “为什么不带少夫人?”林樊好奇。 谢摘星扫了他一眼:“带上她,还怎么装可怜?” 林樊:“?”少主要在那群老东西面前装可怜? 他一脸不解地跟着去了执事堂,刚到门口就听到里头正抱怨谢摘星不懂事,竟然让众人等了这么久还没来。 “这群老东西是不是有病,他们自己提前来了,还怪我们迟到?”林樊心头火起。 谢摘星倒是淡定,抬脚便走了进去。 两人进屋的瞬间,执事堂内静了一瞬,众人纷纷看向主位上的老者。 老者看了谢摘星一眼,慢悠悠地抿一口茶,扭头问旁边的扶空:“这便是你家妾室?” “正是。”扶空回答。 老者轻嗤一声:“瞧着可不是什么善类,你日后定要多费心才行。” “是,老祖母。”扶空颔首。 老者又跟他聊了几句,全程无视谢摘星和林樊,其他人也默契地吃点心,半个眼神都不分给二人。 少主长这么大何时被这般无视过,真是欺人太甚!林樊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问谢摘星:“少主,你真打算就这么忍了?” “累了,搬把椅子来。”谢摘星答非所问。 林樊:“……” 他这辈子都没如此憋屈过,却还是只能按谢摘星吩咐行事。 椅子搬来后,谢摘星便直接坐下了。 屋内众人显然没想到,谢摘星竟然就这么坐下了,刚才还在无视他的老者顿时皱眉:“没规矩。” 谢摘星神色淡定:“不是要敬茶?茶呢?” “敬茶之前,要先聆听长辈教诲。”见谢摘星没有半点不耐,扶空若有所思地开口。 谢摘星抬眸看他一眼:“那便开始吧。” “聆听教诲,至少要站着。”一个女子不悦道。 谢摘星眼尾微挑,还未开口说话,林樊便不客气回怼:“我们少主怀着身孕,如何能站着?” “你……” “不能站便算了,”老者开口,先前的女子只能不甘心闭嘴,“坐着听也是一样。” 谢摘星抬手示意可以开始了。 老者扯了一下唇角,浑浊的眼底满是严厉:“我知道你是魔界之主身份高贵,可到了我们蓬莱,就是我们蓬莱的人了,日后扶空为夫,你为妾,扶空是大,你是小,早晚侍奉,不嫉不妒,凡事不能乱了规矩。” “虽然你先进门,但扶空才是正室,你以后要懂得谦让、知道进退,像昨日那样的事万万不得再有,”另一人也跟着教训,“否则即便扶空仁厚,我等也是要说教一二的。” “还有,你的孩子不论男女都是庶出,要唤扶空为父亲,日后要尽心辅佐嫡出,不得觊觎岛主之位,若是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你这个做父亲的也要受罚。”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持续输出,林樊听得一阵恼火,谢摘星却始终淡定。扶空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许久,带头的老者轻抿一口茶:“如此,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谢摘星勾唇。 老者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那便敬茶吧。” 话音未落,几个岛民鱼贯而入,在空桌上摆了十几杯茶。按照规矩,谢摘星要一杯杯敬人,将屋里所有人都敬一遍。 不算什么大事,可对生来矜贵的谢摘星而言,却是一种侮辱。 “少主……”林樊欲言又止。 谢摘星起身端起一杯茶,盯着水中漂的茶叶看了片刻,抬眸吩咐林樊:“将这屋里的人一一记住了。” 林樊一愣,很快回过神来,先前的郁闷一扫而空:“好嘞!” “……记我们干什么?”有人不安地问。 林樊代为回答:“你们蓬莱有蓬莱的规矩,我们魔界也有魔界的规矩,遵守完你们的,自然也得遵守我们的。” “你们什么规矩?”另一人立刻问。 林樊冷笑一声:“对少主大不敬者,死。” 众人:“……” 老者最先反应过来,当即拿拐杖猛敲地面:“放肆!你这是威胁我们?” “怎么会,只是按规矩办事罢了,”林樊耸耸肩,“这两件事是不冲突的,先按你们的规矩,我们敬茶,再按我们的规矩,弄死你们,不是很合理吗?” 众人:“……”哪里合理了! 大概被林樊无耻的言论震到,众人愣是半天无话,最后还是老者沉声开口:“既然魔尊如此不情愿,我看这门婚事就算了,我们蓬莱,高攀不上你们魔界。” 林樊震惊:“您要退婚?” “不行?”老者忍着怒火反问。 “当然行,”林樊笑了,“你们退婚,我家少主就能扶正了,我们求之不得,不过……一码归一码,你们刚才大不敬的账,还是得算的。” “你想做什么?”老者彻底恼了。 “不做什么,杀了你全家如何?”林樊顶着一张娃娃脸,相当无辜地问。 老者:“你敢!” “魔界单兵将十万,魔修三万,你们蓬莱加起来才几个人,够我们的零头吗?”林樊脸上笑意渐消,眼神逐渐肃杀,“你说,我们有什么不敢的?” 老者呼吸急促,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半天憋出一句:“……你们就不怕遭天谴?!” 谢摘星笑了,林樊也笑了,两人声音不大,却在死一般寂静的执事堂里十分突出。老者脸色难看,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唯有扶空还算淡定。 许久,谢摘星缓缓开口:“不退婚,还是一家人,不必将事做得太绝。” 林樊眨了眨眼:“可他们要退婚啊。” 执事堂突然静了下来。 许久,扶空不紧不慢地起身:“老祖宗只是一时气话,做不得数。” “那就好那就好……”林樊平复一下心情,接着话音一转,“既然是一家人,那就各退一步,诸位给我家少主敬个茶赔个不是,这事儿咱们就当过去了。” “你要我们敬茶?”扶空姨母不可置信。 林樊顿了顿:“不敬也行……您全家一共几口人来着?” 扶空姨母:“……” 不大的厅堂再一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随着沉默的时间越久,众人便越心慌。在蓬莱这一亩三分地里作威作福久了,早就忘了天外有天,如今猛然被点醒,既心生恐惧,又拉不下面子。 正是僵持时,扶空姨母第一个受不了了,走上前来端起茶杯,谢摘星没有接,只示意她可以走了。 有一个打样的,其他人做起来就没那么困难了,堂内的人陆陆续续离开,终于只剩扶空和老者两人还未敬茶。 老者僵持许久,到底还是走上前来。 “你倒不必委屈,像你这样的人,平日连见我家少主都不配,如今能给他敬茶,属实是你之幸事。”林樊淡淡开口。 老者不敢反驳,敬了一杯后便冷着脸走了。 屋里瞬间只剩扶空一人。 扶空起身朝二人走来,径直走过放茶杯的桌子,来到了谢摘星面前。谢摘星靠着椅背,不紧不慢地看向他,虽然坐着,气势却不输他半分。 两人对视许久,扶空淡淡开口:“我当魔尊能为夕禾做到何等地步,如今看来,倒是高估你了。” “我为她做多少,关你什么事?你不是高估我,而是高估了自己。”谢摘星起身往外走,刚迈出门口就看到某人在探头探脑。 眼底的冰川瞬间消融,他扬起唇角招招手,某人便蝴蝶一般飞了过来:“怎么样?有没有受欺负?” “有,”谢摘星面不改色地撒谎,“快被欺负死了。” 跟出来的林樊:“?” “他们太过分了!”萧夕禾心疼地捧住谢摘星的脸,“我家魔尊真是太可怜了。” “你今日给我做佛跳墙。”谢摘星顺势提出要求。 萧夕禾欣然同意。 林樊:“……”总算知道少主说的不利于装可怜是什么意思了……合着是不利于在少夫人面前装可怜! 似乎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谢摘星警告地看他一眼,便牵着萧夕禾离开了。 佛跳墙费时费工,对火候也有极大的要求,萧夕禾一进厨房,便没有再出来。谢摘星本来想陪着她,却被她拒绝了:“你赶紧去泡药浴,免得晚上又熬夜。” 谢摘星只能先行离开。 他一走,萧夕禾便更专心了,挽起袖子手法利落地处理食材。扶空到厨房时,便看到她正忙得热火朝天,鬓边的头发都已经汗湿。 “根本无人欺负他。”扶空显然今日显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萧夕禾头也不抬:“我知道。”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30节 扶空微微一顿:“你知道?” “知道啊,”萧夕禾看他一眼,“他那性子,怎可能受人欺负。” “那你还这般惯着他。”扶空冷眼看她。 “不然呢?”萧夕禾笑了,“他怀着我的孩子诶,我不惯着他惯着谁,你吗?” 说罢,想起自己先前的推测,语气又放缓了些,“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是担心这具身体,会跟着我一起受苦,可你又怎知我和魔尊在一起就是受苦?” “我有眼睛。” “有眼睛便看得准了?”萧夕禾看向他,“我与他之间的事,你又了解多少?” 扶空沉默不语。 “扶空,萧夕禾已经死了,这具身体既然给了我,那便是我的,”萧夕禾面色平静,“我要如何,会怎样,都与你无关。” 扶空别开视线,看向墙上的蔷薇花。 萧夕禾将食材处理妥当,便开始做饭,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许久,扶空缓缓开口:“你与她很像。” 萧夕禾一顿。 “我不过是怕你重蹈覆辙。”扶空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萧夕禾扯了扯唇角,继续在厨房忙碌。 夜色渐深,蓬莱的街道已经空无一人。 扶空独自一人往执事堂走,即将到达时突然被一道黑影拦住。 “你就任由他们这般羞辱你?”黑影问。 扶空:“关你什么事?” “……我在为你打抱不平!” 扶空一脸冷漠:“你谁啊?” “汪烈!老子是汪烈!”黑云散去,月光落下,映衬出对方的脸。 扶空闻言沉默一瞬:“说实话,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汪烈气得眼前一黑,本就虚弱溃烂的身体愈发摇摇欲坠。 扶空看着他暴露在空气里的烂肉,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我不可能跟你合作,你趁早离开吧。” 说罢,便从汪烈旁边经过,径直往执事堂走。 “再过几日,他们就要走了!”汪烈看向他。 “那又如何?”扶空头也不回。 汪烈:“你这辈子可能都再也见不到她!” 扶空轻嗤一声,一只脚迈进执事堂。 “你就没有半点不甘?”汪烈不死心。 扶空倏然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看向他。 汪烈眼睛一亮:“跟我合作,我让她永远留在你身边。” “她又不是我的人,我留她做甚?”扶空平静看向他,“但我确实想请你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汪烈上前一步。 扶空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我想要一个人。” 第65章 夜渐渐深了,一道惊雷突然炸开,伴随而来的闪电撕破黑夜,将山林照得如白昼一般。一瞬的光亮之后,铺天盖地的大雨席卷而来。 雨声嘈杂,无孔不入,合欢宗宗主被吵得心浮气躁,终于一怒之下从床上坐起,直接在寝房内布下隔音结界。 只一刹那,所有声音都随之远去,寝房里一片死寂。 她轻呼一口气,眉眼终于舒展,却也没有了睡意。 夜还漫长,她起身在屋中转了两圈,回到桌前坐下时,余光扫到桌上断成两截的玉碟。想起萧夕禾那嚣张的嘴脸,她眼底闪过一丝暗恨,一抬手将桌子拍碎,桌上玉碟也随之掉在地上,混迹在桌子碎片与桌布里。 “宗主好大的火气。” “谁?!”合欢宗宗主猛地回头,一道身影从黑暗角落里走了出来。 又一道闪电亮起,他的脸完整地暴露在空气里。 合欢宗宗主皱起眉头:“古幽?” 话音未落蓦地想起,从仙魔试炼大会回来的弟子曾说过,古幽早已被夺舍的事,顿时警惕起来,“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我,叫汪烈。”少年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如破锣。 宗主愣了愣:“……谁?” 从复活到现在,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这么问了,汪烈扯了一下唇角,竟然没有震怒:“你很快就知道了。” 说罢,指尖迸出一点光线,迅速集结成复杂的袖珍阵法。 又一道惊雷炸开,门窗紧闭的寝房随之一震,很快又恢复平静。 屋外风雨交加,屋内静悄悄,宗主倒在桌子的碎渣里,撑着地面吐出一滩血。 “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吗?”汪烈一步步逼近。 宗主挣扎着往后退,身下压着的桌布与碎屑随之在地面摩擦,正一点点挪动时,狼藉之中突然传出一声清越的响动。 是玉珏碰撞的声音。 屋里死一般寂静,任何一点声音都会无限放大。汪烈听到动静眼眸微动,俯身便捡起一截碎裂的玉碟。 玉碟上,有‘萧夕’二字,而地上另一截上,则是‘禾’字。汪烈眼底闪过一丝意外,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有意思。” 雨越下越大,雷声与闪电交错,一夜不得安宁。 天亮了。 蓬莱又是一个大晴天,天蓝如水,万里无云。 萧夕禾推开窗子,扭头跟谢摘星感慨:“虽然这里的人都很讨厌,但景色是真好。” “你喜欢就打下来,”谢摘星从善如流,“把他们都杀了,就只剩美景了。”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那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岂不是都要沾上鲜血了?也太残暴了。” “直接赶到海里淹死就是,保证干干净净。”谢摘星偶尔也是相当体贴。 萧夕禾无言许久,确定他是认真的后,突然觉得很有必要帮他正一正三观:“魔尊大人,你马上就是要当爹的人了。” “所以呢?”谢摘星撩起眼皮看她。 “所以,”萧夕禾跑回他身边,“你也该收收性子、给孩子积点德了,别动不动喊打喊杀的,多吓人呀。” “你怎知我的孩子需要积德?”谢摘星不屑,“说不定是个比我还混的……” “呸呸呸!”萧夕禾赶紧拍拍他的嘴,“咱家孩子才不混,以后肯定善良可爱又懂事。” “身上有我一半的血,就不太可能善良懂事,你最好不要期望太高。”谢摘星抓住她作乱的手。 “没问题的,我们好好教育,”萧夕禾虽然第一次当妈,但对教育这件事很有信心,“你以后做个好榜样就行。” 谢摘星想了一下:“可能有点难。” 萧夕禾无奈:“那你就当为了我行吗?你总是做事不留余毒处处树敌的话,我会担心,也会害怕。” “怕什么?”谢摘星不懂她的顾虑。 萧夕禾想了一下:“怕哪天来个正义之士,直接把你弄死了。” “不可能。”谢摘星相当笃定。 萧夕禾:“……每个反派死之前,都像你一样自信。” 说罢,见谢摘星还不当回事,她突然放软了声调,“魔尊,我好怕你会死。” 谢摘星心头一动,垂眸看向她的眼睛。相识多年,她的眼睛似乎从未变过,一直这样干干净净的,能一眼望到人心里去。 “我们都得平平安安的才行。”她认真道。 谢摘星沉默许久,刚要开口说话,扶空又一次出现在门口打断了他。 “该去海边了。”他提醒一句,扭头就走。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谢摘星问某人:“洗心革面之前,能先杀了他吗?” “……乖,再忍两天就行了。” 明天就要办仪式了,他们已经按照蓬莱规矩,见过了族老,敬过了妾室茶……别管谁敬谁,反正是敬过了。 如今婚前的仪式里,就只剩下一道,那便是去海边洒星河。 蓬莱的‘星河’,是这里特有的一种果实,不能食用,遇水则漂,大小跟剥好的板栗差不多,泛着浅蓝色的荧光。据说这种果实二十年才结一次,只有岛主成婚时才能使用,新人在族人的见证下,将星河洒进大海,海神便会护佑这对新人长长久久。 “真的有用吗?”虽然这里是奇幻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但萧夕禾总觉得这个行为,等同于封建迷信。 “没用,”林樊代为解答,“星河果在海水里泡个七天八天就烂了。” 说罢,他叹息一声:“这么漂亮的果实,就这么扔水里,也太可惜了。” “你见过?”萧夕禾好奇。 此刻她跟谢摘星林樊一起站在海岸上,看着蓬莱一族的人围在海边忙忙碌碌,还没有见到所谓的星河果。 林樊颔首:“有幸见过一颗,很漂亮。” 连林樊这种魔界富二代都觉得漂亮,那肯定特别美了。萧夕禾顿生好奇,刚要问谢摘星有没有见过,特意来海边凑热闹的小安便已经招手了:“萧道友快点!就等你了!” “……我得过去了。”萧夕禾乖乖开口。 谢摘星扬起唇角:“去吧。”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31节 萧夕禾见他心情还不错,顿时放心许多,沿着小道便往海边去了。谢摘星目送她远去,唇角的笑意一瞬间消失,整个人都透着生人勿近的气势。 “……少主,高兴点嘛,明天就能解除婚约了。”林樊安慰一句。 谢摘星面无表情:“你媳妇儿跟人成亲,你能高兴得起来?” “我没媳妇儿。”林樊实事求是。 谢摘星:“你娘呢?” “……你怎么骂人,”林樊无语,却不怎么介意,“不过你这么一说,是有点不爽,可咱们这不也是没办法嘛,等过几日你身体彻底稳定了,我们带十万魔将过来,把他蓬莱给铲了,看他扶空还敢不敢这般要挟我们。”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没理他。 两人说话的功夫,萧夕禾已经跑到扶空跟前。 “萧道友,你牵着岛主的手呀。”小安兴奋道。先前因为萧夕禾合欢宗出身,还以为她失了娶岛主的资格,没想到她这些年洁身自好,根本没有五个以上男人,还答应了跟岛主的婚事。 虽然从传闻上看,她还是偏心魔尊,但相信时间久了,她会看到岛主的好。 “牵手牵手!”小安继续起哄。 萧夕禾斜了他一眼:“牵什么牵,一点都不庄重。” 小安无辜被训,撇了撇嘴便识趣放弃了,扶空面色淡定,仿佛两人言谈间从未提到自己。 岛民们虽然最近因为萧夕禾等人的种种行为,对这位未来岛主夫人很是不满,可此刻看到她与扶空郎才女貌的样子,心里那点不满顿时散了不少。 仪式开始,岛民们自发站成两列,给二人让出一条路,最尽头的海边摆着一个两尺见方的箱子。 箱子里,应该就是星河果。 萧夕禾按捺住好奇心,和扶空一起沿着小路朝海边走。 “我始终觉得,他非良配。”扶空突然道。 萧夕禾眼皮一跳,只当没听到。 扶空也不在意她的反应,只是自顾自继续道:“他自大,狠戾,目中无人,做事不管不顾,从不考虑后果,一切都随心而行,最重要的是,你这般惜命,他却是个不要命的,你确定你们……” “说够了没有?”萧夕禾无语,“一直不搭理你,你还得寸进尺了是吧?” 扶空看向她:“你确定他喜欢你?” 萧夕禾深吸一口气:“不喜欢,为什么要给我生孩子。” “在蓬莱,每个男人都能生。”扶空并不认同。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可他不是蓬莱的人,也不像你们一样,默认男人一定要生孩子,却还是愿意为我做到这种地步,这其中区别,你真的懂吗?” “他或许喜欢你,或许也为你付出许多,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不止是付出便好,还得有尊重,他那样的性子,永远高高在上,会打心底尊重你吗?你呢?是否能接受永远像个小跟班一样,讨好他,照顾他,一切情绪皆随他的心情浮动?” “你没完了是吧?”萧夕禾毛了,声音顿时大了些。 正在后面鼓掌的岛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远处正在观礼的林樊也注意到不对,一脸八卦地看向谢摘星:“他们不会打起来了吧?” “最好是。”谢摘星看热闹不嫌事大。 萧夕禾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你如果还想继续的吧,就最好不要惹我。” 扶空勾起唇角,不说话了。 萧夕禾也不理他,两人一路沉默到海边,在身后族人的见证下,一同打开了箱子。 只一瞬间,箱子里便迸出点点荧光,为两人镀上一层晶莹的光。萧夕禾蓦地睁大眼睛,连呼吸都慢了下来。 她总算知道这东西为什么会叫‘星河果’了,浅蓝荧光犹如点点星子,汇聚在一起便是星河,细看之下每一颗的纹路都有不同,璀璨安静,美丽震撼,每一颗都美得叫人无法呼吸。 她定定看了许久,直到扶空抓起一把,面不改色地扔进海中,才猛地回过神来:“就……这么扔了?” “是。” 萧夕禾:“……”蓬莱这群人如此糟蹋东西,就不怕遭天谴吗! 她看着漂亮的果实,有种抓一把就跑的冲动,可想到还得再用几天生子泉,只能一脸痛心地抓起一把,径直扔进水里。 “星河果上有刺?”谢摘星即便离得很远,也看到了她脸上的痛苦之意。 林樊倒十分理解:“没刺,但亲手丢掉漂亮东西,确实值得痛心。” “至于么。”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重新看向海边。 不知不觉中,海面上已经漂满了星河果,每一颗都散发着幽幽荧光,随着海浪起伏摇晃。 是挺漂亮。 仪式相当简单,洒完果实便结束了,岛民们说笑着离开,萧夕禾也要离开,却被扶空突然抓住手腕。 “还有事吗?”萧夕禾皱起眉头,下意识便要挣脱。 扶空垂眸,另一只手扣在她的掌心,在她挣扎之前先行放开手。 萧夕禾的掌心里,多了一颗星河果。 “夕禾也喜欢。”他说。 身体记忆又一次复苏,萧夕禾心头一疼,怔怔抬头看向他。扶空对上她的视线怔了怔,仿佛瞬间通过她的眼睛,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萧夕禾嘴唇动了动,正要开口说话时,掌心的星河果突然没了,她下意识抬头,不知何时冲过来的谢摘星,已经将东西扔进海中。 “星河果……”林樊顿时痛惜。 萧夕禾也下意识往前一步,想把东西捡回来,对上谢摘星不悦的视线后瞬间清醒了。 “魔尊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扶空冷淡开口。 谢摘星无视他,径直看向萧夕禾:“你又不是乞丐,别什么垃圾都收。” 萧夕禾哪敢吱声,只能乖乖点头。 扶空嘲讽一笑,转身离开了。 萧夕禾吸了一下鼻子,默默去牵谢摘星的手,谢摘星却躲开了,径直往外走。 林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问萧夕禾:“少夫人,需要我去给你捡回来吗?” “……不用,魔尊不喜欢。”萧夕禾说罢,便赶紧追了过去。 林樊见状只能叹息一声,强行忍住跳进海里的冲动。 萧夕禾一路追着谢摘星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解释:“我没想收他东西,就是被原身记忆影响了,没忍住发了会儿呆而已。” “星河果是挺漂亮,我也挺喜欢,可喜欢又不代表一定会收他的,就算你没过去,我也会还给他的。” “你别生气了,大不了我以后都不理他了,等你安好胎,我们就离开蓬莱,这辈子都不回来了。你慢点,别走太快,小心孩子……” 萧夕禾解释半天,却连半点回应都没得到,顿时不高兴地停下脚步:“谢摘星!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生气,你以为我愿意跟他演戏?我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谁啊!” 谢摘星不理人,继续往前走。 萧夕禾深吸一口气:“你要是再走,我真的生气了。” 谢摘星冷笑一声回头:“你生气,又能如何?” 萧夕禾定定看着他,眼圈突然红了。谢摘星微微一怔,手指下意识掐住掌心。 “也是,我又能如何呢。”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声音有些哽咽。 谢摘星心口一疼,下意识往她的方向走了一步,却又生生停下脚步,将脸别向一边。 许久,萧夕禾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默默走到他面前:“你别走太快,小心又累着。” 谢摘星薄唇轻抿,到底还是朝她伸出手。 萧夕禾低着头,牵住他。 两人沉默地往住处走,一路上十指相扣,却谁也没有说话。 快走到住处时,两人迎面遇上小安,小安一看到两人牵着的手,便有些欲言又止,憋了半天说一句:“萧道友,你以后可要一碗水端平才行。” 萧夕禾勉强笑笑,便和谢摘星一起回去了。 “饿了吗?”萧夕禾问。 谢摘星:“嗯。” “我给你煮个面吧。”萧夕禾说罢,便进了厨房。 谢摘星立刻跟过去,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忙碌。 许久,他主动道:“我帮你。” “不用,你回屋歇着吧。”萧夕禾抬头对他笑笑,又匆匆低下头。 谢摘星攥了攥拳,面上平静:“我给你打扇吧。” “真不用,”萧夕禾只能再次抬头,“去歇着吧,你留在这里也没用。” 她还是第一次在做饭时赶他走。 谢摘星定定与她对视许久,到底还是转身离开了,只是没有回屋歇着,而是在院中坐下,这样一抬头就能看到厨房里忙碌的她。 萧夕禾却没有往外看,只自顾自地忙碌着。 厨房与院子之间,仿佛突然多了一道无形的结界,硬生生将两人隔成两个世界。谢摘星定定看着她,好几次想去找她,却硬生生忍住了。 许久,萧夕禾端着一碗面出来:“你在这里吃还是回房?” “……这里。” 萧夕禾点点头,将面放在了他面前,然后在他对面坐下了。 还是像从前一样,他负责吃,她负责看,可似乎又有什么不一样。 谢摘星看她一眼,吃饭,又看她一眼,继续吃饭。萧夕禾安静地坐在他对面,每次他看过来时,都会对他笑笑。 一顿饭在看与被看中结束,萧夕禾伸手便要拿碗,却被谢摘星抢先一步:“我来刷。” 萧夕禾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已经端着碗进了厨房。 片刻之后,碗碟碎裂的声音响起,萧夕禾连忙冲进厨房,便看到谢摘星凝眉看着地上碎成几片的碗。 “没、没事吧?”萧夕禾紧张地问。 谢摘星眼底闪过一丝尴尬:“是我大意了。” “没受伤吧?”萧夕禾更关心这个。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32节 谢摘星微微摇头。 萧夕禾这才松一口气,扶着他小心翼翼避开地上那些碎片,一同从厨房走了出去。 “你去休息吧,我把那些东西处理了,免得扎到人。”萧夕禾说罢,便进厨房了。 谢摘星还在站在门口等,她却又强调一遍:“去休息吧。” 谢摘星眼眸微动,到底还是转身回屋了。萧夕禾余光扫到他进去,扫地的动作猛地一停,缓缓出了一口长气,脸上的疲累再难以掩饰。 她在厨房磨蹭许久,还是回屋去了,好在谢摘星已经睡着,她不必再端着情绪。萧夕禾帮他掖了掖被角,然后一个人去窗台前坐下,静静盯着外头的椰树发呆。 谢摘星缓缓睁开眼睛,盯着床幔看了片刻,又重新闭上。 转眼到了晚上,林樊又跑来蹭饭,萧夕禾特意多做了两道菜。 “谢谢少夫人,今天我刷碗。”林樊自告奋勇。 萧夕禾乐了:“算了吧,你别都给我打碎了。” “刷个碗能有多难?”林樊不服气。 “魔尊这么厉害,中午不也把碗打碎了?”萧夕禾挑眉。 林樊惊讶地看向谢摘星:“少主,你还刷碗了?” “有点难,没成功。”谢摘星唇角浮起一点弧度。 林樊倒吸一口冷气:“你都没成功,那我应该也不行。” 三人用过晚膳,萧夕禾便进厨房收拾了。林樊看了眼她忙碌的身影,压低声音问谢摘星:“少夫人是不是生你气了?” 谢摘星沉默一瞬:“应该是。” “什么叫应该是,分明就是!虽然看起来一切正常,但我一眼就看出来她不高兴了,”林樊啧了一声,“要我说她脾气也够好的,竟然忍到现在才生气。” “什么意思?”谢摘星抬眸看向他。 林樊被他看得心里一虚,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别人家小姑娘,都是被道侣宠着护着,可你们俩刚好一反,从来都是她宠着你,虽说你也为她做了不少事,也为她怀了孩子,但平日连句好听话都没有,还时不时发脾气给她脸色看,她能一直忍到现在,属实不错了。” 他越说越觉得萧夕禾可怜,“人家小姑娘,都哼哼唧唧发小脾气,她倒好,不仅得忍你的脾气,自己生气还考虑你的心情强行忍着。” “我没有给她脸色看。”谢摘星板起脸。 林樊扬眉:“真的?那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谢摘星沉默不语。 “你知道她配合演戏是为了你,也知道她偶尔失控是因为受原身影响,你什么都知道,却还动不动发火,不就是仗着她宠你么,”林樊叹气,“别说你是因为怀孕才阴晴不定的啊,你是不是因为怀孕,自己心里清楚。” 谢摘星抿了抿唇:“我只是……” 只说了三个字,对上林樊八卦的眼神突然说不出来了,“关你什么事?” 林樊:“……” 两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林樊总算憋出一句:“那你总得跟少夫人道个歉吧?毕竟你这次是真的无理取闹了。” “我谢摘星从小到大,何时道过歉?”谢摘星冷淡反问。 林樊:“……”行吧。 萧夕禾洗完碗出来,林樊已经离开,只有谢摘星在院子里坐着。 “时候不早了,休息吧。”萧夕禾笑道。 谢摘星盯着她看了许久,淡淡开口:“不想笑就别笑。” 萧夕禾面露不解,刚要问怎么了,他便起身回屋去了。萧夕禾一个人站了片刻,叹息一声跟了进去。 夜晚,两人并肩躺着,谁也没有说话。 蓬莱的夜总是伴随着风声,偶尔认真听,还能听到隐隐约约的海浪声。萧夕禾静静躺着,在黑暗中勉强辨认床幔上的花纹。 许久,她终于觉着困了,于是翻个身面朝墙壁睡去。黑暗中,谢摘星攥了攥拳,又猛然松开了。 夜渐渐深了,他却毫无睡意,翻来覆去许久后,终于悄无声息起身,推开门往外走去。 夜间的蓬莱风声渐嚣,海浪声也愈发大了,空气里泛着咸咸的腥气,不招人厌,却叫人莫名怀念外面清新的、没有味道的空气。 蓬莱的海危险、迷人,连浪花都仿佛有了生命,趁着无人知晓时张牙舞爪,引诱每一个行人走进海中。星子璀璨,无声地悬在天上,如俯瞰世间的神明,悲悯地注视每一个生命。 漫长的夜晚结束,红日从海上跳出,世间万物都变得明朗。 谢摘星带着一身又咸又潮的气息,于光明中走来。正准备进客居的扶空瞥见他的身影,顿时停下脚步。 当看到谢摘星发冠歪斜,衣衫凌乱,袍子也湿了大半,扶空顿了顿,嘲弄:“魔尊这是下海捕鱼了?” “关你屁事。”谢摘星难得爆粗口。 扶空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冷淡地看着谢摘星进门,直到看见他袖子里掉出个东西,他才忍不住把人叫住:“谢摘星。” 谢摘星蹙了蹙眉,扭头看向他。 “今日是我与夕禾的婚期。”扶空提醒。 谢摘星的脸瞬间黑了。 旭日渐渐东升,阳光愈发强烈。 萧夕禾在一室光亮中睁开眼睛,下意识去摸旁边的床褥。 空空如也。 她顿了顿逐渐清醒,坐起来的瞬间,入眼便是一片星河般的荧光。 视线所及之处,皆是星河果。湿漉漉的,还挂着海水。 第66章 蓬莱四面环海,海面无垠,星河果撒入海中,会被海水带向四面八方,也不知他费了多少工夫,才能在一夜之间捞回这么多。 萧夕禾怔怔看着满目星河,连呼吸都慢了下来。 许久,外头突然传来敲门神:“萧姑娘,该更衣了。” 萧夕禾愣了愣,才想起今天是成亲的日子。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抬高声音道:“稍等。” 说罢,便直接赤脚下地,将果子一颗颗捡起来收好。 谢摘星几乎将所有星河果都捞了回来,铺得满屋子都是,萧夕禾捡了许久,好半天才捡完,尽数藏在了床下。 屋外的人已经催了三遍,正当快忍不住冲进来时,萧夕禾总算开门了:“进来吧。” 几个女子闻言,拿着托盘鱼贯而入。 “怎么这么多水?”有人一进门就惊呼。 萧夕禾看了眼星河果留下的水迹:“屋里太干燥,泼点水保持湿润。”如果叫她们知道,谢摘星把代表祝福的星河果捞了回来,只怕她们要闹翻天。 “蓬莱四面环水,干燥?”带头的女子狐疑。 萧夕禾始终淡定:“不行吗?” 女子对视一眼,哪敢说不行。 萧夕禾见几人再无异议,便配合地洗漱更衣,只是一直心不在焉,时不时就要往外看一眼。眼下还没到谢摘星药浴的时间,却一直见不到他人影,也不知道去了哪。 难不成还在海里?一想到这种可能,萧夕禾有点坐不住了。 “萧姑娘,你别乱动。”为她编发的女子忍不住道。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纠结半天后还是强行打断:“不好意思啊各位,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说罢,便起身要往外走。 眼看着好不容易编的辫子要散,几个女子顿时急了:“今日是你和岛主的大喜之日,你能有什么事比这个重要?” 萧夕禾摆摆手,一只脚刚踏出门口,便迎面撞上了林樊。 “少夫人,”林樊先是一愣,回过神后笑了,“你这样还挺好看。” 蓬莱衣裳皆为荷叶中袖上衣搭灯笼状裤衫,露出手腕和脚踝,即便是婚服也不例外。这样的衣裳与她时常穿的道袍相比,少了几分庄重多了几分利落俏皮,更符合她明朗温软的气质。 “头发也好看,是不是还得戴个花环?”林樊落落大方地夸奖。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没心情管自己好不好看:“魔尊呢?” 林樊眨了眨眼:“药浴呢。” “不可能,”萧夕禾蹙眉,“他若去药浴了,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因为少主不放心你呗,怕你假戏真做了,所以让我来盯着你。”林樊答得流畅。 这倒是谢摘星的风格。萧夕禾信了大半,但还是反复确认:“你确定他没在海里?” “海里?”林樊愣了愣,“他为什么要在海里?” 萧夕禾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确定他不知道这件事。 “萧姑娘,可以过来了吗?再不抓紧时间就要错过吉时了。”屋里的人愈发不满。 林樊乐了:“快去吧少夫人,我保证少主现在好好的,没有上天入海的。” 萧夕禾还在迟疑,林樊只能强行把她推回屋里。 眼看着快到晌午,几个女子愈发忙碌,萧夕禾像个小木偶一般任由她们摆弄,终于在吉时之前全部准备妥当。 “少夫人,好看!”林樊竖起大拇指。 萧夕禾无奈一笑,抬眸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是挺好看,漆黑的眸,嫣红的唇,白皙的肤色,两个松散麻花辫垂在胸前,头上还戴着清新又活泼的花环,这身装扮即便到了现实世界也不突兀。 可惜她现在无心欣赏。 收拾妥当,便要出门了,一个女子取来精致的面具,便要为她戴上。 “……为什么要戴面具?”萧夕禾不解。 女子看她一眼:“这是规矩,新人都得戴,到了晚上洞房时才能摘下来。”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心想那还费劲化妆干嘛。 “赶紧戴吧,别误了时辰。”林樊催促。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33节 萧夕禾无语:“你还挺真情实感。”她们不知道是演戏,你还不知道吗?! “多有意思啊,就当玩了。”林樊笑嘻嘻。 萧夕禾无奈地戴上。 面具是金银打造,却薄如蝉翼,延伸的花纹巧妙地遮挡了大半脸颊,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嘴唇,却不显沉闷笨重。 “萧姑娘,岛主已等候多时,我们出发吧。” 萧夕禾颔首,随众人一起往外走。 林樊见她神色恹恹,便笑着安慰:“少夫人高兴点,说不定待会儿有惊喜呢。” 萧夕禾顿了顿,刚想问什么意思,便被人拉走了。 林樊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一旁的女子终于忍不住问:“你也是萧姑娘的妾?” “……我当然不是!”林樊被她的问题吓一跳。 女子恍然:“原来只是个通房。” 林樊:“……” 婚事在执事堂举行,萧夕禾刚走出客居,周遭便响起一阵欢呼,她深吸一口气挂上微笑,跟着引路人默默往前走。 越往前走,路两边围观的岛民就越多,众人挤来挤去吵吵闹闹,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喜意。 而萧夕禾却满脑子都是星河果,一路上都心不在焉。 “萧姑娘,请。”引路人做完最后一道指印,便退到了一侧。 萧夕禾余光扫见前方高大的身影,便垂着眼眸走了过去,与他并肩而站。 周围的欢呼声愈发热烈,不知是谁起哄牵手,于是所有人都跟着大喊。身侧的男人顺应民心,朝她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萧夕禾看着突然出现的手皱了皱眉,刚要拒绝突然意识到什么—— 他的手……好熟悉。 没等她回过神,旁边的人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索性主动牵住她。周围人见状,起哄声愈发高涨,就连平日颇受限制的男子们也开始打趣玩笑。 萧夕禾呼吸都急促了,心跳声猛烈地敲击耳膜,周围的欢呼嬉笑一瞬间远去。 “岛主夫人,大方点!”有人哄闹。 萧夕禾默默咽了下口水,平复呼吸之后僵硬地抬起头。虽然他穿着平日绝不会穿的衣裳,戴着平日绝不会戴的面具,可她还是仅凭一双眼睛、一只手,就将他认了出来。 也明白了林樊说的惊喜是什么。 ……所以扶空呢?被他杀了?萧夕禾一想到这种可能,整个人都僵硬了,偏偏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生怕被哪个耳朵尖的听去了。 大约是感觉到了她的紧张,谢摘星抠了抠她的掌心,无声地牵着她往前走。 萧夕禾竭力冷静下来,压低声音问:“扶空呢?” “还活着。”他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萧夕禾闻言,更紧张了:“你把人囚禁了?” 谢摘星不语。 “……真囚禁了?”萧夕禾追问。 谢摘星低头看向她。 萧夕禾心头一凉,突然庆幸自己戴了面具,否则这会儿的表情肯定会被人看出端倪。 两人牵着手往前走,即将进入执事堂时,萧夕禾突然问:“他不会突然跑出来吧?” “嗯?”谢摘星看向她。 “我、我说,要关就关得严实点,千万别让他跑了,万一他跑出来咱们就危险了,”萧夕禾说罢,自己都觉得缺德了,“唉,你怎么这么冲动呢,明明再忍几天就可以平安离开了,这下要怎么……” 谢摘星见她愁眉不展,只能忍着笑意开口:“没囚禁。” “嗯?”萧夕禾茫然抬头。 “是他让我来的。”谢摘星道。 萧夕禾与他对视许久,迟疑:“唬我的吧?” 谢摘星眉头微挑,脑海蓦地闪过不久之前的事—— “今日是我与夕禾的婚期。”扶空道。 谢摘星眼神一冷:“所以呢?” 扶空不急不缓地朝他走来,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错,激起无形的火花。随着距离的缩短,两人之间的氛围渐渐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突然,扶空俯身下去,再起来掌心已经多了一颗星河果:“魔尊大人又不是乞丐,怎么什么垃圾都要?” 听到他拿自己昨日的话呛自己,谢摘星眯起长眸:“关你什么事?” “星河果是蓬莱的,我不该管?”扶空看向他的眼睛。 谢摘星面无表情:“我从海里捡的无主之物,你凭什么管?” 扶空轻笑一声:“真成捡垃圾的了,魔尊就不嫌丢人?” “哄媳妇儿,有什么可丢人的,”谢摘星扫了他一眼,“不像某些人,想哄都没机会哄了,丢人。” 扶空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 谢摘星在海上忙了一夜,整个人身心俱疲,也懒得与他废话,扭头便往院中走。 “我没想到,你会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扶空突然道。 谢摘星无视他。 “看来她说得对,我对你们之间的事一无所知,不该只凭所见所闻做评……” 扶空话没说完,谢摘星突然反身折回,一拳砸在他的脸上。虽然没有灵力,但拳风凌冽刚硬,扶空的脸猛地侧向一边,后退两三步才稳住身形。 “你都跟她说什么了,她才会如此回你?”谢摘星黑着脸问。 扶空唇角绽开伤痕,血迹殷殷渗出。他却毫不在意,抬手擦了一下后看向谢摘星。 “我问你,你都跟她说什么了?”谢摘星逼问。 看着他一瞬失了风度,扶空突然笑了:“看来你与她之间,你才是更在乎的那个人。”至少萧夕禾没有因为他的三言两语,轻易气急败坏。 谢摘星见他不说,心里又一阵火起,攥着他的衣领便要教训。扶空冷眼看他,在拳头又一次挥下来时突然开口:“今日婚仪,你替我出席。” 谢摘星的手猛地停在半空,面色阴沉地问:“你又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扶空平静地看着他,“只是不想继续恶心你了。” 谢摘星盯着他看了许久,确定他是认真的后,沉着脸松开他:“为什么?” 扶空盯着掌心的星河果看了片刻,最后收进怀中:“没有为什么。” 欢呼声响起,花瓣雨从天而降。 谢摘星回过神来,顿了顿握紧萧夕禾的手:“没有唬你,真是他让我来的。” 知道他没必要在这种事上骗自己,萧夕禾呼了口气,握紧了他的手。 身边人从扶空换成了谢摘星,萧夕禾倒是不走神了,但婚礼全程都屏着呼吸,生怕哪里露出马脚,好在一切都顺顺利利,没人发现面具下是谢摘星。 婚仪结束,两人便分开了,谢摘星去了婚房休息,萧夕禾则留在外头应酬。他一走,萧夕禾就不用时刻担心露馅的问题了,索性放开心情吃吃喝喝,时不时还找机会提醒林樊,让他帮忙去看看谢摘星。 转眼就是晚上,习惯了早睡早起的岛民们组起了篝火晚会,大有彻夜不眠的意思。萧夕禾在众人的攻势下,已经喝得五六分醉,连走路都有些摇晃,好在有长辈及时制止,她这才解脱出来,扭头就往婚房跑。 本以为逃出篝火晚会,今晚就消停了,结果—— 为什么蓬莱还有闹洞房的传统? 萧夕禾看着婚房门口七八个大肚子男人,脑子都快懵了……所以,他们是怀孕了,还是单纯的啤酒肚啊? “不是闹洞房,是给岛主和夫人祈福,”带头的男子温柔解释,“我等是族里精挑细选来的,都是至少生过两个以上、且又要临产的男子,有我们为二位祈福,二位定能早日开枝散叶多子多福。” ……嗯,看来是怀孕了。萧夕禾咽了下口水,默默站远了点:“那、那要怎么祈福?” “还请夫人开门。”男子说罢,众人识趣让出一条路来。 萧夕禾顶着众人的视线只能上前,伸手的瞬间突然想到什么,推门的动作顿时变成了敲门:“……岛主,我要进来了,还带了其他人,你现在方便吗?” 她刻意加重了‘其他人’三个字,希望屋里的人能有所准备。 身后的大肚子男人们闻言直笑:“到底是新婚,连进个门都这般客气。” “人家这是体贴,哪像我家那死鬼,只会直接踹门。” 听着他们捂唇轻笑,萧夕禾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好在房门及时开了,她一抬头便对上一双狭长的眼眸。 “岛主。”众人纷纷行礼。 ……虽然戴了面具,可眼角和嘴唇还露在外头,这些人难道都瞎了吗?竟然连扶空和谢摘星都区分不出来。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迈进房门的瞬间膝盖一软,谢摘星及时将人扶住。 “哟……” “夫人好着急啊。” “再忍耐会儿,待我们祈完福也不迟。” 男人们又是一阵调笑,萧夕禾面具下的脸顿时红得厉害。 虽然自家也有一个孕夫,可大约是谢摘星太强了,她偶尔会忘了他还怀着孕的事实,因此导致她实在不适应被一群孕夫围着,尤其是一群翘着兰花指捂嘴笑的孕夫。 好在众人只是笑了几句便进屋了,萧夕禾着实松了口气,刚要问怎么祈福,就看到其中一个月份最大的孕夫,直接爬上了铺了柔软被褥的床。 萧夕禾:“?” 谢摘星:“?” 正当两人茫然时,他竟然开始打滚……他竟然开始打滚了!虽然只是左右滚,但揣着这么大一肚子,就不怕把孩子给挤出来吗?! 萧夕禾吓得酒都醒了大半,连忙问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孕夫:“这就是你们祈福的方式?” “是呀,像这样来回滚几圈,我们身上的孕味就染在床褥上了,你们以后睡在这张床上,也会沾染我们的喜气、很快怀上的。”孕夫笑道。 萧夕禾张了张嘴,半天憋出一句:“是有什么科学依据吗?” “什么依据?”孕夫天真歪头。 萧夕禾:“……没事,你们悠着点就行,别伤到孩子。” “不会的,我们经验可丰富了。”孕夫信誓旦旦。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34节 萧夕禾见状,默默退回谢摘星身边,看着一个个大肚子孕夫排队打滚,又一次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神奇,要是在现实世界,顶多看到一群啤酒肚油腻男耍酒疯,哪会有机会看到孕夫打滚。 “你可不能学他们。”她感慨之际,还不忘叮嘱身边人。 谢摘星面无表情:“我看起来像疯了?” “……不像。”萧夕禾莫名放心了。 谢摘星扬了扬唇角,悄悄勾住了她的小指。 萧夕禾心头一动,下意识抬头看他,却只看到他面色平静地盯着打滚孕夫。她无声地笑了笑,主动牵住他的手,谢摘星当即反客为主与她十指相扣。 气氛好像一瞬间升温,眼前的闹剧再与他们无关,只能清晰地感知到彼此的存在。一整日的嘈杂瞬间消散,萧夕禾仿佛一叶飘了许久的扁舟,在这一刻找到了自己的岸。 安宁,安定,却又透着一丝生疏的别扭。 闹别扭的事,星河果的事,两个人都还未有机会沟通,此刻虽然牵着手,可太多话还没说,难免会觉得隔了一层。 “昨天是我不……” 谢摘星缓缓开口,一句话还未说完,床上正在滚动的孕夫突然脸色一变,蓦地攥紧了身下床褥。 “该不会是……”萧夕禾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哎哟怎么这个时候破水了,快来人呐!周家的要生了!” 萧夕禾:“……” 谢摘星:“……” 几个孕夫都是经验丰富的人,一瞬的慌乱之后很快就冷静了,于是叫人的叫人、安抚孕夫的安抚孕夫,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相比他们,萧夕禾直接傻了。 虽然一直知道蓬莱岛上是男人生孩子,可真当亲眼看到孕夫生产的这一刻,她还是本能地受到了冲击,尤其是看到男人身下有羊水渗出时,她眼睛都快直了。 男人……也有羊水? 萧夕禾正茫然时,一群人突然冲了进来,她跟谢摘星都被挤了出去。 房门关上,屋里响起痛苦的尖叫,萧夕禾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忙冲上去敲门:“你宫口没开完之前,千万别用力啊!” 说完,又觉得这句话不太对,于是迟疑地回头:“魔尊,男人有宫口吗?” “什么宫口?”谢摘星面露不解。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算了,他们肯定更有经验。”她没有给男人接生过,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还是别乱支招的好。 她叹了声气,心里莫名焦虑,尤其是听到里面的惨叫时,眉头皱得愈发紧了。正当她快忍不住冲进去时,谢摘星突然牵住她的手。 萧夕禾蓦地清醒:“你怕不怕?我带你回去吧。”他怀着孩子,还是第一次看见这阵仗,万一被吓出心理阴影就不好了。 谢摘星静静看着她的眼睛:“萧夕禾,里面那个不是我。” 萧夕禾一愣,正要说什么,屋里突然冲出来一人:“不好了,周家的昏迷了,快叫人去熬大补汤!” 萧夕禾皱眉:“大补汤至少要熬一刻钟,现在产妇……产夫昏迷,随时都可能有危险,现熬补汤怎么来得及?” “那怎么办?他突然要生,我们什么准备都没有,”那人都快急哭了,“要不然先随便找点灵药给他灌下去?” 萧夕禾深吸一口气:“我是医修,能让我进去瞧瞧吗?” 那人一愣:“您是医修?” “……都这个时候了,你们不会还要顾及男女大防吧?”萧夕禾皱眉。 “当、当然不会了,快请进!”那人连忙开门。 萧夕禾随他进屋,还不忘叮嘱身后的人:“你若累了,就回去休息,我处理完就回去。” 谢摘星微微颔首。 萧夕禾这才松一口气,径直冲进屋里。 谢摘星静站许久,累了便在廊下的台阶上坐定,靠着柱子看星星,并没有像承诺的那样回去歇着。 许久,他眼皮渐沉,于是在嘈杂的响动中沉沉睡去。 萧夕禾从屋里出来时,已经过了夜半,院子里静悄悄的,谢摘星靠着柱子安稳沉眠。 她放轻脚步走到他面前,刚要去摘他脸上的面具,他便倏然睁开眼睛,仿佛从未睡过:“结束了?” “嗯,怎么没回去睡?”萧夕禾将不长的袖子往下拉了拉,掩盖住胳膊上的伤口。 “不困,”谢摘星垂下眼眸,“放血了?” “……情况紧急,不得已为之,”萧夕禾怕他生气,连忙补充一句,“他们以为我是不小心划破的,不知道我是刻意为之。”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谢摘星抿了抿唇:“我没怪你。” “哦……” 两个人又不说话了。 片刻之后,萧夕禾小声道:“等你生的时候,我来负责接生吧。”她现在也是有经验的人了。 谢摘星:“……萧夕禾。” “嗯?” “我不是蓬莱人,不会像他们一样躺在床上生孩子。” 萧夕禾:“……那要怎么生?” “直接取出来。”谢摘星道。 萧夕禾:“???” 第67章 萧夕禾追问半天,总算弄清楚了,谢摘星所说的‘取出来’,是类似于隔空取物的方式,也是修仙界男人产子最常用的法子。 相比蓬莱男子的传统生产方式,优点是更安全方便,痛苦时间也大大缩减,缺点则是这样生出的孩子,在刚开始几天相对体弱,但在修仙界也不算什么大问题,灵草灵药几日就养回来了。 “那……那还是由我师父为你接生吧,他在这方面的经验估计更丰富。”萧夕禾斟酌道。 谢摘星摘下面具:“你呢?” “自然是陪着你。”萧夕禾想也不想道。 话音未落,两个人同时沉默了。 片刻之后,谢摘星伸出手:“走吧。” “……好。”萧夕禾牵住他的手指。 夜已深,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萧夕禾不再担心被人发现谢摘星穿着扶空的婚服,两个人手牵着手往住处走,月光将相连的影子拉得极长。 回到客居,谢摘星刚想说什么,萧夕禾便去洗漱了,他轻抿薄唇,只能咽下要说的话。萧夕禾没有发现他的欲言又止,清理一番后便去床上躺着了,待他在床边坐下时,还不忘往里头挪了挪,给他空出一大片位置。 谢摘星看看贴在墙边的她,再看看床上大片空位,眼神暗了下来。 “魔尊?”萧夕禾见他迟迟不动,不由催促一声。 谢摘星看她一眼,抬手熄了灯烛。 房间里瞬间一片黑暗,接着便是谢摘星上床的窸窸窣窣声,萧夕禾轻呼一口气,疲惫地闭上眼睛。这一天兵荒马乱的,从早上就一直没闲着,这会儿总算放松,她连骨头缝都透着懒意,只想好好睡一觉。 四周静悄悄,她的意识逐渐模糊,即将陷入黑沉的梦境时,谢摘星突然开口:“你打算生气到什么时候?” “……嗯?”萧夕禾迷茫应了一声。 “昨日乱发脾气是我不对,我也捡回了星河果道歉,你还要继续生气?”谢摘星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说不出的冷硬与不悦。 萧夕禾逐渐清醒,静了片刻后开口:“我没有生气。” “撒谎。” “真的没有,”萧夕禾无奈,“好吧,昨日是有一点,但早上看到那么多星河果,便只剩愧疚了……明知道你怀着孕情绪不稳,我还与你计较,是我的不是,我该向你道歉才对。” 她句句肺腑,谢摘星却听得沉默了。 “对不起啊魔尊,我以后会克制脾气的。”她小声承诺。 “谁让你克制了?”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一愣。 “你想生气便生气,不高兴了就要说,何必克制些有的没的,”谢摘星说罢静了许久,又憋出一句,“若我今日没有身孕,你还会如此小心谨慎?” 萧夕禾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该如何就如何,你是嫁给我,不是卖给我。”谢摘星道。 萧夕禾:“……好。” 房间里再次静了下来,萧夕禾彻底没了睡意,只能静静躺在床上数呼吸。 许久,谢摘星别扭开口:“昨日……我是醋了。” 不该醋的,可看到她看扶空的眼神,即便知道是原身留下的本能作怪,却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我知道,”萧夕禾笑笑,“所以是我不好,我以后会给足你安全感的。” “不必什么都怨自己,”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静了片刻后问,“我们这便是和好了?” “嗯,和好了。”萧夕禾笑着答应。 谢摘星眉宇总算舒展,刚要伸手抱她,便听到她疲惫道:“睡吧,太晚了。” 谢摘星的指头动了动,静了许久后:“嗯。” 萧夕禾扬了扬唇角,懒洋洋地伸懒腰,却不小心打到了他:“抱歉,我不是……” 话没说完,突然反应过来—— 她留了那么大一片空位,为什么还能打到他? 萧夕禾试探地伸手去摸,却被他攥住手腕扯进怀里。 “赶紧睡。”他不耐烦道。 萧夕禾眨了眨眼,没忍住乐了。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35节 听着她难以自抑的笑声,谢摘星耳朵泛红,声音却冷了下来:“笑什么?” “没、没事……魔尊,你真的太别扭了。”萧夕禾感慨。以前在背阴谷时,似乎也曾发生过类似的事,看来她日后要更敏锐些才行,免得魔尊大人太费心思。 谢摘星轻嗤一声,却将她抱得更紧。 萧夕禾调整一个舒适的姿势,将手搭在他隆起的肚子上,很快便睡着了。谢摘星抱着软乎乎的人,也总算有了睡意。 夜还漫长,海风拂过椰林,发出摇曳窸窣的响声,蓬莱岛伴随着海浪声入睡,天地万物一片祥和。 而无人的海滩,合欢宗宗主面露恐惧,不住向眼前人求饶。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饶了我,我日后绝不敢再……” 话没说完,一道剑光闪过,鲜血喷涌而出。合欢宗宗主目眦欲裂,却还是不甘心地倒下,连死都无法瞑目。 汪烈上前探了探鼻息,不由啧了一声:“原以为你是个怂蛋,没想到还有如此血性的一面。” 扶空抬手拭去脸上的血,继而从怀中掏出一颗珠子:“此乃生子泉精华凝结,三百年方有一颗,服下可保你身躯百年不溃,你收下,且当谢礼。” 汪烈面露不屑:“我辛苦替你跑一趟,你这点东西便想打发我?” “你难道不需要?”扶空看向他已经溃烂见骨的脸颊。 汪烈眯了眯眼睛,当着他的面扣住合欢宗宗主面门,随着指尖一阵白光闪过,尸体迅速干瘪消散,短短一瞬便只剩下混着血水的皱巴巴衣衫,而他脸上见骨的地方,则长出新的血肉,肤色与周边皮肤格格不入。 “若只是修复躯体,我多炼化几个修者就是,何必费这么大功夫找你?”汪烈勾唇。 扶空拿着珠子的手指紧了紧,面上却不动声色:“你能用灵力。” “你蓬莱的护岛大阵,乃是本尊亲自创建,阵法约束其他人就罢了,难不成还能约束本尊?”汪烈笑了,眼底隐隐透出癫狂,“不认识本尊又如何,还不是要将本尊随意做出的阵法当宝贝?” 听到蓬莱的护岛大阵竟然是他所创,扶空喉结动了动,沉默许久后开口:“既然你有灵力,为何还要跟我合作,谢摘星跟萧夕禾在蓬莱与普通人无异,你想抓他们不是轻而易举?” “的确轻而易举,可没有你帮忙,抓了他们也无用。”汪烈随意道。 扶空顿了一下:“为什么?” “我先前受了伤,躯体已是强弩之末,如今强行压制大半神魂,才勉强延缓溃烂速度,若想换躯体,就得释放所有神魂,可这样一来,不等换躯成功,这具身体就会因承载不住我的神魂,先一步溃烂成灰,而我的神魂也会因此受损,修为至少衰退三成。”汪烈提起此事,眼神愈发晦暗。 他骄矜一世,修为衰退于他而言与死无异,他可以暂时废物,但不能一辈子废物。 扶空闻言沉思许久,总算明白他一直阴魂不散,是因为看上了谢摘星的身体,想要鸠占鹊巢,但…… “你应该知道,谢摘星有孕在身吧?”扶空问。 汪烈面露厌恶:“男人生孩子,恶心。” “蓬莱都是男子怀孕。”扶空面无表情,并表示受到了冒犯。 汪烈扫了他一眼:“所以你们最恶心。” 扶空深吸一口气,冷淡地看向他:“他如今月份已大,你若此时抢了他的身体,也会变成你口中恶心的人,你甚至得亲自把孩子生下来。” “那就生下来掐死,”汪烈更厌恶了,“若非在钟晨那边碰了壁,我才不要他的身体。” 扶空不知钟晨是谁,但听他的意思,应该也是他想鸠占鹊巢的人,他不关心这个,只关心一件事—— “你说的这些,与我何干?”他还是问了。 汪烈也不介意告诉他:“我换躯时,需要你用生子泉水引路。” 换躯只有在对方活着时进行,才能保存好每一寸血脉,可这样一来,双方灵力免不了要一番争斗。谢摘星的躯体经脉早就习惯了自身灵力,他作为入侵者少不得要被躯体排斥,换躯成功的概率只有两到三成,但如果有生子泉水替自己引路就不同了。 生子泉寓意新生,泉水有洗旧纳新的效果,谢摘星的经脉一旦被冲洗,力量就会大大削弱,他换躯成功的概率会高达八成以上。 扶空看着他势在必得的表情,总算明白他为何执意要与自己合作了—— 这世上,只有蓬莱岛主才有资格化用生子泉的力量。 海风烈烈,扶空沉思片刻,终于再次开口:“即便有泉水引路,你还是要释放全部神魂,你如今的躯体照样难以承受,你最初的问题依然没有解决。” “有萧夕禾在,问题自然迎刃而解。”汪烈勾唇。 扶空听到萧夕禾的名字,眉头蹙了起来:“为什么?” “你不知道?”汪烈笑了,“如今占用萧夕禾躯体的,可是鹿蜀的后代。” 扶空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将她炼化,融进我如今这副躯体,自然能延缓溃烂时间,”汪烈盯着他的眼睛,“但你放心,我只要神魂,躯体还是你的。” 扶空盯着他看了许久,颔首:“多谢解惑,告辞。” 汪烈:“?” 海风有一瞬喧嚣,当扶空转身的那一刻,汪烈心态崩了,一闪身出现在他面前,阴着脸抓住他的前襟:“你敢耍本尊?” “我从未答应要与你合作,只是好奇问两句,”扶空一脸平静,“也是你自己要说的,我并未逼你。” “信不信本尊杀了你!”汪烈气得脸都扭曲了。 扶空沉默一瞬:“你不会。” 他若在选好继承人之前死了,生子泉至少失效二十年。 二十年,这人骨头都糟烂了。 汪烈自然也知道投鼠忌器,因此攥着他衣领的手愈发用力,却始终没下一步动作。 扶空拂开他的手,面无表情地往前走,汪烈深吸一口气:“我不杀你,但能杀了你所有族人。” “你随便。”扶空垂着眼眸,油盐不进。 汪烈猛地回头:“我还能杀了萧夕禾的转世!” 扶空瞬间停住脚步。 汪烈笑了,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我这次去合欢宗,收获可不止一条人命。” 扶空回头,只见他正在把玩断成两截的玉碟。 “仙门拜师要留一缕气息在玉碟内,气息百年不消,可追生人,可寻转世,”汪烈勾唇,“你应当听说过吧?” 扶空眼神顿时暗了下来。 许久,他道:“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考虑一下。” “我若不给呢?”汪烈反问。 “你又不急于一时,如何等不得?”扶空面无表情,“更何况蓬莱之上,只有你一人可以用灵力,谢摘星和萧夕禾如同瓮中之鳖,你还会怕他们跑了?” 汪烈笑了,眼底满是势在必得:“那便给你几日机会,但愿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否则……” 他眼神一冷,“我便将萧夕禾的转世挫骨扬灰。” 扶空定定看着他,眸色如大海静谧深沉。 海风呼啸,浪一阵大过一阵,沙滩上的血迹与皱衣很快被卷进海中,再无半点痕迹。 月影下移,日出东方,转眼又是清晨。 萧夕禾迷迷糊糊中摸到坚实的胸膛,凉凉的,柔软与坚硬并存。手感太好,她没忍住多摸了几把。 “往下摸。” 萧夕禾闻言哼唧一声,识趣地一路往下,直到被隆起的小腹挡住去路,才猛地清醒过来:“……你能不能别总诱导我犯错?” 诱导失败,谢摘星遗憾一瞬,朝她伸出手:“既然醒了,便起床吧。” 萧夕禾一脸莫名地握住他的手:“你怎么没去药浴?” “先同你一起去姻缘石前解除身契,再药浴。”谢摘星说完,见她还坐在床上,挽起袖子便要亲自为她更衣。 萧夕禾吓一跳,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又是拿衣裳又是挽头发的,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谢摘星对她的态度还算满意,思索一瞬后开口:“你先洗漱整理,我去找扶空。” “行。”萧夕禾匆忙点头。 谢摘星又看她一眼,出去了。 萧夕禾假装忙碌,直到他离开寝房才松一口气,刚要放慢速度,外头便传来林樊的声音:“少夫人,少主叫我提醒你尽快收拾,不准偷懒!” 萧夕禾:“……”这是提前预判了啊。 因为外头有个监视的,她只能快速收拾好出门,结果刚走到门口,便看到谢摘星黑着脸回来了。 “扶空没空?”萧夕禾猜测。 谢摘星周身气压极低:“执事堂的人说他一早出门了,要天黑才回。” “那就天黑再去呗,我先陪你去药浴。”萧夕禾笑道。 谢摘星眼神微冷:“来了这么多天,他早不出门晚不出门,偏偏今日出门,难不成是想反悔?” “应该只是巧合吧,他若想反悔,昨日也不会让你代替他成亲了。”林樊安慰一句。 萧夕禾附和:“没错,应该不至于反悔,我们先去药浴,晚上再去解除也不迟,又不差这一日。” 谢摘星抿了抿唇,还想说什么,萧夕禾立刻挽上他的胳膊:“走啦走啦,我们去祸祸他的生子泉。” “对,我们今天多泡点草药,给他腌入味!”林樊也跟着配合。 两人一唱一和,把谢摘星当小孩一样哄着,总算把人哄去了生子泉。 因为惦记着解除身契的事,谢摘星只觉这一日过得极为漫长,好在时间总有尽头,随着一天的药浴结束,太阳也落山了。 从生子泉回来,他直接去了执事堂等着,萧夕禾和林樊劝不住,也只好一起陪他等,可惜三人一直等到半夜,都没见到扶空。 “……少主,不行就明天再来吧。”林樊打着哈欠问。 谢摘星面无表情:“不行。” “回去吧,好困。”萧夕禾趴在他肩头哼唧。 谢摘星看她一眼,语气缓和了些:“你回去,我在这儿等着。” “不行,没有你我睡不着。”萧夕禾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的眼睛。 谢摘星一向招架不住她撒娇,这次也不例外,沉默片刻后到底还是妥协了。萧夕禾见他不说话,当即向林樊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把人带走了。 翌日一早,谢摘星又去了,可惜还是扑了个空,萧夕禾赶紧安慰:“许是临时出了什么事,否则不会突然离开。” “他就是反悔了,”谢摘星面色阴沉,“明知你与他没有半点关系,却像个可怜虫一样不舍得放手,以为这么躲着,便不必解除身契。” “不至于,他很清楚我是我,原身是原身,”萧夕禾无奈,“你先别着急,反正我们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不如慢慢等,他总会回来的。”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36节 谢摘星沉着脸不肯动。 萧夕禾只好一边好声好语地劝,一边强行把人推走:“快去吧,林樊还在外面等着呢,我做了早饭再去找你们。” 谢摘星不情愿地离开,萧夕禾猛地松一口气,却没有立刻回去做饭,而折身往执事堂后院走,只是还没等进去,便被人拦住了。 “夫人抱歉,岛主吩咐了,他离开这段时间,任何人都不能进去。”那人歉意道。 萧夕禾扬眉:“岛主夫人也不行?” 那人干笑一声,答案不言而喻。 萧夕禾扯了扯唇角,再次看向幽静的后院:“那你告诉他,魔尊发起火来可是很凶的,叫他有什么事好就出来说清楚,别躲了。” “……岛主出远门了啊。”那人发愁,“我怎么告诉他?” 萧夕禾扫了他一眼:“随你。” 说罢,便要转身离开,结果下一瞬余光便扫到一道黑影。她皱起眉头看去,却只看到空空荡荡一片。 又看错了?她抿了抿唇,离开了。 当天晚上,谢摘星没有来,而是翌日一早才出现在执事堂。 扶空依然不在。 萧夕禾心都悬了起来,正思考该怎么安慰他时,他却十分淡定:“走吧。” “去、去哪?”萧夕禾紧张地问。 谢摘星看她一眼,似乎奇怪她为何这么问:“自然是去泡药浴。” 萧夕禾:“……”这么乖吗? 事实证明,谢摘星就是这么乖,而且不止这一天乖,接下来几日都这么乖,以至于萧夕禾都觉得他生病了。 “给我摸摸。”萧夕禾又一次探了探他的额头,“没发烧啊……” 谢摘星将她的手扯下来:“好好的,我为什么要发烧?” “那你这几天怎么这般听话,见不到扶空也不闹脾气,每天都乖乖泡足四个时辰药浴?”萧夕禾好奇。 谢摘星:“自然是为了尽快好起来。” “真的?”萧夕禾持怀疑态度。 谢摘星看她一眼:“真的。” 萧夕禾盯着他看了半天,结果也没看出什么,只能就这么算了。 又三日,林樊为他诊脉,终于长舒一口气:“少主,今日起便不必泡药浴了。” “……都安稳了?”虽然结果是必然的,可真到了这一天,萧夕禾还是克制不住心底的喜悦与忐忑。 林樊激动地点点头:“都安稳了,小少主也长大不少,不出意外的话再有四个月便能瓜熟蒂落了!” “你的意思是……”萧夕禾看向谢摘星隆起的小腹,眼底满是新奇,“四个月之后,我就当娘亲了?” “对,我也要当叔叔了。”林樊傻乐。 萧夕禾吸了一下鼻子,眼圈有些泛红:“魔尊你听到了吗?我们要当父母了。” 谢摘星眼底一片暖色,抬手摸摸她的脑袋:“自然听到了。” “真、真是太不容易了……”萧夕禾哽咽。 