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凰女要休夫》 第1章 你何必这么计较 李贞儿睡得迷糊时,忽然发现手腕上好痛。 她睁开眼,就看到新婚不久的驸马韦季衡,正拿着小刀割她的手腕放血。 手腕下,还放着一只小碗。 鲜红的血,衬着白色的瓷碗,触目惊心。 李贞儿又惊又怒,“韦季衡,你……你敢杀本公主?你敢!” 她病了许久,身子弱,才说两句话,就喘个不停。 李贞儿大吸口气,用力地抽手,却发现抽不动。 韦季衡用胳膊压着她的手腕。 “我不是杀你,我只要你的一点血,极贵极阴之人的血,对莺莺身子有大补,我只要一小碗,不要太多。” 韦季衡的话,比寒冬的天气还要渗人心骨。 一小碗…… 她会直接没命! “衡郎,算了吧,公主乃金枝玉叶,我不过是个妾,哪里享受得起她的血?”阮莺莺走进卧房来,拿帕子捂着嘴,猛烈地咳嗽起来。 李贞儿瞧着她的脸,眯了下眼。 她为了治好自己脸上的疤痕,暗中习医多年。 以她的经验来看,阮莺莺根本没有什么病。 反而是脸色红晕,身子丰盈,脚步轻松,咳得十分的虚假。 阮莺莺在装病! “你身子不好,不歇息着,怎么来了这里?”韦季衡这才松开李贞儿的手腕,来扶阮莺莺。 他望向阮莺莺时,眉眼里全是温柔的笑意。 等阮莺莺走到床前,拉着韦季衡的胳膊撒娇时,李贞儿咬了咬牙,拼尽全身力气,抓住阮莺莺的胳膊去探脉搏。 这时,她吃惊地发现。 阮莺莺怀孕了! “公主,妾身地位卑贱,公主您高贵的手沾了贱妾的身子,会不吉利的。”阮莺莺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哭得急,竟干呕了几声。 韦季衡打开李贞儿的手,反手搂着阮莺莺,软声安慰起来,又呵斥李贞儿,“你心情不好骂我吧,别骂莺莺,这会吓着她的,她身子不好。” 李贞儿大喘了口气,目眦尽裂,“韦季衡!我们成亲两月,你的小妾却怀了三月身孕!未经本公主同意,你居然敢先有庶子!你这是犯了欺君之罪!” 她的话一落,韦季衡和阮莺莺一起吓得白了脸色。 “公主……你……你胡说!”阮莺莺咬着唇,矢口否认,还哭了起来。 “我懂医术,你的脉象千真万确,是怀上了!你们好大的胆子!”李贞儿喘了两口气,大声怒道,“来人,来人……” 韦季衡的脸色,反而不那么难看了。 他一脸嘲讽,“李贞儿,你生来丑陋,整个赵国无人愿娶你,是我韦季衡不计较你丑,才同意娶了你。大婚当日你就病倒不能圆房,不能为我韦家添子嗣,我也仍然没计较!莺莺的孩子将来也是你的孩子,你何必这么计较?” “你不过是破落伯爵府上的庶子,要不是我同意嫁你,你这会儿还在城中最破旧的房子里,穿着破衣,给人抄书度日呢!还能住在如此富丽的公主府里?你有什么资格对我颐指气使?我要到皇上跟前告你!”李贞儿咬牙冷笑。 韦季衡拂着袖子,忽然冷笑一声,“告御状?李贞儿,你可知道,你亲娘崔皇后,三天前已被打入冷宫了!崔国舅已被抄了家,全家即将发配边地。你告本公子?你以为皇上还会理你这个丑女?” 第2章 是他救了她? 李贞儿大惊,“你说什么?不,这不可能!” 不不不,这不可能! 韦季衡在吓她。 “你胡说!” 阮莺莺拉着韦季衡往外走,“衡郎,公主又犯疯病了,她需要呼吸湖上新鲜的气息才能静心,咱们快去催船夫将船摇到湖心去。” “对,莺莺,你说得对。”韦季衡没看李贞儿,端着那碗血,扶着阮莺莺离开了这间船上小屋。 李贞儿吸了口气,用力喊着,“来人,来人……” 她将嗓子都喊哑了。 但,没人来。 她的身子实在太弱了,渐渐地晕了过去。 . 李贞儿又有些意识的时候,发现鼻间呛了水。 身子在往下沉。 她赫然睁眼,发现自己在水里。 头顶有声音忽然尖声叫嚷起来,“不好!公主跳水了!”这是韦季衡的声音。 又一个女子声音在大哭,“公主得知皇后娘娘被关进冷宫,国舅爷家被抄家,跟疯了似的天天哭,这是终于想不开了么?公主啊,你可不能死啊……,公主……” 李贞儿想划水浮出水面,可发现手脚被捆,身子也很弱。 那上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也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 不知过了多久,李贞儿才有些意识。 有人踢着她的腿,“丑婆娘,给老子睁开眼来,我知道你没死!” 没死? 李贞儿闭了闭眼,努力睁开眼来。 她发现自己躺在河边的草地上。 面前有个身材高大的村里汉子,正双手叉腰,一脸凶神恶煞地瞪着她。 虽是村里人的打扮,却也相貌堂堂,竟比韦季衡还要俊朗几分。 这光膀子年轻汉子,头发上淌着水,裤子也是湿的,是他救了她? 汉子的身旁,还站着个黑脸少年。 少年一脸好奇,盯着李贞儿的脸瞧,“你这脸生的……真是可怜。” 李贞儿的脸色,冷下来。 她不需要别人提醒她长得丑。 “去年秋天时,你命随从弄坏了我的弓箭,打死我的猎狗,还抢了我的五十两银子,你一声道歉都没有,趾高气扬地走了,今天你又落到我的手里了,说吧,这些欠债怎么算?”汉子又踢了她两下。 李贞儿,“……” 她想起来了,这人是她去年八月十五那天出门散心时,遇到的一个山里猎户。 但是,她并没有命人弄坏他的弓箭,也没有指使人打死他的猎狗,更没有叫人抢走他的银子! 她正要说,他是不是弄错了时,就见前方河堤上,有一行人边走边打听着什么。 李贞儿的好眼力,看出那是韦季衡的人。 韦季衡在查,她有没有真正死掉吧? 她不敢说话了,咬着牙,用力将身子滚了滚,又滚回了河里。 这里的河水,并不深,河边长满了水草。 李贞儿藏在水草里。 她全身淤泥,十分肮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水草丛里有个人。 汉子和少年互相看一眼,一脸疑惑。 这时,河堤上的几个人,往河边走来,朝这里大声喊道,“喂,那边的两个小子,有没有看到一个奇丑无比的年轻女人?” 李贞儿心中紧张起来,吓得不敢出大气。 这汉子说她是他的仇人,会不会将她嚷出去? 第3章 谈谈你欠我的债 “只要你们不说出我……,我……我定会还你银子。”李贞儿喘了口气,望着年轻汉子祈求。 黑脸少年看向河堤上的来人,小声说,“瞻哥哥,来的那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咱们干嘛要回他们的话?” 李贞儿的眼神,飞快扫了眼那个黑脸少年。 少年是善良的,他的同伴呢? 骆瞻云看了李贞儿一眼,转过身去。 那些人,已经走下了河堤。 骆瞻云捡起地上的上衣穿上,提起背篓背着,朝那几人大步走了过去。 “没有,我们一直在这里捞鱼,没看到什么丑女。”骆瞻云朗声道。 水草丛中的李贞儿,长长松了口气。 打头的歪嘴中年男人,往四周看了看,“找到后,你们立刻去红枫山庄回复,我们主人有重赏。” “知道知道,嘿嘿。”黑脸少年笑嘻嘻点头。 歪嘴中年男人朝手下人挥挥手,一行人离开了这里。 等那些人走得彻底没有影子了,骆瞻云又转身走回李贞儿面前,蹲下身来。 “人走了,现在,谈谈你欠我的债。” 李贞儿喘了口气,有气无力说,“能不能……先将我拉上去……,水里……很难受……” 骆瞻云冷笑,“你的条件倒是不少。” “我要是死了,你还如何向我追债?”李贞儿讽笑。 黑脸少年点头,“是呀,瞻哥哥,她说的没错。你要她还银子,千万别让她死啊,她要是死了,你上哪儿收债?” 骆瞻云看一眼黑脸少年,冷冷一哼,将李贞儿从水里拖到了岸上。 这些水草是芦苇。 初夏的芦苇叶,跟刀子似的锋利。 李贞儿的身体在芦苇丛里滚过,裸露的胳膊和脸,被那些芦苇叶割出了无数的血痕。 她的手腕上,左右两边还有一条深深的血痕。 被水泡过,那伤口处已发白,血肉外翻。 这副样子,实在过于触目惊心。 黑脸少年大吸一口凉气,低声惊呼,“你……你怎么是这副样子的?” 骆瞻云打量着李贞儿,眉头紧锁。 “一共欠……多少银钱?我会……还你。”李贞儿是个不想欠人情的人,她喘了口气,抬头朝骆瞻云看了一眼。 又无力地垂下头去。 “七七八八加起来,包括利息,一百两。”骆瞻云声音清冷。 黑脸少年直叹气,“瞻哥哥,她现在这样子,哪有一百两?一百文都没有吧。” 李贞儿苦笑,“我身上确实没有银钱,不过,我将来一定会还。” 她的身上只穿着中衣,头发是散着的,可见,没有一件首饰在。 “你被人追杀,如何还?”骆瞻云好整以暇打量着她,揶揄冷笑,“我看,不如将你送给那些人,说不定能得一百两。” “你如果救我,我不止还你一百两,可能还你更多,但你将我交给那些人,他们不可能给你一百两!说不定……”李贞儿嘲讽一笑,“可能会杀你灭口,因为他们想杀我,而我却没死,事情反被你知道了,你能活?” 她很怕骆瞻云将她交出去。 第4章 能不能背我一程? 母后被废,舅舅被抄家发配边地,无人撑腰的她,才让韦季衡有恃无恐。 这里离京城又较远,有五百来里,没有熟人帮她。 她被送到韦季衡的手里,只有死路一条! 黑脸少年看了看李贞儿,皱起了眉头。 他拉着骆瞻云的袖子,“瞻哥哥,她说的没错,她身上的伤,八成是那些人打的,咱们看到了那些人在寻她,要是将她送到那个什么庄子去,咱们一定会被杀人灭口的,不能送她回去!” 李贞儿看了黑脸少脸一眼,心说这孩子倒是个聪明的,只是不知这年轻汉子是如何想法。 骆瞻云脸色清冷,将李贞儿从地上一把拎了起来。 “行啊,那就不送你回去,不过,你且说说,怎么还我银子。” 李贞儿身子很弱,被忽然从地上提起来,只感到头昏眼花站不稳。 她腿脚发软,下意识地往骆瞻云的身上倒去。 骆瞻云一脸嫌弃,闪身一让。 砰—— 李贞儿直挺挺倒在地上,摔了个结实。 好在河边的地是软的,长着不少柔软的青草。 李贞儿只是被摔疼了,没有被摔晕。 “你……”她气得瞪着眼。 骆瞻云抹了把额头上的水,甩了甩,一脸嫌弃扫了李贞儿一眼,“我救了你,你竟恩将仇报占我便宜?” 李贞儿咬牙,“我是女人,你是男子,我如何占你便宜?我只是……”没站稳。 骆瞻云指指她的脸,冷笑着,“咱们俩的脸,比一比,就知谁占谁的便宜,你敢说,你的脸有男人亲得下去嘴吗?” 李贞儿被问得哑了口。 她想到新婚夜,韦季衡将她的盖头揭开后,皱眉看她一眼,就说要出去接待宾客,再没走进她的卧房。 她派侍女去找他来问话。 他不至于嫌弃得,连新婚夜都不想跟她一起过吧? 那他为什么答应她成亲? 享受了驸马的好处,却不想履行驸马的义务,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侍女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韦季衡。 她当时很生气,决定自己去找。 可走到喜烛台那里时,她忽然犯起头晕来。 她撞上了喜桌,将脸划出一条口子。 流了不少血。 至此,她就一直病卧在床,一病就是两个月。 她在昏迷得迷迷糊糊时,听到阮莺莺在窃笑。 笑她的脸,连公猪都亲不下去嘴。 除了脸上从小就有的青色疤痕,新婚夜脸上又多出的一条长长的血痕,她的身上还不时地出现一些红斑。 红斑开始时,只是小点儿,两三天后,会渐渐地增大。 她的身材会肿得变形,五官更加浮肿扭曲。 那些红斑时而有,时而无。 像幽灵一样悄然而来,又忽然失踪。 那些日子,她只能戴面纱。 李贞儿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坐着抬头看向骆瞻云,“你将我安置在一处安全的地方住,我会给人看病,以此赚钱还你。” 骆瞻云眸光中闪过一抹惊讶,“好,那你跟我走吧。” 见他同意,李贞儿心中松了口气。 “我现在……没有力气,你能不能……背我一程?”李贞儿向骆瞻云祈求。 第5章 刚买的婆娘 骆瞻云不理会,背着背篓往前走,“大虎,你背。” 田大虎吓得脸色一白,转身就跑,“我娘还等我买米回去呢,我先走了!” 骆瞻云回头,表情嫌弃望着李贞儿,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李贞儿心中苦笑,她从小就不美。 如今又落水,披头散发,一身泥水。 可能是世上最丑的女人吧。 骆瞻云冷冷望她一眼,将背篓挂在身前,在李贞儿的面前蹲下来,“上来。”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 李贞儿第一次听到,如此动听的男人声音。 只可惜,好听的声音里,透着嫌弃与不耐烦。 李贞儿心说,等着吧,等她的身体好些了,他求着她背,她还不稀罕呢。 手腕疼,身体弱。 李贞儿艰难地爬上骆瞻云的背,扯动了手腕上的伤口,疼得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但李贞儿没哭出声。 她吸了口气,忍住了。 “好了。”她将手搭在骆瞻云的脖子前方。 手腕是雪白的手腕,手指纤长白皙。 但手腕上那两条长长的血痕,叫人看了实在不舒服。 骆瞻云眉头皱了皱,将目光挪开。 他个子高大,力气也大,胸前挂着一个装了不少物品的背篓,后背上背着李贞儿,一点也不吃力。 李贞儿看向四周,问着骆瞻云,“这里是什么地方?” 骆瞻云往后瞥去一眼,“这里是兴富乡集市街前面的河边,过了河堤就是集市,穿过集市走二十里路,才是我住的村子。” 李贞儿放下心来。 她住的红枫山庄,在清水河的北岸,离河三十里远。 兴富乡在河的南岸。 而这人所住的村子,又离河有二十里远,这就是说,她要去的地方,离红枫山庄有五十里远。 这中间还隔着河。 如此看来,那里倒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只要她藏在村子里,深居简出,一定能躲过韦季衡的追杀。 绕过河堤,穿过集市,骆瞻云背着李贞儿往村里走时,遇到一个回村的赶驴车的老汉。 老汉邀请骆瞻云坐车。 骆瞻云笑了笑,“不了,向阿公,我走着回去。” “你还背着人呢,走二十里你吃得消么?上车吧,今天不收你的钱,你上回帮我背柴,我还没还你人情呢。”向阿公捏着胡子,爽朗笑道。 骆瞻云这才道了谢,将李贞儿放在车上,他也爬上了车。 李贞儿很累,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躺下来,闭着眼打盹。 驴车一晃一晃的,没一会儿,她就犯起了迷糊。 这二人大约以为她睡着了,议论起了她。 “二郎,你背来的是谁啊?”向阿公看一眼睡着不动的李贞儿。 李贞儿脸上的布松了,露出了丑面。 老汉马上皱起了眉头。 骆瞻云正捋着头发上的水,憨憨笑道,“刚买的婆娘。” 老汉惊讶得睁大眼,“啊?买了个娘子啊,啊,不错不错,有出息了啊。” 李贞儿刚要睡着,听到他们这么说,怒得瞪大双眼。 骆瞻云踢了她一脚,小声道,“闭嘴,少说话!” 第6章 凑合吧 李贞儿,“……”什么意思? 他居然敢踢她? 是债主就了不起吗? “二郎,你这娘子……怎么这么丑?”老汉摇摇头。 李贞儿心中涩然,闭上眼装睡。 从小到大,她已听多了这样的话。 连这个满脸麻子,一脸褶子的白发老汉都嫌弃她丑。 看来,她是真的丑得人见人嫌了。 骆瞻云叹了一声,“便宜嘛,能生养就行。” 李贞儿怒得又睁开眼。 老汉赶着车,没回头,同情地叹道,“唉,你家现在这情况,……也挺难的,凑合吧。” 不知过了多久,李贞儿发现自己睡在地上。 眼前的景物变了,赶驴车的老汉已不见了。 “到村口了,别睡了。”骆瞻云将背篓往脖子前挂,又蹲在李贞儿的面前,“上来,还有一段路,背你回去。” 李贞儿坐在地上不动。 她挑着秀眉,沉声道,“为什么说我是你娘子?故意羞辱我是不是?” 一面说她丑得没人要,一面占她便宜? 骆瞻云回头,冷笑了声,“给你找个身份而已,你忽然进了我们村,不得引来别人的闲语?你不担心怀疑你,老子还担心你那些仇家追来呢!早知救你会惹事,就不该救你!” 李贞儿一怔。 似乎,有些道理? 她正要感谢,但接下来的话,气得她脸黑。 “放心吧,就你这张脸,老子才不感兴趣!”说着话,骆瞻云还将头往后仰,一副嫌弃着远离的表情。 李贞儿,“……” 她狠狠翻了个白眼,虽然她很丑,但她也没瞧中这厮! 不就是做假夫妻嘛,只要能活着,没什么大不了! 两人彼此嫌弃互相瞪眼,再没有说一句话。 骆瞻云背着李贞儿进了村。 不时有村里人,问骆瞻云背的是谁。 骆瞻云大方介绍着,“刚去乡里集市买回的婆娘。” 等他们走过去了,李贞儿听到有人在他们后面小声议论起来。 “骆家二郎这什么眼光啊,买个瘦得跟柴火棍似的婆娘,那能生养?这地不肥,种子能长?” “瘦就算了,长得还丑,好好一个姑娘,脸上怎么长了块疤?” “诶,我听说啊,这当娘的长得丑,生的娃也丑,骆家二郎虽然穷点,却是咱们村长得最好看的后生,怎么就买个丑婆娘?” “是啊,娘丑丑一窝哟。” “嗨,谁叫骆二郎家穷呢?他亲哥亲嫂死了,丢下三个娃子给他养,家里还有年纪大的爷爷,一个眼睛不好的奶奶,再加一个常年生病的老娘。前天他爹的脚还扎伤了,没法下地去。兄弟妹子又小,一家十口人的口粮,全靠他一人,他哪里能娶得上好看的娘子?有个年轻婆娘肯跟他生娃,算是老天开眼了。” 七言八语的,都是说李贞儿配不上骆瞻云。 李贞儿冷笑一声,“我不会永远丑下去!” 母后曾告诉她,她脸上的疤痕并不是生下就有的,是五岁多时,忽然出现的。 成婚后,身上莫名出现的红斑,也一定有什么不动劲。 她最近身子弱,没有时间查医术,眼下进了村子,她正好借机会好好治治她的容貌。 第7章 还完钱就“休”了他! “与我何干!”骆瞻云冷呵。 李贞儿瞥他一眼,“确实与你无关!” 等着吧,等她将身体养好,还完他的钱,她就马上走人! “休”了这个债主! 区区一百两银子而已,并不多。 想当初,逢年过节时,她赏与仆人的银钱,也有一百两了。 她一定要早些好些来,早些还完钱,早些进京去救母后和舅舅! 进了村,沿路走来,李贞儿发现,这个村子比她曾见过的任何一处村落都要穷。 房舍全都破旧低矮。 只有少量砖房,大多是泥墙屋子,茅草屋顶。 偶尔能看到几间旧木屋。 村民们全都穿着破旧的衣裳,几乎看不到胖子,个个都又黑又瘦。 赵国还有如此穷的地方? 走着走着,骆瞻云忽然说道,“到了。” 李贞儿抬头去看。 前方有一座院落,扎着一人高的竹子篱笆。 院中有三间旧砖房,三间木屋,还有一间泥土房。 院里宽大干净,院角种着两株石榴树。 一只大肥狗在树下睡着觉。 “你家院子挺大的。” 走了一路,李贞儿发现,还就属这家的砖房多,这债主家是村里首富吧? 那至于追着她还那只弓箭的钱? 哪知骆瞻云说,“那是邻居周家,旁边是我家。” 李贞儿顿时愣了。 这…… 得,这是全村最穷的一家了! 她公主府的柴房都比这家的屋子要好! 骆瞻云走到破院子前,踢开快倒下的院门,将李贞儿放在地上。 那院门颤颤巍巍地,几乎快要散架。 李贞儿打量着四周,直叹气。 这院里的屋子,比别家都要低矮破败。 半人高的木篱笆院墙中,架着晾衣杆,上面搭着几件或灰或青的衣裳。 有大人的,有小孩的。 小孩的衣裳,比大人的多,全都打着补丁,破破旧旧的。 几个穿着破烂,脸颊黑瘦的孩子们,在院中嬉闹玩耍着。 他叉着腰,朝孩子们喊道,“都过来!” “二叔!” “二哥!” 一群大小不一的娃子们,嘻嘻哈哈朝他跑来。 “二叔,你去集市有没有带好吃的回来?” “二哥,娘让你买的东西,你买了没有?” 骆瞻云将挂在身前的背篓放在地上。 几个孩子,一窝蜂地挤到背篓那里看。 骆瞻云从背篓里,拿出一个纸包来。 他小心地打开纸包,捏起一粒粒浅青色,外表裹着细细白霜的糖果,往孩子们的嘴里塞去。 糖果比较少,一个孩子只得了一粒。 李贞儿很饿,看着她曾不屑瞥一眼的糖果,竟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骆瞻云回头看到她的表情,冷笑着道,“这是给孩子们的,没你的份。” 李贞儿也冷着脸,“本……,我不稀罕。” 她将头扭过。 “二叔,这是什么呀?”其中的小女孩问。 “这是冬瓜糖,我看到二喜子吃过。”最大的一个男孩子说。 他口里含着糖,说话含糊不清。 “我还要。”最小的一个孩子吃完了,伸着两只手,眼神祈求问骆瞻云。 “二叔下次再买,好吗?”骆瞻云摸摸他的头。 “哦。”孩子眨巴着眼,意犹未尽地伸着舌尖舔着唇。 最大的那个孩子,拿下巴指了指李贞儿,“二哥,她是谁?她长得可真……真丑。” 第8章 眼光也太差了 说完,他朝李贞儿吐了吐舌头,哈哈哈笑了起来。 李贞儿瞥了这孩子一眼,没说话。 “进来吧。”骆瞻云朝李贞儿点了下头,“先去见见我家大人。” 他提起背篓,大步进了正屋。 李贞儿拍拍被太阳晒得半干的裙子,将散着的头发捋到身后,进了院里。 院里的泥地坑洼不平,她肚子饿没精神,脚下打晃,险些摔跤。 “你可真没用,走路也不会走。”那个最大的孩子,在她身后大笑。 有个顶小的女孩子,眨着眼看向李贞儿,”三叔,她好像生病了。“ ”是吗?大人还会生病吗?“少年挠挠头。 李贞儿咬了咬唇,坚持着继续往前走。 正屋门槛比较高,李贞儿扶着门框,吃力地迈步走进去。 大约因为屋顶矮的缘故,屋里光线很暗。 也并不宽敞,没什么像样的家具。 真是穷啊! 两个妇人坐在小凳上,在忙活着针线活。 “就她啊?”一个中年妇人朝李贞儿望来,冷哼了一声,“二郎,你这眼光也太差了。” “花了多少银子买的?二郎?”坐在屋角缝衣裳的老妇,揉了揉眼,伸着脖子看李贞儿。 “二两。”骆瞻云抓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碗水,大口喝起来。 李贞儿喉咙发干,吞了下口水。 “我想喝水……” “没了,你问迟了。”骆瞻云抹了下嘴,放下大头碗。 李贞儿,“……” 无情无义狗债主,算你狠! 等本公主有钱了,拿茶水淹死你! “长得这样了,难怪便宜。瞧瞧这身子骨,细麻杆似的,也不知能不能生养,可别买亏了。”老妇人站起身来,走到李贞儿的面前,捏捏她的腰,捏捏她的胸,一脸的嫌弃,“平的,怕是将来没奶水。” 她眼睛大约不好,看人时,虽努力睁大眼,但脸都快贴到李贞儿的脸上了。 骆瞻云指着白发老妇对李贞儿道,“这是我奶奶。”又指着另一个中年妇人,“这是我娘,我爷爷在睡觉,我爹去地里去了。外面最大的孩子是我二弟,还有个大妹不在家,其他三个娃子是我侄儿侄女们。” 人口真不少。 李贞儿行着屈膝礼,“贞娘见过祖母,母亲。” “贞娘,听二郎说,你原是大户人家的烧火丫头?”中年妇人打量着她,“今后,烧饭的事归你。” “差不多要烧晚饭了,去烧饭吧。”老妇人朝李贞儿摆摆手。 李贞儿看向骆瞻云,伸着两只胳膊,用眼神求救。 她的两只手腕都有伤口,使不了力,怎么烧饭? 骆瞻云没看她,转身就走,“跟我来厨房。” 李贞儿垂下眼帘,跟了过去。 她一走,正堂中的两个妇人马上说起话来。 “长得这样丑,村里人指不定怎么笑话咱们家。”中年妇人的声音。 “也不知将来她生的娃儿会不会跟她一样丑,唉,看在能做事的份上,先这么着吧。”老妇叹气。 中年妇人打量着屋子,“我去收拾间屋子来,让他们今晚圆房。” 第9章 神奇的药品空间 横五步,竖十步的厨房,比正屋还要矮,到处都沾着油污。 灶台边的小桌上,堆着些破了边的碗。 灶台对面有个小木架子,上面堆着几个旧坛子罐子。 从屋顶上垂下的绳子上,挂着些老玉米棒子,辣椒干,还有一把萝卜干。 但,李贞儿不认得这些是什么东西。 “这并不好看,你们家挂着这个做什么?”李贞儿指了指那些干菜。 她公主府的屋里,则会挂些漂亮的香囊。 骆瞻云叉着腰,黑着脸望她,“那是菜干,没菜的时候泡一泡,煮在饭里吃,顶饿。” 李贞儿睁大双眼,“这能吃的?” 骆瞻云像看白痴一样,睇了她一眼,“这里是装米的缸子,这里是盐巴,盐巴省着点,贵!这是菜刀,这是菜板,用这个盆洗菜,这个旧的盆洗碗。加上你,家里有八个大人,三个孩子,装一碗米就够了,别装多了,用这个罐子煮粥。” 李贞儿听着他介绍,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她一样也没有记住。 “烧饭吧,我去挖点野菜来。”骆瞻云在屋角寻了把小铲子,提了个篮子走出去了。 李贞儿打量着屋子,找了个还算干净的碗,从水缸里舀了碗水,又捏了些许盐巴丢在水里,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一大碗淡盐水落入肚中,她才有了点力气。 她抬起手腕,揉着发懵的额头。 这时她又发现,她的手还受着伤。 要是有点消炎的药材就好了,治好了手腕,她才有力气干活。 她会医术,但再好的大夫,也得靠药材才能将病治好。 可这会儿,她上哪儿寻药材? 心中如此想着,她的眼前,忽然出现了奇怪的景象。 一间堆满了各种药材和奇怪工具的屋子,出现在她的眼前。 “主人,您需要治伤的药吗?”虚空中,忽然有声音传来。 她吓得往左右看看,却没看到人。 这声音,似乎是从奇怪的屋子传来的。 一个白色的小盒子,在她眼前浮着。 她伸手一捞,盒子就在手里了。 盒子上面写着,“云南白药,外敷用,止痛消炎药”。 另外,虚空还浮着一些白色的纱布条,一些药水瓶。 瓶子上面也写了使用说明。 李贞儿懵懵怔怔,将几件物品接在手里。 就在这时,那个浮在虚空中的屋子,忽然又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李贞儿静了静心神,打量着手上的几件物品。 盒子里装着些褐色的药粉,有些草药味,这是外敷的。 另一个小透明瓶子里,装着褐色的水,上面写着说明:清洗伤口用,可消毒消肿止痛。 李贞儿五岁时,脸上忽然出现了青色疤痕,皇宫中所有的太医都束手无策。 母后花重金广寻名医,也仍没有治好她脸上的疤痕。 在宫中生活十年,她受了十年的白眼。 别人治不好,她自己学医术治! 反正她丑,宫宴这等活动,没她参加的份,于是,她有了大把的时间学习医术。 她差不多每天都到太医院,看太医们做药材,听他们商议治病的法子。 第10章 长得丑就罢了,连炉子还不会生! 太医们倒是不嫌弃她这个丑公主,不仅让她随时去翻阅医书,还主动教她。 十岁那年,她被父皇送到这处离京五百来里远的行宫,她除了带来生活用品,还带来了一车医书。 在行宫生活的六年,她大多时间都在乡下寻民间神医,采稀有药材。 现在有了现成的药,李贞儿动作娴熟地给自己的手腕包扎好。 药水药粉还剩余了不少,李贞儿放在怀里藏好。 刚才在河边时,她藏在草丛里,皮肤被茅草叶割破了不少地方,等晚上沐浴后,再来涂抹身上。 这会儿还是先做吃的吧。 手腕不疼了,李贞儿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她站起身来,重新打量着厨房。 但很快,她又头疼了。 谁能告诉她,饭是怎么做熟的? 李贞儿回想着,她的侍女给她熬粥时的情景,找到骆瞻云说的罐子,舀水洗净后,加了一碗米和水,放在了炉上。 然后,又洗了把骆瞻云说的萝卜干,放进罐子里。 接着,是生炉子的事了。 她不会生炉子,但看得多。 她在公主府每天吃的药,都是亲自煎的,天天看侍女生炉子。 应该很简单吧? 谁知,看着容易,做起来难。 她生的炉子,只冒烟,不出火。 不管她加多少柴火,炉子里就是不出火! 烟气反而越来越多。 浓烟呛得她不住地咳嗽。 “哎呀,走水了,走水了!”有年轻姑娘的声音,在厨房外尖声响起。 紧接着,两个身影捂着嘴咳嗽着,飞快冲进了厨房里。 “你谁啊?你想烧着我家屋子吗?滚开!”一个尖脸姑娘,蛮横用力地将李贞儿推开。 这时,她看清了李贞儿的脸,吃惊地瞪大双眼。 “世上居然有你这么丑的人,你就是村里人说的,我哥带回的女人?” 另一个圆脸姑娘望着李贞儿,一脸鄙夷,“青儿,你哥的眼光……” “我哥一定瞎了眼,他该娶你才是。”骆青梅朝李贞儿翻了个白眼。 “算了,不提了。”林巧香苦笑着摇摇头。 李贞儿只淡淡瞥她们一眼,没理会,又接着生炉子。 “走开走开,你别将我家的厨房烧了。”骆青梅把李贞儿推开,她蹲在炉子前,三两下就将炉子里的火生起来了,渐渐地,烟气也少下去了。 李贞儿领悟力强,只看了会儿,心中已恍然,原来这样才能生起火来。 骆青梅拿手在裙子摆上拍了拍,站起身来。 她打量着李贞儿的脸,一脸嫌弃,“我哥确实瞎了眼,长得丑就罢了,连炉子还不会生。” “下次我就会了,不是很难。”李贞儿淡淡回道。 她和骆瞻云只是假成亲,旁人如何说她和骆瞻云,她全都不在乎。 说她配不上骆瞻云,她也未必会嫁他! 林巧香望着李贞儿,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揭开炉上的砂罐。 她瞪大双眼,“青儿,这看看这米粥。” “怎么啦?”骆青梅丢开手里的柴火,飞快看向砂锅中,没一会儿,她怒得伸手去推李贞儿,“你故意的是不是?” 第11章 你会治伤?说什么大话? “这米没洗!能吃的?”骆青梅怒得嚷道。 李贞儿一怔,这米还要洗的? “你哥没说。”他确实没说,她是公主,从没烧过饭,她怎么知道要洗米? “蠢货!”骆青梅嚷道,“这米里有草灰,不淘洗怎么吃?” 骆青梅骂着李贞儿,端起砂罐子将水倒了,重新装水洗米。 林巧香斜睇了眼李贞儿,扬唇冷笑。 李贞儿抿了下唇,“青儿,你教我做饭,你说,我做。” 今天的晚饭,要是不是她做,骆家人一定不会饶过她。 要想在此安心地住着,得表现勤快一点。 再说了,她的肚子也很饿。 但骆青梅不理李贞儿。 她干嘛要教这个笨女人?笨死了被休了才好! 二哥该取巧香姐这样的好姑娘。 “你怎么连饭都不会烧?”林巧香也嘲笑李贞儿,“你会害死瞻哥哥的。” 李贞儿望着骆青梅踢伤的脚趾头,眸光一亮,“你教我做饭,我帮你将伤脚治好。” 骆青梅望了眼自己的脚,朝李贞儿挑眉看来,“你会治伤?说什么大话?” 家里穷,她的鞋子破得钻出了脚趾头,也舍不得丢掉。 前天去地里时,走得急了些,她的脚不小心踢到了一块石头上,将脚趾壳都踢裂开了,流了不少血。 家里没有钱抓药,她按照村里人流行的土法子,挖了些草药捣碎成泥抹在伤口上。 但是却不见效,不仅血没有止住,还一天比一天痛,一天比一天痒。 她睡觉都睡不好,走路也走不快,误了不少事。 她当然想有人能治好她的脚趾伤,但不信任这个丑女。 长得如此丑,估计也不会聪明。 林巧香点头,“说得对,青儿,她要是会看伤,怎不先将她的脸治得好看一点?” 说完,还抿唇而笑。 骆青梅也笑。 屋外,骆瞻云的声音传来,他在喊着谁。 “巧香姐,我二哥回来了,快去看看。”骆青梅笑着推了把林巧香。 林巧香挑衅地看一眼李贞儿,身姿玲珑跑出去了。 “瞻哥哥,你回来了?摘菜了呀,我来择菜吧。” 屋里,骆青梅看了眼李贞儿,哼了一声,“我哥和巧香姐是青梅竹马,你别想拆散他们。” 李贞儿心说,你想多了。 她不是来拆散谁的,她是来避难的。 李贞儿从怀里取了刚才那三样药品,递给骆青梅看,“你可以试试这药,要是好不了,你尽管找我。” 骆青梅停了冷笑,睁大双眼。 这些药和布头,和村里大夫家的,有些相似,这丑女真会看病? “我手腕上有伤,这是没有用完的药。”李贞儿抬了抬手腕。 骆青梅眨眨眼,挑了下眉尖,将脚伸过去,“哦?好啊,你给我上上药。” 且治治再说,反正不要钱。 李贞儿蹲下身来,用纱布头沾了点药水,给骆青梅的脚趾头先进行清洗消毒,接着,又抹上药粉,最后,又撕了块纱布条将骆青梅的大脚趾头包扎好。 “如何?”李玉竹指了指骆青梅的脚。 骆青梅看她一眼,抬脚在地上走了起来。 第12章 我对你家的破房子不感兴趣! 比刚才好多了,不疼不痒了。 但骆青梅不想向一个丑八怪低头,将头扭过去,接着生炉子,“凑合吧。” 李贞儿没跟她计较,将药品重新收好,站在一旁,观察骆青梅如何洗米,如何加水,如何生炉子。 她看得很仔细。 得了人家的帮助,骆青梅不好意思撵人,李贞儿站在一旁看,骆青梅这回没赶她。 屋外,林巧香拉着骆瞻云的袖子,眼神哀怨,“瞻哥哥,那个……那个女人,真是你买回的娘子?” 骆瞻云眼神纠结,“这件事,……以后会告诉你。” “她长得……那样了,你居然……”林巧香低着头,叹着道,“我知道你怪我爹要的彩礼多,可你也不能赌气,找个那样……那样丑的啊?” 骆瞻云心情烦躁。 他看了看天,“不早了,你回吧,家里还等着你吃晚饭吧?” 林巧香摆摆手,温柔微笑,“我吃过了,我是来帮瞻哥哥家做晚饭的。” “家里有那丑婆娘做饭,不用你帮忙了。” 林巧香伤心叹息,“她哪里会做饭?我刚和青儿回来时,看到这厨房里又是烟又是火的,她差点将房子点了,也不知是不是不想烧饭,故意的……” 林巧香一脸担忧,望向骆瞻云。 “幸好我和青儿回来得及时,将火灭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瞻哥哥,你怎么找了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回来?饭不会做不说,还差点烧了房子,家里有这样的女人,你将来会很吃苦的。” “这个蠢婆娘!她要是烧了房子,债就再翻番!”骆瞻云咬牙切齿。 “债?什么债?”林巧香听不懂。 骆瞻云黑着脸,大步走进厨房去了。 “丑婆娘!你给老子过来!”骆瞻云朝李贞儿冷喝。 李贞儿正在往炉里塞柴火。 她已经学会了,如何往炉里加柴。 “什么事?”李贞儿拍拍手上的灰尘,抬起头来。 骆瞻云打量四周,屋里这么呛,“你刚才是不是想烧房子?” 李贞儿无语,“我把你家房子烧了,我住哪儿?我犯得着么?” “难说,你可不是什么好人!是不是怪我叫你做饭,你心里不痛快,故意的?”骆瞻云抓起李贞儿的手腕,“告诉你,来了我家,就老老实实做事,不然的话……” 李贞儿正要说话,这时,她看到刚才跑出去的那个圆脸姑娘又走进了厨房,眉梢微挑,一脸嘲讽得意地瞧着她。 “放心,我对你家的破房子不感兴趣!”李贞儿冷笑。 她的伤胳膊被骆瞻云捏痛了,眼泪差点掉下来了。 但,她吸了口气,将泪水忍住了。 为什么要哭? 为什么要表现得那么废物? “哥,你确实得说说她,她不会生炉子,将屋里弄得一屋子的烟。”骆青梅摇摇头,“炉子都不会生,你是怎么看中她的?” 骆瞻云讶然,“生炉子冒的烟?” “对啊,她往这炉子里塞了一肚的柴火,哪里燃得起火来?真是笨死了,连炉子也不会生!”骆青梅朝李贞儿翻了个白眼。 第13章 你真会看病? 骆瞻云又看向炉子那里,现在的炉子没有出烟了,火苗儿生得正好。 他松开李贞儿的手,“烧饭去。” 说完,他走出去了。 林巧香惊讶了,怎么不罚这个丑女了? “瞻哥哥——”林巧香瞪了眼李贞儿,快步追了出去。 骆瞻云走到外面,去拿刚才挖回来的野菜。 林巧香抢在手里,贤惠微笑,“我来吧,择菜这种小事,我来做,哪能让你这男人做?” 骆瞻云看一眼厨房那里,“你跟我来。” 林巧香红着脸,将篮子放下,跟着他走。 骆瞻云将林巧香拉到院外,“对不起,巧香,这件事,我没事先跟你说。” 林巧香咬了咬唇,红着眼角道,“是不是她赖着脸要嫁的?这样的女人没有男人会要的,她就欺负瞻哥哥老实……” 骆瞻云想到和李贞儿的约定,他不能说实话,要是寻找李贞儿的人知道了,这会给他和家人带来麻烦。 “总之……,她要是不好,我会休了她!”等她还完钱,等风波过了,他就叫她滚! 林巧香心中松了口气。 看看,瞻哥哥并不是真心要娶那个丑八怪。 “天不早了,巧香,你回吧,再黑了就看不清路了。”骆瞻云走回院里,将林巧香掉的斗笠递给她。 林巧香不想走。 她眼珠转了转,捂着脸,“哎哟,我的脚扭伤了。” 骆詹云担忧着问,“啊?要不要紧?” “走不了路了……” “我背你回去吧。” 林巧香心中大喜,“谢谢瞻哥哥。” 屋里,李贞儿听到林巧香的话,心中也是大喜,生意来了! 话说,治下脚扭伤,该收多少钱? 五两,十两? 她记得,宫里的太医们给娘娘们看病,都是十两起步,看那圆脸姑娘的打扮估计穷得很,她做点好事收个五两吧? 李贞儿丢下手里的柴火,拍拍袖子跑了出去。 “脚扭伤了?哪只脚,我帮你看看。” 林巧香看到她走来,气得脸都绿了,“关你什么事?” 这个丑女人怎么这么碍眼? “我会看病,我帮你看看脚伤啊?有病不治拖延成大病可就不好了,多花钱不说,还受罪。别小看这种小扭伤,不快点治好,你这脚就会彻底走不了路了。”李贞儿蹲下身来,“哦,是左脚啊,伸来给我看看。” 林巧香单脚跳着,往骆瞻云身后躲,“我不要你看,你走开!” 骆瞻云救起李贞儿时,听她说,她会给人看病,心中对她的话,一直存疑。 他想考考李贞儿,“你真会看病?” 李贞儿站起身来,将两只手腕伸过去给他看,“我的手腕伤了,这不,我自己包好了。还有你妹妹青儿的脚伤,我也给看好了。不信,你问青儿啊?” 骆瞻云将信将疑,“青儿?” 他朝厨房那里大声喊着。 骆青梅在厨房里洗碗,听到喊声,她放下碗,飞快跑出来,“二哥,什么事啊?” “受伤的脚给我看看。” 骆青梅一头雾水,跑到骆瞻云跟前,将脚抬起来,“怎么啦?二哥?” “你的脚伤,是她包扎的?”骆瞻云指指李贞儿,一脸不相信。 第14章 我不会收你很多钱的 骆青梅不喜欢这个长得丑的李贞儿,但说实话,这脚被包扎好后,十分的舒服。 她指望李贞儿明天给她换药呢,就没有说谎,“是啊,二哥,是她包扎的,想不到她长得丑,还会包扎伤口。” 李贞儿看了眼骆青梅一眼,微微扬了下唇角。 林巧香气得瞪大双眼,“青儿,你怎么帮这个女人说话?” 该死的,骆瞻云知道丑女人会治伤,不得叫丑女人治她的崴脚? 可她的脚并没有伤,她是假装扭伤了,想让瞻哥哥背她回去。 骆青梅不知林巧香的想法,还夸着李贞儿包扎得好。 骆瞻云望着妹妹的脚,眸光中露出赞许之色。 妹妹的脚,伤了好几天了,但家里没有钱治,骆瞻云心里一直很愧疚,只能采些草药,按着土法子给妹妹治伤。 但现在天气热,土法子根本不管用。 想不到,这个丑女人说自己会医术,竟不是说大话。 “记住不要碰水,不然好得慢。”骆瞻云的神色,缓和下来。 “晓得了,二哥。”骆青梅笑道,又拉了拉李贞儿,“好了,接着回去烧饭。” “她的脚还伤着,也让我看看吧。”李贞儿不肯走。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赚钱的机会,哪能错过呢? 赚一笔钱,先买身好的衣裳穿,再买双鞋子。 她被韦季衡和阮莺莺扔进河里,脚上的鞋子不知去向。 外裳不知是没给她穿,还是被水冲走了,她的身上只有一身中衣,又在泥水里滚过,又脏又破的。 林巧香的脸色难看极了,“我不要你治!” “放心吧,我不会收你很多钱的,你是骆家的熟人,我给你打个折吧,五两银子一治,怎么样?”李贞儿想了想,说道。 骆青梅瞪大双眼,“你咋不去抢啊?要五两!”她飞快收回脚,“我跟你说啊,你别收我的钱,你刚才说好的,我教你做饭,你不收钱的。” 李贞儿笑眯眯的,“放心吧,我说话算话,不收你的钱。” 骆青梅松了口气,那就好,“可你收巧香姐五两,是不是太贵了?” 李贞儿淡淡扬眉,“很贵吗?我以前收十两的诊费。” 太医们都是这么收费的呀。 她现在只收半价,哪儿贵了? 林巧香气得磨牙,委屈巴巴拉着骆瞻云的袖子,“瞻哥哥,算了吧,钱花多了,我爹又会骂我的。“ 骆瞻云心疼地拍拍她的肩头,“不要你出,我替你出吧。” 李贞儿没反对,骆瞻云出诊费,还能抵她的欠债,一百两减去五两,她只欠这狗男人的九十五两了。 可林巧香慌得脸色大变,“不了不了,瞻哥哥,你家现在也没钱呢,我怎能要你出钱呢?” “啊,那还是你出吧?今天没钱,打个欠条也行,我不太计较给钱的日子,拖延几天没关系。”只要给了钱就行,李贞儿大方说。 林巧香想捶死这个丑女人。 老是追着她的脚干嘛,吃多了闲的? “你走开,你这个丑女人,我不要你碰我。”林巧香去推李贞儿。 李贞儿身子不好,被她一推,脚步不稳,就往一旁的骆瞻云身上靠去。 第15章 不想放过送上门来的生意 林巧香更是急了,“你滚开,不许碰瞻哥哥。” 她跳起脚来,冲过去拉李贞儿。 李贞儿正好看到她的脚,“咦,你的脚没事啊?能跑还能跳呢。” 林巧香,“……” 骆瞻云也正好看到了,她刚才正冲自己跑来,“巧香,你的脚好了?” 林巧香脸色难看,“我……我担心她伤着瞻哥哥,没注意脚……” 骆瞻云心中很感动,林巧香脚都伤了,还在关心他,“你不要她看伤,那就找别人去吧,我背你回去。” 林巧香心里又乐开了花,“好,瞻哥哥。” 李贞儿可不想放过送上门来的生意,没钱,还可以拿别的交换啊。 她拦着两人,“这样吧,我给她看好脚伤,你让我今晚休息,如何?诊费的事,就不收了,大家都是熟人嘛,一切好说。再说了,这天都快黑了,你们这会儿上哪儿找大夫?别家的大夫就会便宜吗?骆二郎,你手头上带的钱够看脚伤吗?” 提到钱,骆瞻云的眉头一下子又皱了起来。 正是因为家里缺钱,林巧香的父母,才反对林巧香和他好。 要不是实在太没钱,他也不会让妹妹的脚趾头,一直伤着不去看大夫,而是自己采草药给妹妹治脚伤。 骆瞻云望着李贞儿,神情清冷,“那你治吧,治不好,我可不会饶你。治好了,今晚不必做家务。” “成交。”李贞儿笑着点头。 林巧香这下子更慌了。 这个丑八怪女人,一定会将她假伤的事嚷出去。 “瞻哥哥,算了,我……我……我的脚不太厉害。”她摆摆手,单脚跳着往外跑。 恰好,有人赶着驴车,从骆家后院走过。 林巧香喊着那人,“四贵叔,送我一程。” 她爬上了驴车。 “那你坐好了啊,我着急着回家,车赶得快。” “好嘞。”林巧香抓着板车扶手,坐稳了。 骆瞻云朝她大声叮嘱,“巧香,回家记得休息着。” “我晓得了,瞻哥哥。”林巧香笑着挥手。 但看到站在骆瞻云身旁的李贞儿时,她的眼神又冷下来。 丑八怪,等着瞧吧,她一定将那丑八怪撵走! 林巧香回了家。 林母看到她天擦黑才回来,少不了又是一顿埋怨。 “你给我过来!”林母将她拽到卧房里去了。 林巧香不耐烦地打开林母的手,“什么事啊,娘。” “你是不是又去骆家找骆二郎了?那骆二郎买了个娘子,你还找他做什么?” 林巧香冷笑,“一个丑八怪而已!” “我跟你说,他家穷成那样了,你还找他?你是不是傻啊!” “娘!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就算他娶了娘子又怎样?他还是会听我的。”林巧香得意地扬唇。 林母皱着眉,“可事实是,当年不是你救的,这万一被他知道……” “娘,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那个真正救了他的人出来说呢?” “那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蒙着面,连脸都不想给人看,会跑来关心随手救的一个村里穷汉子?”林巧香不以为然,“两年过去了,说不定啊,她已经嫁到更有钱的人家了,已经去别的城里去了。” 第16章 给你们准备了喜房 林母恍然,“啊,你说倒也对呢。” 林巧香道,“明天咱家不是要插秧吗?我不去找骆二郎,咱们家又得出钱请人。” 林母笑着拍拍女儿的肩头,“还是香儿想得远。” . 林巧香回家去了,骆瞻云转身,看到李贞儿也站在院外,他黑着脸将李贞儿往院里推。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做饭?” “知道了。”李贞儿有气无力回话。 得,银子没赚着,苦力仍得继续卖。 “快点来烧饭,天都黑了!大家都饿了。”骆青梅也催。 李贞儿低着头,跟着骆青梅走进了厨房。 骆家的饭,其实很简单。 萝卜干糙米粥。 李贞儿往炉子里塞柴火,骆青梅监督炉上的砂罐。 等粥熬煮好,骆青梅又喊李贞儿去择菜。 择菜的事情比较简单。 李贞儿住红枫山庄公主府时,会亲自挑选草药。 择菜跟清理草药一样,都是将杂草清理出来,再将黄叶子掐掉,洗干净就好了。 骆母整理好了一间小屋做喜房,走到后院来找骆瞻云。 “二郎。”她看一眼蹲在厨房门口择菜的李贞儿,喊着儿子。 这丑婆娘还算勤快,知道择菜。 “来了,娘。”骆瞻云放下劈柴的斧头,擦着额头的汗,朝骆母走去。 骆母将骆瞻云拉到一旁,小声道,“给你们收拾了间屋子,今晚就圆房吧。” 骆瞻云微愣,“娘,她身子不好,先养养。” 骆母沉着脸,“又不是喂猪,要怎么养?这肚里装了娃,娃和大人一起养,不是一样的?屋子都收拾好了,就这么定了。” “娘——”骆瞻云很头疼。 骆母瞪着他,“别犹豫了,你心里是不是还想着林巧香?她家要一百两的彩礼,你给得起吗?这个虽然丑点,能生崽就行!晚上给我卖力点!” 骆母不理骆瞻云,走了。 骆瞻云转身过来,正好看到李贞儿斜睨着眼,瞧着他。 李贞儿往正屋方向看去一眼,扬着眉梢,古古怪怪笑了笑,“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着的,尽管睡你的觉。” 骆瞻云阴沉着脸,咬着后槽牙,“别打我主意。” “呵呵呵!”自以为是的狗男人,长得好看了不起吗? 李贞儿朝他翻了白眼,走开了。 她接着去择菜,半篮子野菜很快择好,她提着篮子,走进了厨房。 李贞儿按照骆青梅的吩咐,将菜洗干净,切成碎片。 洗菜切菜也是小事情,和她洗药材切药材差不多。 切好菜,骆青梅将野菜末子捧起来,全倒入熬好的粥里。 李贞儿瞪大双眼,“这样吃?” “家里的米不够,不这么吃,怎么吃?如今多了你,更得省着点吃了。”骆青梅没好气道。 李贞儿不说话了。 她很饿,也无路可去,就不挑什么了。 这家给她吃什么,她就吃什么。 将野菜粥搅匀,骆青梅拿了碗,分别装了半碗。 十一个大小不一,全都缺了口的糙碗,在小桌上摆开。 骆青梅又从墙壁上挂着的小筷篓子里,抓了把筷子递给李贞儿,“将碗端到外面去,喊大家吃饭。” 第17章 给她传家宝 李贞儿看看四周,“有托盘吗?”十一碗,光用手端,得跑六趟。 “没有,哪那么多的要求?快端!” 李贞儿端起两碗,望着她,“你不帮忙?” 骆青梅冷笑,“你是我哥买进门的娘子,是家里的主妇,怎么指使起小姑子?我还要看大宝二宝和大妞!我没空!” 李贞儿只是随便问问,这小姑子,怎么这么凶? 她刚才还帮骆青梅治过脚伤呢。 看来,这家人不好相处啊。 李贞儿跑了六趟,才将碗端完。 骆家的人,全部到齐了。 围着一张旧桌子坐着。 上首坐着一个瘦弱的老汉,和一个长方脸高瘦的中年男人。 其他人,李贞儿都见过。 当她走过去的时候,骆瞻云朝她点头,“这是爷爷,这是爹,你来认一下。” 李贞儿放下碗,朝他们行屈膝礼,“爷爷,爹。” 骆父没什么表情,“一家人了,不必客气了,吃饭吧。” “是,爹。”李贞儿点头。 骆爷爷则微眯着眼,瞧着李贞儿看了看,从怀里摸了个东西递向李贞儿,“家里穷,没什么像样的东西,这个给你拿着,当作改口礼。” 全家一起朝老爷子的手里看去。 骆青梅眼睛都瞪圆了。 那是块小玉佩! 爷爷怎么会有这么值钱的东西? 骆母嫉妒得眼睛发直。 骆奶奶的眼睛不好,但离得近,还是看清了。 她沉下脸来,“老爷子,这可是太夫人的东西,你怎么……”当年她嫁来时,想要这块玉佩,都没有得到,老头子倒好,送给了一个刚过门的丑孙媳! 几个小的孩子没注意玉佩,全都盯着碗,都饿着呢。 李贞儿将大家的表情看在眼里,微微蹙眉。 显然,这只铜钱大的小玉佩,在骆家人中激起千层浪,引起不少人的嫉妒。 但见过好不少东西的李贞儿,并不太在意这玉佩。 她大大方方地收下了。 “多谢爷爷。” “嗯,吃饭吧。”骆爷爷朝她点了下头,指了个位置,“你坐这儿,二郎,你也坐。” “是,爷爷。”李贞儿在下首坐下了。 骆瞻云没看李贞儿,冷着脸,挨着她坐下。 其他人,各自找位置坐。 一张四方桌,坐了八个大人。 三个孩子太小,挤不上桌,挨着墙角排成一排蹲在地上,一人捧着一个碗吃着。 煮烂的褐黄色的糙米,加上碧绿色的野菜末,和几根硬萝卜干,这是公主府的狗子都不曾吃的饭。 颜色难看不说,也没有味道。 骆青梅说盐巴贵,只捏了少许盐丢进罐子里。 李贞儿根本尝不出问道来。 而且,碗中水多米菜少。 筷子在碗里搅一搅,半天捞不出一粒米。 可不吃,也没有别的可吃。 她闭了眼,吸了口气,想象着这是她小时候,在母后宫中吃的燕窝粥。 捧着碗,大口吸起粥来。 还别说,这一想象,味道还真跟燕窝粥差不多。 她一口接一口,很快就吃完了粥。 剩下的两根萝卜条,她实在咬不动,在嘴里含着,下不去,也不敢吐出来。 因为旁边的骆瞻云,正用阴沉沉的目光盯着她的碗。 第18章 那目光一瞬不瞬 那目光一瞬不瞬,表情不善,像在说,她敢吐出萝卜干,他会拔了她的皮。 李贞儿将萝卜干想象成人参干,慢慢嚼着,没有嫌弃地吐掉,后来嚼着嚼着,嚼软了,她咽着口水吞了下去。 吞下的,还有心中的苦水。 她今天吃的苦,将来会加倍还给韦季衡和阮莺莺那对贱女渣男! 吃好饭,骆母提醒李贞儿快去洗碗。 骆老爷子发现李贞儿的手腕上有包扎的纱布,喊着骆青梅一起去,“姑娘家要勤快,才好找婆家,学学你二嫂。” 骆青梅正想溜走,听到爷爷的吩咐,不敢不听。 她瞪了眼李贞儿,只得忍着不快上前一起收拾碗筷。 姑嫂两人,将桌上的碗筷收走了。 李贞儿拿了抹布,抹净了桌子。 两人在厨房洗碗。 堂屋里,骆老太陪几个小些的孩子在玩。 骆老爷子和骆父骆母,还有骆瞻云商议起了田地的事情。 “家里的秧田,得尽快整出来,就属咱家的秧田没整田了,别家动作快的,都在插秧了。”骆老爷子望着骆父。 骆父眉头紧锁,“爹,我正在找牛,一直借不到耕牛。” “去年春借的是陈家的牛儿,可陈家的牛儿去年冬病死了,他家好说话,价钱也便宜,可惜牛儿没了。”骆老太太往这里看来,叹了一声。 “我明天去牛伯家问问看。”骆瞻云道。 “他家收钱高,咱们哪出得起?五十文一亩地呢,家里有两亩水田,就得出一百文。”骆母哀声叹道。 “对了,秦贵家也有牛,到他家借一下吧。”骆父又想到一家。 “秦贵家就一头牛儿,宝贝得跟儿子似的,除非出价极高,不然他不会借,借了还要唠叨半天。”骆母嫌弃地翻了翻眼皮。 “村里就这两家有牛儿,不借怎么耕田?”骆爷爷望着儿子媳妇和孙子,“一百文就一百文吧,咬咬牙,先将田整出来。” 骆瞻云道,“我这就去借牛。” 商议好,骆老爷子和骆老太陪曾孙子们去了。 骆父带着半大小子骆三郎编箩筐。 骆瞻云走出院子,去借牛儿。 骆母想到一件事情,冷着脸,走进了厨房。 “贞娘,你爷爷给你的玉佩,给我收着吧。”一进厨房门,骆母就将手伸向李贞儿。 李贞儿眨了下眼,“娘,这是爷爷给我的。” “我知道,你年轻,贵重的东西压不住身,得年长的人拿着,快拿出来吧。”骆母坚持要收走小玉佩。 骆青梅也帮她娘,“我家的规矩,家里的贵重物品全是长辈收着,快点将玉佩交出来给我娘。” 李贞儿现在缺钱,看到铜板恨不得掰开成两半的用。 有人送她值钱的东西,她是绝对不肯交出来的。 死也不交。 李贞儿吃了饭,已经有了点力气,她从母女俩中的中间挤了出去,跑到正堂中。 “爷爷,母亲和青儿说,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都是长辈们管着,是吗?她们叫我交出您给的玉佩。” 骆母见她跑了,跟着跑进屋来,听到她的话,气得脸色发青。 第19章 骆家传家宝,西域玉佩 骆老爷子沉着脸,“二郎娘,你进门的时候,送了你家五两聘礼和一身好布料。如今这孩子进门,家里实在没有钱,只给她一个小物件,让她好欢喜,你也要收走?像话吗?” 骆母的脸色不好看。 骆青梅替母亲抱不平,狠狠瞪一眼李贞儿。 “媳妇只是……,担心她掉了。”骆母灰着脸,辩解着。 “她又不是三岁小儿,哪里就会轻易掉了?再说了,又不是特别值钱的,掉就掉了吧。”骆老爷子朝她们摆摆手。 骆母再不敢说话了,走开了。 骆青梅又剜了李贞儿一眼,拽着她去了厨房。 “别以为老爷子送了东西给你,替你说话了,就自以为在家里高人一等,那不是给你撑腰,那是提醒你,从今往后,你是这家里的人了,得多做事,做个贤惠的娘子,才对得起老爷子送的礼。”骆母冷着脸提醒。 “得了爷爷的礼,就该多干活,把碗洗干净,再烧全家人的洗澡水!”骆青梅朝李贞儿翻了个白眼。 母女俩教训完李贞儿,一起走出了厨房。 李贞儿坐在小凳上,拿出小玉佩放在油灯下看。 要是她没有猜错的话,这只小玉佩来自西域。 因为上面刻的花纹,和中原的不一样,另外,上面还有一些西域文字。 李贞儿在太医院学医时,翻过一些西域的医书,但因为太医院认识西域文的人不多,所以她也不大认得西域文。 只认得这小玉佩上,刻的五个字中,有一个“西”字,和一个“王”字。 其他三个字不认得。 这是她目前唯一值钱的东西,李贞儿在厨房里找了根细麻绳,将小玉佩串起来,挂在脖子上,塞进衣领里。 她卷了袖子,开始洗碗。 碗里没有油,用清水随便洗洗就干净了。 接着,是烧洗浴水。 大铁锅里没有洗清,李贞儿拿了抹布,洗了五遍才洗干净。 她没洗过这么大的锅,动作慢。 洗好锅,再加入清水,盖了盖子烧。 水多,热得慢。 骆青梅等得不耐烦,跑进厨房骂了她好几回。 李贞儿想将抹布甩这妮子的脸上,这么会催,咋不自己去烧水? 饭烧晚了会饿死人,澡洗迟了,死不了人。 李贞儿这会儿不着急,按着自己的速度来。 可骆青梅着急着想睡呢,不管她怎么催李贞儿,李贞儿就是懒得理她。 等李贞儿烧好洗浴水,已经月挂树梢了。 骆母喊着李贞儿,端洗浴水给骆老太太和骆老爷子洗澡。 将两位老人服侍得睡下,骆母又喊她去给三个小侄儿洗。 大些的男娃有十岁了,不必她帮忙,但小些的六岁男娃和另一个八岁的女娃归她管。 洗头,洗澡,换衣。 安顿好娃子们,李贞儿已经累得快瘫倒了。 她坐在后院里,抬头看着满天星斗,只想喘气,不想动。 骆母拿了一套旧衣扔给她,“你没有换洗的衣裳,这是青儿的,先凑合着用用,快去洗浴,一会儿二郎快要回来了。” 第20章 多生几个崽,捞回本来! 月光下,李贞儿看清,这是套打了补丁的衣裳,青灰色的,说不上好看。 她接在手里,“知道了,娘。” 骆母将她带到一间小屋里,就离开了。 这间小屋,在骆母和骆父屋子的后间,没有窗子. 横七步,竖七步。 十分窄小。 屋中放着一个用旧木板支起的小床,床上铺着块红色但洗得快发白的鸳鸯戏水的床单。 同色的枕头上,也是鸳鸯戏水。 小床勉强能挤下两人吧。 床前的小桌上,燃着一对红烛。 烛上贴着一对喜字。 床前的墙壁上,则贴着一对福娃娃年画。 李贞儿看着这一切,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将衣裳放在小床上,挪过旧浴盆,转身去了厨房提水。 忙了这么久,她累坏了,只得一点点地提水。 骆家穷,洗浴用的香油和皂角泥不必想了,是没有的。 连洗浴的布巾,也是破得起了毛边,中间还有几个大小不一的洞。 李贞儿很累,只想睡下。 她将就着洗浴好,换好衣。 倒掉洗浴水后,她已累得挪不动胳膊了,将自己直直扔在小床上。 刚才给几个小娃子洗浴,给自己洗浴,手腕上的纱布又湿了。 她拿出未用完的药,给手腕重新包扎了伤口。 这时,她想到一个问题。 这个神奇出现的药品室,有她随心想要的药品,那么,有没有治她脸上疤痕的药呢? 想到这里,她马上屏息,用心神自问。 叮—— “主人,您要的祛疤美容药到了。” 一只白色管状的物品,出现在虚空中,上面还写了使用说明。 “主人,如果使用效果不明显,还可以手术哦。” “怎么手术?” “使用刀具等物对外表进行治疗。” 李贞儿表示懂了,伸手过去,将药膏接在手里。 她左右两边脸上的疤痕,旧疤痕有十一年了,新疤痕则是三个月前的。 也不知能不能去除旧疤痕,且先用着看看。 收了药膏,她又问那个神奇药品室,“我这手腕上的伤,还需要别的药吗?我想快速好起来。” 她要做家务,得不停地碰水,这样包扎好又浸湿,怕是好得慢。 搞不好,抹了药等于白抹。 万一发炎了,她的手腕就废了。 叮—— “办法有的哦,这是抑制病毒的药,这是防水用保护手的物品。” 虚空中,出现在一支有着尖尖针管,与一双透明状的物品。 这透明皮质物品,像手状。 李贞儿认出,这是戴在手上的。 太医们给人看病时,会戴布的,但不及这件做得精致。 她拿出来戴在手上,十分贴合,长度一直延伸到手腕处。 太好了,用这个来洗碗,再不怕手腕上的伤口泡水了。 “另外,这个怎么用?”李贞儿指指那个尖尖的带着针头,另一端是透明管子的物品。物品中,装着些透明的水状的物体。 “扎这里。” 带针的管子,忽然飞出来,扎向她的臀部。 李贞儿忍不住低声痛呼,“好痛!” 没一会儿,痛感消失,针管飞进虚空医药室。 第21章 老子是不会让你占便宜的! “这是破伤风针,凡伤口较深时,需注射此药水,防止反复感染病情加重。” 李贞儿明白了,她挥挥手,让医药室消失了。 她拿起祛疤药膏,往脸上抹了点。 忙好这些,李贞儿已经累得眼皮都撩不动了,她打了个哈欠,睡着了。 。 前院门那里吱呀一声,出去借牛的骆瞻云推门回来了。 骆母走过去,将他拉到一旁,小声问:“借到牛了吗?” 骆瞻云点了点头,“借到了。” “唉,价钱不便宜吧?”骆母长叹一声。 骆瞻云又说:“种子早些下地,就不会太亏,总会赚回来的,娘,年年都这样,有舍便有得嘛。” 骆母神色沉凝,舍出去的,收回来才叫“得”。 “你爷爷把家里唯一值钱的玉佩给了那丑婆娘,你得把本捞回来。” 骆瞻云听不懂,“捞本?怎么捞?” “多生几个崽啊?晚上给我好好干,争取一举成功!”骆母发着狠,提醒儿子,“你刚才都说了,有舍就有得,只舍不得,不是亏了?” 骆瞻云很头疼,他敷衍道:“知道了,娘。” 骆母拉着儿子,往那间喜房走,“今晚你睡这儿。” 她推了推门,发现反关着。 “她睡在里面了,把她叫起来服侍你洗澡睡觉。”骆母沉着声音说。 骆瞻云眉头死死皱起,“不早了,娘,你去睡吧,明早还得早起去地里。” “记着我的话。”骆母打着哈欠,回了自己的屋。 骆瞻云走到弟弟和侄儿的屋子,摸着黑,拿了套自己的衣裳,走到厨房提了水,在厨房外,摸着黑冲了凉。 家里人多屋少。 他本来和三弟和两个侄儿睡一屋,今天家里给他备了喜房,将他原先住的屋子腾空出来,让弟弟和侄儿睡爷爷奶奶屋里去了。 洞房?美得那婆娘。 他不想去喜房,在厨房里换了衣裳,关好前后院门,往爷爷的屋里走来。 哪知,他老娘堵在门口。 生拉硬拽将他推到了喜房门前,“你要是让家里亏了本,我死给你看!那只小玉佩,可是咱家的传家宝,你当爷爷是大方么?还不是为了让家里多添几口人哄着那婆娘?晚上给我好好卖力!” 喜房门关着,骆母将门拍得山响。 李贞儿被吵醒,打着哈欠从床上溜下去,“谁啊?” “你男人要进屋睡,你怎么还关着门?”骆母声音嫌弃。 李贞儿拉开门,一个高大的身影,被人推了进来。 砰—— 门被人反关了。 那人撞到她身上。 她没站稳,身子晃了晃。 怕摔倒,她顺势一抱,将人抱住了。 骆瞻云无比嫌弃地将她推开。 “别以为有我娘撑腰,你就能随心所欲?死了这条心吧,老子是不会让你占便宜的!”骆瞻云嫌弃地弹着袖子。 李贞儿被他推到地上。 地上虽是泥地,但很硬。 李贞儿的肩膀被摔疼了,眼泪一下子流出来了。 “放你一百二十个心吧,本公……本姑娘才看不上你这等粗人!哼!” 两人互相瞪一眼。 但,问题又来了,晚上怎么睡? 第22章 昨晚,有几回啊? “老子明天还要干活,床归我,地归你!你睡地上。”骆瞻云踢掉鞋子,脱了外裳,睡床上去了。 他个子大,在床上挺成个大字,将床占满了。 李贞儿也不干啊。 长这么大,她可没睡过地上。 “我身子不好,睡地上一晚,我明天就醒不来了。”她也爬到了床上。 床上没地儿了,李贞儿抬脚去踢骆瞻云。 骆瞻云不甘示弱,反踢她一脚。 两人在床上你来我往的。 忽然,床板呼啦一响。 断了。 两人一起摔到了地上。 骆瞻云的大手,正好拍在李贞儿的胸口。 李贞儿疼得哎哟一声,“痛!” 狗男人,这是想把她拍死么? “老子力气又不大,你叫什么叫的?当心吵醒别人!”骆瞻云压低声音。 李贞儿咬牙切齿,把他的臭手拿起扔开。 没天理了,被打了还不能叫痛的? “忽然给你来一下,看你会不会痛!”李贞儿心里委屈。 “能有多疼?真没用!” 这屋闹的动静很大,骆家的屋子又不隔音。 前屋的骆母一直没睡,正拿耳朵贴着木板墙壁,听这里的动静。 听着听着,她会心一笑,“回本了!儿子好样的!” 骆父已经睡着了,被她的嘀咕声吵醒,“半夜三更不睡觉,嘀咕什么呢?” “你就知道睡睡睡!都不操心家里!”骆母恨恨睡下。 隔壁屋再没一点动静,不知那屋的两人在干什么,骆母听不到声音,很快也睡着了。 后间小屋中,骆瞻云和李贞儿,发现床板断了,互相埋怨了几声后,只好将就着在地上睡下。 两人将床板拼接起来,铺了褥子睡。 睡在地上,床会无形间增大几分。 因为不必担心会掉到“床”下。 两人互相嫌弃着,睡着睡着,互相离着对方越来越远,均睡到地上去了。 次日一早,李贞儿就觉得头重脚轻,不住地打喷嚏。 冻着凉了。 她在公主府的时候,身子本来就不好,这下子,更是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骆瞻云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喷嚏声不断。 他揉了下鼻子,一边穿鞋子,一边骂李贞儿,“死婆娘,都怪你,老子都冻着凉了。” 李贞儿也怒,“你居然怪我?我还没怪你呢!要不是你使那么的劲,这床至于会断吗?你着凉,我就没着凉吗?我这腰……” 她揉着腰,又酸又痛,可见昨晚摔得不轻。 晚上又睡在泥地上一晚,她的身体根本吃不消。 哪哪都酸痛。 看来,她病得很重。 “你不是大夫吗?自己找药看病吧。”骆瞻云穿好了鞋子,又催着她,“快点起来,家里的事情可不少。” 说完,他就走出去了。 李贞儿捶床,咬牙切齿。 毫无人性的狗男人,等着!等她还完了债,她马上“休”了他! 骆瞻云走出“喜房”,骆母马上走来,拉着他小声问,“昨晚,有几回啊?” 骆瞻云窘着脸,“就那样吧。——娘,我还要去牛伯家牵牛儿过来,我先走了。” 骆母笑着放开他,“好好好,你去忙吧。” 等儿子离开,她会心一笑,走进了喜房。 第23章 床板断了 喜房中的地上,李贞儿正沉沉睡着。 骆母很惊讶,怎么睡在地上? 她走过去细看,这才发现,床的床板断了。 李贞儿睡在断了的床板上面。 脸颊红扑扑的,睡得正沉,怎么看,怎么都像一副欢好过后的样子。 骆母心中高兴。 难怪昨晚闹的动静那么大,赶情是将床板折腾断了? 儿子好样的! 但是,女人给夫家添枝散叶,这不是应该的吗?还真将自己当娘娘了? 骆母走过去,拉了拉李贞儿,“起来了!去烧饭。” 李贞儿的头很疼。 她模糊听到了有人推门进来,但她动不了,也抬不了头。 她心中明白,她病得很重。 在公主府的时候,她就病着,又被扔进水里过,昨天勉强支撑着给骆家烧了饭,但昨晚又在地上睡了半宿,她是彻底动不了了。 “我头疼,起不来,全身都酸痛。”李贞儿有气无力道。 她还发现,自己说话的鼻音很重,这是结结实实地染了风寒了。 但骆母却以为她是矫情,“起来活动活动就好!” 毫不客气地去拉李贞儿。 她抓的正是李贞儿受伤的手腕处, 用力又大,血丝很快就染红了手腕。 李贞儿昏沉的脑袋,被疼得清醒了些。 她冷冷望着骆母,“我确实病了,头很痛,全身没力气,可能染了重较的风寒,你若执意让我起床,若我的病情加重,一病而死,你就亏大了。” 骆母想到儿子说,这丑女人是花了三两银子买来的,崽儿又没生,要是死了,确实是亏大了。 “呸!我骆家这是倒了什么霉?”骆母气哼哼地,对着李贞儿好一顿骂。 想打一顿李贞儿泄气,又怕打死了,只得跳着脚地发狠骂着。 李贞儿头很痛,嗓子也不舒服,她想还嘴,想堵着耳内,可没有力气。 只好闭了眼,随着她骂。 骆母骂了一会儿,骂累了,又操心家里的杂事,只得骂骂咧咧恨恨走出房去。 家里的老人已起了床,正看着几个小些的孩子洗漱。 “二郎娘,早饭呢?今早的早饭,可比往日迟了些。”骆老太太看到她走来,沉着脸问。 “早饭该二郎娘子做的,她这会儿赖床不起呢,不像话,来家第二天就懒床,这不,早饭就迟了。”骆母恨恨道。 “什么?年纪轻轻居然还懒床?我这老婆子都起来了。”她摸索着站起身来,要去找李贞儿。 骆老爷子喝住她,“哪家新妇没有三天懒的?让她睡!都不准去吵!” 老爷子早些年是私塾的先生,教书教到大孙子骆大郎出事那年,吓得一病不起,才没有教了。 几十年的教书育人,让他养成了威严的派头。 他一发火,一家子都不敢吱声了。 骆老太太怏怏坐回椅上,没敢前去找李贞儿。 骆母怕骂,借机跑进厨房去了。 厨房中,骆青梅正在洗野菜。 “娘,那个丑婆娘呢?”骆青梅肚子饿,可不见李贞儿来烧饭,她只得自己动手。 但心中,她是不愿意的。 第24章 不准吵你二嫂。 骆母找李贞儿做事,李贞儿不理会,她反被骆老爷子一顿说教。 心中正没好气呢,被女儿一问,她更是怒火腾腾,“在房里挺尸呢!你哥究竟是什么眼光?竟找了个这么懒的婆娘!又丑又懒,有什么用?养头猪还能吃肉呢!” “我找她去。”骆青梅丢下手里的野菜,撸着袖子走进了李贞儿的屋里。 她看到,李贞儿确实在睡觉。 想到自己天刚亮就起床做事,到这会儿太阳都升到屋顶了,可这丑婆娘居然还睡着,骆青梅的怒火更加往头顶腾。 “我就没见过这么懒的!”骆青梅气呼呼跑上前,去拉李贞儿。 门被野蛮推开时,李贞儿已猜到,又会有人对她“不客气”,她早做了防备,将手腕藏在身侧。 骆青梅拉不着她的胳膊,就去拉她的头发。 “你给我起来。” 这一拽,倒将李贞儿拽得清醒了几分。 她看到了骆青梅受伤的脚。 “你要是再拽我的头发,我就不帮你的脚趾头换药了!” 骆青梅一怔,想到了自己的脚。 她松开手来,站在李贞儿的面前,叉着腰,冷笑道:“不换就不换,我的脚自己会好!” 她的脚趾头,昨天被李贞儿换了药后,今早就消了肿,除了微微有些痛,已经不痒了。 她相信,这脚趾头自己能好。 李贞儿淡淡说道,“不可能会自己好,如果伤口严重,你这脚趾头的指甲会烂掉,再严重些时,整个脚趾头会溃烂,会慢慢地烂到整只脚,整条腿……” 骆青梅脸色大变,她扬眉怒道:“你少吓我!” “不相信?那你等着瞧吧,反正我那药粉也不多,我得省点,给我的手腕治伤。”李贞儿将头扭过。 好言难劝该死鬼! 这大热天的,伤口不及时治,小伤会拖延成大伤,这可不是什么吓人的话。 骆青梅还要骂李贞儿,屋外,骆老爷子的声音传来,“青梅,一大早的,吵你二嫂做什么?出来!” 骆青梅的气焰,马上矮了一截。 她恨恨朝李贞儿瞪一眼,走出了小屋。 “爷爷。”骆青梅低着头走过去,不敢有一丝不敬。 “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准吵你二嫂。”骆老爷子喝道。 骆青梅朝小屋那里睇了一眼,嘟着嘴道,“爷爷,这太阳都升到屋顶了……” “按照规矩,新婚媳妇,都有三天的休息,你是未嫁女,不知这规矩不怪你,你娘也不劝劝你的?就让你来吵你二嫂?”骆老爷子十分的不满。 骆青梅心中暗呼,休息三天? 这不得让那丑婆娘美死? 可爷爷的话,她不敢不听,“知道了,爷爷。” “小姑娘家的,别事事让别人做,勤快点好找婆家!”骆老爷子又教育骆青梅。 骆青梅低着头,“是,爷爷。” 小间屋,被吵了两次,李贞儿彻底睡不着了。 骆老爷子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一位明事理的老人。 等她身体好点了,她得报答老爷子的相助。 李贞儿启动虚空医药室,要了治风寒病的药。 第25章 小可爱相助 神奇的虚空医药室,有求必应,给了她一些稀奇的小瓶子。 小瓶子上面,均写了使用说明。 瓶中分别装着各色药片。 李贞儿按照说明,取了三样药片。 可是,没有水,如何服用? 正当李贞儿为难时,门口那里又传来声音。 声音轻微,有轻轻的哼哧声。 还有奶声奶气的哎呀声。 李贞儿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爬过高高的门槛,走进屋来。 这是骆家已故大儿骆大郎的女儿骆小草。 这孩子有六岁,但比一般孩子长得要瘦小,看起来只有五岁。 骆小草在李贞儿的面前蹲下来,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李贞儿,“你怎么还在睡?我好早就起床了,已经扫了院子了呢。” 李贞儿涩然一笑。 因为嗓子发痒,她咳了一声,“我病了,起不了床。” 骆小草摸摸她的额头,惊得睁大双眼,“呀,你的头在发烫。” 李贞儿看着这个聪慧的小姑娘,微微笑道,“你还会摸额头看发烧呀?” “小宝生病了时,爷爷是这样摸额头的。”骆小草眨着眼,回道。 好聪明的小姑娘。 李贞儿忍着全身的酸痛,从怀里摸了个小瓶子给她,“这个给你玩。” 这是她从虚空医药室里,拿出的一个装药的褐色小瓶子,药片已经被她取出来,另外放着了。 瓶子是软的材质做的,是一种她从没见过的材质,半透明的小瓶子,有一寸高。 她没什么东西送给这个骆家第一个对她微笑的人,只有这个不值钱的小瓶子。 在李贞儿看来不值钱的东西,但对于从小没有得到玩意儿的骆小草来说,这个半透明的褐色小瓶子,却像宝物一样好看。 她欢喜笑着,接到手里把玩着。 “我采些小花来,装在瓶子里玩。” 李贞儿微笑道,“嗯,一定很好看。” 骆小草将瓶子紧紧攥在手里,眨着眼,看着李贞儿,“小宝生病时,爷爷说,多喝水就会病好,你要喝水吗?” 李贞儿心想,这孩子真是她的及时雨。 她太需要水了。 “要,太需要了,你帮忙端点水来,我正好吃药。” 小姑娘笑眯眯点头,“你等我一会儿。” 她欢喜着,转身飞快跑走了。 但没一会儿,后院那里,传来打巴掌的声音,紧接着,是骆小草的哭声。 “美的她呢,睡着不起来,还要你倒水给她喝?当自己是公主了?凭她是谁,到了咱们家,就是公主也得自己倒水喝!”这是骆母的骂声。 “小草,过来择野菜!不许去管那女人!”骆青梅也骂。 骆小草抽泣着,“可是,可是她生病了,起不了床……” “她生个屁的病呢,她在装病,别管她了!”骆母的声音又骂道。 听到声音的李贞儿,冷冷一笑,好个无情之家,等她还完钱,躲过这阵子,一定马上走人! 吃不了药,头越来越痛,李贞儿渐渐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发现脸上有小手在抚摸她,“二婶,水端来了,快喝水吧。” 小草? 第26章 她要时刻记着! 进来的确实是骆小草。 小姑娘指着一旁地上的大头碗,笑眯眯道,“我端了水来,你快喝水吃药吧?” 李贞儿拉了拉她的小手,感激说道:“谢谢你,小草。” 骆小草从怀里,拿出那个褐色小瓶子,瓶中装着一朵指甲大小的花儿,欢喜着说:“二婶婶,好看吧?我在后院门边采的小花。” 这是很普通小野花。 李贞儿笑着点了点头,“好看。等二婶的身体好些了,帮你采更多好看的花儿。” “太好了,我不能出门去,二婶要多采些花回来。”骆小草一脸期待。 李贞儿惊讶道:“你为什么不能出门玩?” “我要做事呢,要带弟弟二宝,还要扫地,还要喂鸡,要看着鸡不让别家的狗儿咬鸡。”小姑娘的神情暗淡下来。 李贞儿恍然,是呢,这家孩子多,这个小姑娘的下面,还有个更小的,那个好像才四岁的样子。 这时,她发现骆小草的左边脸上,有些红印。 这定是刚才挨的那一巴掌。 “疼吗?你的脸?”李贞儿望着她的小脸,很是心疼。 这孩子不过是来看看她,就被挨了打,骆家人太过分了! 骆小草委屈地瘪瘪唇,不说话。 但那眼泪,就在眼眶里转啊转的。 李贞儿想到虚空的药品室,用意念问着,可有消肿止痛药水。 很快,一个装着褐色药水的透明琉璃样的小瓶子,就出现在她的手心里。 当然,骆小草低着头,并没有发现。 李贞儿看着瓶子上面贴着的说明,将小瓶子拿给骆小草看,“小草,来,抹一抹这个药水。” 骆小草却摆摆手,“啊,二婶婶,不疼的,我的脸还好啦,你先吃药吧。” 真是个贴心的孩子。 “也好,我吃了药,你马上抹药水。” “嗯。”骆小草笑微微点头。 李贞儿在骆小草的搀扶下,就着凉水,将药吃了。 接着,李贞儿告诉骆小草如何打开瓶子,如何抹药。 小姑娘惊讶道:“这个药好神奇,脸上冰凉凉的,不疼了呢。” 李贞儿问她:“你挨打多吗?” 骆小草的神情,又黯然下来,轻轻点了下头,“事情做不好,奶奶打就我,小姑也打。” 真是过分! 李贞儿看着她,“小草,你将这瓶子藏起来,下回再挨打,就悄悄抹点药,记着,只能挨打后抹,有伤口不能抹,会疼的,另外,这是抹的药,不能吃,吃了会肚子疼。” 骆小草点头,“我记下了,二婶婶。” 她看一眼小瓶子,眼神晶晶亮的,将瓶子藏怀里去了。 李贞儿又教骆小草,给自己手腕上的伤口换药。 换药不复杂,去掉旧的纱布,拿药水消毒伤口,上药粉,再包扎就可以了。 小姑娘看到她的伤口,眉头狠狠皱起,“二婶婶,你疼吗?” 李贞儿也看着伤口,她涩然笑道:“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疼了。” “你这伤口,是怎么回事呀?”骆小草伸着小指头,指着伤口又问。 怎么回事? 是呀,怎么回事呢? 如果不是担心伤口恶化,她想一直留着伤口,好时刻让她记着,她是怎么沦落到今天这么凄惨一步的。 第27章 想学医吗? “这个嘛,是二婶婶遇人不淑,看走了眼,将好人当成了坏人,结果……”李贞儿涩然微笑,“算了,不说了,小草,来,按着二婶婶说的,帮我换药吧。” 骆小草听得似懂的,眨了眨眼,嗯了一声,按着李贞儿说的,认真换起药来。 她的动作虽然很慢,但很仔细。 在用棉花球沾了药水,擦到李贞儿伤口边缘时,李贞儿的眉头还没有皱起,骆小草的眉头就先皱起来了,她紧张问道:“二婶婶,疼吗?” 李贞儿笑微微的,“不疼,你尽管包扎吧。” “嗯。”骆小草点头,又接着包扎。 骆小草包的成果,远远不及李贞儿昨晚包得好。 但李贞儿还是夸奖着小草,“包得真好,等二婶好些了,二婶教你学医,你想学吗?” 小姑娘惊讶得睁大双眼,“二婶婶懂医啊?” 李贞儿微笑道:“是啊,我学过不少呢,你想学的话,我教给你,以后,有人生病了,受伤了,你可以帮别人呀,也可以收些药材钱。” “像刘郎中那样吗?”骆小草眼神期待,“他是我们村里的郎中,二宝生病了,吐得厉害时,爷爷找了他来给二宝看病,他给了几包药给奶奶,爷爷给了好多铜钱给他。” 李贞儿微微一笑,“是的,像刘大夫一样。” “太好了,二婶真好。”骆小草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两眼笑得弯弯的。 “小草,小草?你又死哪儿去了!”后院,骆母的声音又骂道。 骆小草吓得脸色一白,端起空碗就跑。 但门槛太高,骆小草的腿绊到了门槛上。 碗从她的手里飞了出去,咣当一声,摔破了。 也不知骆小草是吓的,还是摔疼了,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骆母听到声音,大步走过来,将骆小草拎起来,啪—— 二话不说,又打了骆小草一巴掌。 骆小草的哭声更大了。 李贞儿想去看情况,但没有力气起床。 只能恨恨的冷笑。 不就是摔了个碗么,至于打孩子吗? 另一间屋的骆老爷子,听到这边的声音,拄着拐杖走出来,不满地拿拐杖敲着地,“你怎么又打她了?” “爹,你看看她,端着碗跑路,将碗摔破了,家里的碗本来就不够……”骆母捡起地上的碎碗片,朝骆老爷子递了递。 骆老爷子沉着脸,“将我的碗给她!” “那爹吃饭呢……” “等她吃好了我再吃。” “这……这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的?我这把老骨头快入土了,饿一饿有什么打紧的?她是个孩子,经不起饿!” 骆母这才没说什么,推了把骆小草,“拿扫把将这里扫干净,一会儿光脚跑,当心割脚。” “知道了,奶奶。”骆小草抹了把眼泪,跑到后院去了。 骆母看了眼手里的碎碗片,又看了眼后间小屋,鼻子间轻轻哼了一声,走开了。 骆小草抱着一把比她矮不了多少的扫把,咚咚跑进屋来。 扫把比较重,她吃力地扫着。 骆老爷子心疼地一叹,摇摇头,拄着拐杖,走进自己的屋里去了。 第28章 后悔了 小间屋中,李贞儿听着外面的动静,也无可奈何。 骆家穷,所以小孩子都要做事。 “小草,小草?”李贞儿轻声喊着骆小草。 骆小草站在门口,轻轻推开门,伸着半个身子,往里看去,“二婶婶,你喊我?” “进来让我看看你的脸。”这孩子被打了一回又一回的,那小脸儿受得了吗? 李贞儿心里担心骆小草。 其实,她更多的是想到小时候的自己。 五岁那年,她和两个宫女在御花园里玩捉迷藏,她忽然晕倒了,醒来后,她左边的脸上又痒又痛。 母后坐在她的床前哭,哭得眼睛都肿了。 她不知道母后为什么哭,她也不明白,她的左脸为什么又痛又痒,她要照镜子,但大家都不让她看镜子。 后来有一天,荀贵妃告诉她,御花园的荷花池里,开了一株并蒂莲,她又欣喜又好奇地跑去看。 并蒂莲并没看到,她却在水池的倒影中,看到了自己恐怖的左脸。 她歇斯底里地大叫。 宫女们不仅不安慰她,反而露着鄙夷的神情。 从那天起,她的世界彻底变得昏暗。 可亲的父皇,开始嫌弃她的哭泣。 所有人都对她不敬起来。 她向母后告状,母后却说,她们母子俩都被皇上嫌弃了,叫她忍着吧,不要生事了,不然的话,她在宫里会呆不下去的。 从五岁到十岁这几年,她每天都活在宫人们的嘲笑中。 委屈,却没人相助,母后失宠,舅舅被降职外调。 他们都自身难保,哪里护得了她? 看到骆小草的泪眼,她想起小时候,时常看着荷花池中倒影发呆的自己。 镜子照得太清楚,她不敢看自己的脸,只能看模糊的倒影。 希望,看着看着,那疤痕能消失不见。 但,愿望从没有实现。 骆小草抹掉眼泪,走进小间屋。 李贞儿抬头去看她。 可不,这脸比刚才又肿了几分。 吃了药,她的体力好了一些,李贞儿强撑着坐起身来,“那瓶药呢?” “在这儿。”骆小草从怀里摸出小药瓶来。 李贞儿接在手里,倒了一点药,在她脸上均匀地涂抹起来。 她的指法轻柔,骆小草眨着眼,“好舒服呢,二婶婶,没有刚才那么疼了。” 李贞儿微笑,“那就好。” “二婶婶,可是你的脸……”骆小草指指李贞儿的脸,咬了咬唇,不敢往下说。 “所以你要护好脸,千万别变得像二婶一样。”李贞儿望着她,神情严肃,“下次别人打你的时候,你要是还击不了,就躲开,或是,去喊太爷爷,大声喊着,‘太爷爷啊,有人要打坏小草的脸,让小草变成丑八怪嫁不出去呢’!” “嗯,我记下了。”骆小草点头。 . 早饭是每人一小碗小米粥,外加一个小窝窝头。 骆母没有给李贞儿分吃的,却对骆老爷子说,李贞儿在昏睡,给她留着吃的。 老爷子听信了,没有再过问。 细心的骆小草没吃粥,拿了个两个窝窝头。 她只吃了一个,悄悄送了一个给李贞儿。 李贞儿摸摸她的头发,“好孩子。” . 早上发着誓言,坚决不肯要李贞儿帮忙换药的骆青梅,才到上午过半时分,她就后悔了。 她发现,她的大脚趾,又肿起来了。 不疼,却痒得厉害,还流出了不少血水。 她害怕了。 第29章 没人给你撑腰了 “咦,那不是青梅吗?青梅你怎么啦?”林巧香背着一个背篓,快步朝骆青梅走来。 骆青梅正蹲在地上,揉着自己的大脚趾。 旁边的地上,放着半篮子挖好的野菜。 “我的脚趾头肿了,好痒,好痛。”骆青梅捏着脚趾头,十分的烦躁。 难道,要她厚着脸皮回去求那个丑婆娘吗? 林巧香看着她的脚,皱着眉头摇摇头,“快去找大夫看看吧。” 骆青梅心说,她要是有银钱,她早就去找村里的大夫了,怎会一直这样不管脚趾头? 可她不想跟林巧香说,是因为自己没有钱的事。 这会叫林巧香瞧不起她哥。 “刘大夫家离我家又远,他脾气又坏,我不想被他骂,而且,他家的狗子也挺凶的。”骆青梅找着借口。 林巧香眼珠儿转了转,说道:“你可以再去找那个丑婆娘啊,你的脚不是她治的吗?就说,是她的药害得你的脚成这样的。” 骆青梅看着自己的脚,表情愤怒,“听你这么说,一定是这样的,我这就回去找她去!” 对呀,不能主动要药,但她可以找丑婆娘算账! 两人转道走下后山,回了骆家所在的双柳村。 骆母在家做鞋底,看到林巧香来了,笑着将林巧香往屋里迎,“巧香啊,又挖了草药啊?哎呀,你可真勤快,不像一些人,现在还睡着呢。” 说着话,她往小间屋方向狠狠瞪一眼。 林巧香马上明白了,唇角轻轻扬起。 “我娘说的,女孩儿家就要勤快,像青梅,她也很勤快啊。”林巧香笑眯眯的。 “我家青梅就一个憨丫头,哪能跟你比?”骆母笑道。 林巧香往前后院看看,“瞻哥哥呢?骆大娘?” “他一早借了牛儿,这会儿应该去耕地去了。”骆母招呼着林巧香进屋坐,又骂着李贞儿还不快出来给客人倒茶水。 骆瞻云不在家?林巧香心中失望。 小屋中,吃过药的李贞儿,精神已经好多了,但骆老爷子说让她休息三日,她为什么还要出门做事? 骆母见喊不动她,怒气冲冲放下手里的鞋底,站起身来,就要往小屋里冲去打李贞儿。 林巧香拉着骆母,“算了,骆大娘,我不喝水,我是陪青梅来看脚的。” “她的脚怎么啦?一早不是好好的吗?”骆母这才注意到,骆青梅走到后院中,就不走了,没有走进堂屋来。 正弯着脚,揉着自己的脚呢。 那脚趾头肿得跟发面包子似的。 “呀,你的脚怎么成这样了?”骆母一脸吃惊。 “是那个丑女人害的!都是她的药,害得我的脚成了这样的。”骆青梅一瘸一拐,走进堂屋来,愤恨说道。 不给客人倒茶水就罢了,还敢害她女儿? 骆母阴沉着脸,走进李贞儿的小房间,将李贞儿一把拽了起来。 “老爷子和老太太带着两个小的出门去了,没人给你撑腰了,我看你还怎么矫情,你给我起来!” 李贞儿的头发被拽着,她不得不坐起来。 但这么被人拽着头发,让她很不满。 李贞儿从虚空医药室里,拿了根银针,往骆母的手上悄悄扎了下。 第30章 不是药的问题 骆母尖叫一声,吓得飞快松了手。 “你……你敢扎我?你敢这么对你婆婆?”骆母大怒,扬了手巴掌,去打李贞儿。 “我会告诉爷爷,你打了我。”李贞儿不躲闪,冷眼看她。 想到骆老爷子的威严,骆母犹豫了下,不甘心地放下了手,“那是因为你先用东西扎了我!” 李贞儿冷笑了声,“你看到我扎你了吗?” 骆母愣住:“……”好像,没看到? 可这手,为什么忽然疼了下? 究竟怎么回事? “你出来,去看看青梅的脚!”骆母不敢拉李贞儿了,但也没好脸色,朝李贞儿挥手。 “她不是不要我看脚伤了吗?怎么又找我?”李贞儿坐正身子,慢条斯理捋着睡乱的头发。 她的头发如墨色锦缎一样,浓密黑亮,骆母看在眼里,心里满是嫉妒。 这丑八怪的头发,怎么生得这么好? 全村再找不出来,第二个比丑婆娘头发好的女人了。 只是老天爷不开眼啦,好头发长在这么丑的脑袋上。 “你以为她真想找你啊?还不是你害的!你究竟给她用了什么药?她的脚肿得跟石头一样硬,还出了血,我告诉你,青梅的脚要是有问题,我可不会饶过你。”骆母一脸狠戾。 李贞儿很诧异。 不对呀,骆青梅的脚趾头,虽然比她手腕上的伤口要厉害,不继续抹药,顶多好得慢,或是慢慢地恶化,但绝不会才过一个时辰就肿得厉害。 李贞儿不相信:“今天早上,她的脚不是还好好的吗?这才过了多大一会儿,怎么就会肿得厉害了?” 李贞儿坐着不动,骆母又不敢拉李贞儿,只得朝门外喊道,“青梅,进来让她看看你的脚。” 骆青梅扶着桌子,再扶着门框,一瘸一拐往小间屋走。 就这么站在外面一会儿,她的脚又肿了一些。 骆青梅心里怕起来。 当她费力走到门那里时,站着瞧热闹的林巧香,这才飞快跑上前,“青儿,我扶你。” 骆青梅感激地道谢,“巧香姐,你真好。”哎,二哥怎么不娶巧香姐呢? “别客气,你是瞻哥哥的妹妹嘛。”林巧香笑眯眯道。 两人走进了小间。 看到李贞儿坐在大红的喜被上,骆青梅的眼里冒出嫉妒的火来。 这么丑的女人,昨晚和瞻哥哥同房了? 该死的! 骆青梅看到李贞儿,居然还惬意地坐在地铺上,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也是怒火中烧,单脚跳过去,“你看吧,成这样了!” 她哥真是瞎了眼,找了个又懒又丑的女人! 都什么时候了,这丑女人还在房间里睡觉! 屋中没有窗户,光线不好,李贞儿借着门口照来的亮光,还是看清了,这肿得异常的脚趾头。 她发现了问题所在,“不是药的问题,而是,你的脚被小虫子咬了,中了毒。” 骆青梅脸色大变,失声嚷道,“不可能!我没看到虫子咬我。” 李贞儿淡淡说道:“这时节,草里的虫子可不少,你这脚趾头又露在外面,没有在鞋子里,被虫子咬到,有什么奇怪的?你说没看到虫子咬,难道你时时刻刻盯着你的脚吗?” 骆青梅一怔,说不出话来。 第31章 我要先吃饱饭! 她的鞋子破了个洞,大脚趾正露在外面。 李贞儿又道:“再看你的鞋子,脚底沾了湿泥和踩烂的碎草,可见,你是刚从草丛里出来的。草丛里会有什么毒蝎子,毒蚂蚁……,你没被剧毒虫子咬到一命呜呼,算你运气好。” 骆青梅不服气嚷道,“不可能!我这脚不痛,不可能是被虫子咬的,一定是你的药有问题!” 要是二哥知道这丑婆娘治坏了她的脚,二哥一定会赶走丑婆娘的! 李贞儿轻轻解开自己左手腕的伤口,给骆青梅看,“我这伤,和你脚上的伤,用的是同一种药,我怎么没事?看,都开始结痂了。”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另外找药抹伤口?”骆青梅翻白眼。 李贞儿笑了笑,“你不相信我的话,你找别的大夫去看吧,不过呢,我可事先提醒你一下,中毒可不是小事,毒素蔓延得快,一刻时间一个变化,有些被剧毒虫子咬的人,不到一个时辰就毙命了,毒素轻的,也会慢慢地蔓延到整只脚,再蔓延到整条腿,前后时间,也就小半天吧。” 骆青梅的脸,彻底吓得死白。 “你这人怎么这么坏?怎么吓唬人呢!”林巧香冷笑。 “说那么多干什么?你只说说,她这脚现在怎么治!”骆母听说女儿的脚趾头是被毒虫咬的,心里怕起来。 因为,村里不久前,就有人被毒蝎子咬了脚,没及时去治疗,结果一命呜呼了。 “她今天一早,不是发誓说,不要我治她的脚了吗?”李贞儿淡淡瞥一眼骆青梅,慢悠悠说道。 骆青梅窘着脸,吱唔着道,“我早上只说,不要你治踢坏的伤,我这伤,又不严重,会自己好,给你省药你还反说我?但现在,这是中了毒,和早上的伤不一样!” 变化倒是快! “你到底会不会治?”骆母着急着问。 李贞儿点头,“当然会治,不过,我现在没有力气给她治毒伤,我昨晚着了凉,头痛,又没吃早饭,全身都没有力气。” 骆青梅冷笑起来,“说了半天,原来你想骗吃的,想让我们侍候你,你还真会享受。” “随你好了,我饿一下不会死,但你的毒伤可不等人,不信,你再看看你的脚。”李贞儿慢条斯理说道。 骆青梅低头去看脚,脸色又变了变,心里一阵发凉。 因为,她的脚趾头由刚才的红肿,已经变得有些发青了。 “娘,我的脚……”骆青梅吓得哭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啊。” “你马上给青儿治脚伤,我这就去做吃的。”骆母望着李贞儿,声音放软。 “吃了再治伤,我现在没有力气。”李贞儿才不会上骆母的当。 “可她的脚等不了!”骆母怒了。 “还能坚持半个时辰。”李贞儿望向骆青梅的脚,“不过,娘一直这么墨迹的话,半个时辰会很快过去哦。” 骆母吓得再不敢废话了,飞快跑出小间屋,跑进了厨房。 好在还有两个凉的窝窝头。 她放在锅上蒸起来。 另一边,她又生了小炉子,煮起了小米粥。 第32章 再不敢打了 她不想侍候李贞儿,可为了女儿的脚,她不得不忙着。 万一女儿的脚没了,还怎么嫁人? 她还等着女儿嫁个有钱人家,养她的老呢! 因为心里有怨气,骆母将锅碗瓢盆敲打得叮咚作响。 在院中喂小鸡的骆小草,生怕祖母的怒火,无端迁移到她的头上,她将小身子悄悄往角落里移。 但骆母眼尖,还是看到了她。 “过来!我是鬼吗?你藏什么藏的?给我进屋来!”骆母尖声叫着。 骆小草只得挪了过去,走进了厨房,“奶奶。” “你胆子大了?居然敢躲我?”骆母发着狠,又扬了手巴掌,朝骆小草打去。 骆小草飞快跑开,尖声叫起来,“太爷爷,奶奶要打坏小草的脸,让小草变成丑八怪嫁不出去呢!” “骆胡氏,你怎么又打小草?”骆老爷子的声音,在前院那里厉声传来。 骆母吓得走过去,“爹,您回来了?” “我就走开半个时辰,你就又打得鸡飞狗跳的?这孩子从小没娘,够可怜的,你还要打坏她的脸,让她见不得人吗?”骆老爷子,一脸阴沉看着骆母。 “我再听到小草哭,说你打她,我就叫二郎爹好好管管你!”骆老爷子,厉声喝道。 “知道了,爹。”骆母冷冷看一眼骆小草,“来厨房帮忙,太爷爷护你,可没说让你成天玩。” “去吧,学着做事。”骆老爷子拍拍骆小草的头。 骆小草怯怯地,跟着骆母去了厨房。 这回,骆母再没打骆小草,但不停地指挥她做事。 骆母压低着声音,指着骆小草骂,“要不是怕打你破了相,将来没人要,赖在家里成老姑娘,我非打死你不可,你这个丧门星!” 骆小草抿着唇,不回答骆母的话,按照骆母的要求,往炉子里添柴。 等大锅里的两个窝窝头蒸热了,这边小炉上的一点小米粥也熬好了。 骆母找了两个碗盛起来,喊着骆小草,“送去给那个丑婆娘。” 骆小草抬头,疑惑地看着骆母。 “耳朵聋了吗?快去!耽误你小姑治脚伤,我可不饶你!打不得你,我还不能饿着你?你要是做坏了事情,三天不准吃饭。”骆母将碗重重放在一个小托盘里。 骆小草呼了口气,小心地端起托盘,走进了堂屋。 骆青梅和林巧香在堂屋中说话,两人看她一眼,没去帮忙。 她想起在小间屋的门槛那里摔了一跤。 过门槛时,骆小草不敢将两只碗全端进去,而是拿下一只碗,放在桌上,将小米粥端进了屋里,再来端装窝窝的碗。 李贞儿看到她端着吃的进来,很惊讶,“怎么是你啊?小草?” “奶奶让我端的。”骆小草笑眯眯道,“二婶婶,我按照你教的话说,奶奶不敢打我了。” 李贞儿看着她,不知是该欣慰,还是该伤心。 若不是担心小草的脸会打伤,骆母会往死里打小草吧? 这是骆母的亲孙女啊,为什么要这么打? 李贞儿早上吃了骆小草一个窝窝头,便拿了一个还给她。 第33章 这丑女人有几分本事 骆小草不肯吃,直摆手,“二婶婶,我不饿,我吃过了。” “不饿也吃,不然长不高,会一直被人欺负,要多吃才长得高。”李贞儿拿了个窝窝头,塞到了骆小草的手里。 小草这才吃起来,笑眯眯道:“嗯,我要多吃,长高高。” 李贞儿笑道:“这就对嘛!” 两人吃完了东西,骆小草将碗端了出去。 骆母马上领着骆青梅走进了小间屋里。 “时间过了不少了,快点来治青梅的脚。”骆母催着李贞儿。 李贞儿吃得饱饱的,精神又好了一些,她这才点了点头,“先去端盆清水来,洗洗伤脚。” 骆母想喊骆小草去端水。 但那洗脚的盆太重,骆小草端不动,她只得自己去端水。 林巧香还没有离去,她忙说道:“骆大娘,我去端水吧。” 骆母哪好意思要林巧香帮忙?笑着道,“怎能劳烦你呢?我来我来,你坐在一旁陪着青梅吧。” 林巧香的本意,也本非真是去端水,而是做给骆老爷子看的。 骆老爷子坐在大门口,和两个小的曾孙在说话。 她说要端水,骆老爷子还朝她看了一眼。 她这么勤快,而那个丑婆娘却一直呆在屋里,骆老爷子一定会厌恶丑婆娘。 骆母说不要她帮忙,她只客气了下,就收回了手,走进小间屋,去陪骆青梅。 很快,骆母端了水来。 骆青梅洗了脚,擦干后,李贞儿这才开始诊治。 她从虚空的药品室里,拿了小刀和带着针头的注射器。 这个虚空的医药室,不仅送她药品,当她不明白病情向它请教时,它还会教她。 李贞儿有了这个神奇的助手相助,很熟练地给骆青梅的脚趾头治伤。 去毒血,上药,包扎。 她的手法十分的熟练。 骆母惊讶得睁大双眼,这丑婆娘,真的会看伤? 包扎好,李贞儿又给了骆青梅一些药片,并说明了如何吃。 “按时吃药,每天早晚两次换药,三天后,差不多就会消肿了。另外,下回去草丛里的时候,记得包好腿脚,避免再被毒虫咬到。”李贞儿又提醒。 骆青梅看着包扎得鼓起的脚趾头,心中也是暗暗称奇,果真不痒了,也没有今早那么疼了。 “这屋里好热,我的头都快热晕了,也不知下午能不能再给你换药,青梅,一会儿你自己换药啊。”李贞儿左手扇着风,右手揉着额头。 不就是要扇子吗? 说七说八的说什么? 骆青梅可不会换药,也担心脚趾头再出问题,只得说道:“家里还有多的扇子,我找一把来。” 李贞儿笑微微的,“那就多谢了。” 骆青梅冷冷瞪她一眼,叫骆小草找了扇子给李贞儿。 吃饱喝足的李贞儿,摇着扇子,躺在地铺上休息,惬意又快活。 骆母和骆青梅看到了,怒得想捶死她。 可又能怎么着呢? 一边是老爷子帮着说话,一边是,这丑女人有几分本事。 林巧香心里烦躁起来,更担心骆家人会喜欢上李贞儿。 第34章 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拽起来。 林巧香陪骆青梅说了会儿话,提着她的采药篮,准备回家。 她声音甜甜向骆母打了招呼后,又来同骆老爷子说话。 “骆爷爷,一会儿瞻哥哥回来了,你能不能跟他说一声,叫他去我家一趟,我爹找他有事。” 她恭恭敬敬站在骆老爷子的面前,一副十分乖巧的样子。 骆老爷子摇摇头,“他耕田去了,今天没空啊。” 林巧香不甘心,又问,“那明天也成。” 骆老爷子还是摇头,“这三五天怕是都不得空,他忙好了田里的事情,回来还要陪他媳妇呢。” 林巧香心里失望极了。 请不到骆瞻云去她家,她家的秧田,不是没人帮忙了? 骆母听到巧香的声音,走来笑着道:“巧香啊,你先回吧,二郎回来后,我跟他说一声,叫他抽个空去你家。” 林巧香露着甜甜的笑容,“好呢,那我先回了。” 看着她走远,骆母叹着道,“多好的姑娘,要是她爹要的彩礼少一点,二郎就娶她了。” 骆老爷子沉着脸,“二郎都成家了,这话以后少提,贞娘听了会不高兴。” 骆母也沉下脸来,一个丑婆娘罢了,她管她心情好不好? 但骆母不敢顶撞骆老爷子,没再说话,转身走开了。 . 天擦黑时分,骆父和二儿子骆瞻云三儿子骆星云从地里回来了。 父子三人,到东间屋向骆父问安。 “二郎,你媳妇本事不错,还会看病,青梅的脚伤了,被她看好了。”骆老爷子夸着李贞儿。 骆星云惊讶道:“她长得那么丑,还会治伤?” 骆老爷子沉着脸,“人不可貌相,看外表评人的本事,迟早会吃大亏!” 老爷子早年教过书,夫子的毛病一直没改。 总爱搬出大道理来讲。 骆星云撇撇唇,没理会。 骆老爷子看到骆瞻云没去看李贞儿,而是和骆父坐在堂屋中说起话来,不满说道,“二郎,还不快去看看你媳妇?听说,她昨晚生病了,今早发着烧,还支撑着给你妹妹治脚。” “那得去看看,二郎。”骆父拍拍骆瞻云的肩头。 骆瞻云不想云看李贞儿,但爷爷和父亲都催他,他只得不情不愿走进小间屋。 屋中,李贞儿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听到推开门的声音,她扭头来看。 发现是骆瞻云来了,她只淡淡扬了下眉,又接着闭眼休息。 骆瞻云看到她一副不情不愿不想见人的样子,心中没好气,将门关了,大步走到床边,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拽起来。 “臭婆娘!你倒是睡得舒坦!别以为将我爷爷和我爹哄好了,你就得意上天了,你欠的债,一文不会少!” 李贞儿被他的大力拽得脑袋发懵。 她冷笑道:“我没那么闲,去哄你爷爷和你父亲!” “你少狡辩,他们刚才可都一直帮你说话!”骆瞻云捏着李贞儿的下巴,恨不得将这个狡猾女人的下巴捏碎。 他的大手力度很大,李贞儿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没狡辩!我跟你爷爷和你爹统共没说过三句话,何来讨好一说!” 第35章 都关照起这个丑婆娘了 骆瞻云推开她,冷冷说道:“没有最好,你少耍狡猾!” 李贞儿无语了,“我从来就没有耍过狡猾!你说我欠你的银子,我并不记得,但我还是大方认了债。” 这话又将骆瞻云激怒了,“昨晚你生龙活虎地跟我抢床,今早对家里人说自己生病了,发烧了。可我刚才捏着你的下巴,你的脸一点都不烫!还说没有耍狡猾?分明是假装生病,好让家里人同情你?这不是狡猾是什么?” 李贞儿心中发笑。 这都几时了? 从早到晚要一直烧着,她还有小命? 李贞儿淡淡看他,“早起时,我的头确实在发烧,可我吃了药,现在好多了。” “既然好了,就马上去做事!到现在为止,你还没有还我一文钱!”骆瞻云将李贞儿毫不客气地从铺上拽起来。 起得猛,李贞儿的头晃得发晕。 “松开我的胳膊,我自己去。”她暗暗咬牙。 这狗男人的力气真大,她的胳膊快被捏断了。 骆瞻云推了她一把,松开了手,“你以为,老子有多愿意碰你?哼!” 他拍拍袖子,走出去了,“马上出来!” 李贞儿睡了一天,也确实休息够了。 吃了药,吃了早饭和中饭,休息又好,她的精神,恢复了大半。 整理好衣裳和头发,李贞儿走出小间屋,来到堂屋。 大门口,坐着骆老爷子和骆老太太。 还有骆家两个小孙子,八岁的骆大宝,和四岁的骆二宝。 两个孩子长得虎头虎脑的,坐在门槛上说话玩。 李贞儿走过去,向两位老人问安,“爷爷,奶奶。” 骆老太太看到她走来,十分不满,“居然睡了一天?你可是全村最懒的婆娘!” 李贞儿要说话,又听骆老爷子道:“她一早不是病着嘛。” “她说病了就病了?”骆老太太不满。 骆老爷子朝李贞儿挥挥手,“你去忙吧。” “是,爷爷。”李贞儿点了点头,去了后院。 后院中,骆父骆星云坐在小凳上,编着一个箩筐,骆小草在喂小鸡,骆瞻云在劈柴。 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响声。 还有骆母和骆青梅的说话声。 李贞儿朝骆父喊了声“爹”,走进了厨房。 骆瞻云看到她走来,丢下斧子,捧着一捆柴火,也走进了厨房。 他将柴火放在灶门前,指着李贞儿道,“娘,你歇息着,让她做饭。” 骆母在和面,做疙瘩汤。 李贞儿看着那碗面疙瘩,头皮发麻,开什么玩笑,这么复杂的做法,她可不会。 骆母看看李贞儿,看看骆青梅的脚,朝儿子摆着手,“今天吃面疙瘩汤,这个做起来复杂,连青梅都不会,她哪里会?别糟蹋了我的面粉。” 骆瞻云只得又喊骆青梅,“青梅,烧灶的活儿让她做,你去收衣裳去。” 往灶堂里塞柴火,看着简单,做起来可不简单。 门外汉总是会将灶肚烧熄,只烧出一股浓烟,不见火苗。 骆青梅道,“哥,我脚疼,走不了路,让她收衣裳去吧。” 收衣裳,是件极轻松的活儿,将衣裳从挂衣杆上取下来,叠齐整就好。 骆瞻云很意外,怎么老娘和妹妹都关照起这个丑婆娘了? 第36章 骆瞻云的脸色,更加阴沉难看 安排她做收衣裳这等轻松的活儿,李贞儿当然是没有意见了。 “我去收衣裳了。”她转身走出厨房。 骆家的衣裳,洗净后,搭在一根竹竿上。 她穿着来的一身中衣,骆小草帮忙洗了,也搭在上面。 晒了一天的太阳,粗棉布的衣裳,已经全干了,李贞儿一件件收在怀里。 瞧着她轻快的步伐,骆瞻云的脸色,更加阴沉难看,不满地问着他老娘:“娘,你怎么帮她了?不会做的事情,就该让她做,做多了就会了!” 骆母揉着面,往院中看去一眼,哼了一声,“当我真想让她闲着?还不是因为你妹妹的脚!你叫她做事做多了,伤了她的手,不给青儿治脚伤了,可怎么办?” 去外面找大夫,换药吃药,一次少说得花五十文,看这脚的样子,得两三天才好,三天下来,就是一百多文了。 家里穷得叮当响,骆母是能省就省。 骆青梅就直说了,“哥,这不没办法嘛,不哄着点她,她就不帮我治脚了。” 骆瞻云很自责,“都怪我,要是去年不丢那些银子就好了。” 那五十两银子,借的可是高利贷! 他家省吃俭用,到现在连利息都没有还清,别说那五十两的本金了! 骆瞻云想到丢失的银子,又恨起了李贞儿。 但眼下,没有钱给妹妹治脚伤,他只能忍着了。 . 骆家的晚饭,依旧简单。 一人一碗疙瘩汤。 就是将面团捏起一小片,丢在滚烫的水里煮一煮,加少量的盐巴和野菜末。 汤面上只有零星一点油花。 李贞儿在骆家一直处于饥饿状态,没有计较那么许多,大家吃什么,她也吃什么。 吃饭的时间,也是骆家人开家庭会的时间。 李贞儿听到骆老爷子在问骆瞻云,今天耕田的情况。 骆瞻云道:“两亩地,今天犁了一半,明天再去牛伯家借一天牛儿。” 骆父一脸惭愧,“都是我这老寒腿拖后腿,不然的话,早就犁完了。” “爹,这不怪你,水田犁起来本身就不快。” 对于种田的事情,李贞儿一窍不通。 她只坐在一旁静静听着。 一家子说着话,吃好了晚饭。 骆青梅瘸着一只脚,收着桌上的碗。 “去帮忙!青儿的脚伤着了,万一走不稳,这碗就摔坏了!”骆瞻云见李贞儿只和骆小草说话,不去帮忙,心中不满。 但骆青梅却道,“不了,二哥,我能行,我少拿点,不会摔的。” 骆小草很乖巧,走过去帮骆青梅,“我来帮忙。” 骆瞻云回头,就见李贞儿扬唇朝他微笑。 他冷笑一声,暗暗咬牙,死婆娘,看把她得意的! . 骆家穷,烛火灯油买不起,天一黑,全家都会去各自休息。 吃罢晚饭,骆母催着大家快去睡。 烧洗浴水这等活儿,李贞儿愿意干,因为早洗浴,可以早点休息。 她的身体恢复得不错,明早想去后山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药材采。 换些银钱,好还债。 有骆老爷子发话,骆母今晚没有要李贞儿帮着几个小些的孩子洗澡。 但是,却让她给骆瞻云打洗浴水,并帮他洗浴。 骆母沉着脸教育李贞儿,“你男人今天在地里忙了一天,你这做娘子的,就该好好服侍着,他明天才有力气干活。” 第37章 丑婆娘,离我远点! 李贞儿心里不乐意,表面敷衍着道:“知道了,娘。” 服侍狗男人洗澡? 美得他! 骆瞻云发现了,能光明正大指使李贞儿做事的理由。 他一点都不反对李贞儿给他打洗浴水。 “快点,早些洗早些睡,明早还要去借牛!”骆瞻云催着她。 李贞儿朝他翻了个白眼。 心中想到一个主意,她朝骆瞻走去,故意将脸凑近些,“相公啊,要怎么服侍你啊?” 她的脸上,虽然用了祛疤药,但一天两天的,不可能那么见效,这么近距离地让骆瞻云看她的脸,骆瞻云厌恶地将身子往后仰。 “丑婆娘,离我远点!” “唉,相公啊,离远了还怎么服侍你洗浴?”李贞儿故意恶心他,伸手去拉他的胳膊。 骆瞻云将她一把推开,自己走进小间屋,将门关了。 李贞儿乐得清静,坐到院里休息。 骆母走来,发现儿子在屋里洗浴,李贞儿居然坐在外面。 她不满说道:“贞娘,你怎么在外面,不去帮二郎洗澡?” 李贞儿看一眼小间屋方向,“娘问他啊,是他不让我进屋。” 骆母一脸狐疑,走到小间屋门口,拍门问道:“二郎,你怎么不让贞娘进屋服侍你?” 骆瞻云找着借口,“那丑婆娘笨手笨脚的,反而耽误事,我想早点洗好早点睡。” 还果然是儿子拒绝的? 儿子怎么这么傻,有婆娘不叫婆娘侍候? 骆母心中愤然,却无可奈何。 骆瞻云洗好了,接着是李贞儿洗浴。 李贞儿的手腕不能使重力,将浴盆的水装满,只能一点点提水。 她见骆瞻云坐在后院和骆小宝说话,便走了过去,“相公,帮忙提下水吧?” 骆瞻云的脸色,霎时阴云密布。 “你没手吗?”他冷冷说道。 “手疼,看,这还包着纱布呢。”李贞儿将手抬起给他看。 她这手腕得护好,否则今后别想行医。 昨晚提了水,今早发现纱布下溢出了一点血渍。 她再不敢使力了。 “你倒是会使唤人!我凭什么要帮你提水?”骆瞻云站起身来,冷冷看着李贞儿。 他比李贞儿高出整整一头,李贞儿犹如站在阴影里。 但是,她不怕他! “因为她是二婶婶啊,二叔。”骆小宝抬头,拉着骆瞻云的袖子。 “因为我明天还要给你妹妹看脚伤,我的手废了,谁给她看伤?”李贞儿平静说道。 提到妹妹的脚伤,骆瞻云的神色暗淡下来。 他冷冷看一眼李贞儿,走开了,“给你打水。” 李贞儿笑眯眯地看着他的背影,“多谢相公。” 骆瞻云咬牙切齿,看把她得意的! 丑婆娘! 骆瞻云力气大,他根本瞧不上李贞儿用的小水桶,直接拎了个大桶,一桶凉水,一桶热水,两趟就够了。 李贞儿关了门,从虚空医药室中,取出那双透明软材质的手套。 手套防水,今晚的手腕,不必碰水了。 如此几天后,她的手腕就能全好。 李贞儿洗好澡,给手腕换了药,给脸上抹了药,她才开了门。 骆瞻云冷冷看她一眼,将洗澡水倒掉了。 骆母发现李贞儿没侍候儿子,反而是儿子侍候她,气得直咬牙。 第38章 楚河汉界,都不许过界 骆父见她气得什么似的,劝着道,“我看贞娘挺好的,你别老是欺负那孩子。” “什么叫我欺负她?你看看她,来家一天了,做了什么没有?今天睡了一天呢。”骆母不满地冷哼。 “她不是病了吗?”骆父反驳道。 “但现在不是好了嘛,叫她服侍二郎,她还不乐意。”骆母冷着脸。 “小两口脸皮薄,时间长了就好了,你真是瞎操心,睡了睡了。”骆父打着哈欠,翻身睡去。 骆母一个人嘀咕得没意思,也睡去了。 . 后间小屋中。 李贞儿和骆瞻云,又为了怎么睡,小声争吵起来。 昨晚,床断了后,两人在地上铺了地铺。 她记得,入睡时,她明明睡在褥子上面来着,但今早醒来,却睡在泥地上。 结果,她就着凉了。 不用问,一定是骆瞻云这个狗男人将她踢出了地铺,害得她着凉。 “卑鄙小人!趁我睡着了,将我扔在褥子外,是不是?”李贞儿冷笑。 “就你这张脸,老子可不想碰,分明是你自己滚过去的!” “不可能,我从小到大,睡觉一向老实,我不会乱滚。” “睡着了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李贞儿怒。 两人争论了半天,最后,李贞儿往中间放下一个枕头,“楚河汉界,都不许过界。” 划分了地盘,两人没有再说话,各自睡下。 第二天早上,两人在公鸡的打鸣声中醒来。 李贞儿这时发现,她的腰上多了一只大手。 “骆二郎!”她咬牙切齿。 骆瞻云感到一片惊悚,几乎是跳也似的逃开。 李贞儿又发现,她睡的地盘并没有越界,而骆瞻云越界了。 “这回,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李贞儿坐起身来,指着两个枕头。 一个枕头被踢到了地上,另一个枕头,刚才被骆瞻云枕着,而那个地方,正是界线中间。 骆瞻云睡在界线上。 “我如何知道?没准是你将我拉过去的。”骆瞻云面不改色,拿起外衫穿起来。 一本正经地走出去了。 “死不承认的狗男人!”李贞儿咬牙冷笑。 看看门外已有光亮,李贞儿伸了个懒腰,整好了衣裳和头发。 她拿出虚空中的外伤药,给自己的手腕上了药。 昨晚手腕没有碰水,也没有使力,今早的伤口,又恢复了一些。 收拾好自己,李贞儿走到后院去洗漱。 骆家穷,洁牙的工具,只是简单的柳枝刷。 这在公主府,连仆人都不会用。 李贞儿刚洗漱好,骆青梅就找来了。 “快给我的脚趾换药。” 李贞儿看着她的脚,“昨晚没碰水吧?” “按你说的,没有碰水。” “很好,不碰水,三五天会好,不过,我这会儿没空,等我洗好衣裳,我再给你换药。”李贞儿转身走进小间屋,捧出她昨天换的衣裳来。 她穿的衣裳,是骆母拿的骆青梅的旧衣。 骆青梅想快点让脚好起来,拉着她道:“你的衣裳我来洗。” 李贞儿眨着眼,“说话算话?” 骆青梅道:“你的手腕不是不能碰水不能使力吗?我帮你洗衣,你帮我治伤,咱俩交换,不过,等我脚好了,你的事情还是你做!” 第39章 骆瞻云看向李贞儿的眼神,多了几分惊讶。 李贞儿很满意这个交换的条件,“成交。” 她让骆青梅坐在小凳上,自己从衣兜里,拿了药粉出来放在一旁备用。 那边,骆瞻云已经洗漱好,拿了扁担和水桶,要去担水,见李贞儿在给骆青梅治脚伤,他走了过去。 李贞儿抬头看他一眼,又接着忙。 只见她十分娴熟地用小剪子,剪开先前包扎的纱布,又用棉花球蘸了药水清洗伤口,再接着洒上药粉。 最后,她又剪了块新纱布,包在骆青梅的脚趾头上。 “消肿了不少,再换两回药,就差不多好了。”李贞儿收着药粉和工具。 骆青梅对李贞儿的包扎,十分的满意。 伤口处不痒,也不痛了。 骆瞻云看向李贞儿的眼神,多了几分惊讶。 骆小草从前院跑来,“二婶婶。” 李贞儿记挂着这孩子的脸,“脸还疼吗?” 骆小草摇摇头,“不疼了,对了,二婶婶,有人找二叔。” 小姑娘指了指,从前院那里走来的一个人。 这人李贞儿认得,正是那天和骆瞻云一起去过河边的黑脸少年。 田大虎大步跑进了后院。 他看到李贞儿,憨厚地摸摸后脑勺,“你……你……” “叫我贞娘吧。”李贞儿对这少年的印象不错。 “哦,贞娘啊,我找瞻哥哥说事儿。”田二虎朝李贞儿点了点头,走向骆瞻云。 骆瞻云正要去担水呢,只得停了脚步等他,“什么事啊?二虎,这一大早地来找我。” “我昨天听我娘说,瞻哥哥家借的牛儿,是向牛伯家借的,是吧?你家的田犁完了吗?”田大虎问。 骆瞻云摇摇头,“没有,还有一半没犁好,我跟牛伯说好了,今天再借他家的牛儿用用。” 田大虎拍着腿,“牛家出事了,你怕是借不到了。” “怎么啦?”骆瞻云惊讶问。 骆青梅站起身来,也看向田大虎,“牛家出了什么事?” “牛大郎媳妇一早摔了一跤,要生孩子了,但听说是难产,这会儿可能用牛车将他媳妇拉往别处找稳婆去了。” 骆瞻云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样的话,今天确实借不到牛了。” “瞻哥哥,趁着这会儿还是早上,你快点到别家借借看吧。再迟的话,大家都去地里了,牛都被借走了。”田大虎又提醒说。 骆瞻云点头,“我这就去借牛。”他放下担子,从后院门大步离开了。 田大虎回头,朝李贞儿憨憨笑了笑,也跟着骆瞻云离开了。 骆青梅望着骆瞻云丢下的两只大水桶,皱着眉头叹怕了,“这可怎么才好,牛儿借不到了,秧苗儿下地得迟了,今年没收成了。” 李贞儿想了想,问骆青梅,“那个牛伯家怎么走?” 骆青梅瞥向她,“你打听他家做什么?” “他家不是有女人难产吗?我去接生啊,赚些诊金回来。如此一来,他家的牛儿不是又能借给你哥哥了吗?”李贞儿在心中盘算着,接生一个孩子,能得多少诊金。 皇宫中,生孩子这等事情是大喜事,是不需娘娘们出诊金的,一律从内务司拨。 不过,她记得大臣家请太医去接生,封的是五十两。 农家人穷,打个对折,她能赚二十五两吧? 第40章 将这事情记在了心里。 骆青梅鄙夷说道:“接生可不是像治脚伤这么简单,这可是大事儿,村里的刘大夫行医几十年,遇到难产的都不敢接,人家都躲开了去,你竟然还撞上去?” 李贞儿道:“看看再说呗。” “我劝你还是少管事,……早饭你吃不吃了?一起来做饭。”骆青梅将旧鞋子套在脚上,扭身进了厨房。 李贞儿的肚子也饿了,跟着进了厨房。 如今,骆青梅的脚伤全靠李贞儿来治,骆青梅不敢对她太指使,李贞儿做什么事情,骆青梅都没说什么。 骆青梅生起小炉子,放上罐子,加了水,开始熬粥。 李贞儿往那罐子里看去一眼,心里叹气,又是清水粥。 骆家的一日三餐,不是野菜粥,就是疙瘩汤,顶多加两个硬的窝窝头。 她成天在挨饿。 不行,一定要赚些诊金回来,改善自己的口粮。 骆青梅将炉子生燃后,李贞儿接过活儿,往炉里加柴,骆青梅叮嘱李贞儿看好炉子,她走到外面去洗衣去了。 当然了,她没有忘记,捡起李贞儿换过的衣裳来洗。 李贞儿学会了生炉子,也学会了看粥罐。 等粥熬好,她将骆青梅洗好切成碎末的野菜,抹入罐子里。 平时的粥都太淡了,李贞儿吃不惯,今天的粥由她自己来加盐,她加了比平时多一倍的盐。 粥熬好,李贞儿去东侧间前屋,喊骆家的两老吃饭。 两老早已起了床,正给两个小曾孙穿衣。 骆小草和骆青梅这俩姑侄,则睡在东侧间的后屋。 骆青梅起床后,小草也被拧起来了,这会儿在前院扫地。 小姑娘很勤劳,扫了院里,又扫院外的路上。 李贞儿也喊着她吃早饭。 这时,去地里除草的骆母骆父还有骆三郎骆星云回来了,骆青梅的衣裳也洗好了,大家一起吃早饭。 骆父问大家,骆瞻云怎么不在家,骆青梅告诉他,牛伯家的大儿媳难产,牛家可能用牛车送媳妇找稳婆去了,骆瞻云只得到别家借牛去了。 村里妇人难产的事,实在是太平常了,骆老太太和骆母听在耳内,只叹了一声,都没说什么。 大家闷头吃早饭。 忽然,骆母挑着眉梢,责怪起了骆青梅,“这粥里怎么放了这么多的盐巴?青梅,你知不道如今的盐巴有多贵?” 骆青梅瞥一眼李贞儿,“不是我放的,是她。” 骆母早就对李贞儿不满,今天算是逮着机会了,对李贞儿呵斥起来,“你没给家里赚来一文钱,还敢这么浪费?” 似乎,浪费盐巴的事情很严重,这一回,骆老爷子也没有帮李贞儿。 大家都不说话,只看着李贞儿,但表情都写着不满。 李贞儿眨着眼,“盐吃少了,没有力气,我也是为大家好。” 骆母不满地说道:“可是家里只有那么三两盐了,现在的盐巴不仅贵,还不好买!” “下回少放点,吃饭吃饭。”骆老爷子发着话。 大家这才没说什么,闷头吃饭。 李贞儿却将这事情记在了心里。 吃的可以少吃,但盐巴不能少。 吃了早饭,骆父骆母和骆三郎去了地里,其他人各忙各的。 骆青梅挎了篮子,提了铲子,喊着李贞儿一起出门挖野菜,“今天我带你出门认路,下回你自己去。男人干重活,挖野菜这等小事,得是女人做。” 李贞儿还记着牛家媳妇难产的事,她拉着骆青梅,“先带我去那牛伯家。” 第41章 我会看病 骆青梅瞪着她,“你别没事找事。” “要是接生成功,牛家给了诊金,我会分些给你。”李贞儿拉着她的胳膊不放。 骆青梅不想去,万一接生不成功,牛家的人会打人的。 她可不想被人追着打。 “我不去,要去你去。”骆青梅抽回胳膊,反拉着李贞儿道,“一起去挖野菜。” 李贞儿见她不帮忙,只好另想办法,“我就不跟你去了,我要去挖草药,你的脚伤,我的手腕伤,都还没大好呢。” 骆青梅听她这么说,只好放开她,自己一个人出了门。 李贞儿去了前院,找到骆小草,“小草,你知道牛伯家怎么走吗?” “哪个牛伯?” “就是有牛儿的那家啊,他家有人要生孩子了。” 骆小草点头,“知道。” 她站在前院门那里,指了个方向,“从这儿一直往前走,前面左拐弯,再一直走,再拐弯,再往前走……” 李贞儿记不住,“小草,你带我去。” 骆小草看看屋子,摇摇头,“奶奶不让我出门,我要看家。” “太爷爷和太奶奶在家里,他们会看家。”李贞儿道。 可是骆小草还是不敢。 李贞儿摸摸她的头,“我去跟太爷爷说一声。” 骆小草的眼睛放亮起来,“嗯。” 李贞儿走进堂屋,站在东侧间前屋门口,朝里说道,“爷爷,我想带小草出门一会儿。” 骆老爷子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不怎么出门,大多时候在家休息着。 骆老太太则是眼睛不好。 老爷子坐在窗前翻旧书,他走到门口来,点了点头,“去吧,早去早回。” “好呢。” 李贞儿和骆小草将后院门关了,骆小草提了篮子,又放了把铲子在里面,带着李贞儿去牛伯家。 牛伯家的院中,站了好几个人。 这些人的脸上,个个都焦急万分。 正商议着什么事情。 一个年长的系着围裙的老年妇人,从屋中匆匆走出来,摆着手朝院里人说道:“我接生不了,你们家再找人吧。” “齐四婆啊,你再想想办法啊,你不能这样走了啊。”牛家一个妇人拉着齐四婆不放手。 齐四婆急得跺脚,“孩子是倒着的,怎么也转不了个儿,叫我怎么接生?” 她推开拦着她的牛家妇人,一路小跑而去。 牛家的妇人,哭了起来,“这可怎么办啊。” 牛家媳妇难产,从天朦朦亮时,消息传开,到这会儿太阳升到屋顶,半个村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有些去田里劳作的人,特意绕道来这里打听情况。 李贞儿走到牛家这里时,林巧香也走到这里来了。 虽然李贞儿的脸上蒙着面,但她一眼就认出了李贞儿,因为李贞儿的身旁,还跟着骆小草。 这俩人来这里,干什么? 林巧香好奇,走了过去。 李贞儿走进牛家院里,对刚才那位哭得厉害的妇人道:“我会看病,也接生过孩子,让我看看你家生孩子的妇人吧。” 在红枫山庄的公主府时,偶遇一个管事的媳妇生孩子,一时请不到接生婆,她亲自上手接生,后来母子平安。 第42章 等着看她的笑话 牛家妇人抬头看她,发现说话的是个脸上蒙着布,个子单薄的年轻妇人。 “你是谁?”牛家妇人不认得李贞儿,打量一眼后,不耐烦地问。 “这是我二婶婶,牛大娘。”骆小草指着李贞儿。 旁边的人马上说道:“哦,原来这是骆二郎买回来的丑婆娘啊。” 说完,还笑了声。 “你本事这么大,怎么还会被骆二郎买?”又一个打趣的声音。 “自身本事和骆二郎买不买我没关系,难产事关人命,你们既然请不到接生的人,何不让我看看?”李贞儿懒得跟村人费口舌,去争论她和骆瞻云婚姻的事情。 骆瞻云没买她,她也没卖自己,他们纯粹只是债主跟欠债人的关系。 而她是那个倒霉的欠债人。 所以她要尽快赚到银子,“休”了那个狗债主! “你会接生?别笑死了,长得如此丑,难道让我孙儿将来跟你一样丑?”那个哭着的妇人,将李贞儿一把推开。 李贞儿身子瘦弱,被推倒在地。 骆小草慌忙去扶她。 “我二婶婶真的会看病,我小姑的脚受伤了,就是她看好的。”骆小草冲人群大声说道。 但她只是个六岁的小女娃,没人理会她的话。 牛家的人,都不理会李贞儿,接着商议请谁来接生。 林巧香走进院里。 她扶着牛家哭泣的妇人,指了指李贞儿,“牛大婶子,她确实会看病呢,我亲眼见到了。” 牛家妇人抹了眼泪,惊讶道,“啊,巧香看到她治病了?” 林巧香点头,“是呀,她说她医术厉害着呢,青梅的脚不仅踢伤了,还被毒虫咬了,是她治好的。” 林家和牛家,相隔的距离不远。 两人都彼此熟悉。 林巧香夸李贞儿,让牛大娘子放心下来。 这一早,牛家找了三个稳婆了,没一个敢接生,家里已经套好了牛车,想将大媳妇转到集市上找稳婆,那里人多,可能会有技术好的。 但去一趟集市,得走二十里路,小半天都过去了,她又担心大媳妇和孙儿挺不住。 急得什么似的。 牛大娘子拉着自家男人的胳膊,“他爹,让骆二郎的婆娘试试吧?” 牛伯哪懂妇人生孩子的事情? 自家婆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你看着办吧。”牛伯点头。 牛大郎更是没有主意,父母决定了,他就没话说了。 “骆二郎媳妇,你跟我进屋来。”牛大娘子朝李贞儿招手。 李贞儿拍拍袖子,走了过去,她朝林巧香点了下头,“多谢。” 林巧香笑眯眯的,“不谢,你本来就会嘛。” 妇人难产,这可是所有人都怕遇到的事,要么牛家大媳妇死,只活孙儿,要么一尸两命。 但牛家大媳妇的娘家,可不是好惹的人家,保小去大的事情,牛家不敢做。所以,没人肯接生了,牛家大娘子一下子慌了神。 要是牛家大儿媳妇出了事,牛家的亲家,非得将牛家的房子扬了。哦,还会暴打接生的人。 林巧香表面微笑着,心里在等着李贞儿被牛家人打骂。 她朝李贞儿的背影看去一眼,转身离开了牛家。 骆瞻云还不知道,他买回的娘子要惹事了吧。 她且告诉骆瞻云去。 第43章 把他婆娘带回去好好管管 林巧香去了农田中找骆瞻云,但没找着。 骆家的田里,只有骆父骆母和骆三郎在除草。 林巧香声音甜甜,向骆家人打招呼。 骆母一直十分喜欢林巧香,除了她家要的彩礼特别多以外。 她直起身来,也向林巧香招手,“是巧香啊,你又进后山挖草药啊。” “嗯呢。”林巧香笑眯眯道。 “你这孩子就是勤快。”骆母笑道。 但一想到自家儿子买的丑婆娘,她心中就没好气了。 “还是巧香勤快,不像二郎找的那个……” 林巧香等的就是骆母的这句话。 她笑着道:“可是她也有厉害的地方啊,她会给人看病呢。” “她能看什么病?说大话找借口偷懒罢了。”骆母冷哼。 林巧香又道:“但我看她的样子,她不像是在说大话啊。我经过牛家院子的时候,看到她也在牛家,说要给牛家难产的大儿媳妇接生呢。” 这话把骆母吓了一大跳。 接生? 难产的? 这万一出了事…… 那牛家的亲家,可是隔壁村的一霸。 牛家大媳妇是娘家唯一的闺女,这要是出了事…… 骆母脊背渐渐发凉。 “那个丑婆娘,自己找死就算了,还想拉着家里人一起死?三郎,快去找你二哥,跟他说,快把他婆娘带回去好好管管。” 骆三郎骆星云不想去,他年纪不大,今年才十三岁,也不懂什么妇人的难产。 “娘,二嫂帮人接生,是好事啊,为什么要二哥管她?”骆星云皱着眉头。 这会儿在田里,附近有别家人在田里劳作,这还当着林巧香的面呢,骆母没法多说。 她只催着骆星云,“叫你快去就快去,哪来那么多的废话?快点,出事了看我不抽死你!” 骆父道,“你真是瞎操心呢,她敢自己去,就说明能干啊。” “你懂什么?”骆母横了一眼骆父,将骆星云拽了一把,将他往田埂上推。 骆星云只得去找人。 林香巧和骆母说了两句话,也离开了。 但她没有去采药,而是又回了牛家来看热闹。 牛家的院里,多了一些陌生面孔的男女。 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林巧香听到有人在说,这是牛家大媳妇的娘家人来了,在质问牛家有没有好好给他们家闺女请人接生。 牛家大娘子,忙着给人说好话呢。 林巧香往左右看看,没看到骆小草,她问着一个妇人,“七婶,牛家现在谁在接生啊?” 莫非,那个丑婆娘吓跑了? 这妇人道,“哎呀,你还不知道吧,是骆二郎买的那个丑婆娘啊。” “她胆子可真大,说是要将牛大郎媳妇的肚子剖开,拿出孩子来。”另一个老妇摇摇头。 林巧香挑眉,胆子确实够大的。 她一脸惊吓,“肚子剖开,这人不得没命了?大人没命了,孩子还有得救?” 牛家的亲家人,本来就在担心自家女儿会有危险。 听到林巧香尖声的惊呼,更加愤然起来。 “牛家的,我跟你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我妹妹有事了,你儿子也别想活!”牛家大媳妇的哥哥,扬着拳头,一脸怒容。 第44章 开门,是我! 牛大娘子苦着脸,心说这都是什么事啊。 她原以为,骆二郎的丑婆娘,只是像别的接生娘子那样接生,谁知不是的,说要将她大媳妇的肚子剖开。 说不剖开,大人小孩都没救了。 还跟她说,她大媳妇怀的是男娃,问她要不要男娃。 她大媳妇疼得哭得死去活来,也说不剖开肚子就要吊死在牛家。 万一大媳妇受不了疼,真上了吊,亲家人还不得将她全家打死? 想到这生的是牛家的长孙,又怕大媳妇真上了吊,她心里一急,没多想就拍腿同意了。 这骆二郎的丑婆娘,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只带着骆家小丫头在屋里给她大媳妇接生,也不知现在情况咋样。 她想进屋去看,骆二郎的丑婆娘不同意,说是半道打断接生,出了事就不管了。 她将事情解释给亲家的人听,亲家的人却听不进去,只嚷着要见人。 “亲家大哥,现在不能进去,会出事的。” “会出什么事?你们把我妹妹究竟怎么着了?真剖了肚子?” 牛大娘子大媳妇的大哥,更加焦急地吵嚷起来。 “这这……”牛大娘子急得什么似的。 . 骆三郎骆星云,被骆母赶走去找二哥骆瞻云。 他运气好,刚跑出农田,就在村口看到了他二哥骆瞻云。 “二哥,可算是找到了你。”骆星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累得蹲在地上。 骆瞻云正忙着借牛,没时间跟他闲聊,一边往前走,一边问道,“什么事找我?” “二嫂跑牛家接生去了。”骆星云喘了口气,说道。 骆瞻云大惊,“什么?她接生?”一个没生娃的女人,去给妇人接生?骆瞻云心里直嘲讽。 她是胆大,还是无知? “娘还说,叫你将她带回去,好好管管。”骆星云皱着眉头,“二哥,二婶接生怎么啦?娘为什么生气?” 骆瞻云冷笑道:“牛家大媳妇难产,得有经验的稳婆才会接生,那婆娘才多大年纪,就敢接生?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 他不敢再去借牛了,转道去往牛家。 骆星云想知道牛家的情况,也跟了过去。 哥俩到了牛家院前,就看到牛伯一家,和大儿媳的娘家人,在院里吵闹成一团。 牛大娘子焦急着道,“我不敢放你们进去看,骆二郎的娘子说,她不出来,谁也不能进去,不是我不让你们进去啊。” “这不是你家吗?怎么还要听一个外人的?”牛家大儿媳的娘家人,愤然嚷道。 “我我我……”牛大娘子不知怎么解释。 她刚才也是急糊涂了,没想多少就答应了。 “咦,那不是骆二郎吗?”有人看到骆瞻云走来了。 牛大娘子像发现了救星,跑上前拉着骆瞻云,“你那婆娘在给我家大儿媳接生,她说不让任何人进屋去,你跟她说说,让我大媳妇娘家人进去看看。” 骆瞻云点头,“好,我去问她,她在哪间屋?” “这间。”牛大娘子松了口气,引着骆瞻云往堂屋走。 到了一间卧房门口,牛大娘子拍着门道:“二郎娘子?开门啦,你家二郎找你说话。” “开门,是我!”骆瞻云也道。 屋里,李贞儿没答话。 忽然,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传出,将大家吓了一大跳。 第45章 她什么场合没见过? 牛大娘子转忧为喜,“骆二郎娘子啊,你开门啊,让我看看孩子。” 门很快就开了。 李贞儿将一个软软的包裹,塞到牛大娘子的手里,“你们去将孩子清洗好,包好,我还要看大人。” 说完,门又“咣”的一声,关了。 牛大娘子抱着孙子,喜滋滋地看着。 但她大媳妇娘家的人,仍在担心大人的情况。 “开门,快开门,我妹子怎么样了?” “让我看看我小姑子,快开门!” “我女儿怎么啦?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李贞儿正忙着处理产妇的伤口,头也不回地大声回道,“孩子娘没事,她只是太虚弱了,没力气说话,再给我半柱香的时间,清理好了她,我自然会开门。你们再吵吵,出事了我可不管!” 不管外头怎么拍门,她就是不开。 牛大娘子道:“她下了保证呢,说大人没事儿,那咱们且等她半柱香的时间。” 她亲家的人,见门不开,里头的李贞儿也说大人没事,两个生过孩子的妇人也知道,娃儿生下来,大人还有一些恶露胎盘要处理,接生的人忙乱之下被人打搅,会出错。 于是,大家就不说什么了,只站在门外等着。 其中一个中年妇人,正是牛大娘子的亲家母。 她恶狠狠对跟着来的骆瞻云道:“要是我女儿有事,你那娘子也别想活了!” 骆瞻云正怪着李贞儿擅自跑来接生,冷冷说道:“随你们便。” 他回答得爽快,倒将牛家和他们亲家人,惊得不好再拍门喊叫了。 屋里,骆小草坐在床前,一瞬不瞬地,看着李贞儿给牛家大媳妇的肚皮缝伤口。 起初,李贞儿不想让她看。 只让她坐在门旁守着,不让有人闯进来。 因为,接生这等事,对于一个才六岁的小姑娘来说,有些血腥,她担心孩子看了心里害怕。 没想到,骆小草胆大得称奇。 坚持要看接生。 李贞儿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从五岁起跟着太医们学医,什么血淋淋的场合没见过? 太医们说,怕血怕伤口的人,是当不好大夫的。 骆小草胆子大,又虚心好学,是难得的学医好苗子。 这孩子坚持要看,她便不阻止了。 不过,骆小草看到的,只是李贞儿手的动作,有个一直帮李贞儿的虚空医疗室,骆小草看不到。 这个奇怪的医疗室,是跟着那个药品室一起来的。 里头有一些古怪的,李贞儿从未听说,也从未见过的物件。 虚空一个声音告诉她,如何使用这些物件,如何使用里头的药物。 加上她以前学的医术和接生的经验,在虚空医疗室的指引下,李贞儿成功地将牛家大媳妇的孩子从肚里拿了出来。 这是个大胖小子,还是臀位。 如果不是这般剖肚子接生,很可能母子大人都不保。 清理了胎盘后,眼下是缝伤口。 李贞儿动作娴熟地操作着。 缝好后,李贞儿清洗了手,给产妇注射了药物后,坐在一旁看情况。 她给牛家大媳妇把着脉,一切情况说明,大人身体没有异样。 过了会儿,床上的妇人睁开了眼睛。 “我……我还活着?”她又惊又喜。 李贞儿笑了起来,“你当然活着,身体好好的呢。” 牛家大媳妇意识到了什么,又问道:“孩子呢?” “给你婆婆了,你听,外头那哭声不是么?”李贞儿笑道,“我开门让他们进来看你。” 第46章 你娘子真厉害 是的,她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声音洪亮。 牛家大媳妇感激地拉着李贞儿的手,“多谢你啊,骆二郎娘子。” 李贞儿摆摆手,“我是要拿诊金的,你不必客气。” 她微微一笑,走去开门去了。 牛家大媳妇心说,不,她是真的感谢,要不是这位骆二郎的娘子,胆大得敢剖腹接生,她可能就母子不保了。 当婆家请的三个有经验的老稳婆,都说不敢接生,全都吓跑时,她的心就凉了。 孩子是倒着的,还是大胎儿。 这不是叫她等死吗? 村里像她这种情况的,可没一个妇人活下来。 有一个是活了孩子,母亲死了,其他的全都是母子俩一起丧了命。 婆家人商议着,要将她抬上牛车,拉到集市街去请更高明的大夫和稳婆接生。 但从这里到集市街,有二十里的路,牛车又不能跑快,这行路的小半天时间里,不是叫她活活受着疼么? 正当她心凉准备不活了时,骆二郎的娘子来了,说有个新的接生法子,建议她试一试。 能让她活命。 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活着,什么法子她都想试。 她还不到二十岁啊,她不想现在死。 婆家的人都不同意她剖肚子接生,说是担心孩子出问题。 她以死威胁,不让她这么接生,她马上吊死在这屋里。 婆婆和男人一听她要寻死,马上怕了,就都同意了。 事实的结果,正如骆二郎的娘子说的,她和孩子都活了下来。 李贞儿打开房门,一伙人冲了进来。 “女儿啊,你没事吧?” “妹子?” “小姑子?” 几个人冲到床前,发现床上的人,正冲他们笑着。 大家一齐松了口气。 牛家大媳妇笑着道:“娘,大哥,嫂子,你们来了?” “你爹和你叔也来了,在院里呢。”牛家大媳妇的亲娘,握着女儿的手笑道,“可把娘吓死了,你不吱声,我还担心……” “我生孩子呢,没力气回你们的话,你们在外屋的说话声,我都听到了。”牛家大媳妇微微笑道。 牛大娘子抱着孩子走过来,“庆娘啊,来,看看孩子。” 她亲家母却一把抢了过去,放在床边。 牛家大媳妇没笑了,冷着脸对婆婆道:“母亲,骆二郎的娘子辛苦了,你得感谢人家。” “当然当然。你歇息着,我给你煮红糖鸡粥去。”牛大娘子笑呵呵地出去了。 牛家大儿媳妇母子平安,牛家添了大孙子,全家欢喜。 看热闹的邻居们纷纷恭贺牛家。 按照习俗,添娃子的人家,要给接生的人封大礼。 另外,孩子三朝九朝满月周岁,都要请接生的人吃酒席。 牛大娘子将一个红纸封递到李贞儿的手里,“骆二郎娘子啊,辛苦了啊。这是一点心意,你别嫌弃啊。” 除了红封,还有十个染了红色的鸡蛋。 十个鸡蛋,用一个刷了红漆的藤条小簸箕装着。 李贞儿道了谢,接在手里。 感激了李贞儿,牛家大娘子又向站在李贞儿身后的骆瞻云道谢,“骆二郎,你娘子真厉害。” 第47章 他偏头看向李贞儿,眸光和以往不一样。 骆瞻云表情讪讪,“牛大娘,你过奖了。” 他偏头看向李贞儿,眸光和以往不一样。 李贞儿以为他在看红封,马上将红封藏到身后,对他道:“你先回吧,我今天得守在这里,庆嫂子生孩子费了不少周折,这头十二个时辰,我得寸步不离地看着,防意外。” 就算是还债,她也不能全还掉,她得留点买些生活用品。多的银钱再还债。 骆瞻云见她一副守财奴的样子,心里冷嗤,他又不会去抢,至于那么小心吗? 李贞儿说完,摆摆手,又走回屋里去了。 牛大娘子当然希望,李贞儿一直留在她家,将儿媳妇的身子照顾好。 她笑着朝骆瞻云道:“骆二郎啊,来了就是客,在家吃点酒饭再走吧?” 骆瞻云摆手,“不了,婶子,我还要忙着借牛呢。” “嗨,我家大孙子都生了,就不必套牛车送大儿媳去集市找大夫了,牛儿空着呢,你这就牵走吧,今天不收你租金,你把牛儿喂饱,毛刷干净还我就好。”牛大娘子爽快笑道。 骆瞻云高兴道:“那可多谢了。” “不谢不谢,我还要感谢你娘子呢,……我要看孙子去了,你问我家二小子去牵牛儿去吧。”向大娘子抓了把喜果给他,笑着摆摆手,也进屋去了。 骆瞻云便去找牛大娘子的二儿子借牛。 牛家的院里院外,洋溢着喜悦。 跟着来的骆星云没有进屋,一直站在院外,他好奇地摸摸头,自家的丑二嫂,居然这么厉害,将倒生的孩子顺利接生了? 还母子平安? 他转身时,看到林巧香也站在院外,正眯着眼,盯着牛家篱笆院里瞧。 骆星云走了过去,“咦,巧香姐,你刚来吗?跟你说啊,我二嫂帮牛家大媳妇接生成功了,母子平安诶。” 他说着李贞儿时,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林巧香是来看李贞儿笑话的,来看李贞儿被骆瞻云嫌弃,或被牛家人暴打的,可万万没想到,李贞儿有点本事,居然真的会接生! 骆星云向她说起李贞儿,她可不想多听,咬着唇,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骆星云喊着道:“巧香姐,牛家在发喜果呢,你不拿点喜果再走?” 她吃不下! 林巧香咬牙切齿,恨恨地离去。 骆瞻云也接了把牛家的喜果,赶着牛儿,拉着还想看热闹的骆星云离开了牛家。 一路上,骆星云都在夸李贞儿厉害。 骆瞻云冷笑,“运气好罢了,别夸她,夸得厉害了,她就飘了。” “她是二嫂啊,当然得夸一夸了。”骆星云笑道。 。 林巧香背着背篓,又往后山走去采药。 去后山,要经过村里的农田。 田里的骆母看到她走来了,马上走到田埂上来,喊住她,“巧香,牛家现在的情况怎样?那个丑婆娘接生了没有?” 林巧香本不想说,但又一想,骆母迟早会知道。 她便先说:“接生了,不过,她的胆子真大啊,唉,我光听到,都吓得身子一抖呢。” 说着话,她故意抖了抖肩头。 她这副表情,让骆母吓了一大跳。 出事了? 第48章 我家二郎和她没关系! 作为生过孩子的骆母,十分害怕倒生的情况。 “那丑婆娘究竟大胆地做了什么?”骆母吓得脸色发白。 “把牛家大媳妇的肚子,剖开了一个大口子,从这里划到这里,再把孩子拿出来了。”林巧香比画着,从脖子一直比画到肚皮下方,“唉,听说,虽然肚皮缝上了,但可能……” 说完,她摇摇头,一脸的忧愁。 骆母吓得差点晕过去。 牛家大媳妇,可能会死? 坏了,那个丑婆娘这是害死了牛家大媳妇啊! 不行,她得去牛家说说。 她要告诉牛家,这不是她家二儿子的媳妇。 是那个丑婆娘赖着她二儿子,非要来她家的。 丑婆娘和骆家没关系,牛家要打要杀,随他们便! 骆母跟骆父打了声招呼,转身往村里跑。 林巧香也跟着跑,“伯娘,您慢点,当心脚下啊,再气也要当心身子啊。” 田里的骆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忙跑到田埂上来,喊着骆母,“出什么事了?” “我要叫二郎赶走那个丑婆娘!”骆母咬牙切齿,跑得飞快。 骆父叹着气,跺了下脚,“这又是怎么啦?” 林巧香没有去后山,又转道往村里牛家而去。 骆母担心牛家找她家的麻烦,一口气不带停地,跑到了牛家。 牛家院里院外,还有一些看热闹的人,并没有散去,正说着李贞儿艺高人胆大的事情。 骆母跑进了院里,有人马上朝她笑道:“骆家嫂子,你家二媳妇真厉害啊,还会接生啦。” 明明是表扬的话,但在骆母看来,这是奚落嘲讽的话。 她冷着脸,一言不发,走进了牛家正屋。 正屋中,坐着牛家的本家女亲戚们,还有牛家的亲家母。 有人看到骆母走来,马上从桌上的藤条小簸箕里,抓了把喜果给她,“他婶子,来,吃喜果。” 骆母没接,伸着脖子往左右看着,“牛家大弟妹呢?” “在她大媳妇屋里呢。”有人一指卧房。 骆母发现一间屋里,说话声最多,便走到门口朝里看。 她正好看到,李贞儿坐在床前,和牛家的人还有牛家的亲戚女眷们说笑着。 她心里又气又慌。 这个蠢婆娘,还不快跑,还坐在这里干什么? 万一牛家大媳妇死了,还能跑得掉? “牛家弟妹,你出来下,跟你说件事。”骆母向牛大娘子招手。 牛大娘子看在李贞儿的份上,看到骆母来了十分的欢喜,“呀,这是骆家嫂子啊。” 她笑着走到门口来。 骆母拉着牛大娘子,走到后院的院角,脸色严肃,“屋里那个女人,一直自称是我家二郎的媳妇吧?” 骆母年轻时有点姿色,给自家几个儿子挑媳妇,自然也要挑好看的。 但长得好看的,要的彩礼都高,比如村里最好看的姑娘林巧香,据说,林家人要求,没有百两的彩礼,不是乡里大户,别进林家大门。 姿色差的,彩礼低的,骆母又看不上。 于是,骆二郎到了二十岁了,还一直没有娘子。 这才花了点银子,买了个婆娘,还是个丑的。 瞧瞧这骆母的口气,这是厌恶新儿媳的容貌吧? 牛大娘子太了解骆母了,没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毕竟啊,骆母不喜欢的儿媳,救了自家大儿媳和大孙子呢。 她只说道:“你这儿媳妇真厉害啊。” 牛大娘子夸着李贞娘。 骆母沉着脸,“不,她不是我家儿媳妇,是她自己赖上门的,也不是二郎买的。将来你们大儿媳妇有什么事,找她就好,别找我家二郎,我家二郎和她没关系!” 牛大娘子心说,她还想送点东西给骆家,表示感谢呢,既然骆二郎的娘不认贞娘了,她就不送了。 第49章 再不看你媳妇,你别给我进家门! 牛大娘子脸色讪讪,笑道:“好好好,我知道了。” 交代完话,骆母没有拿牛家的喜果,转身走了。 离开牛家,骆母看到林巧香朝牛家方向走来。 她想到丑陋不堪,脾气古怪的李贞儿,觉得自家儿子没有娶林巧香,真是亏大了。 “巧香?”骆母朝林巧香招手。 林巧香笑着走过去,扶着骆母,“骆伯娘,这天热着呢,您慢点跑。” 看看,这孩子真是贴心。 知道关心她,不像那丑婆娘,她去了牛家,丑婆娘像没看到她一样,理都不理的。 唉,要是林家要的彩礼少一点就好了。 “巧香啊,你这孩子真会关心人。”骆母拉着林巧香,越看越觉得自家儿子眼光差。 她现在后悔死了,不该同意二儿子将丑婆娘带回家里去。 “对了,巧香啊,二郎有没有跟你说起贞娘的事情?”骆母试探着问林巧香。 “他不跟我说。”林巧香叹着气,摇摇头。 骆母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又说道,“我看他两人不般配呢,两人不搭理对方,唉,叫人操心。” 林巧香眸光一亮. “是吗?”她装着不太在意的样子。 “二郎被那女人赖着呢,你知道他的脾气,他是个心善的人,不忍心赶人走。”骆母又道。 林巧香眨着眼,"啊?原来是这样啊……" "可不是么,那个丑八怪也不知拿什么事情威胁二郎呢。"骆母叹口气。 林巧香咬了咬唇,"瞻哥哥真可怜。" "可不是么。"骆母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林巧香的眼神。 林巧香微微一笑,"伯娘家的田里,还有活儿没做完吧,我不耽误伯娘了。" 真是懂事啊,知道长话短说。 骆母道,"是啊是啊。" 。 李贞儿担心,牛家大媳妇剖腹产后的情况,并没有回骆家,而是带着骆小草,在牛家住下来,随时查看牛家大媳妇身体的恢复情况。 她这般日里夜里的精心照顾,牛家十分的感激,一日三餐十分丰盛地安排着。 从没有吃饱饭的骆小草,跟着李贞儿天天吃得肚皮滚圆。 李贞儿在牛家这几天,虽然照顾牛家媳妇辛苦,但吃得好。 她一边给牛家媳妇治病,一边治疗自己脸上的疤痕。 连续涂抹了几天,疤痕渐渐淡了一些。 在李贞儿的精心照看下,牛家大媳妇的身体,恢复得很好,没有发生意外。 牛家的孙儿,也一天比一天长得圆滚。 。 李贞儿没有回家,除了骆老爷子问起她,叫骆瞻云去牛家看看外,其他人都只随口问一句,再没说什么话。 骆瞻云不肯去看李贞儿,"一个村里的,还能跑丢不成?" 头一天,他没有去看李贞儿,骆老爷子只是骂一骂。 第二天,骆瞻云又不去,骆老爷子直接提棍子打了。 骆瞻云出去走了一圈,撒谎说看过李贞儿了。 第三天一早,骆老爷子在自家院门口,看到放牛回来的牛伯,一问之下,才知骆瞻云并没有去牛家。 骆老爷子火了,提了棍子又打。 "再不看你媳妇,你别给我进家门!" 第50章 人不回来,接生礼得拿回来。 骆瞻云无法,只好说道:“我去还不行吗?” “马上去!马上将她接回来,成了亲,老住别人家像什么话?”骆老爷子吹着胡子。 “她给牛家大媳妇接生,拿了人家的接生礼,当然得管到好嘛,老头子你催什么催的?”骆老太太不想看到二孙子被骂。 骆父也道:“是啊,爹,牛家的人品没话说的,贞娘在牛家,我放心。” 骆青梅不想李贞儿回家,也跟着附和,“是啊,都是一个村里的,没什么不放心的。咱们跟牛家又熟,借了好几回牛儿了。” “再放心也是小娘子,一直让她住牛家,像话吗?”骆老爷子十分不满。 骆老太太想到什么,忽然一拍大腿,“是啊,她身上还带着接生礼呢,按着村里的人规矩,接生男娃是八百文,接生女娃是六百文。牛家的还是难产,附近几个村的产婆都不肯接生,还是贞娘救了牛家大儿媳母子,接生礼只多不少吧?” 提到接生礼,骆母的眼睛亮了。 她推了把坐着不想动身的骆瞻云,“快去!”然后,又小声叮嘱着,“她不愿意回来就算了,至少把那接生礼要过来,她一个外乡人,拿了银钱跑了,你不是亏大了?” 骆瞻云不情不愿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骆母又朝他喊道,“记着我提醒你的话!” . 天才将将黑的光景。 村路上,不时有晚归的人。 有人遇到骆瞻云,会停步打招呼,“这不是骆二郎吗?你那娘子真厉害啊,还会接生啊,将来我家媳妇生了,也找你娘子啊?” 骆瞻云讪讪着道,“好说好说。” 一连遇到几个人,都在亏着李贞儿。 有几人还在骆瞻云走过后,小声议论着。 “真是看不出来啊,骆二郎买的丑婆娘,居然这么厉害,连倒生的孩子也会接生。” “嘿,骆二郎这回赚了,二两银子买了个宝。” “谁说不是呢?要是我花二两银子就能买个会接生的女人,我做梦都会笑醒。” “可惜啊,是个丑婆娘。” “丑又怎么啦?关了灯不是一个样?我可瞧见了,骆二郎的娘子除了脸丑点,那身段可比村里任何一个婆娘都要软。” 这人话落,几个人哈哈哈笑了起来。 “嘘,小点声,当心骆二郎听见了揍你们!”有人忽然提醒道。 大家这才停了哄笑。 走出几十步远的骆瞻云,听到身后时有时无的说笑声,他只淡淡一哼,没什么表情地走过去了。 村里的路,骆瞻云从小走到大。 虽然天色将晚,但他走得轻车熟路,很快就走到了牛家。 牛家生了长孙,这几天一直热闹到很晚才关门。 屋前写着福字的大红灯笼挂了起来,照亮着前院。 院门外,有一个身影苗条的年轻娘子,正和一个年轻男子说着什么。 年轻娘子的背影很眼熟,骆瞻云认出来,那正是李贞儿。 虽然,他从没将李贞儿当自己娘子,但看到这婆娘跟一个男人在天将黑的村路上说得起劲,他心里还是不大痛快。 他沉着脸色,走了过去。 第51章 我想跟谁说话,你好像管不着吧? “丑婆娘,你在跟谁说话?”骆瞻云看着两人,大声说道。 声音透着冽厉和嘲讽。 两人吓了一跳,一起转身过来。 那年轻的男子,看到骆瞻云走来,不好意思摸摸后脑勺,笑着道:“是骆家二郎啊,我在问你娘子,我家婆娘还有两月差不多要生了,问她能不能也去接生。” 骆瞻云听到男子的声音,认出了他。 这人是村里的一个泼皮。 大家叫这人王二狗。 年纪比他还要大几岁,除了长了一副好皮相,全身没一处优点。 因为好吃懒做,二十好几岁了,一直讨不到婆娘。 家里又穷,他又懒,连个做媒的也没有上门的。 去年这时候,也不他走了什么好运。 从外地带了个婆娘回来。 那女子长相一般,却特别勤劳,还是个泼辣娘子,将这王二狗制得服服帖帖的,再不敢懒惰,租了二亩地,老实过起了日子。 不过,年轻时染上的毛病,并没有彻底改掉。 比如,他仗着自己脸白,时常逗着村里的小媳妇大姑娘。 知道他品性的,从不正眼瞧去一眼,扭头走过。 泼辣的会骂他一顿。 李贞儿是刚来的,不知道这人的过往,这是上了套吧? 骆瞻云冷冷一哼。 李贞儿看他一眼,朝王二狗摆摆手,“到生的时候,你到骆家找我,我定会去的。” “好说好说,那就一言为定了,贞娘。”王二狗笑着朝李贞儿摆摆手,悠闲地走了。 李贞儿摇着手里的巴扇,赶着初夏的蚊子,“咦?你怎么来了?” 骆瞻云走到她的面前,打量着她,这女人在晚上都用面纱遮着脸。 只可惜,遮住了丑的脸,没遮住荡漾的心! 他低声冷笑道,“你把脸遮住了,就以为自己是天仙?敢跟男人眉来眼去了?这要是真长得如花似玉的……” “骆二郎,你是不是忘记了咱俩的约定?咱们是假夫妻,你是我债主,我只是欠债的,我可不是你娘子,我长得怎样,我想跟谁说话,你好像管不着吧?” 骆瞻云被问得一怔。 他确实,管不着李贞儿跟谁说话。 但为什么,他就是想管呢? “姓贞的!我想我得提醒你一下,来村里时,我就警告过你了,别给我惹事!你还完了欠我的银子,你想怎么水性杨花招蜂引蝶,那是你的事,我管不着。但现在,你还在欠我银子的情况下,你得给我老实点。” “我不呢?”李贞儿冷笑。 她不过是跟人商议接生日子的事,他就大惊小怪? 他谁啊? 真把自己当她驸马了? 她连前一个正牌的都想休,何况这个假的? 骆瞻云抓起她的手腕,咬牙低声道:“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你想怎么着?送我去红枫山庄?”李贞儿冷笑,“那里的人问起来,问你为什么藏我这么多天,你也别想活!” “我不会送你回去,却也有办法罚你!” “你”敢—— 李贞儿话没说完,就被骆瞻云狠狠抽了下屁股。 “你……”李贞儿的脸,马上滚烫一片。 第52章 将李贞儿整个人都捞在怀里 韦季衡那个正牌的都不敢打她屁股,这个假的居然敢? 她不休这狗男人,誓不为人! “你敢打我?是债主就了不起吗?”李贞儿怒了,挥拳头还手。 她在牛家吃得好睡得好,又利用虚空医疗室调养着身子。 她的体力已恢复如初。 她可不想像前几日那样,受这狗男人的羞辱。 但李贞儿毕竟是女子,她的小拳头揍到骆瞻云的身上,骆瞻云连哼也没哼一声。 他反而冷笑道,“你居然敢打老子?臭婆娘?反了你了!” 骆瞻云伸手一捞,将李贞儿整个人都捞在怀里。 他的两只大手将李贞儿的两只胳膊按着了,李贞儿动也动不了,只得抬脚去踢。 “狗男人,放开我。” “还打不打老子?” “是你先动手的!我不过是还击!” “是你这婆娘先惹事的,老子有权管教!” 两人扭打在一起。 过路的一个老妇,走来笑着道,“哟,老口子打架呢?要打屋里床上打去啊,在路上打可不好看。” 李贞儿:“……” 骆瞻云:“……” 他们忽然意识到什么。 两人一齐松手,放开了对方。 然后,互相嫌弃地瞪眼,拍着袖子。 好像刚才是什么恶心的东西,沾到了身上一样。 老妇人哈哈一笑,“你们俩啊,刚成婚呢,不好意思,等过个一年两年的,走哪都要粘到哪儿。”她朝二人挥挥手,笑道,“去吧,去屋里粘着去,怎么粘都行,没人看你们笑话。” 老妇人笑着,走了。 李贞儿气得咬牙切齿,瞪着骆瞻云,“姓骆的!本公——本姑娘死也不会跟你粘在一起,你别做梦了!” “老子更不会粘你这个丑婆娘!粘头老母猪,也不会粘你!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 “呵呵呵,彼此彼此呢!”李贞儿朝他翻了个白眼,转身往牛家院里走。 “你回来!”骆瞻云将她拉回来。 “喂,不要脸啊!刚才说过了不会粘着我的,拉什么拉的?放手!”李贞儿瞪着拉自己胳膊的大手。 骆瞻云窘着脸,飞快放开,“老子……老子一时忘记了。” “我还要去看牛大娘子的大儿媳,没时间跟你废话!”李贞儿拍拍袖子,转身大步走了。 骆瞻云朝她背影冷哼一声,“忙好了早些回去,别忘记了你的身份!” “不要你提醒!”李贞儿冷笑回道。 等李贞儿走进了牛家屋里,消失不见,骆瞻云这才想起,还没问李贞儿的接生礼。 算了,等那婆娘回去再问。 。 李贞儿进了牛家正屋。 骆小草朝她走来,“二婶婶,我刚才听到外面,有二叔的说话声,你刚才是不是跟他在说话?” 李贞儿不想提那个狗债主,没好气道,“啊,不是我,是他在跟别人说话。” 骆小草摇摇头,“二叔也真是的,二婶婶来牛家这么多天了,他怎么不来接二婶婶问去?” 李贞儿想说,如果牛家要她一直住着,她可以一直住下去,直到还完那狗债主的债。 她可不想回骆家去,再面对狗债主,并同睡一床。 第53章 她能变好看,母猪都能上树了。 “算了,不接就不接,这里还需要我呢。”李贞儿走进牛家大媳妇的卧房,看伤口恢复情况去了。 骆小草抿着唇,歪着头想了想,跑出了牛家院子,朝前方追去。 她追去的路,是回骆家的方向。 没跑多远,骆小草就看到,前方月光下的村路上,走着一个高个子的男人。 “二叔!”骆小草喘着气,甩着两条小短腿。 骆瞻云停了脚步,回过头来,“小草?你怎么跑来了?” “我来给二婶婶传话呀。”骆小草笑眯眯的。 骆瞻云皱眉,“传话?什么话?” 那丑婆娘还有话传给他? “二婶婶说,你再不接她回去,她就不回去了。”骆小草跑到骆瞻云的跟前,大吐了口气,两手扶着膝盖,一副累坏了的样子。 “她不回去就不要回去了!二叔还不稀罕她回去呢。”骆瞻云冷笑。 “二叔,你真不想她回去?”骆小草喘了两口气,歇息好了,抬头看向骆瞻云,“真的吗?” 骆瞻云被问得一愣,“随她好了。” 骆小草摇摇头,一副大人样子,叹了口气道,“二婶婶变好看了,你也不要她回去?” 骆瞻云冷笑道,“她能变好看,母猪都能上树了。” “二叔,小草没看到过母猪上树,但看到二婶婶的脸,真的渐渐变得好看了。”骆小草认真回道。 李贞儿在牛家这几天,除了往脸上涂抹祛疤药膏,还用虚空中的医疗设备,在给脸做激光祛疤。 她在每天晚上入睡的时候,进行操作。 因为她的脸上白天蒙着面纱,大家还以为,她仍然跟以前一样丑。 只有和她同睡一床的骆小草,在早起的时候,才发现她的脸,一天天变化着。 李贞儿叮嘱骆小草,先不要跟外人说,她的脸变美的事。 但骆小草觉得,二叔不是二婶的外人,可以对二叔说。 谁知,骆瞻云还是不相信李贞儿能变美。 要怪就怪骆小草是六岁的孩子。 骆瞻云摸摸小草的头,“小草啊,在二叔的眼里,你是顶好看的姑娘,走吧,二叔陪你回牛家,我们去跟牛伯说一声,二叔接你回家去。” 骆小草摇摇头,“不了,二叔,小草要跟二婶学治病呢,二婶不回家,小草就不回家。” 说完,她转身又往回跑。 “小草,你慢点!二叔送你回去。”骆瞻云不放心骆小草走夜路,跟了过去。 一直将骆小草送进牛家院子,骆瞻云才又往回走。 只是,他转身没走几步,就看到王二狗,又鬼鬼祟祟地朝牛家走来。 “骆小草?骆小草?”王二狗站在牛家院门外,朝里喊道。 “小草,有人喊你呢。”牛家有人说道。 “谁啊?” “不知道,在院门外。” 骆小草以为是骆瞻云又回来了,蹬蹬蹬欢快地往院外跑。 “小草,这里这里。”王二狗笑嘻嘻地,朝骆小草招手。 “什么事啊?”骆小草背着手,站在牛家院门前的大红灯笼下,没往前走,不大情愿问道。 “你这孩子,叫你过来就过来呗!”王二狗朝骆小草招手,他不敢走得太靠近牛家,怕牛家人赶他走。 骆小草只好走上前,“快说,我二婶还等着教我学医呢。” “是吗?你二婶真辛苦,咯,把这个给你二婶吧,她给人看病,挺辛苦的。”王二狗将一个小纸包塞在骆小草的手里,又摸了粒糖果递到她嘴边,“这是给你的。” 第54章 二婶婶,二叔刚才偷偷地往这里看 骆小草这几天跟着李贞儿,学习李贞儿的医术,也学习李贞儿的言行。 李贞儿告诉她,陌生人的东西,不能接,再好的东西也不能要。 李贞儿对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严肃,眼底浮着悲伤。 骆小草猜想着,李贞儿莫不是按受过陌生人的东西,吃了亏? 才会那么悲伤吧? 骆小草将李贞儿悲伤的眼神记下了,坚决不要王二狗的东西。 她将小纸包扔回给王二狗,没理会那糖果,转身跑回牛家院里去了,然后又快步跑上台阶,进了正屋。 “小草,小草?”王二狗伸着脖子,喊了两声。 没将骆小草喊出来,却喊来了另一人。 “你找小草和……和我那婆娘做什么?”骆瞻云走过去,一把揪住王二狗。 这泼皮,找那丑婆娘倒还罢了,还敢找他家小草? 当他死了吗? 骆瞻云挥起拳头,就往王二狗的脸上揍了过去。 王二狗被打得闷哼一声,不敢大声叫嚷,只低声嚷着,“骆二郎你疯了?我……我有求于你婆娘。” “大白天的光明正大不去说话,大晚上的说什么说?”骆瞻云又揍。 王二狗被揍得再次哀嚎起来。 这回叫嚷的声音有点大,将牛家人惊动了。 牛家两个儿子一起跑了出来。 牛大郎叉腰冷笑,“咦?是骆二郎啊,这王二狗又干什么阴损事了?” 牛家大媳妇曾被王二狗骚扰过,所以,牛家人全都厌恶王二狗。 王二狗要跑掉。 但被牛二郎拦住了,“大哥,这小子上回可跟你发过誓,说不会再靠近咱们家,这又跑来了,绝不能再放过他。” 牛大郎撸了袖子就去揍。 骆瞻云站在一旁,抖开那个小布包来看。 发现里头装着一方,绣着鸳鸯的新帕子。 男子送如此暧昧的物品给女子,不言而喻,想暗示什么。 骆瞻云的脸色,刷的阴沉一片。 他将帕子甩在王二狗的头上,也抬脚去踹,“叫你送,你再送!” 牛家两兄弟和骆瞻云,轮流打着王二狗,几个人的脚,将那帕子踩在泥土里,再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和样子。 王二狗心疼花了五文钱买的帕子,却不敢去捡,他努力摆脱三人,拔腿跑走了。 “再来这里,必打断你的腿!”牛家两兄弟大骂。 牛大郎回头,看到骆瞻云往自家院里瞧。 皱着眉头,一副犹豫的样子。 他笑着拍拍骆瞻云的肩头,“骆二郎,看娘子来了?” “那个丑婆娘,有什么好看的?我送小草来的,小草刚才跑出去过。”骆瞻云摆摆手,往家走去。 “骆二郎,坐会儿再走呗。”牛大郎冲他的背影喊道。 “不了,明早还要去地里。”骆瞻云头也不回地走了。 牛家哥俩你看我,我看你。 不明白骆瞻云的想法,摇摇头,走进了院里。 两人心里都在纳闷,骆瞻云的娘子虽然丑点,但身段好,人也聪明,没那么不堪啊,骆二郎一个穷鬼,嫌弃什么呢? 牛家的院子并不大,院外的打闹声,屋里人都听得见。 有牛家哥俩在,牛家其他人就没有去前院。 骆小草只站在窗子那里,踩着凳子往外看。 看到大家都散了,她才溜下凳子,朝李贞儿走去。 “二婶婶,刚才二叔在外面呢,偷偷往这里看。” 第55章 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李贞儿刚给牛家大孙儿看完吃奶的情况,准备去洗漱睡觉,对骆小草的话,她并不放在心上,随口问道。 骆小草又道:“当然是关心二婶婶啊,那个王二狗站在牛家院门外不肯走,被二叔赶走了。” “巴巴的跑来赶人,他倒是闲得狠。”李贞儿翻白眼。 骆小草摇摇头,“不,二婶婶,王二狗这人不是好人,是个坏蛋。” 李贞儿早看出来了,王二狗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看到她时,眼珠儿一直滴溜溜转着,然后,居然看她的胸前。 要是以前,这样的人,她一定叫人打一顿。 但现在,她只是一个藏在村中避祸的孤女。 她不再是什么公主。 遇到这等泼皮,她只能避开为上。 “外头也安静了,睡觉吧。”李贞儿累着了,拍拍骆小草的头。 “我去挪澡盆。”骆小草笑眯眯跑走了。 这几天,婶侄二人就睡在牛家大媳妇的卧房里。 牛家有牛儿,田也多,家里殷实。 卧房比骆家大多了。 多摆上一个床铺,并不拥挤。 牛家大媳妇,今天勉强可以下地了,需等到她能行走,李贞儿才放心离去。 她是第一次如此大胆地接生,她心里也没有底。 若是这一次成功了,不怕没人上门找她。 如此一来,她就有钱了,能早点“休了”骆瞻云那个狗债主! . 骆瞻云没有接到李贞儿,一个人回到家里。 这时候,一家子中,除了几个小的全都睡下了,骆家的大人,还没有睡,坐在堂屋的油灯下,说着事情。 骆母听到院中的脚步声,抬头去看,就看到骆瞻云推开院门,走进了院里。 她心里记挂着李贞儿的接生费,马上走了过去,小声问,“二郎,接生费呢?” 骆瞻云一愣,忘记了问,“娘,她又不是不回来。” 骆母往他身后看看,李贞儿没回来。 她马上沉了脸,不满说道,“她人也没有回来,钱在她的手里,万一花光了,或是掉了呢?娘发现,那丑婆娘并不是个老实的,狡猾着呢。” 骆瞻云心里不痛快,“娘,我还要早起呢,我先回屋了。” 她绕过骆母,走进了堂屋。 进了屋,骆瞻云少不了又被骆老爷子一顿呵斥。 “你怎么一人回来了?贞娘呢?”老爷子的脸色,阴沉一片,“是不是没去牛家?” 骆瞻云老实道,“爷爷,我去了,她不肯回来。” “不可能,这是她的家,她怎么可能不回来?”老爷子冷喝。 骆瞻云想起李贞儿,心里恨得咬牙,“她真的不肯回来,她说牛家还有事情。” 那丑婆娘不肯回来,竟害得他被骂。 骆母不想儿子被骂,跟着进屋打圆场,“是呢,爹,牛家大儿媳可是剖腹生的娃,肚皮上有个大口子呢,比别的妇人要严重,可不得看好了?再说了,牛家给的接生费可不少,拿了人家的接生费,不给看好点?将来牛家怪起来,可怎么好?” 骆老爷子想了想,这话确实有道理。 他就没再说骆瞻云了,只说道,“贞娘不回来,二郎可不能不管,记得每天都去看看她,免得她孤单害怕。” 骆瞻云心说,她都开始勾搭小白脸了,会孤单? 但他不敢反对骆老爷子,口里回道,“晓得了,爷爷。” 第56章 他见鬼的有些失眠。 晚上入睡时,骆瞻云美美地将自己摆在整张地铺上。 ——床板断了,这几天他也忙,没时间修理床铺,索性就将床板铺在地上,在地上打地铺。 这几晚,少了李贞儿跟他抢床铺,他每晚都睡得安心。 但今晚,他见鬼的有些失眠。 他回想起,第一次见到李贞儿时的情景。 那个女人的手下,个个都耀武扬威。 真是有其仆,必有其主啊! 哼,丑婆娘! 难怪落难到今日的地步,一定是过去作恶太多! 丑的人神共愤了! 都是那个丑婆娘,害得他如此穷困,还不能娶林巧香。 爷爷居然要他每天去看她? 除非她还完债再美得如天仙了,否则绝不可能! 骆瞻云恨恨吐了口气,翻身,睡觉。 . 次日一早,骆家老爷子见到骆瞻云,又是一顿催,叫他马上去看李贞儿。 骆瞻云只敷衍着应了声,“晓得了,爷爷。” 他打算去地里看秧苗时,骆母却拉着他,小声提醒,“你马上去牛家,找那丑婆娘,将接生费要回来。” 骆瞻云头很大,“娘,不是说了吗?她又不是不回来!” 骆母等不了,只想快点拿到接生费。 “牛家虽然免了一天的借牛钱,但咱们借了两天,头一天的租借费,还是要给的。还有呢,种子的钱,也还欠着,这都得还。你不还,别人就不会催的?这村里人可都知道那丑婆娘接生的事,还赚了一笔接生费呢,他们不找丑婆娘要,会找你要!” 骆瞻云最不喜欢,被欠债的催着还款。 不是他有意要欠,实在是,他家没有钱。 一文也没有。 有时候,早上收入几十文,一二百文,不到下午,就被催债的在路上收走了。 想到家里欠的大笔债,都是因李贞儿而起,骆瞻云同意去找李贞儿要接生费。 “我知道了,娘,我这便去牛家。” “好,娘等着你,你收回接生费,娘也好还几笔债。”骆母心里盘算着。 先还一笔吧,牛家的可以欠着。 不,不是欠,是不还了。 那丑婆娘救了牛家的大媳妇和孙儿,一天的借牛费还要的话,真是太不厚道了,太小气了! 牛家敢要,她一定敢说牛家小气不要脸! . 林家。 林巧香在家里吃着早饭时,隔壁邻居来串门。 聊天时,邻居妇人说起了牛家大媳妇的事情。 “都说牛家大媳妇剖肚子生娃会有凶险,可我昨天去牛家串门时,看那牛家大媳妇一脸红光的,哪里是有凶险的样子?他家的大孙子,白白胖胖的呢,好小子,出生时八斤半重呢!这几天又吃得好,壮得跟别家满月娃一样了。” 她说着话,眼神往林巧香的脸上飘。 在牛家大媳妇生娃那天,去牛家看过热闹的林巧香回来对左右邻居们说,牛家大媳妇被李贞儿剖开肚子接生,将来指不定会有什么凶险。 可事实呢,人家媳妇不但没凶险了,反而红光满面的,还能下地走了。 林巧香听出邻居妇人话中的讥讽。 她心头腾起熊熊嫉妒之火,眼里迸出恶毒的戾芒。 那个丑婆娘要是借此打响了名声,骆瞻云一定会转心去喜欢丑婆娘。 毕竟,没谁不喜欢自家婆娘是棵赚钱的摇钱树。 林巧香吃不下饭了。 她放下碗,走进屋里,抓了点果子点心放在提篮里,跟自己母亲打了声招呼,往牛家走去。 第57章 欠债的没地位 林巧香到了牛家的院门前,正要走进院中,就看到李贞儿和骆小草,站在院中和牛家的人在说话。 两人的手里,都提着小包裹。 林巧香没走进院中,而是藏在院外一株树后,悄悄往那里看。 她眯着眼,那个丑婆娘这是要离开了? “本来想多留贞娘住几天,但你和骆二郎刚成婚,让你们新婚小两口一直分开着,我就是恶人了。”牛大娘子拉着李贞儿的手,不好意思笑道。 “大郎两口子也才成婚一年多啊,我一直住他娘子的屋里,害得他看儿子看娘都不自由,我也是恶人呢。”李贞儿也笑。 “咱们两家离得也近,以后有空来坐坐啊。”牛大娘子朝李贞儿挥挥手,又往骆小草的兜里塞干果。 大人们说着话,骆小草开心地吃着炒花生。 李贞儿向牛家人道别后,牵着骆小草的手,走出牛家院子。 牛大娘子和牛大郎,将她们送到院外村路上。 这时,骆瞻云挑着个担子走来了。 看到李贞儿和骆小草,抱着小包裹走出牛家,他神色微愣。 牛大娘子走过去,笑着道,“骆二郎,接你娘子回家啊?” 骆瞻云朝蒙着脸的李贞儿看去一眼,冷冷道:“我路过。” 藏在牛家树后的林巧香,看到骆瞻云走来,心里顿时嫉妒得直冒火。 但又听到骆瞻云说,他只是路过的,林巧香的唇角又扬起来。 看,骆瞻云怎么会看上一个丑婆娘? 他家早没钱了,不可能还有银子买得起婆娘。 绝对是丑婆娘赖着他,他甩不掉而已。 这丑婆娘的脸皮真是厚啊,自己没人要了,就赖着骆瞻云。 牛大娘子听到骆瞻云说是路过的,只当是小两口闹了别扭,故意说着别扭话。 她笑着道:“是是是,你路过,特意路过这里。” 李贞儿也没理会骆瞻云,拉着骆小草,从骆瞻云身边走过,“小草,咱们快点走,太阳升高了就热了。” 骆小草却朝骆瞻云打招呼,“二叔,你不跟二婶一起回家吗?” “二叔还有事,你们先回。”骆瞻云朝牛家人招了下手,和李贞儿错身走过去了。 “这个骆二郎,跟自家娘子一起回家,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牛大娘子拉着他,故意沉着脸,“把贞娘送回去,要是不送,你家下回别借我家的牛儿了,想也别想!” 牛大郎也在一边起哄,笑道:“骆二郎,滚过被窝的人了,还脸皮薄?” 他和牛大娘子一起,将骆瞻云拽到李贞儿的身边。 “快送她们婶侄回去。”牛大娘子又拍拍骆小草的头,笑道,“盯着你二叔,他不送你二婶回去,你马上来跟我说,我上你们家抽他去。” 骆小草笑眯眯的,“好呢。” 骆瞻云执拗不过牛家母子,只好说道:“行吧。” 他冷冷看一眼李贞儿,跟着她们婶侄俩,往自家方向走去。 牛家院门那里,林巧香的脸色,又难看起来,手指将树枝都抓断了。 该死的,自从这个丑婆娘来了,骆瞻云就再没有去过她家。 没有骆瞻云帮忙,她家的农活做不过来,只得花钱请人做。 林巧香看向走远的李贞儿,眼底渐渐露出戾芒。 . 回到骆家。 骆母看到骆瞻云带着李贞儿和骆小草回来了,她的眼神马上亮了几分。 丢下手里做着的针线活,骆母走到前院那里。 “贞娘,牛家的接生钱呢?” 李贞儿淡淡看向这妇人。 她的人还没有进院里,这妇人就向她要接生费了? 也是,欠债的没地位。 李贞儿淡淡道,“娘想在院里数钱么?” 骆母一怔,马上讪笑道:“进屋说话。” 骆小草朝骆母脸上看去一眼,将怀里的小包裹抱得紧紧的。 第58章 骆瞻云给她倒了杯水。 骆瞻云没打算进屋,“娘,我去地里了。” 骆母喊着他,“过来!” 脸色沉着。 骆瞻云皱着眉头,只好放下担子,走进了正屋里。 家里只有骆老太太在她的东边间卧房里,摸索着纺着线。 其他人都不在家。 “回来了?二郎爷爷带着几个小家伙们出去了。”老太太往正屋这里看一眼。 爱管闲事的老爷子不在家,骆母心情很好。 她朝骆瞻云使了个眼神。 骆瞻云却走过去,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起水来。 李贞儿也跟了过去,“我也渴了。” 骆小草道:“二婶婶,我给你倒水。” 这一回,骆瞻云看一眼李贞儿后,给她倒了杯水。 骆母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在骆家,从没有男人给女人倒水的先例。 更何况,还是给丑婆娘倒水! “二郎!贞娘的手又没有断,怎么还要你倒水?”骆母坐在椅上,拍着腿大声道。 骆瞻云已将水倒了。 李贞儿也接在手里,喝了起来。 “我喝好了水,再说接生费的事,我口渴。”李贞儿淡淡瞥一眼骆母,悠哉地喝好了水。 骆母气得脸黑,碍于接生费在李贞儿的手里,还没有要过来,她只好忍着怒火。 李贞儿喝好了水,打开从牛家带出来的包裹,将一个小包放在骆瞻云的面前,“记得记账!” 骆瞻云看她一眼,“多少?” “三百文。” “什么?怎么才三百文?”骆母从椅上跳了起来,将那个小包抓在手里。 李贞儿冷冷说道:“娘要是嫌少了,就别拿,等我一次赚够了一百两,再给你们。” 骆母虽然嫌少,但又一想,等这丑婆娘赚够一百两,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三百文总比一文也没有好。 “牛家有钱,你又救了他们家的长儿媳和大长孙,怎么可能只给三百文?”骆母一边数着小布包里的一串钱,一边数落着李贞儿,“你是不是没有找牛家要?牛家给少了,我找他们去。” “他们给了八百文,外加一套衣裳和一双鞋子,我得留一点自己用。”李贞儿十分感激牛家。 不仅给了她一些钱,还给了衣裳和鞋子。 她总算不必因为穿了骆青梅的旧衣,成天看那妮子的脸色了。 牛家送的虽然是粗布衣裳和薄底黑鞋,比公主府烧饭嬷嬷的衣裳,质地还要差,但却是新的。 她可以抬起头,穿着这身衣裙大方行走了。 而且,她这几日跟着牛家大儿媳妇,吃着月子妇人的饭食,将瘦弱的身体已养好。 “怎么才八百文?这村里别家接生儿子,也是八百文,你这还是倒生,是救了他家两条命,牛家给这么少,就是欺负人!”骆母对李贞儿的收费,十分的不满,她朝骆瞻云挥手,“二郎,你去趟牛家,再要个五百文来。” 李贞儿冷下脸来,“这是我来村里第一次接生,我就没打算挣牛家的钱。我接生成功,收费合理,将来会有更多的人前来。要是收费太高,就没人找了。” “你懂什么?贵有贵的道理!”骆母仍旧催着骆瞻云去牛家。 骆瞻云不肯去,“娘,我看可以了,咱们跟牛家也挺熟的,再说了,他家还送了一天的牛儿给我们免费用,何必这么计较?” 第59章 是不是给得太少了? 骆母气得眼前发黑。 二儿子怎么变得越来越蠢了? “你去不去?”骆母拿了扫把,抽起骆瞻云来。 骆瞻云夺过扫把丢开了,“娘,地里的事情一大把呢,这点小事,何必去争?” 他大步走到院里,挑着自己的担子,离开了。 骆母跟过去喊了他两声,骆瞻云没理会,走得头也不回。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儿子?”她气得跺脚。 屋里,骆小草小声对李贞儿道:“奶奶生气了,二婶婶快回屋里去。” “回屋里去做干什么?”李贞儿端起茶壶,给自己倒起了茶水。 骆家的饭菜不好,但茶叶还不错。 骆小草小声道:“藏起来免得她骂呀。” “她骂就骂吧。”李贞儿喝好了水,又问骆小草要不要喝。 刚来骆家的时候,她对骆家所有人都客气,但没想到,这家人并不欢迎她。 除了还算客气的骆老爷子,和小不点骆小草以外。 既然骆母对她不客气,她何必软弱? 在牛家这几天吃睡都好,她又暗中给自己疗养,她现在的力气已经恢复了。 她不怕任何人。 骆小草往院外看,咦了一声,“奶奶往外走了,她去哪儿?” 李贞儿顺着她的目光往屋外看,可不是么. 骆母脚步飞快走在村路上,不知走到哪里去了。 李贞儿微微一笑,“那正好,咱们休息会儿,想想中午吃什么。” “好。”骆小草笑眯眯的。 两人开始整理,从牛家带来的小包裹。 李贞儿是大功者,除了有接生费,还有一套新衣外,牛家又送了一些鸡蛋和喜果。 喜果就是染红的花生和桂圆干,还有板栗和一些枣子干。 小草人小,还得了几块牛皮薄纸包的糖果。 李贞儿让小草将自己带回的食物藏好,她则拿出她的一部分吃的,放在桌上的簸箕里。 一会儿她要跟骆瞻云讲,这些也得算还债。 小草喜滋滋地听着李贞儿的吩咐,将自己的小包裹藏她的小间去了。 李贞儿抓了把喜果,来到老太太的屋里,“奶奶,这是牛家给的喜果,我带了些来。” 老太太的眼睛不好,将脸往前凑了凑,接了过去,“你们娘几个在外面争什么呢?刚才?” 李贞儿道:“没什么呢,小事情。” 骆老太太在手里挑啊挑的,每样挑了一颗放在李贞儿手里,“拿着,早生贵子。” 李贞儿:“……”她唇角抽抽,没接,“奶奶,我那还有呢。” 走出去了。 “哦,那好,吃多些,生多些。”老太太又在后面说道。 李贞儿摇摇头,她不跟老太太一般见识。 . 骆母离开家后,往牛家而来。 牛家院子门开着。 院门口,牛大娘子正在跟准备去地里干活的大儿子,说着什么事情。 骆母走了过去,“牛家弟妹。” 牛大娘子看到骆母,客气地微笑,“是骆家嫂子啊?有事吗?” 骆母看一眼牛家正屋,“当然有事了,你家大媳妇和大孙儿,最近吃睡都好吧?” 牛大娘子点头,“大媳妇能下地走路了,吃睡都好,孙儿也是。” 自家大媳妇和孙儿,还得亏了骆母的二儿媳妇贞娘,所以牛大娘子见到骆母,很是客气。 但骆母就不跟她客气了。 “你家大媳妇和孙儿差点没保住,还得亏了我家贞娘,你怎能只给八百文的接生费?别家平平安安生孙儿,也只这个价呢,你们家是不是给得太少了?”骆母脸色很不好,语气不满。 第60章 他发现,她的脸变化了许多 牛大娘子和儿子牛大郎对视一眼,两人恍然。 原来这骆家嫂子,是因为接生费少了而来吵闹的。 “骆家嫂子,你那日不是说,贞娘你不是你家的媳妇吗?还特意跑来跟我说的?这才过了几天,又承认她是你家媳妇了?”牛大娘子笑了笑。 牛大郎睁大眼,“骆伯娘,你不承认二郎他们两口子的婚事?我看贞娘挺好的嘛,人也能干,你怎么就不承认呢?” 骆母被这母子问得怔住了。 糟了,她怎么忘记了,她曾说过不认那丑婆娘的话? 但来都来了,也开了口,就这么回去的话,她不是没面子了? “我那天是……赌气说的话,她不跟我说一声,就跑出来,万一将你家大媳妇亏待了呢?这不是害人吗?还别说,我那样一吓,她还真就认真做事起来,这不,你家大媳妇和大孙儿,不就平平安安的了?”骆母心思一转,辩解道。 牛大娘子心中好笑。 这个骆家的婆娘,脸皮也未免太厚了吧? 骆母见她不说话,又催着道,“你们家这么抠门,就不怕村里人笑话?将来你媳妇生二胎,再出现这个问题,我可不准她再来了。” 牛大娘子的脸色,刷地沉了下来,“我大媳妇才不会那么倒霉,再遇到倒生胎儿。” “难说哦。”骆母翻了翻眼皮。 两人在这里吵,引得几个过路人来看。 有人说牛家给接生费太少的,有人说骆家太抠门的。 有人说,牛家除了送接生费,还送了李贞儿衣裳呢,并没有亏待李贞儿。 大家正说着呢,牛家正屋那里,跑出一个人来。 “娘,大哥,你们快去看看大嫂子!”喊话的是牛大娘子的女儿。 小姑娘白着脸,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 她这一喊,将牛大娘子和牛大郎一起吓了一大跳。 两人扔下骆母,拔腿就往家里跑。 骆母回过神来,也不敢多要接生费了,趁着乱,跑走了。 有那好事者,朝她的背影喊道,“骆家的,你跑什么跑的?你家二媳妇给人接生接坏了,你不去看看的?” 这人一喊,骆母更是吓着了。 跑得更快了。 牛大娘子和儿子进了屋,直奔牛大媳妇的卧房。 卧房里,牛大媳妇正抱着儿子哼着歌谣。 “娘子,你没事啊?”牛大郎跑上前,将自家娘子左看右看。 “我没事,我好着呢。”牛家大媳妇抿唇而笑。 “那这死丫头怎么慌里慌张的?”牛大娘子伸手拍了女儿一巴掌。 七八岁的小姑娘,捂着后脑勺,一脸委屈,“是大嫂嫂叫我喊的。” “娘,你别打她,是我的主意。”牛家大媳妇哼了一声,“贞娘那么好的人,她婆婆却那样对她,我要帮贞娘说话。” 原来,骆母两回来吵闹,牛家大媳妇都听到了。 只是,她生了娃,身子没有完全恢复,还不能出门。 今天可算着是找着机会了,她有意吓一吓骆母。 果然,骆母被吓跑了。 . 骆母没有从牛家追要到接生费,回到家后,少不了对李贞儿冷喝热骂。 李贞儿不理会她,只管做着自己的事情。 她欠骆瞻云的,不欠骆母的。 骆母见骂她没反应,心中怒了,扬了手巴掌,就朝李贞儿打去。 李贞儿正在晾晒自己刚洗的衣裳,见她打来,马上去抓她的手腕。 骆母也反手去抓她。 这一抓,骆母将李贞儿脸上的面纱扯掉了。 骆母看到李贞儿的脸,愣住了。 从后院门走进来的骆瞻云,看到李贞儿和往常不一样的脸,也愣住了。 只见这张脸的左右两边的疤痕,已经快看不见了,只有两块淡淡的痕迹。 她的脸,变化了许多。 第61章 真是恶人先告状! 她白如凝脂的鹅蛋脸上,柳叶黛眉轻扬,一双秋水杏眼微带讽意。 骆母吃惊地看着李贞儿。 “你……” 李贞儿将面纱飞快蒙在脸上了。 “骆二郎,我记得,我只欠你的,不欠你家人的。”她眼眸微眯,讽笑道。 “娘,吵什么呢?”骆瞻云走了过去。 “吵什么?谁跟她吵?是你买回来的好婆娘,要打死你亲娘,你个不孝子啊,我白生你了。”骆母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腿哭。 李贞儿冷笑,“真是恶人先告状!” 骆瞻云的脸色,越发阴沉。 他大步走过去,抓着李贞儿的手腕,拖到骆母的跟前,“快给我娘道歉。” 李贞儿的手腕,虽然大好了,但哪里经得起骆瞻云如钳子般的大手,强有力的擒住? 她痛得眼泪都留下来了。 “我没有错,为何道歉?”她抬头望向骆瞻云,怒目而视。 “我已看到你在跟我娘争吵,还说没错?那是我娘,也是你的长辈,你不能顶撞!”骆瞻云将李贞儿往骆母的跟前推了推,“道歉!” 李贞儿倔强地看着他,瞪着一双秋水眼眸,“骆二郎,我再说一遍,我没错!是你娘先骂我,也是她先动手,我忍无可忍才还手,而且,我也没有打她,我只是去抓她的手腕,不让她打我而已。她扯掉我的面纱,这时候,你来了。” “不,你说谎!是你先动的手!”骆母拍着地,指着李贞儿又哭又骂,“来路不明的小娼妇,二郎,你带回来做什么?” 李贞儿冷笑,“你胡说!” “还不承认?”骆瞻云将李贞儿按在骆母的面前跪下,“跪下赔礼!” 李贞儿马上跳起来,“你们所有人都没有资格让我跪!” 骆母冷笑道:“好大的口气,你谁啊?” “我是……”李贞儿咬了咬唇。 “你是谁?说呀,是王母娘娘,还是七仙女?”骆母冷笑,“儿子,这婆娘才来家几天,就敢这么猖狂,这往后还了得?给我狠狠教训她!” “你道不道歉?”骆瞻云又冷声问。 李贞儿怒目,“我没错!骆二郎,你讲不讲理?” 骆瞻云将她的手腕抓得更紧,往屋里拖去。 “骆二郎,你干什么?你放手!”李贞儿想用力甩开他,但是,她的力气太小,根本不是骆瞻云的对手。 “我可以忍受你骂我,打我,但是,你敢对我家人动手,对他们无礼,休怪我不客气!”骆瞻云将她推进小间屋,反手将门关了,将屋外的铜扣扣上,“什么时候道歉,什么时候出来。” “姓骆的,你不讲理!”李贞儿拉门,发现拉不动。 “丑婆娘,不讲理的可是你先开始的,你是不是忘记你的过去?呵呵!”骆瞻云冷哼一声,走开了。 屋内,李贞儿苦笑叹气。 是呢,不知是她的哪个随从,将骆瞻云得罪了,弄丢他的银两,打死他的猎狗,弄坏他的弓箭。如今,骆瞻云将那些恶行,全算在她的头上。 想到这里,李贞儿更加迫切地想离开这里。 她定要将这些事情查清! 她不想被冤枉替人背黑锅。 “二叔,二婶说得没错,刚才是奶奶一直在骂二婶,二婶在晾晒衣裳,没有理会奶奶,奶奶后来就动手打了二婶。”骆小草的声音,在外面怯怯说道,“你放二婶出来吧,别关她了。” 第62章 今晚就休了个这狗债主! 李贞儿听到骆小草替她说话,心里很是感激。 这一个家里,只有小草最担心她。 “你这妮子胡说什么呢?谁骂她了?啊?谁骂她了?我打死你,叫你胡说!” 骆母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是骆小草的哭声。 “啊——,奶奶,疼。” “娘,别打她,她小,不懂事。” “她不懂事?她都知道胡说八道了。”骆母愤恨着骂道,“我打死她这个长舌小蹄子!叫你再多话,叫你再多话——” “我不敢了,奶奶,我不敢了,呜呜呜——” “娘,你别打了,她才多大?” “我就要打,从小不管教,长大了还了得!” “吵什么呢?又是怎么啦?哎呀,不烧饭了吗?就知道吵吵吵的,午饭做了吗?”骆老太太的声音传来,“真是的,整天吵……,啊——,哎哟——” 骆老太太忽然惨叫一声。 “奶奶——” “……娘,娘您怎么啦?” “太奶奶流血了,太奶奶……” “奶奶快醒醒,奶奶?” 外间,大人喊叫,小孩子哭,乱成一团。 李贞儿揉着额头,觉得脑仁疼。 骆家这才几个人?就吵得鸡飞狗跳的。 李贞儿的门上,传来声响。 她心思一转,将门栓飞快插上了。 哼,找她的吧? 果然,骆瞻云拉不开门,开始砸门了。 砰砰砰—— “丑婆娘,将门打开!” 将她关起来,有求于她,就叫她开门? 她算什么了? 李贞儿捂着耳朵,睡到地铺上去了。 “你开不开门?不开门我闯进去了!”骆瞻云依旧拍着门。 李贞儿依旧不理会,闭着眼,休息。 门外,骆母骂着骆瞻云,“把门踢开,把她拉出来狠狠揍一顿,老太太摔晕了,她居然无动于衷的?亏老爷子还送她玉坠儿,忘恩负义!” “奶奶,别踢门,门会踢坏的,小草去喊二婶。”小草哭着,拍着门,“二婶婶开门啊,太奶奶的头破了,流了好多血呢,二婶婶快救救她吧。小草的娘没了,是太奶奶天天抱着小草睡,小草不想太奶奶死,二婶婶。” 李贞儿睁开眼,看着门那里,摇摇头,走过去开了门。 骆母看到她冷清的脸,怒道:“喊你半天不开门,你死了?” 李贞儿望着她,也怒道:“我再说一遍,我欠你儿子的,可没欠你的!你没有资格对我大呼小叫!” “好哇,你个丑得没人要的婆娘,赖着我儿子,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居然敢这么说我?看我不打死你!”骆母提了扫把,就朝李贞儿冲来。 李贞儿又退回房里,将门关了。 “骆二郎,你奶奶摔在地上,头破血流无人管,你娘只顾着打死我,你就这么看着?不管我倒罢了,也不管你奶奶?” 李贞儿说了一堆话,开始收拾自己的包裹,“我欠你的,可没欠你娘的!你若再让她打我,我马上走人,咱们的婚事从此做罢!反正欠你的我会还!你到牛家找我便是!” 她决定了,今晚就休了个这狗债主! 居然看着他娘打她,也不拦着! 这里没法呆了! 第63章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卷好了包裹,李贞儿拉开了门。 但一个高大的身影迈步进了屋里,将她推了回来。 砰—— 门也被他关了。 “你要去牛家住?”骆瞻云扬着俊眉,眸光清冷看着她,讽笑道,“别找借口了,是想逃债吧?” 李贞儿怒道:“我是那样的人吗?我说会还债,今早不是还了三百文吗?我若不想还的话,我完全可以拿着这些钱,逃得远远的。” 骆瞻云一怔,她说的,确实没错。 她完全可以逃,但她没有逃。 “牛家两个儿子都是刚成婚,你一个小娘子住在他家里,像话吗?”骆瞻云冷声道。 “我和牛家小姑子住。”李贞儿想到了牛大娘子的女儿。 “她可不住牛大娘子家,她住她姑姑家,她姑没孩子,将她抱了过去当女儿养。最近她嫂子生了娃,她才回来帮忙。等她侄儿满月后,她就会回她姑姑家,你那时又住哪儿?” 李贞儿:“……”还有这事? “去将我奶奶的伤看好,你跟我娘吵架的事情,我不计较。”骆瞻云拉着李贞儿的胳膊,将她往外拽。 李贞儿的手腕,纤细顺滑。 骆瞻云这回没抓紧。 李贞儿的手腕,从他的手里,滑了出去。 指尖划了下他粗糙的大手掌。 骆瞻云看着自己的手,微微怔住。 他低头去看,李贞儿的小手,正摆弄自己怀里的包裹。 想来的是她,想走的是她。 她将他家当成了什么地方? 骆瞻云又去抓李贞儿的手腕。 但李贞儿倔强地不要他抓。 他只来得及抓住了她的几根手指。 李贞儿瞪圆双眼,“放手!” 岂有此理! 她的正牌驸马韦季衡还不敢抓她的手呢,他个假货居然敢抓?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我家是哪里?你别忘记了,那几个找你的人!和那个庄子!”骆瞻云声音清冷。 李贞儿暗暗磨牙。 狗债主,算你狠! “我再说一遍,我可以给奶奶治伤,但是,我没有同你娘吵架!你再冤枉我,我宁可被你送去给人打死,也不想被人诬陷!”她甩开骆瞻云的手,放下包裹,走到外面去了。 骆母看到她来了,狠狠剜了她一眼。 骆小草抹着眼泪,“二婶婶,快来看看太奶奶,她一直不醒呢。” “小草别哭,二婶婶来救太奶奶,二婶婶一定救醒她。”李贞儿一边安慰着她,一边从衣兜里拿药品和纱布,还有消好毒的剪子等物。 不幸中的万幸。 老太太摔的是侧脑勺。 万一摔的是后脑勺,就不必她医治了,直接安排后事了。 老人最怕的是摔到后脑。 老太太还有气,只是摔得狠了些,晕过去了。 李贞儿先处理伤口。 伤口处有头发,她剪开头发,将伤口消毒,上药,缝线。 再包扎。 最后,她用长纱布将老太太的头围了起来,防着那块包扎的小纱布掉落。 包扎得看着挺瘆人的,其实伤口并不大,只有指甲壳的小口子。 她从虚空医疗室,又拿出银针来,扎了下老太太的几个穴位。 老太太慢悠悠地醒了过来。 骆母看到老太太醒来,马上推开李贞儿,“娘,看您好孙儿带回的好孙媳,她见死不救,不肯给你包扎伤口。二郎求了她半天,她才肯治。这等恶毒女人,是不是不该要?” 老太太却冷冷看向骆母,“二郎娘,你刚才推我做什么?” 骆母吓得一怔:“……” 第64章 别叫我丑婆娘了,叫我贞娘吧! “老……老太太……,媳妇……媳妇没有推啊?”骆母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骆老太太看着她的目光,越发清冷,“我眼睛不好,但只是看不远,你站我旁边,这么近我还能看错?我去拦你,不让你打小草,你推了我一把!我看得清清楚楚!” “老太太,你摔糊涂了吧?我没有推啊。”骆母眼神乱闪,看一眼李贞儿,又看向骆小草,这两人是不会帮她的。 最后,她看向骆瞻云。 用眼神求救。 谁知,骆瞻云却说道,“娘,闹够没有?” 他将老太太从地上扶起来。 和李贞儿一左一右,将老太太扶进她的卧房里。 老太太看着他俩,叹了口气,“唉,你们啊,别吵了啊,你们娘糊涂,你们跟她一般见识做什么?” 李贞儿看着这老太太,心说老太太看着糊涂,其实并不糊涂啊。 “知道了,奶奶。”骆瞻云将老太太扶到床上躺下,“奶奶您躺会儿,孙儿给您弄吃的来。” “去吧,去吧,叫贞娘陪我会儿,我这头疼。”老太太朝骆瞻云摆摆手。 骆瞻云站起身来,望向李贞儿,声音温和说道:“看好我奶奶的病,我记你大恩。” 李贞儿扬眉,抬头看他,“当真?” “我骆瞻云一向说话算话!这么多天了,我可有向外人说起过你?”骆瞻云看着她,说道。 李贞儿点头,“好吧。” 骆瞻云看她一眼,往外走去。 走到门槛那里时,李贞儿又喊住他,“你等会儿。” 骆瞻云又回过头来,“还有什么事?” 李贞儿看他一眼,轻咳一声,说道:“我脸上的疤痕快好了,我没以前那么丑了,别老是叫我丑婆娘!叫我名字,我姓贞!叫我贞娘吧。” 喊她婆娘已经够难听的了,还在前面加一个丑字! 这是生怕陌生人不知道她的丑吗? 她脸上的疤痕,已经淡了不少,再过个十天半月的,就差不多能全好。 她可以扔开面纱,认自然面孔见人了。 骆瞻云又看她一眼,点头同意道:“好……贞……贞娘。” 他脸色微窘,转身离开了老太太的卧房。 外间屋,骆母在对骆瞻云小声说着什么。 只听骆瞻云冷声道:“娘每次都是这样,叫人替你瞒着这个,瞒着那个,但事情哪里都会瞒得住?爷爷的眼睛可毒辣得很,不消别人开口,谁说假话,谁说真话,他看一眼就能看出,我瞒不住爷爷,娘还是对爷爷实话实说吧。” “你……,我怎么生了个你这样没用的儿子?”骆母气得跺脚。 “我要去担水,贞娘要看护奶奶,小草年纪小不会做饭,娘去做饭吧。”骆瞻云说完,走开了。 “你……,你要气死我!”骆母在外间屋跳脚。 她摔了几件什么东西咣咣响,气呼呼走了,脚步踩得咄咄响。 李贞儿给老太太号脉时,骆小草迈过高高的门槛,进了这间卧房。 她轻轻关了门,往床边走来,“二婶婶,奶奶好些了吗?” 李贞儿摸摸她的头,笑道,“她好多了。” 骆小草看一眼床上,拍拍胸口呼了一口气,“太好了。” 李贞儿看着她小大人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65章 骆老爷子质问骆母 老太太摔着了头,虽然只有一点小口子,但李贞儿仍然担心感染,又拿了些消炎的药片出来。 骆小草看到了,马上跑到外屋去倒水。 骆母看到她跑出来,心中正没好气呢,便拿她当出气筒,扬了手巴掌就去打她。 骆小草记着李贞儿的话,有人打她时,斗得过就斗,斗不过就跑。 骆小草转身就跑。 骆母站在正屋的后门那里,她就往正屋的前门跑。 一转身,扑入一个人的怀里。 “怎么又打孩子?”那人搂着她的小肩头,厉声冷喝,声音威严。 骆小草抬头,红着眼眶喊道:“太爷爷。” “有太爷爷在,没人敢打你。”骆老爷子拍拍她的头,“进屋去吧。” 骆母马上走过去,搬椅子给老爷子坐,“爹,回来了?” 老爷子冷着脸,看她一眼,走进了屋里。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捡了柴火的小家伙。 四岁的骆小宝,八岁的骆大宝。 两个娃子将柴火抱进了后厨房,找吃的去了。 “咦,今天没有午饭啊?” “午饭就烧好。”骆母转身往厨房里跑。 骆小草走到桌边,爬到一个凳子上,提了凉茶水壶倒水。 她颤颤巍巍端了一碗给老爷子,“太爷爷喝水。” “小草乖。”骆老爷子笑着夸她。 骆小草又倒了一杯,往老太太卧房走去。 “二婶婶,水来了。” 老爷子这时发现,屋里的桌子椅子凳子东倒西歪的。 他的脸色马上沉下来,将茶碗放在桌上后,背着手,往他的卧房走来。 家里穷,屏风是没有的,进门就看到床。 床上,躺着他的老妻,额头缠着白色的纱布,纱布上隐约可见溢出的血痕。 李贞儿坐在床前,正端着水,喂她吃药。 “怎么回事?“骆老爷子的脸色,倏地一沉。 骆小草看他一眼,抿着唇,不敢说。 李贞儿看一眼老太太,道:“爷爷,这件事情,您问二郎吧,他清楚。” “他刚才也在?”骆老爷子很惊讶。 李贞儿点了点头。 骆老爷子的眉头更加皱起,走到床边,轻声喊着骆老太太,“老婆子?” 骆老太太的头疼,迷迷糊糊道:“哦,回来了?” “现在感觉怎样?”老爷子握了握老太太的手。 老太太叹气,“眼睛不好,唉……” 李贞儿道:“爷爷,伤口并不大,只有指甲壳大小的口子,我给上了药,奶奶也吃了消炎的药,过几天就会好的。” 骆老爷子叮嘱老太太多休息,走出屋子,去了后院。 厨房中,骆母在洗菜。 听到老爷子不满的哼声,她吓得马上放下菜,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走到外面来,“爹,午饭马上好,贞娘从牛家回得迟了些,耽误了一些事情。” “她不来家里,你就不做饭了?”老爷子的脸色,沉下来。 骆母今天做了亏心事,不敢顶撞老爷子,一直陪着笑脸,“不是,我媳妇是说……,她回来后,问了她牛家的一些事情,给耽误了。” “你婆婆的头,是怎么回事?”老爷子厉声问道。 骆母吓得一下子白了脸。 第66章 谁再敢欺负她,我绝不轻饶! “是不是你推的?”骆老爷子声音严厉。 骆母慌忙摆手,“不是,是……是贞娘同媳妇吵架,她要跑掉,媳妇叫二郎去管管她,娘着急……” “这次,你如果再谎话连篇的话,我让二郎爹休了你!”骆老爷子的脸上,阴云密布。 骆母吓得只得说了实情。 “爹,要怪就怪那个贞娘,要不是她闹脾气,媳妇也不至于跟她吵,惊动了娘,媳妇没留意娘走来,这才……” “我刚从牛家那里走来,牛家给多少接生费,是牛家和贞娘的事,你去牛家闹什么?是不是闹不到钱了,又跑回来闹贞娘?”骆老爷子冷笑道。 骆母的脸色,一会红,一会白。 心说这老爷子的年纪一年年见老,怎么心思却不见糊涂,反而一年年精明的? 她讪讪着道:“八百文……,牛家给得太少了,媳妇担心贞娘是被牛家糊弄了……” 骆老爷子沉着脸,“八百文不少了!再说了,牛家还给了贞娘一套新衣和鞋子,你还要怎的?贞娘是头次在村里接生,这次接得好,下次就有人上门主动找,你跑到牛家闹,这是断她生意!” 骆母被骂得一声不敢吭。 骆老爷子又道:“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若是你再闹贞娘,你回你娘家去吧,骆家经不起你折腾了!” 老爷子说完,背着手转身往正屋走。 骆母吓得跑上前,走到老爷子的跟前赔礼,“爹,媳妇……媳妇今天犯了糊涂,再不敢了。” “哼!”老爷子冷冷看她一眼,甩袖走进了屋里。 骆母咬着牙,心里骂着贞娘。 都是那个丑婆娘,害得她今天被儿子嫌弃,还被公公骂。 . 骆老爷子在村里当过多年夫子,有口才,为人古板威严。 在骆家是绝对的权威,他今天又逮着骆母的错处。 骆母再不敢对李贞儿大呼小叫了。 今天的午饭,骆母一个人做好了,从前到后,没有找过李贞儿。 骆瞻云担水回来,看到骆母在做饭,家里都安静异常,他没有说什么。 骆青梅和骆父,还有骆三郎骆星云回来后,发现家里的气氛怪异。 骆星云耸耸肩头,小声对骆青梅说:“姐,家里出了什么事?” “我哪知道?”她瞪一眼骆星云。 骆星云挠挠头,跑开了。 骆父惧内,一向怕骆母,放下农具后,走到灶台边帮着做饭。 骆青梅帮忙洗碗。 骆星云跑进堂屋,几个小的孩子,将家里发生的事情对他说了一遍。 惊得他目瞪口呆。 他跑到骆老太太的屋里去看,可不是么,老太太的头上缠着纱布,李贞儿坐在一旁守着。 . 为了不让老爷子骂自己,骆母将午饭烧得比往常要丰盛。 除了因头伤昏睡的老太太,其他人全都到了。 骆老爷子沉着脸,看着大家,“吃饭前,先说件事。” 老太太受了伤,大家都不敢说笑。 老爷子的脸色又不好看,其他人哪还敢先吃饭?一个个看着老爷子。 李贞儿看一眼骆瞻云,又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则在看她,“贞娘既然和二郎成了亲,就是我骆家中的一员,任何人不得排外!谁再敢欺负她,我绝不轻饶!” 第67章 多谢相公 骆母气得翻白眼,却不敢发作,小声道:“知道了,爹。” 骆青梅瞪一眼李贞儿,撇撇唇,“知道了,爷爷。” 骆父道:“爹,您说得对,贞娘是家里一员,不能欺负她。”他看向两个儿子和几个小孙子,“你们可都听见了?” “知道了,爷爷,爹。”骆瞻云平静说道。 骆星云嘻嘻一笑,“爹,我可不敢欺负二婶,二婶比我厉害。” “就你皮!”骆父瞪他一眼。 几个小些的,奶声奶气的,“知道了,太爷爷,爷爷。” “好了,吃饭吧。”骆老爷子先拿起筷子。 其他人这才敢拿筷子吃起来。 今天的午饭,虽然吃的仍然是小米野菜粥,但多了菜,有油煎溪鱼,煮蚕豆,炒鸡蛋。 骆家孩子们,好久没吃这么丰盛的菜了。 开心得两眼冒光。 李贞儿这几天在牛家,吃得也差不多是这样的菜,所以,她并没有跟孩子们抢。 不过,她帮胳膊短的骆小草夹了一些鸡蛋。 看到大家吃得香,骆母心里在滴血,这些鸡蛋啊,是她攒起来打算拿到娘家去的。 丑婆娘从牛家只拿回了十个鸡蛋,这一盘就用了四个,还怎么送娘家? 骆老爷子吃了几口饭,发现骆瞻云只顾着吃自己的,不管李贞儿,他的脸色又沉了下来,“二郎,怎么只管吃自己的?你媳妇不管了?” 骆瞻云想说,她又不是没有手。 骆母担心儿子会惹着老爷子生气,她又会挨骂,就暗中踩了他一脚,向骆瞻云打眼神,并小声道,“夹菜。” 骆瞻云这才不情不愿地夹了一些鸡蛋,放在李贞儿的碗里。 李贞儿看他一眼,扬了扬唇角,“多谢相公。” 她的声音,十分的特别。 不发脾气说话时,软糯甜腻。 骆瞻云又坐得离她近,那声音就飘在耳旁。 听着这声音,看着她的秋水眼眸,骆瞻云鬼使神差地心跳了下。 他将头扭过,“爷爷说过,食不言!” 李贞儿抿唇,笑眯眯吃起来。 骆青梅看着他俩,冷冷一哼,二哥居然对丑婆娘好了? 那巧香姐多好看,二哥是眼瞎了么? 。 吃好了饭,骆母也没有让李贞儿收拾碗筷,而是喊着骆青梅帮忙。 李贞儿乐得自在,走进卧房去看老太太。 老太太已经醒了,喊着肚子饿了。 李贞儿去了厨房,将温在锅子里的一些小米粥和鸡蛋,端来喂她吃。 老太太看着她,叹道:“贞娘啊,今天多亏你啊,我老婆子还以为要死了呢。” 李贞儿笑道,“怎么会呢?奶奶的面相是有福气的人。” 这话老人最爱听。 骆老太太笑了起来,夸着她嘴甜。 骆老爷子也会心一笑。 骆瞻云这时走到卧房门口来,看到其乐融融的祖孙三人,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 “对了,爷爷,有件事情,我想听听爷爷的意见。”李贞儿想到骆老太太的眼睛,正色说道。 骆老爷子对能干的李贞儿十分喜欢,他点了点头,“贞娘尽管说来。” 第68章 被媳妇踢一脚,算什么大事? 李贞儿便说道:“虽然说,今天是因为一些事情,才害得奶奶摔跤受伤,但要是奶奶的眼睛好一些,就不会伤得这么重了。” 骆老爷子叹了口气,“你奶奶的年纪大了,眼睛才不好了。” “奶奶的眼睛可以治好,我能让奶奶看清路。”李贞儿道。 刚才,在守着老太太休息时,她利用虚空的医疗室,给老太太的眼睛做了彻底的检查。 老太太的眼睛不是一般的老花,而是因病看不清。 她又查了虚空医疗室的文献书籍,书上说,这是青光眼。 治疗后,可以恢复一些视力。 老太太的眼睛,只能看清三步以内,三步以外,就是模糊一团了。 骆老爷子很意外,“真的能治好她的眼睛?” “我想试试,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奶奶的眼睛能治好个八成。”李贞娘道。 骆老太太拉着李贞儿的手,激动说道:“贞娘啊,你真的能治好我的眼睛吗?” 她的眼睛,十多年前就是这样了。 她做梦都想看清楚,好跟着孙子出门去看外头的花花草草,去看村里的热闹。 而不是天天坐在家里,只能摸索着纺纺线,做点针线活。 烧不了饭,更做不了别的家务。 扫地也扫不了,因为看不清,她会摔跤。 “嗯。”李贞儿微笑着点头。 “能多看清一点就行,你快帮我治吧。”骆老太太喜道。 骆瞻云走进屋里来,“丑……,那个……贞娘,你治好我奶奶的眼睛,咱们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 骆老爷子回头看他,“以前的事情,你们以前怎么啦?” 李贞儿挑眉看他。 骆瞻云看她一眼,讪讪着道,“我……她……” “啊,爷爷,我昨天踢了他一脚。”李贞儿笑着道。 “男子汉大丈夫,被媳妇踢一脚,算什么大事?这也值得记着的?”骆老爷子沉着脸。 骆瞻云横了李贞儿一眼,“是,爷爷,爷爷,她说能治好奶奶的眼睛,就让她治吧。” “嗯,我同意了,贞娘,你放开手地去治吧。你奶奶的眼睛有十多年不好,很久没有出门了,她一直想出门来着。”骆老子叹道。 既然大家都不反对,李贞儿就说道:“那好,我就开始准备起来,不过,奶奶的头还伤着,不适宜现在治,等奶奶的头伤好了,我马上开始治。” “也不差这几天的,行,贞娘啊,我婆子就等着伤好起来。”骆老太太高兴道。 . 老太太的眼睛能治好,全家都很高兴。 连骆母和骆青梅,都对李贞儿的脸色好了几分。 实在是,老太太的眼睛不好,不仅老太太自己心情不好,她还是旁人的负担。 老太太看不清路,上茅房得有人陪着,扶着她去。 因为前年有一次,老太太就差点掉进洞里,幸好是卡在那里。 没掉下去,却将身上弄脏不少,骆母和骆青梅忍着不耐烦,烧水侍候老太太洗。 母女俩想到那件事,都恨着老太太眼睛不好害惨了她们。 至此后,老太太上茅房,都是由她们轮流陪着。 除此,老太太看不清路,还走丢过。 一家子找得差点跑断腿。 要是老太太眼睛好了,全家也就不必像以前那样辛苦了。 第69章 难道想当公主? 李贞儿要看护骆老太太,家务活的事情,骆老爷子不准任何人安排她做。 骆青梅虽然嫉妒,却无可奈何。 她娘将老太太推了一把,摔伤了头,还要靠李贞儿治好,万一治不好,她娘就死定了。 不仅骆青梅不敢指挥李贞儿做家务,骆母更加不敢了。 李贞儿便闲了下来。 老太太睡着后,她就教骆小草认药材。 屋前屋外,长着不少草。 不认得的人,以为是杂草,总是嫌弃地拿起锄头锄掉。 但李贞儿认得,她告诉骆小草分辨有用的草药,比如益母草,白茅根,车前草,婆婆丁,夏枯草,白蒿等等。 这些草药虽然价钱不高,但遍地都是。 积少成多也是钱。 骆家不让骆小草跑远,骆小草可以在屋前屋后挖。 小草很高兴,拿着铲子,兴冲冲挖草药去了。 骆青梅以为她在玩,嘲笑着翻白眼。 骆小草很勤快,到天黑时,她已经挖了两篮子的草了。 小姑娘很细心,将几样草分门别类,摆在一块桌木板上。 骆家的人,都当她在玩,没人理会儿她。 今天的晚饭,是骆青梅烧的。 式样简单。 除了煮蚕豆,就只有一些咸萝卜丝。 萝卜丝太硬,李贞儿咬不动,便多吃了一些蚕豆。 老太太休息了一天,吃了药,精神比上午略好。 吃着晚饭时,不住地夸她。 又夸骆瞻云娶了个好娘子。 李贞儿静静听着,只低头吃饭。 骆瞻云偏头,看向她,她的脸上仍蒙着面纱,只在吃饭时,露出嘴巴来。 李贞儿发现有人看她,扭头去看。 正看到骆瞻云在看她。 “看我做什么?”李贞儿扬眉。 骆瞻云冷笑,“看你?哼,想多了,我在看老三,老三,快点吃,吃好了跟我一起去担水,天热,水得多担点回来。” 村里河多水塘多,家家户户不兴打井,都是从小河或水塘里,将水担回来,倒入各家的大缸里。 每家每户都备有至少两口齐腰高的大水缸,供家里吃饭洗漱之用。 骆家加上李贞儿,有十一人,骆瞻云每天早晚都要担水。 骆星云嘟囔着,“二哥,我担不动。” “担不动少担点!” 骆星云有气无力道:“知道了……” 一家子吃好了饭,各自洗漱后,各回各屋睡下。 骆家老太太摔伤,老爷子生气,一家子都不想触老爷子的霉头,全都小心翼翼地,家里安静异常。 李贞儿今天着实累着了。 上午从牛家回来,就跟骆母吵,跟骆瞻云吵,中午又是老太太摔伤,她服侍了一下午。 吃了晚饭后,她早早就洗浴上了床。 但是,骆瞻云却许久不进屋来。 李贞儿已经利用虚空中的医疗室给自己的脸上,做了激光祛疤,又给手腕上的疤痕抹了祛疤药,骆瞻云仍然没有进屋。 屋外的后院里,骆瞻云被骆母拦着在说话,“过了这么多天了,那丑婆娘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今天你接着给我努力!” 骆瞻云的脑袋疼,“娘,又提这事!” 骆母发着狠,“她没怀上,我当然要提了!她赖到咱家来,娃都不生一个,钱也不往家里拿,她想干嘛?难道想当公主?” 第70章 又不是故意的,凶什么凶的? 骆瞻云揉着额头,不耐烦道:“知道了。” 他将洗过的头发揉了揉,拿布巾擦得干干的,抬步走进了自己的小间里。 小间中的桌上,燃着一只小油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甜香。 地铺上,李贞儿已经睡着了。 她的脸上没有蒙面纱,原先左右脸上令人恐怖的疤痕,已经淡了不少。 在灯光下,她白皙如凝脂的脸,有着白玉兰花的柔美。 骆瞻云看得不禁怔住。 想不到,这个丑婆娘不丑时,竟是个美人。 只可惜,脸渐渐的美了,心还是无情的! 想到他成不了亲,都是这个婆娘害的,骆瞻云对她的脸又厌恶起来。 他踢掉鞋子,走到地铺上睡下了。 而这时,李贞儿忽然翻了个身,将头靠在他的肩头上。 骆瞻云呆住了,动也不敢动。 这个女人,做梦都想占他的便宜! 他冷哼一声,将她的头推了过去。 可就在这时,李贞儿的口里,忽然呢喃低语起来,“韦季衡,韦季衡……” 为几何? 她在说什么? 李贞儿在做梦,梦到了韦季衡和阮莺莺用着她的银子,占着她的庄子,享着她的仆人。 还嘲笑着她是个傻子。 这对贱女渣男! 李贞儿挥着手,朝梦中的两人冲去。 她抓住了韦季衡,韦季衡却在大笑。 他居然还敢笑? 李贞儿去掐他的脖子,“韦季衡,你不得好死!” 骆瞻云疑惑地看着李贞儿,只见李贞儿低喃了几声后,忽然伸手掐着他的胳膊。 整个人颤抖不已,口里还在含糊地念着什么。 没一会儿,她的额头渐渐冒出细细的汗来,人也颤抖不止。 低喃变成了轻声哭泣。 骆瞻云更是疑惑了。 他现在明白了,这丑婆娘在做噩梦。 骆瞻云搂着她的肩头,摇着她,“喂,醒醒,醒醒。” 李贞儿梦到了母后,母后的身上满是血,正在哭着喊她的名字。 可她无能为力,她不知怎么去救母后。 因为有人拉着她的脚,她前进不了。 “丑婆娘,快醒来!” 李贞儿被摇醒。 她睁开眼来,哪里还有一身是血的母后?眼前只有一个无情冷血的村里汉子,正坐在她的面前,冷着脸看她。 他光着膀子,坐在她的身侧,盯着她的脸,抓着她的肩头。 难怪她动不了,是这个狗男人在拉着她!还想非礼她! “你……你,滚开!”李贞儿将骆瞻云一把推开,“你敢非礼我?” 李贞儿挥起拳头,就往骆瞻云的脸上揍去。 骆瞻云没有料到她会来真的,脸上结结实实地被打了一拳。 从小到大,可没人打过他的脸。 “丑婆娘,老子是担心你做噩梦害怕,谁要非礼你了?”骆瞻云怒了,扑过去按着她的胳膊。 这一扑,就压到李贞儿身上了。 身下的人儿,软得跟棉花堆似的。 骆瞻云更是呆住了,“……” 李贞儿彻底动不了了。 “你……,给本公……给本姑娘起开!”李贞儿又踢又捶。 骆瞻云脸一红,从李贞儿身上爬起来,“老子又不是故意的,凶什么凶的,老子脸上被你揍了一拳,老子还没找你算账呢!” 第71章 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李贞儿想到刚才的梦,心情更是低落了。 母后被打入冷宫,她救不了。 韦季衡将她陷害落水,反诬陷她自尽,消息一定传到宫里去了。 母后失宠,她因貌丑,自小不被父皇喜欢,将她送来这个离京几百来里的地方,就是不想看到她的丑脸。 她出事后,父皇会不会借此宣布她已死了? 若不然,怎么会只有韦季衡的人在找她,而没有宫里的人找她呢? 她低下头,摸了摸脸,虽然脸上的疤痕淡了不少,但仔细看,还是有痕迹,她仍是个不美的人,父皇仍旧会厌恶她。 她这时候回去,父皇是不会认她的。 而她,就只能委身在此,被这个恶男人欺负。 七想八想的,她越想越难过,低着头,落起泪来。 骆瞻云怔住。 他最怕女人哭了。 “老子给你道歉还不行吗?哭什么哭的?”骆瞻云挪到她的面前,“你烦不烦啊?别哭了。” 李贞儿被吼得更加心烦,扑到被子上,以手掩面,更加放声哭了起来。 骆瞻云彻底没辙了,“你究竟怎么回事?” “别吵我!我只想哭!”李贞儿仍旧哭着。 骆瞻云只得放轻声量,“你小点声,被爷爷听见了,咱们都不会好过。” 李贞儿咬着唇,没有放声哭了,只默默地流泪。 骆瞻云没法睡了,只好坐在一旁陪着她。 李贞儿哭着哭着,哭累了,渐渐地睡着了。 她虽然个子高挑,却很瘦,缩在地铺上,只有小小的一团。 虽然只是小小的一团,却窝在地铺的中间。 个子高大的骆瞻云,就没地方睡了。 他只能侧着身子,睡在铺上,只小小一片地方。 油灯晃眼,他挥了下手,吹熄灭了。 屋子没有窗子,灯熄灭后,屋里漆黑一团。 骆瞻云看不到李贞儿,只从她呼吸声音的方向,得知她在哪里。 他回想去年,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这个婆娘穿得十分的华丽,坐在四人抬的凉轿上,身边还跟着十数个男女仆人。 她究竟是什么身份待人? 怎会沦落到此,也无人来找她? 除了那几个,她害怕的人,再无其他人来找她。 不可谓不奇怪。 . 次日一早,骆瞻云醒来后,没有吵醒李贞儿,他穿了外裳,悄悄推开门,做事去了。 李贞儿不必做家务,骆母和骆青梅没来催她。 她一直睡到自然醒。 但见鬼的是,她醒来时,发现全身都很难受。 像被人打了一顿似的。 胳膊腿僵硬无比,用力动一动,还有些疼。 嗓子眼里,还似乎堵着什么,吞咽困难。 她张了张嘴,发现嘴唇也是僵硬的。 她努力睁开眼,抬起手来摸嘴唇。 又发现,肿得厉害,几乎感觉不到嘴唇了,带着麻感。 李贞儿抬起手来看。 果然,手臂膀上有斑驳的红点红斑。 她的心,彻底一凉,她又犯了老毛病。 那天,韦季衡割她手腕的那天,就是她在犯病的时候。 她动不了,才被他扔下河里。 这一回,万一有人想害她的话,她也同样会必死无疑! 以前,她过上几天就会得这样的病。 来了骆家后,都过去半个月了,她才发病。 她以为病忽然好了,谁知…… 这病,究竟是什么病? 她开启虚拟医疗室询问。 第72章 小时候发病的原因 虚空中,那个熟悉的温柔的声音又传来。 “主人,你得的是急性过敏症。” “过敏症?什么意思?” 这个虚空医疗室,虽然也有药品,也有医书,但许多病症的名字,和太医院的太医们说的不一样。 “过敏是指人体接触一些物质后发生的过度免疫反应。能引起过敏反应的物质称为变应原,人体接触过敏原的方式通常有皮肤接触、食用、吸入等。患者发生过敏后可表现为皮肤丘疹、眼红、流涕、打喷嚏等症状,严重时可发生呼吸困难,危及生命……” 李贞儿又问道:“那我是吃了东西过敏,还是碰了东西过敏?” “我可以给您测试。” 担心测试的时间长,她的身体等不起,李贞儿先要了药吃起来,又要了药水注射身体。 很快,那个虚空的医疗室给了她答案。 她是吃了蚕豆过敏引起的。 李贞儿回想着从小到大,每回得同样的病时,吃的东西。 确实,每一次都有蚕豆! 不是蚕豆,便是蚕豆粉糕点! 李贞儿大吸一口气。 原来,这个让她从小丑到大的红斑,是因吃蚕豆引起的! 她并非天生丑陋! 药水注射后,病情不会马上好转。 吃了药,打了针后,李贞儿闭眼休息。 这时候,太阳升到屋顶了。 骆小草来找李贞儿,她轻轻推开门,发现李贞儿还在睡,她又小心关了门,离开了。 后院那里。 林巧香来找骆青梅。 骆青梅刚将全家的衣裳洗完,忙得腰酸痛背的,正一下下捶着自己的腰。 林巧香走进了院里。 “青儿,怎么是你洗衣啊,你那……二嫂嫂呢?她怎么不洗衣的?” 骆青梅心中正没好气,听到林巧香问,她的脸色更是不好看起来,“在睡觉!” “是吗?”林巧香扬了扬唇,走进了骆家正屋、来到那间小房间前。 门开了一条缝。 林巧香推开门,往里看去,可不是么,李贞儿还在睡觉。 她笑了起来,故意大声说道,“咦,太阳都到屋顶了,这是谁还在睡……” 话没说完,她忽然看到,李贞儿的脸上,手腕上,胳膊上,全是红斑。 而且,李贞儿的嘴唇肿起,特别吓人。 她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青儿,你哥新娶的是个妖怪吧?怎么长出了猪嘴?啊呀,太可怕了!” 骆青梅的眼神,闪过兴奋,“什么?真的吗?” 如此一来,是不是可以赶走那个又丑又懒的婆娘了? 她放下手里的盆,快步跑到李贞儿的卧房门口。 屋门大开着,她看清了李贞儿的脸。 果然如林巧香所说的。 李贞儿的脸,肿得跟包子似的,嘴唇肿得跟猪嘴似的。 脖子上脸上,手上,到处是红斑。 这个女人天天蒙着脸,原来,长得这么丑啊! 骆青梅的唇角扬起,转身就跑。 她要去告诉二哥,叫二哥休了她。 而林巧香,则跑回村里去了。 她一路走,一路说着李贞儿变成猪脸的事情。 李贞儿前几天住在牛家,看护牛家大媳妇,一直是戴着面纱,很多人都不知道她的真实长相。 大家听到林巧香说,个个都惊讶不已。 骆二郎的婆娘,长得跟猪一样丑? 第73章 他没有细看她的脸。 真的假的? “巧香,你看到了吗?”有人问。 林巧香扬着眉,轻哼一声,“我当然看见了,我刚才去骆家找青梅说事情,亲眼看到的。” 林巧香是村中最好看的姑娘,被人称为双柳村一枝花。 虽然她爹要的彩礼高,村里的少年郎们无人敢娶,但不妨碍少年郎们个个都喜欢她。 她脸蛋儿好看,嘴巴又会说话,十分招人喜欢。 她说李贞儿长得丑,有那看笑话的,跟着起哄,有那讨好她的,跟着她说。 也有那妇人跟骆母有仇的,也跟着说笑。 大家纷纷嘲笑起李贞儿来。 有人哄笑道,“我说嘛,成天蒙着张脸,不敢见人,原来丑得跟猪头似的,哈哈哈哈!” “怎会有如此丑的女人?那骆二郎长得也不丑嘛,怎会找个那么丑的女人?”另一人也起哄笑道。 牛家大娘子从此经过,听到大家取笑李贞儿,不服气地说道:“不可能,贞娘的脸,我见过呢,哪里长得像猪头了,比你们几个都要长得好看!” “得了吧,牛婶,她替你大儿媳妇接生,让你抱了孙儿,你才帮她说话的,是吧?你心里也在笑她长得丑吧?”头一个说话的人,冷哼一声。 牛大娘子气得脸色憋红,“胡说,我才不是这样的人!” 可她一人争不过七八个人,只能干生气。 林巧香又想到,林贞儿身上出现的诡异的红点红斑。 她叹了口气,一副十分关心的样子说道:“对了,牛伯娘,还有件事情,要跟你说呢,那个贞娘的身上,忽然长了不少红斑红点,好像……像会传染的麻风病……” “什么?”所有人大吃一惊。 这下子,连帮着李贞儿说话的牛大娘子,也变了脸色。 有人就说道:“牛婶子,你还愣在这里听什么热闹啊?赶紧回家看看你孙儿有没有被传染上吧?那个贞娘可在你家呆了半个月啊。” “你家那么小的娃娃,可千万别染上麻风病啊。” “是啊,好不容易生下的娃儿,那可是你家的大孙儿呢。” “要是牛婶家的孙儿染上了麻风病,那个骆二郎的婆娘得拿命还!” “没错,太恶毒了,那个女人,自己有病,竟然还跑去接生!” 听着大家骂李贞儿,还有人又说不要李贞儿接生了。 林巧香的唇角扬起,心里得意起来。 一个长得还丑,又得了怪病,还不能赚钱的女人,骆二郎绝不可能还要! 丑女人,你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吧! 你配不上骆二郎! 骆二郎是她的!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牛大娘子越听越怕。 哪还帮李贞儿说话? 心里更恨死李贞儿了。 她再不聊天了,转身拔腿飞快往家里跑去。 骆母和骆瞻云,恰好从这里经过。 两人听到大家的议论,也一起变了脸色。 骆瞻云想到的是,昨晚看到那婆娘时,不是还好好的吗? 难道,今早发的病? 今早…… 他起得早,那时候屋里还不大明亮,他没有细看她的脸。 骆瞻云的眉头皱起来,脸色冷峻。 第74章 居然帮起丑婆娘说话来了? 有人看到骆瞻云走来,故意笑着道:“骆二郎,那么丑的女人,你也亲得下去嘴?” “嗨,你不知道啊,这女人啊,长得美也好,丑也好,吹了灯不都一个样?” “哈哈哈哈哈,是哦,关灯后都一个样呢,嘿嘿。” “骆二郎,亲猪头脸是什么滋味啊?” 骆瞻云的脸,阴沉得跟黑锅一样。 他一言不发,从人群中走过去。 骆母的脸色,也极不好看。 她心里气得冒火。 那个丑婆娘,真是害死她家了! 害得她被全村人笑话! 林巧香看到骆瞻云来了,不敢和大家说笑了,马上朝骆瞻云追了过去。 “瞻哥哥,你别难过,是那个女人不好,是她缠着你,不是你的错。” 骆瞻云不想提李贞儿,“不提她。” 不提? 不,她偏要提。 林巧香叹了口气,一副十分忧心的样子,又说道:“瞻哥哥,她出事了,你还不知道吧?我刚从你家出来,唉……” 骆瞻云眉头微皱,正要问出了什么事,骆母跟了上来,连忙问道,“那个丑婆娘又惹什么事了?怎么大家都说她得了什么病?” 林巧香心中暗暗得意。 骆母厌恶那丑婆娘了,看她还怎么呆下去。 “她满身都是红斑,脸肿得这么大,嘴巴肿得这么长,好可怕。”林巧香说着李贞儿的样子,瑟瑟发抖起来。 骆瞻云一言不发,低着头,扛着锄头大步往家走。 骆母咬牙切齿,追上骆瞻云的脚步。 “我不管你怎么想,不管老爷子怎么想,总之,你必须将她赶走!这可是传染病,万一全家都染上麻风病,那可怎么办?全家跟着她一起去死么?” 林巧香也小跑起来,跟着骆母跑。 “骆伯娘,骆爷爷和骆奶奶年纪大,大宝小宝他们年纪又小,都经不起染病,唉,世上怎会有麻风病这种可怕的怪病呢?”她说着话,又拿眼去看骆母的脸色。 骆母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她看着大步走在前面的儿子,“你听到我说话没有?大宝小宝爹娘没了,他们已经够可怜了,你忍心叫他们染病?你可别忘记了,你在你大哥大嫂的坟前是怎么发誓的!你说要照顾他们兄弟俩,一直到他们成亲!可这要是染了病……” 骆母说着说着,哭起了早逝的大儿子。 “我可怜的大郎啊,你走得早,丢下大宝二宝可怎么办,二郎又是个糊涂的,看不好他们兄弟俩……” 林巧香忙劝着,“骆伯娘,你别哭了,哭坏身子怎么办?瞻哥哥会想办法的,是吧,瞻哥哥?” 她走过去,拉着骆瞻云的胳膊。 骆瞻云看她一眼,眉头皱起来,“贞娘会给别人治病,就会给自己治病,你们不用那么担心,我相信她,她会治好自己的身体。” 林巧香气得磨牙,心里冷哼。 那个丑婆娘,究竟给骆二郎吃了什么迷魂药? 一向对那丑婆娘恨之入骨的骆二郎,居然帮起丑婆娘说话来了? 林巧香的眼睛里,冒出嫉妒的冷芒。 第75章 让那丑婆娘做妾吧! “她要是真那么厉害,她该将自己治得好看才是。”骆母冷哼一声。 骆瞻云想说,她早就将自己医得好看起来了。 但又一想,她的脸并没有完全医好,她也没有对外说,他便打消了说的念头。 让她自己说吧。 “究竟是怎么回事,回家再说,在这里说来说去的,毫无意义。”骆瞻云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家,看了两人一眼。 “骆伯母,瞻哥哥,我先去看看。”林巧香将背篓往肩头推了推,大步往前跑去。 骆瞻云看她一眼,眉头紧锁,闷声往前走。 骆母这时却拉着他,“你等会儿。” 骆瞻云想早点弄清楚,李贞儿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叹了一声,“娘,我急着回家。” “不急这一时,有巧香回家看着,我放心。”骆母看一眼家的方向,沉着脸问他,“你心中,对巧香的看法怎样?” “娘,怎么还问这件事情?他爹不同意,你又不是不知道。”骆瞻云对林巧香的父亲,提出要一百两彩礼的事,很是不满。 “娘有个主意,你可以听听。”骆母心中忽然想到一个主意,越想越高兴。 骆瞻云耐着性子道:“娘说吧,儿子听着呢。” “那个丑婆娘要是治好了自己的病,倒也罢了,就让她留下来,给咱家传宗接代,要是还是那么丑,叫她给你赚彩礼银子,你把巧香娶进来,叫她做妾吧。”骆母为自己的想法高兴。 骆瞻云很惊讶,妾? 那婆娘要是知道叫她做妾,估计得捶死他。 哪怕是假身份的妾,估计她也不会乐意。 做他的假娘子,她都要跟他在床上争个高低贵贱。 做假的妾的话,怕是她会直接掀了他的床铺。 她一定会干得出来。 “再说吧,先回家。”他现在不想提这个话题。 “长得那么丑,将来怎么带着她出门?你好意思带她出门,娘的脸都要丢尽了!”骆母冷笑,“看看巧香,多好的姑娘,咱村里就数她最好看了,家里还有钱,地也多,娶她不亏。” 儿子带回丑婆娘后,她曾劝着儿子离开林巧香。 谁知,林巧香是个重情义的人,一直对儿子不离不弃的。 反观那丑婆娘呢? 长得丑,还没有自知之明,居然敢跟她顶撞! 没有一点做儿媳妇的样子! 要不是他儿子一直没有媳妇,没个女人在屋里侍候着,她早就将那丑婆娘赶走了! 要是丑婆娘帮她儿子娶了林巧香,她倒是可以叫丑婆娘留下来。 骆瞻云想到当年林巧香救他之事。 他打猎受了伤昏迷了,被路过的林巧香所救,她在山洞中守了他一夜。 虽说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但他们相处一晚的事,被过路砍柴的村民看到了。 从那之后,再没有男子向她提亲。 她如今都十七岁了,还没有嫁出去。 他心中很是愧疚。 所以他努力赚钱,想将她娶回来。 去年,他用攒的一部分钱和借的一部分,凑齐了五十两,往林家提亲,可半路上,遇到了丑婆娘和她的手下。 丢了银子,他哪还有脸去林家提亲? 那些银子,有一些还是高利贷,至今,他都还在还债。 第76章 为什么说她得了麻风病? 想到是因丑婆娘而起,骆瞻云的脸色,又冷下来。 她确实欠他的! 骆瞻云一直不说话,骆母急得又催他,“我不管,就这么定了!刚才经过牛家那里时,你也看到了吧,村里人都是怎么说你的?你好意思带一个丑婆娘出门?” 骆瞻云没什么表情,“知道了,娘!” “知道知道,你就只会敷衍我,气死我!”骆母冷哼。 说着话,母子俩已经走进了院里。 院中,头部受伤的骆老太太,正坐在阴凉处和骆小草在说话。 骆小草又挖了不少草药,正在翻晒。 大家都当她是挖了野草在玩儿,没人理会她。 骆母想骂她两句,又看到骆老太太在,担心气倒了骆老太太,她会被老爷子骂,就不敢骂骆小草了。 她只狠狠瞪了眼骆小草。 骆小草听李贞儿的话,骆母骂她打她时,就往骆老太太或是骆老爷子身边跑。 她看到骆母瞪她,马上将身子靠近骆老太太的腿边。 老太太见她乖巧,摸了摸她的头。 “回来了?”骆老太太看到有人走进院里来,喊了声。 “太奶奶,那是二叔和奶奶。”老太太眼睛不好,看不远,骆小草在一旁提醒。 “奶奶,今天头还疼吗?”骆瞻云走过去,关切询问。 老太太摸摸自己的额头,“刚才贞娘换过了药,又喂了些药给我吃,好一些了。” 骆母吃惊道,“啊?娘,那丑婆娘得了麻风病,身上起了红点,会传给人的,她居然还喂您吃药?哎哟,这可怎么办?娘要是染了病,这可怎么办?” 骆小草眨着眼,“二婶婶没有得麻风病。” “你这孩子懂什么?一边玩去。”骆母冷笑。 骆老太太也很吃惊,“麻风病?可是,贞娘看着好好的呀,不像是得病的样子啊。” 骆母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老太太,眼睛瞎的,哪里看得清丑婆娘的样子? “娘,您眼睛不好,看不清!她确实得了病!脸肿得这么大,嘴肿得这么长,脸上胳膊上,到处是红点红斑。”骆母学着林巧香的样子,比画着。 骆老太太眨着眼,看着她,“我看不清你比画的样子,那究竟是个什么样啊?” 骆母,“……”算了,她懒得说了,跟一个瞎眼老太太,说得清么?“媳妇先看看她,再来跟您说。” 她放下手里的农具,大步往屋里走去。 在她和骆老太太说话时,骆瞻云已经先一步走进了屋里。 骆瞻云的小间卧室开着门,他在跟李贞儿说着什么。 骆母吓得脸色大变,飞快跑进去,将骆瞻云往房间外拉,“儿子,她有麻风病,别进屋,当心传给你。” 骆瞻云看一眼地铺上躺着的李贞儿,说道,“娘,她没有得麻风病。” “脸肿得那么大,嘴肿得那么长,一身红点红斑,还不是麻风病?”骆母冷笑。 小间屋里,已经吃了第二次药片的李贞儿,又经过药水的注射后,脸上已经消了肿,红斑也退了不少。 除了吞咽依旧困难外。 她听着骆母对骆瞻云说的话,心中疑惑,为什么说她得了麻风病? 第77章 我们家的事情,你还是不要掺和了 李贞儿的身上,虽然红斑少了,但关节处还是很疼。 刚才她去给老太太头上的伤口换药,还是咬着牙撑着身体去的。 堂屋中,骆母在嘲笑她得了麻风病。 她冷笑着,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走到门那里。 “我没有得麻风病,你胡说!”她吞了口口水,让自己的喉咙好受些,“我只是吃坏了东西,中了毒而已。” “吃坏东西会死人,怎会只长红斑?你这个撒谎精!”骆母冷笑。 “你又不是大夫,你懂什么?”李贞儿扯掉脸上的面纱,让骆母看她的脸,“你说我的脸,肿得如何大,我的嘴,肿得如何长,你且看看,哪里有肿?” 骆母眨了眨眼,走到近前来看。 可不是么,李贞儿的脸,并没有肿得跟猪头一样大,嘴巴也没有肿得跟猪嘴一样长。 但是,她的脸上,和脖子上,仍有不少红斑和红点。 看着十分的可怕。 骆母后退两步,指着李贞儿的脸,“你你你……你这病一定会传染!怎么这么多红斑?” 林巧香跑进屋,将骆瞻云引到李贞儿的门口后,又跑到后院找骆青梅说话去了。 两人一起走进正屋来,都跟着说,可能会传染。 “哥,你还留着这人干什么?快将她赶走!”骆青梅一脸嫌弃,瞪着李贞儿。 “她救了奶奶,青梅。”骆瞻云声音淡淡。 李贞儿讶然看他。 这狗债主,居然帮她说话了? “二郎娘,贞娘说得对,你又不是大夫,你怎会知道会传染?”骆老爷子的声音,忽然传来。 “是嘛,贞娘给我换过伤药,我婆子怎么没有被染上病呢?”骆老太太的声音,也十分的不满。 林巧香看到两位老人走来,甜甜笑着走过去,“骆爷爷,骆奶奶。” 她还无比乖巧地挪过椅子,要扶骆老太太坐。 “不了,你又不是我孙媳,我不要你扶。”老太太自己摸索着,坐下了。 林巧香窘着脸,站在那里。 骆母走过去扶老太太,“娘,您眼睛不好,怎么不喊媳妇来扶您?” “你正忙着骂贞娘呢,还有空扶我?”老太太冷着脸,“我都走过来了,你还说什么?” 骆母被说了个面红耳赤。 林巧香发现骆家两老的脸色不好,悄悄往后院走,打算溜掉。 哪知,骆老爷子眼尖,看见了她。 “林家丫头,二郎已经成婚了,你要是找青梅玩,就只找青梅吧,二郎两口子的事情,你就不要掺和了。贞娘是真得病也好,是吃坏东西也好,都和你没有关系。你再掺和他们两口子的事情,我就不欢迎你来家里了。”老爷子的话,冷冰冰的。 还是点了名的说事情。 言外之意,她在挑拨离间。 林巧香知道骆老爷子是个精明的人,糊弄不了。 她只得讪讪着道,“骆爷爷,我没有,我只是……” “好了,我们家里今天事情多,你家也挺忙的,你回去吧。”骆老爷子朝她挥挥手。 林巧香咬了咬唇,看一眼骆瞻云,发现他并没有为她说话。 她只得背起自己的背篓,一言不发走了。 第78章 你喜欢那个贞娘吗? 骆瞻云马上跟了上去。 林巧香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来看,发现是骆瞻云,她咬了咬唇,一脸委屈,“瞻哥哥,骆爷爷那样说我……” 骆瞻云拉着她的胳膊,将她送到后院门外,“贞娘救了奶奶,她纵有再多不好,爷爷也不会说她,你可懂?” 林巧香听出话里的意思。 她抬起头来,“瞻哥哥,你喜欢那个贞娘吗?” 骆瞻云看着她,“这件事……” 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说。 传出去,是必会引得那个山庄的人前来寻事。 抓了贞娘不说,还会给他和家人带来麻烦。 他不怕事,但怕给家人添乱子。 所以,他也不能跟林巧香说。 林巧香的脸上,满是伤心,“瞻哥哥,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和那个贞娘……过一辈子?你忘记了……咱俩……前年的约定?” 骆瞻云的脸色,十分的愧疚。 他当然记得。 前年,大哥大嫂出了事,家里的重担,一下子往他身上压了过来。 他只好更加勤劳地种田打猎。 有一天,他带着三弟出门,遇到了十数头野猪攻击他。 他的弓箭又射完了,只好拿了柴刀护身。 为了不让野猪攻击三弟,他和十来头野猪周旋,让三弟先离开。 但一人难敌众猪,而他因为多日寻找大哥大嫂的尸体,受的伤并没有痊愈,渐渐的,他的体力不支。 山林中山势陡峭,他被野猪逼到一处峻峭的悬崖之处,脚下一滑,摔下山崖。 他本身也受了重伤,这一摔,直接昏死过去。 醒来时,就看到林巧香守在他的身旁,而他,在一个山洞里。 他知道,是林巧香救了他。 他感激她的救命之恩,他发誓,一定好好赚钱,将她娶回来。 “我没有忘,是当年你救了我。”骆瞻云握着她的手。 她的手,明明是第一次握,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心动,倒是那个丑婆娘的手从他手上滑过时,他反而紧张了下。 林巧香看着他的手,唇角微扬,“瞻哥哥……,送我回家吧?” 娘说,家里有些事情,要骆瞻云帮忙。 骆瞻云正要说,想送她回去。 这时,骆小草跑到后院来,“二叔,二婶晕过去了,太爷爷叫你快去看看。” “什么?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怎会晕过去?”骆瞻云松开林巧香的手,急匆匆走进后院。 走到正屋后门那里,又想到什么,他回头来看。 “巧香,我现在没空送你,你先回去,改天我去你家看你。”说完,他匆匆走进后门,进屋去了。 林巧香气得脸色铁青。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将骆瞻云带回去的机会,那个丑婆娘居然横插了一脚! 家里还等着骆瞻云去她家帮忙呢。 骆小草见林巧香站着还不走,摇摇头说道:“我太奶奶的头受伤了,还要靠我二婶治,二婶不能有事,二婶有事了,谁来治太奶奶的头伤?” 说完,她也转身跑进屋去了。 林巧香恨得咬牙切齿。 会看病就了不起吗? 怎么不将自己的脸看好点? 她气哼哼地跺了跺脚,不甘心地离开骆家,回家去了。 第79章 她可能有了吧? 骆瞻云进了屋,果然看到李贞儿,正昏倒在地上。 家里只有老太太老爷子和骆母在,还有一个小小的骆小草,另外,骆母和骆青梅也在。其他孩子们跟着骆三郎骆星云出门去了。 骆父也下地去了。 两位老人看着李贞儿,一筹莫展。 骆母和骆青梅站着不动。 骆瞻云大步走上前。 老爷子急得说道:“我和你奶奶扶不动,快将贞娘扶起来,送屋里去!” 骆瞻云是大个子,轻轻松松将李贞儿抱了起来。 李贞儿软软身子躺在他的臂弯里,纤细的胳膊无力地垂着,看起来十分的弱小。 和往日趾高气扬跟他吵架的样子,判若两人。 “别磨叽了,快将她送屋里,找个大夫给她瞧瞧!”骆老爷子拿着拐杖,敲着骆瞻云的腿。 骆母听说,还要请大夫,马上嘀咕起来,“又得花钱,这怕是得花不少……” “她是家里人,给家里人花钱怎么啦?你把你娘推倒在地摔伤了,还是她给治好的,她可没有收钱!现在给她治病,你反说怕花钱?”骆老爷子的脸色,马上沉下来,冷冷瞪着她。 骆母吓得脸色一白,马上闭了口。 骆老太太站起身来,推了推她,“去烧点水来,给贞娘擦下脸。” 骆母正不想站在这里,听到这话,转身就走。 骆青梅怕挨骂,也跟着走了。 骆瞻云将李贞儿抱进了小卧房中的地铺上。 老爷子看到,他俩的床居然是地铺,摇摇头,说道:“这地上怎么能睡?时间久了,身子骨可怎么吃得消?二郎,到我那儿拿点银钱,叫人打张新床来。” “打结实点,别再断了。”老太太补充。 她摸索着进了屋,发现是地铺,马上想到是怎么回事。 骆瞻云窘着脸,“爷爷,怎能花你的钱?我自己有。” “你有才怪,你的银子不都还了债么?用我的!给孙子孙媳打张床,我老头子还是有能力的!这么着,我去找人做,这件事,你别操心了。”老头子豪气地摆摆手。 骆瞻云劝不过,只好同意了。 老爷子又道,“你看好贞娘,我叫青梅找大夫来。” 老太太摸索着,来到地铺边,又摸索着来摸李贞儿,“依我说,她是有了吧?两人成亲也有大半月了。” 李贞儿只是低血糖晕倒。 急性过敏症,引得她的喉头肿大,吃不下任何东西。 而她身子本身就很弱,刚才又和骆母争论了几句,她眼前一黑,就倒下去了。 她被骆瞻云抱起来,又放在地铺上时,已经被晃醒了。 醒来后,就听到老太太的话。 她惊得差点又晕了过去。 她有个王八蛋! “我……我只是头晕,我现在……没事了……”李贞儿看着大家,哭笑不得。 她要是再不醒来,是不是会被传出怀孕了? “贞娘醒了?你真没事了?”老爷子又走回来,站在门口催骆瞻云,“好生照看你媳妇,晌午后别去地里了,就在家里呆着。” 李贞儿可不敢让骆瞻云守着她。 这狗债主还欠了外债,万一越欠越多,不得将债算到她的头上? 第80章 一直嚷着叫我滚远点,今天怎么不嫌弃了? 李贞儿说什么也不让骆瞻云看着她,“我没事,我只是……嗓子疼,吃不下东西,有点头昏,睡下就好了。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可骆老爷子不同意,“贞娘,你别怕,有爷爷给你撑腰,你就让这小子守着你!他要是不尽心,我打断他的腿!” “对,你好生休息着,他敢欺负你,奶奶也打他。”骆老太太站起身来,做着样子,掐了把骆瞻云。 骆瞻云皱着眉头,“知道了,爷爷,奶奶。” 骆家两老,满意地离开了。 骆老太太回她自己屋休息,骆老爷子去了村里,寻木匠去了。 骆瞻云果然坐在小房间里,守着李贞儿。 李贞儿就这么直直看着他。 骆瞻云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你看什么?” “你可真是奇怪,昨天以前,一直嚷着叫我滚远点,今天怎么不嫌弃了?还坐得这么近?”李贞儿伸着手指,点点他的手指,揶揄笑道。 他的手指,正按着她的腰上。 骆瞻云一怔,马上收回手来,“老子一时没注意!” 李贞儿想给自己治病,他坐在一旁,着实不方便。 “我想……想换衣,你出去。”李贞儿看着他。 骆瞻云脸色窘然,二话不说,起身出去了,还将门关了。 李贞儿抿唇而笑。 . 骆瞻云去了厨房,找热水。 骆母忙拉着他,“晚上你别睡那婆娘一屋,当心传染给你。” 骆瞻云不以为然,“她得的不是传染病。” “那也给我睡别屋!晚上我去跟青梅睡,你跟你爹睡,就这么定了!”骆母沉着脸。 她可听见了,老爷子叫儿子侍候那丑婆娘呢! 那婆娘是谁啊,公主啊? 居然叫他儿子侍候! 反了她了! 骆瞻云打了热水,没理会她,端进屋去了。 到了房门口,骆瞻云正要闯进去,发现里头的李贞儿说要换衣,他便站在门口问,“你换好了衣裳没有。” “没有,你进来。” 骆瞻云,“……”叫他进去? 这婆娘想干什么? “我去叫青儿来帮你。”骆瞻云转身就走。 屋里,李贞儿听见脚步声离开了,扬了扬眉,她给他机会侍候,他居然跑掉? 当初,她还是公主的时候,多少人想侍候她,她还不要呢! 虽然她长得丑,但挑仆人挑男人,还是她说了算。 因为她虽然丑,可她有钱啊! 想到钱,李贞儿又想到了红枫山庄。 不行,她不能一直困在这里,她得早点离开,去要回她的庄子! 骆瞻云去找骆青梅,给李贞儿帮忙换衣。 骆青梅当然不肯,最后,还是骆小草帮的忙。 . 下午,有老爷子的权威发话,无人吵李贞儿。 李贞儿安心地给自己治病。 晚上,骆瞻云没理会骆母的要求,仍旧睡在小间屋里。 将骆母气了个半死。 . 次日,李贞儿能自己起床穿衣了。 而且她发现,嗓子不疼了,身上的红斑几乎消失了,除了身上和腿上。 但这里有衣裳罩着,外人看不出来。 她出门时,依旧戴着面纱。 骆母看到她神清气爽出来,十分吃惊。 李贞儿卷了袖子,给她看,“全好了,我还是传染病人吗?” 骆母翻白眼,“谁知道呢?” 李贞儿不屑于跟她争执,洗漱去了。 就在这时,牛家大郎来了。 第81章 怕给人看见,才这么蒙面的 一进门,他就慌张说道:“骆二娘子,我媳妇……肚子忽然疼起来了。” 骆母怕惹事上身,马上说道:“牛大郎,这不关我们家的事,是那个贞娘给你家接的生!你找她!” 牛大郎看都没看骆母,而是直接跑向李贞儿。 李贞儿匆匆放下洗脸的布巾,拍了拍脸,朝他走来,“别慌,我去看看。” 两人匆匆忙忙离开了。 骆母喊过烧着早饭的骆青梅,“青梅,青梅你过来,快跟去牛家看看。” . 李贞儿跟着牛大郎,急匆匆往牛家赶。 半路上,他们遇到了几个回家吃早饭的村民。 村民们看到李贞儿,纷纷议论起来。 “咦,不是说,骆二郎婆娘的脸,肿得跟猪头一样吗?可这没肿啊。” “可她蒙着脸啊,说不定啊,就是因为肿得太厉害,怕给人看见,才这么蒙面的。” “那脸那么小,哪像肿起来的样子?你们怎么看的?”又一人说道。 “拉倒吧,隔得远才显得小,站近前看,指不定怎么肥肿呢。” “骆家穷啊,娶不到好的,只能娶这样的丑婆娘。” “是啊,可惜了骆二郎那个好后生。” 村民们为骆瞻云感到惋惜。 林巧香从另一条路上走来。 听到大家的议论,往前方的李贞儿那里看去一眼,唇角扬起,冷笑一声,走了。 。 牛家的院门前,站着几个知道了消息,前来看热闹的邻居们。 大家看到李贞儿走来,脸色齐齐一变,纷纷闪道让开。 等她走过去了。 马上有人小声说道:“自己得了怪病,还跑来接生,看看,害得牛家媳妇病了吧?” “这女人可真恶毒啊,居然这么害牛家媳妇。” 李贞儿听在耳内,并没有理会。 这时候,可不是跟人理论的时候。 她得先看看,牛家媳妇究竟是怎么啦。 进了牛家正屋。 牛大娘子马上冷着脸,朝李贞儿走来。 “骆二郎媳妇,我这么信任你,送的接生费,比乡里任何人都要高,可你是怎么对我媳妇的?她现在疼得死去活来!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就算我不说什么,她娘家人可没那么好说话!” 牛大媳妇娘家人是什么情况,李贞儿在孩子出生那天,已经见识过了。 那一家子,可都不是好说话的人。 李贞儿道:“婶子放心,我这便进屋看看。” 屋里,牛家大媳妇正在床上痛苦地呻吟着。 她的额头,冒出了不少冷汗,脸色也苍白可怕。 看到李贞儿走来,牛家大媳妇急忙说道:“贞娘啊,你快给我看看,我这是怎么啦?我的肚子……好疼啊……” 李贞儿走过去,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发现她的额头有些发凉,手脚也冰凉。 “你先躺平,让我看看肚子。”李贞儿将牛家大媳妇安抚好,马上查看起来。 她又问了牛家大媳妇,大小便的情况。 牛家大媳妇如实说了。 没一会儿,李贞儿就查出了问题所在。 牛大娘子和牛大郎一起问道,“她这是怎么啦?可有凶险?” “我来得及时,没有凶险,不过……”李贞儿的眉头皱起,“你们究竟给她吃了什么?怎会害得她肠胃出了问题?” 第82章 她必须要林家丫头说个清楚明白! 牛大娘子和牛大郎,你看我,我看你。 两人一起说道,“没吃什么特别的啊。” “她是大解不畅,引起的肚痛,我开些导泻的药,她吃了拉出来就好。”李贞儿从虚拟医药室里,拿了些滑肠导泻的药。 并对牛家人说了使用说明。 牛家大媳妇痛得有气无力道:“贞娘啊,我平时吃的,都是地里长的,树上结的,并没有特别的,怎会痛得这样厉害?” “你们想想看,她平时吃了什么?从我离开那日说起。”李贞儿将药,喂给牛家大媳妇吃下。 一家三口便回想起来。 牛家大媳妇说,“我吃的,和大家一样,除了……一些桂圆干,但这些,我平时也吃啊?” “吃了多少?”李贞儿问。 “两天……有一篮子吧。”牛家媳妇指了指床前的一篮子。 李贞儿道:“那便是了,你刚生了孩子,还没有满月,活动少,多半在床上睡着,又吃了太多不消化的鸡蛋,再加上大热的桂圆干,所以导致肠道不通,吃了药,过一会儿拉出来了,就好了。” 牛大娘子跺着脚,怪着大儿媳妇,“你说你,吃什么不好,吃这么多的桂圆干做什么?” “是啊,这不是找罪受么?”牛大郎也怪她。 牛家大媳妇疼得难受,还要被婆婆和男人骂,心里难受极了。 “我……我也不知道会疼,是巧香说……说多吃桂圆干,能补血,我生娃……生娃失了血,要补血。” “可以补血,但你不能多吃,多吃了就是毒药了。”李贞儿提醒道,“我离开那日,不是说过了吗?所有吃的,按着我交代的来,更要记着,所有吃的,一律不能多吃。 桂圆干这种大火的,最多只能吃一把。你是月子期,千万千万注意不要吃过多上火的东西,像你这般大解不通,若是严重了或是常期如此,会引起后体出血,得上疮病,将来你会痛苦一生。” 牛家大媳妇窘着脸,“巧香一直劝我多吃,我……我就忘记了……” “她劝你就吃?她又不是大夫!”牛大郎恨恨跺脚,不知该怎么说自己媳妇。 牛大娘子则不客气地抱怨道:“那个林家丫头,真是多管闲事!不懂瞎说,这是想害死庆娘吗?” . 李贞儿从牛家离开的时候,牛家大媳妇已经通了便,肚子也不痛了。 牛大娘子亲自将李贞儿送出门外,“贞娘啊,今天得亏你啊。” 李贞儿笑道:“庆娘是我接生的,我得管到底,大婶子,有事再找我,我先回了。” “好好,走好啊。”牛大娘子往李贞儿怀里塞鸡蛋。 等李贞儿走远了,邻居们问起牛大娘子,“你家大媳妇的病好了?” “她没病,吃坏东西不拉而已!”牛大娘子没好气道。 一个个的,巴不得她大媳妇有事吗? “咦,她吃什么了?”有人好奇问,“是不是你们没看护好?” 有挑事的,有故意问。 “放屁呢,那东西不是我家的,是林家丫头送的,那个小妮子,成天笑得跟花似的,没想到是个恶毒的!”牛大娘子愤恨骂道。 想到儿媳妇差点疼死了,她心中愤愤不平,扭身往林家走去。 这件事情,她必须要林家丫头说个清楚明白! 第83章 他居然关心她? 李贞儿被牛家急匆匆接走,没过一个时辰,她又回来了。 除了带回六个鸡蛋,还带了几个窝窝头。 她没吃早饭就被牛家请去。 牛家过意不去,她离开的时候,送了鸡蛋还送了吃的。 骆家人看到她笑盈盈回来,全都很吃惊。 尤其是骆母,眼睛盯着李贞儿怀里的东西,睁得滚圆。 李贞儿看她一眼,没理会,将六个鸡蛋给了骆老太太,“奶奶,给你补补,头伤得吃点好的。” 又将四个窝窝头,分了两个给骆小草。 她自己一手拿一个地咬着。 早饭没吃就出门,她饿狠了。 一边咬,一边朝一瞬不瞬看着她的骆瞻云说道:“快记账,六个鸡蛋加两个窝窝头。”她吃了两个,不能算,给骆家人的才算。 小草喜滋滋的,“谢谢二婶。” 骆母听不明白,“记什么账?” 骆瞻云没说记账的事情,只问她,“刚到牛家时,牛婶没为难你吧?”声音很温和。 这话问得,叫李贞儿很意外。 他居然关心她? “没有,又不是我造成的,他们为何要为难我?”李贞儿咬了口窝窝头。 骆老爷子最高兴,点头道:“我就知道,贞娘一去,事情就能解决,对了,贞娘啊,牛家大媳妇究竟怎么啦?” 李贞儿道:“哦,没什么,就是桂圆干吃多了,她吃了一大篮子,将肠胃吃坏了,肚里结了火,胀得疼。” 骆老太太道:“刚生了娃,还没满月呢,这肚子没长好,里头结了火,可要不得啊,会落下病根的。” “奶奶说得对,我给开了泻火的药,离开牛家的时候,她已经好多了。”李贞儿又说。 “牛家婆娘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不将媳妇照顾好?就不怕她亲家找她麻烦?”骆母翻了个白眼。 “不是牛婶的问题,那桂圆干是别人送的,还特意叮嘱牛婶媳妇要多吃。”李贞儿说。 “啊?谁这么可恨?”骆老太太十分吃惊。 “牛家怎么不打那人一顿?”骆母也愤愤不平,冷笑一声,“牛家是不是怕那人啊?” 李贞儿道:“他家怕不怕,我不知道,不过,牛婶子问她去了。” “那人究竟是谁啊?”骆母又问。 “林巧香。” 骆母:“……”怎么会是巧香? 骆老爷子冷哼,“我早就看出来了,那丫头的嘴会坏事,看看,她差点害了牛家大媳妇,不懂乱说什么?” “她是不是故意的?”骆老太太问。 “她不会吧?她一向乖巧。”骆母不相信林巧香会害人。 “你还帮她说话?”骆老爷子不满,“以后少叫她来家里。” 最后一句话,是对骆瞻云说的。 骆瞻云没说话,只微微皱了下眉头。 …… 牛大娘子心中带着怒火,一口气跑到林家。 恰巧,林巧香就在家里。 牛大娘子是妇人,骂起人来可不温柔,将林巧香骂了个狗血淋头,连还嘴的时间都不给她。 林家的邻居们,这下子全都知道了,林巧香差点害死牛家大媳妇的事。 “这巧香真看不出来啊,平时温温柔柔的人,居然干这种事!” “她还说骆二郎的娘子得了传染病快死了呢,可人家不是好好地出门了?” “一个姑娘家,怎么这么爱管闲事挑拨离间?” “难怪骆二郎宁可从外面娶一个丑婆娘,也不要她了。” 林母听到大家编排女儿的不是,马上跑出来解释。 可她不知道的是,做了错事努力辩解,只会欲盖弥彰,越发叫人厌恶。 无论林母怎么解释,人们还是不相信林巧香。 这可把林巧香气坏了。 她在屋里跺脚骂着,“姓贞的丑婆娘,等着瞧,我一定要你好看!” . 日子悄然而过。 转眼间,牛家孙儿满月的日子到了。 骆老太太的头伤好了,李贞儿脸上的伤疤,也完全好了。 不过,她习惯了带面纱,骆家人和村里人也习惯了她的打扮。 她依旧每天遮脸出行。 就在李贞儿跟着骆瞻云去牛家吃酒的时候,村头来了几个骑马的人,正在打听一个长相奇丑的年轻陌生女人。 林巧香想到了李贞儿,扬了扬唇角,朝那些人走了过去。 第84章 这丑婆娘喝醉了,可怎么弄回家? “你们打听的那个陌生丑女人,可能是我见过的一个人。”林巧香走到五个骑马人的面前,微微一笑。 这些人要是将李贞儿带走了,骆瞻云,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打头的是个歪嘴中年男人。 正是在河边,寻过李贞儿的那个人。 他马上问林巧香,“哦,说说看,你知道的那人长什么样?多高,胖瘦怎样?说话的语气怎样?叫什么名?多大的年纪?” “她叫贞娘,十六七岁的样子,比我略高一些,略瘦一些,长得挺白的,只是,一左一右两边脸上,各有一块疤痕。”林巧香想象着李贞儿的样子,说道。 几个骑马人,马上互相看起来。 有人还小声说道:“刘管家,这村姑说的,正是咱们要找的人。” “看了再说。”歪嘴男人的八字眉微挑,问着林巧香,“人在哪儿?带我前去!” “我带你们找到要找的人,你们会不会赏我钱?”林巧香眼珠儿一转,问道。 这些人,个个都骑着马,穿着也不差,一定是有钱的人。 那个丑婆娘,据说是大户人家的丫头。 她是不是从大户之家干了坏事跑出来?主家找来了? 这么有钱的主家,帮他们找到人,不可能不给赏钱吧? 歪嘴男人冷笑一声,“找到后,自然有你的赏钱。” 林巧香大喜,“是,几位大爷,你们跟我来。她就在前方不远处。” 林巧香指了指牛家。 歪嘴男人踢了踢马肚儿,打马跟着林巧香往前走去。 . 牛家。 牛大媳妇的身子,早在半月前,就已完全恢复好了,昨天就抱着孩子走出了屋子。 今天是她出月子的日子,家里早早就准备起了宴席。 牛大媳妇抱着孩子,坐在院里的树荫下,和村里的妇人笑着聊天。 屋里,摆了四桌酒,村里的男人们,在牛家男人们的敬酒下,正在畅快吃喝。 侧间屋里,则是牛家的女眷们和村里的妇人们。 大家围着李贞儿,说笑着吃着。 有些和李贞儿不熟悉的,头一次见李贞儿的人,都十分好奇李贞儿的长相。 一桌的女人同时夹菜,只有李贞儿的胳膊与众不同。 白得跟那荷塘里的藕节一样。 这种手臂,他们只在村里大户黄员外的妻女身上见过。 不不不,黄员外妻女的胳膊虽然白,却不纤细,那种白是白萝卜,李贞儿的白是玉瓷般的白。 几个妇人看到她的胳膊,艳羡不已。 胳膊都如此好看,那这脸…… 唉,脸就可怜了。 看看,李贞儿吃个饭,都将脸蒙上半天,只露着眼睛嘴巴,中间要蒙起来。 想到李贞儿的胳膊虽然比她们的白皙,可生了一张丑脸,几个妇人的心里又平衡起来。 胳膊好看又怎样? 一张脸丑得见不了人,也算不得美人。 于是,大家又不嫉妒李贞儿了,热闹地吃着,说笑着。 因为李贞儿接生有功,被牛家几个亲戚女眷们,狠狠劝了一些酒。 李贞儿许久不曾饮酒了,一高兴,多饮了几杯。 男眷和女眷这边,虽然分着屋子吃酒,屋子却是相连的,中间有小门可以出入。 骆瞻云一抬头,就能看到前面喝得摇头晃脑的李贞儿。 他的眉头皱起来。 这丑婆娘喝醉了,可怎么弄回家? 第85章 骆瞻云不免多看了她几眼。 因为发愁,骆瞻云不免多看了她几眼。 这频繁的抬头去看,很快,有牛家女眷们,发现了他的异样。 一个妇人朝他遥遥指了指,打趣道:“骆二郎,你放心吃你的酒,我们不会欺负你娘子的,看把你急的,吃一杯酒,往这里看了十回了吧?” 另一个妇人则笑道:“骆二郎,一会儿我将贞娘带我家去住几天,你没意见吧?” “他一定有意见,人家刚成婚一个月,你就将两口子分开,陶家的,你可真狠!看看那骆二郎,脸都拉长了,他心里指不定怎么恨死你呢!” “哈哈哈哈,我就开个玩笑,瞧瞧二郎急的,好好好,我不带贞娘回去。行了吧?” 几个妇人打趣地说笑着。 骆瞻云不敢看李贞儿了,将头扭过去,和男人们喝起酒来。 李贞儿则半眯着眼,瞧着骆瞻云,心里冷笑,她去别人家他会着急? 才怪! 她去牛家半月,也没有见他着急的! 哦不,要着急也是急着催她还钱! 