谢摘星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朝她伸出双手。萧夕禾嘤了一声扑进他怀里,两人抱紧的瞬间,挡在中间的肚子若有所觉,也跟着动了一下。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的样子和谐友爱,林樊都快跟着红眼眶了,可惜没等他酝酿出来,谢摘星便已经放开了萧夕禾。 “林樊,召集十万精兵,把蓬莱给我沉了!”他面无表情道。 还在感动的萧夕禾:“……” 就快哭出来的林樊:“……” 第68章 谢摘星说完,见两人站着不动,干脆取出烽燧丹亲自摇人。蓬莱不能使用灵力,谢无言虽然没说,但也绝不会让他们单枪匹马前来,只要他捏碎烽燧丹,狼烟冲破云层,一刻钟之内魔界大军定会压境。 林樊知道烽燧丹的作用,见状急忙抓住他的手腕:“少主三思啊!魔界虽不惧事,可屠杀凡人到底不好,容易遭天谴的!” 萧夕禾也赶紧去抠他手里的丹丸:“咱家孩子再过几个月就出生了,你就大人有大量放过他们一次吧,权当给孩子积福了。” 谢摘星面无表情,正要捏碎丹丸时,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怎么这般热闹?” 萧夕禾猛地回头,怒了:“你还好意思出来,看把我家魔尊给气的!” 扶空扫了谢摘星一眼,恍然:“魔尊这是打算屠岛?” “你以为本尊不敢?”谢摘星淡漠反问。 “魔尊贵为一界之主,又是出了名的不羁随性,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扶空始终淡定,“但你若是此刻屠岛,只怕是没机会看到我与她解除婚约了。” “魔尊冷静点,还是先解除身契为妙。”萧夕禾抓紧谢摘星的手,不准他捏破烽燧丹。 林樊也附和:“是啊少主,先解除身契吧,别让少夫人一直跟他绑在一起。”他太了解少主了,如今只有从少夫人的角度相劝,少主才可能听得进去。 果然,谢摘星闻言看向萧夕禾,萧夕禾立刻可怜兮兮地与他对视:“我想尽快与你结契。” 谢摘星表情总算有所松动。 片刻之后,他收起烽燧丹,抬眸看向扶空:“现在就去。” 扶空静了一瞬,亲自带路。 蓬莱的姻缘石位于岛屿最东方的沙滩上,那里被椰树环绕、草丛包裹,仿佛被隔离于蓬莱之外,四下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姻缘石能看前世,能测今生,任何人在它面前都没有秘密,定下的婚约也无法轻易解除,所以不是所有人都敢在它面前许婚,只有感情甚笃的爱侣才会来。”扶空看着孤零零矗立的姻缘石,眼底是星星点点的碎光。 谢摘星对他说的这些不感兴趣:“开始吧。” 扶空扫了他一眼:“那就请魔尊退避三舍。” “什么意思?”谢摘星顿时眯起长眸。 扶空面色平静:“意思就是闲杂人等烦请退场,结契时只有我们两人,希望解契时也一样。” “你……” “少主,随他吧,我们都到这儿了,想也知道他搞不出什么花样。”林樊连忙拦住谢摘星。 谢摘星眼神冷凝:“你最好别耍花样,否则……” 扶空淡定看向他。 两人对视许久,最终以谢摘星转身离去为结束。 萧夕禾目送他直到背影消失,这才收回视线:“可以开始了吧?” “你很着急?”扶空看向她。 萧夕禾无语:“不该着急吗?我们都等多久了?” “即便成婚当日解除身契,你们还是要等到谢摘星痊愈方能离岛,早两日迟两日,又有什么要紧。”扶空淡淡开口。 萧夕禾斜了他一眼:“只要魔尊在意,那便是要紧的。” “你未免也太宠他,”扶空看向姻缘石,“男人是很容易被宠坏的。” “我自家男人,想怎么宠就怎么宠,你管得着吗?别废话了,赶紧开始吧。”萧夕禾说着,走到姻缘石前仔细端详,才发现平整的石头最上方缺了一角,仿佛被敲掉一块。 谁能敲姻缘石啊?萧夕禾正思考着,便听到扶空道:“她若还在,应该也会这般护着我。”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回过头正要吐槽,对上扶空的视线突然静了静:“扶空。” 扶空看向她:“怎么?” “你不太对劲……”萧夕禾表情略微严肃,“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扶空与她对视许久,重新看向姻缘石:“你与谢摘星可测过姻缘?” “扶空……” “我与夕禾测过,是黄色,当时我们只当是个笑话,并未放在心上。” 扶空提起往事,眼底闪过点点笑意,“黑灰黄橙红,欢喜憎恶,唯有黄色是无缘也无分,是毫不相干、永不交集,可连世上最陌生的人,亦能成为道侣,我与她相识多年,即便有朝一日彼此怨恨,也绝不该是毫不相干。” 萧夕禾心里隐隐不安,面上却不动声色:“姻缘石也不过一方死物,如何说得清人的命数。” 扶空扬了扬唇角,似乎不怎么认同:“如今再看,也许是姻缘石早就料到,我与她成婚之前便会阴阳相隔,这才测出黄色,我跟她……今生注定是要错过,可惜当时太年轻,并未窥测到其中深意。” “逝者已矣,你再反复思量也没意义了,还是尽早放下吧。”萧夕禾讪讪道。 “还是有意义的,夕禾拜师合欢宗的玉碟中,尚存一丝她的气息,”扶空看向她,“有人给我带来了玉碟,只需我帮他一个小忙,便能凭借这一缕气息,帮我找到她的转世。” 萧夕禾咽了下口水:“……谁?” “汪烈。”扶空一字一句,说出那个名字。 萧夕禾愣了愣,回过神后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喊:“魔尊!林樊!” 声音悠扬传出极远,可惜没等她冲出沙滩,一道身影便拦住了她的去路。萧夕禾猛地停步,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你……把魔尊怎么了?” “他好好的,正等着你呢。”汪烈开口,声音如破风箱一般。 萧夕禾双手死死攥拳:“……不可能,你已是强弩之末,怎么可能打得过他!” “再是强弩之末,对付两个凡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不是吗?”汪烈抬眸看向她,脸上的伤口狰狞恐怖。 萧夕禾瞳孔微震:“你、你可以使用灵力?”谢摘星跟林樊身形高大,即便没有灵力,寻常人也打不过他们,汪烈却说对付他们轻而易举,那就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果然,汪烈没有否认:“很惊讶?你若多了解一点本尊的能耐,便不会这么惊讶了。” 说着话,他一步步逼近,萧夕禾心里又是担心谢摘星和林樊,又是紧张眼前局势,无助之下被逼得步步后退。 沙滩软松不平,她连退几步,一不小心陷进沙坑,直接往后仰去。 本以为会摔在地上,结果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却被一只手扶住。 “蓬莱之上,无人是他对手,你放弃吧。”扶空扶住她的胳膊。 萧夕禾愤怒地甩开他:“你竟然出卖我们。”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37节 “即便我不出卖,你们走得了吗?他有灵力,神识即便不足以俯瞰全岛,阻止你们离开却是易如反掌,杀你们更是简单,”扶空倒是平静,“反正你们怎么都是要死的,倒不如死得有价值些,替我换回夕禾。” “你总算是聪明一回了。”汪烈笑了。 扶空扯了一下唇角,又一次攥住萧夕禾的胳膊。萧夕禾拼命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最后气得脸都红了:“扶空!你简直卑鄙无耻!” “我若不卑鄙,死的就是夕禾的转世了。”扶空淡淡开口。 萧夕禾一愣,刚对上他的视线,便感觉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她又开始做梦,梦里的棺材空空荡荡,安静地立在山林间,她心生惧意,却又忍不住上前,当手指即将触碰到棺材时,她又被猛地拽离梦境。 意识回笼时,萧夕禾蹙了蹙眉,听着近在咫尺的海浪声,艰难地动了一下,下一瞬便落入宽阔坚实的怀抱。 她微微一愣,睁开眼便对上一双沉静的眼睛。 “魔尊……”她低喃。 “我在。”谢摘星答应一声。 萧夕禾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你没事吧?汪烈呢?他对你做什么了?” “我没事。”谢摘星安抚地拍拍她的后背,抬眸看向不远处。 萧夕禾茫然一瞬,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他们还在之前的沙滩上。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不远处的姻缘石前,此刻正燃着一堆灵火,火光驱逐大半黑暗,与深夜的海相互交映。 而扶空就在不远处,静静看着汪烈布阵,林樊则在谢摘星另一侧昏睡。 “他受了些伤,暂时醒不了。”见她担忧地看向林樊,谢摘星主动解释。 萧夕禾心下一紧:“严不严重?” “不算严重,但暂时是醒不了。”谢摘星道。 他说不严重,那就是没有大碍的意思。萧夕禾默默松了口气,随即又开始紧张:“他们想做什么?” “布阵,夺舍。”谢摘星回答。 夺谁的舍,答案似乎不言而喻。萧夕禾攥紧谢摘星的衣袖,谢摘星察觉到,又将人抱进怀中:“不怕。” “……我没怕。”就是有点紧张。 谢摘星看了她一眼,萧夕禾以为他要嘲笑自己,结果下一瞬就听到他说:“嗯,你没怕。” 萧夕禾:“……”怎么感觉还不如直接嘲笑呢。 跟谢摘星说了几句话后,她已经冷静多了:“魔尊,你的烽燧丹呢?” 他们此刻离海很近,周围无禁制结界,无非是因为汪烈有灵力,笃定他们无法在他的监视下逃脱。 他们以凡人之躯也确实讨不了,但有救兵就不一样了,只要有人能拖住他,他们便能离开岛屿恢复灵力,再反过来破阵。 “被抢了。”谢摘星说罢,示意她看扶空。 萧夕禾当即看过去,果然看到三人的乾坤袋都在他身上,顿时失望地‘啊’了一声。 扶空听到动静回头:“你醒了。” 萧夕禾冷淡地看他一眼,没搭理他。 扶空也不介意,继续盯着汪烈看。 谢摘星摸摸萧夕禾的头,手指抚着她的耳垂把玩片刻,突然将她的头摁进自己怀中:“待会儿我叫你跑,你便跑。” 萧夕禾怔愣地看向他。 谢摘星勾唇:“听话,你走了,我才能心无旁骛地对付他们。” “……你灵力全失,如何对付他们?”萧夕禾艰难地问。 谢摘星眼底溢出点点笑意:“我自有办法。” 萧夕禾与他无言对视,许久后叹了声气:“谢摘星,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你但凡对付得了汪烈,又怎会容他伤了林樊?” 谢摘星眼底的笑意瞬间淡了。 “你不走,我也不可能走,”萧夕禾板着脸与他十指相扣,“我绝不抛下你跟孩子独活。” 谢摘星静了片刻,无奈:“这会儿又不怕死了?” “怕啊,但怕有什么办法,我又不能丢下你,”萧夕禾吸了一下鼻子,“你也别想鬼主意,若你敢留我独活,那我就跟别人结契生孩子,彻底把你忘了。” “你全阳体质,生不了孩子。”谢摘星提醒。 萧夕禾:“……让别的男人生。” “你敢,”即便知道她是吓唬自己,但谢摘星还是不高兴了,“这世上只有我一人能给你生孩子。” “那你就乖一点。” 萧夕禾说罢,捧着他的脸亲了亲,亲完似乎意犹未尽,又顺着他的额头一路往下,在他脸上反复流连。谢摘星慵懒地揽着她的腰,任由她胡闹。 汪烈一边布阵,一边关注两人,当发现这俩人抱到一处时,顿时面露嫌恶:“狗男女!” 萧夕禾闻言,干脆跨坐到谢摘星身上。汪烈彻底看不下去了,索性就不再看,萧夕禾斜了他一眼,在谢摘星耳边说了句话。 谢摘星眼眸微动,下一瞬邪风平地起,砂砾灰尘瞬间漫天,他下意识敞开外衣包住萧夕禾,等回过神来时,两人已在阵法中。 “放了她,我便将身体给你。”谢摘星淡淡开口。 萧夕禾猛地睁大眼睛:“不可以!” 说罢,扭头看向汪烈,“你放了他,我愿意以血肉为你愈合躯体。” “夕禾。”谢摘星不悦制止。 萧夕禾眼圈一红:“魔尊……” “真是好一出夫妻情深啊,”汪烈悠闲地拍了拍手,“可惜,你们没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汪烈,你不得好死!”萧夕禾愤怒。 汪烈嗤笑一声:“扶空。” 扶空沉默一瞬:“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放心,我说到做到,事成之后便带你去找萧夕禾的转世。”汪烈嗤道。 得了他的保证,扶空淡漠地看向萧夕禾。萧夕禾咽了下口水,默默看了眼他腰间的乾坤袋,后背渐渐被汗水浸湿。 两人对视许久,扶空掌心突然汇聚一股水柱,直接冲向谢摘星。谢摘星猛地后退一步,稳住身形的同时额角青筋暴起,眼底满是痛楚。 而同一时间,萧夕禾只觉一阵眩晕,随即便是灵魂要被扯出来一般的痛楚。她耐力不如谢摘星,顿时痛苦倒地,蜷在地上死死攥紧衣角。 汪烈看着两人痛苦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癫狂的快意。他急躁地释放出全部神魂,本就濒临崩溃的躯体乍一承受如今强劲的灵力,一瞬间便开始破败。 眼看夺舍即将成功,扶空掌心水柱突然调转方向,冲向了汪烈。汪烈没料到他这个时候反水,愣神的功夫萧夕禾压力一轻,咬着牙扑向扶空拽下乾坤袋,将谢摘星的扔给他:“魔尊!” 谢摘星猛地抓住,抽出认魂径直刺向汪烈心口。 汪烈猛地闪避,认魂瞬间刺穿腰腹。 一击不中,汪烈瞬间眼睛通红,一甩手谢摘星便手持认魂飞了出去,扶空当即杀来,却也被汪烈以灵力拂开。 没了灵力的修者就是凡人,而凡人与修仙者之间的实力如隔天堑,纵使两人身手矫健,也根本无法近身汪烈。而汪烈也在他们一次次的挑衅中,彻底丧失理智:“你们敢愚弄本尊,本尊定要你们不得好死!” 说着话,两只手伸向半空承爪状,谢摘星跟扶空顿时被隔空掐住脖子,径直举向半空。 他的伤口还流着血,半边身体已经骨化,整个人近乎癫狂,大有不杀了他们誓不罢休的意思。萧夕禾看着两人渐渐涨红了脸,心念电转间大笑三声,总算吸引了汪烈注意。 “……你以为,只有你可以使用灵力吗?”萧夕禾死死盯着他,背在身后的手突然抬起,“受死吧!” 话音未落,一阵类似灵力爆破的声音突然响起。 汪烈只瞥见两道红色影子朝自己袭来,下意识收回攥着谢摘星和扶空的手,一股灵力朝着萧夕禾袭去。 萧夕禾和红色影子一同被击飞,又几乎在同一时间摔在地上。她猛地呕出一口血,而红色影子依然在爆破。 是两串裹了红纸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像在嘲讽汪烈的愚蠢。汪烈看清是什么后深吸一口气,抬手便要击杀萧夕禾。 然而下一瞬,一道冷光闪过,等他回过神时,谢摘星已经将他的头颅削下。 认魂剑乃上古神器,纵然灵力被压制,其剑刃依然能劈世间万物。 汪烈的头颅咕噜噜落在地上,灵力尚存的眉眼还能动,眼底满是不可置信。扶空不等他回过神来,便引了他亲自烧起的灵火来,将头颅与躯体一并烧了。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夕禾威胁我。”扶空与火中死不瞑目的双眼对视,语气没有半点起伏。 大火肆虐,火光中身体尚在动弹。萧夕禾看得恶心,没忍住又吐了。 谢摘星沉着脸快步走来,将人扶起时明显带了怒气:“谁准你逞能的?!” “我若不逞能,你就死了。”萧夕禾受了伤,没骨头一样挂在他身上,顺便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堆灵药开始嗑。 谢摘星咬牙:“我用你救?” “不用吗?”萧夕禾吃药都吃饱了,没忍住打了个嗝。 两人对视的瞬间,谢摘星的火气顿时降了大半。 “下不为例。”他硬邦邦开口。 萧夕禾唇角还挂着血,闻言嘿嘿一笑,谢摘星没忍住,也翘起了唇角。扶空懒得理会这两人,盯着大火直到汪烈的躯体被烧成一把白灰,这才抬眸看向萧夕禾:“解身契吧。” 萧夕禾略微正色,从谢摘星身上下来了。 这一次扶空没有再让谢摘星退开,而是当着他的面与萧夕禾去了姻缘石前。两人将手扣在石头上,一条泛着点点荧光的红线出现在两人之间。 片刻之后,红线断裂,萧夕禾只觉身体一空,好像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扶空一脸平静:“身契已解,今后天高海阔随你去,只求你善待这副躯体。” “我会的。”萧夕禾颔首。 扶空喉结动了动,想到什么又绕到姻缘石后,萧夕禾不明所以地伸头看,没等看清楚他做什么,他便走了出来。 “这个你带上。”扶空将一块石头递过来。 萧夕禾疑惑接过:“这什么?” “夕禾先前从姻缘石上敲下来的,”扶空想起往事,眼底多了一分温柔,“测出黄色,她很是不满,所以给了姻缘石一点教训。” 萧夕禾失笑:“我第一眼见到你们的姻缘石,便觉得少了一块,还想着谁能把这东西给敲了,原来是她啊,没想到她胆子还挺大,一族圣物也敢这么玩。” “她胆子不大,否则也不会将敲下来的石头藏起来。”扶空眼底的笑意微微泛苦。 萧夕禾顿了顿,看向掌心石头:“既然是她敲下来的,你留着就是,何必要给我。”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38节 “自然是让你随身带着,将来若某人待你不好,便用它再寻有缘人。”扶空意有所指。 被他意有所指的某人上前,径直将萧夕禾揽入怀中:“恐怕这辈子都用不上了。” 扶空扬了扬唇角,视线在萧夕禾的脸上停留许久,终于别开了脸:“你们逗留多日,也该走了。” 萧夕禾应了一声,牵上谢摘星的手转身离开。 夜间的海风很大,扶空独自一人留在原地,风吹乱了他的衣袍与头发。 萧夕禾走出一段路后,终于忍不住回头:“你当初将她送去合欢宗,并非是为引她破戒,而是想她修逍遥道延长寿命是吧?” 扶空抬眸,眼底碎星点点:“都过去了。” 萧夕禾看着他的眼睛,心底一阵惆怅:“是啊,都过去了。”原身已经不在,真相如何也不再重要。 她叹了声气,跟着谢摘星去了岸边停靠的船上,趁着夜色离开了蓬莱。 船只是飞行法器所变,于海面上破浪而行,萧夕禾靠在谢摘星身上,静静看着天边弯月。 察觉到她情绪低落,谢摘星摸摸她的头:“回去之后,你想先办婚仪还是先结契?” 萧夕禾闻言,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先结契吧,你不是等很久……不行,我好怕疼,结契之后得休息好几日,还是先办婚仪……你是魔界之主,婚仪定是盛大繁琐的,办一场不知要费多少时日,还是先结契,可是……” “先结契,你修养期间,我来处理婚仪的一切事宜。”谢摘星打断她的纠结。 萧夕禾眨了眨眼,答应了。 想到回去就成亲了,她心里总算高兴了点,站在船头倚进谢摘星怀中,与他闲聊请柬婚服之类的琐事。 半晌,她突然顿了顿:“魔尊,你觉不觉得我们好像忘了点什么?” “婚事繁琐,会忘也正常,到时候自有司事代为处理。”谢摘星随口安慰。 萧夕禾:“……我说的不是婚事。” 谢摘星顿了顿,表情逐渐微妙。 许久,他缓缓开口:“调头,回去接他。” 萧夕禾:“……” 第69章 “我睁开眼睛沙滩上一个人都没有,我还以为你们都被汪烈给杀了,吓得我差点死过去,结果呢?!你们一个个都好好的!是我被遗弃了!” “亏我把你们当朋友,你们呢?把我当人看了吗?!知道我睁开眼睛半边身子被沙子埋住是什么心情吗?知道我被扶空用同情的眼神盯着时是什么心情吗?!” “你们两个狼心狗肺!禽兽不如!我现在就辞去魔医一职,以后再也不管你们了!” 深夜乘风破浪的船只上,林樊气得上蹿下跳不住控诉,萧夕禾伏低做小不断赔笑脸,一回头看到谢摘星淡定坐着,只能跟他使眼色。 谢摘星眉头微挑,用眼神问她想做什么? 萧夕禾飞快地瞄了林樊一眼,蓦地想起可以使用灵力了,于是立刻密音:“哄哄啊。” “不用管他,他不敢辞官。”谢摘星随口回话。 萧夕禾见他不用密音,自己索性也不密了:“……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你发小伤心了!” 谢摘星眼眸微动,正要说什么,骂骂咧咧的林樊突然警惕:“你们俩聊什么呢?是不是偷偷骂我呢?” 谢摘星无语地看向他。 林樊当即如炸毛的乌鸦一般,警惕地贴紧桅杆:“你看什么看!我现在很生气,已经不怕你了!你们夫妇等着,我回去之后定要……” “孩子出生,让你做义父。”谢摘星开口。 林樊瞬间哑了。 “行吗?”谢摘星问。 林樊:“……行。” “行。”谢摘星微微颔首,拉着萧夕禾便往船舱走。 萧夕禾一边回头看林樊,一边跟着谢摘星走,直到进了船舱,还看到林樊傻站在船头。 进舱,关门,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兴奋的欢呼。 “……这就哄好了?”萧夕禾无语。 谢摘星到床上躺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萧夕禾失笑:“我不困。” “那就陪我睡。”谢摘星坚持。 萧夕禾只好躺下。 魔宫的代步法器,不知比药神谷的好上多少,即便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疾行,船舱内也丝毫不觉颠簸。萧夕禾嘴上说着不困,可枕着他的胳膊躺了片刻,也隐隐约约有了睡意。 即将睡着时,谢摘星突然开口:“林樊的家族,在魔界算得上富可敌国。” 萧夕禾迷茫抬头:“嗯?” 谢摘星淡定与她对视。 萧夕禾:“……” 许久,她才憋出一句,“你也太缺德了。” 谢摘星闭上眼睛,唇角扬起明显的弧度。萧夕禾盯着他看了半天,才发现他脸上有一个小小的梨涡。 “再看,就不用睡了。”谢摘星淡淡开口。 萧夕禾吓得赶紧闭眼。 黑暗中,谢摘星轻笑一声,萧夕禾被他笑得脸微微发热,于是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夜深人静,海浪冲袭沙滩,又卷起白色的泡沫涌入深海。 “岛主,你找我?”小安一进执事堂,便看到扶空背对自己站在院中。 扶空回头看向他,静了片刻后朝他招手,小安赶紧过去:“怎么了?” 扶空摸摸他的头:“你喜欢蓬莱吗?” “当然喜欢,”小安笑了,“出去一趟,就更喜欢了。”外面的世界虽然精彩,可终究比不上家里。 扶空唇角浮起:“那你愿意一直留在岛上,守护蓬莱吗?” “愿意,我以后哪也不去了,就跟着岛主守护蓬莱。”小安保证。 扶空笑笑:“闭上眼睛。” 小安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闭眼。 扶空抬手扣上他的额头,一点荧光自他掌心泛出落入小安眉心,又转瞬消失不见。 “岛主?”小安不解。 “可以睁眼了。”扶空提醒。 小安立刻睁开眼睛:“岛主,你刚才做了什么?” 扶空盯着他看了许久,扬唇:“男子做岛主,总有诸多困难,但你母亲疼你,族人和睦,想来不会像我一样遇到太多麻烦,日后若有不懂的,就多问问父母长辈,慢慢的也就好了。” “……岛主,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小安愈发疑惑。 扶空松开手:“时候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小安顿了顿,有千百个问题想问,可一对上扶空的眼睛,又什么都问不出口了,最后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月至中空,光影交错,整个蓬莱都睡了。扶空孤身一人回到海滩,静静地站在姻缘石前,用视线描绘石头上每一处风吹日晒的痕迹。 许久,身后一阵邪风起,他眼眸微动,回身的瞬间风沙聚起一道身影,掐着他的脖子猛地朝姻缘石撞去。 轰隆—— 姻缘石裂,扶空狠狠摔在碎石中,猛地呕出一滩血迹。 他艰难抬头,眼底闪过一丝愕然:“怎么会……” “你以为,毁了肉身,本尊便死了?”风沙聚集成一张硕大的人脸,又在一瞬散开化为身形,“真是笑话!你们毁的,不过是本尊的容器罢了,本尊本体存在一日,你们就一日杀不了本尊!” 风沙猛地靠近,又一次掐住了扶空的脖子。 “既然你烧了本尊的躯壳,那便用你的偿还吧!本尊倒要瞧瞧,有新生之力的生子泉主人,可否凭借新生之力,容纳本尊的神魂!” 成型的沙子不断被风吹散,又有源源不断的砂砾涌上来,海浪声愈来愈大,盖过所有罪恶的声响。 扶空艰难地挣扎,一张清俊的脸涨得通红,隐隐泛出痛苦之意。海滩空寂,大海无垠,他独自一人苦苦挣扎,可不管怎么努力,还是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当呼吸越来越弱,他的手无力垂下,指尖碰触到坚硬的姻缘石碎块,眼神有一瞬的恍惚。 他蓦地想起好多年前,母亲还未离世、他还不是岛主时,曾在海上救下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浑身湿透,眼睛也像刚下过雨,看向他时好奇又胆怯:“我叫萧夕禾,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扶空。”他回道。 小姑娘默念一遍他的名字,又小心翼翼地与他对视:“扶空哥哥。” 他微微一愣,心跳突然乱了。 带她回岛后,他将她安置在自家偏院里,为她修葺房屋,帮她挑选衣饰,带她熟悉蓬莱每一个角落。 那一年的夏天,一向不爱出门的他晒黑了不少,也爱笑了许多。那一年夏天,每个人都在打趣他的母亲,说扶空有本事,年纪轻轻就给自己找好了夫人。 每当听到这些话,他的心跳便会不受控制,而后对上小姑娘懵懂的眼睛,隐蔽的欣喜又会变成卑劣的忐忑。 终于,夏天最后的夜晚,他佯装不在意地开口:“他们都是胡说八道,你不必介怀。” “为什么是胡说八道?”小姑娘不解地看向他,“你不想娶我吗?” 他明显一愣,对上小姑娘认真的眼眸后,呼吸一瞬变得艰难。 许久,他说:“想……” 两个人在三年后的夏天,于姻缘石前结下身契。 小姑娘问:“你能不能一辈子跟我好?”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39节 他点头:“自然,我这一辈子,就只跟你好。” 小姑娘得到满意的答复,突发奇想验证两人的姻缘,结果测出了她最不喜欢的黄色。 “我们都定亲了,日后就算相处不好,也该是黑灰才是,怎么会是黄色?不准不准!”一向胆小的小姑娘突然生气,搬起路边的石头将姻缘石砸下来一块,随即又开始犯怂,鬼鬼祟祟地将碎石藏到了姻缘石后。 “……你不要告诉岛主呀,她会骂我的。”小姑娘紧张地叮嘱。 他想说姻缘石缺了一角,只要不瞎都能看得出,但小姑娘这么认真地拜托他,他也只好答应,只是转身便将罪名给认了。 “你一向稳重自持,怎会突然去砸姻缘石,”当时的蓬莱岛主、他的亲生母亲笑了笑,“是给小夕禾顶罪吧?” “她胆子小,你别吓她。”他认真道。 母亲想了想:“我可以不吓她,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我对岛主之位没兴趣。”怕母亲纠缠,他说罢扭头便跑了,气得母亲在后面破口大骂。 他是真的对岛主之位不感兴趣,在他看来,整日守着执事堂,处理岛内大小事,已经足够枯燥无聊了,还要因为自己的男儿身备受苛责,实在是吃力不讨好,与其将时间浪费在这些事上,不如和夕禾闲散度日。 早起看云,夜晚看月,等冬去,等春来。 他只求与她共白首,可偏偏求不得。 从他第一天将小姑娘带回蓬莱时,他便知道她与常人不同,动不动便面色苍白、身体虚乏,略微大一些的动作都做不来。他一直以为是那时在海里泡了太久落下的毛病,只要好好养着,总会有好起来的一天,可直到她那日昏倒,他才知晓她是全阳体质。 身为女子,又是全阳体质,即便侥幸长大,也很难平安变老。 “生子泉为阴,若她每日里去泡泡泉水,或许能延年益寿,可惜蓬莱有规矩,只有男子才能使用泉水,”母亲说罢静了一瞬,平静地看向他,“但你若是蓬莱岛主,便是生子泉的主人,你想叫谁用,谁便能用。” 他沉默许久,垂着眼眸与还在昏睡的小姑娘十指相扣。 等小姑娘醒来时,他成了蓬莱新一任岛主,他的小姑娘也拥有了偷偷泡温泉的权利。 “泡了这个,真的能长命百岁?”小姑娘好奇。 他笑了笑:“可以。” 他真的以为可以,可事实证明,泉水远远不够。她的经脉已经僵化,身体与神魂相互磋磨,这样下去不出一年便会香消玉殒,唯有修习至阴功法方能破解死局。 上一次只是昏倒,她便吓得哭了好几天,如今若是知道命不久矣,只怕会更加心力交瘁。他不敢说实话,只是说送她去合欢宗修习仙术。 “你不是一直想学腾云驾雾?那便去吧。”他看得出她不想走,却也只能假装看不出。 送她离开那天,蓬莱难得下了场雨。 小姑娘的眼睛也一直下雨,上船时哽咽开口:“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终有一日,我会去找你。”他认真承诺。 小姑娘走后,他在海岸上站了一天,母亲问他,怕不怕她修了逍遥道,破了蓬莱的规矩,便不能与他成婚了。 “不怕,”他回答,“无论她会不会找别的男人,找多少,只要心甘情愿就好,长命百岁就好。” 母亲骂他痴傻,又觉得无奈,念叨着蓬莱破规矩驯化了他。 他却心里清楚,从来不是蓬莱的规矩驯化了他,而是他心甘情愿驯化了自己。 小姑娘去了合欢宗后总是来信,也不肯好好修炼,身体始终不见好转。他心一横,告诉她蓬莱事忙,无事就不要写信了。 小姑娘大约是被伤到,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来消息,而他也的确开始忙碌—— 母亲突然病重,他才知道原来很多年前,她便患了不治之症,一直等到他撑起门户才倒下。 给母亲治病的那段日子,族中亲友非但不帮忙,还要落井下石逼他让位,他始终兵荒马乱,再回头去想,却无法忆起具体的情况,只知道待将母亲下葬、料理完惹事的亲友,他也有一年没同小姑娘联系了。 他缓过劲来,当即去了合欢宗,宗主却告诉他,小姑娘游历去了。 愿意出门游历,看来是长大了。他心中欢喜又惆怅,想留在合欢宗等她,却还是回了蓬莱,守着执事堂,守着岛上一成不变的岁月。 那之后,他去找了她很多次,可她总是在游历,连句话都不肯给他。他以为是小姑娘故意躲着他,便渐渐地不敢去找她了。 思虑多日,他决定让小安代为寻找。 “我的未婚妻名叫萧夕禾,你若能找到她,便叫她回来吧。”他认真叮嘱,却只给了三岁夕禾的样貌。 说是三岁的她,实则是两人曾构想过的,将来女儿的容貌。 若她想回来,看到这个图自然就回来了,若是不想,他也不愿逼她。 而她回来了。 可这时的她,已经不再是她。 第一眼,他便看了出来。 “她是怎么死的?” “自己不想活了吧。” 他一直到现在都不明白,那么胆小、惜命的人,怎么就有勇气放弃性命,也不敢想她在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究竟有多绝望。 是他太自负,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她的承受能力,才害得她连性命都不想要了。 意识渐渐涣散,视线也开始模糊,恍惚中他仿佛看见一道身影朝自己走来。 “我……”他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有没有发出声音,“我来赎罪了……” 今晚即便汪烈没有出现,他也是要走的。 在确定继承她躯壳的人,会有很好很幸福的一生后,他便要履行承诺去找她了。 他答应过她,终有一日,一定会去找她。 扶空缓缓闭上眼睛,一滴泪自眼角滑落,转眼消失在鬓发里。 船舱内,萧夕禾猛地惊醒,捂着心口急促喘息。 本已睡熟的谢摘星一瞬恢复清明:“怎么了?” “心、心口疼。”萧夕禾压在心口的手渐渐攥紧,眼圈也红了。 谢摘星当即叫来林樊,一阵忙乱之后,萧夕禾逐渐恢复了冷静。 “没什么事啊,少夫人你确定是心口疼?”林樊为她检查完,眼底闪过一丝不解。 萧夕禾抿了抿唇:“就疼了一下,现在已经没事了,就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估计是做噩梦了吧,随便吃两颗安神的丸药就是。”林樊说着,直接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摸出两颗来。 “就这样?”谢摘星不悦,“你未免太随意了些。” “……少夫人真没事。”林樊无奈。 谢摘星还想再说什么,见萧夕禾神色恹恹,便摆摆手让他滚蛋。林樊早就习惯了他用完就扔的毛病,从善如流地跑了。 船舱里再次静了下来,谢摘星将人揽进怀中:“这药你先吃了,若是无用我们再想办法。” “我已经好了,”萧夕禾笑笑,将丸药服下,“刚才也不知道怎么了,心口突然疼了一下,但疼完就什么事都没了。” 谢摘星亲了亲她的额头:“海上本就不太平,又是夜间,许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安心睡吧,我守着你。” “已经不困了。”萧夕禾倚在他怀里,低着头把玩他的手指。 谢摘星见状也没有再劝,只是静静陪着她。 漫长的一夜在两人的偎依中度过,当第一缕阳光落入船舱,萧夕禾的心情也如日出一般明媚起来。不知为何,她直觉从今往后,她只是她,再不会被原身影响。 当她把这件事告诉谢摘星后,谢摘星只是淡淡回一句:“你此后都不会再踏足蓬莱,自然不会被影响。” “我的意思是,即便我回蓬莱,也不会受影响……算了,你根本不懂。”萧夕禾拒绝跟他说话,扭头就要走。 谢摘星直接拎住衣领:“长本事了?” “对啊,长本事了。”萧夕禾挣扎。 谢摘星轻嗤一声将人抱住,萧夕禾后腰抵上他的肚子,挣扎的动作顿时小了,但嘴还硬着:“你别挟天子以令诸侯啊,我不吃你这套!” 谢摘星扬眉:“真不吃?” “不吃!” “不吃?” 萧夕禾:“……” 她无语回头,视线对上的瞬间,两人同时笑了。 林樊冷眼看着这俩人嬉闹,要不是身份有别,真想骂一句狗男女。 谢摘星的飞行法器,比萧夕禾的不知要好上多少,但仍然在海上航行了足足四日。等第五天的清晨,三人总算见到了陆面。 虽然蓬莱风光秀丽气候宜人,但待得久了,萧夕禾还是想念听不到海浪声的药神谷,因此一踏上陆地,便蠢蠢欲动想回家,只是先前答应谢摘星要跟他去魔界,也只能强行忍住了。 “想回就回吧,我过两日来接你就是。”谢摘星淡淡道。 萧夕禾惊喜:“真的?” 说罢,又觉得自己表现得太高兴也不好,于是又绷着脸装沉重:“这样不好吧,我还是陪着你回魔界吧。” “行。”谢摘星欣然同意。 萧夕禾:“……” “魔界还是药神谷?”谢摘星又给她一次机会。 萧夕禾清了清嗓子:“你回去之后,要按时吃饭,好好照顾自己。” 谢摘星轻嗤一声,萧夕禾假装没听到,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过几天就见面啦,记得想我哦。” 肚子动了一下,谢摘星不悦皱眉:“再动就揍你。” “你这么凶干嘛?”萧夕禾横了他一眼,又轻声慢语地安慰小家伙,“你爹爹就是随便说说,不会真的揍你,你不要伤心……不过你也确实该少动点,体谅体谅你爹爹。”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慈母多败儿。” 萧夕禾继续装没听到,跟他的肚子说了半天话后,突然意识到不对:“我怎么觉得,你肚子也没小太多啊?” 之前在蓬莱是因为变成了普通人,肚子才鼓得明显点,如今已经恢复灵力了,可肚子瞧着也不算小,看着跟女子孕四个月的差不多。 “再有几个月就生了,小又能小到哪去?”谢摘星眯起眼眸,“怎么,嫌弃了?” “我哪敢哟。”萧夕禾俯身,隔着衣衫在他肚子上亲了亲,动作随意又郑重。 谢摘星眼眸微动,唇角渐渐翘起一点弧度:“该走了。” “再见。”萧夕禾用力挥手。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40节 谢摘星心情不错地看她一眼,将自己的飞行法器留给她,转身和林樊一起离开了。 回魔界的路上,他因为萧夕禾最后的吻一直扬着唇角,林樊都看不下去了:“我少主呢?我那么肆意潇洒的少主呢?你是谁家小夫婿,为什么要跟我共乘法器?” “看不惯就自己滚下去。”谢摘星斜了他一眼。 林樊啧啧两声:“当真是见色忘友。” 谢摘星懒得理他,揉了揉发酸的腰后突然发现,萧夕禾的乾坤袋还在自己身上。他闲得无聊,索性打开瞧瞧里面都有什么,林樊也凑了过来:“哟,什么东西啊一直发光?” “星河果。”谢摘星回答。 林樊惊讶一瞬:“哪来的?” 谢摘星拒绝回答,继续看其他东西,看到吃的就拿出来,不是吃的就放回去。林樊看着他的土匪做派,不由得摇了摇头:“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我本就不是她的外人。”说罢,谢摘星找到一块其貌不扬的石头。 “这是……姻缘石?”林樊又惊讶了,“少夫人还有这东西呢?哪来的?”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重新扔回袋子里。 林樊见状突发奇想:“先前少夫人不喜欢你时,你们测出的是黄色,如今你们俩感情这么好,估计该变成橙色了。” “我与她,当然是红色。”谢摘星扫了他一眼。 林樊嘁了一声:“能测出红色的,我长这么大就见过一对,就是缔音阁女弟子跟那个散修,其余的还真没见过,少主,你是不是太自信了?” “肯定是红色。”谢摘星说罢,若有所思地看向乾坤袋。 第70章 “师父!师娘!大师兄大师姐二师姐阿野,我回来啦!”萧夕禾快乐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药神谷久违的宁静。 只一瞬间,柳安安便冲到了她面前,一把将人抱住:“小师妹!” “二师姐!” “小师妹!” “二师姐!” “你们两个当真是不能见面,一见面就吵得谷内不得安宁,”许如清叹息着走来,“我难得的清净啊!” “大师兄!”萧夕禾继续亢奋。 许如清扯了一下唇角,还是没绷住笑了:“可算是回来了。” “我就知道大师兄很想我,”萧夕禾傻乐,“师父师娘呢?” “他们出诊去了,晚上才回来。”柳安安忙解释。 萧夕禾点了点头,刚要说什么,下一瞬便感觉大地震颤。她一抬头,就看到怜儿大师姐带着阿野冲了出来。 萧夕禾笑着扑上去,跟兴奋的母子俩滚成一团,许如清顿时面露嫌弃:“干干净净的小姑娘,非要跟野猪一起打滚。” 怜儿听见了,立刻冲他不满地哼哼两声,柳安安连忙跑过去捂住怜儿的猪耳朵:“大师姐可听不得这个。” 许如清嘴角抽了抽,果断离这些脑子不好的人和猪远点。 萧夕禾跟两位师姐打闹一会儿,便将戒指里的四只灵兽放了出来。 “总算到家了!”熊二长舒一口气,欢快地奔向后山。 熊大见状立刻不满:“小老大没叫你走呢!” 熊二瞬间停步,眼巴巴地看向萧夕禾。 萧夕禾失笑:“去玩吧,不要出谷。” 熊二刚点头,一向迟钝的鳄鱼先欢呼一声,抱起阿野就跑,剩下几个兴奋地冲了过去,连怜儿师姐也是。 “不要玩阿野!”萧夕禾额角直冒青筋。 柳安安大笑:“我怎么觉得他们好像憋坏了。” “可不就是憋坏了。”萧夕禾无奈。 蓬莱岛上大部分法器都失去效用,戒指内部的空间虽然没受影响,但也完全密闭无法开启了,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鸡嘴他们都一直待在空间里,之后在海上航行时也放出来过,可惜法器所化船只不够大,无法让他们尽情玩耍,只能放出来透透气又收回去,回到药神谷才算自由。 四只灵兽是这样,萧夕禾也一样,从去蓬莱心就绷着,一直到回了家才彻底放松,拜过师父师娘后,就整天躺在床上滚来滚去,连房间都不想出。 “再躺下去,你迟早是要发霉的。”柳安安吓唬她。 萧夕禾在床上滚了滚,躺平:“那就让我霉在床上吧。” 话音未落,床边凭空出现一张卷轴,刚说了要霉在床上的人顿时一跃而起,拿起卷轴就冲到书桌旁,盯着上头的字傻乐半天后开始写回信。 柳安安嫌弃地看她一眼:“不是说过几日魔尊就要来了吗?马上就该见面了,你们还浪费卷轴干嘛,一张五十灵石呢!” 药神谷的人,向来将节俭刻在骨子里。 萧夕禾送出卷轴才看向她,财大气粗地表示:“我有钱!” “……置办完聘礼,就不剩多少了。”柳安安无奈。仙魔试炼大会后他们穷人乍富,没忍住大手大脚了一把,买了许多超出药神谷实力范围的法器秘宝做聘礼,所以也剩不多了。 “你还是节省点吧,万一将来又要用钱怎么办?”给小师妹下一次聘,平日对灵石财富没有半点概念的柳安安也学会居安思危了。 萧夕禾闻言眨了眨眼:“将来再用钱,就跟魔尊要呗。” “你还能一直跟他要?”柳安安瞪眼。 萧夕禾想了想:“应该……能吧,魔尊有钱。” “迂腐!你堂堂一个医修,可以靠行医出诊养活自己,却打算在成亲后靠男人,是不是以后还要放弃行医,做后宅的菟丝花啊?!你对得起我爹辛勤的教导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柳安安痛心疾首,“小师妹,你太让我失望了!” 萧夕禾倒是没想到她会把问题上升到这个高度,一时间有些无语:“我没打算放弃行医。” “当真?”柳安安怀疑地看着她。 “当真,”萧夕禾哭笑不得,“方才只是随口一说,我能养活自己的。” “那就行。”柳安安松了口气。 萧夕禾笑了一声,刚要说什么,新的卷轴便出现在面前。被二师姐搅合一下,她开卷轴都没办法理直气壮了,开之前还小心地瞄了柳安安一眼。 柳安安摆摆手:“只要你不放弃行医,不做后宅菟丝花,你爱怎么写信怎么写信,爱花谁的钱花谁都钱。” 说罢,便潇洒离开了。 萧夕禾哭笑不得,又跟魔尊闲聊几句后,突然想到一件事—— 她是不是该将他有孕的事,告诉大师兄二师姐和师娘了? 先前没打算要这个孩子,便谁都没说,可如今已经决定留下了……萧夕禾斟酌片刻,写信问了谢摘星的意见,待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后,便将一家人召集起来,一脸郑重地将谢摘星有孕的事说了出来。 一刻钟后,柳江起身:“没别的事,我就去炼丹了……” “你给我站住!”辛月猛地反应过来,当即揪住了他的耳朵,“你早就知道了吧?这么大的事竟然敢瞒着我,活得不耐烦了?” 柳江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被扯得顿时哀嚎,萧夕禾赶紧拦住师娘:“魔尊一开始没打算要孩子,所以我才拜托师父保守秘密,师娘你别生气……” 话没说完,自己的耳朵也被揪住了,哀嚎顿时变成二重奏。 “你也是有本事,竟然能搞大男人的肚子,我说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要成亲了,还巴巴地给人家送这么大聘礼,合着是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 “师娘轻点,疼!”萧夕禾泪花花都快溢出来了。 “夫人!”柳江也跟着叫。 辛月冷笑:“不疼怎么让你们长教训?!” 师徒俩大呼小叫,一旁的柳安安许如清都跟着牙疼,连‘魔尊被小师妹搞大了肚子’这个消息带来的冲击感都减轻不少。 眼看着师徒俩要死在辛月手里,柳安安面露犹豫:“大师兄,要不要劝一下?” 许如清思索一瞬:“劝吧,小师妹年纪轻轻不怕训,师父一把老骨头了,经不起师娘这么折腾。” “那我们一起哦。”亲娘一发火,柳安安就犯怂。 许如清点头答应:“好。” 得了大师兄的保证,柳安安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往前走了一步:“娘,爹和小师妹也不是故意的,您就饶了他们这次吧。” “怎么,你为他们说话,是觉得他们是对的、大小事就该瞒着我,还是觉得我无理取闹?”辛月正在气头上,剜她一眼后看向许如清,“你呢?” 许如清:“我一向和师娘一条心。” 柳安安:“……” “药神谷老的小的,到底是只有你懂事,”辛月得了满意的答案,对亲生女儿更不满了,“混账玩意!要不是我只有两只手,你也跑不掉!” “师娘消消气,”许如清适时奉上一杯茶,“莫要因为他们的错,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辛月看着递到眼前的茶,冷哼一声松开两个不省心的,抬手接过清茶。柳江跟萧夕禾对视一眼扭头就跑,赶紧好言好语地认错,总算在辛月喝完一杯茶前,成功让她消气。 许如清见这俩人将师娘哄好了,于是淡定地退回柳安安身侧,语重心长地教育师妹:“这,就叫智取。” 柳安安:“……”狗腿子! 辛月消气之后,抬眸看向柳江:“谷内还有几千灵石,一并添进聘礼里吧。” “聘礼已经够了。”萧夕禾忙道。 辛月不悦:“人家怀着你的孩子!” “……那、那就多添点。”萧夕禾讪讪。 辛月冷哼一声,这件事算结束了。 萧夕禾默默松一口气,赶紧回屋将刚才惊险的一幕告诉谢摘星,而谢摘星回的卷轴只有两句话—— 耳朵疼吗?我明天就到。 比他原定的时间提前两日。萧夕禾连忙告诉他不疼,让他不要着急,然而谢摘星却没有再回了。 ……以她对他的了解,十有八九是已经出发了。 萧夕禾叹了声气,盯着卷轴看了半天,没忍住乐了出来。 柳安安进门时,就看到她傻兮兮地坐在桌前笑。 自从小师妹和魔尊定下婚约,柳安安已经不知道第几次看到这种画面了,她见怪不怪地进门,直接在萧夕禾对面坐下。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41节 “……怎么了?”萧夕禾默默坐直了。 柳安安眨了眨眼:“你跟魔尊的孩子,该叫我什么?” 萧夕禾想了想:“小姨?”应该是吧。 “小姨,”柳安安默念一遍,高兴了,“我当小姨了!” 萧夕禾失笑:“你才反应过来啊。” “刚才都快被大师兄坑死了,哪有机会反应这些,”柳安安将她从桌后拉出来,“走走走,我们去给小娃娃买东西。” “还得几个月才出生呢……” “那不得提前预备着!” 柳安安将萧夕禾拉到附近小镇上,走走逛逛买了一大堆东西,一直到深夜才回来,走进谷中时,恰好撞见心事重重的辛月。 见到两人回来,辛月笑了笑:“回来了?” “娘你一个人在这儿干什么?”柳安安疑惑。 辛月看了萧夕禾一眼:“本来有点事想问夕禾,便来这里等着了,谁知道你们回来这么晚,今日便算了吧。” “您想问什么尽管问,徒儿知无不答。”萧夕禾忙道。 柳安安凑热闹:“是呀是呀,你问吧。” 辛月扯了一下唇角:“明天再说也不迟,赶紧回屋歇着吧。” 她都这样说了,柳安安与萧夕禾也只能答应。 两人一步三回头走出很远,直到辛月的背影彻底消失,柳安安才好奇地问:“娘想问什么?” “不知道,但应该跟魔尊有关吧。”萧夕禾推测。 柳安安认同地点了点头。 萧夕禾累得要死,一回到房间便倒在床上,柳安安却是精神十足,一会儿猜测小娃娃是男是女,一会儿推测小娃娃的生辰八字,萧夕禾昏昏欲睡,很难有精神回应她。 “对了,孩子出生之后,魔尊要喂奶吗?”柳安安好奇。 萧夕禾:“……” “虽然男子一般很难有奶,但他若想喂的话,我可以提前炼制一些催乳丹药给他,小娃娃嘛,还是喝自己娘……爹爹的奶比较好。”柳安安说着,终于觉得困了,往床上一躺就睡了过去。 萧夕禾却彻底精神了,大半宿没睡不说,好不容易睡着了,结果做了一夜谢摘星喂奶的梦。梦里的谢摘星八块腹肌、三十六d,面无表情地抱着一个襁褓,画面看起来非常……刺激。 这个梦诡异又神奇,她却深陷其中,时不时还要跟谢摘星科普一下喂奶的正确姿势,谢摘星每次听完都冷淡地扫她一眼,却也相当配合地调整。 不知不觉中,清晨的阳光落在了眼上。萧夕禾被光线困扰,睡梦中不满地轻哼一声,正要幽幽转醒时,眼前再次暗了下来。 她轻呼一口气,眉眼舒展地再次睡去,梦里继续给谢摘星传道受业解惑。 谢摘星看着熟睡的萧夕禾,抬手摸了摸她还有些红的耳朵,静静坐在床边守着。没了光线烦扰,萧夕禾又睡了好一会儿,总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醒了?”谢摘星勾唇。 萧夕禾眼前还是昏昏暗暗,盯着他看了片刻后,嘴唇轻轻动了一下。 “说什么?”谢摘星俯身,将耳朵凑到她唇边。 “你……多吃猪蹄,下奶。”她认真叮嘱。 谢摘星:“……” 许久的沉默后,他面无表情地问:“下什么奶?” “当然是……”萧夕禾对上他的视线,渐渐清醒过来,“是、是你听错了。” 谢摘星眯了眯长眸,解除她眼上的结界。萧夕禾只觉眼前猛地一亮,适应一下后才发现自己连人带床都在院里。 “……你把我挪出来的?”她一脸不解,“为什么要把我弄出来?” “因为我想见你,但又不想弄醒你。”谢摘星回答。 萧夕禾无语:“那你直接进屋看我呗,干嘛要把我弄到院子里来?” “又不是你一人的屋子,我如何能随意进出?”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顿了一下,蓦地想起他过年那次来寻她时,她曾将他带进屋里过,当时的他只是垂着眼眸,一有机会便匆匆出去了,她还以为是因为急着回去,原来是…… “我家魔尊真是太有分寸了。”萧夕禾捧着他的脸,笑着亲了他一下。 谢摘星冷笑一声:“别狗腿,说说下奶的事。” 萧夕禾又亲一下。 “你心虚什……” 萧夕禾再亲。 谢摘星嘴唇动了动,萧夕禾干脆亲上去不放了。 谢摘星无言一瞬,直接咬了她一口。萧夕禾痛哼一声,倒在床上开始碰瓷。 “装什么,起来。”谢摘星冷眼旁观。 萧夕禾瘫在床上不动:“不行,要魔尊大人亲亲才能起来。” 谢摘星笑了:“萧夕禾……” “萧夕禾,你够了啊!”柳安安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接着便是许如清:“光天化日腻腻歪歪,不成体统!” “哼哼!”怜儿大师姐表示认同。 萧夕禾这才发现,两人一猪都在围栏上趴着,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围观了。她闹了个大红脸,直接躲进谢摘星的怀里。 谢摘星扬起唇角,安抚地拍了拍她,随即抬眸扫向看热闹的两人一猪。 “哼哼!”怜儿撒腿就跑。 “我不看了!”柳安安也跟着逃跑。 许如清哭笑不得,转了一圈手中折扇提醒院里那俩:“师娘知道魔尊已经到了,眼下正在堂屋等你一起用早膳。” 谢摘星顿了顿:“这便过去。” 许如清将话带到,便也离开了。 萧夕禾这才从谢摘星怀里钻出来:“你不想去的话就别勉强,我跟师娘解释一下就行。” “柳夫人都吩咐了,自然是要去的。”谢摘星扬了扬唇,表示并不排斥。 他习惯独处,与亲爹相处都不冷不淡,或许不会太热情,但也不至于排斥所有人。药神谷几人是萧夕禾又敬又爱的家人,也是世上除了他以外会对她好的人,于情于理他都该亲自拜访。 萧夕禾见他不反对,便拉着他去了堂屋。 “师父师娘,这是魔尊。”虽然已经见过几次,可今日却算是正式的拜访,萧夕禾介绍谢摘星时,竟然生出一分紧张。 “柳谷主,柳夫人。”谢摘星颔首。 柳江扫了他一眼:“都要成亲了,还要这般客气?” 谢摘星顿了顿,萧夕禾当即密音:“叫师父师娘。” “师父,师娘。”谢摘星从善如流。 辛月笑了:“你月份大了不宜久站,快坐下吧。” “坐吧。”柳江也点头了。 柳安安立刻腾出两张相邻的椅子:“这里!” 萧夕禾感激地笑笑,拉着谢摘星便坐下了。 到底是多了一个人,连柳安安都拘束了些,两人坐下后屋里直接静了下来。萧夕禾只能求助地看向大师兄。 大师兄一心只想看热闹,但见小师妹这般可怜,也只好担负起活跃气氛的重任:“今日早膳是师娘亲自做的包子,有豆沙馅和猪肉馅两种,还有豆浆和小米粥,魔尊不如尝尝是否合口味。” 萧夕禾立刻给他夹了个豆沙包,谢摘星夹起来尝一口,有些干了,也甜过了头,不怎么符合他的胃口。 “如何?”辛月一脸期待。 萧夕禾慌忙密音:“千万别……” “好吃,”谢摘星看向辛月,漆黑的瞳孔里满是认真,“不输夕禾。” 辛月笑了:“哪有那么厉害,你真是夸张了。” “真的好吃。”谢摘星继续强调,引得辛月愈发高兴。 萧夕禾默默松一口气,也拿起一个豆沙包吃了……唔,好甜,师娘今天放这么多糖干嘛?她眨了眨眼,突然由衷地佩服起谢摘星—— 不愧是魔尊大人,在她担心他会说出‘不好吃’‘尚可’之类的屁话时,他已经学会了拍马屁。 “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蠢笨?”谢摘星显然看出她在想什么了,不客气地密音。 萧夕禾:“……”你不蠢不笨,你聪明绝顶,那你别紧张呀,别以为她看不出来,你连吃饭的速度都慢了很多。 “你们打算先结契还是先办婚仪?”辛月问。 萧夕禾回神:“我听魔尊的。” “先办婚仪吧,”谢摘星回答,“若是可以,我想在十日后办。” 辛月表示认同:“太急了些,不过再拖下去,你月份就大了,到时候穿婚服不好看,” 说罢,她笑了起来,“不过男子的孕身向来不太明显,影响不会太大。” 谢摘星扬了扬唇,后背挺得极直。 “十日后就要办了,那我们这两日得将聘礼送过去才行,”提起这个,柳江对萧夕禾略有不满,“本该早些去了,偏偏前阵子不知抽什么疯,非要一个人去蓬莱,结果耽搁到现在。” 萧夕禾干笑一声默默挨骂,倒是谢摘星帮她说话:“师父莫怪,是因为我胎像不稳,要借生子泉安胎,所以她才随我一起去蓬莱的。” “原来你不是一个人去的呀。”柳安安惊讶。 萧夕禾眨了眨眼睛:“啊……” “手给我。”柳江听谢摘星说胎像不稳,当即看向他。 谢摘星将手伸了过去,柳江略一探脉,默默松了口气:“看来这些日子养得不错,但孩子还是偏小,你今后还要多吃点。” “知道了。”谢摘星答应。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42节 萧夕禾:“……”这辈子都没想过,魔尊大人还有这么乖的一面。 一顿早饭吃完,婚事也聊得七七八八了,萧夕禾本想带谢摘星去客房安置,但想到客房每日里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一点都不清净,还是作罢了。 “魔尊,你要不要到我戒指里来?”萧夕禾期待地问。 谢摘星想了想,答应了。 萧夕禾当即带他进了空间戒指。 四只灵兽如今在药神谷后山疯跑,戒指里被他们破坏的生态又一次复生,如今正是欣欣向荣。 谢摘星在湖边躺下,枕着一截木头闭上眼睛。萧夕禾趴在他身边,抬手摸摸他的脸:“你困了吗?” “你说呢?”谢摘星闭着眼睛反问。 萧夕禾顿了顿:“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嗯。” “听说师娘揍我了不放心,连夜赶来的?” “嗯。” 萧夕禾笑了,亲亲他的脸也跟着躺下:“那你睡吧,我陪着你。” 谢摘星弯了弯唇角,呼吸渐渐均匀。 萧夕禾陪着他,一会儿看看云一会儿听听风,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结果谢摘星醒来时,她还睡得正熟,手里还拽着自己腰上的乾坤袋。 “懒。”谢摘星捏了一把她的脸,余光扫到她攥着乾坤袋一角,突然想到什么。 一刻钟后,他从乾坤袋里取出姻缘石,斟酌片刻扣在了萧夕禾的掌心。 不大的姻缘石被两人的手掌一同包裹,短促地释放点点光芒。 第71章 萧夕禾睡了许久,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在戒指空间里,而谢摘星就在不远处的湖边坐着,正拿着一只简陋的鱼竿垂钓。 “这里应该没有鱼吧?”萧夕禾懒洋洋地走到他身边。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不试一试又如何知道?” 萧夕禾乐了:“不用试也知道,肯定没鱼。”这种空间法器里,鲜少能自主生出什么活物。 “别白费功夫了,肯定钓不出什么,”萧夕禾伸了伸懒腰,“我们出去吧,我给你做好吃的,小东西也该饿了。” 谢摘星静了片刻,到底放下了鱼竿:“也是,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行的。” 萧夕禾笑着挽上他的胳膊:“过几日有空了,我陪你去别处钓吧。” 谢摘星唇角浮起一点弧度:“行。” 两人说着话便出了戒指,萧夕禾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谢摘星仔细想了一下:“栗子。” “……这个时节哪有什么栗子,”萧夕禾无奈,“还得一阵子才能成熟呢。” 谢摘星静了静:“那就别的吧,我都行。” “魔尊大人竟然这么好说话?”谢摘星在吃食上一向执着,萧夕禾还以为得再劝劝,没想到这么快就妥协了。 她惊奇一瞬,随即又有些不安,“魔尊,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有吗?”谢摘星挑眉,看到她忐忑的样子后笑了,“看来太好说话也不行,我是不是得点个菜……” “别别别,你还是好说话点吧,这个时候我上哪给你弄栗子去,”萧夕禾敬谢不敏,“你跟我一起去厨房吗?” “烟熏火燎的,不想去。”谢摘星懒洋洋地拒绝。 萧夕禾啧了一声:“行行行,谁叫我们魔尊大人身娇体贵受不了油烟呢,那我去给你做饭,你若无聊就去后山转转,怜儿师姐他们都在那边,不想去的话还可以找师父喝茶,找大师兄闲聊……” “话真多,快去吧。”谢摘星无奈。 萧夕禾摸了一把他的肚子:“不要闹爹爹啊,娘亲给你做好吃的去。” 说罢,这才往厨房跑。 谢摘星看着她欢快的身影,唇角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 萧夕禾跑进厨房,差点迎面撞上师娘,辛月惊呼一声赶紧避开,站稳后才嗔怪:“急急忙忙的干什么呢?” “给魔尊做些吃的,”萧夕禾乖乖回答,“师娘你呢?怎么也在厨房。” “我也是无聊,想试试你之前教我的蛋糕,可怎么都做不宣软,你给我看看是怎么回事。”辛月说着,将她拉到案板前。 萧夕禾看了眼她已经做好的蛋糕:“许是蛋清打发得不到时候,再多搅会儿便好了。” “那我再试试。”辛月说着,挽起袖子开始开始磕鸡蛋。 萧夕禾笑笑:“师娘既然烤蛋糕,那我就不做甜点了,给他炒几道菜吧。” “做些清淡的菜色,虽说修仙之人体质强健,但他到底月份大了,还是小心些好。”辛月叮嘱。 “知道的师娘。” 萧夕禾答应着,便开始备菜,辛月偷偷看了她好几次,想说什么又纠结要不要说,结果一直没找到说的机会。 萧夕禾浑然不觉,只麻利地将鱼蒸上,又备了几道菜的食材,只等鱼快蒸好时再炒其他菜,以保证能差不多时间出锅。 “用灵力保温就是,何必这么麻烦。”辛月失笑。 萧夕禾摇摇头:“保温时间太久会影响口感,他不喜欢的。” 辛月顿了顿:“你待魔尊真好。” “那是,”萧夕禾笑嘻嘻,“谁叫他是我孩子爹呢。” 辛月敲了一下她的头,正要再说什么,萧夕禾一拍手:“对了,我得去后山一趟,他近来不爱吃食醋,得摘酸果调味才行。” 说罢便跑出了厨房。 辛月欲言又止半天,结果什么都没说出来,只能叹了声气。 算了,等她回来再问吧。辛月摇摇头,继续卖力地搅蛋清。 萧夕禾跑到后山时,几只灵兽正趴在怜儿师姐的山洞门口睡觉,她见状轻手轻脚地绕路到山的另一侧,摘了些酸果刚要离开,余光便看到不远处的树上,此时正开着毛毛棱棱的花。 她心神微动,唇角轻轻扬了起来。 一刻钟后,她风风火火地冲进厨房,又一次险些撞上师娘。 辛月已经淡定了,往后退了一步后,就看到她扛着一截开满了花的枝杈。 “好端端的,你砍板栗树干嘛?”辛月无语。 萧夕禾眨了眨眼:“这上面开了好多花。” “……所以呢?你觉得这花好看?”板栗树的花长得都跟狗尾巴草一样,跟好看完全不沾边。 “不是,”萧夕禾小心翼翼地将枝杈摆在地上,这才仰头看向辛月,“魔尊想吃板栗,我想用灵力催动这些花快速变成果子,师娘你能帮忙吗?” 催动一整棵树太难,所以她选择砍下一截带回来催。 辛月面对她期待的眼神,嘴角微微颤了一下:“恐怕不能。” “为什么?”萧夕禾眼睛顿时睁大了,“你不是我们谷里修为最高的人吗?!” “修为高也不代表能催动树杈结果,”辛月无奈,“天地万物,自有其生长规律,想要改变难之又难,与实力无关,与心境有关,心诚则灵,否则修为再高也无用……你看我像心诚的样子吗?” “不像。”萧夕禾老实回答。 辛月笑了:“所以你该怎么办?” 萧夕禾想了想:“我自己试试。”既然跟实力无关,那她应该也可以吧。 辛月本以为她会说将枝杈丢出去,没想到她竟然还不死心,见状也只能随她去了。 萧夕禾将枝杈拖到角落里,深吸一口气凝神静气,渐渐在指尖汇集一团灵力,一脸郑重地推向树杈。 树杈晃了晃,毫无变化。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继续试。 灶台上两口锅都用着,一口蒸着鱼,一口蒸着蛋糕,灶里的火烧得旺盛,锅里的水开后化为蒸汽,将锅盖顶得嗡嗡作响。 辛月靠在桌案前,闲适地看着萧夕禾忙碌,唇角挂着笑意却不自知。 许久,鱼蒸好了,角落里的树杈没有变化不说,还被灵力击掉了几朵花。萧夕禾失望地走到灶台前,给蒸鱼进行最后的处理。 辛月看着她失望的样子,到底没忍住笑了:“没什么可失望的,就是魔尊来也未必能成功。” 杀死一棵树和救活一棵树,对于修仙者来说都不算什么难事,唯有促使一棵该在秋天收获的树、强行在春天结果极难办到,就像她说的一样,修为高低无所谓,重点是心要诚。 可世上最难的,便是心诚。 “我已经很认真了,”萧夕禾吸了一下鼻子,“算了,还是让魔尊再等几个月吧。” 辛月笑笑,一脸慈爱地看着她在灶台前忙碌。 许久,辛月突然开口:“我这两天一直很担心,你是因为责任才答应跟魔尊成婚。” 萧夕禾抬头看向她。 “毕竟你先前一直避他如蛇蝎,我会误会也正常吧?”辛月为自己辩解两句,又笑了,“可今日见你这般上心,我便知道你是真心喜欢他,成婚也是心甘情愿。” 萧夕禾有点害羞:“一开始答应成婚,的确是因为知道他有了孩子,所以才想负责……” 厨房外,谢摘星停下脚步,眼底没有半分情绪。 “只是渐渐的,又觉得他还不错,”萧夕禾不知外头有人,仍自顾自地说,“想着过日子嘛,有个差不多就得了。” 谢摘星垂下眼眸,转身离开了。 厨房里,辛月听到萧夕禾的话顿时乐了:“只是还不错?只是差不多?” 萧夕禾脸上直冒热气,闻言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是很久之前的想法,只短暂地出现过一下下,后来他……” 她想到什么,突然觉得有点燥,“……反正即便没有这个孩子,我也想和他在一起。” “真好呀,”辛月感慨,“看到你这样,我跟你师父也就放心了。” “师娘。”萧夕禾凑过去撒娇。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43节 辛月笑着摸摸她的脑袋。 蛋糕很快就蒸好了,辛月给萧夕禾留了几碗,剩下的直接给柳江端了过去。萧夕禾刚要端着菜去找谢摘星,谢摘星便及时出现在厨房门前。 “你闻到味儿了?”萧夕禾失笑。 谢摘星淡定地看一眼桌案:“做了什么菜?” “清蒸鲈鱼,干笋炒肉,香菇鸡汤和清炒豆腐,还有师娘做的小蛋糕。”萧夕禾说着,将几道菜一一摆在厨房门前的石桌上,招呼他赶紧过来吃。 谢摘星在她对面坐下,拿起碗筷开始专心吃饭,萧夕禾捧着脸看他,跟在背阴谷时没什么区别。 可如今,到底不是在背阴谷了。 萧夕禾看着看着,表情逐渐微妙:“你今日怎么这么安静?” “有吗?”谢摘星看向她。 萧夕禾点头:“有,非常安静。” 谢摘星扬了扬唇角:“因为我在思考一件事。” “什么事?”萧夕禾好奇地凑过去。 谢摘星看着她在眼前突然放大的脸,静了静后问:“要不要去凡间玩?” “嗯?” 他刚才一直在思考这件事?萧夕禾一直到被带出药神谷,脑子都还是懵的。 “……为什么突然想去凡间玩了?”萧夕禾不解。 “你去过吗?”谢摘星问。 萧夕禾想了想:“去过。”从背阴谷出来后,她曾在凡间生活过一段时间。 “好玩吗?”谢摘星又问。 萧夕禾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看向他。 谢摘星眼尾微挑:“只顾着东躲西藏,没注意好不好玩是吧?” 萧夕禾干笑一声,讨好地牵住他的手:“凡间可大了呢,我们去哪玩呀?” 谢摘星正思索,余光突然瞥见云下一片花林。他唇角勾起,眼底泛起点点笑意:“不如先去赏花吧。” 萧夕禾欣然同意。 两人在附近落脚,径直朝花林走去。 正是踏青的好时节,花林里极为热闹,不仅有游玩的百姓,还有许多摆摊的小贩,守着不宽的路叫卖。 萧夕禾原本是被谢摘星赶鸭子上架带来的,可此刻却比谁都高兴,跑这里看看又跑那里瞧瞧,明艳又活泼的样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也惹得一些小少年红了脸。 谢摘星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自然没错过这些人的表情与眼神,不过一等他冷淡看去,这些人便吓得不敢再盯着萧夕禾看了。 萧夕禾浑然不觉,仍自顾自在花林里乱跑,玩累了才折回谢摘星身边,颇为遗憾地叹了声气:“要是能拍照就好了。” “何为拍照?”谢摘星问。 萧夕禾想了一下:“就是将动作定格保存……跟画画差不多,我站在这里,你把我和花都画在纸上这种。” 她勉强解释了一下,谢摘星也不知听懂没有,只是微微颔首。 萧夕禾轻呼一口气,牵着他的手慢慢闲逛,走到一个首饰摊时,谢摘星挑了个簪子戴在她头上。 “好看吗?”萧夕禾问。 谢摘星:“好看。” 萧夕禾笑笑,直接付了钱。 两人在花林待了一个多时辰,直到萧夕禾感觉无聊了才准备离开。快走出花林时,一个小姑娘险些撞上谢摘星,谢摘星一个闪身,任由她摔在了地上。 “唔……”小姑娘痛哼一声,眼底噙泪看向他。 谢摘星直接无视,牵着萧夕禾便往外走。 萧夕禾表情微妙,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没看出她是故意的?” “我又不蠢。”那么拙劣,如何看不出来。 萧夕禾感慨:“没想到魔尊大人在凡间也这般受欢迎,看来日后我得盯紧点了。”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你也不差,招蜂引蝶。” “我才没有,”萧夕禾一脸无辜,“你看刚才有人理我吗?”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没有同她解释。 看完了花,两人去附近的小镇,吃了一顿不怎么好吃的晚膳。 晚膳结束后,萧夕禾看一眼天色,发现已经暗了下来:“我们回家吧。” 谢摘星静了一瞬:“要去逛庙会吗?” “……嗯?” 两人再次出发,而天已经彻底黑了。 