这假惺惺的狗债主! . 就在牛家热热闹闹办着酒席时,院门前忽然来了几个骑马人。 这些人下马后,二话不说,直接闯进了院子里。 除了打头的歪嘴男人个子偏瘦小,其他四人,全都是高大个子的男人。 年纪都只在三十岁左右。 几个人穿着齐整,头戴巾帽,眼神阴沉,走路虎虎生风,气势汹汹。 牛家院里院外的人,全都吓得不敢说笑了,飞快闪身让开。 正屋里陪客的牛伯,马上放下酒杯,朝这人陪笑走了过去,“几位爷,你们这是……有何事?” 歪嘴男人没理他,站在大门口,左看右看,最后,在左侧间那里,看到了一屋子的女眷。 他大步走了过去。 吃着酒的骆瞻云,看到这些人走来后,神情就警觉起来。 这些人走进了隔壁的侧间屋,骆瞻云马上跟了上去。 女眷们看到陌生人闯进来,全都停了说笑,一个个惊惶地看着来人。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牛家大娘子,吓得说话都结巴起来。 那几个原本在取笑李贞儿的妇人,也全都吓白了脸。 打头的歪嘴男人,没理会其他妇人,而是走到李贞儿的面前,朝她拱了下手,“娘子,能否把面纱摘下来?给在下在瞧瞧?” 其他人全都停了吃饭或吃酒,只有她,仍然手执酒杯,一口一口浅酌。 乡下的饭食不怎么样,但酒水和茶水还不错。 她心情不好时,就饮茶,今天难得饮上酒,她不免多饮了几杯。 正开怀畅饮时,看到了熟悉的人。 歪嘴刘管家! 这是韦季衡的人。 她从宫里带来的大管事,在他成婚当天忽然染了重病,韦季衡说他会传染给他,将他送走了。 如今是生是死,不得而知。 这歪嘴刘,是韦季衡的心腹。 那天在河边找她没找着,这又找到村里来了? 一个仆人而已,口气敢如此猖狂,是料定她不能翻身了吧? “请把面纱取下来!”歪嘴刘盯着李贞儿,声音更加冷了几分。 见李贞儿坐着不动,他身旁的一个人,忽然冲过来,朝李贞儿的面纱抓来。 第86章 她彻底变了样! 但就在这时,骆瞻云忽然冲过来,将那人的胳膊抓住了。 “住手!你们为什么要揭她的面纱,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他冷声喝问。 李贞儿抬眸,睁大双眼看他,眼神惊讶。 骆瞻云回看她一眼,示意她不要惊惶。 李贞儿心说,她才不慌,而他的眼神中,却带着慌。 她都不怕,他怕什么? 怕她被带走了,还不了他的钱? 这狗债主! “我们是什么人,岂是你这等小人能打听的?”歪嘴男人冷笑,“滚一边去!” 另外四个人,则冲了过来,一起朝骆瞻云挥起了拳头。 骆瞻云马上伸手还击。 他个子高大,力气大,对打四个人,竟没有输下风,但屋中的物品,就遭殃了, 不少碗盘掉落在地,碎得稀烂。 其他吃酒的人,全都吓得四散逃跑。 牛家大娘子,吓得哭了起来。 李贞儿皱了下眉头,站起身来,“住手!”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韦季衡,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穷得住破屋,靠抄经书换钱度日的小庶子了。 他如今在户部任职,本县的县令,都在巴结他呢。 而且,这一年多时间以来,已养了不少门客护卫。 她根本躲不过去,只能面对! 李贞儿的话一落,所有人都停了打斗。 一起朝她看来。 骆瞻云盯着她的脸,眉头微皱,目光一瞬不瞬。 李贞儿看他一眼,又望向那个歪嘴刘,“你确定,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女人?可我不认得你们!” “你不认得我们,但我们可认得你,我们不会看错人。”歪嘴刘冷冷说道。 “哦?那你说说看,你们要找的女子,她长的什么样?”李贞儿冷声道。 歪嘴刘冷笑一声,“她的脸上左右两边,各有两道疤痕。” 李贞儿来村里一个月多了,她的真实长相是什么样,大家早已记不清了。 因为她每天都蒙着脸,人们只知道她长得丑。 听到这歪嘴男人这么说,大家都在想,李贞儿真是他们要找的人? 骆瞻云的脸上,神情更加冷峻,目光一直看向李贞儿那里。 只有他知道,李贞儿的真实长相是什么样的。 也记得,这个歪嘴男人,正是那天河边那个人! 李贞儿却淡然一笑,“原来,你们找的人,长这样丑啊……,行吧,让你们死死心吧。” 她伸手一拉,将面纱一把扯开了。 “我可是你们要找的人?”她眸光清冷,望向歪嘴男和他的同伙,一脸嘲讽。 大家看到她的脸,全都惊讶了。 骆瞻云更是惊讶得睁大双眼,一脸的不可思议。 每晚和她睡一床,他居然不知她彻底变了样! 吃酒的人,全都发出轻声的惊叹声。 有人小声道:“难怪骆二郎的娘子成天蒙着脸了,原来长得这么美啊?是骆二郎怕被人多看了抢了去吧?嘿,这小子真小心眼。” “哈哈,他娘子长得跟天仙似的,八成是这么想的。” 只见李贞儿的脸上,伤疤完全消失了。 不仅如此,从小到大,时有时无的红斑,也彻底不见了。 她的皮肤,光洁如瓷,眼神沉静如秋水。 所有人都在心里说,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 歪嘴刘,惊讶得像见了鬼似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可是你们要找的人?”李贞儿再次冷声喝问。 第87章 这张脸,跟安乐公主的脸,完全不一样! 歪嘴刘和另外四个,看到李贞儿的脸,直接呆住了。 这张脸,跟安乐公主的脸,完全不一样! 安乐公主的脸,时常肿着,时常有红斑红点,左边脸还有青色的疤痕,右边脸则有三月前她大婚日那天,在桌上撞出的血痕。 但眼前女子的脸上,光洁白皙,什么痕迹也没有。 “她是穷家的女子,不可能是你们要找的人。”骆瞻云见这几个寻找的人脸色变了,沉声说道。 “我不认得你们,我是穷家的女子,这是我郎君,所以,你们一定认错人了。”李贞儿冷脸看着这几人。 歪嘴刘看着李贞儿,眸光微缩,又问道:“你叫什么名?” “甄霙。半瓦甄,雨英的霙。”李贞儿朗声道,“还要问什么?” 四个随从中的一个,小声对歪嘴刘说道:“刘管家,完全不一样啊。” 歪嘴刘又打量了李贞儿几眼,朝随从们说道:“走!” 几个人跟来时一样,气势汹汹而来,气势汹汹而去。 等这些人全都走了,大家这才说起话来。 “刚才那些人是什么人啊?他们在找谁啊?” “谁知道呢!” “可能是哪个高门贵户的管家,在找跑丢的什么人?我听有人喊那个歪嘴小个子是管家。” 大家议论纷纷,都说不认得来的人是什么人。 但都说,这些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家的人。 牛家人看着一地的狼藉,抱怨那几人打搅他们吃酒,扫了大家的兴,开始整理桌椅酒菜。 都是乡里乡亲的,吃酒的人一起帮忙。 李贞儿的面纱揭下来了,她索性不戴了,目光一直望着门外,那几人离去的方向。 “要不要我去看看?”骆瞻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眼,问着李贞儿。 李贞儿看他一眼,摇摇头,“不必了。” . 林巧香将歪嘴刘一行人,带到牛家后,也趁着混乱,进了牛家院中。 她站在人群中,看到四人凶神恶煞闯进牛家正屋,恶狠狠质问李贞儿,她的唇角渐渐扬起。 但很快,她失望了。 因为,那几人看了李贞儿的脸后,又离开了。 她站在屋外,隔得远,看不清屋里具体情况。 为什么,他们看了李贞儿的脸后,又走了? 那丑婆娘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四人离开后,林巧香又悄悄跟了上去。 她冲到那几人的马前,拦着问道:“几位大爷!刚才那丑婆娘,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吗?” 歪嘴刘眯着眼盯着她,扬起马鞭子,狠狠朝林巧香的身上抽去,“丑婆娘是你喊的吗?滚开!” 这一鞭子抽过去,力道可不小。 将林巧香的脸上,抽出了一条血痕。 林巧香疼得啊的一声,摔倒在地。 那几人看都不看她,打马飞快离开了。 等马蹄声消失不见了,林巧香才敢从地上爬起来。 她摸了把脸,发现有血,吓得哇地哭了起来。 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 他们跟那个丑婆娘究竟是什么关系? 林巧香从地上爬起来。 捂着脸,呜呜咽咽哭着,往家走去。 丑婆娘,走着瞧! 都是你害的! 我跟你没完! 第88章 骆二郎会背着他娘子回家 歪嘴刘一行几人,骑马回了红枫山庄。 在李贞儿出事后,韦季衡并没有回京城,他一直和阮莺莺住在山庄里。 因为,李贞儿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不放心就此回京。 歪嘴刘进了后宅,马上向韦季衡汇报了今天的情况。 韦季衡眸光微缩,“什么?长得像公主的女人?” “年纪,声音,眼神,个子,全都对得上,只是……,脸上完全没有疤痕了。另外,她不承认自己是公主,说自己叫甄霙,是个穷家姑娘,还嫁了男人,那男人也说她是他女人,两人都说属下们一定找错了人。” 阮莺莺眯着眼,“衡郎,咱们得亲自去看看!” 韦季衡沉思片刻,又问歪嘴刘,“那个村子里在哪里?” “离这里有五十来里远,是个穷村。”歪嘴刘回道。 韦季衡说道,“准备马车,现在就去那个村里!” 歪嘴刘看了看天,惊讶道:“可是驸马,现在都一更天了。” “公主的事情,能拖延着吗?皇上问起来,我交代不了,你们也难逃责任。”韦季衡冷笑。 歪嘴刘神色一变,“是!驸马。” 阮莺莺这时说道:“衡郎,我想陪你去。” 韦季衡握着她的手:“莺莺,坐车出行很辛苦,又是连夜赶路,你的身子怎么吃得消?” “可我不放心你。”阮莺莺拉着韦季衡的袖子。 不,她不放心那个女人。 她一定要亲眼看看,公主是不是还活着! 那个女人,是真公主,还是只是和公主长得像的人。 阮莺莺楚楚可怜的眼神,让韦季衡不忍心扔下她。 他握着她的手,温柔说道:“好,我带你出门。” . 一刻时间后,从红枫山庄里,驶出一辆宽大的马车。马车的左右,还跟着四个骑马的护卫。 赶车的,正是歪嘴刘。 马车往南而行,速度并不快。 因为车里,除了坐着韦季衡,还坐着阮莺莺。 阮莺莺有孕在身,韦季衡不敢让马车跑快。 . 在歪嘴刘一行人离开后,牛家的酒宴接着进行。 一直吃到傍晚才散。 大家三三两两向牛家打着招呼,离开回家去了。 牛大娘子拉着李贞儿的手,“贞娘啊,有空来玩啊?天快黑了,走路慢些啊。” 又叮嘱骆瞻云护好李贞儿。 “要是贞娘回家摔跤了,我可不饶你。”牛大娘子笑。 “娘,骆二郎会背着他娘子回家,你操什么心呢?”牛大郎笑。 牛大娘子笑了起来,“是哦,我这婆子瞎操心。” 李贞儿向牛家人挥了挥手,往院外走去。 骆瞻云和牛家人打了声招呼,跟在她的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往家走。 李贞儿并非丑女的消息,早已随着牛家吃酒人的嘴,传得大半个村都知道了。 路上的村民,见到她时,还特意走到跟前来,同她打招呼,来看她的脸。 发现她的长相,跟牛家吃酒人说的一样,确实貌美如仙。 有妇人看李贞儿时,骆瞻云面无表情。 但遇到男子们看李贞儿,还拦着说七说八不肯放李贞儿离去时,骆瞻云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那眼神,恨不得将拦路找李贞儿闲聊的人,一脚踹飞到十丈远。 第89章 骆瞻云冷冷看她一眼,没放手。 偏偏有那眼力差的,没看到骆瞻云的眼神,一直同李贞儿说着话。 而李贞儿呢,见这些人都是求问接生和看病的事,便一直认真听着。 这可关乎她的钱袋子,她就没有拒绝与人攀谈。 骆瞻云实在忍不住了,粗声粗气道:“我要不要搬来椅子,再摆上桌子放上茶盏,好让你在此与村人说个够?” 李贞儿听出他声音中的不满,便和那个一直缠着她说话的汉子挥挥手,“好的,改天我去你家看看你娘子。” 汉子走后,李贞儿冷着脸瞥向骆瞻云。 “你这人有意思,有人找我说事情,你催什么呢?这可都是生意!他们找我看病接生,会有银子进账!我也能早早还你的欠债!”李贞儿没好气道。 他脑子有病了吧? 还是没眼力见? 就没看出来,那些人家里都有病人或是孕产妇? “反正你一天两天也还不完,何必这么急?答应一个人就够了,你刚才可答应了十个人!你叫人家排队等着?”骆瞻云冷哼一声。 李贞儿却说道:“都不是着急的病,等着又何妨?人家信任我呗,要知道,大夫最好的口碑,就是信用!他们信任我,愿意等着我上门。是好事!” 上门,还好事? 骆瞻云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丑婆娘,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你就没看出来,那些人有多半没安好心?” 李贞儿眨了下眼,摇摇头,“我没看出来,他们家里确实有需要我帮忙的人。比如有位戴斗笠的,他娘子生了娃后,一直腰疼,这八成得了产褥病。还有位说,他母亲的脚一到下雨天就痛,这是风痛病,得去看看。还有位娃儿不肯吃饭,偏瘦,还有位……” 骆瞻云冷着脸,叉腰看她,“都是些可看可不看的病,他们哪里是请你看病,他们打着别的主意呢。哼!” 李贞儿冷笑,“他们打我的主意,与你何干?你百般阻挠我赚银子还债,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看我在此吃苦,很开心?你这人真恶毒!” 骆瞻云的脸,越发阴沉难看,“老子没那么恶毒!” “我看就是!” “磨叽个半天,你回不回家?”骆瞻云见她只站在当地跟他吵,半步没挪动,撸了袖子就朝她走来。 李贞儿脸色一变,后退两步,“姓骆瞻,你敢打人?” 骆瞻云气得脸色黑如锅底,“不回家老子就打你!” “你敢打一下试试,我告诉爷爷去!”李贞儿见他走来,转身就跑。 “丑婆娘,方向反了!”骆瞻云冲过去,抓着她的胳膊将她往家拽,“回家,天黑了!” 李贞儿去打他的手,“走路就走路,何必抓我的胳膊?” “还不是因为你走得太慢?老子看了着急!” “你放手,我自己会走!” 骆瞻云冷冷看她一眼,没放手。 他人高腿长,李贞儿个子虽然也高挑,但跟他比,足足矮了一头。 这般被他拉着走,她只能小跑跟着。 李贞儿累了个够呛。 狗债主,成心的是不是? 李贞儿怒了,抬脚去踢他的腿。 谁知没踢着,她脚一晃,身子往一旁歪去。 “啊——”该死的,她闪了腰! 这下彻底不能走路了。 第90章 将她捞怀里搂着了 “我的腰……”李贞儿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怒道,“你是男人吗?一点都不照顾女人!” 骆瞻云神色大变。 他伸手一捞,将她捞怀里搂着了,“你怎么啦?” 李贞儿:“……” 他居然敢搂她? “放肆!”李贞儿伸手去捶,“你好大的胆子,未经我同意,你敢……” “丑婆娘,搂你一下怎么啦?别的女人老子还不稀罕搂!”骆瞻云冷笑一声,不仅不放手,反而反手一转,将她扔背上背着了。 李贞儿:“……”她这是虎落平原被狗男人欺?“放我下来!” 她伸手去捶他的肩头。 但狗男人的肩膀跟铁做的似的,捶了根本没反应,反而将她的手捶疼了。 “腰扭了吧?腰扭了还怎么走路?老实点,送你回去!”骆瞻云不理会她,背着她大步往前走。 两人在路上,吵着闹着,半天才磨叽了半里路。 路过的村民,老远就听到他们在吵闹。 有人笑道,“这两口子真好啊,打打闹闹的。” “是嘛,越打越亲热。” 李贞儿:“……”她宁可跟狗打架,也不想跟这无情无义的狗男人打架。 不想被人误会是越打越亲密,她索性不打了。 捶着两只手,任由骆瞻云背着走。 骆瞻云走着走着,发现身后安静了不少。 并且,这婆娘的手,也不往他的肩头搭着,掉下来怎么办? “没被人背过?不知道这样会掉下去?”骆瞻云往身后看一眼,冷哼着道。 “这不好好的嘛,哪里要掉下去?”李贞儿看一眼面前的骆瞻云,挑了下眉尖。 问得莫名其妙,他有病? 骆瞻云见她不理会,往前忽然急走了两步。 走得急,他背后的李贞儿没有扶住他,身子猛地一晃,险些从他的后背上掉下去。 李贞儿吓得伸手往前一搂,将他的脖子牢牢搂住了。 骆瞻云冷笑,“不是说,不必扶吗?怎么还扶?” 李贞儿捶了他一下,“好好背着!你要是我曾经的手下,我定叫人打断你的腿!” 背就背吧,居然敢戏弄她? 见她提到手下人,骆瞻云又想到今天找到牛家的歪嘴男人一行人。 他往身后看去一眼,沉声问道:“今天找你的是什么人?我记得,那天在河边时,那个歪嘴男人也在找你。” 李贞儿神情警觉望着面前的他,“你想将我交出去吗?” 骆瞻云冷笑,“我若真要将你交出去,在牛家的时候就说了,何必等今后?” 李贞儿听出他的话语中,并没有带调侃,而是流露出真情。 她说道:“你守信,我便守信,我会努力赚钱还你的债,让你好将林巧香娶进门来。” 骆瞻云的脚步,忽然停下了。 抓着她双腿的手,没来由地紧了紧。 李贞儿疑惑道:“怎么不走了?前面就是你家了。”已经看到燃着灯的正屋大门了。 骆瞻云眸光幽沉,背着她又往前大步走去。 “我和巧香……” “我知道,你们是青梅竹马,我这个人的忽然出现,是不是打乱了你们的成亲计划?很抱歉,我会弥补你,让你们尽早成亲,将来还会送上大礼。”李贞儿十分认真地说道。 “不需要!”骆瞻云声音冷沉,忽然松手。 李贞儿没留神,从他后背上滑下来,摔了个结实。 骆瞻云头也没回,走进自家前院中去了。 “狗男人!你想摔死我?”李贞儿坐在地上,无语地揉着腰。 第91章 两人撞了个满怀 她的腰刚才闪了下,本就在疼,这忽然被摔一下,更疼了。 无情无义的狗债主! 她可怜的小腰! 李贞儿吸了口凉气,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扶着腰,一瘸一拐地走进了院里。 正屋中,骆家老爷子在呵斥骆瞻云,“怎么你一人回来了?贞娘呢?” “她有腿,自己会走。”骆瞻云嗡声嗡气道。 “我当然知道她有腿,可这大晚上的,你让她一个小娘子走夜路?你这混小子还好意思回来?回去找!”骆老爷子提了拐棍,毫不客气抽过去,将他往外撵。 这时候,李贞儿已经走到正屋门口来了。 两人撞了个满怀。 骆瞻云嫌弃地将她推开,没好气道,“爷爷,她这不回来了吗?” 他转过身,又走回屋里。 因为腰疼,李贞儿扶着门框,艰难地走进屋里来,“我回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正屋中的骆家人,全都吃惊地朝她看来。 一是惊讶她面容的改变。 二是,惊讶她走路的样子。 骆母瞪大双眼,这个天仙一样的小娘子,是……是那个丑婆娘? 怎么可能变化这么多? 她记得,前些日子的时候,这女人丑得跟猪头似的。 骆青梅盯着李贞儿的脸,嫉妒得眼睛发直。 她怎么没有这样的脸呢? 老天太不公平了! 骆父笑着道:“你……你是贞娘?你的脸没有伤疤了?” 骆老爷子也笑着问道,“贞娘啊,你成天蒙着脸,这是在悄悄治脸伤啊?” 李贞儿微微一笑,“是呢,一直没有好,所以不好意思露脸,今天看看全好了,索性不带面纱了。” 骆老太太的头伤刚好,李贞儿还没有开始治她的眼睛,老太太仍旧看不清,她朝声音方向招招手,“贞娘啊,来来来,你走近些,让我瞧瞧你的脸。” 李贞儿扶着腰,走了过去。 老太太凑近着脸,往李贞儿脸上看。 没一会儿,她笑着道,“是呢,跟以前不一样了,这张脸啊,可真好看,比那林家丫头好看多了。” 说完,她瞪向骆瞻云,冷着脸道:“我婆子眼神不好,离远了,看不清谁好看谁不好看,你可是好眼睛,也看不清的?那林家丫头有什么好的?” 骆瞻云被说得脸色难看。 他找了个借口,说要去后院看看水缸的水,转身离开了。 骆老太太又发现李贞儿一直扶着腰,忙问道,“脸这腰是怎么回事?” 李贞儿微微一笑,“路上走得急,闪了下腰。” 老太太马上变了脸色,“这女人的腰,可金贵着呢,腰闪了可怎么走路?二郎……二郎你还不扶你媳妇进屋去?你跑什么跑的?” 骆老爷子也骂骆瞻云。 骆瞻云只得又回到正屋。 他冷冷看一眼李贞儿,将她扶进了他们的卧房。 骆老太太又叮嘱道:“天也不早了,二郎,快去打水安顿你媳妇洗浴,可怜见的,怎么就将腰扭了,你还让她自己走?这落下病根,可怎么好?将来怎么怀娃?二郎你得将你媳妇安顿好,可千万别让她再累着腰了。” 第92章 她像玉雕的仙子一样 骆老太太叮嘱完,骆老爷子也再三嘱咐。 骆瞻云不敢不听,老实应道:“知道了,爷爷,奶奶。” 骆母看不惯儿子对李贞儿献殷勤,却又无可奈何。 只得恨恨着冷哼一声。 骆青梅翻了个白眼,扭身走进自己屋去了。 骆家其他几个小男娃,对李贞儿长得好看与不好看,没放在心上,骆小草则是一脸惊喜。 她跟在骆青梅的后面,喜得说道:“小姑,二婶婶的脸,变得真好看,是吧?” 骆青梅正嫉妒着李贞儿呢,她冷笑道,“好看什么呀?狐狸精一样。女人千万不要长得像她那样!” 骆小草眨着眼,“那要像哪样,才好看啊?” “要像巧香姨那样的。”骆青梅长像一般,从小就羡慕林巧香的长相。 林巧香个子高挑,头发又长又黑亮,还有一双单眼皮的眼睛。 骆小草摇摇头,“巧香姨的鼻子太大了,嘴巴也太大了,还有,她的耳朵也大,太奶奶说她的耳朵是招风耳。” 骆青梅冷笑,“太奶奶眼睛不好,哪里会看相?那叫佛像耳,有福气!” 骆小草皱着小眉,但她还是觉得二婶婶比林巧香好看。 . 骆瞻云将李贞儿扶进了屋里。 屋子中,地铺没有了,在原位上的,是一张崭新的红漆床架。 床架上还画着鸳鸯牡丹富贵图,挂着淡青色的蚊帐。 床上的被褥和枕头,倒还是原先的鸳鸯戏水图案。 原来,就在二人去牛家吃酒时,骆老爷子请人定做的床架已经做好了,工匠抬来骆家,给组装安好。 骆老太太摸索着,亲自铺了床。 李贞儿走到床边坐下,摸了摸床板,挑眉朝骆瞻云看来,“晚上别闹腾,当心床再塌了,这可是新床!” 骆瞻云冷笑:“晚上少到老子这边来,这床就不会断!” 李贞儿冷笑道:“你别过来就好!” “老子才不会!” . 李贞儿的腰确实扭了,坐着疼,站着疼,走着更疼。 骆瞻云虽然嫌弃得不要不要的,口里骂着她是装病的懒婆娘,却还是提了洗浴水进卧房来。 他将浴盆放好,倒进温水。 “洗好了喊我!”他嫌弃地睇她一眼,走出去了。 李贞儿扶着腰,走过去将门关牢,从屋中小柜里,找了换洗的衣裳,走到浴盆边洗浴起来。 今天天气闷热,屋外,忽然起了狂风。 紧接着,一道雪亮的光闪过。 一个炸雷劈下来。 李贞儿已洗浴好,站在床边穿衣裳。 这声惊雷,将她吓了一大跳。 “啊——” 她尖叫一声。 屋外,骆瞻云听到她的尖叫声,心神狠狠一跳,撞开门闯了进来。 “怎么啦,丑婆娘?” 待发现什么,惊得他呆在当地。 李贞儿双手护身前,大怒,“出去!” 她衣裳还没有穿,这个狗男人是不是故意的? 骆瞻云脸一红,慌忙跑到外面去了,将门关得死死的。 他心头乱跳起来。 这丑婆娘,不穿衣裳……的样子…… 真像仙子。 屋里,李贞儿恨恨着磨着牙,将衣裳穿好了。 “进来倒水!” 骆瞻云吸了口气,犹豫了许久,才慢吞吞拉开门,走进了卧房。 新浴后的李贞儿,散着头发,穿着一身乳白色的中衣,站在油灯微黄的灯光前,朦朦胧胧的,美得像玉雕的仙子一样。 骆瞻云看得又呆了。 第93章 她的身上,散着一股子淡淡的甜香 李贞儿见他一副失了魂的样子,将脸拉得长长的,“没见过女人吗?看什么看呢?快倒水!” 她扶了下腰,理起头发来。 她一定要快点还完债,离这狗男人远远的! 脾气古怪,太不好相处了。 骆瞻云脸一红,走过去端水,嗡声嗡气道:“老子见的女人可多着了,稀罕看你?长得也不特别!” 李贞儿冷笑一声,“是吗?你女人缘还不错嘛?对了,也见过林巧香的?” 骆瞻云的脸色冷下来,“不许你这么提她!” 李贞儿看着他,笑了笑,“好好好,我不提你的心上人。” 骆瞻云端起浴盆,正要往水桶里倒水,好提出去倒掉,听到她这么说,他脸色更加难看。 呼,放下了浴盆。 “丑婆娘,你再提她一句,我就……”他想不出要将这婆娘如何处理,一时语塞了。 李贞儿抬着下巴,“就怎样?” 他有病吧,提下林巧香怎么啦? “你的腰不疼了?不疼了自己去倒水!”骆瞻云拽过她的胳膊,将她往水桶边带。 李贞儿的胳膊纤细,哪里经得住他大手掌的用力拽? 疼得她直吸气,“我胳膊要捏断了!你这个疯子!” 这狗男人的脾气,阴晴不定! 她没法侍候了! 等她的腰好了,她马上去村里找人看病赚钱。 她要还钱,早早休了这狗债主! 一天也不想等! 骆瞻云看着她痛苦的脸,将手飞快松开了,再没说什么,闷声闷气地,将水提出去倒掉了。 又拿了浴盆出去,刷洗干净,立在墙角晾着。 这只盆虽然是旧的,但自打李贞儿来了后,就是她的专用。 骆家其他人,则共用另外的两只更旧的盆。 骆瞻云不用盆,一直是提着水桶,到厨房后面冲凉。 冲好后,就到厨房里,关上门换衣。 等他收拾好自己,回到卧房的时候,李贞儿已经在床上睡下了。 新的红漆床架,挂着淡青色的床帐。 床上,安静地睡着一个人儿。 床头的小油灯,摇曳着微黄的光,床上的人儿,就在那朦胧的光里。 骆瞻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景象。 他不敢上前,生怕打搅了,破坏了美景。 门轻轻关上,他走到床边的小凳上坐着,没有上床,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睡着的李贞儿。 睡梦中的李贞儿,低吟一声,翻了个身,大约又扭着疼痛的腰了,她低呼一声,“我的腰……,好疼……” 骆瞻云忙走上前,踢掉鞋子,爬到床上,“你可抹过药了?” 李贞儿没应声,过了会儿,迷迷糊糊道:“揉揉。” 还伸手指了指腰那里。 骆瞻云:“……”揉……揉揉? 他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挪到她耳边,“丑婆娘,你刚才说什么?” 她的身上,散着一股子淡淡的甜香。 让他忍不住想多嗅几口。 “叫你揉就揉,哪那么多的废话?”李贞儿叹气,要是她的仆人还在,她需要求这个狗债主吗?“事先说好,我的腰是你弄痛的,你得负责,所以,你得帮我揉舒服!” 骆瞻云挑着眉尖,“只揉一天?” “每天!”狗债主,她累不死你!谁叫你弄伤她的腰的? 第94章 你……,究竟是谁? 骆瞻云没有反对,将她的两条腿拉了拉直,让她趴在床上躺平,“躺好,这就给你揉揉。” 隔着她的衣裳,他伸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 不敢太用力,因为李贞儿的皮肤太白,稍一用力,就会留下青痕。 那天他用力抓过她的胳膊,第二天,她的手腕上,马上就出现两道显眼的痕迹。 李贞儿就这样趴着,享受着债主给她揉腰。 还别说,这糙汉子的大手掌,侍候得她相当满意。 比她以前的嬷嬷,侍候得都要好。 要是他脾气好点,等她回京时,可能会考虑收他到她身边做个侍候她的仆人。 但是,她又想到他脾气太坏,暗暗摇摇头,还是算了吧。 见她很安静,骆瞻云又想到白天的那几个人。 他敛了语气,认真问道:“贞娘……,白天找你的人,究竟是什么人?他们为何要一直找你?你放心,我不会将你说出去,我将你带回我家来,若我将你交出去,我不是自找麻烦?他们不会放过我。” 他按揉的手劲,恰到好处,李贞儿很享受,快要睡着时,听到他问,想到她此时所呆的地方,她的瞌睡一下又全无。 她想起了欺骗她的韦季衡。 “你最好不要打听,他们可不是善人,将来见了他们,最好绕道走,你惹不起他们。”李贞儿冷声道。 “你的真名,叫甄霙吗?”骆瞻云看着她,又问。 “你叫我贞娘便好,其他的,你不必知道,骆二郎,你知道多了,会没命的。”李贞儿想到韦季衡的恶毒,提醒骆瞻云。 韦季衡敢将她扔下水,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骆瞻云一介布衣村汉,是斗不过韦季衡的。 连她都要避着韦季衡,没有权势的骆瞻云跟狡猾的韦季衡斗,无疑是送死。 她还是不肯说实话。 但从她的语气中,能很明显地听出,她在担忧他。 骆瞻云道:“好,我不问了。” 两人再没说话,李贞儿闭上眼,看着床上一角发呆,渐渐地,她累了,闭上眼睡着了。 骆瞻云见她呼吸声渐渐重了,见她睡着了,也在她身旁睡下。 他心中一直在疑问,她,究竟是什么人? 她一身是伤的出现在河边,看到寻来的人,惊惶万分。 但平时的言行,并不卑微,可见,她出身的人家身份必是不低。 她会医术,会识文断字,家世必然不差。 她不会做饭,不会任何生活琐事,平时的生活,想必有人服侍。 因为她的手指娇嫩,这是没有做活的手。 可是,她怎会甘愿呆在一个穷村子里? 宁可费力还他的债,也不肯去县城那等更好的地方? 骆瞻云看着睡着的李贞儿,百思不得其解。 “你……,究竟是谁?”骆瞻云俯身,看着李贞儿,轻声问道。 李贞儿没答,她睡着了。 但是,睡到半夜的时候,李贞儿却激动的大声低呼,“韦季衡,韦季衡……,你好狠,你好狠……,你竟敢杀我,你敢……” 她整个人颤抖不已,咬着牙,口里发出呜咽的哭声。 骆瞻云被她的声音吵醒,眉尖微蹙,伸手将她揽过来,抱在怀里。 紧紧的。 “没人敢杀你!丑婆娘。” . 第95章 丑婆娘!谁敢杀你,我杀了他! 李贞儿听不见,依旧呜咽地哭着。 骆瞻云将她搂得更紧,“有我在,没人敢杀你,丑婆娘!谁敢杀你,我杀了他!” 他的声音低沉,透着杀气。 也不知是李贞儿听见了,还是梦散了,她渐渐安静下来。 没有再闹,就这么靠在骆瞻云的怀里,安静地睡着。 只是,那脸上满日泪痕。 床外的油灯,没有熄灭,照着她的脸,她白日云淡风轻的表情,此时消失不见,脸上只有浓浓的忧愁和恐惧。 骆瞻云想拭去那些泪水,想将她皱起的眉头抚平,但又担心将她弄醒,便没有抬手。 更没有换姿势,就这么搂着她。 嗅着她发丝间的清香,他也渐渐地睡着了。 . 次日,天色朦朦亮的时候,有一辆宽大的马车,和四个骑马人,来到了双柳村。 他们并没有走进村子,而是在村口停下了。 赶车的歪嘴男人,问着马车里的韦季衡,“驸马,怎么不走了?” 韦季衡道,“进了村,身份得藏起来,你们喊我公子便是。” 歪嘴男人神色一敛,“是,公子。” “人太多,进村的话会让人怀疑,我一个人进去看看。”韦季衡道。 歪嘴男人道,“公子身份尊贵,怎能一个人进村行走?万一遇到刁民……” “无事,我不找人麻烦,无人会针对我,就这么定了,你们在此守候,陪着夫人。”说着,他走下马车。 他没有穿披风,只穿着一身普通的布衣,手拿折扇,俨然一个游山玩水的书生。 夫人,是阮莺莺。 在李贞儿落水后,韦季衡马上迎娶了阮莺莺,山庄里的人,全都称她为夫人。 虽然还没有得到正式的封号,但阮莺莺自恃肚里有孩子,韦季衡又只宠她一人,将来的诰命封号,非她莫属。 “衡郎,我不放心你,我跟你一起去。”阮莺莺见他走下马车,也跟着走下马车。 她不放心李贞儿还活着这件事。 她得亲眼看到,那个女人是不是李贞儿。 李贞儿为何不认刘管家,她想弄清楚原因。 她又担心,韦季衡看到变了模样的李贞儿,会回心转意。 那她肚里的孩子,不是只能当庶子了? 不不不,这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事情。 她费尽千辛万苦,才爬到了夫人的位置,就是想生一个嫡子,她不甘心空欢喜一场。 走下马车,她马上拉着韦季衡的胳膊,说什么也要跟去。 “可是你有孕在身,村里的路不好行走,你动了胎气,可怎么办?” “我不放心衡郎,心神不宁的,也会动胎气的。”阮莺莺拉着他的胳膊撒娇。 韦季衡被她的撒娇声,缠得彻底服软,只得同意她跟着,“好好好,让你跟着便是,一会儿见了那人,你别说话,一切有我。” 阮莺莺娇柔一笑,“知道了,衡郎。” 两人装成一对过路的书生夫妇,向一个早起担水的村民,打听到骆瞻云的家。 他们步行着,往骆家而去。 . 李贞儿醒来后,发现枕的不是枕头,而是一只胳膊。 并且,她没有睡在她的地盘上,而是睡在骆瞻云的怀里。 第96章 两人就这么近距离地,大眼看小眼。 而这时,骆瞻云也醒了过来。 两人就这么近距离的,大眼看小眼。 “你……”李贞儿的脸,马上拉得长长的,冷声道,“你将我搂在怀里,经过我允许吗?” 没有她的允许,韦季衡连手都不敢拉她的,骆瞻云的胆子越发大了,居然搂着她睡?! 他只是她的假“驸马”! 骆瞻云被她的话,说得火起。 昨晚上还是娇弱不堪的女人,柔弱的白莲花,这才过了一晚,又恢复了原来的脾气,跟只刺猬一样。 这脾气,求他搂,他还不搂呢! “老子稀罕搂你?你这丑婆娘!是你自己哭着说什么有人要杀你,老子是担心你害怕,当老子真想搂你?”骆瞻云嫌弃无比的冷笑。 李贞儿眉头皱起,她昨晚做噩梦了? “我做噩梦,你这恶人就有理由借机占我便宜?”李贞儿冷笑。 “分明是你占了老子的便宜,瞧瞧你睡得多香,老子这胳膊……”骆瞻云发现,胳膊麻了。 “是哦,马上将你的胳膊拿走!”该死的,她的腰扭了,不能翻身。 这狗男人又不拿走胳膊,她就要一直这么睡在他的怀里? “拿就拿,当老子真想给你当枕头么,咝……”骆瞻云抽回胳膊,疼得吸了口凉气。 李贞儿挑眉,冷笑道,“挺大个男人,枕一下胳膊就嚷疼?” “老子胳膊麻了!”骆瞻云黑着脸,从床上坐起来,“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让你枕一晚胳膊,还被嘲讽?你这忘恩负义的恶女人!” 李贞儿见他一直揉着胳膊,这才发现误会他了。 她揉了下腰,挣扎着坐起身来,声音放缓说道:“好吧,刚才我误会你了,将胳膊伸过来,我给你看看,给你上点药。” 骆瞻云看她一眼,将胳膊伸了过去。 李贞儿卷起他的袖子,按揉起他胳膊上的穴位来。 又从虚空医疗室里,拿了一副膏药贴在他的胳膊上,“活动下,看看还疼不疼?” 骆瞻云试着动了动胳膊,发现,比刚才好多了。 “还行吧。”他才不表扬丑婆娘,一表扬她就会得意。 “又还你十文钱了,记帐!”李贞儿掀开帐子,走下床去穿外衫。 骆瞻云看着胳膊,原先一张温和的脸,马上变得黑沉,“昨晚我给你揉了许久的腰,就不能抵消一片膏药?你可真会盘算。” “要说会盘算的,明明是你!我的腰可是你弄伤的,你倒好,叫你揉揉,还要算帐的?你个黑心债主!”李贞儿冷笑道。 说着话时,她已穿好外衣,理好了头发。 她睇了眼骆瞻云,拉开门,走出去了。 这个丑婆娘,一声感谢都没有的? 骆瞻云也起了床,穿好外裳,来到外屋。 李贞儿在后院中,同早起的骆小草在说话。 骆瞻云走了过去,“丑婆娘,晚上再嚷着腰痛,别找我!我可不帮你揉了!” 李贞儿瞪大双眼,“你弄伤的,为什么不揉了?” 骆瞻云指着自己的胳膊,“这个,不能记账!这是你枕麻的,还要记我的帐?丑婆娘,你脸丑,心也丑得离谱!” 第97章 直接去见她 李贞儿冷笑,“我的心再丑,也不及你的心丑,说什么要背我回家,却不好好背着,害我将腰扭了,居然不想管了?骆二郎,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骆瞻云睇她一眼,没理会,走过去了。 李贞儿一把将他拽住,“你不帮我揉腰,我告诉爷爷去!” 骆瞻云拿开她的手,冷着脸道:“晚上再说!一大早的,我可没功夫跟你打嘴仗!” 李贞儿回瞪一眼,也走开了。 骆小草叹气,摇摇头,“二叔,二婶,你们怎么一大早就吵架呀?” 骆家后院村路对面的树后,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韦季衡,另一个是阮莺莺。 两人看着前方小院中的李贞儿,均是一脸的吃惊。 阮莺莺在惊讶,那个女人,走路的姿势,说话的声音,看人的表情,跟那个丑公主是一模一样的,但是,那张脸,却一点都不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她看着那张美若仙子的脸,嫉妒得手指甲都快抓进肉里去了。 韦季衡的脸上,除了惊讶,还有愤怒和嫉妒。 那个丑得无人愿娶的女人,居然变得美了? 还跟别的男人说说笑笑? 她忘记了她有驸马? 她从未对他笑过! “衡郎,她……她真是安乐公主吗?”阮莺莺小声问道,“若是公主知道……,她落水的事情,咱们俩……都不能活。” 嫉妒过后,阮莺莺想到一个十分严峻且现实的问题。 公主活着,对他们来说,会有很大的麻烦。 一语惊醒了韦季衡。 没错,安乐公主若真活着,他会有麻烦。 但是,她活着,为什么不回红枫山庄?却甘愿呆在这处穷村里? “莺莺,你有没有发现,公主的表现,很奇怪?”韦季衡看着前方骆家的后院,问着阮莺莺。 阮莺莺眨了下美目,“奇怪?什么奇怪?” “她似乎,忘记了自己是公主,居然跟一个穷家的汉子说得亲热。”韦季衡听到歪嘴刘说,公主的表现像不认得他们时,他心中纳闷,不相信歪嘴刘说的话,但眼前的一幕,让他相信了几分。 他心中存着疑问,安乐公主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在做什么? “衡郎,不如……咱们直接去见她。” 韦季衡看着她。 “公主是落水出事的,和咱们没有关系。”阮莺莺握着他的手。 韦季衡看着她,思虑了片刻,点了点头,“我去看看,你站在这里不必跟去。她脾气一向不好,我担心她发起怒来,会伤着你。” 阮莺莺很感动,看,哪怕安乐公主的容貌变得好看了,但韦季衡的心里还是装着她。 “好,衡郎你小心点啊。”阮莺莺神色担忧,拉了拉韦季衡的手。 韦季衡眸光微沉,往骆家后院走去。 骆小草正在扫地,看到一个长相儒雅,手拿折扇的有钱公子走进了后院,她吓得呆住了。 “你……你有事吗?” “小草,你在和谁说话?“走进了厨房的李贞儿,听到骆小草的声音,又走了出来。 她看到韦季衡,眸光微微缩了下。 他居然敢亲自来? 第98章 不认识你 李贞儿明白,韦季衡前来的目的。 歪嘴刘说她没有死,韦季衡不相信,亲自来了。 他是来看她有没有死的! 李贞儿并不慌乱,神色平静,“你是谁?有什么事?” 韦季衡敢胆大得将她扔下水,就一定控制了整个山庄,她只身一人,不能和他硬斗,她唯有装糊涂,躲过他的追查来保命。 韦季衡和李贞儿只隔着五步远。 清早的太阳光,泛着浅浅的金色,她就站在那浅金色的太阳光里,美得如梦如幻,似落入凡间的仙子。 尽管,她的衣着破破旧旧,头发上也没有任何首饰,但她娇艳的脸颊,将她朴素的装扮,全都掩盖了下去,令这农家小院,也蓬荜生辉起来。 韦季衡望着李贞儿,看得呆住了。 “你是什么人?”李贞儿见韦季衡发呆,不说一句话,再次冷声询问。 韦季衡回过神来,一瞬不瞬看着李贞儿,“你……,公……,哦,贞娘,你忘记我了?我是衡郎啊?咱们才分开了一个来月,你怎么就忘记我了?” 李贞儿心中冷笑,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他是什么意思? 她可从不喊他衡郎,喊他衡郎的,是他的小妾阮莺莺。 这世上,配她喊“郎”的男人,还没有出现。 “什么衡郎?”李贞儿挑着眉尖,装着听不懂,“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你究竟是谁?你来这里干什么?” 韦季衡眯着眼,打量着她,心中暗暗疑惑。 她…… 失忆了? “怎么回事?”骆瞻云从堂屋里走出来。 看到韦季衡,他的神情马上警觉起来,将李贞儿的肩头揽住,目光冷沉问道,“你是何人?来我家贵干?” 韦季衡看着他俩亲昵地站在一起,想起这院中的小女孩喊他们的称呼“二叔二婶”,他心中的怒火顿时腾起。 安乐另找了驸马? 还是个山里的穷汉子? “贞娘,跟我回去吧,咱们回去说。”韦季衡走过去,伸手拽李贞儿的胳膊。 李贞儿冷喝,“我不认识你,二郎,赶他走!” 她一把抱住骆瞻云,不让韦季衡抓她。 骆瞻云往前走了一步,挡着韦季衡,“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吧?这是我娘子,你不是你的什么贞娘。” 韦季衡望着李贞儿,一脸忧伤,“贞娘,我是衡郎啊,我们三个月前,成过亲的,你忘记了?在红枫山庄,咱们是京城人,你的父母也在京城,我是来带你回京城的。” 李贞儿冷着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从没去过京城,我也没有父母,我是个孤儿,我是本县城一户人家的丫头,我相公买了我来做娘子,你的话,我不听懂。” “贞娘?”韦季衡再次问道,“你……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是韦季衡啊。” 他喊着李贞儿,眼神一直盯着李贞儿的表情。 李贞儿的表情,分明是不认得他的样子。 她…… 真的失忆了? 韦季衡眸光微转,指着骆瞻云说道:“贞娘,是不是他威胁你,不让你走的?” 第99章 再敢骚扰我娘子,我打断你的腿! 李贞儿依旧面无表情,“我俩是自愿成亲的,何来他威胁我一说?你这人可真有意思,我又不认得你,你再三赖在这里做什么?相公,还不将他赶走?” 骆瞻云拿过骆小草的扫把,毫不客气地朝韦季衡的身上抽去。 韦季衡大吃一惊,转身拔腿就跑。 但他跑得慢了一步,扫把抽到了他的肩头。 银白色的袍子上面,被扫过鸡粪的扫把,抽出了一条明显的污渍。 “再敢骚扰我娘子,我打断你的腿!”骆瞻云将韦季衡一直撵到院子外面。 他站在后院门那里,恶狠狠地扬着扫把。 韦季衡不过是个书生,平时都是仗着他的手下来逞威风,单打独斗,他连李贞儿的侍女都打不过。 在骆瞻云扫把的威吓下,他跑得头也不回。 阮莺莺见他一身狼狈,从前方小院里跑出来,吓得将他拉到树后,“衡郎?怎么回事?” “回去再说!”此时,韦季衡才敢回头看一眼骆家小院。 发现李贞儿和刚才那个大个子农家汉,已经不在院里了,他拉着阮莺莺就走。 阮莺莺也吓着了,跟着他一路小跑。 她的肚子已经有四个多月了。 如此一跑,小肚子疼得直往下坠。 但她不敢说出来。 她是自愿跟着韦季衡出来的,要是喊委屈,韦季衡是必会怪罪她。 阮莺莺忍着疼,跟着韦季衡跑到了马车那里。 差不多跑了二里路。 韦季衡停下时,只是喘了几口气,她则疼得蹲下身去,起不来了。 歪嘴刘看到他俩狼狈而来,忙惊讶问道,“公子,出了什么事?”又看到韦季衡的肩头上,沾着不少污垢,他强忍着恶心,指着说道,“这这……这衣裳也脏了。” 韦季衡阴沉着脸,将外裳脱了,恼恨着扔在地上,“回去再说!” 阮莺莺苍白着脸,又来搀扶韦季衡,“衡郎,回吧,咱们不跟刁民理论。” 歪嘴刘将马车帘子挑起,扶着他们进了马车,又招呼着其他人,一行人快速离开了这里。 有村民看到这奇怪的几人,早站在远远的地方,悄悄地议论着他们的身份。 “这些是什么人啊?来这里干什么?” “那个赶车的歪嘴男人,昨天到过牛家,问骆二郎的娘子来着。这会儿,怎么跑得这么狼狈?” “我看啊,八成是被骆二郎撵出来的,昨天来骚扰他家娘子,今天又来,换谁也不会高兴啊。” “就是,他娘子长得还跟天仙似的,不得宝贝着?” . 骆家。 骆瞻云扶着李贞儿进了卧房。 骆父骆母带着骆三郎骆青梅,一早到地里去了,不在家。 只有两老和几个小的孩子在。 他们问刚才后院的吵闹声,骆瞻云只说一个过路人问不清路,在此胡搅蛮缠的,被他撵走了。 老爷子没再问什么,忙别的去了。 安抚好两老,骆瞻云走进了卧房,来看李贞儿。 李贞儿坐在床边,眉尖紧皱,想着什么。 骆瞻云将门关了,也走到床边来。 他挪过房里唯一的椅子,坐到她的对面,“贞娘,刚才那人……” 第100章 阮莺莺感觉到,肚里有什么东西正往下掉 李贞儿看着骆瞻云,唇角浮了抹冷笑,“他是京城平昌伯的庶子,目前是户部巡官,五品官职,在本州府查去年所收田税一事,所任官职是个肥差,所到之处,官员们无不巴结讨好着他。” 骆瞻云目光幽沉,“有几个晚上,你喊过他的名字,韦季衡。” 李贞儿冷笑了声,“那是因为,我与他有仇,我要记着仇人的名字。” “他说你们成过亲,你们有何仇?”骆瞻云望着李贞儿的脸,她的脸上,满是忧愁,眼神里浮着浓浓的怒火。 她的手指紧紧抓着床单,恨不得要抓破。 “他希望我死,你觉得,这是何仇?”李贞儿冷笑道,“但我没死!” 骆瞻云看着她,“一连两次,他和他的仆人都找来了这里,你打算怎么做?” 李贞儿回望着他,“你会将我交出去吗?他会给你丰厚的报酬,可能,远远超过我欠你的一百两银子。” “贞娘,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骆瞻云看着她,“咱俩认真说说这个话题。” 李贞儿看着他的双眼。 他的语气认真,眼神诚恳。 这是她表面看到的。 曾经,有一次,韦季衡也用同样的目光看着她,说愿娶她,不为别的,只觉得她是个可怜人,他想照顾她,保护她。 他说,看人不能只看容貌,得看人的心灵,他说,她是个心灵美的女子。 他说,她的画作有大师风范,她会一手绝妙的反手琵琶,她是七窍玲珑心,她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 上天嫉妒她的才华,才会收走她身体一部分完美。 她不该纠结她的容貌,她该注重内心的美。 她被他的话,感动得一塌糊涂。 她觉得,韦季衡一定会陪她到老,照顾她到老。 她向母后写信说明情况,他得到了他想要的荣华富贵,可是后来…… 李贞儿心中讽笑,她不过是韦季衡爬升的一块垫脚石而已。 用完了,不是扔弃,而是要捶烂! 想到曾被虚伪所骗,李贞儿面对骆瞻云的询问,不敢回答。 “我不会看人心,我只会看人的行为。”她不想听这人说了什么,她想看他做了什么。 骆瞻云看到,她的眼神中透着警觉。 他站起身来,说道:“丑婆娘,我还是那句话,将你送出去,有可能拿不到百两银子,反被杀人灭口,我还不如找你要百两银子!你就老实呆在我家里,老实还我那一百两银子,到今天为止,你连一两银子都没有还到!给老子快点!” 说完,他走出去了。 李贞儿看着关上的门,看着这没有屋子的小窗,心里莫名感到安全。 放心吧,狗债主,她一定会还完债的。 李贞儿轻轻松了口气。 . 韦季衡和阮莺莺,狼狈回到红枫山庄。 阮莺莺的肚子,疼了一路,到了山庄的后宅,她再也忍不住了,疼得哭了起来,捂着肚子往地上缩去。 服侍她的丫头,吓得脸色发白,一声尖叫,“夫人,您……您的裙子后面……,有有……有好多血……” 阮莺莺吸了口凉气。 她感觉到了,肚里有什么东西,正往下掉。 “不……” 第101章 胎儿已在不在腹中 她吓得晕了过去。 韦季衡正在屏风后更衣,听到外间阮莺莺的哭声,丫头们的尖叫声,他吓得飞快跑出来,搂着阮莺莺。 “莺莺怎么啦?莺莺?莺莺快醒来!”喊不醒阮莺莺,韦季衡催着身边的丫头,“快找人去请田大夫,骑马去请,马上,快!” 安乐公主落水而亡后,韦季衡成了红枫山庄的主子。 他的妾,成了夫人,俨然是山庄的女主子。 新女主子晕过去了,还流了血,吓得所有人全都慌乱起来。 找大夫的找大夫,烧热水的烧热水。 所有人忙得神色慌张。 很快,平时常来给阮莺莺看病稳胎的一个老大夫,被歪嘴刘请来了。 一番诊治后,老大夫道:“公子节哀,夫人小产了,胎儿已在不在腹中。” 这时,阮莺莺已经醒了过来。 听到大夫的话,她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不不不,不可能,我的孩子不可能没有了,不可能,你这个庸医,你骗我,衡郎,快将他赶走!” 她大怒着,抓着枕头朝老大夫砸了过去。 老大夫是本地人,行医四十来年,从没有看错病,更不会看错小产这等十分明显的病症。 他是当地极有名声的大夫,只有有钱的人家,或是声望较高者,才请得动他,他几时受过这等气,被人骂庸医? 老大夫沉着脸,弹着袖子,“夫人若不相信老夫的诊治,另请高明,告辞!” 他诊金也不要了,带着小徒弟,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阮莺莺不相信自己流产,韦季衡心里也不希望是这个结果,他马上又派人请了别的大夫。 前后一共请了三个大夫。 三个大夫都说,阮莺莺小产了,还说,阮莺莺的身体得马上调养,将肚里的死胎打下,否则会影响将来的再次受孕。 阮莺莺这才不得不接受现实,哭着可怜的孩子,哭得几次晕死过去。 韦季衡的心情,也极为不好。 他更加恨起了李贞儿。 若不是想探知李贞儿是否活着,他至于去那个村子吗? 莺莺也不会小产。 “好生服侍好夫人。”安排好阮莺莺,他面色阴沉,来到书房。 歪嘴刘跟着他走进了书房。 “驸马……”歪嘴刘已得知了阮莺莺小产的事情。 这可是韦季衡的第一个孩子,忽然这么没了,韦季衡心中一定不好受。 会是哪个人成出气筒,歪嘴刘十分的担心。 他不希望是自己。 今天的马车明明赶得十分的平稳,阮莺莺为何还会小产? 歪嘴刘心中忐忑不安。 但,韦季衡却并没有提起阮莺莺的事情,而是说起了别的事情。 “今天我去了那处农家,见到了公主,但是,她好像不认得我了,而且,还跟别的男人成了亲,莫非,她不是公主?” 歪嘴刘点头,“属下也看出来了,前日找到那女子时,便有一个男人护着她,不让属下问她话,两人关系是夫妻,公主怎会嫁一个村汉?不可能嘛。” “这件事,你怎么看?”韦季衡眯着眼,问着歪嘴刘。 “驸马心中,已有了答案了吧?”歪嘴刘朝韦季衡俯身行礼。 如此重大的事情,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管事,能做决定的。 他没有资格,也不敢。 那女子究竟是不是公主,他不敢说。 第102章 这个丑女,怎么变化这么大? “皇后已被打入冷宫,崔国舅也被贬了官……”韦季衡喃喃念着这句话。 但是,声音却不小。 是自言自语,但也是说给歪嘴刘听的。 歪嘴刘看他一眼,又说道:“皇上安排安乐公主和驸马成婚,其实,是皇后的意思,如今皇后已在冷宫中,皇上那里……,属下记得,皇上可一向不喜安乐公主。” “你的意思是……”韦季衡眸光幽沉,盯着歪嘴刘。 歪嘴刘低下头,忙说道,“驸马爷,所有人都说,公主已死!咱们可以向京城送讣告了。” 韦季衡在心中,思量着这件事情的处理方式。 安乐不记得他了,和别的男人成亲了,他也不喜欢安乐。 安乐走了,他求之不得。 若杀了安乐,将来皇上问起来,他会被人抓住把柄。 还不如,就当她死了。 她也确实是“死了”。 再说了,皇后被贬,皇上会追查一个曾经不喜欢的女儿? 宫中曾出现过母妃被贬,皇子被皇上嫌弃赶出京城的先例。 皇子都被赶走了,何况一个从不受宠的丑公主? “刘福,我这便去写讣告,你马上安排人,送往京城给宫中的内务府,呈与皇上知晓。” “是,驸马。” . 就在韦季衡的讣告,送往京城后,红枫山庄里里外外,挂起了白色的幔帐。 山庄对外宣称,安乐公主溺水而亡了。 安乐公主在十岁那年,被皇上送来此地疗养身子,她在此地住了六年,刚成婚就生了重病,之后溺亡了。 大家都同情早年丧妻的韦季衡。 因为他的官职是户部巡官,监察本州府各县的税收,权力之大,地位之重要,无人敢怠慢他。 山庄发出讣文,不仅本县令来了山庄吊唁,各村寨的乡绅们也全都到了山庄。 安乐公主来山庄住了六年,一向低调行事,没人知她是安乐公主。 还是和韦季衡成亲后,由韦季衡说出去,县城上上下下才知红枫山庄是安乐公主的公主府。 骆家所在的双柳村,有位罗员外,他听说,红枫山庄的女主人安乐公主溺亡后,马上带着夫人和女儿,穿着丧服,去了山庄奔丧。 罗员外只见过县令,今天居然见到了驸马,还见到了外县的几位有头有脸的人物,罗员外回到村里后,十分得意,将消息传扬了出去。 一时之间,人们都议论起了那位神秘的,但早早亡故的公主。 林巧香的家,离着罗家近。 林母去罗家串门时,罗家给了林家一些素糕。 林巧香吃着素糕,就想去村里显摆。 她来到了骆家。 一是向骆青梅和李贞儿显摆,二呢,她想向李贞儿讨要祛疤的药。 那天她给一个歪嘴男人带路,那男人没找到想找的人,竟打了她一顿,她的脸上被鞭子抽了一条血痕。 虽然伤口结痂了,但仍有条淡淡的痕迹。 找李贞儿要,那丑婆娘一定不会给,但她可以找骆青梅要。 骆青梅要是要不到,那女人就未免太小气了。 林巧香包了两块糕点,来到了骆家。 骆家的后门那里,李贞儿正和骆小草骆青梅说着话。 骆青梅依旧不喜欢李贞儿,看着李贞儿,表情淡淡。 林巧香走了过去,“青梅。” 骆青梅回头来看,笑着道,“是巧香姐来了?” “我给你带吃的来。”林巧香笑眯眯地,从袖中摸了个小纸包来。 李贞儿也来看林巧香。 林巧香看到大变样的李贞儿,惊讶得瞪大双眼。 村里人都在说,李贞儿的脸,变了样子,不像以前丑了,说是疤痕没有了。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女人的脸,不仅没有了疤痕,还变好看了! 林巧香嫉妒得两眼冒火。 这个丑女,怎么变化这么大? 第103章 你给我祛疤药,我带你去公主府 “这是什么?巧香姐?”骆青梅接过纸包,高兴问道。 “是你爱吃的点心,你打开来看呀。”林巧香笑眯眯问。 骆青梅打开纸包,发现是两块特别香,而且样式十分精美的糕点。 她捏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顿时,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好好吃。” 骆小草看着那糕点,眨巴着眼睛,十分眼馋。 骆青梅却当没看见小草的眼睛,将两块糕点全放在嘴里。 小草嘴巴瘪了瘪,没说什么。 李贞儿拉了拉她的手,“小草,改天咱们去买。你小姑的也不多。” 林巧香看她一眼,轻哼一声,“这可是买不到的东西,是公主府的厨子做的哦。” “公主……府……的厨子?”骆青梅十分吃惊。 李贞儿也惊讶地抬起了眉尖。 林巧香将她俩的惊讶表情看在眼里,更加得意了,“没错,这是公主府的厨子做的,罗员外去公主府吊唁,回来时,得了回礼,是两盒点心,我娘和罗员外的娘子关系要好,罗娘子送了半盒给我娘,半盒只有六块呢,我给了你两块,青梅,我对你好吧?我也才吃了两块。” 骆青梅很是感动,“谢谢巧香姐,巧香姐你真好,比一些人大方多了。” 她说着,横了李贞儿一眼。 对于区区几块糕点,李贞儿根本没放在眼里。 令她惊讶的是,这村里有人去过了公主府,还去……吊唁? 谁死了? “公主府?哪里的公主府?什么人谁死了?”李贞儿对这件事情,十分的意外。 林巧香睇着她,“喂,你好大的胆子,敢这么说公主府?公主府办丧事,当然是公主没了呀!” 骆青梅摇摇头,“好可怜的公主啊,怎么就没了啊?” 李贞儿心中在震撼,她没了? 韦季衡在搞什么名堂? 也好,当她死了,她就死了吧! 舍了这个身份,更多的是自由。 林巧香看她一眼,将骆青梅拉开到一旁,小声道,“青儿,你帮我向那个丑女人要点祛疤药。” “怎么啦,你哪里长疤了?”骆青梅打量着林巧香的脸。 林巧香脸上的伤疤处,贴着块花钿,她不想让骆青梅看,“你别问了,你只找她要便是了。” “好,我帮你要去。”骆青梅走向李贞儿,李贞儿已经带着骆小草,走出了后院门。 她要去给村里一个妇人看腰痛病。 前天就说好了日子,只是她的腰扭了,到今天才好点,她勉强可以走路。 骆青梅拦着她,“喂,你……那个……,祛除脸上疤痕的药,你给我一点吧,我有用处。” 李贞儿淡淡扬眉,瞥向骆青梅,这个小姑子,说话的语气太不招人喜欢了。 她不想给。 她还是老话,她欠骆瞻云的,可不欠骆家其他人的。 “不巧,没有了。”李贞儿错身走过,拉着骆小草,继续往前走。 林巧香急了,没有了?那她脸上的鞭痕,可怎么祛除掉? 她跑到李贞儿的面前,笑着道:“你给我祛疤药,我带你去公主府玩,如何?你没去过公主住过的屋子吧?” 第104章 你自己收着吧。 “我带你去看公主的灵柩,怎么样?你没见过公主的家吧?那可不是一般的繁华呢。”林巧香也没有去过红枫山庄,但她相信,这个只在县城里给人做过烧饭丫头的人,一定也没有去过。 她听说,给人做丫头是极不自由的,做烧火丫头的地位,又是所有丫头中,身低最低级的,也就比大户人家的狗,地位高那么一点点。 还不如她这村里姑娘的地位,她虽然穷点吧,但自由。 李贞儿心里讽笑,带她到公主府去玩? 她可以去看任何人的灵柩,唯独不想看自己的。 “我不稀罕。”李贞儿说完,拉着骆小草头也不回地走了。 骆青梅追着她走了两步,“贞娘,她是二哥最在乎的人,二哥要是知道,你这么对巧香姐,二哥会生气的。” 那又怎样?她可以还骆瞻云银子,帮骆瞻云娶上林巧香,但她不会讨好林巧香。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她刻意的讨好。 “让你二哥来找我,他求我,我就给。”李贞儿仍旧没有理会骆青梅,拉着骆小草走远了。 骆家的后院那里,林巧香气得脸色铁青,咬着牙,鼓着一双喷火的双眼,盯着李贞儿的背影。 这个该死的小气女人,怎么就不越长越丑呢? 骆青梅吃了林巧香的两块上好的糕点,却没有帮忙办好事情,她心中很是愧疚。 “巧香姐……,一会儿看到我二哥,我帮你问问他,那个丑婆娘听我二哥的。”骆青梅安慰着林巧香。 林巧香往前院屋那里看一眼,只好点头,“那你可记得啊。” 她不敢进骆家正屋去,她怕骆老爷子赶她。 那丑婆娘一天不离开骆家,她就一天不能再进骆家。 该死的,丑婆娘要怎么才能离开骆家? 林巧香心中恼恨着,离开骆家,回去了。 . 李贞儿今天去了村里,给三位妇人看了身子。 一共得了一百三十五文钱的诊费。 她给了五文给骆小草。 骆小草高兴地收进兜里,攒起来了。 . 到田里劳作的骆瞻云,在傍晚时分回来了。 李贞儿看到他,将他拽入房里,将今天的收入,放在桌上,她数了一百文推到一旁,只收了三十文收入她的口袋里去了。 骆瞻云看着钱币,并没有太高兴的样子,冷沉着脸说道:“为何不自己收着?” “欠你的,我在还债啊,喂,快记账啊。”李贞儿将钱币,又往他那边推了推。 骆瞻云没看钱币,只看着她,“我会想其他办法赚银子,这些,你收着吧。” 李贞儿诧异地扬眉,“为何?你不娶林巧香了?” “让你收着就收着,你这女人!”骆瞻云转身,离开了卧房。 李贞儿眨了眨眼,一头雾水。 有病啊,这男人? 一会儿追着她要钱,恨不得拔了她的皮换钱。 一会儿又说不要了? 阴晴不定的男人! 她不敢擅自收着,另找了个布袋子装了钱币。 他不要,她替他攒着吧,将来凑够一百两,再一并还他便是。 她不想欠人情。 第105章 他们这几人在她的面前,全都黯然失色了 自从李贞儿的腰,被骆瞻云的疏忽,弄得扭伤后,虽然好了,但骆瞻云对李贞儿还是客气了起来。 晚上,他再没有跟李贞儿抢过床铺。 李贞儿每天的洗浴水,他也倒得勤快,没有一丝怨言。 李贞儿在床上睡得随心所欲,有时不老实,将腿伸到了骆瞻云这边来,骆瞻云也不抱怨。 由着她。 有时候,李贞儿整个人睡斜了,将骆瞻云挤下了床。 骆瞻云也不吵醒她,干脆让她睡整张床,他挪过原先那块木板,睡地铺去了。 如此客气着,让李贞儿很惊讶,“我又没有得传染病,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她的脸,彻底抛弃了面纱后,美得肆意张扬,咄咄逼人。 骆瞻云不敢太直视她的目光。 “还不是爷爷在唠叨,总说我在欺负你,我可不想被唠叨。”骆瞻云没好气道。 李贞儿疑惑,“是吗?”老爷子最近明明没有唠叨啊? . 自从牛家大儿媳平安生子后,找李贞儿看病的人,多了起来。 才半个月的时间,她已收入了一千多文。 李贞儿攒下零头,将一千文拿给骆瞻云。 但骆瞻云还是不肯收,叫李贞儿自己拿着。 李贞儿笑了,“你当初要死活地追着我还钱,怎么又不要了?” 骆瞻云的目光,阴沉古怪,“叫你拿着就拿着,怎么那么多的废话?” 李贞儿淡淡扬眉,“你可是你说的啊,将来别后悔。” 骆瞻云看她一眼,走开了。 . 红枫山庄。 韦季衡派人送出讣告半个月后,有京城皇宫的人,来到了山庄中。 这是宫中内务府的人,前来给“溺水而亡”的安乐公主,办丧事的。 棺柩中,躺着一个全身泡得浮肿的女尸。 虽然有冰块放在棺中熏着,但毕竟天气热,尸体的五官,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样了。 内务府的官员,用帕子捂着鼻子,匆匆看了眼棺中,马上走开了。 “节哀吧,韦驸马,咱家这便回宫回复皇上。”这内务府的官员,朝韦季衡拱了拱手,安慰着道。 韦季衡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安乐,终于死了。 他,终于自由了。 “我挺得住,皇上一定很伤心吧?”韦季衡穿着一身素白的袍子,衬得他越发玉树临风。 公公心说,安乐公主没福气啊,如此俊朗的驸马,都享受不到,一直病着不说,还跳水寻短见。 这哪是命苦啊? 这是糊涂命。 “皇上国事繁忙,空闲中,确实会想到公主而伤心,但人死不能复生,皇上唯有嗟叹唏嘘,命也,命也啊。” 公公这般说,韦季衡越发放心了。 皇上国事繁忙,说明,压根就没有想到安乐,若不然,怎会只派了个内务府的副主事前来呢? 想来也是,皇后已在冷宫,崔国舅也被贬了,皇上何需心疼一个丑公主? . 李贞儿的腰伤好了,骆老太太的头伤也全好了,最近的身子也养得不错。 李贞儿挑了个天气晴好,又不太闷热的日子,给老太太做了手术。 五天后,老太太眼睛上的纱布取下后,她发现,眼前一片光明,再不是以前那种,眼前模糊昏暗的景象了。 她高兴地拉着李贞儿的手,“贞娘,我能看清远处了,我也能看清你的脸了。” 李贞儿也很高兴,“今后,奶奶可以自行走路了,再不必等人搀扶了。” 骆老太太的眼神很不好,上个茅房,洗个浴,都要人带着路。 骆家本来就穷,还要专门安排一个人照顾她,不能出门劳作,让家里更穷了。 以后,老太太的眼睛好了,再不必安排人跟着她了,能省一个劳力出来。 全家都很高兴。 骆老爷子借机说着老太太,“我送贞娘小玉佩,你还反不反对了?” 骆老太太窘着脸,“我没那么小气。” 连爱挑剔的骆母,脸上也多了几分喜悦。 最高兴的是骆老爷子,他当众表扬了李贞儿,还说,今后家里的任何家务,都不准让李贞儿做,李贞儿会治病,就专心给人看病好了。 这话一出,骆母又不高兴了。 因为,她明明看到李贞儿收入增加了,但没有将钱给家里。 可她不敢找李贞儿要,因为老爷子会帮李贞儿说话。 她就去找骆瞻云。 “那婆娘来了家里这么久,一直没怀上不说,赚的钱也不往家里拿,她想干什么?吃闲饭么?养头猪还能卖钱呢。”骆母想到手指比她的脸还干净的李贞儿,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骆瞻云却并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反说着骆母,“娘,她给奶奶治好了头伤和眼睛,这就足够了,奶奶的眼病,可无人能治!这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骆母气得眼前发黑,“你娶了媳妇忘记了娘?那婆娘究竟哪里好,你天天帮她说话?” 骆瞻云看了看天,“天不早了,我去地里去了。” 说完,他扛着锄头走了。 骆母气得磨牙,却无可奈何。 . 骆瞻云扛着锄头,往田间走去。 在半路上,他遇到了林巧香。 林巧香看到他,马上笑盈盈迎了上去。 “瞻哥哥。” 骆瞻云想到林巧香还是单身,十分的愧疚。 他停了脚步,歉意说道,“最近家里事情多,没有去你家帮忙,对不住啊,巧香。” 林巧香这几天,其实是有意在躲着骆瞻云。 因为她的脸上,那条被歪嘴男人用鞭子抽出的血痕,直到今天才完全好,但是,离得近,仍然有条浅粉色的红痕。 她担心骆瞻云嫌弃她,有意躲着骆瞻云。 今天,她往脸上抹了点胭脂,将那条淡淡的痕迹给盖了下去,这才敢大胆地来找骆瞻云。 “瞻哥哥,你的娘子变得好看了,是不是彻底忘记了我?”林巧香咬着唇,目光幽幽看着骆瞻云。 骆瞻云眉头微蹙,“怎么会呢?巧香,你和她不一样,不管如何,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林巧香的唇角微微扬起,“真的吗?” “嗯。” 李贞儿和骆小草,从附近一户人家出来。 她看到骆瞻云和林巧香站在路旁说话,打算从另一条道走过去。 她拆了两人的姻缘,再棒打鸳鸯相遇的话,就是恶女了。 哪知,和她走在一起的牛家大娘子,却忽然冷笑道,“骆二郎,你放着贞娘这么貌美的娘子不理,怎的跟别的女人说话?” 骆瞻云回头,果然看到了李贞儿。 李贞儿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健康了,脸颊红晕,眼神如秋水清亮。 他们这几人在她的面前,全都黯然失色了。 包括村人眼中,最好看的林巧香。 第106章 骆瞻云不相信林巧香 “二叔!”骆小草将李贞儿往骆瞻云的面前拉。 李贞儿看一眼骆瞻云,又看一眼林巧香,耸耸肩头,“抱歉,本不想打搅的。” 她指指骆小草和牛大娘子。 意思是,她本想走开的,是这两人硬将她带来的。 林巧香看到她,顿时火冒三丈,不想打搅? 你这女人已经打搅到她和瞻哥哥了。 牛大娘子不喜欢林巧香,上回,林巧香故意怂恿她大儿媳吃桂圆,差点害死她大儿媳。 她走上前,指着林巧香就骂起来,“好哇,好你个林家丫头,我上回找你,你就缩在家里不出来,今天可算是逮到你了。你给我说说,你为什么要害我大儿媳?啊?快说,今天不说清楚,我饶不了你!” 她撸了袖子,就朝林巧香抓来。 林巧香吓得往骆瞻云的身后躲。 牛大娘子推着骆瞻云,“骆二郎,你让开,这是我和林家丫头的事,你别插手。” 骆瞻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拦着牛大娘子问道:“牛婶,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哼!”牛大娘子指着林巧香,“你问她,这个害人精,跑到我家里去,害我大儿媳,让她吃了过多的桂圆,害我大儿媳肚子疼得死去活来。” “我没有,你冤枉我。”林巧香不肯承认。 “我冤枉你?你这个满嘴谎话的贱丫头,那天是不是你提了一篮子桂圆干给我大媳妇的?我送你家一篮子红枣,你还我一篮子红枣不就得了,你为什么还桂圆干?贞娘还在这儿呢,你骗谁呢?谎话精!”牛大娘子撸着袖子,说什么也要打林巧香。 骆瞻云眉尖微皱,将林巧香从身后拽出来,“巧香,是不是有这回事?” 林巧香委屈着瘪了瘪唇,“瞻哥哥,你要相信我……” 骆瞻云又问李贞儿,“贞娘?” “实话还是谎话?”李贞儿淡淡开口。 “当然是实话。”骆瞻云眸光幽沉。 “牛婶没有说错。”李贞儿道。 虽然,她想撮合林巧香和骆瞻云,但是,林巧香想害她名声,那她可不答应。 牛家大儿媳的肚子疼,明明吃了林巧香的桂圆疼起来的,那天,大家都认为是她的医术出了问题。 这可关乎她的名声,和她将来的信用,她可不会替林巧香背黑锅。 “你……你胡说……”林巧香咬牙怒道。 “我没有胡说!这件事,牛家所有人都可以作证。”李贞儿淡淡说道。 骆瞻云的眸光,沉下来,“巧香?你为何要撒谎?” “呵呵,心眼儿坏呗,林家丫头,你今天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牛大娘子,又来抓林巧香。 这一回,骆瞻云没有出手去拦。 林巧香恨恨地瞪一眼骆瞻云,转身就跑。 牛大娘子奋力地追去,“林家丫头,你给我站住!” 林巧香夺命而逃,很快,两人跑得没影儿了。 李贞儿摇摇头,“骆二郎,抱歉啊,我本来不想打搅你的,是牛大娘子……” “给人看完病了?看完就回家,年轻娘子,没事少在路上晃悠。”骆瞻云抓了李贞儿的胳膊,将她往骆家方向带。 李贞儿冷着脸,“还有一家没去呢,你放手。” “去哪家?”骆瞻云问。 “田三宝家,他儿子最近不肯吃饭。”李贞儿指了个方向。 “田三宝……”骆瞻云听到田三宝的名字,暗暗磨牙,那小子,成天盯着村里的小娘子看,他真为儿子担心的话,早担心了,何必等到这又丑又笨的婆娘上门看病?“他儿子哪有病,不肯吃饭是因为不饿,饿一顿就肯吃了。” 李贞儿瞪着他,“胡说,两岁小儿不能饿,饿着会出问题。” “又不是两月小儿,两岁的娃儿,会跑会说会跳,一顿不吃,饿不出问题!”骆瞻云拉着李贞儿,往回走了几十步。 骆小草人小腿短,只能在后面跟着跑。 李贞儿气黑了脸,“骆二郎,你犯什么病啊,为什么不让我看病?我帮你努力赚钱娶林巧香啊。” 骆瞻云停了脚步,脸色阴沉盯着李贞儿,“再说这句话,信不信我会打你?” “你敢打我一下试试?”李贞儿咬牙冷笑。 骆瞻云盯着她如桃花般妖娆的脸,恨恨地抬了手巴掌,朝李贞儿的屁股狠狠地抽了下去。 李贞儿没料到他真会打。 还是在大白天的路上打,气得脸色一片铁青,“骆瞻云!” 骆瞻云松开她的手,“回去,要是被我发现,你去了田家,晚上看我怎么收拾你!哼!” 说完,他又扛着锄头走了。 李贞儿揉着被抽疼的屁股,咬牙冷笑,“疯子!三天一疯,两天一傻!” 她怎么这么倒霉,遇到个疯债主? 骆小草看看走远的骆瞻云,又看看李贞儿,“二婶婶,还要不要去田家呀。” “当然去了!为什么不去?田家的房子有三间大砖房,家里有钱,给他家宝贝儿子看病,诊费一定不少。”李贞儿揉了揉身后,又转道往田家走。 骆小草十分担心地叹着气,“可是二叔说,你要是去了田家,他会打你的。” “他不敢打的,有老爷子帮我撑腰。”李贞儿想了想,叮嘱着骆小草,“小草,你要替我保密。” 骆小草不希望李贞儿挨打,认真点头,“嗯,我不会说的,二婶婶放心吧。” 李贞儿摸摸她的头,“你要是不说,我得了诊费,再分你一点。” 骆小草跟着李贞儿在村里行医两个多月以来,已经得了一百多文的小费了。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得到这么多的钱,村里的小孩,像她这么大的,全都没有她的钱多。 骆小草可喜欢跟着李贞儿出门给人看病了。 “放心吧,二婶婶,我不会说的。”骆小草笑眯眯点头。 “小草乖。”李贞儿摸摸她的头。 . 但是,李贞儿傍晚回家后,还是被黑着脸的骆瞻云,给拽到了卧房里。 他将她抵在门上,声音阴沉,“去田家了?” 李贞儿眯了下眼,她和小草刚回家,这又是谁告的状? 她不承认,摇摇头,“没有。” “啪——”李贞儿的话刚落,屁股上挨了一下。 李贞儿:“……” 第107章 我和你一起去 她黑着脸,揉着屁股,“你……,你敢打我?” 虽然她从小就不得父皇的喜欢,因为丑,人人都避着她,但还没有人敢打她! 这狗债主,居然敢打她? 她不休了他,誓不为人! 骆瞻云并没有放开她,一手按着她的肩头,一手还扬着巴掌,“再不听话试试,信不信我扒了你的衣裳来抽!” 李贞儿柳眉倒竖,咬着牙冷笑,“你敢!” “不敢?”骆瞻云冷笑了声,他将李贞儿搂着,扔到了床上,二话不说,伸手就去扒衣裳。 李贞儿吓了一大跳,翻身一滚,拿了枕头搂在身前,“骆二郎,你敢!你敢扒一下试试!” 骆瞻云眼神阴沉,欺身过来,居高临下看着她,“你可别忘记了,你是我娘子!” 李贞儿气得冷笑,“我不是,咱们只是假的!” “同床睡了两个多月了,别人可不知真假!”骆瞻云才不理会李贞儿的愤怒,整个人扑到了她的身上,还恶狠狠地去拽她的腰带。 这一回,李贞儿破例不再反抗,反而是仰头直视着骆瞻云的双眼。 她的脸上不是敷衍的愤怒,而是带着讽意,“你动我一下试试!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骆瞻云的眼神,和她对视了一会儿,收回了手。 “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宁可死无葬身之地,也要扒了你的衣!”他冷冷一哼,从她身上起开,拍拍袖子,走出屋去了。 李贞儿吐了口气,从床上坐起身来。 她眸光微缩影,看着门那里,略有所思。 骆瞻云刚才的眼神,这是想吃了她的意思? 他敢! . 白天的时候,骆瞻云看李贞儿的眼神,古怪且危险。 到晚上睡觉时,骆瞻云却依旧和往常一样,并没有对李贞儿有过分的表示,睡得很君子,将床铺尽量让给李贞儿。 李贞儿又看不明白了。 这狗债主,间歇性抽疯? . 骆小草挖了两个来月的草药,晒干积攒起来后,已经有满满一大筐了。 小姑娘运气好,挖到了不少贵重的草药。 李贞儿决定,带她去集市上卖掉,顺便,她买些生活用品回来。 来村里两月了,她还没有走出过村子。 红枫山庄的事情,她也要悄悄打听下情况。 她如今成了一个“死人”,韦季衡应该不会再派人追查她,她可以自由出行了。 骆瞻云得知她要去乡里集市,不放心她和骆小草出行,“我和你一起去。” 他跟着? 他想干什么? 李贞儿不想让他跟着,这男人的脾气太古怪了,阴晴不定,太难相处了。 “不了,我和小草去吧,早去早回。”希望这次,能换多多的钱回来。 虽然骆瞻云不要她的钱,她悄悄攒着,一次还他一百两,就可以顺利走人了。 骆瞻云冷着脸看她,“你一个年轻小娘子出门?你不怕被人骚扰?遇到坏人怎么办?” 李贞儿冷着脸,“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我会注意的。”她心说,这世上,也只有这男人在骚扰她! 他不骚扰她,她能天天平平安安。 “去乡里集市路远,我给你借辆牛车,正好,我要去集市买些米回来,一起去!”骆瞻云坚持说道。 “谢了,我会自己借车……” “又不听话?”骆瞻云伸手一勾,将她揽进怀里,另一只手,摸到了她的腰带处。 李贞儿往左右看看,脸色难看。 狗男人,这是在后院! “大白天的……,这还在后院,你敢!”她咬牙切齿。 “去屋里?”骆瞻云挑眉。 李贞儿怒得磨牙,不就是坐他的牛车么? 不就是怕她跑了还不了债么? 至于像跟屁虫一样地跟着她,威胁她? “坐车就坐车!”李贞儿打开他的手,扭身走了。 她身上只是淡青色的旧布裙,却依旧被她穿得娉婷多姿。 骆瞻云看着她的背影,竟看得呆住了。 这一幕,被后院外的一个人,看到了。 林巧香从这里走过,正好看到穆瞻云和李贞儿亲亲热热说话,她心中又嫉妒得冒起了泡泡。 骆瞻云已经许久不去她家帮忙了! 都是那个叫贞娘的狐狸精,缠着她的瞻哥哥! “瞻哥哥。”林巧香站在院外,笑盈盈喊着他。 她不敢走进院中,因为骆老爷子放话了,她走进院里就会对她不客气。 骆老爷子早年是教书的秀才,脾气倔强,说一不二,村里有不少人都怕骆老爷子。 骆瞻云看到林巧香,又想到当年山洞的事,他朝林巧香走过去,“巧香?你怎么来了?” “瞻哥哥,你要相信我,牛家大媳妇吃桂圆的事,真的不是我说的,我是好心送东西,谁知……谁知她那么贪嘴,竟吃了一篮子。”林巧香担心骆瞻云一直记着那天的事情。 骆瞻云对她心存愧疚,便说道,“都过去了,再说了,牛家大媳妇现在不挺好的?你不必再想着过去。” 林巧香心中松了口气,“你不怪我?” “我为何要怪你呢?那只是误会吧?”他微微一笑。 “对对对,是误会。”林巧香听着骆瞻云的话,心里长长松了口气。 “我还有事,巧香,改天我再去看你。”骆瞻云看一眼屋里,转身要进去。 林香巧听到了骆瞻云刚才的话。 她拉着骆瞻云,“瞻哥哥,你们明天一早要去集市上,是吧?我刚才听到你和……和贞娘在说话。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我找不到牛车坐。” 骆青梅刚才就在堂屋中,她听到了骆瞻云和李贞儿的说话。 她不希望,二哥将那婆娘宠得像宝,便走来说道,“是啊,巧香姐,我二哥明天要去集市呢,二哥,我也想去集市,你带上我们吧?” 骆青梅走来,拉着骆瞻云的袖子,撒娇起来。 林巧香看着这兄妹俩,唇角扬起。 妹妹也确实好久没有去集市了,骆瞻云心疼骆青梅,“贞娘带小草去卖草药,我去集市卖山货皮子,你们要去的话,得起早点,天不亮时,就得出发。” 林巧香没想到骆瞻云答应得如此干脆。 她高兴道,“好,我明早在村口等你接我,瞻哥哥,你可千万要接我啊。” 得到同意出行,林巧香高兴地离开了。 骆瞻云回了屋。 李贞儿正在卧房中,清点着攒的钱,有二千来文了。 她数完钱,长长一叹。 骆瞻云看着她皱起的秀眉,便问道,“叹什么气?” 第108章 我很乐意试试 “离给你娶媳妇,还差九十八两,我能不急吗?希望明天的草药,能多换些钱,希望明天能遇到找我看病的人。” 听到这么说,骆瞻云的脸色,马上又阴沉下来。 他咬牙切齿,“贞娘!” 李贞儿发现,他的眼神又变得阴沉可怕,不禁神情警觉起来。 她柳眉倒竖,一脸提防瞧着他,“什么事?” 又抽什么疯? 骆瞻云一瞬不瞬盯着李贞儿,一步步朝她走来。 最后,将她逼到床那里去了。 李贞儿又怒了,“你敢,骆瞻云!” 骆瞻云伸手搂着她,将她压倒在床上。 李贞儿咬牙切齿,“骆瞻云!你……你起开!” 骆瞻云不为所动。 他捏着她的下巴,阴沉着脸,“我娶不娶谁,不要你操心,你操心你自己就好,记着,再惹我不高兴,我可真要扒你的衣裳了。” “你敢扒一下试试!”李贞儿咬牙切齿。 狗男人,就只会欺负她,有本事找别人打架去啊,欺负她算怎么回事? “我很乐意试试,你可邀请我好几次了。”骆瞻云用力一抽,将她的腰带系绳抽开了。 李贞儿的外裳,迅即散开,露出里面的中衣。 天热,李贞儿将中衣的领子,改得短短的,被骆瞻云揉拉之下,领子口敞开,露出里面乳白色的小衣来。 骆瞻云的脸,马上不自然起来。 李贞儿的脸色,旋即黑如锅底,她伸手去推骆瞻云,“放肆!” “看自己娘子,有何放肆?”骆瞻云不拉她的衣裳了,但也没有起开,就这么俯身看着她。 “你……”李贞儿打不过,只能发怒,“你你你你……你敢欺负我,我……” 她想不出,还能用什么来威胁骆瞻云。 她是个“死人”,韦季衡将她的死讯上报到宫中,皇上连查也不查,轻易地宣布了她的“死讯”。 她“死了”,就跟过去彻底斩断,哪里还会有人帮她? 骆瞻云发现,她的眼神渐渐哀伤起来, 他的心头,忽然被刺了下。 再没有进一步威胁她。 只说道,“按着之前我们说好的规矩来,我的事情,你少管,我娶不娶谁,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李贞儿想离开这里。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办。 她不能一直被这个男人困在这山村里了。 “没错,我们之前有约定,我还完欠你的银子,你就让我走。而我欠的银子,是你娶林巧香的银子,我帮你直接娶了她,不是一样的道理?” 骆瞻云的表情,已经缓和下来,但听到李贞儿这番话,又怒目起来。 “丑婆娘,我说最后一遍,你再提让我娶林巧香的事,我可不仅仅只是扒你的衣裳了。”他咬牙切齿,恶狠狠道。 李贞儿眯着眼,“你想干什么?” “成了亲,同了房,睡了一张床,你说还能做什么?你不是嫁过人吗?和男人睡一床,还能不知道男人想做什么?嗯?”骆瞻云捏着她的下巴,看着她的脸。 嫁过人? 被提及往事,李贞儿闭了下眼,冷笑道,“和你一样,我的过去,与你无关。你再提我的过去,我也不客气!” 这一回,她不仅仅只是生气,而是愤怒了。 骆瞻云微怔,“好,我不提你的过去,你也不许再提林巧香的事,你过你的日子便好,我的事情,你一个字也不许再问。” 李贞儿看着他,“成交。” 骆瞻云看了她一眼,才从她身上起开,将她扶起来。 李贞儿随手拢了拢衣裳,坐在床上发呆。 骆瞻云再没有打趣她,悄悄离开房间,关了门。 李贞儿闷坐了会儿,才整了衣裳,走下床来。 她打量着这间屋子,骆瞻云,不问银子的事了,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 晚上,骆瞻云借来了牛车,停在后院里。 次日天还没有亮,李贞儿早早起了床,并将另一间屋子的骆青梅喊醒,“快天亮了,起床了。” 居然还要她催着起床,骆青梅这脾气要是在宫里,是要挨板子的。 骆青梅打着哈欠,将骆小草拉起来。 小姑娘想到要有大笔的收入了,很高兴,麻溜地穿衣穿鞋。 夏天天热,衣裳都穿得不多,她很快就整理好了。 骆小草人小,头发也短。 家里都不宠她,她早早就会自己梳头。 用梳子随便扒了几下,扎了两个小牛角辫,就打扮好了。 李贞儿洗漱好,带着骆小草来搬草药筐,没想到,东西已被骆瞻云搬到了牛车上,牛车也停到了院外。 骆青梅要进厨房做早饭。 骆瞻云道,“到集市上去吃,天不早了,早些赶路吧。” 骆青梅吃惊地看着骆瞻云,“哥,到街上吃,要花钱的,再说了,街上的东西又贵……” 骆瞻云看一眼李贞儿,“又不是天天去街上吃,速度快点,再磨叽下去,你别去了。” 骆青梅长这么大,还没有去街上吃过东西,她又激动,又兴奋,“知道了,这就来。” 她不烧饭了,拍拍袖子的灰,坐到了牛车上。 骆瞻云走进屋里,跟父母交代了一声,关了后院门,举着火把,赶着牛车往村口走去。 通往集市的村口处,站在一个人,提着灯笼,背着背篓。 正是林巧香。 林巧香今天打扮得格外的漂亮,脸上抹了淡淡的胭脂不说,她还穿着一身崭新的青色长裙。 头上还戴了绒花。 李贞儿也是青色的长裙,但她的衣裳全都洗得发白了,是牛家给的旧衣, 林巧香有意往她身旁坐,两相对比,李贞儿的打扮,寒酸得难看。 林巧香的唇角,得意地弯起。 李贞儿却不为所动,靠在板车上,打起了瞌睡。 昨晚没睡好。 一入睡,她就做起梦来。 总梦到骆瞻云扒了她的衣裳,做了一些让她不太愉快的动作。 而她在床上扭来扭去的闹腾,又让骆瞻云睡不好。 她几次差点掉下床去。 骆瞻云只得不停地将她的身子摆正。 她睡得警醒,每回骆瞻云的手一伸到,她就醒了。 李贞儿更疑心,骆瞻云会对她做梦里的事情,对他越发冷脸,并警觉着。 骆瞻云为了让她睡好,只得睡到地上去。 如此这般,李贞儿没睡好,起得又早,她这会儿困得不行。 牛车一晃一晃的,李贞儿睡着了。 骆瞻云担心她掉下去,让她靠在自己的腿上睡着。 第109章 让你二婶存着,也是一样的,你多话什么? 牛车车头的火把,照着她的脸,柔美而恬静。 骆瞻云看得呆了。 林巧香嫉妒得眼睛冒火,恨不得将李贞儿一脚踹下牛车去。 要是没有李贞儿,靠着骆瞻云睡的人,就是她了。 骆青梅不喜欢李贞儿,见林巧香沉着脸,马上帮林巧香说话,“二哥,巧香姐也困了。” “你们互相靠着打盹吧,牛车位置窄,只能将就。”骆瞻云扬了扬鞭子,接着赶车。 林巧香听着这话,嫉妒的怒火,更加往外冒。 她眯着眼,盯着李贞儿,等着瞧吧,她一定要将这女人赶走! 骆小草抬头,正看到林巧香一脸阴沉望着李贞儿。 她眨了眨眼,“巧香姨,你为什么这么看我二婶婶?你在生她的气吗?” 骆瞻云马上回头,来看林巧香,神情不似以往那样关心,而是带着不满。 林巧香看到他的脸色变了,马上讪讪着道,“哪有,你这小丫头,懂什么呀?我……我只是……随便看看。” “是吗?我还以为你嫉妒我二婶婶呢,不是就好。”骆小草笑眯眯的。 骆瞻云这才没有说什么,又接着赶车。 李贞儿并没有完全睡着,她听着大家的聊天,心中疑惑。 这个骆瞻云,究竟喜不喜欢林巧香? 不过后来,牛车晃得太舒服,她还是睡着了。 . 在天朦朦亮的时候,他们到了集市上。 集市上买卖物品的人较多。 各种吆喝声,将李贞儿吵醒了。 她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看向四周。 集市虽然小,但很热闹。 “今天人好多。”她看向四周。 “今天是赶集的日子,所以人多。”骆瞻云看她一眼,说道。 李贞儿恍然,“原来如此。” 林巧香看着他俩一问一答,心中不痛快,却不敢说什么。 李贞儿以前,也来过这个集市,那时候,她坐着轿子出行,并没有认真看街市。 此时近距离地看,她看什么都新鲜。 因为是赶集日,附近村里的人,都来了这里买卖货物。 当然,也有骆瞻云同村的人。 看到骆瞻云,纷纷向他打招呼,“骆二郎,赶集呢?” 好几人还停下来,同骆瞻云攀谈,但说话时,却都将眼睛看向李贞儿。 有一个年轻些的汉子,大约跟骆瞻云十分的熟识,他拍着骆瞻云的肩头,看一眼坐一旁的李贞儿,笑着道,“今天街上人多,可千万看好你娘子哦,这么年轻貌美的小娘子,要是丢了,那就可惜了。” 李贞儿因为刚睡醒,正睡眼惺忪地小口打着哈欠,加上她脸如桃花,这副样子,更有一种春睡图的诱惑。 这年轻村汉看得眼睛发直。 骆瞻云的脸色阴沉,“喜贵,你婆娘昨天跟我说,你最近不往家拿钱了,是不是又赌输了?叫我看着你。我说哪能呢?我没看到他赌。” 年轻汉子是个赌鬼,曾有好几次被骆瞻云看到,出现在赌场里。 他听出骆瞻云的话外之意,马上吓得不敢再看李贞儿了,讪讪着说要买东西,转身走开了。 这人走后,他们又遇到几个村里人。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停下来,装着和骆瞻云打招呼,实则悄悄来看李贞儿。 因为,李贞儿刚进村的时候,被人传为奇丑无比的女人,是个看了都吃不下饭的女人。 但两月过后,竟变得美如天仙了。 事情在全村中传开了。 有些人没见过李贞儿貌美的样子,都想慕名来看。 眼下看到了,当然是不肯轻易离开了。 男人看得贪婪,年长的妇人打趣说,叫骆瞻云多赚些银子,将李贞儿打扮打扮。 说女子都爱美,骆瞻云不给钱打扮,她会跑去找别的男人要钱打扮。 当然,说的话都是开着玩笑说。 李贞儿本就不是骆瞻云的真娘子,听了没反应,骆瞻云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每当有人拿他和李贞儿开玩笑时,都被他冷着脸打发走了。 李贞儿看了半天的热闹,笑着道,“他们说笑话,你激动什么?说就说呗,说什么我会瞧不起你,说什么我会跑,爱说就说,你认真理会未免好笑。” 林巧香惊讶地看她,这女人,自恃变好看了,就得意了猖狂了? 骆青梅则更加厌恶起了李贞儿。 她决定,一定找机会提醒提醒她二哥,告诉二哥,这女人不是个安分的人! . 骆瞻云将牛车,停在一家熟人的铺子门口,他扛着草药筐,去了一家药铺。 伙计拿出称杆称起来,因为草药大多是价格昂贵少见的,这一筐子草药,卖了三两多银子。 骆小草惊喜得激动不已,“三……三两四钱啊。” 伙计将钱递上的时候,小草的手都拿不动了。 骆青梅伸过手去,“给我拿着吧,你个小姑娘,拿这么多的银钱,掉了怎么办?” 骆小草不想给,因为只要她的钱到了骆青梅的手里,就再不会给她。 这几天,李贞儿给了不少钱给小草,被骆青梅抢了三回。 “这是我挖草药赚的,我不能给你。你要银子,你去挖草药吧、”骆小草护着银子,说什么也不肯给。 骆青梅怒了,扬手又要打。 但被李贞儿拦着了。 “你想要银子,也可以学小草挖草药。你是姑姑,怎么还抢侄女的银子,像话吗?” “我是为她好,她拿着这么多的银子,万一掉了呢?”骆青梅不服气地辩解。 “不是还有我吗?我替她存着。”李贞儿伸过手去。 骆小草马上将几块银子,和一些散的铜牌钱,全给了李贞儿。 骆青梅冷笑,“你说我,你呢?你为什么又要小草的钱?” “那是因为,我从不抢她的钱,我还给了不少。”李贞儿拉着骆小草,转身走出药铺,“咱们买好吃的去。” 骆小草笑眯眯的,“嗯呢。” 骆青梅气得脸色铁青,拉着骆瞻云求助,“二哥!” “让你二婶存着,也是一样的,你多话什么?”骆瞻云冷眼看一眼妹妹,也往药铺外走去。 骆青梅要追去,这时,林巧香拉着她。 第110章 殷勤地给李贞儿跑腿的骆瞻云 “巧香姐,你拉着我做什么?”骆青梅跺着脚,“我要找我哥说事情。” 林巧香故意等骆瞻云和李贞儿骆小草走远了,将骆青梅带着药铺外面的角落里,小声道,“你别说替小草存着这话,你二哥以为,你想吞小草的钱。” “那我该怎么说?”骆青梅一向佩服林巧香的聪慧,马上问道,“巧香姐你可有好主意?” 林巧香轻轻一叹,“你怎么糊涂了?刚才那么多的人,都在说那女人会跑掉,可你二哥却是一副不想理会的样子,你得提醒你二哥啊,万一那女人卷钱跑了呢?小草的钱放在你的手里,哪怕你用了,也是一家人啊,也会用到小草的身上,但是那女人会有那么好的心,将钱花在小草和你家人的身上?我可没看到,她给你二哥缝制过一件衣裳。” 林巧香一提醒,骆青梅马上恍然。 “对对对,巧香姐你说得太对了,她确实没有帮我二哥做过一件衣裳,一块帕子都没有缝制过,她给人看病的钱,也好久没有交给二哥了,二哥居然放心她?她如今脸上的疤痕不见了,莫非想卷钱跑路找个更好的?”驶骆青梅想到这些事,越想越气。 “快去告诉瞻哥哥,今天街市上人多,她没准会借机跑掉。”林巧香又提醒。 骆瞻云和李贞儿,还有骆小草,已经走到前面很远了。 也没有发现骆青梅和林巧香掉队。 两人冷着脸,朝他们追了过去。 骆青梅跑到骆瞻云的面前,“二哥,我找你说事情。” 骆瞻云正在找吃早饭的地方。 大家在家里没有吃早饭,全都还饿着。 李贞儿和骆小草,饿得揉起了肚子。 “先找吃饭的地方,一会儿再说。”骆瞻云没看骆青梅。 骆青梅不甘心,拽着骆瞻云的胳膊往一旁拖去,“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骆瞻云只好喊着李贞儿和小草,“贞娘,小草,你们先等会儿,我先跟青儿说件事情。” 李贞儿在看一个铺子的鞋子,她要买鞋。 “你们说吧,快些说,我饿了。”她朝身后摆摆手。 没往家里拿一文钱,只想着吃,二哥怎么不休了她? 骆青梅冷冷看一眼李贞儿,对骆瞻云说道,“二哥,你怎么这么糊涂?” 骆瞻云不解,“我如何糊涂?你想说什么?” 骆青梅指了指路对面看鞋子摊位的李贞儿,“那个女人,许久不往家里拿钱了,如今又将小草赚的钱拿在手里,她的脸上疤痕又去了,你就不怕,她哪里带着钱跑掉,嫁个比咱家好的?像她那样的狐狸精,可都喜欢嫁有钱人家。” 骆瞻云挑眉,“就这事?” 骆青梅吃惊地看着他,“这还不重要?” 骆瞻云轻哧,“行了,少操心她的事情,她不会跑掉的。” 骆青梅急得跺脚,“二哥,你怎么还帮她说话?看看今天街上,多少人在提醒你,你怎么还不担心的?” 骆瞻云冷哧一声,“母猪上树的事情可能会发生,但卷钱跑路的事情,不会发生,绝不会。”他转身朝李贞儿走去,“走了,这话再不要说。” 骆青梅急得叹道,“二哥,将来你会后悔的!” 骆瞻云走开了,没理会骆青梅的提醒。 林巧香走过来,“青梅?” “我二哥不听我的,怎么办?巧香姐?”骆青梅摇摇头,“他是个糊涂蛋!” “时间会证明一切,瞻哥哥会后悔的,现在,只能先盯着那个女人,千万别让她卷钱跑路。”林巧香摇摇头,神情担忧。 “唉,只能这样了。”骆青梅叹了口气。 李贞儿看中了一双鞋子,试了试,大小正合适。 但是,她不会讲价。 掌柜的见她是个懵懂小娘子,腰间还挂着重重的钱袋子,眼睛滴溜溜转了转,要价三百文。 李贞儿拿出钱袋子,就要给钱,这时,骆瞻云拦着她,“你可真大方,这种做工粗糙的鞋子,顶多值五十文,你居然给三百文?” 李贞儿马上盯着那铺子掌柜,“你想骗我钱?” 掌柜的才不承认,他想骗李贞儿的钱,“开价都是这样嘛,你想买可以少点。” “五十文,不卖就不买了。”骆瞻云再次说道。 他个子高大,又沉着脸,掌柜脸上的傲慢神情,马上消失了,“卖卖卖。” 李贞儿扬唇一笑,给了五十文,将鞋子买了。 离开铺子时,李贞儿给了他一把钱,“我不会买东西,你帮我买吧,我要头绳,梳子,皂角泥,香油,一套全新的成衣,再给我三尺素色的白布和两斤棉花。” 前面买的东西,骆瞻云能理解,听到她后面说的棉花和白布,他听不懂了,“大热天的,你要棉花做什么?” 李贞儿窘着脸,“你别问,买就是了。” 她用来做葵水布,这事儿能在街上说? 她在骆家时,来葵水用的是骆老太太做的粗糙的制品,她用不习惯。 骆瞻云虽然心中好奇,但没问了,“先去吃早饭,一会儿我去买。”他指着前面一家酒馆,“就那里吧。” 林巧香看着殷勤地给李贞儿跑腿的骆瞻云,心里很不是滋味。 骆瞻云可从没对她这么好过。 不,她一定要将瞻云抢过来! 骆青梅也饿了,跟着骆瞻云走进了酒馆。 林巧香正要走进去时,有人笑着拦着她,“咦,这不是巧香吗?你也来集市啊?” 林巧香听到这声音,马上退后几步,冷着脸看他,“你管得着吗?” 这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 是村里罗员外的外甥黄志虎。 本来呢,林巧香以前看中的是他,没看上骆瞻云,但这黄志虎前年喝醉了酒与人打架。 自己的脚绊到了石块上,摔地上去了,将眼睛扎瞎了一只。 人是没死,却成了独眼龙。 加上平时爱吃酒打人,虽然舅舅有钱,但没人愿意嫁。 黄志虎心仪林巧香多年,也曾送了不少礼物,可林巧香看到他那一只眼,就厌恶起他来,再不与他说话了。 “嗨,咱们之前也好过啊,怎么,喜新厌旧了?”黄志虎说着话,从袖里拿了只小银钗来。 林巧香眸光微转,“我找你帮个忙,你会不会帮?” 第111章 过于勤快 黄志虎看着林巧香巧笑的脸,心里痒痒的,笑嘻嘻说道:“会会会,你说吧,什么忙?巧香。” 林巧香往前方酒馆里看去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在这里说话不方便,你到酒馆的二楼,找间空屋子,咱俩好好说话。” 找空屋子…… 好好说话? 黄志虎的心里头,像被猫儿用爪子挠着一样。 哪哪都痒痒。 他搓着手,嘿嘿笑着,“好好好,当然好了。” “快去找屋子,我一会儿会过去。”林巧香看一眼黄志虎手里的银钗,接过来,朝他微微笑了笑,进酒馆去了。 这家酒有两层,一楼摆着十来张桌子,二楼有一半摆着六张桌子,另有一半地方设有雅间。 四间雅间里,摆着酒桌,关上门饮酒,少了噪音,多了舒心。 想着林巧香飞来的媚眼,黄志虎心里更加痒痒了。 他按着心口,跑进了酒馆,喊了个伙计上了二楼。 租下雅间要了酒菜后,他又下来找林巧香。 林巧香这时候,正站在骆瞻云身侧,和骆青梅说着话。 黄志虎假装路过,重重咳了一声。 林巧香听到他的声音,回过头来看。 黄志虎朝楼上指了指,伸了四根手指头。 林巧香听明白了,黄志虎已订好了楼道边的第四间屋子。 她朝黄志虎点了点头,又指了指楼上,示意黄志虎先到楼上去候着她。 黄志虎马上乐得喜笑颜开,转身往楼上走去。 骆瞻云正在点菜,和小二商议着,将鱼的做法改一改。 林巧香这时呀了一声,“我娘叫我买点头油回去,我差点忘记了,我先去买点来,瞻哥哥你们先吃着,我一会儿就来。” 骆瞻云回头看她一眼,点了点头,“你快去吧,我们等你。” 林巧香睇了眼李贞儿,往酒馆外跑去。 她并没有买头油,而是跑向了前面的药铺。 药铺里,没有客人,只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伙计,守着柜台,也没看到掌柜。 伙计以为她要看病,马上说道,“我师傅去茅房了,你稍等下,他马上回来。” 林巧香摆手,“我只买些下火药丸,抓些清热解暑的药熬凉茶,不看病。” 这些药丸,都是普通常吃的,也不是什么特别贵的药。 小伙计便说道,“原来只买药啊,你要买哪种下火的药,要哪些熬凉茶的药?” 林巧香说了几样,这些都是她家每年夏天常买的,她早记牢了。 “来五贴,药丸给我二十粒。”她道。 伙计将五份薄油纸铺在柜台上,转身走向整面墙壁高的药柜,抓药去了。 林巧香的眼睛,则在药柜上打量着。 看准一味药,她轻轻爬到柜台上,伸手将那小瓶子抓到手里,又飞快塞怀里去了。 伙计正忙着抓药,并没有看到她偷药。 没一会儿,伙计抓好了药,“一共一百二十文。” 林巧香数了钱,放在柜台上,拿了药转身离开了药铺。 进了酒馆后,她看到骆瞻云已经点好了酒菜,正和李贞儿说着什么话,言语温和。 林巧香心里轻轻一哼,丑女人,看你还得意多久,过了今天,看瞻哥哥还要不要你! 她露了个笑脸,走过去,在空着的位置上坐下来。 骆青梅看到她手里的药材包,惊讶问道,“巧香姐,你买了药?家里谁不舒服?” 林巧香微微一笑,“没有啦,这是凉茶,煮水喝去火解暑的。” 她将药包给了骆青梅,“青儿,拿回去给伯娘吧。” 骆青梅喜道,“巧香姐,你真好。” 骆小草凑过去看药包,“小姑,家里有这种药材呢,这都是次品,二婶婶配的凉茶药,全是优品。” 骆青梅冷着脸,“你懂什么次啊优啊。人家送你东西,接着便是,当面说礼物不好,很失礼!可懂?” 说着,她横了李贞儿一眼,“你天天跟着一些人,学得越发没有规矩了。” 骆小草瘪了下唇,低下头去。 林巧香的脸色难看,她怎么忘记了,这个骆小草跟着丑女人学过看药材? 可东西都拿出来了,还能收回去? 骆瞻云沉着脸呵斥着骆青梅和骆小草,“行了,你们少说几句,吃饭吧。” 他一发话,大家便不说什么了,各种端了碗,吃起来。 林巧香夸着骆瞻云点的菜好。 李贞儿发现桌上,有两样是她爱吃的,端着碗,默默吃着饭,不说话。 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林巧香时不时的拉着她说话。 李贞儿疑惑地看她一眼,只轻轻嗯一声,就没再理会儿了。 林巧香想着袖子里的那瓶药粉,心里琢磨着怎么放在李贞儿碗里。 这时,她灵机一动,站起身来,“怎么没有汤呢?全是干干的菜,我去点一碗汤来。” 骆瞻云道,“已经点了,我去端来。” “我去我去,瞻哥哥你歇着哟,你还要同贞娘说话呢。”说着,她目光幽幽看一眼李贞儿,转身离开去了酒馆的厨房。 骆青梅摇摇头,“巧香姐真勤快啊,谁娶了她一定幸福,要是娶个懒娘子,全家都倒霉,做小姑子的最倒霉。” 说完,她瞥了眼李贞儿。 李贞儿看她一眼,问着骆瞻云,“青儿说的对,是吧?” 骆瞻云冷着脸看骆青梅,“吃饭吃饭,在家时,你也这么多话?爷爷一定会罚你!” 骆青梅哼了一哼,低下头去。 林巧香去了许久,也没有回来。 骆瞻云过意不去,“我去看看。”也去了厨房。 厨房中,林巧香端着一个托盘,正往外走来。 这是一碗鱼汤,托盘上,还放着五只碗,碗里分别有白瓷调羹。 “巧香,辛苦了,我来吧。”骆瞻云十分歉意,伸手去接。 林巧香看他一眼,温柔笑道,“不辛苦,瞻哥哥,你赶车累了,还是我来端吧,我在家的时候,天天端饭菜呢。” 她坚持要自己端鱼汤。 骆瞻云担心抢夺之下烫着她,只好由她了。 “你小心些。” “知道了,瞻哥哥,我端得很好呢。” 林巧香将托盘端到了桌上,“来,吃鱼汤。” 她先拿了一只碗,打了一碗鱼汤,放在骆瞻云的面前。 骆瞻云道,“巧香,我来吧。” 林巧香摆手,“不要,瞻哥哥你坐着吧,我来我来。” 第二碗,给了李贞儿。 李贞儿拿起调羹,舀起一勺汤,正要喝时,她发现,碗底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第112章 要不要说呢? 李贞儿舀了一点,放在手心里,用虚空中的医疗室,检测起来。 很快,她得到答案,汤有问题。 李贞儿抬头,看到林巧香的面前已有了一碗汤。 趁着林巧香和骆青梅说话时,她悄悄地换了。 而换过的碗汤里,就没有那些古怪的粉末。 她再次检测后发现,鱼汤是普通的鱼汤。 李贞儿喝着鱼汤,悄悄打量着林巧香。 鱼汤是林巧香从厨房端来的,碗是她拿的,并亲自舀汤。 那么说,这些古怪的药粉,一定是林巧香放的? 这个女人,为什么要在她的碗里加这样的东西? 想干什么? 李贞儿想不出林巧香的意图,但从此对林巧香更加提防起来。 林巧香贤惠地给大家装好了鱼汤,笑着道,“这是瞻哥哥特意叮嘱店里的厨子做的,是活鱼汤哦,快吃吧,好香啊,闻着都流口水呢。” 说完,又催着李贞儿快喝汤。 李贞儿认真喝着汤,碗里的汤已经去了一大半了。 林巧香轻轻勾了下唇角,喝起自己碗里的鱼汤来。 为了让李贞儿不怀疑,她抢先喝完了自己的鱼汤。 骆青梅也喝完了鱼汤,“巧香姐说得对,好香的鱼汤啊,我还要一碗。” 她发现李贞儿喝完了,匆匆忙忙给自己装了一碗,就怕李贞儿抢她的。 李贞儿刚才吃了一点米饭,不太饿了。 再加上,她怕鱼汤里又有什么问题,便不喝了。 坐着看骆小草喝汤,“小心鱼汤里的刺。”她笑着提醒。 “嗯,我会小心的。”骆小草笑眯眯回道,又看一眼骆瞻云,“二叔,二婶喝完了,你不帮她舀汤吗?” 骆瞻云想问李贞儿来着,但没来得及开口。 李贞儿先说道,“不必了,我饱了。” 林巧香看一眼楼上,装着头晕的样子,将身子往李贞儿身边靠,“我是不是中暑了?我的头有点晕,贞娘,你是大夫,能不能带我去楼上坐会儿,给我看看病?” 李贞儿瞥向她,药效这么快? “好啊。”这可是狗债主的心上情人,虽然林巧香不遭人喜欢,但为了自己的日子好过点,为了狗债主不找她的麻烦,她爽快地答应了。 “我扶你上去。”李贞儿站起身来,扶着林巧香。 骆瞻云担忧说道,“巧香,我扶你吧。“ 骆青梅也说道,“对对对,二哥,还是你来扶巧香姐吧,贞娘个子瘦,哪里扶得住?” 林巧香慌忙摆手,“不了不了,我……我我……我一会儿解衣让贞娘刮刮沙,瞻哥哥不方便跟着呢。“ 刮沙治疗,是要脱光衣裳的。 这确实不方便男子跟着。 骆瞻云便说道,“我扶你到楼上,再下来吧,我不看治疗。” 如此的话,倒也可以接受。 林巧香歉意地点头,“好,瞻哥哥。”她将身子一歪,倒在骆瞻晕的怀里。 又虚弱地看向李贞儿,“我让瞻哥哥扶我一会儿,你没有意见吧?” 李贞儿淡淡扬眉,“没有。” 你俩本来就是一对,她只是第三者,还完债她就会走人,这个林巧香想多了。 她才不会任何意见。 她回答得如此的爽快,骆瞻云看向她时,脸色冷了几分。 一句话也不说,背着林巧香,上了二楼。 李贞儿拍拍骆小草的头,“乖乖吃着,我一会儿下来。” “嗯呢,二婶婶,我会听话的。” 李贞儿转身离开了,骆青梅冷笑一声,“她这个没眼力见的跟去做什么?遭人厌恶么?” 骆小草眨着眼,“小姑说的是谁?” “没谁!”骆青梅瞪她一眼,“吃你的饭!” 骆小草是那女人跟屁虫,一会儿准打报告,骆青梅不喜欢跟骆小草说话了。 . 骆瞻云将林巧香送到二楼后,推开一间空着的屋子,将林巧香背了进去,“你们在这里坐着,我跟店小二说一声,借他的屋子暂时用一用。” 林巧香搂着他的胳膊,“好呢,瞻哥哥。” 为什么好想抱着瞻哥哥的胳膊啊,好热啊,她真的中暑了吗? 骆瞻云将她放在椅上后,离开了。 林巧香拉着李贞儿,“这屋子好闷热,你扶换间屋子,咱们去……去……最前面那间。” 李贞儿没反对,“你走好些,我扶你过去。” 林巧香的个子,比李贞儿的壮一圈,李贞儿走得很吃力。 两人走到最边上的屋子时,李贞儿累得出了一身汗。 林巧香更是大口喘着气,嚷着想喝水,“去倒杯水给我。” 李贞儿皱眉,她成了这林巧香的侍女? 想着不帮忙,狗债主会拿她试问,她只得说道,“你先坐会儿,我去端来。”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 她一离开,林巧香身后的门忽然开了,候了半天的黄志虎,将林巧香拖了进去。 “啊……,你……你干什么?” “不是你约我的吗?还问干什么?巧香……我……我想你很久了……” “滚,死开!” “对对对,一起滚滚滚。” . 李贞儿下了楼,骆瞻云问她,“巧香呢?” “在楼上那儿坐着,说想喝水。”李贞儿淡淡说道。 骆瞻云见她一头汗水,料想是走得热了,便没让她去送水。 他说道,“送水而已,让小草去吧,你歇口气。” 李贞儿同意了。 骆瞻云倒了一碗凉茶,给骆小草,“端楼上去给巧香姨。” 骆小草接过碗,慢慢地爬上了楼梯。 站在楼梯口,她朝左右看去,没有看到林巧香。 骆小草于是又回来了,“没看到她呢,不知去哪里了。” 骆瞻云疑惑道,刚才还在的呢,是不是晕过去了?“ 他神情担忧,望向李贞儿。 李贞儿只得说道,“行吧,我再去看看。” 她又往楼上走去。 几间屋子都看了,没有看到林巧香。 除了一间屋里,有人在说话,有林巧香骂着谁的声音。 李贞儿轻轻一哼,又回到吃饭的桌边来。 “她人呢?”骆瞻云关切问道。 李贞儿看着他,很是同情,却不知怎么开口。 骆瞻云心心念念着的女人,原来早已有了相好。 还相好三年多了。 她要不要说呢? 第113章 那个蛇蝎女人! “没看到,不知上哪去了。”兴许,骆瞻云知道林巧香的事情呢? 她只是个外人,何必多管他们的闲事? 骆瞻云眉尖皱起来,“我去看看。” 他放下筷子,去了二楼。 刚才的那间屋子里,没有林巧香。 骆瞻云又往别处找去。 第二和第三间屋子里,也没有林巧香,是空着的,没有一个人在。 不过,第四间的门关着,里面有女子男子的声音。 听不清在说什么,声音暧昧含糊。 酒馆这种地方,常有人找来卖艺女子在此品酒玩乐。 想必是哪个有钱的男子,找来乐女,在此饮酒调笑。 骆瞻云脸色微窘,片刻都没有停留,马上离开了。 他回到一楼的饭桌旁,骆青梅问他,“二哥,巧香姐呢?” “没看到,许是离开了。”骆瞻云看着她们几个,“你们先吃着,我问问店小二去,我带她出来,得带她回去。” 说完话,又冷着脸朝李贞儿睇去一眼,找店小二去了。 李贞儿不予理会,坐着吃凉茶润嗓子。 骆青梅担心林巧香,站起身来,冷着脸呵斥李贞儿,“你这女人,怎么如此冷漠?巧香姐中了暑,你带她上楼,就得负责!她不见了,你还有脸坐在这儿吃茶?跟我找一起找人去!” 她朝李贞儿走过来,将李贞儿从椅上一把拖了起来。 她的个子比李贞儿壮,忽然冷不丁地来拉人,李贞儿没留意,被扯了起来。 胳膊被扯痛了,李贞儿甩开她,冷笑道,“脚长在她的身上,他爱去哪儿,关我什么事?再说了,是她说要喝水,我才下楼来倒水的,小草也说她不见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不想管巧香姐,才说她要喝水的?小草马上端了水上去,就没看到人了,可见,她并不想喝水,你这女人满口谎言!”骆青梅恨恨瞪一眼李贞儿,“我去找巧香姐,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二哥可不会放过你!” 说完,她甩袖走了。 骆瞻云在问店小二,她去了二楼找人。 骆小草看着她气呼呼地走开,摇摇头说道,“二婶婶,巧香姨不在二楼呀,小姑还找什么?” “让她找吧,反正我找不到。”李贞儿又坐下来,吃着凉茶。 骆瞻云向店小二打听林巧香,两个店小二都说,没有看到人。 店里有前后门,后门守门的店小二说,没看到有姑娘从后门出去。 守大门的店小二说,他一直站在门口迎客,也没有看到有年轻姑娘出去。 这店里就这么大,人能去哪儿? 骆瞻云眉头紧皱,想到那间关着的屋子。 他问道,“二楼最边上的一间屋子,是谁租了去?” 林巧香不可能去那里吧? 他不相信,林巧香在那屋里,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店小二回道,“是双柳村独眼男黄志虎租的。” 原来是那个独眼泼皮! 林巧香最厌恶那人,绝不可能在那屋里。 认识林巧香多年,林巧香从不与村里的男子来往。 骆瞻云没打听到林巧香,疑心她从后院走出去了。 他又往后院走来。 这时,上了二楼找人的骆青梅,慌慌张张从楼梯上走下来,“二哥,二哥,不好了!” 骆瞻云神色大变,“出什么事了?” “是巧香姐……” “她怎么啦?”骆瞻云跑上楼梯,抓着骆青梅的胳膊急忙问道。 “你上去看看再说吧,我说不好……,她……好可怜……”骆青梅一脸的难过,红着眼角,滚下泪来。 这副样子,让骆瞻云狠狠吃了一惊。 他推开骆青梅,飞快跑上二楼。 二楼楼道中的地上,坐着披头散发哭着的林巧香。 她的嘴角红肿着,脸上脖子上泛着青紫,衣裳也不整。 哭得两眼都肿了,嗓子都哑了。 看到骆瞻云,她放声大哭,“瞻哥哥……,你怎么才来……” 骆瞻云朝她紧走了两步,跑到她的面前扶起她,“怎么回事,巧香,你怎么这副样子?” 林巧香扑到他的怀里,更加伤心地哭了起来。 她为什么这个样子? 都是那个独眼黄志虎害的! 她的头正发晕时,黄志虎将她拖到了他的屋里,脱了她的小衣,堵了她的嘴。 然后…… 他像个魔鬼一样地折磨她。 她的头很晕,她没有力气反抗,只能哭着求饶,可她的嘴被堵着,说不出话来! 黄志虎还说着气她的话,说是她约的他,她不该哭。 她才不会约黄志虎,这个丑男人,她正眼也不会瞧! 可是…… 她去失手在他的手里。 她不甘啊! 明明是贞娘在黄志虎屋里的,不是她! “别哭啊,巧香,你究竟怎么啦?谁欺负你了?”骆瞻云捧着她的脸,又急又内疚。 他不该让贞娘送林巧香上楼来。 那个女人,心如蛇蝎,当年敢颐指气使的叫人打他,就会叫人打林巧香。 林巧香不知该怎么说,刚才发生的事情,她不能告诉骆瞻云!任何人也不能说! “是不是贞娘叫人打的你?”骆瞻云眯着眼,沉声问道,“你们上楼后,她找了什么人前来?” 林巧香正在烦躁绝望不甘时,听到骆瞻云这么说,心头一亮,马上不哭了。 她抓着骆瞻云的手,咬牙切齿怒道:“对,就是她!我刚才头好晕,她将我扔在楼道这里,就走了。我正犯迷糊时,她又来了,对一个泼皮样的男人说,我是个抢她男人的贱人,叫那人狠狠打我一顿。还不准我哭,将我的嘴赌着,闷着头的打。打了我一顿后,他们就走了,然后……,我就这样了……,呜呜呜呜呜,瞻哥哥,你不娶我,我不怪你,我也从没有恨过你,可你为什么找一个那样的女人?我也没有得罪她啊,瞻哥哥……” 她哭得伤心,骆瞻云心里头,腾起滔天怒火。 “这个蛇蝎女人!心眼怎地如此之小?我饶不了她!”骆瞻云搂着林巧香,将她的头发撩开,又轻轻拭掉她脸上的泪水,“巧香,别难过,我会为你报仇的。她找的泼皮,长什么样?你可还记得?” 第114章 你对她干了什么? 林巧香一怔,泼皮的……样子? 她该怎么说? “那人……那人……”林巧香心中灵机一动,想到一个主意,“那人一只眼睛瞎了,长得嬉皮笑脸的,好像是……双柳村罗员外的外甥黄志虎,哎呀,我当时头疼,不记得了,隐约有点像,瞻哥哥,你问问那个贞娘,追问之下,她一定会说的,她早就看不起贫穷的瞻哥哥了,一直说,嫁人该嫁罗员外家那样的有钱人家,那黄志虎家也有钱,莫非他们……?” 林巧香故意不说完,抓着骆瞻云的胳膊,叹着气,“她已经嫁给瞻哥哥了,怎么还想着别家?” 骆瞻云的眸光,渐渐变得阴沉起来,“这个丑婆娘……,我饶不了她!” 他安慰了林巧香几句,背着林巧香,下了二楼。 骆青梅看到林巧香的样子,哭得更伤心了。 她拉着林巧香的手,“巧香姐,谁打的你啊?你怎么成这样了?谁这么狠心啊?” “是你的二嫂,贞娘。我也不知哪里得罪了她,她二话不说,喊来一个人将我往死里打,我差点……差点见不到你了。”林巧香想到刚才的委屈,心里恨死李贞儿了。 为什么她的头会忽然发晕? 要是不发晕,这会儿哭着的,就该是那个丑女人了。 该死的,都是丑女人害的她! 骆青梅惊得睁大双眼,“什么,是……是那个贞娘?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巧香抽泣着,皱着眉头,“我不知道,可能,她觉得我不该跟着你们来集市街吧,你们是一家人,我是个多余的外人!” “她才是那个多余的外人!”骆瞻云冷笑。 骆青梅得意地扬眉,“没错,她就是个多余的,二哥,你快休了她!无端打人,跟泼妇一样,咱们家有这样的女人,会叫村里人耻笑的!” 骆瞻云没再说话,只是,那脸色越发阴沉得难看。 他们回到饭桌前,骆小草先看到林巧香的样子,惊呼一声,“巧香姨,你怎么这么难看了?” 林巧香想抽死这个破嘴小丫头。 骆瞻云沉着脸,“不许如此说你巧香姨。” 他将林巧香,放在椅上坐好。 李贞儿淡淡扬眉,“她没事吧?”刚才那屋里的说话声音,虽然竭力克制着,但李贞儿猜得到,状况不可能不惨烈。 果然,这林巧香的样子,跟她的猜想一样。 “啪——”骆瞻云忽然朝李贞儿的脸上,抽去一耳光。 李贞儿被打得懵了。 “放肆,你敢打我?”她朝骆瞻云怒目而视,站起身来。 “小二,结账!”骆瞻云喊着店小二。 店小二走来,看到他们刚才还其乐融融一起吃饭的人,变得像仇人似的,你瞪我,我瞪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不敢言笑了。 “客官,一共三百五十文。” 骆瞻云给了铜钱,又背起林巧香,朝李贞儿冷声喝道,“出来!有话问你!” 他背着林巧香,走出了酒馆,骆青梅横了李贞儿一眼,拉着骆小草往外走去。 李贞儿坐着没动。 她抚着脸,坐在那里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这狗债主,居然敢打她? 他居然敢! 他是不是以为,她不敢休了他? 骆瞻云将林巧香背到了外面的牛车上,发现李贞儿还坐在酒馆里,没有出来。 他抚了下林巧香红肿的脸,歉意说道,“巧香,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找那个恶婆娘!我一定会给你出口恶气!” 林巧香含着泪,“谢谢瞻哥哥,可是,她是你娘子,你……你还是好好说她吧,别动手打人。” 骆瞻云更加愧疚了,“我知道。” 林巧香被打了,还这么善解人意,而那个恶女,连声道歉都没有! “二哥,前几天你太宠那个女人了,也才有恃无恐!心眼那么小,你为什么还要娶她?你快休了她!”骆青梅愤愤不平。 骆瞻云脸色阴沉,“青儿,你在这儿看好你巧香姐,我去去就来。” “知道了,二哥,你放心去吧,这里有我呢。”骆青梅朝骆瞻云挥挥手。 骆瞻云大步朝酒馆走去。 骆小草皱着眉头,朝骆青梅说道,“小姑,二婶婶不会叫人打巧香姨的,这一定是误会。” “你懂什么?她就是一个恶女,嫁来咱们家,没烧过饭,没洗过衣,自恃有爷爷奶奶替她说话,就得意洋洋了,我早就看出来了,她看到巧香姐的时候,眼睛里满是仇恨,今天是彻底不装了么?呸,虚伪的恶女!”骆青梅朝酒馆那里,冷冷翻了翻眼皮。 骆小草说不过骆青梅,只能暗暗叹了口气。 骆瞻云走到刚才吃饭的桌旁。 店小二正在收拾桌子,李贞儿在和店小二说着什么。 骆瞻云听到,她在说二楼的什么房间。 想到林巧香被打的事,骆瞻云心中更是冷笑,“丑婆娘,你给老子过来!” 他大步走上前,抓着李贞儿的胳膊,往二楼拖去。 李贞儿跟不上他的步子,被他拖得跌跌撞撞的。 “你发什么疯呢?刚才打我,现在又想干什么?”李贞儿怒道。 “干什么?哼!”骆瞻云将她一直拖到了刚才林巧香坐着哭的地方。 他猛地一松手,李贞儿跌在地上。 “你个疯子!骆二郎!我怎么啦你?”李贞儿回头,看着这狗债主咬牙怒目。 骆瞻云在她的面前,蹲下身来,冷笑着道,“刚才你叫人打林巧香的时候,不是很威风的吗?怎么,在我面前又装弱了?” 李贞儿眨着眼,“我叫人打她?在这里,我谁也不认得,我叫人打她?骆二郎,你说什么混话!” “你以前,可这么对待过我,叫下人,打断我的腿,踩断我的弓箭,抢走我的银子,怎么,掉水里后,全都想不起来了?还是,假装糊涂?”骆瞻云捏着她的下巴,森然冷笑,“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你当年是怎么指使人,打断我的一条腿的?” 李贞儿完全想不起来,当年她打过骆瞻云的事。 她只记得前年在山庄附近的树林中,遇到过他,她命人将马车赶到路旁,让他走过去了,哪里有打过他? “骆二郎,当年的事情,你一定记错了,我没有叫人打你!” 第115章 他从没见过,如此倔强的女人! “你还狡辩?”骆瞻云怒了,将她拖到栏杆边,抵在栏杆上,俯身怒视着她,“我可看得清清楚楚,你坐在那马车里,指挥着手下人打我,如今怕我将你交出去,就装糊涂了?是想让我将你推下去吗?嗯?”骆瞻云冷笑。 李贞儿冷冷回看着他。 这个男人,简直不可理喻! 李贞儿冷声道:“我再说一遍,当年我并没有指使人打你,但我是主子,下人打了人,我承担便是!我也努力在还你的债了,你还要怎的?” “还债?旧债未了,如今又多了新债!说,为什么打巧香?你指使的谁打的巧香?”骆瞻云眸光阴冷看着她,“不说的话,我便将你扔下二楼,也让你偿一偿断腿的滋味!” 李贞儿惊讶了,她叫人打林巧香? 她犯得着么? 她也从未将林巧香那个村姑放在眼里。 林巧香还不配她出手。 “我没有叫人打她,她不配我打。”李贞儿淡淡说道。 “你还不承认?巧香已经说了,刚才你将她带到楼上,找了人打了她一顿!”骆瞻云将李贞儿往栏杆下推。 他只抓着她的腰带,李贞儿的整个上半身,悬在空中。 两人拉扯推攘之下,李贞儿如墨色锦缎的长发散了,在她的身后,飘飘洒洒地垂下。 二楼有人惊呼,“楼上那里,怎么回事?” “啊,那小娘子的头发,可真美呢。” “头发都如此美,人一定更美了!瞧那小腰身。” “诶诶,那男人怎么回事,怎么要将小娘子往下推?喂,楼上的,说你呢,你不要那小娘子,给兄弟我吧,我要!多少钱?让给我!” “我加一两,让给我!” “我加二两,让给我!” “我加三两!” “快接住,快接住,小娘子要掉下来了!” “喂,楼上的!掉下来就是我的了啊!你不稀罕,我可稀罕呢!” 骆瞻云双眸似剑,冷冷望了那几个人一眼,又将李贞儿扯回来,扔在地板上。 李贞儿被摔了个七荤八素,脑袋一阵发晕。 她扭身冷笑,“骆二郎,我贞娘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我做人一向敢认敢当,我说没有打林巧香,就没有打!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走,我犯不着与她结仇!” 骆瞻云欺身过去,抓着她的下巴,咬牙冷笑,“她已经告诉我了,是找的谁打的她!” “哦,是谁?”李贞儿好奇了,林巧香为何,咬着她不放,说是她找的人打的? 她想知道,林巧香说的是谁! “黄志虎!双柳村罗员外的外甥,外号独眼龙的便是。” 李贞儿冷笑,“我不认识这人!” “你不可能不认识,你去过罗员外家,给他妻女看过病,怎会不认得他外甥黄志虎?黄志虎就住在罗员外家。” “我为什么要认得一个陌生男人?我又不是你们这儿的人!骆二郎,请你记着,我还完你的债,我就会走人!别说是男人了,连这里的女人,我都不稀罕认识!”李贞儿讽笑。 除了身世可怜的骆小草,这里的人,她谁也不在乎! 她早就想离开这里了! 只是,这个狗债主不让她走! 而且,韦季衡那里,也不知情况如何,她还不敢贸然离开村子。 “你少狡辩!前几天,我说没我的准许,你不得擅自给村里人看病,可结果呢,你来者不拒!去的大多数是年轻汉子之家!你居然说,你不认识这村里的人?”骆瞻云冷笑。 李贞儿冷笑一声,“还不是因为要还你的债?你当我喜欢会去那些人家?我只去看病,谁叫什么名,我不知道!我也不想记着!” “那好,从今往后,没我的陪同,你不准去任何人家!” “骆二郎,你不讲理!”这不是断她的财路吗?这不讲理的狗债主! “要怪就怪你太恶毒,我不信任你!”骆瞻云将李贞儿从地上提起来,伸手在她身上摸了起来。 李贞儿大怒,双手护胸,“放肆!你想干什么?” “巧香伤得严重,你得赔点银子安抚她!这几日你给人看病收的诊金,我可一文都没有拿,现在拿出来正好给她!” 李贞儿藏银子藏得紧,骆瞻云在她外衣的荷包里,没有搜到一文钱。 便去扯她的外衫,。 李贞儿咬牙怒道,“你想干什么?你……你敢非礼……” 店小二提着扫把,上了二楼,拐过楼梯口,就看到骆瞻云将李贞儿压在身上,扯着她的衣裳。 她披头散发,衣裳半敞,一副任人采撷的样子。 店小二吓得转身就跑,“两位,要快活就去房里啊,我们这儿的雅间日租才五十文。” 李贞儿又羞又窘,踢着骆瞻云,“你……登徒子,滚开!” 可是,骆瞻云压着她的双腿,按着她的腰,她根本动不了。 “你要是爽快地给钱,我至于脱你的衣裳找?”骆瞻云从她的中衣荷包里,找到了一个鼓鼓沉沉的荷包。 他一把扯了下来。 大致上点了下数,有三两之多。 李贞儿冷冷看着他,“三两八百五十文,你拿去吧,记得记账!” “这笔不算,这是补偿给巧香的。”骆瞻云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巧香全身都是伤,去看看她,给她找点外敷药。” 李贞儿甩开他的手,冷笑道,“我没有打她!我凭什么赔给她银子?” “你还狡辩?”骆瞻云伸手掐着她的脖子,“你当我不敢打你么?” “你打死我,我也还是这句话,我不赔!我没叫人打她,她也不配我出手打!”李贞儿倔强地抬着头,冷冷说道。 “不怕死?”骆瞻云拽着她,将她推到栏杆边,“怕吗?” “有种将我推下去!”李贞儿冷笑。 “好,这是你说的……”骆瞻云眼底的阴霾渐渐变浓,一瞬不瞬盯着她的脸。 他从没见过,如此倔强的女人! 她为什么就不能承认一下,他又不会真的要她死! “二哥,二哥,你快去看看,巧香姐……巧香姐肚子流血了……”骆青梅匆匆忙忙跑上二楼来,神情惊惶。 骆瞻云看一眼李贞儿,松开手,朝骆青梅走去,“我这就去。” 走了两步,他又回来抓李贞儿的手,“去看看巧香的伤病。” 李贞儿甩开他的手,“我这样子,能下楼去见人?” 第116章 昔日的熟人 李贞儿的头发散着,下巴被骆瞻云有力的大手给捏得青紫,衣裳也半敞着。 骆瞻云这才发现,他刚才对她使了多大的力气。 “整好衣裳,快到牛车那里去。”说完,他匆匆往楼下走去。 骆青梅瞪着李贞儿,“自恃变得好看了,就得意洋洋了?我告诉你,我二哥是不会喜欢你的,他一直都喜欢巧香姐,你从哪儿来,还是回哪儿去吧,别自找不痛快了。” 李贞儿自顾自地整理着衣裳,没理会骆青梅。 骆青梅见她不理会,脾气上来了,瞪着她道,“巧香姐是我二哥的救命恩人,我二哥永远不会不喜欢巧香姐!所以,你死心吧!” 说完,她瞪一眼李贞儿,冷哼一声离去了。 李贞儿恍然,难怪林巧香在骆瞻云的面前,有恃无恐了,原来,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是嘛,林巧香是救命恩人,她却是他的仇人,弄丢他的银子,还打人打他。 李贞儿摇摇头,命运啊,真有意思。 她整理好了衣裳,又从衣兜里拿子小梳子和小镜子,将头发整理好了。 为了不让人说她的闲话,她一直是妇人发髻。 头发上的簪子,不是值钱的,只是一根竹子枝。 如今她落到这般田地,只要活着就好,她已不计较打扮了。 李贞儿将自己收拾好,正要往楼下走去,这时,一个人从楼下往上走来。 那人看到李贞儿,呆在当地,眨着眼,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嘴巴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李贞儿认出了她。 这人是红枫山庄厨房里的一个管事娘子,名叫成婶。 她怎么来了这里? 李贞儿面色如霜,朝她走了过去。 正愁找不到红枫山庄的人呢,可巧,来了一个。 “这不是……成婶吗?你怎么在这儿?来做什么?不在公主府好好当差,跑这里来做什么?嗯?” “公……公主,你……还活着?”成婶看到李贞儿时,愣了愣吓得整个人哆嗦起来。 “怎么,你希望我死?”李贞儿讽笑。 成婶哆哆嗦嗦着,“不是的,公主,奴婢是说……公主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李贞儿笑,“我记得,我在公主府生病后,你就不见了,也不给我送吃的了,你去哪儿了?” 成婶吱吱唔唔着,不肯说。 李贞儿从虚拟医药室里,摸出一根银针,趁刘婶不注意,飞快扎进了刘婶的一个穴位。 刘婶的腿,忽然一软,坐到了地板上。 并且她发现,两条腿失去了知觉。 渐渐地,两只胳膊也失了知觉。 刘婶吓得脸色发白,更加哆嗦起来,“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 李贞儿在她的面前蹲下,捏着银针,一下下把玩着。 “叫我贞娘,我现在不是公主,你这个自称‘奴婢’也改了吧,随意称呼就好。” “啊,是是是是,贞……贞娘。” 李贞儿将银针递给她看,“我的银针上抹了剧毒,你不听话,我就不给你解药,六个时辰后,你就会口吐白沫七窍出血而亡。” 刘婶吓得魂飞魄散,“贞娘,您让我做什么?我一定去做,只要贞娘不杀我婆子,我婆子愿为贞娘鞍前马后跑腿。” 李贞儿笑,“你本是我的人,何来愿为我鞍前马后一说?你的月钱,是从我的俸禄里分去的,你本该为我而效劳。” 刘婶趴在地上,“是是是,贞娘尽管吩咐婆子我。” “好,刚才的话,你如实回答,自从新婚那日我病下后,你就不再给我送吃的了,你去了哪里。”李贞儿沉声问道。 刘婶回道:“是驸马爷,他安排我到别的院里当差,不让我管厨房里的事情。” “我身边的宫女和内侍们,也全都不见了,他们去了哪里,你可知道?” 刘婶道:“也是驸马安排着,将他们派往别处去了。” 韦季衡? 果然是他! 新婚那日她病倒后,她身边的人一天之内全换了。 她起不了床,她找不到人问。 原来…… 他早有预谋! “派到哪里去了。” “不清楚,我只是做粗活的,三门那儿的事情,我不清楚。” 李贞儿看着她,“你今日来这酒馆里,办什么事?” 刘婶眨着眼,惊讶地看着李贞儿,“贞娘,这是您的酒馆啊,你忘记了?” 李贞儿一头雾水,“我何时有这处酒馆?” 刘婶说道:“是歪嘴刘说的。” 李贞儿眯着眼,“怎么回事,如实讲来。” 刘婶便回道:“刘管家说,这家酒馆是贞娘的,贞娘生病又出事后,他在代为管理。我是他本家亲戚,他信任我,派我前来查账,这里有个房间是我每回来休息的地方,我上楼来,是来查看账本的。” “原来是这样……”李贞儿将她从地上提起来,“你且起来,带我进你的房间看看。” “是。”刘婶从衣兜里,取了钥匙出来,走到楼梯口右侧的一间小屋前,开了门上的锁,“贞娘请进。” 李贞娘看看四周,提着裙子摆,走进了屋里。 刘婶往外面看看,发现没有人前来,也跟着进了屋,飞快关了门。 “公主,这里没有外人,求公主赐解药。”刘婶跪下来,朝李贞儿磕头。 李贞儿不慌不忙,走到一张椅上坐下了。 “你慌什么,还有六个时辰药性才发作呢。先忙点别的吧。”李贞儿朝刘婶伸手,“账本呢?给我瞧瞧。” 刘婶抬头,一脸的犹豫。 “怎么?不想给?你不是说,这是我的铺子吗?既然是我的铺子,我为何不能看账本?”李贞儿冷冷看着她。 歪嘴刘是韦季衡的心腹,在她落水后,居然敢带着人四处搜寻她,那么,她的落水,想必有歪嘴刘参与。 她现在势力弱,不能面对面跟韦季衡斗,她可以来暗的! 歪嘴刘打着她的旗号开酒馆,这是想逃避门店税吧! 她是皇家公主,皇家之人,是不必缴税的。 但她以前,根本没听过这个铺子的事情! 刘婶眉头皱起,“公主,若是刘管家发现,账本一事泄密,我会挨罚的。” “你不怕他罚你,不怕我不给你解药,七窍流血活活疼死?”李贞儿冷笑。 刘婶的脸色,刷地一变,“公主,您稍等,我这便拿来。” 她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床后的一个柜子旁,开了最下面的锁,取出一个一尺长的匣子来。 “这便是账本。”刘婶打开匣子上的锁,取出了一本厚厚的账本,递给李贞儿。 李贞儿接在手里,翻看起来。 没一会儿,她冷笑一声,“真是好帐!” 果然如她所料,账本有问题! 第117章 我去找她 这个小酒馆虽然小,但每天的收入,绝不会只有一二两银子的进账。 刚才骆瞻云才点了五个菜,几碗米饭,没有吃酒,就花了三百来文。 其他十几桌,不少人都在吃酒,点的菜更多,一桌的酒菜,少说也在五百文以上。 十来桌,就是五两以上的收入了。 而这是一个时辰的进账,到了晚上,大家收工时,会有更多的人前来吃酒。 除去淡季,这个酒馆的收入,一个月少说也有百两好赚。 记录的收入写得少,缴税就会少! 按着现在二两银子缴税一百二十文的规定,这家酒馆记录的日收入,全都在二两银子之下。 而日收入不到二两的,则不收取商税! 可记录的账本上,只有五天的收入,勉强超过二两。 逃避商税,逃避得明目张胆! 歪嘴刘,打的一副好算盘,如果她发现了铺子,歪嘴刘就说是挂靠她的名号,只需出五天的商税,若是她没有发现,歪嘴刘就明目张胆的不缴税! “从今天起,你别替刘胜办事了。”李贞儿收了帐本,目光清冷看着刘婶,“跟着我吧。” 刘婶抬头,“公主……”她表情犹豫。 “你不想跟着我也可以,我还活着,你觉得,刘胜还能活?韦季衡的平安日子,还能一直过着?我会任由他们逍遥,占着我的庄子?”李贞儿冷笑。 刘婶吓得扑倒在地,“公主,可是奴婢的家人还在庄子里啊,奴婢的女儿女婿都在庄里当差,要是奴婢跟着公主了,驸马爷不会放过他们,求公主开恩。公主要奴婢做什么都行,求公主别让奴婢离开庄子。” 李贞儿的目光,又落在帐本上,“如此说来,你有难处?” “是,奴婢确有难处。”刘婶跪倒磕头。 李贞儿收了帐,放入怀里,“那好,你先别回庄子,今天先跟着我去办件事情,办好了,我让你回去。” 刘婶眨了下眼,“公主,您要奴婢做什么?” 李贞儿看着她,“跟我去县城,我们一起去县令那儿告刘胜!” 刘婶吓了一跳,“公主,怕是告不了啊。” “如何告不了?” “前些日子,公主的……丧事上,县令去庄子里,见到刘管家还拱手问好呢,十分巴结的样子,这样子,哪里告得了?”刘婶摇摇头。 李贞儿冷笑,“还没告呢,你怎么知道告不了?县令如果不审这个案子,我就去府城告!我连县令一并告了!” 刘婶更是惊讶了,“公……公主,这……行吗?” “去试试!你陪我去就好,凡事有我顶着,你怕什么?”李贞儿站起身来,“时辰不早了,咱们先找辆车。” 刘婶被李贞儿的银针扎了两下,她担心李贞儿不给解药了,不敢不听。 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是,公主。” “到了外面,别喊我公主,叫贞娘。” “知道了,贞娘。” 酒馆的前门那里,有骆瞻云他们,李贞儿没从前门走,拿了账本,带着刘婶,从后门离开了。 她身上的银子全被骆瞻云搜走了,便叫刘婶去找马车。 刘婶回道,“我来时,坐着驴车来,公……,哦,贞娘不必担心车辆。” 李贞儿点了点头,“那便好。” 刘婶的驴车,停在小酒馆后门的一处空地上。 两人坐上了驴车。 刘婶驾着车,带着李贞儿离开了集市,往县城赶去。 再说酒馆那里。 骆瞻云安抚好林巧香,却一直没等到李贞儿下楼来,他的神色,马上不悦起来。 骆青梅在一旁抱怨道,“二哥说她在楼上整理头发,怎么这么久了,还不下来?她是不是不愿给巧香姐看伤?她怎么这么小心眼?二哥说她两句,她还生气了?巧香姐是二哥的恩人,那就是她的恩人!连恩人都不想救,这是什么小人心?” “二婶婶的头发好长,不好梳,所以慢,小姑你等等她,她会下来的。”骆小草心声地替李贞儿辩解。 “得了吧,比她头发长的人,多着呢,就没见她这么慢的!她八成是故意的,不想下来帮忙!”骆青梅朝骆小草翻了个白眼。 林巧香咬了咬唇,“算了,她可能真的在整理头发,你们别催她。” “巧香姐,她叫人打你,你还替她说话,你太善良了,难怪被她欺负!”骆青梅摇摇头。 “青梅,你去催一催她!叫她快点下来。”骆瞻云不想等了。 “是,二哥。”骆青梅扬了扬眉,转身进了酒馆,往楼上跑去。 她一边走,心里一边冷笑。 恶女人,你一个人在楼上,没人帮忙,你死定了! 她撸着袖子,蹬蹬蹬到了二楼。 骆青梅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但是,没有找到李贞儿。 她疑惑地看看四周,只得下了楼,回到前门外的牛车那里。 “二哥,那个女人不见了!” 骆瞻云吃惊道,“都找过了吗?二楼有四间屋子,全都找过没有?” “找了,那四间屋子的门开着呢,楼上没有吃酒的人,一个人也没有。”骆青梅冷哼,“她是不是不想给巧香姐看伤,先走了?真是恶毒自私的小人!二哥,你快休了她!” 骆瞻云的眉尖紧锁,将林巧香扶稳。 他抬头,对骆青梅道:“你守着你巧香姐,我去找找她。” “找什么呀,让她走了!”骆青梅翻了个白眼。 林巧香拉着骆瞻云的手,“瞻哥哥,你还是找找她吧,不管怎么说,你买她回去,也是花了银子的,再说了,她是外地人,头一次来集市上,要是走丢了呢?或是……被别的男人盯上……” 最好是跟别的男人跑走,或是被别的男人拐走卖了!林巧香心里冷笑。 那等女人,根本配不上骆瞻云! 以前,骆瞻云那么听她的话,她家有农活,喊一声骆瞻云,骆瞻云二话不说就去她家帮忙。 可是,自打那个女人来了后,骆瞻云就一次也没有去她家! 害得她家只好请别人打短工,花费了不少银钱! 那个女人,早该滚走了! 骆瞻云想到街上不怀好意的男人,对李贞儿的调笑,脸色越发阴沉起来。 “我马上回来!”说完,他大步走进了酒馆里。 第118章 找不到贞娘,骆二郎你不准回来! 骆瞻云走进酒馆,先去了二楼。 二楼空无一人。 他将所有屋子全都找过了,没有找到李贞儿。 骆瞻云又来到了一楼,问着两个店小二。 “有没有看到我那婆娘?个子高高瘦瘦的,脸颊较白的那个,穿一身青衣。” 一个店小二摇摇头,“没看到啊。” 另一个店小二的年纪要大一些,刚才在二楼处,就看到骆瞻云和李贞儿在撕扯。 开始,他以为是两口子要亲热,后来听到两人在激烈的争吵,才知两人闹矛盾了。 他冷笑一声,“你在二楼上,不是要将你娘子扔下来吗?一会儿要掐死,一会儿要将她扔下来,她八成是怕死,怕掉了,你呀,别找了!还是娶另一个红衣娘子吧,虽然,丑一点,黑一点,但那姑娘的眼睛,可一直盯着你瞧呢。” 红衣姑娘,正是林巧香。 骆家穷,骆青梅的衣裳,是洗得发白的青灰色。 和李贞儿的衣裳,是一样的颜色。 骆瞻云脸色难看,“我家的事情,与你何干?你见着人就说,没见着就说没见着,何必废话?” “行行行,我不废话了,你自己找人吧,反正啊,我没看到她。”店小二耸耸肩头。 骆瞻云问不出话来,只好去了别处。 他问着坐在店中吃酒的人。 有一人说,就在刚才不久前,看到一个年轻的青衣娘子,跟着一个灰衣矮个儿中年妇人,从后门处离开了。 骆瞻云问了那人说的,青衣娘子的长相。 那人说,高瘦的个儿,长得挺好看的,白白净净的,脸上不笑,看起来十分的凶。 长得高瘦的好看的年轻女人,白净的脸十分的凶,不是那个丑婆娘,又是谁? 骆瞻云向那人道了谢,大步走出酒馆后门。 后门外,哪里还有李贞儿的影子? 两个坐在树荫下玩耍的孩子告诉他,他找的年轻的好看的娘子,坐着一辆驴车走了。 驴车比牛车走得要快,如何去寻,如何去追? 骆瞻云看着酒馆旁的小路,脸色阴沉难看。 丑婆娘,他又不是真的要她死,他只是生气她打了巧香,她至于跑走吗? 好好好,跑吧,跑了别回来了! 大家一别两宽,各走各路! 骆瞻云冷着脸,又回到前门外的牛车那里。 骆青梅看到骆瞻云一人回来,便说道,“二哥,她跑了是吧?” 骆瞻云没理会她的问话,只说道,“我们先回,巧香受了伤,先找个大夫看看。” 骆青梅冷哼一声,“她已经跑了,二哥还不相信,非要去找,浪费精力!” 林巧香眉尖微蹙,“贞娘,真的走了?瞻哥哥?” 骆瞻云没说话,但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他一言不发,将牛车掉了个头。 林巧香叹道,“她心情不好,一定躲到哪里藏起来了,瞻哥哥别担心,她会回来的。” “别提她了,我们先回。”骆瞻云赶着牛车,离开了酒馆。 林巧香的唇角,悄悄扬起,那个恶女,走了最好! . 骆瞻云在集市上找了家医馆,买了点外伤药给林巧香,并告诉她如何用。 林巧香捏着药包,红着眼睛,“多谢瞻哥哥,让你破费了。” 骆瞻云歉意道,“不必谢,巧香,这点药,没花费多少,我带你出门,反让你受伤,是我的错。” “不不不,不是你的错,瞻哥哥,不怪你。”林巧香拉着骆瞻云的手,连连摇头。 她越是说不怪旁人,骆瞻云越是内疚,心里就怪着李贞儿的自私。 骆青梅冷哼,“二哥,那个女人的身上,不只三两多银子吧?你搜完了没有?巧香姐身上的伤,怎么只赔三两银子?应该叫她赔三十两!” “她已经走了,算了,青梅。”林巧香摇摇头。 “等我找到她,叫她再补上!”骆瞻云冷声道。 这回,林巧香没说话。 她轻轻弯了弯唇角,没错,那个女人,就该补偿给她! . 骆瞻云赶着牛车,先将林巧香送回了家。 林母看到女儿好好的出门,一脸是伤的回来,裙子上还沾了血,她马上将骆瞻云骂了个狗血淋头。 “骆二郎,你是怎么看护我女儿的?我女儿当年救了你,你就这么对她?让她被人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林母跳脚大骂。 林巧香拉着她娘,“娘,瞻哥哥也不知道他娘子会叫人打我,你别说他了,不是她的错。” “怎么不是他的错?他要是有愧的话,就该将他婆娘带到我跟前来让我教训!可他婆娘呢?人呢?哼!他包庇着将人藏了起来吧?”林母冷笑。 骆瞻云很愧疚,“林婶婶,她跑掉了,不过请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她,将她送到婶婶的面前来跪下磕头赔礼。” “那就快去找!我等着!”林母将骆瞻云赶走了。 骆瞻云赶着牛车,回到家,将买的东西往车下搬时,骆老爷子走来了。 他没看到李贞儿,便问骆瞻云,“二郎,贞娘呢?” 骆瞻云脸色不好看,正要回答时,骆青梅抢话说道:“爷爷,贞娘今天可威风了!” 老爷子挑眉,“威风?什么威风?” 骆青梅哼了声,说道,“她找人打了巧香姐一顿,巧香姐的肚子都被打出血了!这不是威风吗?” 骆老爷子冷笑,“她不可能打人!你们少诬陷她!” “是真的,爷爷,巧香姐受伤了,爷爷要是不相信,可以去她家看看。”骆青梅急得辩解。 骆小草摇摇头,“可是二婶婶说,她没有叫人打巧香姨。” “她是个撒谎精!一定是她叫人打的。”骆青梅瞪着骆小草。 “林家那丫头才是谎话精!贞娘没亲口承认,我是不相信她会找人打林家丫头的,二郎,她人在哪儿?”骆老爷子冷声问骆瞻云。 骆瞻云冷着脸,“她跑了!” “胡说,她一定不会跑!是不是你将人打跑了?你个混小子!”骆老爷子提起拐杖,就朝骆瞻云的腿上抽去,“给我去找回来,找不回来,你也别回来了!” 骆青梅急忙道:“爷爷,她跑得不知去向了,我和二哥都找过了,也问了不少人,都说没有看到她,怎么找?” “我不管,找不到贞娘,你个臭小子不准回来,快去找!”老爷子又朝骆瞻云的腿抽了一拐杖。 第119章 找你们县令夫人! 骆瞻云皱着眉头,“爷爷,容我先将东西搬进屋里去。” “快点,搬完去找人!找不到人别回来了!”老爷子喝道。 今天买的物品,除了少量日常用品是家里的,比如皂角泥灯油等。 其他大多是李贞儿的。 骆瞻云将物品搬到了小房间里。 布料头绳等物,放在了床上。 李贞儿买的一双新鞋子,放在了床前的小踏板上。 物品在,人不在。 那个婆娘究竟去了哪里? 她真的甩了他,跑掉了? 他可一直记得,她说要“休了”他! 骆瞻云冷着脸,走到衣柜旁,从最底屋,取了个匣子出来。 这个匣子,也是李贞儿的物品。 他将床上的小件物品,卷了卷,塞进匣子里去了。 正要关上时,他发现,匣子有点古怪。 从外看,匣子有半尺高。 但从里看,匣子不过两寸高。 匣子的木板,是薄薄的一片,怎会有一寸高的落差? 骆瞻云将匣子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琢磨起匣子来。 他这里敲敲,那里按一按。 忽然,匣子的内的底板,弹开了。 露出里头藏着的一个小布包。 骆瞻云认出,那是李贞儿曾用过的一块帕子。 帕子上面缠着线,他解开线,帕子散开来,掉出几块碎银子。 骆瞻云点了点,这些银子估摸着有五两之多。 他冷笑一声,今天在她身上,只搜出三两多银子时,他就觉得不对劲,她每天都给人看病,有时看五六人,快两月的时间了,不可能只攒三两来银子。 果然…… 这里还藏着一笔大数额的。 如此守财的女人,居然丢下银子跑了? 骆瞻云冷哼一声,将银子又按原因包起来,放进匣子底部,又将匣子恢复原样,放进今天买的小物品。 他将匣子塞进小衣柜的原处。 骆瞻云转身,打量着床铺。 床上,有李贞儿枕过的枕头,他冷笑道,”你不回来,这银子我就没收了!到时哭着求我,我也是不给的,哼!“ 他走出小房间,关了屋门。 老爷子看到他,少不了一顿催。 骆瞻云道,“爷爷,我这便去找她。” 他喝了口凉茶,只拿了顶遮阳的斗笠,出了门,又往集市走去。 到哪里找,他不知道,且先回集市再说。 . 骆瞻云顶着午后的太阳,大步来到集市上。 他再次进了酒楼,找来两个店小二。 这一回,他拿出了一把铜钱来,分别放在两人的手里。 “两位小哥,我打听我娘子的去向。” 两个店小二看到他走来,就知道他想打听他娘子,他们正要不耐烦拒绝回答时,手里多了一把钱。 这叫他们不好拒绝了。 两人只好说道,“我们知道的也不多。” “知道什么说什么,我不怪你们。”骆瞻云并不急于追问。 两个店小二你看我,我看你,便说了起来。 其中一个说道:“你那位娘子,跟着我们掌柜的同乡离开了。” “堂柜的同乡?那是什么人?”骆瞻云眯了下眼。 另一个店小二摆摆手,“大哥,你别急,那是个大婶子,不是男人。” 骆瞻云的神情,微微松了一些,“她们往哪里去了?” “那就不知道了,我们堂柜的同乡下,干着驴子车,带着你那位娘子走的。对了,往那里走了。”前一个说话的店小二,走到后门那里,往道路的一个方向指了指。 骆瞻云看了那条路一眼,又来找酒馆的掌柜,打听掌柜同乡的事情。 他时常来送些山货前来,价钱也公道,掌柜对骆瞻云的印象不差。 便告诉他,成婶的情况,“那是红枫山庄的一个厨娘。” 又是红枫山庄! 骆瞻云的眸光微缩,她找到昔日的熟人,这是回红枫山庄去了? 山庄里的人,不是在找她么? 她不想活了? 骆瞻云心中不平静下来,向掌柜告辞,往红枫山庄走去。 这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而这处集市,离着红枫山庄还有三十来里。 骆瞻云打听了具体的路线,在集市上买了个火把点着照路,连夜赶往红枫山庄。 …… 李贞儿坐着成婶的驴子车,顶着午后酷热的太阳,在天黑前赶到了县城。 她并不是第一次来县城,前年时,县令的夫人过寿宴,还邀请过她。 只不过,她那时候容貌丑陋,是以面纱遮面。 到了县衙门口。 衙门里似乎在审案子,大堂中灯火通时,威武声不断。 衙门口还有不少人在围观。 成婶将驴子车停在县衙门前,“贞娘,你要怎么见县令大人?” 李贞儿挑着帘子,看看四周,“去捶申冤鼓,我自有主意。” “是,贞娘。”成婶将车停稳,走下驴车,走到申冤鼓旁,用力地捶打起来。 很快,一个衙役走了过来,“何人捶鼓?有何冤情?可有状纸?” 成婶指着身后的驴子车,“是我们家娘子有冤情!” 李贞儿取了帕子,将面遮住,出下了驴子车。 她的手里,捧着那本帐本。 “我要见你们李县令。”她朝衙役说道。 “可有状纸?”衙役一脸不耐烦。 “无,你去传话,就说李贞儿要见他。” 衙役大笑起来,“你谁啊?我们县令大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人人来衙门前,都说要见县令大人,都像你这般没有状纸,我们县令大人,还怎么办公差?走走走走走,看你是弱女子,不与你一般见识,再敢无理取闹,小心吃棍子。” 他提了棍子,就朝李贞儿驱赶起来。 成婶吓了一跳,拉着李贞儿飞快跳开。 李贞儿冷冷看一眼衙役,朝成婶说道:“既然请不到李县令,那便去请县令夫人,就说,李贞儿要见她,问她,前年冬天时犯的头疾,可有再犯。” 县令夫人月子没坐好,月子中犯了风寒,之后,每每一吹风,就会犯头疾,请了不少大夫都看不好。 前年,县令夫人过生寿日时,又得了头疾病。 恰好当时县令请了李贞儿赴宴,李贞儿给县令夫人扎了几针,县令夫人的病,一下子就好了。 之后,再没有听说她犯过头疾。 第120章 县令夫人惶惶不安 成婶只是厨娘,并没有随李贞儿出门过,李贞儿在外面见了哪些人,办了哪些事,她并不清楚。 听李贞儿如此说,她有些犹豫,不敢前去。 李贞儿见她磨叽不前,便说道:“你只管前去,不必怕什么。报我的名字,报我住的庄子名字便可。” 并且,指了个方向,告诉成婶往哪里走,可以进县令大人家的后宅。 成婶只好应道:“是,贞娘。” 她往县衙门一侧的巷子里走去。 那个衙役冷笑一声,“见不着县令大人见县令夫人?你们可真是异想天开!” 以为自己是谁啊,县令和夫人是那么好见的? 不知天高地厚的乡下妇人! 他哼了一声,弹着袖子,走开了。 站在前方县衙门前的台阶上,又当值守门起来,不再理会李贞儿。 李贞儿也同样没有理会那衙役,而是站在驴子车前,候着成婶。 成婶按着李贞儿的交代,找到了县令家后宅的侧门。 侧门关着,成婶敲起门来,“开门,红枫山庄的李贞儿,找县令夫人有急事。” 拍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应声。 成婶都想离开了时,门忽然开了。 一个婆子站在门口,打量着成婶,“你是红枫山庄的?” “回妈妈话,正是。我是山庄厨房的管事,我们主子要见夫人,她想问问,夫人以前的头疾,可有再犯,她来给夫人复诊。” “主子?哪个主子?” “李贞儿。”成婶说道。 说完,她暗暗摇摇头。 县令夫妇知道公主的名字,也知道公主“已死”,她报公主的名字,县令夫人会让公主进门吗? 正当她不自信时,那开门的婆子吃惊得嘴唇打颤,“你等着,我先给我们夫人回个话。” 她关了门。 但成婶听得到,门后传来跑步的声音。 声音渐渐远去。 她站在原地,耐心地等着,没多时,门又开了,刚才那个妇人又来了。 “我们夫人问你,你们主子,长什么样?多大年纪,为何事前来?” 成婶如实回答了。 “你再等等,我再去回复夫人。”婆子关了门,又离开了。 这回,等的时间不长,门开了。 一个打扮华丽的中年妇人,站在门后。 她声音沉着,“你们主子在哪儿?” “夫人,请随我来。”成婶退后,指了指县衙门大门的方向。 她心里暗暗吃惊,没想到,公主的本事真大,三言两语就请动了县令夫人,还是夫人亲自来见。 成婶领着县令夫人,来到了县衙门前停着的驴车那里。 县令夫人看到,驴车旁,站着一个青衣年轻娘子,打扮朴素,但那份气度却非普通人可比。 她的脸上蒙着面纱,尽管如此,县令夫人还是发现,那双眼睛十分的眼熟。 她激动又紧张地走上前,看着李贞儿,不知如何开口。 “我叫贞娘,夫人。”李贞儿朝县令夫人颔首一礼。 县令夫人吓得猛吸一口凉气。 没错,是那个声音! 安乐公主,没死! 她居然活着! “贞……贞娘……,请随我进后宅说话。”县令夫人向李贞儿伸过手来,做了个搀扶的动作。 而这份动作,是奴婢侍候主子做的。 李贞儿看她一眼,娴熟地将手搭在县令夫人的手背上,“有劳夫人带路。” 成婶松了口气,县令夫人如此待李贞儿,看来事情好办了。 跟着县令夫人来的婆子,不知李贞儿的身份,看得一头雾水。 成婶朝那婆子说道,“我要随我们主子一起,这驴车,还请妈妈派人看守一下。” 那是当然了,这可是县令夫人贵客的车辆。 婆子朝刚才那个傲慢的衙役招了招手,“夫人的贵客上后宅去了,你把这驴车看好。” 衙役正等着看李贞儿不自量力的笑话,没想到,等来的是县令夫人亲自前来迎接。 他想到自己刚才的傲慢和鲁莽,吓得早已变了脸色,正想着如何赔礼道歉呢,夫人身边的管事娘子叫他来看守驴车,他马上飞快过来。 “是是是,妈妈放心,我一定会看守好驴车。”衙役忙笑着点头,还朝成婶行了一个大礼,“妈妈请原谅在下的有眼无珠。” 成婶也是惯会捧高踩低的人,她朝衙役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走了。 县令家的管事娘子,回头看一眼走远的成婶,冷着脸看着衙役,小声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得罪过坐驴车的蒙面娘子?” 衙役白着脸,吱唔着挠着头,“她一来就说要找县令大人,还没有状纸,我以为是……” “找县令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告状的,还有一种是县令的熟人。既是熟人,要何状纸?难怪在衙门里当差十年了,还是个守门,也没有升为班头,脑子太笨!”婆子冷冷睇他一眼,也回后宅去了。 他看到县令夫人和那蒙面的主仆都离开了,长长吐了口气。 真倒霉,他怎么就得罪了县令夫人的熟人? 完了完了,他今后别想升官了。 可是,不对呀,县令夫人怎会有穿得那么寒酸的熟人? 那个蒙面小娘子,究竟是谁? . 李贞儿被县令夫人请进了后堂。 屏退侍女后,县令夫人在李贞儿的面前跪拜下来,“臣妇,参见公主殿下。” 李贞儿看一眼成婶。 屋中其他侍女全都离开了,只有成婶侯在一旁。 熟悉规矩的成婶,上前将县令夫人搀扶起来。 李贞儿道,“夫人请坐吧,咱们坐着说话。” 县令夫人惶惶不安,坐下了。 她心里为什么紧张,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不,她相公也会清楚。 安乐公主落水后,一直找不到人。 忽然有一日,驸马传出消息,说是安公公主的“尸体”已找到,公乐公主已死。 驸马写了讣告,由县衙门的人护着红枫山庄的送讣告之人,将讣告送到了京城。 不久,宫中来人,给公主办了丧事。 可如今,公主还活着! 这要是传出去,传到皇上那里,皇上一定会怪罪县令监察不力,不一定会怪韦驸马,但会怪她相公这个小小的县令。 县令夫人心里七上八下,她不明白,为什么公主“死而复生”了。 第121章 公主为何前来? “公……公主,您……您这是怎么回事?外面传言,您已经……”县令夫人心中太好奇了,鼓起勇气问着李贞儿。 李贞儿淡然一笑,“以为我死了,是吧?” 县令夫人叹了口气,“当日您落水,县令大人带着人,韦驸马也带着人,沿着河找了许多天,一直没有找到您。后来,有河边的村民打捞到一个泡水泡得五官变样的女尸,红枫山庄的人认出,那是公主,说是……衣裳是一样的。” 韦驸马将一个落水泡得变形的女尸认作她,再汇报给朝中,办了丧事,李贞儿已经知道了。 惊讶之后,她也明白韦季衡为什么这么做。 她的母后被打入冷宫,舅舅被贬了官,她又从小不得父皇的喜欢,韦季衡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认为她,死了活了,已经没有区别了。 既然没有区别,那就选一个让他最开心的,让她“死”! 李贞儿笑了笑,“夫人以为,我就这么‘死’了,事情就完了么?” 县令夫人赫然看她,“公……公主?” 李贞儿神色平静,“我母后,只是和父皇吵了架而已,她被贬入冷宫,可并没有失去皇后的身份。身为一国之母,犯再大的错,也不会被杀,等她手头上的事情了结了,她一定会前来打听我的下落,说不定,还会开棺验尸。” 县令夫人吓得脸色煞白。 整个人哆嗦起来。 没错,皇后的娘家,哪怕造反了,皇上也不会杀皇后,也只是被幽禁。 可皇家的事情,那是能说清楚的? 今天落魄的皇族,明天即有可能是九五之尊。 皇后虽然没有生儿子,但皇后膝下有好几个养子。 万一哪个养子当了太子,替养母皇后翻案了,那些欺负安乐公主的人,能逃脱么? 她不知道韦季衡是怎么想,总之,她是不会让自家县令相公,再和韦季衡走近的。 别人要赴死,她管不着,她两口子不想死! “公主!”县令夫人在李贞儿的面前跪下来,“臣妇夫妇俩对公主丧事的事情,并不清楚,一切都是韦驸马的安排,他又是户部巡官,县令大人不敢不听他的啊。” 李贞儿抬手,示意她起身,“夫人您不必如此,不知者无罪,我今日前来见夫人,是有事情相求,不是问我的‘丧事’一事。” 县令夫人愣了愣,不是来问罪的? 那安乐主前来,是来做什么的? “公主……您……有何事吩咐?”县令夫人的心中,长长松了一口气,露着笑脸问道,“只要我们我们夫妇俩能办到的,一定帮您办到。” 她这才敢坐下说话。 李贞儿从怀里取了一本册子出来,“今天,我去一家酒馆吃饭,无意间听说,这家酒馆记在我安乐公主的名下,可事实上,我并不知晓这件事情。我又查出,这家酒馆做着假账,有着很明显的漏税事宜,不知大人知不知道这件事情,我想问问县令大人。” 原来是这么一件小事情。 县令夫人又注意到李贞儿的衣着,李贞儿衣着普通,是不是流落到了哪里,才和一家酒馆产生了矛盾? 不必亲自出面,才来找县令? 县令夫人怕惹着李贞儿,想将事情办得圆满讨好李贞儿。 她便说道,“公主放心,臣妇这便去请县令大人到后堂来。” 她道了声失陪,亲自离开,往前院的衙门办事处,找县令去了。 县令在审一个两方打架斗殴的案子。 已经审理好了,刚刚下堂。 正坐在大堂一侧的小书房里休息吃茶。 这时,有外间当差的小衙役走来汇报,“大人,夫人有急事找您。” 县令夫人极少参与前堂之事。 夫人找到前堂来了,这叫县令大人很意外。 “哦?夫人来了?我这便去看看。”县令放下茶杯,走到外面。 县令夫人马上向他走来,看看左右,拉了他的手就往后堂走,“有急事,快到后堂去。” “何事?怎么如此张?”县令打量着夫人的神情,疑惑不解。 他乃一县之长,还能有什么事情,能让夫人烦忧的? 夫人不说话,直到走到一处没有仆人的地方,她才小声说道,“安乐公主来了。” 县令一怔,没一会儿笑了起来,“夫人,你的脑疾是不是又犯了?怎的说起胡话来?” 县令夫人的脑疾,早在前年就被李贞儿治好了。 有两年多的时间,她没有犯头疼病了。 她沉下脸来,“大人,我的头疼病,早在前年就被公主治好了,大人忘记了?我没头疼,我没说胡话,我在认真说话!” 发现自家夫人的脸色严肃,县令便也不笑了,“安乐公主不是死了吗?哪里又来一个安乐公主?夫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韦驸马葬下的那个,是假的,这个是真的。”县令夫人道。 县令大吃一惊,“你说什么?这个是真的?夫人如何判断出,是真的安乐公主来了?当年公主前来赴宴,可一直蒙着脸啊。” 整个县城中,极少有人看见过安乐公主的真容。 这确有其事。 县令夫人说道,“我当然会判断了,我的头疼病,是公主治好的,她说了当年如何给我看病的事,说了当年发病的原因,还说了后来的一些事,甚至,她还记得当年的药方。还有,她年纪,说话的声音和走路的样子,看人的眼神,全都和安乐公主一模一样,我不会看错!” 她声情肃然。 县令的表情,更加严峻起来。 “她前来找我,可有说什么事情?”县令和县令夫人一样,担心安乐公主是来找他们麻烦的。 毕竟,韦季衡说安乐公主死了,他没有反对,也没有派仵作前去认真查验。 他现在后悔,为什么当时不认真查一查呢? “她说是查出一间挂在她名下的酒馆有问题,在逃避商税,拿了账本前来的。”县令夫人道,“哦,对了,她如今的打扮,和以往大不相信,看起来十分的寒酸,这是流落到哪里了吧?” 第122章 逃多少商税,按着律法来罚 县令低声惊呼一声,“不好!” 县令夫人惊讶问道,“怎么啦?老爷?” 县令说道,“公主如今的日子,过得不好,她心中必对以前怠慢她的人,心生怨恨,她前来找我们,一定会对咱们有要求,夫人切记,万万不可得罪她。” 县令夫人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她将刚才见李贞儿时的想法,说给县令听,“虽说,皇后被打入冷宫了,但皇后的养子可有好几人,这万一哪天,是皇后的养子被封太子了,太子一定会为皇后平冤,一定会查到公主这里来。韦驸马和公主的事,咱们没有必要掺和进去找麻烦啊。” 安乐公主天生丑陋,而韦驸马天生俊朗,谁都看得出,这是两个不般配的人。 安乐公主和韦驸马大婚那日,公主忽然晕倒,还将另一边好的脸,划出了一条大口子,让自己变得更丑了。 据说,安乐公主和韦驸马一直没有同过房。 外边的人,以为是公主身体不好,但县令却猜得出,是韦驸马在嫌弃着公主。 因为,自从韦季衡被封驸马,着手安排和安乐公主成婚时,皇上对韦季衡大加封赏。 在朝中同品阶的臣子中,韦季衡是最年轻的一个。 韦季衡有了如今的身份,才敢冷落公主吧? 县令眯着眼,捏着胡子须沉思。 “夫人说得对,我们确实没有必要掺和韦驸马的事情。韦驸马是平昌伯府的公子,又官封户部巡官。我乃一个小小的穷县县令,犯不着跟他淌浑水。” 两口子一边走,一边小声议论着李贞儿死而复生的事情。 安乐公主还活着,绝对要收回红枫山庄,也绝对会找韦季衡的麻烦。 他们还是远离两口子的争斗为好。 说着话,两人来到了后院的正堂。 正堂中,只有李贞儿和成婶。 成婶侍立在李贞儿的身后,李贞儿将面纱撩起一角,正悠闲地喝着茶水。 县令看到那个坐在上首的青色布衣女子,神色一变,快步走了进去。 没错,这是安乐公主李贞儿。 李贞儿的脸上,有着疤痕,所以她一直戴着面纱出行。 出行在外,少不了要吃茶水,她会将面纱的右边,稍稍撩起一个角,右手执杯,小口品茶。 尽管大家都说她丑,但她的一举一动,却比任何年轻女子要优雅。 要是脸上没有疤痕,取了面纱,一定是天仙似的美人。 可是老天不长眼,送人聪慧,却不送人容貌。 县令心中替李贞儿感到惋惜。 “臣,庆阳县令李之桦,参见安乐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万安。”他走上前,按着以前那样,给李贞儿行着大礼。 李贞儿放下杯盏,目光平静朝县令望来,“李县令,好久不见。” 因为都是姓李,她对这县令颇有几分好感。 还屈尊前来,参加过县令夫人的寿宴,帮县令夫人治好过顽疾。 只是不知,如今这县令是不是会站她一方,帮她来对付韦季衡。 李县令匍匐在地,“公主,微臣罪该万死,查验不严,误将无名女尸认作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县令夫人看了李贞儿一眼,也跟着跪下了,“大人不是有心的,是驸马坚持说,那是公主,大人才……” “那件事情,我不怪你们,你们且起来,我找大人,是有别的事情相求。”李贞儿拿出账本,放在一旁的小几上,“想必夫人已经同大人提起过,我前来的目的。” “多谢公主原谅微臣夫妇,微臣惶恐。”县令两口子,又给李贞儿行了大礼。 李贞儿看向成婶,示意她搀扶起两口子来。 成婶走过去,将县令两口子扶起来。 “你们且坐下吧,大人先看看帐本。”李贞儿朝他们点了点头。 县令夫人起身,亲自端点心添茶水去了。 县令接过账本,认真看了起来。 没一会儿,他眉头紧锁,捏着胡须说道,“这账本的账,问题极大!街上随便一个小摊贩,都会比这酒馆的生意要好,一个有着四间雅室,二十八张酒桌的酒馆,一个月不可能只有五六十两银子的进账。” “大人,这家酒馆的主子,叫刘胜,他是韦季衡的人,大人,你作何处理?”李贞儿好整以暇看着李县令。 李县令吓了一跳,韦季衡手下之人的酒馆? 这这这这…… 他去查的话,这不是跟韦季衡对着干了? 他不想掺和安乐公主和韦驸马的纠纷,还是逃不掉? 县令夫人端了点心放在桌上,听到李贞儿刚才说的话,也十分忧心起来。 “公主,这件事……,公主要我们夫妇俩如何处理?”她看一眼一脸为难的县令,望向上首坐着的李贞儿。 她且先问李贞儿的意思。 “公事公办啊,还能怎么办?”李贞儿望向李县令,“按着我朝律法,逃税多少该如何惩罚,律法上可是写得清楚明白。 “我记得,逃税超过一百两的,罚银十倍,杖打十棍子,逃税超过五百两的,罚银五十倍,杖打五十棍子,并收监!罚三年牢狱。逃税一千两的,查封所有产业,杖打一百棍子,并收监十年,罚全家永不为商。 “大人,刘胜的酒馆,也开了大半年了,他能逃多少税,查一查,不就知道了?该怎么罚,就怎么罚,我想,韦驸马那里,也不会说大人什么吧?他要真有什么想法,大人就拿出律法来,他一个区区驸马,还敢不服从律法的规定?” 县令夫人就怕李贞儿,要李县令做些让他们两口子为难的事情。 如果按着律法来,将来告到皇上那里,也是不怕的。 “大人?”县令夫人望向李县令,向李县令眨了下眼。 李县令和夫人想的不一样。 哪怕李贞儿向他提了出格的要求,他也有办法,从律法中找到条例,来罚刘胜。 但是,那刘胜不仅是韦季衡的手下,还是韦季衡的心腹。 万一除了刘胜,韦季衡找他的麻烦? 可怎么办? 可不帮安乐公主,安乐公主也不会放过他。 李县令眉头紧锁,想着两全的主意。 第123章 她究竟和这山庄有什么关系? “公主!微臣不怕事,也不怕权臣,却怕被人诬陷!”李县令朝李贞儿行了一礼,“微臣会秉公办好酒馆偷逃商税一事,如果因为此事而惹来韦驸马的追问,还请公主为微臣讲几句话。” 言外之意,你们两口子争斗,却硬要将他拉进来,这不是害他? 李贞儿怎不明白他的心思? 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确实会怕韦季衡这个户部的五品巡官! “李县令帮了我的忙,我会牢牢记在心里。”李贞儿朝李县令点头,“如果李县令不放心,我可以多走点路,去府城告刘胜。” 李县令神色一变,“公主,这里离府城可有二百来里远,公主何必为此等小事,大老远辛苦赶去呢?” 李贞儿见他神色变了,便笑了笑,“你说得对,我何苦大老远地跑去府城?你不是也可以处理这件事情嘛。” 半哄半敲打。 李县令不敢不办这个案子。 他接过李贞儿的账本,再次查看起来。 过了会儿,他说道,“此时天快黑了,公主要微臣几时去查刘胜?” 李贞儿说道,“当然是越早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县令夫人希望事情快点解决掉,悄悄拉了拉李县令的袖子。 李县令便说道,“公主一路赶路辛苦了,不如明早再去,如何?” “我不辛苦,大人今天可辛苦了?”李贞儿看着李县令问。 李县令只得说道:“微臣身为朝中命官,为皇上分忧,是本分中的事情,不辛苦。” “那好,既然不辛苦,那咱们就连夜赶往酒馆中吧。”李贞儿站起身来。 李县令和县令夫人对视一眼,只好说道,“是,公主。” . 虽然李贞儿坚持要连夜去查那座酒馆。 但想到李贞儿远路赶来,可能晚饭都没有吃,县令夫人便劝着李贞儿吃点东西再赶路。 李贞儿也确饿了,便同意了。 她饿一下不打紧,这李县令饿着了,心情不好,不认真办案呢? 县令夫人走到外间,喊来侍女,“吩咐下去,叫厨房多多备下好饭菜。” 厨房多多备菜,还是按照贵客的标准来。 消息很快传遍全府。 那个在门前傲慢无礼,不让李贞儿从大门找县令的衙役,这会儿还在大门外守着成婶的驴子车,他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衙役摸摸头,心里纳闷,这来的是什么贵客啊? 穿得也不怎么样啊? 从头到脚,都透着穷酸,怎么会被夫人亲自迎接,还被留下吃宴席呢? . 在等候晚饭端来的时间,县令夫人试探着问李贞儿,是否要换身衣裳,问她是否要些零用的银钱。 李贞儿一口回绝了。 她来告状,是因为这是县令本该做的事情。 但无端受人钱财衣物,这是送人把柄被人拿。 她不会这么做。 县令夫人见她回绝得干脆,便也不劝了。 吃了晚饭后,李贞儿由县令两口子亲自陪同着,来到县衙门的前门那里坐驴子车。 看守驴车的衙役,吓得赶紧行礼,“大人,夫人!” “这是贞娘子,下次她来时,速速报与本官知晓,再敢怠慢,小心你的狗头!”李县令已经知道了,这个衙役拦着李贞儿找他的事情。 看到衙役,他马上沉了脸色呵斥。 能让县令夫人亲自迎接,县令亲自送出来的人,身份只会比县令高。 衙役哪里还敢怠慢李贞儿? 他向县令跪下认错后,又转身向驴车那里磕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贞娘子是贵人,小人罪该万死。” 李贞儿并不计较这等小事,她声音平静,“不知者无罪,你起来吧。” “是是是,多谢贞娘子不罚之恩。”衙役又向李贞儿磕了个头,这才敢从地上爬起来。 县令坐上了另一辆马车,带着九个衙役随从,连夜往城门口而来。 县令出行,刚刚关闭的城门,又开启。 马车打头,驴车随后。 后面,跟着一众衙役。 守门的人等他们离开后,关了城门,然后聚集在一起,议论起来。 “刘哥,大人连夜出城,为了何事?” “不知道啊,前所未有呢。” . 骆瞻云赶到红枫山庄时,天色全黑了,这时候快二更天了。 红枫山庄大门一侧的倒座房里,亮着烛火,有人在说笑着划拳。 骆瞻云拍着窗子口,“劳烦几位小哥,我打听一个人。” 有人推开窗户的一扇小窗,往外看来,“你哪来的,打听谁?” “我是兴富乡集市上,悦来酒馆的伙计,找成婶。”骆瞻云说着那间酒馆的名字。 酒馆是韦季衡身边的管家歪嘴刘的,而成婶是歪嘴刘的一个亲戚。 两人在庄里的亲戚关系,大家都知道。 这个推窗子的小厮说,“成婶啊?她不在庄上。” “她去哪儿了?”骆瞻云又问。 不在庄上,她和贞娘会去哪? “不清楚呢,她又没事先跟我们说,我哪儿知道?”小厮的身后,有人催着快划拳,小厮应道,“来了来了,这就来。” 说着话,他要关窗子。 骆瞻云递上一把铜钱,拦着他,不让他关窗子,“小哥,等会儿,再打听个人。” 看到钱的份上,那小厮便没有马上关窗子。 “打听谁啊?” “一个叫贞娘的女子,年纪很轻,十六七的样子。” 那个小厮正在清点着骆瞻云塞到他手里的铜钱,听到骆瞻云打听“贞娘”,他的脸色陡然一变,将那一把铜钱,又塞回到骆瞻云的手里。 “那个人是你能打听的?你不想活了?”小厮看一眼身后屋内几人,压低着声音朝骆瞻云低喝,“不想死就快走!” 说完,他就要去关窗子。 骆瞻云飞快伸手,挡着他不让他关窗,“为何不能打听?她是庄上的什么人?” “她是什么人,和你有什么关系?我说穷小子,我已经提醒你了,不想死的话,赶紧离开,当心我们主子知道有人打听庄上的人,你会死得很惨!快走快走!” 小厮一把推开骆瞻云,将窗子关了。 屋里,有人在问,“谁啊,这么啰嗦的?” “走迷路了问路的。” “理他呢,来来来,接着吃酒。” 骆瞻云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庄子大门的一侧,打量着夜色中的红枫山庄。 贞娘,究竟和这山庄有什么关系? 第124章 他知道,她的身份了! 骆瞻云站了会儿,见找不到人询问,便离开了这里。 山庄的左右,没有一户人家。 除了山林,便是大片的农田。 有一条驿道,从山庄前面通过。 沿驿道往北走五百来里,便是京城了。 骆瞻云离开山庄,找到了附近的一个小村子。 这个村子,离着山庄有二三里远的样子。 稀稀落落的几户人家,住在山脚下。 骆瞻云敲响了一户人家的柴门。 一个老汉的声音,在屋里大声问道,“谁啊?” “过路之人,想到您家里讨碗水喝。”骆瞻云朝那燃着烛火的正屋说道。 正屋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走到柴门这里来。 他拉开门,打量着骆瞻云,“是个少年郎呢,这大半夜的,你怎么还在外面走?” 骆瞻云道了谢,“来寻两个远亲,走错了路,误了时辰。” “啊,是寻人啊,这天黑路不平的,怕是不好找人。”老汉将骆瞻云请进了正屋。 正屋中,还坐着一个差不多年纪的老妇,正在纺纱。 骆瞻云拿了一把铜钱放在桌上,“向您二老讨碗茶水吃,这是叨扰费。” 老妇忙摆手,“嗨,一碗粗茶,能值几个钱?你客气什么呢?” 老汉也说给多了,从桌上抓了钱,要塞回骆瞻云的手里。 骆瞻云挡住了,“我还想向您二位打听两个人。” 他这么说,两老才收下钱来。 老妇拿了手巾来,给骆瞻云擦手,又端了茶水来。 骆瞻云一边吃着茶水,一边问着二老,“我想打听附近那座红枫山庄的两个人,一个叫成婶,是庄上的厨娘,她还有个相熟的人,叫贞娘。她们可还在那庄上做事?” 说到红枫山庄,老汉和老太一起惊讶道,“那可是公主府啊!你找的远亲,原来是公主府上的人啊。” 骆瞻云曾在庄子附近打过猎,以为红枫山庄是哪个京城贵人的私宅。 直到前不久,庄子里传来公主殁了的消息,他们村的罗员外,曾到公主府吊唁过。 他才知道,那座庄子是公主的府邸。 贞娘是从公主府出来的,她会是那里的什么人? “他们只是两个下人。”骆瞻云道,“二老可听说过她们?“ 老汉捏着胡子,沉思起来,“成婶我认得,还到我们村买过桃子,说是她主子爱吃桃子。 “贞娘……这个人没听说过,不知道她,那个庄子里的女子,全都叫花儿的名字,没有叫贞娘的。少年郎,你可有记错?” 骆瞻云想到了李贞儿说的韦季衡,便又问道,“庄子的韦驸马,身边的妾室,是否有叫贞娘的?” 老汉眨着眼,伸手捋着胡须,“韦驸马的妾?韦驸马没有妾啊,没有公主的允许,驸马是不能娶妾的。” “可是公主已经死了,说不定娶了妾呢?”老太太插话说道。 老汉道,“公主出殡那日,我去过庄子,驸马身边只有一位夫人,听说姓阮,是公主殁了后,韦驸马娶的,并不叫贞娘啊。” 骆瞻云又沉思起来。 两位熟悉公主府的老人,说贞娘不是庄上的人。 韦驸马身边也没有妾。 但那日,韦驸马为何说,和贞娘成过亲? 还是…… 骆瞻云心中跳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敢问老伯,公主芳名叫什么?”他压着心中的紧张,又问。 老汉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骆瞻云,“你这少年郎,问得真是奇怪,公主的芳名,岂能是我等小民可以知晓的?” “那公主长相如何?脸上可有疤痕?”骆瞻云再次问道。 “有,公主的脸上有疤痕。不过,我们也没有见过,也是听庄里的小厮们,说起来的。”这回,老汉十分肯定道。 脸上有疤痕,和韦驸马成过亲,从水里打捞起来,溺水而亡…… 几条信息结合在一起,骆瞻云已经知晓了李贞儿的真正身份! 她就是那个“死”掉的丑公主! 她一定是! 难怪她做着梦时,也在咬牙切齿地念着韦驸马的名字,韦季衡! 理清思绪,骆瞻云心里,反而不慌了。 那婆娘的身份是公主,她又狡猾,还带着一个仆从出行,那么,她不会有危险。 骆瞻云站起身来,朝两位老人道谢,“多谢两位的茶水,我想我知道我找的人,去了哪里。” 他轻松说道。 两位老人也替他高兴,都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找到人就带她们回去,外头不太平呢,女人家的,还是在家里安全。” “是,我会带她回去。” . 骆瞻云离开老汉家,顶着淡淡的月色,大步往集市街的悦来酒馆走去。 他会在那里等,直到她出现。 再带她回家。 . 夜晚看不清路,行路慢,李贞儿坐着成婶的驴子车,带着李县令和衙役,在午夜时分赶到了悦来酒馆。 夏夜的酒馆,生意会持续到后半夜。 一些白天干了活的人,会邀上三五好友,买几壶酒,点上两盘小菜,边吃边聊。 悦来酒馆里,正是这样的,楼上楼下,都燃着烛火,里头猜拳声不断,欢笑声不断。 可当一众衙役冲到酒馆的门口,朝里大喝一声,“掌柜的在哪?出来说话!” 所有的人,全都吓得不敢说话了。 不少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坐在柜台后面算着帐的掌柜,吓得丢下笔,飞快跑到门口来看。 发现来的是一众衙役,他反而不怕了。 “几位差爷,这大晚上的前来,可是要点些酒水?小店里有上好的竹叶青,桂花酿……”掌柜的才不会怕什么衙役,因为他的主子是驸马身边的心腹。 县令才七品,驸马却是五品。 七品居然敢查五品官的酒馆,县令是喝多了吧? 掌柜的神情傲慢起来。 “县令大人到此,还不快跪下?”一个衙役,朝掌柜冷喝一声。 掌柜的脸色不变,朝正从马车上走下的李县令,拱手行礼,"悦来酒馆小掌柜,参见县令大人,“不知大人深夜前来小店,有何事吩咐?” “这个账本,是你铺子的吧?”李县令将那本帐本递上,冷声说道。 掌柜的看到账本,一下子愣住了。 第125章 酒馆从今天开始,归贞娘子了! 他的账本,怎会在县令的手里? 正疑惑时,从驴车上又走下来两个人。 成婶扶着李贞儿,“您慢点。” 掌柜的瞪大双眼,这个蒙面的青衣女子,怎么有点眼熟? 他正一头雾水时,一旁的伙计小声提醒他,“掌柜,那是今天中午到咱们酒馆吃饭的一个女子,跟他一起的同伴,还打听她去了哪里。” 掌柜的这才想起李贞儿是谁。 原来是今天来酒馆吃饭的几个穷鬼中的一个,五个人才吃了三百来文。 但是,成婶怎么扶着这小娘子? “大人不必理会我,只管审问便是。”李贞儿走过去,朝李县令点了点头。 成婶看一眼掌柜,打着眼神。 掌柜的看不懂。 他赔着笑,将李县令往酒馆请,“大人,进去说话。” 县令见李贞儿不进去,便也不进去,只催着掌柜问,“速回答本官,这是怎么回事?” 在酒馆中吃着酒的人,吓得三三两两付了钱,悄悄溜走了。 但也没有走太远,站在二三十来步远的地方,看着这里的热闹。 掌柜的小心谨慎接过帐本翻看起来。 有问题吗? 他没看出来。 “大人,这账本,确实是小店的,但小人不知,这有何问题?”掌柜看着账本,一脸的不解。 县令朝周围望了望,“今日来你酒馆吃酒的人,有多少?据实回答。” 掌柜的便回答,“今晚满桌,加楼上的四个包间,有一百二十人。” “一百二十人,吃了多少酒饭钱?”县令又问。 掌柜的一怔,这才发现了问题所在。 不如实回答,怕是瞒不过去,酒馆虽然跑了一些人,但酒桌还没有来得及收拾。 “估……估计有二……二十来两……来两银子。”掌柜的吱唔着道。 县令看他一眼,问着身边的一个伙计,“你来说,掌柜的今晚收入多少?” 伙计战战兢兢,看着掌柜不敢说话。 县令道,“说实话,本县令有奖励,不说的话,与掌柜的同罪!” 伙计吓得只得说道,“回大人的话,小人负责楼上的酒水收钱,不管楼下的,整个酒馆收入多少,小人不知道。” “楼下谁管?”县令问。 “是他。”伙计指着另一个伙计。 “那好,你们各说各的,本县自有分寸。”县令朝两人喝道。 两个伙计便分别说起来。 一个说,楼上收入了十八两三百二十文。 另一个说,楼下收入了十三两七百三十文。 县令冷笑,“掌柜,你刚才说,你的酒馆只收入了二十来两银子,但这两个伙计却说,今日已收入了三十来两!怎么解释?” 掌柜吓得脸色大变,吱唔着道,“小人……小人……小人一时没有算清楚。” “如此说来,你这酒馆每天的收入,都在三十两左右了?那你这账本上,怎么只记月入六十两了?还有二十八天在关门歇业?”县令冷哼一声,“如实讲来!” 掌柜的额头冒汗,“大人,小人……小人只是替人管铺子,这铺子并非小人的。” “是何人的?”县令冷声问道。 “是……安乐公主的。”掌柜的低着头。 这是刘管家教他的法子,如果县令查起商税来,就说是安乐公主的酒馆,量这县令也不敢查安乐公主的铺子。 李贞儿听着酒馆掌柜的狡辩,心中冷笑。 果然,歪嘴刘打得好主意。 歪嘴刘是韦季衡的心腹,歪嘴刘干的事情,韦季衡一定知道。 这是以为她“死了”,来个死无对证了吧? 全将脏水往她身上泼? 那还真不好意思,她活着! 她没死! 她不想被泼脏水,替人顶黑锅。 “大人,安乐公主不是死了吗?她如何还有铺子?”李贞儿望向县令大人。 李县令点头,“说得没错。”他又厉声质问掌柜,“安乐公主已殁,你居然说,这铺子是她的?是想将罪证往她的身上推?好个狡猾的小人!” 李贞儿冷笑,“县令大人,这等小人,不罚一罚,是不会说真话的!” 掌柜的马上嚷起来,“县令大人,确实是乐安公主的铺子啊,小人只是管事的,是她要小人这么记账的,小人不敢不听啊!” 李贞儿笑了起来,“胡说,这间铺子是我的!是安乐公主给我的,你从哪儿来的?居然占着铺子?大人,将这人收监严查吧!” 掌柜的傻眼,瞪着李贞儿,“你又是从哪来的穷酸妇人?居然敢谎称安乐公主送你铺子?我要告你!” “这是证据!”李贞儿不慌不忙,从袖中取了一份文书出来,“上面是安乐公主亲笔书写的,她说,将这悦来酒馆交与我打理。我前些日子在忙别的事情,这一回来,发现这铺子居然被鸠占鹊巢了!大人,请明查!” 她将文书,递与李县令。 李县令接在手里,看了看,说道,“这确实是乐安公主的字迹,来人,将这个偷逃商税,还刁蛮占人铺子的掌柜抓起来!” “是,大人!” 一众衙役将掌柜的捆了起来。 掌柜的这时慌了神,口里连连喊救命。 县官不如县管。 虽然公主死了,驸马为大,可这时候驸马不在呀,掌柜的怕打,一句狡辩的话也不敢说了! 站在远处围观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家铺子,真是那个死去的安乐公主的? 李贞儿朝县令浅浅颔首,“多谢县令大人主持公道。” 李县令前来,不过是走下过场而已,将来有什么事,他会推到安乐公主的头上。 他便做着顺风人情,指了指酒馆,“如此,铺子就归贞娘子了,贞娘子好生掌管,切不可像这刁民一样,偷逃商税。” 他说着场面话。 李贞儿点头,“一定不敢。” 县令带着人,押着掌柜,离去了。 成婶朝那两个发着呆的伙计道,“掌柜的犯事,不与你们相干,你们俩还是在酒馆里当差吧,今后,老实当差,月钱自然不会少了你们的。” 两个伙计知道,成婶的来历不小,不敢得罪,连连点头,“是是是。” 他们何必害怕,跟月钱过不去呢? 是掌柜的犯了事,又不是他们。 第126章 骆瞻云借宿酒馆 县令一行人离开后,李贞儿朝酒馆的几个伙计说道:“从今天起,我是这酒馆的新主人,我姓甄,瓦旁甄,你们叫我甄娘!黄掌柜给你们开多少月钱,我每人给你们加一百文,其他一切照旧。” 两个跑堂的伙计,一个迎客的伙计,还有一个厨子,两个做杂活的中年妇人,一起朝李贞儿行礼,“是,甄娘。” 李贞儿又指着成婶说道:“这是成婶,我不在酒馆的时候,一切听她的安排。” 成婶每月都来酒馆里找掌柜对帐。 伙计们都认得她。 知道她是红枫山庄安乐公主的人。 而这个甄娘子,也是安乐公主的人,大家心中明白,酒馆背后的大主子安乐公主,给酒馆换了个人管事而已。 虽然安乐公主已死,但有驸马在,没人敢不听从安排。 一个个老实回答着。 其他吃酒的人,没吃完的接着吃,吃完的,又陆续回来。 他们的目光全都盯在李贞儿的身上。 有人还认出,李贞儿是白天那个被人拖到二楼要往下扔的女人。 她的脸上只多了面纱,没有换衣裳,不少人认出了她。 第一次见她的人,只觉得她身段苗条,声音温柔迷人,一定是个美人。 美人娘子做掌柜,怎么着也要来吃杯酒,捧捧场。 于是,那些怕县令,结了账已经走开的人,又三三两两地回来了,接着喝酒。 今晚的悦来酒馆,生意出奇的好。 李贞儿进了酒馆,坐到了黄掌柜的的柜台处,她查看着黄掌柜的临时账册。 有人结账,小二收了钱,主动交到她这里来。 李贞儿不客气地收了。 这是韦季衡命歪嘴刘开的,却打着她的旗号逃商税。 她不收白不收。 韦季衡欠她的,她要一笔一笔地收回来。 一直到四更天,酒馆里依旧有不少人在吃酒。 李贞儿却宣布打烊。 成婶不敢问她原因,按着她的吩咐,走向酒客中说道,“今儿天不早了,众位要吃酒的,明早再来吧,小店要打烊了。” 小店是个弱女子开的,背后却有县令。 大家不敢造次,三三两两结账。 没吃完的,李贞儿命伙计给人打包带走。 这叫酒客们很是欣慰。 天不早了,今天又赶了路,李贞儿很疲倦,打起了哈欠。 成婶主动讨好,“贞娘,您也累了,就在这酒馆休息下吧?我那屋子虽然简陋,却是干净的,被褥也常有换洗。” 李贞儿看她一眼,点了点头,“甚好。” 那屋子虽然小,却比骆家的屋子的要宽敞整洁。 成婶带着李贞儿回了二楼那处小间,又命打杂的娘子烧了洗浴水来。 她亲自安顿起李贞儿沐浴更衣。 李贞儿没有带换洗衣裳,成婶主动说,“贞娘,这里有两套我的衣裳,您要是不嫌弃,先用着?明天再去叫人制新的?” 成婶是红枫山庄的人,是她的人,拿过她的月钱。 李贞儿没有拒绝,同意了,“也好。” 而县令夫人的赠衣,她就不能收。 县令夫人是外人。 “是,贞娘。” 成婶从衣柜中拿了两套干净的衣裳,李贞儿选了一套颜色略浅的。 收拾好,她就在小床上睡下了。 她不担心成婶搞什么鬼。 她给成婶吃了一粒解药,并告诉成婶,第二粒药得六个时辰后才能吃。 成婶将她安顿好,关了门,到楼下查看酒馆的整理情况。 客人走后,除了厨子和两个跑堂的伙计去休息,迎客的伙计和打杂的厨娘这几个做事轻松的,得留下来清扫屋子,好迎次日的酒客。 成婶担心大家吵着贞娘,打着手势叫大家安静点。 “小点声,贞娘睡下了。” 几个人往楼上看去一眼,小声问成婶,“成婶,那个贞娘,究竟是什么人啊?” 成婶沉着脸,“这不是你们能打听的,你们只记着,她是县令的熟人便可。” 县令的熟人…… 这可是不能惹的。 再没人敢多问,全都默默的,认真清扫去了。 楼上小间屋里的李贞儿,睁着眼看了会儿帐子顶,想了会儿事情,闭眼睡着了。 她睡着后,酒馆的门外,来了一个人。 砰砰砰—— 这人砸着门。 成婶往楼上看去一眼,忍着怒火,走到门那里冷声说道,“打烊了,明早再来!” 这过了小半个时辰了,贞娘睡着了吧? 要是门外这人将贞娘吵醒了,她可别想活。 她恨不得捶死门外的人。 砰砰砰—— 外面的那人,固执着捶门。 “我不吃不酒,我找掌柜的有事。” “掌柜的犯事了,被抓走了,你想找他问事情,去县衙门大牢吧。”成婶没好气道。 门外,敲门的是骆瞻云。 他听说掌柜的被抓走了,疑惑地愣了愣。 掌柜的怎么忽然被抓了? 他离开后,这酒馆出了什么事? “既然掌柜的不在,那我找你们问也一样。” “我们要睡了,不想说话,走吧走吧!”成婶不耐烦地赶人。 骆瞻云又说道,“我想在你们酒馆借宿一晚,多少钱,我会出。“ “喂,你这人好生厌烦,怎么还不走呢?”一个打杂的厨娘,朝门外喝道。 “你这不是酒馆吗?以前黄掌柜在时,一通宵都在营业,怎么到你们了,就这么早关门了?如此不会做生意?”骆瞻云不肯离开。 贞娘从酒馆离开,不管她回不回来,他都要在酒馆等她。 说不定,能从酒馆伙计的嘴里,再打听到成婶的下落。 成婶担心这人一直闹下去,将贞娘吵醒。 她只好开了门,朝骆瞻云冷声道,“我们这儿是酒馆,不是客栈,想借宿,只有柴房,没有房间。” 骆瞻云一指楼上那四个雅间,“那里不是有四间?我包一间,多少钱?” 说着,他从怀里摸了个钱袋子出来。 成婶被骆瞻云缠得烦了,十分害怕他将贞娘吵醒。 只得说道,“那里没有床,只有小榻,你不嫌弃,住就住吧,五十文一晚,不过,我提前告诉你,我们酒馆换了东家,她是县令的熟人,而且这新东家脾气可不好,你要是吵醒了她,惹她生气了,她叫人打断你的腿,可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 第127章 今天,她终于将这狗债主休了! 一百文一晚,县城的小客栈也不过是这个价格,骆瞻云急于寻人,没有计较,他摸了一百文钱递上。 “一百文,带我上楼去。” 成婶担心其他人做事毛手毛脚,惊醒了李贞儿,她会挨罚。 她收了钱后,亲自带着骆瞻云,往楼上走去,“走路小声,别惊醒了我们东家。” 她压低声音警告。 骆瞻云看她一眼,依言放轻了脚步。 到了二楼,成婶推开一间雅室的门,将灯盏放在桌上。 “没事少在外头行走,闹出声响来,我们酒馆的伙计,可不是吃素的。”说完,她转身就走。 这时,骆瞻云喊住她,“大娘子请留步,我有事情想请教下。” 成婶不耐烦问道,“什么事?快说快说。” 骆瞻云便说道:“这酒楼原掌柜有个熟人,大家喊她成婶的妇人,你可认得?” 成婶挑眉,“什么事?” 骆瞻云看着她,“莫非大娘子便是成婶?” “正是我,你找我何事?”成婶打量着骆瞻云。 骆瞻云朝她拱手,“在下在找贞娘,成婶将她带往何处了?能否告之?” 成婶惊讶地打量着他,“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打听贞娘?” “她是我娘子。” “娘子?呵呵。”成婶看着骆瞻云,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她冷笑道,“贞娘是你娘子?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骆瞻云也冷笑道:“我是不是痴心妄想,与你无关,你只需告诉我,她在哪儿!” 这妇人回来了,贞娘却没有回来。 红枫山庄的人知道她的下落,定然不会放过她。 骆瞻云心中虽然恼恨李贞儿的不辞而别,恼恨她的不讲理和任性,但也担心她的安危。 “你不必知道!”成婶冷冷说道,转身就走。 骆瞻云上前一步拦着她,“你若不说,那便不必走了!” 他力气很大,将成婶的胳膊擒住,拽了回来。 砰的一声,成婶摔倒在地。 骆瞻云搬了椅子坐在房间的门口,脸色冷沉,“我本不想对你不敬,但你出言伤人,那只好抱歉了。” 成婶知道,她不说出贞娘的下落,这汉子是不会放走她的。 晚上安静,这边闹出声响,若惊动贞娘,她必会被挨罚。 这莫非是贞娘流落到村里,遇上的汉子? 成婶只得说道:“贞娘不是你想肖想,就肖想得到的,我可以告诉你她在哪里,知道了后你马上离开!” “她在哪?”骆瞻云急忙问道。 “就在这酒馆的另一间屋里,不过她睡着了,你最好别吵着她,她生气了,咱们的日子都不好过。”成婶想到李贞儿的银针,不禁打了个激灵,提醒着骆瞻云。 同时,她心中也在鄙视着骆瞻云,这汉子除了长相过得去,没一处能配得上贞娘。 一身穷酸相,居然敢肖想公主? 虽然李贞儿被判了“已死”,但却是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是不可能看得上这个穷汉子的。 骆瞻云很惊讶,她就在这酒馆里? “她住哪间屋子?”骆瞻云急忙又问。 成婶看向李贞儿住的那间屋子,“就在这二楼,上楼梯左边的第二间屋子。” 楼梯左边有两间小屋,一间原是掌柜的,现在空着,另一间是成婶放账本的。 骆瞻云所待的四间屋子中的一间,在楼梯的右边。 “带我前去!”骆瞻云站起身来,抓着成婶往外走。 成婶无法,只得跟着他走。 到了李贞儿住的屋子前,她指着紧闭的房门。 “这间便是,她睡下了,你小点声。”成婶压低声音。 骆瞻云看着她,“将门打开。” 成婶神色紧张,“我可不敢吵醒她,要推门,你自己去推门。” 骆瞻云看她一眼,将门推开了。 开门并不见床,而是被一架小屏风挡着视线。 他走进屋内,绕过屏风。 床上的帐子垂着,薄薄的青纱帐里,李贞儿睡得正香。 头发散着,比往日见时,更妖娆几分。 骆瞻云心里冷哼,她倒是睡得香,他可找了她一晚上! 成婶看一眼床上,紧张着将骆瞻云往屋外拽。 到了门外,她冷着脸道:“我不管你和贞娘是何关系,总之,照顾她睡得安宁,是我的职责,有什么事,等她醒了再说。” 见到她平安,骆瞻云放心下来。 他同意了不去惊扰李贞儿,住到了他租下的那间屋里。 成婶见他不闹了,这才敢下楼去安排其他事情。 不过,骆瞻云并不敢睡死。 一直处于半睡状态。 次日天才朦朦亮,酒馆的所有人都没有起床时,他起了床。 他来到李贞儿睡的屋子前守着。 到天色发亮,酒馆的伙计们全都来了,李贞儿的房门才开。 成婶看到骆瞻云,很是惊讶,“你一直在这儿?” “你在跟谁说话?成婶?”李贞儿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骆瞻云看向声音那里,冷着脸道:“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在外面过夜?” 李贞儿绕过成婶,走到门口来,看到骆瞻云,她惊讶地挑了下眉。 “你怎么在这儿?” “找你找来的!”骆瞻云走上前,拽着她的手往楼下走,“跟我回家。” 成婶吃惊地跟了上前。 李贞儿甩开他的手,冷笑道,“回家?你不是赶我走吗?还要将我从这二楼扔下去?” 骆瞻云又将她的手拽住,“老子跟你道歉,行不行?” “不行!” “那你要怎的?”骆瞻云瞪着她。 公主的脾气,都是这么坏的? 皇帝怎么管女儿的? 别人的女儿,他还能上门讨个说法,皇帝的女儿,他找谁理说去? 李贞儿看着他抓着她的手,咬牙怒目,回头朝成婶道,“成婶,拿一百银子来!给他!” 成婶看她一眼,应了一声,走进小间屋去了。 骆瞻云眯着眼看她,“你要做什么?” 李贞儿冷笑道:“欠你的一百两啊,我现在还给你!咱们从此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骆瞻云眸光微缩,看着她,“你是说,再不回双柳村了?” 李贞儿冷笑,“我为什么要回去?姓骆的,从今天起,你我再无关系!” 今天,她终于将这狗债主休了! 第128章 欠我一个娘子! 成婶取了银子,从小间屋里走出来,“贞娘,银子拿来了。” 她的手里,捧着一匣子的银子。 白花花的银疙瘩,亮闪闪的。 骆瞻云只淡淡撇去一眼,就将目光挪了开去。 李贞儿接过银子,递向骆瞻云,“还给你,这是一百两,咱们两清了。” 骆瞻云没有接。 他看着李贞儿,眸光一瞬不瞬,“咱们之间,只有银子的事情吗?” “不是吗?”李贞儿冷笑,“你三言两语不离我欠你银子!” “还有一件事情,你答应了,可一直没有兑现。”骆瞻云抓着她的手不放。 李贞儿怒目,“姓骆的,你讲不讲理?” “不是我不讲理,是你不讲理!”骆瞻云将她抵在楼梯上,一瞬不瞬看着她,“你可答应过,要还我一个娘子!” “我有说过吗?”他是不是有病? 骆瞻云盯着她的脸,“你弄丢的那五十两,可是我去提亲的银子,我与人约好,那天去提亲,可是你将我的银子丢了,我错过了提亲日子,女方家以为我骗人,亲事作罢了。那丢失的银子是怎么回事,我对你说过,你说会补偿的损失。” 李贞儿想起来了。 他确实说过这件事。 “那你想要怎么样?”李贞儿冷笑道。 “我还没有娘子,这件事情,你得负责。”骆瞻云望着她的脸。 李贞儿想到了林巧香。 她爽快地点头,“行啊,没问题。” 骆瞻云抓着她的手,往楼下带,“那就这么说定了,成婶可以作证,现在,跟我回村。” 李贞儿找到了新的落脚点,不想回去,“我不回去!” “你刚才还说了,要帮我找娘子的事,怎么这么快就翻脸不认账了?”骆瞻云咬牙冷笑。 李贞儿抓着楼梯栏杆,“我把这酒馆的事情处理好,再跟你回去。” 骆瞻云来到集市上时,已经听到一些坐在铺子前纳凉人的聊天。 悦来酒馆的掌柜,偷逃商税,被县令亲自带人抓走了。 如今的酒馆里,是个女掌柜。 他当时不知是贞娘。 现在知道是贞娘,开始担心,事情不会就此结束。 一定还会发生什么。 “你若想太太平平的,就马上离开这里。”骆瞻云看一眼站在二楼处,犹豫不前的成婶,低声对李贞儿道。 李贞儿的眼波,也往成婶那里飘去一眼,“什么意思?” “不想死就跟我走!”骆瞻云拽着她,继续往前走。 可没走两步,楼下铺子门那里,传来嘲杂声。 一个伙计咚咚跑上二楼,神色惶惶,“甄娘子,红枫山庄的刘管家来了。” 成婶也紧张起来,“贞娘,刘胜八成是来问铺子的。” 一楼,歪嘴刘正大声辱骂着伙计,“那个婆娘呢,叫她滚下来见老子!” 李贞儿眯了下眼,就要下楼。 骆瞻云将她往楼上推,“上去,我去会会他。” 李贞儿想跟着去,“我现在不怕他。” “不行,叫你上去就上去!打架的事,让男人来!”他又喊着成婶,“快将她带回房间去。” 成婶怕见刘胜,慌忙走来将李贞儿拉回二楼,“贞娘,且听他如何安排,咱们先在楼上听情况。” 李贞儿看一眼骆瞻云,点了点头,“好。” 她没有跟去一楼,站在二楼房间的门口。 站在这里,可以看得到一楼酒楼前的情况,街市上的情况。 也可以听到楼下的声音。 骆瞻云见她听从安排没有下楼,往一楼走来。 两个伙计,拦不住歪嘴刘,吓得连连后退。 “何事?一大早吵嚷?”骆瞻云走过去,看一眼歪嘴刘,冷声喝问。 歪嘴刘神情傲慢,眯了下眼,“原来是你?事情与你无关,滚开去!” “当然与我有关了,这铺子是我娘子的!要滚的,该是你!”骆瞻云抓起歪嘴刘的衣领,将他往外推。 以前,他不知贞娘的身份,才不想和红枫山庄的人发生矛盾。 如今他既已知道,就不想再逃避什么了。 这些人连贞娘都敢欺负,实在是太过于猖狂! 退缩,只会让他们更加的得寸进尺。 骆瞻云臂力惊人,将歪嘴刘直接提到了外面。 然后,他忽然一松手,歪嘴刘摔了个结实。 “好小子,你敢摔我?来人,给我上!揍得他满地找牙!跪地喊爷爷!” 歪嘴刘朝身边的几人冷喝。 他带了两人前来。 但这两人,哪里是常年操持农活,还兼顾习武的骆瞻云的对手? 他三两下就将两人打倒了。 “还闹事吗?”骆瞻云脚踩着一个打手,手里拎着一个,冷声问着躺倒在地的歪嘴刘。 歪嘴刘被摔疼了,疼得直龇牙。 他指指骆瞻云,“你给爷等着!” 这时候,天已大亮,街上行人不少,不少人停了脚步,朝这里看来。 骆瞻云将歪嘴刘从地上,拎起来,“我等着又如何?国家有国法,你在行凶,当县令大人不存在?” “县令大人算什么?我们驸马爷的官,可比县令大多了!”歪嘴刘冷笑。 骆瞻云看向四周围观的人,笑了起来,“原来,驸马爷可以代县令办事?驸马爷的权利,可当真不小啊!所以,他的手下人也是很厉害的咯?大白天的打砸酒馆!” 他这番话一落,不少人小声议论起来。 “公主都死了,驸马还猖狂什么?” “就是!驸马这是给公主招黑吧?人都死了,还要替驸马背名声?” “公主要驸马,驸马便是驸马,不要驸马,他什么都不是!” 围观的人很多,根本分不清,哪句话是谁说的。 歪嘴刘听到这些话,心里又怒又慌。 怒那些讲驸马坏话的人。 慌则是,怕事情传出去,对驸马名声不利。 万一驸马查出来,是他在此闹事,驸马怪罪他怎么办? 歪嘴刘不敢再闹了,咬牙说道,“你放手,我这便离去!” 骆瞻云笑了笑,“怎么,不嚣张了?” 歪嘴刘咬着牙,“今天的事情,与驸马无关,但你小子,我刘胜可记下了你!” “我也不怕你记下!滚!”骆瞻云将歪嘴刘推开。 歪嘴刘连滚带爬,跑走了。 那两个打手,也从地上爬起来,跟着跑。 围观的人,发出一阵哄笑。 第129章 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让人安宁 骆瞻云拍拍袖子,走上二楼,“贞娘,人走了。” 对于二楼的一切,李贞儿已经看到了。 “你打了刘胜,就不怕他报复你?”李贞儿惊讶地看着他。 那歪嘴刘,心胸狭窄,报复心强。 以前在红枫山庄的时候,李贞儿也不敢和他当面冲突,凡事尽量避开着他。 骆瞻云居然打歪嘴刘,太叫人意外了。 骆瞻晕看着她,“难道眼睁睁看着你被他欺负?你愿意?我可忍不住!” 李贞儿一怔,她现在,竟有点看不懂他的心思了。 骆瞻云朝她走去,拉着她的手往楼下走,“这里不能呆,刚才那歪嘴刘被我赶走了,但他一定还会再来。我又不能一直在这里,你还是回双柳村,那里安全。” 李贞儿看着他,眸光肃然,“双柳村不过是一些村民,如何护我?我又如何安全?” “你信不信我?”骆瞻云望着她,一直望进眼眸深处。 李贞儿从没见过,他如此看她。 “信你又如何?”她问道。 “信我,只要你不出双柳村,就没有人找得到你,你可以一直住到天荒地老去。”骆瞻云握了握她的手。 在那里,住到天荒地老去? 不,不行,她不能一直苟且住在那里。 韦季衡骗去了她的一切,仍活得逍遥。 母后的情况还不知怎样,舅舅一家还没有洗冤,她怎能一直住在双柳村。 “我不能一直住在村里,我有事情要办。”李贞儿挣开他的手,又转身往回走。 骆瞻云又飞快将她拉回来,紧紧抓着她的胳膊不放,“你的事情,我可以替你办!” “替我办?”李贞儿笑,“你有本事,将红枫山庄的那个韦季衡杀了吗?” 骆瞻云看着她,“你说吧,要用什么法子杀他?几时杀?” 李贞儿吃惊地看着他,他是当真吗? 骆瞻云又握了握她的手,“贞娘,不信我?” 李贞儿笑了笑,“你说这话,我只觉得你可笑,想在美人前逞能?” “并不,只是想让你相信我!” “你没有能力保护我,你也不是韦季衡的对手!”李贞儿感激骆瞻云的相助。 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 首先,他说了这样的话。 而在以前,她连相助的假话也没有听到! “还是那句话,你要相信我!”骆瞻云望着她,“你的事情可以缓缓,可你被韦季衡的人报复,被他抓到,性命丢了,还如何完成你的事情?老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李贞儿看着他。 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让人安宁。 “好,我信你。” 骆瞻云悬着心,落回原处。 他道,“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前来,你马上酒馆的事情安排一下,我这便带你回家。你若不放心酒馆,我派三弟前来看着,有什么事,也好随时回村汇报。” 李贞儿点了点头,“好,我这便去安排。” 骆瞻云松开她的手。 李贞儿看她一眼,朝成婶点了点头,“到楼下说话。” 她带着成婶,去了一楼。 酒馆的几个伙计厨子和打杂的,已经全来了。 李贞儿向他们安排着事情。 “有什么事情,我会担着,你们只管忙你们的。”李贞儿一指骆瞻云,“今后,我若不在的话,你们听他的安排。” 伙计和厨娘们,全都惊讶地看着骆瞻云。 成婶走来说道,“怎么,县令大人的话,你们不听了?这酒馆是公主给贞娘的。贞娘有事情没有来查酒馆,被庄里的管家鸠占鹊巢了!你们是想替假的掌柜办事?还是想替公主安排的贞娘办事?” 为谁办事,大家伙在昨天都想好了。 这贞娘敢跟驸马的人对着干,必是有些来头,看看,连县令也对她十分的客气。 还是不要得罪贞娘吧。 “我们当然听贞娘的安排。”大家伙一起回道。 安排好事情,伙计们便按着以前那样忙开了。 李贞儿又朝成婶说道,“成婶留在这里,帮着做账,下午时分,我会让骆二郎带他三弟前来帮忙。” 成婶捏着手指,表情担忧,“贞娘,我的女儿女婿还在红枫山庄里,韦驸马看到我在这里做事的话,万一报复我女儿女婿呢?” “让他们也出来,来我这里。”李贞儿看着她,“你们一家子替我管好这个酒馆。” 成婶眨着眼,“贞娘安排极好,只是不知,韦驸马会不会放他们出来。” “我有个主意!”骆瞻云看一眼成婶,问李贞儿,“韦驸马在这里,并非只手遮天的人,他之所以有荣誉,托的是公主的福气,可公主都死了,他还霸着公主的庄子,害着公主的人,他这是不将皇家脸面放在眼里。” 李贞儿看着他,眸光赫然一亮。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她扬唇冷笑。 . 成婶在贞娘的劝说下,留在酒馆里。 骆瞻云陪李贞儿在酒馆里吃了早饭,在街上给李贞儿买了两块布和一双鞋子,租了辆牛车,带着李贞儿回村。 他没有拿那一百两的银子,李贞儿还是悄悄带着了。 她记着他说的,欠他一个娘子的话。 他又帮她一次,她还他一百两,再还他一个娘子! 不过,林巧香和别的男人约会这件事,她不知要不要说。 李贞儿看他一眼,垂下眼帘去。 虽然,他帮她,但她知道,他不过是出于怜悯,出于英雄救美的逞能。 他的心中,还是信着林巧香。 他不可能信她的话。 李贞儿想到昨天,他为林巧香的事大发雷霆,她便抿紧了唇,不说了。 她捧着他送的两块布料,和一双鞋子,轻轻扬起唇角,都不得林巧香时,这样相处也不错。 牛车晃悠,不知走了多久,到了村里。 一直走到骆家的院门前停下。 骆瞻云给了租车费,扶着李贞儿走下牛车。 两人一起才走进了院里,骆母从屋里走出来了。 “听到二郎的说话声,我就知道你们回来了。”骆母瞪一眼骆瞻云,冷冷望向李贞儿,“身为出嫁的婆娘,你居然一夜不归?昨晚睡哪儿去了?和谁在一起?还要男人找你一夜,你还有点妇道没有?” 第130章 骆母觉得林巧香配不上她家骆二郎 “娘,昨晚我们住一起。”骆瞻云拉着李贞儿,绕过骆母,往屋里走。 骆母拦着他,冷笑道:“怎么可能?你回来了,她还没有回来,谁知道她鬼混到哪里去了?你不是被她迷上了,是非不分了?” 对于昨天的事情,李贞儿不想解释。 她看一眼骆瞻云,松开骆瞻云的手,捧着那两块布料,进了堂屋。 骆瞻云想跟进去,但被骆母拽住了。 “等等,有话问你!” “娘,我还有重要事情找三弟,你的事情等会儿说。” 骆母不肯放骆瞻云走,拦着他,“他能有什么事情被你找?小毛孩子而已,你的事情,才是大事!” 骆瞻云见母亲说得一脸严肃,脸上又带着激动兴奋,有些好奇,便问道,“娘,那你快说,什么事儿?” “把那贞娘休了!娘给你安排个更好的姑娘,包你满意!你做梦都会笑醒的。”骆母笑弯了眼睛。 但骆瞻云听到这个消息,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我不要!我找三弟去了,娘,这件事别说了。”骆瞻云转身又要走。 “是巧香娘前来问亲事,你也不愿意?”骆母一脸的兴奋,“她娘今早来说,聘礼的事情好商议,看咱家能出多少。老二,这可是巧香,村里多少人想娶都不娶不到的姑娘,她娘主动来问亲,这是看上你了啊!” 骆瞻云现在不想提这个话题,“娘,我现在不能娶巧香。” 说完,他又要走。 骆母吃惊了,“为什么?你不是一直喜欢她的吗?那年还准备了五十两的银子……,哼,你要是不丢,这人早就娶回来了,娃儿都抱了,现在可好,你找的女人回来,几月了,一点动静也没有!白吃那么多的粮食!” 骆母一面说话,一面将眼睛往走进正屋的李贞儿那儿斜。 “贞娘得了间酒馆,如今那酒馆里全是外人,贞娘不放心,叫我安排个人去,我想到了三弟,娘,有什么事,等我送三弟去了集市的酒馆后,回来再说。”他甩开骆母拉着他的手,大步走进屋里去了。 骆母惊得站在当地,什……什么? 贞娘有一家酒馆? 真的假的? 哎呀,那酒馆可老值钱。 听说一月就能纯赚百来两啦! 骆母喜笑颜开,飞奔进屋里,“贞娘,贞娘。” 贞娘在屋里梳头发,今天的风儿有些大。 风将她的头发吹散了。 骆母喜滋滋跑进小间屋里,“贞娘,刚才二郎说,你得了一间酒馆,酒馆在集市的哪里啊?我经常去集市的,你说说看,我一定知道。” 李贞儿回头,淡淡看她一眼,“悦来酒馆。” “悦来酒馆?”骆母惊得睁大双眼,“集市上有三家酒馆,还就数那家酒馆的生意最好,对了,贞娘,你是怎么得那家酒馆的?” 李贞儿慢慢地挽着发,平静说道,“那酒馆,是我原先的主子的,她早就将酒馆给了我,只是,我一直身体不好,又住这村里,就没有去收回来,昨天二郎带我去那里吃饭,我顺道收回来了。” 骆母恨恨地骂着骆瞻云,“他怎么拖延了两个多月,才带你去集市?他该早带你去集市才对,早点去集市,酒馆就早点收回来了。这两个月来,少说也赚了几百两银子了。” 李贞儿听着骆母的自言自语,没说什么。 她心里则在冷笑,她又不知酒馆打的是她的招牌。 去得早了,若是没有遇到成婶,也是收不回酒馆的。 骆母念叨了会儿,又喜得说道,“贞娘啊,一个酒馆里人多事儿多,只派老三前去看着,怎么看得过来?他年纪又小,今天才十三岁,该安排几个人前去才对。” 李贞儿也想多安排几人,但骆家有农活要做,平时个个都在忙,她可不敢要骆家出人。 “不了,家里田多,事儿多,大家都有事呢,不必叫人再去酒馆里,耽误了农事可就亏大了。”李贞儿梳好了头,站起身来。 骆母想到的是酒馆里的油水。 哪怕她安排的人得不到酒馆的银子,每日里拿些鸡鸭鱼肉的回家来,也是极好的。 能省不少粮食呢。 “现在天热了,该做的农活,差不多都做了。田里不忙,那么点事情,让我和你爹做着就好。这样吧,再将青梅和大宝安排去帮忙。青梅人机灵,大宝聪明懂事。老三虽然嘴会说,但一嘴难敌众人啊,万一有那些吃了酒不愿给银子的,有青梅和大宝帮着讨要,保管你的酒馆不会有一文银子的赖账。 李贞儿看她一眼,想着酒馆的事情。 她对成婶恩威并施,表面上,成婶怕她,护她,但实则上,她只是怕她,万一不怕了,万婶还是会叛变。 另外,酒馆的几个伙计和厨子厨娘,她更是不了解。 万一他们还念着前面的掌柜,暗中搞破坏,她将酒馆费力得来,就起不到价值了。 她的目的,是靠酒馆赚银子,赚很多银子,她要用这些银子,跟韦季衡斗到底,她要靠银子,回到京城去! 她要救母后,她要救舅舅,她不能没有大把的银子! 所以,酒馆里必须太太平平,不能让人搞破坏。 李贞儿想到这里,便同意了,“好,让二郎先将他们带来我这里,有些事情,我得跟他们交代下。” “那是自然,那可是咱家的酒馆,一家人,得齐心合力将酒馆开好。”骆母见劝说成功,喜滋滋地找人去了。 这时候,才上午过半时分,大家吃了早饭,都在地里忙着,没有回来。 骆瞻云去了地里找骆三郎骆星云。 骆母也跟去了地里,她去叫回骆青梅和骆三宝。 半路上,骆母遇到了林母。 骆母想到成为富婆的李贞儿,就不想跟林家结这门亲了。 她原先看中林巧香,是因为林家有钱,林巧香长得也壮实些,是个适合多生娃的身材。 但现在,李贞儿有了酒馆了,那钱可就比只有几十亩地的林家有钱多了。 她宁可要一个生娃不快的李贞儿,也不想要只有几十亩的林家女。 李贞儿的嫁妆是一家酒馆,那林家再有钱,田再多,也不可能全部陪嫁过来啊。 两相权衡,骆母觉得林巧香配不上她家骆二郎。 第131章 骆母找借口拒绝林家 林母看到骆母喜气洋洋走着路,以为是骆瞻云同意了娶林巧香。 她的心中长长松了一口气,也露了个笑脸,朝骆母走去。 昨天,女儿一身是伤回来。 起初,她以为女儿被人打了,可后来,她给女儿的身上擦药时,发现了不对劲。 她细细追问原因。 女儿不肯说,只说,如果不嫁骆瞻云,就一根绳子结果了自己。 她男人急得跳脚,差点将女儿打死。 骆家那么穷,她男人一直看不上。 她好拦歹拦的,将男人拦着了,没有让男人打女儿。 可女儿却是执意要嫁骆瞻云。 这让她心中不禁生了疑问。 莫非,将女儿弄得一身是伤,还动了特别部位的,是骆家那个二小子?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这么殷勤地将女儿送回家来,女儿也不会执意要嫁! 那种事,姑娘说不出口,但女儿的表现,已说明了一切。 林母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她将猜想说给自家男人听,男人听了要操起柴刀砍死穆瞻云。 也被她拦着了。 砍死了骆二郎,女儿还怎么嫁人? 她和男人左想右想,只好忍气吞声。 让聘礼减少一点,并让骆二郎上门到林家来。 “二郎娘!”林母往左右看看,发现这路没有其他人,她便拉住了骆母,“你跟二郎说了吗?” 今天一早,她对骆母说这件事情时,骆母拍着胸口说,十分喜欢她家巧香,只需跟骆二郎说一声即可。 另外,骆母还说,会将家里那个买回来的婆娘贞娘休掉。 骆母看到林母,一阵头疼。 儿子不肯娶不说,贞娘那个婆娘也不能休啊,这可虽摇钱树! 但她不敢惹林母。 林母的脾气,可不是好惹的。 骆母便撒谎道,“说了说了,他说……” 坏了,说什么呢? “二郎说什么?”林母急忙又问。 “他说……,哎呀,他最近身子不好,一直在吃药,好像是得了什么传染病,这时候办亲事,会不会传给巧香啊?”骆母想到这个借口,十分高兴。 只要将事情一直拖延着,林家说不定又看上别人。 林巧香她爹,当年就是瞧不上她家二郎,才一直拖延着两人的婚事。 这一大早的,也不知咋回事呢,就忽然同意了。 骆母一直想不出,林家忽然同意婚事的原因。 不过现在,她不想操心了,她现在关心贞娘那个婆娘的酒馆,可不能被小人将钱骗了去。 那婆娘糊里糊涂的,哪里是个管酒馆的样子,还得他家的人来才行。 林母惊讶了,“什么?二郎他……他得了传染病?” “可不是嘛,你没见他买回来的婆娘,一直没怀上?两人最近一直分开睡呢,那婆娘也怕传染。”骆母摇摇头,叹着气。 又拿眼悄悄看林母。 林母眨了眨眼,“二郎买的那个婆娘,不是个大夫吗?她看不好二郎的病?” 骆母摆摆手,叹了一声,“别提了,头次给牛家大媳妇接生,不是差点出事了?她呀,那本事就半碗水的!什么药到病除,不过是碰巧而已。” 林母犹豫了会儿,又说道,“先成亲,大不了先分开睡,让巧香照顾二郎,巧香聪慧,说不定她一照顾,二郎的病马上就会好。” 骆母傻眼了。 怎么碰到个无赖呢? 这林家丫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非要嫁她家二郎啊! 骆母不想跟林母扯三扯四了,“我头疼,头疼,这件事情过几天再说。”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先跑了再说。 林母急了,在她身后追着,“哎,骆家的,二郎娘?你跑什么呀,话还没有说完呢?你回来!” 骆母跑得飞快,很快就跑远了。 林母急得跺脚,咬牙骂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到你骆家找人去!” 林母恨恨着瞪一眼跑远的骆母,往骆家走来。 骆家的家里,这时候只有李贞儿和两老在,还有一个最小的第四代骆小宝。 骆小宝才四岁,坐在门口玩一个李贞儿给的布球。 其他人都去了地里,家里人少,显得十分的安静。 李贞儿坐在自己的小间屋里,整理着两块布料。 小时候,她不美,女红做得再好,也不能展现自己。 于是,她弃了女红,改学医。 女红这门女子本该有的手艺,她只是略懂皮毛。 叫她做衣裳,她家可给病人缝补伤口治伤。 李贞儿将不料放到一旁,笑着摇摇头,走到外屋来,打算同骆家二家聊聊家常。 这时,她看到前院那里,有个妇人急匆匆跑了进来。 “骆二郎!”人还没有进屋,妇人先扯嗓子喊起来。 这妇人,和林巧香长得极像。 李贞儿行走在村里给人看病时,时常见到她。 她是林巧香的娘。 林母和林巧香的脾气一样,十分的蛮横不讲理。 李贞儿便没有露笑脸,只淡淡说道:“这不是林巧香的娘吗?你有何事上门来?” 林母看到她站在台阶上,脸色如霜,神情清冷,表情傲然得像公主。 心里就十分的厌恶。 一个不会生崽的女人,也好意思一直霸着骆二郎? “你让开,我找骆家老爷子。”林母嫌弃地朝李贞儿挥挥手,像挥苍蝇一样。 李贞儿淡淡说道,“爷爷在休息,奶奶身子不好,不管事,家里其他人全都出门了,除了爷爷奶奶,就只有我和四岁的小宝了,你不要我管,那便请回吧,四岁的小宝更管不了事。” 林母一怔,骆家人不在? 她找这个贞婆娘,能说什么事? “你让开,我进屋找找人。”林母不相信,骆家其他人全都不在。 真不在的话,她喊醒骆老爷子。 “骆爷子?骆爷子?”林母推开李贞儿,走进了正屋,朝各房间大声喊着。 骆老爷子身子不好,受不得热,吃了点凉茶,刚闭眼休息,就被人吵醒了。 他的脸色不悦起来。 但出于涵养,他还是忍着脾气,走出卧房来。 “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林家丫头的亲娘,你有什么事?找来我们骆家?” 林母冷笑,“这件事情,得问骆二郎!” 李贞儿挑眉,“他的事?他的什么事?” 这林家可有意思,以前是女儿来缠骆二郎,这又改成当娘的? 第132章 心里被什么撩拨了一样, 0 “这和你没关系,你最好不要问,免得自取其辱!”林母冷笑。 李贞儿淡淡扬眉,“我也是这家里的人,我为何不能问?骆二郎的事情,问了就会自取其辱,我倒好奇了,怎么个自取其辱!” 林母盯着李贞儿的脸,笑了笑,“别以为长得好看了,就以为骆二郎会看上你?只要有我家巧香在,就没你什么事。骆二郎迟早会休了你!” 李贞儿淡淡看着她,“你来就说这事儿?说完了快出吧,你将我们老爷子吵醒了,我听他的轻咳声了。” 骆老爷子不是好脾气的人,林母不想见他。 她只盯着李贞儿说话,“你这婆娘,还真是可笑诶,你知不知道,我女儿是骆二郎的救命恩人,你又算什么?你根本没法同我女儿比!” 李贞儿想到了那一百两银子。 只要她还完银子,就不欠骆瞻云的了。 “我没想同你女儿比,你想多了。”李贞儿做了个请的手势,“我看你说得差不了,就回吧。” 林母眉梢一挑,“姓甄的婆娘,你要是知道保脸面,还是自己离去吧,免得将来被骆二郎休!” 李贞儿看着她,“你这妇人可有点意思,他休不休我,你操心什么?” “我才不操心你,我是来告诉你的,骆二郎要娶我女儿巧香了。”林母得意地笑道。 李贞儿疑惑了,这么快就要娶了? 骆瞻云聘礼银子攒够了? 林家去年要的是一百两,今天不知要多少。 “哦?恭喜恭喜啊,我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李贞儿朝林母做了个男子贺喜之礼。 骆母听得一头雾水,也瞧得一头雾水。 这个贞娘婆子,莫非是个傻子? 她叫骆瞻云休了她,她居然还是恭喜? “你……真心贺喜?”林母看不懂李贞儿的做法了。 “对啊,我还给二郎准备了聘礼,你们哪天行大礼,我送上厚礼。”李贞儿微微笑了笑,“我是说真话,我不骗人。” 林母往骆家屋里看去一眼,“你一直住在这里?我女儿嫁进来,你就得搬走,你不能住骆家。” 李贞儿说道:“我不太记较住哪里了,住骆家也好,住到村中其他地方也好,都没问题。” 林母扬了扬唇角,“好,我可记着你说的话了。我晚上再来找骆二郎!” 说完,她便走了。 李贞儿看她一眼,也进了屋。 骆老太太从卧房里走出来,“贞娘,你刚才跟谁在说话?什么聘礼聘礼的?” 李贞儿扶着她,“奶奶,是林巧香的娘刚才来过了。” “她来咱们家,说聘礼?她找你做媒?”骆老太太听不明白。 李贞儿觉得,这件事情挺复杂的。 她笑着道,“算了,一句话也说清楚,我也听不明白她的话,一会儿我来问问二郎。” “林家丫头要嫁人,怎么问二郎?”骆老太太更听不懂了。 李贞儿往后院看,“看,二郎回来了,我问她去。” “去吧,你去问问。”骆老太太拍拍李贞儿的手背。 李贞儿走向了后院。 正屋中有老太太,那里离老爷子的卧房也近,在屋里说话,会惊醒老爷子。 骆瞻云将弟弟骆三郎骆星云找回来了。 在回家的路上,骆星云听了他二哥说的事情安排。 看到李贞儿,他十分的高兴,“二嫂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看好酒馆,绝不会让人捣乱。” 李贞儿微微一笑,“好,我相信你。”她又朝骆瞻云点了点头,“你来一下,我有事情要与你说。” 骆瞻云见她眉眼含笑,声音温柔,心里被什么撩拨了一样,说不出的异样。 “什么事啊?” 李贞儿不答,看他一眼,走进小间屋去了。 骆星云嘿嘿笑着,“二哥,二嫂叫你进屋说话,你还不快去?” “要你多话,还不去看爷爷奶奶?”骆瞻云拍了他一掌。 骆星云猴子一样,闪身跳了。 骆瞻云莞尔一笑,走到厨房一侧的一个大水水缸旁,舀了水,洗了手脸,这才进了卧房。 “怎么事?怎么要在卧房说?”骆瞻云朝床铺走去。 小房间小,只有一把破旧的椅子。 李贞儿喜欢坐在上面梳头。 骆瞻云便不怎么坐了,让与她。 他正要坐到床上去,李贞儿又说道,“将门关了。” 骆瞻云一愣,大白天的,关门? 他心中虽然疑惑,还是走过去关了门。 “贞娘……” “坐到椅上,咱们面对面,好好说说话。”李贞儿指了指,骆瞻云让与她一人坐的“专座”。 骆瞻云看着她,忽然一笑,“你今天怎么啦?” 李贞儿也看他一笑,“我耽误你好事了,抱歉。” 骆瞻云忽然敛了微笑,眸光幽沉看着她,“抱歉?什么抱歉?你究竟想说什么?” 李贞儿从枕头下,拿出那一盒子的银子出来,递向骆瞻云,“拿着。” 骆瞻云冷笑道,“你又要做什么?” 李贞儿望着他,“你一早不是说,我欠你一个娘子吗?如今我帮你找到了娘子。娶娘子是要聘礼的,这个拿去做聘礼吧,咱们从此后,就彻底两清了。” “你想跟我两清?你想跟我两清?”骆瞻云噌地站起身来,将那一盒子银子打翻在地,“贞婆娘,你可真是会算计!你的账,可真是会算!” 李贞儿扬眉,怒目瞪着他,这狗债主又发什么疯? 以前呢,天天嚷着说欠他银子。 她努力给村人看病攒钱。 他却不让他去给人看病。 那她就另想办法筹银子。 她运气好,得了一家酒馆,很快就有了一百两,可他又不要了! 说什么,他欠的不只银子,还欠了娘子。 如今,她又给他找了娘子,还是他的心上人,他又不乐意了? 李贞儿冷笑,“我怎么算计了,难道不是吗?你说我欠你银子,我还银子啊,今天一早,你说我欠你一个娘子,我现在找到了啊,林巧香的娘刚才来找过我说,说林巧香愿意嫁你,他们全家也不反对了,你娘也喜欢林巧香,你妹妹也喜欢,这件事情,皆大欢喜。怎么不好了?我怎么就成算计了?” “那一百两,是你原先就欠我的!你害我丢了娘子,也是本该还我的,可是,还有恩情呢?我救了你一命,你说要加倍还,加的倍在哪儿?嗯?” “你挟恩图报!”李贞儿想到这一点,恍然明白。 原来,这个狗债主利救她的一点点轭恩情 第133章 她没想到,他细心地收着她的物品 “那一百两,是你原先就欠我的!你害我丢了娘子,也是本该还我的,可是,还有恩情呢?我救了你一命,你说要加倍还,加的倍在哪儿?嗯?”骆瞻云望着李贞儿的脸,心中怒火腾腾,这个女人,愚蠢得着实不让人喜欢! “你挟恩图报!姓骆的!”李贞儿想到这一点,恍然明白,她扬唇冷笑。 骆瞻云扬眉,“是你忘恩负义,贞娘!救命之恩,你居然说是挟恩图报?” 李贞儿想拍死这狗男人,“那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一时没想好,想好后,再告诉你!现在,我将三弟找来了,你跟他说说酒馆的事情,晌午后,我送他去悦来酒馆。”骆瞻云看她一眼,走出去了。 李贞儿挑着眉尖。 她从没见过,脾气如此古怪的男人。 一会儿恨她恨得要死,一会儿又缠着她不让她走。 他有病? 骆瞻云走到外间,去喊骆星云,这时,骆母也带着骆大宝和骆青梅回来了。 在路上的时候,骆母已将情况说与了两人听。 骆大宝听后,十分的兴奋,连连点头说,到了酒馆里,会听话。 骆青梅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骆母骂了她一路,“你个傻子,在酒馆里当差做事,不比你在田里除草好?你也不看看你多大的年纪了,连个嫁妆也没有攒,你将来怎么找婆家?到了酒馆里,好好干活,多攒点钱,找个好的婆家。” 骆青梅被说烦了,只好应道:“知道了,娘。” 骆母看到骆瞻云,笑着道,“贞娘呢?我将青梅和大宝找回来了。” “在屋里。”他朝弟妹和大侄儿点点头,“都进来吧,一些规矩要先说给你们听。” “是,二叔。”骆大宝兴奋地点头。 骆星云也喜滋滋的,“好嘞。” 只有骆青梅,瘪着唇,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跟着大家进了屋。 骆母走到最后,一脸的喜色。 李贞儿听到大家的说话,已经从卧房走到外屋来了。 她朝大家点了点头,“想必二郎已经跟你们说过了,我得了一家酒馆,便是乡里集市街上的悦来酒馆。我没有时间一直在酒馆里,你们替我去看着酒馆。那里有一个大娘子叫成婶,是我以前的熟人,她在管着账,你们有什么事情,尽管找她。” 接着,她对三人做了分工。 骆青梅跟着成婶学管账,骆大宝跟着酒馆里的伙计,学管酒馆的迎客接客,骆星云则去做酒馆的掌柜。 骆星云惊讶了,“掌柜?我……我做得来吗?” 这傻儿子怎么说自己不行呢?骆母生怕李贞儿嫌弃了,马上说道,“不就是掌柜么?这有何难的?一会儿你二哥也会去酒馆里,你跟着他学学。” 说着话,骆母悄悄推了下骆瞻云。 其实,不消骆母提醒,骆瞻云也会去酒馆打理好。 酒馆里太太平平的,生意顺顺当当的,李贞儿才会安心地在酒馆里呆着。 “事情就是这么多,你们收拾一下,这便跟着二郎去酒馆吧。”李贞儿将一份文书,递给骆瞻云,“这是我接手酒馆的凭证,若有人说你们,你们就说,是公主身边一个侍女的酒馆。公主生前将酒馆的事情安排好了,转交给了我,只是我身体不好,一直没有去集市上,才让人冒领,不过,县令大人已将那个冒领的恶人带走了。” 骆母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公……公主?公主的酒馆?贞……贞娘,你……你以前是公主的……侍女?” 骆瞻云看着李贞儿,眸光幽沉。 骆青梅和骆星云,还有骆大宝,全都惊讶朝她看来。 李贞儿点了点头,“没错,我是公主身边的侍女。我和公主同日从船上掉下落水,公主出了事,我苟且活了。” 成婶告诉她,她落水的那一天,确实还有两个侍女一起掉河里了。 那两个侍女,至今没有下落,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哎呀,贞娘,我就说了,你和村里的女人与众不同,原来是公主的侍女啊。”骆母拉着贞娘的手,打心眼里欣喜。 “娘,青儿,三弟,大宝,贞娘是公主侍女的事情,你们不要跟村里人说,她得了那家酒馆,早就有人嫉妒了,仗着公主已亡,都来抢酒馆。”骆瞻云想到李贞儿的处境,提醒着大家。 酒馆是骆母的命根子。 是她将来发财的门路,打死她,也不会说的。 她连连点头,“二郎放心,我是不会说的。”又要其他几个发誓,“你们也不准说。” 骆青梅看一眼李贞儿,“知道了。” 骆星云和骆大宝,都想在酒馆里干一番事业,也同样决定守口如瓶,“我们不说。” “那好,吃了午饭后,你们就出发吧。”李贞儿看着大家,说道。 骆母今日高兴,“我多烧几个菜去,青梅,来厨房帮忙。”又喊着骆星云去隔壁邻居家买个西瓜来给李贞儿解渴,又喊着骆瞻云多陪李贞儿说说话。 李贞儿弯唇一笑,走回卧房里休息去了。 骆瞻云跟着进了屋。 桌上,放着那一匣子的银子。 骆瞻云很意外,她真是执着。 他指着那些银子,“你将银子收好吧,我不需要。” 李贞儿挑眉看他,“反正呢,我已经还债了。这是你委托我收着的,我也不会花掉一角银子。” 他脾气阴晴不定,她可不敢花他的银子。 李贞儿走到小柜前,取出柜中最底部的一个匣子来。 她打开匣子,意外地发现,匣子里头多了一些东西。 有头绳,有小梳子,有小镜子。 这是那日,她跟着骆瞻云去集市时,他买给她的。 后来,她没有回骆家,带着成婶去了县城里找县令处理酒馆的事情。 她原以为,骆瞻云跟她闹了矛盾后,会将她的这些小物件全扔了,但她没想到,他细心地收着她的物品,放在她的这个匣子里。 “我以为你丢了这些。”李贞儿捡起一根头绳,朝骆瞻云微微一笑。 骆瞻云看着她,冷着脸道:“我有那么恶人吗?” 李贞儿轻哼,“难说。” “贞娘!我不是你想的那种恶人!”骆瞻云看着她的脸,眸光认真。 第134章 想拉她的手 李贞儿心说,你是恶人也罢,好人也罢,总之,都会是个过客。 “嗯,你昨晚忙了一宿吧?一会儿还要赶路送他们去集市,休息会儿吧?我去找爷爷奶奶说话。”李贞儿朝骆瞻云挥挥手,往外走去。 骆瞻云想拉一下她的手,但犹豫了下,再看时,李贞儿已经走到门外去了。 骆母刚做好了午饭,在田里劳作的骆父也回来了。 他已经从骆母的口里,知道了李贞儿得了一间酒馆的事情。 一进屋,她夸着李贞儿能干。 骆老爷子则说,“酒馆那里,吃酒打浑的,赌钱的,这些人比较多,贞娘你是小娘子年纪轻,就不必去了。在家休息着吧,让二郎去酒馆打理去。” 李贞儿微微一笑,“是,爷爷,我们便是这么商议好的。” 老爷子点头,“很好,这样很好。” 骆母现在,最爱李贞儿这棵摇钱树。 在吃饭时,不住地给李贞儿夹菜,又劝骆瞻云别顾着自己吃,也要给李贞儿夹菜。 骆青梅看在眼里,轻轻一哼。 晌午后会去集市,这一住,就会住好几天,也不知几时会回来。 骆青梅想和林巧香告别,吃罢午饭后,她让骆瞻云出发时等她一会儿,她去办点事情就回来。 少不了被骆母一顿埋怨,“都要出门了,你还往哪儿跑?” 骆青梅没说去哪儿,全家都围着李贞儿转了,她要是提林巧香,她娘一定会骂她。 虽然,李贞儿现在有钱了,但她还是觉得林巧香好。 他哥该娶林巧香才是。 差不多快到林家的时候,骆青梅遇到了一个人。 这是村里一户瓦匠家的孙子。 他叫宋二生。 宋家世代都是瓦匠,因为是手艺人,所以家境是村里顶好的一类。 宋二生好像在等什么人,站在路旁的树荫下踱着步子。 骆青梅笑着朝他走去,“二生哥,你去哪儿?” 宋二生穿着一身细布的长衫,打扮得像个城里人一样。 他个子高瘦,这身崭新的湖蓝细布衫,衬得他如挺拔的松树。 骆青梅看得呆了呆。 宋二生知道骆青梅喜欢她,他也对骆青梅有几分好感,但骆家太穷,他左思右想,决定放弃骆青梅,改取邻村屠户的女儿。 那家人的房子,比他家的还要多,还要高大。 “我……我去邻村办点事情。”宋二生朝骆青梅微微一笑,就想走过去,可这时,骆青梅忽然拉住了他的袖子。 宋二生生气了,“青梅,你干什么?” “我……我有话与你说。”骆青梅红着脸,又飞快收回手了。 可就在这时,她看到一件物品从宋二生的袖子里,掉了出来。 这是庚贴。 只有相亲说媒时,才会用到,平时,没人会拿着本人的庚贴出门。 这东西掉了,会惹来麻烦。 比如,会被仇家陷害等。 骆青梅睁大双眼,“二生哥,这不是你的庚贴吗?你拿着庚贴去做什么?” 宋二生吓了一大跳,“啊,没……没没没……” 他飞快从地上捡起庚贴,卷了卷,塞怀里去了。 他说得结结巴巴的,越发叫骆青梅好奇。 “二生哥,你究竟要去哪儿?” “二生,走吧,快去崔屠户家,他家的媒婆,一定等得急了。”一个老妇人,从前方一个茅厕里走出来,一边走,一边拍着裙子。 这六十岁左右的老妇,头上插着一朵红花。 身上也穿着红上衣,这是行走在村里的一个媒婆。 骆青梅的脸,腾地绿了,“宋二生,你说想跟我好,却又去相亲?你这个……你这个小人……” 被人当众骂小人,宋二生也气得绿了脸,“骆青梅,不是我不想娶你,可你家的情况,我怎敢娶?你大哥大嫂死了,丢下三个孩子给你养。我娶你过门,我也得养他们,我可养不起,还有还有,你还有爷爷奶奶要养,我是凡人,不是神仙,我养不活那许多人!” 骆青梅气得咬牙,“我家里还有其他人呢,他们会养!” “就算你大哥的孩子会由其他人养,可你的嫁妆呢?你攒了多少嫁妆?”宋二生摇摇头。 骆青梅的眼睛红了。 她一文钱也没有攒到。 好不容易攒个一文两文的,都会被娘要走,用到家里去,她根本攒不起嫁妆来。 “我今天没有嫁妆,但过不了几天,我就会有嫁妆,二生,你能不能等等我?”骆青梅咬了咬唇。 宋二生看着她,眼神讽笑,“等?等你多少日?到那日,你真的有钱?” 骆青梅点头,“会,等我半年,哦,不不,等我三个月,要不,一个月也行。” 一个月后,她能攒多少钱? 宋二生还是摇摇头,“我不想浪费时间了,我都二十五了,还没有娘子,村里像我这么大的,娘子娶了,娃儿都上学堂了。我爹说,这月不娶个娘子回去,就不要我回家。” 说完,他转身就走,催着媒婆离开。 那媒婆还不忘说酸话嘲讽骆青梅,“这年头,家里穷得叮当响的,是嫁不出去的!” 骆青梅看着走远的宋二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转身跑回去了。 她没有心情见林巧香,她现在只想扑到自己的床上,大哭一场。 骆青梅从后门回到家。 才进门,就看到李贞儿往后门走出来。 两人差点拦了个满怀。 “你在外面受气了?”李贞儿看着她的脸。 骆青梅的眼睛红红的,鼻子尖也是红的。 脸上还有泪痕。 骆青梅抬起袖子,抹掉眼泪,“我到酒馆里一个月,会赚多少钱?” 李贞儿很惊讶,刚才这妮子的表情,不是不情愿的吗? 怎么这么快,就问起能赚多少钱来了? 这是受了什么打击吧? “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李贞儿好奇打量着骆青梅。 骆青梅仍固执说道,“一个月能不能挣十两?” 李贞儿摇摇头,“不好说。” 骆青梅冷笑,“一月十两都赚不到,还叫我去做什么?” 她要在一个月内,赚到十两银子做嫁妆!将宋二生抢回来。 宋二生今天去相亲,不可能会在当月成婚。 只要这一个月内让她赚到十两,那么宋二生就还是她的。 李贞儿微微一笑,“我说,不好说,是因为这个收入,不是固定的,有时一晚赚好几十两,伙计们帮忙的都会多分,但也有时候,他们也只能赚个几十上百文的,生意不是固定的,有时多,有时少。生意不能只看一月两月,得看长久,最少看一年两年的。” 骆青梅心里想的是,一晚上赚十几两,就足够了。 “好,我去!”她想到能大笔赚银子,想到被宋二生鄙视,她发誓,一定要将酒馆打理好。 第135章 从现在起,你走哪,我跟着到啊,我护着你 骆瞻云租了辆牛车,等着骆青梅骆星云和骆大宝收拾好,载着他们往集市而去。 李贞儿拿着骆瞻云买给她的两块布料,去找村里的巧手秀娘代做衣裳。 她在路上遇到了牛家大娘子的媳妇。 这个小娘子的倒生孩子,被李贞儿成功接生了,她的身体也恢复了,每回见到李贞儿,都十分客气地打招呼。 今天,她看到李贞儿捧着两块布料在村路上走着,马上问李贞儿去哪里。 李贞儿捏了捏她怀里儿子的小手,说想找个巧手秀娘帮她做衣裳。 牛家大媳妇马上笑着说她会。 李贞儿要给她帮工费,牛家大媳妇怎么也不肯要。 无法,李贞儿便说,边角料不要了,送与牛家大媳妇。 两人一起去了牛家,牛家大媳妇给李贞儿量尺寸。 牛家人全都喜欢李贞儿。 说要留李贞儿在家吃晚饭。 盛情难却。 李贞儿只好同意了。 . 骆母在家做家管,转个身,发现李贞儿不见了。 她问了扫地的骆小草,骆小草说,“二婶婶抱着布料出了门。” “去哪了?” “不知道,她没说。” 骆母坐不住了,连围裙也没有解,匆匆忙忙出了门,去寻李贞儿。 在路上,只要遇到人,她就打听李贞儿去了哪里。 老实人,没见到李贞儿的直接摇摇头。 不老实的人,不喜欢骆母的人,就讽笑起来,“骆家的,你不是不喜欢你儿子买回的娘子吗?打听你那儿媳妇做什么?找回去骂她?” 骆母跳脚,“你才骂你媳妇,老娘才不骂。” “嘿,得了吧,我每回经过你家后院门口,不是听到你在骂她,就是向别人抱怨她。就没听你说一句你媳妇的好话。” 骆母被说得脸色难看,窘着脸,匆匆走过去。 好事者在她身后大笑,“骆家的,你不要你媳妇,我们要!叫你家骆二郎送与我们家小儿子吧?” “做你娘的美梦去!”骆母在心里骂着。 这个儿媳妇可是摇钱树,她疯了才送走? 她得找回来。 骆母在村里寻了一路,终于在一个孩子的嘴里,打听到了李贞儿的下落。 原来,李贞儿去了牛家。 骆母走得更快了,来到了牛家的院门前。 牛家的院子门关着。 正屋里,有说笑声。 骆母拍着院门,“贞娘,贞娘?” 牛大娘子听到有人喊李贞儿,笑着摆摆手,站起身来,“贞娘先吃着,我去看看。” 她来到院门那里,发现是骆母,便笑了起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骆二郎的娘啊,你来找贞娘?你不是叫你儿子休了她吗?还巴巴来找她做什么?” 骆母被人说了一路,到了这里,又被说? 她气哼哼地,“胡说,哪个乱嚼舌根的人,说老娘叫儿子休贞娘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牛大娘子阴着脸,“你用不着指桑骂槐,你休与不休,关我什么事?不过呢,你要是休了贞娘,我就带贞娘来我家!我收她做干女儿,我给她找个好婆家去,还要找得比你家二郎好!” 骆母气得叉腰骂道,“我家二郎和贞娘天造地设一双,谁敢拆散,天打五雷轰!” 牛大娘子朝屋里的李贞儿招手,“贞娘,我听到你婆婆发誓了,说不会叫二郎休你,还说,谁拆散你和二郎,会天打五雷轰!” 李贞儿已经吃好了饭。 漱了口,走到院门这里来。 骆母站在院外,看到她走来,急得直招手,“贞娘,快回家,二郎快回来了。” 牛家大娘子不让她进门,她只能站在院门外说话。 李贞儿向牛大娘子道了谢,“多谢款待,我先回去了。” “改天再来啊,家里要是吃不好,就来我家吃饭,我家多你一双筷子,还是养得起的。”牛大娘子开了院门,故意看着骆母说话。 骆母生怕李贞儿这株摇钱树被人抢了,拽着李贞儿就走。 “别理牛家的人,她们坏着呢!你有酒馆的事情,也别对他家人说,当心你是公主侍女的事情,被他家传出去,引得嫉妒你的人前来抢酒馆,你可就亏大了。”骆母沉着声音,叮嘱着李贞儿。 长得这样好看,又这么有钱,偏生是个糊涂人。 骆母心想,她这是要操碎心啊? 担心这婆娘被人拐骗,又担心酒馆被人抢走。 她要不要天天盯着这婆娘? 贴身保护防着被骗? 李贞儿看她一眼,“我知道,我不会上当,谁好谁坏,我分得清。” 骆母又道,“哎,就怕有人表面笑着,内心里阴毒着,你还是会上当啊,这样吧,从现在起,你走哪,我跟着到啊,我护着你,有人想害你,想骗你,我先锤死他!” 李贞儿看了她一眼,“好啊。” 这就是骆瞻云所说的,她在村里,自有人会护着她? 骆母见李贞儿答得爽快,“好,那就这样说好了。” . 两人往家走,得经过林家。 骆母想绕道走。 但绕道走,就会多走半里路。 李贞儿道:“为何要绕道?就这么走。” “不是,那个,贞娘,巧香不是不喜欢你吗?咱们何必从她家门前走?”骆母怕遇到林母,不肯从林家门前过。 李贞儿疑惑地看她,“林巧香不喜欢我,随她去,她不喜欢我,我就不能走这条路?这是什么道理?路是她家的?” “不是,是那个……” “不必理会,就这么走。”李贞儿执意要走原路。 骆母劝不住,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走。 她不敢走在前面,也不敢走在靠近林家院子的那一边,而是走在另一边,藏在李贞儿的身侧走。 她古里古怪的样子,让李贞儿心中生疑,“娘这是个什么走路步子?腰疼?脚疼?” “啊,不,头疼,咱们快些走。”骆母拉着李贞儿快步走。 李贞儿被她拖着跑。 才跑了几步,李贞儿看到,有人弯着腰,来到了林巧香家的门口,透过门缝,往里看。 李贞儿认出了那人。 独眼龙黄志虎。 那个喜欢林巧香的村里男人。 李贞儿对村里人家的事情,不感兴趣,只看去一眼,就扭过头去,跟着骆母小跑着往前走。 两人才走到骆家院门前,就看到林母从另一条路上走来了。 骆母想逃,也逃不掉了。 . 第136章 你女儿林巧香的相好,另有其人! “骆家嫂子,你回来了?我找你说话!”林母看到骆母亲密地拉着李贞儿的手,气得眼睛都鼓起来了。 骆母看到她很头疼。 这林家婆子怎么没完没了的? 她担心林母会说些不好听的话,惹得李贞儿生气了,悄悄推了推李贞儿,小声说道,“你先进屋去,我跟她说说话。” 李贞儿跟林母没什么好说的,点了点头,推开院门进院里去了。 林母走到骆母的跟前来,一指李贞儿,“她怎么还没有走?” 李贞儿还没有走进正屋,听到林母说她,她又回头来看。 骆母看到李贞儿转身了,气得恨不得拍死林母。 她拉着林母,走到远一些的地方,小声说道:“你怎么又来了?” “你还没有给我回话呢,我不能来问问?”林母横了眼骆母。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二郎最近得了传染病,不能成亲。”骆母摇摇头,“你说你家闺女,一枝花似的人物,要是传给她,将脸烂了怎么办?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林母气得脸色阴沉。 又这是番话,这是睡了她闺女,又翻脸不认账了吧? 她一把揪住骆母的衣领子,“骆家的,你们母子是不是想赖帐?” 她比骆母半头不说,还壮实一圈。 骆母面对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没力气还手。 她心里苦笑,她没有赖啊。 当年巧香救了她家二郎一命,所以她一直对巧香很好啊。 可谁叫这林家两口子,要的聘礼太吓人? 没有一百两不肯嫁。 她家二郎借了不少银子,凑齐了五十两,又答应今后赚的钱全交给林家,林家才松口。 只是后来…… 后来二郎那个大马虎丢了银子,才让亲事搁浅。 再后来,她也一直对林巧香好啊,只是林家一直不冷不热的,叫她怎么办? 如今她儿子已经娶了贞娘了,这林婆子又来抢她儿子,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我我我……我哪有赖帐,我不是一直对巧香好吗?好吃的好玩的,都会想到巧香,巧香来家,我还让二郎送呢。” “那这一次呢,你家二郎欺负了巧香,他一句话都不表示么?”林母咬牙切齿。 骆母听得一头雾水,“欺负?什么欺负?二郎怎么欺负你家巧香了?” 她这副不知情的样子,让林母更是气急。 林母一个巴掌,扇到了骆母的头上,“骆家的,我女儿的清白被你家二郎毁了,还不叫欺负?你们二郎占了她身子,就翻脸不认人了是么?好哇,你们敢不认帐,我到衙门里告你去!我好声好气跟你家说结亲的事,将这件事情盖下去,你却推三抯四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欺负良子女子,要打多少板子,蹲多少牢狱,你去问问你家老爷子,他可是老秀才,他清楚咱大赵国的律法!” 林母骂骂咧咧说了一堆,将骆母惊得脸色惨月。 她半晌回不过神来。 二郎,毁了巧香的清白? 啊呀,做孽啊,林家那个穷鬼丫头,有什么好欺负的,白送也不要呢。 难怪林家一直赖着她家二郎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可她现在看不上林巧香了,她现在只想要贞娘。 这可怎么办啊? 骆母拉着林母,“巧香娘,咱们……咱们好说好商议,这件事情,你别在大路上说呀,叫人听见……” “我不光要别人听见,我还要告你们家骆二郎,哼!”林母气急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推开骆母转身就走。 骆母追了上去,“巧香娘,巧香娘,你回来,咱们好说好商议啊,咱们坐下来商议商议。” 她冲过去,拽回林母。 但林母一指站在院内的李贞儿,“要么休了那女人,要么娶巧香,二选一,不娶的话,我就到县衙门里去告你家骆二郎!” 骆母站在院门前,看看院里的“摇钱树”李贞儿,想想家里唯一的希望二儿子。 她哪个都不想失去啊。 “哎哟,我死好了啊!”骆母急得往地上一坐,拍着腿哭了起来,“这日子好不容易才好过一点,怎么就不让人过了呢?老天你太不公平了啊。” 林母看着她冷笑,“你娶了我家巧香,日子只会越过越好。要是不娶,你儿子等着坐牢吧。” 骆母更加哭了起来。 李贞儿看了半天,也不见二人合解,她又走到院外来。 “起来吧,别哭了,叫人看了,你不怕被人笑话?”李贞儿走来,将骆母拉起来。 想不到一向泼辣的骆母,也有栽跟头的时候。 李贞儿想到自己,还要依仗骆母的彪悍,说话便客气起来。 她如此贴心的做法,让骆母很感动。 这么有钱的儿媳,还这么体贴,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 她才不要林家的丫头。 可是不要,二郎要坐牢。 骆母从地上爬起来了,却又哭了。 林母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你家到底想怎样?快点表个态。” 李贞儿看看天,笑意盈盈望向林母,“林家娘子,我劝你还是快回去吧,你女儿的相好,说不定将你女儿趁夜拐走了。再过些日子,你就可以抱外孙了。” 骆母一怔,贞娘在说什么? 林巧香的相好……不是二郎么? 可二郎不是去乡里集市上了吗? 怎么会在村里,拐走林巧香? 林母以为说的是骆瞻云,她抓着骆母的衣领,又开始骂起来,“好哇,你儿子还敢找我家巧香?” 真是愚蠢的妇人。 李贞儿看不下去了,摇摇头,说道:“二郎去乡里集市了,不在家,你女儿林巧香的相好,从来都不是他,他只是个冤大头。你女儿的相好,别有其人,至于是谁,你现在回家去,应该能逮个正着。哦,对了,毁你女儿清白的,也不是骆二郎,你要是到衙门告的话,是告不赢的,还会被县令大人罚一个扰乱公堂罪,打你十大板子!” 林母听得傻了眼,“你……你说什么?” “听不懂?回去问你女儿好了。我呢,其实挺想撮合你女儿和骆二郎,骆二郎也对巧香一直念念不忘,奈何巧香心里装着别人,于是我想,还是算了吧,我就不做棒打鸳鸯的恶人了。” 骆母听懂了李贞儿的话,一点都不慌了。 她推开林母,笑着拍手,“唉,我说林家弟妹,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回看看你的好女婿啊?” 第137章 打得热闹的林家,气得崩溃的阮莺莺 林母气得咬牙切齿,指着两人骂道,“你们敢诬陷我女儿?我要告你们!” 李贞儿摇摇头,“随你告,你要不是不怕被县令大人治一个诬陷的罪……,我帮你写状纸如何?不要钱。” 林母心里七上八下起来。 这个叫贞娘的女人,说得有板有眼的,莫非,她女儿真的有心上人? 那人现在还往她家去了? 林母的脑袋开始疼起来,再没心思纠缠骆母和李贞儿了,转身飞快往家跑去。 “贞娘,走,看热闹去。”骆母拉着李贞儿,跟着林母跑。 李贞儿知道那人是谁,她不想看热闹,她想进屋休息。 “娘自己去吧,我累了。” 骆母说道,“好好好,你进屋歇息着去,叫大家先吃饭,别等我,我去林家看看。” 李贞儿进屋去了。 骆母小跑着,跟着林母到了林家。 林家的家门口,有人在厮打。 林父拿着根扁担,正在锤打着一个人。 林母到了跟前,也抓了根柴火,朝那人打去。 “长得一副猪狗样,也想肖想我女儿?也不照照镜子!” 打得那人鬼哭狼嚎。 林巧香站在卧房的窗子前,静静看着院门外的打闹,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骆母赶到林家这里,站在暗处看热闹。 听了会儿,看了会儿,她认出了林家两口子打的是村里罗员外的外甥黄志虎。 只有一只眼睛。 长得不好看,加上言语猥琐,尽管舅舅是村里顶有钱的人,但她一直相不到亲。 骆母摇摇头,难怪看不上她家二郎啊,看上了有钱的独眼龙。 林父林母打得黄志虎下跪求饶,指天发誓说再不敢爬林巧香的窗户了,林父林母又从他身上搜了几两银子作赔偿,这才放了黄志虎。 黄志虎摸着被打疼的胳膊腿,口里骂骂咧咧地走了。 骆母见没热闹看了,也回家了。 一家子都吃好了饭。 骆父看到她夜黑了才回来,不满地说道,“你去哪了?饭也不吃的。” 骆老太太指指桌上竹蔑子下面罩着的一碗饭,“二郎娘,给你留了碗饭。” 骆母往左右看看,“贞娘呢?我找她说话。” “贞娘在她屋里。”骆老太太指指小屋。 骆母站在门口笑道,“贞娘啊,还真被你说对了,林家确实要收女婿了。” 李贞儿坐在床前,无聊地整理着一根发带。 骆瞻云到天黑还没有回来,估计今晚不回了,吵架没了对手,怪没意思的。 她朝骆母望去,淡淡“哦”了一声。 林巧香找不找女婿,她也不感兴趣。 骆母见她神情淡淡,以为她累了,摆摆手,“你歇息着吧。” 她把房门关了,端起桌上的饭吃起来。 一边吃着,一边喜滋滋地说着林家的事情。 “我刚从林家回来,原来,巧香有了相好啊,是村里罗员外的外甥,那个一只眼的黄志虎。” 骆父很惊讶,“巧香不是一直……” 他看一眼李贞儿的房间那里,忍住了后半句没说话。 骆老太太摇摇头,“有了相好还老来找我们二郎,这姑娘可不招人喜欢。” 骆老爷了可一直厌恶林巧香,听到这消息,冷哼一声,“水性杨花!” 四岁的骆小宝听不懂,只玩自己的。 骆小草听得懂一半,她不懂水性扬花,但听得懂大家都不喜欢林巧香。 她也不喜欢,她喜欢二婶婶。 大家都不喜欢林巧香了,林巧香就不会来家里,找二婶婶麻烦了吧? 。 骆瞻云带着弟弟妹妹和大侄儿,去了集市上的悦来酒馆。 他是新东家李贞儿的相公,酒馆里的人都对他客气着。 骆瞻云找到成婶,说了李贞儿的安排。 成婶不想管铺子,被李贞儿硬拉了来。 李贞儿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听。 她一点意见也没有,“我们会按照贞娘的安排办事。” 她将骆家人安排下去,介绍给酒馆里的人。 酒馆的人想的是,只要月钱不少,谁当东家,他们无所谓。 来了帮手,那是更好,他们能省事不少。 酒馆是李贞儿十分在意的地方,骆瞻云为了不让李贞儿分心,决定今晚留在酒馆里,帮着打理酒馆。 . 红枫山庄。 歪嘴刘被骆瞻云打了一顿,气急败坏地回了庄子。 他打算多找些人,再打回去。 正召集人手时,韦季衡从外回来了,听说他被打了,便派人找他问话。 这家酒馆的事情,韦季衡还不知道,是歪嘴刘打着李贞儿的旗号开的酒馆。 