萧夕禾趴在法器上往下看,却只能勉强看到村镇的轮廓:“这个时候不年不节的,哪有什么庙会?” “都城有。”谢摘星回答。 萧夕禾撇了撇嘴,索性翻个身躺下了。 “魔尊,来吗?”她邀请。 谢摘星盯着她看了许久,到底还是在她旁边躺下了。两人肩并肩看星星,手指无意间勾缠在一起,像两株紧紧缠绕的藤蔓,一旦分开便要伤筋动骨血肉模糊。 “没有星星。”谢摘星道。 萧夕禾眨了眨眼:“我有。” 说罢,她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把星河果,撒在了飞行法器里,小船一样的法器顿时盛满了星河。 “好看吗?”萧夕禾问。 谢摘星弯起唇角:“好看。” 萧夕禾笑着打了个哈欠。 “还得半个时辰左右才到,你先休息一下。”谢摘星侧目看向她。 萧夕禾应了一声,将脸埋进他的臂弯。 谢摘星静静用视线描绘她的眉眼,眼底是连他自己都看不懂的情绪。飞行法器承载着星河与爱人,在深夜的天空沉默航行。 半个时辰后,法器到了都城的庙会上空,萧夕禾却没有醒来。 谢摘星也没有叫她,安静地陪她躺着,法器之下的都城灯火通明,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只是这喜悦虽传出很远,却始终没有传递到法器之上。 萧夕禾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醒来时,庙会已经结束了。 “啊……你怎么没叫醒我?”萧夕禾趴在法器边缘,看着下面热闹之后的狼藉十分遗憾。 谢摘星摸摸她的头,正要说什么,她已经将自己哄好了:“算了,以后有机会再来,我们回家吧。” “我想去钓鱼。”谢摘星道。 萧夕禾:“……你知道我们明天要去魔宫吧?”十日后就要成婚,他们得尽快将聘礼送去。 “知道,”谢摘星看着她的眼睛,“但我想去钓鱼。” “等忙完这阵子再去吧,先把正事办了。”萧夕禾哄道。 谢摘星却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相识这么多年,萧夕禾时常见他犯倔,可没有哪次像今日一样,叫她心里莫名地发慌。 对视许久,她还是妥协了:“不要钓太久,我们明早得回家。” 谢摘星扬了扬唇角,一挥手法器便往前走去。 萧夕禾无奈地叹了声气,余光扫见下方不远处富丽堂皇的皇宫,不由得啧啧两声:“好富贵啊!” “你若喜欢,我给你在药神谷建一座。”谢摘星道。 萧夕禾赶紧拒绝,却忘了问为什么是在药神谷、而不是在魔界建。 飞行法器在天上继续疾驰,萧夕禾睡了一阵后完全不困了,倚着谢摘星闲聊。大部分时候都是她一个人说,说他们的婚事,说婚后要如何相处,也说等孩子出生后该怎么教育,谢摘星只安静地听着,偶尔她问他话时才说上两句。 萧夕禾很快就说累了,法器却始终没有停下的意思,她不由得多嘴问一句:“你准备去哪钓鱼?” 谢摘星没有回答。 萧夕禾看他一眼,叹气:“你今天怎么神神秘秘的。” 谢摘星轻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萧夕禾撇了撇嘴,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我估计很快就要突破金丹了,你说我要不要压制一下修为,免得这几日突然进阶?” 突破金丹可是要受雷劫的,一不小心就会有生命危险,虽然有谢摘星在不至于死,但难免不会受伤,为保婚礼万无一失地进行,她还是暂时不要突破的好。 反正谢摘星现在也用不着她的内丹了。 谢摘星闻言静了一瞬,在她又一次看过来时才道:“顺其自然就好。” “也是,哪那么巧一定是这几日突破。”萧夕禾放心了。 谢摘星没有接话。 法器继续往前走,终于在天光即亮时,到达了目的地。 只一眼,萧夕禾便认出这是背阴谷。 “……这里有湖?”萧夕禾一脸迟疑。 “有溪。”谢摘星带着她落在小溪旁。 多年没来,背阴谷与从前没有任何不同,就连旁边空地上的帐篷,如今都完好地保存着,只是经历多年风吹日晒有些陈旧。 萧夕禾重游故地,对什么都很新奇,摸摸这里看看那里,心底满满当当的。谢摘星随她去玩,自己则用灵力化出一只鱼竿,在小溪旁坐下开始垂钓。 小溪里的溪石斑都长大不少,懒洋洋地聚在石头旁不愿动,对他的鱼食也不感兴趣。山间的兔子相比那个时候少了许多,至少不会一大群一大群地跑出来了,看来萧夕禾离开后,鹿蜀血脉对其的影响也少了许多。 萧夕禾溜达一圈,便跑回谢摘星身边看他钓鱼,两人从黎明坐到晌午,又从晌午坐到天黑,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她心里也越来越着急。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44节 “该回去了吧?不如我们回去吧,师父他们肯定等急了。” “说好今日去送聘礼的,你不在就算了,我是一定得去的,不然显得药神谷太没规矩了。” “魔尊魔尊,我们走吧,以后你想什么时候来我都陪着你,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两天,一连两天萧夕禾都在劝他,可谢摘星总是专注于面前的溪水,渐渐的萧夕禾也不劝了。 第三天的清晨,谢摘星将鱼篓里的溪石斑全部放回溪中,鱼尾溅起的水花发出清越响动,昏昏欲睡的萧夕禾瞬间惊醒:“魔尊?” 谢摘星看向她,萧夕禾愣了愣,心口突然有些发沉。 “萧夕禾。”他唤她的名字。 萧夕禾咽了下口水:“……嗯。” “婚事取消吧。”谢摘星说出这句话,发现比自己想的要容易。 萧夕禾失神地看着他,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取消吧,我不想让你负责了,也不想再跟你有任何关系。”谢摘星重复一遍。 萧夕禾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远在千里之外的药神谷,柳安安饿得厉害,大早上溜进厨房找吃的。 “咦……”她一脸新奇地跑到角落里,从有些干枯的枝杈上摘了一颗刺绒绒,撬开之后便看到几颗圆咚咚的果实。 “这个时节怎么会有板栗?” 第72章 药神谷与背阴谷之间相隔千里,纵有法器相送,萧夕禾回到家时也已经晌午了。 正躺在摇椅上晒太阳的柳安安,一听到大门口的动静立刻起身,瞧见萧夕禾后眼睛一亮:“小师妹,你总算回来了!” “你这两日跟魔尊去哪了啊?一声不吭就跑了,把我爹气得哟,眼看一日迟过一日,他只能先叫上我娘和大师兄一起去魔界,留我在谷里等你回来。”柳安安风风火火地朝她跑去。 萧夕禾顿了顿:“他们已经去魔界了?” “对呀,昨日就去了,”柳安安伸了伸懒腰,“既然你回来了,那咱们也去吧,他们也该等急了。” 说罢,她便掏出飞行法器率先跳了进去,正准备用灵力催动时,一回头却发现萧夕禾还站在原地。 “小师妹?”柳安安催促。 萧夕禾仰头看向法器里的师姐,静了半晌后勉强开口:“婚约取消了。” 柳安安一愣:“什么?” “取消了。”萧夕禾艰难地朝她笑笑。 柳安安怔怔看着她苦涩的表情,好一会儿才想起问怎么回事,萧夕禾却在她说话前打断:“我能回屋休息一下吗?” 柳安安嘴唇动了动,半天默默点了点头。 萧夕禾感激一笑,低着头朝住处走去。柳安安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背影,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临近初夏,又是晌午,连空气都开始散发燥意,萧夕禾却只觉得冷,回到房中关门之后,顺着门板坐在地上,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 一个多时辰前,谢摘星与她说了那句话之后,两人便再也没有交流,直到他将她送到药神谷脚下,转身要离开时,她才猛地拉住他的袖子。 “为什么?”她艰难地问。 谢摘星背对她,一句话也没说。 “为什么?”她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先前不还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要分手?” 谢摘星还是不说话。 萧夕禾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声音更是颤抖得厉害:“都这个时候了,你连个答案都不肯给我吗?” 或许是她哽咽得太明显,也可能是这句话说服了他,他到底转回身来,静静与她对视许久。 “你睡着的时候,”他说,“我用了扶空赠你的姻缘石。” 萧夕禾一愣。 “结果是黄色,”谢摘星提起这件事,已经回归平静,“代表无缘无分、毫不相干的黄色。” 萧夕禾眼底闪过一丝茫然:“怎么会……” “是啊,怎么会,”谢摘星自嘲一笑,“我自认对你不薄,如今也愈发默契,你我即便不是天作之合的红,也该是姻缘尚佳的橙,即便你不爱我,最后心生怨怼,也该是灰是黑才对,怎么偏偏就是黄色呢?” 他说完停顿一瞬,又一次看向她的眼睛,“之后我便突然明白了,大约是姻缘石也知道,我即便一时不肯承认,可终究有一日会清醒,会承认你对我的好并非出于爱意,而是责任。” “不、不是的魔尊,我心悦你,喜欢你……”萧夕禾下意识上前想要抱他,谢摘星却退后一步。 两人相识多年,期间有过欺骗怨恨快乐,可他从未像此刻一样,这般推拒她。 萧夕禾猛地停下脚步,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一般眼巴巴地看着他:“肯、肯定是姻缘石出了问题……” 话说到一半,她猛地想起什么,“也可能是因为我,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来自其他地方……对,肯定是这样,我来自别处,姻缘石对我无用,所以才……” “你可以用姻缘石看到前世今生,姻缘石又怎会对你无用?”谢摘星平静地打断她的话。 萧夕禾猛然噤声。 谢摘星看着她逐渐湿润的眼睛,一时有些无奈:“不被爱的人是我,你委屈什么?” “我怎么不爱你了?是你不信!”萧夕禾悲愤,泪花险些溢出来,“你宁愿信一块破石头也不信我!还要因为一块破石头就不要我了!” 谢摘星扬了扬唇角:“你我之间的问题早就存在,也不全然是因为姻缘石……” “还有什么?”萧夕禾叉腰,“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够好,你今日一一说出来,若是不能说服我,就休想我答应退婚!” “你一直做得很好,尽职尽责,若我们成婚,将来也会是个好夫人好娘亲,”谢摘星说完,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萧夕禾忍不住要质问他时,才勉强开口,“是我不好,我善妒、敏感、焦躁,总是患得患失,即便你在我身边,也总是担心你哪一日又要离开。” “是我自己的问题,明明厌恶一切不可控,却在与你重逢之后总是失控,一边厌恶自己,一边找不到出口。我曾以为,将你绑在身边便好,管你心底如何想的,人是我的就行,可事实证明似乎不太行。” “你总想逃时,我只想将你留下,你留下后,我又希望你对我好,如今你对我好了,我仍觉不够,想你爱我,贪生惶恐,惶恐生怨,生生不息,永无安宁,总有一日我会难以自控,做出伤害你的事。” 萧夕禾缓缓睁大眼睛,与他视线相接的瞬间摇了摇头:“你不会……” “我会,”谢摘星笃定地与她对视,“不久之前,我便动过将你制成傀儡的心思。” 傀儡无欲无求,眼中心中唯有傀儡师。 萧夕禾颤了一下,突然说不出话了。 谢摘星看着她茫然的神情,不由轻笑一声:“吓着你了?” 萧夕禾再开口有些哽咽:“没有……我只是觉得我很差劲,但凡给足你安全感,你也不至于这般煎熬。” “与你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谢摘星还是这句话,“是我太偏执,对你步步紧逼,还妄图用孩子绑住你。”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想绑了?”萧夕禾泪汪汪地看着他。 谢摘星笑笑,将她鬓边微乱的碎发整理好:“因为不想提心吊胆了。” 萧夕禾死死掐着掌心,定定看着他。 谢摘星垂着眼眸,将她的手拉过来,强行将指尖抠出,又抚平她掌心的伤口:“修仙之人,一生太过漫长,我不想以后成千上万个日夜里,都为这段感情不安。” “萧夕禾,就此作罢吧,我难得做一次好人,你成全我就是。” 日上中空,愈发燥热。 萧夕禾怔怔坐在地上,满脑子都是谢摘星离开时的眼神。 她看得出,他在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带着明显的如释重负。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他在两人的关系里,竟然这么累。 咚咚咚—— 身后的门板被敲了几声,接着传来柳安安小心翼翼的声音:“小师妹,你睡了吗?” 萧夕禾没有言语。 “你肯定没睡……我知道你想一个人静静,可眼下还不是时候,爹娘他们都在魔界,不出意外已经下了聘……我想问问你,要不要写封卷轴给他们,交代他们一声?”柳安安小心翼翼地问。 不管是魔尊还是小师妹,都不是一时冲动就退婚的人,小师妹既然说婚约取消了,那必然是两人商讨之下做出的决定,不出意外的话都不会再改。 屋里还是无人应答,她抿了抿唇:“你不想写的话,我也可以代劳,但你总要告诉我原因……” 还是无人应答。 柳安安纠结许久,决定小师妹回应她之前,还是不要自作主张了。她叹了声气,直接在门前的地上坐下,直勾勾地盯着草坪发呆。 她从天亮坐到天黑,又从天黑坐到清晨,小师妹依然没有出来的意思。柳安安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抬手就要敲门。 下一瞬,门就从里头开了。 柳安安险些打到萧夕禾,连忙后退一步:“小师妹!” “叫什么?”萧夕禾失笑。 柳安安吸了一下鼻子:“……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萧夕禾的唇角始终扬着。 ……可你看起来好像要哭了。柳安安纠结一瞬,小心翼翼地试探:“小师妹,那现在该怎么办?” “先去魔界吧,魔尊昨日就回去了,师父他们估计已经知道了婚约取消的事,但以我对魔尊的了解,他肯定不会多做解释,我有责任亲自给双方长辈一个交代。”萧夕禾说着,从乾坤袋里掏出飞行法器。 柳安安也赶紧跟上。 去魔宫的路上,萧夕禾失魂落魄地发呆,柳安安时不时偷瞄她一眼,半天还是憋出一句:“你与魔尊不是一向恩爱两不疑吗?怎么突然就要取消婚约?” 恩爱两不疑吗?或许彼此恋慕,恩爱却谈不上,两不疑就更谈不上了。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好一会儿才回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从她逃出背阴谷时,两人之间便有了裂痕,只是他们一直以来都刻意忽略了,以为只要不提,便等于从未发生,谁知有朝一日,裂痕终究化为锋利的剑,刺得两人都血肉模糊。 柳安安见她不太想说,索性也不问了,只是默默握住她的手。 萧夕禾眼眸微动,对上柳安安担忧的视线后眼圈倏然发烫,最终只能匆匆低下头。 两人用了两日时间才到魔界,进入魔宫的瞬间,萧夕禾便察觉到不同寻常的低气压。 看来如她所料,谢摘星已经将取消婚约的事说了,却没有解释原因。双方长辈知道她来了,直接将她叫进正殿。 “究竟怎么回事,你们吵架了?他好端端的为何突然说要取消婚约?”柳江连声问。 “师父你先别急,让夕禾慢慢说。”许如清安抚道。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45节 柳江不悦:“聘礼都下了,请柬也送了,如今全天下都知晓他们要成亲,突然取消婚约像什么话!” “修仙界又不像凡间那般规矩众多,取消婚约什么的……也是常有的事,再说事情还未确定呢,说不定他们只是一时置气,”辛月说着,殷切地看向萧夕禾,“夕禾,你快解释,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谢无言也立刻看过来。 萧夕禾静了半晌,问:“魔尊呢?” “他在龙溪殿,”谢无言回答完又催促,“先别管他,跟我们说说是怎么回事,若是他小子犯浑,本尊定会为你做主。” 萧夕禾抿了抿唇:“我能先见见他吗?” 谢无言急了:“你先解释……” “见见见,你快去吧,也不急于这一时。”辛月忙道。 她都这么说了,谢无言也只能叹了声气:“去吧,若有误会就赶紧解开,魔界虽不拘小节,可颜面还是要的,这婚约能不取消就别取消。” 萧夕禾勉强笑笑,转身便离开了。 魔宫明明一如既往的安静,她却觉得哪哪都是喧嚣的,吵得她耳膜阵阵发疼,直到推开龙溪殿的大门,世界才倏然清净。 殿内,谢摘星一脸平静地看着她的方向,显然在她进门之前,便已经察觉到她来了。 萧夕禾深吸一口气,局促地走到他面前,问:“一定要取消婚约吗?” 谢摘星还是静静看着她。 “……如果说,我以心魔发誓,以后会更加爱你惜你,此生不变,你还要取消吗?”萧夕禾鼓起勇气问。 谢摘星眼眸微动:“不要拿心魔做这种事。”人人谈之色变的东西,她就这么随意挂在嘴边,实在不像话。 萧夕禾眼圈泛红:“可不这么做,你又怎么才能相信我对你的心意?” “我从未怀疑你对我的心意。” “你只是怀疑我不够爱你。” 两人说罢,同时沉默了。 “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与你在一起并非只是为了责任?”萧夕禾问。 谢摘星垂下眼眸,避开她的视线。 萧夕禾苦涩一笑:“估计怎么都不会信了。”毕竟她一开始,的确是抱着对他们父子负责的心思,才会答应与他成婚。 除非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个孩子,他可能才会信她的真心,可事实就是孩子已经存在,一直在。萧夕禾想到无法证明,不禁心生绝望。 半晌,谢摘星突然问:“你还记得初见之时的我吗?” 萧夕禾愣了愣,蓦地想起当时的他,从容,悠闲,慵懒,率性随心,即便被困在背阴谷中,被昆仑派那些外门弟子羞辱,也始终淡定矜贵,丝毫不显狼狈。 那时的他,危险又迷人。 “你还记得初见时的自己吗?”谢摘星又问。 萧夕禾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我记得很清楚。”谢摘星想起往事,眼底笑意渐深。 那时的她像个小傻子,一腔孤勇冲进背阴谷,整日缠着他求解毒,他还是第一次知晓,原来无知无畏和胆小惜命两种特性,竟然能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而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她与从前似乎并无不同,可他却清楚地知道,从前横冲直撞的小姑娘,如今面对他时总是忍不住紧张焦灼,一言一行都透着小心,生怕哪句话惹他生气。 他明白,她会变成这样,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还是到此为止吧。”他无奈道。 他没有说太多,萧夕禾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眼圈渐渐发红:“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我就不缠着你了。” 谢摘星垂眸不语。 “……如今全天下都知道我们要成婚,贸然退婚只怕惹人非议,不如将错都推给我吧,尽可能保住你与魔宫的名声,”萧夕禾听见自己的声音格外冷静,“我一个小小医修,谁也不认识,改个名字便将是非都抛下了,不算什么的。” 谢摘星总算看向她,萧夕禾却在他之前开口:“就这么决定了,你先休息,我会给长辈们一个交代。” 说罢,她不敢看谢摘星的眼睛,急匆匆往外走,只是走到门口时,又猛地停了下来。 “谢摘星。”她回头。 谢摘星清浅地应了一声。 “你生产那日,我能来吗?”她说这句话时,语气都轻了。 谢摘星不语。 “……我不跟你抢孩子,只是我有鹿蜀血脉,应该能帮上忙。”萧夕禾声音轻颤。 谢摘星扬唇:“好。” “……谢谢。”萧夕禾说完,便离开了。 独自出了龙溪殿,没走多远便遇上了林樊。 林樊显然是专门等她,看到她连忙迎上来:“怎么样,说清了吗?” “说清了。”萧夕禾回答。 林樊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就说夫妻没有隔夜仇嘛,再怎么吵架也不能……” “我们决定分开。” 林樊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瞬间没了声响。 萧夕禾倒是淡定,只管往正殿的方向走。 一直到她走出好长一截路,林樊也急匆匆追上去:“他怀着孕情绪不稳,偶尔冲动也是正常,你不要放在心上……” “这次是我们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你不用再劝了。”萧夕禾勉强笑笑。她先前一直不死心,直到他问她,是否还记得他从前的模样,她便知道自己该放手了。 这段感情里,她从来不觉得委屈,却怕他受委屈,想来他也是一样。 从他怀孕开始,她便失去了证明自己爱他的权利,因为不论她如何做,他都会疑心是因为孩子,是为了负责。 所以就这样吧,散了之后,他不必再不安,说不定反而会快乐点。 “等他生产的时候,你一定要提前叫我。”她叮嘱林樊。 林樊一脸复杂地看着她,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萧夕禾抿了抿唇,独自一人进了正殿。 又一次出现在长辈们面前,她淡定了许多,平静地将取消婚约的事说了一遍。 “聘礼还是留下吧,就当是对魔尊的补偿,虽然……”萧夕禾笑笑,“可能不太够。” 几位长辈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几次欲言又止之后,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一日后,婚约取消的消息传遍了仙魔两界。 万年平静的修仙界如炸开了锅,每个人都在议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刚递出请柬的两家又终止婚约,一片猜测中总有那么几句不堪入耳的,隐隐指向萧夕禾。 而这些流言没有传播太久,便被魔界兵将强行镇压了,谢无言亲自出面表示,婚约虽然取消,但与药神谷的情谊不减,谁若因此欺辱药神谷,便要做好承受魔宫怒火的准备。 那些本想借此机会踩药神谷一脚的仙门,闻言也只能作罢,修仙界热闹一阵后,便鲜少有人再提这桩只存在了几日的婚事了。 “谢无言他们还算地道,没有将咱们推到风口浪尖上。”柳江叹了声气。 辛月无奈:“可不就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竟会为夕禾说话。” “你说他们好好的,怎么就……”柳江话没说完,突然脸上堆满了笑,“夕禾来了啊,吃饭了没?若是没吃就让你师娘给你做点。” 萧夕禾眨了眨眼:“吃过了。” “那便好,”柳江笑呵呵,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包灵药,“你快突破了吧,为师近日出去寻了不少好东西,有抵御雷劫的法器,有快速复原身体的灵药,你且随身带着,时刻准备迎接突破的天雷。” “谢谢师父。”萧夕禾将东西接过。 柳江笑笑:“没事的话,你就回去休息吧。” “好。”萧夕禾点了点头,乖乖离开了。 柳江轻呼一口气,扭头问辛月:“我方才不算奇怪吧?” “……你说呢?”辛月无语完,突然想到一件事,“你哪来这么多好东西?” 柳江眼神游离。 “不会是……”辛月猜到什么,顿时叹了声气,“这些小年轻想什么呢,都这般放不下了,何苦还要折磨自己。” “想什么,就仗着年轻,作呗。”柳江轻嗤。 离开的萧夕禾没有听到两人对话,将柳江给的东西小心放好后,便去晾晒草药了。 与谢摘星分开之后的日子,她依然像从前一样晒药读书修习医术,除了偶尔会觉得空落落的,其他的似乎一切如常。 可见失恋也没那么难熬。 萧夕禾伸了伸懒腰,正要继续干活,柳安安一溜烟地跑了过来:“放着我来!” “我自己来就好。”萧夕禾无奈。 柳安安一把抢过草药:“不行,我来!” 萧夕禾刚要说什么,许如清也出现了:“你就让她做吧,她现在拿你当瓷娃娃供着呢。” “大师兄!”柳安安见他哪壶不开提哪壶,顿时急了。 萧夕禾哭笑不得:“我哪有那么脆弱,这不是都好好的吗?” “真的?”柳安安小心翼翼。 许如清拿扇子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假的,赶紧干活。” 柳安安撇了撇嘴,但还是手脚麻利地开始工作。 许如清勾起唇角,也没打算让萧夕禾闲着:“许久没吃你做的菜了,不知今日有没有机会吃个八菜一汤。” “当然有。”这段时间大家都小心翼翼地哄着她,好不容易来个使唤她的,萧夕禾顿时高兴地答应了。 许如清挑眉:“还不快去?” “这就去。”萧夕禾笑着跑进厨房,四下巡视一圈后开始备菜,正忙得热火朝天时,打开角落的柜子便瞧见一碗带壳的板栗,她瞬间愣住了。 柳安安进来时,就看到她盯着板栗发呆,于是好心解释:“前段时间我在墙角捡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季节竟然能有板栗……”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46节 柳安安之后说了什么,萧夕禾全都听不见了,盯着板栗看了许久后,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若是能早些发现该多好,她立刻拿到谢摘星面前,他便知道她的心有多诚了。 如今错过了最佳时机,再拿过去也像强行找补。 可见她与谢摘星的缘分,真的如姻缘石所预言的那样,无缘无分,注定毫不相干。 第73章 “小师妹,你怎么了?”柳安安见萧夕禾还盯着板栗看,一时间有些疑惑,“是栗子有什么不对吗?” “……嗯?”萧夕禾回神,“啊……没事。” 说罢,她静了一瞬,“二师姐,这些栗子能给我吗?” “当然,你喜欢就拿去呗,都放在这里好几天了。”柳安安不放心地观察她的神色。 萧夕禾笑笑,将板栗装进乾坤袋后,便挽起袖子开始准备饭菜。柳安安在门口守了许久,都没从她脸上看出异色,渐渐的也就放心了。 晚膳之后,柳安安早早便睡了。萧夕禾躺在床上发了许久的呆,却半点睡意都没有。直挺挺地躺了好一会儿,她到底还是叹息着坐了起来。 为免打扰大家沉静的睡眠,她斟酌片刻后便进了戒指空间。 空间里依然是白天,天湛蓝湛蓝的飘着几朵棉花糖一样的白云,放眼看去是一望无际的麦田和远方的山影,微风拂过,麦田轻轻晃动,如同柔软摇曳的碧波。 萧夕禾走到湖边,盯着清澈的湖面看了许久,心底总算有了一丝平静。她就这样看了一夜,直到戒指外传来柳安安隐约要醒的动静才出去。 “早啊小师妹。”柳安安睡眼惺忪地醒来,看到她在床上坐着,便哼哼唧唧打招呼。 萧夕禾笑笑:“早啊二师姐。” 这一晚之后,每个深夜她都会到戒指里静坐,一直到天光即亮才回到寝房,若无其事地开始一天的生活。连续七八日后,她看着平静的湖面,突然生出了养鱼的心思。 说做就做,等天一亮,她便出门买鱼苗去了。 “……怎么突然想养鱼了?”柳安安看着她远去,心里担忧不已,“不会是受了太大刺激,脑子坏掉了吧?” 许如清扫了她一眼:“与其担心她,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我怎么了?”柳安安不解。 许如清扬唇,一双狐狸眼波光流转:“师父今日考察功课。” 柳安安:“……” “小师妹刚退婚,全家都宠着,师父舍不得骂,但你么……”许如清意味深长,眼底笑意更深。 柳安安哀嚎一声,扭头跑回屋背药方去了。 许如清笑了笑,抬眸看向萧夕禾消失的方向,许久轻轻叹了声气。 萧夕禾养鱼的兴致很高,一口气买了上百鱼苗,放进空间的湖里后,还不忘往里头灌些灵力,再顺便拿点柳安安炼制的补药喂它们。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有一半的鱼苗虚不受补,直接挂掉了,另一半则快速长大,相当健壮地生活在湖里,而从小长到大,也不过用了三五天的时间。 “……好像没什么成就感。”萧夕禾盯着湖里半尺长的鱼若有所思。 许如清嘴角抽了抽:“几天就长大了,确实很难有成就感。” “要不你再养点别的?”柳安安建议。 辛月立刻表示认同:“种点花草吧。” 柳江啧了一声:“有这时间,不如好好修炼,赶紧把那劳什子雷劫给过了。” 几人整整齐齐站在岸边,认真规划萧夕禾的事业,从养鱼到种花又到修炼,安排得明明白白。 萧夕禾无奈:“你们专程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她今日本来是一个人来的,这几个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都跟了进来,以至于向来宁静的戒指空间第一次这么热闹。 “我们……就是好奇你鱼养得怎么样了,随便进来瞧瞧。”柳安安望天。 辛月帮腔:“对啊,随便看看。” 萧夕禾知道他们还在担心自己,却也没有拆穿,毕竟这个时候越解释……就越显得她可怜,尽管她确实没有特别难过。 她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这些鱼看起来还挺鲜美,我捞几条给你们做汤吧。” 四人顿时面面相觑,想说什么又怕伤到她。 半晌,最不怕得罪人的大师兄开口了:“用药催大的鱼,难吃。” ……哦。 继续养没意思,吃又不好吃,萧夕禾思索片刻,决定让这些鱼在湖里自生自灭,自己则彻底放弃了养点什么的想法。 从戒指空间里出来,柳江又一次提到突破金丹的事,辛月立刻拦下话头:“孩子压力已经够大了,你就别添乱了。” “可是……” “哎呀!”辛月瞪他,柳江只能憋屈闭嘴,她又赶紧安慰萧夕禾,“不用着急,顺其自然就好,总有一日会突破的。” 萧夕禾乐了:“师娘,我没那么脆弱,您还是别担心了。” “听见没有,孩子没那么脆弱!”柳江仿佛拿到了免死金牌,立刻跟辛月顶嘴。 萧夕禾笑笑:“但我也确实没打算近日突破,魔尊再有三个月左右就要生了,在此之前我得确保自己万无一失,届时才能用最好的状态为他接生。” 这是婚约取消之后,她第一次提起谢摘星,说完屋内顿时陷入沉默。 一片安静中,许如清悠悠开口:“这样也好,一切以孩子为重。” “对,对……”柳江回过神来,“还是以孩子为重,是我欠考虑了。” “你既然已经决定了,那我们只管支持你就是。”辛月也表明态度。 萧夕禾感激地笑笑,正要再说什么,柳安安突然咋呼一声:“怎么有糊味,娘你炖的汤糊锅了?” 辛月顿了顿,回过神后赶紧往厨房跑,柳安安也急忙跟上,柳江看看两人匆忙的背影,又看看一旁的萧夕禾,最终也跟了上去,还一边跑一边刻意说:“我得看看糊成什么样了……” 一家三口的拙劣演技,简直像一个老师教出来的,萧夕禾没忍住乐了。 许如清一脸惨不忍睹:“这一家子,叫人头疼。” “谢谢大师兄。”萧夕禾乖乖道谢。这段时间以来,所有人都将她当成易碎的花瓶,只有他待她如初,着实叫她松了一口气。 许如清挑眉:“谢我作甚?” “反正就是,谢谢。”萧夕禾眨了眨眼。 许如清轻嗤,抬起折扇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行吧,懂事了。” 萧夕禾傻笑。 许如清一时也有些好笑。 自从萧夕禾表明暂时不会再精进修为后,柳江便不再拿这件事催促她,反而有意给她安排一些接生的活计,短短半个月内,她便亲自接生过三次了,其中两次女子一次男子。先前一直对接生忐忑的她,在经过几次实战后,心里渐渐也有了些底气。 日子便这样有条不紊地进行,除了时不时跟林樊通信、询问谢摘星如今的情况,其余时候萧夕禾都强迫自己不听不想,假装忘了与谢摘星有关的一切。 又一日清晨,萧夕禾被太阳晒得幽幽醒来,旁边的床上已经没人了。 二师姐又炼补药去了吧,她对补药的偏好真是无人能及。萧夕禾伸了伸懒腰,游魂一样飘向门口,刚打开房门,就被门口的人影吓了一跳。 “……大师兄?”她睁圆了眼睛,“你在这儿干嘛?” “自然是等你。”许如清抱臂道。 萧夕禾刚睡醒,眼神都还是懵的:“等我干什么?” “出诊。”许如清勾唇。 萧夕禾:“?” 一直到跟他出了药神谷,萧夕禾才知道这次的出诊对象,是一只蜘蛛妖。而无所不能的大师兄,在这世上最怕的就是蜘蛛。 “……我也挺怕的,要不让师父去吧。”萧夕禾一脸真诚,并表示不想去。 许如清头疼:“这只妖状态很差,只怕拖不到师父他们回来。” 萧夕禾无声望天。 许如清板起脸:“药神谷规矩第十条,不得歧视患者身份,并以此为由拒绝出诊。” 萧夕禾叹气:“你连规矩都搬出来了,我还能说什么?走吧。” 许如清顿时开心了,再三保证到时候她只需要在旁边待着帮他壮胆就行,其他的一切不用她管。萧夕禾也信了他的鬼话,直到两人出现在蜘蛛妖的洞穴前—— “……小师妹,我不行了,腿软。”许如清面色苍白。 萧夕禾:“……你刚才怎么说的?” “我真的……不太行,”许如清深吸一口气,终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要不就让它自生自灭吧。” 萧夕禾:“……” “我走不动。”许如清扶住洞穴旁的石头,才没跌坐下去。 萧夕禾跟他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怂,无语许久后叹了声气:“待会儿我来为它诊治,你在我旁边待着帮我壮胆行吗?” “行。”许如清立刻站了起来。 萧夕禾:“……你刚才是不是演的?” 许如清闻言,默默朝她伸出手,只见他的掌心一片湿润。 ……一个金丹修者,能出这么多汗也不容易。萧夕禾顿时原谅了他。 两人商量好后,便相互搀扶着进了洞穴,洞穴内阴冷潮湿,还泛着点点腥气,洞顶凝聚水珠时不时落下,每一次声响都能让两人颤一下。 “蜘蛛妖领地意识极强,这只发来求助时神志又不太清楚,可见伤得不轻,”许如清声音苍白紧绷,却还在尽职尽责地叮嘱萧夕禾,“待会儿你为它诊治时,一定要站得远些,免得它被惊得狂性大发。” “……你先前怎么不说?” “先前没想到需要你帮忙。”许如清说得真心实意。 萧夕禾咽了下口水,继续搀着他往前走。山洞弯弯曲曲狭长且深,越往里走便越冷,偶尔还能听到若有似无的粗重呼吸。 萧夕禾吓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一边艰难往前走,一边默默安慰自己蜘蛛妖也不一定非是蜘蛛形态,完全没必要…… “啊……”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47节 在她的尖叫声溢出来之前,许如清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淡定,别刺激它。”许如清声音发虚。 萧夕禾一脸惊恐地看着面前磨盘大的蜘蛛,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窜出来。 “冷静,一定要冷静,”许如清一边安抚她,一边看向已经无力起身的大蜘蛛,“你便是向药神谷求救的蜘蛛妖?” 大蜘蛛发出吭哧一声响动,呼出的气息激起点点灰尘。 许如清咽了下口水:“还能保持清醒吗?” 大蜘蛛又吭哧一声。 许如清勉强笑笑:“能听懂我说话,看来理智尚存。” 萧夕禾也渐渐冷静下来,扒开他的手看向蜘蛛背甲上狰狞的伤口:“目测有两寸深,但它不是人形,我也看不出有没有伤到脏器。” “它若能保持人形,也不至于这么虚弱了。”许如清讪讪,一双狐狸眼紧紧盯着一动不动的蜘蛛,生怕它会突然暴起。 萧夕禾闻言,干巴巴地询问蜘蛛:“我现在要为你诊疗,过程或许会有些疼,你能忍吗?” 大蜘蛛动了一下腿。 萧夕禾松了口气,抬手拈起一股灵力,一脸凝重地朝它的伤口推去。灵力没入伤口的瞬间,蜘蛛发出一声轻微的痛哼,惊得许如清瞬间防备。 “……别一惊一乍的,它虽是原形,却也有神志,与人没有区别。”萧夕禾压低声音安慰。 许如清扯了一下唇角:“它们有神志时是与人没有区别,可一旦狂性大发,便会彻底丧尸理智,管你是敌是友都会一味攻击,还是小心为妙。” 萧夕禾见他言之凿凿,便也随他去了,闭上眼睛专心诊治。 确定蜘蛛内里也有损伤后,她便没急着愈合外伤,而是先将脏器治好,再催动灵力缝合伤口。过程中蜘蛛痛得发出过几次声音,但状态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 终于,最后一点伤口也被缝合,伤口表面快速结痂,形成一条狰狞的长疤,蜘蛛妖也有力气活动了。 看着对方几条腿都在轻缓活动,萧夕禾默默咽了下口水,一扭头发现许如清已经退到两米外了。 她:“……”真是好师兄。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重新看向蜘蛛妖:“伤口虽愈合了,可虚耗的元气却要养上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恢复,我给你开些补药,你一日三次按时吃,吃完应该就差不多了。” 萧夕禾说罢,从乾坤袋里数了十几颗药丸出来,一挥袖药丸便落在了蜘蛛妖旁边。她轻呼一口气转身要走,却在下一瞬绊到地上的枯枝,整个人都往后仰去。 “小师妹!” 许如清的惊呼响起,萧夕禾下意识一抬手,后脑勺在距离地面尖锐石头一寸的位置猛地停下。 没摔到,但……她看着上空蜘蛛妖硕大的眼睛,僵硬地挥了挥手:“嗨。” 蜘蛛妖幽幽盯着她,眼珠一刹那变成红色。 “啊啊啊啊……” 她尖叫着往旁边一滚,利刃一般的蜘蛛前腿狠狠扎进了她先前躺的地方。萧夕禾头皮都炸了,爬起来就往外冲,被侵犯了领地理智全无的蜘蛛妖嘶吼一声,迈着八条腿朝她杀去。 眼看着一人一蛛都朝自己的方向跑来,一向从容淡定的许如清难得出现弱小无助又可怜的神情,萧夕禾只看他一眼,便知道他已经被吓得走不动道了。 ……所以他为什么这么怕蜘蛛! 萧夕禾都快疯了,却还是只能拖着许如清往外跑。山洞地面崎岖不平,两人跑得十分艰难,蜘蛛扒着洞顶却是如履平地。 眼看着它越来越近,萧夕禾也顾不上什么医德不医德了,扭头就给了它一下。 蜘蛛妖被灵力击中,慢了一瞬后……更疯了。 “啊!” “啊!!!” 师兄妹二人一边尖叫一边跑,终于在蜘蛛的夺命利刃脚劈过来的瞬间,直接跳出了山洞。 “啊!” “啊!!!” 两人继续逃跑,从一座山逃到另一座山,还受着伤的蜘蛛妖速度总算慢了下来,渐渐与他们拉开了距离。 “啊!” “……别叫了师兄,”萧夕禾一只手还抓着他的手腕,只能用另一只手捂着他的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给蜘蛛引路呢。” 许如清瞬间闭嘴。 虽然渐渐已经看不到蜘蛛的身影,但为免节外生枝,两人还是继续跑,直到跑到第四个山头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痛苦的尖叫,两人才猛地停下。 “怎么回事?”萧夕禾密音许如清。 许如清还在惊魂未定,闻言迷茫地看向她。 ……算了,指望不上。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又仔细听了听,只听到有人在哭求:“我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求求您饶了我这次,我再也不敢了……” 听起来像私人恩怨。萧夕禾不想惹麻烦,扯了一下唇角便要带吓傻了的大师兄离开,结果下一瞬,便有一个人从前方林子里冲了出来,又因为伤势过重摔在二人面前。 “救、救我……”对方看到萧夕禾二人,愣了愣后顿时哀求。 萧夕禾刚要开口说话,一道清亮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少主,这人还挺顽强,都伤成这样了居然还能跑。” 萧夕禾怔愣抬头,下一瞬便看到一道清俊的身影从林后走出。 才一个多月没见,便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他清瘦许多,轮廓愈发凌厉清晰,眉眼仿佛覆了一层终年不化的白雪,整个人都透着冷意。 他还穿着黑色衣袍,却没再刻意遮掩肚子,尽管肚子不算大,却也能叫人清楚地瞧出孕相。 还有两个月左右,孩子便要出生了啊。他过得好吗,孩子还算听话吗,没有了婚约,不必再时时不安,是不是会高兴点。 萧夕禾有无数问题要问,却在对上他视线的瞬间脑子一片空白。 谢摘星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见她。林樊也没想到,他下意识便要跟萧夕禾打招呼,却在回过神后重新看向谢摘星。 谢摘星面色平静,视线无意间滑过她抓着许如清的手。 萧夕禾立刻放开可怜无助的大师兄,静默片刻后艰难开口:“魔尊。” “你来这儿干嘛?”谢摘星不紧不慢地开口。 萧夕禾勉强笑笑:“来出诊。” 谢摘星微微颔首,正要再开口,地上因伤无法起身的人看出他们认识,连忙拽住萧夕禾的裙摆求救,手上的血直接弄脏了飘逸好看的布料。 谢摘星眼神一暗,下一瞬那人眼珠突起,头一歪便没了气息。 萧夕禾:“……” 许如清在看到谢摘星和林樊之后就已经冷静多了,见状俯身探了一下对方鼻息:“死了。” “死得好,”林樊轻哼一声,“也不知哪来的脸敢跟少夫……” 话没说完,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吓得他瞬间闭嘴。 萧夕禾假装没听到,轻呼一口气故作自然地问:“他一个小小炼气,怎么得罪你们了?” “一些私事。”谢摘星回答。 这便是不愿说的意思了。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却不知自己有没有笑出来:“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药神谷了。” “不送。”谢摘星定定看着她。 萧夕禾还想说什么,却连一个话头都想不起来。昔日最爱的人,终究在分开之后渐行渐远,才短短一个多月,便已经开始陌生。 她到底还是放弃了,微微颔首后便跟许如清一起往外走。 谢摘星静静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彻底消失也没有离开。 “既然这么舍不得,何必非要分开呢?”林樊叹气。 “我何时舍不得了?”谢摘星反问。 林樊啧了一声:“你看她的眼睛,都快拉丝了,少夫人做的拔丝地瓜吃过吧,比那个还……” “什么?”谢摘星心平气和地问。 林樊嘴角抽了抽,生硬地转变话题:“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她,你是因为这人总是胡乱编排她,才会出手杀人的?” “没必要。”谢摘星说罢,便转身离去。 林樊叹了声气,一脸无奈地跟了过去。 另一边,经历了大起大落的师兄妹沉默赶路,谁也没提刚才被追杀的丢人事件。在即将回到药神谷时,许如清才突然开口:“其实,你不跟他在一起也算好事。” 萧夕禾抬头看向他。 许如清叹气:“那人身上至少有上百处伤,可见他手段之残忍,你这般胆小……不怕吗?” “不怕,”萧夕禾想起方才的场景,静了静后诚恳表达自己的心情,“他看起来挺开心的,真好。” 许如清:“……”我看你是被蜘蛛妖吓疯了。 第74章 回到家后,萧夕禾跟许如清默契地没有提起被蜘蛛妖追杀的丢脸事,被师娘问起时,也只说一切顺利。 “真是长大了,胆量都大了不少。”辛月欣慰的看着二人。 许如清干笑一声:“是,是长大了。” “一点都没怕。”萧夕禾附和。 两人正打肿脸充胖子,柳江便从外头进来了,一看到萧夕禾便道:“总算回来了,跟我出诊去。” “……去哪?”萧夕禾无辜地问。 “昆仑。”柳江淡定回答。 萧夕禾闻言,顿时啊了一声。刚在背阴谷跟谢摘星分了手,她不太想靠近那个地方。 许如清看出她不想去,于是主动问柳江:“怎么不叫我去?” “待会儿有几个伤者要来,她们应付不来,你得留下照看。”柳江道。 许如清恍然,只能用眼神向萧夕禾表示帮不了她了。 萧夕禾耸耸肩,乖顺地跟着柳江上了飞行法器。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48节 短短一天内第二次出门,萧夕禾对飞速后退的云景已经失去了兴致,静坐片刻后凑到柳江身边:“师父,这次的患者是谁啊?昆仑弟子?” “是昆仑掌门林亦。”柳江道。 萧夕禾惊讶挑眉:“林亦?他修为那么高,也会生病?” “修为高又如何,只要一日没有得道飞升,便一日受生老病死轮回之苦,谁都不会是那个例外。”柳江斜了她一眼,“不过修为越高,身子越强健倒是真的,即便抱恙,大部分病痛也能自我解决,所以还是得勤加修炼,不求飞升,至少能有个好身体。” 萧夕禾拍马屁:“师父说得有理,徒儿谨遵教诲。” 柳江见她如此听话,不由得弯了弯唇角。 “所以林亦得了什么病?都要求助医修了,应该是他自己解决不了的,挺棘手吧?”萧夕禾好奇。她与这位昆仑派掌门虽然没说过几句话,但由于听过对方不少劲爆的八卦……她已经单方面把对方列为自己的熟人了。 一个有点烦人的、势利眼熟人。 “他只说修为停滞不前,体内灵力堵塞,至于别的倒没有多言,具体病因得诊完之后才能确定。”柳江道。 萧夕禾想了想:“怎么感觉您说了一堆废话。” 柳江:“……” 师父给了逆徒一个脑瓜嘣,逆徒委屈哒哒地去了飞行法器角落。 师徒俩相安无事到了昆仑,刚从飞行法器下来,便有几个内门弟子呼啦啦迎了上来。 “柳谷主,您总算来了!” “师尊方才昏过去了,您赶紧过去瞧瞧吧。” 这群大仙门的弟子,平日眼睛都长在头顶上,最看不起的便是医修,如今却是个个毕恭毕敬,将他们师徒当成救命稻草一般小心伺候。 萧夕禾还是第一次享受这待遇,刚要密音八卦一下,下一瞬便想起今日一起出诊的不是大师兄和二师姐,跟师父八卦……会被骂的。 她果断放弃。 两人被昆仑弟子众星拱月般带进林亦寝殿,几乎是一只脚迈进房门的瞬间,萧夕禾便察觉到一丝四散的灵力。她眉心一跳,下意识看向柳江。 “柳谷主,”刚为林亦输了灵力的长老连忙起身,看到萧夕禾后顿了顿,也打了声招呼,“萧道友。” 萧夕禾规矩地行了一个晚辈礼。 “林掌门昏睡多久了?”正事当前,柳江单刀直入。 长老回道:“半个时辰了。” 柳江微微颔首,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抬眸看了萧夕禾一眼后,萧夕禾立刻小跑上前,用灵力将林亦推坐起来。 柳江凝神静气,将指尖灵力没入林亦躯体,房内所有人不自觉屏息,齐刷刷盯着他手上动作。萧夕禾就站在柳江面前,能清楚地看到他时不时皱起的眉头和越来越凝重的眼神。 ……她家师父也算得上当今医修第一人了,遇到过不知多少凶险的病症,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冷肃。 所以林亦究竟得了什么病? 萧夕禾好奇得不行,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去,某个长老直接伸长了脖子围观,就差打断施法直接来问了。 片刻之后,柳江轻呼一口气:“夕禾,参药。” “是。”萧夕禾熟练地取出药丸,在掌心以灵力催化了,又推入林亦体内。 “掌门怎么样了?”有昆仑长老忍不住问了。 柳江斟酌一瞬:“等他醒了再说吧。” “他还不知何时才能醒呢,还是先告诉我们吧!”长老有些着急。 柳江顿了顿,正要开口说话,床上的人闷哼一声悠悠转醒。 “掌门!” “师尊!” 一群人乌央央涌上来,将柳江和萧夕禾都挤到了旁边。 “……真是用完就扔啊。”萧夕禾感慨。 柳江轻呼一口气,没当回事。 这群人林亦床边哭天喊地,萧夕禾听得都烦躁,也不知林亦烦不烦。 事实证明林亦是烦的,因为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都滚出去,没有本尊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来。” 众人哭声戛然而止,面面相觑之后只能不情愿离开,屋里顿时只剩下萧夕禾师徒跟林亦三人。 “师父,咱们也要出去吗?”萧夕禾问。 柳江无语地扫了她一眼,直接拖把椅子在林亦床边坐下了,林亦一抬手,在房内下了隔音的结界,以防止外头的人偷听。萧夕禾默默往床边挪了挪,假装什么都没说过。 “柳谷主,”林亦声音透着一股疲惫,“我的情况,你可向他们透露了?” 柳江:“事关重大,未经林掌门允许,柳某不敢多言。” “多谢柳谷主,”林亦松了口气,“为免某些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引得昆仑动荡,此事的确不宜外传。” ……所以是什么情况?萧夕禾抓心挠肺。 柳江俨然不知自家小徒弟好奇成什么样了,仍淡定与林亦说话:“看来林掌门一早便知道了自己的情况,柳某有一事不明,林掌门可否答疑解惑?” “你想问我明明寿命还有两百年之久,为何会此刻灵力溃散?”林亦苦笑,对上柳江的视线后叹息,“实不相瞒,我前些日子得了一本修炼秘宝,一时贪多走火入魔,这才引得经脉逆转身体重创。” 柳江抿了抿唇:“原来如此。”修仙之人,最忌贪念,也难怪他会有此一劫。 萧夕禾大概是听明白了,林亦是因为急功近利才把自己给坑了……可他急功近利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之前都没事,怎么就这次如此严重? “柳谷主,我此次请你前来,便是想请你帮我看看,是否还有转机。”林亦说着,又咳嗽几声。 柳江思索片刻:“经脉逆转,灵力溃散,纵然我倾尽全力,也只能为你延续十年寿命。” “只十年?”林亦皱眉。 柳江:“最多十年,还只是苟活,不能使用灵力。” 萧夕禾:“……”师父有时候直接得让人扎心。 林亦这么大岁数了,自然也听得懂他的意思,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许久,他缓缓开口:“不能使用灵力,与废物何异?只怕外头那些人一知道,便要逼我让出掌门之位了。” “与性命相比,身外之物又算什么。”柳江真心不觉得权力有什么重要的。 萧夕禾默默表示认同。 可惜林亦不这么想,他沉默许久后问:“若是不治呢?你有没有办法让我恢复到巅峰状态?” 柳江沉默一瞬:“能,但如此就只能活一年了。” “巅峰一年,总比废物十年强。”林亦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面对不惜命的病患,柳江只能选择答应:“林掌门不必着急做决定,我先为你封住经脉,保你一个月内无忧,这一个月我会为你配药,保巅峰的与保寿命的都配,一个月后你再做决定也不迟。” “多谢柳谷主。”林亦坐直了身体。 柳江微微颔首,便带着萧夕禾往外走。 林亦看着两人背影远去,突然开口提醒:“柳谷主,烦请保密。” “自然。”柳江答应。 师徒俩一同从屋里出来,守在门口却什么都听不到的众人纷纷围上来,两人费了好大功夫才摆脱他们。 “……这些人也太执着了,一直缠着不放。”萧夕禾一直到出了昆仑派山门,仍然在心有余悸。 柳江嗤了一声:“都是活了几百年的人精,自然看得出林亦状况不对,这个时候不盯紧点,如何能抢掌门之位?” “真可怕,人还没死呢,就开始惦记遗产了。”萧夕禾啧啧。 柳江叹了声气:“人呐!” 萧夕禾察觉到他心情不好,顿了顿刚要安慰,余光突然扫到一道身影。她愣了愣再看去,却只看到一片空地。 柳江顿了一下:“看什么呢?” “我好像……见到了故人,”萧夕禾皱眉,“不应该啊,他怎么会在这里……” “谁?”柳江好奇。 萧夕禾回神:“蓬莱岛主扶空。” “蓬莱岛主?”柳江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却连个人影都没看见,“你看错了吧,蓬莱岛主掌一方安宁,轻易不得离岛,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昆仑派?” “……也是。”萧夕禾摸摸鼻子,跟着柳江离开了。 这两人一走,想打探消息的长老们只能涌进林亦寝房,试图从林亦口中知道点情况。林亦被他们扰得烦不胜烦,干脆脸一□□:“不过是险些走火入魔,也值得你们这般哭嚎?” “只是走火入魔?”有一人没忍住问。 林亦气笑了:“走火入魔还不够,非得本尊死了才行?” 那人知道说错话了,连忙跪下求饶。林亦懒得搭理他,巡视一圈后淡淡开口:“柳江已经为我诊治过了,眼下已大有好转,一个月内便会痊愈。” 众人面面相觑,权势最盛的两个长老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没什么事,都散了吧,别吵扰本尊休息。”林亦冷淡开口。 众人闻言纷纷退下,最后一人从外面将门关上,寝殿瞬间清净了。 林亦长呼一口浊气,面无表情地开口:“你准备躲到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寝殿角落里传出一声轻笑,接着一个眉眼清冷的男子从暗处走了出来。 正是占用了扶空身体的汪烈。 “今日得药神谷谷主亲自诊治,林掌门的身体可好些了?”他不急不缓地问。 林亦冷眼看他。 汪烈勾起唇角:“不过是寻常闲聊,林掌门何必这么大的敌意。” “闲聊?你是不是忘了,是谁将我害成这副样子的?”林亦气得直咳嗽,脸色都苍白了些。 “林掌门在怪我?”汪烈笑了,“本尊先前赠你秘籍时,便与你说明了,此功法极为凶险,修炼者可攀登巅峰,也易落入谷底,只需戒骄戒躁便问题不大,是你自己贪多,如何能怪得了我?” 说罢,他静了一瞬,又补充道,“再说不过是提前两百年身殒罢了,何至于林掌门发这么大的火儿?” “不过提前两百年殒命?”林亦重复一遍他的话,更气了,“你说的是人话吗?!” “怎么不是?修仙界岁月匆匆,你的修为也已经停步不前,往后余生不出意外都不会再有突破,两百年寿命与两年寿命有何区别?”汪烈淡淡反问,“都不过是坐吃等死而已。”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49节 “你!” 林亦气得趴在床边咳嗽,整个人都在颤抖。 “你看看你,像不像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汪烈面无表情,“修炼这么多年,最后却还要像凡人一样去死,当真是没用。” 林亦死死盯着他,一双眼睛浑浊泛红。 汪烈居高临下地与他对视,许久之后俯身凑向他,直到两人的眉眼只剩两寸距离,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虽然没用,但资质不错,当初若能在少年时筑基,如今也不至于修为停滞不前。” 修仙之人何时筑基,年岁便会停在何时,即便后来可以用灵力更改年纪相貌,但内里还是那个年纪。 林亦多年来最耿耿于怀的,便是年少时错过了最佳修炼时期,一直到年过半百才筑基成功,结果同门师兄弟都是模样英俊的翩翩少年郎,唯有他从心态到相貌都是老头子,连反应都要慢上一拍,以至于他明明资质最好,却时常要花费比同门多一倍的时间,去理解和修炼那些晦涩难懂的功法。 如今被他提起,林亦的呼吸猛然重了,汪烈却心情愉悦:“若是时光可以重来,你在二十岁之前筑基,不论身体还是领悟力,都要比如今强上一截吧?不知那时候的你,会不会轻易突破如今的境界?” “你究竟想说什么?”林亦烦躁地问。 “我说,”汪烈勾起唇角,声音透着蛊惑,“或许我能帮你,真正到达巅峰。” 林亦倏然静了。 汪烈悠哉悠哉地走到桌边坐下,端起茶杯刚递到唇边,林亦突然开口:“用不着。” 汪烈表情一僵:“你说什么?” “我说,用不着,”林亦冷眼看他,“再不滚,我就杀了你。” “……你知道我刚才说了什么吗?!”汪烈不可置信。 林亦冷笑:“知道,那又如何,你谁啊?” “本尊是汪烈!” “哦,不认识。” 汪烈:“……” 下午时分,突然下了一场大雨。 萧夕跟柳江虽然没被淋到,但回到家时都携裹了一身潮气。 “一天出了两次诊,你也是辛苦了,赶紧去歇着吧。”知道徒弟辛苦,柳江难得有几分好颜色。 萧夕禾乖乖答应一声,便独自一人往寝房走,路上还遇见了刚从丹房出来的柳安安。两人一整天没见,对视的瞬间同时叹了声气。 “好累。”炼了一天丹药的柳安安道。 “我也是。”在外面跑了一天的萧夕禾附和。 两姐妹又对视一眼,晚膳都懒得吃了,直接回屋倒在床上。 “晚安二师姐。” “晚安小师妹。”柳安安一抬手,屋里顿时漆黑一片,连月光都透不进来。 萧夕禾翻个身,很快便睡熟了。 她又做梦了,梦里还是那口空着的棺材,在幽暗的密林里散着幽幽的光。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她终于忍不住问。 棺材没有因为她的发问出现任何变动,依然安静地立在山林里,老祖宗在她掌心留下的红色印记却阵阵发热。萧夕禾深吸一口气,犹豫着伸手去碰棺材上镶嵌的珠子。 摸到了! 只碰触的瞬间,一股阴冷从棺材钻入掌心,萧夕禾打了个哆嗦,瞬间失去了意识。 这一觉睡得格外漫长,甚至说过于漫长,即便意识沉眠,她依然感觉到不太对劲,可偏偏又睁不开眼睛,整个人又冷又热,骨头缝里都是疼的,仿佛又回到上辈子植物人时的状态。 正痛苦时,一道清凉的灵力灌入心口,她眉头动了动,总算渐渐转醒。 “魔尊?”她看着眼前人,声音有些恍惚。 谢摘星摸了摸她的额头:“退烧了。” “难受……”她哀哀地看着他。 “我知道,”谢摘星将手覆上她的眼睛,“睡醒便好了。” 萧夕禾吸了一下鼻子,抬手扣上他的手,手与手交叠着放在眼睛上,她一阵鼻酸,眼角蒸腾泪意。 然后又一次陷入黑沉的梦。 不知过了多久,她挣扎着,终于艰难地睁开眼睛,却在下一瞬对上一双担忧的眼眸。 不是他,果然是做梦。 “小师妹,你还好吗?”柳安安忙问。 萧夕禾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刚要问怎么了,便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发烧了,不会是有邪祟入体吧?”柳安安担忧地看向一侧,萧夕禾这才发现师父师娘和师兄都来了。 “我……”萧夕禾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都哑了,许如清递过来一杯温水,她道谢之后一饮而尽,顿时缓解好多,“我怎么了?” “你都高烧三天了。”柳安安解释,“给你灌了很多药,也没见你好,眼下可算是退烧了。” “许是那日大雨,着凉了。”柳江面色凝重。他说是这样说,可若真是普通的着凉,又怎会在治疗之后依然昏睡不醒?事实就是她这场病太蹊跷,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如今好转也是萧夕禾自己命大。 ……她都没淋到雨,又怎会病气入体?萧夕禾嘴唇动了动,突然想到了什么。 “小师妹?”柳安安见她走神,又唤了她一声。 萧夕禾回过神来:“啊……二师姐。” “你是不是还难受?”辛月担心。 “确实有一点。”萧夕禾诚实回答。 “你这场病来得太急,得修养些时日。”柳江道。 许如清补充:“也得多吃补药。” “我前几日炼的都给你!”柳安安忙道。 萧夕禾乖乖坐着,直到支撑不住打了个哈欠,众人才赶紧离开。柳安安想留下陪她,辛月却不答应,她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离开。 走到门口时,她突然想到什么,又赶紧跑回来:“对了小师妹,这两日林樊来了信,但你一直昏迷不醒,我便自作主张替你回了。” 自从婚约取消,小师妹与林樊便一直保持联络,说的都是有关谢摘星身体状况的琐事,这次也不例外,她才帮着回复。 萧夕禾忙看向她:“魔尊安好吗?” “安好安好,一切安好,你就放心吧。”柳安安忙道。 萧夕禾默默松了口气:“你回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就是告诉他你病了,暂时回不了信,”柳安安笑道,“你现在既然醒了,便亲自给他回一封吧。” 萧夕禾应了一声。 柳安安没别的事交代了,摸摸她的头便离开了。 萧夕禾脱力一般倒在床上,发了许久的呆后从乾坤袋里掏出卷轴,给林樊去了一封信,告诉他自己已无大碍,可以继续往来信件了。 一挥手,卷轴消失,她蓦地想起那个梦。 ……她这次的病,与梦中那口棺材有关吧?虽然之前梦到过很多次,她却从未深想,直到这次寒意深入骨髓,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有些事不想也就罢了,一旦开始认真思索,有些东西便显而易见,比如……她每次梦见棺材之后,都会见到汪烈。 可他不是死了吗?她亲眼看着他的肉身和神魂被烧为灰烬,这样还能复活? 萧夕禾不信,却蓦地想起今日看到的、疑似扶空的身影。 她思索许久,掏出第二张卷轴,又写了一封信。 本打算给扶空送去的,可即将发出的瞬间她又犹豫了,纠结片刻还是修改措辞,然后发给了小安。 卷轴发出,她跌回床上躺平,缓缓呼出一口热气。 第75章 小安很快就给了回信,问萧夕禾为何突然提起扶空,是不是在哪见到他了,虽然只有寥寥数语,却透着焦急和慌乱。 萧夕禾察觉到不对,问他蓬莱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这一次小安回得慢了许多,等萧夕禾拿到回信时,已经足足过去了半个时辰。卷轴上密密麻麻地写了一堆,萧夕禾刚刚苏醒,瞧见这么多字只觉得头晕眼花,好一会儿才勉强看完。 看完信,她才知道他们走了之后,扶空便将小安叫去了执事堂,还将代表族长权力的新生之力给了他,然后就消失了,一直到现在都没出现过。 ……所以她之前见到的人,确实是扶空? 他为什么突然放弃族长之位,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昆仑?他到底想做什么?萧夕禾抿了抿唇,又一次联想到汪烈。 不是她非要将扶空的反常与汪烈扯上干系,而是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白天见到了扶空,晚上就梦见每次见到汪烈时才能见到的棺材? ……难道汪烈没死,还占据了扶空的身体、就像当初顶着古幽的壳子出现一样? 不,不可能,自己明明亲眼看到他肉身与神魂俱灭,怎么可能再活过来,除非他有不死之身……萧夕禾心里咯噔一下。 话说,这本书里有不死之身的设定吗?萧夕禾疲惫地抿了抿唇,没等想出个结果,便不情愿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似乎更加漫长,意识仿佛泡在温泉里,四周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她一边觉得自己还算清醒,一边又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茫然地任由意识漂浮。 许久,她听到二师姐担忧的声音:“怎么还没醒?都睡两天了。” “元气大伤,需要好好歇息。”大师兄宽慰道。 二师姐叹气:“小师妹这算不算无妄之灾,莫名其妙就病了。” “会不会跟被蜘蛛妖吓到有关?”大师兄难得自责,“都是我不好,不该带她出诊。” “小师妹那天可活泼了,没有半点受惊的样子,我觉得跟那件事没关系,大师兄你不要多想。”两人说着话,还为她掖了掖被角。 萧夕禾懒洋洋地漂浮着,听得懂他们每一个字,又觉得一切与她无关。 大师兄二师姐走后不久,师父师娘又来了,为她诊治给她喂药,每一件事她都知道,但……懒得思考,懒得回应,就想继续这么睡着。 房间里人走了来、来了走,鸡嘴在后山不知叫了多少次,她始终没有醒来的想法,甚至越睡越懒得动,越睡越舒服。 就在她恨不得睡死在床上时,寂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一点不明显的脚步声。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50节 又有人来了吗?她开始迟钝地思考,这次来的人是谁。 没等想清楚,藏在被子下的手便被握住了。冰凉的体温从指尖传递至心脏,冷得她灵魂一阵颤栗,身体却是一动不动。 “还有两个月孩子便降生了,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 谢摘星沉悦的声音响起,萧夕禾一个激灵睁开眼,房间里却是空空荡荡。她下意识捻了捻手指,热热的,那一股凉意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就像他在她身边说话,也只是错觉一样。 吱呀—— 房门开启,二师姐从外面进来,看到她睁开眼睛后,着实松了一口气:“小师妹,你可算醒了。” 萧夕禾扬了扬唇角,总算有了种大病初愈的轻快感。 因为突如其来的一场病,萧夕禾足足躺了小半个月,等从床上起来时,竟然有点头重脚轻,人也清减了许多。 “这么久滴米未进,能不清减吗?”辛月做了一大桌子菜,直接将她按到椅子上,“今日不吃完不准走。” “刚痊愈,吃这么多做什么。”柳江不满。 辛月横了他一眼:“就是因为刚痊愈,才得多吃点。”说罢,又看向萧夕禾,“你放心,今日做的都是些好克化的吃食,还加了许多补元气的灵药,你吃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谢谢师娘。”萧夕禾乖乖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柳江口口声声说着不让多吃,却也不断给她夹菜,萧夕禾一边道谢一边吃,清丽的眉眼看起来心事重重。 许久,她还是忍不住问:“师父,你听说过汪烈这个人吗?” “谁?”柳江一脸疑惑。 萧夕禾:“……看来不知道。” 虽然汪烈总是一副老子天下闻名的样子,但她认识的这么多人里,没一个知道他的,眼下虽然问起师父,却也是没抱希望的。 事实证明,不抱希望就对了。 萧夕禾叹了声气,神色愈发恹恹。 柳江皱了皱眉:“你之前是不是跟我提过他?还是安安和如清提的?我觉得有点耳熟。” 萧夕禾也不太确定:“可能吧。” 在蓬莱跟汪烈交手的事她没跟师父说过,至于之前的仙魔试炼大会……当时以为汪烈已经死了,便也没有放在心上,如果后来提到过他,可能也是随口一说,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旁边的辛月突然开口:“我好像听说过他。” 萧夕禾手里的筷子一停:“师父跟您说的?”如果她或者大师兄二师姐跟师父说过,那师父说不定会告诉师娘。 “不是,”辛月答得笃定,“若是他提的,我肯定记得。” 萧夕禾愣了愣,眼底闪过一丝光亮:“那您是从哪知道的?!” “让我想想……”辛月陷入沉思。 萧夕禾心跳都快了起来,对着一桌子美食也没了食欲,只是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许久,辛月一拍桌子:“好像是在谢无言的藏书阁!” “魔宫?”萧夕禾惊讶。 辛月点头:“对,就是魔宫,都好多年了,那会儿魔尊还在他母亲肚子里,我在魔宫照料她的身孕,偶尔无聊时便去藏书阁打发时间,里头有一面墙都是上古至今的大能列传,其中一人好像就叫汪烈。” “既然是尊上的藏书阁……那他应该知道此人?”萧夕禾眼睛一亮。 辛月:“肯定不知道。” “……为什么?”萧夕禾不解。 辛月无言一瞬,道:“你觉得谢无言像是会看书的人吗?” 萧夕禾:“……” “只怕你得亲自去找。”辛月失笑。 那就得去魔界了。萧夕禾沉默一瞬:“要不给尊上去一封信,请他帮忙找出来?”谢摘星虽然答应让她接生,可未必愿意提前见她。 “你觉得谢无言是那种可以帮忙找书的人?”辛月反问。 萧夕禾无言一瞬,刚想说让别人找,辛月便先一步道:“藏书阁内都是机密,谢无言虽不靠谱,可也绝不许外人进……咱们药神谷的人算是例外。” 最后一条路也堵死了,萧夕禾无奈认命:“那我还是先给尊上去信吧,看他是否同意让我进去。” “去吧。”辛月笑道。 萧夕禾点了点头,已经彻底没了胃口,道别师父师娘便回屋斟酌信件去了。 柳江看着她背影远去,这才看向辛月:“我怎么不知道,魔宫的藏书阁内都是机密?” “糊弄小傻子呢,你还真信啊?”辛月白了他一眼。 柳江嘴角抽了抽:“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非要她大病初愈就来回奔波。” 怎么想的,自然是想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呗,能撮合就撮合,实在撮合不了再放弃,也算他们做长辈的尽心了。 辛月叹了声气,便开始收拾碗筷。 刚端起碗的柳江抗议:“我还没吃呢!” “饿不死!” 柳江:“……” 萧夕禾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铺开崭新的卷轴,思索许久后开始落笔。到底是给长辈写信,措辞上不敢太随意,她一笔一划恭敬写了好长一段,将要借用藏书阁的前因后果都写了出来,包括无意间看见扶空的事。 写完,她一脸郑重地放下笔,卷轴片刻之后便出现在谢无言的桌子上。 “这什么?”谢无言疑惑。 谢摘星扫了一眼:“卷轴。” “我还看不出是卷轴?”谢无言气笑了,“我是问不年不节的谁会突然给我写卷轴!” “看了不就知道了。”谢摘星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后蹙眉放下,“难喝。” “是没有药神谷的好喝。”谢无言顺口回了一句。 谢摘星冷笑一声:“没事我就先走了。” “你先等等,待会儿咱们一起去浇花,”谢无言打开卷轴,一眼便看到了最下方的署名,顿了顿后哎哟一声,将卷轴扔回桌子上,“什么东西密密麻麻的,不知道本尊最烦看字多的东西吗?!你帮我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谢摘星斜了他一眼,起身便要离开,谢无言不满:“你前些日子拿了我那么多上品灵药,我让你帮我看封信怎么了?” 谢摘星停下脚步,不耐烦地抿了抿唇。 谢无言扬了扬唇,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将卷轴朝他扔去。谢摘星头也不回地抓住,打开的瞬间便认出了字迹。 他面色如常,指尖却无意识攥紧,将平整的卷轴捏得发皱。 许久,他道:“是萧夕禾。” “她?”谢无言故作不知,“她写信干什么?” “要借藏书阁查些东西。”谢摘星解释。 谢无言恍然,又将问题抛给他:“如今你才是魔界之主,藏书阁归你所有,你来决定要不要借。” “不借。”谢摘星言简意赅。 谢无言:“既然你要借……什么?” “不借。”谢摘星神色淡淡,“藏书阁虽算不上机密重地,可也是魔宫私有,寻常人不得入内,她与我已无干系,为什么要借给她?” “可、可是……”谢无言没想到他会这般小气,一时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谢摘星垂下眼眸:“你写信回绝吧。” 说罢,便直接离开了。 谢无言目瞪口呆,半天憋出一句:“这么小心眼到底随谁了……” 谢摘星已经走了,无人能回答他的问题。他盯着言辞恳切的卷轴看了半天,愣是不知道怎么回复……当儿子的不管不顾也就罢了,他这个当老子的,实在没那个脸回绝一个小姑娘。 谢无言斟酌许久,想了想还是写了回信。 他纠结的时间太久,萧夕禾收到回信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如何,他同意了吗?”柳安安也听说了她借藏书阁的事,见来了卷轴赶紧问。 萧夕禾盯着卷轴看了半天,喉咙动了几次都没说出话来。 “怎么了?”柳安安将卷轴抢过去,看完之后面露不解,“什么叫可以借,但你得偷偷去、不能被别人发现?” “……应该是他做不了主,所以只能暗地里借我。”萧夕禾勉强笑笑。 柳安安失笑:“整个魔界还有他做不了主的……” 话没说完,蓦地想到某人,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萧夕禾已经敛起情绪:“不管怎么样,能借到就行,此事宜早不宜迟,我就先出发了。” “我陪你一起去。”柳安安忙道。 萧夕禾摆摆手:“不必,我自己去就好。” “可是……” “放心吧。”萧夕禾无奈。 柳安安无言片刻,只能默默答应。 萧夕禾轻呼一口气,掏出飞行法器后又想到什么:“告诉师父,在我回来之前,切莫一个人去昆仑,我怀疑我要查的人在那里。” “我这就去告诉他。”柳安安忙答应。 萧夕禾点了点头,便催动法器离开了。 从药神谷到魔界的路程一如既往的遥远,她又刚勉强恢复,赶路时只觉力不从心,速度都要慢上许多,平日一天就能到的路程,她足足走了一天半才到,等进入谢无言的正殿时,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半点血色都没有。 “这是怎么了?”谢无言惊讶,“受伤了?” “病了一场,已无大碍了。”萧夕禾一路上用了太多灵力,此刻连说话都有些虚。 谢无言眉头紧皱:“好好的怎么会生病,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跟你要查的人有关?” “算是有一点关系,”萧夕禾看向他,“尊上,您现在可否带我去藏书阁?”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51节 “……脸都白成这样了,还去什么藏书阁,你先歇上几日再说。”谢无言说罢一挥手,她便出现在一间不大但整洁的偏房里。 萧夕禾沉默一瞬刚要往外走,屋外便传来了谢无言的声音:“好好歇着,一日不恢复,我便一日不带你去。” 萧夕禾无奈,只好老实在床边坐下。 还别说,真的挺累。起初她还能坐着,渐渐的开始往后倒,不知何时便睡了过去。 谢无言虽与她隔了两个院子,但一直关注着她,当听到她均匀的呼吸时便收回神识,旁边的魔侍见状忙问:“可要请少主过来?” “叫他过来作甚,欺负人家小姑娘吗?”谢无言轻哼一声,“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将夕禾来的消息告诉他。”万一给他知道自己阳奉阴违怎么办。 魔侍不明所以,但还是答应了。 魔界万年都是昏暗的光线,从来没有日与夜之分。萧夕禾睡了好久好久,等醒来时灵力总算恢复了些。 ……那口棺材到底什么做的,威力竟然这么大。萧夕禾懊恼地伸了伸懒腰,便去找谢无言了。 谢无言一看到她,便直接道:“你先等一下。” 说罢,招来魔侍,“少主呢?” “回尊上,应该在龙溪殿闭关吧,小的这两日都没见过他。”魔侍毕恭毕敬道。 谢无言松了口气,一扭头对上萧夕禾的视线,顿时有些尴尬:“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萧夕禾歉意一笑,“是我给您添麻烦了。” “也不算什么麻烦,”小姑娘这么一说,谢无言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走吧,我带你去藏书阁。” 藏书阁位于魔宫的最南角,平日有十几道结界守护,一眼看去只是寻常的墙上开了一扇门,而打开则是别有洞天。 林樊翻开一本列传,确定不是自己要找的后又放回书架,而旁边的人则是直接丢在地上,短短两三日,地上已经堆满了书册。 “……少主,虽然这些列传没什么用,但你也不用这么糟蹋吧?”林樊无奈。 谢摘星不理,继续从架子上找书。 林樊捏了捏脖颈,倒在一堆列传里生无可恋:“不是说千年之前一场大火,把这里烧得干干净净了吗?为什么还能重新复原?” 谢摘星还是不搭理他。 林樊侧目:“少主,汪烈不是已经死了吗?你为什么还要找他的传记?” “哪这么多废话?”谢摘星看了他一眼。 林樊还想再说什么,大门突然发出一声响动,接着便是谢无言的声音传来,两人对视一眼,一瞬默契地躲到书架后。 “这扇门除了魔界之主能直接打开,其余人只能用令牌开启。自从我让出魔尊之位,便只能用令牌了,”谢无言叹了声气,“如今也庆幸当初让位时留了令牌,今日才不必做出去儿子寝殿偷东西的混事。” 林樊一脸疑惑地同谢摘星密音:“他在跟谁说话?” 刚问完,便听到了萧夕禾的声音:“谢谢尊上。” 谢摘星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本来想多叫几个人帮忙的,但太高调的话容易引起摘星注意……你明白的,只能靠你自己了。”谢无言一看见书就头疼,站在门口不肯往里多走一步。 萧夕禾笑笑:“尊上能这般帮夕禾,夕禾已经感激不尽了。” “跟我就别客气了,赶紧找吧。”谢无言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萧夕禾挽起袖子走进藏书阁,一眼便看到地上乱七八糟的人物列传。 “咦……”她眨了眨眼,索性从地上的开始翻阅。 “怎么回事啊?少……她怎么也来了?”林樊密音谢摘星。 半天没得到回应,他忍不住扭头,便看到谢摘星脸色微沉,显然不怎么高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有人来跟他解释一下吗?帮着找了两天书的林樊一脸莫名,就在快要忍不住出去时,谢摘星直接揪住他。 “别动。” 林樊立刻站直。 谢摘星这才放开他。 书架林立的藏书阁内一片静谧,只剩下萧夕禾翻页的声响。林樊跟着谢摘星看了半天,总算回过味来:“她也是要找汪烈的信息?” 谢摘星不语,只是静静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 林樊被无视几次也不动怒,只是自顾自地话唠,还为了不被萧夕禾发现特意用密音:“她看起来清瘦不少啊,药神谷不给她饭吃吗?要我说小门派就是不行,什么好东西都没有,自然很难将人养得白白胖胖……不对,我怎么感觉她呼吸有些急促,脸色也不对,像是重创之后的虚弱,可她也没受过伤吧?不就前段时间高烧几日么,高烧不至于……” “闭嘴。”谢摘星忍无可忍。 林樊果断闭嘴。 可惜没有安静太久,便又憋出一句:“她大病初愈,其实该好好待在药神谷养着,这样贸然跑出来,很容易落下病根。” 谢摘星闻言,冷笑一声。 林樊:“……你是不是笑出声了?” 看萧夕禾一瞬惊恐的表情,好像是。 林樊正无语时,谢摘星已经从书架后面走出来,冷着脸看向萧夕禾。萧夕禾没想到他也在,尴尬一瞬后默默站起来,在他开口之前抢先一步道:“是我自己偷跑来的,跟尊上无关?” “方才送你来的人,不是他?“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没想到他都知道,顿时不说话了。 场面有一瞬僵硬,已经伸出一只脚的林樊又默默缩了回去……这种男男女女之间的恩怨,他还是少掺和的好。 许久,萧夕禾低声道:“我、我找完东西就走,绝不打扰你。” 谢摘星肚子一阵翻腾,顶到肋骨发出阵阵闷痛,他顿时皱起眉头。 萧夕禾飞快地看他一眼,见他没有拒绝便继续在地上翻找。 “这些是找过的。”谢摘星不悦。 萧夕禾愣了愣,道了声谢便去书架找了,只是找着找着,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地上那些为什么是找过的?谁找的? 她动作越来越慢,谢摘星腹中翻滚得也越来越厉害,不得不扶住书架才没露出异状。他脸色愈发冷厉,即便一言不发,萧夕禾也能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阵阵低压,以至于瞬间提高速度。 林樊看着萧夕禾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由得生出一阵同情:他跟少主找了好几日,却连个影子都没找到,只怕她也要…… “找到了!”萧夕禾惊呼一声。 林樊:“……”凭什么!她凭什么这么容易! 萧夕禾抱紧写了汪烈名字的书册,对着谢摘星干笑一声扭头就跑。 谢摘星咬紧牙关,勉强说出两个字:“回来。” “我没打扰你!”萧夕禾还在辩解。 “……回来,他要你。”谢摘星忍无可忍。 谁?萧夕禾脑子懵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她怔怔丢下书册,犹豫着走到他面前,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摸他。”谢摘星面无表情。 萧夕禾抿了抿唇,试探地将手覆在他的肚子上,原本翻滚不停的小腹瞬间老实了。 谢摘星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可以了,你走吧。” 萧夕禾闻言不舍地放开,谢摘星的肚子再次乱动。 “……放上来。”谢摘星额角青筋直跳。 萧夕禾又赶紧摸摸他的肚子,小东西知道她回来了,高兴地动了两下。 “哈哈……”萧夕禾没忍住乐了,一对上谢摘星的眼睛又赶紧憋住,一本正经地摸肚肚。 角落里,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林樊:“……”这崽是不是精明过头了?! 第76章 由于太久没见,萧夕禾又是摸摸又是给灵力,安抚好一会儿崽子才老实下来。 “睡了。”谢摘星眉眼略微舒展。 萧夕禾依依不舍地收回手,半晌憋出一句:“那……我就先走了。” 谢摘星静静看着她,黑色的眸清晰地倒映她的身影。 指尖似乎还残留他小腹的触感,萧夕禾不自觉地捻了捻手指。无话可说,再留下去只会叫他心烦,她默默攥紧汪烈的列传便要离开,谢摘星突然开口:“我送你。” 萧夕禾忙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就好,你还是休息……” “路上跟我说说,为何要找汪烈的资料。”谢摘星打断她。 萧夕禾闻言,想到汪烈对他这副躯体的执着,觉得也有必要将自己的怀疑告诉他,于是没有再拒绝。 见她答应了,谢摘星眼底少了一分冷意:“我去取法器,你且在这儿等着。” “我跟你一起去……”萧夕禾话没说完,便对上了谢摘星不认同的眼神,剩下的话瞬间咽了回去,“我、我等着你。” 谢摘星微微颔首,又看了眼她略显苍白的唇色,才转身往外走。 他一走,躲在暗处的林樊赶紧追来,萧夕禾没想到藏书阁里还有一个人,顿时吓了一跳。 “少……萧道友,好久不见啊!”林樊干笑一声,一溜烟地跑了。 萧夕禾迟缓地眨了眨眼睛,默默走到藏书阁外等候。 林樊一路追着谢摘星往龙溪殿去,一边走一边调侃:“所以你这几日一直找有关汪烈的书册,是因为她啊?” 谢摘星不理他。 “看她一见你就跑的反应,莫非是先前同你提过要来藏书阁的事,结果被你直接给否了?是因为想到她大病初愈需要休息,不适合长途跋涉来魔界?”林樊啧啧两声,“少主啊,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不会说可以不说。”谢摘星凉凉开口。 林樊清了清嗓子:“不让说我也要说,既然还喜欢她,我看她对你也是放不下,你们还有什么可别扭的?” “你懂什么。”谢摘星轻嗤。 林樊眉头微挑:“我不懂,那你就跟我解释解释呗。”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52节 谢摘星假装没听到。 林樊却不肯轻易放过他,在他取了法器之后,直接拦在了他面前。 “让开。”谢摘星蹙眉。 林樊笑嘻嘻:“不让,除非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想的。” 谢摘星扫了他一眼,一抬手他便飞了出去,幸亏他早有防备,一个翻身平安落地,否则就摔花圃里了。 “……你也太绝情了吧。”林樊无语,却只得到一个决绝的背影。 他无奈地扯了扯唇角,突然深吸一口气大声嚷,“我有办法让她在最短时间内恢复元气!” 谢摘星猛地停下脚步。 “你跟我掏心掏肺一下,我就告诉你什么办法。”林樊凑了过去。 谢摘星定定看着他,似乎在猜他话里有几分真实性。 “我发誓,绝不骗你。”林樊伸出三根手指。 谢摘星沉默许久,道:“叫你与不喜欢的人成婚,你愿意吗?” “怎么还扯到我了?”林樊无语,“自然是不愿的,修者一生漫长,若是跟不喜欢的人绑一辈子,得多难受。” “若她有了你的孩子呢?”谢摘星看向他。 “那还是愿意吧,毕竟要负责……”林樊话说到一半意识到不对,“你怀疑她不喜欢你,只是要对你负责?” 谢摘星垂下眼眸。 “怎么可能啊!”林樊乐了,“她待你那么好,给你做饭哄你高兴,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曾在背阴谷时,她为了活命,也曾给我做饭哄我高兴,可之后还不是一逃就逃了两年?”谢摘星反问。 “可、可……”林樊可了半天,也没可出一句反驳的话,最终只能憋出一句,“我觉得她是喜欢你的,是你想太多了……而且就算不喜欢你又如何,她愿意负责、能够负责一辈子也是好的,君子论迹不论心,你管她心里怎么想,行动上与你恩爱不就够了?” 谢摘星眼底闪过一丝自嘲:“我曾也这么想,可惜不行。” “有什么不行?”林樊不解。 谢摘星看向他:“如你所言,修者一生漫长,与不爱的人绑一辈子,太煎熬了。” 他怎舍得让她备受煎熬。 谢摘星唇角浮起一点弧度:“她现在难过,只是因为不习惯,待将来海阔天空自由自在,便会懂今日之分离有多正确。” 那你呢?林樊想问,却问不出口,许久只是讷讷说了句:“我觉得她喜欢你,是你太自卑了。” 他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用自卑形容他家少主。 谢摘星不置可否,只是平静地看向他:“解释完了,现在该告诉我帮她恢复元气的办法了吧?” “哦……”林樊回神,“其实很简单,她全阳体质,你全阴体质,你们俩行几次房阴阳调和,她便好了。” 谢摘星:“……” 一刻钟后,谢摘星带着飞行法器出现在藏书阁前。 萧夕禾微微颔首,接着就看到他身后顶着熊猫眼的林樊,顿时面露惊讶:“这是怎么了?” “磕、磕门上了。”林樊含糊道。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怎么磕才能磕出这种效果?”明明就是被人打的。 林樊干笑一声,默默仰头看天。 萧夕禾本来还想再问几句,见谢摘星已经上了飞行法器,便赶紧跟了上去。 路上,萧夕禾没忍住问:“林樊的伤……” “我打的,”谢摘星回答,“他嘴欠。” 萧夕禾:“……”该打。 聊完这两句,两人便彻底陷入了沉默。临近傍晚,温度适宜,阳光不晒,天边挂满了彩霞,萧夕禾将手伸出法器外,能清楚地感觉到风从指缝溜走,痒痒的,仿佛天空在与她十指相扣。 然而下一瞬,一道透明的结界将她罩住,彻底隔离了风与她。 “不要命了?”谢摘星凉凉开口。 萧夕禾顿了顿:“我已经好了。”她不是傻子,刚才等他的时候便已经反应过来了,他不让她来魔界,却又亲自去找书册,如今又亲自送她回去,都是为了她的身体考虑。 魔尊大人呀……什么都好,就是太固执,认定的事不论她如何解释,都不会再信。萧夕禾轻轻叹了声气,陷入不知名的忧愁里。 谢摘星察觉到她心情不佳,沉默一瞬后解开结界,风又一次灌了进来。 她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只准吹一刻钟。”谢摘星淡淡道。 萧夕禾笑了笑,抬手重新覆好结界:“不吹了,我跟你说说汪烈的事。” 谢摘星看她一眼,萧夕禾便开始了。 她说的大部分内容,谢摘星其实都在她先前给谢无言的来信上看过了,此刻听着她一动一动的红唇,一时间有些走神。 萧夕禾从傍晚说到天黑,总算说完了:“一听师娘说见过他的列传,我便赶紧来了。” “列传未必有帮助,不如先找到扶空。”谢摘星回神。 萧夕禾翻开第一页:“他有心躲的话,如何能找到,还是先从汪烈此人的生平查起吧。” 谢摘星闻言,便随她去了。 “一起吗?”萧夕禾把书往他那边挪挪。 谢摘星敬谢不敏:“不要。”他最厌烦看书。 萧夕禾见状也不再勉强,只是一边看一边捡重要的告诉他。 “原来汪烈是三千年前的人,无父无母,十六岁才开始修炼,结果十七筑基十九金丹,二十五岁便是元婴了,算得上万年来最有希望飞升之人。” “修至元婴巅峰之后,他便觉修仙无聊,开始研究阵法,天地回旋阵、苍幽护法阵、惊雷破云阵……竟然都是他研制出的,有几个阵法现在还在沿用,其中苍幽护法阵一分为二,一半用于蓬莱,不论修为高低,入阵皆灵力全无,以此长佑蓬莱安宁,一半丢在了背阴谷……不会是先前困住你的那个阵法吧?”萧夕禾无语抬头。 原文里说过,背阴谷的阵法是以古早残阵打底,加上十大仙门的禁制、结界构建而成……所以所谓的古早残阵,是汪烈留下的? 谢摘星思索一瞬:“如此说来,倒与蓬莱的护岛大阵有几分相似。”都能在一定限度上使人灵力全失,只是背阴谷阵法残缺太过,对他不甚有效。 萧夕禾倒抽一口冷气:“没想到他真挺厉害。” 谢摘星看她一眼:“他既然如此惊才绝艳,为何没在修仙界留下姓名?” “我看看……”萧夕禾趴在法器上往下翻,一边翻一边将还算有用的讯息捡出来,“他接连造出几个大阵后,在修仙界名声大噪,无人不知他的名讳,许多修者都成了他的信徒,唯他马首是瞻。” “汪烈及其信徒风头无两,无人敢招惹他们,以至于他们越来越嚣张,将修仙界搅得腥风血雨。其他修者敢怒不敢言,直到汪烈研制出以人为梯的飞升阵,要用所有筑基以上的修者做他飞升的垫脚石,才引起整个修仙界的反击。” “这场大战打了将近一个月,最终以汪烈的信徒背叛、从背后给了汪烈一刀才结束。然而结束之后又起波澜,汪烈竟在濒死之际耗尽全部力量,在自己的心口做了一个聚阴阵。 聚阴阵成,神魂不灭,唯有纯阳之火才能彻底除之。修者们被二次重创,最终只能以几位元婴以上修者的献祭,强行将他的神魂封在棺材里,才算暂时结束了这场风波。为免后人效仿,便彻底抹去他的名字,从此以后世间再无汪烈,唯有魔宫记载了此人。” “纯阳之火……”萧夕禾怔愣抬头,“灵火算是纯阳之火吗?” “我所知道的纯阳之火,只有天降雷霆,寻常灵火……应该不是。”谢摘星沉声回答。 萧夕禾抿了一下发干的唇:“所以他真的没死,我那日见的……未必是扶空。”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许久,谢摘星缓缓开口:“这次回去就不要留下了,接上药神谷所有人一同来魔界吧。” 萧夕禾顿了顿,抬眸看向他。 谢摘星平静与她对视:“虽然一切只是猜测,但还是小心为上。” “……好。”萧夕禾点头答应。 两人商量好,便不再说话了,萧夕禾又将列传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之后便趴在法器上,静静看着下方风景。 夜已深,家家户户闭门熄灯,唯有一处灯火通明,在黑夜之中犹如昏黄的新星。 “是皇宫。”谢摘星突然开口。 萧夕禾感慨:“真辉煌啊!” “不及魔宫万分之一。”谢摘星淡淡道。 萧夕禾失笑,眼睛却还盯着皇宫看:“我小时候吃不上饭时,总幻想自己是个锦衣玉食的公主,不过不是住在这种皇宫里的公主,而是那种穿着公主裙泡泡袖……唉,说了你也不知道。” 谢摘星确实不知道,但十分喜欢听,不过见她不说了,便也没有再问。 灯火通明的皇宫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一个小点点消失不见,萧夕禾体力不济,很快便睡了过去。 她呼吸均匀的瞬间,谢摘星才敢看向她的眉眼,腹中的小东西若有所觉,顿时不安地动了动。谢摘星不悦:“她没走。” 小东西讨好地冒了个泡。 谢摘星清楚地感觉到肚子里咕嘟一下,无言片刻后淡淡开口:“安分点,今日的事还未与你算账。” 小东西立刻老实了,谢摘星这才抬手,为萧夕禾输入一些灵力。 睡梦中吸收了许多灵力的萧夕禾,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谢摘星却有些神色恹恹,闭上眼睛便开始休息。 萧夕禾这一觉睡得极好,美中不足的便是感觉还没睡够,太阳便升了起来,热烈的阳光晒得她眼睛生疼,只能不情不愿地醒来。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看到旁边的谢摘星便倒进他怀里,闭着眼睛假寐。谢摘星指尖动了动,却没有推开她。 片刻之后,她默默坐直了身体:“……今日怎么这么困。” “元气没有完全恢复,困也正常。”谢摘星面色如常。 萧夕禾默默点了点头,接受了他给的台阶。 两人一路沉默,很快便到了药神谷。 正是晌午,柳安安百无聊赖地躺在桃树下乘凉,听到脚步声后坐起身,一看到萧夕禾跟谢摘星并肩而站,顿时眼睛都圆了:“你们俩和好了?” 萧夕禾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顿时尴尬一笑。 柳安安恍然:“没有啊……那你来干什么?”最后一句是跟谢摘星说的。 萧夕禾咳了一声:“自然是有事才来的,师父呢?” “我爹在书房呢,他刚才还跟我问起你呢,还说等你回来了,就立刻去见他。”柳安安伸了伸懒腰。 萧夕禾点了点头,与谢摘星对视一眼便去书房了。柳安安看一眼她离开的背影,小跑到谢摘星面前问:“你都快生了吧,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小师妹和好啊?自从你们婚约取消后,她都哭好几次了。”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53节 谢摘星一愣:“她哭过?” “对啊,哭了,不过都是半夜偷偷的,我也没拆穿她,”柳安安叹了声气,“她好可怜啊,你都不心疼吗?” 谢摘星沉默了。 柳安安见他小腹隆起,心里有些不忍:“算了算了,你们的事我也懒得掺和,反正你心里有数就行。” 谢摘星眼眸动了动,没有再说话,两人突然陷入沉默。 虽然托小师妹的福,柳安安跟谢摘星也算认识,可实在不算相熟,更没有像这样单独相处过。才安静片刻,柳安安便闲不住了,晃晃悠悠地离他远了点,又是摘叶子又是折花的,把周围祸害个差不多后,突然拍了一下脑门。 “啊……我忘了告诉小师妹了。”她懊恼道。 谢摘星看向她,她便主动解释:“小师妹去魔界之前,叮嘱我别让我爹去昆仑,我爹本来也答应了,但是昨日昆仑掌门突然病危,我爹便不顾我的阻拦……” “他去过昆仑?!”谢摘星眼神倏然冷戾。 柳安安吓了一跳,说话都磕巴起来:“应、应该没什么大事吧,他只去了半日就回……” 话没说完,谢摘星便已经朝书房冲去,她心下隐约觉得不安,便也追了过去。 两人未到门口,谢摘星指尖便迸出一股灵力击开房门。 屋内一片狼藉,没有柳江,也没有萧夕禾。 明明是炎炎夏日,谢摘星却只觉彻骨冰冷。 疼……浑身酸疼…… 萧夕禾双眸紧闭,眉头时不时蹙起,却怎么也醒不过来,直到一股灵力灌入体内,身上的不适减轻,她的意识才逐渐恢复清明。 “萧道友,醒醒,你还好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萧夕禾嘴唇动了动,许久才艰难地睁开眼睛。 看到她醒来,陈莹莹顿时松了口气:“你总算醒了。” 萧夕禾看到是她,愣了愣后坐起来,才发现两人身处一片露天的圆台上,四周是高山耸立,下方是奔腾的大河,景色说不出的眼熟。 “是昆仑派的刑罚台。”陈莹莹沉声道。 萧夕禾愣了愣,记忆渐渐复苏……她去书房找师父,却发现师父神色不对,正要跑出去叫人时,便被他突然袭击,再之后就来到这里了。 她深吸一口气:“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莹莹正要开口,一道磁性的声音突然响起:“你问她倒不如问本尊。” 萧夕禾猛地抬头,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后,心脏缓缓下沉:“汪烈。” 顶着扶空壳子的汪烈笑了:“没想到你能一眼认出本尊。” “我师父呢?”萧夕禾死死盯着他。 汪烈不屑:“私牢里关着呢,放心吧,他活得很好。” 他狂妄自大又疯癫,却又有一点好,那便是不屑撒谎。萧夕禾松了口气,看着他陈述事实:“你杀了扶空。” 汪烈冷笑一声,本该清冷的眼睛多了一丝癫狂:“他不该死吗?” 萧夕禾定定看着他脸上清晰可见的白骨,笑了:“他的身体不如古幽的好用对吗?” “本该更好用的,”汪烈脸色森冷,“可他竟敢愚弄本尊,先一步将族长之位让出。” 记得当时夺舍之后,身体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化,他才意识到这人死之前都做了什么。 “你想要他的新生之力?”萧夕禾蹙了蹙眉,恍然,“懂了,新生之力与鹿蜀血脉有异曲同工之妙,即便他体质不佳,也可以靠着这股力量不断修复被你神魂损耗的肉身,继而延长寿命。” “你倒是聪明。”汪烈扫了她一眼。 萧夕禾挑眉:“既然新生之力给了别人,你为何不再夺舍一次,反而继续留在扶空身体里?” “你套本尊的话?”汪烈冷笑反问。 萧夕禾耸耸肩:“不想说就算了。” “告诉你也无妨,本尊当时刚以另一具身体死过一次,刚换到这具身体里,整个人已经虚弱到极限,无力再进行第三次更换,否则本尊岂会轻易放过新任族长。”汪烈嗤了一声。 “原来如此,”萧夕禾点了点头,“所以你现在是养足了精神,可以更换身体了,才抓了我与陈道友,打算引谢摘星与钟晨前来?” 她可记得清清楚楚,此人不仅喜欢谢摘星的躯壳,还喜欢钟晨的。 汪烈:“不错。” “你死心吧,谢摘星不会来的,我与他已经取消婚约了。”萧夕禾立刻道。 汪烈不屑:“你确定?可据本尊所知,他已经开始攻打昆仑山门了?钟晨也来了,这两人实力强劲,却不怎么聪明,明知此行凶多吉少,却还是来了。” 说罢,他看了萧夕禾和陈莹莹一眼,突然笑了,“也许并非蠢笨,只是愿意为你们豁出性命罢了,本尊前头那具身子和如今这具,似乎对你们也旧情难忘,可见你们还是……” “你到底想说什么?”萧夕禾皱眉打断他的驴头不对马嘴。 汪烈啧了一声:“生什么气,本尊在考虑要不要留下你们性命。” 萧夕禾蹙眉。 汪烈似乎真的陷入沉思,片刻之后一击掌:“决定了!便带你们飞升吧,一妻一妾也省得太过无聊。” 萧夕禾:“……” 陈莹莹:“……” 汪烈一副不用太感谢我的样子,萧夕禾虽然知道人在屋檐下该低头就得低头,但还是忍不住问:“你在说什么疯话?即便你抢了他们两人的身体,便确定自己能飞升了?” 汪烈斜了她一眼:“刚才还夸你聪明,这会儿怎么又糊涂了?” 萧夕禾顿了顿,不懂他的意思。 “一副躯壳又算什么,”汪烈盯着她的眼睛,唇角勾起诡异的弧度,“本尊要的是飞升成仙唯我独尊,是整个修仙界都为当初杀我付出代价!” 萧夕禾一愣,倏然想起列传上提过的他以修者为梯的飞升阵,瞳孔顿时紧缩。 “你……疯了吧?”她咽了下口水,“你在昆仑建了飞升阵?” 听她提起自己从前的阵法,汪烈眼睛一亮:“你竟然知道?” “那是什么?”一直没说话的陈莹莹看出她脸色不对,立刻问了句。 萧夕禾咽了下口水,拍了拍陈莹莹的手后告诉汪烈:“你不可能得逞的,即便谢摘星和钟晨修为极高,以他们两人的力量也绝对无法送你飞升。” “他们两个自然不够,但若整个修仙界都来了呢?”汪烈悠悠反问。 萧夕禾茫然一瞬,接着眼前便出现一副巨大的画卷,画卷上一个无形的大阵隐隐闪着光,而四面八方无数修者正视死如归地朝着法阵走去。 “怎、怎么会……”萧夕禾猛地看向汪烈,“你对他们做了什么?他们为什么不反抗?!” “本尊对谢摘星和钟晨做了什么,便对他们做了什么。”汪烈勾起唇角,打个响指画卷中心的阵眼便无限放大,十大仙门的掌门出现在画面上。 陈莹莹脸色一变:“你抓了各大仙门的掌门?!” “……未必是抓。”萧夕禾只觉浑身发冷。 汪烈夸赞:“你真的很聪明。” 陈莹莹怔怔看向画面中自家掌门,清楚地看到对方唇角的笑意,她彻底跌坐在地上,脸色逐渐灰败。 萧夕禾握住她的手,抬眸看向汪烈:“你承诺了他们什么,竟值得他们献祭所有弟子的性命?” “不过是一些蝇头小利,什么权势什么青春,本尊甚至没有答应带他们飞升,他们便迫不及待地同意了,这些蠢货被出卖还不自知,还巴巴地赶来营救掌门,”汪烈悠哉地坐下,“现在的修仙界啊,比起从前不知少了多少气节……” 萧夕禾重新看向画卷。 虽然画卷上众人离阵法很近,但根据他们移动的速度来看,抵达阵法之前还要半刻左右。 也就只剩半刻钟左右,而按照汪烈所言,谢摘星已在山门外,只会更快进入阵法。 ……不能等了。 萧夕禾深吸一口气,脑子飞速运转,试图在谢摘星进入阵法之前想到解决的法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山下动静越来越大,千钧一发之际萧夕禾倏然想到一件事,当即握紧陈莹莹的手密音:“陈道友,能将你的灵力渡给我吗?” 陈莹莹愣了愣,虽然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见她神情严肃,当即往她掌心传递灵力。萧夕禾凝神静气不断吸收,连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波动。 汪烈独自唠叨了半天,总算察觉到不对劲,看到两人紧握的手后嗤笑:“怎么,试图合二为一对付本尊?” 萧夕禾不语,只是疯狂吸收来自陈莹莹的灵力。汪烈眯了眯眼眸,隐约察觉到不对,当即便要将两人分开。 萧夕禾若有所觉,拉着陈莹莹后退一步躲开攻击,继续吸收她的灵力。汪烈继续攻击,两人勉强闪躲,好几次都险些受伤。 “你不会觉得,将她的灵力吸过来便能杀了本尊吧?”汪烈连打几次都没中,直接气笑了。 萧夕禾笑了一声,周身灵力突然暴动:“我是杀不了,但……它就不一样了。” 汪烈愣了愣,一抬头便看到天空风云变色,隐隐传来雷霆之声。 他瞳孔猛地缩起,下意识便要离开。好不容易逼自己突破的萧夕禾岂会如他愿,当即朝他扑过去。 “还想飞升?劈不死你!” 第77章 萧夕禾扑向汪烈的瞬间,一道天雷从天而降,携裹着万钧之势朝二人击去。汪烈躲闪不及,只能倾尽全力朝天一击。 轰隆—— 天雷与灵力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炸开的气流将汪烈撞得连连后退,险些摔进身后的滚滚河流。 相比他的狼狈,祸水东引的萧夕禾就轻松多了,毫发无损不说,还有闲工夫嘲笑汪烈:“一道雷便将你劈成这样了?看来你也不太行啊。” 说话间, 第二道天雷劈下,她再次朝汪烈跑去。汪烈上过一次当了,这回反应快了许多,扭头便要逃离她。一旁的陈莹莹岂会让他如愿,当即朝他杀去,虽打不过他,但拖延一息半瞬却还是可以的。 而就是这一息半瞬,雷便落了下来。 带着魔将匆匆赶到昆仑的林樊吓一跳,连忙往山门的方向跑。山门下正在破阵的谢摘星和钟晨,听到雷声立刻朝山巅看去,却只能看到上空聚集了雷阵,正朝着刑罚台的方向劈。 “怎么回事?”钟晨皱眉。 谢摘星想到什么脸色一变,抄起认魂便朝山门劈去,灵力与防御结界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也很快传到了刑罚台上。 萧夕禾不必想,也知道肯定是谢摘星看到这边的情况着急了,可惜情况危急,每一瞬都可能形势突变,而想要提醒他就得分一部分灵力出来传音,这个时候她哪敢如此冒险,只能尽快解决汪烈这个祸害。 陈莹莹察觉到她的紧张,一边围追汪烈一边向她密音:“昆仑的山门虽然难攻,但对魔尊和阿晨而言却是轻而易举,他们却耗了这么久都没进来,说明山门处又添了其他防御,一时半会儿估计进不来。”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54节 萧夕禾一顿,扭头便从半空漂浮的画卷上,看到其他仙门弟子也都到了昆仑周边,却始终无法入内。 ……汪烈费了这么大功夫,不就是为了将他们骗进飞升阵,为何还要处处设限,不准他们进来?萧夕禾刚冒出这个疑问,倏然想到一种可能:“你的飞升阵还未完成?”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汪烈却听懂了,冷笑一声回道:“你倒是聪明。” “……你就没有别的台词吗?”光一句聪明,她都听多少次了。 汪烈给出的回应是朝她杀去,萧夕禾忙要后退,第三道天雷恰好劈来,她顿时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 汪烈暗道不好,急急闪避,然而已经晚了。 他身上有聚阴阵,最怕的便是天雷,见天雷一道比一道凶猛,只能放弃压制神魂全力抵挡。 轰隆! 第三次碰撞之后产生更大气流,陈莹莹直接被撞下刑罚台,萧夕禾眼疾手快,当即将她拉了回来,顺手又给她渡了些灵力。 “好险……”萧夕禾惊魂未定。刑罚台下的山崖可不寻常,每一道风每一滴水,可都有要人命的剧毒,否则汪烈在被她追着不放时,早跳下去逃跑了。 补充了灵力的陈莹莹顿时精力十足,等站稳时,不远处的汪烈已经开始白骨化。 “他这是?”她大受震撼。 萧夕禾解释:“他释放了全部神魂,身体承受不住了。” 陈莹莹恍然,天空再次传来滚滚雷声。 “该第四道了,准备好了吗?”萧夕禾玩味地勾起唇角。 “萧、夕、禾!”汪烈咬牙切齿,“你为什么能召唤天雷?!” “你这么聪明,难道猜不出来?”萧夕禾扬眉,“我若能召唤天雷,就直接劈你了,何必往自己身上劈。” 汪烈愣了愣,蓦地想起陈莹莹刚才一直给她渡灵力的事,总算反应过来了:“你突破金丹了?” “本来打算过段时日再突破的,可你非要找不自在,我也只能提前渡劫了。”突破时会有雷劫降世,而汪烈最怕天雷,她才想到这一招。 萧夕禾笑了一声,在第三道天雷落下前,眼疾手快地推开陈莹莹朝他冲去。 意识到她一石二鸟,不仅要利用自己渡劫,还要用天雷杀了他,汪烈怒意直冲天灵感:“你想得美!我若不配合,你又能如何?!” 萧夕禾勾唇:“那便同归于尽吧。” 话音未落,天雷落下,汪烈气得要死,却还是硬生生抗下这一道。萧夕禾就知道他舍不得死,嗤了一声后继续缠着他。 “……飞升阵只差最后一步,只要你别再缠着我,我就带你飞升,让你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势,法力无边与天同寿!”见她阴魂不散,汪烈终于妥协。 萧夕禾嗤了一声:“跟这些比起来,我更想让你死!” 天雷一道道落下,逐渐变得密集,汪烈几次想脱身,都被萧夕禾跟陈莹莹死死拦住,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抵御雷击。 第十道天雷落下时,汪烈已成白骨的身躯彻底受不住了,咔嚓一声摔在地上,顷刻间化为碎末。 “啊——”没了身体的汪烈愤怒大吼,携裹着狂风朝陈莹莹冲去。 萧夕禾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赶紧追了上去:“陈道友小心!他要夺舍!” 可惜已经晚了,汪烈不断逼近,陈莹莹无处可躲,又不愿意被他夺舍,正要心一横跳下山崖时,女主光环总算有了点作用—— 第十一道天雷劈偏了,没劈中萧夕禾,却不偏不倚地朝汪烈击去。汪烈被逼得立刻后退,却还是被击中一部分神魂。 被击中的位置顿时发出阵阵烤焦的味道,汪烈痛苦翻滚,暴戾的灵力横冲直撞,萧夕禾跟陈莹莹连忙应对,却还是被刀片一样的灵力划伤,只眨眼的功夫,萧夕禾身上的法衣便已经破破烂烂,被割破的地方还泛着血痕,虽只是皮外伤,但乍一看却是触目惊心。 转眼间第十二道天雷便要来了,这是金丹渡劫的最后一道,也是最强劲、最凶狠的一道。萧夕禾为免错过最后的机会,只能咬着牙忍受汪烈的灵力攻击,在天雷落下之前朝他扑去。 “受死吧!” 巨大的雷阵落下,汪烈当即便要逃,萧夕禾跟陈莹莹默契地将他堵在刑罚台边缘,待天雷落下的瞬间,陈莹莹一把将萧夕禾拽走,只留他一人承受所有雷霆之怒。 轰隆! 巨大的火焰突然炸开,萧夕禾匆忙撑起结界挡住她和陈莹莹,才没有被高温所伤。 熊熊烈火中,汪烈痛苦挣扎,发了疯想朝二人冲去,萧夕禾带着陈莹莹不住闪躲,直到他彻底倒下。 “……死了?”萧夕禾看着燃烧的大火,不太确定地问。 陈莹莹犹豫一瞬:“应该是死了吧。” 萧夕禾抿了抿唇,正要再上前查看一下,山下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不好!”她连忙一跃而起升至半空,果然看到谢摘星已经破门,于是赶紧提醒,“魔尊别进来!” 谢摘星猛然停下,顺手将一只脚踏进门槛的钟晨也扯了出来。 “是少夫人!”林樊见她没事,一激动便叫起了旧称。 萧夕禾刚刚突破金丹,正是耳目清明之时,看到他及时停下这才松一口气。 “你受伤了。”谢摘星眼神倏然晦暗。 萧夕禾顿了顿,看到自己一身血迹,总算后知后觉地疼了:“没、没什么大碍,都是小伤口。” 谢摘星死死盯着她,试图判断她的情况。 “少主放心,少夫人出血不多,应该只是皮外伤,她现下已铸金丹,这会儿估计差不多已经愈合了。”林樊安慰。 “莹莹呢?”钟晨忙问。 萧夕禾挑眉:“哟,都叫莹莹了呀。”刚才陈莹莹叫他什么来着,阿晨? 陈莹莹顿时脸颊泛红,面上却还算镇定:“萧道友莫要玩笑,正事要紧。”说完,还不忘升至半空与她并列。 钟晨见她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萧夕禾轻呼一口气,扫了眼画卷上还在努力突破禁制的仙门弟子们,当即运行灵力让自己的声音传遍各个角落:“各位道友,切莫再试图进入昆仑,如今昆仑内部已设下杀人阵法,一旦进入便凶多吉少,请尽快停手!” 谢摘星听到飞升阵三个字,顿时眉头微蹙。 萧夕禾一说话,修者们纷纷停手,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是药神谷萧夕禾。”有人道。托仙魔试炼大会的福,他们都认识这个凭一己之力将药神谷送上第一仙门之位的女修。 “她怎么在昆仑的刑罚台上?”有人疑惑,“她说的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萧夕禾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但也知道他们都有疑问,思索一瞬后从乾坤袋里掏出权杖:“我以第一仙门话事人的身份,请各位道友前往昆仑派正门汇合,届时再向你们一一解释。” 这些人都是为了营救自家掌门才来的,若被他们知道一切都是阴谋,估计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极端点的干脆冲进飞升阵了,所以安全起见,还是先把他们聚集到谢摘星那里,免得生出什么事端。 权杖出手,天下修者无一不从。众人虽然疑惑,但还是听从她的命令,朝着山门方向汇集。 萧夕禾看着画卷上的人不断朝山门涌去,这才重新看向谢摘星:“我真没事,找到师父便下去了,你跟钟道友在外头也别闲着,赶紧将汪烈设的飞升阵给拆了。” 汪烈的列传里提过这个飞升阵,一旦进入内部便极难出来,但从外面开始拆的话,就容易多了。 这一点谢摘星也知道,闻言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还是蹙起眉头:“你如何保证自己不会落入飞升阵?” “这不有汪烈帮忙嘛。”萧夕禾一抬手,汪烈留在半空的画卷便朝向了谢摘星。 只见画卷上,飞升阵几乎囊括整个昆仑,但也撇出了一条路,应该是汪烈设阵时为自己所留。 “我按照这个走就行。” 萧夕禾话音未落,药神谷几人也赶来了,辛月一看到她便忙问:“你受伤了?!” “我没事!”萧夕禾只得又解释一遍。 等她解释完,所有修者也就汇集到山门前了。萧夕禾说了太多话,已经不想开口,旁边的陈莹莹便接过了解释的任务。 同萧夕禾想的一样,陈莹莹说出真相后,下方突然群情激奋—— “不可能!我师尊虚怀若谷心有慈悲,绝不可能做出伤害徒弟之事!” “我家掌门如今命悬一线,你们这么说究竟是何居心!” “你们不会跟那个汪烈是一伙儿的吧!” 不论陈莹莹如何解释,他们都不愿相信,甚至还要立刻冲进去。林樊看出势头不对,当即召来魔将把他们包围,众人一看更加笃定萧夕禾跟魔界是一伙儿的,要害了他们的掌门统一修仙界。 “再不让开我们就不客气了!”蜀山派小弟子抽出长剑。 萧夕禾认识他,年纪轻轻便已经金丹巅峰,只差一步就是元婴,是蜀山掌门最喜欢的小徒弟。 他一抽剑,众人纷纷掏出法器,形势一触即发。谢摘星冷眼看着他们,并不在意他们的死活,如果不是怕他们被阵法吸收后,会造成什么不可知的后果,甚至想让他们快点进去送死,也省得吵扰他。 脚下雷击形成的大火还在熊熊燃烧,萧夕禾虽然屏蔽了大半热意,但还是心生燥意。如果说仙魔试炼大会上来的,都是各大仙门十年里最好的弟子,那如今前来的,则是每个门派存在的最好的弟子,新手村大佬跟门派精英的实力差距可不止一丁半点。 这就导致即便有谢摘星在,也无法震慑到他们。 眼看形势越来越紧绷,萧夕禾突然开口:“与其在这里僵持,不如大家一起从外头拆了阵法,再进去找你们掌门当面对质。” 这些人已经不信他们了,蜀山派的小弟子直接问:“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不信,那我们就继续僵持,”萧夕禾抱臂,“反正我能等,至于你们的掌门能不能等,那我就不知道了。”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犹豫了。 正纠结时,一道浅红色结界突然将昆仑笼罩,众人即便站在结界外,也能感觉到其中森森寒意。 飞升阵完成了。 萧夕禾皱了皱眉,正要催促他们尽快做决定,结界内突然闪现各大仙门掌门的影像。 当看到他们痛苦哀嚎,萧夕禾暗道一声不好,刚要叫他们不要上当,蜀山派小弟子便提着剑朝结界冲去:“师尊!” “这些都是幻象,他们如今在正厅好好待着!”萧夕禾忙道。 然而众人见到自家掌门受罪,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拿着法器便要冲破魔将们的包围。谢摘星嫌这些人烦,干脆直接动手,转眼便放倒了十个,钟晨和林樊见状,也赶紧加入。 他们一动手,众人愈发笃定他们跟汪烈是一伙儿的,于是开始奋力反击。许如清看着突然打成一团的这些人,扭头对辛月道:“师娘,你先去找师父吧,我跟师妹留下帮忙。” 画卷还在半空飘着,按照路线去找不会落入阵法。 辛月知道眼下不是矫情的时候,叮嘱一声注意安全后便匆匆走了。 许如清叹了声气,跟柳安安一同加入混战。 阵法外所有人打成一团。谢摘星和钟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谁都没能从他们的攻势下进入结界。 萧夕禾看出形势倾向谢摘星后,默默松了口气,正要下去帮忙,一回头便对上陈莹莹紧张的眼神。 “……怎么了?”萧夕禾问完,注意到她定定看着自己后方,于是僵硬回头。 只见一团火焰浮在身后,看到她回头顿时汹涌:“想不到吧,我死不了。” 萧夕禾:“……”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55节 “萧道友小心!” 随着一声惊呼,谢摘星猛地回头,便看到萧夕禾跟陈莹莹如落叶一般,直直落入飞升阵。 “夕禾!”他大吼一声,想也不想地冲了进去。 钟晨瞳孔猛缩,也跟着追进阵法。 这两人率先进了阵法,其他人顿时也不斗了,一股脑地往阵法里涌去。 谢摘星进入结界的瞬间腾空而起,直接将萧夕禾接进怀中,钟晨也护住了陈莹莹,四人平安落地。 “你怎么样?”谢摘星紧张地捧着萧夕禾的脸,然后一寸寸往下摸索,亲自查验她有没有受伤。 萧夕禾许久没被他这么摸来摸去,紧张得后背都僵了,只是不住说她没事,完全没注意到旁边钟晨和陈莹莹的尴尬眼神。 “少夫人……哎哟!少主你能不能收敛点?!”林樊无语。 谢摘星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确定萧夕禾没事后抿了抿唇,便放开了她的手腕。 萧夕禾扯了扯唇角,接着看到许如清和柳安安也来了。 “……你们怎么都来了?” “你都进来了,我们怎么可能不来,”柳安安忙跑过来,“小师妹,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这三个字,她今天说了太多遍。 几人说话间,众人已经纷纷赶来,看到他们顿时面露警惕,时刻准备战斗。 什么叫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萧夕禾今日算是见识了,干脆无视他们看向谢摘星:“我也没想到汪烈这么能活……现在该怎么办?” 谢摘星闻言看向林樊:“我让你找的东西呢?” “找到了,”林樊掏出一堆书册,“这些都是当初杀了汪烈的人的列传,我来的路上都看过了,已经找到了摧毁飞升阵的方法。” “怎么说?”萧夕禾忙问。 “很简单,从外部就是直接拆,从内部则是毁掉阵眼便行了。”林樊解释。 萧夕禾点了点头,刚要开口说话,一个炼气修为的修者已经爆体而亡,一瞬间被阵法吸收得干干净净。 “你们做了什么?!”当即有人质问萧夕禾。 萧夕禾白了他一眼:“早说了不让你们进来,你们非不听,现在出事了又找我,我欠你的啊?” “你……” “少废话,不想死的话就跟着我们,”萧夕禾皱眉,“你们的掌门就在阵眼里,找到阵眼我们才能出去。”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蜀山派小弟子质问。 萧夕禾冷笑:“你们爱信不信,要不是你们死的越多阵法就越强,我才懒得管你们。” 说罢,便看向谢摘星几人,“刚才汪烈让我看过阵眼,就在昆仑派的正厅。” 几人对视一眼,便跟着她走了。 剩下的修者们面面相觑,正犹豫不定时,又一个炼气修者死了。 “还……还是跟着他们吧,看看他们到底要搞什么。” 一个人开口,剩下的人便也附和了。 萧夕禾走了一段路,便发现身后乌央央跟了一堆人。 “……小师妹,”柳安安紧张地牵住她的手,“你确定这是阵法吗?我怎么觉得跟我见过的不太一样?” “确实不一样。”萧夕禾叹气。 阵法千千万,唯有飞升阵是纯粹要人死的,所以根本没有设立什么关卡或试炼,只用阵法困住你,再汲取你的灵力,以做飞升的登天梯,修为低点的直接就像刚才的修者一样爆体而亡,修为高的则是慢慢流失灵力,直到干枯死亡。 萧夕禾看一眼二师姐草木皆兵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宽慰她几句,没有告诉她阵法的可怕之处。 众人本想直接用灵力移形换影到正厅,但发现一旦使用灵力,就会源源不断地大规模流失后,便都老老实实走路了。而走路的速度势必会慢,加上灵力逐渐流失,众人行路的速度也就越来越慢。 萧夕禾察觉到谢摘星的呼吸急促后,便立刻扶住他。谢摘星顿了顿,抬眸看向她的眼睛。 “……都这个时候了,别跟我闹脾气。”萧夕禾板起脸。 谢摘星眼眸微动,片刻之后才开口:“没闹。”说罢,便任由她扶着了。 萧夕禾松了口气,继续搀着他往上走。 往日飞来飞去时不觉得昆仑有多高,可真当用脚丈量时,才发现这里简直高入云端。 众人走了将近两个时辰,路上不断有人被抽干灵力,彻底化为一团虚无。而随着死的人越多,众人便越感吃力。 “……阵法越来越强了。”萧夕禾的呼吸也开始难受了。 谢摘星闻言,便要给她输入灵力,萧夕禾察觉到后赶紧抓住他的手:“你给我输一道,便要因此流失三道,还是省着点吧。” 谢摘星看着她攥紧自己的手,静了静后还是妥协了:“若有不适,要告诉我。” “好。” 此刻已经彻底放弃,任由大师兄背着自己的柳安安感慨:“他们俩明明已经分开了,为何我还觉得甜?” “大约是因为你不用自己走路吧。”任劳任怨的大师兄幽幽道。 柳安安嘿嘿一笑,伸手擦了擦他额上的汗,一旁的林樊见了调侃:“哟,这么贴心呢?要不我背一会儿,你也给我擦擦汗?” 柳安安:“好啊。” 大师兄:“好啊。” 林樊:“……” 当柳安安被接走,许如清顿时浑身轻松,林樊幽怨地看他一眼,一脸无语地做苦力。 众人一步三歇,总算在体力耗尽之前到了山巅正厅门前,一抬头便看到了里头正喝茶谈笑的掌门们。 光是爬上山顶,便有几十人丧命,活下来的也都狼狈虚弱,全凭着‘要尽快救掌门脱离苦海’这一念头支撑到现在,结果就看到这样的画面。 “是幻象吧……”有人低喃。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你们觉得是幻象吗?” 话音未落,厅内众人便已经隔着结界看到他们,顿时尴尬地放下茶杯。 ……这个汪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让他们出现在这里?! 萧夕禾看出他们的念头,嘲笑:“若非汪烈自大,提前给我看了阵眼,我们也不会直奔这儿来,你们这些蠢徒弟,可能到死都不知道你们原来过得这般舒服。” 厅内众人被拆穿,一时间没了脸面,林亦当即呵斥:“无知小儿,少在这里妖言惑众!” “是吗?我恰好保存了汪烈说这些话时的影像,你要看吗?”萧夕禾诈他。 他们面对结界内众多自家弟子,本就心虚不已,自然不敢说要看。众人见他们眼神闪烁避而不谈,顿时心凉了半截。 “师父,”陈莹莹上前一步,定定看着缔音阁阁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问这句话时,身后还有其他几个缔音阁弟子。缔音阁阁主面露尴尬,半天都说不出话。 蜀山派掌门不屑:“便直接告诉他们又如何,汪烈用此阵助我们重塑时间,回到过去大展宏图压制魔界,重现修仙界辉煌,如此大义有何难以启齿的?” “不错!你们如今失了性命,但待我们回到过去,你们都还活着,我们再将你们召入门下,便能将你们培养得更好,这有何不妥?”林亦难得与他达成一致。 “过去的我们,没有我们如今的骨与血,还是我们吗?!”终于有人崩溃质问。 林亦愤怒:“如何不是!” “师尊……”蜀山派小弟子怔怔看向正厅,“你也这般想吗?” 蜀山掌门苦涩一笑:“阿原,一切都是为了修仙界,我们实在是被魔界打压太久了,必须从源头上解决此事才行。” 蜀山派小弟子瞬间红了眼圈。 萧夕禾笑了:“说得可真大义凛然啊。” 她眼神一变,“重塑时间?这是飞升阵,如何重塑时间?” “飞升阵?”林亦一愣。 跟萧夕禾一起爬上山的众人,路上也知道了前因后果,看到自家掌门面露不解,一股脑涌到前面开始解释。 众掌门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话,渐渐回过味来。 与此同时,两个魔将对视一眼,抄起法器直捣前方浅红色结界上夜明珠大小的光点。根据先前的分析来看,这里便是阵眼。 众人没想到他们会突然动手,瞬间都看了过去,只见两人飞身上前,却在即将碰触到夜明珠的瞬间定下身形,半刻之后一个腰腹出血,一个头掉了下来,死了。 “……怎么回事,”林樊猛地睁大眼睛,“书册上写的明明是阵眼一捅即碎啊。” “犯过的错误,我怎会再犯第二次,”一道神魂幽幽出现在正厅,语气带着怨毒,“我倒要看看,加了入梦阵的阵眼,你们如何能破。” “入梦阵……”萧夕禾重复一遍。 原文中曾提到过这个阵法,碰触的瞬间便会进入幻境,即便在幻境里过完一生,在外面也不过一刻钟而已。 这个阵法看似无害,却一早被列为禁制,只因入梦之人会被幻境各种引导,最终要么自尽要么互杀,梦中受到的伤害,也会如实反应在现实里,入梦之人唯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或者布阵的人死了,才能将幻境打碎。 此阵极难破,原文里连男主都未曾破除,还是布阵之人去世才从梦中清醒,而现在……萧夕禾看着结界外被烧得只剩下一片的神魂,觉得他可能没那么容易死。 众人皆知入梦阵有多恐怖,一时间都白了脸。 “少主……现在该怎么办?”林樊已经开始力不从心了,他身上的柳安安也陷入昏迷。 谢摘星面色凝重,当即便要去破阵。 萧夕禾立刻拉住他,不死心地质问外面几人:“你们现在已经知道不是重塑时间的阵法,还不帮着从外头打破?汪烈受过雷劫虚弱不已,你们随便一人都能杀了他。” 布阵的人死了,便容易出去了。 众人当即看向结界外的掌门们。 然而刚才一直大义凛然的几人,此刻却沉默了。 飞升阵,可以直接飞升……这样的诱惑任谁都拒绝不了。 意识到他们已经做了决定后,不少人丢下了法器,虚无地跌坐在地上,还有人直接忍不住哽咽起来。 这一刻身体上的痛楚,远不及被敬仰的长辈背叛的痛苦深,所有人都在一瞬间没了斗志,只安静坐着等死。 “安安!” 身后响起许如清焦急的声音,萧夕禾猛地回头,发现柳安安的呼吸已经开始急促后,当即做了决定:“我去破阵!”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56节 “我跟你一起。”钟晨立刻道。 陈莹莹虚弱抬手:“我也去。” 萧夕禾点了点头,将昏迷的柳安安扶了过来:“阵中阵能阻止灵力流逝,她一刻钟也等不了了,只能跟我进入梦阵,方有一线生机。” “我跟你们一起去。”许如清也上前扶住柳安安。 “那我也去!”林樊赶紧举手。 萧夕禾看一眼众人,一回头便对上了谢摘星的视线。 谢摘星嘴唇动了动,萧夕禾开口:“你在这里等着。” 谢摘星:“……” “我很快回来。”萧夕禾说罢,便要朝阵眼去,却被谢摘星一把抓住了手。 “一起。”他说。 萧夕禾皱起眉头刚要回绝他,谢摘星眼神便冷了下来:“要么我将所有灵力渡给你,要么一起。” 灵力全给她,他还能活吗?萧夕禾知道他在表明态度,也只好答应了。 众人一起来到阵眼前,钟晨一本正经地看向萧夕禾:“萧道友,你刚突破,灵力正充沛,又心思纯净无瑕,不如就入你的梦吧。” 寻常幻境都是单人进入,入梦阵则是以其中一人的梦境为依托,所有人都进入一个世界。 萧夕禾正要答应,谢摘星便开口了:“入我的。” “不行……” “少主你饶了我们吧!” “我觉得不合适!” 众人纷纷拒绝。 开玩笑,梦境类型与人的脾气秉□□息相关,他们可不想一进去就开始无止境的杀戮。 谢摘星本来只是习惯性地走在萧夕禾前面,谁知被这么多人反对,只能板着脸不说话了。萧夕禾笑笑,安慰地抠抠他的手心,下一瞬便看到他微微一怔。 ……啊,忘了。萧夕禾尴尬地松开他。 谢摘星喉结动了动,片刻之后缓缓开口:“开始吧。” 萧夕禾郑重点了点头,默默将手覆上阵眼。众人也纷纷将手搭上她的胳膊。 当指尖碰触到阵眼的瞬间,她眼前闪过一道白光,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猛然醒了过来,还没等回过神,一道尖叫就响了起来:“啊啊啊啊公主殿下醒啦!” 公主?谁是公主?萧夕禾不解地坐了起来,接着便震惊地发现……她竟然能动了! 她不是植物人了吗?她不是再也醒不过来只能靠呼吸机维持生命吗?!为什么突然醒了?还有……这里是哪里? 刚才尖叫的人跑出去,又风风火火地带着一大群人冲回来,对上她视线的瞬间顿时红了眼睛:“殿下!” “……你谁?”萧夕禾无语。 那人一愣:“我、我是小樊子啊!” 萧夕禾满头问号,根据他的衣着打扮和说话方式思索一瞬:“……太监?” “不然呢?”那人反问。 萧夕禾:“……”她不会是穿越了吧? 第78章 “都怪那只该死的狼妖,若非他突然挣脱锁链吓着您,您也不会突然昏厥,不过您放心,皇上已经决定今晚就将他斩杀,好好为您出一口气!” 在听这位‘小樊子’叭叭了半天之后,萧夕禾总算弄清了目前的情况—— 她确实穿越了,还穿到一个跟自己同名的古代公主身上,现在刚从昏迷中苏醒。 大背景听起来平平无奇,但…… “狼妖是怎么回事?”她迟疑地问。这不是古代封建社会吗?为什么会出现‘妖’这个相当魔幻的字眼。 小樊子被她问得一愣:“什么怎么回事?” “你说怎么回事?”萧夕禾一脸茫然。 两人对视许久,小樊子惊悚地睁圆了眼睛:“您不记得了?!” 萧夕禾眨了眨眼,果断装失忆。 小樊子倒抽一口冷气,正要说什么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等萧夕禾扭头往外看时,一个美丽华贵的妇人便快步走了进来,一看到萧夕禾顿时松一口气:“总算是醒了。” 小樊子连忙行礼:“给皇后请安。” 这就是皇后啊!上学时连小组长都没当过的萧夕禾瞬间坐直了,正犹豫要不要像小樊子一样下跪时,对方已经来到床边握住了她的手:“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没有……”萧夕禾紧张地打量她。 妇人看到她眼底的陌生愣了一下:“夕禾,你这是怎么了?” 萧夕禾斟酌该怎么回答才合适,正想得认真时,旁边的小樊子突然悲愤:“回皇后娘娘,殿下失忆了!” 萧夕禾:“……”行吧,也算干脆利落。 妇人微微一怔:“那、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萧夕禾歉意一笑。 妇人眉头蹙了起来:“快叫太医。” 小樊子急忙跑出去了。 等太医来的功夫,妇人又问了萧夕禾几个问题,萧夕禾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脸懵懂地看着她。妇人连连叹气,眼圈不知不觉就红了,萧夕禾心里莫名难受,仿佛自己真的忘记了什么一样。 两人正无言对视时,偌大的寝殿又来了一人。 “皇上。”妇人起身相迎。 萧夕禾抬头看去,便看到一张周正的脸。 这人的长相虽然不算特别帅,但放小说里就是十足的男主脸。萧夕禾有一瞬失神,但还是乖乖打招呼:“父皇。” “你记得父皇?”妇人一脸惊喜。 萧夕禾无辜脸:“不记得。”但她又不是傻子,看得出对方穿的是龙袍。 妇人闻言顿时失望,皇帝闻言皱了皱眉:“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夕禾只能又解释一遍。 皇帝越听脸色越冷,一双修长的手渐渐攥起了拳头,又倏然松开:“待太医来了瞧瞧吧。” 萧夕禾被他的王八之气震到,默默点了点头。 太医很快就来了,开始诊脉时,萧夕禾看着他隔着丝帕搭在自己手腕上的三根手指,莫名觉得自己也会医术。 ……怎么可能,她就是个厨子而已。 萧夕禾走神的功夫,太医已经诊治完了:“殿下没有大碍,只是受了惊吓导致记忆全失,调养几日就能养回来了。” 一听没事,皇后顿时松了口气,皇帝虽然还是沉着脸,但明显也放松许多。萧夕禾则默默记住这个太医的长相,决定下次生病了一定不能找他。 庸医。 “待你恢复记忆,朕再跟你算账。”皇帝匆匆留下一句话,便板着脸走了。 算什么账?萧夕禾惊慌地看向皇后:“我怎么得罪他了?” “你说你怎么得罪了?明知你父皇再三叮嘱,让你远离捕妖笼,你偏偏不听话,非要偷偷跑去看热闹,结果被吓成这样,”皇后提起这件事,也有些不高兴,“你呀,就是仗着我们宠你,才总是这般放肆。” 又一次听到‘妖’这个字,萧夕禾好奇心更重了,但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只是默默挨训。 皇后见她可怜兮兮的,便不忍心教训了:“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萧夕禾乖乖一笑。 皇后看一眼四周,确定没人后温声道:“夕禾,闭上眼睛。” “怎么了?”萧夕禾一边问,一边听话地闭眼,很快便感觉到一股凉意涌入眉心。 她怔愣地睁开眼睛,隐约看到皇后指尖一点流光闪过,再看过去便什么都没有了。 “母后只是想摸摸你,这么紧张作甚?”皇后失笑。 ……看错了吧。萧夕禾讪讪:“对不起,母后。” 说罢,她便感觉自己似乎精神不少,手脚都有力气了。 “你且休息吧,母后明日再来看你。”皇后摸摸她的脸。 萧夕禾眨了眨眼:“母后再见。” 目送皇后离开,萧夕禾轻呼一口气,飞快地跑到铜镜前……竟然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不对,也有不像的地方,她手上可没有胎记。 萧夕禾看着自己手上的红色印记,忍不住搓了一下,心里突然生出一点别样的感觉。没等她细想这感觉是什么,小樊子便跑进来了,一看到她赤脚站在地上不说话,赶紧问一句:“皇上斥责您了?” 萧夕禾看向他:“嗯?” “您别太难过,皇上也是关心则乱,毕竟当年的太妃就是……”小樊子欲言又止。 萧夕禾立刻听出他话里有话:“太妃怎么了?还有,真的有……妖吗?” “唉,您果然不记得了。”小樊子叹气,开始给她讲述皇家密辛。 萧夕禾这才知道,她此刻所在的世界,不是历史课本上那种古代封建社会,而是古代封建……志异世界? 简单来说,跟奇幻修仙小说差不多,妖魔鬼怪什么都有。 