歪嘴刘便说,是他的酒馆,被人占了。 “驸马,小人的酒馆被人占了,有人还诬陷掌柜,县令大人还将掌柜抓走了,小人去酒馆查原因,反被人打了。” 韦季衡看着他,冷笑道,“你被人打了,还有脸来跟我说?打回去!我韦季衡的人在庆阳县被人打,说出去脸都会丢尽。” 得到主子的允许,歪嘴刘更加有了胆量,“是,驸马!” 打发走下人,韦季衡往后宅走来。 一个侍女走来,在他面前俯身拜下,“驸马,夫人有请。” 侍女说的夫人,便是阮莺莺。 阮莺莺自从孩子流掉后,就不得韦季衡的宠爱了。 韦季衡以她身子要调养为借口,几乎不进她的院子里,最近,他宠上了一位小妾。 那小妾长得娇小可人,阮莺莺嫉妒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只好使出过去的手段,装可怜,来拉韦季衡的心。 可她不知道的是,韦季衡看上她,只是希望她快速给他生个孩子。 但阮莺莺的孩子没了,他只好另寻别的女人。 “夫人,她又有什么事?”韦季衡的语气,很明显的,透着不情愿。 侍女看她一眼,“夫人说,备下了槐香酒,还备了一些她亲手做的点心,请驸马品尝。” “我今天不得空,还有不少公事要处理,改天吧。”韦季衡转了个道,往他的书房走去。 侍女看着他走远,只好回去回复阮莺莺。 阮莺莺听到侍女的转述,气得砸了一个杯子。 “韦季衡,你个薄情寡义的小人!”阮莺莺将桌上的点心,全都扫到地上去了,趴在桌上大哭起来。 为什么会为样? 她辛苦将李贞儿挤走,为什么还是过这种鬼日子? 第138章 阮莺莺失宠 “夫人,您别伤心,驸马忙好了公事,就会来陪夫人。驸马以前不是天天陪夫人么?”侍女小心地安慰她。 阮莺莺涩然一笑,忙好了就来陪她? 都过了这么久了,他来过了吗? 自打孩子掉了后,韦季衡就没有来她屋里了。 头几天,他说是怕吵着她休息,所以住在别处去了,可后来她身子养好了,他仍然不来。 再后来,他收了个女人进宅子里来。 韦季衡根本不是因为公事忙,而是嫌弃她了。 阮莺莺不甘心落得如此的地步,伤心地哭了起来。 - 歪嘴刘得到韦季衡的准许,带了十个人,又匆匆赶往酒馆那里。 这时候,骆瞻云恰巧也在。 歪嘴刘在酒馆外叫嚣着。 他的人,将门外摆着的桌子蹋飞了,还踢破了一只木盆,两条养在盆里的鱼,被他们踢出来,又一脚踩烂。 迎客的骆大宝和骆三郎骆星云,气得脸色发黑,“你们是什么人?” “什么人?呵呵,你这两个娃打哪来的?想活命的话,就给我滚开!”歪嘴刘撸了袖子,就来打骆大宝。 骆星云是个猴儿精,十分的聪慧,眼见大侄儿要吃亏,他推开骆大宝,弯着腰,朝歪嘴刘的肚皮撞去。 歪嘴刘被撞翻在地。 气得他大骂,“都给我上!” “慢着!”骆瞻云从酒馆里走出来,手里捏着那份“安乐公主”写给贞娘的文书,“这是公主的铺子,何人在此喧哗?” 歪嘴刘气得咬牙,这小子,居然也打公主的旗号? “这铺子是公主给我的!”歪嘴刘冷笑道,“这家铺子,我可开了多时了。” “公主的文书呢?何人做证?”骆瞻云忽然将他的胳膊拧住。 歪嘴刘傻眼。 他是假借公主的旗号开的铺子,哪里会有文书? “没有文书是不是?那便是抢铺子闹事的!”骆瞻云朝铺子里大声喊道,“三郎,拿绳子来,将这人捆起来送官!” 歪嘴刘朝自己的十个手下大声喊道,“你们还不快来帮忙?” 十个人发现,这个酒馆的大个子汉子,只一个晃手,就将他们的头儿抓住了,全都吓得呆住了。 此时歪嘴刘大喊一声,他们才回过神来,一起朝骆瞻云冲去。 但如今的骆瞻云,可不是当年被李贞儿身边的人打伤的骆瞻云了。 这一年时间以来,他一边干着农活,一边打听厉害的的武师,拜师学艺。 又拜一位游历的僧人为师,跟着那老僧人练习过两个来月的拳脚。 几个会武的汉子,也不是他的对手,何况只是家丁护院的歪嘴刘几人? 骆瞻云根本就没有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左一个,右一个,三两下就打倒了大片。 骆星云拿了一把菜刀,在一旁帮忙。 十个人,先后被哥俩给制服了。 骆大宝又寻了一些绳子来,“二叔,绳子,将他们全都捆起来吧。” 骆瞻云微微一笑,“没借,我正要将他们送官。” 歪嘴刘一点都不害怕,“送官?哈哈哈哈,笑死了,在下就是官!” 骆瞻云并不理会他的狂傲。 捆好后,他又喊着骆星云,“去租辆马车来,我要将这些人送往县城衙门里去!” 歪嘴刘根本不怕县令,他冷笑着道:“送啊,你看县令会不会治我的罪!” 骆瞻云阴沉着脸,冷笑道:“会不会,且到了衙门里再说。” 很快,骆星云便租了马车过来。 骆瞻云将歪嘴刘,和那十个打手,全都塞进了马车里。 他又对骆青梅和骆星云骆大宝吩咐道,“你们守着酒馆,有人闹事起来,只管捆了!我自有主意!” 骆青梅从没有去县城,更没有见过县令,她担心不怎么去县城的骆瞻云,会被县令轻视小瞧。 那二哥告状,不是告不赢? “二哥,你去县衙门告状,有把握么?”骆青梅心里担心。 才来第一天呢,还没有赚到钱,反而先惹了事。 骆青梅心里怪着李贞儿,一定是李贞儿惹着了人,才引来这许多仇家。 怪李贞儿,又怪骆瞻云娶错了娘子。 “二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青儿不必担心。”骆瞻云朝骆青梅挥挥手,赶着马车离开了。 离开家的时候,李贞儿除了给他这份“安乐公主”写的文书,还对骆瞻云说过一件事。 这家酒馆的原掌柜,是因为犯了未缴纳商税的罪,才被县令大人抓走的。 而歪嘴刘是原掌柜一伙的人。 李贞儿告诉他,若前掌柜一伙的人前来闹事,只管捆了送往县令那里,县令一定会将同伙人一并关进牢里。 所以骆瞻云见到歪嘴刘前来闹事,二话不说就捆了。 骆老爷子是秀才,考秀才时,会考本朝律法。 骆瞻云从小聪慧,从骆老爷子那里学了不少东西过来。 他也懂理,杀人放火都不一定会死人,但逃商税逃多了,不光会杀头,还会有连坐罪和三族并罚罪。 抓了一个从犯掌柜,送一个主犯歪嘴刘,县令大人只会欢喜。 . 马车行路快。 到下午时分,骆瞻云带着歪嘴刘十一人,到了县衙门前。 击鼓,鸣冤。 有衙役走来,问骆瞻云所告何人。 骆瞻云道:“从犯已在县令大人的牢里,这是主犯押解到了。” 他又说了,抓来是抢安乐公主商铺的恶人。 前不久,就审过一个这样的案子, 衙役们不敢大意,飞奔进了大堂,向县令汇了这件事情。 县令十分的吃惊。 主犯带来了? 不可能是韦季衡,又会是谁? 县令大人亲自走到外面来看。 便见一个相貌堂堂的年轻男子,站在一辆大马车前。 汉子朝他走来,行了大礼,“双柳村骆瞻云,拜见大人。在下送上主犯。” 说着,他将马车里的人,一个个拽了出来。 县令大人看到歪嘴刘,头都大了几分。 为了不被吵,骆瞻云将歪嘴刘的嘴巴用拿布堵着。 歪嘴刘看到县令,马上喜笑颜开,“大人,小人是刘胜啊,大人。” 县令大人却没有跟他认熟人关系,而是朝衙役们冷喝,“将一众人犯,带到公堂之上,本县令要升堂审案子!” “威武——”几个衙役们冲过来,将歪嘴刘一伙人,拖进了大堂中。 歪嘴刘不服气地嚷着,“放开我,我是驸马爷的人!你们敢抓我,我就到驸马那里告你们!” 但是,县令大人不为所动。 他不说话,其他衙役们,也没有一个多话,任凭歪嘴刘大声喊叫,也没有人理会他的话。 县令大人喊来师爷,“县丞记录,本县审案,请做记录。” 师爷应道,“是,大人。” “啪——”县令一拍惊堂木,“人犯跪下!” 第139章 骆瞻云心中疑惑 “威武——”衙役们威严的声音,在大堂上响彻回荡。 刘胜吓了一大跳,不敢不跪了。 他的手下一众人,跪得比他还快。 骆瞻云说了刘胜一伙人,犯的罪行。 “在下受人所托,状告刘胜等十一人,骚扰打砸悦来酒馆,那酒馆并非刘胜所有,他空口无凭说是他的,在下与他理论,他便开始打砸,损坏桌子两张,鱼儿十条,椅子三把,碗四十来个,惊吓了一众酒客,一条街的人,均可做证。请大人明查。” 骆瞻云口诉,师爷写了状纸。 写毕,师爷呈递与县令。 县令看完后,拍着惊堂木,“刘胜,那酒馆并非你所有,你为何前往打砸?” 歪嘴刘嚷道,“是公主交与小人打理的。” “可有凭证?可有人证?”县令喝问。 刘胜傻眼,他哪有人证和凭证? “驸……驸马也知晓。”公主已死,歪嘴刘搬出了驸马来。 县令命师爷将诉状重新抄了一份,抓出一支令牌,“来人,请驸马前来!” 一个衙役走出队列,接过县令递来的状纸和令牌,转身大步跑走了。 他从衙门的马厩里来,牵了一匹马来,骑马往红枫山庄快速跑去。 证人未到,县令原告被告双方在公堂候着,他去了后堂。 今天的事情,有点棘手,他来找夫人商议。 到了后堂,侍女请出县令夫人。 县令夫人见他紧皱着眉头,疑惑问道:“老爷,出了何事?怎么愁苦着脸?” 县令大人看了眼屋中的侍女,挥挥袖子,命侍女们退下了。 “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必服侍了。” 侍女们应了一声,退下了。 这越发让县令夫人心中生疑,“究竟怎么啦,老爷?” 县令夫人捋着胡子尖,“驸马的人和公主的人,在争一家铺子。” 县令夫人疑惑道:“几天前,不是关了一个人吗?怎么驸马的人又来说,那是他的铺子?” 县令说道:“驸马的人开始说,是公主给他的铺子,但却没有公主给的文书,又改口说是驸马能做证,对了,那人叫刘胜,是驸马身边的一个得力助手,嘴巴有点歪的那人。” 县令夫人道:“老爷是在苦恼,不知将铺子给哪方是吧?” 县令大人点头,拍着脑门摇摇头,“正是,一方是还活着的,但藏着身份的公主,一方是驸马,这叫我如何办理?” 县令夫人笑了笑,“老爷,您上回抓的那个人,是以什么罪抓的?公主是为什么而告?” 县令看着夫人,恍然说道,“对对对,夫人一句话,提醒了我,我知道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了。” 县令夫人笑道:“上回那人,偷逃商税,驸马前来本州府的差事,便是督察赋税,他的人偷逃了商税,他还敢包庇的话,就不怕事情败露后,有人参他一本?” 县令夫人握着县令夫人的手,“夫人真乃贤内助也!” 在后堂休息了会儿,县令又往前堂而来,他在小书房里处理了一些公文,有仆人汇报,刚才出去请驸马的衙役回来了。 不过,驸马没有前来。 县令命人传衙役。 衙役走进小书房内,“大人,驸马爷说,请县令大人秉公办案,他身为朝臣,该身先士卒守法。” 说着,他拿出了韦季衡写的字条来。 县令接在手里看起来,心中轻笑,果然如夫人所料的那样。 “知道了,接着升堂。” 县令拿着字条,又来到前堂的正堂。 原告骆瞻云站着,被告歪嘴刘一伙人跪着。 衙役请驸马,快马而去,快马而回,也花了一个来时辰。 歪嘴刘一伙人,就跪了一个来时辰,他的腿都要跪断了。 看到县令重新升堂,他心中吐了口气,总算可以解脱了。 他朝骆瞻云鄙夷地看一眼,冷哼一声,抖着袖子,一脸的傲慢。 县令看了刘胜一眼,又拍了惊堂木,“被告刘胜!你说韦驸马是你的证人,但驸马却说,让本县令秉公办案,可见,你是满口谎言!你所说的事情,驸马根本就不知道!” 刘胜傻眼,坏了,驸马不保他了? 他是驸马的心腹啊,驸马不该不保他啊! “不不不,大人,驸马不可能不管我的,大人,小人请求见驸马!”刘胜大声呼喊起来。 县令冷笑,“大堂上喧哗,杖罚二十大板!来人,即刻施刑!” 两班站着的衙役,走出来四人。 有两人将刘胜的两只胳膊摁着,有一人踩着他的一条腿。 另一人操起手里的杀威棍,狠狠朝刘胜打去。 站在两旁的衙役们,则数起了数来,“一,二,三……” 声音单调渗人。 开始的两棍子,刘胜还能承受,只哼哼了两声,后面的十几棍子,他就受不住了,开始惨叫起来。 跟着他的一伙人,全都吓得脸色死白,大气不敢出。 刘胜的二十棍子打完,那十个人的脸,全都冷汗淋淋。 刘胜的后摆衣裳上,被打出了血来,躺在地上不停地哼哼着。 县令接着说道,“犯人刘胜,打砸铺子,强占他人商铺,合同另一犯人偷逃商税,处罚所有财产,即可收监!” 按着他的衙役,将刘胜的外赏脱了,拖了下去。 骆瞻云朝县令拱手行礼,“多谢大人主持公道。” 县令笑道,“本县身为一县父母官,为百姓申冤,是本县令的职责。” . 骆瞻云也料到,案子会了结,但没有想到,会结得如此的快。 他原以为,驸马会出面保一保歪嘴刘,县令会和驸马为刘胜的事情而周旋,他没想到,韦季衡压根不騂面。 刘胜,不是韦季衡的心腹吗? 他记得,刚认得贞娘的那天,歪嘴刘带着一伙人,正在搜查贞娘。 如此看来,驸马韦季衡的事情,歪嘴刘胜全都知道。 那为何,驸马还不保刘胜? 骆瞻云心中疑惑起来。 他将马车掉了个头,正打算离开时,心中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韦季衡会杀人灭口! 他不会亲手杀刘胜这个知道自己太多秘密的人,但会借他人之手来杀刘胜! 想到这一点,骆瞻云决定,暂时不离开县衙门,他且来候一候驸马韦季衡的杀手。 第140章 拿住了韦季衡的一个把柄 骆瞻云将马车,停在县衙门一侧的牢房对面。 他买了些干粮和茶水,坐在车上吃起来,吃完了就睡在马车里。 白天的人多,再大胆的人,也不敢在大白天里闯牢门,骆瞻云决定白天在马车睡觉,晚上再来蹲守。 白天的天气,马车里闷热,外面的声音也吵闹,但骆瞻云还是捂着耳朵,尽量让自己睡。 一直睡到傍晚时分,他才醒了过来。 外面的喧哗声小了,不少铺子店面,陆续关门打烊。 连对面县衙门,也准备关门了,有衙役清扫着大门前的杂质灰尘,隔壁的牢房那里,正在换班。 守了白天班的牢头,伸着懒腰,打着哈欠离开了,估计是回家去了。 新来的一班牢头,有四个人,两个四十五十岁的人,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四人说着玩笑话,走进了牢房外院的院门。 院中的几间屋子,才是牢房。 骆瞻云坐在马车里,挑了门帘子,朝牢房的院门那里看去。 门虽然关着,却是半虚掩的,可以悄悄推门进去。 骆瞻云眸光微缩,按着他以前来这里看到的,对县牢房的了解,牢房的大门关闭十分的严守,不可能会出现,人走都进去了,门却虚掩的情况。 牢房门不关,这不是好给犯人乘机逃脱吗? 骆瞻云想到这里,越发证实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等啊等,等到月上树梢了,那牢房的门,依旧没有关牢。 还是如傍晚时那样,门虚掩着,而且门口没有人把守着。 正当他想悄悄走进牢房里看看情况时,有人骑马来到了县衙门前的。 那人将马儿系在牢房门一侧的下马石上,往左右看看,悄悄走进了牢房外的院门。 这人的打扮,不是衙役,身形鬼鬼祟祟的,一定不是好人,也既有可能是前来杀有灭口的。 骆瞻云走下马车,将马儿的绳子,也绕到了一株树旁。 他拍拍马儿的肩头,“辛苦了,我抓个坏人就回来。” 马儿朝他的手挨了挨,又去吃草料去了。 草料是骆瞻云马车上的,是随时带着的。 他也往街上的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一人在附近出现,他也悄悄走进了牢房外的大门。 月色淡淡照在院内的空地上,四周日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骆瞻云虽然没有来过这里,但听村里人说起来县衙门旁的牢房的样子。 他听得多了,便也记下了牢房院里的布局。 这里只有十间牢房,两间女牢,八间男牢。 刘胜是男子,不可能会被关女牢里。 他往左边的男牢走去。 男牢房的门口,有四个人趴在桌上睡着了,正是今天傍晚时,一起交接的四人。 桌上放着两个歪倒的酒壶,桌上有四样下酒的小菜。 骆瞻云讽笑,如此守牢,还能看得住人? 如他所想,一间牢房那里,传来打斗的声响。 刘胜的声音说道,“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取你狗命的人!”那人压低着声音冷笑。 刘胜吓得尖叫起来,“牢头,牢头?救命啊!有人要杀人命口啊!” 但四个牢头,早趴在桌上睡得跟泥一样了。 骆瞻云朝声音方向,大步走了过去。 牢里一片昏暗,没有烛火,看不清谁打得输了,谁打得赢了 趁着乱,骆瞻云冲了过去,“刘胜?” 一个矮些的身影道,“是我,在在在在,好汉快救我,我有重赏!” 骆瞻云抬起一脚,将那个要杀刘胜的人踹飞在地。 接着他,他又朝这人的脖子上打了两下。 “想活命的话,马上跟我走!”骆瞻云压低着声音。 刘胜吃惊了,“你是……白天那个告我的村里汉?”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记嘲讽他一把。 骆瞻云冷笑,“你不必管我是谁,我问你,你想不想离开这里?等四个牢头醒过来,发现了这里,你还逃得掉蚂?” 刘胜冷静下来,“你为何要救我?莫非,你想杀我?” 骆瞻云冷笑,“我只是不希望你抢我的铺子,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有些事情要问你,这人要杀你,我不是问不出来了?所以,你得活着,我再问你一句,你走不走?有人要杀你灭口,你今天没有死成,哪天还会有人前来杀你,你不过是逃了点商税,罪不至死,你就甘心坐在牢里等人杀你?” 当然不想了。 刘胜抓着骆瞻云的胳膊,“好,你带我出去!” “走!”骆瞻云反抓着刘胜的胳膊,带着他往牢房外跑。 经过门口的时候,那四个牢头还在沉睡,还没有醒来。 骆瞻云又带着刘胜,跑出了虚掩的牢房外大门。 “上马车!”他将刘胜推到对面的马车里,他赶着马车,快速离开了这里。 等跑出了三条街,已经离开主街时,骆瞻云这才停了马车,伸手敲着马车板,问道,“刘胜,你可知道,是何人要杀你么?” 车里,刘胜正惊魂未定。 他想不明白,何人要杀他。 “我不知道。”刘胜平时,只是个仗着有韦季衡撑腰,而横行霸道的人。 一旦韦季衡不在跟前,他就是失了老虎的狐狸。 微风不起来,甚至,还是个胆小的人。 他瑟瑟发抖,“我……我不知。” 说话都在结巴。 骆瞻云心中知道,故意不说出来,他引着刘胜往韦季衡的那里想,“那你可得罪了何人?”得罪了何人?那可多了去了,平时有驸马信任刘胜,刘胜谁也不怕,想怎么骂谁打谁,凭他的心情,“我不知……,不知……” “那么,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有人要杀你灭口?”骆瞻云又说道。 杀人……灭口? 刘胜心中吸了口凉气,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来。 公主是他扔下水的。 公主身边的人,也是他联奏的。 公主大婚那日中了药,也是他安排的。 公主的许多事情,都是他奉驸马之命安排的。 公主已经死,那个酷似公主的人,又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公主,他现在还弄不清楚。 那么,就只有驸马,不希望他活着! 第141章 拉拢韦季衡的人,将来好利用。 想到这一点,刘胜的脊背开始发凉。 若是驸马要他死,他一定活不了! 见他不说话,骆瞻云走下马车,挑了帘子,将他从车里拽出来。 天上有淡淡月色,依稀可见,刘胜的头发散了,脚上光着。 在牢里挨打时,他的鞋子跑丢了。 整个人狼狈不堪。 刘胜朝骆瞻云拱了下手,“多谢恩公相救,恩公刚才说,有话相问,不知恩公想问什么?” 刘胜打不过骆瞻云,如今又被骆瞻云救了,他不得不向骆瞻云低头。 骆瞻云看着他问道:“你们为何找我娘子?为何有人说她成过婚?” 他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冷声问着刘胜。 换作以前,刘胜会帮韦季衡隐瞒,但现在,他不想隐瞒了。 “你从哪里,找到你娘子的?”刘胜反问骆瞻云。 他一直疑惑,那个女子究竟是不是公主。 他想知道答案。 骆瞻云冷声道,“她是县城一户人家做粗活的丫头,她生了重病,快不行了,主家撵她出去,被我买回家做了娘子,她从没嫁过人,也不认得什么人,你为何找她?” 刘胜疑惑道,“县城?县城哪户人家的丫头?” “是县令大人认识的人,在下不认得,他问在下可否要买丫头,在下就买了。”骆瞻云将县令大人搬了出来。 李贞儿第一次到县令告状时,县令大人对李贞儿格外的厚待,骆瞻云猜测着,县令一定认出了李贞儿。 今天的案子,县令又一点都不帮着刘胜和韦驸马,可见,县令仍是站李贞儿这一方的。 骆瞻云便敢大胆地说,李贞儿是由县令大人介绍的。 他笃定刘胜不敢找县令去核实对质。 果然,刘胜听到骆瞻云这么说,便不再问了。 他在心里暗想,若村里的那个女子真是公主的话,县令怎敢将她许给一个村里汉? 韦驸马掩埋的那位,可得到了县令的证实。 如此说来,那个村里的女子,不过是长得和公主相似罢了。 再说了,公主的脸彻底毁容了,怎可能会在短短的时间内变美?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可能不可能,那女子不可能是公主,他想多了。 一定是他被韦驸马恐吓得心里惶恐,产生了幻觉,看到一个长得相似的女子,就觉得是公主。 刘胜想到这里,便说道,“是在下的主子韦驸马,要在下寻找的,公主落水失踪,驸马派人四处寻找公主,在下是下人,当然是奉命行事。” “……” “后来找到恩公的娘子,在下看花眼,以为是公主,便汇报给了驸马,驸马亲自寻去村里,可能……他思虑过重,将恩公的娘子认作了公主?” 骆瞻云冷笑,“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一拔人一拔人的前来骚扰我娘子,原来她和公主长得相似。” “……” “在下的娘子粗鄙不堪,怎会是公主?我听说,公主奇丑无比,在下的娘子虽然言语粗鄙,但容貌尚可,她不可能是公主,她烧饭扫地洗衣,样样粗活都做,公主可不会做这些吧?” 刘胜被韦季衡杀人灭口,哪里还替韦季衡说话? 他便说道,“正是,公主怎会在村里?也不会这等粗活。后来,有人寻到一具落水的女尸,驸马认出,那才是真正的公主。” 骆瞻云又说道,“你被人追杀,原来的地方回不去了,你可想过?” 刘胜当然想过。 若是韦季衡在追杀他,他不仅不能回红枫山庄,更不能抛头露面了。 韦季衡看似文弱不堪,实则心胸狭隘,心狠手辣。 连公主都敢算计,何况他这个无权无势的小人? “在下想过,如今,只能先逃离这里再说。”刘胜心里茫然惶恐。 骆瞻云听出,他的语气中透着焦灼与不安,便说道,“你若就此离去,若是没有帮手,你的仇人若到县令那里诬陷你偷盗了他的钱物,或是诬陷你杀了他的人,你便成了通缉犯。你可想过这些?” 刘胜没想过。 被骆瞻云一提醒,他吓得脊背更加发凉。 整个人如同掉入冰窟窿的寒冷。 韦季衡想报复他,想抓到他,确实会这么做。 骆瞻云见他只瑟瑟发抖,却不说话,故意提醒他说道,“你可真可怜,替人卖命做事,却得一个被杀人灭口的结局。” 说完,他还无比同情地叹了一声。 刘胜的心中,更加烦躁惶恐起来。 他抬头看向骆瞻云,“求恩公指条明路。” 刘胜朝骆瞻云抱拳一礼,拜倒在地。 骆瞻云微微扬唇,看着他说道,“是不是明路,我不清楚,不过,我这个主意,你倒可以想一想。” 刘胜此时毫无办法了,只想活命。 他又说道,“只要能活命,躲过我仇家的追杀,你叫我做什么都行。” 骆瞻云等的便是他的这句话。 “那好,我可以帮一帮你,但你得听我的安排,你若不听话,擅自处事,你的仇家也来找我的麻烦的话,我可会将你供出去!” 刘胜道,“在下有私设人家产,可以分一半给恩公,请恩公相救。” 骆瞻云道,“我也不是个说话不算话的话,你说出找我娘子的原因,我可以救你。” 刘胜再三道谢。 骆瞻云这才说起自己按排。 “老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三番两次找我娘子酒馆的麻烦,在外人看来,你和我们两口子和酒馆已是死对头,我若将你藏于酒馆中,你吃住都在那里,你的仇人是无论无如,也想不到你会藏在那里。” 刘胜一想,对呀。 他跟酒馆的人,打得你死我活了,都告到县令那里去了,他还到村里找过这男子的麻烦,韦季衡绝对想不到,他会被这男子所救所藏起来。 刘胜大喜,朝骆瞻云再次拜下,“愿听恩公安排,若在下躲过了仇家的追杀,今后恩公有何难处,有用得着我刘胜的地方,恩公尽管提出。” 骆瞻云见他已发誓,说道,“那好,从现在起,你是我的人,你原来的名字也别用了,改个名字吧。” 刘胜道,“我叫刘胜,那就改成文生吧,刘胜二字各一半。” 第142章 刘胜在她手里,她会要韦季衡过得日夜难安! 半夜三更,县城的城门早已关闭,这个时候,城门是出不去了。 骆瞻云带着刘胜,在县城里找了地方过夜晚。 刘胜担心他不见了,县令也会派人找他,不同意住客栈。 骆瞻仰也不清楚县令会如何安排刘胜,也不敢贸然带着刘胜抛头露面,两人将马车停在县城一处街角,一起在马车里休息。 若有人查到这里,可先在马车的底部藏一藏。 . 再说牢房那里。 四个牢头一直睡到天色大亮,第二班的人前来接替,他们还没有醒来。 他们被人推醒,“别睡了,牢里出大事了!” 四个人惊醒过来。 这才发现,昨天关的那个逃避商税的人歪嘴男人,不见了! 关他的小牢房牢门大开,那间小牢房前的地上,躺着个鼻青脸肿,脸上糊了一脸鼻血的陌生人。 这人一身黑衣黑裤,手里还带着匕首。 不过,匕首上没有血,显然,他没有杀到人。 昨晚守夜晚的牢头,吓得魂飞魄散。 将这人用凉水泼醒,严加审问起来。 这人吱唔着说,听说刘胜被关了,担心他死在牢里,刘胜欠他的银子就讨不到了,所以趁着牢房的大门没有关牢,就摸进牢里来刺杀刘胜。 没想到,刘胜的同伙来了,两人一起将他打倒。 至于刘胜上哪儿去了,他不清楚。 当时牢里没有烛火,一片昏暗。 他被刘胜和同伙一起暴打,晕死过去了。 事情汇报到县令那里。 县令马上亲自审问起那个黑衣人。 黑衣人的交待,仍是说,他是刘胜的债主,是来催刘胜还债的。 两人是赌场上的熟人,刘胜欠的是赌债。 但细心的县令发现,这个黑衣人的功夫,并不弱,手指干净,眼神清明,不像是常年混迹于赌场的那种邋遢子弟。 更像是哪个大户之家的护院家丁。 很显然,黑衣人没有说实话。 可为了这等小民事动酷刑,犯不着。 等哪天韦驸马问起刘胜的事来,他再来审问黑衣人。 县令命人将黑衣人关进了牢里。 至于刘胜的事,县令只安排那四个玩忽职守的牢头去寻人。 抓逃犯,四个人如何寻? 县令既不安排人封城,又不增派人手,刘胜和骆瞻云在马车里过了一晚,一点麻烦也没有遇到,而且,次日一早,他们轻松出了城。 守城门的人,连马车帘子都没有掀起来查看过。 等那四个牢头寻到骆瞻云出城的城门口,他们向城门兵打听歪嘴男的事,城门兵都说没看到歪嘴的男人。 四个牢头寻到天黑,也没有找到刘胜。 县令罚了他们二十大板,扣了两月的月钱,这件事情就此过去了。 . 再说骆瞻云。 他带着刘胜离开县城后,将马车赶得飞快,回到了兴富乡。 但他没有去集市的酒馆,而是带着刘胜,回到了双柳村。 他将马车停在自家的后院门口,命刘胜坐在车里,他走进后院,去找李贞儿。 刘胜如何处理,他要问李贞儿的安排。 李贞儿最近被骆母宠得跟公主似的,她什么也不必做,吃饭有骆母送,衣裳有骆母洗,她每天的日子过的是看看花儿,逗逗猫狗,或是教骆小草认草药。 什么事都没有,她就将自己关在屋里,从虚拟空间里拿出医术来温习。 骆瞻云回来时,已经是晌午后了,李贞儿吃罢了午饭,正打算休息,这时,骆瞻云的声音,在堂屋中喊她。 怎么这时才回来? 李贞儿正要脱外裳,便又不脱了,拉开房门。 “骆二郎,怎么这时候回来了?酒馆里情况怎样?” 骆瞻云看到她因为休息好而脸色更加红晕娇艳的脸,神色微动他走过去,拉起她的手,“你出来,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谁?” “你见了就知道了,你一定想见的人。” 骆瞻云拉着李贞儿,大步往后门外走。 骆母见他俩亲昵拉手,笑得眼睛都弯了,“二郎,你走慢点,贞娘跟不上。” 骆老太太从她的卧房里走出来,往后门外张望,“二郎回来了?他吃饭了吗?” 老太太的眼睛好了,能像正常人一样看人看事物了。 只要有谁回来了,她都要看一看。 “饿一顿不打紧,先让他俩说说话,昨晚二郎没回家,两人一定有话说。”骆母喜道。 两人只分别一晚就腻在一起说话,真好啊。 李贞儿跟着骆瞻云,来到后院门外。 这里,停着一辆马车。 李贞儿疑惑说道,“人在车里?” 骆瞻云看她一眼,点了点头,挑起了帘子。 刘胜看到李贞儿,神情不自然起来,他不知如何称呼,只讪笑着,朝李贞儿拱了拱手,行礼道,“见过娘子。” 李贞儿发现是刘胜,十分的意外。 但她在宫里呆过多年,受母后和嬷嬷教导,公主遇事要波澜不惊,方显端庄。 她心中疑惑,神色却平静,只淡淡望一眼刘胜后,又问骆瞻云,“你叫我见这人?” 骆瞻云望了眼左右,骆家的后院外,是条小村路,村路对面,是荒地,此时又是千后,少有人在村路上行走。 无人靠近,他便将昨天的事情,对李贞儿说了。 李贞儿挑眉,望向刘胜,“你居然敢打我铺子的主意?” 刘胜心知,眼前的女人绝不是公主,但看到这张酷似公主的脸,他心中还是有些发怵,不敢对李贞儿太放肆。 “骆二娘子,在下一时鬼迷心窍,起了贪心,不过现在改了,还望骆二娘子原谅在下,在下现在是骆二郎的人,你们二人叫在下做什么,在下绝不会推诿。”刘胜现在想活命,一个劲地说着赔不是的话。 李贞儿冷着脸看着刘胜,“原来你求于我们啊,可以啊,你可以留下,不过呢,看表现,你要是不听话,我们还是会将你送回到县令大人那里。” 她心却在暗想,想不到骆瞻云竟是个心细的人,抓了刘胜的把柄,还将刘胜送到她的面前来了。 这刘胜可知道不少韦季衡的秘密。 刘胜在她的手里,她一定会要韦季衡过得日夜难安! 第143章 改头换面 刘胜听到李贞儿如此说,心下大喜,朝李贞儿拜下来,“多谢骆家娘子相救。” 骆瞻云又说了刘胜改名的事情,“贞娘,他现在不叫刘胜,叫文生,取刘胜二字的半边。” 李贞儿看着他的脸,“光改名字还不行,你这脸实在太扎眼,你得改改样子,才能瞒过韦驸马的追查。” 歪嘴刘的嘴是歪的,他又常在兴富乡特别是集市上一带活动。 平时又耀武扬威的,做的事情十分的惹眼。 说到一个跋扈的歪嘴男人,这十里八乡的人,没人不认得他。 若想将他藏得太平,只能改头换面。 刘胜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脸色大变,又朝李贞儿行礼,“贞娘子,可有办法改改在下这脸?” 李贞儿摇摇头,“不能,不过,你这脸上贴上胡子,应该能瞒过熟人,正好遮住你的歪嘴。” 刘胜摸摸脸,喜道,“对对对,贴上胡子我就是另一副样子了。” “头发也得改改,最好……改成灰白色,装成年长者。”李贞儿又给他提议。 刘胜大喜,“多谢贞娘子的建议。” 假髻只在府城里才有售卖,这等小地方,并未看到售卖的铺子。 不过,骆瞻云好友田二虎的爷爷是个唱傀儡戏的艺人,家里有两套假髻假须。 田老爷子这两年腿脚不好,那两套傀儡戏的道具服,就一直闲置着。 骆瞻云又赶着马车,到了田二虎家,他向田二虎借傀儡戏的头套假髻和假须,田二虎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反正一直放着长灰尘呢,瞻哥哥想要,就拿去吧。”田二虎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骆瞻云道,“我买下吧,田爷爷当年做这头套,可花了不少银钱。” 他拿了二百文,给田二虎。 田二虎说什么也不要,“瞻哥哥,你家还欠了不少外债呢,别再乱花钱,再说了,这头套放着也无用,你就拿去吧。” 骆瞻云道,“那怎么行,你家也不富裕。” 田二虎笑道,“瞻哥哥,实不相瞒,我家现在比以前好过了,将来只会更好。” 骆瞻云家和田二虎家,曾是村里顶穷的两户。 田二虎说家里日子好过了,让他很意外,也很高兴,“好小子,是不是帮家里发财了?” 骆瞻云拍拍田二虎的肩头,替田二虎高兴。 田二虎笑着道,“算是吧,我要到府城当护城兵了,一月有一两二钱银子的饷银呢。” 骆瞻云惊讶道,“好小子,有出息了啊!” 田二虎不好意思摸摸头,“我又没娘子,家里父母和爷爷有我哥嫂呢,我就一闲人,还不如出门去闯一闯呢。” 骆瞻云夸着他,“好好表现,当个大将军回来,将来,我沾你的光。” 田二虎被说得更加不好意思了,“瞻哥哥快别取笑我了,我去当护城兵,也只是稀罕那点银子而已。” 虽然,田二虎说他家不缺银子了,但骆瞻云还是将那二百文给了田二虎,“给田爷爷买酒喝,他要是知道你将他的头套送人了,还是白送的,一准会打你一顿。” 骆瞻云坚持要给,田二虎无法,只得接受了。 拿到假髻和假须的骆瞻云,马上催促着刘胜装扮起来。 刘胜在马车里装扮起来。 一番收拾好,他走下马车让骆瞻云查看。 骆瞻云很满意,“很好,从今往后,你叫文生,是悦客酒馆一位扫地。” 刘胜应道,“是,骆二郎恩公。” . 骆瞻云将刘胜又带回到骆家后院这里, 他喊出李贞儿来检查。 李贞儿看到刘胜的新样子,十分的满意,“不错,你不说话,差点认不出来了。” 刘胜心下,也松了口气,但愿这副样子能躲过韦季衡的追查。 李贞儿装着不认识刘胜的样子,并没有对他盘问以前的事情,只催着骆瞻云,快将刘胜送走,早些将他安排好。 一些事情,还急不得。 要让刘胜死心踏地在替她做事,得慢慢的来。 骆瞻云也想将酒馆的事情处理好,马上带着刘胜去了集市的酒馆。 骆青梅和骆星云,还有骆大宝,在骆瞻云离开后,十分担心骆瞻云的情况,见他平安回来,大家一起松了口气。 “二哥,你可算回来了,我都担心死了。”骆青梅不等骆瞻云的马车停下,急忙走了过去。 骆瞻云微微一笑,“能有什么事?我可是占理的一方。” 骆青梅担心打官司的情况,又问道,“二哥,情况怎样?那几个闹事的人,县令大人是如何处置的?” 骆瞻云将马车停下后,朝里说道,“出来吧。” 刘胜昨天在这里闹事,骆家的人,差点将他打死了。 他听到骆家人的声音,吓得不敢走下车。 但经不住骆瞻云的催,还是走下了马车。 事情都到这一步了,硬着头皮往前走吧。 骆青梅和骆星云,还有骆小宝,看到一个陌生的老头走下马车,十分的惊讶。 三人一起道,“这人是谁?” 骆瞻云往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这便是昨天的歪嘴刘胜。” 三人一起吃了一惊,“什么?这这这……,怎么跟昨天的人,完全不一样?” 三个人都这么说,刘胜心中更是欢喜了。 看来,他的打扮,完全能骗过所有人。 “二哥,你怎么将这恶人还带回来了?”骆星云想不明白,骆瞻云的做法。 “老天,你先将马车还回去,一会儿跟你们细说。”骆瞻云给了一把钱给骆星云,“这是一百五十文的租车费,你拿去付掉。” 骆星云看一眼刘胜,赶着马车走了。 骆瞻云将刘胜带进了酒馆。 大家全都没有认出刘胜来,只当是骆瞻云带回的一个酒客。 酒馆的伙计向骆瞻云打了声招呼后,又接着忙。 骆瞻云带着刘胜,上了二楼。 成婶这时恰她从她的屋里走出来, 她朝骆瞻云问了声安后,也疑惑地打量着刘胜,“骆二郎,这位是谁?” 酒馆是李贞儿的,骆瞻云是李贞儿公开的夫君。 但成婶并不承认骆瞻云的身份。 不喊骆瞻云东家,也不喊掌柜,只喊名字骆二郎。 但,骆瞻云并未计较。 李贞儿的事情,成婶全都知道,刘胜的事情,也不必瞒着她了。 骆瞻云看了眼骆青梅和骆大宝,又看了眼刘胜和成婶,这里,都是自己人。 第144章 没有她,你有今天吗? 骆瞻云知道,刘胜和成婶,都是韦季衡的人,他们之前有什么恩怨过节,他不想知道。 他只想让他们老实地在此做事。 他看着刘胜和成婶,“你们两个之前有什么过去,我不管,来了酒馆,就都是这里的人,贞娘不喜欢酒馆里有事情,你们每天将酒馆打理好就可,我会常来查看。” 刘胜为了活命,成婶怕李贞儿,两人互相看一眼,都不敢说什么,一起道,“是。” 骆瞻云又说道,“那你们都各自去忙吧。” 成婶和刘胜,下楼忙去了。 骆大宝年纪小,不怎么管事,他快乐地跟骆瞻云说了会儿话后,就跑下忙去了。 骆星云还马车去了,还没有回来。 只有骆青梅,站在那里咬了咬唇,一副生气又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啦?青梅?”骆瞻云疑惑问道。 骆青梅抿了抿唇,“今天一早,我遇到了巧香姐的大姑,她上街上采买东西,跟我说了一件事。” “青梅,我还要赶着回去,贞娘一定等着我告诉她酒馆的事情。”骆瞻云摆摆手,“你别吞吞吐吐的了有话快说。” “巧香姐的大姑上街来,是来给巧香姐准备嫁妆的。”骆青梅看着骆瞻云,观察着他的表情。 骆瞻云只淡淡哦了一声,“她是该准备嫁妆了,她年纪不小了。” 想到他耽误了林巧香的婚姻,骆瞻云心中十分的愧疚。 骆青梅冷着脸,睇了骆瞻云一眼,“她要嫁给别人了,哥!你就一点都不着急的?” 骆瞻云以为,林巧香准备嫁妆,是来催他的,没想到,是嫁给别人! “她要嫁给谁?”骆瞻云急忙问道。 他耽误了她的青春,他希望,她给嫁一个好的人家。 比他长得好,比他有钱。 疼她宠她,顺着她。 “罗员外的外甥,黄志虎。村里人叫他独眼龙的那位。”骆青梅冷笑,“巧香姐一定是生你的气了,才着急着嫁人的。她嫁谁不好,居然嫁给村里最丑的男人!” 骆瞻云的心情,再无法平静,转身往楼下走。 骆青梅在身后追着她问,“二哥,你去哪儿?二哥?” 骆瞻云没有回头,“我回家一趟,老三回来你同他说一声,叫他看好酒馆。” 骆青梅往楼下追去,“二哥!”她在楼梯上,追上骆瞻云的脚步,拉着骆瞻云的袖子,“二哥,巧香姐和你从小认识,又救过你一命,你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 骆瞻云的眉头紧锁,想着心事,没回答骆青梅的话。 骆青梅往楼下看一眼,这时候,楼下有不少人在吃酒,十分的热闹。 她小声道,“二哥,不如!你将巧香姐娶回来吧?” 骆瞻云赫然看向她,“娶巧香?” 骆青梅撇了撇唇,“怎么?二哥,你不愿意?你要做忘恩负义的人?她可是救了你一命啊!没有她,你有今天吗?” 骆瞻云看着楼下的酒客。 酒客中,有人吵起架来。 他挪了下脚步。 骆青梅拉着他,冷笑道,“二哥如今也变得贪财了,找了贞娘这个有钱的女人,就忘记了青梅竹马的巧香?你让我看不起!” 骆瞻云看着她,“我从没有忘记过巧香救我之事。” “那你娶她啊!那个贞娘,你叫她做妾不就成了?她是个孤儿,来路不明,哪有巧香的身世清白,谁知她以前是干什么的?没准去过青楼当过卖唱女呢。”骆青梅翻了个白眼,“长得跟狐狸精一样,十指不愿沾阳春水,这可不是清白女子的做派啊,我听说,只有那青楼的女子,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因为有恩客给钱嘛,每天就只打扮得漂漂亮亮等着别人赏钱。” 骆青梅发现,自打李贞儿变得好看后,就更加不愿意做家事了。 不是派给她,就是拿出去给别人做。 骆青梅从小做家务做到大,最厌烦不做事的女人。 骆瞻云心中已想到了一个主意,“我会安排好,绝不会让巧香受委屈。” 他叮嘱骆青梅看好酒馆,到了一楼,又叮嘱其他人认真做事,在街上寻了辆回村的牛车,搭车回了村里。 他没有先回家,而是直奔林家。 林母看到他来了,心中那个气啊! 要是他早些娶了林巧香,哪里会有如今这许多的事情? “你来干什么?”林母看到骆瞻云,冷笑着问,“你把我家巧香害得好惨,你还有脸来?” “滚出去!”林父操起扁担,就去撵骆瞻云,“我家不欢迎你,你给我滚!” 骆瞻云不走,他任由林父的扁担打在他的身上,还是站在林家的大门口,目光坚定说道:“我知道,我的无能,才让巧香一直受着委屈,我是来道歉的。” “道歉?”林母冷笑,“她救了你,你俩在那山洞里呆了一晚,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在一起过,她的清白也被你毁了!可你呢?迟迟不表示,说娶她,这一拖就拖了一二年!你是男人,还等得起,她是女人,如何等?前天我找到你家,问你父母的意思,没想到,你父母也是不讲理的,一直不跟我说个准确的答案!你们家怎么都这么不讲理?全都是无赖?” “跟他还有什么她说的?叫他滚就是!”林父冲过去,将骆瞻云,狠狠地一推。 骆瞻云却仍然固执地站在门口,“林叔,林婶,我想见巧香,她在哪儿?” “还见她做什么?她要嫁给别人了。”林母冷笑,“你不娶就不娶,何必前来羞辱?我家的女儿,也不是嫁不出去的那种。” “走走走,再不欢迎你来,我们不认识你!”林父又去推骆瞻云。 林家西侧间的屋里,林巧香坐在房里,听着外面父母跟骆瞻云吵架,她心里烦躁得很。 父母让她嫁给黄志虎,还收了黄志虎的一百两彩礼。 可她现在只想嫁给骆瞻云。 以前,骆家没有钱,她犹豫着要不要嫁,现在,听说骆家有了一家酒馆,那么,骆瞻云一定能轻松的拿出一百两来。 可是,骆瞻云前来,只说要见她,不说要娶她。 第145章 回来 0 骆瞻云说道,“我这次前来找巧香,是想跟她说一件事,那黄志虎不是什么好人,她嫁谁都可以,千万不要嫁黄志虎。” 林母冷笑,“笑话,我家女儿嫁谁,关你什么事?” “黄志虎品性不端,巧香嫁给他,会过得不幸福。”骆瞻神情焦急,“林母,林父,你们一定要退婚,千万不要让巧香嫁给黄志虎。” “不嫁他,难道嫁你?”林母冷笑,“你左一句黄志虎不好,右一句黄志虎不好,你比他好吗?我们巧香等你两年,一身新衣都没有等到,可黄家呢,一下子送来八套新衣,还送了金首饰,你有什么给巧香?” 骆瞻云眸光幽沉,“我也可以给她!你们等我几天,我一定会筹集百两银子和八套新衣还有一套首饰前来。” 林母和林父互相看一眼,又看向骆瞻云。 “你不是有娘子吗?难道叫我们巧香做妾?”林母冷笑。 骆瞻云道,“巧香不做妾。” 林母扬眉,“你是说,那让个贞娘做妾?” 骆瞻云没肯定,但也没有否定。 他这副表情,让林家人以为,他是肯定他们的意思。 “行啊,我们等你三天,三天后,我收不到你的百两银子还要八套衣裳,还有一套首饰的话,我女儿嫁与谁,都与你不相干。”林父收回了扁担。 骆瞻云望向西侧间方向,又问林父林母,“我想见见巧香。” “爹,娘,让我跟他说说话。”林巧香拍着窗子门。 林父没同意,又催着骆瞻云快回去准备钱,“事情安排好了,你再来见巧香不迟。” 骆瞻云无法,只好朝林巧香住的屋子方向说道,“巧香,你等着我来提亲。” “我等着你,瞻哥哥!”林巧香咬了咬唇,松了口气。 太好了,她终于可以嫁给骆瞻云了! . 骆瞻云回了家。 骆母看到他回家,十分高兴,马上拉着他问起了酒馆的收入。 “儿子,这两天你没有回家,可是酒馆的生意特别忙?” 骆瞻云发现自己那间小屋的门关着,里头没有半点声响,那婆娘不在家? 他自己倒了杯水喝起来,“还好,贞娘呢?怎么没有看到她?” 骆母摆摆手,“她呀,闲不住,非要去村里给人瞧病,算了了,由她吧,反正也走不远,都是村里认得的人。” 骆瞻云放下茶碗,“她去哪家了?我找她有件事情说。” “去牛家了,说是去瞧牛家的小孙儿。”骆母冷笑,“天天往牛家跑,可把那牛家婆娘美的!也就欺负贞娘老实,算计那点诊费!呸,牛家真是不要脸!” 牛家大娘子,有事无事爱请贞娘上牛家小坐。 有时是让李贞儿给牛家小儿看病,有时是和李贞儿聊家常,李贞儿去牛家吃饭的日子,比在骆家还多。 骆母想到牛家接走李贞儿时的得意样,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因为李贞儿去别家还能收一点诊费,但去牛家,一点诊费也没有收回来,全是免费的。 这叫骆母相当的不满。 可她又不敢拿李贞儿怎么样。 “我去牛家找她。”骆瞻云往外走,脚步很急。 骆母好奇,追上去问他,“怎么啦,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的找她?” 骆瞻云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要对家里人说起。 事情没有安排好前,他不想被急脾气的母亲嚷得到处都知道。 “关于酒馆的事情,我不大清楚,我去问问贞娘怎么安排。”骆瞻云道。 骆母这才没有说什么,只说道,“去吧去吧,对了,记得管管那婆娘,别再去牛家了,有那时间去别家不好?一文钱都收不回来,她是不是傻?” 骆瞻云只应了一声,没说什么,大步往村里牛家走去。 到了牛家。 牛家大娘子看到骆瞻云找来,不免打趣他,“哟,来接贞娘啊,可我不想还给你了呢,骆二郎啊,将贞娘送与我家吧?” 李贞儿正抱着牛家的孙儿,测量着体重。 看到骆瞻云走来了,她将牛家孙儿还给了牛家。 “你怎么找来了这里?”李贞儿拍拍袖子,站起身来,朝牛家人点了下头,走到院里来。 在牛家说着别的话题,有点失礼。 骆瞻云看了她一眼,“出来说话。” 他和牛家人打了声招呼,带着李贞儿离开牛家,一直走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才停下。 李贞儿疑惑看他,这狗债主的表情,怎么古里古怪的? 说个话,还要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什么事吧?不能在牛家那里说的?”李贞儿站在一处树荫下,拍了下袖子,拿着一柄小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骆瞻云看着她的脸。 她的脸生得极好,可是…… 他也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我刚才去找了巧香。” 李贞儿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你会你的青梅竹马嘛。 有青梅竹马,可真是叫人羡慕的事情。 她自小丑陋,别说被男子喜欢,连女子也厌恶,不不,连宫里不男不女的公公们,也厌恶着她的丑脸。 她没有青梅竹马。 也没有玩伴。 “巧香的父母,给她安排了一个婚事。”骆瞻云说着话,看着她的脸道。 李贞儿心说,你究竟想说什么? ”哦,恭喜她啊,她哪天出嫁啊?“李贞儿有点想走开了,骆瞻云找她,就是为了炫耀他的青梅竹马要嫁人了? ”我劝她父母放弃她的婚事。“骆瞻云,仍然看着李贞儿说话。 “为什么?你不希望她嫁人?”李贞儿哑然。 “你可知道,她要嫁谁?” “谁啊?“李贞儿随口问道。 她为什么要关心林巧香的婚姻,骆瞻云的问话,真是问得莫名其妙。 ”村里罗员外的外甥黄志虎,他只有一只眼,脾气暴躁,爱喝酒,一喝醉就打人,见谁打谁,是村里顶叫人厌恶的一个人。”骆瞻云摇摇头。 李贞儿眨了下眼,听不懂骆瞻云要说什么,“然后呢?“ “然后?”骆瞻云的脸色沉下来,“贞娘,你不该同情她一下吗?” 第146章 她得是平妻! 李贞儿更是听不懂了,“我要如何同情她?她有爹娘,我没有爹娘,她的日子过的比我好,她该同情我才是。” 说完,李贞儿自嘲一笑。 这世间,夸一个女孩子命好时,都夸作说是公主命。 可焉知,每一个公主,都厌恶自己出身于皇家。 婚姻不自由。 皇帝担心驸马们借公主的势力造反,于是,驸马都挑选家世差的。 有时候,为了笼络臣子时,皇帝会送一个公主给臣子家联姻。 至于那个臣子的儿子是不是优秀之人,是不是年纪相符合的,是不是身子骨好的,这不在皇帝的考虑之列。 公主的婚姻,不能作主,嫁得幸不幸福,全靠运气。 连她这个丑公主的婚姻,也被她父皇用来做政治筹码。 平昌伯祖上是开国老臣,手头有丹书铁卷免死金牌。 皇帝忌惮这些老臣,便一直暗里打压。 平昌伯不肯服输,明里暗里想让门第重振,便拿出丹书铁卷来,说当年先皇曾许诺,会如何如何关照他们这些开国老臣之后。 皇帝被问得烦了,就说许一个公主过去联姻,重振平昌伯府的门第荣光。 平昌伯为世子求娶公主。 皇帝怎会便宜平昌伯府呢? 一直将事情拖延着。 恰好平昌伯府庶子韦季衡出来讨好皇后,说要娶她这个公主。 于是,皇帝马上同意了。 说,虽然是庶子,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平昌伯府的人。 平昌伯得知韦季衡取了他这个公主,十分的不悦,婚礼时,生病了,不能前来,派人送了信来,说是感到抱歉。 李贞儿想到过去,心中冷笑,这个生病,倒生得及时。 不过呢,事情都过去了,她连韦季衡这个人都想除了,至于平昌伯府的人如何看她,已经不重要了。 “你虽然没有爹娘,可你有我们家的人关心你,在村里,也有不少人敬你,可巧香,她被黄志虎骚扰,日子过得十分的艰难,你该同情她。”骆瞻云看着她,“黄志虎你也见过,品性不端不说,还只有一只眼睛,又爱吃酒,醉了就打人,你就忍心看着巧香嫁给他受罪?” 李贞儿扬眉,“骆二郎,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要将巧香接到集市的酒馆那里住。”骆瞻云看着她,“她生活方面的事情,你不必管,我自会安排。” 李贞儿淡淡一笑,“骆二郎,她是你的青梅竹马,你如何安排她,不必通知我。” 骆瞻云眸光冷沉,“贞娘,你这般语气,是对我的安排不满?” 李贞儿微笑,“哪敢啊,那可是你的青梅竹马。” 骆瞻云看着她,“她是我的救命恩人,贞娘。” 林巧香是骆瞻云救命恩人的事情,骆青梅已经告诉她了。 她一个前来避祸的,哪能跟人家的救命恩人相比? “我知道,我不会跟你的救命恩人过不去的。”李贞儿淡淡说道。 她回答得十分的爽快,表情甚至带着愉悦。 这让骆瞻云的心情不愉快起来。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一言不发,冷着脸转身就走,“没什么事,早些回去。” . 三天后,骆瞻云果然带着八套衣裳,和一百两的银子,前往林家。 但是,他并没有带媒人。 这让林家人十分的不悦。 “侄儿今天前来,是先来提亲,好让巧香心安,大婚的日子,将来再定。”骆瞻云道,“黄家逼得急,我一时之间,准备不好大婚事宜。” 林母看向林父。 林父漠了会儿,看一眼林母,没说话,走到后堂去了。 林母朝骆瞻云摆摆手,“你在这里候着,我们商议下再来回复你。” 她也跟去了后堂。 林家的后堂中,林巧香也在。 她焦急地问着父母,“爹,娘,你们意下如何?” “他前来只是提亲,不是来迎娶的,甚至,连媒人也没有带。这算什么?”林父很不满。 林巧香为骆瞻云辩解,“爹给的日子只有三天,你叫他一下子怎么准备?又是聘礼又是媒人的。” 林母叹着气,望着林父,“他爹,你说怎么办?黄家一直来催婚,到了日子,他们要抢走巧香怎么办?” 林母看上黄家的钱,可是,那个黄志虎的脾气,不是个会让林巧香将钱往家拿的主。 反看那骆瞻云,在集上有了铺子,虽然铺子是那外地丑婆娘的,但骆瞻云是那婆娘的男人,也有一半酒馆的钱。 骆瞻云又喜欢巧香,巧香又救了骆瞻云,巧香嫁骆瞻云,只要不是做妾,做个平妻,将来那钱财,还不得滚滚往家来? 再说了,就那丑婆娘的脾气,没准哪天被骆瞻云休了也说不定呢。 那巧香就是正妻了。 酒馆的钱,还不就是林家的了? 林母说起了酒馆的事情。 林父听她提到酒馆,眼神一亮,对呀,还有酒馆呢。 “巧香,你到了酒馆里,一定要将酒馆的大权抓到手里,那个外地来的女人,最是狡猾,你得防着她。”林父叮嘱着林巧香。 林巧香眨了眨眼,“爹,你不反对我嫁骆二郎了?” “一会儿我再跟他谈,他让你做平妻,这事就这么定了,你是平妻,将来将那个外地女赶走,你就是正妻,但是,他若是让你做妾,爹绝不答应!” 林巧香扬了扬唇角,“爹,他不会让女儿做妾的,这世上,哪有让救命恩人做妾的道理?” 林母拍着腿,“他爹,对对对,要是骆二郎敢要巧香做妾,我就找人说理去!这么多年来,我们可没找他要报酬,他还要巧香做妾的话,就是慁将仇报!” 一家人商议好,来到了前堂中。 骆瞻云看到林父林母走来,马上站起身来。 “我刚问过了巧香,巧香听到你说只是拉亲,眼角都红了,你对得起她将来的冒死相救?为了救你,她受了多少白眼和闲语?村里人都是怎么说她的,你忘记了?”林父沉着脸,一脸的不满。 当年,林巧香救了骆瞻云,两人在山洞里呆了一晚。 被村里上山砍柴的人看到了。 很快,村里就传出了他们的谣言。 第147章 安排她管事 一家人商议好,来到了前堂中。 骆瞻云看到林父林母走来,马上站起身来。 “我刚问过了巧香,巧香听到你说只是提亲,眼角都红了,你对得起她以前的冒死相救?为了救你,她受了多少白眼和闲语?村里人都是怎么说她的?你忘记了?”林父沉着脸,一脸的不满。 当年,林巧香救了骆瞻云,两人在山洞里呆了一晚。 被村里上山砍柴的人看到了。 很快,村里就传出了他们的谣言。 林家当然是生气的。 当年的骆家,是村里最穷的一户。 骆瞻云的哥嫂,刚刚出事亡故,家里的重担,全压在骆瞻云一人的头上,家里还有爷奶要养活,爹娘也没有大的本事赚钱。 林父是死也不答应林巧香嫁给骆瞻云。 村里虽然有谣言,但两家的亲事,却没有定下来。 骆瞻云想到当年的事情,心中也很是愧疚,“林叔,林婶,我记着当年的事情,绝不会让巧香受委屈的。” “可你只提亲,不说大婚的事情,这不是叫她受委屈么?”林父不满说道。 “我还以为你是来相商大婚的事情的。”林母也十分的不满。 骆瞻云向两人拱手行礼,“事情仓促,一时之间,准备不足,恐让巧香委屈,所以,先说提亲的事情,等将来手头上时间宽裕了,侄儿再来安排大婚一事。” “那你先说说,将她接走后,怎么安排她?我先说好了,她不可能做妾!”林父冷声提醒道。 骆瞻云道,“不会,巧香救了我一命,我不会让她做妾,她和贞娘是平起平坐的。” 林母看向林父。 林父又道,“她到了酒馆里住下,什么事都不安排,那酒馆里的人,不得笑话她是个吃闲饭的?你得安排她管事。” 骆瞻云的眉头微微蹙起,还是答应着,“我会给她安排事情。” 林母的心情马上轻松起来,“那就说好了,你可千万别让巧香受委屈,我们家可只有巧香这一个女儿。” “会的,林叔林婶请放心。”骆瞻云道。 商议好,林母这才又回到了后院,安排林巧香打扮起来。 林巧香早就打扮好了,林母前来通知她,她马上换了骆瞻云送来的新衣。 梳了头发,还往头上插了一朵红绢花。 因为没有大婚,只是订亲,林巧香依旧梳着姑娘头发。 她由林母扶着,走到前堂来。 “瞻哥哥。”林巧香看着骆瞻云,微微一笑。 骆瞻云只浅浅扬了扬眉,朝她点了下头,又朝林母林父说道,“林叔,林婶,我带巧香走了,改天再回来看你们。” 林母拉着林巧香的手,“记着娘的交代,有什么委屈话,一定要记得回来跟娘说。” 林巧香看一眼骆瞻云,“我知道,娘。” 两人跟林父林母告别后,一起离开了林家,来到了骆家。 骆家人已经知道了骆瞻云要带回林巧香的事。 林巧香是骆瞻云的救命恩人,林家要是赖上骆家的话,骆家也没有办法。 所以,虽然大家都不喜欢林巧香了,但看到她是骆瞻云救命恩人的份上,都不敢对她怎么样。 骆父只点了点下头,说了声“巧香来了”,再没说什么。 骆小草骆小宝两个小孩子,更不说什么。 骆老太太看一眼,不说话。 骆老爷子脾气倔强,一向是直接骂人的,今天也不好说什么了。 孙子执意要带人回来,他能怎么办? 他气呼呼回房睡觉去了。 只有骆母,生怕林家要儿子赔救命钱,心里不大乐意接待林巧香,还是笑着脸相迎,“巧香来了?” 林巧香往左右看看,发现没有看到李贞儿。 她向骆家人打了声招呼后,问着大家,“怎么没有看到贞娘?” 骆母讪讪着道,“她出门给人看病去了。” 林巧香哦了一声,“那等她回来,我给她敬茶。” 骆母心里感慨,林巧香虽然不及李贞儿有钱,但还是这么乖巧。 好像,多娶一个回来,不会亏? . 骆瞻云将林巧香接走的事,传到了黄志虎的耳朵里。 他带着媒人怒气冲冲来到林家。 林父将他送来的那一百两银子和几套衣裳,扔向黄志虎,"带着你的东西,滚!再敢骚扰我女儿,看骆二郎不打断你的腿!实话告诉你,骆二郎去过县城了,还认得县令,有人到他酒馆闹事,他二话不说将人扔牢里去了,你不怕吃官司的话,就只管闹去!“ 黄志虎前来,确实想来闹事的。 听到林父这么说,有点焉了。 但他不甘心啊,拌着袖子冷笑道,“你女儿都被我睡过了,你神气什么啊?” 林父气得脸色铁青,操起扁担就打,“你胡言乱语,我打断你的腿!” 黄志虎怕被打,抱了银子和衣物,吓得拔腿就跑。 那个媒人也跟着跑走了。 . 快到中午时,李贞儿回来了。 她一进院门,骆小草就拉着她走到外面,“二婶婶,可了不得啦,你听了这个消息,千万千万不要生气啊。” 李贞儿微微一笑,“我不生气,什么事啊?” 这个村子里,还有能让她生气的事情吗? 她只是这个村子里的过客而已。 “二叔将巧香姨带回家来了,我听爷奶奶和太奶奶他们说,巧香姨会一直住咱们家,还会嫁给二叔。二婶,你不是嫁给二叔了吗?她嫁过来,你会不会走啊?”骆小草拉着李贞儿的手指头,十分的不舍,“我不想让二婶离开,小草喜欢二婶,不喜欢巧香姨。” 原来,是林巧香来了。 她当是什么事呢,瞧把小姑娘吓得。 李贞儿蹲下身来,捏捏小草的脸,微微一笑,“二婶哪怕离开这里,也会带着小草离开。” 骆小草眨着眼,表示没听懂,“二婶……” 李贞儿看着她,“将来,二婶去了别的地方,小草愿不愿意跟着二婶走?” 骆小草歪着头想了想,家里只有二婶对她好,二婶走了,她就可怜了,“嗯,我跟着二婶走。” . 李贞儿拉着骆小草的手,走进了屋里。 第148章 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解释。 林巧香正坐着,和骆母在说话,见她走来,马上站起身来,笑得贤惠,“贞娘。” 李贞儿打量着林巧香,今天的林巧香,比任何时候,都要漂亮,可见,这是做了专门的打扮。 “贞娘回来了?外头热吧?快坐,我给你倒茶。”林巧香挪了把椅子,请李贞儿坐。 然后,她去提桌上的茶壶倒茶水。 李贞儿淡淡扬眉看向她,这个林巧香,不是挺厌恶她的吗? 今天怎么变得这么殷勤起来了? 无事献殷勤,心中必是藏着恶意。 李贞儿不接她的茶水,微微笑了笑,“你不必倒水了,我不渴。” 她没理会林巧香,走到后院里,来找骆瞻云。 骆瞻云担了水,正从后院走进来,他看到李贞儿,将担子放下来,“你回来了?正好,我找你说件事情。” 李贞儿点了下头,“嗯,你说吧。” “家里房间不多,再住不下人了,我将巧香安排到酒馆那里去住。”骆瞻云道。 李贞儿扬了扬眉,将林巧香安排到酒馆去? 那里的房间不少,住一下,倒也没有问题。 “贞娘放心,她不会白住的,我给她安排了事情做,成婶年纪大,眼神不好,认的字也不多,让巧香帮着她看账本吧,巧香小时候上过三年学堂,学的字不少。” 李贞儿更加惊讶了,让巧香管账? 她不同意,“不必了,我看,还不如让春梅学着。” “春梅迟早要嫁人,让她学会了,还是会走人的。”骆瞻云说着自己的想法。 “春梅是你的妹妹,算是自己人,林巧香不是自己人,骆二郎!”李贞儿冷声道。 “贞娘!”骆瞻云看着她,“巧香被逼婚,日子过得十分的艰难了,她本应嫁个好人家,是我耽误了她。你说会还我恩情,不必还我身上,要还,就还给巧香吧,她是个可怜人。” 可怜? 李贞儿想笑,她不觉得林巧香可怜。 林巧香曾想下药害她。 要不是她在宫里呆过多年,见多了一些尔虞我诈,没准现在哭的是她。 李贞儿冷声道,“你觉得她可怜,可我觉得她会害我。” 骆瞻云的脸色阴沉下来,十分不悦,“她从没有害过人,贞娘!你为什么这么说她?” “林巧香和我们一起去悦客酒馆的那次,她往我的鱼汤里下过药,这叫没害人?”李贞儿想到那次,讽笑一声。 她并未害过林巧香,林巧香却想害她! 骆瞻云没有惊讶,反而十分的愤怒,“贞娘,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诬陷巧香!那天,明明是巧香被你的人唆使着挨了打,你居然说她给你下药?她和你无冤无仇,为何要给你下药?” “骆二郎,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叫人打她,我不认得酒馆的人,我是第一次去酒馆,我如何叫人打她?”李贞儿心中冷笑,看看,说什么会保护她,但面对他的青梅竹马时,她什么也不是。 “那座酒馆,如今是你的,贞娘!成婶在酒馆的老人,也是你曾经认得的人,你还说不认得那里面的人?”骆瞻云抓着李贞儿的胳膊,“还不承认吗?” 李贞儿怔住。 她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解释。 那家酒馆是歪嘴刘的私产,是假冒安乐公主的名号开的,目的是逃避商税。 她根本不知有那家酒馆的存在,还是后面见到成婶,从成婶的口里才知道,刘胜在打着她的旗号开的酒馆。 现在骆瞻云问起这件事,她不知怎么解释。 一解释,她的身份就曝光了。 “我没有叫人叫林巧香!骆二郎!” “酒馆的人全是你的人,你还想狡辩?” “我不想解释,随便你怎么认为!我贞娘自认不是什么善人,却不屑做搞阴谋诡计,再说了,我一个还完钱就会走的人,不是双柳村的常客,我犯得着去害一个村里的姑娘?害她,于我又有何好处?”李贞儿眸光清冷,转身就走。 . 骆家今天的晚饭,是林巧香做的。 骆家人不会做饭,每天的饭菜,都是马马虎虎的,只能吃饱不能吃得赏心悦目。 但林巧香手巧,将晚饭做得别出心裁。 她做了荷叶蒸馒头,白馒头透着淡淡的荷叶清香,十分勾食欲。 胡萝卜丝清炒荠菜,红配绿,不仅赏心悦目,而且清爽可口。 油煎小溪鱼,焦脆可口,一口咬下去,不见小刺口,只有满口的鱼肉香。 骆老太太赞着道,“今晚的饭菜,烧得不错。” 骆父也点头,表示赞同。 骆老爷爷吃着饭,不说话,但看表情,也是赞同的。 骆小草看看大家,闷头吃饭,没吱声。 骆小宝笑眯眯道,“溪鱼好好吃。” 骆瞻云也只低头吃着。 只有骆母,还没有吃,就笑着夸林巧香,“哎呀,还是巧香的手儿巧,不过是几样家常小菜,就烧得跟饭店的厨子一样好吃。” “娘,我平时在家里,就是这样烧饭的,这是我做儿媳妇的本分事,娘不必夸我的。”林巧香说着,又看向李贞儿,“贞娘,我来了后,你不要做饭了,今后的饭菜就让我来烧吧。” 她这样一说,大家才意识到,李贞儿来骆家几个月了,从没有烧过饭。 李贞儿淡淡瞥她一眼,“随你。” . 今天是没有时间去集市了,骆母将林巧香安排在骆青梅的屋里睡觉。 这时候,骆青梅在集市的酒馆里帮忙。 这间屋里,除了住骆青梅,还住骆小草。 骆小草不喜欢林巧香,看到她,一句话也不说。 小姑娘自己找了衣裳后,去提水洗浴。 林巧香拉着她,“我来我来。” 骆小草一脸惊讶,林巧香照顾她洗浴? 林巧香不仅照顾骆小草,还照顾骆小宝,还照顾骆家老位老人。 以前,这些事情是骆青梅做,骆青梅去了集市的酒馆后,事情全落到了骆母的头上。 骆母忙了一些日子,忙得焦头烂额心情烦躁。 今天林巧香来了,让她一下子闲了下来。 骆母心中很是受用。 转身时,又看到什么都不会的李贞儿,坐在后院里看星星闲坐,她的脸色沉下来,走了过去。 第149章 不如,她先丑话说在前头! 吃过饭,就中午后了,今天是没有时间去集市了,骆母将林巧香安排在骆青梅的屋里睡觉。 这时候,骆青梅在集市的酒馆里帮忙。 这间屋里,只住着骆小草。 骆小草不喜欢林巧香,看到她,一句话也不说。 小姑娘自己找了衣裳后,去提水洗浴。 林巧香拉着她,“我来我来。” 骆小草一脸惊讶,林巧香照顾她洗浴? 林巧香不仅照顾骆小草,还照顾骆小宝,还照顾骆家老位老人。 以前,这些事情是骆青梅做,骆青梅去了集市的酒馆后,事情全落到了骆母的头上。 骆母忙了一些日子,忙得焦头烂额心情烦躁。 今天林巧香来了,让她一下子闲了下来。 骆母心中很是受用。 转身时,又看到什么都不会的李贞儿,坐在后院里看星星闲坐,她的脸色沉下来,走了过去。 “贞娘啊,你抽空呢,也学学巧香,看看她,饭菜做得多好?”骆母走过去,微微一笑。 心里在说,要不是看在这贞娘还有家铺子的份上,她是看不上贞娘的。 一个女人,家务不会,还不主动学,男人能喜欢才怪。 李贞儿淡淡说道,“不学,我要做其他事情。” 她站起身来,往屋里走去。 骆母的脸色沉下来,跟了上前,“我这是为你好,铺子的生意若是一直好下去,你还有个傍身,万一生意没了呢?学得一手好家务,你才不会饿着,才会被人喜欢。” 李贞儿不答话,进自己的卧房里去了。 骆母哼了一声,这是有了铺子,不将她这婆婆放在眼里了? . 李贞儿进了卧房,她像往常那样,走到衣柜那里找衣裳。 骆瞻云也像往常那样,端着她的浴盆走进屋里来,接着,又提了一桶兑好的温水进来,倒入浴盆里。 “洗浴吧。”他看她一眼,提了空桶转身往外走。 李贞儿语气清淡,“不劳烦你了,你还是照看你的青梅竹马去吧,我是什么人,你心里清楚,不必如此了。” “你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巧香被你打得半死,她一点都没有计较,今天来第一天,就向你问好,吃饭还照顾你的口味,你倒好,心里一直记恨着我的问话,说话夹枪带棒的。贞娘,原来你的心胸这么狭隘?”骆瞻云冷冷看她一眼,走出去了。 李贞儿怒得睁大双眼,她心胸狭隘? 她要是真计较,林巧香就不可能活着走出酒馆! 狗债主! 欠他一点债,天天拿她说事! 当她不敢走? 李贞儿冷笑,将门关了,洗澡。 洗好澡,门一开,骆瞻云像是候在门口一样,走进屋来,将她的洗浴水倒入桶里提走了。 李贞儿看着那只空盆。 按照以往骆瞻云的做法,他会回来拿出盆。 她大步走过去,将盆拖到门外,砰—— 把门关了。 还上了门栓。 李贞儿拍拍手,踢掉鞋子,上床睡觉。 骆瞻云提走她的洗浴水倒掉后,回来拿盆,发现盆在门外。 而门关着。 他看一眼门,将盆拿走了。 林巧香看到他忙前忙后,心里嫉妒之火直往脑门上腾。 但她心里清楚,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她自己提了洗浴水,进了骆母安排的房间去洗浴。 这般懂事的样子,叫骆瞻云很心疼。 他忙说道:“巧香,下回提洗浴水,还是我来吧,我家的水桶重,你每天这么提,吃不消的。” 林巧香笑着摆摆手,“不了,瞻哥哥,我力气大着呢,贞娘力气小,你去照看她。” 骆母看到了,更是觉得林巧香乖巧懂事。 不太喜欢李贞儿了。 骆瞻云还是像以往那样,等全家都睡下,他才提了水桶,走到厨房外侧的墙边,提了水桶冲凉,再在厨房里换衣。 收拾好自己,他往李贞儿的房间走来。 门关着,骆瞻云推了推,没推开。 “贞娘?”骆瞻云拍着门,轻声喊道。 屋里,李贞儿在床上翻了个身,“二郎今天迎了新的娘子进门,怎能让新娘子睡空屋?” 骆瞻云黑着脸,死婆娘,她居然关了门,不让他进去? “你说什么糊涂话?小草还在那屋。” “哦,小草不在那屋呢,你快去睡吧。” “小草在哪?” “和我睡着呢,……是吧,小草,快叫你二叔去巧香姨那屋。”李贞儿拍了拍身旁的骆小草。 骆小草在她的床上已经睡迷糊了,被李贞儿抱了来,此时她听到李贞儿问她,她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含糊着应道,“啊,是啊是啊。” 门外,骆瞻云的脸色,更是阴沉。 他沉着脸,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但他并没有去林巧香的屋里,而是去了骆星云的床上睡。 骆星云骆大宝还有骆青梅,此时都在集市上的酒馆里,他们的床铺全都空着。 骆青梅的床给了林巧香睡,骆星云和骆大宝的床空着,正好被骆瞻云睡了。 另一屋,林巧香睁着眼,看着门那里。 当李贞儿带走骆小草时,她心中暗喜。 骆小草去了那屋,骆瞻云就不能去和那外地婆娘睡一屋了。 他就会来自己这里。 谁知,她等啊等啊,一直等到外面没有一点声响了,隔壁的屋子那里,传来开门又关门的声音,她才知道,骆瞻云已经去别处睡去了。 气得她狠狠锤了几下床。 . 次日一早,骆瞻云早早起了床,从村民那里,借来了牛车,说要带林巧香去集市的酒馆看看。 骆母见李贞儿冷着脸,一言不发,心中不悦。 “贞娘,我听二郎说,你重用的那个成婶,是个老妇人,这人一老,就会糊涂,你怎么放心让她管账?还是让巧香也帮着看着吧。” 李贞儿看一眼林巧香和骆母。 若她说不愿意,骆母和骆瞻云还是会有办法,将林巧香安插到酒馆中去。 “酒馆的账可不是那么好记,前一个掌柜,因为记账不清,被县令大人查出他逃避商税,已经抓到牢里去了,巧香会看账会记账,那是好事啊,省得到时出了问题咱们蒙在鼓里,被人告一个措手不及。成婶年纪大,我确实不放心呢。”她笑眯眯说道。 第150章 红枫山庄在找神医,谁病了? 骆母不懂记账的规矩,听李贞儿如此说,吓得脸色都变了,马上提醒林巧香,“巧香,你可得记仔细了,看仔细了。” 林巧香哪里会记账?她只是些微认得几个字,她以为的记账,是卖多少就记多少,从不知里头还有一些弯弯绕绕。 “是……,我会记清的。”她心里惶惶,讪讪笑着。 李贞儿将林巧香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冷笑,如此的胆小,还敢记账查账? 到时候,被人怎么坑死的,都不知道! 成婶刘胜那两人,可不是什么善类。 一个惧怕她的银针,另一个在躲避韦季衡。 两人被抓了把柄,老实替她做事,可见以前做了多少恶事。 林巧香最好别惹着他们,否则,一定会吃大苦头。 . 吃了早饭后,骆瞻云赶着借来的牛车,带着李贞儿和林巧香,还有骆小草,到了集市的悦客酒馆。 李贞儿才走下牛车,就听到几个往酒馆走的人,边走边在议论,“姜七哥,听说了吗?红枫山庄在寻神医呢,你的医术那么好,怎么不去试试?听说,诊金开的不低。” 李贞儿眸光微闪,红枫山庄在找神医,谁病了? 那个被喊作姜七哥的中年人摇摇头,“我也听说了,诊金开到十两呢,说看好了,还有重赏。可是啊,那钱我赚不了。” “为何?你的医术,可是咱们这附近最好的,你为何不去试试?” “是庄子里的一位贵妇人生了病,要找的是女大夫,可不要我这样的男子。” 另一人恍然,“原来是这样啊,那这钱是看到赚不到了。不过,咱们这十里八乡的穷地方,也没有听说有女大夫啊,这山庄的贵妇人,就一直这么病着?” “听说,他们派人到县城和府城找人去了。” “有钱就是好啊,可以去那么远的地方寻大夫。” 两人又说起了如何有钱好,聊些吃喝玩乐去了。 李贞儿听着他们的对话,眸光微缩,沉思起来。 庄里贵妇人病了寻女神医,谁病了? 阮莺莺? 林巧香也听到了他们的议论,马上去看李贞儿。 她见李贞儿蹙着眉头,看着他们,好像在想着什么。 林巧香看一眼那两个说话的男人,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站在门口迎客的骆大宝,看到骆瞻云和李贞儿来了,高兴地跑上前,“二叔,二婶,你们来了?” 又看到林巧香站在骆瞻云的身旁,还站得特别的近,公然敢含情脉脉看着骆瞻云微笑,骆大宝看得一头雾水。 怎么回事? “巧……巧香姨也来了?”他讪讪着道。 “大哥,巧香姨也嫁给了二叔,是二婶同意的哦。”骆小草冷着脸,看一眼林巧香。 骆大宝啊了一声,“是……是这么回事啊。” “大宝好能干,会做伙计了。”林巧香笑眯眯朝骆大宝点了点头。 骆大宝嘿嘿一笑,摸摸自己的头,“是我二婶教的。” 林巧香看一眼走在后面的李贞儿,撇了撇唇。 大家进了酒馆。 骆星云和骆青梅,也一起朝他们走来。 当他们看到林巧香走在骆瞻云身侧时,同样露出惊讶的目光来。 骆星云不喜欢林巧香,只打了声招呼,就跑去跟李贞儿骆小草说话去了。 倒是骆青梅,看到林巧香来了,亲昵地拉着林巧香的手,“巧香姐,好几天没看到你了,你身子养好了吗?” 林巧香微微一笑,“好多了,多谢你还记挂着。” “我一直拿你当嫂子,我当然记挂你了,只是可惜啊……,你和我二哥没有缘分。”骆青梅看了眼李贞儿,故意说道。 李贞儿当没听见,她在听骆星云说着这两天酒馆的事情。 骆青梅朝她撇了撇唇。 林巧香看一眼身旁的骆瞻云,含羞说道,“青梅,我……我被你二哥接到家里来了。” 骆青梅听不懂,“什么……接到家里了?” 林巧香悄悄拉了下骆瞻云的袖子。 骆瞻云握着她的手,对骆青梅道,“青梅,你可以叫她二嫂了。” 骆青梅惊讶得睁大双眼,一脸惊喜,“什么?二……二嫂?真的吗?”那个贞娘呢,骆青梅看了眼那边的李贞儿,“二哥,那个贞娘呢?” “也是你二嫂。”骆瞻云皱了下眉头。 骆青梅哼了一声,“二哥,我只要一个二嫂。” 林巧香摆摆手,“青梅,你快别这么说,会让你二哥为难的,他是个守信的人,他既然将贞娘买回来了,当然得负责到底了,贞娘是孤儿,她离了骆家,还能去哪?” 骆青梅叹道,“我就知道,都是因为巧香姐心善良。” 成婶和刘胜,听说李贞儿来了,两人一起走来。 骆瞻云看到他们,说道:“大家都到楼上说话吧,有些事情,贞娘要安排。” 李贞儿没说什么,往楼上走去,成婶和刘胜注意到,有个年轻女人,也跟着大家往楼上走。 那女人和骆瞻云正在亲昵地说话。 刘胜看着林巧香的脸,皱起眉头想了想,这女人好面熟,在哪见过? 直到林巧香走得近了,刘胜看到她下巴上,有块没有完全长痊愈的淡淡的疤痕,这才想起来她是谁。 这女人,原来是那天给他指路的那个年轻女人。 他找到她所说的脸上长疤的女人,可是,他找到人后,人家脸上根本没有疤痕!那根本就不是安乐公主! 几个村里人围着他,吵嚷着不让走,还差点叫他赔钱。 坏事的女人! 刘胜厌恶起了林巧香。 林巧香回头,发现这酒馆中一个管事的老头,正用奇怪的眼神看她,她心里直发怵。 她不认得这老头,老头为何这么看她? 刘胜的脸上,贴着胡子,戴着花白的假头套,林巧香当然认不出刘胜了。 被一个老头直愣愣地瞧着,林巧香心里很不舒服,一直往骆瞻云的身边躲。 大家上了二楼。 成婶引着众人,进了一间没有酒客的雅间。 这时,她发现了跟在骆瞻云身边的林巧香。 “这位娘子是……”她淡淡扬眉,跟骆瞻云走得如此的近,这妇人是什么身份? 第151章 这女人也配? 林巧香自作主张,将头发挽了妇人的发髻。 骆瞻云正要回道,跟着上二楼的骆小草抢先说道,“是我新二婶,是贞娘二婶婶同意我二叔娶进来的。” 正妻同意才娶进来,最高身份是平妻,往低了说,可以是妾,可以是房里的通房。 穷家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娶个妾,收个平妻,算是大到天的事情了。 不管是妾也好,还是平妻也好,都没有正妻大,是要站在正妻身旁说话的。 成婶虽然是这附近的村人,但在六年前李贞儿来了红枫山庄后,被庄里的管事买进庄里做厨娘,她在庄里生活多年,熟悉了大户人家府上的规矩。 听到骆小草说是李贞儿同意后,才娶进门的,她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扬了唇角淡淡说道:“原来,这是骆二郎的妾室,我们这里要说酒馆的事情,骆二郎的妾室,不方便听吧?” 进来一个小姑娘骆小草旁听,成婶不计较,她没说什么,又来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她可就要说了。 被人说成妾,林巧香的脸色,刷地变白了。 她压着心里的怒火,瞪着成婶,“我不是妾,我是瞻哥哥的平妻。” 平妻? 成婶心里直笑,公主容许驸马有妾,已是天恩,这女人厚脸皮居然敢自称平妻? 这是当李贞儿的公主身份丢了,猴子骑老虎头上称大王了? 这女人也配? “成婶,巧香是自己人,她今后会跟着成婶做事,学习记账。”骆瞻云介绍着林巧香。 成婶惊讶了,马上去看向李贞儿,“贞娘?” 记账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让一个外人来参与? 还是个将自己当平妻的妾? 李贞儿见成婶望向自己,没什么表情说道,“成婶,今后,林氏跟着你学记账。” 她一发话,成婶心里有疑问,但也只得点头,“知道了,贞娘。” “因为是你们两人同时做一件事情,为了避免将来你们俩吵架,互相推诿错误,我给你们定个规矩。”李贞儿又道,她问骆瞻云,“二郎没有意见吧?” “什么规矩,你快说。”林巧香迫不及待问道。 这个贞娘这么说,便是不反对了。 林巧香迫切地想在酒馆做事,马上问道。 如果苛待她,她就向骆瞻云告状,说这贞娘欺负她。 骆青梅担心李贞儿欺负林巧香,也跟着说道,“贞娘,巧香姐刚来酒馆,什么都不懂,你别定些苛待的规矩。” 林巧香望一眼骆青梅,感激地微微一笑。 李贞儿看了她们一眼,心中冷笑,不会?不会还管什么酒馆? 她说道,“我是秉公办事,并非刻意针对巧香。” “那你快说,”骆青梅催问。 李贞儿说道:“事情不复杂,成婶和巧香一起记账算账,不好区分谁做对了,谁做错了,记账最忌讳糊涂账。为了不让事情变得糊涂不清,你们俩在各自记账的地方,写上自己的名字,以后若发现有错处的,也不会冤枉谁。” 骆青梅马上说道,”这个法子不错!巧香姐,你觉得呢?” 骆瞻云也说道,“这个法子可行。” 只有林巧香,心里怒火腾腾,气得暗暗咬牙。 事情分得如此清楚,她想在账上做点什么手脚也不能了。 可骆瞻云都点了头,她还能说什么? 林巧香只好说道,“行吧,就这样吧。我会努力做好事情的。” “既然事情都安排了,成婶,你带巧香去看看账本吧。”李贞儿朝成婶点了点头。 成婶看一眼林巧香,“你跟我来。” “瞻哥哥。”林巧香来拉骆瞻云的手,一副胆小害怕,担心别人算计她的表情。 成婶看不下去,当着公主的面,跟驸马眉来眼去的,这个女人倒是大胆。 “巧香不想去的话,那便改天再学吧,我还要忙其他的事情去。”成婶不悦道。 刘胜也说道,“二郎,今天有户酒家送了新的酒水来,咱们要不要采买些来,让酒馆的酒水品种更多些?” 两边都在催,骆瞻云想去帮林巧香,也分不开身了,只说道,“巧香只管前去,成婶人很好,会教你的。” “我会教的,你只管前来。”成婶等得不耐烦了。 无法,林巧香只得跟着成婶离开。 骆瞻云也跟着刘胜,去了一楼。 屋里,只剩了骆青梅骆星云和骆大宝骆小草他们。 李贞儿开始询问骆星云,最近酒馆的情况。 这几人,除了骆青梅鼓着脸,另外几个都围着李贞儿说着笑着。 “二嫂,虽然我没有看到账本,但我敢肯定,这几天的收入,又有增加了。”骆星云嘿嘿笑着。 “是啊是啊,厨房里杀洗的厨娘也说,近来几天,她杀洗的鱼和鸡鸭,比上月多了不少。” “哇,三叔和大哥好厉害。”骆小草高兴地拍手。 李贞儿笑着道,“是啊,是星云和大宝的功劳呢。” …… 李贞儿来了酒馆后,没有马上返回双柳村,而是带着骆小草,在酒馆里住了下来。 成婶屋隔壁的空间,是刘胜以前偶尔来住的,如今又归化名文生的刘胜了。 其他屋子全在一楼的后院中,房子小不说,还不华美。 成婶知道李贞儿是个爱讲究的人。 便将自己的屋子整了一番,让与李贞儿和骆小草住。 屋子分前后两间,李贞儿带着骆小草,住了后间,成婶住了前间。 至于林巧香,她的房间安排在一楼。 另外三间,有一间堆着杂物,一间是骆青梅的,一间是骆瞻云和骆星云骆大宝合住的,另一间给了林巧香。 有李贞儿在,骆瞻云不进林巧香的屋子睡,而林巧香的屋子,又是酒馆中最小的一间,还是不通风的小间,热的时候非常热,林巧香在屋里住得冒火。 再加上,她跟着成婶学看账,看了两天,什么也没有看会,成婶考问她时,她吱唔着半天,也说不清楚。 反而是跟着看了两天的骆小草,知道哪些叫支出,哪些叫收入,结余是怎么来的。 如此一来,本就不喜欢她的成婶,故意拿骆小草跟她对比。 “林氏,你怎么连小草也不如?” 第152章 女神医 成婶将她同骆小草比,气得她恨不得打一顿骆小草。 但她不能真打小草,骆瞻云会怪她的。 她便向骆青梅诉苦。 骆青梅最烦骆小草,不客气地打了两巴掌。 正好被李贞儿看见了。 她将骆小草护到身后去,“青梅,你不喜欢骆小草,那就别认她是你侄女,我认了,她吃喝从此不用家里的,她将来的事情,你也别管。” 骆青梅不喜欢骆小草胆小怕事的性格,她巴不得呢,“行啊,你管就你管吧,嫁妆什么的,你给出。” “我出。”李贞儿目光坚决。 骆小草抬头看向李贞儿,又惊讶,又兴奋。 这是真的吗?她的将来,归二婶婶管吗? 李贞儿摸摸她的头,微微一笑,“小草可愿意归二婶婶管?” “愿意。“骆小草笑眯眯的。 . 林巧香被骂,又拿她和骆小草比,还比输了,林巧香心里烦躁不安。 万一她做不好,就会被李贞儿赶走了。 不不不,她不想走。 正沮丧烦躁不安时,有两个打扮一样,像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小厮,走了过来,向站在酒馆门口的林巧香询问道,“这位娘子,你可知道,这附近哪有医术不错的娘子?” 林巧香马上想起来,这一定是正在寻女神医的红枫山庄的人。 传说,那里的女主子,脾气相当的不好。 要是推荐李贞儿去给人看病,还看不好的话…… 她大声说道,“有啊,这酒楼的女东家,便是位神医,医术十分的好,连倒生的孩子都会接生,还母子平安呢。” 其中一个小厮马上说道,“当真?” “当真,我为何要骗你们?你们不相信,只管进去问问啊。”林巧香指了指酒馆里面,“她名叫贞娘,住双柳村,村里不少人都找她看过病呢。” 两个小厮互相看一眼,进了酒馆里。 恰好,李贞儿从楼上走下来,走到柜台那里,同骆星云说起话来。 一个小厮马上走上前,朝李贞儿拱了下手,“敢问娘子可是叫贞娘?” 李贞儿回头,看到两人,眸光微微闪了闪。 这两人的打扮,她太熟悉了,这是红枫山庄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李贞儿装着不认识这二人的样子,打量着他们,平静问道。 “我们是红枫山庄的人,我们府上有人生病了,想请位女大夫前去看病,听说娘子会看妇人病,请跟我们走一趟吧?看好了病,我们主人定有重赏。” 骆瞻云从后院查看完酒水,正好听到这两个小厮说“红枫山庄”四个字,马上警觉起来。 他大步走上前,看一眼李贞儿,说道,“我娘子如今不给人看病了,你们别请别人吧。” “不,我仍然在给人看病,而且专看妇人病。你们前头带路,我跟你们走一趟。”李贞儿往柜台外走。 骆瞻云拦着她,紧紧抓着她的胳膊,“贞娘……” 李贞儿甩开他的手,冷冷说道,“巧香刚才说不太舒服,你还是去看看她吧,我这里就不用你管了。” 说着,她挣脱骆瞻云的手,走出柜台来。 骆瞻云拦在她的面前,“巧香不舒服了,你怎么还走开?先去看看她的身体再说。” 李贞儿想笑,她不舒服时,他理都不理会。 他的心上人不舒服了,就马上叫她前去看病。 果然啊,仇人和恩人的地位,是不能放在一起作比较的。 而她,便是那个仇人。 “她是犯了心病,需要心药医,我这里没有心药。抱歉,她的病,我治不好,你还是别找他人吧。”李贞儿推开骆瞻云,大步往酒馆外走。 林巧香看到,骆瞻云拦着李贞儿,不让李贞儿前去红枫山庄。 她心中的嫉妒泡泡,又往上直冒。 不行,不能让骆瞻云拦着李贞儿。 林巧香走了过去,“瞻哥哥。”她揉着额头,“不知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我这头……” 李贞儿看她一眼,讽笑一声,离开了。 红枫山庄的两个小厮,马上跟了上前。 门口,迎客的骆小草和骆大宝,一起喊着李贞儿,“二婶婶,你要去哪?” 李贞儿看一眼酒馆里,对两个孩子道:“你们去找成婶,就说,我要去红枫山庄了,叫她陪我一起去。” 骆小草嗯了一声,“我找她去。” 她人小腿短,跑得却不慢。 很快,她便将成婶找回来了。 成婶看到门口的两个小厮,吓得脸色白了白。 不过,两个小厮并不认得她。 她是厨房的,两个小厮是跟着韦季衡出门的。 没有过交集,小厮不认得成婶。 其实呢,成婶也叫不出他们的名字,她认得他们,是认出了衣裳。 红枫山庄的男仆和侍女,穿着统一。 她的身上没有穿红枫山庄的衣裳,是因为那天出门时,告了假,穿着自己的衣裳出了门。 然后,又一直没有回去。 她的直接上司刘胜也来了酒馆里,她不担心刘胜会骂她了,现在,她担心阮莺莺会盘问她。 阮莺莺的气量,可比李贞儿小得多,还比刘胜的心胸更加的狭隘。 “贞……贞娘?”成婶小声问李贞儿,“你找我……何事?” “红枫山庄有女贵人生了病,他们请我去看病,你陪我去吧?”李贞儿朝成婶点了点头。 她不怕红枫山庄的任何人,她要成婶陪她前去,只是因为,她有一些日子没有去山庄了,人员方面,一定有调动。 而成婶,离的日子不过几日。 成婶又是庄上的老仆人,熟悉里面的所有人和事。 “是……贞娘。”成婶吐了口气,她还以为,是庄里的人找她来了,李贞儿将她交出来。 她被李贞儿逼迫着在酒馆里管帐,离开庄上多日,一时还没有想好怎么回复阮莺莺。 李贞儿看出她的顾虑,说道,“你不必担心,就只说,你是被刘胜赶出庄上来办事的,刘胜威胁你,办不好不能回去,你得知刘胜逃走了,这才敢回庄上,至于什么事情,你想一件去汇报。” 她将成婶留在身边办事,也不希望成婶被阮莺莺罚。 成婶个聪明人,马上明白了李贞儿的话,李贞儿在教她,要她将事情往刘胜的身上推。 反正啊,刘胜不见了,阮莺莺也找不到人对质了。 第153章 进红枫山庄 林巧香拉着骆瞻云喊头疼。 骆瞻云安慰她几句,回头时,李贞儿已经跟着那两个小厮离开了。 骆瞻云扔下林巧香,马上追出了酒馆。 但,哪里还有李贞儿和那两个小厮的影子? “二叔,你可真慢!”骆小草十分的不满,“你太慢了!” “你二婶呢?”骆瞻云抓着骆小草的肩头问道。 骆小草摇摇头,看着骆瞻云叹了一声,一副不可救药的样子,“二婶带着成婶,刚才跟着两人男人走了。” “往哪里走了?”骆瞻云急忙又问。 “那里啊。”骆小草皱眉头,“二叔,二婶离开的时候,好像很生气气。” “她看到你和巧香姨在说话,才生气的,我看到了。她回头往你那里看了好几次,才走的。”骆大宝补充说道。 “你们两个小鬼头,懂什么?”骆瞻云跟他们解释不清,“我去找你们二婶,你们去跟三叔说一声,叫他看好酒馆。” 他走出酒馆,往骆小草说的方向,大步追了上前。 但是,一直追出集市的街,也没有看到李贞儿成婶,和那两个小厮。 骆瞻云向集市铺子中的人打听,问了四五家,才有一个伙计告诉他,李贞儿和成婶,坐着一辆马车离开了。 赶车的是两个年轻男子,而打扮,正是刚才那两个小厮的模样。 骆瞻云心下明白,李贞儿一定是带着成婶,去了红枫山庄。 他向人熟悉的店家中,租借了马匹,骑马往红枫山庄疾驰而去。 马车的速度,比马儿的要慢,一刻时间后,骆瞻云果然看到前方的路上,跑着一辆马车,那马车的式样,和集市上人们口中说的,一模一样。 “贞娘!”骆瞻云打马上前,朝马车大声喊道。 李贞儿听到他的喊声,挑了下眼皮,轻哼一声,没理会。 成婶挑了帘子,往后看去一眼,对车内的李贞儿道,“贞娘,是骆二郎追来了。” 想不到啊,骆二郎还是个重情义的,这是担心李贞儿,才追来的吧,成婶心中想着。 李贞儿却不为所动,“不必理会他,他不是有新的娘子嘛,追着我跑算什么?呵呵……” 成婶看着李贞儿,想了想,小声说道,“贞娘,你嫁给骆二郎,怎么还让他纳妾?” 她的记忆中,李贞儿的脾气十分的固执,曾经因为不允许韦季衡纳妾,两人的关系一度闹得很僵。 直到李贞儿在病中,一直卧床不起时,韦季衡才敢悄悄将阮莺莺纳为妾。 也因为这件事情,李贞儿气得跳了河。 却也因此成了个“活死人”。 成婶不明白,李贞儿为何要将自己活成一个“活死人”,甘愿嫁给一个村里汉子,还允许那村里汉子纳妾。 她实在看不懂李贞儿在做什么。 难道,人“死”过一次,就转了性子? “不让他纳妾,我不是成了妒妇?”李贞儿笑。 成婶眨了下眼,大着胆子小声道,“贞娘,可是……你却不让韦驸马纳妾。” 李贞儿看她,“这不同,成婶,他们两人完全不同。” 成婶还是不明白,“他们如何不同?” 李贞儿笑,“一个是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荣华富贵全是我给我的,却敢纳妾,还纵容妾算计我。另一个呢,是我欠他的,我吃他的,住他的,用他的,我要是还不让他纳妾,我岂不是是小人了?” 如今想想,韦季衡连十分之一都不及骆瞻云。 那狗债主除了脾气不好外,在做人方面,倒是个正常人。 而韦季衡,长着一张人脸,却生着一颗兽心。 成婶也不喜欢韦季衡,韦季衡表面笑着,但在下人做错事时,却用十分狠辣的手段罚着下人。 “贞娘,我觉得你说的对。”她挑了帘子,又看向车外。 骆瞻云已经追上来了,正和他们的马车走成一排。 “贞娘。”骆瞻云朝马车里喊道。 那两个找人小厮,坐在赶车位上,冷冷朝骆瞻云望来,“你是何人?” “车里的年轻娘子,是在下的妻子,听说她被二位接了去看病,在下不放心她,想跟着前去。”骆瞻云朝两人拱了下手。 这两个小厮得到的吩咐说是找神医,能不能让神医带人进山庄里,主子没有说。 他们便说道,“要跟着也可以,进了庄里后,少说话,不得随意行走,惹着我们主子,你被乱棍子打死了,可别说我们事先没有提醒你。” “多谢两位小哥提醒,在下记下了。”骆瞻云朝两个小厮拱手道谢。 回头时,他看到车里的李贞儿正看着他,一脸的不悦。 “贞娘……” “你那青梅竹马同意你跟着我前来?”李贞儿冷笑。 “贞娘,我更不放心你。”骆瞻云看着她。 “真叫人好笑,我不相信,一百个不相信。”李贞儿抓起帘子,狠狠甩下去了。 “贞娘——”骆瞻云看着放下的帘子,神情不悦,“我真的担心你。” “呵呵——”车里,李贞儿翻白眼。 成婶看看李贞儿,又看一眼帘子那里,外面,那马蹄声,一步不离地跟着。 李贞儿的这副表情,是在在乎马车外面那个村汉吗? 那个村汉的长相,比韦季衡长得还要俊朗伟岸,但身份太低了,只是个村里汉子。 成婶想不明白,李贞儿为何会在乎一个村里汉子。 - 红枫山庄离着集市街有三十来里路,马车穿过山道,走过田野,大半个时辰后,到了一座庄子前。 有人打开庄子大门,马车往里驶去。 骆瞻云的马跟在后面。 有人拦着他,不让他进去。 “站住,哪来的?” 骆瞻云看着前方的马车,说道:“我是你们请的神医的相公,我不跟着她,她看不好病。” 守门的还是不让他进去,“笑话,从没有听说,神医还要靠他人相助的。那这还是神医吗?” 李贞儿听到了马车后的嘲笑声,伸手敲着车壁,“你们让我相公跟着吧,他是我的助手,没有他,我治不好病。” 两个小厮却说道,“对不住了,神医,我们庄上主子有令,外男不得入内,神医的相公也不行。” 第154章 阮莺莺惊吓了 李贞儿声音清冷,“那我便不去了,你们另请他人吧。” 说着,她掀起车帘子,跳下马车。 两个小厮也走下马车来,拦着她,“贞娘子请慢步!” 其中一人,走向门口那里,“主子只说不准外男不得入内,可没有说,神医的相公不得入内!你们让他进去!” 守门的人,打量着骆瞻云,一脸鄙夷,让他进了庄子门。 两个小厮朝李贞儿催促道,“你的人也准进入了,快些走吧,我们主子还等着,治好了贵人的病,好处少不了你的。” 李贞儿看到,骆瞻云已经进了庄子里,她这才再次坐上马车。 庄里的路,虽然比外面平坦,但庄里人多,马车反而走得不快。 李贞儿撩起帘子,打量着庄子。 庄子还是那个庄子,但是,却变了许多。 她曾经最爱的花木,少了许多,反而是多了一些,她不爱的花。 她喜欢在亭子的四周,挂浅金色的围幔挡风。 但现在的亭子,挂着水红。 许多种颜色中,她最厌恶水红。 这是谁故意跟她唱的反调? 庄里行走的仆人,她一个都不认得。 而以前,庄里的仆人,全是她亲自挑选的,韦季衡住进来后,他带了一些仆人进来。 但如今,仆人全都是她不认得的,可见,她亲自挑选的仆人,全被处理掉了。 “没有一个是我认得的,这里面的仆人,全都换了吗?”李贞儿小声问着成婶。 成婶在厨房做事,因为烧得一手好菜,又是管家刘胜的远亲,所以,没有被赶走,一直在庄子里。 她看了一眼车窗外,也小声回着李贞儿,“只有厨房里的两个人没有走,一个是我,另一个是胡妈,她会做鱼丸汤,才一直被留着,而我是刘管家的亲戚,也有幸留下,其他人……,都被韦驸马遣散了。” 韦季衡喜欢吃鱼丸汤,所以,另一个厨房被留下了。 而其他人,都被赶走了。 李贞儿心中冷笑,她找来的人,他有何权利赶走? 她看着这庄子,这是当年,太祖皇打天下时,修建的一座临时指挥别院,因为是太祖皇住过的,没人敢擅自住下,后来一直空着。 她是丑女,影响了皇上的心情,被送来这里居住。 从十岁那年,一直住到十六岁。 她住了六年。 她初来这处庄子时,发现庄里毫无生机,她亲自选了花草,移栽了稀有的花木了,挑选了会打理庄园的人。 几年时间的打理,将一座冷清只有单调绿色,没有什么漂亮精致的小庄园,打理成了一座花园似的庄园。 但是! 有人偷了她的劳动果实,还要将她除之以快! 她一定要抢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马车在二门那里停下了。 再往前,是进不去了,有垂花门挡着。 两个小厮走下马车,“贞娘子,往前走不了马车,请在这里下车。” 对于庄里的路线,她比任何人都要熟悉,她走下马车后,装着第一次来的表情,左右看着。 成婶跟在她的身后走下马车。 骆瞻云跟着下了马。 一个小厮去照看骆瞻云的马儿,和李卢儿坐的马车,另一个小厮,领着李贞儿和成婶,还有骆瞻云,穿过垂花门,往后宅走来。 绕过一些回廊,他们到了一座小庭院这里。 李贞儿抬头,发现这座院子是“翠云轩”。 这是她给皇后准备的庭院。 皇后不能来这里,但她想念母后,派人前往京城,从皇后那里取来一些皇后的常用品放在这里。 又将这里的卧房,布置成皇后睡的床榻。 她离开京城时,只有十岁,十岁的她,常跑到去和皇后睡一床。 来到这里后,她想念皇后时,就到这屋里的床上睡着,搂着皇后用过的枕头,抱着皇后的一件家常袍子,想象着,她依旧和母后在一起。 可如今…… 李贞儿看到翠云轩中,一众陌生面孔的丫头婆子和站在廊檐下喂鹦鹉的阮莺莺时,她心中的怒火,直往脑门上腾。 她最心爱的庭院,从不让除她和两个心腹侍女能进入的庭院,居然成了阮莺莺的屋子? 是阮莺莺自己要的,还是韦季衡送的? “请进吧,贞娘子。”那个小厮,将李贞儿往院里请。 但将骆瞻云拦在了外面。 “里头全是女眷,你就不方便进去了。”小厮只将李贞儿请进了院里。 骆瞻云识趣地没往前走,他喊着李贞儿,“贞娘小心。” 李贞儿回头看他一眼,带着成婶,跟着那小厮,往院中的正屋走去。 院中的侍女婆子们,认出了成婶。 一人疑惑问道,“成婶?你不是告假了吗?怎么今天才回来?” 成婶讪笑,“是啊是啊。” 侍女婆子又看到李贞儿。 大家先是惊讶了会儿她的娇好容貌,又开始惊疑她的年纪。 “这位娘子的年纪,可着实的轻啊。”一个婆子打量着李贞儿的脸。 李贞儿看着她,平静说道,“医术这件事,靠的是悟性,有人学一辈子,连几种草药也分不清,有人则会过目不望。” 太医院的几位老太医,夸的便是她。 她翻过的医书,只看几遍,就记牢了。 别人要学三十年,她学几年就会了。 有大丫头从正屋走出来,“夫人请女神医进来。” 小厮将李贞儿带到正屋前的台阶前,就不敢上前了。 “贞娘子请进吧,夫人在里面。” 成婶和李贞儿进了正屋。 正屋中,又站着几个丫头婆子。 李贞儿打量着屋子,心里直冷笑,好个阮莺莺,将她母后的物品,全扔了,全摆上了一些俗不可耐的物品。 阮莺莺敢扔,她就敢罚! 给她等着! 一个大丫头,将李贞儿和成婶请进了侧间屋。 屋中的躺椅上,躺着个水红衣裳的女子,脸色不大好,正微闭着眼,休息着。 “夫人,人来了。”一个侍女,在阮莺莺耳旁,轻声说道。 阮莺莺睁眼,扭头,看到李贞儿和成婶站在她的面前,她吓了一大跳。 “你……你们……” 成婶低下头,“夫人,我是成婶。” 阮莺莺根本就没有看成婶,而是在看李贞儿。 第155章 要保密的病情 连这也害怕,她还当什么韦季衡的夫人? 不不不,她不必害怕。 也不能害怕! 连名字相同也害怕,未免叫人可笑。 “看过多少病人?最拿手的是什么病?”阮莺莺开始询问李贞儿。 李贞儿按照以前对双柳村人说的,又说了一遍。 阮莺莺挑眉,看着李贞儿又道:“你来了这里,想必知道我们庄子里请大夫的规矩,看好了有重赏。看不好,可是要罚的。” 她语气傲慢,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 这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啊。 李贞儿依旧神色平静,“我晓得了。” 接着,她说了自己的擅长,又告诉阮莺莺,自己曾看好过什么病人。 她所说的,全是附近村里的人。 是查得到的证人证据。 但阮莺莺没听说过,不清楚这些事情。 好在她身旁的丫头婆子们知道,纷纷向她打眼神。 “这么说,你的医术不错咯。”阮莺莺淡淡说道。 李贞儿道,“一般的病情,不在话下。” 阮莺莺看了李贞儿一眼,对左右的侍女说道,“那便让她看吧。” 她只留下了一个侍女,一个婆子,其他人,全都屏退了。 连成婶也屏退了。 “有些事情,我得事先跟你说明。”阮莺莺看着李贞儿,“大户人家中的规矩,你还不知道吧?” 她打量着李贞儿的衣着,发现李贞儿穿得极差,心中在鄙夷,眼前这人要是公主,她定要笑死,一定会指着公主的鼻子笑。 刘胜那个眼瞎的,是怎么会觉得,眼前这个穷村妇,是公主? 不可能嘛,长得不像,声音不像。 看人的眼神像? 生气之人的眼睛,不都是一样的吗? 李贞儿知道,阮莺莺是在炫耀自己夫人的地位。 且让你炫耀一时。 “不知,请夫人告之、”她装着十分不清楚又敬仰的样子,低头回道。 阮莺莺看着她,傲然说道:“大户人家中,谁生病了,谁生什么病,大夫们要做到守口如瓶,今天,我请你来看病,也不想听到,外头有人说我,你可明白?” 李贞儿点头,“明白。” “不光要明白,还要照着做。若是让外人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阮莺莺警告。 “是,夫人,甄娘明白。”李贞儿道。 “那便开始吧。”阮莺莺朝左右看看,有人拿了垫手腕的护腕,放在桌上,阮莺莺将胳膊放上去。 李贞儿开始开启空间医药室,看到有器械在,她又拿了听诊等物。 这是表面看到的,阮莺莺看不到的地方,李贞儿在用空间设备,在查阮莺莺的身体。 很快,她得到了答案,阮莺莺的肚子里,有个很大的病症。 不治的话,阮莺莺就再怀不上孩子了。 她将查出的结果,说给阮莺莺听。 阮莺莺听完,吓了一大跳,“不可能!怎会这样?” 她是她不能生育了,她跟男人有什么区别的? 韦季衡本身就厌恶她了,她还不会生养的话,一定会悄声撵走她的。 李贞儿看到阮莺莺吓得惨白的脸,心中真冷笑。 是呢,一个靠着肚皮上位的女人,只要肚皮不起作用了,她的地位就不保了。 “夫人要是不相信,还可以找别的人前来查看。”李贞儿站起身来,一副想要往外走的样子。 “等等!”阮莺莺喊着她,“你可有法子治?” 李贞儿看着她,“夫人可信我?” 阮莺莺现在只想活着,只想再生孩子,她马上点头,“想!” 李贞儿的唇角,浮了抹浅浅的笑意,但很快又消失了。 “夫人的身子之所以一直不好,是西南方向有绿衣腌咋之物吞噬着夫人的精气神,才会导致如今的情况。”她编着谎言。 对于阮莺莺,她不想说真话。 对于韦季衡的姬妾们,她一个都不想同情。 最好,一起斗个你死我活吧。 阮莺莺听着李贞儿的话,心中开始盘算起来。 宅子西南方向,有绿色的县区阿砸之物,在吞噬着她的精气神。 而她的宅子里,没有什么陌生的人啊? 阮莺莺想不明白,决定,亲自带着人一起去看看。 到了西南方向,阮莺莺没看到虫子,但是看到了她一直厌恶的女人。 韦季衡新宠上的妾,丽氏。 “夫人,是……丽氏。”阮莺莺身边的侍女,小声提醒她。 阮莺莺早就想到了。 她冷着脸,轻轻一哼。 李贞儿给阮莺莺开了一些药,“夫人先吃着药,我后天再来给夫人安排手术的事。” 阮莺莺的病,并非大病,只是因为小产没有流干净,身子一直恶露不断,还不时的腹痛。 小产! 李贞儿想笑。 阮莺莺敢大胆地在公主大婚前和韦季衡私通,并有了庶子,这是一心想爬进高门呢。 谁知老天看不过去,不让她的庶子先生。 阮莺莺白忙了一场。 而韦季衡,当归爱阮莺莺爱得死去活来,欺她瞒她也要收进屋里的女人,不过是三刻时间的热度,又宠上了别的小妾。 “来人,送甄娘子出庄子。”阮莺莺还要安排事情,也希望李贞儿快点走掉。 一个婆子引着李贞儿,往外走。 当李贞儿离开红枫山庄时,阮莺莺开始对园中的人大清洗了。 她还没有死,庄子里的仆人,又换了一遍,这换谁也是不高兴的吧。 “来人,将丽氏那个小贱人找来!”阮莺莺捂着肚子,朝一个人大声冷喝。 这人一脸疑惑,自家夫人不是挺喜欢那个丽氏的吗? 怎么又这么恨丽氏了? 有人提醒她,“夫人,丽氏是驸马爷最爱的小寻,夫人这么拿她前来,是不是得问问驸马爷?” 驸马去府城去了,要过几天才回来。 难道等驸马回来,护着丽氏那个小贱人吗? 阮莺莺冷笑。 她找人看病,也是趁着韦季衡不在家,好彻底看看。 今天罚害她之人,也是趁韦季衡不在家。 韦季衡这人猜忌心重,有他在家里,她根本动不了丽氏! “不必管,只管拿人便是!”阮莺莺冷笑,“我且看看,丽氏的胆子,究竟有多大!” 第156章 你是我婆娘,我管定了! 西南方向,绿色的东西,是什么? 见她一脸的疑惑,阮莺莺身边的侍女,小声提醒她,“夫人,西南方向住的是……丽氏。” 丽氏! 那个女人,喜欢穿一身烟柳绿! 阮莺莺想到丽氏狐狸的脸,咬着牙,轻轻一哼。 原来是她啊! 是呢,她小产后,笑得最欢是丽氏,每晚缠着韦季衡不放手的,正是丽氏! 丽氏是不是想取代她的夫人位? 做梦吧! 她死也不会让的,阮莺莺的眼底里,腾起了杀气。 李贞儿看了阮莺莺一眼,轻轻勾了下唇角。 丽氏,阮莺莺,都是靠踩着她的“尸体”上位的。 这二人,最好一起斗个你死我活吧。 她给阮莺莺施了银针,阮莺莺发现,肚痛好了一些,便对李贞儿的医术,信任起来。 李贞儿又开了一些药,“夫人先吃着药,三日后,我再来复查情况,若是还不见好,得安排手术清除肚里的残余肿块。” 阮莺莺的病,并非大病,只是因为小产没有流干净,身子一直恶露不断,还不时的腹痛。 小产! 李贞儿想笑。 阮莺莺敢大胆地在公主大婚前和韦季衡私通,并有了庶子,这是一心想爬进高门呢。 谁知老天看不过去,不让阮莺莺的庶子先出生。 阮莺莺白忙了一场。 而韦季衡,当时爱阮莺莺爱得死去活来,欺她瞒她也要收进屋里的女人,不过是三刻时间的热度,腻味后,又宠上了别的小妾。 “如何个手术?”阮莺莺很害怕。 “用小剪子,小刀子,将肚里未清理的东西清理干净,这腌脏东西不清理,夫人会一直恶露不断,时间久了,会损坏身子,影响怀孕。”李贞儿道,“另外,这只是表面的腌脏之物,而那隐形的腌脏之物,才是最害人的。” 隐形的腌脏之物…… 丽氏! 阮莺莺眯了下眼。 “来人,送甄娘子出庄子。”阮莺莺还要安排事情,也希望李贞儿快点走掉。 今天只是初诊,所以诊费不高,李贞儿只得了二两银子的诊费。 诊费多少,她并不计较。 她今天前来庄子里,是想了解下庄上目前的情况。 好做接下来的安排。 一个婆子引着李贞儿,离开正屋。 候在外面的成婶,马上朝她走来,看一眼婆子后,小声道,“贞娘……” 李贞儿朝她点了点头。 成婶见她神情平静,心下松了口气。 现在,她和李贞儿捆绑在一起,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李贞儿若有事,她就有事。 两人跟着阮莺莺身边的婆子,一起离开翠云轩,往前院走。 李贞儿略一思量,小声对成婶道,“成婶,你不必去酒馆了,就留在庄里。” 成婶惊讶看她,“可那酒馆里,没人打理账本呢,贞娘放心交与林氏?” 李贞儿说道,“相对而言,山庄对我更重要,你留下,过不了几天,我还会来庄上。” 如今,能接近山庄了,酒馆反而成了不重要的了。 成婶点了点头,“是。” 离开多日,忽然回来,成婶已想好了说辞。 她对阮莺莺身旁的婆子说道,“那日刘管家派我出门去村里采买些山珍,东西难寻,才耽误了回庄子,恰好遇到夫人寻大夫,我又与甄娘子认得,便跟着一起来了。”她又望向李贞儿,“甄娘子回去,我就不必送了。甄娘子,你自己会认得回去的路吧?” 李贞儿道:“我相公不是跟着来了?他还在山庄门外候着我呢,成婶不必担心我。” 两人配合说话。 阮莺莺身旁的婆子,倒也没有怀疑什么。 成婶将李贞儿送到庄子的门口,目送她走出庄子,便又回庄上厨房去了。 阮莺莺身边的婆子将人送出庄子门外,也转身离去。 候在庄子门外的骆瞻云,看到李贞儿平安出来,紧皱的眉尖舒展开来,马上走上前,“贞娘?你没事吧?” 李贞儿淡淡看他一眼,“你希望我有事?” 骆瞻云,“……”他沉着脸,“当然不希望,你明知故问!” 李贞儿心中冷笑,虚情假意! 她从骆瞻云身旁大步走过去,骆瞻云将她的胳膊抓住,拽了回来。 李贞儿怒,“你干什么?” “从这里回去要走三十来里,你确定就这么走回去?” “我走死也不要你管!” “你是我婆娘,我管定了!”骆瞻云将她扔到马上。 李贞儿想溜下马来,但骆瞻云马上翻身上马,将她牢牢圈在怀里,“坐好,你想摔下来断胳膊断腿吗?” “与你何干?”李贞儿冷笑。 “当然与我有关了,欠的恩情还没有还清呢,你的胳膊断了如何还?”骆瞻云咬牙。 李贞儿,“……” 狗债主,三句不离她欠的债! 行行行,她现在处于弱式,她且忍着! 他厉害,她惹不起! 等她夺回庄子,将酒馆拿债抵押,再“休”了这狗债主! 骆瞻云抖了抖马缰绳,策马离开了红枫山庄。 他一手拉着缰绳,一手牢牢搂着李贞儿。 被一个男人紧紧固定在怀里,让李贞儿十分的不习惯。 “姓骆的,放开我!” “你不怕摔死?” “与你何干?” 骆瞻云看着怀里的女人,脸色阴沉难看。 “好,我松手。”他果然松开手来。 马儿正在奔跑。 骆瞻云忽然一松手,李贞儿的身子猛然一歪,往地上栽去。 吓得她惊呼一声,伸手乱抓,下意识地将骆瞻云反手抱住了。 骆瞻云冷着脸看她一眼,将她捞回来,搂在怀里。 “你故意的是不是?”李贞儿拿胳膊肘子,狠狠捅了下骆瞻云的肚子。 “我刚才可提醒过你了,不搂紧你,你就会掉下去,何来故意一说?”骆瞻云哼了一声。 李贞儿,“……”行,狗债主你有理! 等回了酒馆,她即刻去买辆马车,再不必倚靠这狗债主带着出行! 。 再说李贞儿离开后,阮莺莺的心情马上不平静了。 她小产那日,丽氏马上前来看她,眼睛红了眼泪掉了,伤心得跟死了亲娘一样。 阮莺莺就疑心,丽氏在有意地嘲讽她。 第157章 在公主的灵位面前反省,她居然还敢装可怜? “来人,将丽氏那个小贱人找来!”阮莺莺捂着肚子,朝身侧的侍女大声冷喝。 侍女一脸疑惑,自家夫人不是挺喜欢那个丽氏的吗? 怎么又这么恨丽氏了? 当初公主活着时,夫人和丽氏走得极近。 公主有什么举动,夫人全靠丽氏的递话才知晓。 侍女提醒她,“夫人,丽氏是驸马爷最爱的侍妾,夫人这么找她前来,是不是得问问驸马爷?” “不必管,只管拿人便是!”阮莺莺冷声道,“我且看看,丽氏的胆子,究竟有多大!” 驸马去府城办事去了,要过几天才回来。 难道等驸马回来,护着丽氏那个小贱人吗? 阮莺莺冷笑。 她找人看病,也是趁着韦季衡不在庄上,好彻底查看查看。 今天罚害她之人,也是趁韦季衡不在。 韦季衡这人猜忌心重,有他在庄上,她根本动不了丽氏! 侍女看她一眼,应了一声,出去请人去了。 阮莺莺坐在翠云轩里,静静地品着茶。 一碗茶水喝完,丽氏才姗姗来迟。 “妾身,见过夫人。”一身烟柳绿的丽氏,在阮莺莺的面前盈盈拜下。 她说话轻声细语,比脸颊圆润的阮莺莺,身子要单薄,又天生一双泪眼,整个人瞧着,长得楚楚可人,是那种让男人看了忍不住要保护的样子。 阮莺莺可见不得她这副样子。 “成天苦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打了你呢。”阮盈盈看着丽氏,冷笑一声。 丽氏抬头,眨了眨眼,一脸的无辜状,“夫人,妾身并没有苦着脸啊?” “你还狡辩?”阮莺莺怒道,“给我跪下自省!” 丽氏一怔,看到怒目圆睁的阮莺莺,她轻轻抿了抿唇,跪下了。 “知道我为何要罚你吗?”阮莺莺冷冷望着丽氏。 丽氏摇摇头,“妾身不知。” “公主过世,咱们作为侧室的,理应日日焚香祈愿,祈祷公主早日登入极乐世界,这是驸马爷当日吩咐过的,丽氏,你祈愿了吗?” 丽氏怔住,她并不知晓这件事情。 虽然,她是韦季衡在公主生前悄悄收的屋里人,但庄上的事情公主的事情,韦季衡从不对她说。 “妾身……” “你没有,是不是?”阮莺莺冷笑。 丽氏的脸色变了,“妾身并不知晓这件事,今日才听夫人提起。” “哼,你还狡辩,这庄上谁人不知?驸马也不可能不告诉你。你的眼里,分明没有公主,吃着公主的,住着公主的,却不念公主的好!你这是对公主的大不敬!给我到公主的屋子前罚跪反省去!来人,将她拖下去!” 侍女和婆子走来,将一脸懵怔的丽氏,给拖了下去。 李贞儿“死了”,她生前住的院子,一直空着。 院中正堂的桌上,供着李贞儿的灵位。 丽氏被拖到了正堂前的院里,面对灵位罚跪。 三伏天的大太阳,当头照着。 丽氏才跪了一刻时间,就受不住了,头晕乎起来,她的肚子也开始隐隐作痛,里头有什么东西往下狠狠坠落。 疼得她趴在地上惨叫起来。 阮莺莺派去监视她的侍女,见她号哭不止,吓得脸色白了,慌忙跑去向阮莺莺汇报。 阮莺莺以为,丽氏又在装可怜。 她冷声道:“别理她!在公主的灵位面前反省,她居然还敢装可怜?” 她如此说,侍女只好回去接着监视丽氏。 可她回到刚才的地方,发现丽氏已经晕过去了。 裙子的后面,染了大片的血渍。 丽氏脸色苍白着,趴在地上,人事不醒。 侍女吓得不轻,又飞快跑回来向阮莺莺汇报。 “夫……夫人,丽姨娘晕过去了,下面……下面出了血。”侍女慌慌张张说道。 阮莺莺愣了愣,下体……出血? 这是葵水,还是…… 阮莺莺想罚罚丽氏,杀杀丽氏的锐气,但不敢要丽氏的命,那是韦季衡现在最宠的女人。 万一死了,韦季衡会找她的麻烦。 “将她送回她院里,再派人去找大夫!”阮莺莺朝左右吩咐着。 婆子们去了李贞儿以前住的院子,将晕过去的丽姨娘,抬走了。 “神医甄娘子”已经走了,只能请一个普通的大夫。 普通大夫被请来,查看了丽氏的身体后,摇摇头叹息着,“这位娘子小产了,可惜啊,都四个来月了。” 四个来月…… 阮莺莺听到这个月份时间,气得火冒三丈。 四个来月前,她的肚里刚刚有了孩子。 她有了孩子,韦季衡却又让其他女人怀上!韦季衡那时还说,她是他心尖尖上的人,现在看来,这简直是个笑话! 难怪公主骂韦季衡是个阴险的小人了! 韦季衡,这个两面三心的骗子!阮莺莺在心里气得骂道。 “孩子是缘分,掉了也无法,劳烦大夫开些好药,让她好生将养好。”阮莺莺淡淡说道。 大夫开了方子,离去了。 阮莺莺看着床上哭个不停地丽氏,轻轻一哼,离开了。 丽氏等她走远,马上不哭了,眼神冷戾,冷笑了声。 韦季衡的小妾小产,这可是大事,很快,整个庄上的人全都知道了。 在厨房做事的成婶,听到这个消息,吃了一惊。 李贞儿进了庄子里,第一个看到的,便是丽氏。 丽氏可是当初李贞儿的侍女。 李贞儿“死”后,丽氏被韦季衡公开收进屋里去了。 现在小产,还是四个多月的小产,可见,在李贞儿没死前,丽氏已是韦季衡的人了。 成婶想到李贞儿看到丽氏时,清冷的目光,顿时吓了一大跳。 她心中佩服李贞儿的心细和狠决。 公主身边的侍女,在没有公主同意的情况下,居然敢私下和驸马私通,这要是在李贞儿还“活”着时,丽氏犯的事,可以直接处死。 不过,丽氏被阮莺莺折磨得小产了,也是她的报应。 成婶想了想,将丽氏小产的事,写了个小条,用蜡烛油做成蜡丸封起来。 她找到厨房里一个扫地的小仆,给了他一把钱,央他将蜡丸送到兴富乡集市街悦客酒馆的甄娘子手里。 第158章 情人眼里出西施 小仆是成婶从村里带进来的一个孩子,做事十分的麻利。 他拿着蜡丸,将钱塞兜里,借口说要出门去看定的酒水,骑了庄上的马儿,快快乐乐跑出庄子,传话去了。 . 骆瞻云骑马带着李贞儿回酒馆。 他担心李贞儿摔下马来,骑马的速度很慢,一直让马儿小跑着,并没有奔跑。 而成婶派来的小仆,是一个人骑马,速度十分的快。 在李贞儿和骆瞻云两人,走到集市,还没有到酒馆那里,小仆追来了。 李贞儿到了红枫山庄时,那小仆正在守门人的倒座房里说事情,恰好见过李贞儿。 他认出前方马上的李贞儿,大声喊道,“甄娘子!成婶叫我带话给你!” 骆瞻云勒住马缰绳,停步朝小仆看来,“成婶?你是红枫山庄的?” “是的,我是厨房做事的,成婶叫我将这个给甄娘子。”小仆从衣兜里,摸了粒蜡丸递向李贞儿。 李贞儿伸手接了过来。 她捏碎蜡丸,发现里头包了张小字条。 字条上写了几个字:丽氏小产,胎儿四月有余。 李贞儿看着这两行字,无声冷笑了声。 她只猜到,丽氏跟韦季衡早有暧昧,她吃的一些让她身上起红斑的食物,全是丽氏送去的,但万万没想到,丽氏也怀上了。 她离开庄子,不过才三个月的时间,丽氏却怀了四个来月。 那么说,她出事前,丽氏和韦季衡已悄悄来往了。 也是啊,韦季衡将丽氏骗到手,再哄哄说,会扶丽氏上位,丽氏可不就铤而走险死心踏地给韦季衡做事么。 为了一个妾的身份,居然背叛她! 这样的人,她不会生一丝的怜悯。 她在看字条,骆瞻云在看她的表情。 他发现,李贞儿看到字条上的字时,先是一怔,然后,唇角浮了抹冷笑。 这个丽氏,是曾经害她的人么? 李贞儿将字条揉碎了,朝小仆点了点头,“你回去回话给成婶,就说,我知道了,叫她安心做事,将来我得了好处,必不会少她的一份。” 小仆点头,哦了一声。 但他心里却在嘀咕着,这个叫甄娘子的女大夫,究竟是什么人啊,他好像在哪见过? 小仆掉转马头,回去了。 李贞儿垂着眼帘,略有所思。 骆瞻云看着她,“丽氏是何人?你认识她?” 李贞儿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笑了一声,“确实认识,是个表面看着柔弱不堪的女人,实则,是个会算计的女人。” 丽氏不是她从宫里带出来的,是她从附近的村里找来的女子。 长相秀丽,不怎么爱讲话,做事麻利,家中要将丽氏嫁与一个老者为填房,丽氏不同意,哭着要跳水,被她知道后,命人救了下来,收进庄里,安排在她的屋里做些端茶送水抹桌子的小活儿。 丽氏的身份,只比她身边的两个宫女身份略低,在庄子里,身份是二等侍女。 虽然是二等侍女,丽氏的待遇却不差,比附近一些富户家的女儿,吃穿用度还要好。 穿细布,戴赤金首饰,一月还有一两银子的零花。 丽氏吃的和她吃的一样,睡的地方是在她卧房的外间,出门坐的是宽敞的马车。 她待丽氏不薄,丽氏却为了一个妾的身份,还是背叛了她。 不肯做老头子的填房,却做了韦季衡的妾。 丽氏,让她瞧不起。 不过话又说回来,今天她让阮莺莺和丽氏斗了起来。 谁输谁赢,倒是可以期待一下。 阮莺莺狡猾,丽氏也不是省油的灯。 阮莺莺自己的孩子没了,又害得丽氏小产,韦季衡会不会放过阮莺莺,这可难说。 骆瞻云看着李贞儿的脸,发现她的脸上,浮着一抹嘲讽。 眼神则是坚定与冷然。 显然,她对前途之事,了如指掌。 骆瞻云便没有再问她,轻轻踢了踢马儿的肚子,带着李贞儿继续往前走。 他们回到酒馆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 酒馆前的屋檐下,挂起了灯笼,酒馆里,有不少人在进进出出。 人们在吃酒猜拳。 里里外外,都透着热闹。 酒馆门前,站着一个红衣的女子,正焦急地朝街市上望来,看到骆瞻云骑马带着李贞儿回来了。 她的眼底冒出火来。 “瞻哥哥,你回来了?”她敛了眼底的怒火,朝骆瞻云他们跑去,大约跑得急,她的脚崴了下,往地上扑去,“哎哟!” “巧香,你怎么啦?可是脚崴了?”骆瞻云翻身下马,朝林巧香跑去。 他忽然松开李贞儿,李贞儿没坐稳,差点摔倒。 狗债主,都不提醒下她的? 李贞儿冷冷望了他们一眼,将马骑到酒馆门一侧,自己翻身下马来。 在迎客的骆大宝和骆星云,也朝他们走了过来,两人和骆瞻云打了声招呼,就来看李贞儿。 “二嫂,那个什么庄子的人,没为什么你吧?”骆星云关切问道。 李贞儿将马儿的缰绳丢给他,“还好。” 看看,骆星云都知道关心她,骆二郎这个无情无义的债主,却只关心她能不能还她的债! 李贞儿走了两步,又回头对林巧香说道:“林氏,成婶有事不能来酒馆了,这酒馆的记帐,从今天开始,全权交与你和小草。我现在想查一下收入,你将账本拿来给我看看。” 林巧香正蹲在地上,由骆瞻云揉着脚背。 听到李贞儿这么说,她心下大喜。 那个狡猾的成婶不来了? 只交与她和小草打理? 小草那个小不点,懂什么账册? 将来这酒馆的账,可就是她一人说了算了。 想到将来得能大把的钱财,林巧香的心里,乐得开了花。 “好……我这便去拿给你看。”林巧香站起来,抬了脚步,就要走进酒馆里去。 骆瞻云拉着她,“巧香,你的脚还伤着……”他回头冷冷望向李贞儿,“贞娘,巧香的脚伤着了,你不关心着,还叫她马上拿账本来?你怎么变得如此冷血了?比那个红枫山庄的庄子,还要冷血!” 原来她是这么认为的? 那庄子是她的心血,她和庄子早已融为一体。 说庄子无情无义冷血无人情况,那便是说她了! 在他眼里,装脚伤的林巧香,比她有人情味! 是咯,情人眼里出西施,情人哪怕是骗人的,也是美好的! 李贞儿朝林巧香走来,“林氏,让我看看你脚伤。” 第159章 林巧香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林巧香的脚伤是装的。 她知道李贞儿会看病,这假的脚伤让李贞儿看出来的话,骆瞻云会怪她的。 “不了不了,这一点点的小伤,并不碍事。”林巧香推开骆瞻云,扶着脚,一瘸一拐地往酒馆里走。 骆瞻云冷冷看一眼李贞儿,走过去将林巧香背了起来。 “瞻哥哥,我……我可以走路的。”林巧香推着骆瞻云。 骆瞻云依旧固执地背起林巧香。 他朝站在身后的李贞儿冷声道,“这可是酒馆的大门口,你让巧香在这里看脚伤?她可是女子,不是随意抛头露面的粗汉子。” 他这般体贴的说话,让林巧香十分的感动。 看看,瞻哥哥的心里,记着她呢,才不会记着这个贞娘。 李贞儿淡淡扬眉,“行啊,我一时没有注意到。” 骆瞻云背着林巧香,走进了酒馆里,“到楼上给巧香看看脚。” 林巧香刚才还在高兴,听到骆瞻云的话在,吓得脸色又白了。 “瞻哥哥……不必了,我的脚真的……真的没事……” 骆瞻云回头看她一眼,“你别替贞娘省药费,脚有什么不舒服,只管说出来!她欠你的。” 林巧香听不懂,什么叫欠她的? 李贞儿冷冷看他们一眼,跟着往酒馆里走。 骆星云和骆大宝,看向林巧香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看。 两人小声安慰着李贞儿。 “二嫂,你别生气,巧香姐救过我二哥,我二哥才会特别关照她。” “其实,二叔最在意你呢,二婶。”骆大宝也说。 李贞儿朝他们微微一笑,“我知道。” 她心里明白得很,她是仇人,林巧香是恩人,这可不能相提并论。 骆瞻云将林巧香背到了一楼,她的屋里。 李贞儿跟着走了过去。 在这里,没有外人在。 骆瞻云喊着跟来的李贞儿,“快来看看巧香的脚!” 林巧香吓得不轻,“不了不了,真的不疼了。” 可她越是拒绝看脚伤,越让骆瞻云以为,她是真的受了伤,而在强装坚强。 这便越让骆瞻云心疼她,越发催着李贞儿,“你快点给巧香看伤。” 李贞儿看他一眼,“这就来。” 她从随身背的背包里在,取了数排银针来放在小桌上,卷了袖子,低头看着林巧香的脚,说道,“巧香的脚伤了,就歇着吧,账本的事情,就让小草去看吧。” 林巧香听到这话,后悔死了,早知道这样,她就不装病了。 “我真的没伤,我没有伤。” 李贞儿捏着林巧香的伤脚,“伤着了呀,看看这里,这都肿了起来。” 林巧香心中更是急了,“我……我真的没伤。” “巧香,二郎说了,看伤的药费,他会出,你不必担心。”李贞儿心中冷笑。 刚才呢,林巧香担心她看出是假伤,现在,她就顺着林巧香的话说,是真伤。 既然伤了,那就不必管帐咯。 跟着来的骆青梅,也说道,“是啊,巧香,伤着了就休息着吧,别逞强了,这脚伤不养好,将来落下病根,可怎么办?” “巧香,从现在起,你就修养着,要吃什么,喝什么,我叫青梅和小草端来送你,这酒馆的事情,你不必管了,等脚伤养好了,再去管帐。”骆瞻云也说道。 林巧香越发急了,“瞻哥,我的脚没事,不碍事,还是让我管帐吧。” 骆小草眨了眨眼,“巧香姨,你一直说没事,是不是脚没有受伤,你故意装的?” 林巧香,“……”她窘着脸,看一眼骆瞻云,恨不得拍死骆小草。,“我……” “巧香,你是装的?”骆瞻云的脸色,沉了下来。 到这时候了,林巧香哪里还敢说自己的脚没事? 说没事,那就是装的了。 她只好说道,“也不是……我的脚……确实有点疼,可现在酒馆里正忙着,我哪能坐着吃闲饭不管事呢?我也是操心酒馆里……” 骆瞻云道,“我会在酒馆里管事的,少了成婶不打紧,贞娘也会亲自安排事情。帐本的事情,交给她和小草好了,从现在起,你就休养起来。” “那就这么定了。”李贞儿收了银针,朝小草点头,“小草,我们看账本去。” 林巧香傻眼了。 她装脚伤,只是想得到骆瞻云的同情啊,不是想丢掉差事。 可是骆瞻云发话了,她不敢不听了,她提心执意反驳的话,会让骆瞻云起疑心。 林巧香暗暗咬了咬牙,只好同意,“好,我休息着……” 她不甘心地从床头小柜里,抽出成婶的那本账册,递给李贞儿,“这是酒馆的帐册。” 将帐册交与李贞儿后,林巧香心中又嘲讽起来。、 这个李贞儿,看得懂帐册吗? 李贞儿当然懂账册,当年,她被皇上的人送来红枫山庄后,她跟着身边的大宫女,学起了管账。 庄上的收入结余,她全都亲自过目。 