而她在这个世界的父皇——晨帝,因为八岁时目睹母妃及外祖一家被妖族所害,加上有很长一段时间妖族肆虐残害百姓,登基之后便广招天下修士,开始在境内大肆捕杀妖族。 如今十余年过去,大部分妖族都迁走了,只有小部分妖族还留在各大山林里,偶尔会闹出伤人的事,而每当有这种事出现,晨帝便会派修士去斩杀,但偶尔遇到极为凶残的妖兽,修士们杀不了,便会想法子带回皇宫。 “皇上是真龙天子,皇宫有龙气庇护,再凶残的妖只要进了宫,便会被龙气一点点瓦解,待到彻底虚弱时便能被一举击杀,这次带回的狼妖实力便极为强劲,朝中所有修士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这都好几日了还能挣扎,不过今晚应该也差不多了。”小樊子认真道。 萧夕禾默默消化这些信息,半天憋出一句:“不对啊,如果没人是他的对手,那怎么抓回来的?”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57节 小樊子:“哦,他特别贪嘴。” 萧夕禾:“?” “就是爱吃,”小樊子解释,“所以我们给美食下了毒,引他吃下后才抓捕。” 萧夕禾:“……”听起来不太聪明。 跟小樊子聊了半天,萧夕禾渐渐接受了这是个奇幻世界的设定,同时对自己的便宜父皇深表同情。 小樊子也相当同情:“听那些老宫人说,皇上刚登基时整日板着一张脸,简直没有半点生气儿,幸好后来山林围猎,无意间救了受伤的皇后,之后又有了殿下您,他才渐渐从当初的阴影里走出来。” 萧夕禾叹了声气,刚要感慨两句,远方突然传来野兽的嘶吼,吓得她一个哆嗦。 “不怕不怕,狼妖在捕妖笼里呢,不会跑出来的!”小樊子赶紧安慰。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这是那只狼妖叫的?” 小樊子点了点头。 萧夕禾咽了下口水:“行吧……也挺吓人的。” 小樊子笑了一声:“殿下醒了这么久一口水还没喝,奴才叫人送盏甜羹来吧。” 萧夕禾点了点头,小樊子便立刻去了门口,吩咐人去御膳房传膳。 “记住了,不要太甜,多放些麦仁,殿下口味挑剔,你们也是知道的。”小樊子再三叮嘱。 宫人连连称是,小樊子这才要回去陪着萧夕禾,结果还未转身,便听到一声轻笑。 在宫里当差多年,只一声笑他便听出是谁了,顿时黑了脸:“许总管怎么有空来了?” “几日不见,林总管拍马屁的本事是越来越强了啊。”来人调侃。 小樊子看到他手中拎着的笼子里,有一只可可爱爱的小肥兔,顿时冷笑一声:“许总管也不遑多让,这是又弄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想勾着殿下玩物丧志啊?” “殿下聪慧机敏,岂是玩物丧志之人,林总管这般说,难道是看不起殿下?”对方抬起狐狸眼,眼底波光流转。 “你……”小樊子当即要动手,但想到什么又放弃了,“殿下已经睡了,带着你的兔子滚吧。” “你刚才不还在给殿下传膳?”来人不悦。 小樊子抬起下颌:“不能醒了吃?” 来人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往里走,但走到里间门口时又识趣停下。 “奴才许如清给殿下请安,”来人不急不缓道,“奴才寻来一只小兔,特意进献给殿下,望殿下有小兔陪伴,能够早日康复。” 好熟悉的名字,是不是在哪听过?萧夕禾想了半天,确定不认识这个人,但……她想要小兔子。 许如清似乎也知道她的想法,便将兔子送了进来。 装兔子的笼子是纯金打造,里头食盒小床应有尽有,还铺了一层厚厚的木屑,小白兔懒洋洋地趴在木屑上,吃两口叶子就歇一下。 “……可爱。”萧夕禾心都快化了。 许如清笑得眉眼弯弯,唇角也扬起惑人的弧度。萧夕禾没忍住多看他两眼,突然有一分遗憾……这么帅,却是个太监。 “殿下,你可以喂它。”许如清递给她一片菜叶。 萧夕禾立刻接了过来。 追过来的小樊子看到这一幕,顿时气得牙痒痒,发誓早晚要毒死许如清这厮……连他送的兔子也要毒死。 萧夕禾玩了会儿兔子,甜羹就送上来了,许如清在小樊子的死亡凝视下识趣离开。 醒来这么久,萧夕禾早已饥肠辘辘,赶紧到桌边坐下,一脸期待地看着面前精致的甜羹。 这可是御膳房做的诶,跟现实世界的国宴是一个级别的吧。她激动地喝了一口,然后表情倏然微妙。 “如何?”小樊子笑问。 萧夕禾沉默许久,问:“我能借用一下厨房吗?” 这就是不满意的意思了,小樊子从善如流,直接带她去了御膳房。御膳房的人一看她来了,也赶紧拿出诸多食材。 萧夕禾看着他们熟练的样子,表情逐渐微妙:“以前的‘我’也经常来?” “自然,殿下做饭最好吃了。”小樊子夸奖。 ……没想到名字一样、长得一样、连爱好都一样。萧夕禾正满心疑惑,突然看到有人端了一盆栗子,顿时被吸引走了全部注意。 御膳房的厨艺虽然不怎么样,但食材却是应有尽有,萧夕禾边做边吃,等到吃饱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她轻呼一口气,拎着自己准备的零食走出御膳房,耳边突然炸起一声嘶吼。 虽然声音是远方传来,但因为动静太大,萧夕禾有一瞬以为是耳边传来的,顿时吓得脖子一缩。 “修者们要除妖了,待会儿动静会更大,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小樊子劝道。 萧夕禾点了点头,逃一样跑回寝殿,先去给墙角的兔子喂了点吃的,再跑回床上把零食藏到枕下,最后盖紧了被子。 “殿下,晚上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切莫出门,奴才就在门外候着。”小樊子叮嘱。 萧夕禾将被角掖得更紧:“放心吧,我绝不出门。” 话音未落,外头又传来一声嘶吼。 这次的嘶吼带着愤怒与痛苦,听得萧夕禾心肝直颤。小樊子见状心疼不已,一边暗暗咒骂那只狼妖快点死,一边帮她将床幔放下,把床围得严严实实。 “这样就不怕了。”他说。 萧夕禾看一眼四周不透明的‘蚊帐’,果然觉得好了很多。 知道她休息时不喜欢有人守在旁边,小樊子便带着所有宫人去了门外,顺便帮她将门关上了。 寝殿里静悄悄,偶尔传来一声凄戾的嘶吼,萧夕禾默默将被子盖过头顶,一边紧张一边好奇,还不忘默默叮嘱自己:“不要好奇不要好奇,好奇心害死猫,恐怖片里第一个死的都是好奇鬼……” 随着念叨的越来越频繁,她的好奇心总算消失了。萧夕禾长舒一口气,正要安心睡觉时,远方突然爆发一阵巨大的声响,其间还伴随着惨叫与怒吼。 这是怎么了?萧夕禾心惊胆战地睁大眼睛,下一瞬便听到动静离自己越来越近。 不、不是吧……她紧张地坐起来,正犹豫要不要去看看时,窗户突然发出哐当一声,接着一阵带着血腥气的风吹来,等她回过神时,床上已经多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正用看死人的眼神盯着她。 “保护公主殿下!尽快找出狼妖!” 虽然床被不透明的幔帐围着,但萧夕禾还是清楚地听到房门被踹开、一大群人涌了进来。她下意识就要呼救,男人却突然将她压在床上,一只手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的指甲……好长,似乎……掐进了……肉里。 萧夕禾面露痛色,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偏偏在看到男人毛绒绒的耳朵时,不着边际地想到一个问题—— 艹,被狼妖抓了,会得狂犬病吗? 没等她想清楚,禁军统领便已经冲进里间,伸手便要去掀床帐:“殿下!” 男人眼神一暗,萧夕禾脖子上的指甲立刻又往里一分,她只能匆忙开口:“别过来,我没穿衣服!” 禁军统领抓住床帐的手一僵。 “……怎么了?”萧夕禾故作镇定。 禁军统领听她语气正常,顿时松了口气,退后几步才道:“狼妖逃了,卑职等人正在全力抓捕。” “我刚才……”脖子上的手又紧一分,跟个铁钳一样叫人窒息,萧夕禾只能尽快说,“刚才听到动静了,好像朝父皇那边去了。” 禁军统领一听晨帝可能有难,连忙带人去追,同时还不忘留下一群人保护萧夕禾寝殿。 “殿下不喜屋里有人守着,你们守在外头便好,切勿让殿下遭受半点危险!” 萧夕禾:“……”谢谢您嘞。 托禁军统领的福,现在寝殿里就只剩下萧夕禾跟……狼妖了。 萧夕禾感觉到脖子上的手越来越用力,趁没被掐死之前赶紧安抚:“你别杀我,我能送你离开这里!” 男人死死盯着她,显然不信她的话。 “你相信我,我真的可以呕……”萧夕禾被掐得想吐。 窒息感越来越重,萧夕禾涨红了脸,昏昏沉沉中对上他溅了血略显邪性的眼眸,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在故意折磨她。 ……估计是刚才听到了她的身份,才会延长她死亡的过程吧,真是好俊俏的一张脸,好歹毒的一颗心。没想到她刚重获新生,不到半天就要死了。 萧夕禾嘴里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无声地挣扎,两只脚乱蹬时无意间碰到他的尾巴,触感竟然还不错。 ……都这种时候了,她竟然还能走神。萧夕禾无言地去拽他的手,却不小心蹭开了枕头,藏起来的烤栗子骨碌碌滚了出来。 男人鼻子动了动,突然停下了动作。 萧夕禾得以喘息,剧烈咳嗽的同时泪眼朦胧地看向他,便看到他正盯着栗子看。 小樊子好像说过,他很贪吃。 萧夕禾试探地拿起一颗栗子,小心翼翼开口:“这个栗子抹了油和糖,没用明火烤,很香的。” ……这句话她以前是不是也跟其他人说过,为什么感觉这么熟悉? 第79章 萧夕禾说完,见他还定定盯着栗子,犹豫一瞬当着他的面剥开一颗,放进自己的嘴里。男人的视线立刻从栗子移至她的唇。 “……没毒,能吃。”萧夕禾小心翼翼。 男人死死盯着她的唇,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水分。 萧夕禾见他不信任自己,便又拿起一颗吃了,正要再拿时,他铁钳一样的手突然箍住了她的手腕。萧夕禾痛哼一声,瞥见他黑灰的指甲里有血丝和碎肉后,顿时一阵恶寒……这是她的,还是其他人的?脖子好像更疼了嘤嘤嘤。 她不敢多想,只能尽可能安抚这只随时都可能狂躁的狼妖:“我只是想证明给你看,这东西没毒,不是要跟你抢吃的。” 是的,虽然这男人长得很酷,还有一双狼耳朵,但她一眼就看出他抓住自己,只是不想让她继续吃了。 事实证明她猜得很准确,男人闻言打量了她片刻,便缓缓松开了她。 萧夕禾瞄一眼他在自己手腕上留下的血和泥,心里一阵嫌弃,正要偷偷擦一擦时,就看到他用脏兮兮的手拿起一颗栗子,直接放进了口中。 ……吃栗子不剥壳,妖怪都这么厉害吗?她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下一瞬他便皱眉将嚼碎的栗子壳吐了出来,枕头上立刻多出一滩碎壳,还有一点碎屑溅到了她脸上。 啊啊啊啊脏死了! 萧夕禾崩溃了,然后就看到他要拿第二颗,想也不想地阻止:“等一下!”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58节 男人看向她的眼神瞬间充满杀意。 “……这么吃太浪费,而且口感不好,我帮你剥壳。”萧夕禾这会儿也看出来了,这只狼妖是真的不太聪明,跟她在小说里看到的那些妖怪很不一样……简单来说就是动物性强过人性,行事全靠本能。 也是,晨帝召集天下修者屠杀妖族,但凡聪明点的妖怪早离开大郦了,只有这种智力低下的才会留下。 萧夕禾挤出一点微笑,尽可能释放友好:“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吃得开心点,这栗子还是我亲自做的呢,你如果喜欢,我以后再给你做……” 一边说话,一边拿起板栗,指尖一捻剥出果仁递过去。 男人只死死盯着她,没有要接的意思。 萧夕禾舔了一下嘴唇,将果仁往上递了递,贴着他有些干燥的唇。 男人还在盯着她看,嘴唇却无意间微张,萧夕禾立刻塞进他口中。男人噙着果仁静了许久,总算开始缓慢咀嚼。 有门!萧夕禾眼睛一亮,立刻进入了‘剥壳—投喂—剥壳’的重复工作。随着栗子的快速消耗,男人渐渐没那么紧绷了,她却开始紧绷起来—— 栗子吃完之后该怎么办啊啊啊! 尽管她的心越悬越高,最后一个栗子还是进了男人的嘴。 确定一颗也没剩后,两人短暂的沉默片刻,然后下一瞬两人同时动作,男人猛地掐向萧夕禾的脖子,萧夕禾奋力抽出枕头挡住要害。 锋利的指甲插穿枕头,猛地一攥掏出大片棉花。 萧夕禾有种自己肠子被掏出来的错觉,忙在他又一次杀来时开口:“我还能做很多比栗子好吃的东西!” 男人捏住她下颌的手倏然停下。 “……什么大菜我都会做,什么烤红薯炒鸡蛋凉拌菜,我都会,”萧夕禾仗着他没见过什么世面,果断用乱七八糟的糊弄他,“只要你留着我性命,我就都给你做。” 男人眸色晦暗如海,似乎在思考她话里的可行性。 萧夕禾手心都出汗了,却还在故作镇定:“你现在伤得这般重,即便杀了我也逃不出去,不如先养好身体再做打算……只要你放过我,我就配合你,一直到你离开。” 男人沉默不语。 萧夕禾知道多说无益,便屏着呼吸等待。 许久,男人松开了她,并从她身上下来,萧夕禾身体和灵魂同时一轻,当即表忠心:“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出卖你的!” 男人扫了她一眼,似乎并不在意她出不出卖。 萧夕禾干笑一声,这才注意到床上被他弄得到处是脏泥和血迹,加上刚才剥的栗子壳,如今已经乱七八糟的不能睡了。 她眼珠一转便要下床,结果刚动了动,男人凉凉的视线便扫了过来。 “……我去找一床新被褥,这里太脏了。”萧夕禾一脸真诚。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嘲弄,抬手打了个响指,床上顿时起了一阵邪风,等萧夕禾回过神时,不管是床上还是男人自己,都变得焕然一新。 萧夕禾:“……”免费看了一场魔术。 床上都干净了,也就没理由逃跑了,她心里叹息一声,面上乖巧地给男人挪出空位:“你应该累坏了,躺下休息一下吧。” 她给男人留了靠墙的位置,这样她就可以在外边了,等男人睡着之后再跑。 男人看她一眼,直接将她推到里面,自己则在外边躺下了。 萧夕禾:“……”好奸的一只妖。 两个计划都失败,萧夕禾只能老实躺好,思索第三个计划。 不知不觉夜已深,外头却还时不时传来铁骑奔腾的动静。而被皇宫苦苦搜寻的狼妖,此刻正躺在公主殿下的床上,蹙着眉头双眸紧闭。 萧夕禾没忍住偷偷瞄了他一眼,竟然从他脸上看到了不甚分明的痛苦之色……伤成这样,能不痛苦么。她虽然没看清他身上都有什么伤,但随便扫一眼,便能看到他散开的衣领下,类似鞭伤的痕迹。 真是好惨的一只妖。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默默闭上眼睛装睡。 由于一直没想到第三个计划,萧夕禾还是决定尝试一下第二个计划,首先,就是等他睡着……萧夕禾这般想着,很快便睡了过去。 当均匀的呼吸声响起,旁边的男人默默睁开眼,盯着她看了许久后才重新闭上。 萧夕禾睡得又香又沉,完全没有因为床上多了个男人,就影响了宝贵的睡眠质量。然而睡到后半夜的时候,她突然开始忽冷忽热,也迷迷糊糊中做起了梦。 她梦见自己十八年前就穿越了,而且是带着记忆胎穿,皇帝钟晨和皇后陈莹莹确实是她的亲生父母,而她在这个世界的名字叫钟夕禾。 许多陌生又熟悉的记忆涌入脑海,也包括前两日偷偷去捕妖笼偷看狼妖的记忆也复苏了。当时她恰好看到狼妖被施刑,受了刺激昏倒,再醒来就暂时失去了记忆。 ……难怪小樊子看到她会做饭也不惊讶,难怪她说些奇怪的话也没人深究,难怪她会觉得许如清、小樊子、以及皇上皇后的名字熟悉,原来是因为她跟他们认识很多年了。 萧夕禾梦里慢吞吞地思考,冷热交替的滋味愈发明显,脖子上的伤还越来越疼,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往里钻。 终于,她还是抵不过身体的难受,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到自己身上压了个人。萧夕禾猛然睁大眼睛,下意识就要尖叫,嘴巴却被突然捂住。 “唔……” “别动。”男人阴郁开口。 这只妖竟然会说话!萧夕禾惊恐地睁大眼睛。 男人只是扫了她一眼,便将脸埋入她的脖颈,舌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她的伤口,偶尔还会将舌尖抵进去。萧夕禾意识到他在做什么后,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 “唔唔唔死变态……”她拼命捶打他,可他的身体却如钢板一样,不仅捶得手疼,还捶不动。 他的舌尖还在描绘她的伤口,在肌肤上留下点点湿热。萧夕禾快被这点湿热折磨疯了,心念电转间想也不想地踢向他的裆部。 男人眼神一凛,直接抓住她的脚踝,沉着脸摁在床上,膝盖也挤了过来。柔韧度明显不过关的萧夕禾顿时疼得眼泪汪汪,但在感觉到这个姿势有多糟糕后,顾不上疼继续挣扎。 虽然她的反抗对于男人而言微不足道,但男人还是被她闹烦了:“不想死的话,就别乱动。” ……草你大爷的,我就得躺着任你轻薄呗?!萧夕禾愤怒地看向他。 男人面无表情:“我的指甲有毒,这毒只有我能解。” 萧夕禾愣了愣,想到自己刚才还忽冷忽热的难受,这会儿已经有力气反抗了,气焰顿时散了一半。 “若解得不彻底,你活不到天明。”男人补充一句。 萧夕禾彻底老实了。 男人扫她一眼,不再捂着她的嘴。萧夕禾吸了一下鼻子,僵硬地躺在床上。 “脖子露出来。”男人吩咐。 萧夕禾:“……” 虽然不情愿,但为了活命,萧夕禾还是不情不愿地昂起下巴,将脖颈暴露在空气里。她刚才挣扎间扯开了床帐,月光从外头透到床上,照得她脖颈愈发纤细白皙,跟几道深紫的伤口形成鲜明对比。 男人第一次直视她的脖颈,突然生出一股咬断的冲动。萧夕禾似乎察觉到危险,不安地看向他。 眼角泛红,鼻尖也是红的,眼睛泪汪汪,看起来没什么攻击力。 男人顿了一下,垂下眼眸叼住她的脖子。 他身体冰冷,舌尖却是热的,抵进伤口又疼又麻,这感觉……萧夕禾默默攥紧了拳头,却还是控制不住轻哼一声。 疼的,也是痒的,以至于声音溢出来时直接变了调,连她自己都听得一愣。 男人倒是没什么反应,扫了她一眼便重新躺下了。萧夕禾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一低头便看到前襟沾了些许血迹。 这些血不是她的,那便只能是他的了。萧夕禾扭头看一眼,果然看到他衣领处的伤口裂开了。 “再看就将你的眼睛挖出来。”男人威胁。 萧夕禾果断闭上眼睛,手指却不小心摸到一把毛绒绒,好像是…… “想死?”男人声音冷了下来。 萧夕禾默默松开他的尾巴,又往墙边挤了挤,硬生生跟他隔出一大段距离。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漫长的一夜总算要过去了。萧夕禾在床上躺了许久,又一次迷迷糊糊要入睡时,突然感觉到身边的被褥一轻。 怎么,他要走了?萧夕禾艰难睁开眼睛,睡眼朦胧地看到他从笼子里掏出兔子,便要往嘴里送。 嗯,兔子……萧夕禾瞬间精神了:“住口!” 男人不悦回头。 萧夕禾跌跌撞撞跑下床,一把抢过她心爱的小白兔:“这是我的!”虽然她也喜欢吃兔兔,但宠物跟食物还是分得清的,怎么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把兔子吃了。 男人被抢了食物,眼底顿时闪过一丝杀意。 “……我去给你做其他吃的,烤鸡行吗?”萧夕禾跟他打商量,“只要别吃我的兔子,一切好说。” 男人眯起长眸,似乎在思量。 萧夕禾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他会突然暴起。 好在男人最后同样了。 萧夕禾顿时垮下肩膀,抱着兔子就要出去,男人却冷淡开口:“回来。” “……还有事吗?”萧夕禾一脸真诚。 男人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将手伸进她的袖子。 当冰凉的手贴上肌肤,萧夕禾刚愣了一下,便感觉胳膊倏然刺痛。男人将手退出来,满意地看了眼指尖血痕:“若敢逃走,或叫人来,便等死吧。” 萧夕禾:“……”妈的,合着是给她下毒呢。 “不想死的话,就安分点。”男人警告。 没想到这只妖竟然还有聪明的时候,萧夕禾气得要死,却也拿他无可奈何,只能取来手帕将脖子挡住,确定没人看得出后才要抱着兔子出门,结果男人直接把兔子抢回来丢进笼子里。 “人质。”他说。 萧夕禾:“……” 看一眼犯困发呆的兔子,萧夕禾默默叹了声气,木着脸出去了。 正是清晨,屋外的空气透着几分凉意,萧夕禾伸了伸懒腰,一看到有人急匆匆跑来,便笑着招呼:“小樊子!” “殿下,您记起奴才了?”小樊子一脸惊喜。 萧夕禾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我记起来了?” “您今日跟我说话的样子,比昨日松弛多了。”小樊子笑道。 萧夕禾也跟着笑:“那你还真是了解我,没错,我都记起来了。” “奴才这就去告诉皇上皇后,他们定是十分高兴!”小樊子说着便要走。 萧夕禾急忙叫住他:“现在宫里还在四下搜寻狼妖吗?” 话音未落,便感觉后背一紧……果然,那只妖一直盯着她呢。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59节 “找了一夜都没找到,可不就得一直找,”小樊子叹气,“殿下您可不要乱跑,这几日宫里禁严了。” “放心吧,不乱跑。”萧夕禾抿了抿唇,忍不住又问,“其实这么久找不到,应该已经逃走了吧。” “也许吧,但这种事谁都不敢大意,所以还得再搜上一段时间。”小樊子回答。 萧夕禾点了点头,心里大概有了计较,便转身去了自己宫里的小厨房。 小樊子看着她轻车熟路的样子,心情顿时变得极好,思索片刻后还是先去报喜了。萧夕禾独自一人进了厨房,一边叫人宰鸡,一边准备配料,顺便还做了几道小食。 等她把一顿饭做好时,小樊子也回来了,看到这么多菜愣了愣:“殿下,您怎么做了这么多?难不成又要分给宫人?” 殿下心好,时常做好吃的给他们,但身份有别,他们是尝都不敢尝的,渐渐的殿下也就不做了,今日这是怎么了…… 萧夕禾闻言尴尬一笑:“是我自己吃的。” 小樊子闻言松一口气,又突然觉得不对:“您吃得完?” “还有小兔子呢。”萧夕禾面不改色地撒谎,“而且我最近也确实能吃。” 小樊子无言一瞬:“兔子……吃鸡?” “许总管送来的兔子,那能是普通兔子吗?”萧夕禾反问。 小樊子倒抽一口冷气:“难道是妖……” “不是,”萧夕禾赶紧打断,“就是只比较能吃的普通兔子而已。” “谅他也不敢给您送妖物来,”小樊子冷哼一声,提到许如清一点好脸色都没有,“不过许如清此人心思深沉狡诈恶毒,殿下还是要多小心些。” “知道了。”萧夕禾哭笑不得。小樊子跟许如清同一年进宫,两人第一次见面便跟斗鸡一样,这么多年没少在她面前给对方上眼药,她都已经习惯了。 见小樊子已经被转移了注意力,萧夕禾便端着吃食要回屋,小樊子见状赶紧去接。 “不用,”萧夕禾避开他,“我心情不太好,想一个人吃饭,你们都别进来。” 小樊子:“?”这不是好好的嘛,怎么突然就心情不好了? 主子们的心思不能轻易揣摩,小樊子闻言也只能乖乖答应,萧夕禾默默松了口气,端着吃食便回屋了。 一进门,就看到男人在外间坐着。萧夕禾吓了一跳,赶紧将门关上:“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不怕被发现吗?” 男人定定看着她手中托盘。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默默将饭菜摆在桌子上:“你会用筷子吗?” 男人看她一眼,拿起了筷子。 ……挺好,不用欣赏野兽扑食了。萧夕禾满意地捧着脸,静静看着他。 男人垂着眼眸吃饭,虽然吃得极快,也跟优雅沾不上边,但好歹还是干净的。萧夕禾因为公主的身份,这么多年来只有父母敢吃她做的菜,而且每次都因为规矩浅尝辄止,根本没人像眼前人一样,这样专注、努力地消灭满满当当的饭菜。 这就是做厨子的最愿意看到的画面啊!萧夕禾笑眯眯,暂时忘了他差点把自己掐死、还给她下毒的事,只是静静欣赏他的吃相,顺便再看看他毛绒绒的耳朵。 她的视线过于明显,男人想忽略都不行,无意间对视几次后,他突然停了下来。 “饱了?”萧夕禾好奇。 男人看着她的双眼:“我见过你。” “前天吗?”萧夕禾挑眉,那会儿她跑去偷看捕妖笼,结果被吓失忆来着。 “不是。”男人笃定。 萧夕禾笑了:“那你肯定是记错了,我之前十几年只出过三次宫门,还都只是在京都城内转了转,除非你来过京都,否则不可能见过。” 男人显然没来过,闻言将唇抿成严厉的弧度。 “快吃,这个汤要冷了。”萧夕禾说着,给他盛了一碗羹汤。 男人看着她皓白的手将汤端到自己面前,脑海飞速闪过类似的画面,只是他再仔细想时,却什么都想不起了。 “你与他,倒是不一样。”男人淡淡道。 萧夕禾知道他说的是谁,表情略微正经了些:“我知道你恨父皇,但当初也是你们妖族先杀了我祖母及祖母一家,还残害百姓搞得民不聊生,我父皇才会追杀你们妖族,真算起来,还是你们妖族先惹的事。” 男人神色阴郁。 萧夕禾有点怕他,但还是抿了抿唇认真道:“我们做个约定吧,我给你做饭,照顾你到痊愈,再送你离开皇宫,你远离大郦,永远不要报复我父皇,怎么样?” 男人冷嗤一声。 “……你如果不答应,就杀了我吧,我绝不可能为了自己的性命,就让我父皇陷入危险之中。”萧夕禾大义凛然。 男人眼神一暗,直接掐住她的脖子。 她脖子上的伤被他的手指一捏紧,顿时发出阵阵刺痛。萧夕禾痛哼一声,还未来得及说话,男人便松开了。 “成交。”他冷冷道。 虽然才认识一天,但萧夕禾觉得他肯定是说话算话的人,于是开心地站了起来:“我叫人送金疮药来,帮你包扎伤口。” 说完,又强调一句,“你放心,我亲自包扎,绝不叫第二个人知道你在这里。” 男人冷淡地看着她。 萧夕禾才懒得管他什么表情,一心只想尽快治好他,解决掉这个麻烦。 这般想着,她便飞快地跑了出去。 知道妖怪跟人不同,她聪明地选择找相熟的修者要来效果奇佳的灵药,又编了个理由糊弄过去,这才急匆匆回到房间。 “这药可以吗?”萧夕禾将药瓶打开。 男人接过来在鼻尖嗅了嗅,神色冷淡地递给她。 这意思就是可以了。萧夕禾笑笑:“你去床上等着,我把东西准备好就给你上药。” 男人看她一眼,一言不发地去了床上。 萧夕禾将剪刀纱布灵药一一摆好,准备妥当之后才端着过去,结果刚走到床边就倒抽一口冷气—— “你变态吗?!”她见鬼似的问。只见男人趴在床上,除了屁股被毛绒绒的尾巴盖着,其他地方半块布料都没有。 “你怎么不穿衣服!”她怒声问。 男人不悦:“穿衣服怎么上药?” 说得也有道理,他身上没有一块好地方,这样最方便,但是…… “男女有别你不知道吗?!”萧夕禾质问。 男人抬眸扫了她一眼,一抬手萧夕禾被一股无形的大力扯到床上,下一瞬便摔在男人枕边。 男人坐起来捏住她的下颌,面无表情地问:“别在哪?” 萧夕禾脸颊爆红,视线却不受控地下移,坚实的胸膛,沟壑分明又平坦的腹肌,下面则是…… 大、大、大变态! 第80章 萧夕禾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人,你说他蠢吧,他还知道给她下毒钳制她,说他聪明吧,他却像村头二傻子一样不知羞耻,就这么大喇喇地光着屈膝坐在她面前,半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 “好看吗?”男人突然问。 萧夕禾一愣,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他的……看。她的脸愈发红了,赶紧捂着眼睛背过身去:“你把衣服穿好!” 男人扯了一下唇角,正要强行将人扳回来,突然看到她红通通的耳朵。 小小一个,还戴着圆滚滚的珍珠耳坠,说不出的娇憨可爱。男人视线落在上头,便再转移不开。 萧夕禾等了半天,身后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便忍不住问:“好了吗?” 无人应答,仿佛屋里只有她一个人。 “喂,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喂!” 还是没人说话。 ……该不会是走了吧?萧夕禾犹豫一瞬,却没有转身的勇气,只能试探地将手背到身后,一点一点地朝他的方向摸。 男人就看着她纤细的手指谨慎地探来探去,手掌上的红印像一块胎记,又像什么古老的传承。男人思索一瞬,不动声色地放出一点灵力,并未从红印上试探出什么。 看来只是胎记。 男人扯了一下唇角,眼看着即将探到他的腰腹。他喉结动了动,倏然抓住她的手腕。 “啊!”萧夕禾惊恐回头,对上男人的视线后又匆匆别回脸,将手强行抽了回去,“你刚才怎么不说话!” “因为我不叫喂。”男人淡淡道。 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萧夕禾愣了一下,思路被带偏了:“那你叫什么?狼妖?” “谢摘星。”男人缓缓开口。 萧夕禾:“……”竟然还有名有姓的。 这个名字也好熟悉啊,如果说先前会觉得其他人的名字熟悉,是因为其他人陪伴了她十几年,那这个人呢?她确定昨日之前,从未听说过‘谢摘星’这个名字。 萧夕禾正走神,身后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便是男人的声音:“上药。” 萧夕禾顿了顿,迟疑地转过身来,便看到他已经趴下,也扯了被子一角盖在后腰上,挡住了关键部位。 行吧,她已经知足了。萧夕禾轻呼一口气,用手指剜了些药膏,轻轻涂在他的伤口上,然后就看到谢摘星蹙了蹙眉。 “……疼的话跟我说一声。”萧夕禾看着他眉间褶皱,突然有点心疼……她肯定是疯了。 谢摘星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心底突然轻轻一颤:“嗯。” 萧夕禾扬了扬唇角,继续给他上药。 先前因为他赤着身体,她一直没敢仔细看他身上的伤,如今可以直视了,才发现比她想象中要重得多,整个后背全是鞭伤,有几道深可见骨,眼下还沁着血,腿上更是像打翻了调色盘,青青紫紫的没一块好地方。 ……他得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父皇才会下此狠手? “我杀了几个人。”谢摘星淡淡开口。 萧夕禾一个激灵,手指戳在他的伤口上,谢摘星顿时不悦。 “我我不是故意的!”萧夕禾怕他暴起,赶紧手忙脚乱地安抚,情急之下连对着伤口呼气这招都用上了。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60节 温热的风抚过伤口,谢摘星后背莫名僵直,盖在身上的被子也突然一动一动的。 “继续。”他淡淡道。 萧夕禾松了口气,一边上药一边问:“你为什么要杀人?” “他们闯入我的地盘,不该死?”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瞄了眼还在动的被子,半天才道:“那也没必要杀人呀,可以把他们赶出去的……” 谢摘星嗤了一声,表示对她这句话的不屑。 萧夕禾又瞄一眼被子,索性不说话了。 她安静地给他上药,又取了红花油为他揉开腿上的淤伤,做这一切时被子一直动个不停。她是很想无视的,无奈被子的存在感太强,她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道:“你的尾巴好像一直在动。” 那个位置,能动的也只有尾巴了吧。 谢摘星闻言明显一愣,接着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去,果然看到被子一动一动的。 “你不知道?”看到他惊讶的样子,萧夕禾也惊讶了。 谢摘星的脸瞬间黑了,一双眼睛凌厉地看向她:“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啊!”萧夕禾一脸冤枉。 谢摘星死死盯着她,片刻之后缓缓开口:“滚出去。” 萧夕禾马不停蹄地滚了。 一直到跑出门,她才敢在心里骂一句神经病。 “殿下,您喂完兔子啦?”一直在门外候着的小樊子乐呵呵地问。 萧夕禾回神:“啊……喂完了。” “那奴才现在叫人进去收拾一下,顺便给殿下整理床褥。” 小樊子说着,便要叫人进去,萧夕禾赶紧制止:“不用!” 小樊子一愣。 萧夕禾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了,干笑一声道:“那只兔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胆子小得要死,未免吓到它,还是别叫人进去了。” 说罢,她又特意叮嘱,“任何人都不准进去!你也一样。” “可是屋里谁来收拾?”小樊子问。 萧夕禾咳了一声:“我自己收拾。”事实上有谢摘星在,什么东西都可以一个响指清理干净,根本不用收拾。 “……是。”小樊子见她都这么说了,只好点头答应。 萧夕禾扯了扯唇角,纠结片刻后又回屋了。 随着房门关紧,小樊子脸上的笑瞬间淡了,一旁的心腹见状立刻道:“许如清送的兔子究竟有什么好的,个头又小长得又肥,还蠢笨呆懒没有半点可取之处,殿下为何如此喜欢?” “定是那狗东西在兔子上做了什么手脚,才会引得殿下如此痴迷,”小樊子咬牙切齿,“本来还想留它一条小命,眼下看来是不能了。” 心腹懂了:“奴才这就去寻些好东西来。” 一门之隔的寝殿内,萧夕禾还不知道自己的小兔子危在旦夕,只是默默坐在外间的桌前思索,谢摘星到底为什么生气。 谢摘星听着外间窸窸窣窣的声响,垂着眼眸将自己身前所有伤都涂了药,这才穿上薄衫走出去。 萧夕禾一看到他,立刻就站直了身子,下一瞬便瞄向他的尾巴。 “看什么?”谢摘星本来已经冷静了,见她盯着自己的尾巴看,语气顿时又有些恶劣。 萧夕禾表情僵硬地望天:“我没看!” 谢摘星冷哼一声,抬眸看向她时,注意到她脖子上的丝帕。 虽然已经入秋,可天气还有一丝炎热,她却将脖子围得紧紧的,起了汗意也不知道。 谢摘星手指动了一下,莫名想给她摘下来。而几乎在他动念的瞬间,丝帕便从她脖子上挣脱,出现在他手中。 萧夕禾惊呼一声,下意识捂住脖子控诉:“你抢我丝帕干什么!” “你戴这个干什么?”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气笑了:“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为了遮你留下的伤口,我为什么要戴?!” “伤口?”谢摘星眼底闪过一丝嘲弄,“我怎么没看到?” 萧夕禾刚想说你瞎吗,对上他的视线突然心头一跳,想也不想地跑到铜镜前。镜子里,她的脖子白皙干净,半个红痕都没有,更别说深入肉中的伤疤了。 “你干的?”萧夕禾震惊回头。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 “真是你干的啊,你怎么这么厉害?”萧夕禾惊叹着跑到他面前,突然又意识到不对,“你既然有这本事,为何不直接给自己疗伤?” 听到她的问题,谢摘星冷笑:“那得多谢你的好父皇,费尽千辛万苦将我带到宫里来。” 跟宫里有什么关系?萧夕禾刚冒出这个问题,便想到先前小樊子说过,皇宫有龙气庇护,再强的妖在这里也会被压制。 “那你为什么不出宫疗伤?”萧夕禾问。 谢摘星怀疑她是故意气自己:“我现在一身伤,出得去?” 啊对,闭环了这是。萧夕禾啧了一声,关心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那你留在宫里,会不会被我父皇的龙气给压死?” “你想得美,”谢摘星斜了她一眼,“顶多是实力受限,恢复慢些罢了。” 萧夕禾顿时心生遗憾,但面上却是松了口气:“那就好。” 谢摘星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当即嗤了一声。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没了聊天的欲望。 谢摘星到软榻上打坐,萧夕禾闲得无聊,便跑去玩她的小兔子。 不得不说许如清眼光独到,这只兔子又圆又肥,皮毛还十分有光泽,一看就跟其他兔子不一样。 “就是懒了点,整天像睡不醒一样。”萧夕禾戳戳不爱动的小兔子,小兔子翻个身继续睡。 萧夕禾叹了声气。 两人一兔在屋里待了大半天,到了下午的时候,萧夕禾总算受不了了,借做饭的由头往外跑,跑到门口时想到什么,又匆匆折回里间:“你别吃我兔子啊,不然我跟你拼命。” 谢摘星:“哦。” 萧夕禾得了保证扭头跑了,谢摘星扫了眼笼子里睡觉的兔子,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萧夕禾出门后没有立刻去厨房,而是叫上小樊子一起去御花园泛舟。 殿下都冷落他一天了,此刻好不容易相邀,小樊子顿时心动不已,只是一想到正事,又只能忍痛拒绝:“还是不了,奴才有事要忙……狼妖还未找到,御花园那边已经戒严,殿下不如去皇后那儿玩一圈吧。” 这事相当重要,交给别人他不放心。 萧夕禾闻言有些遗憾,但也没有想太多,点了点头便独自一人跑出去了。 小樊子轻舒一口气,确定她走远后立刻叫来心腹:“药呢?” “已经配好了,保证那兔子沾一点就死。”心腹立刻道。 小樊子点了点头,扫了一眼周围伸出手。 心腹当即将手拢入袖中找药,只是找了半天表情突然微妙。 “怎么这么磨叽!”小樊子心急呵斥。 心腹尴尬一笑:“奴、奴才将药忘在寝房了。” “你这个蠢货!”小樊子愤怒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还不快去拿!” 心腹屁滚尿流地跑了。 另一边,萧夕禾沿着重兵把守的小路,一路跑进了皇后的寝宫。皇后宫里人已经习惯了她的冒失,正要进门为她通报,萧夕禾摆摆手,直接跳进门槛:“母后!” 话音未落,一道光突然在里间门口闪过。萧夕禾愣了愣,急忙跑进去,却只看到皇后一人坐在梳妆台前。 “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皇后正对镜梳妆,听到动静回头斥责,“你父皇若是见了,定是要骂你的。” “他才舍不得。”萧夕禾说着,又开始四下看。 皇后无奈:“又找什么呢?” “我刚才好像看到一道光,红色的,这么大,”萧夕禾比划一下,“然后突然就不见了。” “哪有用大小形容光的,”皇后哭笑不得,“再说母后一直在屋里,怎么没见到你说的光?” “可是……” “啊,你说的是这个?”皇后看向她后方。 萧夕禾扭头,才看到门口挂了一盏红灯笼,此刻还点着蜡烛。 “……大白天的点什么蜡烛呀?”萧夕禾不解。 皇后看她一眼:“你父皇送的。” 萧夕禾心里还在疑惑,但闻言便没有再多问,而是乖巧地凑到她身边:“我刚才来的路上见到不少兵士,看来父皇很是忧心啊。” “一直没找到那只狼妖,他怎会不忧心,”皇后点了点她的鼻尖,“尤其是他还有个总喜欢乱跑的女儿。” 萧夕禾讪讪:“我也没那么喜欢乱跑。” 皇后笑了笑,取了一支发钗戴在她头上,她嫌重又摘了下来。萧夕禾亲热地趴在她腿上,与她说着小话。 在皇后宫里待了一阵子,她总算想起屋里还有一头饿狼,于是跟皇后道别之后便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她又回头看一眼,却只见门框上的灯笼在日光的晾晒下,没有半点光辉。 ……刚才看到的光,确定是这里头发出的?萧夕禾皱了皱眉,带着一肚子疑问回寝殿了。 因为心里惦记着事,她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直到踏进寝殿,看到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小樊子,才一个激灵冲过去:“小樊子!” 耳边传来一声轻嗤。 萧夕禾猛地抬头,入眼便是一双兽耳。她大怒:“你把他怎么了!” “杀了。”谢摘星轻描淡写。 萧夕禾跌坐在地上,半晌才意识到不对:“那他怎么还有呼吸?” “因为我是骗你的。”谢摘星回答。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61节 萧夕禾:“……” “但他马上要死了。”谢摘星眼神晦暗。 萧夕禾急忙护住小樊子:“你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杀他?” “你不该问他为什么要进来?”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眨了眨眼:“啊对,他为什么要进来?” “不知道,”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鬼鬼祟祟的。” 萧夕禾无言一瞬,又道:“反正你不能杀他!” 谢摘星对上她警惕的眼神,心情突然不好了:“他看见我了,如何不杀他?” 萧夕禾顿了顿,半天憋出一句:“我能解释,但前提是你得配合……” 一刻钟后,凉水泼了过去,被浇了个透心凉的小樊子抖了一下醒来,看到谢摘星后赶紧冲到萧夕禾身前:“护驾唔唔……” “安静点,听我解释。”萧夕禾捂着他的嘴警告。 小樊子惊恐点头。 萧夕禾这才放开他,他紧张地护在她身前,还不忘问对面的男人:“你是何方妖孽?!” “你管我。”谢摘星淡淡道。 小樊子愤怒:“大胆!你私闯殿下寝宫,还敢如此放肆!” “行了,别叨叨了。”萧夕禾斜了他一眼,“你先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吧。” 小樊子愣了愣,半天说了句:“我、我来看看您的兔子……” “都说了胆小如鼠,你还看什么看。”萧夕禾无语。 小樊子干笑一声:“您为了它一整日不出门,奴才怕许如清下了什么降头,所以来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起来还算合情合理,萧夕禾点了点头。 小樊子默默松了口气,庆幸自己进屋之后还没来得及掏出药就被打晕了,否则眼下还真不好解释。 他解释清楚了,那眼前这个男人……小樊子警惕地看着谢摘星。 萧夕禾见状,也扫了眼谢摘星:“哦,他是我从宫外偷运回来的男宠。” 小樊子:“!!!” 谢摘星:“……” “别告诉任何人,否则杀了你。”萧夕禾威胁。 小樊子惊恐地点头,又一次看向谢摘星,模样还算凑合,浓眉大眼的,身板也好,难怪殿下喜欢,但是…… “而且我方才分明看到他的耳朵……”小樊子又看一眼,正常的耳朵,没有毛绒绒。 “情趣罢了。”萧夕禾丢出一块绒布,颜色与谢摘星的兽耳有几分相似。 小樊子:“……”没想到他家殿下玩得这么开。 但他还有一个问题:“您什么时候把人弄进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萧夕禾面不改色:“若是给你知道了,那我还做什么主子?” 有道理!小樊子恍然:“所以您今日不肯出门,也不叫人进来,便是为了这个男人?” “嗯。”萧夕禾承认。 不是被许如清的小把戏吸引就行。小樊子高兴了:“殿下放心,奴才一定会保密的!” “行了,你先退下吧。”萧夕禾摆起公主的架子。 小樊子应了一声,欢快地跑了出去。 萧夕禾故作高深地站着,直到外头传来关门声,她才猛地松一口气:“骗过去了。” “这就是你的主意?”谢摘星神色冷淡,“男宠?” “……这可是个大官。”萧夕禾忽悠。 谢摘星面无表情:“我虽鲜少入世,但男宠是什么意思还是知道的。” ……哦。萧夕禾干笑一声,聪明地转移话题:“他先前应该在捕妖笼见过你,为什么没认出你的长相?” “因为我换了张脸。”谢摘星回答。 萧夕禾眨了眨眼睛:“换了吗?我怎么没感觉?” “因为没对你换。”谢摘星抱臂。 萧夕禾恍然:“你可真厉害!”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谢摘星已经懒得与她计较男宠的事了。萧夕禾嘿嘿一笑,又跑出去给他做了点吃的,把人哄得服服帖帖。 晚上,萧夕禾熟练地躺到床里,把外面的空位给他让出来。谢摘星没有觉得丝毫不妥,直接在她旁边躺好。 “手。”谢摘星道。 萧夕禾不明所以,谢摘星也不提醒,只是冷淡地看着她。 “哦……”萧夕禾总算想起来了,赶紧将袖子撩起,把他早上弄出的伤口递到他唇边。 谢摘星一口叼住。 “嘶……轻点。”萧夕禾倒抽一口冷气,声音小小的,有点像撒娇。 谢摘星喉结动了动,下意识放轻了动作。 萧夕禾眉头微蹙,却无意间被什么东西扫到。 什么东西?她瞄了一眼,看到他的尾巴又在摇晃,而他似乎浑然不知。 ……算了,还是别提醒他了。萧夕禾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等他松开自己后问:“明天是不是还要掐?” 谢摘星抬眸看向她。 “还挺疼的。”萧夕禾叹气。 谢摘星抿了抿唇,半晌说了句:“你别背信弃义,就不掐。” “那我肯定不会背信弃义。”萧夕禾连忙保证。 谢摘星看她一眼,躺平了。 萧夕禾毫无睡意,侧身看着他的脸:“你后背全是伤,这么躺着不疼吗?” “疼。” “那你还躺?” “你管我。” 萧夕禾:“……”聊天结束。 她翻个身靠着墙,很快便睡熟了。谢摘星听着她清浅的呼吸,总算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尾巴在晃了。 “不准动。”他沉下脸呵斥,尾巴却晃得更欢。 “没出息!” “蠢货!” 谢摘星精神分裂一样自己骂自己,而萧夕禾却已经陷入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她跟谢摘星在一个山谷里住了好久,谢摘星还怀了她的孩子,她每次看到他的肚子,便会心生欢喜。 “再动就砍了你!” 嗯?萧夕禾被暴躁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还沉浸在梦里的她茫然一瞬后凑过去。谢摘星自然也发现她醒了,见她凑过来还以为要说话,于是俯身去听,结果下一瞬,她便蹭了蹭他的鼻子:“不生气了。” 说完,就睡了过去。 谢摘星:“……” 他浑身僵硬,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她竟然,向他求欢。 第81章 萧夕禾做了一个相当漫长的梦,醒来之后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她一脸茫然地坐在床上,直愣愣盯着不远处正在吃点心的谢摘星发呆。 谢摘星尽可能无视她的视线,但某些人似乎不知适可而止四个字怎么写,反而盯着他看个没完。终于,他忍无可忍:“看够了没有?” “嗯?”正在放空的萧夕禾回神,“什么?” “你一直在盯着我看。”谢摘星强调事实。 萧夕禾没有否认,只是静了片刻后道:“我好像梦见你了。” 谢摘星眉心一跳:“梦到了什么?” “忘了,但应该很重要。”萧夕禾一脸烦恼地抱住腿。小姑娘在宫里千尊万贵地长大,浑身上下都透着不谙世事的天真,这会儿抱成一团,像个软乎乎的糯米团子。 谢摘星突然想吃甜食。 “既然想不起来,就算了,”谢摘星扫了她一眼,“我人就站在你面前,还纠结梦做什么?” “也是,”萧夕禾轻呼一口气,很快将烦恼抛诸脑后,“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做吃的。” 谢摘星不置可否,只是又多看了她一眼。 对于宫里最受宠的公主殿下而言,能有人不看身份地位、只单纯欣赏她的厨艺,是相当难得的一件事,所以萧夕禾虽然偶尔抱怨,但大部分时候都是乐于给谢摘星做饭的。 毕竟除了他,也没人会这么捧场了。 萧夕禾跑到厨房里,斟酌片刻后开始做饭。小樊子跟在她身后,瞧见她利索的动作心里泛酸:“殿下真是长大了,都知道给心爱的男子洗手作羹汤了。” “我以前也给你做过,你不是不吃吗?”萧夕禾头也不抬。 小樊子叹了声气:“奴才这个身份,哪配吃殿下做的饭。”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刚要说什么,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你把兔子接走吧,先替我养着,等过几日再给我送回来。” 不然总要担心谢摘星会不会吃掉它。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62节 小樊子闻言当即答应:“奴才这就去接。” “不用,等会儿跟我一起吧。”萧夕禾也怕他单独去,会被谢摘星给杀掉。 小樊子不知公主殿下苦心,但还是高兴地点了点头。 萧夕禾继续做饭,因为太急还被烫了一下,她刚要痛呼,瞄到旁边的小樊子还是忍住了—— 他总是大惊小怪,若是被他知道,定是要闹得人尽皆知。 小樊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早膳做好后主动上前端起,两人一前一后从厨房出来,刚要往寝殿里走,便迎面遇上一个宫人。 “给殿下请安,”宫人行了礼,高高兴兴道,“许总管怕殿下无聊,特意向皇上请奏,从外头请了皮影班子,眼下已经安置在御花园附近,殿下可想去看看?” 萧夕禾顿时心动。 小樊子咳了一声:“殿下,早膳要凉了。” 萧夕禾回神:“啊……眼下正忙,等有空了再去吧。”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殿下的话你没听到?”小樊子当即板起脸,等萧夕禾先回屋后,又压低声音呵斥,“叫姓许的少来溜须拍马,我们殿下可不信这个!” 说罢,便急匆匆跟着萧夕禾进屋了。 “放桌上就行。”萧夕禾说着,将装着兔子的笼子递给他。 小樊子偷偷瞄一眼里间门口,没能再见到殿下的男宠,一时间有些遗憾,但面上还是乖巧地将兔子带了出去。 纯金打造的笼子里,小白兔懒洋洋的,时不时吃一口碗里的粮,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许如清送的什么玩意儿,一点精神都没有。”小樊子嫌弃地抱怨,却在遇到其他宫人的瞬间抬高了下颌。 “哟,林总管,您拿的是什么呀?”宫人讨好地问。 小樊子扫了对方一眼:“是许如清前些日子送给殿下的兔子。” “既然是许总管送的,那怎么到您手上了?”宫人好奇,“难道殿下已经玩腻了?” 小樊子刚要点头,话到嘴边突然想到什么,顿时一脸不怀好意:“许总管送的兔子这般可爱,殿下怎么会玩腻呢?只是担心自己养不好,才叫我为她养几日。” “这样看来,殿下还是最信任林总管啊。” “那是,林总管日日殿前伺候,自然不是有些人能比的。” 小樊子听着他们的奉承,满意地拎着笼子离开了。 宫里一向没有秘密,几人的对话不出片刻便传到了许如清那里。许如清似笑非笑地看着桌面,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不管怎么说,那兔子是您进献给殿下的,凭什么他林樊来抢功劳?”心腹为他打抱不平。 许如清倒没什么生气的,闻言只是勾起唇角:“是功还是罪,不到最后一步谁又知道?” “您的意思是?” 许如清眯起狐狸眼:“殿下既然将兔子交给他来养,便是信任他能养好的意思,可若是兔子在他手里死了……” 剩下的话不必多说,心腹便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公主寝殿里,完全不知道小兔子又要陷入危险的萧夕禾,等林樊一走便对着里间喊:“吃饭了!” 一瞬之后,谢摘星出现在桌边,看到桌上的东西后微微一怔。 “本来要做个蛋羹之类的,看到糯米粉便想做团子了,你尝尝如何。”萧夕禾期待地看着他。 谢摘星看着盘子里白白胖胖的糯米团子,喉结微微动了动:“你会读心术?” “嗯?”萧夕禾不明所以。 谢摘星抬眸与她对视:“我正想吃这个。” “是吗?”萧夕禾笑了,“那咱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谢摘星沉默地盯着她看,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尾巴却又开始晃了。萧夕禾被他这么直勾勾的盯着,脸上的笑几乎要维持不住,就在她快要忍不住别开视线时,谢摘星突然垂下眼眸,开始专心吃早饭。 萧夕禾松了口气,又瞄了眼他的尾巴,忍住想摸的冲动,一本正经地跟他聊天:“你既然能把耳朵和尾巴藏起来,为什么还要放出来?” “舒服。”谢摘星言简意赅。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不问了。 寝殿里静了下来,两个人一个吃一个看,仿佛老夫老妻一般相处和谐。 大约是有野性在,谢摘星的进食速度相当快,不一会儿盘子里便干干净净了。萧夕禾见状立刻起身,端起盘子就要出去。 “手怎么了?”谢摘星眼尖地看到一片红。 萧夕禾顿了一下,没想到他会发现:“刚才做饭的时候烫到了。” 谢摘星眸色沉了下来,直勾勾地盯着她的手看。萧夕禾被看得心慌,下意识就要将手藏起来,却被他突然抓住了手腕。 “干什么?!”萧夕禾彻底慌了,“我这只是烫伤不是熟了,你别馋啊!” 谢摘星无言一瞬,攥着她手腕的拇指略微动了一下,准确地按在了她的伤痕上。萧夕禾疼得轻哼一声,接着便感觉到一阵清凉袭来,再看手背已经光洁一片。 “你太厉害了吧!”萧夕禾眼睛都亮了。 谢摘星看着她的眉眼,唇角勾起一点弧度:“这算什么。” 萧夕禾对着恢复如初的地方摸了又摸,半天笑眯眯地看向他:“谢谢。” 她这般郑重道谢,谢摘星反而不知该说什么了,只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他尾巴为什么突然摇得像螺旋桨一样?不是说只有狗会摇尾巴、狼都是扫动吗?难道狼妖跟普通的狼不一样?萧夕禾瞄了好几眼,憋了一肚子疑问却不敢问。 喂完狼妖,萧夕禾就开始惦记许如清的皮影班子,于是清了清嗓子表示自己要出门一趟。 “去做什么?”谢摘星问。 萧夕禾:“看皮影。” “不准。”谢摘星直接道。 萧夕禾愣了愣:“为什么?” “我自己会无聊。” 萧夕禾:“……”好坦白的答案。 她无言许久,尝试着朝门口迈出一小步,下一瞬便有筷子插进她脚前的石板里。萧夕禾憋屈不已,只能留下陪他。 “你昨天都不用我陪的!”她抗议。 谢摘星看她一眼,没理她。 两个人困在一间屋子里,属实是无聊得很,但萧夕禾一向会自娱自乐,里间外间转悠半天后,找了几本志异故事来,趴在床上怡然自得地翻看。 谢摘星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视线落在她翘起的小腿上,正有些走神时,萧夕禾突然惊叹:“这本的主角是狼妖诶!” “什么?”谢摘星没听清。 萧夕禾自然地往床里挪了挪,邀请他一起上来看。 谢摘星对她的行为嗤之以鼻:“幼稚。” 片刻之后,他跟她并肩趴在床上,共同看一本故事书。 “这男主也太渣了,都八个小妾了还来撩拨女主,忒不是东西。”萧夕禾感慨。 谢摘星神色微冷:“假的,狼族一生只有一个伴侣,不可能娶这么多。” “不会吧,你们那么痴情呢?”萧夕禾惊讶,“那要是伴侣出轨……哦,就是喜欢上别人了怎么办?” “那就杀了她。” “杀了之后呢?”相比话本里的狼妖,萧夕禾对现实世界的狼妖更感兴趣,“会再娶吗?” “不会。”谢摘星回答。 “那就得孤单一辈子了。”萧夕禾啧啧。 谢摘星看她一眼:“所以狼妖挑选伴侣时会格外郑重,不合适的,即便她求欢了,也不会答应。” 萧夕禾总觉得他这句话有点意味深长,于是顺着问下去:“那有人跟你求欢吗?” “你说呢?”他看着她的眼睛反问。 ……她哪知道。萧夕禾无语,半天憋出一句:“肯定有的吧,你这么优秀,应该很多妖喜欢。” 见她装糊涂,谢摘星突然沉默了。 萧夕禾没有察觉氛围的不对劲,继续翻看话本,看到最后渣妖被道士收服后,心满意足地翻个身闭上眼睛:“我睡会儿。” 谢摘星抿了抿唇。 萧夕禾捻了捻掌心的红印,很快就睡了过去。 她又做梦了。 梦里谢摘星静静地看着她,身后是永恒的昏暗光线。 “你还记得初见之时的我吗?” “你还记得初见时的自己吗?”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还是到此为止吧。” 不要……萧夕禾怔怔与他对视,心脏仿佛针扎一样疼痛,‘不要’二字在舌尖滚了千万遍,却始终说不出来。 不要…… 谢摘星察觉到不对劲,一扭头便看到萧夕禾双眸紧闭,眼角隐隐溢出泪光。他蹙了蹙眉,伸手将她推醒。 “你做噩梦了。”看到她睁开眼睛后,他说。 萧夕禾迷茫地看着他,半晌突然揽住他的脖子,哽咽着亲了亲他的唇。谢摘星猛地睁大眼睛,双手不知不觉中攥成拳。 “不要离开我。”她抽泣一声,又重新闭上眼睛。 谢摘星定定看着她,脑海一片空白。 许久,萧夕禾重新睁开眼睛,已经彻底恢复清明:“你刚才叫我了?” 一脸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谢摘星顿时眯起眼眸。 “……怎么了?”萧夕禾不解。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63节 谢摘星定定看了她许久:“你不记得?” “记得什么?”萧夕禾好奇。 谢摘星轻嗤:“你就装吧。” 萧夕禾:“?”莫名其妙。 她不肯承认,谢摘星也懒得逼她,但还是强调一句:“记住我先前跟你说的那些话,不要白费力气。” 萧夕禾更莫名其妙了,可惜不管她怎么追问,谢摘星都是一副‘我知道你在装,但我不想拆穿你’的表情,差点要把她逼疯。 问不出个一二三,萧夕禾也就放弃了,眼看着已经下午,在屋里闷了一天的她简单收拾一番便要出门。 谢摘星见她又要走,当即蹙起眉头,萧夕禾抢在他之前开口:“我要去看母后,这你也要管?” 谢摘星面无表情:“早点回来。” ……看来还是讲点道理的。萧夕禾笑着答应:“我尽量。” 说罢,飞速抓了一把他毛绒绒的耳朵,然后像怕他发火一般飞速逃走了。 谢摘星怔愣一瞬,下意识摸向她摸过的地方。 萧夕禾占了便宜,跑出门的时候风风火火,脸上都挂着笑意,还险些撞到人。 “殿下慢点。”对方笑着提醒。 萧夕禾连忙站稳,看到是谁后笑了:“我正要去找你看皮影。” “巧了,奴才正是来请您去看皮影的。”许如清笑道。 小樊子匆匆赶来,听到这一句后捂嘴笑了声,将两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殿下尽管去,殿内留奴才一人就行。” 说罢,暗示地朝她眨眨眼,“奴才定会照顾好小兔子的。” 意思是会帮她守着房门,不准任何人进出。萧夕禾悄悄勾起唇角:“好,你留下。” 许如清看出两人打哑谜,唇角的笑意顿时淡了些。小樊子得意地看他一眼,一副胜券在握的德行。 “殿下,请。”许如清斜了他一眼,便懒得看他了。 萧夕禾跟着许如清去了御花园,发现这边的禁军少了许多。 “父皇将人都撤走了?”她问。 许如清点了点头:“搜寻了两日都没瞧见狼妖,皇上推测此妖大概率已经逃了,不过也没完全确定,所以还得守上几日,殿下近来切勿乱跑。” “知道了,不会乱跑的。”萧夕禾敷衍着,迫不及待跑去看皮影了。 一场皮影演了小一个时辰,等结束时已经临近傍晚了。萧夕禾身心愉快地跟许如清约定好下一次看皮影戏的时间,便独自一人往寝殿走。 经过中宫时,她又想着去看看母后,于是想也不想地拐了弯,结果刚要进门,便看到一道红光闪过。 跟昨日的一样…… 萧夕禾愣了愣,迈进去的脚突然缩了回来。 纠结片刻,她直接回了寝殿。 “我以为你要天黑才回。”谢摘星嘲她,“皮影好看吗?” 萧夕禾心情复杂地看向他。 “怎么了?”谢摘星站直了些。 萧夕禾:“你有没有见过那种光……就是红色的,一闪而过,突然就没了。” 谢摘星顿了顿:“你看见什么了?” “我在我母后宫里看到的,已经两次了!如果昨天是眼花,那今天呢?”萧夕禾面露紧张,“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直觉谢摘星是知道的。 果然,谢摘星静了片刻后缓缓开口:“是这种光吗?” 话音未落,他周身一阵风起,萧夕禾只见一道红光闪过,等回过神时,一头巨大的黑狼出现在她面前。 萧夕禾倒抽一口冷气,吓得眼睛都睁圆了。 “这样的光?”黑狼口出人言。 萧夕禾怔怔看着他:“谢摘星?” “不然呢?”黑狼说着,又变回人身,见她还在愣神,唇角顿时微微向下,“怎么,害怕……” “你好酷啊!”萧夕禾由衷感叹。 谢摘星的唇角顿时上扬:“废话。” “……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刚才变身时的红光,跟我先前见到的一模一样。”萧夕禾忙道,“难不成我母后宫里有妖怪?” “十之八九。”谢摘星回答。 萧夕禾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怎么会这样!我现在就去告诉父皇……” “那只妖能在宫里潜伏,便说明实力非同一般,你告诉皇帝又如何,他还能将妖找出来?”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眉头紧皱:“那怎么办,我母后可能会有危险!”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对这件事不感兴趣。 萧夕禾焦灼半天,突然对上他的视线。 谢摘星:“?” 他回神:“想都别想。” “求你了,英俊的黑狼公子。”萧夕禾可怜兮兮。 谢摘星:“……” 夜深,宫内巡逻的人增加了一倍,每隔两三步就有一人值守。 萧夕禾藏在谢摘星的衣衫下,紧张地拉了拉他的衣角。谢摘星扫她一眼,突然伸出手在她唇上点了一下,锋利的指甲险些划破她的唇。 “可以说话了。”谢摘星道。 萧夕禾犹豫:“不会被听到?” “不会。” “他们真看不见我们吗?” “是的。” “……你可真厉害!”萧夕禾拍马屁。 谢摘星嗤了一声,尾巴晃得更厉害了。 萧夕禾揪紧他的腰带,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进了中宫。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偌大的院子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刻意放慢了脚步。 “娘娘还在赏花?”一个宫人问。 另一人点了点头:“说是过会儿再回来。” 萧夕禾跟谢摘星对视一眼,悄悄摸进了寝殿。 “……怎么样,有脏东西吗?”萧夕禾紧张地问。 谢摘星眯起眼眸:“什么叫脏东西?” “我又没说你,你不要这么敏感好不好。”萧夕禾无语。 两人斗着嘴转了一圈,谢摘星缓缓开口:“没有妖,也没有妖气。” “所以是我想多了?”萧夕禾眼睛一亮。 “对方实力若跟我差不多,能收敛妖气也正常。”谢摘星看她一眼。 萧夕禾啊了一声,正要开口说话,余光突然瞥见有人进门,她下意识将他拉到柱子后。 柱子后半尺便是墙,两人挤进去后,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萧夕禾一抬头,便撞在了谢摘星的下颌上。 “他们看不见我们。”谢摘星淡淡开口。 萧夕禾:“……一时情急,忘了。” 她瞄了眼外头,发现是母后回来了。 谢摘星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能清楚地看到她的睫毛忽闪忽闪,像两片小扇子。 萧夕禾支棱着耳朵听了半天,一直到母后进了里间才回头,结果猝不及防对上谢摘星的视线。 “看什么?”她不解,问完眼神微动,“你低一点。” 谢摘星:“干什么?” “低一点。”萧夕禾提醒。 谢摘星与她对视许久,只能默默低下头去,两张脸逐渐靠近的过程中,他始终看着她的眼睛。萧夕禾略微踮起脚尖,抬手抚上他的眉毛。 ……母后宫里的人不怎么尽心啊,竟然有蜘蛛网。萧夕禾安静地为他擦眉骨上的灰尘,指尖时不时划过,带来一阵阵颤栗,谢摘星盯着她看了许久,视线渐渐落在她挺翘的鼻尖上。 呼吸交错,视线相融,谢摘星这一刻什么都听不见,眼底心底,就只有一个人。 “娘娘,现在沐浴吗?” 远处传来宫人的声音,一听母后要沐浴,萧夕禾连忙拉着谢摘星往外走。谢摘星静静看着两人牵着的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出了中宫,他才突然开口:“狼的一生,只找一个伴侣。” “嗯?”萧夕禾疑惑回头。 “不适合的人,就不该开始。”他又说。 萧夕禾:“?”是什么让他突然有感而发? “但我决定,”谢摘星停下脚步,拉着他走的萧夕禾也被迫停下,“答应你了。” 萧夕禾:“……你到底在说什么?” 一刻钟后,她被摔进被褥里,谢摘星扯开衣领,抬腿跨过她的腰,一脸郑重地跟她碰了砰鼻子。 萧夕禾:“?” “你喜欢什么姿势?”谢摘星问。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64节 萧夕禾:“……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谢摘星解开她的衣带。 萧夕禾:“!!!” 第82章 当谢摘星的右手钻进了自己的衣襟,萧夕禾才一个激灵,想也不想地往床里翻滚一圈,逃离了他的魔爪。 “你干什么?!”她拢着衣裳呵斥。 谢摘星定定看着她:“接受你的求欢。” “接受我……你神经病啊!”萧夕禾怒了,“谁跟你求欢了?!” “你不承认?”谢摘星不悦。 萧夕禾气笑了:“我承认什么?” 两人对视许久,谢摘星隐隐意识到哪里不对,表情逐渐变差:“你没有求欢,为何要碰我的鼻子?” “我什么时候碰你鼻子了?”萧夕禾反问。 “半夜醒来一次,午休睡醒一次。”谢摘星板着脸回答。 萧夕禾顿了顿,隐约有了点印象。 “想起来了?”谢摘星看着她的眼睛。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大哥,我那会儿睡得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碰了谁……再说我一个在宫里长大、这辈子第一次见狼妖的人,怎么知道你们碰鼻子就是求欢的规矩?!” 她这辈子都没这么才思敏捷过,精准地用几句话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谢摘星的脸色彻底黑了,萧夕禾却浑然不觉,一边系腰带一边控诉:“不好意思啊大哥,我都没把你当成人,更别说男人了,否则也不会让你跟我在一场床上睡这么久,麻烦你以后……” 话没说完,对上谢摘星晦色的眼睛,她蓦地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他浑身浴血、气势凌冽的样子。 萧夕禾顿时不敢吱声。 谢摘星看到她眼底闪过的惧怕和紧张,原本一直晃动的尾巴总算缓慢地停下。 “……只是误会而已,误会说清就好了,”萧夕禾干巴巴开口,“再、再说咱俩也不合适,人妖有别,我父皇又对妖族深恶痛绝,我们即便在一起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谢摘星盯着她看了许久,道:“所以你不喜欢我。” 萧夕禾讪笑一声。 “知道了。”谢摘星面无表情,在床上直挺挺地躺下。 ……就这样?萧夕禾缩在墙角看着他,松了口气后犹豫要不要去软榻睡……算了,这个时候离开,好像多嫌弃他一样,万一激怒他就不好了。 她纠结半天,还是在贴着墙根的位置躺平了。 床不算大,两个人之间却仿佛隔了一片海。萧夕禾的手随意搭在小腹上,蓦地回忆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肌肤上的滋味……他明明体温很低,掌心的温度却很高,有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要被他的温度灼伤。 而此刻,记忆复苏,她被碰过的位置似乎又开始发热。 萧夕禾不适地揉了揉肚子,整个人都不受控地紧绷起来,明明不算热的夜晚,却硬生生出了一层薄汗。 谢摘星能清楚地听到她局促的呼吸声,按照他骄矜的脾性,这会儿该离她远点才对,可他偏偏不要。明明是她逾矩在先,才会害他误会,凭什么自己要将床让出去? 要走也该是她走。谢摘星这般想。 两人一晚无言,待到天光即亮时总算双双睡去。 萧夕禾这一回没做梦,可睡得也不算好,意识逐渐清醒时,距离睡着也刚刚过去一个时辰。她打个哈欠翻身,睁开眼睛的刹那,一张英俊的脸猝不及防地出现在面前。 她吓了一跳,回过神发现谢摘星还睡着,此刻眉头微蹙,似乎心情不怎么好。 萧夕禾舔了一下发干的下唇,没忍住多看他两眼,突然发现这只狼妖……还挺好看的。不对,她先前就知道他好看,却没有像此刻一样这么认真地看过,眉如远山,鼻梁挺直,俊美却不女气,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萧夕禾盯着他发呆,等回过神时,却对上了他清明的双眼。 “……你何时醒的?”她尴尬开口。 谢摘星神色淡淡:“饿了。” 萧夕禾闻言赶紧起床,结果不小心绊到被子险些一头栽下去。她惊呼一声,下一瞬被谢摘星抓住了手腕。 “谢、谢谢!”萧夕禾连忙挣脱他的手。 谢摘星见她避自己如蛇蝎,有一刹那风雨欲来,但最后只是冷着脸道:“我要吃牛肉羹。” 萧夕禾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讪讪答应一声就跑出去了。 两刻钟后,她带着吃食回来,谢摘星吃过饭便继续躺着。 宫里有真龙之气,还有许多修士,他怕泄露妖气,不敢调动灵力促进伤口愈合,只能每日涂些灵药躺着修养。 见他躺下了,萧夕禾讨好地凑过来:“我帮你上药吧。”这几日他后背的伤,一直都是她帮忙上药。 “不用。”谢摘星不看她。 萧夕禾顿了顿,叹气:“不上药,你的伤就好不了了。” 好不了,如何能赶紧滚出皇宫?谢摘星自动补齐了下半句,心情更差了。 萧夕禾不知道他为何突然低气压,见他没有再反对,便默默坐到他身边,勾了些药抚上他的伤口。指尖碰触到他的肌肤,萧夕禾莫名脸热。 等上完药,萧夕禾便找借口离开了,到了饭点和晚上睡觉的时候才会回来。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两三天,萧夕禾竟然有点想念谢摘星动不动嘲笑她两句的日子,而现在……她看一眼神色冷淡的谢摘星,纠结片刻后干巴巴开口:“我、我出去一下。” 谢摘星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小公主委屈兮兮地出去了。 这几日她说是出去了,其实一直都待在自己寝殿的后花园里,经常一坐就是一整天。 今天也不例外,她轻车熟路地来到后花园,一屁股坐在石凳上。 小樊子见状,终于叹了声气:“殿下,您这几日怎么总是闷闷不乐的?” “有吗?”萧夕禾打起精神。 小樊子一脸认真:“有。” 萧夕禾:“……哦。” 两个人静了片刻,小樊子试探:“是跟那位吵架了?” 萧夕禾抿了抿唇:“不算吵架。” “那就是吵架了。”小樊子笃定。 萧夕禾:“……” “竟然敢跟殿下吵架,他可真是反了天了,殿下您放心,奴才这就进去教训他一顿,叫他知道知道什么叫皇家威严不可侵犯,保管他日后对您服服帖帖,再不敢做混账事!”小樊子说着便要去教训人。 萧夕禾赶紧把人拉回来:“你可算了吧。” 小樊子笑了:“奴才就知道你舍不得。” “你怎么知道我舍不得?”萧夕禾无语。 小樊子轻哼一声:“您跟他吵着架,一日三餐还按时给他送呢。”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小樊子好奇。 萧夕禾叹气:“算了,我跟你说说这些干嘛,别来烦我了。” 小姑娘忧愁地看着满院鲜花,仿佛这世上再没有能让她快乐的事。 小樊子想了半天,突然神秘地说:“殿下,想不想高兴点?“ 萧夕禾:“?” 一刻钟后,她放下酒壶,晕晕乎乎地站了起来。 “殿下,您要去哪?”小樊子不解。 萧夕禾:“找谢摘星算账。” ……行吧,本来只是想让她喝点酒能高兴点,没想到还给她壮了胆。小樊子立刻鼓励:“一定要让他知道殿下的厉害,叫他再不敢惹殿下生气!” 萧夕禾点头答应,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屋去了。 然而她这点气势随着一只脚踏入房中,便如戳破的气球一般消失个彻底。 ……人家谢摘星又没做错什么,她凭什么找人家算账呢?她一脸茫然地站在门口,不懂自己在想什么。 许久,谢摘星从里间出来,直直看向她:“站在那儿做什么?”本来不想理她的,可她一直站着不动,呼吸声很吵。 萧夕禾迟缓地眨了一下眼睛,半晌鼓起勇气走到他面前:“我们能不能像之前一样相处?” 谢摘星眉头微挑。 “我不喜欢你不理我。”萧夕禾认真道。 见她倒打一耙,谢摘星笑了:“是谁不理谁?” 萧夕禾看着他扬起的唇角,突然有一瞬失神。 谢摘星的笑意却倏然消失:“我可没有早出晚归一直躲着。” “你倒是想躲,不是不敢出去……”萧夕禾话说到一半,对上他的视线后立刻改口,“我是怕你尴尬,才跑出去的。” 谢摘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喝酒了?” 萧夕禾吸了一下鼻子,不答反问:“你尴尬吗?” “你说呢?”谢摘星问。 萧夕禾想了想:“应该挺尴尬的,毕竟自作多情了。” 谢摘星:“……” “其实没必要,我又不会笑话你。”萧夕禾认真道。 谢摘星气笑了:“我又不是非你不可,有什么可尴尬的?” 本来是他挽尊的一句话,萧夕禾却不乐意了:“……你不是非我不可,为什么要对我那样?”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65节 “我对你哪样了?”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那样那样!” “哪样?”谢摘星无语。 萧夕禾倒抽一口冷气:“你不承认?” 谢摘星蹙了蹙眉,正要问承认什么,她却突然扑了过来。他一时不察,被她扑倒在地,下意识护住她的瞬间,她也扯开了他的衣带,将手伸进他的衣襟。 “这样!”她说。 谢摘星:“……” “你不是说你们狼族很专情吗?”萧夕禾控诉,“都没确定关系呢,你就这么随便,还敢说自己专情?” 谢摘星咬牙:“松手。” “我不!”萧夕禾酒意上头,还摸了两把。 谢摘星顿时轻轻抽气:“放开!” “我就不!”萧夕禾看到他额角青筋,顿时得意地勾起唇角,伸进他怀中作乱的手大有向下的意思。 谢摘星瞳孔微缩,想也不想地猛地翻转,抓着她的两只手腕便将她扣在了身下。 姿势颠倒,萧夕禾的后背贴上冰凉的地砖,整个人一刹那清醒过来。 寝殿里安静了,只余谢摘星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萧夕禾怔怔看着他滚动的喉结,不知为何也生出一分燥意。 许久,萧夕禾小小声:“那我们……” “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谢摘星松开她的手。 萧夕禾手腕一轻,心里也顿时一轻。她默默坐起来,看着谢摘星好看的眉眼,忍不住笑了出来。 “蠢。”谢摘星也扬起了唇角。 这件事算是过去了。 等到了晚上,两人又躺在同一张床上,一个叭叭叭个不停,另一个安静地听,相处与先前没有半点不同。 萧夕禾都憋好几天了,好不容易等到和好,情绪一时有些亢奋,谢摘星忍了半天,最后用一块糕点堵住了她的嘴。 “吵死了。”他说。 萧夕禾扯了扯唇角,默默吃糕点。这糕点是她自己做的,酥皮加麻糍,还夹了红糖馅儿,香软细甜很是美味,谢摘星看着她的唇一动一动的,也忍不住拿了一块。 两人面对面坐在床上分享美食,偶尔掉一点碎屑,不等萧夕禾开口,谢摘星便大手一挥变没了,床褥依旧整洁如初。 “羡慕啊!”萧夕禾感慨完,突然想到正事,“对了,我母后宫里的妖还没抓到怎么办?” 她前天就想问谢摘星了,但因为一直没和好,就没敢问。 谢摘星看她一眼:“你母后能平安活到现在,便说明它无心害人,你抓它做甚。” “……就算不抓,也该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吧,”萧夕禾皱眉,“否则我怎么放心。”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片刻之后坐了起来:“走吧。” “……去哪?” “去找那只妖。” 萧夕禾愣住。 谢摘星见她不动,挑眉:“不是你说要找?” “我是说要找,”萧夕禾眨了眨眼,心情有些微妙,“可我没想到你会现在就去。” “不然呢?你又要吵我。”谢摘星轻嗤。 萧夕禾看着他英俊的眉眼,心跳又快了一分……该死,自从他说了求欢不求欢的鬼话之后,她就无法直视他了! 今日十五,正是月圆时,泛凉的月光洒落下来,为大地都镀上一层银光。 “今天能找到吗?”萧夕禾紧张地问。 谢摘星看她一眼:“初一十五,月圆之时,皇宫的龙气会大涨,妖怪的实力相对缩减,那只妖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现出原形。” 萧夕禾闻言一愣。 “听不懂?”谢摘星问。 萧夕禾静了静:“那你会不会难受?” 谢摘星一顿,片刻之后淡淡开口:“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萧夕禾讨了个没趣,便也不说话了。 两个人悄悄潜入中宫,开始一寸一寸搜寻,随着时间的增长,萧夕禾心里越来越紧张,正疑神疑鬼时,谢摘星突然往她脑门贴了个东西。 “什么?”萧夕禾吓一跳。 “暂时改变你容貌的咒术,”谢摘星看她一眼,“免得它看到你的脸,将来会对你做什么。” 萧夕禾顿时更紧张了,揪着他的袖子四下张望个不停。 谢摘星正要嘲笑她两句,突然眼神一凛:“找到了。” “哪里?”萧夕禾问完,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便看到一只皮毛华贵的红狐狸,此刻正俯在花园里吸收日月精华。 狐狸若有所觉,视线凌厉地看了过来,萧夕禾吓得倒抽一口冷气。 只一刹那,狐狸便突然杀到眼前,谢摘星见隐身术失效,索性直接出来应战,两只妖顿时打了起来。 动静太大,眼看着就要引来禁军和修士,谢摘星一掌击中狐狸的肩膀,带着萧夕禾就往外跑,狐狸愤怒地叫了一声,朝着两人挥了一爪子,谢摘星猛地拉着萧夕禾闪开,却还是慢了一步。 “唔……”萧夕禾痛哼一声,赶紧捂住被抓伤的肩膀。 谢摘星当即黑了脸,要去找狐狸算账,却被萧夕禾给拉住了:“快走!” 谢摘星抬眸看见有修士冲进来,想也不想地带着萧夕禾离开,而狐狸也立刻躲了起来。 一刻钟后,萧夕禾被谢摘星带回了寝房。 “好疼好疼好疼!”萧夕禾直咧嘴。 谢摘星化去她身上的易容术,抿着唇将她抱到床上,伸手便要去解她的衣带。 “干什么!”萧夕禾睁大眼睛。 谢摘星警告地看她一眼,她立刻老实了。 衣带解开,白藕一般的肩膀露了出来,看着上面的三道血痕,谢摘星皱起眉头。 “好疼。”萧夕禾又说。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你已经说了几千遍了。” “就是好疼啊!”萧夕禾眼泪汪汪,“我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那你这辈子还挺无聊。”谢摘星说罢,将手指按在了她的伤口上。 萧夕禾倒抽一口冷气,刚要问他做什么,就看到三道伤口仿佛活了一般,从她身上一寸一寸转移到谢摘星的胳膊上。 片刻之后,她的肌肤光洁如初,而谢摘星的胳膊上却多出三道血痕。 萧夕禾怔怔看着谢摘星,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不疼了吧?”谢摘星问。 萧夕禾默默点了点头。 “睡吧。”谢摘星道,“那只狐狸受了我一掌,如今应该身受重伤,那些修者但凡不那么蠢,就能抓到它。” 萧夕禾又点了点头。 谢摘星抬手灭去房中的灯,在黑暗中躺下。萧夕禾摸摸自己完好的肩膀,半天憋出一句:“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做。” “是我没护住你。”谢摘星淡淡开口。 萧夕禾辩解:“若非我请你帮忙,你也不必搅进这趟浑水,都是我不好,跟你没有关系,我怎么能让你替我……” “再多说一句,我就亲你了。”谢摘星威胁。 萧夕禾的脸刷的红了,心跳也快得厉害。 “睡觉。”谢摘星又道。 萧夕禾吸了一下鼻子,默默在他旁边躺下。 月圆之夜对谢摘星似乎影响挺大,平日总是最后一个睡的他,今天早早就睡熟了,反倒是总是睡不醒的萧夕禾,今晚一点都不困。 她静静听着谢摘星的呼吸,脑海里时不时闪过他将自己拽进怀中的画面。先前惊吓过度,她一直没机会细想,如今在深夜复盘,她才突然意识到他当时那个动作,是要为她挡下狐狸的攻击。 他在舍身相救。 萧夕禾咽了下口水,悄悄扯开他的衣领,果然看到一道血淋淋的痕迹,锐利地划烂了其他已经愈合的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 她颤了颤,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碰却不敢碰。 “不疼。”已经睡着的谢摘星突然开口。 萧夕禾:“……怎么可能不疼。”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 谢摘星侧身面朝她,隔着黑暗安静与她对视。 许久,他玩笑地勾起唇角:“你亲一下,就不疼了。” 萧夕禾吸了一下鼻子,没有说话。 谢摘星故意这般说,是想她能跟自己吵上几句,好转移她的注意力,结果她一句话也不说,摆明了不接招。 谢摘星无奈,只能想别的法子,可还未想出来,小姑娘便突然倾身上前,轻轻亲了一下他的伤口。 谢摘星一愣,猛地看向她时,便看到她唇上染了斑驳的血,黑葡萄一样的眼睛专注与自己对视。 萧夕禾看着他,心想自己真是昏头了,竟然连他这种瞎话都信,但……也不怎么后悔。 两人无声对视,直到外头传来禁军搜寻的动静,谢摘星才哑着嗓子开口:“叫你做什么你就做,蠢不蠢?” 萧夕禾不回答:“我给你涂点药吧。” 谢摘星眼眸微动,半晌轻轻应了一声。 萧夕禾在黑暗中摸索药盒,又摸索着帮他上药。凡人在夜间视力不佳,她只能凑到谢摘星身上,才能勉强看到伤口在哪。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66节 谢摘星安静地躺着,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呼吸喷洒在伤口上,原本有些疼的伤口顿时增加一丝痒意。 “好了……”萧夕禾将最后一点伤口处理好,顿时长舒一口气。 谢摘星也放松了些:“睡吧。” “好。” 萧夕禾默默抚上自己的心口,即便隔着衣裳,也能清楚地感觉到跳动。 她几乎天亮才睡,只睡了半个时辰便睡不着了,于是默默走出房门,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 “殿下,”小樊子一看到她,就赶紧跑过来,“殿下,您可算醒了。” “怎么了?”萧夕禾蹙眉。 小樊子叹气:“您还不知道吧,昨晚出大事了!有妖怪突然出现在皇后娘娘寝殿,惊扰了娘娘安宁,还差点伤到匆匆赶去的皇上!” 萧夕禾眼皮一跳:“父皇也去了?那妖怪抓到了吗?” “已经死了,据说是娘娘身边的宫人,在宫里潜伏多年了,”小樊子提起此事仍心有余悸,“皇上气坏了,当即召了所有修士进宫,准备这几日阖宫严查,定要将所有潜伏的妖魔鬼怪都抓出来!” 萧夕禾闻言心下一紧,敷衍几句便跑回房中,提醒谢摘星一定要小心。 “放心,我已经恢复十之四五,他们抓不到我。”谢摘星道。 萧夕禾见他这般笃定,总算是放心了,又叮嘱几句后便赶紧去皇后寝宫了。 她可怜的母后昨日似乎真的吓到了,整个人病怏怏地躺在床上。萧夕禾一看到就心疼不已:“母后!” “母后无事。”皇后虚弱一笑。 萧夕禾红着眼眶抱住她:“那只妖太可恶了!” 皇后慈爱地摸摸她的头。 母女俩相处好一会儿,皇后脸色愈发疲惫,晨帝一进门便快步走了过来:“怎么瞧着气色更差了?” “有些累了。”皇后道。 晨帝当即看向萧夕禾,萧夕禾识趣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了,母后好好休息,我晚上再来看您。” “去吧,这几日不要乱跑。”晨帝叮嘱。 萧夕禾点了点头,往外走的时候隐约听到晨帝咬牙道:“朕就是豁上这条命,也要杀尽天下妖魔……” 萧夕禾心里咯噔一下,突然说不出的难过。 皇后这次病倒,让晨帝对妖魔的厌恶到达了新的高度,他带人日夜不休地在宫里搜索,却怎么也找不到第二只妖怪。然而他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总觉得宫里还有其他的妖,以至于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 连续五六日后,他找到了新的法子—— 摆阵。 他要以整个皇宫为界,摆一个诛妖大阵,所有藏在宫里或者试图接近皇宫的妖怪,不管多厉害都会被这个大阵诛杀。 萧夕禾听说之后,顿时慌乱地跑回房中:“谢摘星,父皇要在宫里设诛妖阵了!” 谢摘星闻言眉头一动:“他还真是锲而不舍。” “听说这阵法极为厉害,你会不会受影响?”萧夕禾紧张地问。 谢摘星抬眸,对上她的视线后勾唇:“你关心我?” 萧夕禾心跳瞬间慢了一拍。 自从他为她受伤,两人相处的方式好像跟从前没什么不同,又好像哪哪都变了。至少从前他不会动不动这样逗她,而她也不会动不动就因为他乱了心跳。 两人都不说话了,气氛好像有一瞬微妙。 谢摘星的眸色越来越沉,仿佛有一个无形的黑洞,要将萧夕禾整个吸引去。 萧夕禾猛地回神:“你的伤快彻底痊愈了吧?” 谢摘星唇角的笑意倏然淡了。 “如果已经好了,那还是快走吧。”萧夕禾认真道。 谢摘星盯着她看了许久,似笑非笑地扬唇:“你赶我走?” “……诛妖阵真的很厉害,你还是尽快离开的好。”萧夕禾认真道。 谢摘星依然看着她的眼睛:“是因为担心我,还是只想让我离开?” “有什么区别吗?”萧夕禾问。 谢摘星:“你说呢?” 两人又沉默了。 许多话在萧夕禾的舌尖滚动几圈,却一个字也没说出口。她无言地跟他对视半天,终于深吸一口气:“你尽快走吧,也省得将来麻烦。” 为什么会麻烦?谢摘星没有问,萧夕禾也没有说。 两人之间的气氛倏然冷了下来,萧夕禾抿了抿唇,无视他眼底的一丝炙热:“过几天是花灯节,父皇母后都会登城楼与民同乐,我也会被获准出宫游玩,你就趁那个时候离开吧。” 说罢,她便低着头走了。 当天晚上,她没有回寝殿,谢摘星对着灯烛坐了一夜,翌日一早见到她时,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之后的每一天,两人都处在半冷战的状态里,萧夕禾每天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跑去看诛妖阵建到哪一步了。 当看着阵法一日日成型,她的心也一日日提起来,直到花灯节那天才略微松一口气。 这一日普天同庆,带谢摘星出宫并不难。宫门的守卫知道那是公主的马车,什么都没查便爽快放行了,马车远离皇宫时,萧夕禾回头看了一眼,诛妖阵在夜色下闪着清幽的光。 “你马上就要自由了。”她认真道。 旁边坐着的谢摘星只是看她一眼。 马车一路无言穿过闹市,来到一条小河前。 萧夕禾遣退了所有人,独自跳下马车。 “下来吧。”她说。 片刻之后,谢摘星从马车里出来,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考虑好了?” 他这句话没头没尾,萧夕禾却听懂了,静了许久后挤出一点笑意:“嗯,考虑好了。”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余光瞥见有卖灯笼的,思索一瞬后走过去,买了一只红色的小提灯给她。 “既然如此,我就不陪你逛灯会了。”谢摘星道。 萧夕禾默默攥紧了手中的灯:“再见。” 谢摘星定定盯着她,许久之后一阵风起,萧夕禾下意识闭了闭眼睛,等再睁开眼时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若非手中的小提灯,她甚至觉得过去那么多时日都是错觉。 萧夕禾神色恍惚地在河边坐下,抱着精致的小灯笼发呆。 小樊子在远处等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跑了过来:“殿下,灯会马上就结束了,您不过去吗?” “不想看。”萧夕禾神色恹恹。 小樊子一愣,顿时紧张了:“您身子不适吗?”她不是最喜欢看灯会吗? 萧夕禾斜了他一眼,片刻之后幽幽叹了声气:“回宫吧,我累了。” 小樊子闻言赶紧答应。 出宫时马车里还是两个人,等回去就只剩一个了。萧夕禾看着空荡荡的马车,只觉得自己心里也是空荡荡的。 一路无言回到宫中,她抱着没有点蜡烛的灯笼回到屋里。 关上门的刹那,她抱着灯笼席地而坐,下一瞬便有晶莹落在灯笼上,形成一个小小的圆弧。 萧夕禾吸了一下鼻子,无声地抹了抹眼睛,正要站起来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是谁在哭?” 萧夕禾猛地抬头。 “哦,是我认定的伴侣。”谢摘星靠在柱子上,悠闲地勾起唇角。 第83章 萧夕禾刚哭过,鼻尖还红通通的,看向谢摘星的眼眸中蓄着晶莹的泪,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傻兮兮的呆滞里。 谢摘星唇角笑意更浓:“才一刻不见,就不认识了?” 萧夕禾喉咙动了动,半晌艰难开口:“你怎么……回来了?” “我若不回来,又怎会知道你在哭?”谢摘星定定看着她的眼睛。 萧夕禾吸了一下鼻子:“你少自作多情,我才不是因为你哭,我就是、就是错过了灯会,心里有点难受……” 在谢摘星的注视下,她有点说不下去了。 “……反正、反正我不是为了你才哭的。”她嘴硬地补充一句。 谢摘星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然而下一瞬:“噗……” 萧夕禾瞬间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质问:“你笑话我?” “我没有。”谢摘星立刻板起脸。 “你就是在笑话我!”萧夕禾蹭地站了起来,“我都看见了!” “你看错了。”谢摘星视线上移,默默看向门框。 萧夕禾气冲冲:“有本事你看着我的眼睛发誓没笑话我!” “这门框竟然还雕了花,你们皇宫可真是奢靡。”谢摘星努力转移话题。 萧夕禾气炸了,嗷呜一声朝他扑去,谢摘星一把将她接住后就再也憋不住了,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我真没笑话你。” “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萧夕禾愤怒地捏住他的脸,“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明明喜欢你喜欢得要命,却还要将你赶走,赶走之后还没出息地哭,哭也就算了还被你逮到,你现在得意死了吧!” 她一肚子火气,下手也重,谢摘星的脸被她又捏又搓的,很快就多出几个红色指印。他也不反抗,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在他的注视下,萧夕禾渐渐松了手,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在谢摘星身上挂着。她脸颊一红,慌慌张张便要下去,谢摘星却收紧了手臂,将她抱得更紧,萧夕禾反抗两下无果,也就随他去了。 “喜欢我喜欢得要命?”他问。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67节 萧夕禾吸了一下鼻子,不答。 谢摘星俯身,凑近她的脸:“嗯?” 萧夕禾往后仰了一下,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谢摘星却不给她机会,只是仰着头不断凑近。 眼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随时都可能会亲上,萧夕禾连忙捂住他的嘴:“喜欢你!很喜欢!” 谢摘星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呼出的气息如同潮湿的风,舔舐了她的掌心,带来一阵痒意。这点痒意瞬间通过掌心直达心脏,萧夕禾轻轻一颤,红着脸将手抽回去。 谢摘星笑着吻上她的唇。萧夕禾闪躲一下没有躲开,便乖乖不动了。 唇齿勾缠,呼吸交错,萧夕禾起初还扶着谢摘星的肩膀,渐渐地便捧上了他的脸,仗着此刻难得的居高临下,温柔地低头接受他的爱意。 一吻结束,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乱。 “我也喜欢你。”谢摘星定定看着她的眼睛。 萧夕禾:“……嗯。” “喜欢得要命。” “……哦。” “就这样?”谢摘星挑眉。 萧夕禾顿了顿,拇指抚了扶他的唇,谢摘星愉悦地亲了亲她。 分开不到半个时辰,再见却好像久别重逢,所有压抑的情愫都得以小小地释放。萧夕禾在最初的几日都十分欢喜,但欢喜之后却又开始不安—— 她始终都很介意即将建好的诛妖阵。 “你跟我说句实话,”一天下午,萧夕禾郑重地坐到谢摘星面前,“那个诛妖阵对你有没有影响。” 谢摘星嗤了一声,刚要开口说话,萧夕禾就先一步打断了:“事关我们的将来,一分一毫都不能出差错,你最好别撒谎。” 听到她说‘未来’二字,谢摘星眼眸微动,难得多了一分正色:“有。” “……什么影响?”萧夕禾紧张了。 谢摘星抿了抿唇:“短时间内只是抑制修为,但日子久了便会损伤神魂、伤及性命。” 萧夕禾猛然睁大了眼睛。 “我说实话了,”谢摘星警告地看着她,“但你若敢因此赶我走,我定要……” “看来我们得尽快离宫了。”萧夕禾沉思道。 谢摘星顿了顿:“我们?” “对呀我们,”萧夕禾叹气,“但不能偷偷走,我母后本就病重,我要再跟你私奔,她肯定会承受不住的,而且我父皇那一关也要过,所以得想个办法,让他们高高兴兴准许我们离开才行,可到底该想什么办法呢……” 谢摘星看着她没像先前一样逃避,而是一本正经地思考他们的未来,心里突然满满当当的。 “你有没有什么想法?”萧夕禾见他一直不说话,便抬头询问。 谢摘星想了想,低头碰碰她的鼻子。 萧夕禾:“?” 半晌,她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一阵无语:“你能不能干点正事?” “这就是正事,”谢摘星认真地看着她,“在我们狼族,心意相通后就该立刻欢好。” “……这里不是你们狼族,麻烦遵守我们人的规矩。”萧夕禾推开他的脸。这几天他一直试图闹她,但她一直没答应,两人除了亲过几次,其他什么都没发生。 谢摘星又一次被推开,脸上闪过一丝不满。 萧夕禾叹了声气:“算了,我还是不指望你了。”说完便往外走。 谢摘星蹙眉:“去哪?” “给你做好吃的!” 谢摘星眉眼瞬间舒展。 说是给他做好吃的,萧夕禾却连厨房的门都没进,径直就往小樊子的住处走。今日小樊子不当值,这个时候他肯定在屋里补觉。 她沿着小道慢悠悠地走,没走几步便遇上了许如清。 “殿下,”许如清笑着迎上来,“奴才正要去找您。” “找我做什么?”萧夕禾奇怪。 许如清从怀中取出几页纸:“奴才新得了几张糕点方子,特来进献给殿下。” 虽然大郦是个不折不扣的美食荒漠,但萧夕禾一向喜欢收集古早的食谱秘方做改良,每次有新方子送来都会十分高兴。然而她今天心里有事,对最喜欢的秘方也没了兴致:“有心了,送到宫人那儿就行。” 许如清闻言顿了顿:“殿下不试验一番?”每次送来新方子,萧夕禾都会迫不及待下厨房,而他也可以借着打下手的方式讨好她。 萧夕禾摆摆手:“眼下正忙,改日吧。” “殿下要去找林总管吧?”许如清苦涩一笑,“近来殿下很是亲近林总管,反倒与奴才生分了许多。” “没有的事,你不要多想。”萧夕禾说完就走了。 许如清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唇角的笑意彻底消失,眼底也染上一层晦色。躲在暗处的心腹默默上前,犹豫一瞬后开口:“药已经配好了,奴才过几日挑个合适的日子,亲自下到兔粮里,保管殿下治林樊个看管不力之罪。” 许如清好一会儿没说话,再看向心腹时,脸上聚起浓重的杀意:“再去配些药,我要林樊跟兔子一块死。” 心腹愣了愣,回过神后赶紧答应了。 正在睡觉的小樊子突然打了个喷嚏,猛然从梦中惊醒。 “你可算醒了。”正在玩兔子的萧夕禾抬头。 小樊子连忙下床:“您您何时来的?” “来了快一个时辰了。”萧夕禾故意道。 小樊子大惊失色。 萧夕禾乐了:“我骗你的,刚来。” 小樊子这才松一口气,跑到她身边蹲下邀功:“近来天气渐冷,这兔子被奴才养得愈发圆润了,殿下可还喜欢?” “喜欢喜欢,很是白净。”萧夕禾夸奖,胖成球的兔子扫了她一眼,翻个身继续睡。 小樊子嘿嘿一笑:“殿下喜欢就好。” 萧夕禾看他一眼:“其实我今日过来,并非是为了看兔子。” “哦?” “我想让你帮我参谋参谋,如何让父皇母后同意我跟谢摘星一起离宫。”萧夕禾直接道。 “谢摘星……”小樊子迟疑一瞬,恍然,“是那位的名字呀。”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整日将他关在寝殿里也不是办法,可他一个大男人,光明正大地留在宫里也不可能,只能我跟他走了。” 小樊子闻言,盯着她看了半天,就在萧夕禾以为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时,他才突然感慨一句:“殿下很喜欢那位谢公子吧?” “嗯,很喜欢。”萧夕禾大方承认。 “既然如此,不如就与他成亲吧,成了亲就能另开府邸了,若是不想留在京城,还可以求皇上赐一块封地出去单过,”小樊子笑笑,“自从前朝出了个外戚造反的事后,我朝皇族便忌讳与大家族结亲,驸马妃嫔之类的都是身份越低越好,皇上应该不会介意谢公子的身份。” 萧夕禾眼睛一亮,随即又摇了摇头:“他无父无母,从前以要饭为生,父皇再不介意出身,只怕也不会同意吧。”对不住了谢摘星,你身世不明,只能这么解释了。 小樊子啊了一声:“这倒是个问题。” 萧夕禾叹气。 小樊子想了想:“不如请皇后娘娘帮忙?” 萧夕禾眨了眨眼。 “她这般疼您,肯定会帮的,”小樊子说完,又想到什么,“不过不能完全说实话,咱们得编个好点的故事,最好将谢公子当男宠的经历隐去。”不论身份高低,男宠这种没骨气的职业,说出来都没有半点好处。 萧夕禾闻言,认同地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后,萧夕禾哼哼唧唧跑进皇后宫里。 “当时好几个登徒子,小樊子都没能护住我,幸好他出现了,我才平安无事,”萧夕禾抱着皇后的胳膊哭诉,“我知道他身份低微,可我已经喜欢上他了,还把他带回了宫里,求母后成全!”萧夕禾将自己跟小樊子一起原创的故事说了出来。 皇后近来气色愈发差了,闻言只是慈爱地看着她。 “母后!”萧夕禾眼泪汪汪。 皇后笑笑:“知道了,我会同你父皇说的。” 萧夕禾一愣:“您答应了?” “嗯。” “……可您还没见过他。” “具体的事,你父皇会去查,我只负责引荐,”皇后说着,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女儿长大了,也是时候议亲了,若能找个喜欢的共度一生,母后死也瞑目了。” 萧夕禾眼圈一酸:“母后,你肯定能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皇后失神一瞬,笑问:“诛妖阵快建好了吧?” “嗯,再有个几日就好了。”萧夕禾回答。 皇后应了一声,便不说话了。 自从上次狐妖作祟后,她便总是这样发呆,萧夕禾每当看到她这副样子,就会忍不住抓紧她的手,试图用这种方式留下她。 萧夕禾心事重重,很快便离开了。 她一走,晨帝便来了寝殿。皇后咳嗽着跟晨帝复述一遍,晨帝眉头直皱:“胡闹,怎可对乞丐动心,还把人带回了宫里!” “皇上还在乎出身?”皇后失笑,“那我一介孤女,可要惶恐了。” 晨帝扯了扯唇角:“别胡说,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 “先查一查他的身份吧,若是没什么问题,便见上一见,”皇后温柔道,“女儿的眼光随我,总不会太差。” 晨帝闻言,默默与她十指相扣。 许久,他说:“待诛妖阵成,灭尽宫内妖魔,你的病便会好起来了。” 皇后笑着答应一声。 事关宝贝女儿,晨帝不敢大意,当即叫来当天随萧夕禾出宫的众人分别审问—— “殿下出宫之后去了湖边,之后便叫我们退下了,过了好一会儿将我们叫过去,灯会都没看便回宫了。”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68节 “奴才不知当时发生了何事,但总觉得应该是有事的,毕竟殿下回马车时看起来都快哭了。” 几个人都是同样的说辞,晨帝皱了皱眉,又把小樊子叫来。 “……殿下确实遇到几个人围堵,奴才虽然及时赶到,却寡不敌众,幸好那位谢公子出手相助,才不至于出事。”小樊子谨慎开口。不得不说当着皇上的面撒谎还是挺紧张的,但为了捍卫自己在殿下身边的地位,也只能兵行险着了。 等殿下跟谢摘星成婚,他便是驸马爷的恩人,看许如清还怎么跟他斗! 晨帝审了大半日,都没听出什么破绽,思虑半天之后决定召见谢摘星。 消息传到公主寝殿时,萧夕禾激动地抱住谢摘星:“太好了!父皇信了!”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他信不信又如何,只要你愿意,我便能带你走。” 萧夕禾默默看着他。 谢摘星叹气:“行,我去见他。” 萧夕禾顿时高兴了,又有点心疼他:“对不起啊谢摘星,若非是为了我,你也不会受这样的委屈。”他先前一身伤是哪来的,她可没有忘记。 谢摘星闻言,眉眼瞬间和煦:“不让妻子夹在中间为难,是我身为夫婿该做的事。”至于他跟钟晨的恩怨么……他都把夕禾拐走了,宽宏大量一次又如何。 萧夕禾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谢谢。” 谢摘星揽住她的腰,低头给她一个绵长的吻。 要见家长了,就不能穿得太随便。幸好萧夕禾早有准备,提前叫人备下几身华衣锦袍,两人一同认真挑选。 “黑色。” “黑色吧。” 两人同时开口,对视一眼后都笑了。 萧夕禾也不知为何,总觉得他更适合穿黑色。 谢摘星拿了袍子去里间换,萧夕禾一个人坐在外间吃糕点,时不时就要问上一句:“好了没有?” “没有。”谢摘星声音透着忍耐,“这衣裳太繁琐了。” 萧夕禾乐了:“繁琐才好看嘛。” 谢摘星轻嗤一声。 萧夕禾虽然耐心十足,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还是渐渐不耐烦了,正当她忍不住进去瞧瞧时,一道身影便从里间走了出来。 萧夕禾一抬头,瞬间愣在原地,脑海里蓦地浮现一副场景—— 除夕夜,烟花下,木屋前,谢摘星勾起唇角,慵懒地问一句:“我不能来?” 萧夕禾猛地回神,心跳都快了几拍。 “看呆了?”谢摘星失笑,“夫人未免太浅薄了些。” 萧夕禾脸颊泛红,脑海中的画面却挥之不去……奇怪,她从未见过什么木屋,也没有跟谢摘星一起看过烟花,为什么会包补出这样的场景? 她咳了一声,强迫自己别再想了:“父皇见过你这张脸,你是不是得改一下?” “已经改完了,只有你看到的原本相貌。”谢摘星回答。 萧夕禾松了口气:“走吧。” 谢摘星应了一声,便要来牵她的手,萧夕禾却避开了。 “待会儿在父皇面前规矩点。”她警告。 谢摘星斜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两人收拾好便出门了,刚要往正殿走,便有宫人前来通报,请他们改道去皇后宫里。 “皇后娘娘也想瞧瞧这位谢公子呢。”宫人笑道。 萧夕禾有些紧张,到底还是悄悄牵上了谢摘星的手。谢摘星唇角浮起一点弧度,任由她牵着自己。 两个人安静地走了一路,即将到达皇后寝宫时,萧夕禾自觉放开了手,谢摘星也不介意,同她一起迈进宫门。 宫殿内,晨帝将皇后扶到软榻前坐下,再开口难免抱怨:“不过是见个无名小辈,你又何必特意起来。” “那是女儿的心上人,自然要亲自见一见。”皇后咳道。 晨帝叹了声气,正要再说什么,那两人便一同进来了。他与皇后同时抬头,当看到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时,一时都有些意外。 本以为对方乞丐出身,合该瘦瘦小小畏畏缩缩,不曾想模样体格竟然还算不错,就是这眼神……晨帝和皇后同时蹙起眉头,觉得他给人的感觉有些熟悉,仿佛在哪见过一样。 “父皇母后,他便是谢摘星。”萧夕禾忙道。 晨帝回神,跟皇后对视一眼后淡淡开口:“你这身板,看起来倒不像乞丐。” “平日也会做些苦力活换取饭钱,一来二去就生得比寻常人高壮了。”谢摘星解释。他尽可能不看晨帝,以免想起前些日子遭受的折磨、再生出杀心来。 皇后笑笑:“既然能想到干活儿挣钱,倒也不算懒散。” 晨帝沉默一瞬:“确实。” “说说你们是如何认识的吧。”皇后又道。 谢摘星与萧夕禾对视一眼,便开始缓缓讲述。他记性不错,萧夕禾的叮嘱一字不差地背了下来,此刻再应对皇后时不见半点惊慌。 这一场面见气氛还算融洽,等谢摘星和萧夕禾走后,皇后笑了一声:“看来我说得没错,女儿的眼光果然不差。” “这个谢摘星从名字到气势,都不像贫家子弟,更无半点乞丐的怯懦,我总觉得不太对劲。”晨帝蹙眉道。 皇后嗔怪地看他一眼:“谁说乞丐就要怯懦?他方才不是说了,幼时经常去学堂窗下偷听么,可见也是个积极向上的好儿郎。” 晨帝闻言,便没有再说了,只是反复想到谢摘星看他的眼神,明明那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像谁……他思虑了一整日,直到夜晚就寝时,脑海蓦地浮现那只狼妖的脸,他才猛地坐起来:“来人!召集所有修者!” 君令如山,言出法随,只一刻钟的功夫,整个皇宫灯火通明。 萧夕禾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动静后勉强醒来,刚要问谢摘星发生什么事了,突然想起母后给他安排了别的住处,他今晚没跟自己睡。 这可真是……萧夕禾叹了声气,纠结片刻后还是出去了,结果刚踏出门口,小樊子便惊慌地跑了过来:“殿下,皇上带着人去谢公子下榻的昭日殿了。” 萧夕禾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往外跑去。 昭日殿内很快便挤满了人,谢摘星在灯火中缓缓走出,当即有一群修者将他围了起来。 “这是?”谢摘星看向晨帝。 晨帝脸色铁青:“狼妖,你当换了张皮,朕便认不出你了?!竟然敢将主意打到朕的女儿头上,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谢摘星顿了顿:“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不知道?”晨帝气笑了,“你很快便知道了!” 说罢,他大手一挥,修者们立刻设下结界,将谢摘星困了起来。谢摘星垂下眼眸,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第84章 萧夕禾一冲进昭日殿,就看到晨帝黑着脸带人将谢摘星团团围住,吓得赶紧跑过去护在他身前:“你们要干嘛?!” 谢摘星看着她义无反顾跑来的样子,眼底顿时多了一分温情。 晨帝闻言蹙了蹙眉:“大晚上的不睡觉,跑这儿来做什么?” “我、我还想问父皇在这儿做什么呢?”萧夕禾反问。 晨帝深深看了谢摘星一眼:“没事,是父皇误会了。” 说罢,便带人离开了。 ……就这样?萧夕禾疑惑一瞬,等人都走之后才回头:“怎么回事?” “他怀疑我是妖,带了修者前来试探。”谢摘星一脸平静。 萧夕禾倒抽一口冷气:“他他他如何试探的?” “无非是用灵力试探,拿阵法吓唬,”谢摘星提起晨帝只有不屑,“小儿科,又岂能难得到我。” “你真没事?”萧夕禾担忧地抓住他的胳膊,又一寸寸检查。 谢摘星唇角勾起一点弧度,刚要开口说话,突然注意到她赤着脚,表情顿时不好了:“你赤脚跑来的?” “……本来穿鞋了,但路上跑太快,掉了。”萧夕禾对上他不悦的视线,心虚地将脚藏进裙子里。 谢摘星抿了抿唇,在她面前缓缓蹲下。 萧夕禾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却听到谢摘星不悦道:“别动。” 她立刻不敢动了。 已经入秋,晚间的皇城被凉意覆盖,地砖更是冰冷。她一路赤着脚跑来,原本白净的脚上沾了不少草屑和灰尘,脚趾也冻得通红,说不出的可怜。 谢摘星垂着眼眸,认真为她擦了擦脚,这才仰头看向她:“上来。” 萧夕禾顿了顿,反应过来后当即绕到他身后,高高兴兴地趴在了他背上。 谢摘星将人稳稳地接住,背着她缓步朝公主寝殿走去。 “父皇没查出什么,应该不会怀疑你了吧?”萧夕禾还在担心。 谢摘星静了静后道:“不会。” 萧夕禾顿时放心了。 谢摘星看一眼她蜷缩的脚趾,心里叹了声气—— 晨帝今晚敢这般大张旗鼓地前来,必是察觉到了什么端倪,虽然失败了,可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谢摘星做好了随时会被试探的准备,却没想到下一次试探来得这样快。 当一个重伤小妖突然出现在他寝房时,谢摘星沉默了。 “帮、帮我……”小妖哀求,“就当看在同族的份上,帮我离开皇宫。” 谢摘星无言许久,要不是还得继续演下去,真想直接找晨帝问问他是怎么想的,竟然觉得自己会上这种当。 “求求你了……”小妖呕出一滩血。 谢摘星沉默片刻,还是答应了,小妖顿时眼睛一亮。 “你等我一下,我出去看看情况。”谢摘星一本正经道,小妖连忙答应。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69节 谢摘星面无表情地走出去,关上房门后径直往外走,此刻正用修者设下的窥视镜看这一幕的晨帝,见状顿时眯起眼眸:“露出狐狸尾巴了。” 话音未落,镜子里谢摘星便找上了外面的禁军:“我屋里有只妖。” 晨帝表情一僵。 试探失败。 宫里一向警惕妖族,一听说谢摘星屋里有妖顿时如临大敌,呼呼啦啦来了一群禁军和修者,连中宫那边都惊动了。 皇后不必想也知道怎么回事,等晨帝气冲冲回来时一脸好笑地问:“满意了吗?” 晨帝板着脸不说话。 “你这是何必呢?摘星与我们女儿两情相悦,莫说他不是妖,他就算是妖……” “他若是妖,我就将他大卸八块!”晨帝不悦打断。 皇后顿了顿:“他若是妖,也是个真心恋慕女儿的好妖,你也要杀他?”谢摘星对女儿如何,她这些日子都看在眼里,自然忍不住要为他说话。 晨帝闻言冷笑一声:“只要是妖,不论好坏都该死。” 皇后垂下眼眸,半晌苦涩地笑了笑。 晨帝笃信自己的直觉,可偏偏谢摘星表现得无可挑剔,连修者们的围攻都不怕。他思虑了一夜,翌日一早便叫来所有修者。 “今日起不眠不休,定要以最短的时间将诛妖阵建成!” “是!” 修者们热火朝天地布阵,逐渐完成的阵法渐渐对宫内风水有了影响,宫里潜伏的妖陆陆续续现身,谢摘星时常会夜半惊醒,心浮气躁到恨不得化为原形。 但每次想到萧夕禾,便都忍住了。 “你没事吧?”萧夕禾也看出了他的不对。 谢摘星勾起唇角:“能有什么事?” 萧夕禾不语,只是担心地看着他。 谢摘星叹了声气:“有些不舒服,但不算什么。” 他一向有话直说,萧夕禾闻言放心不少,便急匆匆去中宫了。这阵子母后的病越来越重,如今已经起不来床了,她一颗心都牵挂着,已经开始思考要不要推迟出宫的事。 让谢摘星先出宫吧,她在宫里陪着母后一直到痊愈,之后再聊两人的婚事,反正也不急于一时嘛。萧夕禾盘算着,又临时折返回来。 “想都不要想。”谢摘星直接给她堵了回去,“我不可能与你分开。” 萧夕禾叹了声气,只好暂时放弃这个提议。 谢摘星见她面露难色,沉默一瞬后开口:“我陪你去看她吧。” 萧夕禾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顿时眼睛一亮:“你可以救她?” “说不准,得见了她才知道。”谢摘星说。 这也很好了,萧夕禾顿时笑了,拉着他便往外走,谢摘星见她难得露出一分喜色,心情总算也好了点。 两人一同进了中宫,皇后听说他们来了,便笑盈盈地坐了起来:“快来。” “母后,您怎么又瘦了。”萧夕禾眼角泛酸。 皇后无奈:“你今早刚看过我,我能瘦那么快?” 萧夕禾吸了一下鼻子,抓着皇后的手撒娇。母女俩说了几句话后,萧夕禾对谢摘星使了使眼色。 谢摘星不动声色地上前,指尖飞速聚起一团灵力,悄悄朝皇后推了过去,下一瞬便看到皇后愣了愣……她能察觉到自己的灵力?谢摘星心里咯噔一下,再看向皇后时,便看到她神色如常。 ……应该是他看错了,一个凡人而言,如何能察觉到灵力。谢摘星面上淡定,继续悄悄输送灵力。 皇后继续跟萧夕禾聊天,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萧夕禾心里松了口气,语气愈发活泼。 片刻之后,皇后笑道:“也不知怎的,今日精神好了许多,总想多与你说说话。” “那我今晚留下陪母后吧,”萧夕禾从善如流,“我都好久没跟母后一起睡了。” 皇后温柔地看向谢摘星,谢摘星识趣告退。 “母后,你想不想吃糕点,我给你做吧。”萧夕禾期待地看着皇后。 皇后笑着答应:“母后去给你打下手。” “好!” 母女俩亲亲热热地去了厨房,晨帝听说皇后能下床后,急匆匆赶了过来,却又在听到两人笑声时停下脚步,一向周正严肃的脸上也盈着笑意。 “娘娘这是要大好了。”宫人说着吉祥话。 晨帝扬唇,眼底满是深情:“嗯,要大好了。” “父皇!”萧夕禾瞧见他,连忙朝他招手。 晨帝当即笑着朝母女俩走去。 晚上,萧夕禾要留宿中宫,晨帝只能回正殿了,母女俩熄了灯烛躲进被窝里,轻声说一些悄悄话。 “夕禾。” “嗯?” “你很喜欢摘星吗?”皇后问。 萧夕禾眨了眨眼睛:“当然了,非常喜欢。” “那你知道他是……”皇后静了一瞬,笑了,“你闭上眼睛。” “怎么了?”萧夕禾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闭眼。 皇后盯着她看了片刻,手指轻轻点在她的眉心。萧夕禾突然一阵迷糊,再睁开眼睛时整个人都直愣愣的。 “同母后说说你们的事吧。”皇后温柔道。 萧夕禾木讷开口:“我跟他是在我失忆那晚认识的,当时他刚从捕妖笼里逃出来……” 皇后安安静静地听着,唇角始终挂着一分笑意,当听到萧夕禾说他为她挡下狐狸攻击时,眼底明显出现一丝怔愣。 “竟然是你们……”皇后蹙了蹙眉,又无奈地笑了。 萧夕禾絮絮叨叨说了很久,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等清醒时已是天光大亮,至于昨晚的事则全部忘记了。 “方才摘星还来找你呢,”皇后已经起床,看到她醒来便笑了,“快去找他吧。” 萧夕禾笑着答应,梳洗完就跑了出去。 皇后看着她欢快的背影渐渐远去,唇角的笑意也终于淡了:“皇上快来了吧。” “是。” 皇后叹了声气,起身到正厅等着,晨帝一进门便远远瞧见她了。 “怎么起来了。”他急匆匆走过去。 皇后笑着看向他:“皇上,臣妾想求您个恩典。” “你我之间何必这么客气,”晨帝蹙眉,“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就是。” 皇后笑容不变:“臣妾想让您给夕禾赐一块封地,许她跟摘星离京。” 晨帝愣了一下:“为何要……” “臣妾只怕时日无多了,只想在还有力气的时候,将女儿的终身大事解决了。”皇后静静看着他。 晨帝喉间一阵干涩:“胡说什么,你这不是已经好了么。” “臣妾只怕是好不了了。”皇后抬眸,看一眼上空逐渐完成的诛妖阵。 晨帝沉默了,许久才说一句:“谢摘星来历不明,身份还透着古怪,朕不想答应。” “求皇上成全,”皇后突然跪下,晨帝连忙要去扶,却被她拒绝了,“皇上,我与你成亲二十年,从未这般求过您,希望您能答应我最后的愿望。” 晨帝心头犹如压了千斤石,许久才咬牙颔首:“行。” 皇后眼睛一亮,晨帝又道:“但他得经受朕最后一次考验。” 一刻钟后,萧夕禾和谢摘星被叫到正殿。 “那么多能人异士,父皇为什么一定要让摘星去做?”萧夕禾瞪圆了眼睛。 晨帝不悦:“不过是叫他帮着将阵眼打开,你这都不愿意?” “所以为什么一定要他去打开?”萧夕禾相当执着。 晨帝犟脾气也上来了:“他若不去,朕就不同意你们的婚事。” “可是……” “我去。”谢摘星突然道。 晨帝板着脸:“你想好了?”诛妖阵威力非同一般,阵眼更是强大,他若是妖必然知晓其中厉害。 “但我一介凡人,实在不知该如何做。”谢摘星面色淡定。 晨帝盯着他看了许久,才淡淡别开脸:“不难,将补天石放进阵眼即可。” 谢摘星欣然同意,萧夕禾还想说什么,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 晨帝视线在二人之间扫了一圈,直言:“朕已经同皇后说好,若你能完成最后一道考验,朕便立刻准许你们成婚,再将西州赐给你们做封地。” “多谢皇上。”谢摘星淡定道谢。 经过修士们日以继夜地布阵,如今诛妖阵只剩下最后一步便要完成了,见谢摘星已经答应,晨帝立刻带着他朝阵眼走去,萧夕禾也赶紧跟上。 皇后独自一人留在中宫,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晨帝只说要再考验谢摘星一次,却没说要怎么考验便离开了,她总觉得会有事发生。 正一个人焦虑时,突然看见不少修者急匆匆从门前经过,叫来一人追问,才知晓晨帝逼着谢摘星去诛妖阵了。她心下一慌,想也不想地往外走。 宫里消息一向传得极快,只一刻钟的功夫,‘宫里的主子们全去诛妖阵了’这一消息,便传遍了每一寸角落。小樊子听说后便要去瞧瞧情况,结果刚从住处出来,便看到许如清的心腹鬼鬼祟祟来了,他眯了眯眼睛,立刻叫人将其拿下。 “林总管饶命!林总管饶命!”心腹跪地求饶。 小樊子一看他反应这么大,便知道肯定心中有鬼,于是立刻命人搜身,果然搜到一包毒药。 “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许如清派你干嘛来了?”小樊子抱臂审问。 心腹吓个半死,一股脑地全说了,小樊子已经猜到许如清想毒死兔子了,没想到还要毒死自己,顿时气得暴跳如雷:“好你个许如清,没想到你竟然这般恶毒!” “林总管饶命啊!”心腹继续求饶。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70节 小樊子瞬间冷静了:“我可以饶你一命,但你得把他给我叫来。” “可、可是……”心腹快哭了,“许总管一向眼里容不下沙子,若是奴才骗了他,只怕日后只有死路一条啊!” 小樊子面无表情:“你若不叫他过来,那你现在就死路一条,而且不仅你死路一条,还有你在宫外的老母也别想活!” 心腹一愣,连忙咬着牙答应了。 小樊子冷笑一声,诛妖阵的热闹也不看了,等心腹把许如清叫来的功夫遣退其余人,独自回到屋里找出一把匕首,冷着脸等着。 一刻钟后,许如清出现在他寝房里,看到活得好好的小樊子跟兔子后,瞬间明白自己上当了。 “你表情这么惊讶,是没想到我还活着?”小樊子冷着脸问。 房门被从外面关上,许如清一脸淡定:“你我斗了这么多年,我自然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 “我确实没那么容易死,不过我有一事不明,”小樊子脸上闪过一丝狠意,“你许如清一向自诩聪明,怎么这次如此愚蠢,竟然派个没出息没胆色的前来下药?” “你也知道他没出息没胆色了,我又如何会派他来?”许如清十分无辜,“林总管,你可不要冤枉人啊。” 小樊子一愣,瞬间明白他什么意思了:“你故意的?!” “他若真能杀了你,那便是意外之喜,若是不能……”许如清笑了,“又与我有什么干系?就算内务府来调查,也只能查到他自以为是,妄图用这种方式讨好我罢了,至于我本人却是无辜。” “但事情一闹大,皇上必然会知道,你我都受罚也就罢了,兔子这个引起争端的根源也会被处理掉,是吗?”小樊子咬牙切齿。 许如清眨了眨眼:“你没了兔子,我的皮影班子却还在,你猜殿下日后会经常去谁那儿?” “许如清!你真是卑鄙!”小樊子愤怒。 许如清面色淡定:“还成吧。” “你……” 小樊子气得要死,对上他的视线后突然冷静:“若是你亲自潜入我住处杀了兔子,还能扯清干系吗?” 许如清眼皮一跳。 “你刚才进门时,可有不少人看到兔子还活着,若是此刻突然死了,究竟是你杀的,还是我杀的呢?”小樊子抽出匕首,笑了,“这把匕首,还是你进宫时带的吧?” 话音未落,他便突然扑向角落里的兔子笼,径直朝兔子刺去。许如清想也不想地扑过来,拼了命抓住他的手腕。 匕首在距离兔子一寸远的位置停下,两人直接扭打成一团。 “许如清,我杀了你!” “那你也得有本事杀才行!” “我杀你姥姥!” 许如清的心腹悄悄潜回院中,听到屋里霹雳乓啷的声响后心下一紧,正要转身离开时,突然想到一件事—— 今日这两人不管谁从屋里出来,恐怕都会要他的命。 被小樊子遣散了众人的院子静悄悄,唯一热闹的房间门窗紧闭,若是发生点什么,只怕谁也不知道。心腹咽了下口水,哆哆嗦嗦地将门从外头锁上,又跑去后厨拎了两桶油来。 与此同时,谢摘星拿着补天石,神色淡淡地踏进诛妖阵。 “摘星!”萧夕禾失声唤他。 谢摘星回头,朝她安抚地笑笑。萧夕禾抿了抿唇,安静地看着他一步步往里走。 热,很热,浑身皮肤如被烧灼一般,体内的兽性在不断咆哮,试图撞破身体的牢笼。谢摘星面色淡定,后背却被汗水湿透,每走一步都如刀尖跳舞。 诛妖阵外,只有晨帝和萧夕禾两人,更远的地方才是修者与禁军。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有半点异样,只能一步步朝阵眼走去。 “摘星……”萧夕禾小声低喃,却连眼眶都不敢红一下,生怕父皇会看出端倪。 晨帝看着他一步步走进阵眼,眼底多了一分晦暗。 许久,谢摘星出现在阵眼前,凝眉将补天石放进去。 诛妖阵成,光芒大盛,寻常人只觉刺眼,谢摘星却仿佛有千万根针扎进血肉,又随着经脉游走全身。 “摘星……”萧夕禾又上前一步。 谢摘星看着她,许久轻轻扬起唇角,用口型告诉她:“我做到了。” 萧夕禾笑了一声,眼圈却瞬间湿了。 谢摘星轻呼一口气,不动声色地除去身上的汗,朝着她缓慢地走了过去。他面色如常,步伐如初,完全看不出半点异常,只有萧夕禾能感觉到他的虚弱。 他的身影在萧夕禾的瞳孔中一点一点放大,两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正当萧夕禾感觉到新生活在朝自己招手时,旁边的晨帝突然惊呼:“小心!” 萧夕禾愣了一下回头,两个修者突然化身为恶兽,朝着她扑来。 血盆大口遮天蔽日,萧夕禾只觉眼前一黑,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夕禾!” “夕禾!”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接着便是一股大力袭来,抱着她从恶兽口下滚了出去。 萧夕禾茫然睁眼,对上谢摘星视线的同时,余光也看到自己一向柔弱的母后,此刻沉着脸攥住了恶兽的脖子,温婉的眉眼间长出许多火红的毛发。 “怎么会……” 她话音未落,皇后便杀了恶兽。 恶兽倒在地上抽了抽,咽气的刹那又变回了修者。 是修者?所有人同时一愣,皇后最先反应过来,脸色惨白地看向晨帝。 晨帝也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他给谢摘星设下的最后一道考验,从来都不是所谓的诛妖阵,而是诛妖阵之后的这一幕,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幕不仅让谢摘星暴露,还让自己的枕边人露出了真实面目。 “母后……是那日的狐狸?”萧夕禾怔怔开口。 “皇上……”皇后恢复人形,下意识朝晨帝走去。 晨帝抽出佩剑指向她,厉声呵斥:“你是何方妖孽?为何要冒充皇后!” 皇后猛地停下脚步。 萧夕禾回过神来:“父皇!她是母后!她不是别人!” “住口!”晨帝气得直哆嗦,“不可能,朕的枕边人……朕如何不知道,她不可能是妖孽……” 看着他不敢置信的样子,皇后脸色愈发苍白,已经完成的诛妖阵开始发挥作用,迸射的光芒如一根根小针,扎得她痛不欲生。 可这样的痛楚,依然比不上心脏的痛。 “皇上,”皇后虚弱地笑笑,“我是谁,你当真不知道吗?” 晨帝执剑的手愈发颤抖,许久突然指向谢摘星:“是你,是你把皇后变成这样的!” 萧夕禾皱眉:“跟摘星有什么……” “来人!杀了他!”晨帝怒喝。 君令一出,躲在暗处的禁军跟修者们同时出现,直接朝着谢摘星杀去。谢摘星冷着脸护在萧夕禾身前,直接开始应战。他虽然强大,可刚上过诛妖阵,又被上百修士围攻,很快就落了下风。 萧夕禾看着他节节败退,都快急疯了:“父皇!父皇你快叫他们住手!” 晨帝冷着脸:“给我杀!” “父皇!” “夕禾,不求他。”谢摘星面无表情。 萧夕禾眼泪汪汪,在谢摘星又一次受伤之后终于忍不住冲上去,直接护在了他身前:“要杀就先杀我!” “来人!将她给朕拉过来!”晨帝快气死了。 “父皇!” “皇上……”皇后唇色苍白,摇摇欲坠地想要走向他。却被几个修士拦住。 晨帝连看都不肯看她一眼,脸色愈发难看。 皇后苦涩一笑:“原来,二十年夫妻情分,还是抵不过你对妖的憎恶。” 晨帝不语。 “可是皇上,”皇后痴怨地看着他,“当初为祸江山的不是我,害你母族的也不是我,你为何……” “所以你就能骗我了?!”晨帝再也忍不住了,红着眼眶质问,“就能骗我二十年了?!” 皇后愣了愣,倏然平静了:“我快死了。” 晨帝一怔。 “你的诛妖阵很厉害,”皇后轻笑,“我还有一刻钟的性命了,不知能不能偿还这二十年的欺骗。” 晨帝眼睛缓缓睁大:“怎么会……” 皇后又朝他走了一步,却因体力不支猛地跌在地上,倏然呕出一滩血来。 “母后!” “皇后!”晨帝的眼睛瞬间红了,想也不想地冲过去抱住她,“来人!来人!毁了诛妖阵!” “皇上……”皇后浅笑着看他,“已经晚了……已经晚了……” “不晚,不晚……我能救你。”晨帝声音哆嗦。 萧夕禾也冲了过来,哭着将皇后抢过来:“你放手!你别碰我母后!” “乖,不哭,”皇后扬起唇角,“快去求父皇,求他……放了你和摘星,许你们自由。” “我不要自由,我只要母后……”萧夕禾痛哭。 皇后闻言,也红了眼眶。 围观的宫人们大气都不敢出,只有一人突然小声说了句:“宫人所好像着火了!” 众人纷纷回头,果然看见远方有浓烟冒出。 当火光烧进房内时,小樊子懵了一瞬,正与他缠斗的许如清咬牙:“着火了,还不快跑!” 小樊子猛地回神,急急忙忙往外跑,却险些被倒下的柱子砸到。两人都慌里慌张,笼子里的兔子也总算清醒,发出小小的声响提醒他们带它逃跑。 可惜无人理会它,小樊子和许如清走三步退一步,期间还差点被浓烟呛晕,好不容易来到门口,却发现门是锁着的。 两人同时一愣,对上视线的同时一阵绝望。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71节 诛妖阵下,皇后的呼吸渐渐微弱,晨帝痛不欲生之时,余光突然瞥见谢摘星。 “我、我去剥了他的内丹来,”他喃喃,“他如此强大,内丹定能助你恢复如初,我去剥……” “父皇,你想干什么?”抱着皇后的萧夕禾怔怔追问。 晨帝眼神一暗,拿着剑朝谢摘星杀去。 他虽从未修炼过,但身上有真龙之气护体,每一招都威力巨大。谢摘星已经快要体力不支,此刻突然要应对真龙之气,瞬间节节败退。 眼看着他身上多出一道道伤,萧夕禾彻底崩溃,声嘶力竭地求晨帝,“父皇不要!求你不要杀摘星!” 晨帝却杀红了眼,一招一式都拼了命一般。皇后缓缓闭上眼睛,虽然还有微弱的呼吸,却已经人事不知,萧夕禾撕心裂肺地放下她,想也不想地朝两人冲去,却被几个修者牢牢拦住。 “父皇不要!” 又一剑,划破了谢摘星的胳膊。 “父皇!” 再一剑,刺中谢摘星的肩膀。 萧夕禾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只能跪下拼命求晨帝。 地砖上很快磕出一片血迹,刺痛了谢摘星的眼睛。他咬着牙朝她冲去,却又一次被晨帝拦下。 “都是因为你,”晨帝眼底是浓郁的恨,“若非是你,我也不会要建诛妖阵,我们一家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疯子。”谢摘星面露不屑。 晨帝眼神一暗,以力拔山河之气势朝他刺去。 萧夕禾猛地抬头,便看到他的剑即将刺入谢摘星独自。 轰隆—— 她大脑一片空白,一句话想也不想地吼出声:“他还怀着孕,不要碰他的肚子!” 话音未落,萧夕禾愣了一下,晨帝的剑也倏然停下。 宫人所内,外面一片嘈杂,似乎正在救火。 小樊子吸了浓烟,已经神志不清,而许如清就在他不远处,看起来也没好到哪去。 “没想到……跟你斗了一辈子,最后却还要跟你一起死。”小樊子荒唐一笑。 许如清扫了他一眼,余光瞧见远处笼子里、正奄奄一息的兔子:“是啊,真是没想到。” 小樊子缓缓闭上眼睛等死,一瞬之后,头脑却开始清明。 再睁开眼睛,四周环境如水一样化开,重新展露出另一片完全不同的景象。 是昆仑的山顶。 他们破开了幻境。 清醒了。 林樊怔愣一瞬,旁边的谢摘星便直接一剑穿过入梦阵,直接将飞升阵的阵眼刺碎。 哗啦—— 浅红色的结界应声碎开。 萧夕禾猛地松一口气,连忙跑到谢摘星面前,将他从头到脚检查一遍后松了口气:“还好,破阵之后幻境里受的所有伤,都会跟随入梦阵一起消失,你没受伤……” 话没说完,谢摘星突然扣住她的后颈,俯身咬上她的唇。萧夕禾愣了愣,眼角顿时泛起一阵酸意,默默抱上他的腰,谢摘星腹中孩儿若有所觉,乖乖地动了一下。 两个人无视一切抱在一起接吻,旁边的钟晨和陈莹莹对视一眼,脸都有些红—— 他们在幻境里是夫妻,该做的事都做了,记忆还完好地保存,不害羞才怪。 他们害羞,林樊和许如清也有些窘迫,毕竟谁也没想到,他们在幻境里竟然是……太监,还是两个为了讨好主子无所不用其极的太监。 “咳……”林樊打破尴尬,“对了,怎么没在幻境里见你二师妹啊,她是不是没进去?” 许如清故作淡定:“确实,我没见到她。” “我一直在。”飞升阵碎后、恢复清醒的柳安安幽幽开口。 二人同时看向她:“你是什么角色。” “兔子,”柳安安看向二人,“你们俩一直想杀、却没杀成,最后大火逃生还不带的那只兔子。” 许如清:“……” 林樊:“……” 第85章 许如清和林樊同时陷入沉默,柳安安仍不放过他们:“就问你们尴尬不?” 林樊憋了半天,突然朝着正厅冲去:“……汪烈!我今日就要替天行道诛了你这邪魔!” “杀!”许如清喝了一声,拿着折扇也冲了,钟晨和陈莹莹对视一眼,当即跟了过去。 已没有了躯体的汪烈冷笑一声,掌心翻转化出无数流火,直直朝几人杀去。 不再被飞升阵束缚的仙门弟子们见状,也一股脑地跟着往厅里跑,人群形成的洪流中,谢摘星与萧夕禾犹如两根定海神针,不管不顾地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结束,萧夕禾呼吸有些不畅,下意识地扶着谢摘星的胳膊。 “为什么亲我?”她眼泪汪汪,亲完才想起要说法。 谢摘星定定看着她:“因为你喜欢我。” “……我是想起你有孕在身,才将入梦阵破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孩子,你凭什么认定我喜欢你?”萧夕禾咬着唇与他对视,眼底难得带了几分倔强。 谢摘星沉默一瞬,抬手抚了扶她的额头。从幻境中出来,她的额头光洁如初,连一小块红印都没有,可他却记得她为了他,在幻境里磕头磕得血肉模糊的样子。 “你喜欢我。”他唇角浮起一点弧度。 萧夕禾眼角一酸,突然心态崩了:“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是你自己不信!还跟我分手!还说什么跟我在一起变得不像以前的自己了!跟我在一起你很委屈吗?既然这么委屈你一开始干嘛找我,找了我还搞什么强取豪夺那一套!