直到她和韦季衡成亲,她彻底病倒起不了床后,账册的事情,才移交了出去,由韦季衡管理着。 韦季衡又将庄子,交与了阮莺莺打理。 现在,庄子里的权利则一分为二,一半是阮莺莺的手里,一半在丽氏的手里。 李贞儿拿着册子,带着骆小草,去了二楼,她的屋子,看帐本去了。 骆瞻云安慰了林巧香一番后,也去忙去了。 骆青梅在小间屋里,陪着林巧香,“巧香姐别着急,你的脚会很快就好起来的。” 林巧香心里骂着李贞儿,多事的贱人,这下可好,她只能装病了。 “是啊,青梅,我得快些好起来,这酒馆里可忙着呢,我不会闲坐着。” 骆青梅又说道,“巧香姐放心,我会天天催着那个女人来给你看脚伤,她不来,我就找二哥告状,我发现了,她怕二哥呢,二哥的话,她不敢不听的。” 林巧香脸上微笑着,心里却在酸涩,那又怎样?骆瞻云对那女人冷脸,对她微笑,却不肯进她的屋里睡觉! 她只是个名份上的平妻,她连骆瞻云的怀里都没有滚过。 林巧香想到骆瞻云的不冷不热,心里难受极了。 第160章 原来,当年山洞里的蒙面女人,是她! 李贞儿带着骆小草,上了二楼。 小草皱着小眉头,“二婶婶,成婶不来酒馆里了吗?只有你和二叔回来,没有看到她嘢。” “她有事,不能来酒馆了。”李贞儿看她一眼,开了房间门的锁。 骆小草又问,“二婶,巧香姨想管账,你会同意吗?” 当然不同意了! 李贞儿笑了笑,“她的脚扭伤了,还怎么看账本?” 骆小草像大人一样,叹着气,“巧香姨的脚,好像是假伤呢,二婶婶。" 李贞儿早就看出来了,假的也好,真的也好,与她何干? 总归是骆瞻云的事。 “咱们不说她了,咱们来看帐本,二婶婶来教你看帐本。”李贞儿捧着帐本,坐到椅上,朝骆小草点了点头。 “好呢。”骆小草搬了凳子,坐到了李贞儿的身侧。 李贞儿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 今天的帐是林巧香记的,数据明显比昨天少了一些。 李贞儿轻轻勾下唇角,林巧香不可能不懂,不是懒,便是想搞鬼。 “小草,我来教你记帐。”李贞儿指着帐本,“在这里,这里,这里,写上酒馆里收入的数字。你三叔将钱交到你的手里,你要数好,再记好数字。” 这些日子,李贞儿有空的时候,就教骆小草认字写字。 小姑娘学得很快,已经会写自己的名字,认得一百来个字,也会写数字了。 记酒馆的帐,并不需要认很多的字,重要的是会认会写数字就好。 骆小草认真的听着,学着。 . 帐面上记着,酒馆的银钱结余有三百来两。 李贞儿拿了钥匙,开了柜台专门放银钱的抽屉,拿了一百两出来。 这时,骆瞻云从后院走来。 李贞儿想到欠他的债,将银子攥了攥,没给他。 听他的口气,他不稀罕一百两,他想她还更多。 这个吸血鬼债主! 这是盯上她,不榨干她的血,不罢休么? 李贞儿没理骆瞻云,从他身旁走过去,也没有说一句话。 骆瞻云一脸疑惑,跟着她走向了二楼。 “贞娘!”他在她身后喊道。 李贞儿没回头,往自己的房间走,她淡淡说道,“你不去陪你的青梅竹马恩人了?她可需要你呢。” 骆瞻云朝她急走了两步,一把拽过李贞儿,“贞娘,你在生气?” 李贞儿冷笑,“我怎敢生你的气?我欠了你那么多!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啊。” 骆瞻云的眼底,渐渐变得黑沉,“贞娘,巧香是个苦命人,你能不能不要跟她计较,大度一些?” 李贞儿睁大双眼,“我跟她计较?我计较她什么?” 林巧香配她计较吗?她现在很忙好吧,她要收回红枫山庄了,她的所有关注点,只在红枫山庄里! 林巧香,她连眼皮都不屑掀一下。 骆瞻云沉着脸色,冷冷说道,“她的脚伤了,我让你看伤,你却看得十分的敷衍!还说没有跟她计较?” 李贞儿冷笑一声,“她的脚又没有断掉,你要我如何认真看伤?” 林巧香的脚,根本就没有扭伤,她要怎么看? 李贞儿觉得骆瞻云在无理取闹。 她甩开他的胳膊,大步往楼上走去。 可骆瞻云却不放过李贞儿,硬将她往后院拽。 “你干什么?”这狗债主,又发什么疯? “巧香的脚不舒服,你去看看!”骆瞻云不由分说,推着李贞儿往后院走。 原来,林巧香想得到骆瞻云的关爱,一直嚷着脚不舒服,她希望骆瞻云背着她去吃饭,端水给她洗漱。 但骆瞻云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派了骆青梅照顾林巧香,又说,会找李贞儿来看好她的脚。 骆瞻云离开林巧香的屋子,便来找李贞儿。 李贞儿忽然觉得,不是林巧香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是她自己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行,她得想个法子,让麻烦精林巧香老实一点。 骆瞻云将李贞儿拉到了林巧香的屋里。 骆青梅正照顾林巧香洗脸,看到李贞儿前来,她的脸色马上冷下来,“二哥,她究竟会不会医术?巧香姐的脚一直说疼。” 林巧香嚷着脚疼,只是想让骆瞻云来照顾她,可没想到,来是骆青梅,这回更叫她头疼的是,骆瞻云又将李贞儿找来了。 李贞儿淡淡看一眼林巧香,卷了袖子走上前,“大约刚才的施针,没有扎准穴位,这回我认真给你看看。” 想让她治? 林巧香这是找罚吗? 李贞儿将袖子卷到了胳膊肘那里,露出两截皓腕。 皮肤较黑的林巧香,看到李贞儿雪白的皓腕,嫉妒得眼底冒火。 恨不得将李贞儿的手腕,给一折两断。 正当她心里冒着嫉妒之火时,她看到了李贞儿的左手臂弯处,有一个铜钱大小的月牙儿的粉色胎记。 林巧香惊得睁大双眼。 心里暗吸一口凉气。 原来,那天山洞里的蒙面女子,是这个贞娘? 林巧香的内心,再也平静不了了,整个人吓得哆嗦起来。 骆瞻云发现林巧香神情有异,以为是李贞儿给她扎针扎疼了。 马上不悦说道,“贞娘,你下手轻一点,巧香觉得不舒服。” 骆青梅也发现了林巧香的脸色变了,也跟着说道,“你对我和我哥有想法,冲我们来,别将怨气撒巧香姐身上。” 李贞儿看一眼骆瞻云,又看一眼骆青梅,收回针来,“我累了,手疼,扎不了针了,你们到外面,请一个老大夫来看她的脚了。” 当她想给林巧香看伤么? 这兄妹二人,盯着她看想看仇人似的! 李贞儿收回银针,离开小屋,回二楼去了。 她要早早休息,明天去买马或是买其他代替脚力的工具。 她要开始查红枫山庄,可没有那么多闲心,管骆家和林巧香的破事! “贞娘!”骆瞻云朝她追了过去,在楼梯口那里,抓住李贞儿的胳膊,“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何忽然发脾气?” 李贞儿冷冷看着他,“骆二郎!我的忍耐也是有限的,你叫我还债,我正努力地想办法还!过不了多久,我还还清一切,咱们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她推开骆瞻云,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嫌弃一百两少,那就多还一点! 他怪她害他借过了姻缘,她送他大笔财富,慢说娶一个娘子,娶十个八个的钱财,她也还得起! 第161章 林巧香的害怕(修正) 她的眼神和语气,前所未有的清冷。 骆瞻云忽然发现,他和李贞儿之间的距离,渐渐拉开了。 可是,他并未想要,和她拉开距离。 “贞娘!”骆瞻云朝李贞儿追去。 她的房间门紧闭着,任他怎么敲门,她也不开。 “二哥!”骆青梅跑到二楼来。 看到骆瞻云一直敲着李贞儿的门,她的脸色冷下来,“二哥你过来!” 她看不下去了,拉着骆瞻云往楼下走。 “怎么了?”骆瞻云疑惑问她。 “巧香姐好像病了,脸色一直发白,一直打着哆嗦。”骆青梅摇摇头,冷笑着道,“一定是那个贞娘对巧香姐的脚做了什么手脚,巧香姐才那样了。” 骆瞻云也担忧起来,“我去看看。” 兄妹二人,匆匆到了一楼林巧香的屋里。 骆瞻云果然看到,林巧香脸色发白,坐在椅上瑟瑟发抖着,眼睛一眨不眨盯在地上。 “巧香?”骆瞻云走过去,抱着她的肩头,“你怎么啦,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林巧香勉强露了个微笑,“我没有,我很好呢,瞻哥哥。” “脸色这么难看,手脚发凉,还说很好?别什么都逞强!”骆瞻云十分的不满,对身旁的骆青梅说道,“快去请大夫来。” “找那个贞娘?”骆青梅冷笑,“我看算了吧,让她给巧香姐治病,她会治死巧香姐的。” “到外面去请大夫!”李贞儿在闹脾气,骆瞻云不想让她带着怒气看病,这会让李贞儿更加厌恶林巧香。 “知道了,二哥。”骆青梅转身离开了。 骆瞻云握着林巧香的手,“巧香别担心,我刚才已经说过贞娘了,等她下楼来,我让她给你道歉。” 林巧香并没有高兴。 她可不敢叫李贞儿向她道歉。 现在,骆瞻云对她有多好,对她有多迁就,将来发现李贞儿才是救他的恩人时,骆瞻云会将对李贞儿的厌恶,全部加倍转到她的头上。 林巧香心中,害怕起来。 她慌忙说道,“瞻哥哥,你不要说贞娘了,她并不是有意的,可能是她的医术不好……” 她越是这样替李贞儿说话,越是让骆瞻云心疼她,怪着李贞娘。 “不,她生性凉薄冷情,对任何人都没有同情心,她怪着我,才会转为恨上你。”骆瞻云安慰她,“巧香别害怕,有我在,她不敢再伤害你。” 骆瞻云的话,让林巧香更是害怕起来。 她不过是假装伤了脚,不过是心神不宁而已,骆瞻云都要罚那个贞娘,将来他知道贞娘才是他的恩人,他会如何对她?如何罚她? 想到将来她可能会被骆瞻云罚,林巧香心中更是不安起来。 骆青梅在外面,请了个老大夫前来。 林巧香死活不肯看脚伤,一直说无事无事。 她悄悄向老大夫打眼神,还塞了一把钱给老大夫。 可偏偏老大夫看不到她的打眼神,执意要查看她的伤脚。 林巧香气得想哭了。 “咦,这脚没有伤啊?”老大夫捏着胡子,问着骆瞻云,“这位娘子的脚是好的呢,并未扭伤。” 骆瞻云望向林巧香,“巧香,你的脚没有伤?” 林巧香硬着头皮说道,“瞻哥哥,我一直在说,我的脚没有受伤啊。是贞娘非说我的脚伤着了。” 说着,她从椅上走下来,在地上走起路来。 走得十分的平稳,没有一丝脚疼的样子。 骆青梅冷哼着道,“是嘛,那个贞娘,就是个庸医,哪里会看伤?她一直在胡说八道!是她非说巧香姐的脚受伤了,我看啦,她不想让巧香姐管帐,才这么故意说巧香姐的脚吧?她可真阴险。” 骆瞻云望一眼二楼那里,吩咐骆青梅将老大夫送走。 骆瞻云握着林巧香的手,“巧香,你下回见了贞娘,最好离她远一点!别再被她算计了。她今天算计你,不让你管帐了,将来指不定怎么算计你。” 林巧香以为,骆瞻云会怪她装脚伤,没想到,骆瞻云只相信她,不相信贞娘。 她不明白,也一直想不明白,骆瞻云为何对贞娘十分的厌恶,还将贞娘留在身边。 但她心中十分的清楚,骆瞻云对她好,也并非真正的喜欢,而是,他以为他欠她的。 想到这里,林巧香心里又不平静了。 “我知道,瞻哥哥。”她讪讪着笑道。 林巧香的脚无事了,骆瞻云将她带到柜台边,让她接着记帐。 帐本不在不要紧,临时记在纸条上,管收钱就行。 林巧香看到伙计递上来的碎银子和铜钱,悄悄抓了一小部分,塞进自己的怀里去了。 不用记帐,真是太好了。 骆瞻云上了二楼。 李贞儿恰好打开房门。 她看到骆瞻云朝她冷着脸走来,冷笑着扯了扯唇角,他的青梅竹马,又告她状了吧? “贞娘,巧香的脚没有受伤,你为何说她的脚受伤了?你是不是有意这么说的?好让她不要管账?”骆瞻云走到李贞儿的面前,好不客气说道。 李贞儿惊讶了,林巧香自己承认了? 那个狡猾的女人,怎会忽然良心大发现的? “难道不是她自己嚷着脚伤了,我才跟着说的吗?这种内伤,我又看不出来,她不说疼,我如何知道扭伤了?要怪,你去怪她假装,而不是怪我看错,作为大夫,宁可相信她受了伤,也不能放之不管。”李贞儿冷声道。 骆瞻云冷笑,“这么说,你还是看错了?” 李贞儿想下楼去找刘胜说事情,可没有心情和骆瞻云说七说八的闲扯。 “看错了又如何?没看错又如何?骆二郎,今后,你心上人的事情,麻烦不要我管,也请麻烦将她带走,这是我的酒馆,不是你心上人的!”李贞儿想到林巧香来了之后,忍出的一些看似不大,却十分叫她心情不好的事情。 她就对骆瞻云没好脸色了。 这个男人,不光眼瞎,心还是瞎的。 他的心上人,不管做了什么,全是对的。 而她,什么也不做,也是错的! 是咯,心上人还是他的恩人呢。 她只是个到他家躲债的,还是他的仇人,他能对她好才怪! 第162章 这个女人,居然真的是公主? 骆瞻云看着李贞儿,眼眸深遂,“贞娘!巧香如今是家里的一份子,你要像对待姐妹一样对她,你不能排斥她!” 李贞儿冷冷看着她,“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就想同她和平相处,可她第一次见到我,就没对我客气!怂恿着青梅跟我做对。我第一次来这酒馆,她还想对我下药,骆二郎,你不想我们有矛盾,你该劝劝你的巧香,而不是劝我!我并非这里的人,我的身份……,我和你的关系,你是不是忘记了?我犯得着害她?” 说完,李贞儿淡淡看她一眼,从他身侧走过去了。 骆瞻云着在原地,看着她孤单,但决绝的背影,隐隐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贞娘?” 李贞儿已经走下楼梯去了。 一楼的人很多,声音嘲杂,骆瞻云站在楼梯口,看着她走进柜台,和刘胜说起话来。 两人的声音很低,神情很严肃。 说着说着,李贞儿看一眼酒馆门外,朝刘胜点了点头,朝外走去。 刘胜跟了过去。 骆瞻云想起刘胜的身份,想起刚才李贞儿说的话,眸光幽沉,悄悄跟了过去。 酒馆对面的一片空地上,站着李贞儿和刘胜。 天色已黑,酒馆的灯笼光,照不到前方那么远的地方,两人站在半明半暗的光里。 说着什么,骆瞻云听不清,因为隔得太远了。 但可清楚地看到,刘胜向李贞儿行了一礼。 骆瞻云的眸光,更加沉了下来。 “公……公主?”刘胜看着眼前的女人,吓得魂都要飞了。 这个女人,居然真的是公主? 李贞儿决定要行动了,那么,她的身份,就不能一直瞒着,至于,成婶和刘胜这两人,得知道。 不然的话,他们不会太卖力。 刘胜如今是被韦季衡追杀的人,她不担心刘胜敢将她的身份抖出去。 抖出去了,他也活不了! 他知道韦季衡太多的事情,韦季衡会杀他灭口。 “我如今姓甄,瓦旁甄,你叫我甄娘子便好。”李贞儿看着吓得瑟瑟发抖的刘胜,声音清冷。 刘胜惶惶点头,“……是,是,甄娘子。” 他心中,没法不惶恐啊,韦季衡和公主做对做的一些事情,他都有参与。 而且,带着人四处寻找公主“尸体”的,也是他! 他还打着李贞儿旗号,开了酒馆去不缴商税。 这位曾经长相丑陋的公主,可不是什么善良之人。 她十岁时,由几个仆人陪同着,来红枫山庄居住。 年纪小小的她,将一座几乎要荒芜的庄子,打理得跟州府大人的花园一样奢华富丽,还安排着仆人,开肯庄子周围的荒地。 这庄子周围数百亩的果园良田,全是她的。 不仅如此,她还亲自打理庄上的田产收入。 每个人的月钱多少,表现如何,全是她亲自安排奖罚。 要不是她生了重病,让韦季衡有了可乘之机,如今的她应该仍住在庄子里,而不是藏身于一个贫穷的农家。 李贞儿向他公开身份,这是想夺回庄子了吧? 毕竟,那庄子里的女主子,可是阮莺莺,那是李贞儿最厌恶的女人。 “你该知道,我为何找你,也为何允许你改了容貌,留在酒馆里吧?”李贞儿看着打扮成老头的刘胜,沉声说道。 刘胜当然懂,他在庄上呆了半年,虽然没有在李贞儿的身边当过差,但每天见到李贞儿,听着庄上老仆人说着李贞儿的佚事,他对李贞儿的脾气,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但是,此时为了保命,刘胜依旧装着不知情的样子,朝李贞儿拱手说道,“在下不知,骆二郎将在下带回庄上,说是要在下替他办事,将来会找在下帮忙,在下就留下了,他没提公主的事情。” “他不知我的身份,当然不会说什么。”李贞儿冷冷说道。 骆瞻云不知李贞儿的身份,刘胜也能猜出来。 这可是公主,虽然亲娘皇后被贬入冷宫,国舅也被贬了宫,但不管怎么说,也是皇家公主,皇帝的女儿。 可不是一个农家汉子,敢呼来唤去的。 但那骆瞻云,居然敢对李贞儿大呼小叫,还敢纳一个妾,这叫刘胜看不懂了。 李贞儿和韦季衡的关系紧张,便是因为韦季衡将自己青梅竹马的远房表妹阮莺莺,接进了红枫山庄,又悄悄收为房里人。 李贞儿知道这件事情后,大发雷霆,跟韦季衡吵了起来。 后来,李贞儿病重了,忽然落了水,生死不知。 所有人都说,是公主被病痛折磨得跳水自尽,但他清楚得很,公主并非自尽,而是因为韦季衡的小妾阮莺莺。 因为前一个小妾,落得差点丧身河中,如今又纵容第二个男人纳妾? 刘胜看不懂李贞儿的做法。 “在下的命是骆二郎救的,骆二郎是甄娘子现在的夫君,在下也是甄娘子的人,甄娘子要在下做什么,在下会不惜上刀山下火海的完成。”刘胜怕死,也怕李贞儿记仇,马上表态。 李贞儿看着刘胜,她要报仇的话,刘胜也不活不了。 但她清楚,冤有头,债有主,擒贼需擒王。 刘胜不过是个拿钱跑腿的。 谁给他钱,谁让他活着,他就替谁办事。 韦季衡给了他大管家的权利,让他过上了富贵的日子,他当然会替韦季衡卖力了。 像刘胜这样的人,在韦季衡身边可不少,杀了刘胜,还要王胜,周胜。 “我当然会有事情找你办,将来我要回红枫山庄,你得给我带路。”李贞儿看着刘胜。 刘胜吓了一大跳,“回……回去?” 李贞儿看着他,“怎么?不敢?” 刘胜苦着脸,“甄娘子,韦季衡正派人找我,我这么回庄上,不是自投罗网吗?” 李贞儿笑,“刘胜,你一个大男人,连这点胆子都没有吗?” 刘胜被李贞儿说得面红耳赤,窘着脸道,“在下只是……” “我知道,你担心有人认出你来,是么?你如今的样子,已经完全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你怕什么?”李贞儿轻笑,“我今天还去了红枫山庄呢,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刘胜赫然抬头,一脸的吃惊。 第163章 去查一查,当年的真相! “没有一个人,认出我来,我都不怕进庄子,你怕什么?亏你还是爷们!”李贞儿讽笑。 刘胜窘着脸,“甄娘子有所不知,您在庄上的侍从,全都不在庄上,您又和其他人不怎么来往,所以大家都没认出您来,可是在下不同,在下是管事的,同庄里的不少人同吃同住,和阮娘子和丽娘子,都有见面,每天都给他们跑腿办事,韦驸马更是在下的声音了如指掌,在下不是不敢,是怕认出来,被人抓住,不能替甄娘子办事了。” “你倒是会说话。”李贞儿看着他,“好吧,你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问题,你将这个吃下,能改变你的声音。声音改了,你的容貌改了,打扮改了,再注意下走路的样子,说的话,没人会认出你来。” 李贞儿借着袖子的遮挡,从虚拟空间里,拿了一个瓶子出来,递向刘胜。 “一天一粒,你的声音可以完全改变。” 刘胜将信将疑,接在手里,吃了一粒。 他咳嗽一声,试着说了一句话,发现声音果然变了,他大喜说道,“如此,在下就不怕进山庄了,甄娘子有事情尽管吩咐。” 李贞儿说道,“事情很多,你办得好,我不仅会保你活着,还会给你好处。” 现在,不是跟刘胜计较当初寻她时,害她狼狈躲藏的仇了。 她现在要拉拢人。 一个成婶,会跟她里应里外,递庄里的消息,一个刘胜,则帮她跑腿办事。 想要搬到韦季衡,她的手里头,不能没有人。 刘胜抱拳,“甄娘子请吩咐。” “去年八月的时候,我到红枫山庄附近的清凉山去,在山脚下,遇到一个农家汉子,我记得,我没有派人打过他,可那位汉子,却非咬着我不放,说我指使下人打断过他的腿,抢了他的一包银子,银子是大小不一的碎银子,有五十两。你可知道,是谁人诬陷我,说我指使人打了那汉子?” 刘胜眨了眨眼,“甄娘子,那个说您打人的农家汉子,是谁?在下得找到他,核实一番。” 李贞儿告诉刘胜道:“是骆瞻云,他咬着我不放,他第一眼见到我时,就咬着我说,是我指挥人找了他,我的记忆中,去年的那天,我没有指挥人打他!” 刘胜好一阵惊讶。 骆瞻云说,李贞儿打断过他的腿,这就是仇人了啊,那他们两人还成样? 不不,公主怎会同意嫁给那样的人? 公主落了水后,转了性子? 见刘胜不说话,李贞儿又道,”怎么,查不出来?“ 刘胜忙说道,“公主说下日子,在下就可查出来。” “去年八月十五的中午!我从清凉山脚下经过,去拜访山上白云观的苍悟子,前往的路上,遇到了骆瞻云,当时他赶着一头牛儿,我命人将马车停在路旁,让他先过了。然后,我们再没有见过面,直到今年的几月前,我们再次见面。” 刘胜想了想说道,“甄娘子,这件事情,只有两种情况。” “说。”李贞儿眯了下眼。 “骆瞻云在撒谎,故意陷害公主,另外,便是有其他人在陷害公主,打了一顿骆瞻云后,再假冒公主的手下,说是公主打的人。”刘胜作着分析。 这两种情况,李贞儿也想过。 虽然,骆瞻云的脾气不好,眼瞎心瞎,一心只宠着他的青梅竹马林巧香,但并非一个有意撒谎并害她的人。 那么只有另一种情况,有人假冒她,指挥着人,打了骆瞻云一顿。 “以我对骆瞻云的了解,他不会说假话陷害我,那么,只有另一种情况,有人在假冒陷害我!”李贞儿声音清冷。 刘胜咦了一声,“又会是谁要假冒甄娘子打人呢?这又有什么好处?” 李贞儿道,“我不清楚,总之,这件事情交与你,速度要快。” 刘胜道,“是,明早我便去山庄里问问看。” 两人商议好,一前一后,又往酒馆走来。 走到酒馆那里时,刘胜看到骆瞻云,正一脸阴沉,站在酒馆的门口,一言不发看着走来的李贞儿。 “骆二郎。”刘胜朝他点了点头,进了酒馆里。 李贞儿到骆瞻云,只淡淡瞥去一眼,没理会他,从他身侧走过去。 “贞娘!”骆瞻云抓着她的胳膊,不让她进去,而是拽向了酒馆的外面,走向了李贞儿和刘胜说话的地方。 这个地方,只有淡淡的灯笼光照来,十分的昏暗。 “骆二郎,你发什么疯呢?”李贞儿想甩开被骆瞻云抓着的胳膊,但甩不开。 这男人的大手,像铁钳子一样,将她的胳膊钳得死死的! “你刚才跟文生在说什么?”骆瞻云声音低声,透着清冷。 “与你无关!”李贞儿冷笑一声。 “你别忘记了,你不仅欠我的银子,还欠了我的救命之恩,你的事情,我有权知道,你要是胡来,将小命丢了,我找谁要债去?你居然说,与我无关?”骆瞻云咬牙。 李贞儿笑了,果然啊,这狗债主三言两语不离欠债呢。 “放你一百二十个心,我这辈子,一定死在你的后头!我一定会还完欠你的债!”李贞儿用力去挣脱他抓自己的胳膊。 但骆瞻云死死抓着不放。 原来,他的隐隐不安,来自她和刘胜的密谈。 刘胜刚才对她毕恭毕敬的,这么说,是李贞儿告诉刘胜身份了? 她想做什么?回山庄么? 骆瞻云想问李贞儿的想法,但是,不知怎么开口问。 林巧香追骆瞻云,走出了酒馆,正看到前方搂着的两人,她嫉妒得眼底冒火。 姓甄的婆娘,不要脸,勾引她的瞻哥哥! 她气得咬牙,一时不知怎么喊回骆瞻云。 这时,她看到了酒馆大门一侧,客人停放的马儿。 她眼底闪过一丝冷芒,拔下头顶的发钗,朝马儿的背上,狠狠刺了过去。 马儿吃痛,嘶叫一声,挣脱缰绳,往前飞奔而去。 方向,正是李贞儿那里。 李贞儿正和骆瞻云在说话,发现一匹疯马,忽然朝这里冲了过来。 骆瞻云将李贞儿往身边一拉,李贞儿下意识地一躲。 而她的身侧又站在骆瞻云,她好巧不巧地扑到他的怀里去了。 骆瞻云担心她被马儿撞到,又紧紧地搂着她。 第164章 熟悉的物件 高大的马儿贴着两人的身侧,嘶鸣着,飞快跑走了。 虽然只在一瞬间,但李贞儿还是感到了,来自庞然大物带来的危险攻击。 她吓得呆住了,骆瞻云看着怀里的李贞儿,急切询问,“可有被撞到?贞娘?” 李贞儿回过神来,发现仍然被骆瞻云搂着,她怒得一把推开他。 “你可真会占我便宜!”李贞儿退开两步,弹着袖子,冷笑一声。 骆瞻云的脸色黑脸,“贞婆娘,老子真要占便宜,晚上能占个干干净净,何必等到现在?” 他冷着脸,朝李贞儿走过去。 李贞儿挑了下眉尖,下意识地往后退。 但后面停着一架驴车。 越往后退,光线越暗。 李贞儿没注意到脚旁的驴车,整个人往后倒去。 “啊——” 骆瞻云正拽着她的胳膊,她一倒,骆瞻云也顺着力道跟着倒了过去。 两人一起倒下后,惊动了拦车的这头倔驴,驴子嘶叫一声,拉着李贞儿和骆瞻云飞快跑起来。 对面,林巧香看到两人一起被驴子拉着跑走了,顿时傻眼了。 她急得跺脚,大声喊着,“哎呀,谁的驴子车跑掉了啊,还不快去找驴车。” 但她不知道的是,赶驴车的老汉,今天赚了一笔钱,高兴之下,拉着自家一个兄弟喝高了,两人都趴在桌上犯起了迷糊。 醉得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醉得连自己叫什么都忘记的两人,哪里还操心,赶着驴子车来了? 两人都没听见,有一下没一下地,还划着拳,猜着酒令,时而说笑,时而打呼噜。 林巧香喊不到人,只好自己去追驴车。 不行,她不能让骆瞻云和贞婆娘单独呆在一辆驴车上面。 驴儿跑得快,李贞儿担心掉下来,挥着手去抓扶手。 但这辆板车,左右两边的扶手都没有,只是一架平平的,平时拉柴的板车,没有扶的,李贞儿几次差点掉下去。 骆瞻云将她的腰身搂着,“别动,这要是掉下去,可不是疼得哭的小事,不是断胳膊腿,就是毁容。” 越走,四周越黑,也不知这头发疯的蠢驴,会将他们拉到哪里去,李贞儿看不清路旁,真不敢动了,只得任由骆瞻云搂着。 骆瞻云看着怀里的女人,心里涌起一股充实感。 不知跑了多久,驴子跑进了一家开着门的破旧院子。 “啊律——啊律——”驴子一边走,一边叫唤着。 这驴子好像认得这家,进了院里后,径直走到院角一个槽口那里,吃起草料去了。 放槽口的草棚上,搭着一块破旧的牲口背坐垫,上面的补丁针脚花色,和驴子背上搭着的一块,一模一样。 可见,这驴子正是这家的。 “老头子回来了?你还知道回来,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这天都黑了……”有老妇的声音,在正屋里不悦地抱怨着。 骆瞻云扶着李贞儿坐起身来。 门开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端着一个油灯,走到院里来。 她看到一男一女,从自家驴车上走下来,但没有看到家里的老头子,一脸的疑惑,“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坐着我家的驴车来了?我家老头子呢?” 老太太端着油灯走到院门口,朝两边的路上照了照,,“咦,老头子呢?怎么没有看到他?” 李贞儿看向老太太说道,“我们坐在驴车上说话,驴儿发疯忽然跑起来,将我们带到这里了。这驴车原先停在悦客酒馆那里。” 老太太哼了一声,转身进了院里,“我说呢,怎么只有驴儿回来了,原来那老头子又喝酒去了,哼,驴儿好样的,就该让他走着回来。” “多有打搅了,大娘,既然这驴车是您家的,您请安排好驴子,我们便告辞了。”他拉着李贞儿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老太太却笑着道,“不管怎么说,你们将我家的驴子车送回来了,我婆子想感谢你们呢,你们不嫌弃的话,喝杯惹茶再走吧?” 李贞儿想说,不必客气了。 可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一件熟悉的物品。 那是驴子脖子上面的一只铃铛。 那只铃铛,样式是普通的,不普通的,是串铃铛的缨络。 那缨络的编织手法,世上只有一人会。 李贞儿激动起来。 她转身看向那老太太,“大娘,这驴子脖子上挂铃铛的缨络,是谁编的?” 老太太笑了起来,“嗨,编的不好看呢,让娘子见笑了。” “大娘只管说,是谁编的?”李贞儿双手相握,紧张问道。 老太太见她神色紧张,再三追问,只得说道,“是我自己编的。” 李贞儿打量着老太太,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这么复杂的编织法子,只有晚秋会。 而且,这种编织法子,是晚秋自己想出来的,晚秋没有教给第二人。 老太太会自己设计,怎可能连花色,也会撞得这么像? 李贞儿眯了下眼,“大娘,是不是另一人教您的?” 老太太的神色大变,慌忙摆手,“不不不,没有人教我,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她打量着李贞儿和骆瞻云,“你们不想进寒舍吃茶的话,就请离开吧,这天也不早了,我婆子也要休息了。” 说着,她朝两人挥着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将两人赶出了院子大门。 “大娘,我想学您的缨络编织法子而已,我没有别的意思,这样吧,耽误您做事的话,我愿意出钱,明天我到您家来向您请教,如何?”李贞儿不甘心,就此放弃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 她站在篱笆院门外,和气地向老太太攀交情。 但不管她怎么说,老太太仍然不理她,而且还恶狠狠道,“你这小娘子有点意思诶,被人撵还要赖着不走?脸皮怎么这么厚的?滚滚滚滚,再不滚的话,我可要打人了啊!” 老太太放下手里的油灯,提了扫把,隔着院墙,朝李贞儿挥来。 眼看要挥到了,骆瞻云将李贞儿飞快一拉,闪身让开了。 李贞儿看着忽然发怒的老太太,心中更是疑惑起来。 第165章 不离不弃地跟着她 小姑娘穆晨曦看着他,眨着眼,笑眯眯的,“二叔,小姨说你不会打猎,你是不是真不会啊?” 苏轻轻的嘴巴最会损人,只要被她看见一点缺点,就会往死里损。 穆谨行是个爱面子的人,不会打猎的事情,可不能让穆晨曦小侄女告诉给苏轻轻。 他不要面子了? “瞎说,我会打猎,我只是担心……,我打的猎物太多,拿不回来,怎么办?”穆谨行摇摇头,一脸的为难,“我这身板也不壮实,可扛不动许多猎物啊。” 慕耘走来说道:“二叔,我跟你一起去吧。” 穆晨辉和穆晨耀,也走来说道,“二叔,我也要去!” 穆谨行的头更疼了,这几个小屁孩全都跟着他,他不会打猎的事,不得曝光? 见他不说话,几个小的纷纷说道,“我们帮二叔扛猎物!大花二花吃得多,二叔多打点,我们帮忙扛回来。” 苏轻盈取了弓箭回来,看到穆谨行被几个小的男娃们围着,都在吵着,要跟着一起去。 她笑着走了过去,将弓箭递上,“我看好你,阿行,快去打猎吧。” 穆谨行头疼,但为了面子,他只得拍着胸口说道,“啊啊啊,放心吧,大嫂,我一定会打好多猎物回来。” 苏轻盈将一罐子水,放在一个背篓里,让他背着,叮嘱他看好孩子们,挥着手道,“等着你满载而归。” 三个男娃子们,欢呼着,簇拥着穆谨行出发了。 穆谨言从屋里走出来,看到穆谨行带着三个小男娃出门了,十分的担心,“盈盈,阿行也只是个孩子,你就让他带着三个小的出门?” 苏轻盈耸耸肩,“放在以前呢,确实小,但在这村里,他可不小了!村里像他这么大的,都单独立门户了。” 在前世,穆谨行不管怎么闹事,打了别人也好,骂了老师也好,公婆总是说,“他还是个孩子啊,别太计较。”或者说,“他年纪还小呢,别叫他操心事情,玩着便是了,要快快乐乐的玩着,长大了就自然会了……” 苏轻盈的观点不同,孩子得从小教育,不教育,长大了只是身体长大了,思想会一直是孩童。 不说挑大梁,一般的生活事情处理,还是要会的吧? 普通社会活动,还是要学会的吧? 不管苏轻盈如何说,穆谨言还是担心穆谨行,“要不,咱们悄悄去看看,他们平安我们就回来。” 苏轻盈叹气,“相公,你跟着去吧。” 她还要整理屋子。 屋子全是空的,得挂多大的窗窜,买多少床单用品等等,全都计算好。 0 他将李贞儿护在身后,朝老太太挥挥手,“大娘,我娘子脑子有点问题,见什么好看的都想要,明天还跟说,那天上有月儿好看,问我谁家有卖的,叫我买个来给她,又说观音庙里观音的衣裳好看,叫我给她做一身来穿。” 老太太眨下眼,原来这女人是个傻子啊? 唉,长得这样好看,怎么就是个傻子呢? “既然是个傻子,那还不快带走,别再在我家门口出现了,我婆子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惹着我了,我会打人的。”老太太凶神恶煞嚷道。 李贞儿还想问,被骆瞻云拉开了。 “姓骆的,别管我的事情,放开我!”过份了,居然说她是个傻子,他全家都是傻子好么! 李贞儿不肯走,骆瞻云将她一把丢在肩头上,“再不走,老子抽你的屁股!” 说着,他果然抬起手巴掌,往李贞儿的屁股上,狠狠地抽了一下。 “混蛋!你敢打本……,打我?”居然打她这么羞耻的部位? 李贞儿想暴跳而起。 她用力去推骆瞻云,但推不动。 骆瞻云的胳膊,像两根铁索,将她的腿腿牢牢锁着。 她根本动弹不了。 “别吵,回去再说!”骆瞻云扛着李贞儿,离开老太太家的院子,顶着头顶淡淡的月色,往回走去。 这里离集市街并不远,驴子跑出了街市,走进了一个村子。 他们在集市街附近一个村子中。 骆瞻云人高腿长,很快就走得离着老太太的屋子较远了,那处院中的灯火,只有微微一点星光了。 “离那里很远了,可以放下我了!”李贞儿锤着骆瞻云的背。 幸好是晚上,除了那个老太太,再没有另外的人看到他们。 他要是在白天这么将她扛在肩头上,姿势不雅地扛着她,她会宰了他! 再用银针扎得他终身不遂! 骆瞻云看她一眼,将她从肩头扶着,放下来。 李贞儿马上离开他三步远,咬牙冷笑,“为什么这么扛着我?这姿势很不雅,你知道吗?还有,你居然说我是傻子?你敢侮辱我?” 当然了,这无情无义的狗债主,知道什么叫不雅才怪! 骆瞻云叉腰,看着夜色中的李贞儿,他想象着,她正气鼓着脸,瞪着他。 他冷笑道,“刚才那太太的眼神,明显地现出了敌意,我不说你是傻子,不将你那么扛着,你怕是走不掉!” 李贞儿一怔,眯着眼,回想着老太太神情。 真是太奇怪了,那个老太太,为什么对她产生那么大的敌意? 她只是问一下,那系铃铛的缨络而已。 骆瞻云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似乎在想着什么。 他眸光幽沉,问着她,“你刚才,为何问那老太太做缨络的法子?” 李贞儿抬头,看他一眼,没回答他的话。 这涉及她的身份和过去,她不想说。 “你想学那打缨络的法子?”骆瞻云看着她,“人家不想教,你不会另想法子学么?比如,偷学?” 李贞儿赫然抬头,看着骆瞻云。 偷学? 没错,老太太不肯说出,那缨络是谁编的,她可以悄悄查出来。 那种编织法子,十分的复杂,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学会的。 晚秋也是琢磨了好几年,才将这种缨络的法子学会。 暮春跟着晚秋一起长大,两人天天相处在一起,也没有学会。 不仅聪慧的暮春没有学会,红枫山庄的其他人,也无一人会。 第166章 又多一个帮手 李贞儿提着裙子摆,放轻脚步,跟了上前。 骆瞻云看她一眼,也跟了过去。 “小心!这河边的路不好走。”骆瞻云伸手过去,拉着她的手。 “不——”必!李贞儿话还没有说完,腿一闪,身子往一旁栽去。 骆瞻云飞快出手,将她捞了回来。 “早跟你说了,这河边的路不平坦,有不少鹅卵石,你还不相信?”骆瞻云虽然埋怨着她,但却没有松手。 李贞儿看他一眼,抿了下唇角,“声音小点,当心惊动屋里的两人。” 骆瞻云便不说话了,拉着李贞儿的手,轻轻靠近小屋那里。 屋中,老太太在对那年轻女子说着话,“姑娘装在驴子身上的那缨络,被一个年轻娘子看中了,她拉着我问我是谁编的。” 年轻女子声音打颤,“杨大娘,您告诉她了吗?” “没有,我说是我自己编的,她要向我请教拜师,我没同意,将她送走了。”老太太将刚才自家小院发生的事情,对李贞儿说了一遍。 屋里,默了会儿。 那年轻女子的声音又说道:“杨大娘,送驴车到您家的年轻娘子,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名字不知道,没听那男子喊她,她也没有说。长什么样……”杨大娘顿了顿,似乎在回忆着李贞儿的长相,“长得十分的好看,咱们这十里八乡的地方,就没有一个长她那样好看的,皮肤白皙,手指头跟葱白似的细嫩,眼睛跟湖水一样澄净,那小口粉嫩嫩的,红艳艳的,像石榴花一样。” 大约杨大娘夸女子的话,太过于惊骇,屋里的年轻女子,笑了一声。 但很快,她叹了口气,“是这样一个女人啊。” “秋姑娘认识她吗?” “不认识,我认识的娘子,是个长相不好看的人,脸上有疤。” “既然是不是认得的人,那下回她再找来,我轰走便是。” 后面,老太太跟年轻的女子说起了别的事情。 “秋姑娘,你歇着吧,我明天再来看你。”杨大娘推开门,提着灯笼走了。 那小木屋的门,吱呀一声,又关上了。 没一会儿,屋里的灯也熄灭了。 李贞儿骆瞻云站在暗处。 等杨大娘走远了,两人才走出来。 李贞儿看一眼走远的杨大娘,对骆瞻云道,“我要见见小屋中的年轻女子,问些女子的话题,不方便让你听,你站在这里就好。” 骆瞻云看他一眼,点了点头,没有问什么,“好。” 李贞儿走到了小屋的门口,轻轻巧起门来。 “谁?”屋中,那年轻女子声音警觉问道。 “晚秋,是我,安乐。”李贞儿像以前那样,对自己的贴身侍女说道。 屋中的晚秋,愣了愣,没有马上开门,“安乐,什么安乐?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不认得你,你找错人了吧?” 李贞儿想到自己吃了哑声丸的嗓子,又说道,“我嗓子坏了,你没有听出来我的声音,我不怪你,我真的是安乐,我没有死,我还活着,晚秋。” 屋里,晚秋激动得身子发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真的是安乐?” “咱们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又一起从京城来这里,幸好有你们,才让我不感到孤单,只可惜我遇人不淑,害了你和暮春。” 屋里亮起了烛火,门忽然拉开了。 一个下巴上有伤疤,头上包了头巾的女子,走了出来,看到李贞儿,脸上的惊喜马上转为惊讶,她愣愣看着李贞儿,“你……” “我是安乐,晚秋。”李贞儿摸摸自己的脸,“说来话长,咱们进屋去说。” 晚秋看着李贞儿,闪身让开。 李贞儿走进了木屋,晚秋随后跟上,反手将门关了。 她看一眼门外,打着手势,示意晚秋小声些,当心外面有人听见。 晚秋看着她,点了点头。 “晚秋,你受苦了,都是我害了你,是韦季衡和阮莺莺害的你,对不对?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李贞儿摸摸晚秋的下巴处,心里既愤怒,又内疚。 她出事前,晚秋的脸上,没有一条疤痕。 一定是她病倒后,韦季衡和阮莺莺,对她身边的侍女下了手。 晚秋和暮春两个大侍女,年纪不过二十岁,长相秀丽,却被毁了容,心里一定很难过绝望吧。 晚秋听李贞儿提到韦季衡和阮莺莺,唇角动了动,“你……真的是安乐公主吗?” “是我,我是安乐公主李贞儿。”李贞儿将自己的左胳膊袖子卷了起来,露出肘心的一小块粉色胎记,“看,是不是我?” 晚秋每晚侍候李贞儿沐浴,李贞儿身上有哪些特征,她当然清楚了。 李贞儿身上的这块粉色的小胎记,自小就有,晚秋太熟悉不过了。 “公主,真的是你啊,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晚秋小声地哭了起来。 李贞儿握着晚秋的手,感慨说道,“没想到,我们竟在这里相遇,晚秋,我病重后,被韦季衡扔下河,我命大没有死成,流落在一个村子里,我治好自己的脸上的疤痕,你这又是怎么回事?” 李贞儿看着晚秋的下巴。 晚秋抹了眼泪,愤怒说道,“公主,是阮莺莺害的,她逼问我公主库房的钥匙在哪里,我没有说,她拿剪子扎我的眼睛,我让了让,剪子没有扎瞎我,将我的下巴扎了条口子,她将我关在柴房里,饿了我三天,后来,我将柴房点燃了,趁着乱,逃出了庄子,被一个好心的大娘救了,她一直让我藏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阮莺莺,居然敢害她的宫女,她定要阮莺莺血债血偿! “暮春呢?”李贞儿想到另一个侍女,又问晚秋。 晚秋摇摇头,神情担忧,“不知道,我逃出来后,请杨大娘打听过暮春,她说没有打听到。韦驸马心狠手辣,暮春八成会凶多吉少了。” 李贞儿安慰她,“晚秋,你放心,只要我活着,我不会让韦季衡和阮莺莺逍遥的!一个破落伯爵府的庶子,靠着娶公主而得了一些功名,他就以为自己是个能人了?我给他多少,我就会收回多少!” 晚秋却担心起来,“公主,如今的韦驸马,可不是当初的小庶子了,他可是五品巡官,他手里有人!咱们在这安乐县城,是斗不过他的!再说了,皇后和国舅又出事了,没人帮公主啊。” 李贞儿笑,“那又怎样?这天下,可不是韦季衡的天下!他还能翻了天去不成?” 晚秋想到一件事情,紧张说道:“公主,您还活着的事情,韦驸马可知道?” 李贞儿摇摇头,冷笑道,“他不知,我如今的脸,变得跟以前大不一样了,嗓子的声音也变了,他不知道我还活着。” 第167章 他才是公主的良配 晚秋松了口气,“那就好,韦驸马不知公主还活着,也不知婢子还活着,咱们可以暗中行事,只是……”她又忧心起来,“只有婢子和公主两人的力量,哪里斗得过韦驸马啊?” “斗不过,也要斗!”李贞儿冷笑,“他在明,我们在暗,而且,咱们的人,可不止你和我。” 晚秋眨眨眼,“公主,还有谁?” “还有成婶和刘胜。” 晚秋惊讶道,“成婶是阮莺莺的人,刘胜是韦驸马的人,他们会听公主的吗?” 李贞儿微微一笑,“会,他们不敢不听,不敢不跟着我走!” 李贞儿将两人的事情,告诉给了晚秋。 晚秋恍然,“原来是这样,哼,想不到刘胜也有今天,做丧家之犬的滋味,一定够他受的。” “这两人如今为我所用,他们以前做的事情,咱们先放在一旁,你见了他们,也不必要再提。”李贞儿道。 晚秋点头,“婢子明白。”她又问,“公主说,如今流落到一户农家住着,这是怎么回事?公主的身份,怎能在农家生活?” 李贞儿冷笑,“韦季衡在四处寻我,我不得已,只好如此。” 她大致地将发生的事情,对晚秋说了, 晚秋愤恨道,“韦季衡狼子野心,做恶多端,一定会遭报应!” 李贞儿打量着这间小屋,“晚秋,这间屋子十分的破旧,你一直躲藏在此,也不是办法,你跟我到酒馆去,咱们还是做主仆,有我在,有就你的一口饭吃。” 晚秋红着眼角,“婢子在不记事的时候,就被家人卖进宫里。是皇后娘娘看中婢子,将婢子从宫中打杂的低等宫女,升为公主的侍从,公主一直待婢子似姐妹,婢子享了几年福,没有报答之处,唯有这份忠心。” 李贞儿握着她的手,“好,咱们还跟以前相处,只是,这公主婢子的称呼,得改改了,免得让人起疑心。” 晚秋点头,“嗯,婢子听公主的安排。” “你喊我贞娘,我喊你秋儿。” 晚秋应道,“是,贞娘。” 晚秋被杨大娘救起后,靠刺绣为生。 因为绣得好,被几个大户人家的太太小姐们高价买去了。 杨大娘家,靠着晚秋的刺绣,发了笔小财,买了驴子车,将家里破旧的床架柜子都换了。 杨大娘想将晚秋接到家里住,认个干孙女。 但晚秋担心红枫山庄的人找来,不肯前去,还告诉杨大娘不得说出她去,否则,杨大娘会有麻烦。 杨大娘想到晚秋帮她家赚的三十来两银子,心中不想失掉这棵摇钱树,便听着晚秋的安排,将晚秋藏在河边一个废弃的小木屋里。 晚秋白天藏身于河边的树林里,晚上回到小木屋中睡觉。 如此躲藏,竟也躲过了红枫山庄的搜查。 晚秋想跟李贞儿走,但又担心红枫山庄的人找到她。 李贞儿看着她的脸,借着衣袖的遮挡,从空间里取了一瓶药水出来,抹到晚秋的脸上,又递给晚秋一个药瓶,“好了,脸上药水,让你变得更黑更丑,再让嗓子变声的话,没人会认出你是晚秋。” 晚秋吃下了药丸,拿起桌上的一面破旧的小铜镜,来看自己的脸,果然,她的脸,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这……这太神奇了。”晚秋很高兴。 李贞儿也替她高兴,“走吧,晚秋,咱们换个好的地方住。” 晚秋一个单身姑娘,住在河边一个两丈见方的小木屋里,万一遇到坏人,晚秋得吃亏。 一些恶毒的男人,残害女人时,可不挑好看不好看,老妇人也不会放过! 两人吹熄灭了旧上的烛火,推开门,走出了小屋。 前方几十步远的地方,站在骆瞻云。 骆瞻云看到两人走出小屋,马上走了过去. 晚秋还像以前一样,有陌生人靠近时,下意识地护在李贞儿的面前,“谁?" 骆瞻云看一眼晚秋,没理她,而是望向李贞儿,“贞娘,她是谁?” “我以前的同乡下,自小一起长大,没想到,我们在这里相遇了,她主子出了事,她无处可去,流落在外,我要带她回悦客酒馆。”李贞儿一指骆瞻云,对晚秋道,“他便是骆瞻云,骆二郎。” 晚秋刚才听过李贞儿说起骆瞻云,这是李贞儿的救命恩人,李贞儿名义上的夫君。 既然是救了李贞儿的人,晚秋心中是感激的,她朝骆瞻云行了个屈膝礼,“骆郎君。” 头一次被人如此行大礼,骆瞻云微微有些错愕。 他摆摆手,“天不早了,回吧。”他转身往前走,“河边的路不平坦,你们跟着我走。” 李贞儿没说话,跟了上前。 晚秋扶着李贞儿,跟在后面。 她小声对李贞儿道,“贞娘,这个骆郎君,比韦驸马心细多了。” 李贞儿没应声,她心中冷笑。 不,晚秋说得不对。 韦季衡并不是不细心,只是,他的细心,都用在了其他的地方。 比如,他四处派人查寻,她究竟有没有死掉,他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再比如,他细心地算着她的食物,她吃什么会发病,他记得一清二楚,有意命人安排各种带有蚕豆的食物,让她吃了好发病。 又比如,他经营着人脉,将官职越爬越高,而让她一时之间,不难将他怎么着。 他的细心,全放在了如何害她,如何对阮莺莺好,如何升官。 有着骆瞻云在前头带路,李贞儿和晚秋,都没有走到坑里,两人平安走出河边,绕过河堤,来到河堤下的平地上。 这里,离集市近了,已经可以看到前方街市上,晚关铺子里的灯火光了。 骆瞻云到一家最近的铺子里,花两文钱买了个火把,给李贞儿和晚秋照路。 这让晚秋更加对骆瞻云刮目相看。 她心中想着,这样的人,才是公主的良配啊。 三人一前一后往前走,到了一家热闹的酒馆前,有个年轻的妇人,飞奔着朝他们跑来。 “瞻哥哥,你可回来了,你带着贞娘去了哪里?我都快担心死了。”她娇滴滴地撒娇抱怨着,来拉骆瞻云的胳膊。 晚秋的脸上,马上浮起不悦的表情。 不是说,骆瞻云是贞娘的“男人”吗?这个女人拉着骆瞻云亲亲热热的,是怎么回来? 第168章 好帮手 李贞儿只淡淡看一眼林巧香,没理会,便走过去了,进了酒馆。 晚秋也只随意看了眼林巧香,跟着李贞儿进了酒馆。 林巧香发现了晚秋,她朝酒馆大门那里看去一眼,小声问骆瞻云,“瞻哥哥,刚才那个丑女人是谁?” 一个丑女,又一个丑女,瞻哥哥怎么尽带些丑女回来? “她是贞娘的同乡,名叫秋儿,如今无处可去,贞娘将她带来酒馆。”骆瞻云告诉她。 林巧香皱了下眉尖,回想着刚才晚秋看她的眼神,心里直发怵。 “瞻哥哥,我有种预感,这个秋儿,不像好人。”她咬了咬唇,“贞娘为人善良,可别被同乡骗了。” 骆瞻云跟着李贞儿去小木屋那里,虽然没有听清李贞儿和对话,但看晚秋看李贞儿的眼神,他已猜出晚秋的身份。 晚秋,一定是李贞儿以前的侍女。 但是,以前的侍女,又能说明? 李贞儿如今过成这样,一定是身边人害的。 “巧香,你暗中监视着秋儿,别让她加害贞娘。”骆瞻云想了想,说道。 林巧香一怔,什么? 瞻哥哥居然担心那个甄婆娘? “巧香,怎么啦,你不愿意么?”骆瞻云发现林巧香的脸,皱成一团,忙问道。 林巧香忙摆手,叹了口气,“不是的,我是说,我盯着那个秋儿,要是让贞娘误会了,可怎么办?她会不会以为,我有意跟她姐妹俩做对?” “放心吧,巧香,一切有我呢,她找你,我会说清楚的。”骆瞻云道。 林巧香轻轻点了点头,“好吧,我会小心留意秋儿的。” 想到今后的事情,她悄悄弯了下唇,盯神里浮着得意。 . 李贞儿带着晚秋,进了酒馆。 化妆成酒馆打杂老头的刘胜,看到李贞儿回来了,马上走了过来。 “甄娘子。” 李贞儿忽然出门,带了个陌生人回来,一定会交代什么。 刘胜聪明,所以马上走过来。 李贞儿朝他点了点头,“我给你安排个人,咱们这边说话。” 她往二楼走去。 晚秋看到刘胜,脸色马上不好看起来。 李贞儿告诉她,刘胜装成一个老头,在酒馆里打杂。 那么,这个老头,想必是刘胜了? 想到刘胜曾经的做恶,晚秋看到刘胜,就没有什么好脸色。 刘胜如今靠李贞儿活命,李贞儿的人对他不客气,他也不敢生气,依旧平和的露着微笑。 晚秋越发对他厌恶,冷冷睇一眼,将头扭过去了。 三人来到了二楼,李贞儿开了自己房间的钥匙,带着两人进了屋。 晚秋走在最后,习惯性地反手关了门。 李贞儿走到椅上坐下了,指着刘胜,对走来的晚秋道,“晚秋,他就是刘胜,我身边还有一个成婶,如今不在酒馆里,在红枫山庄里。” 刘胜听到晚秋的名字,吓了一大跳,赫然扭头看向晚秋,“晚秋,你……你活着?” 晚秋咬牙冷笑,“怎么,你希望我死么?”她指了指自己下巴上的疤痕,冷笑了声,“不好意思,我的脸虽然被被你的手下打得破相,但我还活着!我要活着看看,曾经欺负我的人,会不会得到报应。” 刘胜一脸的惭愧,“晚秋,我只是奉命行事,是阮氏要我向你逼问公主库房的钥匙,我只是个下人,我哪敢违抗啊?就像现在,我不续续替韦驸马和阮氏卖命了,韦驸马就派人暗杀我,我都关到牢里去了,也不放过我,如今,我也得到了报应,只能装成一个老头儿,躲在这酒馆里打杂,不敢随意走远。” 刘胜苦着脸,一个劲地晚秋陪不是。 晚秋讽笑着道,“没错,你确实得了报应!” 刘胜叹了口气。没有反驳晚秋的话。 李贞儿看着两人,“好了,你们过去的恩怨恨,先放在一旁。如今我将你们带到我身边来,当然是让你们替我办事,你们不团结,只会让韦季衡和阮氏得意,他们可巴不得你们起内讧,他们好逐一杀了你们。” 韦季衡笑着杀人,和阮莺莺的哭着杀人,都是他们两人的恶梦。 他们听到李贞儿的提醒,马上不说话了,一起看向李贞儿,“贞娘吩咐事情吧。” 李贞儿道,“刘胜接下来的任何,我刚才已经对你吩咐过了,再没有新任何了,明天一早,你就开始去查那件事情,秋儿来了酒馆里,就接替成婶的位置好了。替我管着酒馆,将这座酒馆打理好,咱们几人的花销,可要全靠这座酒馆。” 晚秋应道,“是,贞娘。” …… 晚秋来了酒馆后,李贞儿安排她和自己住一起,加上骆小草,三人住一间有着前后屋的屋子,并不显得拥挤。 次日一早,刘胜跟骆瞻云说,李贞儿安排他去买些不同口味的酒水,要到其他村去寻会酿酒的娘子。 对于李贞儿的事情,骆瞻云一向不会多过问,同意了。 至于晚秋,她是个精明人,不需李贞儿告诉她怎么做事,她就清楚,自己的职责。 她来到柜台,开始清点酒馆里的找零银子。 林巧香站在一旁,紧张得脸色都变了。 “这几天的帐本,都是林娘子在记?”晚秋抖着帐本,问林巧香。 林巧香不肯输势气,挺着脖子道,“我是按着成婶的要求记的,她怎么说,我就怎么记。” 言外之意,就算有错的,也是成婶教错了,不关好她的事情。 晚秋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接着看帐本。 李贞儿的红枫山庄,产业多,她一人忙不过来时,就将帐册的事情,交与两个侍女打理,一个主庄子内部的支出收入,一个管理田产果园的进帐。 两个侍女李贞儿的教导下,能看一手熟练的帐本,他们除了不会吟诗,几乎认得赵国所有的字。 但林巧香,却认得的不多。 当晚秋问林巧香一处记帐时,林巧香只能吱唔着回答。 晚秋淡淡看她一眼,依旧没有说什么。 熟悉了一天,到晚上休息时,晚秋向李贞儿说了酒馆的帐本问题,“贞娘,那帐本有问题,记的帐忽然有天少了不少。” 第169章 有孕,林巧香吓着了 李贞儿眸光微缩,“如何个少了?” “我查了下以前的帐目,每天记的酒水饮用量,都差不多,但这几天,却忽然了不少,每天只卖出两缸酒,以前却每开卖出四到五缸酒,这里记录着卖的减少,但另一本进货帐子上面,却写着,近段日子的收酒的数量多了。进得多,出得少,日子久了,这酒就会囤积起来。但我问过铺子里的伙计,伙计都说,咱们铺子里的存酒,每天顶多存一缸,哪里会存个十几几十缸的?” 李贞儿眯了下眼,“秋儿,你是说,这帐本有问题?” 晚秋的眉头皱了起来,“酒馆的结余银子,跟帐本却对的起来,要是库存的酒水不见多的话在,那么,这帐本就有问题,有人为了让帐本实际的银子数对得起来,悄悄拿走了银子!” 李贞儿冷笑了声,“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找她去!” 林巧香啊,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她当只有她会认字么? 李贞儿收了帐本,来到一楼,来找林巧香,“你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近段日子,酒馆里的酒水,每天进来的一样多,酒馆们吃的也一样多,却未何每日只有两缸?” 她指着两本账本,让林巧香解释。 林巧香怎会解释得清楚? 她的脸色发白,眼角红了,一副要哭的样子,“贞娘,我便是按着成婶说的法子记碌的呀,哪里有错?” “哪里有错?”李贞儿笑,“你做着掩耳盗铃的事情呢!将帐本的数字记少了,将银子拿走了,就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帐上搞了鬼?” 李贞儿指着帐本,“要是你还不相信,咱们到送酒的人家去对质一下,或者我们就到县衙门里去理论理论!” 林巧香身子一抖,哭了起来。 她在李贞儿的面跪下来,哭着道,“贞娘,我知道你怪我抢了瞻哥哥,你对我不满,不喜欢可以说出来,我走便是,你为何要冤枉我啊。” 李贞儿眯了下眼,“你冤枉你?我冤枉你什么?这帐本上的字,可不是你记下的?每天被酒客们买走的酒水,你如实记录了吗?” 林巧香哭着道,“我记下了,瞻哥哥叫我记多少,我就记多少,我没有乱记啊,贞娘。” 林巧香放声大哭。 这时候,是上午过半时分。 酒馆里的食客,虽然没有将桌子坐满,但也有三桌人在吃饭。 三桌十来个人,听到柜台这边的吵架声,纷纷朝这里看来。 他们看到,一个长相娇美的年轻妇人,正怒气冲冲指着一个打扮朴素的年轻妇人。 那个打扮补素的年轻妇人,正哭得梨花带雨,十分可怜委屈的样子。 有几人看不下去了,指责起了李贞儿,“我说小娘子,你是男人的大娘子吧?既然是大娘子,就要有大娘子的大度,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教训男人的屋子里人?这不是打男人的脸,这是打你的脸啊!” “唉,如此嫉妒的女人,哪个男人受得了?” “是骆郎君的大娘子,她还是这酒馆的东家呢?” “啊?原来啊,难怪这么嚣张了!女人有钱又怎样?男人看不中的,还是看不中啊。” “是啊,要不,男人怎么还收房里人呢?还不是因为她太妒了!”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纷纷说着李贞儿的不是。 李贞儿听淡淡扬了扬眉,并没有在意,反而是林巧香听得越发得意起来,放声大哭着,“贞娘,你不喜欢我,我走便是,为何还要冤枉我?我这便走,这便走!” 林巧香抹了眼泪,哭着往后院她的房间跑去。 她已经攒了一百多两了,足够自己过一些日子。 李贞儿容不下她,看出了帐本的问题,大不了她走人便是。 林巧香每天呆在这里,虽然能见到骆瞻云,但她发现,骆瞻云的眼晴一直没有看她,而是一直看向那个贞娘。 娘告诉她,当一个女人天天在一个男人的面前出现时,男人是不会在意这个女人的。 只有当这女人离开了,男人才会想念。 林巧香想到,她家拒绝了骆瞻云的提亲后,他反而往她家去得更勤快了。 那个贞娘已经到了骆家,骆瞻云看到林巧香,总是拉着说许久的话,而以前,是没有的。 如此一想,林巧香决定离开,让骆瞻云天天想着她去,天天怨恨贞婆娘。 林巧香收拾了包裹,走出她的房间,发现骆瞻云兄妹三人都不在,只有一个骆小草和骆大宝在酒馆里。 这两人,都是糊涂人,林巧香不得不叮嘱着骆大宝,说她身子不舒服,酒馆的事情太多,她身子吃不消,想回家住两天。 骆小草无可无不可,没说话,骆大宝嗯了一声,“晓得了。”就拉着妹妹离开了。 林巧香跺了下脚,也不知骆大宝会不会传话给骆瞻云,骆瞻云又会不会罚贞婆娘。 她又担心李贞儿发现她跑了,会追上来,林巧香不敢在酒馆里逗留了,从后门那里悄悄离开了。 天气热,林巧香抱着小包裹,跑得一头汗水,跑得气喘吁吁。 小肚子那里,也隐隐作痛。 她双手捂着肚子,再忍住不了,眼前一黑,晕倒了。 有两个过路的妇人,马上扶起她,“这位娘子,你怎么啦?” 林巧香被人摇醒,惨白着脸道,“我可能中暑了,我好难受。” “前面那间屋子,便是向大夫的家,我们送你去看病吧?”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妇人,说道。 林巧香不光肚子疼,胃里还恶心着,她心里一恶心,吐了两口酸水出来。 那个年轻的妇人叹着气,“虽然到了夏末,进了初秋了,但秋老虎不弱啊,天气热,好些人都病了。” 林巧香看着白花花的太阳,心里厌恶着这样的天气。 要不是天气太热,她至于晕倒吗? 但愿李贞儿不要派人追来。 她且去看好病再说。 林巧香被两个妇人,一左一右扶进了一个大夫的家里。 老大夫看到是一个脸色发白的小娘子前来,细心询问了吃了何东西,近来睡眠如何,等等。 林巧香一一答了。 接着,老大夫又让林巧香伸了舌头给他看。 看了舌头后,老大夫这才开始给林巧香把脉。 没一会儿,老大夫笑了起来,“小娘子啊,你没病呢。” 林巧香愣了愣,“没病?可我为何肚子坠痛,胃脘里恶心呢?哦,刚才来时,在路上我还吐了酸水,我这不是中了暑?” “不是,你有孕了,恭喜啊,小娘子。”老大夫朝林巧香拱手贺喜。 另两位送林巧香前来的妇人,也纷纷向林巧香贺喜。 林巧香却吓得白了脸色。 她怀孕了? 这可怎么办? 她还没有同骆瞻云同房啊,这可如何瞒下去? 第170章 她没有回来? 但愿李贞儿不要派人追来。 她且去看好病再说。 林巧香被两个妇人,一左一右扶进了一个大夫的家里。 老大夫看到是一个脸色发白的小娘子前来,细心询问了吃了何东西,近来睡眠如何,等等。 林巧香一一答了。 接着,老大夫又让林巧香伸了舌头给他看。 看了舌头后,老大夫这才开始给林巧香把脉。 没一会儿,老大夫笑了起来,“小娘子啊,你没病呢。” 林巧香愣了愣,“没病?可我为何肚子坠痛,胃脘里恶心呢?哦,刚才来时,在路上我还吐了酸水,我这不是中了暑?” “不是,你有孕了,恭喜啊,小娘子。”老大夫朝林巧香拱手贺喜。 另两位送林巧香前来的妇人,也纷纷向林巧香贺喜。 林巧香挽着妇人头,又是婚育的年纪,有了身孕,是很平常的事情,大家都向她贺喜。 林巧香却吓得白了脸色。 她怀孕了? 这可怎么办? 她还没有同骆瞻云同房啊,这可如何瞒下去? 林巧香心里着慌起来。 老大夫在一旁开着方子,笑呵呵地说着如何服用,平时注意的事项,“不到两月,胎儿还娇着呢,你平时得多加注意着。” 林巧香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她抓了药包,起身就走。 “诶,娘子啊,八十文钱呢。”老大夫喊着她。 林巧香这才回过神来,付了八十文钱,低着头,往外走。 “瞧瞧,这是激动坏了吧。”年老的妇人,笑呵呵的。 “估计是头胎,头胎嘛,都会激动。”年轻的妇人,也笑着道。 两人向老大夫打了声招呼,也离开了。 她们喊着前方的林巧香,“娘子啊,回家跟你相公说啊,叫她好好心疼你。” 林巧香听到这话,更加烦躁起来。 她看着肚子,死劲地锤着,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她为什么会怀上孩子? 头顶的大太阳罩下来,大地像个蒸笼一样,街上的行人纷纷走到阴凉的地方休息。 大路中间,没有一个行人。 天虽然热,但林巧香却像走在冰天雪地里一样,浑身的冰凉。 “你的肚子怎么啦?你锤肚子做什么?”骆小草的声音,忽然说道。 林巧香抬起头来,发现自己竟然又走回到酒馆这里来了。 她转身就走。 “诶,你走了来,来了走,你要干什么?酒馆里好忙呢,你都不帮忙的吧?”骆小草跑过去,拦在林巧香的面前。 林巧香想拍死骆小草,这小妮子,怎么这么烦啊? “我有别的事情!”林巧香推开骆小草,接着往前走。 骆小草朝她背影瞪一眼,转身往酒馆走。 但林巧香走了几步后,又回过头来,“小草,你回来!” 骆小草转身,看向林巧香,不太情愿问道:“什么事情啊?” “你二叔……在不在酒馆里?” “他还没有回来。”骆小草道,冷着脸看林巧香,“你问他干嘛?” 林巧香心里恼火。 她问骆瞻云的事,关这小妮子什么事儿? 林巧香心里烦躁不安,原来骆瞻云不在酒馆里…… 她想到一件事,又问道:“贞娘呢?” 骆小草的小眉头,更加皱成一团,“出门了去了,你问她又要做什么?” 那个贞娘出门去了? 林巧香眸光一转,又往酒馆走去。 骆小草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手里的包裹,好奇问道:“你不走了吗?” 林巧香被她问得心烦,“你管得着吗?” 现在,她得找个机会,让骆瞻云进她的屋子。 林巧香回了自己的小房间,关了门,睡觉。 她来了酒馆里,除了记一下帐,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过问。 大家知道她的身份,也知道酒馆的主子李贞儿和骆瞻仰都不说她,便也不理会她。 晚秋看到她回来了,马上来到她的屋子前,拍着房门,“林氏,你出来!账本少了银子的事情,你还没有交代,出来说下情况。” 林巧香看着门那里冷笑,“你也不过是个来酒馆做事的打杂人而已,有什么资格对我大呼小叫的?有什么事,让骆二郎来跟我说!你们谁来问,我都不会理会!” 晚秋一直拍着门,但林巧香是铁了心地不开门。 再拍下去,门就要拍坏了。 晚秋只好放弃,“行,你不出来是吧?你就一直呆在里面吧?” 林巧香躺在床上,想着接下来的安排。 来酒馆有些日子了,她已了解到,骆瞻云和那个贞娘,并没有住在一起,这么说,他们还没有圆过房? 要是她想办法,让骆瞻云先进她的屋子,她先生下孩子,那么将来,她就是正妻,那个贞娘就是平妻! 想到这里,林巧香的唇角弯起。 只要骆瞻云留下来陪她,她就有办法让骆瞻云在她的床上留下。 林巧香坐起身来,从衣兜里摸出一包药粉来。 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 看着药粉包,她的神情更加得意起来。 …… 骆瞻云出门去看酒去了,李贞儿拿了些银子,带着骆星云,到集市上置办马匹车架。 今后,这些是她的脚力。 有了马匹,她可以随时出门去任何的地方。 李贞儿在宫中时,就会认马,她挑了一匹年轻力壮的马儿,做脚力,又选了副配套的马车架子。 另外,她还单买了一匹马儿,和一头驴子。 “马儿给你和大宝,驴子给小草。”李贞儿拍了拍马儿的背,又指了指那头驴子。 骆小草年纪小,马儿这种庞然大物,对于六岁多的小姑娘来说,是个危险物件,还是脾气稍好的驴子安全些。 为了好让骆小草驯服驴子,李贞儿买的是头小驴子。 每天喂养小驴子,小驴子会跟喂养的主人亲。 骆星云一脸的惊喜,“真的是给我的吗?二婶婶?” 李贞儿坐上了自己买的马车,轻轻挥着鞭子,“当然啊,将马儿和驴子赶回去吧,我赶着马车去走一圈,对了,你会赶马儿和驴子吗?” 骆星云没赶过,但不妨碍他吹吹牛,“会呢会呢!” 他拍着脑门,作着保证。 第171章 原来是她 穆谨言吃惊着走上前,看到担架上,那头已经没有气的野猪,又看到野猪身上扎着三支弓箭,十分的惊讶。 “厉害厉害,你居然打了头野猪!”穆谨言拍拍二弟的肩头,卷了袖子,笑道,“好,你歇会儿,我来拉。” 他是成年人,虽然性子木纳,不爱讲话,看起来是个书呆子,但个子高大,还是运动健将,别说是拉一头野猪了,他能扛得起来。 苏轻盈累得不想动弹不想去洗澡时,穆谨言能一只胳膊将她捞起来,扛起来扔浴缸里。 苏轻盈常说他,看似羸弱不堪,实则能打倒一头牛。 穆谨言来接应,几个孩子全都放下藤蔓,跟在他身旁走着,欢呼着。 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如何打到野猪的事。 穆谨言很高兴,每人都夸奖着。 爷几个走出山林,上了村路。 这时候,天色黄昏了,路上有不少归家的村民。 大家看到穆家人,拖着一头野猪回来,纷纷走来观看。 “是我打的。”穆谨行马上拍着胸口炫耀,“三支箭,撂倒一头百斤重的野猪。” 他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又长得瘦削,脸尖得跟猴子脸似的。 村里人看看野猪,看看穆谨行,这真是这少年打的野猪? 虽然,金水村紧靠大山,但真正打到野猪的人,并不多。 野猪虽然也是猪,却比家猪狡猾凶残多了。 不是熟练的猎手,很难打到野猪。 “是小慕发现的野猪,我小叔射中的。”小胖子指指慕耘,补充说道。 大孩子的话,可能是吹牛,可能是谎话,但小孩子的话,多半是真的。 村民们,开始对穆谨行刮目相看了。 “好厉害啊,穆二郎。” “后生可畏啊。” “将来一定是个厉害的猎手。” 穆谨行被夸得飘飘然,唇角都要扬到天上去了。 从村外的路上,一直走到穆家的宅子这里,不时可见到村人,人们看到那头大野猪,再不说穆家人废物了,连带着,看向羸弱书呆的穆谨言,也多了几分佩服。 “大嫂,快开门,快看看我们打了什么猎物!”头号功臣穆谨行,兴奋地拍着宅子院门。 几个小些的,也跟着一起嚷。 苏轻盈从正屋里走出来,“来了来了。” 她拉开院门,就到地上一副树棍做的简易担架上的大野猪。 “呀,你们打了头野猪?”苏轻盈惊讶了,“谁打的?” 穆谨行的三脚猫功夫,真的打到了野猪? “当然是我啊,大嫂。”穆谨行拍着胸口,“我厉害吧。” 穆晨曦也挤过来看,她看到,慕耘看着穆谨行,正在抿唇微笑,便问道,“是不是小慕也帮忙了?” 慕耘马上看她,眼神惊讶。 李贞儿笑了笑,扬了扬鞭子,将马儿赶走了。 天热,街上空无一人。 李贞儿赶着马车,走得很轻松。 骆星云拍着胸口,作了保证后,就吓傻了,他要怎么将马儿和驴子一起赶回去? 马儿和驴儿都认生,不听他的话。 集市上卖牲口的地方,离着酒馆并不远,一个在街东头,一个在街西头,不过是二里路远,但骆星云跟一匹马和一头驴子较劲了一个来时辰,才将它们赶到铺子里。 这时候,已是晌午后了。 李贞儿还没有回来,因为,骆星云没有看到她的新马车。 李贞儿胆子大,估计赶着马车去哪里玩去了吧? 骆星云不担心她。 他将马儿和驴子,分别系在酒馆旁的凉棚里,大摇大摆走进酒馆里喊道,“大宝,小草,看我带回了什么?” 骆大宝和骆小草,还有从外回来的骆瞻云和骆青梅,一起走到酒馆门口来。 “老三,你让我们看什么?”骆瞻云往左右看看。 没看到什么,更没有看到李贞儿。 李贞儿不是和骆星云一起出门去了吗? 怎么骆星云回来了,她没有回来? 0 “看这里,来来来来。”骆星云朝大家招着手,带着大家,来到酒馆旁的凉棚那里。 “一匹马和一头驴子而已,有什么好看的?”骆大宝撇撇唇,“三叔,你就让我们看这个?” “你可真是闲的,酒馆的事情多着呢,我可没闲心,陪你看马和驴子。”骆青梅翻了个白眼,扭身就走。 “这是谁家的马和驴子?”骆瞻云问,“没有放马鞍,怎么骑来的?” 他走过去,拍拍马儿的背,赞着马儿是匹好马,又赞着驴子的脾气温顺。 骆星云嘿嘿一笑,“不知道了吧?这是咱家的马儿和驴子啊。” 骆瞻云惊讶了,“咱家的?你买的?”他的脸色马上阴沉下来,“你是不是动了酒馆的银子?” “难怪那女人说银子少了,老三,是你拿的啊!”骆青梅听到酒馆里的人在说,贞娘在查收入的事情,发现帐目和银子的数量不相符,正在盘问林巧香。 林巧香怎会拿银子呢? 原来是骆老三拿的? 骆青梅最烦这个总跟她顶嘴的弟弟,听说骆青云的壮举后,直接冷哼一声。 骆星云跳起脚来,“不是,我没有,是二婶带我去买的马和驴子,对了,她还买了马车呢。” “她人呢?”骆瞻云又问道。 骆星云挠挠头,“我不知道,她说自己赶着马车走一圈再回来。” 骆青梅冷笑道,“原来酒馆的银子少了,是她拿去了!她居然还好意思怪着巧香姐!这个女人,真是恶毒呢!” 她说着话,瞥向骆瞻云。 骆瞻云回来时,已经听到酒馆里的人在说,李贞儿和晚秋,在查酒馆的帐目,两人都在责怪林巧香记帐不清,还指责林巧香拿了银子。 林巧香很委屈,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直不出来。 他正在敲门问林巧香时,骆星云喊他出来看马儿。 “她往哪个方向走了?”骆瞻云眸光幽沉,问着骆星云。 骆星云眨眨眼,二哥怎么回事呢?二嫂送他们家马儿和驴子,他怎么还沉了脸色? ”我回来的时候,她走的是那边。”骆星云指了个方向。 骆瞻云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朝身后摆摆手,“你们接着忙,我回来会检查。” 骆青梅跺着脚,“哥,巧香姐说不舒服呢,你不去看看她?” “请个大夫来吧!”骆瞻云大声回道。 骆青梅叹了口气,恨恨地转身进了酒馆。 骆星云和骆大宝,还有骆小草,一起来看马儿和驴子。 他们家从此以后,也是有牲口的人家了! 这真是件叫人高兴的事情。 骆青梅对家里有没有牲口的事情,不太关心,她只关心,她二哥究竟会娶谁。 那个贞婆娘成天冷着张脸,脾气又坏,为人又小气,几十两的银子也计较,她是不会让这个女人当她的二婶的。 第172章 总有一天,他要让她跪着求他! 李贞儿赶着马车,一路往前而行,在一处岔道口,她的马车与另一辆马车险险相撞。 赶车的人怒斥,“没长眼睛啊?” 李贞儿看着这辆马车,轻轻扯了下唇角,勒了勒马儿的缰绳,让马儿走到一旁让行。 赶车的人十分的得意,傲然说道,“驸马爷的马车也敢撞,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韦福,不是说过了吗?这附近都是淳朴的乡民,不知者无罪,不得如此蛮横。”马车里,韦季衡的声音,平和说道。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说着温和的话,做着虚假的样子。 李贞儿面无表情看一眼马车,轻轻抽了下马儿,将马车继续往前赶去。 这时,韦季衡却挑起了帘子。 他认出了,赶车的是村里那位骆姓家的娘子。 那个长得神似安乐公主李贞儿的村妇。 两辆马车正好错开而行时,韦季衡伸手抓住了李贞儿马车的车棚架子,“等等。” 李贞儿扭头看他,面色清冷,“这位公子,你有何事?” “你不记得我了?”韦季衡微笑道,眼睛则直直盯着李贞儿的脸。 李贞儿嘴角动了动,不,他化成灰,她也认得! “你是谁?我为何要记得你?”李贞儿看到韦季衡虚伪的假笑,心里警觉起来。 这个笑面狐狸,他又想做什么? 韦季衡看着李贞儿不讨好他的表情,心中越发觉得,此女子难得。 他声音温和说道,“那日,我寻到你家,将你认作了一个旧人,现在想来,当时实在唐突无礼得很,韦某给娘子赔个不是,还望娘子勿怪。” 这女子的容貌,和安乐完全不一样,脸颊也比安乐的要圆润可爱, 安乐身子单薄如纸片人,毫无生趣,她的身子却玲珑有致。 唯有一双眼睛,十分的神似安乐。 倘若安乐也长这副面孔,这副身段,他何至于去厌恶安乐,去收阮莺莺为侧室? 结果,曾经以为的白月光,不过尔尔。 阮莺莺每日里跟他算计着钱物,吵着说他给丽氏的多,给她的少。 一个曾经说,只爱他身只爱他心的女人,是怎么变得只爱钱了? 他如今看到阮氏,就像看到青楼里的女子。 眼里看着他的人,心里念着他的钱。 而眼前的这个骆家的村妇,容貌比阮莺莺和丽氏更甚一筹,居然对他不热情不讨好,甘愿亲近一个村夫! 这叫韦季衡感到不可思议。 “我不记得你说的事情了,你不必如此。”李贞儿拿起鞭子,抽向了马儿,马儿飞快跑起来。 韦季衡没有料到她会忽然赶起马车,他的手还抓在马车棚子的架子,身子被带下了马车,摔在了地上。 给他赶车的车夫,吓了一大跳,飞快跳下车来扶起他,“驸马爷,你还好吧?” 韦季衡看着跑远的马车,咬牙切吃,“我无事!” 该死的村妇,等着瞧! 总有一天,他要让她跪着求他! 李贞儿的马车,没跑出多远,就被一人拦住了,“停车!” 骆瞻云站在路中间,面无表情看着她。 李贞儿看到忽然出现的人,吓了一大跳,只得飞快拉住马车。 这个狗债主,发什么疯呢?忽然跑路中间来,想寻死吗? 不想她还钱了吗? “骆二郎,你吓着我了!”李贞儿按着惊吓的心口,朝骆骆瞻云冷喝。 骆瞻云朝前面韦季衡的马车看去一眼,冷着脸,坐上了李贞儿马车的赶车位,“坐车里去。” 李贞儿坐着不动,“为何?我会赶马车。” “也不看看头顶的太阳有多大,不怕晒黑了?”骆瞻云将后面的帘子挑起来,将李贞儿推了进去。 韦季衡,这是发现什么了么?为何一直盯着李贞儿看? 骆瞻云坐上车的时候,看到那韦季衡由车夫从地上扶起来,但眼睛一直盯着李贞儿这里。 车里,李贞儿笑了声,“我哪天没有被太阳晒,为何今日特别关心?” 骆瞻云没答话,将马车飞快往前赶去,“坐好,当心摔跤。” 马车忽然跑起来,李贞儿确实吓了一大跳。 她还没有坐稳当! 重重摔在车板上。 “你疯了,赶这么快做什么?” “街上行人少,头顶太阳大,不赶快些,难道在路上被太阳烤?”骆瞻云声音凉凉。 李贞儿艰难地坐稳,双手抓着车内的扶手,狠狠朝他翻了个白眼。 他莫非病得不轻? 李贞儿的马车已经走远了,韦季衡才由车夫扶着,坐进了马车里。 明明是不认得的妇人,他为何心里很生气? 恨不得将那男人杀了? 韦季衡阴沉着脸,坐在车里一言不发。 车夫小心问道,“驸马,刚才那妇人好生无礼,驸马为何不罚她?” “一个无知的村妇而已,何必跟她计较?”韦季衡冷声道,“赶车吧,回山庄。” “是,驸马。”车夫扬起马鞭子,将车往前走去。 …… 骆瞻云赶着马车,带着李贞儿回了酒馆。 骆星云和骆大宝,还有骆小草,一起欢喜地跑上前。 喊二嫂的,喊二婶的。 十分的热闹,没人理会骆瞻云。 骆瞻云脸色难看,“怎么,我不存在?” 骆星云嘿嘿笑道,“二哥,二嫂送了我们马儿和驴子,我们得感谢二嫂。” 言外之意,你又没送马儿和驴子,不必理会儿,该干嘛干嘛去。 都围着李贞儿说话,没人理会儿骆瞻云,骆瞻云进了酒馆,忙其他的事情去了。 骆青梅听说他回来了,马上来找他。 “二哥,你怎么才回来?你快去看看巧香姐吧。”骆青梅拉着骆瞻云往后院的小屋那里走。 “她还在不舒服么?”骆瞻云这才想起,林巧香还在病中。 骆青梅冷笑道,“二哥你如今眼里只有那个贞婆娘了,不理会巧香姐了?贞婆娘诬陷巧香姐拿了酒馆的银子,你都不管的?明明是贞婆娘拿了银子自己去买马车买马儿驴子了,却说是巧香姐拿了银子,那个女人,怎么这么可恶?”骆青梅十分的不满,一通的抱怨。 骆瞻云眉头微蹙,往后院走来,“我去看看巧香。” 到了林巧香的屋子门口,骆瞻云拍着门,“巧香,是我,开门吧。” 第173章 他居然去找贞娘了? 林巧香正在恶心难受时,听到骆瞻云的声音,心里似大热天的吃了一块冰镇的瓜,全身都透着舒心。 她从床上爬起来,走去开了门,“瞻哥哥,你回来了?” 林巧香扑到骆瞻云的怀里,放声大哭,“我没有拿酒馆的钱,瞻哥哥,你要相信我啊,酒馆是瞻哥哥的,我怎会拿瞻哥哥的钱呢?” 骆瞻云看到哭得伤心的人儿,心中愧疚,“巧香别哭了,我相信你。” “可是贞娘不相信我啊。”林巧香继续放声大哭。 “那个恶毒的婆娘!心里从没有向着她身边人,她还想着过去!”骆瞻云想到刚才看到的一幕,脸色马上阴沉下来。 和李贞儿相处几月,他是第一次看到,她将目光直直盯着一个人。 那个人,是和她关系匪浅的人。 林巧香听着骆瞻云骂李贞儿,心中得意起来。 看看,她的瞻哥哥,一直不信任那个外地来的陌生女人。 “瞻哥哥,咱们是一起长大的,我是什么想法,你该清楚的,我……”林巧香搂着骆瞻云,越搂越紧,恨不得将自己融入骆瞻云的身体里去。 可就在这时,屋外,传来李贞儿同酒馆伙计的说话声,“二喜,找秋儿拿些钱,去买些豆粕来喂马儿和驴子。” “来了,贞娘。” 骆瞻云听着李贞儿的声音,就不想跟林巧香亲近。 他扶着林巧香坐下,“你不是病着了吗?多多休息着吧。” “我没病呢,瞻哥哥,你别听青儿胡说,我只是……” “只是中了暑气是不是?可别小看了暑气病,这病最是伤身,严重的,也会损人性命,你休息着,什么也不要管,我找人去请大夫来。”骆瞻云将林巧香扶到床上躺好,起身离开,喊骆青梅去找大夫来。 林巧香只一个愣神,就发现骆瞻云离开了。 她吓得六神无主起来。 请大夫? 这不得发现她有孕了? 这可怎么办? 这时,她看到桌上放着的一杯热茶,灵机一动。 茶水冒着热气,这是骆青梅端来的。 大热天的喝热茶,是她的习惯,但她此时,可以不喝…… 林巧香轻轻勾了下唇角,将一直藏于怀里的药粉包,放进了这杯热茶里。 然后,她飞快扔掉了包药粉的纸包。 “瞻哥哥!”林巧香打开屋门,喊骆瞻云。 骆瞻云吩咐完骆青梅,听到她的喊声,马上又走回小屋来。 “怎么啦?巧香?”骆瞻云反手关了门,扶着林巧香坐回床上,“我吩咐青梅请大夫去了,等大夫来了,我让他好好给你看看。一直病着,可不好。” 林巧香看着骆瞻云,嫣然一笑,指了指桌上的那碗热茶,“你帮我吹吹,茶水好烫呢。” 骆瞻云看她一眼,皱着眉头看向茶水,“这是谁端来给你的?大热天的,怎么送这么热的茶水?” 林巧香摇摇头,“算了,瞻哥哥,你别说青梅,她大约忙忘记了,不记得我不爱喝热茶水。” 骆瞻云端起茶碗,冷哼一声,“等她回来,我得说说她。” 他轻轻地吹起了茶水。 小片刻后,茶水不烫了。 骆瞻云将茶水放在床边的小柜子上面,扶起林巧香,“巧香,茶水不烫了,来喝吧?” 林巧香却噗嗤一声笑了。 “瞻哥哥,这茶水是给你准备的。我不渴,你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有喝水吧,我便喊青梅倒了一碗前来。”她拉着骆瞻云的胳膊撒娇,“是我从家里带来的茶叶哦,你说最喜欢我家炒的茶叶了。” 林巧香说着茶叶,说着以前骆瞻云时常去她家讨茶叶的事情。 其实呢,是骆母和骆父喜欢林家的茶叶,骆瞻云对茶叶不太挑剔,有茶叶便好,无茶叶也可以接受。 但见林巧香心情好,脸色比刚才红晕了些,他不想让林巧香失望,便端了茶碗,“多谢巧香准备茶水。” “这是我应该的嘛,我是你接回来的娘子。”林巧香将头靠在骆瞻云的肩头,声音甜腻撒娇,“贞娘每天都在忙事情,没有时间准备茶水吧,你别找她要茶水,她挺忙的,想喝茶水来,你跟我说一声,我来准备吧。” 那个婆娘会给他准备茶水? 她只会冷冷一笑,说一句,“自己没手吗?” 对,因为他说,她欠了他的银子,她看他,总像看仇人一样! 他就那么令她厌恶吗? 骆瞻仰想到李贞儿成天冷着的脸,脸色马上阴沉下来,他一手搂着林巧香,一手端起茶碗,将茶水喝掉了。 林巧香的唇角,弯了起来。 她将头埋在骆瞻云的怀里,“瞻哥哥,我头疼,可不可以帮忙揉揉我的额头?” 骆瞻云将她扶到床上躺平,“你先躺下来。” “还有胳膊也酸,也揉揉。”林巧香接着撒娇。 与此同时,她在悄悄观察骆瞻云的脸色。 骆瞻云的脸色,十分的平静,没有什么异样。 林巧香心中疑惑,为什么药效这么慢? 骆瞻云没有给林巧香按揉,因为,他听到外面传来骆小草和骆大宝的说话声,“二婶婶这么大的人了,走路还摔跤?不可能吧?” 骆大宝道,“可能可能,我看得清清楚楚,她和小姑撞了下,她就摔跤了。” 骆小草啊了一声,“小姑的个子,可比二婶的个子要壮呢,难怪二婶会摔跤了。” “二叔呢,快叫二叔找大夫啊。”骆大宝叹气,“二婶婶说脚摔疼了呢。” “二婶婶就是大夫啊,还要找什么大夫?”骆小草嗨了一声,“大哥你怎么糊涂了?” “可是不是有人说吗?大夫都不会给自己看病呀。”骆大宝又说道。 “啊?那这样的话,还是要找大夫啊。”骆小草叹道。 “我不知道哪有大夫,我还是找二叔问问吧。”骆大宝喊起了骆瞻云,“二叔,二叔!” 骆瞻云只得站起身来,拍拍林巧香的胳膊,“巧香,青梅找大夫去了,她马上回来。我先去看看贞娘。” 说完,他就拉开门,走出去了,没给林巧香喊话的机会。 林巧香傻眼了,骆瞻云肯了她放了药粉的茶水,去找那个贞婆娘? 啊,该死的,贞婆娘,又坏她的好事! 第174章 忙活一场,便宜别人 “你们二婶呢?她在哪儿?”骆瞻云走到骆大宝和骆小草的面前,急忙问道。 骆小草看到他从林巧香的屋里走出来,小脸马上沉下来,“我不知道!” “大宝?二婶呢?”骆瞻云又问骆大宝。 骆大宝正想说,但骆小草死劲拉骆大宝的衣裳。 骆大宝扭头看妹妹,“妹妹,你拉我做什么?” “小草,大宝?”骆瞻云沉着脸色,看着两个孩子。 骆小草鼓着脸,不说话。 骆大宝叹了口气,“在二楼。” 骆瞻云扔开两个孩子,大步往二楼走去。 果然,在二楼那里,她看到李贞儿扶着楼梯,正揉着自己的脚。 “脚没事吧?”骆瞻云走过去,扶着李贞儿。 李贞儿惊讶看他,一脸不可思议。 骆瞻云蹲下身来,提起李贞儿的裙子,来看她的脚。 李贞儿飞快缩回脚去,“你做什么?” “看你的脚。” “不必了,啊……”李贞儿惊呼一声,“疼——” 狗债主,故意的吧? 居然捏她的痛脚! “还说不必了,只碰一下就嚷起来,可见伤得厉害。先送你回房去,一会儿找个大夫给你看看……” “我就是大夫,不必看了。” 但骆瞻云还是将她抱了起来,往她的屋子门口走去。 李贞儿惊得怒道,“放下我!骆二郎!” “放下你,你还怎么走路?别闹,就到了!”骆瞻云抱着李贞儿,来到了李贞儿住的房间前。 房门关着,他踢了踢门,没有踢开。 “打开。”骆瞻云看一眼怀里的李贞儿。 李贞儿看着他,一脸的莫名其妙,狗债主什么时候良心大发现了? “放我下来!”抱着她,她怎么开门? “脚伤着了,就别闹了,开门吧。”骆瞻云抱着她,往门边又走近两步。 李贞儿更奇怪了,良心大发现的狗债主? 她淡淡看他一眼,从怀里摸了钥匙,开了门。 不等李贞儿推开门,骆瞻云抬起脚,将门踢开了。 他将李贞儿放在椅上坐好,“贞娘……” 李贞儿坐稳后,发现骆瞻云的神情十分的特别。 脸色潮红,眼睛如炬。 “贞娘——”骆瞻云嗓音低沉沙哑,忽然覆身上来,搂住了李贞儿,“贞娘——” 搂得毫无章法,一点都不温柔。 他的唇在李贞儿脖颈间游离,一双手在她身上不知所措,“难受——” 急促的喘息声,不太寻常的动作,让李贞儿心中生疑。 虽然没经男女事,但以前她的身边不缺年长的嬷嬷,在和韦季衡大婚前,嬷嬷可没少教她男女之事。 她是公主,对于男女事情,得是她主动,绝没有男子主动一说,除非她同意。 骆瞻云的主动,让她不适。 骆瞻云的忽然主动,让她心中生疑。 太不寻常了! “骆二郎,你敢对我无礼试试,信不信我让你终身不举!”李贞儿用力去推骆瞻云,但没推动。 骆瞻云整个人全压在李贞儿的身上,手也更加不老实了。 李贞儿彻底怒了,“姓骆的!别说我没提醒你!” 她从虚拟空间里,拿了沾了药水的银针出来,往骆瞻云的一处穴位上扎去。 骆瞻云的身子,马上僵硬了。 但,脸色却没有变,看向李贞儿的眼神,还是那样灼热。 李贞儿咬了咬,将骆瞻云从自己身上推开。 她忍着右脚扭伤的疼痛,咬牙冷笑,“骆二郎,我说你怎么忽然变得殷勤了,还以为你变好了,原来,是有所图谋!你居然想占我的便宜!” 骆瞻云动弹不了,忍着身体的不适,求着她,“贞娘,我……我……我只是身体难受,你快……想点办法……让我好受一点……” 李贞儿弹着袖子,冷笑道,“抱歉,我没有办法!” “我似乎……有点不对劲。” “凭什么?你不对劲,怎么不找你的巧香妹妹去?找我做什么?哦……,我好欺负是不是?”李贞儿捏着手里的银针,看着骆瞻云咬牙冷笑,“你胆敢欺负我,信不信我将你扎成一个太监。” 骆瞻云看着自己的身体某处,脸色黑沉得厉害。 他咬牙切齿,“贞娘,我身体似乎出了问题,以前从没有过,你……你帮我看看。” 李贞儿看着他起了反应的某部位,拿着银针在那里晃悠着,冷笑道,“我偏不!你在诱惑我是不是?姓骆的,我以前居然没有发现,你是如此的阴险恶毒!你休息骗我上钩,我是不会上当的!” 帮他看,他再借机占她便宜? 她拍拍袖子,坐到一旁的椅上去了。 眼晴再不看骆瞻云,而是脱了鞋袜,借着袖子的遮挡,从虚拟空间里,拿了跌倒损伤的药,认真的抹起来。 李贞儿的皮肤十分的白皙,一双脚,尤为雪白。 骆瞻云从没见过,如此美的脚。 只看一双眼,就已他热血沸腾了。 “贞娘,把脚收回去……”骆瞻说明书闭了眼,不敢再看,那裸露的脚,像小猫的爪子,在挠着他的身心。 李贞儿淡淡看他一眼,偏不,自顾自地给自己的脚抹药。 晚秋听说李贞儿的脚伤着了,走来看李贞儿。 她发现门开着,便径直走进了屋里,“贞娘,贞……” 晚秋看到骆瞻云的脸色异常,以一种十分古怪的姿势斜坐在椅上。 “贞娘?骆二郎怎么回事?”晚秋惊讶着,走向李贞儿。 “不必理会他,他是咎由自取!”李贞儿冷哼一声。 晚秋看一眼骆瞻云,看一眼李贞儿,一头雾水。 “贞娘,我听小草说,你的脚扭伤了,可严重?”晚秋蹲下身来,轻轻抚着李贞儿的脚。 李贞儿摇摇头,“抹了药,没多大问题。” 晚秋松了口气,这才起身来,走向骆瞻云,“骆二郎,你可知道,贞娘的脚是怎么伤的吗?” 骆瞻云看向李贞儿,神情挣扎,额头更是溢出汗水来,“是青梅撞的她,我会去说青梅,贞娘,帮我……看看……,我可能……病了。” 李贞儿不理会儿他,扶着晚秋站起身来,“晚秋,别管他,让他坐在那里,你去看着酒馆,我去休息会儿。” 第175章 不必理会他,他是咎由自取! 晚秋听说李贞儿的脚伤着了,走来看李贞儿。 她发现门开着,便径直走进了屋里,“贞娘,贞……” 晚秋忽然看到了骆瞻云,他脸色异常,正以一种十分古怪的姿势斜坐在地上。 “贞娘?骆二郎怎么回事?”晚秋惊讶着,走向李贞儿。 “不必理会他,他是咎由自取!”李贞儿冷哼一声。 晚秋看一眼骆瞻云,看一眼李贞儿,一头雾水。 “贞娘,我听小草说,你的脚扭伤了,可严重?”晚秋蹲下身来,轻轻抚着李贞儿的脚。 李贞儿摇摇头,“抹了药,没多大问题。” 晚秋松了口气,这才起身来,走向骆瞻云,“骆二郎,你可知道,贞娘的脚是怎么伤的吗?” 骆瞻云看向李贞儿,神情挣扎,额头更是溢出汗水来,“是青梅撞的她,我会去说青梅,贞娘,帮我……看看……,我可能……病了。” 李贞儿不理会他,扶着晚秋站起身来,“晚秋,别管他,让他坐在那里,你去看着酒馆,我去休息会儿。” 她的脚伤着了,得休息着,以免留下病根。 “是,贞娘。”晚秋点头。 李贞儿由晚秋扶着,走进屏风后的小床上休息去了。 晚秋离开时,只淡淡看了眼骆瞻云,按着李贞儿的吩咐,没理会他,关了门,下楼忙去了。 林巧香看到骆瞻云离开后,一直没有回来。 她忍着胃脘的不适,走出小间,喊来骆大宝问骆瞻云在哪儿。 骆大宝不及骆小草机灵,他实话实说,“在我二婶婶的屋里啊,二婶脚扭了,二叔送二婶回房去了。” 从骆瞻云离开到现在,差不多过了小半个时辰了,他还没有下楼来? 按着时间算,药性已经发作了…… 那么骆瞻云和贞婆娘…… 林巧香气得在屋里砸着东西,她忙活一场,居然便宜了贞婆娘? 偏偏这时,骆青梅请了大夫来,看林巧香的倦怠和呕吐病。 “巧香姐,二哥吩咐我找了大夫来,你身子不适,快让大夫瞧瞧吧。” 林巧香可不敢让人瞧病,她将门关得死死的,连声嚷着要撵走大夫,只说自己只是中了暑。 骆青梅无法,只得将大夫送走。 “巧香姐,你不肯看病,那就多休息着,要是明早还不舒服,我让二哥带你去看病。”骆青梅拍着门,朝里说道。 林巧香心中烦闷,明天还要给她看病? 不不,她不想。 …… 李贞儿起了一个大早去买马儿,又是亲自赶马车,后来遇到了韦季衡,想到曾经的仇恨,李贞儿越想越头痛,渐渐地,睡着了。 骆瞻云被李贞儿的银针控制后,因为体内的药物发作,身体越来越燥热,却得不到释放。 折磨之下,他只感到疲惫不堪。 筋疲力尽后,渐渐地,他也支持不住,坐在地上靠在椅腿上睡着了。 晚秋在一楼忙着记帐时,看到林巧香不时地向骆大宝打听,骆瞻云可有从李贞儿的屋里出来。 她心中冷笑一声,有意不去开门放出骆瞻云,故意让林巧香着急。 这世上,只有当公主不要哪个男人了,才允许其他的女人去享有那个男人。而目前,李贞儿没有说与骆瞻云永远的断绝来往,那么任何女人,都不能对骆瞻云有非分之想。 李贞儿和骆瞻云,虽然在一屋,却是在不同的地方睡着了。 但林巧香不知道啊,晚秋也不肯说。 这让林巧香误会成,骆瞻云就在李贞儿的床上睡了一觉。 可能,两人缠绵了一晚? 次日一早,得知消息的林巧香,气得在屋里砸着枕头,“贞婆娘,你这个卑鄙无耻的阴险女人!” 骆青梅来看她。 林巧香一改刚才的愤怒,拉着骆青梅哭着委屈。 “瞻哥哥一定是厌恶我了吧?都不来看我了,我又吐又难受,他都不担心我,去担心那个贞娘的一只脚。”林巧香说着说着,还红了眼睛,拿着帕子,抽泣起来,“我看,我还是离开吧。” 骆青梅忙摆手,“不,巧香姐,我二哥并不喜欢那个贞婆娘,他一直喜欢的是你呀!” 林巧香涩然一笑,“可是,瞻哥哥晚天去了贞婆娘的屋里,到现在第二日的早上了,还没有出来……” 骆青梅一脸的吃惊,“什么?二哥他……”她站起身来,“我找二哥去,二哥太不像话了!” 就在骆青梅,去了二楼找李贞儿后,林巧香马上开始收拾着贴身物品,悄悄离开了酒馆。 她明白,不管她使什么法子,只要有那个贞婆娘在,她的计划就不能成功。 反而让那个贞娘捡了便宜。 这是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再而且,骆青梅昨天请了大夫来,她没有看病,骆青梅和骆瞻云一定还会再请大夫来,她还怎么瞒得下去? 她不时的恶心想吐,忍都忍不住。 只要再一恶心要吐了,他们一定会按着她去看大夫。 左思右想,林巧香决定,还是离开这里为好。 她要是离开,骆瞻云一定会去找她! 林巧香在酒馆里只和骆青梅好,和其他人的关系,都不太融洽。 她从酒馆的后门口悄悄走掉,没人理会她,也没人注意她。 林巧香十分容易地,跑出了酒馆后门。 后门外,骆小草正在给驴子喂草料。 她望着林巧香,“你又要跑吗?” 林巧香冷哼,“关你什么事?臭丫头!” “你跑走了,还会回来吗?”骆小草又问她。 林巧香咬牙切齿,“你再啰嗦,信不信我将你卖给别人做丫头?” 骆小草的脸色阴沉难看,“你咋不自己卖自己呢?你是大人,我是小孩,小孩不值钱,大人值钱,小孩只会吃不会做事,不值钱,是废物。大人会做事赚钱,值钱,这不是你以前说的吗?” 林巧香正在烦躁不安时,又被一个六岁多的小丫头片子奚落,林巧香受不了怒气,跑过去,扬了手巴掌打了骆小草两巴掌。 “多管闲事,滚!”林巧香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骆小草抚着肿红的小脸,只敢眼泪汪汪,没有哭出声。 “你就只会欺负我!”骆小草瘪着唇,一脸的委屈。 第176章 她若有事,我必对你不客气! 骆瞻云在李贞儿的屋子里,睡到了自然醒。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睡在地上,而且,四周的物品,并非他屋中的,这些摆设,似曾相似…… 他这是…… 屏风后的床上,李贞儿也睡醒了,娇哼着伸了个懒腰,喊着晚秋打洗漱水来。 骆瞻云听到这软绵绵的声音,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他认出来了,这是李贞儿的房间!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还睡了一晚? 李贞儿揉着睡得迷糊的头,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她披散着长发,睡眼惺忪,说不出的妖娆祸人。 骆瞻云看得怔住。 李贞儿看到骆瞻云,也十分的惊讶。 她瞪大双眼,“你……,骆二郎,你怎么在我屋里?” 骆瞻云已经回过神来了,他想起了一些事情。 他走到李贞儿的面前,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推到他昨晚睡过的地上,冷笑道,“丑婆娘,你还真是恶毒呢,让我在这里睡了一晚,你居然反问,我为何在你的屋里?自己失忆了?自己想想!” 李贞儿揉巴了会儿头后,发现,她昨晚确实对骆瞻云做了些什么。 她冷笑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你看看你昨晚都干了什么?按着我以前的脾气,你如此待我,我必不会放过你!” 说完,她又扭身回屏风后去了。 骆瞻云沉着脸,朝屏风那里看去一眼,拉开门,走出了房间。 这时,骆青梅急急匆匆上了二楼,正看到骆瞻云从李贞儿的房间里出来,头发微微有些乱,衣领子也是散的。 她的脸色马上不好看了,二哥果然在贞娘的屋里呆了一夜! “二哥!”她冷着脸走上前,“我找你好半天了,原来你在这儿,青梅姐不见了!” 房间,正在更衣的李贞儿轻笑,那位又闹出走? 这回又走多远后回来? 骆瞻云忙问,“青儿,怎么回事?” 骆青梅冷笑一声,“怎么回事?你去问贞娘吧,一向是她管着酒馆的事务,我们如何知道?她昨天派那秋儿姑娘,追问巧香姐帐本的事情,巧香姐伤心,想跟你说说这件事,可一直找不到你,原来……” 骆青梅看一眼前方李贞儿的屋子,扯了扯唇角,冷哼一声。 骆瞻云蹙起眉头来,“你先去找找巧香,我马上就来。” 说完,他转身又走回了李贞儿的屋子。 “贞娘!”骆瞻云的脚步,才踏进屋里,就冷喝道,“出来,有话问你。” 骆青梅听出,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愤怒。 她轻轻扯了下唇角,转身离开了。 很好,李贞儿敢赶走巧香姐,那就死定了! 李贞儿正在换衣,听到骆瞻云的怒声,她的手并没有停下,依旧慢悠悠地系着衣带。 见她许久不出来,骆瞻云等不及了,走进了屏风内。 李贞儿大怒,“放肆!” 骆瞻云走过去,抓着她的手腕,眸光阴沉着看她,“你为什么要针对巧香?我说过,有什么事情,你只管冲我来!为何不听?” 李贞儿的衣带还没有系好,只系了一半。 被他的手一拉,那衣领全敞了开来,露出里面的杏色亵衣,还有大块裸露的肌肤。 李贞儿的怒火,顿时腾起。 “登徒子!”她抬了脚,去踹骆瞻云。 骆瞻云闪身一让,李贞儿扑了个空,整个人扑到了骆瞻云的怀里。 身子失了药效,娇软的人儿扑入怀里,骆瞻云慌了个面红耳赤。 “你……站好!” 他将李贞儿推了开去。 李贞儿睇他一眼,捡起衣裳背着身子站着,“出去,等我穿好衣裳再说!” 骆瞻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站在李贞儿的床前。 他刚才太着急了,此时清醒过来,脸色更是窘迫,匆匆走到屏风外。 “速度快点,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他望着屏风。 李贞儿冷笑,她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将自己收拾好,李贞儿来到外面。 这时,晚秋打来了洗漱水。 看到他俩全都冷着脸,晚秋只淡淡喊一声骆二郎,又走向李贞儿,“贞娘,洗漱了。” “好。”李贞儿点头。 她在晚秋的服侍下,梳洗完毕。 尽管骆瞻云等得着急,还是忍着怒意,等着她梳洗。 晚秋看到骆瞻云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但没有发作,心中好一阵惊讶。 她端着水,走出去了,骆瞻云这才问李贞儿,“现在,说说巧香的事情,你对她做了什么?她为何又走了?” 李贞儿抬眉,冷冷说道,“骆二郎,我什么也没有做!我早说过,我还掉欠你的钱就走,我何必要针对一个不相干的村里姑娘?” “可她现在不见了!你敢说,你没有一丝责任吗?”骆瞻云双眸似剑,冷冷望着李贞儿。 李贞儿冷笑,“脚长在她的身上,她上哪里去了,我如何知道?你问得莫名其妙!” “她也是骆家的人,如今她不见了,你都不关心的?你就这么冷血?”骆瞻云走过云,忽然抓起李贞儿的胳膊,“你将她找回来,这件事,就此作罢!否则……” “否则怎样?”李贞儿冷冷一笑,“杀了我?” 骆瞻云看着她的双眼,手指紧紧抓着她的手腕,似要抓断一样。 他看了好一会儿,一言不发,拉着李贞儿往外走。 在门槛那里,李贞儿跟不上骆瞻云的速度,差点被门槛绊倒。 晚秋就站在门外,看到李贞儿被骆瞻云拖着走出来,她脸色一变,快步走上前,“贞娘!” 李贞儿朝她点了下头,“看好酒馆,我得离开一会儿。” “你去哪儿?”晚秋看一眼骆瞻云,又担心地看向李贞儿。 去哪儿?去找这个狗债主的心上人!“不知道,那得看骆二郎的心上人去了哪里,我就到哪里。” 晚秋跑到骆瞻云的面前,拦着两人,“骆二郎,你太过分了!你怎能这么对贞娘?” “要不是贞娘质问巧香的帐册,巧香会跑掉?你们俩,合伙欺负巧香,她害怕得藏了起来,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你们试问!”骆瞻云咬牙冷笑。 晚秋冷冷说道,“林巧香私拿了酒馆的银子,也不能问的?” 第177章 一起回村 骆瞻云冷声道,“她拿了银子,你们可以找我要,为何找她?” 晚秋睁大双眼,“骆二郎,冤有头,债有主!谁拿的找谁,你怎么这么说?” “我早说过,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不管她做了什么,你们只管来找我!可你们不听,将她逼走了,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必不会放过你们!”骆瞻云不再理会晚秋,拉了李贞儿,大步往前走去。 李贞儿被她拖得跌跌撞撞。 晚秋担心李贞儿,马上跟了上前。 到了一楼,骆大宝和骆小草,还有骆星云,全都围了过来。 一大早,一楼没有客人,他们在整理桌椅。 “二哥,二嫂……,早……”骆星云发现两人的神情不对,还是强露了个微笑,朝他们招招手。 骆青梅从后院走来。 她冷冷看一眼李贞儿,问骆瞻云,“二哥,你要去找巧香姐吗?” 骆瞻云道,“我马上回来,你们好生打理酒馆。” 说完,她拉着李贞儿,来到了酒馆外面。 骆瞻云看着街道的两边,眉头皱起,不知从哪里开始寻找。 李贞儿以为他在找马车坐,指着自己的马车道,“上马车。” 骆瞻云回头,看她一眼,没看马车,而是走向了酒馆一旁的凉棚里。 那里停着一匹马儿,和一头驴子。 这是李贞儿买给骆星云和骆大宝两人的脚力。 骆瞻云拉着李贞儿,走向了马儿,他抓着李贞儿的腰身,将她放在马上。 李贞儿挑眉,“这么大的太阳,你居然骑马?斗笠也不戴?” 骆瞻云解着马儿的缰绳,看她一眼,朝酒馆里喊道,“青梅,拿顶斗笠来!” 骆青梅跑出来,“二哥要斗笠啊?就来。” 她匆匆跑进屋里,找了顶斗笠,递向骆瞻云,但骆瞻云没有自己戴,而是戴到了李贞儿的头上。 他翻身上马,口里策了一声,骑马离开了酒馆。 骆青梅气得咬牙冷笑,那个贞婆娘将巧香姐赶走了,二哥居然还给贞婆娘戴斗笠? 那个贞婆娘究竟有什么好,让二哥这么着迷她? …… 骆瞻云策马的速度极快,李贞儿不得不紧紧抓着马脖子上的毛。 但仅靠这点支撑,完全不够保持平稳。 李贞儿几次差点摔下去了。 “坐好!”骆瞻云低头看一眼面前的李贞儿,沉着脸道,“掉下去摔着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狗债主,她难道不知道这样会掉下去?骑得这么快,她怎么坐得好?“不要你假惺惺!”李贞儿怒道。 骆瞻云冷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实好人心!” 李贞儿要气笑了,“你要是好人,这世没有坏人了!” “我骆瞻云再怎么坏,也没有害你落水的人坏!”他看着她的发髻,冷笑一声。 李贞儿脸上的讽笑,僵住了。 没错,骆瞻云是坏人,但韦季衡,却是恶人! 坏人干的坏事,是短暂的,是临时的。 但恶人却是整天琢磨着,如何算计他人。 而且,大多数的恶人,表面看着,却是善人的样子。 “怎么不说话了?”骆瞻云看着李贞儿问道。 李贞儿嘴唇紧抿,只关注着看向前方,“我不知林巧香去了哪里,你找我出来也无用,我说什么?我给不了你帮忙!” 骆瞻云道,“我们先到村里打听下,她可能回家了。” …… 林巧香确实是往村里而去,但她是搭乘邻村一个赶驴车的老汉的驴车。 驴车的速度,可比马车慢得多。 她坐在车棚子里,当骆瞻云和李贞儿骑马从驴车身旁跑过去时,她听到李贞儿的声音,挑了帘子看来。 正好看到李贞儿抱怨坐不稳,会掉下去。 骆瞻云伸了手过去,将李贞儿的腰身搂住了。 林巧香气得恨不得将驴车的帘子扯下来,跳起来骂李贞儿不要脸,大白天的和男人同乘一骑! 但她是悄悄逃回来的,在没有进村前,她不能让骆瞻云看到她,否则,骆瞻云会在李贞儿的挑拨下,将她带回酒馆,再请来大夫给她看病的话,她就完了。 林巧香只得忍着怒火,将帘子摔下,又伸手堵了耳内,不去听李贞儿和骆瞻云的说话声。 等马儿跑得彻底没有声音了,估计也看不到了,林巧香才松开手来,又挑了帘子,来看骑马走远的两人。 他们前去的方向,也是村子里。 是不是,骆瞻云去找她的? 骆瞻云果然如他想的那样,她一离开,骆瞻云就开始找来了。 但是,为什么那个狡猾的李贞儿,也跟着去了? 李贞儿也去了村里的话,她还怎么跟骆瞻云相处? 林巧香的心里,再次烦躁起来。 偏偏那个赶车的老汉,这时自言自语说起话来,”真羡慕少年郎啊,策马扬鞭带着自家娘子四处游玩。“ 林巧香心里骂道,眼瞎了,那不是一对,是那个李贞儿不要脸的缠着她的瞻哥哥! “老伯,你认错了,刚才骑马而过的两人,其中的女子,不是男子的娘子!” 老汉哦了一声,“不是啊,那是妹妹?” “也不是,他妹妹不长那样,那是男子买回来的婆娘!” ”买回来婆娘,也是婆娘嘛。只要两人恩爱,有什么关系?“老汉笑了起来,”我要是年轻五十岁,我也买个好看的娘子,只可惜啊,我当年穷哦,连置衣裳的钱都没有,可等我准备好了钱,年纪又大了,嗨,算了,不娶了,我老汉就跟驴子过一辈子,也是一样的,我家这头驴子,还十分听话呢。“ 他絮絮叨叨的,林巧香才不想听。 她用力将耳朵堵着,倒在驴车里的棚子里睡觉。 回村的路还远着,她昨晚气得一晚没睡好,现在正好补补觉。 休息好,回家后再后母亲商议下,怎么处理她肚里的孩子。 该死的,怎么会有个孩子呢? 正在七想八想时,老汉赶的驴车停了。 有在拦在老汉的驴车前,”老伯,搭我一程吧。“ 老汉倒也爽忙,”行啊,去哪村啊?“ ”回双柳村。“ ”二十文。“老汉道。 ”好说。好说。“ 林巧香听到外面这人的声音,吓得脸色都变了,这是……黄志虎? 那个让她怀上的孩子的恶贼? 第178章 这是挟恩图报? 林巧香吓得不知所措。 跟老汉说,不要理会黄志虎? 她一开口,黄志虎一定会听出她的声音来。 不说话,黄志虎就要上驴车了…… 驴车渐渐地停了。 林巧香咬了咬牙,爬到了驴车的车尾。 她挑了帘子,从车尾悄悄溜下车去。 黄志虎从前面进了驴车。 林巧香趁他不注意,跑进了路旁的荒草里。 黄志虎给了钱,“走吧,老伯。” “好嘞,坐好了!”老汉接着赶着驴车,“车里有位小娘子啊,郎君啊,你担待下啊,小老儿的车小,只能挤挤。” 黄志虎往左右看看,“哪有小娘子?” 老头回头来看,“咦?人呢?哪去了?”他摇摇头,“算了算了,她已经给了车费,走就走吧。” …… 林巧香钻进了草丛里,等老汉的驴子车赶远了,她才敢走出草丛里来。 她顶着头顶的大太阳,又累又渴,拖着两条疲倦的腿,往家里走。 走一步,她骂一句黄志虎。 骂着骂着,又想到要不是有李贞儿的出现,她的生活该是一帆风顺,于是,她又骂起了李贞儿。 . 李贞儿和骆瞻云,共乘一骑,回到了双柳村。 村民们看到两人骑马回来,纷纷打着招呼,“骆二郎,买马匹了啊?” 骆二郎急着赶路,急着寻找林巧香,只敷衍着回应了一声,又骑马走了。 村民们在他身后纷纷说道,“骆二郎出息了啊,都有马匹了。” “是啊,想当初啊,他家连借牛儿的钱也没有。” “这还得亏他买回的那个娘子,那个叫贞娘的娘子,好生能干呢!” “比林家丫头强多了,也不知骆二郎怎么想的,偏偏看中那个林家丫头,都跟贞娘过日子了,还非得接回林家丫头。” “就是,想不通啊,想不通。” 骆瞻云骑马的速度很快,对于村民们的议论声,他听到的不多,只模糊听到前面的两句,夸他的马儿,夸着李贞儿。 他低头看向面前的女人,眉头微微蹙起,她……能干? . 没多长时间,两人骑马到了林家。 在台阶前,骆瞻云翻身下马。 李贞儿自己要爬下来时,被骆瞻云一抱扯了下来。 是的,是扯。 跟扯草一样的,一只手抓着她的纤腰,将她从马上扯下来了。 李贞儿惊吓中,担心自己摔倒,乱抓之下,慌忙拉着他的胳膊。 “进来!”骆瞻云拽着李卢儿的胳膊,将她毫不客气地往林家台阶上拖。 他个子高大,人高腿长,李贞儿被拖得跌跌撞撞。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李贞儿伸手去掰他的手指头。 但令她失望的是,她根本掰不开他的手指头。 他的手指,跟钳子一样,牢牢钳着她的手腕。 “放开你?放开你你就会跑掉!”骆瞻云冷笑,“作为骆家的一份子,一起来给林家父母道个歉。” 李贞儿瞪大双眼,“什么?要我给她们道歉?”有没有搞错?“凭什么?” 走到台阶上的一株李子树那儿时,李贞儿牢牢抱着树杆,说什么也不走了。 “凭什么要我道歉?”李贞儿冷笑。 骆瞻云眸光森然,“你将巧香赶走了,若巧香回了家,是必会对她父母说委屈,不如,先来道歉!” “我没错!”李贞儿拒绝道歉。 “已经到了林家了,由不得你!”骆瞻云用力去捏李贞儿的手腕。 手腕上传来钻心的疼痛,李贞儿的眼睛都红了。 她不得不松开抓着树杆的手。 狗债主! 很好,又让她更想快点还完债,逃离这狗债主远远的! 李贞儿被骆瞻云拖进了林家。 林家正屋中,林父林母,正在说着田地的事情。 看到两人一起走进屋里来,马上沉了脸色。 他们可不想看到,骆瞻云和李贞儿站在一起,这两人好,就没有他们女儿巧香什么事了。 “骆二郎,你怎么来了?她又是怎么回事?”骆父看一眼李贞儿,不满问道。 林母冷笑,“你来就罢了,怎么还将不相干的人带来?” 骆瞻云看一眼李贞儿,示意她走过去,向林家二老问安。 但李贞儿站着不动,只淡淡说道,“既然是不相干的人,我看我不必来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骆瞻云将她拽了回来,“贞娘?” “人家不欢迎我,我何必在此遭人嫌呢?”李贞儿讽笑。 林母气得脸色沉下来,指着李贞儿对骆瞻云道,“骆二郎!你是不是成心找个惹事精来气我们?” “贞娘!赔礼道歉!”骆瞻云沉着脸,将李贞儿推到林父林母的面前。 李贞儿冷冷瞪着他,嘴唇紧抿,坚决不道歉。 “贞娘?”骆瞻云的声音,更加冷沉几分。 李贞儿冷笑,“凭什么?” “凭巧香救过我一命,凭他们是巧香的父母!我前来道歉,你当然也要道歉!跪下!”骆瞻云厉声道。 李贞儿冷笑,“我贞娘,上跪天地祖宗,下跪父母,再不会跪另外的人,你要我们跪他们,怕是他们消受不起我的这份大礼。” 林父冷笑,“好大的口气!” 林母也嘲讽而笑,“你谁啊?我们消受不起?哎哟,可别笑死我了。” “贞娘!”骆瞻云见劝不通,将李贞儿按着跪倒下来,他也跪倒在林父林母面前,“岳父,岳母,我骆二郎没有照顾好巧香,还请你们二老原谅,不过你们放心,我和贞娘会努力对她好。” 李贞儿的两条小腿,被骆瞻云的膝盖牢牢压着,动弹不得。 她心中愤怒,却无可奈何。 好个骆二郎,他居然敢叫她跪一个庶民? 林父神情冷峻,“骆二郎,听你这么说,巧香跟着你后,过得不好?你们怎么她了?嗯?” “有没有打她?我告诉你骆二郎,我家巧香要是回来哭委屈,我可不会饶过你!她如今嫁与你了,又救过你一命,这世上,你哪怕对不起你爹娘,也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 李贞儿赫然看向林母,这是挟恩图报? 难怪骆瞻云处处护着林巧香了。 救他一次命,就处处拿来说! 要是她被人如此要挟,她宁可不要人相救。 第179章 罚跪到林巧香出现! 骆瞻云低着头,“二郎明白。” “巧香呢?”林母忽然发现,只有骆瞻云和李贞儿回村里来了,不见林巧香跟着回来,急忙问道。 李贞儿心说,你女儿早跑了。 骆瞻云的脸色不自然起来,“巧香……” “巧香呢?”林父也问道。 李贞儿看着骆瞻云,“你就实话实说,你不说,我来说。” 骆瞻云抓着李贞儿手,捏得紧紧的,用眼神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李贞儿将头扭过,行吧,你跟你青梅竹马的事情,关她什么事呢? 她在心里盘算着,成婶离开酒馆回山庄,已经有几天了,该有消息送出来了吧? 刘胜也离开两天了,究竟有没有打听到,那个真打正打了骆瞻云的人? “巧香是不是出事了?”林父站起身来,焦急问道。 “骆二郎,我家巧香怎么啦?”林母也十分的焦急,上前去推骆瞻云。 骆瞻云皱起眉头,“我一定会找到巧香,岳父岳母请放心。” 林父林母惊讶得睁大双眼,“你……你将巧香赶走了?” “谁赶她走了?是她自己走的!将她安排在酒馆里做事,她可好,才帮了几天忙,就拿了酒馆的一百三十两银子!”李贞儿见骆瞻云半天不说出真话,她快言快语抢先说道。 “贞娘!”骆瞻云十分的不满,“我说过,她拿的银子,是我的银子,那不叫拿,那本就是我欠她的!她可以随便拿。” 李贞儿瞪大双眼,“骆二郎,你欠她的,为什么要我还?” “你别忘记了,你也欠了我的,贞娘!”骆瞻云声音凉凉。 “好好好,你这么算帐?”李贞儿笑,“算你狠!” 狗债主的意思,她欠他不止一百两,可能折算起来有千两了。这不得便宜那林巧香? “原来是这么回事……”林母抓着李贞儿的衣领,扬手朝她脸上扇去,“你敢欺负我女儿,我打死你个恶女人!” 李贞儿的腿被骆瞻云的膝盖压着,动弹不了,脸上生生挨了下。 她的发髻被打散,乌黑的长发,披散开来,散了半身,似黑色的瀑布。 林母全家的头发都稀少,尤其是女儿林巧香的头,更是稀疏。 林巧香为了让头发显得多,将头发编成不少辫子,每股辫子里,夹上黑色的缎带,这样显得发辫粗。 但不能散发,一散开,就格外的稀少。 她看着李贞儿的头发,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这你恶女,敢欺负我女儿,我非得狠狠罚罚你!”林母抓起桌上针线篓子里的剪刀,往李贞儿冲来。 骆瞻云以为林母要杀李贞儿,忙拦住了。 “岳母,杀了她,您得吃官司了。让她罚跪吧!跪到巧香回来原谅她为止。” 李贞儿捂着被打得发懵的头,冷笑道,“骆二郎,你好狠!” “这次,是你做的不对,贞娘,你必须道歉。” “我不,凭什么?”李贞儿冷笑,“为了讨好你的心上人,讨好你心上人的父母,就来折磨我?我不过是欠了你一百两银子,利滚利,顶了天的到一千两,我还你便是,我会还你,我已经在准备了,你就这么等不及么?要早早折磨死我?” “我没要你死,贞娘。”骆瞻云看着李贞儿,神色莫名。 “可你如此待我,分明要我死!”李贞儿咬着牙。 “骆二郎,还不将她带走罚跪?”林父看到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不耐烦了。 骆瞻云站起身来,将李贞儿拖走了林家。 林家台阶最上面那里,有株李子树。 骆瞻云抽掉绑袖子的束袖带子,将李贞儿反手反脚捆在树上。 李子树,不过才小儿的臂膀那么粗,枝叶稀疏,还不成荫。 李贞儿跪在树下,一点也没有享受到阴凉。 她冷冷望着骆瞻云,“骆二郎,你今日如此待我,将来我必还你!” 骆瞻云已经翻身上马,回头望着她,“贞娘,想想你曾派人打断过我的腿!你好意思回报我?那我要是回报你的话,是不是该打断你的一条腿呢?” “我说过,不是我指使的,我一点都不记得有这件事情!”李贞儿大声道,她要怎么解释,才让这个狗债主相信,她并不是恶女? 她从没有派人打断过任何人的一条腿! “看来,你得在那里个地方多呆上一呆,才能想起来!”骆瞻云冷冷一笑,他抖了抖马儿的缰绳,策马离开了。 等她一走,林母马上拿了剪刀,走出屋子,朝李贞儿大步走来。 那长约半尺的尖利的剪刀,刀尖磨得雪亮。 正张着大嘴巴,似要吃了李贞儿的人。 李贞儿眸光微缩,“你想干什么?”她冷冷望着林母,“你敢动我试试,我必不会放过你!” 林母冷笑,“不会放过我?呵呵,我现在就不会放过你!” 她大步冲到李贞儿的面前,抓了李贞儿的头发,就要来剪。 这时,一块泥巴朝林母飞来。 正好砸到了林母的手上。 她的手一抖,那剪刀掉在地上去了。 好巧不巧地,砸到了她的脚上。 剪刀尖磨得尖尖的,将她的鞋子扎穿了。 林母疼得一声惨叫,“啊——,我的脚啊——,啊,救命啊——” 屋里的林父,听到声音,飞快跑出来。 看到一把大剪刀,正直直扎进林母的脚背上。 他吓得脸色大变,冲过来,将那剪刀一把拔了出来。 这一拔,林母又是一声惨叫,“啊——疼死我了啊——” 跟杀猪一样的惨叫。 李贞儿看着她痛得变了形的脸,轻轻扯了下唇角。 这是老天看不过去了吗? 有过路之人,听到她的惨叫声,飞快跑来看情况,“呀,林家的,你这是怎么啦?你这脚怎么被扎了?” 林母指着被捆在树上的李贞儿,“是她,是她扎的我!哎哟,我的脚哟,要痛死了哟!” 林母哭一会痛,骂一声李贞儿。 林父更是扬了剪刀,要扎死李贞儿。 李贞儿和毫不惧怕,冷着脸坦然看着他们。 其中一个过路之有说道,“不对呀,她的双手双脚都被捆着,如何拿剪刀扎到你的?林家的?” 林母被问得怔住,“……” 第180章 她现在回集市去,休了他! 双柳村的村民们,大多在李贞儿的手里看过病。 如今李贞儿被林家两口子冤枉着,不少人都愤愤不平的说起了林家两口子。 “太不像话了,你们这是欺负人,贞娘被你们捆着,她如何扎伤林家娘子的脚?” “贞娘究竟怎么了?要被你们这么欺负?” “放人,放人!” 几个人推开林家两口子,将李贞儿从树上解救下来。 不管林家两口子如何嚷嚷,村民们就是不听。 他们簇拥着李贞儿,离开了林家。 “贞娘,上我家,我家娘子念叨你多日了,时常上骆家问你几时回村。” “到我家吧,贞娘!我家闺女阿喜你还记得吧?上回脸上被野蜂蜇了下,还得亏你的药治好了,她一直念着你的好呢。” “贞娘,到我家去,我家新盖了房子,有空余的屋子。” “到我家……” “到我家……” 几个村民,围着李贞儿七嘴八舌地说着。 李贞儿微微一笑,“不了,我回骆家。” 其中一个老太太叹着道,“好吧,那毕竟是你的婆家,咱们强行拉你到我们家去,你婆婆将来是必会怪我们。” “贞娘,你回去后,再到我家来吧?”另一个妇人笑着拉着她的手。 李贞儿微笑道,“好说呢,婶子。” 她向帮她的村民们道谢了,拍拍袖子,往骆家走去。 林母见她走了,催着林父快将李贞儿追回来,“巧香还没有回来,她必须得罚跪道歉!” 林父撸了袖子就去追。 但被几个村民们拦住了。 几个泼辣的妇人们骂着林父林母,“你们家女儿不见了,找人家贞娘做什么?你们女儿长得人高马大的,贞娘那么瘦弱,打得过你们家女儿?说话要点脸好吧?” 林家两口子,在村里的名声不是很好。 过于精明算计,很不招大家喜欢。 眼下大家逮着了一个说林家两口子的机会,一个个骂得那叫一个激烈。 以多战少,林家两口子,被骂得一点还嘴的机会都没有。 李贞儿趁着混乱,快步离开了这里。 但她没有回骆家。 她还有事情要办,她不能呆在村里。 头顶的大太阳,火辣辣地照着,李贞儿走得额头冒汗。 她冷笑着咬牙骂了句,“可恶的狗债主!等着瞧,她现在就去休了他!” 休了他,得回到集市去! 从村里走过去,要走十来里路,这大上午的酷热天气,能将人晒成肉干。 该怎么走到集市上去? 李贞儿正琢磨着,搭谁的牲口车去集市时,有人骑马来了。 她飞快跑到树后,将自己藏了起来。 居然是刘胜? 他怎么来了村里? “文生!”李贞儿喊着刘胜的化名。 刘胜忙拉住了马儿的缰绳,往声音的方向看去。 他惊讶道,“甄娘子?你怎么在这儿?哎呀,真是太好了,我进村就找到你了。” 刘胜翻身下马,牵着马儿,朝李贞儿大步走来。 李贞儿想到给刘胜安排的差事,马上问他,“可是我让你可的事情,有了进展?那个真正打了骆二郎的人,找到了?” 刘胜摇摇头,一脸沮丧,“没有找到那人,是庄子里其他人的事情。” 不管哪样事,都是李贞儿目前急需想知道的。 她忙问道,“何事?” 刘胜往左右看了看,确认村路上没有其他人行走,不会有人偷听后,这才敢说道,“贞娘,成婶那里有消息了,她叫我马上前来通知你。阮氏在庄子的田地一事上,做了些大手脚,若是这件事情曝光的话,那处庄子,可能会被拆掉一半。” 李贞儿眯了下眼,“什么意思?” 刘胜道,“贞娘可记得,您出事前,对庄子的四周,做了扩建?” 李贞儿点头,“这么大的事情,我当然记得。庄子的四周,有些荒地,我命人开了荒,盖了庭台小阁。” “您开荒的那大片土地,其实是有主的。”刘胜又道。 李贞儿点头,“没错,确实有主人,但我是给过了银子的,你提这件事情,想说什么?” 刘胜道,“您给了银子,让驸马安排这件事情,但驸马又转手给阮氏去做,阮氏,并没有将事情完成好。若县衙门里重新来测量土地,这处庄子后来占的一片地,得收回,而且,得处罚。” 李贞儿眯了下眼,“你的意思是说,韦季衡阮氏收了我的银子,但并没有按着我的要求去办事,如今,那片荒地的原主人,现在闹到庄上了?” 刘胜道,“贞娘,他还没有闹到庄上,但如果他要闹的话,贞娘的庄子,要么翻倍的赔钱给原主,要么拆掉那块地上的房子,将空地还给原主。” 李贞儿冷笑一声,“我明白了。原主不告,我来告!” 刘胜问道,“贞娘,这得上县衙门才告得准,只是不知,县令大人那里,是不是会管这件事情,毕竟,庄子如今归韦驸马了。” “这件事,你不必担心,我会有办法。”李贞儿扬唇冷笑,“文生,马儿给我,你自己想法回集市,我先去县城了。” 刘胜开始还担心,李贞儿会带着他上县城,那县令大人的牢里,还记着他的名字呢,他可不敢上县城。 好在李贞儿说她自己去,刘胜心中吐了口气。 李贞儿翻身上马,扬了扬马儿的鞭子,策马离开了双柳村。 刘胜看着她走远,转身往回走。 没什么急事的他,走得慢悠悠的。 他问到一户有牛车的人家,给了那家一些钱,央求他户人家赶着牛车送他去集市上。 他被李贞儿训导后,脾气收斂了不少,也学着李贞儿的样子,出手阔绰。 赶车的人家,得到了两百文的钱,马上欣然同意将他送到集市上。 再说骆瞻仰骑马离开林家后,就围着村子的四周寻找起了林巧香。 本村没有找到,他又到外村找。 但,连林巧香的影子也没有找。 他倒是遇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刘胜。 骆瞻云看到刘胜,想到李贞儿安排给刘胜秘密办的事情,他的眉头蹙起来。 第181章 我现在回来,是来写休书的。 “文生,你怎么来了村里?”骆瞻云打马过去,看着刘胜问道。 刘胜一连几天,都在外面办事,不知李贞儿近来的情况。 他找到酒馆时,晚秋对他说,李贞儿被骆瞻云带回村里来了,他急于找李贞儿汇报事情,便赶来了村里。 但关于李贞儿的事情,刘胜绝不敢对骆瞻云说。 他只说道,“啊,我路过呢,骆二郎,你怎么在村里啊?酒馆里的生意,不忙了?” 骆瞻云挑眉,刘胜只是路过? “你没找贞娘?”骆瞻云眯着眼,又问道。 刘胜心说,他见过李贞儿的事情,李贞儿也不会对外人讲。 他还是继续装着不知情吧。 “贞娘安排我去寻做酒的作坊,我一直没有找到,怎敢见她?等我找着作坊了,再见她吧。”刘胜说着,摇摇头。 骆瞻云从他的话中,没有听到他见过李贞儿的事情,便放下心来,又骑马接着寻找林巧香去了。 他走后,刘胜摸摸头,自言自语道,“骆二郎的神情,怎么怪怪的?” 李贞儿骑马赶到了集市上。 她并没有直接去县城,而是又回到了酒馆里。 晚秋见她一脸疲倦,风尘仆仆回来,惊讶道,“贞娘,你不是跟着骆二郎回村里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李贞儿见她在写帐本,将那帐本一关,拉着晚秋往楼上走。 晚秋一脸狐疑,“怎么啦?贞娘?” 李贞儿带着晚秋,一直走进了她的房间,她才说道,“我要离开了,你跟我走吧。” 晚秋激动说道,“真的吗?贞娘?” 她早就不想在这个酒馆当差了,每天面对骆家不讲理的小姑子,晚秋觉得,自己的好脾气,也控制不住了。 骆家人挟恩图报,她看不惯! 李贞儿点头,“刘胜和成婶,已经发现了一些山庄的问题,我得开始行动了。” 她眸光森然,唇角紧抿。 晚秋很激动,“好,我跟你一起离开。那这酒馆……,贞娘要怎么处理?” 她和贞娘现在都很穷,她们唯一的钱财来源,就靠这座酒馆。 李贞儿淡淡说道,“我欠骆二郎的,这酒馆,当作欠债还与他。” 晚秋惊讶得瞪大双眼,“贞娘,你只欠他一百两,你却还他一座酒馆?