你当时怎么不委屈……” 她越说越伤心,几次都想给谢摘星一拳,可一看到他隆起的肚子就有些下不去手了。 谢摘星安静听着,半晌默默递上自己的右手。萧夕禾也不客气,双手捧着狠狠咬了上去。 “嘶……”其实不疼,但谢摘星还是配合地抽了一口冷气。 萧夕禾的眼圈愈发红了,咬人的力道却猛地一轻。 “你以后还会犯神经吗?”她问。 “不会。” “还要跟我分手吗?”她继续问。 “死都不分。” 萧夕禾吸了一下鼻子,刚要松开他的手,谢摘星便与她十指相扣:“萧夕禾,我喜欢你。” “我知道,”萧夕禾别扭地看他一眼,“你喜欢我喜欢得要死。” 谢摘星笑了:“对,我喜欢你喜欢得要死。” “……大哥大姐,你们打情骂俏能不能换个时间,眼下能不能干点正事!”林樊被汪烈打飞到院子里后,吐了口血沫无奈开口。 谢摘星扫了他一眼,抬手化出认魂,眼神一凛朝汪烈杀去。 厅中众人只觉一阵压迫,下意识回头的瞬间,猝不及防看到谢摘星手持上古神剑破风而来。正与汪烈缠斗的钟晨往后退一步,待谢摘星杀上去后自觉辅助。 两人一左一右不断攻击,加上其他仙门弟子伏击偷袭,汪烈很快节节败退,神魂越来越弱。眼看着已有败势,他咬牙抬眸,看向那边脸色都不怎么好的几个掌门。 自从飞升阵被破,这几个人就开始装死了,钟晨等人顾不上他们,各门弟子不敢攻击他们,以至于他们默默当了这么久的空气。 “还不动手杀了他们帮我补充灵力?”汪烈冷笑,“等这些人都活着出去,你们以为还能当无事发生、继续回去做掌门?” 蜀山掌门神色一凛:“若非你诓骗于我们,我们又如何会一时糊涂!” “这便要撇清干系了?”汪烈目露不屑,一边应付谢摘星和钟晨,一边冷脸提醒,“别忘了,这世上只有本尊一人会设飞升阵,你们若再袖手旁观,以你们的资质,下辈子都别想再飞升!” 话音未落,谢摘星一剑刺穿他的魂体。 汪烈急速后退,怒道:“你以为这样便能杀了我?!找不到我的本体,你们纵然引来九天雷霆,也休想毁了我!” 萧夕禾闻言顿了一下:“你的本体是什么?” “我的本体是……”汪烈说到一半,对上萧夕禾期待的视线顿时笑了,“我会告诉你?” “……你刚才分明差点说出来。”萧夕禾无语。 汪烈冷笑:“做梦!” “杀不了你,无限削弱你的实力也好,”谢摘星目光凌厉,“本尊倒要瞧瞧,弱到一缕风都不如时,你活着又能如何。” 钟晨应声朝汪烈杀去,谢摘星抽回剑正欲上前,肚子突然传来一阵痛意。他的速度猛地慢了下来,汪烈趁机朝他杀去,却被钟晨阻隔了去路。 “魔尊,你怎么了?”萧夕禾忙问。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没事。” 痛意很快便消失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他缓缓呼出一口浊气,继续朝汪烈杀去。 萧夕禾不放心他,也飞速加入了围攻汪烈的阵营,一群人将汪烈死死拦住,即便没有天雷可用,也誓要将他削弱到只剩一口气,柳安安自知实力不行,便没过去添乱,而是躲在柱子后提醒其余人该攻击什么地方,以防汪烈耍心眼。 汪烈在众人围攻下逐渐变得虚弱,再开口已有些气急败坏:“你们还等什么!” 林亦应声出手,杀了一个准备偷袭汪烈的昆仑弟子。 所有仙门弟子都为之一愣,齐刷刷看向他,就连他旁边的掌门们也惊到了。 “林掌门,你这是何意?”蜀山掌门皱眉问。 林亦扫了他一眼:“你们没了飞升阵尚能风光几百年,我却不能了。”若是不能飞升,他在几日后便要陨了。 他一出手,另外两三个掌门也回过神来,当即拔出法器开始大开杀戒。仙门弟子一个个死在最敬爱的长辈手下,体内的灵力如流星一般注入汪烈魂体,原本已经缩小不少的魂体又逐渐变得强大。 庄严肃穆的昆仑派正殿,此刻变得如修罗场一般,各大仙门的弟子一个个死去,喷溅出的血水将每一寸角落染红。 “你们还是人吗?!连自己的徒弟都杀?!”林樊愤怒质问,“林亦!亏你与我还是同姓,你真不配姓林!” 杀红了眼的林亦不管不顾,直接拧断了一个弟子的脖子。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72节 十大仙门一向联系紧密,这些弟子虽不属于同一个门派,但也算自幼相识,平日不服气对方也好、针对彼此也罢,对几位掌门却都十分尊敬。如今他们要么死在自家掌门手里,要么死在别的长辈手上,心底的痛苦一时盖过了身体上的痛。 蜀山掌门怔怔看着眼前堪比地狱的场景,眼底闪过一丝茫然……这与他想的不同。 他能为了自己飞升,狠下心看着弟子们去死,却不能像林亦一样,毫无负担地亲身上阵,去杀这些跟了他几十上百年、被他当成自己孩子一样养大的徒弟们。 “师尊!” 身后传来小徒弟的怒吼,蜀山掌门猛地回头,便看到他持剑朝自己刺来。 那是雨虹剑,是小徒弟第一日拜入师门时他亲手所赠。蜀山掌门眼睁睁看着小徒弟逼近,终于忍不住抽出佩剑。 然而在他反击的瞬间,小徒弟突然挽了个剑花,手一松雨虹落地。蜀山掌门眼睛瞬间红了:“不要!” 噗呲—— 冷刃没入心脏,小徒弟唇角溢出鲜血,哀哀地看着他:“师尊,回头是岸……” “徒儿!”蜀山掌门将他抱住,顿时痛苦地唤他。 小徒弟看着他眼角溢出的泪,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啊——” 蜀山掌门的嘶吼响彻正殿,所有仙门弟子都下意识收手。 不知是谁先扔了法器跪下,其他人也都齐刷刷跪了下去。 “求师尊回头是岸!” “求掌门回头是案!” 众人红着眼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原本已经杀疯了的几个掌门都不知不觉停下来,仿佛终于从飞升的美梦中醒来。 “愚忠。”林樊扯了一下唇角。 许如清看他一眼:“你没有师门,自然不懂这种感情。” 柳安安表示认同:“若我爹今日要为了飞升杀我,只怕我也不会反抗。” “……那你们确实都挺死心眼的。”林樊无语。 林亦见跟随自己的几个人都停手了,不由得冷笑一声:“都是废物!” 说罢,他眼底闪过一丝狠意,抄起法器直指一个蜀山弟子。 弟子不闪不避,只是轻轻闭上了眼睛,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出现。他犹豫一瞬睁眼,便看到林亦已经出现在眼前,而他的胸口则被剑刺穿。 林亦也看到了自己心口上的剑,不可置信地盯着看了半天后终于艰难回头。 “我不准你再伤害他们。”蜀山掌门神色淡淡道。 林亦嘴唇动了动,瞪着眼睛倒了下去,头一歪便咽气了。 已经靠着满殿牺牲的弟子们恢复体力的汪烈,见状怒骂蜀山掌门背信弃义,蜀山掌门闻言直接朝他杀去,其余掌门见状也纷纷上前围攻。 汪烈犹如丧家之犬,被一步步逼进角落,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他必死无疑时,他的魂体突然迸出一团黑色的气体。 “是瘴气!”陈莹莹忙道。 众人连忙后退,蜀山掌门后退不及,被魂体直接缠住。 一瞬之后,他的尸体便被扔了出来,而汪烈魂体里的黑气却愈来愈多。 “宵小之辈,还想想削弱本尊的力量?”黑气四下游走,不断吞噬活人灵力,冲向萧夕禾时,谢摘星猛地将她拉了过去,才勉强避开汪烈,“痴心妄想!” 正殿内黑气大作,几位掌门暗道不好,急忙拦在弟子们身前:“都走!” “师尊!” “掌门!” “快走!”一个掌门怒道。 弟子们面面相觑,到底还是朝外跑去,谢摘星一手拎萧夕禾、一手拎柳安安,直接冲到院中,停下时腹部突然传来一阵疼痛,他脸色瞬间惨白。 “魔尊!”萧夕禾忙扶住他,“你怎么了?” 林樊和许如清跑过来,三人同时为谢摘星诊断,下一瞬便同时愣住。 “魔尊……”萧夕禾嗓子发干。 “帮我挤出一个时辰,我先解决完他再生。”谢摘星眸色冷清地看向被黑气包裹的正殿。 “生什么?”钟晨带着陈莹莹也跑了出来,问完突然反应过来,“孩子要出生了?” 他还是近来才知道谢摘星有了萧夕禾的孩子。 谢摘星抬眸看向林樊,林樊讪讪:“少主,不能延迟……” “延迟一刻,痛苦便增一倍,”许如清眉头紧皱,“若是一个时辰,你会痛不欲生。” “痛也就罢了,隔腹取子的难度也会增加。”林樊又道。 “魔尊,孩子重要,这里交给我便好。”钟晨认真道。 陈莹莹点头:“我们留下挡住汪烈。”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试图说服他,萧夕禾眼底满是担忧,也要跟着相劝,谢摘星突然打断:“今日若不除了他,将来必定是祸患,此事不容商议,叫你们怎么做你们便怎么……” 话没说完,阵痛来袭。 谢摘星脸色一变,林樊和萧夕禾一左一右连忙将他扶坐下。 “汪烈我来杀,魔尊你专心生孩子。”钟晨顶着一张周正的脸交代完,便朝着黑气杀去。 陈莹莹看看钟晨又看看谢摘星,到底还是追着钟晨去了。 林樊和许如清蹲下为谢摘星检查身体,萧夕禾则攥紧了他的手:“魔尊深呼吸!我知道你有下坠感,但千万别顺着往下使劲儿,否则会引起宫口水肿,一定要放轻松……” “我又不是女人,哪来的宫口?”谢摘星咬牙。 萧夕禾:“……”忘了。 第86章 谢摘星突然要生孩子,打乱了所有人的步伐,汪烈趁此机会将最后一个掌门的灵力吸收殆尽,神魂瞬间恢复成巅峰状态,一掌便将林樊和陈莹莹打飞出去。 “莹莹!” “别管我,杀了汪烈!”陈莹莹说着,匐在地上呕出一滩鲜血。 钟晨怒吼一声,当即朝汪烈杀去,然而巅峰状态的汪烈以阵法为法器,根本无人是他的对手,纵然众人围攻,他也在一步步逼近萧夕禾二人。 “萧道友,我们来了!” 院外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萧夕禾猛地回头,便看到方才在自家掌门拼死相护下逃出去的仙门弟子们,又尽数折了回来。 “你们怎么会……”去而复返这种事,不像萧夕禾熟悉的那些仙门作风,她眼底顿时闪过一丝茫然。 带头的人听出她未尽的话意,顿时一阵羞赧:“您救了我们那么多次,我们怎能见死不救!” “萧道友放心,我们定能护住你!” “没错!一定能护住你!” 汪烈闻言冷笑:“不自量力!” “是不是不自量力,得试了才知道,”带头的弟子手持长剑,剑光流转间神色一凛,“道友们,摆阵!” “是!” 弟子们瞬间分成几个阵法,朝着汪烈杀去。都是正统仙门训练出的苗子,一招一式都默契十足,纵然修为不算太高,但凝结在一起时,仍有不容小觑的力量。 汪烈竟然真的被暂时困住,钟晨找准机会将法器刺进他的神魂,汪烈顿时被逼得连连后退。 “我杀了你们!”汪烈怒吼,周身黑气呈倍增长,直接刺穿了众人的阵术。 钟晨急忙救下最前方的几个弟子,汪烈趁机用黑气攻击,他一时躲闪不得,被硬生生打在地上。 “阿晨!”陈莹莹惊呼一声,冲上来便要帮忙,钟晨擦了一下唇角的血,也立刻杀了回去。 钟晨等人在前方苦苦支撑,灵力与灵力之间的碰撞形成阵阵余波,一时间桌椅摆设被冲得乱飞,萧夕禾需要布起结界才能抵挡。 只是维持结界需要精力,而她现在半点不能分神,需要将精力全都用在谢摘星身上。 关键时候,柳安安跑了出来:“小师妹!你照顾魔尊,我来维持结界!” “多谢二师姐!”萧夕禾感激一笑。 柳安安默默点了点头,一脸专注地维持结界。有了她的帮忙,结界内顿时安稳许多,只是依然算不上安全。 又一阵余波冲来,险些震碎结界,萧夕禾忍不住又开始劝谢摘星:“……不行,这里太危险了,我们换个地方吧。” 谢摘星大约是疼得厉害,闻言只是幽幽看她一眼:“我动不了。” “我抱你。”萧夕禾说着就要上手,结果刚把人揽进怀里,便听到他痛哼一声,她顿时不敢再动,“怎么了?” “……别碰我。”谢摘星脸色苍白,额角青筋直露。 “小师妹,魔尊不能乱动。”柳安安焦急地提醒,见又有东西袭来,她只能暂时离开结界附近,躲在门口柱子后继续为结界输送灵力。 萧夕禾也看出来了,谢摘星已经到了极限,再挪动位置只会徒增凶险,可若不走……汪烈此刻灵力大增,只怕钟晨他们也支撑不了多久,万一没等谢摘星生完,汪烈就杀了过来,那他们和孩子都没有半点活路。 怎么办怎么办,萧夕禾心急如焚,正不知是原地生产、还是让谢摘星冒着生命危险离开时,突然听到二师姐惊叫:“爹娘!魔尊要生了!小师妹正在照顾他!” 萧夕禾下意识回头,便看到师父师娘突然出现在门口,接着便是谢无言。 “不能挪动,现在就生!”柳江只瞧了谢摘星一眼,便飞速做了判断,“夕禾你用鹿蜀之力接生,我等去拖住汪烈!” “交给你了!”谢无言看到宝贝儿子虚弱地靠在台阶上,心里也是着急万分,但还是碍于形势先去对付汪烈了。 长辈们一来,萧夕禾心里犹如多了一根定海神针,只是将手覆在谢摘星的肚子上时,还是会有些紧张。 “夕禾。”谢摘星开口。 她猛然抬头:“嗯?” “别怕。”他安抚着,竟然没忍住笑了。 萧夕禾心下一酸:“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又一波阵痛袭来,谢摘星呼吸不畅,连话都难说,只能无声地摸摸她的脸。虽然处在极致的痛苦中,但他看着萧夕禾的眼神始终缱绻温柔:“我相信你。”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73节 如果说长辈们的到来给了她一根定海神针,那么谢摘星的这句话便是给了她无尽的勇气。她深吸一口气,又变成了那个在医术上认真努力的医修:“我现在给你渡一些血气,你试着将其吸收,然后我们便开始接生。” “好。” 萧夕禾扬了扬唇,直接取下簪子刺进自己的心口。 谢摘星一瞬瞳孔紧缩:“你做什么?!”听到她说要渡血气给自己,还以为只是割破手指之类的,却不曾想她竟然刺了心口。 “心头血更好。”萧夕禾额上沁出密密的细汗,眼底却带着笑。 心头血乃气血中的精华,取之痛彻心扉,世上最怕疼的人,此刻却用最疼的方式取血。谢摘星喉咙干哑,半天才艰难开口:“萧夕禾,你怎么敢……” 萧夕禾安抚地笑笑,用灵力将流出的血在半空聚团,等到分量差不多了才拔出簪子,勉强给自己施法止血。 “张嘴。”她说。 谢摘星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这个时候,要听医修的。”萧夕禾板起脸。 谢摘星喉结动了动,到底还是大局为重,默默张开了嘴。萧夕禾松了口气,将血渡进他口中,见他凝神静气开始吸收后,还为他渡些灵力安抚腹中孩儿。 “你乖一点,马上就可以跟爹爹娘亲见面了。”她小声叮嘱。 结界外战况依然激烈,钟晨许如清几人已经败下阵来,好在长辈们都在,可以拖住汪烈,结界有柳安安辛苦维持,尚有一刻安宁。 萧夕禾耐心等着谢摘星将血气吸收完,这才抬手隔空覆上他的小腹:“会很疼,但中间不能打断,你忍着点。” “好。” 谢摘星刚一答应,萧夕禾的掌心便输出一团灵力,缓缓形成云烟一样的东西,将他的小腹遮个严实。谢摘星手指瞬间攥紧衣袖,咬紧的牙关隐约泛着铁锈味,面上却一片平静,若不是胳膊上的青筋凸出仿佛要炸开一般,萧夕禾真要以为他什么事都没有了。 这个时候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虚妄,最要紧是赶紧将孩子取出来,可急产也会伤到谢摘星,所以萧夕禾只能艰难地把握这个度,既要最大限度保护谢摘星,又要尽快将孩子取出来。 “快了,快了……”萧夕禾额上汗水顺着轮廓低落,唇色也有些发白。 云烟牢牢将谢摘星的肚子遮住,萧夕禾只能凭借感觉用灵力不断往外牵引。谢摘星很快被汗水湿透,一双眼睛仿佛也蒙上一层水光,却始终温柔地看着萧夕禾,仿佛她做什么都可以。 “很快了……”萧夕禾下意识低喃。 砰—— 一声巨响,林樊和许如清应声摔在地上,再也无法站起来,钟晨与陈莹莹急忙补位,也一样被击飞出正殿,狠狠摔在了护着萧夕禾二人的结界上,又顺着结界掉在地上,吐了一大滩血。 柳安安察觉结界有了轻微裂痕,急忙加大了灵力输入。 不知不觉中,晚辈们已经全军覆没,只剩下三位长辈还在拖,可随着死的人越多,汪烈的力量便越强大,长辈们也很快撑不住了。 “小师妹,你得赶紧了!”柳安安忍不住催促。 萧夕禾没有接话,手指却开始颤抖,还是谢摘星缓缓呼出一口浊气,低声安慰:“相信自己,不必着急。” “……嗯。”萧夕禾答应一声,才发现自己已经带上了哭腔。 谢摘星自然也听出来了,没忍住笑了一声,随即因为腹部一阵锥心疼痛淡去笑容,咬着牙才没痛哼出声。 时间飞速流逝,孩子却始终没有出来,萧夕禾心里越来越没底。就在她快忍不住叫师父来时,突然听到谢摘星喉咙里溢出一声痛哼,接着便清楚地察觉到空空如也的掌心突然有了重量。 孩子……要出来了。 萧夕禾眼睛一亮,下意识看向谢摘星,才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两人相视一笑,谢摘星瞬间蹙起眉头……太疼了。 隔空取子相比传统的生产方式要少受很多罪,但相应的也会在灵力的流失上、痛感上要更繁复,纵然谢摘星一身傲骨,这会儿也不得不闭上嘴,老老实实忍痛。 萧夕禾掌心重量越来越明显,覆在谢摘星肚子上的云团也越来越厚重,两人都能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在离开谢摘星的身体。 天边突然乌云滚滚,云中隐有电光闪烁,原本平静的昆仑山巅平地起大风,所有人的衣袍都被吹得烈烈,唯有结界内一片安稳。 正与汪烈斗法的辛月察觉到异状,顿时眼睛一亮:“要生了!” 谢无言抬头看一眼天空,顿时大笑一声:“不愧是本尊的孙儿,生来便有使天地变色的本事!” “凑巧罢了。”柳江看不惯他得意的样子,忍不住吐槽一句,但心里也十分清楚绝非凑巧。 他家这个徒孙,只怕生来便不是凡品,将来要么求证大道,要么为祸苍生,注定是腥风血雨的体质……不过有个那样的祖父和那样的爹,想普通估计也难。 “小少主嘿嘿……”已经被打趴下的林樊试图去见证孩子的出生,然而动了两下又趴下了。 ……好疼啊! 不远处的许如清也没好到哪去,两人对视一眼又匆匆别开视线。 半晌,林樊忍不住提议:“喂,咱俩互相搀扶着去?” 许如清当即答应,仿佛早就等着他这么说了,林樊见状暗骂一声老狐狸。 两人相互搀扶着颤巍巍朝结界走,仿佛两只受伤的乌龟,就摔在结界附近的钟晨和陈莹莹对视一眼,只庆幸自己摔的位置好,不用那么艰难地挪动也能见证孩子出生。 “汪烈受死!莫要耽误我抱孙子!”谢无言怒喝一声,朝着汪烈杀去。 柳江也精神一震,一心想尽快解决汪烈这个麻烦。 汪烈原本因为天地异状脸色大变,但发现没有雷霆降世后顿时从容了,看着朝自己杀来的两个人,他冷笑一声:“不自量力!” 三人顿时打作一团,将好好的昆仑派正殿毁得不像样。 一刻钟后,辛月被打飞出去,倒在地上便没了动静。 “娘!”柳安安焦急地冲过去,确定她只是昏倒后松一口气,抱着她回来继续维持结界。 下一瞬,柳江也重伤倒下,谢无言腰腹受了伤,顿时流了一地血。 “尊上……”走到一半的林樊瞬间攥紧了拳头。 汪烈猖狂大笑:“本尊是修仙界万年以来最出色的修者,是注定颠覆五界的神,你们拿什么跟我斗?” 说着话,他面目森冷地朝着结界走去,谢无言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当即扑过去阻挡,却被他一脚踹开。 谢无言摔在地上,咬着牙用灵力拴住他的腿。汪烈恼怒地对他又打又踹,林樊瞬间红了眼眶:“我跟你拼了!” 刚才连走路都艰难的人,此刻也不知哪来一股力量,突然朝汪烈冲去。 汪烈眼底闪过一丝不屑,一掌扣在他的天灵盖上,林樊表情狰狞一瞬,倒在地上便昏迷不醒了。 许如清、钟晨、陈莹莹……每个人都试图拦住他,却被他像清扫障碍一般一个个打飞,柳安安见状连忙挡在结界前,咬着牙运起灵力。 结界内,萧夕禾能感觉到汪烈一步步逼近,却丝毫不敢分心。隔腹取子最大的特点便是要一气呵成,在孩子平安落地之前,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停下,否则孕夫容易有生命危险,孩子也可能会落下残疾。 所以不管眼下情形如何凶险,她都不敢停手。 “快了,真的快了……”她已经能感觉到孩子的呼吸,只差最后一步了…… 萧夕禾咬紧牙关,不得已加大力度,谢摘星顿时疼得眼神涣散,全靠一股意志才没昏过去。 “我杀了你!”柳安安尖叫着朝汪烈击去。 汪烈一个闪避躲开她的攻击,抬手便掐住了她的脖子。 柳安安挣扎着,一张脸瞬间通红。 “安安!”许如清拖着重伤之躯艰难移动,却在爬了几步之后倒下。 萧夕禾察觉到柳安安危险,连忙用另一只手朝汪烈击去。汪烈乍一被偷袭,下意识松开了柳安安,柳安安倒在地上便没了动静。 “倒是差点把正事忘了,”汪烈看向萧夕禾,唇角勾起森冷的笑,“萧夕禾,你三番两次坏我好事,如今也该付出代价了。” 谢摘星死死盯着他,掌心逐渐汇聚灵力。 正要攻击时,萧夕禾突然拉住他的手,无声地摇了摇头。谢摘星沉默一瞬,掌心的灵力瞬间散了—— 事实上,他此刻痛不欲生,也无力攻击汪烈。 萧夕禾松一口气,一边继续接生,一边看向汪烈:“分明是你先找我们麻烦,怎么如今还要倒打一耙?” 汪烈一抬手,结界瞬间碎了,伸手便要杀她。 “等一下!”萧夕禾急忙制止他,“汪烈尊者,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什么交易?”汪烈挑眉。 萧夕禾深吸一口气:“你不是想飞升吗?你放过我们,我帮你召集天下修者,再送上三千魔修,用他们构建飞升阵如何?” “就凭你?”汪烈挑眉。 萧夕禾笑了:“我可是仙魔试炼大会的第一名,拥有可以号令天下修者的权杖,如今还是魔宫的女主人,如果我做不到,那这世上便无人能做到。” 汪烈不说话了。 萧夕禾继续劝:“你好好考虑一下,与我合作稳赚不亏。” 汪烈眯起眼眸,盯着她看了许久。 萧夕禾心跳愈发快了,掌心输出的灵力也不受控地变多,谢摘星强忍着疼痛才没露出异样。 许久,汪烈开口:“好。” 萧夕禾眼睛一亮,正要说什么,汪烈突然笑了:“你是不是以为,我会这么说?” 萧夕禾:“……” “萧夕禾,你真以为我是傻子?被你骗了一次又一次还能相信你?”汪烈的神魂逐渐扩大,几乎到了遮天蔽日的地步,“不过我确实改变主意了,我不杀你,但会杀了谢摘星和你的孩子,再用聚阴阵给你长生,让你日日受肝肠寸断之苦,终身无法逃脱,我要……” 话没说完,远方突然传来一声高亢的叫声,下一瞬鸡嘴鳄鱼和熊大熊二从天而降,朝着汪烈杀去。 “小老大!我们来帮你了!”鸡嘴高喊。 “我就说吧!小老大肯定有危险!”第一个预感到不对的鳄鱼认真道。 萧夕禾感激一笑,继续帮谢摘星接生。 四只灵兽的到来让萧夕禾压力一轻,然而汪烈吸收了太多灵力,如今已到了攻无不克的地步,四只拖了一刻钟,便相继败下阵来。 汪烈这一次没有废话,立刻朝着谢摘星杀去。萧夕禾想也不想地挡在谢摘星身前,硬生生接下一掌。 “夕禾……”谢摘星挣扎着试图起来。 萧夕禾呕出一滩血,怒喝:“不准动!”她感觉到,孩子要出来了。 “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本事!”汪烈说着,又一掌击了过来。 萧夕禾只感觉自己身体仿佛被拍碎了一般,断开的骨头扎进肉里,身体上多出许多不自然的凹陷。谢摘星眼角通红,死死盯着她,却也只能盯着她。 他们这么多人,付出这么多努力,便是为了让孩子平安降生,他此刻不能任性。 汪烈见萧夕禾还挡着谢摘星,当即掌心蕴起一股巨大的力量,朝着她挥了过去——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74节 “哇……哇……” 婴儿的啼哭响彻天空,萧夕禾想也不地将孩子推进谢摘星怀里,用尽所有力气将他们往外一推,接着反手挡住面前。 力量迎面击来,萧夕禾心下竟然有些平静—— 这下真的要死了啊。 “小老大!”昏迷中惊醒的鸡嘴猛地扑了过来。 萧夕禾掌心的红印突然散发一阵白光,下一瞬她和扑过来的鸡嘴同时消失了。 “夕禾!” 萧夕禾隐约听到谢摘星声嘶力竭的吼声,恍惚间还觉得有些不真实,毕竟她很难想象,谢摘星有一日会跟‘声嘶力竭’四个字联系上。 那可是她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魔尊大人。 白光之后,萧夕禾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一幕十分熟悉。 “是识绿山!”鸡嘴怔愣之后发出快乐的声响,“我们回家了!” 萧夕禾脑海蓦地响起老祖宗临终前说过的话—— “我将不再彻底封闭秘境,而是留下一把钥匙,有朝一日钥匙会带你们回家。” 她愣神一瞬,低喃:“原来那把钥匙是……” 她低头看向掌心的印记,心里一阵酸软。 父母爱子计之深远,在她尚未经历任何危险时,老祖宗便已经为她留好了退路。 “咦,这里怎么有个棺材?”鸡嘴突然道。 萧夕禾猛地抬头,顺着鸡嘴的视线看去,果然瞧见一个棺材,与她无数次梦到的那个一模一样。她忍着身体上传来的痛苦,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 鸡嘴将她护在身后:“小老大,我怎么感觉这棺材不太对劲?阴森森的,你别靠太近。” “这是汪烈的本体。”萧夕禾笃定道。几乎是见到的第一眼,她便确定了。 鸡嘴愣了一下:“什么本体?”她是察觉到小老大有危险,才顺着指引而来,对先前发生的事一概不知。 萧夕禾抿了抿唇:“来不及解释了,我们先毁了它再说!” 说罢,便蕴起灵力朝棺材袭去。 正朝着谢摘星一步步逼近的汪烈突然停下脚步,眼底闪过一丝怔愣:“怎么会……” 萧夕禾又一次攻击,汪烈的脸瞬间黑了:“泽生不是已经关闭了秘境,为何会有人闯入?” 他自言自语,毫无逻辑可言,谢摘星却在一瞬间断定,他口中闯入的人定是萧夕禾。 她果然没死。谢摘星默默松一口气,一时间有些站不稳。 秘境中,萧夕禾攻击了一次又一次,却始终不能伤棺材分毫。 “难道必须要雷霆之火才能毁了它?”萧夕禾气恼。 鸡嘴顿了顿:“可秘境哪来的雷霆之火?秘境甚至不会打雷。” 那便对了,鸡贼如汪烈,自然要将本体放在不会有雷的地方。萧夕禾心急如焚,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突然注意到棺材边缘有一处是小小的裂缝。 是她在梦里摸过的地方。 萧夕禾怔愣一瞬,想到什么后试探地将手伸过去,手指触碰到棺材的瞬间,阴寒之痛一刹那钻进骨缝,她痛哼一声倒在地上。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汪烈也疼得面色扭曲一瞬。 “小老大!”鸡嘴忙将萧夕禾扶起来。 萧夕禾汗如雨下,却什么都顾不上:“快去看看,我碰过的地方是不是损坏了。” 鸡嘴闻言立刻伸头看了一眼:“没错!损坏了!” 萧夕禾松了口气,便要摸第二次,鸡嘴赶紧制止:“小老大!” “我没事。”萧夕禾说着,咬牙摸上棺材。 汪烈这一次痛得大叫。 一遍两遍三遍……萧夕禾越来越虚弱,棺材上的裂痕也越来越多。鸡嘴到底还是没忍住,眼泪汪汪地制止她:“够了!你再这么下去自己都没命了!” “我没事……” “是棺材没事才对!”鸡嘴难得发火,“我不知道你为何非要毁了棺材,但你睁开眼睛看看,它从头到尾都没被伤到根本,反而是你越来越不好了!” 萧夕禾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棺材。 幽幽光线下,棺材上虽然布满痕迹,却依然坚不可摧。 萧夕禾喉咙动了动:“所以这样还不够……” “实、实在不行,我放把火烧了它!”鸡嘴哽咽着劝道,“或者我召集其他灵兽,我们一起想办法,小老大你不能再……” “我知道了。”萧夕禾突然打断她。 鸡嘴怔愣地与她对视。 萧夕禾惨然一笑:“我知道为何我与魔尊的姻缘石,一直是毫不相干的黄色了。” 鸡嘴不懂她在说什么。 “我原以为,是因为我并非这里的人,所以跟谁测都是黄色,现在想想却不是,”萧夕禾眼圈逐渐泛红,“就像原来的萧夕禾跟扶空,不是不相爱,只是注定阴阳相隔,做不成夫妻,所以才会在订婚当日测出黄色。” “小老大,你在说什么……” “原来姻缘石早就窥探到了,只是我一直没有发现。”萧夕禾看向鸡嘴。 鸡嘴快哭了:“小老大,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真的听不懂……” “鸡嘴,”萧夕禾看向她的眼睛,“现在魔尊和你的小小老大很危险,我们必须救他们,所以你一定要听我的。” 鸡嘴怔怔点头。 萧夕禾笑笑,抬手用一注灵火点燃了自己,径直朝棺材冲去。 “小老大!” 落入棺材的瞬间,萧夕禾闭上眼睛,心境一片通明—— 她以全阳之身为引,烧的也算纯阳之火吧。 昆仑之上,汪烈周身突然燃起熊熊大火,他在大火中痛不欲生四下跌撞,谢摘星抱着孩子勉强避开,脸色愈发苍白。 怀中孩子哭得小脸通红,仿佛在为谁唱一曲挽歌,谢摘星心口莫名疼痛,却始终不知原因。 许久,汪烈彻底烟消云散,而他被烧毁的地方虚空破开,鸡嘴从里面挤了出来。 “夕禾呢?”谢摘星定定看着她,全然没有发现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鸡嘴沉默一瞬,默默退到一边。 片刻之后,萧夕禾从虚空里出来,看到谢摘星后兴奋邀功:“魔尊!我回来啦!” 第87章 昆仑之巅,乌云密布,风也喧嚣。 谢摘星沉默地看着萧夕禾,眼底如万年枯潭没有半点波澜。 萧夕禾笑意盈盈,一步一步朝他走去,他怀中的小婴儿似乎察觉到母亲的靠近,哭声渐渐停了下来。 “这便是我们的孩子呀。”孩子出生的瞬间,她便被掌心印记带回了识绿山秘境,直到此刻才有机会看到他,“是个好看的小男孩呢。” 萧夕禾笑着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张小包被,将光溜溜的小朋友包裹严实,又一次放回谢摘星怀里。 可能是男生子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孕期没得到太好的照顾,孩子要比寻常刚出生的婴儿小一些,但生得白白净净极为漂亮,不必想也知道长大后该是多祸国殃民的一张脸。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小婴儿立刻抓住了,萧夕禾一脸惊喜地看向谢摘星:“他跟我握手了!” 谢摘星静静看着她,没有回应她的话。 萧夕禾也不在意,继续与他怀中孩子说话,大概是修仙界的小孩生来就有慧根,孩子不仅像谢摘星一样一直盯着她,还抓着她的手不肯放,仿佛生怕她会突然消失。 看着自己被小手用力抓着的手指,萧夕禾心里满满当当,恨不得将全世界都给他。她认真地看小朋友,谢摘星认真地看她,一家三口和谐又幸福。 林樊觉得自己不该打扰这样美好的画面,但—— “你们要不要先救救我?”他有气无力地提醒,“我骨头断了十几根,有点疼。” 萧夕禾猛地惊醒:“啊对,我来救你。” 说罢,便要朝林樊走去,谢摘星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怎么了?”她不解回头。 谢摘星神色淡淡:“他死不了,不用救。” 林樊:“……”你这就有点卸磨杀驴了吧,是不是忘了他为了谁才会伤成这样的?! 萧夕禾对上谢摘星的视线愣了一下,随即又笑笑:“我可以的。” 她轻轻推开谢摘星的手,在他又一次开口说话前迎风而起,悬在半空缓缓闭上了眼睛。只一刹那,她的掌心便汇聚起源源不断的白光,光芒如雨点一样落向地面,所有被光雨淋到的活人和灵兽,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元气。 她就像九天之上的仙女,那么近又那么远,鸡嘴默默擦了一把眼泪,便别过脸不去看了。 谢摘星抱着孩子,能清楚地感觉到身体的亏空被一点点补足。 光雨结束,所有人都恢复得差不多了,萧夕禾轻呼一口气,缓缓落在地面上,下一瞬便对上了林樊惊愕的眼神。 “你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他不住打量她,“刚才消失的一刻钟里,难不成你得悟大道……不对啊,你这还是金丹初期的修为啊,所以你刚才干啥去了?” 他要问的,也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 萧夕禾笑了一声:“我刚才被老祖宗留下的印记,带回了识绿山秘境,顺便找到了汪烈的原身。” “这么巧?”林樊惊呼一声。 萧夕禾看他一眼:“也不算巧,先前就在梦里见过多次了。” “所以汪烈突然自焚,是你干的?”柳安安好奇。 萧夕禾颔首,正要说什么,林樊面露不解:“可秘境里又没有雷霆,如何毁了汪烈原身?”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75节 “又不是只有雷霆才是纯阳之火,”萧夕禾斜了他一眼,“我的全阳之身若是烧起来,也是至纯至阳之火呢。” 话音未落,山巅之上瞬间静了下来。 “……干嘛都这种表情?”萧夕禾无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可、可你以自身为引……又怎么会活着回来?”林樊结巴地问。 萧夕禾笑着看向鸡嘴,鸡嘴平静解释:“我在旁边盯着呢,等火将汪烈原身彻底烧干净了,便立刻灭火救人。” “我存了一口气,又顺便觉醒了鹿蜀之力,也算因祸得福。”萧夕禾又道。 一人一兽将秘境里发生的事简单解释一番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不管怎样,没事就好。”辛月笑道。 “嗯!”萧夕禾笑着点头,“各位长辈去瞧瞧孩子吧。” 听到她的提醒,谢无言一个箭步冲到谢摘星面前,直接把不知何时已经睡熟的孩子抢走了:“乖孙诶!” “小声点!若是吓到我孙子,定要你好看!”柳江呵斥一句,便直接扣住了谢摘星的手腕,“生得还是太急了,只怕要修养个两年才能完全恢复元气。” “生孩子就是鬼门关上走一遭,真是辛苦了。”辛月叹气。 不论前尘多苦,新生总是叫人快乐。所有人都呼呼啦啦围上来,仔细研究孩子究竟像谁。 “眼睛瞧着像魔尊,鼻子和嘴像萧道友。”陈莹莹认真道。 “我看看我看看,”柳安安挤过来仔细看了一下,“我怎么瞧着有点像我娘?” “傻孩子,夕禾跟摘星都与我不是血亲,又怎么会像我呢?”辛月嗔怪地看她一眼,却还是因为这个说法笑开了花。 许如清笑笑:“还别说,真有点像师娘,大约是好看的人总是相似吧。” 辛月顿时更加高兴了。 谢无言听着他们说像这个像那个的,却独独没提到自己,顿时有点不高兴了:“这是我的乖孙,肯定更像我啊!” “废话,他自然像你。”一向爱与他抬杠的柳江,这次竟然附和了。 谢无言的心情一瞬间晴朗了。 这群人将孩子围得里三圈外三圈,灵兽们根本无法靠近,好在视力都算不错,即便在最外面也能看得清楚。 “我觉得像老大。”鳄鱼小小声。 熊大点点头:“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劲儿,简直跟老大一模一样。” 萧夕禾闻言哭笑不得,回到谢摘星身边后吐槽一句:“我还是第一次听到用不食人间烟火来形容刚出生的孩子。” 谢摘星垂着眼眸不语。 萧夕禾默默牵住他的手:“累吗?” 谢摘星:“累。” “早知道就带上空间戒指了,还能让你在里面休息一下。”萧夕禾懊悔。把四只放在药神谷后,她便时常不带戒指。 谢摘星垂下眼眸,安静与她十指相扣。 许久,萧夕禾突然问:“你不好奇我如何杀掉汪烈的?” “你不是已经解释过了?”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摸摸鼻子:“我以为你会追问。” “无所谓,”谢摘星静静看着熟睡的孩子,“回来就好。” 萧夕禾无声地扬了扬唇角。 眼看着众人稀罕起孩子没玩没了,萧夕禾为了谢摘星的身体考虑只能强行打断,众人如梦初醒,赶紧离了这是非地。 汪烈虽然死了,但留下的烂摊子还没收拾,钟晨跟陈莹莹带着还活着的各门弟子,自动承担起责任。谢摘星刚生完孩子,需要回魔界修养,药神谷一行人干脆也都跟了过去,灵兽们不喜魔界昏暗的光线,便犹豫着想回药神谷,只有鸡嘴坚持要跟着。 “乖,你跟他们一起回药神谷。”萧夕禾劝道。 鸡嘴眼睛红红:“我不,我要跟着你!” “听话呀鸡嘴,他们一个比一个路痴,需要你指引方向才能顺利回去,”萧夕禾轻笑,“快去吧。” 鸡嘴还是不想走,萧夕禾只能拿出杀手锏:“你不听我的话了吗?” “……听。” 鸡嘴到底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萧夕禾温柔地看着几只灵兽,每当他们回头时,她便笑着与他们招招手。 “她既然想跟着,让她跟着就是,我可以派魔将送另外三只回药神谷。”谢摘星淡淡道。 “魔界太暗了,还是药神谷温暖明亮,更适合他们,”萧夕禾挽上他的胳膊,“我们回家吧。” 谢摘星喉结动了动,没有应声。 去魔界的路上,所有人共乘一个飞行法器。刚刚经历一场恶战,所有人都懒得动弹,谢摘星更是撑不住了,枕着萧夕禾的腿昏昏欲睡。 “你就乖乖睡吧。”萧夕禾无奈。 谢摘星静静看着她,眼底的疲惫一览无余,却怎么也不肯睡。 萧夕禾叹了声气,轻轻捂住他的眼睛:“乖,睡吧。” 谢摘星到底抵不过睡意,缓慢地闭上了眼睛:“等到家了,你记得叫醒我。” “好。” “你亲自叫我。”他补充一句。 萧夕禾唇角挂着浅淡的笑意:“好,我亲自叫你。” 谢摘星缓缓闭上眼睛,睫毛如小刷子一般,在萧夕禾掌心轻轻划过。 萧夕禾温柔地看着他的薄唇,许久才别开视线,却又猝不及防跟辛月对视了。 两人同时顿了顿,都笑了。 “这回是和好了吧?”辛月问。 萧夕禾乖乖点了点头:“和好了。” “我就知道,你们这般放不下彼此,肯定是要和好的,”辛月笑得眉眼弯弯,“以后可不能再吵架了,即便吵架,也不能折腾太久,修者的一生虽然很长,可终究还是有限,要珍惜在一起的时光才行。” 谢摘星已经睡着,她的手还扣在他的眼睛上,掌心覆盖的位置渐渐有些潮湿。 出汗了啊……潮萧夕禾笑容不变,轻声答应了辛月。 “你都抱半个时辰了!”角落突然传来谢无言不满的声音,“也该我抱了吧!” “从昆仑离开才一刻钟,哪来的半个时辰!”柳江不满。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吵架,几个小辈趁机把孩子抢走,躲到一侧仔细观察。 “真的太漂亮了。”柳安安感慨。 林樊得意:“那是,也不看看谁生的。” “魔尊这么会生,真该多生几个。”许如清颔首。 林樊瞬间警惕:“想都不要想!合着生孩子的不是少夫人,你就一点不心疼是吧?” “若是小师妹能生,”许如清挑眉,“多要几个也挺好。” “放屁,就是因为少夫人不能生,你才这么说的!” 这俩也吵起来了,柳安安默默抱着孩子挤到辛月和萧夕禾中间:“男的为什么都这么爱吵架,烦死了。” “不管他们。”辛月乐呵呵地摸摸小崽子的脸,抬头问萧夕禾,“想好名字没有?” “还没有。”萧夕禾温柔地看着孩子。 “不着急,这孩子出身不凡,又生来自带异象,要取个好名字才能配得上。”辛月叮嘱。 萧夕禾点头答应,想伸手抱抱小孩,却因为顾及腿上还在睡的这个,只能作罢了。 大约是生产亏空太多精力,谢摘星这一觉睡了足足十日才醒,睁开眼睛的刹那猛地坐起来,巡视一圈不见萧夕禾,便立刻往床下跑。 正准备给他喂药的林樊愣了一下,赶紧追了出去:“少主你去哪?!” 谢摘星充耳不闻,沉着脸只管往外跑,萧夕禾恰好这时进门,两人直直就撞上了。 “唔……”萧夕禾鼻子撞在他胸膛上,酸得她眼圈瞬间红了,刚要后退一步看他,便被他死死抱住。 耳朵被迫贴在他的胸口,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心跳声。 萧夕禾沉默一瞬,伸手将他抱住。 “你明明答应我,要亲自叫醒我。”谢摘星嗓子干哑。 萧夕禾无奈:“我每天都守着你,就刚才出去了一下,结果你就醒了。” 谢摘星沉默不语。 林樊三两步追过来,看到两人抱在一起啧啧几声:“我当跑这么急干嘛呢,想媳妇儿了啊!得嘞,我就不打扰了,你们慢慢腻歪。” 他说着话便往外走,走到门口时还不忘提醒:“少主药还没吃。” “知道了。”萧夕禾答应。 林樊很快不见了踪影,萧夕禾跟谢摘星又抱了会儿,无意间踩到他的脚,才意识到他没穿鞋。 “你可真是……” 萧夕禾头都大了,赶紧把他拉回床上。 只短短一刻钟的功夫,他的脚便变得冰凉,她只能随他一起上床,小心地抱在怀里暖着:“虽然你是男人,但也得好好坐月子,否则落下病根有你受的。” “有你这个医修在,我怕什么?”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乐了,下一句脱口而出:“我还能照顾你一辈子啊?” 说罢,她瞬间后悔了,“我不是那个意……” “你当然能照顾我一辈子,”谢摘星定定看着她,“除了我身边,你还想去哪?” 萧夕禾安静与他对视,许久之后倾身上前,亲了亲他的唇。 下一瞬,柳安安抱着哇哇大哭的小坏蛋跑来了,这个话题就此结束。 “这孩子太烦人了,怎么哄都哄不好,你们自己照顾吧。”柳安安说罢,便扭头溜了。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76节 萧夕禾无奈地看向襁褓里的婴孩,伸手戳了戳他的脸:“你也太闹腾了。” 小崽子瞬间不哭了,只是睁着一双好看的眼睛盯着她和谢摘星。 “……你突然这么乖,姨姨知道了可是会伤心的。”萧夕禾无语。 谢摘星唇角浮起一点弧度:“倒还算识趣。” 他睡了十日,也就十日没见孩子了,原本与他更像的小子,如今倒跟萧夕禾更像些。 “长得也识趣。”他评价。 萧夕禾乐了:“哪有你这么夸人的。” “哼哼……”小崽子仿佛也在抗议。 “想好叫什么了吗?”谢摘星问。 萧夕禾摇了摇头:“我没想好,尊上和师父倒是想了很多个名字。” “不行,我们的孩子,必须你我取名。”谢摘星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所以呀,他们都没敢提。”萧夕禾挑眉,“要不你来想?” 谢摘星看她一眼:“我要你取。” “……你真会给我找活儿干。”萧夕禾叹气。 谢摘星还未完全恢复元气,眼底很快涌上疲色,萧夕禾怕孩子影响他休息,便要将孩子抱走,谢摘星却突然抓住她的手。 “让别人抱,你留下。”他说。 萧夕禾笑笑:“我把他送到正殿就回来。” “那我跟你一起去。”谢摘星坚持。 两人僵持片刻,最后还是萧夕禾败下阵来。林樊来抱孩子时,还忍不住抗议:“人家生完孩子,恨不得整日跟孩子黏在一起,少主你倒好,不黏孩子黏媳妇儿!” 谢摘星就着萧夕禾的手吃了颗葡萄,没搭理他。林樊还要说什么,谢摘星默默抽出认魂,他抱着孩子扭头就跑。 “你老吓唬他干嘛?”萧夕禾乐了。 “烦。” 萧夕禾摇了摇头,见他愈发疲惫,便净了手将他抱住:“睡会儿吧。” “嗯。”谢摘星躺下。 一刻钟后,萧夕禾:“……你怎么还睁着眼睛。” “不困。”他说。 萧夕禾无语:“你看起来都快困死了。” “我不想睡。”谢摘星坚持。 萧夕禾:“……” 不睡就不睡吧,等到坚持不住了,自然也就睡了。萧夕禾叹了声气,到底还是没忍心逼他。 然而她没想到,他当晚没睡,第二天没睡,第三天还没睡,明明困得要死,却每次都在快睡着时捏一捏胳膊,就神奇地坚持了下来。 修仙之人,理论上不需要五谷杂粮,也不需要睡觉休息,可他刚生完孩子,身体还亏得厉害,需要睡觉才能补充的那些气力,是修炼与打坐都代替不了的。 更何况他还不修炼不打坐,整日只是黏着她。 连续几日后,萧夕禾受不了了,偷偷在他每日喝的药里家里助眠的灵药。谢摘星喝下之后,很快便起了作用。 “我们躺一下吧。”萧夕禾诱哄。 谢摘星晃了晃脑袋:“不躺。” “乖,陪我躺会儿,我累了。”萧夕禾继续哄。 谢摘星还是坚持:“不躺。” 两人无声僵持许久,谢摘星眼皮越来越沉,几乎到了坐着也能睡着的地步。 又一次险些睡过去,他猛地坐直了,对上萧夕禾无语的眼神后清了清嗓子:“我想喝茶。” “我去给你倒。”萧夕禾答应。 谢摘星:“要水果茶,多放西瓜。” “……这个节气哪来的西瓜,有什么放什么吧。”萧夕禾冷笑一声转身往外走。 刚走到殿外,她突然意识到不对—— 怎么他每次困得不行时,都要支开她? 她心下觉得不妙,赶紧原路折回,一进入里间便看到谢摘星用灵力划破了胳膊。 “你干什么?!”萧夕禾失声怒问。 谢摘星抬头的同时,她已经冲了过来,自然也看到了新伤附近,还有无数的旧伤。 萧夕禾脑子轰隆一声,先前的疑虑瞬间解开—— 为什么他每次坚持不住时都要支开她,为什么他每次犯困都要捏一捏胳膊,为什么他每次都不肯在她面前更衣。 “你……每次犯困,便这样伤害自己?”她艰难开口。 谢摘星伸出手指在伤口上抹了一下,鲜血淋漓的伤瞬间愈合,变成一道不甚明显的疤:“这样可以提神。” “谁让你这样提神的?!”萧夕禾怒了,“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为什么不乖乖睡觉?!” 谢摘星看向她因愤怒而泛红的眼睛,许久缓缓开口询问:“你若在我睡着时消失了怎么办?” 萧夕禾愣了愣:“我不会……” “萧夕禾,”谢摘星听到自己的声音,似乎有些发颤,“你当时疼吗?” 他看着萧夕禾的眼睛,到底还是问了出来,“你死的时候……疼吗?” 第88章 死的时候疼吗? 其实是不疼的,灵火燃烧,烧的是她的神魂而非躯体。萧夕禾躺在棺材里时,甚至还有闲工夫想象她跟谢摘星的孩子长什么样。 不过嘛,虽然不疼,可清楚地看着神魂消散的滋味却不怎么好,越到最后的时候,她便越不甘心。她好不容易得到的重生、健康的身体,那么多那么多爱她的家人,还有历经曲折才和好的爱人,以及盼了许久才出生的孩子,一瞬之间便要全都失去了。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与他们道别,没来得及看一眼孩子,便要永远地消失,这让她怎么甘心。 神魂剧烈燃烧,直到还剩一缕残魂时,她心底的不甘与痛楚几乎化为实质,强撑着她的身体从烧成灰烬的棺材里走出来。 “小老大……”鸡嘴眼圈红红,一脸痛苦地看着她。 她有些紧张地问:“我看起来是不是好好的?” 鸡嘴点了头,她才有勇气回昆仑,回到家人与爱人那里。 “萧夕禾,你疼吗?”谢摘星没听到答案,于是又问一遍。 萧夕禾从回忆中抽出思绪,对上他泛红的眼角后轻轻叹了声气:“我不是为了让你难过才回来的。” 不论男女,不论仙凡,生产之后一个月都是最难熬的,她这么努力地回来,只是想让他在这段时间好过一点。 但没有想到,她回到昆仑山巅之后、与他对视的刹那,便确定他已经知道真相。 第一时间接受爱人死亡,和明知爱人的死不可避免、却还要每日担惊受怕等待那一日到来,究竟是哪个更痛苦呢,萧夕禾觉得应该是后者。 她捏了捏鼻梁,眼底闪过一丝愧疚:“如果早知道我这么做,会让你变得更加痛苦,我宁愿自己没有……” 话音未落,一股大力将她扯了过去,萧夕禾撞进他的怀里,下一瞬腰便被死死箍住。他恨不得将她嵌入身体,仿佛这样就可以阻止她离去。 “我会……”谢摘星再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你。” 萧夕禾苦涩一笑。 燃烧过后,她只剩一缕残魂,又用了这缕残魂的一半为所有人疗伤,如今剩下的这点神魂甚至连转世投胎都做不到,又能有什么法子可救呢? 谢摘星似乎知道她所想,扣在她背后的手死死攥拳:“既然汪烈能用聚阴阵活下来,那你也能。” “我是全阳体质,你用聚阴阵救我,是怕我活得太好吗?”萧夕禾哭笑不得。 谢摘星:“肯定还有别的办法。” 萧夕禾叹了声气,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胸膛,谢摘星咬紧牙关,却还是松开了她。 萧夕禾后退一步,安静与他对视。 许久,她轻声道:“我回来的执念,便是照顾你的月子。” 谢摘星心口一抽,剧烈的痛苦如闪电一般迅速蔓延,疼得他几乎肢体痉挛。 “眼下还有十余日了,”萧夕禾温柔地看着他,“我们不要想这些,好好度过最后的时间好吗?” 谢摘星死死盯着她,许久之后才咬牙道:“不好,我要救……” 萧夕禾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的唇,将他未尽的话全部堵住。 谢摘星伸手箍住她的腰,凶狠地加重这个吻。不,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撕咬,唇齿纠缠间血腥味愈发浓烈,直到萧夕禾痛哼一声他才猛地清醒,下意识松开了她。 萧夕禾摸摸唇角,指腹顿时多了一抹红色,她不高兴地瞪眼:“你属狗的吗?!” “你不也一样?”谢摘星顶着嘴上的伤口反问。 两人对视许久,萧夕禾突然乐了:“不要再用伤害自己的方式保持清醒了,不然我会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再出现。” 谢摘星死死掐着手心,一句话也不说但萧夕禾知道这是商量成了。 “晚上要跟长辈们一起用膳,我们先睡一会儿好不好?”萧夕禾跟他打商量。 谢摘星还是盯着她不说话,却也没有再反对。萧夕禾默默松了口气,脸上的笑意都带了几分愉悦,她牵着谢摘星的手回到床上,躺下后轻轻捂住他的眼睛:“睡吧魔尊大人。” 谢摘星闭上眼睛,睫毛在她的掌心轻轻刷了一下。 片刻之后,她的掌心又起潮了。 魔尊大人近来好爱哭啊,这都第二次了。萧夕禾无声地弯了弯唇角,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安静的寝殿里,两人的呼吸从一开始的交错,渐渐变成了同一步调,远远听上去,仿佛只有一个人呼吸一般。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77节 谢摘星也是困极,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一觉睡到了晚上。 几乎是意识回拢的瞬间,他便猛地睁开了眼睛,直到看见萧夕禾的脸,才默默放松脊背。 “赶紧起来啦,我们要迟到了。”萧夕禾催促。 谢摘星沉默一瞬,朝她伸手。 萧夕禾笑着拉他起来。 两人来到正殿时,嘴唇上的伤还没好,一进门便迎来各种复杂的眼神。 “这世上能伤魔尊的,应该只有小师妹一人了吧?”许如清打趣。 柳安安也笑嘻嘻:“小师妹威武!” “胡闹,”辛月嗔怪地看了两人一眼,又笑着招呼萧夕禾跟谢摘星,“等你们多时了,赶紧过来。” 萧夕禾欢快地答应一声,拉着谢摘星到师父旁边坐下,还没坐稳便听到谢无言暗戳戳地问师父:“男人月子里行房,对身体有伤害吗?” “伤害倒没有,可能会有点虚,时间上也不长。”柳江认真答疑解惑。 萧夕禾:“……” 谢无言还想问什么,辛月突然呵斥:“吃饭!” 谢无言一个激灵,立刻坐直了身体。 半晌,他又凑到柳江旁边:“你媳妇儿这么凶,你日子应该很苦吧?” “有你个老鳏夫苦?”柳江冷笑。 谢无言:“妻管严!” 谢摘星喉结微动,垂着眼眸静静吃饭。萧夕禾怕他多想,不住夹菜转移话题。 一整个晚上,谢摘星都没有说话,只是在晚膳结束时,提出想吃萧夕禾做的鸡蛋仔。 “我也想吃!”谢无言忙道。 萧夕禾笑笑:“那走吧,去厨房。” 鸡蛋仔这东西,最要紧的就是现做现吃,否则时间一长便会变软,跟普通小蛋糕没什么区别了。 其他人晚膳已经吃撑,放弃了最后的甜品时间,只有魔宫父子俩跟到了厨房。萧夕禾在厨房里忙碌,他们俩便在院中坐等。 魔界的天始终是灰蒙蒙的,没有星月云彩,没有阴晴雨雪。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了半天,谢无言先憋不出了:“你们什么时候把孩子带回去?” 谢摘星看向他。 “……不是我不给你们带啊,只是他刚十几天,还是跟你们一起睡更好,”谢无言提起此事,眼底盈着笑意,“当年我跟你娘再焦头烂额,也是一直带着你的,你看你现在多优秀。” 谢摘星沉默一瞬,问:“刚才师父说你是老鳏夫。” 谢无言:“……我让你带孩子,也是为了孩子好,你不至于取笑我吧?” “难过吗?”谢摘星问。 谢无言顿了顿:“带孩子有什么难的,咱们又不是凡人……” “我说,听他这么说你,难过吗?”谢摘星打断他。 谢无言将他的问题在心里过了一遍,总算知道他要问什么了:“这有什么可难过的,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过去那么多年,就不难过了吗?”谢摘星追问。 谢无言笑了笑:“不难过了,你也别放心上,柳江那老小子就是知道我不难过,才会跟我开玩笑的。” 时间是个好东西,能将所有伤口变成刀枪不入的痂,昔日连提都不能提的人,如今也能笑着谈起了。 谢摘星看着亲爹:“如果时间回到她去世前,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 “你真是问到我了……”谢无言想了许久,回答,“能重来一次的话,我肯定会一直陪着她,多跟她说话,多笑,而不是整日只顾着寻找救她的法子,错过了最后的相伴。” “第一锅好啦!”萧夕禾在厨房里招呼。 谢无言立刻笑呵呵跑过去,抢走了第一份鸡蛋仔。由于深谙自家儿子护食的特性,他拿到之后扭头就走,坚决不给谢摘星抢的机会。 “……一份估计不够吃。”萧夕禾无奈地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 谢摘星走进厨房:“那便再做一份,我给他送去。” “哟,不护食啦?”萧夕禾直乐。 谢摘星看着她脸上的笑,难得也扬起唇角。萧夕禾愣了愣,没忍住亲了他一下。 第二份很快出炉,谢摘星端着往谢无言的寝殿去。 寝殿门没关,一向不知道客气为何物的谢摘星径直走了进去:“夕禾让我再给你……” 话没说完,就看到谢无言慌乱地将什么东西藏起来,擦了把眼睛转过头来,有些尴尬地问:“什么?” “……叫我再给你送一份。”谢摘星看着他红通通的眼睛说完,放下盘子便走了。 走出寝殿后,他垂着眼眸将房门关上,余光瞧见了谢无言藏的东西。 是娘亲去世时戴的那根簪子。 老骗子。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找媳妇儿去了。 这一日起,他开始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也将孩子接回了龙溪殿,跟萧夕禾一起照顾。事实证明谢无言骗他的不止一件事—— 即便不是凡人,带孩子也相当麻烦。 两个新手父母最初两天相当手忙脚乱,好在后来渐渐熟练了,也不觉得难了。孩子自从来到父母身边,也逐渐变得乖巧,两人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了新的问题……他们还没给孩子取名。 “一定要我取吗?”萧夕禾头都大了。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你的孩子,你不取谁取。” “可是取名好难啊!”萧夕禾哀嚎。 谢摘星对于这件事相当冷酷,半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萧夕禾思考了好几日,决定出去逛逛街找找灵感。 “我跟二师姐一起去。”她强调。 谢摘星抱臂:“不会是准备找个算命的随便取一取吧?” 萧夕禾:“……”他怎么总是猜这么准? “容我提醒你一句,这小子伴异象而生,亲生父母以外的人除非命格足够强,否则给他取完名字,三日内必然暴毙。” 萧夕禾:“……”得,懂了。 因为谢摘星一句话,萧夕禾放弃了找人取名的想法,但街还是要逛的,于是简单收拾一下便出门了。 “我给你带好吃的!”临出发前,她快乐地跟他招手。 谢摘星扬了扬唇角,目送她远去。 萧夕禾跟柳安安一起出了魔界,径直去了凡间都城。两人还是第一次在现实里逛皇城,一时间被各种繁华迷晕了眼睛。 “我带了好多银子,随便挑!”萧夕禾大方地掏出两袋银子。 柳安安接过去欢呼一声,朝着一个首饰摊冲去。萧夕禾笑着张望一圈,最后进了一家专卖婴孩用品的铺子。 柳安安将大半条街都逛了一遍,回来发现萧夕禾还在这家铺子里,挑好的东西已经堆积成山。 “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柳安安不解。 萧夕禾勾唇:“我有钱。” 柳安安:“……” 这家铺子买完,萧夕禾又带她去了另一家,一家家买过去,直到天黑才一起回魔宫。 逛了一整日的街,萧夕禾累坏了,往床上一躺便不肯动了。 “不过是逛个街,有这么累吗?”谢摘星无奈。 萧夕禾动了一下:“累啊!” “既然这么累,收获应该不小吧,”谢摘星在床边坐下,“所以孩子的名字取好了?” 萧夕禾:“……” “别跟我说玩得太开心,把这件事给忘了。”谢摘星眯起眼睛。 萧夕禾干笑一声,扯过被子将自己盖紧:“我快想好了!” 谢摘星轻嗤一声,转头去晃儿子的小摇篮:“可怜死了,到现在都还没名字。” “……你不要跟儿子说我坏话啊。”萧夕禾探出头来警告。 谢摘星当没听见:“这世上有这么不负责任的娘吗?又没叫她做什么苦力活儿,不过是取个名字而已,取了这么久都没取好,真是不上心。” “我很上心的!”萧夕禾继续抗议。 谢摘星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干脆不取名字了,就叫小可怜吧,反正等你娘走了……” 话说到一半自知失言,他瞬间闭上了嘴。 自从那一日之后,两人便刻意没有再提起过即将到来的离别,这一刻无意间说出来,仿佛一把利刃刺破了表面的平静。 寝殿里静了一瞬,萧夕禾从床上跳下来,冲到摇篮前把儿子抱起来:“我们小东西可听不得这些,你闭嘴吧!” 她如常的态度,让谢摘星的表情略微缓和了些:“你不上心,还不准我说了?” “谁说我不上心?”萧夕禾瞪眼,“我已经快想好了!” “行,快想好了。”谢摘星笑了笑,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萧夕禾惊呼一声,连忙抱紧了儿子:“你怎么冒冒失失的,不怕我把他摔了啊!” “放心,你就是把他从二楼扔下去,也摔不死他。”谢摘星淡定往床边走。 萧夕禾:“……” 谢摘星抱着母子俩回到床上,一低头便对上了她无语的眼神,他眉头微微挑起:“不信?要不试试?” “……放屁!你要敢扔他,我就把你扔出去!”萧夕禾怒而警告。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有了儿子,就把老子给忘了是吧?”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78节 萧夕禾哼哼一声,将儿子放在了床上。 不用回摇篮自己睡,小崽子表示很高兴,一手攥着爹爹的手指,一手捏着娘亲的衣襟,很快便呼呼大睡。 “他鼻子会冒泡诶。”萧夕禾小小声。 谢摘星眼底闪过一丝嫌弃:“好脏。” “哪里脏了,明明就很可爱。”萧夕禾专注地看着儿子,甚至有种亲亲鼻涕泡泡的冲动。 谢摘星冷眼看她:“你若敢亲,我就将你们都扔出去。” 萧夕禾想了想,还是不要冒险了,于是遗憾地躺好睡觉。谢摘星无声弯了弯唇角,守着媳妇儿和孩子静静闭上眼睛。 魔界的光线万年不变,没有昼夜之分,可待得久了也能凭直觉分辨。萧夕禾陪了谢摘星一天又一天,和他一起照顾孩子,陪他用一日三餐,仿佛死亡从未阻隔在他们之间。 某一日清晨,谢摘星醒来,便看到桌子上摆了十几道菜,是他认识萧夕禾多年从未有过的待遇。他没有问原因,只是安静地到桌边坐下,拿起筷子慢悠悠开始用膳。 萧夕禾温柔地看着他,直到饭菜用了大半才突然道:“我有点想给孩子取名谢晨,可是撞了钟晨的名字。” 她的名字取自‘夕禾’,是烈日的意思,谢摘星则意为黑夜,而晨是日与夜的过渡,是链接她与他的枢纽,她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字了。 “那便换个同音字,宸奎的宸如何?”谢摘星头也不抬继续吃饭,“他是魔宫的小少主,是魔界未来的帝王,这个宸字倒更贴切。” 萧夕禾眼睛一亮:“这个好,谢宸……谢宸。” “萧宸。”谢摘星更正。 萧夕禾看他一眼,相当坚决:“谢宸。” 谢摘星蹙眉。 “我想让他随你姓。”萧夕禾眼底闪过一丝恳求。 谢摘星心里憋闷,但还是妥协了。 萧夕禾是真的喜欢这个名字,她重复几遍之后,笑着看向摇篮里的儿子,“你有名字啦!谢宸小朋友。” 小谢宸懒洋洋地看她一眼,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寝殿里再次静了下来,萧夕禾放下筷子,安静地看着谢摘星。 谢摘星吃饭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终于还是放下了筷子。 “怎么不吃了?”萧夕禾疑惑。 谢摘星定定看着她。 萧夕禾笑了一声,玩笑地问:“是不是知道我要走了,所以吃不下呀?” “萧夕禾,”谢摘星语气平静,“不要自视甚高,没有了你,我和孩子一样能过得很好。” “但肯定吃不到这些美食了。”萧夕禾接话。 这一句谢摘星倒没有否认。 萧夕禾眨了眨眼睛:“所以为了避免你总是惦记好吃的,我们把你的记忆……” “你想都不要想。”谢摘星面无表情地打断,“我的记忆,只能是我的,任何人都没资格将其清除。” 萧夕禾也想到他不会答应了,闻言便没有再劝。 两个人安静对视,又不说话了。 许久,萧夕禾小声道:“若是师父他们问起,你便说我远游去了。” “嗯。” “等过个几年,他们若还惦记我,你便说我得了什么机缘飞升了,若是忘了……”萧夕禾静了一瞬,唇角挂起淡淡的笑意,“若是忘了,便不提了。” “好。” “我走了以后,你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生活,不要动不动就想着搞个大新闻,就当为孩子考虑,安分点吧,尤其是别跟钟晨对上,具体原因我很难跟你解释,反正就是千万别跟他作对。” “嗯。” “我给孩子准备了一些东西,都在我的乾坤袋里,已经按年岁分门别类放好了,你到时候记得按时给他,但也没必要提起我。” “好。” 萧夕禾叮嘱了一大堆,似乎没什么可说的了,于是又一次陷入沉默。 谢摘星看着她的眼睛,好一会儿才开口问:“会回来吧?” 萧夕禾笑了笑:“不会,所以别等我。”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我这辈子,没见过比你更混蛋的人了。” 萧夕禾伸手抱住他,谢摘星垂下眼眸,轻轻抚过她的长发。 魔界没有日夜,可时间却按时流逝。 转眼便是傍晚,柳安安敲了敲门,探头探脑地走进来,就看到谢摘星一脸平静地抱着熟睡的小谢宸。 “我小师妹呢?”她好奇地问。 谢摘星抬眸:“远游去了。” “怎么突然远游了?我还想叫她一起逛街呢,”柳安安惊讶又失望,“那她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谢摘星静了许久,回答:“没说。” 但终有一日吧。 第89章 柳安安走了,谢摘星独自坐在寝殿里,翻看萧夕禾乾坤袋里的东西。 如她所说,东西是按年岁准备的,每一岁都是一个巨大的包裹,衣衫玩具一应俱全,还有许多她亲手做的小食,每一样吃食上都有标注几个月的时候吃。他曾听她说过,这些寡淡无味的吃食名叫辅食,是孩子六个月以后要慢慢开始吃的东西。 “这些东西可不能胡吃,要一步步添加,放在乾坤袋里能一直保持新鲜,就是味道上可能会打点折扣,你每次喂之前先尝一尝,如果不好吃就别喂他了。” 萧夕禾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但他一抬头,入目却是空荡荡一片。 乾坤袋里除了这些,还有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装了一箱子的星河果,廉价的灵药、种类繁多的补品,各种各样的调味料,还有半条没做完的鱼。当从里面找到几个发蔫的土豆和一包炒栗子时,谢摘星气笑了。 咚咚咚。 房门被敲了三声。 谢摘星抬手一挥,所有东西都进了乾坤袋,只留下了那包炒栗子:“进。” 吱呀一声门响后,辛月便带着柳安安进来了。 “师母。”谢摘星起身。 “你坐下。”辛月说完,注意到桌上的板栗,“这个时节怎么会有板栗?” 眼下刚入秋,距离板栗成熟少说还要一个月,想要这样颗颗饱满的,至少要一个半月以后。 “看这个色泽,像小师妹做的糖炒栗子,”柳安安说完惊呼一声,“不会是几个月前那些吧?!” 谢摘星看向她:“几个月前那些?” “对呀,几个月前我在厨房角落里找到一枝子栗子,便剥好放进了橱柜里,之后小师妹看到还发了许久的呆,然后便跟我要走了,”柳安安解释完,还盯着板栗仔细观察片刻,确定了,“就是那些,这颗上面还有两个豁儿,是我剥的时候不小心炸扎到手、丢出去时扎的。” 辛月闻言想起什么,突然笑了:“所以夕禾还是心诚则灵了。” 谢摘星听出她话里有话,静默一瞬后与她对视。 辛月也不打哑谜:“你可还记得夕禾从蓬莱岛回来后,你来药神谷拜访那次,曾与她说想吃板栗的事?” 谢摘星一愣。 “那会儿板栗树刚开花,要结果还得好一一段时间,她又不舍得你愿望落空,便折了一枝子花回来,试图用灵力催其结果。” “可种活一棵树和杀死一棵树都轻而易举,想要秋天的果实结在春天却极难,需要大量灵力也就罢了,还得要足够的诚意,我以为她注定失败,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其实在那之前,我一直担心她是为了孩子才要与你成婚,自从看到她因为你一句话,便试图要板栗枝杈结果时,我便知道不管她会不会成功,她对你都不仅仅是责任。” “若非爱意滔天,谁会做这些吃力也未必讨好的事呢?” 谢摘星盯着桌上的糖炒栗子,仿佛看到某人拖着树枝下山的样子。他那个时候在做什么?似乎在怀疑她对自己的感情,还单方面做了分开的决定。 “蠢。”他低喃一声,不知是在骂自己,还是骂萧夕禾。 辛月笑笑,突然想起正事:“对了,刚才安安突然说什么夕禾去远游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谢摘星回神:“嗯,远游。” 辛月不解:“你跟孩子还在家里,她怎么突然……” 对上谢摘星如死水一般的眼睛,她猛地愣住,剩下的话也戛然而止。 柳安安看出她的不对,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娘,怎么了?” “……摘星,她要多久回来?”辛月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谢摘星沉默了。 柳安安代替回答:“小师妹没说,估计很快就回来了吧。” 辛月定定看着谢摘星,只想听他解释。 谢摘星抬眸,安静地与她对视,却始终不发一言。 辛月眼圈突然红了:“是昆仑之上就……” “就怎么了?”柳安安好奇。 辛月挤出一点笑意:“既然是远游,那便有回来的时候,我们等着就是……都快晌午了,你师父说想吃我做的卤牛肉,我得赶紧去忙了……” 说着话,她急匆匆离去,柳安安一脑门疑惑,赶紧追了出去。 不出一日的时间,所有人都知道了萧夕禾远游的事。 许如清一言不发,总是带着笑的狐狸眼突然没了神采,折身回屋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林樊瞧见了只是匆匆别开脸,难得没与他吵架。 谢无言拍拍谢摘星的肩膀,乐呵呵的样子与平日没什么不同,只是在抱起孙子时悄悄红了眼眶。柳江倒是一切如常,只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关便是三日。 三日后,柳江从屋里出来,决定带着夫人和徒弟回药神谷。 “怎么不多住几日,小宸还指望你多加照看呢。”谢无言挽留。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79节 柳江斜了他一眼:“你偌大的魔宫,还找不出几个好看护?” “找得出,可祖父不就只有咱们俩?”谢无言大咧咧道。 柳江轻嗤一声,抬眸看向神色淡淡的谢摘星:“夕禾不在,你要好好照顾小宸,若叫我发现你不尽心,我便立刻将他接去药神谷。” “他不尽心你来就是,干嘛要把孩子接走!”谢无言生气。 柳江冷笑一声:“我乐意!” “你……” 眼看二人要吵起来,辛月赶紧拦住:“行了行了,都是当祖父的人了,还这么幼稚成何体统,都不准再吵了。” 林樊闻言笑笑:“柳谷主放心,我定会尽心辅佐少主照顾好小少主的。” “我也会时常前来照看。”许如清附和。 柳安安立刻举手:“我也来我也来,我要教小宸叫姨姨。”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轻松融洽,仿佛彻底忘记了萧夕禾出门远游的事,热闹地道完别后,药神谷一行人离开了,偌大的魔宫突然静了下来。 谢摘星折身回龙溪殿看儿子,一回头发现亲爹也在后面跟着。 “还有事?”他问。 谢无言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过来将人抱住:“儿子……”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谢摘星的心理防线却突然被击溃,攥紧了谢无言的衣襟颤声道:“她连尸体都不肯留给我……” 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传出殿外,林樊坐在台阶上死死咬着手背,才没让哭声溢出来。 修仙界岁月飞逝,有些人匆匆来了几年,又匆匆离开,如石子投进湖中泛起阵阵涟漪,但总会被时光抚平,仿佛从未来过。 自从魔界的小少主出生,魔宫和药神谷的来往便频繁了不少,尤其是每一年的中秋除夕,不论多忙也要抽出时间陪孩子过节,风雨无阻。 转眼又是一年除夕,谢无言早早就带着儿子孙子来了药神谷。 “都说我们去魔界了,你非要来药神谷,路上冻坏了我孙子,我定要跟你没完!”柳江怒道。 谢无言也怒:“以我的修为能冻着他?!” “谁知道你会不会粗心大意!” 两人吵个不停,辛月十分无奈:“以前怎么没见你们这般爱吵架。” “以前没孩子,分歧自然要少些。”死皮赖脸跟过来一起过年的林樊认真分析。 辛月叹了声气,柳安安趁机将谢宸抱走:“小宸呀小宸,你如今都十岁了,怎么还不长个儿?” 襁褓里的婴孩啊啊两声。 “不凡之子,怎能用寻常年月算岁数,他如今不过八个月而已。”许如清纠正。小谢宸生来便有成神成魔之质,生长极为缓慢,如今过了漫漫十年,心智与身量也才不过八九个月。 柳安安叹气:“十年等于别人的八个月,这也太漫长了,我还能活着看他长大吗?” “也就前十年慢点,之后会快起来的。”许如清抱臂。 柳安安放心了,捏捏谢宸的小肉脸:“就算八个月,那也该会叫人了,叫声姨姨听听。” “莫说姨姨,连爹都不会叫,”谢摘星将药神谷的防护结界简单修补一番,便走到了众人之中,谢宸瞧见亲爹顿时高兴了,谢摘星却面露嫌弃,“笨蛋。” “我们小宝贝可听不得这种话。”柳安安赶紧捂住谢宸的耳朵,谢宸也听不懂,见爹爹不抱自己,顿时委屈地瘪了瘪嘴。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朝谢宸伸出手,刚才还一脸委屈小崽子立刻笑了,张着双臂要爹爹,死活都不肯让小姨抱了。 “叛徒!”柳安安气得骂人。 修者生命漫长,凡人在意的节日于他们而言,似乎也没什么可稀罕的,但不知从何时开始,魔宫和药神谷开始在意这些节日,仿佛只有每一次都热闹而隆重,才不算白活一年。 众人学着凡间的习俗,坐在一起包饺子擀面条,偶尔闹起来面粉乱飞白茫茫一片,恼得辛月要用擀面杖教训人。 鸡飞狗跳地折腾到晚上,总算能坐下吃年夜饭了。林樊一边跟许如清斗嘴,一边到他身边坐下,看得辛月一阵无奈:“你们俩一看到对方就跟个斗鸡似的,就别总是坐一块了。” 话音未落,那边谢无言跟柳江又开始吵了,再看柳安安,一直守着摇篮不肯过来,非要逼小谢宸叫姨姨。 就这么几个人,愣是将厅堂搞得像菜市场一般热闹。辛月无言片刻,抬头看到规规矩矩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婿,心里顿时舒坦了些:“还是你懂事。” 谢摘星弯了弯唇角,突然开口:“安静。” 厅内一瞬鸦雀无声。 “师娘忙了一下午才做这些菜,都给我好好吃饭。”谢摘星淡淡道。 吵架的几人立刻正襟危坐,拿起筷子端起碗,一本正经地向辛月道谢。那边柳安安还不愿意过来,但谢摘星一个眼神看过去,她到底还是乖乖来了。 只是来的时候还拖着摇篮。 “吃饭吧。”谢摘星道。 所有人立刻开始吃饭。 辛月:“……”女婿懂事是懂事,就是太吓人了。 慑于谢摘星的威严,餐桌上短暂地静了片刻,又恢复了热闹的状态。 “小宸,叫姨姨。”柳安安悄悄戳谢宸的脸。 许如清哭笑不得:“还没死心呢?” “我一定要教会他!”柳安安雄心壮志。 谢无言摇了摇头,没有说自己教了快三年都没成功的事。 柳安安又教了大半天,结果摇篮里的奶团子只会傻兮兮地玩手指,连点声音都没有。眼看着饺子都快泡烂了,她只能暂时忍痛放弃。 “明年再教你!”柳安安说罢,便转过头去吃饺子,结果一个饺子没吃完,就听到身后传来小谢宸奶声奶气的声音。 柳安安没听清,一脸好奇地回头:“你说什么?” 众人见状也都静了下来,同时看向摇篮里漂亮的小团子。 小谢宸乖乖地玩着手指,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半天又叫了一声:“娘……” 谢摘星手里的筷子咔嚓一声断了。 小谢宸含混不清的一个字,却如同世上最锋利的剑刃,轻易便划破了今晚所有的热闹与高兴。 一片沉默中,谢摘星看向辛月:“师娘,劳烦再给我拿一双筷子。” “好……好,我这就去。”辛月匆匆低头离开,很快又拿着筷子回来。 明明平日连小谢宸笑一下都要庆贺一番的众人,如今却只是继续用膳,小谢宸继续玩手指,仿佛一切从未发生。只是之后的氛围到底没再暖起来,大家用过晚膳便散了,谁也没有去碰昨日特意买的烟花。 柳安安独自一人回到房间,躺下后长长地舒一口气,扭头看向不远处空空荡荡的床。 “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她轻声细语,“大家真的都好想你。” 床铺平平整整,枕头与被褥都是新换的。 “我昨日帮你晒了被子,你若今天回来,还能嗅到上面暖和和的味道,明天就没有了……但是没关系,你只要回来,我就再帮你晒。” “前些日子我收拾东西的时候,在床下找到了你最喜欢的那根钗,先前一直以为在哪个集市上丢了,合着根本没丢,就是你自己粗心大意掉床下了。” 柳安安翻个身,直勾勾地盯着房顶:“你也太坏了,说什么去远游,害我先前一直等你,每天都盼着你早点回来……还好我聪明,只等了三年便猜到了。” “我们真的好久没提过你了,我以为他们都把你忘了,可是你知道吗?上个月我还看到我爹躲在书房哭……”柳安安突然有些哽咽,“他好像真的老了,哭起来皱巴巴的,丑死了。” 房间里静悄悄,只剩下她的低喃。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你快回来好不好,我真的好想你,我们都好想你。”柳安安将脸埋进枕头,肩膀颤得越来越厉害。 天空突然飘起大雪,为整个药神谷穿上一层银装。 “都十年了。”柳江站在窗边,静静看大雪纷飞。 谢无言:“是啊,十年了。” 两人没有再言语,只是沉默地伫立。辛月飞快地擦一下眼角,笑着给两人端来热茶。 后山之中,阿野欢快奔跑,愈发苍老的怜儿大师姐守在洞口,时不时看向远方的路。 “已经十年了,你等不到她的。”鸡嘴说。 怜儿却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任凭大雪落满了身,依然执拗等待每一年除夕都会出现的那个人。 鸡嘴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陪在她身边,另外三只悄悄背过身去,默默擦了一把眼睛。 许如清站在高处,打开酒壶灌了几口,辛辣的酒顺着喉咙往下,人也跟着清醒几分。 “还有酒吗?”林樊问。 许如清将乾坤袋扔给他。 林樊接过,找出一壶也灌了下去,心底的郁结总算散了些:“你说这些灵兽怎么这般固执,明知等不到……” 他静了一瞬,“明知等不到,还等什么?” “固执的又何止灵兽,”许如清扫了他一眼,“小宸这个年纪与心智,安安教了他那么多次‘姨姨’都不成,若非在他面前千万次提及,他又怎会第一次开口便如此。” “少夫人真是……把我们家少主害苦了。”林樊无力地捂上眼睛。 许如清安静不语,只是唇角的笑意始终不达眼底。 大雪一直下,冷风几乎要从门缝里钻进屋。 谢摘星设下结界挡住寒风,让屋里始终保持暖和,然后将小谢宸脱得只剩里衣后抱到床上。 八九个月的小谢宸已经能稳稳坐住,小肚腩隔着里衣都能看到。 “你太胖了,以后少吃点。”谢摘星面无表情道。 小谢宸眨了眨葡萄一样的眼睛,乖乖看着他。 先前明明更像他的,如今却越来越像某人,谢摘星只沉默片刻便心软了,又一次朝他伸手。小谢宸一看爹爹要抱自己,当即扑了过去。 谢摘星抱着他坐在床边,一抬手便有影像化出。 “娘。”小谢宸坚定开口。 谢摘星扬起唇角:“嗯,娘。” 夜渐渐深了,大雪却没有停下的意思,伴随着远方时不时传来的炮竹声,颇有几分瑞雪兆丰年的意思。 时间一寸寸流逝,黑夜终将结束,第一缕阳光穿破黑暗时,雪终于停了下来。 天亮了,昆仑山巅突然出现大片祥云,引来无数昆仑弟子围观。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80节 “瞧这阵势,像是哪位长老渡劫成功了。” “可没听说谁近来要渡劫啊?” “那这云是怎么回事,为何都聚在我们昆仑?” “凑巧吧……” 众人议论纷纷,谁也没有注意到山后冷清的背阴谷里,一道白光落在地上,汲取无数光点逐渐汇集成一道人影。 那是世上仅剩的鹿蜀血脉,是生来便拥有祝福与新生之力的祥瑞。 第90章 一年又一年,从萧夕禾出现在背阴谷起,转眼便过了三年。 又是冬天,背阴谷下了一场雪,她坐在高高的石头上,跟不知何时聚在一起的小山精们闲聊。 “外面可好可热闹了,到处都是人,隔几米便是一家店铺,有卖衣裳的卖小食的,还有卖风筝小木马的,比这背阴谷不知要强上多少。”她把自己说渴了,猛灌两口溪水,冰凉的水顺着喉咙往下,冻得她一个激灵。 “外面也有好吃的果子吗?”一个小山精问。 萧夕禾忙不迭地点头:“当然有。” “溪石斑呢?”另一个小山精问。 “也有,外面什么都有。”萧夕禾一脸得意。 第三只小山精好奇:“既然外面那么好,你为什么一直留在背阴谷……” 话没说完,就被其他几只小山精惊恐地捂住了嘴。 “他是新来的,什么都不懂。” “对呀他什么都不懂……” 萧夕禾扫了几只山精一眼,面无表情地捡起一根树枝折断,山精们吓得一哄而散,逃跑时还教训那只乱说话的:“你胡说八道什么,不知道她根本出不去吗?” “我又不知道,听她好像对外面很了解,我还以为她经常出去呢,原来是编的啊……” “不是我编的!我来背阴谷之前在天上飘了十年,什么没见过!”萧夕禾忍不住嚷嚷,小山精们逃得更快了。 四周瞬间清净,萧夕禾轻哼一声丢掉断成两截的树枝,转身跑到背阴谷的边界处,深吸一口气朝外冲去。 咚—— 脑袋仿佛撞上了无形的墙壁,萧夕禾痛哼一声摔在地上,顿时郁闷得想吐血—— 她浑浑噩噩十年,努力吸收天地灵气、汲取日月精华,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修成人形,能自由自在地享受人世繁华,结果呢!好不容易从一缕碎魂修炼成人,却从成功那一刻起,就一直被禁锢在这个破地方。 三年了!她已经修成人形三年了!每天睁开眼睛就是山林草木溪流和泛滥成灾的兔子,逃不掉离不开,过得还不如四处游荡时自由。 “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萧夕禾揉揉被撞疼的额头,思索半天找出一根树枝,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边界。 什么都没有。 她眼睛一亮,当即拿着树枝往外走,结果下一瞬,树枝出去了,她又一次被堵在了谷里。 “啊!” 一声愤怒的尖叫响彻天空,惊起一众鸟雀。 萧夕禾带着怒意抓了只兔子,折身回到了小溪边。 这里有残破的帐篷和老旧的灶台,几只不太好的碗碟,还有一张被风雨侵蚀得只剩木块的小桌子。东西年代久远,但勉强能用,虽然不知道是谁的,但她三年前出现在背阴谷时,便直接拿来用了。 一堆破烂儿,看起来就不像有主的,萧夕禾用得理直气壮。 利索地处理好兔子,清洗之后用采集来的蜂蜜和辣椒一起腌了,又捡了堆干柴烧火,等兔子差不多入味了便开始上火烤。烧得极旺的火很容易把兔子烤焦,她却能熟练地处理,既不会让兔子烤焦,又能烤得表皮金黄滋滋冒油。 时至晌午,兔子终于熟了,她却突然没了胃口—— 再好吃的食物,连续吃一个月也要吃吐了! 萧夕禾盯着烤好的兔子看了许久,确定自己实在吃不下后随手放到石板上,转身回帐篷睡觉去了。 因为心里郁闷,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睡到一半迷迷糊糊要醒时,突然做了一个梦。梦里一道黑色的身影站在黑暗里,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萧夕禾:“……你是谁?” 话音未落,惊醒,她还在破旧的帐篷里,心里一阵怅然。 据说每一个游魂在成为游魂前,都有着完整的一生,或美满或悲惨,或漫长或短暂,有认识的人,有一些经历,也有清晰的来历,只是成为游魂后,绝大多数人都会忘记过往,只勉强记得自己的名字,而她不仅记得名字,还总是做同一个梦,梦见同一个身影。 ……所以他们俩得多大的仇,以至于死了又活都没能把他忘了。萧夕禾心有余悸地吸了口气,下意识摸摸自己掌心的红印,那是她生来就有的印记,像一朵鲜艳的梅花,煞是好看。 彻底清醒后,萧夕禾又想起自己放在外面的烤兔,伸了伸懒腰便起床了。她懒洋洋地往外走,走到门口要掀起帘子时,突然听到外面一阵轻微的响动。 ……昆仑派的弟子来了? 虽然背阴谷偏僻又潮湿,大部分昆仑弟子都不屑前来,但总有那种特别闲的,偶尔会跑来瞧瞧。每当这个时候,萧夕禾都会像其他小山精一样躲起来,避免被他们当成妖魔鬼怪给弄死。 此刻听着外面的动静,萧夕禾正纠结要不要躲起来时,帘子突然被掀开,凌冽的寒气扑面而来。她吓了一跳,赶紧捂住脸:“我不是妖怪也不是鬼魂求求你不要杀我!” 话音落下,短暂的安静。 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冷得她一个激灵。萧夕禾茫然抬头,入眼便是黑色的衣领和突出的喉结,再往上,便是一张英俊清冷的脸。 狭长的眼眸,挺直的鼻梁,恰到好处的薄唇与如远山般的眉毛,俊美不似凡品,偏偏轮廓凌厉眸色黑沉,叫人下意识忽略他的容貌、被他的气势所慑。 萧夕禾咽了下口水,想问你是谁,然而说出的话却是:“……我们是不是见过?” 问完,突然意识到这句话有点轻佻,仿佛故意搭讪一般,她赶紧挣脱他的手,匆匆往后退一步,“你是谁?” “谢摘星。”男人看着她的眼睛,不紧不慢地说。 萧夕禾心跳空了一拍,纠结一瞬后问:“你要杀我吗?” “不杀。” “你是昆仑派的弟子?” “不是。” 不杀她,也不是昆仑的弟子。萧夕禾放心了,说话也随意了些:“那你来背阴谷做什么?” “找你。”谢摘星回答。 萧夕禾不解:“找我?”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一双眼睛始终停在她身上,再开口声音便有些沙哑了,“我找你很久了。” 萧夕禾愣了愣:“你找我……你以前认识我?” 谢摘星不语。 她才重获新生三年,这三年又一直待在背阴谷,他如果认识她,那便只能认识没变成游魂之前的她。 萧夕禾跟他对视片刻,视线忍不住下移,越看他身上的衣裳越觉得眼熟,再重新瞧他的脸……怎么越看越像她梦里的人? 不会真是来寻仇的吧?可他刚才分明说不会杀她……不对,他只说不杀她,又没说不折磨她,万一对她用刑、让她生不如死,不比杀了她还痛苦? 萧夕禾脑补一大堆,看向谢摘星的视线里也带了警惕:“我又不认识你,你找我干嘛?先说好,我以前就是一缕游魂……不对,游魂都算不上,只是碎魂而已,全靠着自己能干,一点一点养出完整的神魂才能重获新生,现在的我是全新的我,跟以前没有关系,你要是想寻仇……” “我不是来寻仇的。”谢摘星打断她。 萧夕禾顿了顿:“那你到底找我干嘛?” 谢摘星盯着她看了许久,在她忍不住开始紧张时,唇角轻轻浮起一点弧度:“我想请你帮点小忙。” “请我帮忙?”萧夕禾面露不解,“我又出不了背阴谷能帮你什么忙?” “不用离开背阴谷,也能帮。”谢摘星回答。 萧夕禾莫名觉得这段对话有点熟悉。 她犹豫一瞬,还是没忍住好奇心:“什么忙?” “也没什么,”谢摘星抬手扶上帐篷的支撑棍,闲适开口,“想请你跟我双修几次。” 萧夕禾瞬间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双修,你跟我。”谢摘星心平气和地重复。 萧夕禾眼睛瞪得更大了:“你再说一遍。” “双修,”谢摘星看着她圆圆的眼睛,没忍住笑了,“没听清?” “……你神经病吧!”萧夕禾怒了,“敢调戏你姑奶奶,活得不耐烦了!” “原来在你看来,第一次见面就要双修,是调戏啊。”谢摘星挑眉。 萧夕禾对上他视线的瞬间,突然有些心虚,但很快又反应过来—— 调戏人的又不是她,她心虚个屁啊! “别以为我修成人形的时间短我就怕你了,你要再敢出言不逊,我就跟你拼了!”萧夕禾鼓起勇气呛声。 谢摘星一脸真诚:“我是认真的,并非出言不逊。” “你还说……” “我是全阴体质,又生了阴寒之症,只能与全阳体质的女子双修才能活下去。”谢摘星打断她,“你是不是全阳体质?” 萧夕禾愣了愣:“我……是。” “所以你能救我。”谢摘星勾唇。 萧夕禾有点懵。 谢摘星上前一步,迈进帐篷里:“你要救我吗?” 两人的距离倏然拉近,萧夕禾吓得往后一仰,却被他揽住了腰。 “你干什么?!”贞洁烈禾愤怒地推开他。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眼底的调笑倏然消失,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没有你我会死,你要救我吗?” 明明只是阐述事实,可萧夕禾一对上他的眼睛,却险些被他眼底浓烈的深情溺毙。她愣了一下再抬头,他的眸色已经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了。 她沉默许久,道:“不好意思,你还是找别人吧。”她没兴趣牺牲自己去救别人,虽然跟这么个大美男双修也不算牺牲。 听到她拒绝,谢摘星也不气馁:“真不再考虑一下?与我双修,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81节 “吹什么牛,你还能带我出背阴谷吗?”萧夕禾气笑了。 话音未落,他突然揽上她的腰,萧夕禾刚要反抗,一瞬间便出现在背阴谷的边界外。 “你只要这个?”谢摘星问。 萧夕禾彻底傻了,好半天才试探地伸出小手在空中推了一下。 没有无形的墙阻隔。 她不可置信,一步迈进边界里,再折身往外走……砰! 又一次撞到脑袋,萧夕禾:“……” 谢摘星见她突然不动了,眉头微微挑起:“怎么了?” 萧夕禾无言地看向他,半晌憋出一句:“你再把我带出去试试?” 谢摘星:“手。” 萧夕禾朝他伸手,谢摘星与她十指相扣。 “……还得这么牵?”萧夕禾看着两人紧密相连的手,心跳越来越快。 谢摘星扬唇:“是呀。”说罢,便将她拉了过去。 萧夕禾吓得缩了一下脑袋,结果下一瞬便撞进了谢摘星的怀里。 “……为什么?!”她心态崩了,“为什么我累死累活都出不来的地方,你随便拉一下就能出来?!” “许是你打心底不愿一个人出来、只想让我来接呢?”谢摘星道。 萧夕禾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不断地问为什么,谢摘星索性也不解释了,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发疯。 被关了三年的萧夕禾发完癫,扭头就要逃跑,谢摘星不紧不慢地抬手,一根手指将她推回边界内。 萧夕禾:“……” “双修吗?”谢摘星问。 萧夕禾:“……” “你可以慢慢考虑。”谢摘星说罢,便款步朝帐篷走去。 萧夕禾一脸憋屈地跟在后面,刚回到小溪旁,便看到他拿起了她之前做好的烤兔。 “那是我的!”虽然不想吃,但萧夕禾还是相当护食。 谢摘星给出的回答,是理直气壮地进食。 求人帮忙还敢这么嚣张,萧夕禾怒了:“信不信我不帮你了!” “不帮也行,帐篷就不给你住了。”烤兔冷了便不好吃了,谢摘星却依然慢慢地吃。 萧夕禾咬牙:“凭什么不给我住?你家的吗?!” “是啊,我家的。”谢摘星回答。 萧夕禾:“……” “不信?”谢摘星抬眸看向她,“帐篷的床下,是不是有个兔子洞?” 萧夕禾:“……”还真有。 “这些碗筷、灶台,烂掉的桌椅,包括山林深处那顶坟包一样的帐篷,都是我的,”谢摘星勾起唇角,“你若还想继续使用,最好是乖一点。” 放屁,怎么可能是你的!萧夕禾脏话差点脱口而出,可一对上他的视线,又都咽了下去。 “帮吗?”他又追问,态度不算咄咄逼人,可也不容商量。 ……要是她求人帮忙,肯定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哪会像他这样嚣张! 第91章 萧夕禾又一次拒绝谢摘星,并相当有骨气地表示会从帐篷里搬出去。 谢摘星看着她怒气冲冲的样子,想了想问:“要出去走走吗?” 萧夕禾:“……” 一击即中。 对于一个自由自在飘了十年、又被禁锢在一个地方三年的碎魂而言,‘出去走走’无疑是世上最美好的四个字,纵然是有骨气的萧夕禾,也很难不动心,但……她还是相当有原则的。 “代价是什么?”她一脸警惕,“跟你双修?” “我没那么卑鄙,”谢摘星一本正经,“只是想拿出求人的态度,试着感动你而已。” 萧夕禾狐疑地看着他。 “不去就算了。”谢摘星显然不是那种纠缠不放的人。 萧夕禾:“去去去!” 一刻钟后,两人出现在昆仑山下的集市里。 太久没出门的萧夕禾看着熙攘往来的人群,欢快得像脱缰的野马,在小摊和小摊之间横冲直撞。谢摘星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只偶尔在她盯上某样东西时,体贴地问上一句:“要吗?” “……没钱。”作为漂泊十年的碎魂,她对人间的规则相当清楚。 谢摘星闻言,奉上一袋银钱。 萧夕禾眼睛一亮,又矜持起来:“不太好吗?” 谢摘星想了想:“是不太好。” 说罢,便要收起来,吓得萧夕禾赶紧抢过去。 他似笑非笑地看过来,萧夕禾老脸一红:“当我借的。” 谢摘星做了个请的姿势,萧夕禾嘿嘿一笑往前走去。两人一路走走停停,很快便到了菜市场,萧夕禾瞬间被摊位上种类繁复的调料吸引了。 “想要?”谢摘星问。 萧夕禾点了点头:“实不相瞒,我上辈子应该是个厨子。”不然也不会从意识清明那一刻起,便十分热爱做饭。 谢摘星扬起唇角:“也可能是个大夫。” “你可真看得起我。”萧夕禾哭笑不得地看他一眼,便跑去挑调料了。 谢摘星安静跟在她身后,负责将她买下的东西一样样装进乾坤袋。跟簪花衣裙之类的相比,萧夕禾显然更爱菜市场混杂的气息与浸着脏水的地面,先前还鼓鼓囊囊的钱袋迅速瘪了下去,而她依然意犹未尽。 “继续吗?”谢摘星看出她的想法,问。 萧夕禾迟疑一瞬,还是摇了摇头:“算了,我平时就一个人,买这么多也用不完。” “两个人。” 萧夕禾:“嗯?” “今天开始,就有两个了。”谢摘星看着她的眼睛缓缓道。 萧夕禾微微一怔,心跳突然快了起来:“什、什么两个!你来求我帮忙,难不成还想让我给你做饭?!” 说完,便急匆匆跑了,一边跑一边心里嘀咕自己是不是孤单太久了,怎么今天动不动脸红心跳的,真是见鬼了。谢摘星弯了弯唇角,抬步跟了过去。 两人在集市上逛了三圈,一直到天色暗下来才回背阴谷。 即将进入谷内时,萧夕禾抬头看向谢摘星,却因为离得太近,只能看到他的下颌与喉结。她默默抿了一下发干的唇,正思考该怎么开口时,谢摘星突然低头:“有话想说?” 萧夕禾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眼眸,恍惚间竟觉得比天上的星辰还温柔。 一看就像个好说话的人呢。 “……我能不回去吗?”在他温柔的视线下,萧夕禾鼓起勇气问。 谢摘星:“不能。” 萧夕禾:“?” “除非你先答应我双修。”谢摘星扬起唇角,语气如春风般和煦,“不答应的话,就把花我的钱还上,然后在背阴谷关一辈子吧。” 萧夕禾:“……”刚才怎么会觉得他好说话的? 谢摘星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款步往前走去。 萧夕禾看着他高大的背影,默默摸了一下被他摸过的地方,追上去了。 回到背阴谷,萧夕禾瞄了眼帐篷,再瞄一眼谢摘星,又瞄一眼帐篷,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作为一个刚凝结出身体的人,她实在太容易困和饿了。 “去睡吧。”谢摘星温声道。 萧夕禾如蒙大赦,赶紧跑进帐篷。 谢摘星无声地笑了笑,随意在帐篷门前坐下。 背阴谷多年如一日的潮湿昏暗,实在算不上什么好地方,于谢摘星而言却是最特别的存在。萧夕禾刚死的那几年,他连回忆起这里都是疼的,后来渐渐好了些,却始终没有勇气回来看看。 其实这一次他本也没打算来的,只是恰好经过昆仑,恰好扫了一眼昆仑后方的背阴谷,整个人突然如着魔了一般,再也难以自抑。 万一她就在这里呢?万一她在等他呢?纵使知道自己的想法可笑,可他还是忍不住来了。然后没等走到小溪旁,便已经嗅到了烤兔的香味。 那是他昔日在这里吃过无数遍的美食,是世上最特别的手艺,他不可能认错。几乎是一瞬间,一股巨大的欣喜掠过心间,接着便是巨大的恐慌……万一不是她怎么办,万一空欢喜怎么办。 分别十三年,他自认将一切心事处理得极好,不论再发生什么,都不会再让他产生波动,可这一刻不得不承认,若她不在帐篷里,他恐怕再难活下去。 死志几乎在一刹那蔓延,帐篷帘还未掀开,他便已经万念俱灰,好在下一瞬,便与她对视了。 不是幻觉,不是做梦,是活生生的她。 夜幕降临,月光被遮天蔽日的树冠挡得严严实实,上空沉闷而单调。谢摘星思索一瞬,轻轻打个响指,空中立刻布满萤火一般的星星点点,一眼望去如同银河汇集、美不胜收。 “真好看。”偷偷探头的萧夕禾没忍住夸赞。 谢摘星淡定回头,看着上方圆圆的脑袋:“怎么还不睡?” “我看看你还在不在。”萧夕禾大方道。 谢摘星挑眉:“你在这里,我能去哪?” “……你想去哪就去哪,跟我有什么关系?”萧夕禾横了他一眼,脸颊有些泛热,“你能不能别总说这种暧1昧的话,别以为这样我就会答应帮你,我可是正经人,怎么可能随便跟刚认识一天的人双修。” “正经人,”谢摘星认同地点了点头,“那过几天再双修呢?”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82节 “过几个月都不行,你死了这条心吧!”萧夕禾瞪眼。 谢摘星乐了,星光下笑得眉眼弯弯,露出洁白又整齐的牙齿,周身那种淡漠的气场一扫而净不说,还多了几分邻家哥哥的气质。 萧夕禾不得不承认,他这张脸是生得极好的,至少她有一瞬间被蛊到了。 “其实与我双修,对你的修为也有好处,”谢摘星似乎没看到她眼底的惊艳,“你刚修成人身,体力修为都十分匮乏,加上身为女子却是全阳体质,再努力地修炼也收效甚微,但与我双修的话,便可从我体内汲取修为,事半功倍,何乐不为?” 说罢,他又进一步道,“等你修为更进一步,不必我帮你,你也可以随意进出背阴谷了。” “真的?”萧夕禾果然心动。 谢摘星一本正经:“真的。” 萧夕禾盯着他看了片刻,冷笑:“你现在的样子,很像那些想骗我做饭的小山精。” 谢摘星:“……” “我是不会答应你的!”萧夕禾多瞄一眼漫天星河,转身便回屋睡觉去了。 今天玩了一整日,又说了许多话,她早已经累到极致,几乎是沾床的瞬间便睡了过去。谢摘星独自一人坐在帐篷外看星星,许久之后在她轻微的呼吸声中缓缓闭上眼睛,睡了十三年来第一个好觉。 这一日起,谢摘星便在帐篷外住下了。 萧夕禾的生活里猛然间多出一个人,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一直到闭上眼睛时才会分开,如此形影不离,她却没有半点不习惯,反而比独自一人时更充实更愉快。她仔细想了许久,觉得可能是先前太寂寞了,才会能这么快地接受另一个人。 山中岁月缓慢,直到下了第一场雪,萧夕禾才惊觉要过年了。 “你能借我点银子吗?马上就到除夕了,我想买点烟花炮竹。”萧夕禾凑到谢摘星面前。 谢摘星捏住她的脸:“我才来背阴谷半个月,你已经借多少次钱了?” “我又不是不还你,”萧夕禾挣脱他的魔爪,“等我以后赚钱了,就还给你。” “等你赚钱,得等到什么时候去?不借。”谢摘星干脆利落。 萧夕禾生气:“你竟然看不起我?莫欺少年穷懂不懂?!”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想了想道:“借你也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我不跟你双修!”萧夕禾瞬间警惕。 “我有那么卑鄙?”谢摘星眼尾轻挑,“我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吗?亏得你我认识这么久了,你竟然如此瞧不起我。” 被他这么一说,萧夕禾有点愧疚了:“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那你说,什么条件?” “亲我一下。” 萧夕禾一顿:“啥?” “亲我一下。”谢摘星好心重复一遍。 萧夕禾呆滞地与他对视许久,突然倒抽一口冷气:“你不是说不趁人之危吗?!” “亲一下算什么趁人之危?”谢摘星一脸无辜。 萧夕禾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正欲发作,便听到他悠悠开口:“亲一下,前面的账也一笔勾销,我再给你买十车烟花炮竹,让你一次玩个够。” 萧夕禾没出息地心动了。 谢摘星勾唇:“就亲一下,眼一闭一睁便过去了,你确定不答应?” 萧夕禾默默舔了一下发干的唇,盯着他过于俊俏的脸看了许久,终于深吸一口气倾身过去,飞快地啄了一下他的脸。亲完正要离开,谢摘星突然扣住她的腰,略一用力她便腰间一酸,不受控地跌进他的怀抱。 谢摘星将人扣在身前,咬着她的唇吻了上去。 这个吻又凶又急,携裹着十三年来思念的痛楚与浓烈的爱意,几乎要将萧夕禾溺毙。她只奋力挣扎了几下,便被他急急拖进情与欲的深潭,再也无力反抗。 大约是察觉到她安分了,谢摘星倏然又温柔起来,唇齿厮磨纠缠,呼吸交错勾连,仿佛四周的空气也开始升温。萧夕禾眼眸染上一层水色,脸颊潮红,整个人都呆呆的,谢摘星毫不怀疑,自己这个时候不论对她做什么,她都不会反对。 可他还是停下了,只是眸色沉沉地与她对视。 萧夕禾呼吸还有些急促,神志好一会儿才恢复清明—— “你干什么?!”她怒气冲冲地问,却因为呼吸不稳,听起来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 谢摘星:“亲你。” “不是只亲一下吗?!” “是啊,”谢摘星理直气壮,“不是只有一下?就是时间久了些。” 萧夕禾:“……”就不该相信他的人品! 吵也吵不过,打也打不赢,她只能憋屈地放弃维权。好在谢摘星还有点良心,当即带着她出门去了,不仅给她买了想要的东西,还斥一万灵石给她买了一件护身法器。 “虽然有我在,你用不上这种防御性强的东西,但戴着也没什么坏处。”谢摘星将玉佩形状的法器挂在她腰带上。 萧夕禾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收这般贵重的东西,目瞪口呆半天后憋出一句:“……是你要给我买的,以后别跟我要账啊!” 谢摘星无奈:“我何时真找你要过账?” 萧夕禾刚想反驳,突然看到他形状漂亮的唇,蓦地回忆起帐篷外脸红心跳的那个吻。 她吸了一下鼻子,默默看向远方。谢摘星弯了弯唇角,安静地跟在她身后。 托谢摘星的福,萧夕禾买了一大堆东西,然后便开始每天盼着过年,她盼呀盼,终于盼到了除夕这一日。 一大清早,她便将帐篷内外仔仔细细打扫一遍,又起锅烧水准备年夜饭的食材,忙忙碌碌一上午,却丝毫不觉得累,反倒是平日精神极好的谢摘星,从早起开始便神色恹恹,连话都比平时少了许多。 “做个八宝鸭,再蒸个扣肉,甜米也是要吃的,”萧夕禾盘算菜色,“你别看我从修成人形起就一直待在背阴谷,我厨艺可好了!” 谢摘星轻笑:“嗯,看出来了。” “这些菜都挺麻烦的,我一个人要准备很久,就不给你做早中饭了,那边有我昨天烤的红薯,你随便凑合一下,等晚上我们再吃大餐。”萧夕禾叮嘱。 谢摘星应了一声。 没反驳?萧夕禾不解地看向他,他却已经朝着烤红薯去了。萧夕禾没有多想,继续忙自己的事。 随着备好的食材一点一点增加,天色总算暗了下来,萧夕禾忙忙碌碌,终于在昆仑山上第一道炮竹声响起时,将年夜饭全部备好。 “尝尝。”她一脸期待地看着谢摘星。 谢摘星接过筷子,将每一样菜都试了一遍:“好吃。” 萧夕禾高兴了,不住往他碗里夹菜。谢摘星看着她忙前忙后的样子,静了静后问:“这几年一个人在谷里,很孤单吧?” 萧夕禾顿了一下:“也不算孤单,小山精们会经常来找我蹭吃蹭喝……不说我还没发现,他们好像很久都没来了。” 山间的精怪最为胆怯脆弱,如今察觉到魔尊的气息,自然不敢再来。谢摘星唇角挂着笑意,并未跟她解释。 “我若早点找到你便好了。”他道。 萧夕禾对上他的视线,心跳都快了一拍:“就、就算你早点找到我,我也不会跟你双修。” 谢摘星笑了一声,垂眸瞧见自己手背上的白霜,不动声色地将霜水化去。 远方的炮竹声一阵高过一阵,然后便是烟花声,萧夕禾吃到一半便忍不住了,抱着一堆烟花跑到空地上。谢摘星放下筷子,静静看着她奔跑玩耍,有一瞬间忘了中间发生的一切,仿佛两人一直留在背阴谷从未出去过。 萧夕禾体力不怎么样,白天又劳累了许久,这会儿玩了不到半个时辰便累了,于是果断将剩下的烟花炮竹都收起来。 “这些等到明年再放。”她说。 谢摘星扫了一眼:“明年我再陪你买新的。” 你明年也会在吗?萧夕禾差点问出声,但话到嘴边又清醒了……这问题实在暧1昧,好像她多希望他留下一样。 虽然…… 萧夕禾抿了抿唇:“我要睡了。” 谢摘星打个响指:“把声音隔开了,去睡吧。” 萧夕禾不懂他的意思,直到进了帐篷才发现,远方的炮竹声都消失了,才明白他刚才帮自己的帐篷下了结界。 ……他怎么这般体贴,不会是哪个女人教出来的吧?萧夕禾不合时宜地酸了,因为这点酸意,她迟迟没有睡着,翻来覆去许久后还是没忍住跑出去找他。 他却不在外面。 萧夕禾愣了愣,接着注意到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小桌上、他碗里的饭菜几乎没怎么动,而不远处的红薯,也几乎没有减少。 他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吗?萧夕禾想起他今日说话总是带着一股懒意的样子,突然后知后觉地涌上一股担心。 “谢摘星,”她一边往前走一边唤他的名字,“谢摘星,谢……” 不远处,谢摘星身上覆了一层白霜,安静地靠在一棵树上。 察觉到有人来,谢摘星安静抬眸,两人对视的瞬间,他勉强化去身上寒霜:“怎么又出来了?” 萧夕禾一脸呆滞地看着他:“刚、刚才……” “阴寒之症犯了,”谢摘星扬唇,“不算什么大事,你回去睡吧。” 萧夕禾闻言点了点头,脚下却如同生根了一般一动不动。谢摘星身上很快又生出新的白霜,他缓缓闭上眼眸,任凭冰雪将身体覆盖,若非眉头紧皱,萧夕禾真以为这些白霜对他而言无关痛痒了。 许久,萧夕禾听到自己小声说:“去帐篷里睡吧,那边暖和一点。” 谢摘星倏然睁开眼睛。 一刻钟后,谢摘星久违地躺在了帐篷里的床上。 面对有些局促的萧夕禾,他轻轻拍了一下旁边的位置:“来吗?” 萧夕禾咬住下唇,眼底闪过一丝纠结,而在她纠结的时候,谢摘星身上的白霜更重了。她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躺到了他身边。 谢摘星熟练地将人拉进怀里,肢体碰触的瞬间,两人同时抽了一口气,萧夕禾是冷的,谢摘星就不知为何了。 “你可以枕着我的胳膊。”他说。 萧夕禾闻言,突然不高兴了:“这句话跟多少女的说过?” 谢摘星顿了一下:“只有你。” “得了吧。”萧夕禾半点都不信。他生得这么英俊,又舍得给姑娘花钱,修为还那么高,怎么可能只跟她一个人说过。 谢摘星听着她酸气冲天的话,眼底笑意渐浓:“你若不信,我可以心魔立誓。” 萧夕禾一愣:“真的?” “真的。”谢摘星看着她的眼睛。 萧夕禾轻哼一声,默默枕在他的胳膊上。谢摘星将人抱进,用力汲取她身上的温度,可惜还是不太够,她碰不到的地方依然有白霜结出,他却没有再提什么要求。 帐篷里黑漆漆的,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许久,萧夕禾小声道:“把衣裳脱掉,会不会好一点?”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83节 “……嗯。” 短暂的安静之后,帐篷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衣衫一件件被丢在地上,堆积成小小的一个山丘。 肢体重新纠缠时,谢摘星于黑暗中抚上萧夕禾的脸:“我能趁人之危吗?” 他们是夫妻,是道侣,什么亲密的事都做过,他不想在这种时候装什么正人君子,哪怕她暂时忘记了昔日的一切。 “……现在危的好像是你吧?”萧夕禾小小声。 谢摘星笑了一声,俯身吻上她的唇。 久别重逢,他是想温柔一点的,可某人不怎么配合也就算了,还在负距离接触时突然小声抱怨:“谢摘星,你好凉啊。” 轰隆一声,脑海炸起惊雷,所有的克制与温柔一扫而空。帐篷里很快响起萧夕禾委屈的啜泣声,谢摘星却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满意了。 果然,这种时候还是该让她哭。 两人折腾了一夜,直到天亮之际才结束。萧夕禾趴在谢摘星怀里睡得人事不知,直到日上三竿才醒。 睁开眼睛,才发现谢摘星还在熟睡。她在心里默默嘲笑他两句,才扶着老腰从床上爬起来,跨过他将衣裳穿好。 初一的清晨阳光正好,空气却依然凌冽。她站在门口伸了伸懒腰,突然有点想吃烤兔了。 奇怪,明明是吃腻的东西,怎么今日又突然想吃了?萧夕禾摸摸鼻子,扶着腰便抓兔子去了。 由于昨晚消耗了太多体力,她今日行动起来颇有不便,追了两只都没抓到,等到第三只的时候已经有点来气了。 “我今天抓不到你就不姓萧。”她恶狠狠地立了誓,趴在地上潜伏着默默逼近兔子。 兔子若有所觉,飞速逃走,萧夕禾当即追了过去。 眼看着兔子越来越远,她顿时心生气馁,正考虑要改个什么姓时,一道小小的身影突然出现。 “你要这个?”他拎着兔耳朵问。 萧夕禾愣了愣,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小孩:“你是谁?” 小孩约莫五岁大,白白净净的,脸上还挂着婴儿肥,一双眼睛却生得冷淡矜贵,往那一站浑身上下只写了四个字—— 身世不凡。 “你从哪来的?”萧夕禾又问。 小孩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一只手拎着兔子,一只手伸向她,面无表情道:“抱。” 萧夕禾的心瞬间化了。 第92章 看着面前粉雕玉琢的小可爱,萧夕禾仿佛被蛊惑了一般,下意识便朝他走去,只是刚走两步便猛地清醒了,又赶紧一脸警惕地后退:“你是谁,我为什么要抱你?” 小孩安静地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萧夕禾突然生出些许愧疚,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愧疚究竟从何而来。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小孩专注与她对视:“谢宸。” “谢宸,”萧夕禾重复一遍,脑海隐隐有什么想要挣脱而出,“好名字,谁给你取的?” “父君,”小孩说完顿了顿,补充,“还有娘亲。” “听起来他们对你似乎抱有很大期望。”萧夕禾乐了,笑得眉眼弯弯。 小孩盯着她看了会儿,还是那句话:“抱。” 萧夕禾顿了一下,才发现他朝自己伸出的手,一直就没放下过。 这小孩可真是……执拗啊。萧夕禾心里叹了声气,思索一瞬后走上前,伸手戳了戳他的脸,又把他的手按下去:“你是什么东西,妖精还是鬼魂?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 “我是人,”小孩看向她,“来找你。” 萧夕禾失笑:“找我干嘛,我又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小孩说。 萧夕禾啧了一声:“少来,你也不可能认识我。”她十三年前就是一缕魂了,这小孩顶多四五岁,怎么可能认识她。 小孩闻言,没有再说话,被他攥了许久的兔子突然挣扎起来,险些从他小手里挣脱。萧夕禾见状,当即将兔子接过,简单地捆一捆丢到一旁。 “你是迷路了吧,家里人在昆仑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萧夕禾连问两个问题,下一瞬便听到小孩的肚子咕噜一声响。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向被捆住的兔子。 两刻钟后,兔子烤好了,萧夕禾扯下滋滋冒油的兔腿,用刚摘的树叶包好了递给他:“吃吧。” 小孩沉默接过,对着兔腿无从下嘴。 萧夕禾叹了声气,又把兔腿要回来,撕下一小块递到他嘴边:“啊——” 小孩张嘴咬住,本就肉呼呼的脸顿时鼓鼓囊囊,看着像一只小松鼠。 “好吃吗?”萧夕禾噙着笑问。 小孩想了想:“尚可。” 萧夕禾:“……”哦。 她啧了一声,又喂他一块,小孩啊呜一口吃掉。 两人一个喂一个吃,一条兔腿很快就吃完了,萧夕禾见他吃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始吃自己的。小孩不吵不闹,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萧夕禾每次看向他,都能一不小心跟他对视上。 在第无数次对视后,萧夕禾终于吃饱了,小孩见她放下手里的东西,便默默走上前来。 “有事?”萧夕禾挑眉。 小孩不说话,只是安静地抱住她的脖子。 软乎乎的小身体靠进怀中,萧夕禾愣了一下,犹豫着将他抱住:“怎么了?” 小孩还是不说话,只是将小小的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萧夕禾喉咙动了动,一股熟悉感突然涌了上来,不等她想清楚,小孩突然从她怀里退了出去:“你受伤了。” “……啊?”萧夕禾茫然抬头。 小孩沉着一张包子脸,戳了戳自己的后颈:“这里。” “这里……”萧夕禾下意识模仿他的动作,脖颈顿时传来一阵酸疼。 她脑海里蓦地浮现昨夜谢摘星咬着不放的画面。 萧夕禾的脸倏然红了,手忙脚乱地整理衣领,试图将谢摘星留下的痕迹挡住,一边整理一边还吭吭哧哧解释:“不、不是受伤,就就就是不小心哎呀也不是不小心反正没有受伤这只是意外……” 说着话,她抬头去看小孩,然而目光所及之处却空无一人。 “……谢宸?”她试探地唤了一声。 山林空空荡荡,半点人影都没有。 “谢、谢宸你别吓我啊,虽然我以前是一缕碎魂,但我特别怕鬼……”萧夕禾干笑着说话,“你若敢吓我,我就不带你去找父母了。” 然而还是空无一人。 萧夕禾咽了下口水,浑身僵硬地朝帐篷走去,脚下又厚又湿的树叶时不时发出噗嗤的响声,她却连低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仿佛一低头,就会看到面容狰狞的妖魔鬼怪。 一路提心吊胆,终于看见了帐篷的影子。她再克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尖叫一声撒丫子朝帐篷跑去,一边跑一边嚷:“我就知道不可能有正常小孩出现在这种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啊啊啊啊……” 帐篷内,谢摘星听到外面的动静缓缓睁开眼睛,下一瞬某人便如小炮弹一样冲了进来。 “谢摘星我跟你说……” 谢摘星慵懒地揽上她的腰,一个翻身将她扽到床上,反手将人压在下面,直接吻了上去。 萧夕禾:“?” 十指相扣,唇齿纠缠,他的眼眸半睁,如勾人心魄的精怪。 萧夕禾喉咙动了动,勉强将脸别向一边:“别亲了,你不知道我刚才遇到了什么……” 亲不到唇,他的吻便一路往下,在脖颈上流连。 萧夕禾难耐地轻哼一声,双手艰难抵抗他的魅惑:“你先等等……” “等不了了。”谢摘星总算回了她一句,然后一把将她的衣裳扯了下来。 半个时辰后,萧夕禾抽抽搭搭地控诉:“你就不能轻一点?” “不管轻重你都会哭的。”谢摘星实事求是。 萧夕禾瞪眼:“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谢摘星将人拉过来,把自己刚才亲手脱下的衣裳,又一件件穿回去。 萧夕禾看着他熟练的动作,突然气不打一处来:“还敢说你没别的女人?!” “没有,”谢摘星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少吃飞醋。” 萧夕禾撇了撇嘴,重新倒回床上。 半晌,她又想起什么才,蹭地一下坐起来:“啊!我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谢摘星问。 萧夕禾:“没吃避子丹!” 谢摘星:“……” “怎么办怎么办,不会突然怀上了吧,”萧夕禾慌了,“我才修成人身三年,可不想这么早当娘,现在去买还来得及吗?” “你一个全阳体质,确定能怀?”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一顿:“啊……” “再说了,要吃也得我吃吧?”谢摘星轻嗤。 萧夕禾无语:“你又不会怀孕。” 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重新在她旁边坐下,两人突然安静下来。 许久,萧夕禾小声问:“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你说是什么关系?”谢摘星回头看她。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84节 “……什么关系都行,我又不在乎这些。”萧夕禾吸了一下鼻子,心里有点别扭。 “恐怕不行。”谢摘星抱臂。 萧夕禾心头一动,偷偷看他一眼,却不小心撞进他带笑的眼眸。 “我这个人最是迂腐,你占了我的身子,就必须对我负责。”他笑道。 萧夕禾的脸颊倏然红了:“哪有男人追着要人负责的。” “别的男人不要,我要。”说罢,他突然凑近,两人的呼吸倏然交错,“萧夕禾,要负责吗?” 萧夕禾轻轻抿起红唇,半晌小心翼翼开口:“……要。” 谢摘星喉间溢出一声轻笑,惹得萧夕禾红了一张脸。她再也受不住这暧1昧的气氛,抓起被子将谢摘星给埋了。 两人打闹了半天,总算消停下来,萧夕禾也彻底将小孩的事抛诸脑后,忘得干干净净。 她昨晚折腾一夜,今早又是抓兔子又是带孩子,精神早已经乏累到了极致,这会儿跟谢摘星腻在床上,很快便开始犯困了。 “睡吧。”谢摘星将人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萧夕禾蹭了蹭他的衣襟,嘟囔:“怎么跟老夫老妻一样……”明明才刚刚确定关系。 谢摘星无声地笑笑,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萧夕禾很快睡了过去,然后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里,她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一个女子从异世而来,因为被下了阴阳合欢蛊,只剩下三十天的寿命。为了活命,女子不得不来到背阴谷,找到被关在这里的大魔头,求他跟自己双修、为自己解毒。 她看着他们一起生活、打闹,看着女子逃跑,又看着两人一路纠纠缠缠,仿佛跟着度过了漫长的一生。 当看到女子在魔头怀中化为万千光点消失不见时,她突然克制不住地开始难过。 “夕禾……夕禾……” 熟悉的声音传来,萧夕禾猛地惊醒,下一瞬便对上一双担忧的眼眸。 “你做噩梦了。”谢摘星温声道。 萧夕禾顿了顿,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我好像……” 话说到一半,却有点记不起梦里都有什么了。 “好像什么?”谢摘星问。 萧夕禾无言地看着他,眉头渐渐皱起。她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不止是梦境,而现在,她与她忘记的东西只有一层纱的距离,只要掀开纱帘她便能将一切记起。 可偏偏这层纱怎么也掀不开。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谢摘星伸手抚平她眉宇间的褶皱,“不重要。” “……你怎么知道我忘了东西?”萧夕禾不解地看向他。 谢摘星勾唇:“你什么我不知道?” 萧夕禾:“……”那你还挺得意哦。 被谢摘星插科打诨一番后,萧夕禾也不纠结了,转而跟他讨论晚上吃什么。 “煮个汤吧。”谢摘星道。 萧夕禾想了想:“那你去山里转转,看有没有菌菇一类的。”背阴谷虽然湿冷,但也算灵气充足,有些菌类冬天也会生长。 谢摘星答应一声便去了。 萧夕禾伸了伸懒腰,走出帐篷开始收拾灶台。 正值傍晚,背阴谷里光线昏暗,愈发冷了。萧夕禾搓搓胳膊,将所有东西都收拾一遍后,注意到角落还有两块红薯,便拿到帐篷前坐下,用匕首慢吞吞地削皮。 正削得认真时,头顶突然暗了下来,她随意扫了眼面前的地面,看到衣角后便顺口道:“回来啦。” 说完,突然意识到不对……谢摘星的身板没这么小啊? 萧夕禾猛地抬头,对上一张奶包子脸后倒抽一口冷气,吓得差点跌进帐篷里。 “你你你来干什么?!”她拿着匕首颤巍巍质问。 突然出现的小孩一脸平静地掏出个小瓷瓶:“给你送药。” “……什么药?”萧夕禾不解。 小孩:“治外伤的药。” 萧夕禾一愣,视线落在他白嫩嫩的手上:“你……” 她咽了下口水,“你晌午怎么突然消失了?” “给你取药去了。”小孩回答。 萧夕禾茫然抬头,跟他对视许久后不可置信地问:“你、你突然不见了,是因为急着去给我拿药?” 小孩安静地看着她,似乎默认了。 萧夕禾顿时讪讪:“我还以为……” 她干笑一声,有点不好意思。 “药。”见她一直不接,小孩提醒。 萧夕禾吸了一下鼻子:“谢谢。” 接过药,她还象征性地打开闻了闻,结果嗅到一股熟悉的清凉味儿,她脑海中那片薄纱突然被拨动,薄纱下的记忆呼之欲出。 萧夕禾走神一瞬,回过神来正要问小孩这药哪来的,余光便瞧见了谢摘星的身影。 她扭头看过去,对上谢摘星视线的瞬间,主动向他介绍:“他是谢宸,是我今日刚……” “父君。”小孩恭敬开口。 萧夕禾表情一僵,半晌不可置信地回头:“你叫……谁?” 小孩安静走到谢摘星面前:“父君。” 谢摘星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不是同你说了,过几日我们便回去了,为何还要跑来?” “我想见她。”小孩认真道。 谢摘星眉头微蹙:“那也不该自作主张。” “是。”小孩低头。 谢摘星抬手摸摸他的脑袋:“罢了,也不该让你一直等着。” “谢谢父君。” “乖。” “……你们先给我等一下,”看着这一大一小一唱一和半天,萧夕禾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你们什么关系?他为什么叫你父君?!你不是说你没有别的女人吗!” 谢摘星挑重点问题回答:“我只有你一个。” “那这小孩是你什么人?”萧夕禾瞪眼。 谢摘星:“我儿子。” “……你没有别的女人哪来的儿子?难不成是我生的!”萧夕禾宛若被骗婚的少女,此刻满心悲愤。 谢摘星:“他不是你生的。” “废话,他当然不是我生的!” “他是我生的。”谢摘星又加一句。 萧夕禾脑子出现一瞬的卡顿:“什么意思?”他说的生,不是她以为的那个生吧? 谢摘星似乎知道她疑惑什么,于是态度极好地主动承认:“是的。” “……你在说什么鬼话!”萧夕禾最后一根弦也断了,脑海里关于记忆的那道纱也彻底被吹动。 第93章 听着谢摘星不着四六的解释,再看看谢宸那张又奶又酷的小脸,萧夕禾突然崩溃了:“你、你们两个骗子,合起伙来骗我。” 这么久的体贴与温柔都是假的,就是为了骗她双修治病。 谢摘星一看见她眼底蓄满的泪,瞬间站直了身体:“夕禾……” “你别过来!”萧夕禾抗拒地往后退一步。 谢摘星只好停下:“夕禾,小宸是你我的孩子。” 萧夕禾瞪眼:“放屁!谢摘星你连这种谎都撒得出来,是不是把我当傻子啊!” “真的是你我的,”谢摘星无奈,“不信的话可以问他,小孩总不会撒谎。” 萧夕禾一个字也不信,但还是下意识看向奶包子谢宸。 谢宸一本正经地跟她对视,许久之后缓缓开口:“娘亲。” 萧夕禾愣住,脑海中的那层纱摇摇欲坠,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娘亲。”谢宸又上前一步,安静地看着她。 萧夕禾怔怔与他对视,连呼吸都慢了下来。 大约是母子之间总有最特别的情分,即便他没从她的腹中出生,即便只相处了短短一个月、彼此早已没了关于对方的记忆,两人依然有最深的羁绊,否则又怎会连简单的一个对视,都如此动人心魄。 谢摘星无望地等了十三年,才等来今日一家三口团聚的这一幕。此刻的他眼睛是满的,心脏也是满的,唇角不自觉地挂着笑意,又隐隐后悔没早些将谢宸带来。 若是早些带来,她或许会更快想起那些过往吧,也许还能…… “谢摘星。”萧夕禾颤声开口,打断他的思绪。 谢摘星回神:“嗯。” “你还是人吗?”萧夕禾怔怔看向他。 谢摘星:“?” “他才几岁啊,你就让他给你打配合骗女人?”萧夕禾一脸不可置信。 谢摘星:“……”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85节 “禽兽!畜生!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你!”萧夕禾愤怒。 谢摘星头疼:“他不是……” “他不是什么?!我才修成人形几年,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儿子?!”萧夕禾猛地推了他一把,”大渣男!赶紧带着你的小渣男滚蛋,我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你!” 说着话,无意间对上谢宸的视线,呼吸顿了一下后恶狠狠补充,“你们!” 话音未落,她转身回了帐篷,顺便用自己微薄的灵力设了一个防御结界,阻止两人进来纠缠。 大渣男跟小渣男面面相觑。 半晌,小渣男开口:“娘亲修为好差?”设下的结界薄得像纸一样,估计只能拦得住兔子。 “资质一般,没有办法。”大渣男回答。 小渣男:“要进去吗?” “她会生气。” “不进去也生气,”小渣男想了想,“还是进去吧,先把她带回魔宫再说。” “不行,强扭的瓜不甜,我等她自愿跟我走。”谢摘星拒绝。 谢宸眼底闪过一丝不解:“你扭过了?” 谢摘星:“……” “你怎么知道不甜?”谢宸又问。 谢摘星:“……” “也许是甜的。”谢宸说了最后一句。 谢摘星差点就动摇了,可一看到帐篷紧闭的帘子,又瞬间歇了心思:“不行,不能这么对她。” 谢宸眼底闪过一丝不解。在他看来,娘亲的修为很低,连他都打不过,父君完全不必纠结,直接将人带回去就是,何必一直在帐篷外等待。 但父君不同意,他也只能陪着等了。 “不过。”谢摘星缓缓开口。 谢宸看向他。 “虽然不能用强的,”谢摘星与儿子对视,“苦肉计还是可以的。” 谢宸:“?” 帐篷内,萧夕禾趴在床上生气又伤心,思绪正混乱得厉害时,外头突然响起阵阵雷声。 要下雨了? 想到还在外面守着的一大一小,萧夕禾心软一瞬,随即想到自己刚修成人身,便被他们父子俩耍得团团转,便还是狠下了心肠。 雷声滚滚,不久之后便是大雨倾盆。 萧夕禾将自己埋进被子里,不听不看不问。 虽是冬天,可裹在厚重的被子里,连呼吸的热意都无法排出,潮湿与闷热之下,萧夕禾很快便出了一层汗。呼吸渐渐不畅,胸口也有些发闷,缺氧的脑子渐渐连思考都懒得进行,脑海里的纱摇摇欲坠许久,总算有落下的趋势。 她闭上眼睛,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于是又回到那个梦里。 梦里的她在谢摘星怀中化为万千光点,又凭借‘一定要回到他身边’的信念渐渐将自己拼凑,然后于天地间游荡,虽然忘了许多事,可化为乌有后最喜欢去的除了一个叫药神谷的地方,便只剩下魔界的入口。 她是魂体,也是一缕风一抹云,凭借微弱的感知能力无法进入魔界,可也愿意一直守在入口,等啊等,总会等到一道高大的身影,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孩出现又消失。 她就这样飘了十年,十年后出现在背阴谷中,突然生出一个小小的念头—— 啊,她是不是也该化为人形了? 仅仅一个念头而已,她便变成一束光落在地上,自此有了实体,也遗忘了十年间四处漂浮的执念。 小小的呼吸穿过厚厚的被子,穿过粗糙的帐篷和脆弱的结界,穿过狂风暴雨的动静传递到谢摘星耳中。谢摘星太熟悉她的一切,仅凭没太大变化的呼吸,便能推测出她此刻的状态,于是他一抬手,狂风暴雨便停了下来。 “怎么不下了?”谢宸湿漉漉的,一张脸愈发唇红齿白。 谢摘星打个响指,两人身上瞬间干燥清爽了。 “你娘睡了,等她醒了再继续,免得影响她休息。”谢摘星道。 谢宸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你不是刚学了新功法?”谢摘星反问。 谢宸懂了,开始向亲爹展示近来的新学的课业。 萧夕禾意识回拢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大梦初醒,坐在床上发了许久的呆,直到外头雷鸣电闪,才勉强回过神来。 外面的人若有所觉,当即叮嘱儿子:“可怜点。” 下一瞬,帐篷帘布被掀开,谢宸适时捂住嘴,面无表情地咳嗽两声。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直接看向谢摘星:“演够了没有?” “没有演。”谢摘星一脸无辜。 萧夕禾:“……你家下雨就下方圆三米啊?” 谢摘星顿了顿,才发现只有帐篷周围在下瓢泼大雨,而三米之外一片晴朗,连地面都是干的。 谢摘星:“……”大意了。 场面突然变得有些尴尬,萧夕禾努力板着脸,维持怒气冲冲的形象。 谢摘星盯着她不住地看,萧夕禾与他对视片刻后,眼神渐渐变得闪躲。谢摘星静了许久,唇角渐渐浮起一点弧度,仿佛冬雪初融、春暖花开,一瞬间眉宇间都敞亮了。 他轻笑一声,愉悦从身上每一寸肌肤里溢出来,却仍在一本正经地克制:“萧夕禾,谢宸是你我的孩子,我没骗你,你若不信可以滴血验亲。” 萧夕禾:“……” 见她板着脸不说话,谢摘星上前一步牵住她的手。他身上还水淋淋的,携裹着冬天的寒气,与她十指相扣的瞬间,将身上的潮湿也带去了她的掌心。 萧夕禾冷得一个激灵,下意识要挣脱他,谢摘星却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他体质特殊,前十年几乎停滞不长,也就这三年才略微长大一些,年纪对不上也正常,但他的确是你我的孩子。” 萧夕禾喉咙动了动,正要再说什么,谢宸突然开口:“娘亲,跟我们回去吧。” “回去吧,”谢摘星附和,“小宸近来在学新功法,不能在外耽搁太久。” 已经把新功法练得炉火纯青的谢宸:“嗯。” 萧夕禾眼神闪烁,强撑的怒气快要维持不下去了。 谢摘星摸摸她的头,划破虚空取出飞行法器,直接将她丢了上去。 “我没说跟你们走呢。”萧夕禾气势不足。 谢摘星挑眉:“你说得不算。” 萧夕禾轻哼一声以示不满。 谢宸看了眼飞行法器上的娘亲,求问父君:“你不是说强扭的瓜不甜吗?” “分情况,”谢摘星将两人身上的水汽清了,带着儿子上法器,“有时候也甜。” 一家三口搭乘完毕,法器直直朝着魔界去了。 路上,谢摘星跟萧夕禾各占一隅,中间隔着两米宽的距离和一只小小的谢宸,三人仿佛静止了一般,谁也不说话,谁也不动弹。 最后,小小的谢宸打破了沉默,来到萧夕禾面前。 “……困了?”萧夕禾试探。 谢宸乖乖点了点头。 萧夕禾犹豫一瞬,笨拙地朝他伸出手,谢宸坐到她腿上,靠进她怀里蹭了蹭,原本还不知道该怎么抱孩子的萧夕禾,几乎是本能地一手揽住他的后背,一手搭在他腿上,形成一个小小的回护,将他牢牢守在怀中。 “睡吧。”她轻声道。 谢宸低低地应了一声,嗅着母亲身上柔和的味道,很快便睡着了。 萧夕禾看着他小小的起伏的胸膛,感受着他用力的呼吸与心跳,突然涌起一股泪意。她匆匆别开脸,又不舍地转回来,纠结许久后偷偷俯身,在他额上亲了一下。 再抬头,猝不及防对上谢摘星温柔的眼眸,她瞬间清醒了:“看、看什么?” 谢摘星眉头微挑:“儿子都睡了,还装?”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萧夕禾装傻。 谢摘星轻嗤一声,突然朝她走来。 他本就生得高大,这会儿萧夕禾又坐着,仰视他一步步逼近,很难不感到慌乱:“你你你别过来,我还生你的气……” “生谁的气?”谢摘星捏住她的脸,“失忆的时候生气也就罢了,都恢复记忆了,还有什么可生气的?” 萧夕禾瞬间睁圆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我什么不知道?”谢摘星本来只是捏一下,奈何某人的脸手感太好,他没忍住又捏了捏,“我看你一眼,便知道你在想什么。” “是是是,你最了解我,”萧夕禾不高兴地去拉他的手,动作却又不敢太大,怕把怀里的儿子吵醒,“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被你骗到手。” 想到他只用了几天时间,陪着买几样东西,就让她心甘情愿被骗身骗心,而她一日三餐老妈子一样伺候他这么久,才换得他跟自己双修,还是衣服都不脱只用关键部位的那种双修,她便一阵心酸……她为什么这么没出息! “想什么呢,”谢摘星知她所想,倾身上前亲了亲她的额头,“我知你喜恶,懂你脾性,又步步为营,这才让你倾心,可见不是你没出息,而是我太狡诈。” “……你确实狡诈,不与我说清楚,还耍得我团团转。”萧夕禾嘟囔一声。 谢摘星无声地扬起唇角:“是我的错,你想怎么罚我都认了。” “真的?”萧夕禾挑眉,“当牛做马也行?” “自然。” 两人静了片刻,萧夕禾好奇:“知道我是装的,为何不拆穿我?”还配合得那么认真,搞得她以为自己真能瞒天过海了。 “你想做什么,我便随你做什么。”谢摘星随口回答。 萧夕禾心底一暖,然后便听到谢摘星问:“为何要假装没恢复记忆?” “……你还好意思说?”心里那点暖意瞬间散个干净,萧夕禾气愤,“我刚发完脾气,又突然跑出来跟你们亲亲抱抱,确定小宸不会把我当成疯子吗?” 一旦想起自己方才上蹿下跳地跟过去的自己吃醋,还大骂自家夫君跟儿子是大渣男和小渣男,她便又无地自容了。 “你若想不出个法子,把我在儿子面前丢掉的颜面和威严找回来,就算你当牛做马我也不原谅你。”萧夕禾恶狠狠地警告。 谢摘星认同地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问题,我得好好想想。” 说罢,便俯身吻上她的唇。 魔尊怀了我的崽[穿书] 第186节 萧夕禾往后退了退:“亲什么亲,快想办法……” “不着急,我们的日子还长。”他温声道。 日子还长。 萧夕禾愣了一下,突然眼圈泛酸。 是啊,时间还长,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唇齿缠绵,温柔交融,阻在两人之间的小谢宸迷迷糊糊醒来,刚睁开眼睛便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挡住了视线。 “父君?” “嗯,”谢摘星轻啄萧夕禾的唇,低声道,“再睡会儿。” 小谢宸不明所以,略微动了动便继续睡了。 谢摘星另一只手抚上萧夕禾的脸,两人对视许久,无声地笑了笑。 方寸之间,终得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