这是十倍还了!” 李贞儿讽笑,“他一直在说,我欠的银子早超出了百两!那我多还些便是,从此,我与她路归路,桥归桥!” 他一直说,她欠他一个娘子! 她“指使”下人打断过他的一条腿,害得他与林巧香的姻缘错过,一百两银子,根本无法弥补她的亏欠。 那她十倍还他好了。 “如此一来,那骆青梅不得高兴死?”晚秋冷笑。 “总归是我欠骆家的,将这酒馆当债还了,我就不欠骆家的了,今后,我便是自由身了,能来去自如了。”李贞儿看着窗外,看着京城的方向。 她不能一直困于这里,她要到外面去看看。 李贞儿吩咐晚秋,尽快收拾她们的贴身衣物。 她则来到了一楼的柜台旁。 骆青梅正站在柜台外,东张西望寻找着谁。 李贞儿走过去时,骆青梅惊讶地打量着她,沉着脸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巧香姐找到了?” “没有。”李贞儿走进了柜台中,取了帐本来看。 骆青梅冷着脸,拍着柜台,“没找到,你居然有脸回来?” 李贞儿冷笑,“我是你名义上的二嫂,你若再敢对我大呼小叫,信不信我罚你!” 骆青梅呵呵一声,“你罚我?贞娘,你得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我二哥买回的女人而已,就将自己当成正妻了?告诉你,我二哥心中想的是巧香,他从没有想过你!” 李贞儿淡淡看她一眼,“我知道啊,所以,我现在回来写休书。我何必缠着一个心中有着别的女人的男人呢?你说是吧?骆青梅?” 哪怕是债主,她也不想再看到骆瞻云! 狗债主,她现在就写休书! 成全他和林巧香! 骆青梅听到她说休书,笑了起来,“你写休书?哎哟,贞娘,你莫不是脑子有病了?你居然写休书?我哥买回你,你休他?你是哪里来的胆子,敢休我二哥?” 李贞儿没什么表情说道,“说完了吗?说完请走!” 骆青梅从没发现,李贞儿的脸色,是如此的难看。 心中不禁发怵。 又想到,贞娘休了她二哥的话,贞娘就和他们骆家没有任何关系了,贞娘会不会赶走骆家人? 骆青梅不敢再吵李贞儿了,匆匆来到后院,喊着骆大宝骆小草骆星云。 几个人一起走了过来。 “什么事啊,姐?”骆星云打着哈欠,他正在睡午觉。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呀,你怎么这么慌张呀?”懂事会看人脸色的骆大宝,马上问骆青梅。 骆青梅叹着气,小声道,“贞娘在写休书,她说要休掉你二叔。” 骆星云的瞌睡,吓得一下子跑光了。 骆大宝眨着眼,一脸吃惊。 只有骆小草,眉头皱起,一脸忧色。 “什么?二婶休了二叔?那那那……那咱们不得被赶出酒馆?骆大宝叹气。 骆星云眯着眼,“姐,你是不是得罪了二嫂,她才这么说的?” 骆青梅不肯承认,吱唔着道,“我哪有,你胡说!” 骆星云冷笑,“得了吧,你可没少跟她吵架,还专门和林巧香合伙欺负她,我又不是没有看到。” 骆青梅的脸色变了,“你胡说!” “哼,我问二婶去!”骆星云瞪她一眼,转身往前院走。 骆青梅拉着她,“你回来,你先说说,万一她真要了二哥,这可怎么办?” “我哪知道?这要等二哥问来再商议,我们哄好她,有何用?她嫁的是二哥,又不是我们。”骆星云摊手。 骆青梅转身,看到了骆小草。 她推出骆小草,“小草,你去找找你二婶,你是她最喜欢的人,你哭一哭,她就不会休了你二叔。” 骆小草不肯去,“她要休二叔,一定是二叔惹她生气了,我哭有何用啊?还是等二叔回来求二婶吧。” 第182章 从此路归路,桥归桥,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骆青梅冷着脸,“小草,你二叔去了村里找人,哪里能有那么快回来?他要是明天才回来呢?要是三四天才回来呢?那个贞娘已经在写休书了,等得了吗? 见骆小草只看着自己,眨巴着眼睛,不说话,骆青梅又道,“对了,要是贞娘休了你二叔,贞娘送你的驴子,她可是会收回的。” 骆星云听到她这么说,一拍大腿,着急着道,“啊呀,这么一说,我的那匹马儿,也会被收回呀。” “三叔,二婶送你的马儿,被二叔骑回村里去了呀。”骆大宝提醒他。 骆星云一怔,恍然明白后,笑了起来,“是是是,我怎么忘记了呢?我的马儿不会被收回啦!” “她今天不收回,明天后天不会收回吗?她可没那么好心,送马儿驴子给咱们家。”骆青梅冷笑。 “那本来就是她的,她要收回就收回吧。”骆小草大大方方道。 骆星云也点头,“是啊,不是一家人了,还收着人家的东西,不像话呢。” 骆大宝听小叔和妹妹都说不要李贞儿的马儿和驴子,他也跟着说,“是啊是啊,不能要啊。” 三对一,三人说不能收礼,只有骆青梅想收。 她气得跺脚,指着三人,“你们……你们可真笨呢!她吃咱们家的,住咱们家的,她居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到末了,还要带走所有的东西,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吗?你们不敢说她,我去!” 骆青梅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那个贞婆娘气走了巧香姐,在骆家白吃白住这么久,她二哥还救过那婆娘,那贞婆娘居然想收回驴子和马儿? 太不要脸了! 骆青梅劝说不动弟弟和侄儿侄女,她独自一人找李贞儿评理去了。 骆星云看着侄儿侄女,叹着气,“你们说怎么办?” 他只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少年,没经过这种事啊。 骆星云伸手挠头。 “咱们快去找二叔吧。”骆小草眨着眼,“二婶听二叔的。” 骆星云叹气,“好吧,只能这样了。” 回村没有马儿,骆小草的驴子太小,还不能骑,骆星云决定,去租一匹马儿回村。 商议好,骆星云离开后院,往前面正堂里走来。 骆小草和骆大宝跟在他们的后面。 正堂里,酒客比较多,吵吵嚷嚷一片。 柜台这里,李贞儿已经查好了账。 她发现有结余的银子,而且还不少,有三百来两银子。 可见,林巧香不管帐时,收入结余就多了。 李贞儿将银子全部收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账本查看好,李贞儿开始写休书。 休书刚写好,骆青梅又走来了,神色有些慌张。 李贞儿将休书递给骆青梅,“这是给你哥的休书,这是转让酒馆的文书。从今天起,这家酒馆,就归你们骆家人了。” “这是……”骆青梅没反应过来,休书?转让书? 李贞儿看着她,没什么表情道,“骆二郎说,我欠他一百两银子,他又说,救过我一命,你们家人也说,我吃住在骆家花费了不少银钱,我将这酒馆当作补偿给你们家,从此,我和骆二郎,和你们家,从此路归路,桥归桥,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骆青梅捏着两份文书,惊讶得睁大双眼。 骆老爷子是个老秀才,早年教过学生,家里的儿孙们,全都在他的教导下,认得一些字。 骆青梅虽然是女孩子,也认得几百字。 一般的文书,她能看得懂。 她看到落款写着甄氏霙娘,还写着日期,还按了手印,心里大吸一口凉气。 这家酒馆,从此是她骆家的了? 她再不必听从贞婆娘的指使了? “你……你当真?将这酒馆转与我家了?”骆青梅激动问道。 “我这不是写了文书吗?还按了手印?”李贞儿指指文书,淡淡说道。 “那……送与我家的马儿和驴子,你也不能收回,送了就是礼物,自古以来,从没有送出的礼还被收回的说法。”骆青梅想到李贞儿送的马儿和驴子,又马上问道。 两份文书里,可没有写这些,她得问清楚。 李贞儿轻笑,“不会收回,你放心好了。” 骆星云和骆小草还有骆大宝,走到了正堂里,看到她们在柜台那里说话。 三人一起走了过去。 他们正好听到,李贞儿刚才说的那些话。 骆星云很吃惊,“二婶,你……你将酒馆送与我们家?” “还有马儿和驴子也送?”骆大宝也问。 骆小草看看李贞儿,又看向一脸惊讶看着文书不说话的骆青梅,鼓着小脸,不满地说道,“小姑,你还说二婶婶会收回马儿和驴子,可二婶婶说,要送给我们呢!你怎能这么说二婶婶呢?二婶婶送的东西,从没有收回过!” 骆青梅被小侄女儿说了,心里十分的不痛快。 她不服气道,“口说无凭呢!谁知她明天不会改口不承认了,又收回马儿和驴子?” “二婶不是那样的人!”骆小草急得气哼哼嚷道。 “既然青儿担心我会收回马儿和驴子,那我便写上字据。”她从骆青梅的手里,接过刚才写的转让文书。 补上了条款,“不收回马儿和驴子,以及从即日起送给骆家的所有钱物。” “你还有何话可说?没有的话,我现在就离开。”李贞儿将文书又给了骆青梅,她走出柜台,往二楼走去。 “二婶婶……,你不要走……”骆小草跑过去,拉着李贞儿。 李贞儿低头看她,“小草,从此以后,我不是你的二婶婶,你叫我贞姨吧。” 骆小草的眼泪巴答巴答往下掉,“贞姨,你可不可以不走?你走了,小草没人陪了。” 她回头看一眼,正在喜滋滋看着文书的骆青梅,抿了抿唇,又眼泪汪汪看向李贞儿。 李贞儿想到骆小草在骆家的待遇,也替这小姑娘担心。 从小没娘,祖母不爱,小姑虐待,其他人对她,虽然没有虐待,却也不上心。 李贞儿摸摸她的头,“好,你跟我走。” 骆小草这才露了笑脸。 “骆青梅,我要加一个条件!”李贞儿拉着骆小草,走向骆青梅。 第183章 离开 骆青梅听到了李贞儿和骆小草的聊天。 她早就不喜欢骆小草这个烦人精了,挥挥手说道,“可以可以,你带她走吧。” 反正娘也不喜欢小草,李贞儿想要这小丫头,那就正好送走。 李贞儿道,“口说无凭,为了将来不必要的麻烦,你也写份文书。” 骆青梅一怔,“还要写文书?你带走她就是了,是她自己愿意跟着你走的,可不关我的事。” “不行,还是得立字据!”李贞儿坚持要骆青梅写字据。 骆青梅无法,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行吧,写就写。” 她只会认字,叫她写字,那是难为她。 骆青梅捏着笔,在纸上写下了歪歪扭扭的几句话。 她学着李贞儿与的文书那样,写了自己的名字,也按了手印。 担心光自己写了,将来会有什么麻烦,她将骆星云和骆大宝也拉着按了手印。 骆星云和骆大宝,虽然舍不得骆小草离开,但他们从小看到骆小草被骆青梅打到大,也清楚,家里的人,都不大喜欢骆小草。 只有李贞儿,是真心喜欢骆小草。 自打李贞儿来了骆家,骆小草的头发干净了,脸儿手儿干净了,衣裳齐整了,头发扎了小辫子。 脚上也多了鞋子。 而且,骆小草还学会采草药了,才六七岁的年纪,靠采草药卖,已攒了好几百文钱。 骆小草,也十分喜欢贞娘。 骆青梅是他们中间年纪最大的,她作出决定,其他人又心疼小草,便不说什么了,都跟着同意了。 骆小草也些微认得几个字,她看到自己的名字,写到转让文书上,心里又激动,又兴奋。 “如此,事情便交接好了,我也得忙我的去了。”李贞儿拿了骆青梅他们写的转让文书,牵着骆小草的手,往楼上走去。 她去看晚秋收拾行李的情况。 两人离开后。 骆青梅将李贞儿写的休书和转让文书收进怀里放好,喜滋滋地去看帐本去了。 翻开帐本,她发现最后一行,被李贞儿写了一个零。 她看不懂了,将骆星云拉过来看,“老三,这是什么意思?” 骆星云急着要去找骆瞻云,有些不耐烦道,“什么啊?” “这里!这个零是什么意思?”骆青梅只认得字,算账和计算的本事,她不及骆星云的头脑。 骆星云只瞥去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是说,以前的帐不必管了,现在的结余是零。” 结余是零是怎么回事,骆青梅还是知道的。 她明白过来后,马上打开柜台放小额钱币的抽屉。 发现里面一文银钱也没有。 小匣子里,空空如也。 她冷笑一声,“那个贞娘可真会算计!居然将钱全部拿走了!” 骆星云睇她一眼,“姐,你可真有意思,人家送你一座铺子还不知足,还计较铺子以前赚的钱?” “全拿出了,一会儿找零都找不开!”骆青梅抱怨道。 “集市便有银铺,拿着大块银子去兑换开来,不是一样的?”骆星云摇摇头,不满说道。 “兑换还要扣钱,一两银子得扣五十文的兑换费!五十文啦!”骆青梅想到,可能因兑换银子而送给银铺几十甚至几百上千的兑换费,心痛起来。 骆星云觉得她太过于计较,嘲笑了她几句,离开酒楼,借马儿找骆瞻云去了。 骆大宝坐在柜台边,长叹一声,两眼无神看着酒馆中。 他只比骆小草大两岁,小小年纪的他,预感到家里会出事情,但他不知该怎么做,只能叹气。 骆青梅正在高兴,听到他叹气,觉得他扫了自己的兴,怒得拍了他一巴掌。 骆大宝回头看她一眼,敢怒不敢言,忍着快掉出的眼泪,往二楼跑去。 他去看李贞儿。 李贞儿还没有下楼来,再不看看,就再看不到李贞儿了。 骆大宝一口气跑到了二楼李贞儿的屋子前。 屋子里的地上,堆着几包行李。 骆小草坐在椅上,看着晚秋在忙。 李贞儿在对晚秋说着什么。 “二婶婶……”骆大宝瘪了瘪唇,一脸委屈,爬进了门槛,走进了屋里。 李贞儿回头,微笑着朝他招手,“是大宝呀?进来吧。” 骆小草朝他微微一笑,“哥,我要离开了,我的小毛驴你要记得喂呀。” 骆大宝走到骆小草的身边,摸摸她的头,“嗯,小草。” 相聚总有一别。 李贞儿从袖里,摸了个小匕首给骆大宝,“这只匕首削铁如泥,你拿着玩吧。” 男孩子骆大宝看到匕首,一脸的惊喜,“是,二婶婶。” 李贞儿笑了起来,“要改口,叫贞姨。” “多谢贞姨。”骆大宝抬头,朝李贞儿微微一笑。 晚秋看到那只匕首,提醒骆大宝,“这只匕首十分的稀罕,你别拿给别人看,当心被人骗走。” 骆大宝马上将匕首藏在怀里,“晓得了,秋姨。” 晚秋和李贞儿的行李,并不多,只有两个小包而已,另一个小包,是骆小草的衣裳。 骆小草在骆家住时,穿的全是骆青梅破旧得不能再破后,改小的旧衣。 到了集市上,李贞儿买了些布,请人给骆小草做了几身衣裳和鞋子。 小姑娘个子小,衣裳得定做,不能买现成的,所以这次离开,骆小草的衣裳鞋子全都带上了。 骆大宝是个乖孩子,主动搬了一个行李。 另两个行李,由晚秋拿着。 李贞儿带着他们,下了楼。 柜台那里的骆青梅看到他们走下楼来,没有过去说话,只淡淡看一眼,又低头写着什么去了。 李贞儿几人,走出酒馆。 晚秋将停在凉棚那里的马车,赶到了酒馆前的大道上。 李贞儿扶着骆小草坐进了马车里。 骆大宝将行李塞到骆小草的手里,瘪着唇角,一脸的不舍,“小草,记得来看我啊。” 骆小草拉着他的手,也红了眼角,“我会的大哥。” 告别,终需一别。 李贞儿朝骆大宝挥挥手,骆大宝才松开小草的手。 “走吧,秋儿。"李贞儿回头看了眼酒馆,放下了帘子。 晚秋口里“策策”了两声,将马儿往前赶去。 第184章 她走了,你高不高兴? “二哥,可算是找到你了!”骆星云勒住马儿的缰绳,朝骆瞻云挥手。 骆瞻云打马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找我什么事?” “出大事了,你还在这儿闲逛!”骆星云骑马骑累了,抬着袖子给自己扇着风。 骆瞻云挑眉,“出什么大事了?” “二嫂走了。” 骆瞻云冷眸微凝,急忙问道:“什么?她走了?”她不是在林家那里吗?“你看到她了?她什么时候走了?” 难道那女人从林家跑掉了,又从酒馆离开了? 见他神情焦急,声音都拔高了,骆星云反而不急了。 “二哥,她走了,你高不高兴?可以接回巧香姐了吧?”骆星云故意调侃他,说话慢悠悠的。 骆瞻云踹了他一脚,“要你多管闲事,快讲!” “是是是是,我快讲。”骆星云吐了吐舌头,“好渴,我想喝水。” “没水!讲完了我给你买果子吃。”骆瞻云冷哼。 “我嗓子干,讲不出来了,咳咳咳。”骆星云伸手捂着脖子,装作十分难受的样子。 骆瞻云急于想知道情况,只得到路旁的一户村民中,花一文钱,讨了杯蜂蜜水给他。 骆星云得意扬扬接过碗,一饮而尽。 他咂着嘴巴,舔了下唇角。 那惬意悠闲的样子,十分的欠揍。 “快点讲!”骆瞻云将碗还回去后,走来又朝他踢了一脚。 骆星云这回跳开来,躲过了这一脚。 他拍着袖子道,“好好好,这就说。”他轻咳一声,说起了李贞儿,“就半个时辰前吧,她给你写了休书,还将酒馆转与咱们家了,然后带着秋儿姑娘和小草走了,走的时候,连行李也拿走了。” “休书?拿走了行李?”骆瞻云冷呵一声,“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这么走了?” 骆瞻云眸光阴沉,翻身上马,抬脚踢了下马肚子,策马往集市街而去。 “早知会这样,早干什么去了?”骆星云朝骆瞻云的背影翻了个白眼,骑马往家走去。 他还没有吃午饭呢,回家吃饭去。 骆星云骑马回了骆家。 自从李贞儿开了酒馆,骆家的日子好过起来了。 骆瞻云和骆星云还有骆青梅,骆大宝骆小草,每个人每月都有月钱。 除了骆瞻云的月钱,他没有领之外,其他人的月钱,都按时去领了。 骆青梅不是做账的,银钱方面的事情,她接触不了,她没法像林巧香那样时常偷钱。 但她可以经常将酒馆里的米和肉,托付村里的人带回家去。 另外,她还得了一些客人们的打赏,她将攒的银钱以及骆星云他们几个的月钱,全部收在一起,委托赶集的村里人带往了家中。 骆家靠着骆青梅送回的米肉,改善了伙食。 也靠着他们送回的几两银子,骆家将破旧漏雨的屋子休整好了。 低矮窄小的厨房拆了,修了明亮干净的新厨房和新灶台。 骆母逢人便说,厨房宽敞了,将来贞娘回家了,可以舒心地吃饭。 骆星云在前院门那里下了马。 在院里扫地的骆小宝,看到他回来了,高兴地跑上前,“三叔,你回来了?” “回来了,小宝?爷爷奶奶呢?吃中午饭没有?” “还没有吃,奶奶在做饭,爷爷在后院编箩筐。”骆小宝笑眯眯地,“三叔,有没有带好吃的呀?” 骆星云一拍脑门,糟了,急着找人,忘记了,“下回带给你吧?” 骆小宝嘟嘴摇头,“二叔刚刚回来,也不带吃的,你也不带,唉……” 骆星云将马儿系在院里,拍了拍衣袖,走上台阶。 正屋中,坐着休息的骆老太太。 骆老太太的眼睛被治好了,但是还不能看大太阳,大中午阳光刺眼,她便坐在屋里休息,顺带着,看着小曾孙。 骆星云喊了声“奶奶”,大步往后院走。 这时,骆老爷子从卧房里走出来,喊着他,“刚二郎回来过,怎么你也回来了?酒馆里不忙了吗?” 老爷子看起来精神不错,但毕竟年纪大了,骆星云没有说李贞儿的事情刺激他。 骆星云微微一笑,“爷爷,二嫂叫我回来找爹娘说件事情。” “是你二嫂叫你回来的啊,那快去找你爹娘吧,他们在后院呢。”骆老爷子笑着点头。 骆星云大步跑进了后院。 骆母已经听到他的说话声了,她笑着从厨房出来,“老三回来了?你二嫂派你做什么?” 骆星云往前屋看去一眼,拉着骆母走进了厨房,小声道,“娘,小点声。” 骆母疑惑地眨眨眼,“怎么啦?” 骆星云咬了咬唇,硬着头皮说道,“贞娘将二哥休了。” “什……什么?”骆母失声大声嚷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尖厉,引进骆父也好奇朝这边看来,“出什么事了?” 正屋中的骆老爷子,察觉出不太对劲的地方,也朝后院走来,“怎么回事?老三,你和你娘在说什么?” 骆老爷子往厨房走来。 骆父便停止了编箩筐,也朝厨房走来。 骆母看到家里的两个当家男人走来了,一时之间,不敢问骆星云话了。 她心中焦急,讪讪着朝老爷子和骆父道,“没什么事,三郎说看中一个姑娘,我惊讶而已。” 骆星云,“……”娘为了引开注意力,这是将他推出来挡箭? 他哪里有看上的姑娘? 但很显然,这话让骆老爷子和骆父相信了。 骆老爷子笑着拍拍骆星云的肩头,“好样的,哪家的姑娘啊?” “姑娘家世如何啊?家里给你找个媒人,早些去提亲,如今家里也不缺钱了,你哥的事情安定下来,接下来就准备你的亲事。”骆父也笑着道。 骆星云窘着脸,“爷爷,爹,娘,还早呢,我只是……” “早什么早的?定亲就要早,等你犹犹豫豫的,姑娘就跑别家去了!”老爷子瞪眼。 骆母还着急问李贞娘和骆瞻云的事情,打着岔道,“爹,相公,你们别催三郎,他还小,脸皮薄,我好好问问他,你们先去忙吧。” 儿女跟娘亲,心里话都愿意跟娘讲。 骆老爷子和骆父,当真以为是骆星云要跟骆母说贴心话,两人说笑了几句,走出厨房,各忙各的去了。 骆母看到两人走开,将骆星云拉到厨房后间的柴房里,小声问道,“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骆星云便将今天上午酒馆发生的事情,对骆母说了一遍。 骆母听得目瞪口呆,跺起脚来,“这个二郎,他究竟在干什么?怎么将贞娘惹着了?” 第185章 不将贞娘找回来,我不认他这个孙子! 骆星云咦了一声,“娘,二哥带着二嫂回了村里找巧香姐,他们没有回家吗?娘没见到二嫂?” 骆母烦躁地拍着腿,“他们没有回家来,我哪里见得着?等等,巧香也不见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骆星云摇摇头,“二哥也真是的,怎么什么也不跟家里人说的?” 他又将林巧香和李贞儿起矛盾的事情,告诉给了骆母。 “二嫂将一个同乡带进酒馆管账,她叫秋儿,秋儿姑娘说,巧香姐管账时,账目不清不楚的,还说少了不少银子,问巧香姐是怎么回事,巧香不说,然后又病了,二哥和青儿姐给她找大夫看病,她也不肯看病,一直说没病。” “你二婶会看病呀,她不去看巧香?”骆母问道。 “巧香姐也不要二婶看病,然后,她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今天一早,就没看到她了,酒馆的人说,她拿着行李走了。对了,昨天也拿了行李离开后,她又回来去了,但今天一直没有回去,二哥担心他回娘家去了,就带着二婶来了村里。不过后来,二婶怎么又一个人回了酒馆,我还不知道,二婶没说,二哥也没有说。”骆星云叹了口气,又说道。 骆星云看不懂,但骆母却看懂了。 就在刚才,牛家那个多事的婆娘走来告诉她,说她二儿子将贞娘捆在林家的门前,罚跪道歉。 她当时吓得不得了。 虽然吧,她也喜欢巧香,巧香的嘴巴乖巧,长了副能生养的块头。 但她也要贞娘啊,贞娘可是她家的摇钱树。 她听到这话,顿时慌了,马上去了林家看情况。 但是,林家的门前,根本没有贞娘! 她倒是听到林家婆娘在骂贞娘,说贞娘什么的耍诡计,将她的脚扎了个洞。 她搞不清怎么回事,没去骂林家婆娘,而是去了牛家,将牛家婆娘狠狠骂了一顿。 骂牛家婆娘骗她,她根本没看到贞娘嘛。 但这会儿,她听到小儿子说的话,吓得脊背一阵发凉。 看来,今天二儿子确实将贞娘带到林家去罚跪去了! 然后,贞娘生气了,将二儿子休了? 哎哟,这可如何是好哦,这好不容易得一株摇钱树,就这么没了,她会死不瞑目的! 骆母心里烦躁不安,不停地拍腿跺脚。 “娘,我跟二哥说了,二哥找二嫂去了,娘不必担心,二哥一定会找到二婶的。”骆星云安慰着骆母。 “贞娘的脾气,可不比巧香,巧香哄一哄,就会好,再说巧香还住在村里呢,能跑哪儿去?贞娘家住哪儿,咱们还不知道呢,她要是跑了,上哪儿找去?你二哥糊涂啊!”骆母伤心地哭了。 骆星云想到一件事情,“娘,还有件事情,忘记告诉娘了。” 骆母心里烦得很,随口道,“还有事啊?这是要将我活活气死啊?” “不是,是贞娘将酒馆转与咱们家了,还写了文书呢。”骆星云又说道,“休书和转让文书都在姐的手里。” 骆母不哭了,“当……当真?” 骆星云点头,“千真万确,这么大的事情,我哪能哄娘?” 骆母听说酒馆给了骆家,她又不哭了,也不跺脚了,长长松了口气,“那就……随她吧,可能她住咱们这儿不习惯,贞娘可是跟过公主的人啊,咱们这穷地方,她哪能看上眼呢?她走就走吧。” “娘,你不反对二嫂休了二哥?” “不反对,不是得了一家酒馆嘛?算她知恩!你二哥救了她一命,她送一家酒馆给咱们家,算作抵偿了!她爱上哪上哪去,不管她了!” 骆母想到一月进账百两多的酒馆,心里乐开了花。 至于李贞儿能不能找回来,她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想到今后就是全村首富,她高兴地哼起了歌谣。 院中的骆父,编着箩筐时,还时不时地抬头看向厨房那里。 后来,他听到骆母失声哭了起来,又忽然笑了起来。 他心中疑惑起来,小儿子相了个姑娘,有什么叫人激动吗? 那究竟是哪家的姑娘? 骆父心中疑惑,走到厨房门口来听,这一听,正好听到说贞娘休了二郎的事,又说贞娘将酒馆给了家里。 自家婆娘,居然高兴起来? 骆父的脸色不好看了,“二郎娘!贞娘走了,你不去找,还说走得好?你……你你你,你怎能这么无情无义?” 骆母正高兴呢,被骆父一顿说教,她顿时怒了,“我怎么无情无义了?贞娘吃咱们的,住咱们,给过钱吗?再说了,她的命还是二郎救回来的,她补偿一点给咱们家,有什么不对的?” 骆父不会吵架,说不过骆母,但他心中十分不赞成贞娘和二儿子分开,背着手,一言不发去了前屋。 骆老爷子没有来后院,但他隐约听到了一些不好的声音,正沉着脸,想着事情。 骆父走过去时,他喊住了,“二郎爹,是贞娘和二郎闹别扭了吧?” 骆父叹了口气,“可不是么,二郎那个混小子,又将贞娘惹生气了,贞娘带着行李走了。” “那还不快去找回来!”骆老爷子跺着脚,“你跟二郎讲,不将贞娘找回来,我不认他这个孙子!” 骆父一怔,又想到骆二郎做的事情确实不像话,他点了点头,“爹放心,儿子一定会好好教训那个兔崽子!” . 今天的午饭,吃得格外的不顺心。 骆母想高兴,但见两老和男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她也不敢太高兴。 小宝才四岁多年纪,什么都不懂,大人们不笑,他也就不笑了。 胡乱吃了点饭,骆父带着骆星云,将家里的一架旧板车套在借来的马儿上,父子俩,坐着马车,离开骆家,往集市街而行。 他们经过林家时,看到一个年轻妇人,正飞快跑向林家的后门那里,悄悄推开半开的后院门,溜进了院里。 骆星云睁大双眼,指着林家后门那里,“爹,那不是巧香姐吗?她果然回家了!” “还真是她呢。”骆父冷着脸道。 都是因为这个林巧香,贞娘才和二郎吵起来,闹了别扭。 骆父本就不太喜欢林巧香,现在,只有厌恶了。 “停车,我去下林家!”他朝三儿子说道。 第186章 诡辩 骆母想高兴,但见两老和男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她也不敢太高兴。 小宝才四岁多年纪,什么都不懂,大人们不笑,他也就不笑了。 胡乱吃了点饭,骆父带着骆星云,将家里的一架旧板车套在借来的马儿上,父子俩,坐着马车,离开了骆家。 他们经过林家时,看到一个年轻妇人,正飞快跑向林家的后门那里,悄悄推开半开的后院门,溜进了院里。 骆星云睁大双眼,指着林家后门那里,“爹,那不是巧香姐吗?她果然回家了!” “还真是她呢。”骆父冷着脸道。 都是因为这个林巧香,贞娘才和二郎吵起来,闹了别扭。 骆父本就不太喜欢林巧香,现在,更只有厌恶了。 “停车,我去下林家!”他朝三儿子说道。 骆星云将马车停了下来。 骆父跳下了马车,朝林家大步走去。 林巧香从后门溜进了屋里。 此时,林父林母正好在家里。 林巧香抱着个小行李,从后门进了屋。 两口子看到她一身狼狈,吓了一大跳,“巧香,你……你怎么这个样子了?” “爹,娘,呜呜呜呜呜——”林巧香扑到林母的怀里,哭了起来。 林母搂着她,“别哭,快说是怎么回事?” 林巧香却只是哭,不说话。 林母想到骆瞻云前来说的话,她冷笑道,“是不是姓骆的小子和那个外地来的贞婆娘,欺负你了?” 林巧香瞪着泪眼,“娘,就是他们!女儿都快被他们欺负死了!” 林母气得拍着桌子,“他们怎么欺负你的?” “女儿莫哭,你快说,我骆家找他们算帐去!”林父也愤恨着怒道。 林巧香哪敢说真话? 只说是自己中了暑气病着了,骆瞻云不仅不心她,反而纵容贞娘欺负她。 又说李贞儿找来的同乡,更是泼辣难缠,和李贞儿合起伙来欺负林巧香。 林母气得咬牙切齿,“好个骆家!我跟他们没完!” 她气得急了,忘记了自己的脚伤,站起身来时,伤脚踩到了地上,痛得她大叫一声,“哎哟……” 林巧香忙问,“娘?你的脚怎么啦?” “怎么啦?是那个外地女人贞婆娘!她弄伤的!” “那个女人好生歹毒,巧香,难怪你会被欺负,哼,让我看到那个女人,我定不客气!”林父也骂道。 林巧香眯了下眼,贞婆娘来了家里,怎么回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娘?” 林母冷笑,“那对狗男女,演得一出好戏呢!假说是来赔礼道歉的,实则是想杀人!故意来气死我!” 林母咬牙骂道。 “娘不要生气,看女儿拿回了什么?”林巧香将怀里的包裹塞到林母的手里。 林母看着女儿,“这是什么?” “娘打开来看看。”林巧香得意地扬了扬唇角。 林母看她一眼,将包裹打开来,发现里面有一堆白花花的银子。 林母大吃一惊,“呀,这是……银子?” 林父也睁大了双眼,“女儿,这些银子,少说也有百两了吧?” “有一百三十五两。”林巧香很得意,“这是女儿在酒馆做事时,得好的分红。” “哼,才分这么点,骆家也太小气了。”林母十分的不满。 “又欺负你,分得又少,我找他们去!”林父将林母手里的银子接过来。 他准备放进里屋去,这时,后门那里走进来一个人。 那人指着林家人,十分的不满,又急又怒,半晌没说出话来。 气的。 “你们家……你们家怎么好意思……” 走进来的是骆父。 他指着林家人,气得面红耳赤,两眼直闭。 林家一家三口,看到忽然闯进来的人,还是他们此时十分不想见到的人,吓得一齐变了脸色。 “爹……,你怎么来了?”林巧香走过去,讪讪着朝骆父露了个笑脸。 虽然她和骆瞻云不是正式拜的堂,但进了骆家的门,就是骆家的人。 骆父摆着手,冷笑道,“我没有你这个儿媳,你不要喊我!”他指着林父手里的包裹,又指着林巧香问道,“你还说是贞娘诬陷你,看看,这银子是什么?你就仗着二郎心软,一直纵容你,你就敢得寸进尺了?我当时为什么要同意你进我骆家?” 骆父不善于说话,今天却说了长篇大论。 还是骂了长篇大论。 将林家人骂得一愣一愣的。 但林家人是何等人? 在村里是从不吃亏的人。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林母,林母马上反唇相讥,“二郎爹这是指责巧香不该得二郎的钱物?老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巧香嫁到你们家,你们家给了她什么?哦,巧香还救过二郎呢!你们一点感激都没有,拿一点分红费,你倒计较起来了?早知你们家这么小气抠门忘恩负义,我当年就该劝巧香不要救你家二郎!二郎死在那个山洞里了,哪有今天这许多事情?他不仅不感激,还伙同那个外地女人欺负巧香,我们巧香怎么这么倒霉哟!” 她一瘸一拐走到大门口的门槛上坐下了,拍一声大腿,骂一声忘恩负义的骆二郎。 骂骆二郎同伙外地来的狐媚女一起欺负她家老实的巧香。 她家巧香倒霉哟,救了个白眼狼。 她一声接一声地骂,骆父连一句都插不上嘴。 林母哭的声音又大,一边骂一边哭,一边唱。 引得附近的邻居和路人又来看热闹。 林母马上喊着看热闹的邻居,说起了自己的委屈,“大家都来评评理,你们看看,骆二郎这做的叫人事吗?啊?我家巧香救了他一命,还到他婆娘的酒馆里帮忙了这么久,得了一点分红,骆二郎就带着他娘子骂上门,你们上午也看到了,那外地婆娘有多凶狠,你们亲眼见到了吧?骂我婆子不说,还撞翻剪刀害得我的脚伤着了,也不知将来能不能走路。” 她能说会道。 一番话骂下来,全是林巧香在受委屈,李贞儿和骆瞻云成了十恶不赦的人。 不知内情的人,已经开始同情林巧香了。 更有人,说起了骆父。 说他教子无方。 骆父能说刚才的那番话,已是不易,已是憋了半天想出来的。 这会儿他气得脸色铁青,哪里还会想到更好的还嘴说辞? 第187章 林家被说教 在林家屋旁守着马车的骆星云,听到这里的吵闹声,马上走来看情况。 听到林母一番强词夺理的说辞,他也气得脸色阴沉。 “林婶婶胡说!我哥并没有虐待巧香姐,是她自己不肯去看病!二嫂也没有对不起她,二嫂从不过问她的事情,她去了酒馆后,什么也不做,吃了饭就只在自己的屋里睡觉,偶尔去看下帐,对了,就是看账记账的那几天,酒馆里少了一百多两银子,我二哥说,巧香姐对他有恩,巧香姐拿多少银子都可以,但是为什么要悄悄拿?我二哥真的是忘恩负义的人,他就不会将巧香姐接回我家了,他又不是没有妻子,为什么还要娶一个妻子来养?不是更花钱吗?可他没有丢弃巧香姐不管,还是带回了骆家,可见,他是想对巧香姐负责的!只是巧香姐等不及我二哥给你好,你就跑掉了。” 林母一怔,拿多少都可以? 哎哟,她这是吃了大亏吗? 林母暗暗瞪了眼林巧香,怪着女儿太蠢,怪着女儿太贪心,怎么只顾着这点小便宜呢? 该长期住在酒馆里,拿大头的啊! 但林巧香有苦衷啊。 她不能再在酒馆里呆下去了,她必须得马上离开! 围观的人,听到骆星云这么说,又纷纷赞着骆瞻云讲情义,怪着林巧香太贪便宜,嫁汉穿衣吃饭,但不能吃汉子的人肉啊! 林巧香走累了,又被人围着说,她心里烦闷,又干吐了起来,捂着嘴,转身往自己住的西侧间跑去。 林母不知她为何忽然会跑。 但见眼下不是自己家占上风的时候,她将人们往外轰赶,将骆家父子撵出屋外,将大门关了。 骆星云哼了一声,拉着骆父就走,“爹,咱们办自己的事情去,甭理林家人。” 骆父叹了口气,摇摇头,背着手,一言不发走了。 几个村里人,站在林家的台阶上,还在议论有人说骆瞻云运气不好,怎么就被林家女赖上了? 大多是说林巧香不是个过日子的人,谁惹谁倒霉。 . 林家屋里,林母听到人们的议论声,恨恨地骂着骆家父子。 林父沉着脸,“外头人先别理会,先再看看巧香,看看她是怎么啦。” 林母拍拍脑门,长吁短叹,“她这是怎么啦?哎呀,要是她在骆家得了病,我病不会放过骆家人!” 林母咬牙切齿,来到林巧香的屋子。 林巧香刚才已经吐了一点黄水,这会儿半死不活一脸死白,躺在床上。 两眼无神望着帐子顶。 林母林父走进了屋里。 林父道,“巧香,有什么话,尽管跟你娘讲,爹先给你请大夫去。”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 林巧香听到请大夫这三个字,吓得脸色大变,飞快从床上坐起身来,追出去拦着她爹。 “爹,别找大夫!我没病!”林巧香死死拉着她爹的袖子,生怕她爹不听她的劝走了。 林父惊讶,“没病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刚才又要吐的样子?” 林母也走来说道,“是啊,巧香,你可千万别瞒着爹娘啊,有什么不舒服的,只管说出来,若是那骆家人虐待你,害得你生了病,娘找他们去!将他们家屋掀了去!” 她说得咬牙切齿。 林巧香知道,她娘确实有这个本事,但这件事情,真的不能对外说啊! “娘……,咱们进屋里来说话。”林巧香又看向她爹,”爹,女儿的病,不是什么大病,是女儿病,爹先不忙着找大夫,听娘怎么说吧。“ 林父笑着拍拍头,”瞧瞧,为父都着急傻了,好好好,你们商议着,商议好了,为父再找大夫。“ 林父离开了,林巧香马上拉着林母走进了屋里。 林母将门关了,小声问林巧香,”你这孩子,究竟是怎么啦,你爹也不能听的?“ “娘,我……我我……”林巧香红着脸,又羞又急。 林母急得跺脚,“我什么我啊,快说啊!哎呀,你这孩子,这是要急死我啊!” 林巧香深吸一口气,“娘,女儿只是……只是……有孕了……” 林母一愣,没一会儿拍着大腿笑了起来,“有孕了啊?好事啊,好事!太好了,我和你爹要当外祖了,哈哈哈哈,看那骆家父子俩还敢不敢欺负你!哼!” 林母笑一阵,咬牙骂一阵。 屋外,林父还没有走远,听到骆母的大嗓门说,“有孕……当外祖……”也高兴地拍大腿. 原来是女儿有孕了? 他女儿都怀了骆家的骨肉了,骆家二郎还敢欺负他女儿? 难怪巧香伤心地跑回家来,也难怪骆瞻云拉着那个外地婆娘来道歉,原来是这么欺负巧香啊! 不行,他得找骆家人讨个说法去! 林父想到这里,又不笑了,大步离开西侧间这里,离开家里,往骆家走去。 …… 骆家,因为骆瞻云赶走了李贞儿,除了骆母,全家的心情都不好,家里的气氛,十分的压抑低沉。 林父大步来到骆家的院门前,他没有向往常一样,自己推开院子门,径进走进院里再走进屋里,今天,他摆起了架子。 “骆家人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他站在院门外,不耐烦地拍着院子门。 其实院子门并没有上锁,也没有关牢,随便一推,就轻松推开了。 院子角落里,蹲着玩几块石子的骆小宝,不服气地冷哼,“谁说没人的,我这不是人么?” 林父朝骆小宝翻了个白眼,理都没理他,背着手,又敲着院子门,“人呢?怎么都不在家的?” 还是骆小宝答话,“有人啊,我这不是人吗?我在家啊,你怎么就看不到我的啊?” 大约为了让林父看清楚他,他走到林父的面前,踮起脚来,“我不是人吗?你看不到我吗?” “滚开滚开,没娘管的娃子,真是烦!”林父将骆小宝推开去。 骆小宝倒也不惧怕他,眨巴着眼睛,“林阿公家,也没有娘啊,好多人都没有娘啊!” 林父,“……”他这是遇到一个难缠鬼了吗?“一边去一边去!” 第188章 没有还嘴的理由 “骆家人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他站在院门外,一手叉腰,一手不耐烦地拍着院子门。 其实院子门并没有上锁,也没有关牢,随便一推,就轻松推开了。 院子角落里,蹲着玩几块石子的骆小宝。 他不服气地冷哼,“谁说没人的,我这不是人么?” 林父朝骆小宝翻了个白眼,理都没理他,又伸手敲着院子门,“人呢?怎么都不在家的?” 还是骆小宝答话,“有人啊,我这不是人吗?我在家啊,你怎么就看不到我的啊?” 大约为了让林父看清楚他,他走到林父的面前,踮起脚来,指着自己的脸,“我不是人吗?你看不到我吗?” “滚开滚开,没娘管的娃子,真是烦!”林父将骆小宝推开去。 骆小宝倒也不惧怕他,眨巴着眼睛又走过来,“林阿公也没有娘啊,好多人都没有娘啊!” 林父,“……”他这是遇到一个难缠鬼了吗?“一边去一边去!” 他蛮横地将骆小宝推开。 骆小宝没站稳当,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这哭声,惊动了骆家的人。 其实呢,林父的大嗓门声音,早就惊动了骆母,还有骆老爷子骆老太太。 但大家都不想见他。 骆家两老一向对林家的人不太喜欢,加上李贞儿是因林家姑娘离开的,更是不喜欢看到林父了。 而骆母,以前喜欢林巧香,是因为林家的家境尚可。骆家是高攀。 但如今,骆家的手里有了酒馆,别说林家,连村里的黄员外,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了。 林父站在院门外大喊大叫的,骆母心中厌恶,懒得去理会。 但眼下,小孙子哭了起来。 骆母就坐不住了。 她急忙来到前院这里,看到小孙子坐在地上哇哇大哭,骆母心中顿时火起,“巧香她爹,你这是做什么?怎么欺负孩子呢?” 骆母将小孙子抱在怀里,十分不满地瞪向林父。 林父此时有了要挟骆家的筹码,根本不惧怕骆母的怒眼。 他弹着袖子,望一眼正屋里,傲然说道:“二郎爹呢?有件大事,我要跟他说说。” 刚才骆二郎爹跑得快,他知道巧香有孕的消息,跑出来追骆二郎爹时,人早跑得没有影子了。 他只好来到骆家找人。 骆母抱着骆小宝,不耐烦道,“他忙去了,不在家里,你有什么事,快点说吧。” 林父冷笑,“亲家母,咱们好歹是亲家,你就这么跟亲家说话?”他指指正屋,“连门都不让我进的?” 骆母正不想要林巧香呢,扬了扬眉,皮笑肉不笑地道,“你们家巧香都不想认我们二郎了,偷偷跑走了,这是不想结亲的意思了,你叫我还怎么认你做亲家?” 林父怒了,撸了袖子,扬手就朝骆母的脸上打了一巴掌,“什么?都这时候了,你们家居然不想结亲?老子打你个不想结亲的!” 骆母的脸上,挨了个响亮的耳光。 她疼得“啊”的惨叫一声。 骆小宝被吓得哇的大哭起来。 “好你个姓林的,你敢打老娘?你女儿从今往后,别想进我骆家的门!”骆母捂着脸,大声骂道。 林父弹着袖子,冷冷一笑,“行啊,你们家今后八抬大轿来请,我女儿也不会进你们骆家的门!她肚里的娃儿别想姓骆,跟我们家姓林了!” 说完,他冷哼一声,抬步就走。 骆母正哄着骆小宝,听到这话,吓得呆住了。 什么?肚里的孩子? 巧香有了? 骆母一拍大腿,哎哟,她骆家又要添丁了吗? 贞娘和二郎成亲几个月了,从春末睡到夏末了,肚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还是巧香厉害,这才多久啊,就有了。 骆母将骆小宝放在地上,朝林父追了过去。 “亲家,亲家!亲家你别走啊?有话好好说啊,咱们家里坐去?有什么事,家里说去吧?”骆母满脸堆笑,走到林父的面前,拦着林父。 完全忘记了刚才,林父打了她一巴掌的事情。 林父冷笑,“晚了!” 他推开骆母,大步往家走。 骆母跟在他身后,一直赔着不是,说着小心的话,但林父仍然不理会她。 路上,有村里人挑着担子走过。 林父还指着骆母对村里人说道,“你们来来评评理,他们二小子和那个外地来的女人,合起伙来欺负我女儿,我们家该不该和他们断绝关系?” 村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讪讪着道,“结了亲嘛,有话好商议。” “没得商议!他们家不认我女儿,就是不认我女儿肚里娃儿的意思。他们不要我女儿的孩子,我们林家要!我让外孙姓林!我林家虽然穷,多养一个孙娃娃还是养起的。” 村里人这才恍然,原来是巧得有了啊。 这两个挑担子的村里人,纷纷向林父贺喜。 林父越发得意了,冷哼一声,背着手,昂首阔步往家走去。 骆母追了上前,“亲家,亲家你听我说啊。” “没什么好说的,走走走!”林父不耐烦地,推着骆母。 骆母还要去追,那两个挑担子的村里人,拉着她,摇摇头说道,“哎呀,骆家的啊,你这么追上去,他哪里会理会你?只会更加厌恶。” 另一个也说道,“你儿子怠慢了人家,就赶紧带着礼物去林家道歉啊。” “是啊,添孙子了,还要买些礼果送亲家,这可是礼数啊。” 林父走得不慢,两个挑担之人的说话声,他全听到了。 他走路的步子更加轻快了。 很好,他等着骆家人上门来道歉! 他也不会原谅骆家人! 骆母看一眼前方走远的林父,叹着气,“你们说的是呢,我是唐突了。” 她没有再去追林父,而是快步往家走去。 回了家,骆母垂头丧气推开院门,骆小宝已经不在院中,正在正屋里,和骆老爷子下棋玩。 骆老爷子看到骆母一脸沮丧走来,不满地说道,“你怎么就被巧香爹打了?” 骆母更加沮丧了,走进了正屋,“爹,还不是二郎他惹的事,媳妇没有还嘴的理由啊。” 第189章 等骆家人前来道歉 “为何这么讲?”骆老爷子挑着眉。 “巧香……巧香有了,可二郎又怠慢了人家,这叫媳妇怎么敢跟巧香爹吵?”骆母拍着大腿,着急着道。 骆老爷子也吃了一惊,“啊?巧香有了?” “可不是嘛,哎哟,二郎这个浑蛋哟,竟做些气死我的事情。”骆母心里骂着骆瞻云。 她怪着儿子不做好,让林家又拿了一个把柄。 这将来啊,她骆家会被林家掐得死死的,一辈子也别想翻身了。 巧香救了二郎,好不容易因为罗员外的外甥,独眼龙黄志虎逼婚林巧香,二郎救了巧香,才将巧香救了二郎一命这件事抵消了。 这又因孩子的事情被林家拿了把柄,骆家就得永远听从于林家了。 骆母一向心高气傲,想到将来会永远低于林家一头,她好一阵长吁短叹。 以前她家穷,低林家一头,低就低吧,娶回林巧香,家里也不亏。 但现在,是骆家有钱,她可不甘心被一个穷林家要挟。 骆老太太听到骆母说巧香有了孩子的事情,从卧房走出来,她摇摇头,“二郎娘,你生了四个娃,年纪也不小了,怎么糊涂了?” 骆母没听明白,眨眨眼,一脸疑惑看着骆老太太,“娘,媳妇……什么糊涂啊?” 骆老太太摇摇头,“巧香到咱们家,还不到一个月,巧香在骆家的时候,没跟二郎住一屋,我听老三说,她到了集市上的酒馆里后,也没有和二郎住一起,两人一直都是分开的,成亲也不到一个月,巧香能怀上才怪。” 被老太太一提醒,骆母恍然大悟。 她伸手一拍大腿,笑了起来,“还是娘厉害,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骆老爷子冷笑,“你整天就只盯着那酒馆的收入,算计着得与失,哪里会想到这些?” 骆母被说得窘了脸,脸色讪讪。 又想到一件事情,她正色道,“爹,林家这样闹,这亲事,咱们还跟他们结吗?” “我看不必了!我宁可让二郎单身,也不想让他娶林家丫头!”骆老爷子冷笑。 骆老太太也道,“我也不喜欢林家丫头。” 骆母听到公婆都这么说,她心中释然。 “是呢,那林家丫头总拿救了二郎一命来说事,二郎给他们家做了两年的苦力,他们都还嫌不够,黄家逼婚林家,二郎将林家丫头带回咱们家来,让林家丫头躲过了一劫,那救命之恩,已经抵消了!” “这次用假孕来要挟咱们骆家,更是不能原谅!”骆老爷子冷声道,“二郎若再敢找林家丫头,我打断他的腿!” 骆母知道老爷子一向说到做到,吓得马上摆手道,“爹,二郎若是认清了巧香的为人,是不会再去找她的。” “那是最好不过!”骆老爷子冷哼。 …… 林父回到了林家。 林母见他出门了许久才回来,少不了一通抱怨。 “你去哪儿了?半天不见你人影。” 林父坐到了椅上,翘起二郎腿,得意洋洋道,“我去了骆家,你们放心,骆家人一定会上门来道歉。” 林母疑惑道,“你跟他们说了什么?他们会道歉?” 林父轻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林母很着急,“连我都不能告诉的?” 林父睇她一眼,“你说话一向没遮拦,我可不放心你,总之,这一次,骆家人别想再得意,哼!” 林母心中正操心着女儿有孕的事,也懒得再管骆家会不会前来道歉的事了。 女儿不肯将事情告诉当家的,她只好自己拿主意。 林母又转身去了林巧香的卧房。 林巧香直挺挺躺在床上,跟条死鱼一样,心里则在不停地骂着李贞儿,骂着黄志虎。 要是当时吃下汤药的是李贞儿,现在痛苦的是就是李贞儿了,就不是她了。 又恨着黄志虎的恶心恶毒,她怎么就怀了那个丑八怪的孩子? 该死的,这可怎么办啊? 林母又走进来后,林巧香烦躁地从床上坐起来,“娘,我该怎么办啊?这孩子该怎么办啊?” 林母将门关了,摆摆手小声道,“你莫慌,你爹好像有了办法。” 林巧香大惊,“娘,你将女儿的事情,告诉给爹了?” 她爹做事冲动,万一闹出去,她的脸就丢尽了。 “没有,你爹不知道呢!”林母摆手,我们说话的声音这么小,他听不到的。” 林巧香看着肚子,烦躁说道:“娘,那个贞娘不见了,骆二郎找她去了,女儿更加见不到骆二郎了,这孩子还怎么算在二郎的身上,女儿的肚子等不了啊。” 林母握着她的手,“巧香,你别担心,再等等,等骆家人上门来道歉,娘会让他们家,将骆二郎带到咱们家来,到那时候,还怕你和骆二郎的好事成不了么?” 林巧香想了想,似乎,这个法子可行? 她也想不出别的法子了,只好点头同意,“娘,女儿听娘的安排。” …… 林家人,等着骆家的人上门来道歉,但骆家人在骆老爷子的安排下,没人前来。 骆星云带骆父去了集市上,找骆瞻云问李贞儿的事情,不在家。 骆瞻云去找李贞儿了,更不会马上回来。 骆青梅骆大宝在酒馆里,也不会回去。 骆小草跟着李贞儿离开了。 骆家,只有骆母和骆家两老,再一个四岁多的骆小宝。 林家等了许久,也不见骆家人上前来道歉。 …… 骆瞻云得知李贞儿离开了,骑马匆匆赶到了酒馆。 酒馆前,骆大宝一如往日那样,嘴巴里甜话不断,招呼着来客。 “大爷您里边请,大伯大叔里头还有空位。” “大哥哥几位啊?坐楼上还是坐楼下啊?” 骆瞻云翻身下马,喊了声“大宝”。 骆大宝马上跑上前,“二叔,你怎么才来?”说完,还重重叹了声,“二婶婶早走了。” 骆瞻云将马儿丢给他,大步走进了酒馆里。 酒馆里,骆青梅悠闲地坐在柜台边,俨然一副掌柜的样子。 她像模像样的打着算盘,记着账。 “青儿!”骆瞻云冷着脸,走了过去。 骆青梅高兴道,“二哥,你来了?我跟你说件喜事,那个贞娘终于走了。” 骆瞻云脸色阴沉,走进柜台里,“她写的休书呢?” 第190章 轮流去找 酒馆里,骆青梅悠闲地坐在柜台边,俨然一副掌柜的样子。 她像模像样的打着算盘,记着账。 “青儿!”骆瞻云冷着脸,走了过去。 骆青梅高兴道,“二哥,你来了?我跟你说件喜事,那个贞娘终于走了。” 骆瞻云脸色阴沉,走进柜台里,“她写的休书呢?” 骆青梅扬了扬眉,轻哼一声,将锁在抽屉里的休书,拿出来给了骆瞻云。 “她一个被买的女人,居然敢给二哥写休书。二哥,你重写一份,休了她!” 骆瞻云没说话,一直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休书。 看到末尾那里,他忽然笑了起来。 笑得眉眼舒展,冷冷一哼。 骆青梅看不懂了,疑惑问道,“二哥,你笑什么?” 骆瞻云咬牙切齿,“没什么,这封休书,根本休不掉我!” 骆青梅看着休书,眨了眨眼,“为什么这么说?二哥?”她怎么没有看出问题。 “总之,她写的休书漏洞百出,起不了作用。”骆瞻云咬着后槽牙。 骆青梅听到他这么说,心里反而着慌起来,“啊?二哥,那……不做数的话,那这酒馆……”她望了眼四周,小声道,“贞娘是不是还要收回去?” 那个女人可当真的狡猾! 居然写了封不能做数的休书! 她们家将酒馆打理好了,那女人却跑来收走,她和家人不是白忙活了? 骆瞻云又拿起李贞儿写的转让文书来看,眸光幽沉,说道:“她不会收回。” 骆青梅翻白眼,冷笑道,“难说。” 骆瞻云将转让文书递回给骆青梅,吩咐她收好,他将那份“休书”塞进怀里,转身往酒馆外面走去。 骆青梅追了上去,“二哥,你去哪儿?你吃饭了吗?” 骆瞻云哪里吃得下? 李贞儿不辞而别,他必须得问清楚。 她是自愿离开,还是别的事情。 刘胜忽然来了村里,然后,李贞儿不见了,他没法做到不怀疑其中的原因。 骆瞻云走出酒馆,又翻身上马,寻李贞儿去了。 他前脚刚走,骆父和骆星云来了。 骆青梅看到骆父来了,十分的惊讶,“爹,你怎么来了?” 骆星云往酒馆里看,“姐,二哥来过了吗?” 骆青梅道,“来过了,他前脚走,你们后脚到了,相差不过半碗茶水的时间。” 骆父跺着脚,“这个二郎!他要是再跟林家丫头纠缠在一起,我就打断他的腿!” 骆青梅不知出了什么事,眨着眼,疑惑问道,“爹,巧香姐怎么啦?你为什么不让她和二哥在一起?” 骆父看一眼酒馆一楼吃酒的几个人,背着手,摇摇头,小声道,“林家丫头从酒馆里拿了一百三十五两银子,跑回家去了,那丫头狡猾,说是贞娘欺负她!二郎却袒护林家丫头,还不该罚吗?” 骆青梅听到这个消息,吃了一惊,“什么?爹?这件事情,是真的吗?真的是巧香姐拿走的?巧香姐,怎会做这种事情?不可能嘛?” 骆父冷笑,“爹亲耳听见的,还能有错?” 他将刚才在林家附近遇到林巧香的事,又偷听到林家人对话的,对骆青梅说了。 骆青梅皱起眉头,“我还是不相信巧香姐会无缘无故地拿走银子,一定是那个贞娘诱惑她,给她高的圈套。” 骆星云冷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相信那个林巧香?” 骆青梅和林巧香一起长大。 骆青梅生得个子瘦小,从小被人歧视,林巧香生得个子壮实,替她出过几次头,骆青梅从小就崇拜林巧香,不相信林巧香会偷银子。 “这件事情,我觉得……巧香姐一定有什么苦衷。”骆青梅仍就辩解着。 骆父摆摆手,“青儿,我知道你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你和她感情好,不相信她会偷银子,但是,这件事情它就是真的!爹也不可能再让她做儿媳,也不会让她进家门!” 骆青梅知道说不过自自己父亲,只好不说了。 等将来见到巧香姐,她再亲自问问。 骆父来了酒馆里,骆大宝高兴地从后院跑到前院来。 “爷爷,你来了?”骆大宝扑到骆父的怀里。 骆父摸摸他的头,笑着道,“在酒馆里,可有听话做事?” 骆大宝点头,“有呢,对了,爷爷,二婶婶走了,将小草也带走了。” 这件事情,骆星云已经告诉给了骆父。 骆父一进屋,就问起了骆瞻云,又说了林巧香的事情,就忘记了提骆小草。 这时听到骆大宝说小草被李贞儿带走了,他的脸色直接变了。 “青儿,贞娘带走了小草,你不拦着的?” 骆青梅眨着眼,“爹,她要带着小草,我也没办法啊?” “是不是你不愿意带小草,她才将小草带走的?”骆父的脸色,难看起来。 骆青梅心中,确实是这么想的。 她最烦小草,有人愿意养着,那可最好不过。 一个没娘的娃,外祖家也不要,她一个做姑子的,凭什么天天管护着? 骆青梅心中是这么想的,但嘴里却不服气说道:“她非要带走小草,我能怎么办?” 不怎么发火的骆父,这回彻底发了火。 “是不是你平时不怎么管小草,贞娘看不过去了,才带走她的?” 骆青梅被看穿心思,窘着脸,吱唔着说不清。 骆父冷哼着道,“我看你怎么跟爷爷交待,他可没有我好说话。” 骆青梅这才想起,骆老爷子最疼小草了,要是问起来,她确实不好回话,“爹,这件事情,先不要跟爷爷说……” “这么大的事情,你以为瞒得住爷爷?” 骆青梅吓得白了脸,“那……那怎么办……” “去找!贞娘应该没有走远,赶紧去找回来,找到贞娘,就找到了小草。” 骆青梅苦着脸,“啊?那上哪儿找?贞娘都休了二哥,她一定走得远远的了。” 骆父摇摇头,略有所思说道,“我相信,贞娘一定没有走远,青梅,星云,你们俩每天轮流出门打听贞娘的下落。” “爹,二哥已经去找了,为什么还要我们去?”骆青梅嘟囔着嘴,“二哥找到了贞娘,不是一样的?” 第191章 找来 称秤的片段,她记忆力极好,领悟力强,很快就知道了老式秤怎么用。 再加上常娘子多话,站在她身后指点她哪没有做到位。 如此下来,买肉的人没有一个人有意见。 卖了五斤多的肉,再没有人来买了。 围观的人也三三两两地走了。 苏轻盈看一眼常氏,将一些野猪皮送与了常娘子。 “今天多谢你的秤。”她不喜欢白用别人的东西,不爱占便宜。 常娘子连连说帮的小忙而已,不必记较。 苏轻盈执意要给,“你不收,下回我不理你了。” 常娘子才这收下了。 她将肉皮卷了卷,抱着秤,看一眼穆家的孩子们和穆谨言,挥挥手,回家去了。 0 “人多力量大,找不到贞娘,我最多只骂骂你们,爷爷会直接打断你们的腿!” 骆老爷子的脾气,可不是好相与的,那可是真的会打人。 骆星云和骆青梅互相看一眼,只好应道,“晓得了,爹……” 一家子在酒馆里吃了饭后,骆青梅被骆父赶出了酒馆。 骆星云今天去了家里,通知李贞儿离开的事情。 他已经做过事情了,接下来,轮到了骆青梅了。 下午的太阳光,依旧火辣辣的。 骆青梅打着一把遮阳的油纸雨伞,忍着心中的怒火,去找李贞儿。 可哪里找得到? 她根本不知李贞儿去了哪里,只能漫无目的的找,走得又热又渴,心里不停地骂着李贞儿。 …… 骆瞻云得知李贞儿离开了,骑了马儿,直接赶到了红枫山庄。 山庄守门的两个小厮,已经认出了他。 两个守门的小厮,神情傲慢问骆瞻云,“咦,你不是来过吗?怎么又是你?有什么事啊?” 骆瞻云知道,这小厮问些不相干的,依旧是想得到一些打赏而已。 这一回,骆瞻仰拿了一大把的钱,递向小厮,“给小哥打酒吃。” 小厮秒懂,他乐呵呵收进怀里,“好说好说,你有何干啊?” “我想见见成婶,劳烦小哥通报一下。”骆瞻云朝小厮拱了拱手。 一连两回都得了骆瞻云的银钱,再不通传的话,小厮担心下回收不到银钱了,说话的语气,客气了不少。 其中一人说道,“见成婶啊,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不能进庄子,这是我们主了的吩咐,你要见的话,我进庄里帮你找下成婶,不过我话说在前头,成婶可是大忙人,不一定有空见你。” 骆瞻云道,“在下知道了,小哥见到成婶,就说在下姓骆便可,她会见我的。” “那好吧,你等着。”小厮便往庄子里走去。 …… 后厨那里,成婶正在预备着晚饭。 有守门的小厮在厨房外喊道,“成婶,有位姓骆的小子找你。” 成婶惊得揉面的手顿住了,姓骆? 骆瞻云? 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 她并没有说啊。 成婶想到了离开酒馆的李贞儿,走到厨房外面,朝那传话的小厮道,”知道了,我这边正在和面,和好了就去,面团不能久放,我得这会儿揉起来。” “那你快点,我先去跟那人说一声的。”小厮传完话,就又去了前院门那里。 成婶没有揉面,而是将揉面的事情,交给了另一个厨房。 她是厨房的管事,她能安排得了任何厨房。 包括另两个新来,只会洗菜的丫头。 “甄娘子,你来下。”成婶朝其中一人点了点头。 那年轻的妇人,站起身来,跟着成婶去了厨房的柴房那里。 “贞娘,骆二郎找来了。 那个无赖! 李贞儿气笑了,“他还有脸找来?我不是将休书给他了吗?将酒馆也给他了,他还干什么?” 成婶却皱起眉头来,“贞娘,那我到底要不要见他呢?说不好错口,他天天来此找人我,惹着了驸马爷,不仅骆二郎会被罚,咱们也会受到牵连。” 李贞儿却微微一笑,“不需要什么特别的借口,你只说,我不在这儿便是了。” 成婶心里没底,“这,就……就这样?” 李贞儿点头,”就这样,成婶只管去说。“ ”那好吧,我去试试。“成婶只得硬着头皮,到了守门的倒座房那里。 她不能带骆瞻云进门来,因为外男要进门,得经过韦季衡的同意。 事实上,还没有任何一个外男,敢不经过同意而进入庄子。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成婶将骆瞻云请到庄子外面。 骆瞻云看到她,往守门那里看去一眼,拉着成婶走到离着庄子门较远的地方,小声问道,”成婶,贞娘可有来找你?“ 成婶装着十分惊讶的样子,问骆瞻云,“贞娘如何会在这里?不可能的事情嘛,我没有见过她。对了,骆二郎,你找贞娘,为何找来了这里?庄里又没有妇人生病,是不会请到她的。” 骆瞻云不相信,“果真没有见到她,她没有前来找你?” 成婶摇摇头,说道,“都说了啊,不曾见过她,二郎还是别处找去吧。” 骆瞻云又再次询问。 成婶依旧不开口,不承认李贞儿在庄子上。 骆瞻云无法,只得离开了庄子。 他坐在马上,茫然看向山庄四周,这个死婆娘,究竟去了哪里? 一声不吭地就走! 他该从何处去寻她? …… 骆家中,只有两老和骆母,以及四岁多的骆小宝。 都不去林家道歉。 林父并没有急着,他相信,骆家不来的话,就会着急了。 但林母却急了。等了一天,骆家没有人前来道歉,可见,是不会再有人前来了。 她走到外屋来,催林父再悄悄去骆家看看。 林父不以为然,“慌什么?等个十年八年的,我们等得起!” 林母恨恨道,“你等得起,女儿等不起,难道叫女儿耗费十年八年的?他们家一天不来道歉,女儿的青春就少一天!你想让女儿一直住在娘家?” 林父这才恍然,确实,女儿不能等。 他伸手挠挠头,拍了下腿,“我出去走走!” 莫非,骆家父子都没有回家? 林父决定,悄悄到骆家附近打听下。 …… 第192章 她担心时间长了,孩子不好瞒下去。 0 林母恨恨道,“你等得起,女儿等不起,难道叫女儿耗费十年八年的?他们家一天不来道歉,女儿的青春就少一天!你想让女儿一直住在娘家?” 林父轻哼,“不会,骆家人不急,骆二郎就该急了!巧香救了他,他敢做忘恩负义之人的话,我就到县衙门告他去!” 林母烦躁说道,“你告了他,他不是更恨咱们了?” “你懂什么?不来点狠的,他不着急,巧香没有办喜酒,就这么直接被他接走,他不珍惜!那我就来硬的!休怪我不客气了!”林父想到林巧香肚里孩子这个筹码,得意地冷笑。 林母却跟他的想法不同。 她担心时间长了,孩子不好瞒下去。 “反正,你不能真对骆二郎怎么样,巧香的后半生,还指望他呢!”林母提醒着林父。 林父冷笑,“放心,我不会让巧香吃亏的。” 虽然林父说,他会将事情安排好,但是林母心里没底。 必竟,她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巧香爹不知道。 这一晚,林母睡在林巧香的屋里。 母女说了半宿的话,商议着事情怎么处理。 最后,林母还是决定,不能坐等骆家带着骆瞻云前来道歉。 等个三五天还能接受,等上三五月,这肚子还如何藏得住? “明天一早,我去骆家,我要带着骆母去集市上找骆二郎!”林母拉着林巧香的手,“你放心,我一定会将骆二郎带到你的面前,让你们圆房。只要圆了房,事情就好办了。” 林巧香心里六神无主,母亲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听,“我听娘的。” “你要是早听娘的,何至于到今天的地步?”林母恨铁不成钢地戳着林巧香的额头,“挑个有钱的嫁了,哪有今天的事情?” 林巧香心里正心神意乱,“娘,别说了行不行?” 当好不想嫁有钱人吗? 可是,有钱的不是长得太老,就是长得太丑,她看不下去那些人的脸。 只有骆瞻云的脸,才让她看顺眼。 骆家穷,她可以等,谁知,等来等去,等来个贞婆娘,抢了骆瞻云。 林巧香心烦透了。 “行行行,我不说你了,你在家休息着,等娘的好消息。”林母说完,站起身来。 但这一站,就碰到了伤口。 气得她又将李贞儿狠狠骂了一通,扬言要到酒馆里教训一顿李贞儿。 …… 李贞儿将晚秋和骆小草,安排在红枫山庄附近一户农户家中,并将马车也留在那里,她只身一人,前往山庄来找成婶。 她是女子,比骆瞻云更容易见到成婶。 成婶来到前院这里,看到李贞儿来了,吓了她一大跳。 小声细问之得,得知李贞儿已离开酒馆,已经和骆家划清了关系,是特意前来找她的,目的,是进山庄办事情。 办什么事情,成婶心中十分的清楚。 她佩服李贞儿的胆大,但更加担心李贞儿的安危。 李贞儿还控制着她身体的毒素呢,她不想死。 成婶劝着李贞儿不要进庄子里,等机会成熟再来庄里来。 李贞儿疯了吗? 敢这时候来庄里? 前不久李贞儿进庄里来,韦季衡目前最得宠的小妾丽氏流产了。 李贞儿再次进庄里,又想干什么? 不管成婶怎么劝,李贞儿执意要进庄子里,因为,她等不起了。 成婶无法,只得悄悄将她带进了庄里。 给李贞儿安了个厨房洗碗的差事。 此时,天色黑了,成婶又带着李贞儿去了她的屋里休息。 “贞娘,委屈你了。”成婶指了指自己简陋的卧房。 李贞儿打量着屋子,比骆家的任何一间屋子都要整洁,“还行,我就行住下吧。” 成婶叹了口气,“贞娘,驸马回庄了,因为丽氏小产的事情,他最近大发着脾气,你可千万别冲动啊,想做什么事情,一定要先同我商议着。” 李贞儿微微一笑,“好。” 不,她打得韦季衡一个措手不及! 成婶见她表情平静,答得干脆,心中稍稍宽慰下来。 “那好,我安排贞娘休息下。” 成婶打了洗浴水,扶持李贞儿睡下。 但李贞儿并没有真正睡着,她等和她睡一屋的成婶睡着后,又悄悄穿了衣裳,推门来到外面。 屋外有淡淡的月色,照着整个山庄,到处都静悄悄的。 八月末的天气,白天炎热,晚上凉爽。 晚风习习吹来,站在风口,凉风的寒意入骨。 李贞儿走在曾经熟悉的庄子里,不多时,她就到了自己曾经住的小院。 这里,因为是病亡安乐公主的卧房,没人敢住,门上上了锁,屋里一直空着。 李贞儿从袖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绳子,栓在院旁的树上,她顺着绳子,爬进了院里。 不知睬到了什么,忽然,一只野猫尖叫起来。 李贞儿飞快缩回脚。 原来,是只野猫。 野猫跳上屋顶,跑走了。 李贞儿取出怀里的火折子,点燃了事先准备的蜡烛,她手执小蜡烛,往正屋走来。 正屋的门没有上锁,半掩着。 几个月没有人居住,四处都挂着珠网。 李贞儿走进了曾经的卧房。 她的屋子,是庄子里最大的一处院落,卧房也是最大的,并且,装饰得十分的华美。 除了表面看到的一些柜子架子,她还到外地请来手巧的匠人,修了暗阁。 这些外地的工匠们,个个都有职业操手,她的卧房暗阁装饰什么样,只有她知道。 李贞儿按着记忆力,找到床架下面的暗阁。 她轻轻一碰机关,一个暗阁弹开了。 露出里面的一叠契约书。 这些契约书,是她与附近的农户签定的。 她是公主,有大量的封地。 她将封地的田,分成若干块,租给山庄附近的农户们。 她的田税收得极低,农户们年年都嚷着要续租。 从她住在红枫山庄起,附近的农户们,就以租她的田地山地为活。 如今,“她死了”,这些田地的收入,全归韦季衡所有。 若是她将这些田地舍了出去…… 李贞儿冷冷一笑,韦季衡占着这个庄子,那就只是个空的庄子了。 第193章 当然是不让韦季衡好过了。 李贞儿将一卷契约书收进怀里藏好,将了机关,走出卧房。 她将门关得像刚才一样,这才离开正屋,吹熄了烛火,顺着刚才挂在墙壁上的绳子,爬出了院子。 院外,月色沉静如水,没有任何人在外逗留走动。 这是韦季衡的规矩,二更天过后,不得有任何人在庄里行走,抓到便是生罚。 李贞儿走在暗处,沿原路回到了成婶的屋子。 成婶白天忙了一天的饭食,累着了,上床没多久就睡着了。 李贞儿出去后回来,关了门,上了床,她一点都没有察觉。 。 次日一早,李贞儿比成婶先醒了过来。 成婶看到洗漱梳妆齐整的李贞儿,正坐在床上翻看着什么文书,疑惑道,“贞娘,你醒了?咦,这是什么文书?” “山庄中所有田产的租凭契约书。”李贞儿道。 成婶按着惊吓的心,“贞娘,你要做什么?” 李贞儿将租凭文书放进怀里收好,微微一笑,“庄子是我的,田产是我的,我爱收租就收租,不租了,我就舍弃。没人管得着吧?” 成婶眨着眼,吃惊道,“贞娘,如此一来,韦驸马会发现你的。” 李贞儿冷笑,“发现又如何?我在你这里,也呆不了多久,我就会离开。” 成婶不知该高兴呢,还是该担心。 高兴的是,李贞儿走了,她就自由了,再不必受李贞儿药物的惊吓了,担心的是。 李贞儿虽然管着她,但出手大方,除了给她酒馆的收入,曾经在庄上时,李贞儿也没有少打赏她。 成婶有点舍不得李贞儿离开了。 “贞娘,你真的要离开么?你打算去哪儿?”成婶又问。 这回,是真的担心。 李贞儿微微一笑,“去哪?当然是要回京了。” 这回,成婶更加惊吓了,“贞娘,你这么回去,京城的人会不会查出你来?” “成婶放心,我自有主意。” 她会去找县令,重新办一副户贴。 从此,她不是李贞儿,她是另外一个人。 . 吃过成婶安排的早饭后,李贞儿带着契约书,独自一人离开了山庄。 她穿着一身朴素的淡青色长裙,头戴垂着青纱的斗笠,步行往山庄外的农户们家走去。 清早的太阳光,将她的身影,镀了一层浅浅的金色。 李贞儿走在那金色里,美得如梦如幻。 韦季衡坐着马车,看着前方那似为熟悉的身影,半晌挪不开眼。 他认出了她,正是那个骆姓农家汉子娶的女人。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她了。 韦季衡按耐不住激动,挑了帘子,喊着李贞儿,“那位娘子?请留步。” 李贞儿听到身后熟悉但恶心的声音,唇角轻轻一勾,并没有回头,而是自顾自的走着,她冷笑道,“陌生男子,不便攀谈。“ 说完,她转身走向了一条小的岔道。 韦季衡坐的是马车, 李贞儿走的是一条田间小路,只适合过独轮车,可走不了马车。 韦季衡见她走进了小路,恼恨得命车夫停下车来。 他挑了帘子,朝李贞儿追了上去,”娘子请留步。“ 李贞儿的目光,只淡淡往身后瞥去一眼,无声讽笑一声,并没有回头,依旧走着自己的路。 田间的小路,虽然不平坦,虽然窄小,但从小走惯山路爬过山采过药的李贞儿,却走得如走平地。 韦季衡可就惨了。 他喊李贞儿,李贞儿不理会他,他只得小跑着追着,但他哪里追得上? 刚开始,李贞儿只甩开他十来步远,渐渐地,变成了五六十步,再是百来步远。 再后来,李贞儿拐进了另一条田间小路,身影都看不见了。 韦季衡追李贞儿,却追得狼狈不堪。 他从田埂上摔了下去,将自己的白袍子摔得脏了,沾了一身地湿泥。 李贞儿走的是一条稻田间的小路。 虽然稻子已割,但两边的田里,仍旧有不少积水。 韦季衡从小虽然过得清贫,但却是书呆子,从没有做过体力活,更没有走过这等山路,他一向秉承读山人要私文,将来是要做官的,哪里会来田间地头? 才追着李贞儿跑了十来步,他就摔了三跤。 韦季衡不追了。 他坐在田埂上,咬牙切齿地骂着。 “贱女人,等着瞧吧!迟早有一天,你会跪倒在我的面前求饶!” 车夫走过来,将他扶起来,“驸马?你在追谁?” 韦季衡看一眼车夫,指着李贞离开的方向,“你去追,将她带到本官的面前来!本官倒要看看,她哪来的傲气!敢小瞧本官!” 车夫疑惑地看着他,“驸马,那就是一个村姑而已,她不知道驸马您的身份,不知者无罪嘛。” 韦季衡冷笑,“怎么,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车夫脸色一变,只得说道,“是是,小人这就追去、” 车夫不敢不听,只好顺着田埂的小路,去追李贞儿。 车夫走过这样的小路,但他还是追不上李贞儿。 李贞儿从小练过走路,尤其会走崎岖不平的小路和山路。 车夫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车夫追去时,只看到淡淡的一个身影,后面,什么也看不见了,李贞儿不知去向。 车夫回来回复韦季衡,“驸马,没有追上。”他小心汇报着,生怕韦季衡罚他。 韦季衡果然罚了他,朝他的肚子重重踢去一脚,“废物,连个女人也追不上!” 车夫心说,你不没有追上吗? 但他不敢顶嘴,只说道,“驸马,小人回庄上多带些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派这么多的人寻一个人,事情闹大了,你想让人弹劾我?” 车夫惊讶道,“这山庄里,哪来的官还比驸马大的?驸马爷还担心有人会弹劾?” “你懂什么?”韦季衡冷冷瞥了眼车夫,“回山庄,换衣!” …… 李贞儿甩开韦季衡后,先到了安顿晚秋和小草住的农户家。 两人早早起了床,在农户家吃了早饭,正帮农户家喂鸡。 小草看到她走来,很高兴,“贞姨。” 晚秋也微笑道,“贞娘,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李贞儿向农户家打了声招呼,拉过晚秋,“一会儿你陪我出门。” “嗯,去做什么?” “当然是不让韦季衡好过了。“李贞儿冷笑。 第194章 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晚秋看一眼前方陪着小草说话的两位老人,拉着李贞儿走到远一些的地方,小声问她,“贞娘,你……你可有把握?” 李贞儿早已做足了准备,她点头道,“放心吧,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晚秋见她执意要行动,只好说道,“好吧,我陪你前去,不过,咱们的名字最好改一改,装扮也要改一改,以防韦驸马怀疑起来。” 李贞儿扬唇微笑,“这个自然,我怎会让韦季衡抓到我呢?我在暗,他在明,他敢背信弃义过河拆桥,我必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两人正说着话,小草向她们走来,“贞姨,秋姨,你们在说什么呀?” 晚秋眉头微皱,又小声对李贞儿道,“贞娘,我们去办事,小草怎么办?” 李贞儿看一眼那对农夫农妇,“将小草暂时在留这里。” 晚秋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小草跟着我们前去,会引起庄户人怀疑的。” 小草跑到两人的面前来,“贞姨,秋姨,你们在说什么?” 李贞儿摸摸她的头,微微笑道,“贞姨要去办事,你在这里陪阿公阿婆玩,到傍晚前,我和秋姨再来接你,好不好?” 小草十分乖巧地点头,“好。”回答后,还朝李贞儿挥了挥手,“你们早去早回,我会听话的。” 和小草说好,李贞儿走向那两位老人,“钱公,钱婆,劳烦您一件事。” 老位老人都很慈祥,笑着道,“娘子有什么事,尽管说。” “我和姐妹要去办事,不方便带着我侄女,我想将她留在你们家里,请你们帮着照看下。”李贞儿说道。 她安排晚秋和小草住进来,给了一点钱给两位老人。 两位老人笑着道,“这有什么?你只管忙你们去,小草就让由我们照看吧。” 为了不让小草受委屈,李贞儿又拿了五百钱给两位老人。 两位老人连连说给多了。 安排好小草,李贞儿和晚秋,坐着马车离开了这户农户家。 这户农家,也租了红枫山庄的田地,但因为是离庄上最近的一家,所以,李贞儿打算放在最后解除契约。 她要从最远的一家开始,这样一来,韦季衡得到消息时,所有的农户已经解除了契约,他只有干跳脚的份了。 晚秋的脸上,抹了一些让脸色看起来十分黝黑的草药水,穿着村里姑娘的普通衣裳,和以往安乐公主大侍女的打扮,完全不同。 李贞儿在马车里换了稍好的衣裳,脸上蒙着面纱,打扮成暮春的样子。 马车在山林间蜿蜒而行,半个时辰后,到了最远的一户农户家。 李贞儿走进屋,向主家人马上说明了自己的身份,“我是红枫山庄乐安公主身边的大侍女暮春,奉驸马之命,前来查看下田产租赁的事宜。” 说着,她亮出了腰牌。 红枫山庄安乐公主身边的侍女,全都有一个刻着莲花的赤铜腰牌。 暮春和她的腰牌,一起失踪了。 但李贞儿的暗格里,还有一块腰牌,这是她预备着送给丽氏的,只是,她后来就病倒了,丽氏没有机会提升上来,腰牌就搁置了。 主家得知是安乐公主的人,马上将她们往里迎。 第195章 小草在这里,难道…… 李贞儿也在这里? 红枫山庄安乐公主身边的侍女,全都有一个刻着莲花的赤铜腰牌。 晚秋的腰牌落水时不见了。 暮春和她的腰牌,也一起失踪了。 但李贞儿的暗格里,还有一块腰牌,这是她预备着送给丽氏的,只是,她后来病倒了,丽氏没有机会提升上来,腰牌就搁置了。 如今丽氏背叛了她,这块腰牌成了剩余,正好被她拿来一用。 主家得知是安乐公主的人,马上将她们往里迎。 李贞儿先问了主家的姓名,“你们家户主是谁?姓什名谁?家里租了庄上几亩地?” 主家打量着李贞儿的打扮,华丽的裙子,说话温婉中带着威严。 不愧是安乐公主的侍女。 “小人是户主,姓周,大名周喜顺,租了庄上四亩旱地,两亩水地,五亩果林。” 李贞儿翻找着契约书。 在一堆契约书里,找到了周喜顺的名字,核查之后,果然如周喜顺所说的,一共租了庄上十一亩田地。 每天往庄上缴多少租费,也写得明白清楚。 一亩地一年五百文,十一亩一年五两五百文。 以前,李贞儿不知五两钱的金贵,她高兴时,随手打赏庄上的仆人,就是一二两,三五两。 后来去了骆家,才知很多庄户家,一年的结余,也不过一二两的银子。 很多人家,甚至没有结余,收成勉强糊口,不去外借钱,已是谢天谢地。 如今看到周喜顺的契约书上,写着每年得往庄上缴租五两五百钱,李贞儿心中感叹,她随手一笔划了个数字,这一家子每年缴租的时候,该是多么心痛啊。 李贞儿将周喜顺的契约书拿回来,和自己的比对了下,一并交到他的手里。 “这两份,连同田地一并都给你了。” 周喜顺眨着眼,看不懂,“暮姑姑,这……这是为何?” 李贞儿道,“这是公主生前就安排好的,她说,她之所以一直病着,定是没有体恤自己封地的百姓,她不缺钱,却收着如此重的田税,实属不该。” “……” “你们的日子本就过得艰难,收你们几两银子,对她只是杯水车薪,但对你们却是举家之财,这些契约书和田地你们自己收着,从此,不必往庄上缴税了。若有人问起,就说是公主生前安排好的,将田地赠与了你们,你们拿出契约书给他们看既可。” 昨天她找出庄上备录的契约书时,已在上面全部写着“赠与”字样。 若是韦季衡敢来收税,庄户家拿着契约书,能到县衙门去告他假冒田主。 周喜顺这个四十来岁的农家汉子,虽然没有读很多书,只些微认得几个字。 他认出了李贞儿添加的“赠与”的字样,同契约书上的字迹是一样。 也听得懂李贞儿在说什么。 田喜顺大喜,拉着全家朝李贞儿和晚秋下跪磕头起来,“多谢恩人姑姑。” 晚秋上前扶起一家子。 李贞儿道,“不必对我行大礼,这是公主安排的,你们若要谢,就记着她的恩吧。” “是是是,小人一家一定记着公主的大恩。”周喜顺又向李贞儿作揖。 他全家也同样对李贞儿和晚秋千恩万谢。 离开周喜顺家,李贞儿又去了其他庄户家。 和在周家一样,李贞儿同样将契约书给了庄户家。 几十户庄户,得到了赠与的农田果木或水塘,无不感激着李贞儿。 纷纷说要给李贞儿立牌们一。 李贞儿拒绝了,她只希望他们记着,是“安乐公主”对他们好就可,其他的无所谓了。 送完田地,这时候,已经是黄昏天了。 晚秋赶着马车,带着李贞儿往回走。 “贞娘,看这天色,我们赶不到钱公钱婆家了,这里离两位老人的家里,有五十来里远呢。”晚秋看着渐渐落下的太阳,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小草会不会怪我们回去迟了。” 李贞儿也在看天,“尽量赶路吧,晚点就晚点,不回去,她更加害怕担心。” “那好吧,在路平坦时,我就赶快点,贞娘可要坐稳当了。” 李贞儿今天说累了,闭了眼,在马车里打起盹来。 …… 骆瞻云去了红枫山庄,但是,他并没有找到李贞儿。 不知再往哪里找李贞儿时,他忽然又想到了一个人,李贞儿前不久找到的那个侍女晚秋。 晚秋被一对河边的老人救起,莫非,她们去了哪里? 骆瞻云骑马,匆匆赶到了发现晚秋的人家。 但是,他并没有找到李贞儿。 老妇人也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一脸疑惑地摇头,“没有人前来找我们,没见过你说的两位娘子,郎君,你还是到别处去找吧。” 别处?别的哪处能找到李贞儿? 骆瞻云看着渐黑的天,眸光微缩,心中冷笑。 李贞儿,李贞儿,你倒是跑得好! 跑得无影无踪了! 他不甘心就此放弃,又骑马往红枫山庄而来。 和李贞儿相处一些时日,他发现,她看似懒散,实则心细如发,更是嫉恶如仇。 李贞儿明明活着,却被人说死了,她必会不甘心! 那么,她一定还会回红枫山庄。 不会明着进门,也会暗中进去。 想到这里,骆瞻云加快了骑马的速度,往山庄疾驰而行。 天完全黑下来,他才赶到山庄附近。 他骑马来到一条小岔路口那里时,看到有人提着灯笼,一晃一晃地。 担心马儿撞到人,骆瞻云勒了下马儿的缰绳,放慢了速度。 马儿缓步而行。 到了近前,骆瞻云看到,那是个小人儿,提着灯笼。 “你是谁家的孩子?大晚上的可不要站在路口,天黑,视线不好,当心骑快马的人撞到你。”他大声朝那孩子说道。 孩子手里的灯笼不晃了,朝他飞奔而来,“二叔!你怎么来了?” 骆瞻云一怔,这是……小草的声音。 小草被李贞儿带出来了,小草在这里,难道…… 李贞儿也在这里? 骆瞻云心中激动,翻身下马,“小草?怎么是你?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二婶婶呢?” 他大步跑过去,抱住了小草。 第196章 向你们打听下,公主的事情。 小草眨着眼,一副想说不敢说的表情。 骆瞻云在她面前蹲下身来,紧紧抓着她的胳膊,“小草,快告诉我,二婶婶在哪里?” 小草看着他,摇摇头,低下头去。 “小草!”骆瞻云着急起来,“你不知道,你二婶婶和秋姨去了哪里?” 小草还是摇摇头,“她们不让我说,不让我告诉任何人。” 见她微微松了口,骆瞻云心中松了口气。 “小草。”他放缓语气,又说道,“你听我说,有人要害你二婶婶,可是你二婶婶不知道,非要跑出去,万一她被那人捉住,她会有危险!” 小草眨着眼,吃惊道,”啊?谁要害她?” 骆瞻云说道,“总之,是个很恶毒的大坏人,你二婶婶也认得,那个人一直要抓她,二叔才将她藏起来的。” 骆小草蹙起小眉头,看着骆瞻云看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道,“我告诉二叔了,二叔千万别对二婶说,是我说的啊。” 骆瞻云莞尔一笑,“好,我不说。” 骆小草往左右看了看,确实没有人在附近后,这才将嘴巴贴在骆瞻云的耳朵边,小声说道,“二婶婶带着秋姨,坐着马车出门办事去了,说在黄昏时回来。” 骆瞻云皱眉,到黄昏时回来? 可这都天黑了,晚了半个多时辰了。 “她们去哪儿了?” “没说,只说会回来。”骆小草又说道。 骆瞻云的眸光微缩,这么说,那个婆娘出门去了,没说去哪儿? 想来也是,她去办的事情,对他都不曾说过,又怎会告诉给骆小草呢? 他将骆小草抱了起来,“你们这几天,住在哪里?” 骆小草一指身后的小路,”那不是?我和秋姨住在钱公钱婆家。“ 骆瞻云认出了前方那户人家,上回他来寻李贞儿,曾在那户人家中借过水喝,也是从那两位老人的口得,猜测出,李贞儿便是落水后不知生死的”安乐公主“。 ”你和秋姨住?那你二婶婶呢?她住哪儿?“ ”不知道,她没有说,反正昨晚我和秋姨睡的,二婶婶不在。“骆小草又说道。 李贞儿没和秋儿小草住一起? 她又住到哪里了? ”唉,二婶婶这么晚了也不回来,是不是又找成婶去了啊。“骆小草叹气。 骆瞻云看着她,眉头死死皱起,”她找成婶了?“ 成婶居然没有告诉他! ”她说过,不过,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去找成婶。“骆小草摇摇头。 骆瞻云的眸光,渐渐变得幽沉下来。 成婶现在在红枫山庄里,李贞儿去找成婶,莫非,她也进了红枫山庄? 那韦驸马可一直在找她,她主动送上门去,这不是的找死么? 骆瞻云想到这里,走路的脚步越发快了。 他人高腿长,很快,他就走到了钱公钱婆的屋子前。 ”老人家!“骆瞻云抱着骆小草,走进了正屋。 钱公钱婆看到他,先是咦了一声,没一会儿又笑着道,“原来是你呀,唉,这孩子又跑路上了吧?幸好是遇到你,这要遇到坏人了,可怎么办?” 说着,钱婆的脸色沉下来,将骆小草接过来自己抱着。 “他是我二叔,钱婆婆。”骆小草指了指骆瞻云。 “小草是我侄女,她跟着我娘子出门来,我找到这里,看到了小草。”骆瞻云朝钱公钱婆拱手行礼,“打搅您老了,多有抱歉。” 钱婆笑着道,”呀,原来那位秋娘子是你娘子啊,这可巧了。赶巧被你找着了。“ ”秋娘子和另一位娘子办事去了,不在我家,郎君啊,你得等等了。“钱公说道。 骆瞻云当然要等到李贞儿回来。 骆小草说不清李贞儿去了哪里,他只能在这里等了。 ”好,我在这里等她们。“骆瞻云抱过小草,又往院外走来。 钱公摇摇头,”两个年轻娘子,出门在外,这么晚了还不回来,真叫人担心啊。“ 钱婆埋怨他,”咱们这地儿,自打公主来了后,就一直太太平平的,公主的面容虽然丑陋,但管人十分的在行,这方圆一带的地儿,就没有人敢做恶事。“ 骆瞻云听在耳内,讽笑起来。 没人做恶事吗? 她又是如何被人算计的? 算计得只能装死保命。 不过,钱婆婆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一件事。 ”两位老人,你们的屋子离山庄较近,想必,你们熟悉安乐公主的脾气吧?我想像向你们打听一些安乐公主的事情。“ 钱公道,“我们没有见过安乐公主,公主的事情,也是听来的。” “听来也成,你们就说说她的事情吧?” “你想听什么啊?郎君?”钱公爽快说道。 “她的脾气如何?可有时常乱发脾气乱打人?比如,心情不好就罚下人,或是毒打陌生人?” 钱公和钱婆一起摇摇头,“不曾听说啊,安乐公主可是顶好的一个人啊,她从不体罚下人,更没有听说,她打过哪个陌生人。” “是啊,我们在这里住了快五十年了,安乐公主是哪天从京城搬来的,我们还记得呢,从没有听说她打人事。郎君,你为何问她打没打过人?是不是有人恶意说她坏话呀?” 骆瞻云讪讪着道,“我听一个人说,安乐公主脾气很坏,对驸马也不好,对驸马的妾室也不好。” “唉,这些事情啊,我们也是听来的,其实呢,安乐公主对驸马挺好的,传说,驸马的家世并不好,安乐公主都没有嫌弃呢,两人亲事订下来后,安乐公主送了很多钱物给韦驸马家里。还将韦驸马的表妹也接来了。对了,便是那个阮夫人。阮夫人还不是韦驸马的妾室时,安乐公主对阮夫人极好,并没有传出,她对阮夫人不好呀,郎君,你是听谁说,公主罚过阮夫人的?" 骆瞻云心中疑惑顿生,他讪讪着道,“听集市上卖卖之人聊天说起来。” “胡说八道!我们是庄上的佃户,我们租了公主的田地,虽然没有见过公主,但远远瞧过,也见过庄上的管事,从没有听说,公主有什么不好,这是谁乱说公主的坏话?” 第197章 骆瞻云来了 钱公一脸的气愤。 钱婆也道,“郎君,那些人胡乱说他人坏话,定不是什么好人,郎君千万不要跟他们来往。” 两位老人都说,李贞儿从未做过恶,那么,那天耀武扬威打他的人,为何说是公主庄上的人? 难不成…… 是假冒的? 谁又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假冒公主的人? 骆瞻云心中疑惑起来。 夜色渐渐深了,骆瞻云仍然没有等到李贞儿和晚秋回来。 他站起身来,对两位老人道,“两位老人家,我不放心我娘子,我要去找找她们,小草我也带走。” 钱公钱婆笑着道,“成,小草由你带着,我们放心。” 但小草却不想跟着骆瞻云离开。 “二叔,万一二叔离开后,二婶婶回来了,找不到我怎么办?” 钱婆道,“是啊,万一她们忽然回来了呢?她们得担心小草了。” 骆瞻云想了想,“我留张字条吧。” 钱婆钱公笑道,“那最好不过。” 钱家两老没有纸笔。 骆瞻云从两位老人家的厨房里,取了块烧黑的炭,在门口的青石板上写了一行字。 “小草在我这里,骆瞻云。” 骆瞻云抱着小草,向二老告辞,骑马离开。 天太黑,两位老人将小草拎着的小灯笼,给了骆瞻云。 好在他骑马走得不快,这只小灯笼,一点不受影响。 离开两位老人家,来到大路上,小草问骆瞻云,“二叔,咱们要去哪儿找二婶婶?” 骆瞻云也不知往哪里寻找。 这条路,一边通往红枫山庄,一边通往其他的各个村子。 小草在两位老人的家里,说明她们并不在山庄,而是去了其他的地方。 “沿着路上找,一路打听着,总会找到。”骆瞻云看着茫茫的夜色,眉头微蹙。 “二叔,你会带我回酒馆吗?”骆小草扭头看向骆瞻云,小声叹道。 骆瞻云低头看她,“小草,你不想回去?” 骆小草摇摇头,“不想,我要跟着二婶婶,她说会带我去京城,我不想去酒馆,小姑会骂我。” “去京城?”骆瞻云惊讶道。 李贞儿的目的,是去京城? “她是这么说的。”骆小草叹了口气,“可是,现在二婶婶不知去了哪里。” 骆瞻云搂着骆小草,“坐好,我们要骑快一些!早些找到二婶婶。” “好呢。” …… 李贞儿和晚秋,回到钱公钱婆家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晚秋将马车停好,上前去敲门,“钱婆婆,是我,秋娘回来了。” 钱婆点燃烛火,打着哈欠走来,将门打来,“是秋娘啊,你怎么才回来?小草被人接走了。” 李贞儿正走下马车,听到钱婆这么说,马上走上前,吃惊问道,“谁接走的?” “小草喊他二叔,他说是秋娘的娘子呢,找你们去了,你们没遇到她?”钱婆看一眼李贞儿和晚秋,指了指屋子门一旁的青石板,“看,这是他写给你们的留言。” 钱婆端着烛火,照着那块石板。 石板上的字,确实是骆瞻云的。 “接下来怎么办?”晚秋看到字,也很惊讶,她问着李贞儿接下来的安排。 李贞儿最担心小草,那个骆二郎居然又接走了小草? 这不是给李贞儿添麻烦吗? 李贞儿眸光微缩,望向晚秋,“今天天不早了,咱们先在钱婆婆家住一晚,明早我去办事,你在这里守着骆二郎回来,向他要回小草!小草在骆家过得不好,他强行接回小草,小草一定会伤心。” 只能这样了,晚秋点头,“好,先这么办吧。” 钱婆道,“我给你们收拾洗浴水去。” 晚秋去搬李贞儿的物品,李贞儿跟着钱婆走进了屋里。 “钱婆婆,您问下钱阿公,你们向红枫山庄租田的契约书可还在身边?”她明早就要离开,事情不如早些做完。 钱婆婆惊讶看她,“契约书?你问这个做什么?” 李贞儿微笑道,“实不相瞒,我是红枫山庄安乐公主身边的侍女,我出山庄,是来办理公主生前所托之事。” 说着,她亮出了自己公主侍女的腰牌。 钱婆很惊讶,“哎呀,原来娘子是公主身边的人,婆子我有眼无珠,竟不认得贵人。” 安乐公主身边的大侍女,在宫里有品阶,是二等宫女,享七品官的俸禄。 钱婆虽然不知这些规矩,但知道安乐公主的几个侍女都是宫里来的,面对李贞儿,她吓得脸色都变了。 马上跪拜下来。 李贞儿扶起来,“钱婆婆不必行礼,这是公主安排,不必谢我们。” 钱婆还是要拜谢,“公主不在了,老婆子拜姑姑,便是拜公主。” 李贞儿说道,“公主是个豁达的人,从不计较这些,钱婆婆不必多礼。” 晚秋也道,“时辰不早了,我们明早还要办事情,钱婆婆还是不要行这些虚礼吧。” 钱婆婆笑着道,“是是是,你们安排好,早些睡觉。” 她走到卧房去喊钱公,“老头子,老头子?” 钱公被她们的说话声吵醒了。 已经在穿衣裳了,“来了来了。” 他拿出租田的契约书,来到外间。 钱婆欢喜地去烧洗浴水。 李贞儿拿出最后的一份租赁田契出来,和钱公的那份核对后,一并交与钱公的手里,“公主生前说,她对自己的子民太过于凉薄,她才一直生病,她说,若她有事,就将名下的田产,全都赠与出去。” 钱公和钱婆,再次向李贞儿和晚秋道谢,“多谢公主体恤我的小民,公主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定铭记在心。” “只可惜,公主不在了,我们不能当面感激。”钱婆说到“死去的”安乐公主,不禁落下泪来。 “可恨的是,还有人乱嚼公主的是非,说公主的坏话!”钱公愤恨道,“刚才小草的二叔前来,说他们集市上便有人讲公主的坏话,还说公主曾打断过一个人的腿,这分明是诬陷嘛!” 李贞儿微微蹙眉,那个骆二郎,为何忽然说起她的是非? 他在做什么? 想到再和他没有任何瓜葛,李贞儿将骆瞻云的事情撇开到一旁,叮嘱钱公将今晚的事情不要外传。 ”田契还与钱公的事,还望钱公暂时保密不要外传,免得其他农户知道了会闹到山庄去。公主赠与田地的农户,只是一部分。“言外之意,受到赠与的,都是公主格外看重的。 得了好处,当然是不要说出去了。 招来嫉妒可会有麻烦。 钱公说道,“放心吧,暮姑姑,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钱婆的洗浴水烧好了,走来喊李贞儿沐浴休息,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还有小草的说话声,“二叔,我们怎么又回来了?你不带我走了吗?” 李贞儿眸光一缩,骆瞻云来了? 第198章 今晚,他必须找李贞儿说个明白。 晚秋马上看向李贞儿。 “不必担心,我们早已是两路人!”李贞儿淡淡说道。 但钱公钱公刚才听过骆瞻云说,是来找娘子的。 晚秋没有挽发,是姑娘头。 李贞儿是妇人头,那么,她便是骆瞻云的娘子了。 钱公喊着她的化名,“暮姑姑,这还赶巧了,他们回来了。” 钱婆笑道,“我去开门。” 李贞儿站起身来,“晚秋,服侍我沐浴去,我要休息了。” 晚秋应道,“是。”她扶着李贞儿进了她住在钱家的卧房。 又去厨房提洗浴水。 钱婆端着油灯,去了院门。 她笑着道,“郎君啊,你找的人回来了呢,你娘子和另一位娘子都回来了。” 骆瞻云看到,钱家院中多了一辆马车。 而那辆马车,正是李贞儿不久前购置的。 马车在,人一定在了。 他心中长长松了口气。 骆小草也认出了那辆马车,她惊喜道,“是二婶婶的马车呢,二叔,二婶婶回来了,你带着我回来钱婆婆家,是不是知道二婶婶已经回来了呀?” 骆瞻云不说话,翻身下马,将骆小草抱下了马背。 钱婆笑着道,“不愧是两口子,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呢!一个前脚到,另一个后脚到了。” 骆瞻云带着小草走进了正屋,只看到钱公在,没有看到李贞儿和晚秋。 他疑惑地蹙起眉头。 钱公笑着指了指一间屋子那里,“郎君,她们进卧房了。” 骆瞻云没有听到屋里有说话声,不过,知道李贞儿在此,就够了。 他微微笑道,“她们赶路累了,想必要休息下,钱阿公,钱婆婆,天不早了,你们也歇息下吧?” “不妨事,不妨事,我们老了,瞌睡少,晚点睡不妨事,我再去烧点洗浴水,你们洗洗早点睡。”钱婆婆摆摆手,笑着走进厨房去了。 钱公又端了一些点心出来,给骆小草吃。 骆小草还真饿了,不客气地吃起来。 晚秋提了水,从厨房出来,看到骆瞻云,没理他,径直往李贞儿住的房间走去。 她是女子,提着笨重的大木桶,走路很是吃力。 骆瞻云走了过去,只一下就拎了起来。 晚秋只愣了下神,就发现手里空了。 她并没有感激,而是沉下了脸。 心里冷笑道,虚情假意! 骆瞻云敲了敲门。 门拉开了,“晚……” 李贞儿发现提水来的是骆瞻云,冷笑了声,又去关门。 但她力气小,哪里挡得住骆瞻云? 门被骆瞻云推开了。 “谁要你提水的?”李贞儿冷笑,“你不必如此。” 骆瞻云没理会她的冷笑,将热水倒进了屋中的一个浴盆里,“水烫,我再去提桶凉水来。” 说完,他转身走出去了。 李贞儿冷着脸,走上前将门关了,插上了门栓。 她解着外衫,正要洗浴,却发现那浴盆里的水,是热气腾腾的,根本伸不下手指去。 李贞儿黑着脸,只得等着外面送冷水进来。 不多时,骆瞻云提了凉水来,敲着屋子门,“开门。” 李贞儿将门拉开,自己伸手去拎水桶。 “提不动不要逞能。”骆瞻云不让她提。 李贞儿这时候不是在逞能,是她本能地不想让骆瞻云进屋来。 因为提的是凉水,她便上前去抢夺水桶。 哪知她脚下一个踉跄,水桶没抢着,扑进骆瞻云的怀里去了。 骆瞻云担心她摔倒,飞快伸手,将她一把抱住。 男子身上强烈的气息,将李贞儿当头罩住。 罩得她一愣。 “还是老毛病不改,一不高兴就闹,安静洗浴,别闹了。”骆瞻云松开她,将水提进了屋里。 李贞儿的脸色,更加郁黑。 她咬着后槽牙,冷笑起来,“谁跟你闹了?”能不能要点脸? 他谁啊? 她跟狗玩闹,也不想找他! 骆瞻云还是像往常一样,不管李贞儿如何冷脸,他依旧无动于衷,往热水里倒入凉水,试了试水温后,就走出去了,还反手关了门。 狗男人,无事献殷勤,指不定给她设了什么圈套! 李贞儿将门从里栓死,这才开始宽衣沐浴。 她的马车上,放着一些她的衣物,方便她随时换衣,刚才晚秋从车上拿了她的行李来,放在屋里。 出门在外,就不能太讲究了,李贞儿简单地沐浴了一番,穿上换的衣裳,挽了发,开了门。 她发现,骆瞻仰不在正屋中。 正疑惑时,钱婆从后门那里走来,笑着道,“暮姑姑,我又给秋娘和小草收拾了一间屋子,这间给你和郎君住吧。” 见李贞儿只惊讶,不说话,她又笑道,“郎君在后院屋里,在给小草铺床呢。暮姑姑您先看看,还需要什么东西添加,婆子我这便去找来。” 钱家两老种了红枫山庄五亩地。 李贞儿全送与了他们,这等于送了他们一个稳定的饭碗。 钱婆快将李贞儿当菩萨供着了,李贞儿要来住一晚,她一直热情地忙前忙后。 李贞儿却摆摆手,“哦,不了,随便什么屋子吧。” 骆瞻云想跟她睡一屋? 做他的春秋大梦去! 李贞儿回了屋,关门。 晚秋不知李贞儿现在的想法,也不敢多问,她带着小草,去了后院的屋子,两人沐浴后,就睡下了。 骆瞻云也催着钱公钱婆去休息,其他的事情他会来做。 两老也确实累着了,便笑着道,“也好,郎君还需要什么,只管喊醒我们。” 他们打着哈欠,回了自己的屋。 骆瞻云将他的骑的马儿,和李贞儿的马儿刷洗了毛发,又喂了草料后,提了水,胡乱在了院里抹了身上的汗渍。 这时候,东边天已微微露了点鱼肚白。 骆瞻云来到安排给她和李贞儿的房间前。 不如所料,门是关着的。 若是以往,李贞儿生气了,将他挡在了门外,他不会跟李贞儿对着干,会由着她。 他则到别处去睡。 但今晚,有些事情,他必须找李贞儿说个明白,若是不说,她明早再悄悄离开,可能永远也见不着她了。 想到这里,骆瞻云将李贞儿卧房的门,给拆了下来。 第199章 究竟要我怎么做,才能还你个心宜的娘子? 李贞儿刚睡到床上,发现门那里传来响声。 她翻了个身,只见骆瞻云将门拆了下来。 李贞儿气得无语。 “你这是做什么?”好么,她将门关着,他居然拆屋子房门? 狗男人是想做土匪行凶了吗? “洗浴水不倒掉吗?这般放在屋里,你不觉得碍事吗?这屋子这么窄小,放着若大的浴盆,你如何行走?”骆瞻云指了指屋中的浴盆。 李贞儿看向地上,可不是么,浴盆还在这里。 里面装着她刚刚沐浴过的洗浴水。 在骆家时,每天是骆瞻云倒她的洗浴水。 去了集市的酒馆后,开始是成婶照顾她,后来骆瞻云来了,又是骆瞻云照顾。 如今离开酒馆,是晚秋照顾。 但现在,晚秋去了另一间屋子。 骆瞻云放下门板,卷了袖子,提过一旁的水桶,将洗浴水倒进桶里,拎了出去。 没一会儿,又拎走了浴盆。 再回来时,他才开始装门。 李贞儿看着他忙前忙后,冷笑一声,翻身睡觉。 她可没有时间,跟不相干的男人废口舌耽误她的休息。 明早,她要早起,赶去县城找县令,她要告阮氏和韦季衡私自圈地逃避税赋! 正想着心事,身侧传来些微的响声。 床矮下去了一些。 “离我远一些,否则的话……”李贞儿咬牙冷笑。 她没有转身,但她知道,是骆瞻云坐过来了。 “先别睡了,有事情问你。”骆瞻云伸手过去,将她的肩头蛮横地扳过来。 李贞儿怒了,伸拳揍过去,“姓骆的,你想干什么!” 骆瞻云将她扑在床上,“别闹。” 两人在床上几个翻身,破旧的床板发出吱呀的声音来。 房间外,传来晚秋重重的咳嗽声,还有她喊小草喝水的声音。 骆瞻云捂着李贞儿的唇,小声道,“小点声,这屋子不隔音!” 李贞儿听懂了晚秋的咳嗽声,这是在提醒她放低声量。 叫他们闹的动静小一点。 李贞儿的怒火,更加腾起。 她是公主,她可以随时要任何男人,但她不要姓骆的狗男人! 晚秋这是以为她饥不择食呢? 想到晚秋的疑心,李贞儿对骆瞻云越发厌恶。 她冷冷瞪着他,“有话快讲,讲完快滚!” 骆瞻云居高临下,按着她的肩头,盯着她的双眸,“为何忽然不辞而别?” 李贞儿笑了,“怎么?我难道要老实留下来,任你的相好欺负?” 骆瞻云的眉头皱起,“贞娘,你能不能不要跟巧香计较?我带去你道歉,是想让她的心情好一点,她过得很不容易……” 李贞儿笑了,“她不容易,我的日子就会容易?” “我会一直帮你。”他看着她的眼眸。 屋中桌上的油灯,摇曳着昏黄的光。 将李贞儿的脸照的十分的柔和甜美,但她的眼神却是清冷的,带着讽笑。 “我受不起你的帮忙,我还不起债,骆二郎!”李贞儿将他推开,坐起身,顺着如瀑的长发。 她好不容易将债还清了,她可不想再欠他的任何债。 “我自愿帮你,贞娘。”骆瞻云看着她的手,想去握一握,但怕她生气。 李贞儿冷笑,“不了,你还是帮你的相好吧,她现在可是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她的身边,她会伤心的。” 林巧香怀孕了,骆瞻云居然有闲心跑来找她这个假娘子。 “我找你的时候,遇到了田二虎,他说巧香已经回家了,她在家里,有父母看护着,不会有事,我现在,只担心你。”骆瞻云看着她,“你只身一人在外面,会有危险,你可知道?” 李贞儿冷笑一声,“我从五岁起,就看尽人世间的冷眼,就开始随着师傅看病,出门采药,十岁独自来到这里生活,我早已经习惯了这世间的心酸冷暖,你不必假惺惺的怜悯我。” “我是真的在担心你,贞娘!你忘记了,寻你的仇人么?”骆瞻云看着她道,“红枫山庄的主人,不会放过你的。” 红枫山庄么…… 李贞儿轻轻勾唇,“我自有法子,让他变得老实。” “你要做什么?”骆瞻云忙问道,“你的身边只有秋娘,你斗得过红枫山庄的人?” 李贞儿扭头,看着骆瞻云,“骆二郎,我将酒馆给你家,那座酒馆的收入,足够偿还我欠你的银子吧?也足够你找到一个娘子了么?我不欠你的任何债了,你还跟着我做什么?咱们两清了,骆二郎!” 她不想跟他提什么红枫山庄,她的事情,不想让骆瞻云掺和进来。 骆瞻云冷笑,“贞娘,你还的酒馆,确实还清了欠的债,但是,欠我的娘子却没有还!” 李贞儿怒得睁大双眼,“怎么,那座酒馆的收入,还不够你娶十个八个娘子?” “不够!酒馆的银子,只是偿还了你欠的银子,欠我的娘子,可得另外算!” 他脱了外裳,在李贞儿的身边躺下来,以手枕头,双脚相叠,睡得十分的霸道不讲理。 李贞儿快气炸了。 “你个不讲的……”她气得脑袋发懵,想不起该用什么词来骂这个不讲理的男人。 她怎么这么倒霉,遇到这个不讲理的无赖了? “那你说说,我怎么就还欠你娘子了?”李贞儿按着气疼的心口,咬着后槽牙。 骆瞻云好整以暇看着她,“我那日拿了银子,是打算取一个心宜的娘子,若娶了娘子,我这会儿已过上了美满的日子,可是你打乱了我的计划,我的娘子现在还不知在何处。老话讲,错过那一村,再没那一店。也很有可能,我再遇不到那个媒人说的好娘子了。” 李贞儿坐正身子,“那好,你说吧,你相中的那个娘子在哪儿?我花钱将她买来给你!” “过了一年了,那女子怎会在原地等我?当然是已经嫁人了。人家两口子过得恩爱,你要做恶人拆散他们?”骆瞻云冷笑。 李贞儿一怔,确实不能这么干。 她冷冷说道,“那你说,究竟要我怎么做,才能还你个心宜的娘子?” 讲了条件,她按着条件找,就不信找不到! 第200章 骆瞻云是如何知道,她的真名的? “当然是长得国色天香,温柔可人,还要……”骆瞻云看着李贞儿的脸,“容我看到她,我再告诉你。” 李贞儿磨牙,这就是个无赖! 如此含糊的说法,她上哪儿找人去? “说具体点!”李贞儿怒了,“这般含糊的说,我怎么找人?” “今晚累了,明早再说。”骆瞻云闭了眼,不再说话。 床十分的窄小,比骆家的床,还要窄小,骆瞻云虽然睡在床的最边沿,但还是剩不了多少空余的地方。 李贞儿可不想挨着他睡。 但让她睡地上,那也是不可能的。 想了想,李贞儿朝骆瞻云用力一推,将骆瞻云往床下推去。 骆瞻云本能地扶着床,才没有跌倒。 他黑着脸站在床边,扶着床,咬着牙看着李贞儿,“贞——娘——” “我不喜欢和人睡一张床,你还是别处睡去。”李贞儿慢悠悠地顺着头发,又慢悠悠地睡下来。 “又不是第一次睡一床,你今日计较得奇怪。”骆瞻云又坐回床上来,将她往里一掀,睡在她身侧了。 李贞儿可受不了,身侧贴着一个不喜欢的男人。 她翻身过来,伸手又来推骆瞻云。 但被骆瞻云一个压身,半压着动不了了,“嘘,小点声……” 李贞儿一怔。 屋外,晚秋的咳嗽声,又传来。 李贞儿抬眸,瞪着骆瞻云。 她低声冷笑,“我可没闹,是你在闹。” “把我推下床的,可是你!”骆瞻云回望着她,冷冷一笑。 “你就不该来我的屋里!” “你可别忘记了,你是我名义上的娘子,我和你睡一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李贞儿冷笑,“骆二郎,你收到了酒馆的转让书,应该看到了休书吧,我已经休了你!你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说到休书了,那咱们好好好说说这封休书的事情。”骆瞻云从衣兜里取了李贞儿写的休书出来,抖了抖,递给她看,“一封假的休书,糊弄我还是糊弄不太认得字的青儿?” 李贞儿看了眼休书,睁大双眼,“我的亲笔字,如何假?“ ”你真的姓甄吗?“骆瞻云看着她,”我记得,有人喊过你的名字,喊你李贞娘!“ 有多久,没有人喊她的真名了。 李贞儿惊得一怔。 骆瞻云是如何知道,她的真名的? ”怎么,不说话了?我说对了,是不是?”骆瞻云看着她,“你随便写了个假名来糊弄,你说,这封休书还有作用吗?” 李贞儿静了下心神,平静看他,“你听岔了,我不叫李贞儿,我叫甄霙,休书是我的字,我休了你,骆瞻云,咱们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你若再纠缠我,我可就到县衙门告你纠缠良家女子。” 骆瞻云微微一笑,“好,咱们一起去打打官司,不过今晚,在官司没有打之前,咱们的关系还是照旧的,睡一床也没有关系。” 李贞儿气得闭眼,手指悄悄从虚拟空间里摸针。 但是,骆瞻云似乎知道她会有这么一招。 他伸手按着李贞儿的右手,“睡觉,不许乱动。一个女人在男人的怀里乱动,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嗯?” 他嗓音低沉,凑近她的耳边说道。 强烈的男子气息,将她当头罩下,李贞儿被熏得头晕眼花,心跳加速。 以前,遇到韦季衡时,也没有过这种感觉。 她居然对一个无比厌恶的男人心跳加速。 这真是太可笑了。 骆瞻云太恶毒了,对她使了什么手段? “离我远一点!”李贞儿咬牙低声警告。 可骆瞻云再不回答她的话,双腿压着她的双腿,双手按着她的双手,让她无法动弹。 他闭了眼,安静地睡着。 没一会儿,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 李贞儿彻底没辙了,只好将就着睡下。 她累了一整天,这会儿天又快亮了,闭了眼之后,李贞儿很快就睡着了。 而这时,骆瞻云又睁开了双眼。 他收回压着她身子的腿,松开按着她的胳膊。 得到自由的李贞儿,睡着睡着,就不老实了。 她睡觉一向不会亏待自己。 怎么舒服怎么睡。 以前在骆家时,也是如此,找不到枕头了,拉着骆瞻云的胳膊不客气地枕着,晚上天寒找不到被子了,就往骆瞻云的怀里钻。 钱婆家床上的枕头,又小又硬,李贞儿很嫌弃,没有用这个枕头。 空着头睡,很不舒服,没睡多久,她就找起了枕头,摸索到骆瞻云的胳膊,不客气地拉过来枕上了。 骆瞻云看着怀里的女人,轻笑一声,口里说着嫌弃他,身体却如实的诚实。 明明有枕头,却不要,非要枕他的胳膊。 骆瞻云这时,忽然想到李贞儿的身份。 她以前,有没有枕过别人的胳膊? 一起到这件事,骆瞻云的眸光马上变得幽沉。 屋外,不时有鸡叫声传来,但天色并没有大亮。 骆瞻云想抽回胳膊起身,又担心李贞儿会忽然醒来。 而她,才刚刚睡了不到半个时辰。 他便没有起身,由她睡着。 渐渐地,他也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身旁的李贞儿,又小声哭了起来。 她似乎很激动,嗓子里发现啊啊的声音,整个人都在颤抖。 骆瞻云睁开眼来,伸手搂着她,”贞娘?贞娘醒来?贞娘?” 李贞儿在做噩梦。 梦见很多人要杀她,她无处可逃,无处可去。 四处茫然不知所措时,有人忽然抓起她的手,将她拖出重重迷雾,"贞娘……“ 有人轻声喊着她。 声音熟悉、谁? 她大喘了口气,睁开眼来。 只见骆瞻云,正搂着她的肩头,焦急地看着她,“贞娘,你又做噩梦了?你梦到什么了?” 李贞儿大吸了口气,静了下心神,轻轻推开,坐起身来。 窗外,已经大亮了,天亮了。 “没什么,我睡得不舒服而已,这床太窄小了。”李贞儿迈过骆瞻云,要从床上爬下去。 骆瞻云起身,伸手拉着她,“贞娘,是不是又做梦,有人要杀你?” 李贞儿一怔,看着他,“我的事,你不要管。” “如果我想管到底呢?贞娘?”他一瞬不瞬看着她,目光幽深,如深井之水,望不到底。 第201章 她究竟在做着什么谋划? 李贞儿被他的眼神,看得微微有些感动。 但很快,她想到了他的身份。 一个村里的农家汉子,怎么可能帮得了她? 无权无势,哪里斗得过权势正旺的韦季衡? “不必了。”李贞儿轻轻勾了下唇角,涩然一笑,“我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她推开他,走下了床。 屋外,有钱公钱婆的说话声。 天已大亮,两位老人家,早已起了床,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李贞儿拿起外衫,准备穿衣,但看到骆瞻云在,她的眉尖微微挑了挑。 骆瞻云知道她想说什么。 他马上背过身去,拿了自己的衣裳穿起来。 两人在骆家的时候, 李贞儿看他一眼,这才开始穿衣。 她的衣裳比较繁琐,穿得慢。 骆瞻云先穿好,拉开门,走出屋子。 过了会儿,李贞儿才走出去。 但钱婆还是笑着朝他们一起问好,“家里简陋,怠慢你们了,睡得可好?” 骆瞻云几乎没有睡,但他还是微微笑了笑,“还好。” 李贞儿也说,还行。 晚秋带着骆小草,从后院的屋中,走到前院来。 小草马上跑向骆瞻云,“二叔。”又喊着李贞儿,“二婶婶。” 李贞儿摸摸她的头,微微笑了笑,拉着晚秋走到后院去了。 骆瞻云朝那里看去一眼,没有跟上前。 他从兜里摸了一把铜钱,递给钱公,“我娘子嘴儿挑剔,劳烦阿公做些好吃的早饭来。” 钱公怎肯收银钱?连连摆手,“郎君,不了不了,暮姑姑可是贵人呢,她将公主的田地赠与我们两老了,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做些饭菜是应该的,怎能再收钱?” 他坚决不收。 钱婆劝着骆瞻云收回钱去。 骆瞻云只好收下。 钱公笑着道,“鸡舍里还有几只鸡,我去抓只来,炖了给你们做早饭。” 钱婆也要跟着去。 骆瞻云拉着钱婆,看一眼后院那里,沉声问着钱婆,“钱婆婆,刚才钱阿公说,我娘子她们将公主的田地,赠与了你们?” 钱婆点头,赞叹道,“是啊,郎君的娘子是公主的侍女,是个好人呢,公主已经故去了,她还记着公主的嘱托,将我们租住的田地分都赠与我们了,从此往后啊,我们不必往庄里交租子了,一亩田一年五百的租子啊,能省不少银钱呢。” 赠与田地? 李贞儿她想做什么? 赠与了这家,其他家呢? 骆瞻云记得,这附近的农户,有大多数的人家,都住着红枫山庄的田地。 他看向后宅那里,眸光微缩, . 钱公钱婆为了表示感谢,杀了只鸡,炖了蘑菇红枣鸡汤,给大家做早饭。 其实这时候已经上午过半了。 盛情难却,李贞儿只好留下吃饭。 钱婆给李贞儿盛了一大碗的鸡汤,笑着道,“暮姑姑啊,昨晚累着了吧?吃鸡汤,多补补。” 接着,又给骆瞻云盛了一碗,“郎君虽然身子年轻,但劳乏过过了,也是要补的。” 起初,李贞儿只当是钱婆感激她赠田,客气地送鸡汤,但又听到钱婆说骆瞻云注意身子,她马上明白钱婆的话。 李贞儿冷冷扫了一眼骆瞻云。 骆瞻云微笑着接过钱婆递来的鸡汤,“多谢钱婆婆。” “嗨,不谢不谢,希望你们下回来的时候,带娃儿过来。” 李贞儿脸一红,低下头去喝汤。 骆瞻云微笑,“一定。” 晚秋坐在他们的对面,看一眼骆瞻云,又看一眼李贞儿,一脸疑惑。 小草年纪小,听不懂,乖巧地吃着一只鸡腿。 在钱家吃罢早饭,李贞儿和晚秋向两老告辞。 骆瞻云一手牵着马儿,一手牵着小草的手,跟在她们后面。 离开钱家,李贞儿向小草招手,“小草,跟我走吧。” “小草?”骆瞻云不松手。 骆小草看看李贞儿,看看骆瞻云,不知要选择谁。 “小草不跟我走吗?”李贞儿沉着脸。 骆小草的小眉头皱起来,“二婶婶,你和二叔能不能一起走,这样的话,我就能同时跟着你们俩了。” “不行。”李贞儿马上摇头。 “可以。”骆瞻云点头。 李贞儿冷冷望着骆瞻云,“骆二郎!我说过,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我也不想你插手。” “我不会插手你的事情,我只是……跟着我娘子出门而已。”骆瞻云抱起小草,将她放进马车里,他坐到了赶车位上,“走吧,你们要去哪儿?我来赶车。” 晚秋不说话,看向李贞儿。 李贞儿冷着脸,“骆二郎!你跟着我做什么?你不管家里田地的庄稼了?酒馆的事情,你不管了?” “有老三,不需要我操心。”骆瞻云抖了抖马缰绳,“快中午了,你们走不走?不是要去办事吗?快出发吧。” “怎么办?贞娘?他跟着咱们,这怎么办事?”晚秋小声问李贞儿。 李贞儿如今的谋划,只对晚秋说了,连成婶和刘胜也没有透露。 可见,李贞儿不想让事情泄密出去。 李贞儿冷笑,“那就让他跟着,找到机会,我会甩了他。” 她转身走向马车,挑了帘子,坐进了马车里。 晚秋牵过骆瞻云的马儿,翻身上马,跟在马车的后面。 “去哪儿?”骆瞻云将马车赶往大道上。 “县城。”李贞儿看向车窗外,前方的远处,便是红枫山庄。 她的公主府,她现在,要去将公主府夺回来! “去县城路远,我要将马车赶快点,你们坐好了。”骆瞻云拿起马鞭子,抽了下马背。 马儿吃痛,飞快奔跑起来。 …… 骆父到集市上的酒馆里,没有找到骆瞻云。 但他从酒馆中厨娘们的闲聊中,偷听到了一个重要消息。 林巧香来到酒馆后,从没有和骆瞻云睡一屋过,林巧香和骆青梅骆小草住一屋,骆瞻云和骆星云骆大宝住一屋。 在骆家时,两人就是分开而住。到了酒馆里,仍然是分开的,那么说,两人从没有圆过房? 得到这个消息。 骆父片刻都没有在酒馆在停留下,匆匆赶回到骆家。 将得到的消息,告诉给家里人。 骆母和骆老爷子还有骆老太太,早就在怀疑,林巧香肚里的孩子,和他们家骆二郎没有关系,眼下得到真相,更是肯定了,林巧香怀的是别人的孩子。 第202章 林父觉得自己的脸被女儿丢光了 “想不到,看着挺乖巧老实的孩子,竟然做出格的事情。”骆老太太摇摇头。 骆老爷子冷笑,“她可不乖巧,她一向会耍狡猾!也就二郎老实,觉得她乖巧。” 骆母嘿嘿冷笑了声,“她娘还好意思,将肚里的孩子赖到我们二郎的头上?真是不要脸。” 骆父叹了口气,“我没有找到二郎,不知二郎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他上哪儿了?”骆母忙问,“可别让林家人找到他,全家又骗他。” “青儿说他找贞娘去了。”骆父道。 “这个二郎!好好的娘子不管,偏要去找林家丫头,看看,贞娘气跑了吧?” 骆母反而不想让李贞儿回来,她担心,李贞儿回来,会收走送出的酒馆。 “贞娘是外乡下人,这是住不惯咱们这儿吧,走就出吧,再给二郎娶一个不就是了?”骆母一点都不慌。 骆老爷子瞪着她,“贞娘要是不回来,我先打断二郎的腿!” 骆母被老爷子吼得吓了一大跳,“老……老爷子,这万一找不回来……” “他就不要回来了!我没他这个孙子!”老爷子沉着脸,冷冷一哼。 骆母皱起眉头,心里叫苦。 唉哟,二郎可千万要找回贞娘啊! …… 林家人又等了一天,没有等来骆瞻云前来道歉。 这一早,林巧香又吐了。 林母拖着伤脚,去给她煮酸梅汤,在厨房里一边忙着,一边骂着林父的主意是馊主意。 林父心里烦躁,“你就只会怪我,你倒是想个办法呀?” 林母心中更烦躁。 她要是有办法想,她就不会只和女儿互相看着叹气了。 两人一个在厨房里,一个在厨房外,互相指责抱怨。 林父说不过林母,袖子一甩,离开散心去了。 离开家没走多远,林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骑着着驴子走在前面。 他笑着打招呼,“是胡大夫啊!” 胡大夫回头,发现是认得的人,他笑着道,“这不是林大哥吗?你怎么在这里儿啊?” 林父笑着道,“我家就在前面住啊,我当然在这儿了,胡大夫,你不是在乡里坐诊吗?怎么来了咱们这个村里?” “哦,到前面村子看一个远亲,路过这里。”胡大夫笑道。 林父有次赶集,遇到胡大夫与人发生争执,林父解了围。 胡大夫感激林父,邀请林父去他家吃饭。 如此,便认识了。 林父每回上街,都会从胡大夫那里抓些便宜药回来。 他想到家里婆娘的伤脚,和女儿一直不好的中暑气,便笑着对胡大夫道,“胡大夫来得正好,家里婆娘的脚伤了,女儿也中了暑,劳烦你给看看吧。诊金什么的,我和别家一样给。” 其实呢,林父找胡大夫,总会占点小便宜。 看病不给诊费,抓药要砍价。 但谁叫他救了胡大夫一命呢? 那天,胡大夫与人发生争执,差点被人打死。 胡大夫被林父又拦着要带去给家人看病,他心中不乐意,但也拒绝不了,只得说道,“成啊,林兄弟,你前头带路吧。“ ”就在前面呢,不远。“林父拉着胡大夫的驴子,走到了自家院门前。 胡大夫将驴子系在台阶前,跟着林父上了台阶,进了正屋。 林母还在厨房熬酸梅汤,林父刚才跟她吵了架,不想喊她,自己带着胡大夫,走进了女儿的西厢房侧间。 林巧香刚才吐了口酸水,正半死不活挺在床上。 门外,林父拍着门,”女儿啊,开门啊,是爹。“ 林巧香不得不起身,前去开门。 她发现,门口站着个老汉,有点面熟悉,但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爹,有事儿?“林巧香朝老汉点了点头,走到外间来。 林父指着胡大夫道,”巧香啊,你不是中了暑吗?我找了个熟人大夫来,给你看看身子,他可是乡里集市上出了名的神医呢。医术了得。“ 说到乡里集市街的大夫,林巧香想起这个老头是谁了。 那日,她在街上晕倒了,被人送去的医馆,正是这个老汉开的! 也正是这个老汉,查出她有孕的事! 林巧香吓得脸色一白,转身跑回了卧房里,将门死死关了。 ”巧香?巧香你跑什么?快出来!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怕看病呢?”林父非常不满,拍着门。 老大夫也认出了林巧香。 但他不知林家的事情。 林巧香跑回了屋,他便对林父说道,“林兄弟啊,刚才的小娘子,是你的女儿啊?” “是啊,胡大夫,你见过她?” “见过,前几天,她在集市上晕倒了,我家的邻居妇人将她送到我的医馆里看病了呢。”胡大夫道。 心说,果然是父女俩,两个人一样的抠门,都不想出诊费。 那天,这个小娘子也想跑来着。 林父担心女儿的病,忙问道,“晕倒了?她为何晕倒了?”女儿晕倒了,她怎么不跟家里人说的? 胡大夫微微一笑,“哦,也不是什么大病,她是有喜了嘛,天热,大约身子弱,晕倒了。” 林父偷到自家婆娘和女儿的对话,知道女儿有喜了。 他笑着道,“是啊是啊,她有喜了,胡大夫啊,你看着开些药吧。” 门外,有个人在偷偷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听到说,林巧香有喜了,脸色大变,马上咧嘴而笑。 胡大夫开了药后,林父和以前一样,压了几文钱的价下来。 他心中不满,却仍是客气地朝林父点头道别。 离开林家后,胡大夫冷冷一哼!骑着驴子走来。 等他一走,在林家门口偷听的人,马上跑进屋里来,抱着林父的腿就喊起了岳父。 林父回头,看到是一只眼的黄志虎,气得挥拳头就打。 “滚,谁是你岳父?你这个无赖!我女儿已经许给骆家了!” 但黄志虎还是抱着林父的腿喊着岳父,“岳父打吧,打死小婿了,巧香的孩子就没有爹了。” 林父惊得停了挥拳头,“你……你说什么?” 黄志虎见他变了脸色,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袖子,朝林父作了个揖,咧嘴一笑道,“这件事,您问巧香啊,她心中清楚呢。” 第203章 当年山洞的事 林父气得额头的青筋直跳。 这个泼皮黄志虎,不会无缘无故地前来认孩子。 一定是……有事情发生。 难怪前些日子,黄志虎老是来缠着女儿,原来…… 可林父看不上一只眼,且不学无术的黄志虎。 连胡员外都嫌弃这个偷鸡摸狗,只会吃玩乐,不会营生的外甥,林父更是瞧不上。 他提了把椅子,朝黄志虎砸去,“滚,给老子滚!” 黄志虎怕挨打,提了袍子摆就往外跑。 但他也没有跑远,而是站在林家的窗子口下,朝里喊道,“岳父,我回家准备准备去,一会儿来接巧香。” 砰—— 一只旧鞋子朝他扔来,砸到他的后背上,吓得黄志虎飞快跑走了。 正屋里闹的动静很大,将厨房的林母惊动了。 她端着酸梅汤,冷着脸走进正屋来,“他爹,你在跟谁吵呢?” 林父望向门外,脸色铁青,指了指跑远的黄志虎,“胡员外的那个一只眼的外甥又来了,被我骂跑了。” “他又来做什么?当心我叫骆二郎打断他的腿!”林母冷笑。 她端着汤碗,要去西侧间。 但被林父拦着了,“你等会儿,有事跟你商议。” 林母将碗放在桌上,“什么事啊,巧香还病着呢,我要给她送解暑气的汤药。” 林父冷笑,“巧香可不是中了暑,是吧?” 林母巧香有孕的事情,瞒着林父,但她不知道的是,林父已经偷听到了她和女儿巧香的对话。 自家男人的脾气大,她不敢确定,男人知道这件事情,会怎么样想,所以她才瞒着。 “是……是中了暑,你问得可是真奇怪。”林母瞪了眼林父,“要商议什么?快说,巧香等着我送汤药呢。” “她怀了孩子,是吧?”林父脸色阴沉。 他以为,孩子是骆二郎的,还跑去骆家闹,可谁知,孩子不是骆家的,是黄志虎那个一只眼的。 骆家一直不肯让骆二郎前来道歉,而且,骆家也没有任何人前来,他去骆家的时候,骆家人的脸色也不好看,是不是骆家已经知道女儿怀的不是骆二郎的? 想到这里,林父觉得自己的一张老脸,丢到月球了。 恨不得打死这对瞒着他,让他丢了脸的母女。 林母被问得吓了一大跳,吱吱唔唔着半天才说道,“他爹,巧香反正已经嫁给骆二郎了,日子不对……有什么打紧的?”女儿嫁给骆二郎不到一个月了,但怀了一个半月的身孕了,“说不定啊,是两人……” “那孩子不是骆二郎的,是一只眼黄志虎的!”林父气得跺脚。 林母吓得瞪大双眼,“什……什么?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刚才黄志虎跑来,亲口说了,还说,我要是不相信,就去问女儿,他们俩在酒馆里亲热过,哎哟,我还跑去骆家呢,骆家人不肯前来道歉,指不定怎么嘲笑我林家,我这张老脸,算是丢尽了!” 林母吓了一大跳,“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巧香怎么会和黄志虎……” 她又气又急,拍着腿,跺着脚,往西侧间跑去。 林母同样不喜欢黄志虎。 若不然,当初黄志虎前来纠缠女儿时,她不会跑骆家逼婚。 黄志虎的坏毛病太多,虽然有个有钱的舅舅,但没人看上他,长相不好看不说,还是个不学无术的人,连他舅舅也几次说,不准他上门去。 这样的人,还怎么嫁? 林母想到巧香怀了黄志虎的孩子,这可就甩不掉黄志虎了。 气得一路走,一路骂。 到了西侧间,林母再不像刚才那样温柔说话,而是冲到床边,扯着林巧香的头就锤打她。 “我打死你个不听话的死丫头,你和谁不好,和黄志虎好,他舅舅都在嫌弃你,你上赶着跟他做什么?” 林巧香正在难受,被林母一阵喝骂厮打,锤得脑袋发懵。 “娘,你打我做什么?”林巧香捂着脑袋,哭着道。 林母锤打累了,站在床前,扶着腰喘着气。 她指着林巧香,“我问你……,你肚里的孩子,究竟……究竟是谁的?” 问到孩子,林巧香的身子颤了颤,脸色煞白,不敢说实话。 林母冷笑道,“孩子不是骆二郎的,是黄志虎的是不是?” 林巧香吓得软坐在床上,哆嗦起来,“娘,娘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你说,我要被你气死了!”林母跺着脚,“当年,我就不同意你跟黄志虎来往,你偏不听,被他缠上了吧?那黄志虎,连他舅舅都嫌弃,村里没一个姑娘肯嫁,你怎么就看上他?” 林巧香气道,“当初不是你夸着他,说他有个有钱舅舅的吗?” “我夸他有个有钱舅舅,你就要跟他?哎呀,我还夸皇帝呢,你倒是当个娘娘给我长脸啊!我要被你气死了哦!”林母气得又上前锤打着林巧香。 一直骂到嗓子都哑了,林母才停了喝骂。 但走时又说,会找个大夫来,打掉林巧香肚里的孩子。 林巧香根本听不进去林母的话,她现在只想死了算了。 事情闹开了,哪怕骆二郎再听她的话,也不会要她了。 林巧香气得大哭。 哭着哭着,她听到屋外有人敲着窗子,没一会儿,一个人从窗子外面爬进了屋里。 林巧香抬头,发现进来的居然是黄志虎。 黄志虎冲到床边来,一把按着林巧香。 林巧香看到他,像看到苍蝇一样,“滚!” “放心,我将你娶回去,日日和你滚一处。”黄志虎上来就搂林巧香。 林巧香想死的心都有了,不停地骂他。 但又担心骂的声音大了,将父母引来了,更是说不清。 黄志虎见她声音小了,越发得意起来。 “前年咱俩又不是没有亲过嘴,你激动什么呀?当年可是约我去的村后山上的山洞,怎么,你忘记了?你还说,你当时是第一次跟一个男人亲嘴,会记着一辈子,啧啧啧,现在才过了多久啊,就忘记了?”黄志虎笑嘻嘻地搂着她。 林巧香当然记得那天,她约了黄志虎上山,两人在山洞里说话来着,后来,有个蒙面的采药女,带着满脸是泥,断了腿的骆瞻云去了那个山洞。 黄志虎吓得跑走了。 她来不及跑掉,藏进了山洞中的一块石头后面。 第204章 快报官 后来,蒙面女治好了骆瞻云的伤。 当时下着大雨,蒙面女没有立刻离开,她也不敢出山洞。 他们三人在洞里呆了一夜。 次日天朦朦亮时,雨停了,蒙面女给昏迷中的骆瞻云服了药,又换了腿上的绷带,离开了。 她从石头后面走出来时,骆瞻云正好醒了过来。 骆瞻云看到她,以为她救了他。 那蒙面女打扮华美,手腕上的镯子都有三串,可见是个富家小姐。 一个富家小姐,是不会记着曾经救过的一个穷汉子的。 骆瞻云喊她救命恩人,她索性就认了。 如今想来,那蒙面女竟是那外地婆娘贞娘! 当时骆瞻云一脸的泥水,贞娘大约嫌弃脏,没有清理他的脸,她才没有认出骆瞻云吧? 只是不知,黄志虎知不知道,骆瞻云后来也去了山洞。 她本来只打算做骆瞻云的救命恩人,不想嫁他,想嫁黄志虎。 她也时常悄悄找黄志虎,两人亲嘴也不是一次两次,谁知,这黄志虎太笨了,喝酒醉倒摔了一跤,将一只眼睛摔瞎了。 眼瞎了就罢了,还开始不学好,学起了赌钱,钱输了就去偷,被他舅舅撵出门过好几次了。 这样又丑又不学好的人,她死也不肯嫁。 她开始和黄志虎断绝来往,但黄志虎却对她死缠不放。 黄志虎找她麻烦时,她就搬出骆瞻云来吓他。 骆瞻云的力气,在村里无人能比,黄志虎老实了起来,再不敢找她麻烦,谁知…… 谁知那回贞娘没上套,她竟失身在黄志虎的手里! 林巧香恨啊,恨李贞儿的狡猾! 恨黄志虎的无赖,恨骆瞻云看上李贞儿再不看她。 “滚出去,否则的话……”林巧香拔下头发上的发钗,朝黄志虎扎去。 黄志虎吓得飞快松开她,又顺着窗子口爬出去了。 …… 林家外间屋。 林母和林父,又商议起了林巧香的事情。 两人不吵架后,冷静地分析起了林巧香的情况。 打胎伤身不说,将来再嫁哪儿呢? 黄志虎已经知道林巧香怀了他的孩子,他势必会满村去说,林家的脸,林巧香的脸,会被丢个精光。 事情闹开,叫林巧香再回骆家,骆家也是不能容下林巧香了,拿当年的救命之恩来要骆瞻云妥协,只怕骆二郎也不会接受林巧香。 再说了,一直找不到媳妇的黄志虎,是不肯放过林巧香的。 两口子商议来商议去,决定退了骆家的亲事,还是将林巧香嫁给黄志虎。 他们想的是,黄志虎虽然无赖,但他们的女儿乖巧,一定会讨好胡员外,将来黄家胡家还能委屈林巧香肚里的孩子? 商议好,林母又来西侧间找林巧香。 屋里,一片混乱,林巧香正坐在床头,两眼发呆,一脸的怒容,嘴里小声的嘀咕着,不知在骂着谁。 林母走过去,“巧香,我和你爹商议好了,你不要回骆家了,如今你有了黄志虎的孩子,骆二郎怎会要你?黄志虎虽然只有一只眼,但他舅舅有钱,你嫁到黄家,嘴巴甜一些,好好将孩子生下来,他们也不会亏待你。” 林巧香听到这样的安排,气得走下床来,“我死也不嫁那个丑八怪!” “不嫁也得嫁,我和你爹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还不嫁?你不和那黄志虎来往,哪有今天的事情?村里姑娘那么多,黄志虎怎么没有赖上别人?” 想到女儿的不听话,林母气得脸色铁青。 “你又怪我,当初我和他来往,你也没有反对!”林巧香愤恨道。 “那我也没有同意你怀上他的孩子啊!”林母气得跺脚。 母女俩你怪我,我怪你。 林巧香说什么也不肯嫁。 林母担心她脑袋发热,闹出事来,将她捆在了床上。 但是,到了晚上,林巧香还是悄悄逃走了。 她要去找骆瞻云。 骆瞻云不肯留她,她就死在骆瞻云的面前。 骆瞻云亲口对她说过,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帮她。 现在她有了困难,正是要他帮忙的时候,他不帮的话,她会骂他忘恩负义。 反正那贞婆娘没有认出骆瞻云来! 她才是那个真正的“救命恩人”! 林巧香打定了主意,又往集市上走去。 担心父母追来,她不走大路,走了小路。 但晚上天色昏暗,走着,走着,她迷路了。 她索性不管了,有路就走,走到天亮就好了。 如此无头绪地乱走。 天朦朦亮时,前方路上跑来一辆马车。 她走了一晚,又累又饿又渴,体力不支,来不得躲避,被马车撞倒在地。 赶车的小厮,吓了一大跳,飞快拉住了马车。 “车里,有男子在问,怎么回事?” “主……主子,小人……撞……撞了个人……” “死了没?” “不……不知……” 韦季衡挑了帘子去看。 只见马车前方的地上,躺着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红衣妇人。 手里还拿着包裹。 他正要说,不必理会这等乱跑的刁民,就见路旁田里跑来几个人,将他的马车围住了,“撞死人了,你都不下来看看?” “莫非想跑?” “出来!” 韦季衡这几日在微服私访,暗查李贞儿租出去的田地,所以没有带护卫,只带着一个车夫。 面对五六个,手持锄头镰刀铁锹的大个子庄稼汉,和大个子的壮妇人,韦季衡不敢逃了,也不敢同他们争执。 只得走下马车来。 “在下敢做敢当,并没有要逃。”一些穷鬼山民,真撞死了,给些钱便是。 韦季衡卷了袖子,朝地上的红衣妇人走去。 地上没有血,人不动,想必只是晕过去了。 他上前探了鼻息,鼻息微弱。 又去探脉搏,脉搏…… 这是个有孕的女子? “她无碍,只是晕过去了。” “为何她不醒来?不过能只是晕过去了,一定是死了,快报官报官!”一伙村民围着韦季衡,吵吵嚷嚷着。 车夫脸色气愤,“哼,你们居然敢报官?你们知道我主子是谁吗?” “管你们是谁?撞人了想跑,最好到衙门里吃板子去!”几个人愤怒地大声嚷道。 第205章 韦季衡这是在做什么?疯了么? 车夫的脸色吓得变了,看向韦季衡。 韦季衡神色平静,“她是我府上的人,你们要告什么?” 几个村人面面相觑,又一起嚷起来,“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是你府上的?” “对啊,她拿着包裹,明明是个过路人。” 韦季衡神色平静,走过去拍拍地上的红衣年轻妇人。 没一会儿,年轻的红衣妇人醒了过来。 她看到四周的人,愣了愣,又看到韦季衡站在她面前,她惊讶得睁大双眼,“你……你是……” 林巧香认出了韦季衡。 这个人,去过双柳村。 那天,她正好看见他坐着马车离开。 听村里人说,他去过骆家找贞娘。 她后来听骆小草说,是找错了人,将贞娘认作了一个熟人。 这个人的打扮华丽,定是个有钱人。 她刚才…… 撞上的是他的马车? 韦季衡指着她,对村民道,“看,她认出了我,她是我庄上的人,我正找她呢。” 说着,韦季衡又喊着车夫,“韦福,还不扶娘子起身?” 车夫不知是他是何意,扶起林巧香来。 林巧香看一眼车夫,朝韦季衡轻轻福了个礼,“多谢郎君。” “上车!”韦季衡看她一眼,走向马车,自己挑帘子坐了进去。 “娘子,上车吧?”车夫扶着林巧香,指着马车。 林巧香一头雾水,眼下,她也走累了,实在走不动了。 既然她撞车没撞死,那就且行且看再说。 林巧香被车夫,扶着坐进了马车。 车夫见村民们没有闹了,冷冷说道,“看吧,她是不是我们庄上的人?” 村民们见林巧香都没有说什么,大家便不说什么了。 三三两两地走了。 马车驶离了这里。 车中,林巧香小心地问韦季衡,“不知郎君为何要小女坐马车?” 林巧香猜不透,为何这等有钱的男人,会请她一个穷女子坐马车。 她打量着马车,马车如何的华丽,她是第一次坐马车,还是坐如此华美的马车。 要是今后的日子过得太平,她定要回家去向父母向骆青梅好好炫耀一番。 只可惜…… 林巧香烦躁地看着肚子。 她怎么这么倒霉,怀上了黄志虎那个又丑又无赖的孩子? 韦季衡淡淡瞥她一眼,又接着闭目养神,没理会林巧香。 为何要她上车? 他没有带护卫出门,不撒谎说她是自己府上的女人,他会被村民们纠缠着怕是走不脱身。 “韦福,停车,让她下车。”韦季衡忽然说道。 “吁——”车夫将马车停了下来。 林巧香抱着包裹,咬了咬唇,扑通一声跪倒在韦季衡的面前,“郎君,收留小女吧,你要小女做牛做马都行。” 这位这么有钱,穿着打扮比胡员外还要华丽。 她到他府上做个丫头,都比在村里嫁给黄志虎强。 听说,大户人家的丫头,吃穿用度比村里员外家吃得还要好。 韦季衡看着她,目光阴沉,“你是哪里人?为何要跑出来寻死?” 林巧香在马车里,给韦季衡磕头,“小女刚才……走投无路了,才做了糊涂事,还请郎君原谅。” “我问你的话,还没有回答呢。”韦季衡盯着林巧香的脸。 这个女人肚里有孩子,居然去寻死? 难道,她被男人玩弄后甩了? “我父母……,为了得到几两彩礼钱,要我嫁给一个又丑又无赖的男人,那男人不学无术偷鸡摸狗,嫁那样的男人,还不如死了呢。”林巧香说着说着,委屈地抽泣起来。 韦季衡打量着她,心中作着盘算。 半晌,他道,“行吧,你就到我府上去。” 林巧香大喜,在马车里,她给韦季衡磕了头,“多谢郎君。” 韦季衡摆手,“起来吧,今后也别跪了。” 林巧香连连道,“是是是是。” 她心里松了口气,想不到,自己寻死没死成,竟被一个贵人遇上了。 什么黄志虎,什么骆瞻云,统统滚开吧! 不久的将来,她定要他们跪在她面前求饶! 韦季衡喊着车夫,“韦福,不去村里了,先回山庄。” “是,主子。”韦福将马车赶上了一条岔道,往红枫山庄而去。 .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了。 车夫扶着韦季衡走下了马车。 随后,林巧香也跟着走下马车来。 她看到,有座大庄子,赫然在她面前。 “红枫山庄?”林巧香看到山庄门楣上的几个大字,吃惊得连连后退。 这是…… 那个死掉的丑公主的府邸? 这个男人怎么带她到这里来了? “驸马,您回来了?” “驸马……” 有守门的小厮,纷纷向韦季衡问安。 韦季衡回头,朝站着发愣的林巧香道,“跟上。” 林巧香吓得一抖,“是……” 驸马? 天啦,她遇到的这个男人,竟是驸马? 林巧香的心里,更加的激动起来。 驸马! 驸马啊! 公主死了,驸马为大! 驸马是本县权利最大的男人,这可是县令见了,也要磕头的男人。 林巧香按着激动不已的心,走进了庄子里。 庄子十分的华丽,哪哪都好看,林巧香的眼睛看不过来,不知看哪里才好。 她怯怯跟着韦季衡往前走。 走到一处屋子房舍多起来的地方时,有个打扮华丽的年轻妇人,走到韦季衡的面前行着礼,“公子,您这么快就办完事了?” 年轻妇人朝韦季衡微笑着,但眼波去时不时瞥向林巧香。 眼神中透着鄙夷。 林巧香收到妇人轻视的目光,低下头去。 妇人打扮得十分的华美,美得像仙子一样。 头上的首饰,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刺得她快睁不开眼了。 林巧香被妇人看得不好意思,飞快垂下眼帘。 “没有,我带了个人回来,有些事情,要交待她做,莺莺,她将来住府上,你去找些衣裳来给她,再准备洗浴水和饭食,再给她安排个单独的屋子住下,再派个嬷嬷给她。” 阮莺莺惊讶得睁大双眼,像看鬼一样,看向林巧香。 她的耳朵没有听错吧? 一向清高的韦季衡,居然将一个蓬头垢面,衣衫破旧,脸色黝黑,粗壮得像牛的女人用妾的待遇安排? 韦季衡这是在做什么?疯了么? 第206章 将来,必让他们匍匐在我的面前! 身子眼看要栽下牛车,谷韫玉一把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扯了回来。 苏轻轻受到惊吓,瞌睡已醒了大半,头皮被人扯痛了,瞌睡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扯我头发做什么?”不甘示弱的苏轻轻,也马上来扯谷韫玉的头发。 谷韫玉似乎早料到她会来这下,拿起车上的斗笠挡着她抓来的手。 苏轻轻的手抓到了斗笠上,痛得她眼泪汪汪。 “你个小人!”气得她大骂。 “你也非君子!”谷韫玉冷笑。 苏轻盈皱起眉头,看着他俩,“轻轻,安静坐着,你吵什么?陈大郎和阿行虎子都睡着了,你小点声。” 斗输了还被训斥,苏轻轻的脾气上来了,“姐,是他……” “我看见了,你打瞌睡差点栽下车去,人家好心将你拉回来,你不领情,反而要抓人家,这可不对。”苏轻盈沉着脸批评。 苏轻轻也察觉到了,是谷韫玉救了她一把。 但她心里还是不痛快,将她拉回来,犯得着扯她头发么? 这个虚伪小子! 她不敢反驳苏轻盈,就朝谷韫玉瞪眼。 谷韫玉并不惧她,淡淡扫她一眼,将头扭过。 这可将苏轻轻气得更加要炸毛了。 想她前世,多少男生追求她,她看人一眼,能让对方高兴好几天。 谁知穿越后,竟遇到个小子看她像看苍蝇一样的嫌弃。 说话还得理不饶人! 苏轻轻气得磨牙,你清高,你了不起! 苏轻盈也困了,不再说话,抱着自己的膝盖打盹。 牛车慢悠悠地走着,大家都打起了瞌睡来。 连陈九也哈欠连天。 他们走到集市的街口时,天色已朦朦亮了。 身边的喧哗声多了起来,大家的精神头上来了,再没有打瞌睡,全都兴奋地打量前来赶集的人。 和前世在电视上看到的一样,乡下的集市,其实是农货产品交易市场。 家里吃不完的,拿到街上来卖,或是将自己做的吃的或用的,拿到街上来交易,换回钱物,买回自己所需的其他物品。 在商场熬了七年的苏轻盈,看到热闹的集市,满脑子都是生意经,盘算着做什么营生。 做小吃,她和全家都不会。 做手工作品,她和全家也不会。 倒是穆谨言,可以支个摊子前来看诊,因为她看到一个白胡子的老者,支了个摊子,坐在一家卖混沌的铺子旁,给人在号脉看诊。 但她又一想,医生这行当,人们喜欢找熟人。 因为她听到不少人,走上前直接向白胡子大夫打招呼,喊着“xxx大夫。” 苏轻轻则在寻找着首饰铺子,衣料铺子。 虎子在看吃的,他饿了。 穆谨行在打量着人们卖的各种农具。 看到不认得的,他马上拉了拉陈九的儿子陈大郎,请教那是做什么用的。 他看得津津有味。 陈九父子上街,是来卖鱼干虾干的。 他们父子俩在闲时,在各村的水塘里,网了一些鱼干小虾,吃不完就晒干了。 一大筐的溪鱼干,指头大小的虾干,差不多有十斤左右。 苏轻盈问陈九,这一筐能卖多少钱。 陈九告诉她,鲜鱼十五文一斤,鲜虾三十一文,晒干了价钱得翻了倍的卖。 这一筐,全卖完的话,估摸着能卖上四五百文。 两家人,一个是来卖东西,一个是来买东西的。 为了节省时间,互相不耽误。 陈九和苏轻盈商议,“苏娘子,咱们分开办事吧,我到前方那个肉摊旁,摆摊位卖鱼虾干,你们去买东西,一会儿咱们还在这儿汇合。” 他指着前方的猪肉摊位说道。 苏轻盈点头,“成。” 她招呼着穆谨行虎子和苏轻轻下车,向陈九挥挥手,往街上走去。 谷韫玉是来买文房四宝的,他朝陈九道谢了谢,也离开了。 一早没吃东西就前来逛街,苏轻盈饿得脑袋发晕,“先去买点吃的……” 她看中路旁的包子铺。 但苏轻轻却指着牛肉面馆铺道,“姐,我要吃牛肉面。” “吃不起!”苏轻盈冷笑。 三十文一碗牛肉面,他们四个人得花一百二十文。 但一百二十文,能买一百二十个馒头,六十个包子。 “咱们家不是还有几十两银子吗?三十文一碗的牛肉面也吃不起的?”苏轻轻不服气嚷道。 “过日子得细水长流,不能老是想着吃喝,再说了,苏轻轻二小姐,你赚了一文银子吗?”苏轻盈淡淡睇她一眼。 苏轻轻被问住了。 “今天咱们要买一家人的衣裳布料,要买被子被单,过了这月,天气就该转凉了,没有被子怎么过秋?还有一家人吃的油盐茶米,家里还没有床,椅子也缺,衣柜,各种家具……” 她数列了长长的一串。 苏轻轻听得目瞪口呆,这才发现,家里还缺这么多的东西。 苏轻盈又说道,“这些东西全部购置好,得花十两的银子,另外,我还想买头驴子回去当脚力拉东西,今天这次逛街,带的银子本不够花,你还想吃牛肉面?苏二小姐,你得改改你贪嘴的毛病了!” 在现代那世,从不知钱是怎么赚的,也不从担心没钱花的富三代苏轻轻,又被苏轻盈问住了。 0 见阮莺莺在发愣,韦季衡以为她没有听见,又说道,“莺莺,你没到我说话吗?” 阮莺莺看一眼林巧香,嘲讽笑道,“我知道衡哥哥怪我,怪我没有照顾好丽氏,害得丽氏小产了。但衡哥用不着故意气我,找这么一个女人做妾吧?衡哥哥真担心子嗣的话,我可以到外头去给衡哥哥广选美人。” 韦季衡沉了脸色,“莺莺,我的事情,不需你多过问,你近来身子也不好,可有一直吃药?” 阮莺莺怎肯承认自己病了? 她找女神医看过病后,一直是偷偷吃药,没让韦季衡知道。 这是哪个乱嚼舌根的人,高诉给韦季衡的? “妾身身子没有问题,衡哥哥不必担心。”阮莺莺忍着怒火,微微笑了笑。 “那便最好,你去安排她吧。对了,你叫什么?”韦季衡看向林巧香问道。 林巧香被幸福冲得脑袋发昏。 第207章 小人得志 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林巧香,坐在四周布置华美的屋子里,正在得意洋洋,看到一个熟悉的人端着吃的走进屋里来。 她愣住了,这不是…… 贞娘的同乡成婶吗? 成婶离开酒馆,原来到了这座山庄里来当差。 想到成婶曾经依仗贞娘是酒馆的东家,对她颐指气使,还嚷着说她拿了酒馆的银子,林巧香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现在,风水轮流转啊,轮到她了! “哟,这不是成婶吗?好久不见啊,怎么,你在这里做事啊?当什差啊?”林巧香担着粉色的帕子,扬了扬眉,得意地看向成婶。 成婶忍着厌恶,心中冷笑,这是小人得志吗? 不过是个姨娘而已,就得意得尾巴翘上天去了? 哪天公主回来,将这庄子收走了,将韦季衡扳倒了,别说是林巧香这个姨娘了,就连阮氏那个夫人,就会一并撵出庄子去! 不过眼下,成婶知道还不能跟林巧香作对。 李贞儿还没有回来之前,她且忍着这个小人! “万万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林姨娘。”成婶露了个笑脸。 另一个跟着来的厨娘,和分给林氏的黄妈,不知这两人是什么关系,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黄妈是瞧不起林氏的,山鸡飞上枝头,也还是山鸡,成不了凤凰。 长得一般,没一样长处,也不知驸马爷是心瞎,还是眼瞎,将这林氏封为姨娘。 黄妈瞧不起林巧香,做什么事,就不想与林巧香汇报。 她朝成婶点头,“成婶,将吃的放桌上吧。” 成婶端着托盘,放在了黄妈指向的桌上。 另一个厨娘的手里,提着个提盒。 两人将吃的一样样摆上桌上,朝林巧香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慢着!我让你们走了吗?”林巧香傲慢地看着成婶,又淡淡瞥一眼那个厨娘。 厨娘是庄子里身份最低的,以为做错了什么,吓得马上去看厨房管事成婶。 成婶却明白了,林巧香小人得志,要报复她了。 “林姨娘,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林巧香也不说为什么,只说道,“先站着。” 她抬了手,示意黄妈给她撸袖子。 黄妈放下手里打着的扇子,走来将她的袖子撸得高一些,又拿了她的帕子,铺在她的腿上。 接着,黄妈又取了手巾,给她擦手。 成婶瞧着她的做派,轻轻扯唇。 李贞儿可是正儿八经的公主,也没有摆过这样的架子,林巧香区区一个姨娘而已,神气什么呀? 她暗暗翻了个白眼。 林巧香拿了筷子,开始吃起来。 她很饿,昨天半天没有吃,晚上走了一路,今天到这会儿上午过半了,她才看到吃的,恨不得捧着碗狼吞虎咽。 但她想到自己是姨娘的身份,不能在下人的面前丢脸,她忍住了扑上桌的冲动,慢悠悠地吃起来。 送来的饭食有鱼片粥,竹笋咸肉丝,焯水白菜丝。 林巧香吃了半碗鱼片粥后,胃脘中开始忽然犯酸。 她脸色大变,忍也忍不住,将刚才吃的,全吐了出来。 将黄妈和成婶还有厨娘,一起吓了一大跳。 林巧香发现自己又犯了孕吐,起初还在着慌,担心引得怀疑。 又发现成婶吓得白了脸,她灵机一动,指着成婶骂道,“好哇,你给我吃了什么?我怎么这么难受?” 黄妈怕惹事,怕韦季衡罚她,怪她没照顾好林氏,也责怪起了成婶。 “成婶,你居然敢毒害林姨娘?我要到驸马那里告你!”黄妈指着成婶冷喝。 成婶和厨娘吓得脸色越发死白。 “这粥没有问题啊,我还尝了一口呢,我一点事也没有啊。” “还敢狡辩?黄妈,快告诉驸马!”林姨娘推了把黄妈。 黄妈瞪了眼成婶,转身就走。 成婶吓得拉着黄妈,“别……别去,我再给林姨娘重新做一碗粥来。” “重新做一碗?那我不是白白受罪一番?”林巧香咬牙冷笑。 成婶心知,林巧香在报复她,不给林巧香一些好处,这个一向喜欢占便宜的女人,是不会放过她的。 “林姨娘,看到咱们也认识的份上,求林姨娘放过我吧?林姨娘要我做什么,只管说来。”成婶在林巧香在面前跪下来。 那个厨娘也吓得赶紧跪下了。 林巧香看到成婶竟然给自己下跪,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心中冷笑,成婶,你也有今天? 今天罚你下跪,才刚刚开始,好戏,还在后头。 她要慢慢的,一点点地收拾成婶,然后,再去收拾那个贞娘! 再然后,收拾骆家的人! “要你做什么?你又会什么?你除了做饭,别的也不会呀,但你若是下回再犯呢?”林巧香冷笑,“到外面太阳底下罚跪吧,口里要不停地念着再不敢害林姨娘了,念到将今天的事情牢牢记在心里为止。” 成婶暗暗咬了咬牙,“……是。” 她从地上爬起来,转身走到外面台阶前的太阳底下,跪了下来。 那个厨娘怕林巧香罚她,不敢离开,走到她的身旁站着陪她。 林巧香吐了两口,胃部舒适了一些,又接着吃起早饭来。 为也不让人怀疑她,她没有再去吃那碗鱼粥,而是吃起了另外的菜。 黄妈见她脸色得意,猜测到,林巧香刚才的吐,一定是有意假装的,目的是罚成婶。 她鄙夷地朝林巧香翻了个白眼。 林巧香舒服地吃完了早饭,去睡觉去了。 为了掩盖她的孕吐,她要黄妈找了些果子来给她吃,“天热,吃点酸李子好开胃。” 黄妈轻轻扯了下唇角,找李子去了。 一直到中午快做午饭时,一个厨娘前来找成婶,说要安排韦季衡的午饭了,林巧香才叫黄妈放了成婶。 而成婶,已在林巧香的屋子前,顶着大太阳跪了一个多时辰。 起身的那一刹那,她直接晕了过去。 吓得两个厨娘飞快扶起来,“成婶?成婶?” 两人将成婶拖到阴凉的地方,又是掐人中,又是解衣领,又是扇风。 好一阵忙,成婶才悠悠醒转过来。 “可吓死我们了,成婶,你可终于醒了。”两个厨娘齐齐松了一口气。 成婶虚弱地喘了口气,目光森冷望向林巧香那里,“我当然要醒!” 等李贞儿回来,她一定要李贞儿狠狠罚罚小人得志的林巧香! 第208章 想办法让韦季衡认孩子 苏轻盈摸着下巴,不说话。 她不知挑哪头好。 就在这时,谷韫玉指着一头说道,“老伯,我要这头。” 苏轻轻马上道,“老伯,我要送头。”又催着苏轻盈快给钱。 两人争的是一头母驴。 谷韫玉冷笑,”这里有两头驴,你为何单与我争?“ “你管得着吗?你出钱了吗?没出钱,我当然可以争了!“苏轻轻跑上前,抱着母驴不撒手,”你说你个爷们,怎么买头母驴?快去买公的!” 谷韫玉也朝她瞪一眼,“老伯,我要这头母驴,价钱方面,能不能便宜点?” “不能便宜了,这可是母驴啊,过上一年,一头就能成两头了,二十八两,一点都不贵呢,去年母驴的价钱还要三十两呢。” “从没有过的事,去年这十里八乡的母驴价格,从没有超过三十两,你在哪里卖了三十两一头?”谷韫玉同老汉讲着价。 “我卖的驴子,我如何不知道?我就在本乡卖的。”老汉吹着胡子。 谷韫玉淡淡说道,“老伯,去年本县十一个乡,六个售卖牲口的人,五男一女,一共卖了三十头驴子。最低价是头小驴,十两一头,最高价的母驴,也只卖了二十五两,从没有人卖过三十两一头的驴子,老伯,你在说谎。” 老汉不服气地吹着胡子,“你……你胡说八道,我自己卖的驴子,还如何不知道?” “他是本县的天才少年谷韫玉啊,贾老汉,你诓别人就罢了,可别诓他,你是诓不到他的!本县有多少人,有多少座山,有多少个水塘,有多少座桥,有多少六十岁以上的老汉老太,有多少头牛儿,多少马,多少骡子驴子,他全都知道。你居然敢骗他?” 有过路的中年男人,摇摇头。 “他可是县令大人的得意门生,你敢骗他,就不怕他到县令大人的面前告你?”又一人说道。 苏轻盈和苏轻轻,惊讶地看一眼那两人,又看向谷韫玉。 被人当众夸,谷韫玉的神色却平静得很。 他依旧一本正经地打量着驴子。 “老伯,你这母驴的脚有一点跛呢!”谷韫玉淡淡说道,“别说三十两,就是按平常的价格卖二十五两,也是贵的,二十二两我买了,你看着办吧。” 苏轻轻转着母驴走了一圈,没看出哪条腿跛了,“喂,谷韫玉,这母驴的脚哪条腿跛了?” 谷韫玉指着母驴的右后腿,“那不是?” 苏轻轻还是看不出来。 谷韫玉横了她一眼,像看白痴一样,朝母驴走过去,轻轻踢了下母驴的腿,母驴马上尖叫起来,走路果然一瘸一瘸的。 苏轻轻吓了一大跳,跑开来,抱着公驴的背,“老伯,我们要这头公驴了。” 谷韫玉弹着袖子,冷笑一声,“不跟我抢驴子了?” “咱大度,让与你了。”苏轻轻抬了下下巴,又催着苏轻盈快给钱。 知道了行情内幕,讲价方面,苏轻盈可是行家。 她笑着道,“老伯,这少年是我亲戚,我们一家子买你的两头驴子,你这价钱方面,不该便宜一点吗? 苏轻轻睁大双眼,谁跟谷韫玉是亲戚?大姐胡说什么? 苏轻盈走过去,悄悄掐了把苏轻轻,并向她打着眼神。 苏轻轻不笨,明白她姐的意思,这是叫她闭嘴呢。 她气鼓鼓着,瞪向谷韫玉,不说话了。 谷韫玉看向苏轻盈,微微诧异,垂手站着当地,但没说什么。 老汉被谷韫玉实破了谎话,不得不让价了,“娘子你说,这两头驴子,一共出多少?” 苏轻盈道,“两头三十八两,母驴二十,公驴十八两。” 谷韫玉睁大双眼看着苏轻盈。 老汉不同意,“娘子,你这价格压得太狠了,我不能卖。” 苏轻盈道,“十八两的公驴,比以往的价格都不低吧?再说这头母驴,万一这腿治不好,这头母驴可就不能干活了,我们买回去,还承担着风险。” 她说完,又向四周围观的人道,“大家伙说是不是?我是不是冒险啊?” 不少人都摇头,劝着苏轻盈不要买母驴,只买公驴得了。 老汉担心,这一闹开,他的母驴彻底卖不掉了,能卖多少是多少吧,只好同意了,“行行行,三十八两两头,一手交钱,一手交驴子。” 0 0 这一天,韦季衡收了个新姨娘的事,在庄子里传开了。 人们想不明白,为什么韦季衡,会收一个不太漂亮的女人做姨娘。 林巧香的长相,在双柳村算是好看的那类,但在红枫山庄阮莺莺丽氏几个姨娘的面前,林巧香的长相就是差的那一类了。 更甚者,有人说丑公主都要比林巧香好看。 丑公李贞儿只是两上有疤痕,但那如雪的肌肤,如秋水般的双眼,如黑色锦缎的长发,这十里八乡的女人,无人能及。 林巧香从仆人的眼神中,也看出来了,大家对她的鄙夷,但她不在乎。 只要能在庄上住下来,能和韦季衡圆房,再让韦季衡认孩子,她就不求什么了。 到了傍晚,林巧香打听到韦季衡没有外出,今天带她回了庄上后,一直在庄上办事后,就开如准备起来。 她命黄妈早早服侍她吃了晚饭,在太阳还没有下山时,就吩咐黄妈给她准备洗浴水。 还说要用早上的那种带香味的皂角泥,又要多多的花瓣。 黄妈听得直皱眉头,今早安排林巧香沐浴,费了三大盆洗浴水,到了晚上,又要翻花样沐浴? ”愣着干什么?一会儿郎君要来看我,我得早早准备着。“林巧香催着黄妈。 黄妈心中冷笑,得了吧,驸马今天下午一直在阮氏的屋里。 据那屋的丫头说,大白天的,两人还要了两回水呢。 瞧这阵势,驸马八成会夜宿在阮氏的屋里。 但她不敢当面顶撞林巧香,心里抱怨,口里还是应着,”知道了,林姨娘。“ 又是一番大费周折的洗浴,林巧香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才洗好。 她刚从浴盆里出来,外间,传来韦季衡的声音,”香娘?“ 第209章 庄里那些背叛她的人,她会统统赶走! “我饿了,叫厨房做吃的来,对了,送些李子梅子过来,这些果子生津解渴。”林巧香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翻了个身,惬意说道。 “是是,林姨娘,我这便去取来。”黄妈笑着道,转身准备吃的去了。 她说话的态度比昨天谦恭多了,林巧香得意地扬起唇角。 成婶昨天被林巧香罚了,今天送饭过去,照旧被林巧香挑三拣四,一阵喝骂。 林巧香骂得高兴了,将一碗热粥,连碗带粥泼到了成婶的脸上。 烫得成婶哇的惨叫一声,跳起了脚。 陪着来的厨娘,是昨天陪着晒太阳的那个,吓得她连着后腿了三步。 林巧香冷笑一声,“好哇,成婶,你有意拿滚粥给我吃,想烫死我?” 成婶知道,林巧香又在报旧仇了。 今天的林巧香,可不比昨天。 林巧香昨天白天时,只敢对她大呼小叫,还不敢对庄子里的人傲慢。 但昨晚,韦季衡夜宿在林巧香屋子里,整整一晚。 这庄里的几个女人,还没有哪个女人,能在刚进庄里来的头一天,就得韦季衡的宠爱,林巧香是独一的那一个。 宠上林巧香一晚后,韦季衡对整个庄子的人吩咐,好生照顾林巧香,不得怠慢她,这份殊荣,连当初的阮氏都比不了。 成婶哪里敢惹现在的林巧香? 林巧香骂她,她只能更加老实地忍着,“林姨娘,我这便去再做一份凉的来。” “慢着!”林巧香冷冷看着她,“这粥,这么不要了,不是浪费了?” 成婶看着她,不知她是何意。 “林姨娘……” “把这些吃了,郎君养你们,也挺废钱的。”林氏指着一地的粥米,扬唇微笑。 黄妈惊讶和那个厨房,惊讶地看向林巧香。 成婶更是又惊又怒。 “怎么?不肯吃?”林巧香冷笑,她扭头看向黄妈,“黄妈,下人不听主人的命令,该如何处罚?” 黄妈看一眼成婶,皱了下眉头,“回林姨娘,要杖罚二十板子!” “好还不快叫人进来,将成婶拉下去,打她二十板子?”林巧香冷冷说道。 打二十板子,这肉不得打烂? 大热天的,这如何受得了? 跟着来的厨娘,吓得脸色一白,她悄悄拉了拉成婶的袖子,“成婶,别跟林姨娘顶撞……” 成婶看着林巧香,心里暗暗冷笑,林巧香,别得意得太早! 李贞儿去县城了,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回来,到时候,谁哭谁笑,还说不准呢! 但眼下为了不被挨打,成婶只得应道,“是是,我这便吃掉。” “一粒米也不要浪费,全吃掉!”林巧香指了指地上,又指了指自己脚上,粘着的几粒米。 成婶暗暗磨牙,蹲下身来,去捡她鞋子上的米粒。 林巧香忽然抬脚,朝前踢去。 这下踢得准,直踢到了成婶的嘴巴。 也不知踢破了哪里,成婶的嘴巴里,马上流下血来。 黄妈皱了下眉头。 那个跟着来的厨娘,吓得脸色变得死白。 成婶痛得流起了眼泪,抬手一摸嘴,一手的血。 她心里旋即涌起滚滚怒怒火。 林巧香啊呀一声,“成婶,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昨晚服侍郎君太久,有些累,这腿脚僵硬不得力。” 成婶能拿她怎么着? 如今的林巧香,是韦季衡的宠儿。 她一声不敢吭,抬起袖子,将嘴角的血擦了,将口里的血腥味吞了,低了头,又去捡地上的米粒吃。 林巧香到她像狗一样,吃着地上的米饭,得意地冷冷一哼。 黄妈看着她的样子,皱着眉头,心里暗暗叹气,总觉得,林巧香做得太过份了。 但她不敢说,那个身份最低的厨娘,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出。 成婶吃完了地上的所有米粒,林巧香并没有放她走,又叫她打了水来,将地板擦洗干净。 “一会儿郎君来了,滑到了怎么办?”林巧香已经吃好了饭,正享受着李子的酸甜。 成婶依旧不敢有怨言,提了水,将地板擦洗干净了。 成婶在林巧香这里,一直忙到了快烧中饭时,林巧香才放她走。 回到厨房,那个跟着去的厨房,担忧地问她,“成婶,你是不是得过林姨娘?好像她在故意针对你呢?” 看看,旁人也看出来了。 成婶冷笑,“她确实在报复我。” 厨娘暗吸一口凉气,“啊?还真被我猜中了。成婶,你是怎么得罪她的?” 成婶冷笑,“她呀,原来是一个村里的姑娘,我的一个同乡好心让她进酒馆帮忙,她却偷起钱来。我当时替同乡管着酒馆的帐,我便说了她几句,她就记恨上我了。” 厨房恍然,“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个林姨娘是个爱记仇的人,成婶,你今后可要吃苦头了。” 成婶并不怕林巧香,“等着瞧吧,总有一天,她会将自己作死的!她自以为有驸马宠着,就能为所欲为了,可她不知道的是,这庄子里的人,才不会都像我这般老实好说话。” 厨娘同意她的说法,“是呢,阮夫人那里,就不会放过她。” …… 韦季衡离开林巧香的屋子,来见阮莺莺。 阮莺莺候了韦季衡一晚,却没有等到人,早就在生气了。 看到韦季衡走进她的屋里,她哀怨着道,“衡哥哥还记得我啊?我还以为,衡哥哥有了新欢,将我忘记了呢。” 韦季衡搂着她,哄着她道,“她不过是个侍妾而已,你是我的夫人,你怎么跟她一般计较?她生的孩子,可是归你养的。” 阮莺莺这才扬了扬唇角,很好,林氏,别太得意哦。 她才是韦季衡身边最重要的人,林氏不过是个替她生孩子的女人罢了。 丽氏那么得宠,小产后,不是也不被韦季衡看重了?哪天林氏怀不上孩子,下场不会比丽氏强 阮莺莺想到这里,心里冷哼一声。 …… 骆瞻云赶着马车,带着李贞儿,赶在天黑前,来到了县城。 李贞儿来县城的目的,她没有说,骆瞻云也不问。 她说将马车赶往哪里,他便赶往哪里。 “去县衙门。”李贞儿挑了帘子,看向车窗外。 黄昏天了,这一天又过去了,阮氏和韦季衡,又快活了一天。 且让他们先得意一天。 明天,她要收回庄子,庄里那些背叛她的人,她会统统赶走! 第210章 国舅的消息 第二次来县衙门,李贞儿已是熟门熟路。 马车在衙门前停下,李贞儿便吩咐晚秋上前去锤鸣冤鼓。 晚秋曾陪李贞儿,去过县令中做客。 她对县衙门和县令家,都不陌生。 晚秋将马儿系在马车上,走上前,将鸣冤鼓重重击打起来。 这个时间点,衙门里刚刚收班。 大门紧闭,公堂里没有一个人。 衙役们全回班房休息去了。 县令大人,也回了后堂。 但前堂和后堂,只隔着一排回廊。 击打的鼓声,传得又远,在后堂休息的县令,听到了鼓声,有些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 县令夫人疑惑道,“这么晚了,这又是谁来击鼓?” 有击鼓,就得升堂,何时击鼓,何时升堂。 这是县衙门的规定。 县令只好起身,去了前堂。 衙门的大门,重新开启。 县令刚坐上公堂上,就有衙役带着一个年轻的女子,走了进来。 年轻女子也有些眼熟,但县令大人一时想不起来。 “小女晚秋,拜见县令大人。也替我家主人甄娘子,向县令大人问安。”晚秋走上前,向县令颔首一礼。 县令听到晚秋时,想到了李贞儿身边的大侍女晚秋,又听晚秋说,替甄娘子问安,县令已恍然。 这是李贞儿派了侍女前来。 他站起身来,“秋姑娘请到小厅来说话。” 晚秋道了谢,跟着走了过去。 到了公堂隔壁的小厅,县令将跟着的两个长随屏退了,请晚秋落座,“秋姑娘请坐,不知秋姑娘前来找本县,可是有公主的吩咐?” 晚秋是宫中有登记的宫女,享七品俸禄。 和县令的待遇一样。 县令请晚秋落座,晚秋大大方方地坐下了。 “有,公主派我前来,是来告韦驸马和他侧室阮氏的,公主要告韦驸马和阮氏私自圈地屯田,偷逃地税。” 在本朝,杀人放火都不一定死。 但偷逃税银,那可不只是本人被处死,数额大的,整个族人都会有影响。 县令听到晚秋这么说,心中暗道,李贞儿这么告,是想让他除了韦季衡? 但此时的韦季衡,可是朝廷的命官,岂是他一个小小的七品小吏,能决定韦季衡生死的? 县令捏着胡子,“秋姑娘,若公主有证据,本县可以查封红枫山庄,可以给阮氏治罪,但治不了韦驸马的罪,他是朝中命官,要想告他,得去京城的大理寺递状纸。” 告不倒韦季衡,李贞儿也想到了,晚秋也懂这个道理。 两人早就商议过了。 晚秋道,“大人,公主的意思是,山庄一定要收回,她不想让一个韦季衡的人住在里面,只要背叛过她的,全都得出去!另外,阮氏必须得死!” 晚秋从袖中,拿出了李贞儿写的亲笔状纸,另外,还有一些李贞儿这几天走访山庄外的百姓,收集来的证据。 她的庄子扩大了几倍,但是,被占了地的农户,却没有得到一文银的赔偿。 按着律法,任何人不得抢夺他人的田地。任何人开垦了荒地后,得向朝中缴纳税粮。 但是,李贞儿查出的结果是,韦季衡阮莺莺强抢山庄外百姓的田里多达上百亩。 又开垦了荒地,却不缴纳税银。 县令看着证据,马上说道,“这些证据,倒是可以让阮氏死,可以让他们搬离庄子。至于韦驸马,本县不能将他怎么样,还望秋姑娘替本县给公主汇报实情。” 晚秋道,“公主已到了衙门前,她说,若县令大人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缺证据的,她会想办法找到。” 县令道,“证据足已,足已。” 晚秋道,“那好,还请县令大人,速速解决红枫山庄的事情。” 她朝县令又颔首一礼,转身就走。 但这时,县令又喊住她,“秋姑娘请稍等!” 晚秋转身,“县令大人,您还有何事吩咐?” 县令大人眉头微蹙,说道,“有件机密之事,本县想同公主单独说,是关于崔国舅的事,请秋姑娘转告公主,请她来找本县。” 晚秋点头,“好。” 离开县令的衙门小厅,晚秋来到衙门前的马车那里。 她站在车窗前说道,“贞娘,请下车来说话。” 李贞儿挑了车帘子,走下了马车。 晚秋看一眼赶车那里的骆瞻云,拉着李贞儿走到较远的地方。 李贞儿眯了下眼,“可是县令有事情交代?” 晚秋小声对李贞儿说道,“县令大人说,是关于国舅的机密事,要亲自对贞娘说。” 贞娘激动起来,“真……真的?” “县令大人亲口说的,你快去问问县令。”晚秋也替贞娘高兴。 她们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京城的消息了。 几个月前,韦季衡说,国舅一家被贬了,皇后因为国舅的事找皇上理论,结果皇后也被打入了冷宫。 京城中生了变故,李贞儿被韦季衡监视许久,不敢擅自离开骆家。 如今李贞儿的身体已养好,再不必担心韦季衡的追查了,李贞儿迫切地想回到京城。 “好,我去见县令。”李贞儿激动说道。 她命晚秋在马车里候着,并看着骆瞻云,她只身一人,进了县衙门。 守门的两个衙役,认出了她。 这是上回那个来的女子,她回去时,县令夫人亲自将她送上了马车。 衙役不知李贞儿的身份,但见县令夫人亲自相迎相送必是不简单的人。 衙役都不敢怠慢李贞儿,将她请进了正堂一侧的小厅。 县令大人看到她来了,同样屏退了侍从,还将门关了。 “微臣见过公主殿下。”县令在李贞儿的面前拜了下来。 李贞儿平静说道,“请起吧,县令大人,咱们来说说正事。” 县令大人直起身来,请李贞儿上座,“公主,臣的一位同窗,去他县上任,他昨日经过本县,来衙门见我。透了个国舅的消息给微臣。” “快讲,我舅舅最近怎样?”李贞儿急忙问道。 韦季衡那日对她嘲讽,说她舅舅被拆了官,全家都被贬到外地。 这件事,彻底将她惊住了。 再之后,她一直没有舅舅的消息。 第211章 报仇,她等得起! 县令说道,“崔国舅全家会被发配到岭南,不日,会经过此县换公文。” 李贞儿赫然看向县令。 她站起身来,朝李县令行了屈膝大礼,“李大人,还请李大人照顾我舅舅一二,贞娘将来必会报答大人。” 李县令马上抬手,“公主请起,微臣可使不得受此大礼,公主治好了微臣夫人的病,微臣一直记着公主的这个大恩,一直想报答。照顾崔国舅的事,微臣一定会竭力安排。” 李贞儿又问了舅舅具体经过本县的日期。 李县令道,“按着他们的行路速度,若是没有阴雨天气的话,快则三天,慢则五天。” 李贞儿激动起来,“好,我便在此等着舅舅。” 说好了崔国舅的事情,李贞儿又问了红枫山庄的案子。 “大人,山庄的事情,还请大人定夺。” 县令大人说道,“具体的情况,微臣已跟晚秋姑娘说了,公主若想告驸马,得上京城的大理寺,微臣权利有限,只能查查庄子和庄上的人。” 这一点,李贞儿也想想到了。 如今的韦季衡,并非当初那个住在破庙里,靠抄经文谋生的穷庶子了。 他如今是五品大员。 区区七品的县令,确实拿他没有办法。 但是,将山庄收回,将庄里的那些韦季衡的走狗们除了,也是一件叫人欣慰的事情。 事情,一步步来! 报仇,她等得起! “大人打算何时去查庄子?”庄子的事情,李贞儿却是一天都不想等。 李县令道,“今天是来不及了,明早微臣带人出城,亲自去查红枫山庄的田税偷逃问题。” 李贞儿点头,“好,我先回庄上,等着大人前往。” 此时,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县令大人挽留李贞儿吃晚饭,但李贞儿想到还有晚秋和骆瞻云跟随,便拒绝了。 她微笑道,“等将来,我能以正常身份来见大人,大人再请我吃饭吧,今天就不必了。” 县令明白她的想法,如今的李贞儿,是个“死掉”的人。 李贞儿不能透露身份,他也不便与她太过于来往。 “好,微臣便等着那一天。” …… 走出县衙门的小厅,县令大人喊过前方候着的嬷嬷,“送贵客出府。” “是,老爷。”嬷嬷看一眼蒙着面的李贞儿,心中疑惑。 这个蒙面娘子,究竟是何人? 上回来,是夫人亲自接送。 这一回,是老爷亲自接待,又安排人送客。 莫非,她的身份十分的特别? 嬷嬷只在心中猜测,但不敢问。 李贞儿回到马车这里。 晚秋站在车外,看一眼送行的嬷嬷,扶着李贞儿坐进了马车。 “有劳嬷嬷相送,告辞。”晚秋朝嬷嬷颔首。 看来,县令大人还是十分的看重李贞儿,县令大人不便亲自相送李贞儿。 却派了自己的奶娘前来。 这样看来,庄子的事情,就不难解决了。 骆瞻云依旧什么也没有问,在李贞儿和晚秋坐进了马车后,马上将马车往前赶去。 行了一段路,离着县衙门有些距离了,骆瞻云才敲了下车板,问着李贞儿,“接下来,你们计划去哪儿?” 这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而且,他们还没有吃晚饭。 去哪儿…… 李贞儿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想到过几天就要见到舅舅了,想到过几天,庄子就要收回了,她心里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她没有察觉出来饿。 第212章 吃穷他! 见李贞儿不说话,骆瞻云直接将马车赶往了一家酒馆。 县城的酒馆,可比乡里李贞儿的那家酒馆,大气奢华多了。 酒馆有三层楼。 每一层楼,都灯火通明。 酒馆的大门口,站着四五个伙计,正在招揽过路的客人。 骆瞻云停了马车,朝身后说道,“城门关了,到这里住宿吃饭吧。” 马车里,李贞儿正在想着舅舅的事情,发现马车忽然停了,骆瞻云在说着什么。 她疑惑地朝声音方向看去。 晚秋说道:“骆二郎找了处吃饭的地方,还说要在住下,贞娘。” 晚秋给她挑了帘子。 李贞儿朝外看去,发现马车停在城中最豪华的一处酒馆前。 “骆二郎带咱们来吃饭住宿,他出得起银子吗?”晚秋看着马车前的酒馆。 她听说,到这家酒馆里住一晚,要三百文钱以上。 吃一顿饭,不过三四个菜,也要五六百文。 而乡里的悦客酒馆,三四个菜,也就一百文左右。 李贞儿想说,骆二郎请发吃饭,他有无钱,与她何干? 他还敢将她卖了换钱不成? “不管他,下车再说。”她也正好饿了。 晚秋扶着李贞儿走下马车。 这时,她们看到一个打扮得华丽的中年矮胖男人,笑着朝骆瞻云拱手,“骆二郎,你来县城了?请请请,快请进。” “秦掌柜,我带了娘子来吃饭,有空的桌子吗?”骆瞻云站在酒馆的门口,往里面望去。 秦掌柜笑着道,“有有有,当然有了,骆二郎来了,就算小店坐满了,也会给骆二郎腾一张桌子出来。” 骆瞻云朝身后看来,“贞娘?进来吧。” 李贞儿惊讶看他。 骆瞻云,和这酒馆的掌柜相熟? 晚秋也很惊讶,想不到,骆二郎这个乡的种田汉,居然认得县城第一大酒馆的掌柜。 而且,是掌柜亲自将他们请进了酒馆,并带到了三楼一间十分宽敞的雅间里。 “骆二郎,骆二娘子,你们稍好,我马上安排人送酒菜前来。”秦掌柜笑呵呵地朝他们点了点头,派了个伙计站在一旁服侍,他匆匆下楼去了。 伙计提了热茶过来,给他们一一倒茶。 晚秋看向骆瞻云,面色清冷,“骆二郎,你都不问问,贞娘爱吃什么菜,就同意掌柜去备菜了?” 骆瞻云道,“全是酒馆里的招牌菜,贞娘一定会喜欢。” 李贞儿淡淡看他一眼,没说话。 招牌菜又如何?不是她爱吃的,再贵她也不吃。 不过,这酒馆的茶水不错,是她喜欢的银针茶。 没等多久,掌柜带着两个伙计,端着菜来了。 李贞儿发现,端上来的四个菜,全是她爱吃的。 秦掌柜笑道,“还有一个炖鱼头汤,一个烤鹿肉片,一刻时间后就端上来,这四道小菜,骆二郎和娘子先慢用。” 骆瞻云微笑道,“多谢秦掌柜招待。” “哪里哪里,小小的心意,不成敬意呢。”秦掌柜笑道。 他带着伙计离开了。 骆瞻云拿了筷子递向李贞儿,“吃吧,今天奔波了一天,饿着了吧?” 骆瞻云如此的殷勤,让李贞儿十分的意外。 “吃了这一顿,下步是不是卖了我?”李贞儿淡淡扬眉,冷笑道。 这一桌的酒菜,少说也要二两银子了。 骆瞻云这个吝啬的狗债主,会舍得? 骆瞻云看着李贞儿,阴沉着脸,“放心吧,我穷得吃草根,也不屑于卖你!今天这顿饭,我请你吃。” 李贞儿冷笑道,“那我可多谢你了!”她要吃穷他! 这可是在县城,县令是她的人! 他敢欺负她,她会让县令将他关起来! “吃吧,晚秋,吃饱饭,才有力气做事。”李贞儿拿了筷子,递向晚秋。 晚秋看一眼骆瞻云,明白了李贞儿的意思。 这可是骆瞻云说的,他请她们吃饭! 她会和李贞儿,将骆瞻云吃穷! 最好呢,让掌柜的将骆瞻云这个恶人关起来! 于是,主仆二人,畅怀吃起来。 菜上齐了,但桌上却不见酒壶。 只有一壶茶水。 李贞儿吃着菜,看着骆瞻云,“还说请我吃饭,酒呢?没酒怎么吃?” 骆瞻云看她一眼,“没酒!” 李贞儿斜睇了他一眼,冷笑道,“还说请我吃饭,却连酒水都舍不得给,看来,并非真心啊。” 骆瞻云黑着脸,“贞娘,我说请你吃饭,便是真心请你吃,不会有假。” “那便端来酒水啊!”李贞儿看向身后服侍的伙计,“将你们店里的雪花酿提两壶来。” 晚秋惊讶地看向李贞儿。 李贞儿这是来真的? 要知道,雪花酿一壶两斤,一壶二两银子! 骆瞻云眉头皱起,“雪花酿可不比你在村里喝的酒,半壶就能醉人,点一壶吧。” “小瞧我的酒品,我偏要两壶,小二,提两壶雪花酿来。”李贞儿朝身后的伙计喊道。 伙计应道,“好嘞,这就端来。” 骆瞻云看她一眼,倒没说什么了。 很快,伙计将酒提来了。 骆瞻云要提一壶给自己,但李贞儿不让,将两壶全都提到了自己的面前。 “既然请我吃酒,当然是全归我了,你要喝,再让小二送来。”李贞儿打开一个酒壶的封口,自己给自己倒了酒,喝起来。 骆瞻云脸色阴沉,“一会儿醉倒了,可不要嚷头疼。” 李贞儿冷笑,“放心,有秋儿照顾我!” 她一杯接一杯的喝,一口都不让给骆瞻云。 骆瞻云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酒水喝完,李贞儿发现,自己确实醉了,头晕乎乎的,好沉,好想趴桌上睡觉。 晚秋扶着李贞儿,“贞娘?,贞娘?” 贞儿往晚秋的身上倒去,彻底迷糊了。 “把她给我。”骆瞻云走过,要扶李贞儿。 但晚秋不让骆瞻云碰李贞儿,“不必了,骆二郎,有我呢。”她打量着雅间,“这屏风后有床,就让贞娘在此休息吧。” 带雅间的客房是最贵的,一晚上要五百文。 当李贞儿用眼神告诉她,要让骆瞻云在此丢脸时,晚秋马上点了这间十分昂贵的雅间。 骆瞻云没反对,“也好。” 晚秋扶着李贞儿,走进了屏风后。 屏风后,确实只有一张榻。 晚秋将李贞儿扶到榻上休息下,她坐在矮凳上相陪。 第213章 这是没完没了折磨他了? 骆瞻云没有进来打搅,但也没有去别的屋子,而是在屏风外的长椅上睡下了。 晚秋轻哼,还是穷啊,看看,不肯再租一间客房,非要跟贞娘挤一屋。 骆瞻云睡在屏风外间,晚秋守着李贞儿,一点都不敢睡着。 她强睁着双眼,守着李贞儿。 可她今天跟着李贞儿奔波了一天,也累着了,夜深人静后,渐渐地睡着了。 喝醉了酒的李贞儿,哑着嗓子喊口渴,“好渴……骆二郎……,骆二郎……” 骆瞻云并没有睡着,听到李贞儿喊他,微微愣了愣。 这婆娘,在喊她? 他起身来到屏风内,只见李贞儿坐了起来,伸手抚着嗓子,闭着眼,正轻轻咳着,嗓音暗哑,“骆二郎,渴……” 骆瞻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既然休都休了他,为何还喊着他的名字? 他走到外间,倒了一杯水,端到屏风后。 “水来了。”骆瞻云坐到床头,扶着李贞儿,将水端到他的唇边。 坐起来后,李贞儿的头脑清醒了一些。 她发现有人扶着她。 定睛一看,发现不是晚秋. 是……骆瞻云? 李贞儿推开骆瞻云,拒绝喝他端来的水,她拍了拍趴在榻边睡觉的晚秋。 晚秋醒来,看到骆瞻云在床前,她马上冷了脸,护在李贞儿的面前。 “骆二郎,你怎么来到屏风后了?”晚秋抱着李贞儿,像护犊子一样,一脸警觉。 骆瞻云脸色冷沉,“贞娘要喝水……” “不了,我们非亲非故的,怎能劳烦你端水来?你的恩情,我还不起!”在写了休书的那一刻,李贞儿已经决定了,要和骆瞻云断绝一切关系! “非亲非故?”骆瞻云笑,“住一间屋子,睡一张床这么久,你居然说非亲非故?” “我已经写了休书,骆瞻云!”李贞儿面色清冷。 “名字错了,贞娘!我接回的娘子,可不叫霙娘!”骆瞻云将碗又端向李贞儿,“喝水!” 死婆娘,哪来那么多的规矩? 李贞儿倔强地仰头,闭嘴,她坚决不肯喝! 晚秋拿手挡着碗,“骆二郎,你这是强人所难!贞娘已经说了,她不喝!” “贞娘,你故意是不是?”骆瞻云沉着脸,这死婆娘,几时变得如此刁钻难侍候了? “我不喝白水!我要槐花味的蜂蜜水。”李贞儿看他一眼,又睡下了,“晚秋,我想喝槐花味的蜂蜜水,没有的话,不必拿来给我,我困了,先睡了。” 晚秋扬了扬唇角,挡着骆瞻云,“骆二郎,你可听见了,贞娘要喝槐花味的蜂蜜水。” 骆瞻云看了眼手里的白开水,又看了眼睡到榻上的李贞儿,没说话,端着碗转身走出了屏风。 听外面的声响,他拉开雅间的门,出去了。 李贞儿翻了个身,打着哈欠,“晚秋,揉揉头,疼。” “是,贞娘。”晚秋伸着手指,轻轻给李贞儿按压太阳穴。 李贞儿闭了眼,感受着晚秋的服侍。 但是,她的头痛并没有缓解。 晚秋的指力,和上回骆瞻云给她揉压相比,差远了。 “怎么啦,贞娘?”晚秋见李贞儿眉尖皱起,忙问道,“可是我指尖力道不舒服?” 李贞儿摇摇头,“还好,我在想事情而已……” 现在,她的身边只有一个是晚秋,她哪里还能计较? 就算骆瞻云揉压太阳穴舒服,她也不想求他! 头痛,困,李贞儿打了个哈欠,闭了眼,没再说话了。 就在她睡得迷糊时,屏风外面传来脚步声。 “贞娘,槐花味的蜂蜜水来了。” 李贞儿睁开眼来,只见骆瞻云,又端着一个碗来了。 碗里装着大半碗的白水。 “晚秋,尝水。”李贞儿没有起身,也没有马上去接碗,而是喊着晚秋。 晚秋接过来,喝了一口,“贞娘,确实是槐花味的蜂蜜水。” “我又不想喝了,我只想睡觉,晚秋,给你喝吧。”李贞儿翻了个身,睡去了。 晚秋弯了下唇角,不客气道,“是,贞娘。” 她一口气将蜂蜜水喝完了,将碗递还骆瞻云,“骆二郎,贞娘睡下了,你出去吧。” 骆瞻云的脸色相当难看,接过碗,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到了外间,他将碗重重放在桌上,走到长椅上躺下来,睡觉! 可,睡不着! 贞娘对他,越来越疏离了,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 囫囵睡了一晚。 李贞儿在头昏脑涨中醒来。 醉酒的滋味真不好受。 她从虚拟空间的药房中,拿了醒酒的药丸出来。 晚秋正睡得迷糊,听到身旁的声音,抬起头来。 “贞娘,你醒了?” 吃了药,李贞儿的头,稍稍好受了一些,“打些水来,我们得离开出城了。” “是,贞娘。” 晚秋走出屏风,发现骆瞻云已经起了,正端着水拿了手巾把子走来,“贞娘她醒了?这是她的洗漱水。” 李贞儿在屏风内道,“晚秋,我要玫瑰花味地洗漱水,不要白水。” 晚秋轻轻扬唇,“骆二郎,贞娘要玫瑰花味的洗漱水!” 骆瞻云沉着脸色,“贞娘?你莫非故意的?” 李贞儿冷笑,她当然是故意的! 她要让骆瞻云尝尝,他的心上人在酒馆里时,是怎么刁难她的! “林巧香挑剔酒馆的各种地方时,也没有见你说什么,怎么我说不喜欢,就说我是故意的?”李贞儿从屏风后走出来,冷冷说道。 “贞娘……,巧香的事情,能不能先不提?”骆瞻云看着她,沉着道。 “你不想提,可她存在着,也一直在我的面前存在着,骆二郎!”李贞儿从他身旁走过,朝晚秋点了点头,“晚秋去打些洗漱水来,我不想用不相干之人的水。” “是,贞娘。”晚秋应了一声,要离开,但又担心骆瞻云欺负李贞儿,她又说道,“贞娘,有人欺负你,你马上大喊一声,我马上上来。” 李贞儿看着骆瞻云,“晚来要离开,你会不会欺负我?” 骆瞻云磨着后槽牙,他想说,他恨不得拔了她的衣裳,抽她一顿! 这是没完没了折磨他了? 第214章 闹够没? “洗漱!”骆瞻云将盆放在盆架上,不容分说,拉着李贞儿走到盆架边。 李贞儿甩开他的手,站着不动。 骆瞻云抓着她的胳膊,冷着脸道,“闹够没?” 李贞儿看着他,冷冷说道,“我们早已路归路,桥归桥,骆瞻云!” “若是不想让红枫山庄的人知道你的身份,你最好安静点!”骆瞻云看着她的脸,“你有很多时间吗?够你玩闹吗?” 眼前的女子,是他见过的最大胆,最敢冒险的女子。 独身一人住在此地,竟然敢跟朝中五品大员斗! 她不怕死吗? 李贞儿听到他提起身份,暗暗吸了一口凉气。 不敢说话了。 她并非在玩闹,她只是,不想跟他有太多的接触! “快点洗漱!我先到外面等你。”骆瞻云看她一眼,走到外面去了。 李贞儿默默站了会儿,将头发挽好。 这时,晚秋也端着水走到屏风后面来。 “贞娘,骆二郎不在屋里。” “去哪儿?”李贞称挽好了头发疑惑问道。 “没看见。” “走了最好。”李贞儿轻哼,接过柳条牙具来洁牙。 但晚秋却忽然呀了一声,“他就这么走了,会不会害我们?” 李贞儿抬头,“害我们什么?” 晚秋冷笑,“他一准悄悄跑掉,要我们结账!昨天贞娘点菜时,他可是一点都没有皱眉头,你点什么,他让掌柜的端什么来,二两一壶的雪花酿,他也毫不含糊地点了。还有这雅间,六百文一晚,他也让贞娘住了,可这会儿,人却跑得不见了,八成想要贞娘替他出酒菜住宿钱吧?” 李贞儿眸光微缩,“他敢!” 晚秋开始翻口袋,“哼,他小瞧咱们了,区区几两银子的酒饭钱住宿钱,我们还是出得起的!” “不提他,办正事要紧!”李贞儿梳洗好了,又催着晚秋快些梳洗。 两人收拾好,来到一楼。 虽然是一大早的时间,但酒楼的生意并没有冷清。 有不少人在吃早茶。 李贞儿带着晚秋从人群中走过去时,只听伙计喊着她们,“两位娘子请留步!” 两人回头,一起看向那个伙计。 “何事?”李贞儿淡淡看向伙计。 晚秋冷笑一声,小声道,“贞娘,看,要钱的来了,骆二郎果然未付酒钱跑了!” 可那小伙计却说道,“骆二郎给两位安排了早饭,你们吃了饭再出门办事吧?” 晚秋惊讶地看一眼李贞儿,又问那伙计,“骆二郎安排了早饭?昨晚的酒饭钱他付了吗?房费他付了吗?” 伙计笑道,“骆二郎是我们掌柜的救命恩人,我们掌柜的说了,骆二郎来吃酒饭和住宿,是不要钱的!他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们掌柜还想认他做儿子呢,可惜啊,他不同意,说家中还有老人要侍候,他不能离开家。” 原来如此。 李贞儿恍然。 晚秋也很惊讶,她淡淡说道,“行吧,早饭在哪儿?” “在这边,骆二郎说,点的是他娘子平时爱吃的。”伙计笑道,将两人往一楼的一张桌边引。 晚秋扶着李贞儿落座。 她坐到李贞儿的对面。 没一会儿,另一个伙计,端着一个托盘走来。 托盘上,果然是李贞儿在集市街悦客酒馆里常吃的粥点和小菜。 另外,还多了两样新菜品。 那个招待的伙计笑道,“这两样是骆二郎吩咐新添的,是我们酒馆的招牌菜。” 李贞儿点了点头,“知道了,这里不用服侍了,你忙自己的去吧。” “好嘞。”伙计离开了。 晚秋看着那伙计走远,小声道,“贞娘,这伙计说的是真的吗?骆二郎居然和这掌柜的认识?不会是伙同一起骗咱们的吧?” 李贞儿看着桌上的早点。 有虾仁粥,有酱牛肉,有笋干炒咸肉,还有咸水萝卜丝。 还有小汤包,红豆粥。 确实是她在酒馆吃的那些早点。 “他若敢骗我,我定罚他!这可是在县城!”李贞儿冷冷说道,“吃吧,他不敢的。” 昨天来到酒馆门口时,她就看出来了。 这酒馆的掌柜见到骆瞻云,格外的热情。 晚秋轻哼,“他敢骗人的话,咱们到县衙门告他去!” 两人吃好了饭,骆瞻云走来了,“可以走了吗?” 晚秋喝了口茶水,故意问他,“骆二郎,我没见你付酒饭钱,可是要我和贞娘替你出?” 李贞儿拿茶水漱了口,淡淡扬眉,好整以暇看着骆瞻云。 骆瞻云说道,“我和掌柜的认识,我来此吃饭,不要钱的,你们下回来,报我的名字,掌柜的也不会收你们的银钱,不过……”他的脸色沉下来,“不过,酒水的钱,得自己付!” 晚秋担心自己要出昨天的两壶酒的银子,马上嚷道,“我们没有带银钱!还有,你事先也没有说,要我们出酒水的钱!” 骆瞻云冷笑,“我劝你们不要喝酒,可贞娘偏要喝!现在没有钱,那就记账上,贞娘,记得以后还我!” 晚秋瞪大双眼,“骆二朗,你果然并非真心请我们吃饭!” “我只是请你们吃饭,可没有请你们喝酒,我早就劝过你们!”骆瞻云冷笑道。 李贞儿看他一眼,拉着晚秋往走向柜台,“不就是四两银子么,晚秋,付了!” 她就知道,这吝啬的男人不会忽然那么好心! 到了柜台边,晚秋气呼呼从衣兜里拿了银子出来,拍在桌上。 第215章 进山庄,阮莺莺惊吓! “他一直跟着,迟早会被他知道,那就且看且行吧。”李贞儿面色清冷,“先去山庄再说。” 骆小草看看李贞儿,看看前方赶着马车的骆瞻云,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小小年纪的她,还不知道大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但看大人的脸色都不好,可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吧。 李贞儿带着骆小草和晚秋,坐上了马车。 骆瞻云扬了扬鞭子,将马车赶离了酒馆。 他没有马上出城,而是去了县衙门。 马车在县衙门前停下。 李贞儿挑了帘子往外看,正好看到县令带着一众衙役,走出衙门的大门。 衙门前停着一辆马车,县令坐进了马车。 赶车的衙役,飞快将马车往前赶去。 一众衙役骑马跟随。 “贞娘,县令大人出发了。”骆瞻云敲了敲车板。 李贞儿已经看到了,“跟上吧,咱们不能去得比县令大人晚。” “你们坐好了,我绕路赶在县令大人前面,到达红枫山庄!”骆瞻云朝身后的马车说道。 李贞儿马上抓紧扶手,晚秋扶着小草。 三人忍着摇晃,马车往前疾驰而去。 一路疾驰,马车在晌午后,赶到了红枫山庄前。 这时候,县令一行人还没有赶到。 “贞娘?”晚秋看向赶车的方向,小声说道,“要带骆二郎一起进去吗?” 李贞儿看了眼小草,“不了,让他看着小草吧,你跟我进去就好。” 小草在车上睡了个午觉。 醒来时,发现她已到了一处大庄子的前面。 “贞姨,我会看好二叔叔的,你和秋姨去办事情吧。”小草乖巧说道。 和离后,李贞儿不让她喊二婶婶。 不过,小草总会喊错。 “小草乖。”李贞儿摸摸她的头。 骆瞻云已经下了马车,他将帘子挑起,“下车吧,到了。” 李贞儿看他一眼,扶着晚秋的手,走下了马车。 小草听话,没有下车。 “小草?”骆瞻云朝她伸过手去。 骆小草摇摇头,“贞姨说,要我留在马车这儿,看着二叔。” 骆瞻云疑惑地皱眉,“为何?” 小草说不出原因,看向李贞儿。 李贞儿道,“骆二郎,你没有令牌,没有人引见,里头的人,是不会让你进去的!” 骆瞻云拉着李贞儿的胳膊,望着她的双眼,“我不放心你。” 李贞儿轻轻扯唇,将面纱罩在脸上,“我是这里的侍女,我在这里住了六年!我知道该如何应付庄里的那些人。” “可你别忘记了,你是被庄上的人,给害的!害得你吃了不少苦!”骆瞻云看着她。 李贞儿抽回胳膊,“时间不多了,我得早些进庄子!”她又朝小草点了点头,“小草,听话,贞姨马上就出来。” 说完,他带着晚秋朝庄子门那里走去。 晚秋的脸上,早已蒙上了面纱。 这一次,李贞儿没有给她的脸上抹药水,既然来收搜庄子了,就没有必要装陌生人了。 两人来到庄子门口。 庄子守门的小厮,马上拦着她们问道,“哪来的?做什么的?” 李贞儿说道,“我是公主的侍女暮春,我回庄上来。” 小厮冷笑道,“暮春和公主一起坐船出游落水失踪,驸马寻找暮春寻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人,人人都说暮春已溺水而亡,八成已被鱼儿吃了,你又是从哪儿冒充而来的?” 李贞儿拿出腰牌,举起给小厮看,“公主的令牌,无可复制,还有假吗?” 小厮发现,这块令牌确实是公主的令牌,他以前常看到公主的侍女们,进出庄子时,向他出示令牌。 公主的侍女们和公主,每天都蒙面出行,庄里的人,除了韦驸马和阮夫人,连几个管事都不知道公主和她的两个侍女,长什么样。 守门小厮更是没有见过暮春的长相。 他看到令牌,看到李贞儿一副威严的气度,一下子就胆怯了。 这里是山村,来来往往都是胆小卑微的女人。 眼前来了个眼神森然威严的女人,小厮不敢不相信了。 他飞快让出道来,“姑姑请进。” 李贞儿看一眼小厮,带着晚秋,进了庄子里。 两人径直走向后宅。 庄中的人,看到他们,全都好奇朝他们看来。 有人拦着她们,“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公主的侍女,晚秋和暮春,怎么,我们不能进庄里?”李贞儿眸光森寒,盯着那管事婆子。 这个婆子,是阮莺莺的人! 婆子冷笑,“晚秋和暮春已死,你们又是哪来的假冒货?” 李贞儿拿出令牌递上,“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可是公主的令牌?你若是质疑,尽管到县衙门里告我们去!” 要不要告,那得主子说了算。 婆子不敢再问了,转身马上飞奔向后宅,跑去向阮莺莺汇报。 这几天,林巧香到了庄上后,变着法子要吃要喝要玩要衣裳首饰。 韦季衡将林巧香的这些事情,全交给阮莺莺打理,并对阮莺莺说,不得让林巧香受委屈。 阮莺莺表面不敢对韦季衡反抗,笑着答应着,心里却对林巧香恨之入骨。 一个粗蛮的村里女人,长得比她差,大字不识几个,凭什么要她侍候着,让步着? 侍女劝着她,一定是韦季衡看多了肤白细腰的女人,想找个新鲜的罢了。 侍女说,这世上的男人,就没有喜欢丑女的,全都一个脾气,喜欢美女,说驸马真喜欢丑女,又怎会嫌弃公主而宠着阮莺莺呢? 阮莺莺被侍女一番劝说,便不跟林巧香置气了。 林巧香再怎么得宠,也只是个侍妾,而她是夫人,韦季衡对她,林巧香生了娃,也是她来养,一个替她生孩子的女人而已,她计较什么呢? 撇开林巧香的事情后,阮莺莺又过了起了舒心惬意的日子。 这天下午,起了秋风,天凉,吹得满地都是黄叶。 阮莺莺正看着丫头婆子们扫落叶,她站在廊檐下,正在逗着架上的一只鹦鹉。 这时,有管事婆子匆匆跑来,“夫人,有两个女人进了庄子里,她们说是公主的侍女暮春和晚秋。” 阮莺莺脸色大变,这怎么可能? 暮春和晚秋,不是跟李贞儿一起溺死了吗? 怎么又活了? 第216章 阮莺莺被抓了 “来的是什么样的两个女人?”阮莺莺眯了下眼,问道。 “蒙着面,看不到容貌,但听着声音,看那眼神,很年轻。”婆子道。 阮莺莺的侍女忙看向阮莺莺,“夫人……” 这打扮,确实是公主的侍女! 但阮莺莺不相信,暮春和晚秋还活着。 如果活着,早回来了,怎么会等到现在才回来? 公主都死了,她们回来做什么? 就不怕韦季衡告她们没有保护好公主,告她们一个失职之罪吗? 还敢前来的,只可能是假的! “把人给我抓起来!”阮莺莺目光森然。 婆子看她一眼,小心问道,“夫人,不去看看吗?万一……” 阮莺莺冷笑,“没有万一!公主的侍女已经死了,这两个女人,一定是假冒的公主侍女!驸马一想到公主主仆几人,就会伤心落泪,她们居然敢假冒闯进庄子里来!这分明是故意为之,在往驸马身上的伤口里洒盐!我定要重罚她们!” “是,夫人。”婆子看她一眼,离开了。 阮莺莺的侍女又说道,“夫人,咱们要去看看吗?” “不必了,两个不知死活的骗子而已,直接打死吧。”阮莺莺又专心喂着鹦鹉,“铃铛,你去看看,告诉她们,直接处死不必告之与我。” “是,夫人。”侍女点头,也离开了。 但没一会儿,婆子和侍女一起跑了回来。 两人的神色,均是十分的慌张。 阮莺莺眯了下眼,沉声问道,“怎么慌成这样?出了什么事?” “是……是公主的屋子里……传来琴声……”婆子吓得脸色发白。 阮莺莺冷笑道,“琴声而已,就将你们吓成这样?等等,你们说……,是公主的屋里,传来的琴声?” 侍女吓得瑟瑟发抖,“……是,是是是,千真万确。” 婆子又道,“那琴声……,是公主生前经常弹的琴声……” 阮莺莺又不怕了,冷笑着咬牙,“一定是那两个女人,在搞什么名堂,琴声而已,会弹琴的人,很容易模仿,瞧把你们吓的……,去,将她们给我捆到我这里来,我要看到她们被打得求饶!” 婆子和侍女看她们一眼,只好应道,“是,夫人。” 两人硬着头皮,退下了。 但她们没离开多久,又一起回来了,“夫人,不好了,夫人……” 这一回,两人跑得更慌张,脸色比刚才还要死白。 阮莺莺丢开逗鹦鹉的树枝,冷笑道,“有老虎在追你们?一个个跑得跟兔子似的!” 婆子打着颤,“夫人……,是县令大人来了,还带了不少衙役前来,衙役们将庄子门也封了,逮着人就问,‘有没有见到夫人。’” 阮莺莺吓了一大跳,“县令大人来了?他为何来我们山庄?” 侍女和婆子一起摇头,“不清楚,夫人。” “夫人,婢子觉得,您得赶紧着找人去通知驸马回来。”侍女焦急道。 阮莺莺此时,琢磨不透县令为何忽然来山庄。 但眼下,韦季衡离开庄子,去了几十里路远的乡下集市上办事去了。 说是傍晚时才回来。 “驸马去的地方,离着这里有四十来里远,还没说具体去做什么,多久回来,你们叫我通知驸马,我上哪儿通知去?” 侍女一怔,不知说什么了。 阮莺莺抬着下巴,往台阶前走去,“且去看看再说。” 不管怎么说,她是朝中五品大员韦巡官的夫人。 县令,不过才七品而已。 阮莺莺跟着侍女,来到庄子中接待客人的正堂。 婆子则带着人,继续去抓安乐公主的侍女。 堂中站着背着手的县令。 阮莺莺走上前,笑盈盈问道,“县令大人,您怎么忽然来访庄上,只是,今日驸马公事繁忙,外出了。有什么事,等他回来再说吧,我一个妇人,可不懂公事。” 说着,又请县令上座,又朝左右跟随的侍女吩咐上茶水点心果子来。 县令不落坐,他袖子一甩,将手中的文书递与阮莺莺看。 “夫人请看这份状纸。” 状纸? 阮莺莺吓了一大跳,看一眼县令,将状纸接在手里。 这一看,吓得她一阵哆嗦。 公主的侍女,状告她? “夫人,你可有要说的?”县令淡淡问她。 阮莺莺怎可能承认,她偷逃田税的事情? 更不肯承认抢夺了民田私自圈地却不缴税的事。 “这件事,本夫人不清楚!庄子是公主的,但全由驸马在打理,本夫人只管庄上的事务!庄外的田地一事,本夫人不知道!” 县令心中暗道,李贞儿果然了解阮莺莺,看看,阮莺莺果真耍赖了! 他按着李贞儿的交代,朝左右衙役们喝道,“来人,将阮氏捆起来,带往县衙门,听凭审问!” “是,大人!” 几个衙役冲上前来,不容分说,将阮莺莺捆了起来。 阮莺莺吓懵了。 等衙役们将她推到外面,她被头顶的太阳光晃得刺眼时,她才反应过来。 “放开我,我乃五品夫人!你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胆敢抓我?”阮莺莺大声喊叫,用力挣脱着。 但衙役们的手劲很大,她根本就挣脱不开。 庄子里的一众仆人们,吓得纷纷闪道,大气不敢出。 阮莺莺被县令毫不客气地抓了捆了,可见,阮莺莺一定犯了死罪! 这些仆人,大多是附近的村民,全都畏惧权利,哪里敢靠近? 只有阮莺莺的侍女,心中在焦急着,该如何跑出去,向韦季衡报信。 那个奉命带着人要去打死“假公主侍女”的婆子,听了其他人的报信,吓得愣在当地。 阮莺莺被抓了,莫非,走进公主院子的两个女子,真的是公主的两个大侍女暮春和晚秋? 婆子吓得腿发软,哪里还敢再去打人? 她朝左右跟来的四个婆子小厮摆摆手,“散了散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婆子扭身往宅子大门跑去,看究竟去了。 那几个婆子小厮站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 一个婆子忽然拍起大腿,惊惶说道,“哎哟,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跑!暮姑姑和晚姑姑知道咱们要打死她们,将来指不定怎么罚咱们!” 众人回过神来,纷纷丢下手里的棍子和绳子,一起转身跑走了。 这些人一个跑得比一个快,生怕公主的侍女发现他们,要处死他们。” 第217章 开始清算! 县令来到庄子里,将阮莺莺抓走了。 事情很快就在庄上传了开去。 人们纷纷议论着,这件事情的起因。 有人说,莫非是公主的侍女,告的阮莺莺? 若不然,怎么在公主的侍女一进庄子里,阮氏就被抓了呢? 曾经也是李贞儿侍女的丽氏,吓得顿时魂不守舍,坐立不安。 她的侍女马上劝她,“姨娘还是快去见见暮姑姑和晚姑姑吧,不管夫人是不是因为她们被抓,姨娘好歹和她们一同服侍过公主,多少有些交情。” 丽氏哪里敢去见晚秋和暮春? 她背叛了李贞儿,李贞儿的两个侍女敢对阮氏下手,就一定会对她下手。 丽氏不敢去。 “不,我还不能去见她们,你快收拾下,我们出城找驸马去!”丽氏慌张起来。 侍女皱了下眉头,“姨娘,远水救不了近火,驸马爷出门办公事去了,他每回出门都是晚上才回,有时几天才回,这一早出门,哪里会这么快回来?再说了,姨娘知道他在哪儿办公差吗?” 丽氏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出门再说!” 她催着侍女,给她准备外出所穿的衣裳。 侍女见劝不过,只好由她。 丽氏没有穿以往的衣裳,而是穿起了侍女的衣裳,主仆二人避开庄上的人,没有走庄子的大门,悄悄从侧门离开庄子。 但是她们运气不好。 还没有走出百步远,就见一大一小两个人,拦着她们的去路。 小女孩指着丽氏主仆,“二叔,她们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呢!” “确实不像好人,将她们捆起来,交与你二婶,给她审问审问,就知道她们是好人坏人。”骆瞻云从袖里拿出绳子,朝丽氏和她的侍女走去。 丽氏吓得连连后退,“我我我……我是好人,我是良家女子,不是坏人。” “你是哪乡哪村人?夫家叫什么名?这十里八乡的地方,没有我不知道的。”骆瞻云走到丽氏的面前,叉着腰厉声问道。 “你们鬼鬼祟祟地从庄子里跑出来,是不是想害我二婶婶?”骆小草跟着骆瞻云的语气学,奶声奶气怒道。 丽氏大着胆子反驳道:“没有,我们不曾害人,我也不是庄上的,我们是路过的!要去……去柳牙儿沟。” 丽氏说着自己家原先的住址。 “哦?你是柳牙儿沟的人?姓什么?” “姓丽,你去打听打听,那个村里有不少人都姓丽!”丽氏发现,对方有点相信的表情,马上又说道。 反正,只要甩开这个男人,她自由之后,找到韦季衡报信,她的难关就过了。 李贞儿的侍女再厉害,也不敢将驸马怎么样! 骆瞻云听丽氏提到姓氏,只微微挑了下眉尖。 他走到那个侍女的面前,一把掐着她的脖子,“你来说说,她究竟是什么人,你们是不是从庄子里跑出来的?” 侍女被掐得快喘不过气来,吓得吱唔着,不得不说了实话,“……是……是是,她是……驸马的姨娘,可她……没有……” 不等侍女说完话,骆瞻云松开手,放了她,马上将丽氏的胳膊擒拿住,抖开绳子,将她捆了起来。 那个侍女还在捂着脖子咳嗽,也被骆瞻云一并捆了。 两人捆在一起,别说跑,走路都困难。 “走!”骆瞻云拽着绳子的一端,拖着两人往前走去。 丽氏看到,骆瞻云带她去的方向,是庄子的大门。 她吓得脸色死白,哆嗦着道:“好汉,你放了我们,我身上的金银珠宝全是你的,有……有三百多两呢。” 骆瞻云不为所动,理都没理。 骆小草跟在一旁小跑着,她冷哼着道:“我二婶婶有很多很多的钱,她的钱会给我二叔,才不稀罕你的!” 丽氏听出话中话,笑了笑,“原来是个吃软饭的男人,你女人叫你来捆我,你就这么听话?我男人就不……” “这座庄子,也并非韦驸马的,公主不在后,他为何霸着庄子不放?我听说,他以前还是个讨饭的穷书生,娶了公主就飞升了,韦驸马,是你口中的男人吧?”骆瞻云回头,看着丽氏冷笑,“然后,利用完了公主,就将她杀了!论吃软饭和无耻,他是天下第一吧?” 骆小草不知道软饭是什么意思,气鼓道:“我二婶婶没给我二叔做过饭!她不会做饭,一向是我二叔照顾她!” 丽氏没理会小草的话,她看着骆瞻云,心里直吸凉气。 眼前这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怎么知道这些的? “你……你胡说!公主是自己掉水里的,和驸马没有关系!”丽氏不肯承认,李贞儿的真正落水原因。 若是韦季衡有事,她也会死! 骆瞻云冷笑,“你刚才不是说,你不是庄上的人吗?只是路过之人,怎么现在又这么清楚庄上的事情?一口一句韦驸马,一口一句公主?” 丽氏怔住,惊吓得说不出话来。 “看来,我没有抓错人,你确实是庄上的人!县令大人命人将庄子围住,你胆敢跑出来,这是畏罪潜逃?”骆瞻云冷笑。 丽氏的脸色,越来越惨白,“我……我没有做坏事,我……” “有没有做坏事,到公主侍女的跟前去说,在下不管这些!走!” 骆瞻云拖着丽氏,来到庄子门前。 此时守庄子的,有几个衙役,也有些仆人小厮。 这些仆人小厮,全是成婶安排来的。 李贞儿要开始清算了,总会有人怕被清算吓得逃走。 所以她得知李贞儿和晚秋进了庄子后,马上找到自己的女儿和女婿,安排他们带着自己的亲信,守在庄子大门口。 但她没留意到后门那里。 居然让丽氏这个公主曾经的侍女,如今当了韦季衡小妾的女人跑了! 好在有骆瞻云守着,将丽氏逮了回来。 成婶看到骆瞻云拖着丽氏主仆走来,故意淡淡说道,“丽姨娘这是何故?为何打扮成丫头的样子?” 丽氏看到成婶,马上求救,“成婶,快帮我!” 成婶心说,帮你?那她不是得罪李贞儿? 她可不敢! 李贞儿身边的几个侍女,不是死了埋了,便是失踪,只有丽氏过得好,成了韦季衡的妾室。 这其中的缘由,耐人寻味啊! “我只是个烧饭的,丽姨娘。”成婶淡淡说道,朝左右人点了点头。 成婶的女婿,从骆瞻云的手里接过丽氏,将丽氏推进了庄子里。 第218章 林姨娘,为了将来,你该去见见公主的侍女 丽氏往左右看去,发现庄子的门口,不仅站着衙役,还站着几个不知哪里来的粗汉子和大个子妇人。 她心里着慌起来。 看来,暮春和晚秋,是做了准备而来。 想到阮莺莺安排她做的事情,她心中越发不安。 丽氏被推进了庄子里,骆瞻云并没有跟进去,因为,她看到成婶在指挥着一切,可见,李贞儿将事情安排得极好。 . 庄里发生了变故,那些在李贞儿“死”后,耀武扬威,占了李贞儿曾经喜欢的屋子,或是损坏过她喜欢的花木,拿走她用过的物品的人,全都惶惶不安起来。 纷纷跑来向成婶解释,告诉成婶,并非他们有意为之,而是奉了阮莺莺的命令办事。 反正啊,阮莺莺被抓走了,没有对质。 成婶是聪明人,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说一切由“暮春”和晚秋定夺,她也只是奉命行事。 于是,这些人又来找“暮春”和晚秋。 但两人关着门,谁也不见。 这下子,让这些人更加慌张起来。 只有林巧香,丝毫不慌乱,反而心情愉悦。 林巧香没见过公主的侍女,更没有见过公主,大家都在害怕公主的侍女,她不怕。 “我跟公主没有交集,我怕什么?”林巧香对身边服侍的黄妈笑道。 黄妈也庆幸自己没有跟公主打过太多交道,因为身份低,接触不到公主和公主的物品。 庄里其他人全在惶惶不安时,她同样也是不慌不乱。 “不过……”黄妈看着林巧香,“虽说姨娘没有见过公主,不会被公主的侍女查问,但我觉得,林姨娘,为了将来,你该去见见公主的侍女。” 韦季衡的三个女人,一个被县令抓了,一个丽氏被关起来盘问去了,如今只剩了林巧香一个。 而林巧香又是韦季衡最近十分宠爱的女人,也许,林巧香将来是韦季衡的侧夫人也不定,还可能会接手阮氏,管起庄子。 黄妈便开始讨好林巧香,为林巧香出谋划策起来。 但林巧香不以为然,“公主死了,她的侍女能一直厉害下去?只要驸马不理她们,她们也翻不了天。” 黄妈心说,这个林姨娘出身村里,果然见识短。 公主的侍女,那是县令见了也要点下头,拱手问个安的人物。 怎会说翻不了天去这话? 公主的侍女,在别处翻不了天,但在这庄子里,还是能翻个天的,因为这庄子是公主的封地! 只要她们还是公主的侍女, 黄妈又劝,“林姨娘,庄子是公主的封地,只要暮姑姑和晚姑姑还是公主侍女的身份,她们就有权管着庄子。”她指着林巧香的屋子又说道,“包括姨娘住的屋子,她们想收回的话,可以随时收回,让姨娘搬出庄子去住。” 林巧香吓了一大跳,脸色变了,“真……真的会这样?” 黄妈道:“林姨娘,这是一直以来的规矩,公主没了,她的庄子,可以给驸马住,也可以收回。公主的侍女是宫里来的人,她们有权收回庄子,驸马要是有想法,也告不赢的,从来没有哪个驸马,敢在公主没了后,敢私自处决公主的私产,咱们公主是忽然没的,驸马之所以留在庄子里,是念着旧情。但公主的人,可不念着其他人啊!” 林巧香站起身来,神色紧张。 真要去讨好公主的侍女吗? 黄妈又说道,“姨娘还犹豫什么呢?如今阮氏被抓走了,丽氏被关了,是姨娘为大啊,姨娘可以代表庄子的其他人,去见公主的侍女,她们高兴了,说不定会让姨娘一直住在庄里也呢,再而且,姨娘要是将事情办好了,驸马回来也会说姨娘会办事,让姨娘顶替阮夫人管家呢。” 这番话,说得林巧香心动了。 黄妈说得没错,她不能坐着什么也不做。 她得表现起来。 阮氏做得不好的地方,她来做好。 阮氏得罪的人,她来讨好。 阮氏丽氏如今都被公主的侍女拿下了,她就是庄上最有权的女人了。 她做不了韦季衡的夫人,还做不了侧夫人吗? 什么贞娘,什么骆家,什么骆二郎,统统都滚一边去吧! 将来,她会要他们仰视而望! 林巧香想到这里,越发得意起来。 她朝黄妈点头,“找些上好的点心果子茶水来,我们去见公主的侍女。” 黄妈笑道,“是,我这便安排去。” 林巧香换了身颜色素净的衣裳,洗净了脸上的粉和胭脂,又将头上的发钗去掉了一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可怜些,以便好让公主的侍女觉得,她是被阮氏和丽氏欺负的人,她是站公主侍女那一边的人。 而黄妈,在林巧香的屋里寻了一圈,找了些最好的果子点心,又新沏了壶茶,放了两只颜色漂亮的杯子在托盘里。 主仆二人,往李贞儿以前住的院落而来。 李贞儿“亡故”后,她的院子闲置了下来。 因为,她是不正常“而亡”。 韦季衡和阮莺莺都不敢去那里居住,他们不去,其他身份低的人,更是不敢去。 数月无人住,无人打理,门扉倾斜,院里院外杂草丛生。 林巧香带着黄妈,到了李贞儿的院子这里。 黄妈又建议,“姨娘,这得赶紧着找人将这里清理起来才是,显得咱们重视公主的院子。” 林巧香点头,“你说得对,阮氏是怎么回事,居然让公主的院子一直荒凉着?” 她要是派人将这院里清理好了,公主的侍女一定会对她刮目相看。 林巧香朝黄妈道:“你在这儿先候着,我去找几个人来。” 黄妈站在院门旁的树荫下回道,“姨娘快去快回。” 林姨娘到宅子里找了一圈,找到两个老实的老仆人。 老仆人也不糊涂,他们清楚,阮氏和丽氏出事,就是林氏为大。 两人带着锄头镰刀,来到李贞儿的院子门前,按着林巧香的指示,清理起了杂草。 林巧香这才朝黄妈吩咐道,“快去敲门吧。” 李贞儿和晚秋进了院子里,就将门关了,再没有出来。 偶尔,有一两声琴声,从里传出。 黄妈上前拍着门,“暮姑姑,晚姑姑,是我,原先柴房里做事的黄氏,还有侍妾林氏,前来给两位姑姑送点心茶水。” 院中正屋里,李贞儿正和晚秋商议着如何翻修这院子的事,这时,她听到院门那里传来拍门声。 “这是来讨好来的吧?”晚秋冷笑,“阮氏被县令抓了,成婶将丽氏抓了,只剩一个林氏了。”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啊。”李贞儿将面纱戴上,“我也说渴了,那就让她们进来吧。” 第219章 林巧香听到这声音,脸色顿时大变。 晚秋见她同意了,起身走到院门那里,将门拉开。 “是……你?呵——”晚秋发现,来的其中一人,竟然是林巧香。 她心中乐了,面纱后的唇角,轻轻勾了勾。 林巧香抬头,看到眼前的蒙面女子,心中惊讶。 这是公主身边的一个侍女,她为何用这种眼神看她? 还有,这样的眼神…… 为何有些熟悉? 她在哪里见过? 林巧香眨了下眼,垂着眼帘沉思,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声音,听起来也不熟悉啊,她以前没有听到过。 晚秋进酒馆前,服了李贞儿给的哑声丸,声音一直是嘶哑的,离开酒馆后,晚秋停了服药,嗓音又恢复如初了。 所以她戴着面纱走进庄子里,只要一开口,以前见过她的人,从声音上,就知道是她来了。 眼下,黄妈便认得她。 公主身边的两大侍女,暮春和晚秋,一个高,一个矮。 晚秋是矮小苗条个子,暮春又高又瘦,和公主的身量差不多。 眼前的矮小苗条个子女子,正是晚秋。 黄妈笑着道:“晚姑姑,这是林姨娘。” 晚秋朝林巧香手里的托盘看去,拖盘上放着几样精致的小点心。 她转身往院里走,声音清冷,“进来吧。” 林巧香从酒馆跑掉后,居然做了韦季衡的姨娘,真是叫人意外啊。 骆二郎还处处操心这个相好,可这相好,早已飞了高枝。 走了两步,晚秋忽然停下了,眼眸中闪过一抹狡黠。 她转身朝黄妈说道:“劳烦黄妈到庄子的门口,请一位年轻的郎君到这里来,暮姑姑找他有话说。” 黄妈笑着点头,“好呢,只是不知,请的是哪位郎君?姓甚名谁?我好找人啊。” “你去找成婶,成婶知道的,就说,他是送和我暮姑姑一起来庄上的。”晚秋看一眼林巧香,勾着唇角说道。 成婶答应着,将手里的茶壶,递给林巧香,转身小跑着,找人去了。 晚秋也不替林巧香接托盘,再次转身往前走去。 林巧香两手端着托盘,右手腕上还挂着滚烫的茶壶,走得十分的吃力。 她抬头朝前看去,安乐公主这座院子,从大门走到正屋的门口,有百来步远。 这是要走死她么?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庭院? 她想让走在前面的晚秋帮忙提茶壶,但又不敢开口,只好咬牙忍着。 但晚秋走得快,她只好快步跟上。 走得快了,茶壶里的茶水晃了晃,洒了一些出来,溅到了她裙摆上。 烫得林巧香惨叫一声,“啊——” 晚秋回头,正看到林巧香低头看着自己的右腿。 那手腕上的茶壶,正在一晃一晃的。 她轻轻扯唇,冷哼一声,没理会林巧香。 林巧香抬头,看到晚秋在看她,眼神不悦。 她吓得忙露了个笑脸,“晚姑姑,我……我不小心绊了下脚。” 她不敢说,自己弄酒茶了水。 “快走吧。”晚秋转身,接着往前走。 百步的路,总算是走完了,到了台阶那里,林巧香长松一口气。 晚秋没理会儿她,只淡淡瞥去一眼,走上了台阶,朝正屋中左首而坐的李贞儿点头说道,“暮姑姑,驸马的新姨娘林氏来了。” 李贞儿抬头,正看到林巧香端着一个托盘,走进了正屋中。 她眼角微挑,心中讽笑,新姨娘居然是林巧香? 林巧香端着托盘,手腕上挂着茶壶,艰难地走进了屋里。 看到上首坐着的杏黄衣裙的蒙面女子,她微微愣了愣,这女子的眉眼,怎么那么眼熟? 怎么那么像甄娘那个死婆娘? 但她又一想,怎么可能呢? 甄娘那个婆娘,是县城一户人家的烧火丫头,不可能是公主的大侍女! 两人都蒙着脸,她看花了眼而已。 “暮姑姑。”林巧香朝李贞儿点了点头,将托盘放在了桌上,又放下了茶壶。 手上空了,她长长吐了口气。 “没想到,你竟然做了韦季衡的姨娘,真是叫人意外得很。”李贞儿忽然笑了笑。 她的声音,依旧服着哑声丸,是为了让庄上的人不听出她的声音,但这声音,却是在双柳村在酒馆的声音。 林巧香听到这声音,脸色顿时大变。 她惊愕地睁大了双眼,看着李贞儿,大气不敢出。 是……是那个姓甄的婆娘! 怎么可能? 这是怎么回事? 姓甄的婆娘怎会是公主的侍女? 林巧香想到,这庄上所有人都怕公主的侍女,而她之前得罪了甄婆娘,甄婆娘会不会报复她? 林巧香怕极了,瞪大又眼,“甄……甄娘?” 李贞儿点头,眉梢微扬,“对呀,是我,不过,我现在叫暮春,庄上的人,喊我暮姑姑。” “暮……暮暮……暮姑姑……”林巧香白着脸,朝前走了两步,向李贞儿跪了下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公主的侍女,以前多有得罪,还请姑姑不要怪我这个无知的村姑,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的无知吧?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立牌位,给你烧香,我给你……” “我又没死,你立什么牌,烧什么香?”李贞儿看向桌上的托盘,勾了勾唇角。 林巧香今天的表现,倒是殷勤。 “啊,是是是,不烧香,我我我我……,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求你别赶我走。”林巧香又给李贞儿磕头起来。 晚秋站在一旁,看着她吓得魂不守舍,瑟瑟发抖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李贞儿没看林巧香,她望着桌上的茶水点心,淡淡说道,“林巧香,你可还记得,那日我们第一次到悦客酒馆里吃饭的事情?” 林巧香抬头,愣愣看向李贞儿,“悦客……酒馆……” “怎么?那天的事情,你不记得了?”李贞儿看向桌上的茶杯,“你往我的鱼汤碗里,放了一些粉末的药,是也不是?” 李贞儿微微俯身,似笑非笑看着林巧香。 林巧香听她提想放在碗里的药粉,大吸了一口凉气。 李贞儿知道了她放药粉的事情……,那么说…… 林巧香吓得身子一软,跌倒在地。 第220章 放过她,今后听你的! “只是呢,不知怎么回事,你把原本准备给我的鱼汤喝了!”李贞儿想到那日的事情,眸光中闪过一抹戾芒。 幸好她机警,发现了林巧香鬼鬼祟祟的眼神,将汤碗调换了。 虽然她当时查不出药的主要成份,但被林巧香悄悄下的药,定然不是什么好的东西。 谁害她,她当然是还回去咯。 林巧香可不敢承认,自己放了药。 李贞儿会打死她的! 她死命摇头,“没有,我没有放药,暮姑姑一定看错了,那是……那是……是鱼粉,放汤里增香的。” “哦?真是鱼粉吗?”李贞儿盯着她的脸。 林巧香慌忙点头,“是的,暮姑姑,千真万确是鱼粉。” 李贞儿笑了,“既然是鱼粉,那你为什么要悄悄放?为何当时不敢说?我现在问起来,你为何怕成这样了?” 林巧香吱吱唔唔着,说不清楚。 “还是……,那不是鱼粉,是别的东西?”李贞儿眯着眼,看着她。 林巧香吓得额头开始冒汗,“不……不是的……” “巧香?”门口,有人疑惑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骆瞻云大步走进了屋里,将林巧香从地上扶了起来。 “瞻……瞻哥哥……,呜呜呜,呜呜呜——”林巧香遇到了救星,扑进骆瞻云的怀里,嚎啕大哭。 骆瞻云回头,眉头皱起,看着李贞儿,“怎么回事?” 这副表情,又和以前一样,一副她欺负了他的相好,责怪她的表情。 “我们在说,我们第一次去悦客酒馆的事,她往我的鱼汤碗里放了一些药粉,我问她为何悄悄放,放的是什么。”李贞儿看一眼骆瞻云,目光冷厉看着林巧香。 “瞻哥哥,我只是放了鱼粉,掌柜的说,放些鱼粉,汤水会香一些,甄娘却怀疑我放毒,瞻哥哥,你要相信我啊。”林巧香害怕李贞儿罚她,死咬着说是鱼粉。 反正,时间过了这么久了,也没有证人证据了。 “不过是鱼粉而已,你何必这么追着不放?”骆瞻云冷冷看着李贞儿。 李贞儿冷笑一声,“骆二郎,她说是鱼粉,你就相信她是鱼粉吗?” “我相信!”骆瞻云语气坚定。 林巧香的唇角,悄悄勾起,浮着得意的笑容。 李贞儿看她一眼,又望向骆瞻云,“骆二郎,你可有问过林巧香,她为何在这庄子里,为何穿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华美?” 骆瞻云扭头,去看林巧香。 林巧香的脸色,马上又变了,“瞻……瞻哥哥……我……” 骆瞻云扶着她的肩头,疑惑道,“巧香,你怎么在这儿?怎么这副打扮?” 林巧香吱唔着说不出话来。 找来骆瞻云的黄妈,见李贞儿看着她,她便走上前说道:“林氏是韦驸马新收的姨娘,驸马十分宠爱林姨娘,林姨娘新来庄上的头一晚,驸马便要林姨娘留寝了。” 李贞儿勾了下唇角,好整以暇看着骆瞻云。 骆瞻云微微蹙了下眉头,并没有责怪林巧香,“你是被逼的,对不对?” 林巧香一怔,骆二郎这是帮她说话了? 但这里有黄妈在,她不敢承认,其他话也不敢说,只抱着骆瞻云,嚎啕大哭。 这副样子,让骆瞻云越发相信,她是被逼着做了韦季衡的侍妾。 “你可以放过她吗?她的日子过得艰难不如意。”骆瞻云望向李贞儿,“今后,你有什么要我做的,我可以帮忙。”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啊。 骆瞻云也有求她的一天? 林巧香这个克星,变成她的福星了? 李贞儿弹了下袖子,无可无不可说道,“我只是好奇,当初她在我的鱼汤碗里,放了什么粉而已,既然她也说不清楚了,事情也过去这么久了,我又没有死,那我就不必理会了。” 她且暂时放过林巧香。 目前她最要紧的,是收拾庄上的人。 林巧香不过是她办事路上的,一块小步的硌脚的石块而已。 虽然可恨,但若是一直跟林巧香纠缠,就耽误了她办大事。 “好,我先带她离开。”骆瞻云拉着林巧香,走出了正屋。 黄妈看一眼林巧香,俯身行了个大礼,也退下了。 晚秋走上前,不解问道:“贞娘,你怎么放过她了?” 李贞儿道:“并未放过她,我只是先将她放在一边而已。她和丽氏阮莺莺相比,不过是个小人物,我要的是庄子,可不是林巧香!” 晚秋点头,“如此说来,“暮姑姑”说的对。” 以防隔墙有耳,两人一直是用化名交流。 “晚秋,你去将丽氏找来,我要问问她,为何帮助季衡害我!”李贞儿眼眸冷厉,开始清算另一人。 第221章 宫中有人指使 丽氏吓了一大跳,这语气,这眼神,怎么跟公主这么相似? 她每日给安排的饭食…… 她只给公主安排过饭食! 这女子……是安乐公主? 安乐公主活着时,每天吃的食物,全是她安排的。 她真的是……安乐公主? 但是,安乐公主不是死了吗? 可这声音,为何又不像? “你……你是……”丽氏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是安乐公主。 “速速回答我的问题!”李贞儿目光凌厉看着丽氏,“丽春花,你不会是做了韦季衡的姨娘,就忘记了曾经的身份吧?” 李贞儿起身,朝丽氏走来,她从袖中,摸了粒药丸出来,忽然塞到丽氏的嘴里。 然后,又伸手按了下丽氏的穴位。 丽氏微一愣神,那粒药丸就滑入了喉咙里。 她吓了一大跳。 李贞儿微微笑了声,又迤迤然坐回到椅上去了,“放心,这药吃不死人,只要你说真话,我给你解药,就一点事也没有。” “主子问你话,你快说!”晚秋厉声喝道。 主子? 丽氏心里吓得不行,果然是公乐公主! “公……公主……”丽氏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公主,婢子不知道啊……” “不知道什么?”李贞儿眯了下眼。 “粥饭里的药……,婢子并不知道,粥饭里有药。”丽氏吓得脸色惨白,哭了起来。 “你不知道,还是不想说?你不说,那么,我也不给你解药,将来你的脸烂了,身上长疮了,可别再求我。”李贞儿冷笑。 丽氏慌了起来,哭着道,“公主,是驸马!公主平时吃的,大多是他安排的,再交与婢子的手里,有无毒,婢子……婢子并不清楚。” “你不清楚?”李贞儿冷呵一声。 “婢子确实不清楚,不过公主,我能猜测,食物里一定放了什么。”丽氏慌忙说道。 “那你当时为何不讲?”李贞儿喝问。 丽氏又道,“这是在……在公主落水之后,婢子猜测到的,为这事,驸马一直防着婢子,才将婢子收为房里人。” 李贞儿淡淡看着丽氏,“还有一事!你还瞒着我,在我和驸马成婚时,你的肚里已经装了两个多月的孩子了,只是你运气不好,前不久小产了。” 晚秋冷笑,“丽氏,公主未大婚,你就怀上驸马的孩子,这是谁给你的胆子?按照规矩,你这是死罪!” 丽氏的脸色,再次变得死白。 她哭了起来,“公主,是驸马他逼迫婢子的,不是婢子主动的啊,打死婢子也不敢啊!” “丽氏,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拿着你的话去找驸马对质?”李贞儿笑,“你别忘记了,我不便出面,不是还有晚秋么?对了,阮氏还在县令大人的手里,你的话是真话,是假话,是瞒不住的,你最好说实话!” 丽氏吓得身子发抖。 眼前的女子,真的是公主吗? 以前的公主,混混沌沌一个人,哪里是现在的样子? 可这女子说话的口气,分明是和公主一样的! 丽氏怕死,知道再瞒不住了,便开始求饶,“公主饶命,婢子告诉公主一件秘密,请公主饶恕婢子吧!婢子只是一个村里女子,公主是京城来的金枝玉叶,公主您何必跟婢子这个村里女人计较呢?婢子如今小产了,驸马也不再看婢子了,他最近宠上了另一个村里女人。” “韦季衡的事情,我知道,另一个小妾的事情,我也知道,除了这,你说的秘密是什么?”李贞儿盯着她问道。 丽氏想了想,说道,“有一次,婢子偷听到他在和手下说,什么贵妃的指示。” 晚秋赫然看向李贞儿,李贞儿眯了下眼,“贵妃,你可有听错?” 丽氏说道:“千真万确,不会听错,驸马看着信,说着什么贵妃的计谋真不错,说公主吃了贵妃的方子,身体果然见效了。” 晚秋惊讶得睁大双眼,看着李贞儿。 李贞儿眸光微缩,心中冷笑。 荀贵妃在和韦季衡通信? 荀贵妃,怎么会和韦季衡有联系? 李贞儿百思不得其解,想不出其中的缘由。 但理智告诉她,丽氏不过是颗棋子,在替韦季衡跑腿! 而指挥韦季衡的,又是荀贵妃! 荀贵妃…… 李贞儿的手指,绞着裙子摆,看来,她得进京去看看究竟! 她站起身来,“晚秋,将成婶喊来,丽氏的事,交与她处置!” 丽氏不知自己的命运会如何,又哭着道,“公主,该说的,婢子全都说了,婢子没想过要害公主,是驸马啊,是驸马骗着婢子替他做事……” 李贞儿看着她,“如果你将见到我的事情保密,我就饶你不死!” 丽氏听出话里有话,马上不哭了,“是是是,公主,婢子一定会保守秘密,不会对任何人说出公主的。” 李贞儿说道,“为了让你活着,所以我才将你交与成婶!” 丽氏听不懂,抬头看着李贞儿,眨着眼,“公主……” 李贞儿冷笑,“你和安乐公主的侍女见过面,却又没有死,你说,韦季衡会不会怀疑你?认为你说了些对他不利的话,而杀你灭口?” 丽氏听白了李贞儿的话,暗暗吸了口凉气,“公主,婢子明白了。” “如此,晚秋,你找成婶来!叫她安排丽氏!”李贞儿又说道。 “是!” 晚秋将成婶找了来,将丽氏带下去了。 当然了,李贞儿并没有对成婶说,放了丽氏,丽氏被成婶带出了庄子,关在一座没人住的破旧屋子里。 初秋的天气,蚊子依旧很凶。 咬得丽氏烦躁得直跺脚。 但现在是李贞儿管庄子,韦季衡不在庄上,丽氏只得受得苦,同时,还担心着将来的命运。 她现在后悔死了,早知李贞儿没死,她就不该受韦季衡的哄骗,换了李贞儿的食物。 …… 林巧香被骆瞻云,带到了李贞儿院落的隔壁一座无人住的屋子。 李贞儿落水后,她住处的周围,全都空了下来,没人敢来往。 这一处的小阁楼,同样荒凉着。 林巧香看到,骆瞻云的脸色阴沉着,她心里咚咚直跳。 她担心,骆瞻云再不会像以前那样疼好了。 第222章 不是公主的人,不能住在庄上! “巧香,你是不是没有说实话!”骆瞻云眸光清冷,看着林巧香。 林巧香担心,骆瞻云再不像以前那样事事都听她的。 她抱着骆瞻云嚎啕大哭,“瞻哥哥,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公主的侍女!” 骆瞻云眉头微蹙,“她的事情,你先别管,你且说说,你怎么就遇到了韦驸马?如何被他逼迫的?” 林巧香被骆瞻云带出李贞儿的正屋时,一路上,林巧香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知道,骆瞻云迟早还会问她。 她不能说实话。 “瞻哥哥,是贞娘……,她将我骗到这庄里来,说是给我找了个差事,谁知……”林巧香哭着道,“是她对我怀恨在心,认为我在鱼碗里放了毒药,她恨着我,她唆使韦驸马……强行……强行收我做屋里人,不是我愿意的啊,瞻哥哥,呜呜呜呜。” 骆瞻云听到前面的话时,眉头微微皱起,但听到后面的话时,他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当然,是看着林巧香时,冷的脸色。 只是,林巧香没看到而已。 “这个地方不能呆,趁着韦驸马不在庄上,我带你出去。”骆瞻云抓着林巧香的手,将她往庄子门方向拖去。 林巧香可不想离开庄子。 她费力了好大的功夫,才成为人上人。 她现在的地位比不了甄婆娘,但比村子里任何一个女人都要高贵! 她可是五品大员的姨娘! 而韦季衡还没有子嗣,将来她的儿子,就是长子! 母凭子贵,她就是人上人了! 将来甄婆娘都得跪在她的面前磕头! “瞻哥哥,我……我还有东西要拿,你等会儿……” “东西不要了!不属于你的东西,你是求不来的!”骆瞻云拖着林巧香的手,不由分说往前走。 林巧香心里着慌,怎么办?怎么办? 骆瞻云一直将她拖到庄子门口。 守庄子门的,是两个衙役和两个成婶派来的人,他们认得骆瞻云,放了行。 骆瞻云带着林巧香,走出庄子门,走了百来步时,林巧香眸光一转,脚步晃了晃,“哎呦,我脚疼……” 她伸手扶着右腿,不肯往前走了。 骆瞻云回头,“脚怎么了?” 林巧香一脸的沮丧,“脚歪了下,走不了路了,瞻哥哥你去找驾车过来。” 骆瞻云看了眼她的脚,说道:“好,你站在这儿等着,我这便去找车来。” 他将林巧香扶到庄子旁的树荫下坐着,看了看左右,往前大步走去。 庄子的门口,停着一驾马车,但这是李贞儿的,他不能用她的马车送林巧香离开。 往前走一段路到钱婆家,借架板车来,套在他的马上,可做马车用。 林巧香看向庄子门那里。 守着门的两个衙役和两个小厮,正在悠闲地聊天。 林巧香眯了下眼,站起身来,提了裙子摆,就往庄子那里跑去。 “站住!”一声脆脆的童声,在她身后喊着。 林巧香回头,发现是骆小草。 骆小草如今的打扮,比以前在村里时,好看多了。 头上用红色的缎带,扎着两个小丸子头。 穿着玫红的上衣,青色的裤子,脚上是青色缎面做的小绣花鞋子,手腕上还挂着香樟木的串珠儿手串。 “骆小草?你怎么在儿?”林巧香看看左右,“你还不快追你二叔?当心他不回来了!” 骆小草冷着小脸,“我二叔会回来的,你不能走!” 林巧香怒了,这小屁孩子真是多管闲事呢! 她看了下左右,发现没有人看向她这里,林巧香眸光一转,指着一处地方,“小草看那里!你二叔又回来了!” 骆小草果然朝她指的方向看去。 林巧香走到她的身后,忽然扬了手巴掌,朝骆小草的后颈那里用力一劈。 骆小草眼皮翻了翻,倒地上去了。 林巧香将骆小草拖到了一处草丛里,拍拍袖子,又大步往庄上走去。 庄里的人也认识她,喊了声林姨娘,放她过去了。 骆瞻云找了板车回来,没看到林巧香,他正疑惑着四处张望时,发现一处草丛里,露着一双熟悉的小鞋子。 骆瞻云大吃一惊,大步走了过去。 他扒开草来看,发现小草趴在草丛里睡着,“小草,小草?” 骆瞻云拍拍骆小草的脸。 骆小草醒了过来,她揉着后颈,“二叔?” “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在前方的亭子里坐着候着我的吗?你怎么趴在这里?”骆瞻云扶起她,拍拍她小裙子上的灰尘。 带着她不方便办事,骆瞻云将她放在红枫山庄大门对面百来步远的茅草亭子里。 他站在庄子门口,可以随时看到小草。 但没想到,小草竟然跑来了这里。 骆小草一直揉着后颈部,“好疼……” “怎么忽然疼了?”骆瞻云掀开她的后衣领,发现她的颈部红了一片。 骆小草摇摇头,“不知道,二叔。” “那你又是怎么来这里的?”骆瞻云又问她。 “哦,我看到巧香姨站在这里,我就来了,奇怪了,她和我说话呢,我忽然什么也不知道了。”骆小草摇摇头。 骆瞻云眸光微缩,往前庄子门口看去,他拍拍骆小草的头,“小草,你站在这儿,二叔去打听下巧香姨。” 骆小草拉着骆瞻云,“二叔,为什么要找巧香姨?她那么坏。” 骆瞻云沉着脸,“不能这么说她,她是二叔的救命恩人!没有她,二叔早就死了。” 骆小草叹气,“好吧。” 骆瞻云拍拍骆小草的肩头,大步朝庄子门口走去。 他向守门的人,打听林巧香是否走进了庄子里。 两位衙役不认得林巧香,没答话。 另两位是成婶的人,其中一人说道,“郎君,林姨娘是驸马新宠的女人,你不想惹事的话,最好少打听她。” “她进庄子里去了,可见啊,不想跟着你走呢,你何苦找她?”另一人摇头。 骆小草追了上去,拉着骆瞻云的手,“二叔,巧香姨是大人呢,她不会跑丢的,你还是去找二婶婶吧。” 骆瞻云摸摸小草的头,眉头皱起,他看向庄子里,林巧香,这是真的愿意做韦季衡的妾?…… …… 林巧香跑进了庄子里,往她自己的住处走来。 有了骆瞻云的担保,她现在不担心李贞儿报复她了,只要韦季衡回来了,她会让韦季衡将李贞儿赶走。 到了她原先的院子前,她发现,院子门上了锁。 就在她疑惑时,坐在院子门旁树下的黄妈,站起身慌张着道,“姨娘可算是回来了,出事了!” 林巧香眯了下眼,“出什么事了?” “姨娘屋里的东西全被成婶搬走了,门也上了锁,她说,姨娘不是公主的人,不能住在庄上,叫姨娘自己另寻地方住去。” 第223章 这是我还你那日给我的羞辱! 林巧香傻眼,怎么会这样? “可我是驸马的人……”她着急起来。 黄妈摇摇头,“姨娘,现在是公主的人说了算呀,趁着天还没有黑,姨娘赶紧走吧,天黑了就看不清路了。庄子附近农户少,借车也不方便。” 黄妈淡淡瞧着林巧香,这林巧香,不是被熟人带走了吗? 怎么还回来? 要不是她回来拿东西,发现门上了锁,她才不会告林巧香这些呢。 林巧香不肯走。 她提起裙子摆,抬起脚,去踢院子门。 她个子彪悍,力气大,踢了几下,门被她踢开了。 黄妈也想收拾自己的东西,假装着惊呼了两声后,劝着林巧香,“哎呀,里面不知如何了,姨娘,咱们进去看看?” 林巧香也担心,自己这两天攒的几件首饰不见了,飞奔着冲进了自己的卧房。 站在卧房的门口,她惊呆了,“怎……怎么……会这样?” 卧房里,只有床架子和空的柜子桌子椅子,什么床单被子衣物小件物品,全都不见了。 黄妈看一眼林巧香的卧房,跑向了后间她自己的小耳房。 同样,里头空空如也。 黄妈气得骂着林巧香害了她。 她想不明白,林巧香是什么时候,得罪了公主的侍女暮姑姑? 公主脾气温和,但她的两个侍女,可不是善茬! “姨娘,东西全都不见了,看来,这是真的要撵走咱们啊。”黄妈心里叫苦。 她怎么这么倒霉,被派到林巧香的身边当差? 看看,她受到牵连了。 林巧香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子,气得咬牙,“我不走!我就住在这儿,驸马晚上就会回来,我看她们怕不怕驸马!” 只是呢,一直等到傍晚,林巧香也没有等到韦季衡回来。 而这时,成婶带着人,来到了林巧香这里。 “哟,林姨娘还在庄上啊,你不是跟着你的瞻哥哥走了吗?”成婶似笑非笑。 林巧香没有吃中饭和晚饭,饿得眼前发黑。 看到成婶走来,还得打起精神来,“你好大的胆子,敢这么跟我说话!” 成婶笑了笑,“你是谁啊?我要用什么口气跟你说话。” “我是驸马的侍妾,成婶你明知故问!”林巧香怒目而视。 成婶笑了,“可这是公主府,可不是驸马府!你这驸马的侍妾,去住驸马府啊,凭什么住公主府里?”她朝左右看了看,“还不将人撵走?” 几个婆子冲上前来,撸了袖子就来抓林巧香。 林巧香大声嚷起来,“公主府不是驸马府吗?成婶你敢撵我走,我就到驸马的跟前告你去!” 成婶笑了起来,“谁说公主府就是驸马府的?公主要驸马住在自己的府上,那公主府就成了驸马府,若公主不要驸马住自己的府上,驸马就得另寻府邸,这是皇家的规矩!跟村里女人嫁男人不同!” 林巧香不懂这些规矩,成婶说什么,她一点反驳能力也没有。 只能像她娘骂人那样,指着成婶一通乱骂。 成婶想到林巧香初到庄上的那日,嚷着饭菜不好,故意将粥泼洒在地上,让她将粥米从地上一粒一粒舔干净的事,气中就怒火腾腾。 她扬了手巴掌,狠狠朝林巧香的脸上甩去! 一二三…… 一连打了林巧香十耳光。 “林氏,这是我还你那日给我的羞辱!现在,可没有驸马给你撑腰!”成婶打得解了气,叉腰冷笑。 林巧香的脑袋都被打懵了。 她咬着牙瞪着成婶,“等驸马回来,我看你还怎么神气!” “你尽管去告!我看驸马是帮你,还是叫你忍着!”成婶冷笑,她朝左右挥挥手,“把她撵出庄子去!” 几个婆子拖着林巧香,将她扔出了庄外。 砰—— 两个守门人,不客气地将门关了。 林巧香敲了半天门,却没人替她开门。 她看着四周已经黑下来的天际,心里着慌起来。 怎么办? 她没有钱,没有马车,天又黑了,谁来帮帮她? “瞻哥哥——”林巧香站在庄子的大门口,大声喊着。 朝左边喊几声,又朝右边喊几声。 但她不知道的是,骆瞻云得知她又进了庄子里,想着她说的话,早就失望地离开了。 现在,骆瞻云带着骆小草,去了钱公钱婆的家里。 李贞儿今晚会留在庄上,他不能进庄子住下,但他会在暗上查看庄子的情况。 他不相信李贞儿有能力处理好庄上的事情。 钱公钱婆得了李贞儿送的田产,又收了李贞儿的钱,两人都说,叫骆瞻云不必担心小草,他们会照看好小草。 骆瞻云陪小草吃了晚饭,又安慰了会儿小草,骑马离开了。 他走的是小道,林巧香走的是大道,两人完美地错开了。 小道窄小崎岖,好在马儿识途,没有踩入沟里去。 走了会儿,快到庄上时,骆瞻云看到,前方的路上,有几个举着火把的人,正在商议着什么。 他往庄子看方向看去,这里离庄子,大约只有二里来里了。 这些汉子鬼鬼祟祟的,定不是什么好人。 骆瞻云下了马,悄悄走了上前。 “只有十里远了?确定没有查错路钱?”其中一个坐在马车里的人,沉声问道。 “回驸马,没有查错,三牛他们四人一直一路暗中跟随着。”一个黑头巾的汉子,朝马车里的人回道。 “你们速速回去,提醒三牛他们,务必不要靠得太近,以免惊动了押解的衙差,误了大事!等到了野牛岭那处山坳里,再行动!”马车中的人,沉声吩咐着,朝面前几人挥了下手。 “是,驸马!”两个汉子一起回道,又策马扬鞭离开了。 “调转马头,去野牛岭!”韦季衡吩咐着车夫。 车夫口里“策”了一声,将马车掉了个头,赶离了这里。 站在暗处的骆瞻云,眸光微缩。 押解,行动? 这是在针对谁? 想到韦季衡的为人,骆瞻云决定去看个究竟。 他拍拍马儿的背,悄悄跟了上前。 为了不让前面的韦季衡发现他,他一直与马车保持着一里来路的距离。 第224章 带你去见一个人! 走到月上中天时,前方的马车停了。 骆瞻云也忙拉停了马儿,翻身下马,悄悄藏在暗处。 没一会儿,那几个骑马随行的人,一起朝马车围了过来。 离得远,骆瞻云不知他们说什么,但看到他们朝马车中的韦季衡拱手一礼后,拔出身上的腰刀,一起朝一个方向策马而去。 骆瞻云看了看四周,轻轻拍拍马儿的背,骑马钻进了路旁的荒草里,从小路追了上去。 走到一处山坳口,骆瞻云听到前方传来打斗声。 十几个骑马人,正围着几个人打斗。 被打的人,正护着一个囚笼。 囚笼中坐着一个人。 骆瞻云悄悄靠近,发现那十几个提刀杀来的骑马人,根本不是来救人的,而是来杀囚牢中的人。 因为他们的刀,刀刀砍向笼中之人。 笼中之人惊得四处躲闪。 但笼子的大小,不过桌面大。 笼中之人躲闪的范围,非常有限。 眼看那刀要刺上笼中之人,骆瞻云双腿狠狠夹了下马肚,往激战的双方中冲去。 他抢过一人的大刀,提了刀,冲到了牢笼的旁边。 咔嚓—— 牢笼的锁被砍断了。 “快出来!”骆瞻云将笼中之人拉出了牢笼。 “我不能走!壮士不必费心。”牢笼中的人,抱着牢笼的栏杆,不肯离开。 骆瞻云疑惑道,“你不走,难道等死么?这些人是来杀你的,你没看出来?” “我走了才是死!还会连累他人!”那人叹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一把大刀,又朝牢笼中的人砍来。 骆瞻云飞快抬头去拦。 两把刀剧烈的碰撞之下,闪出刺眼的火花。 骆瞻云抬起脚,朝提刀砍来的人狠狠踹去一脚。 紧接着,他将牢笼中的人,拉了出来,“快走!” 他将人拉上马背,策马离开了这里。 身后的打斗声几乎听不到了,骆瞻云才放慢了脚步。 “唉,你何必救我?我这是害死我啊!”被救之人,长叹一口气。 骆瞻云偷听到,韦季衡半夜三更的不回庄上,跑来截杀什么人,他想了解下原因。 他担心,韦季衡杀的人,是和李贞儿有关的人,才前来查看。 没想到,是个一心求死的人。 “我救了你,为何是害你?”他不解地问。 “我被你救走,会被官府告为不服牢狱而逃!你这不是害我么?”那人又是一声长叹。 “可你一直呆在那牢笼里,被人杀了,岂不是白死?留得一命在,将来再去向朝中说明,不是一样的?”骆瞻云说道。 “不一样!唉,总之,你不明白!”这人又叹了一声,要从马上溜下去。 骆瞻云拉着他,“请问阁下的身份是什么,能否告之?” 被韦季衡冒险刺杀的人,一定不是什么普通的朝中之人。 被救之人迟疑了会儿,叹着道,“唉,罪人之名,不提也罢。” 骆瞻云道,“那么,阁下可否知道,是何人要杀你?” 被救之人,扭头看向骆瞻云,“壮士知道是何人杀我?” “韦驸马!”骆瞻云道,“我是无意间,遇到了韦驸马在向手下吩咐,说要去跟踪什么人,还提到了衙差,我好奇之下,便追了来看,我告之这些,阁下可以告诉我名姓了吧?” 担心这人以为他索恩,他又说道,“阁下放心,在下只是与驸马有些不快,想着,仇人的仇人可结为朋友,并非要阁下回报。” 被救之人惊讶看他,“你又是何人?怎会与驸马结仇?” “在下的身份么……,普通乡野之人罢了。驸马在此欺压乡民,这十里八乡的人,哪个不厌恶他?”骆瞻云有意说着韦季衡的恶行,试探这人的底细。 只听被救之人哎呀一声,“他欺压乡民?这不是……给贞娘添乱么!贞娘生前,一定十分烦心吧……” “贞娘?”骆瞻云疑惑看他,“阁下所说的贞娘……,是何人?”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人所说的贞娘,一定是李贞儿。 但是,这人喊着那婆娘的小名,喊得如此的亲切,这人究竟是谁? 被救之人发现说漏了嘴,又叹了一声,“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你不必问了。”他看了眼四周,“壮士,我不能随你走,你好人救到底,送我到县城交与此县的县令吧,只要我人在朝中,就不会给家人添麻烦。” 骆瞻云道,“好,我会送阁下去县城,不过,我觉得阁下去县城前,应该先去见一个人!反正这会儿天也黑着,也看不清路,明早赶路也不迟。” 被救之人此时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同意,“不知壮士带我去见何人?” “离这里不远,您去了就知道了,他的名字,也叫贞娘!” “什么?”这人惊呼一声,“贞……贞娘?” 骆瞻云看他一眼,微微一笑,口里策了一声,顶着月色,往前疾驰而去。 被救之人又问了声,“贞娘是怎么回事?” 但马蹄声太响,骑马速度太快,将他的声音掩盖住了。 他叹了一声,摇摇头,可能是巧合吧,怎么会呢? 死去的人,怎么会活着呢? 贞娘,这个名字,太普通了。 …… 争抢的人不见了。 韦季衡派出的十几个骑马持刀的人,和几个衙役们也不厮杀了,两方人开始在四周寻找起被劫走的人。 但大家追了一圈,也没追着。 衙役们怕被追责,往县城方向而去,找县令求助去了。 那些骑马人,一部分朝更远的地方追了过去。 另一部分人,则回到韦季衡的马车这里汇报。 “什么?人不见了?被劫走了?”韦季衡眯了下眼,厉声喝问。 几个人吓得全都低下头去,“来了个骑马人,刀法相当的快,属下们……不是对手……” “废物!你们十二个人,打不过一个人?”韦季衡怒得骂道。 “驸……驸马……,还有八个衙差……”有一人大胆地反驳。 “那你们的人也比他们多!你们十二个,他们九个!十二个打九个,还打不过,你们是废物么?”韦季衡甩开帘子,走下马车,怒得朝手下们狠狠踢了过去。 第225章 这是一位年长者,是贞娘的什么人? “那人长什么样?什么口音?是男是女?”韦季衡又喝问。 “天太黑,看不清长相,他没说什么,不知是何口音,但看身形,应该是个男人。”有个人说道。 “这也不知,那也不知道,一群废物!”韦季衡怒得又朝每人踢去一脚。 这些人都不敢避让,直直站在当地受着罚。 被打还敢躲开,下一步就是死! 而且,死得极惨! 人人都说,韦季衡韦驸马,是个温文尔雅,斯文温柔的人。 只有他们这些手下护卫们才知道,韦季衡是个面善心黑的人。 他是如何虐待公主的人,别人不知道,他们可是清清楚楚。 韦季衡为了让他们死心踏地地跟着他做事,勒令他们杀人。 他再掌握着他们的证据,让他们不得不听他的命令,为他效力。 离开他的下场,便是死。 比如那个刘胜,如今就死在县城的牢里了。 “给我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韦季衡朝手下人冷喝,“找不到,每个人自断一根手指!” 这十二个人,齐齐打了个寒颤,“是,驸马!” 众人掉转马头,跑进了夜色里,寻人去了。 车夫见韦季衡站在原地,也不上马车,也不说话,他小心问道,“驸马,天不早了,回庄上吧?” 韦季衡看向四周,半晌,声音阴沉说道,“先不回庄上,去县城!” “是,驸马!” …… 韦季衡的计划落空了,命车夫将马车,赶往了县城。 林巧香离开庄子,没有找到骆瞻云,只得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希望见到晚归的韦季衡,但是,她什么人也没有等到。 林巧香走得又累又饿,心里骂着骆瞻云,怎么不等等她。 这天黑路不平的,她该上哪儿去? 林巧香在四周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圈,心中不甘,又走回到了庄上这里。 但是,凭她怎么敲门,也没有人开门。 她打了个哈欠,在门口一侧的树下坐下来,等着韦季衡回来。 她故意将头发打散,将衣领拉开一些,又从地上抓了一些泥灰往脸上抹,将自己打扮成一副受尽虐待,十分凄苦的样子。 她说不信,韦季衡不会回来,只要韦季衡看到她的样子,一定会心疼。 什么成婶,什么甄婆娘,都会统统地跪在她的面前求饶! …… 骆瞻云带着被救之人,来到红枫山庄。 他没有走大门,而是到了小门那里。 大门那里,守门的除了有成婶,还有两个保护李贞儿的衙役。 带来的人身份复杂,又是朝中人犯,骆瞻云担心走大门会惊动庄上的人,便改为走小门。 小门是庄上仆人行走,担柴运水买卖之人走的小门。 这时候,小门关着,里头上了门栓。 但难不到骆瞻云。 他安顿好被救之人,踩在马背上,跳进了庄上的院内。 一条大狗,狂叫着朝他冲来。 骆瞻云吹了声口哨,那大狗马上老实地趴地上去了。 “别吵,明天叫成婶多给你几根肉骨头。”骆瞻云走上前,轻轻拍拍大狗的头。 大狗轻轻嘤嘤几声,安静地趴着,再没理会儿骆瞻云。 骆瞻云走去开了小门的门栓,将被救之人扶下马来,“快进来。” 他将马儿牵进了小门内,系在一株树上。 被救之人,打量着四周,虽然附近没有灯光,但头顶有朦朦的月光照下来。 他能将四周的环境看个大概。 “这是哪儿?想不到乡野的地方,竟有如此大的庄园。”他惊叹这座庄子的规模。 骆瞻云微微一笑,“到了地方,见到了本人,您就知道了。” 这人激动说道,“你……你说的贞娘,住在这儿?” “对,她住在这儿。” “啊……,她她她……”这人的身子颤抖起来,也不知是一直被关,脚步不利索了,还是激动不会走了。 他走了几步,竟软倒在地。 “您没事吧?”骆瞻云扶起他。 这人叹着道,“老了,不中用了,不过才害了一个来月的囚笼,我竟然走不了路了。” 其实,更多的是紧张,激动。 他太激动了。 他担心,见到的人,不是他想的人。 骆瞻云将他背了起来,“我来背您走。” “啊,这可太感谢了。”被救之人,感激说道。 “进了庄子,再往前走,便是后宅处,可能会有巡查之人,阁下您请暂时禁言。”骆瞻云小声道。 这人马上说道,“好。” 两人往前走了一些路,绕过了几处小庭院和假山树木等,到了一座大院落这里。 骆瞻云拍起门来。 过了许久,院里才有人问道,“何人?” 这是晚秋的声音。 “是我。”骆瞻云回道。 夜晚,声音不大,也听得清楚。 晚秋听出,这是骆瞻云的声音。 她冷哼一声,“大晚上的,不方便让你进入。” “晚秋快开门,我带了个人来,请贞娘安排住处。”骆瞻云又拍起了门。 晚秋怒了,大步走来,拉开了门,“骆二郎,你一个外男,没经过允许,你敢私自闯进来,是死罪,可知道?” “晚秋?”被救之人,惊讶地看着晚秋,“你是晚秋?贞娘身边的晚秋?” 晚秋愣愣看着骆瞻云身边的人,她没有提灯笼,夜色昏暗,月色太淡,她看不清这人的长相,但是,她听出了熟悉的声音。 “是,我是贞娘身边的晚秋,我是!我是!”晚秋激动得小声哭了起来,上前扶起那人,“快请进,我这便去找贞娘来。” 她扶着这人往院里走,走了两步,看到骆瞻云还站在院门口,正要替她关院门。 晚秋马上走回来,“骆二郎,夜深了,不方便留你进院里,今晚的事情,我会跟贞娘说的,也会帮你说话。你先回吧。” 骆瞻云也没打算进院子里来,晚秋见到这个人,十分的激动,这人必是贞娘十分在意的人。 这是一位年长者,是贞娘的什么人? 他相信,李贞儿想告诉他,迟早会说。 “好,我先离开了。”骆瞻云点了点头,转身沿着原路离开了这里。 第226章 得去找骆二郎问问了。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远去,晚秋在这人的面前跪拜下来,“晚秋参见国舅!” 崔国舅老泪众横,“晚秋先别拜,你快说说,刚才那人说的贞娘,可是我外孙女安乐公主?” 晚秋激动说道,“是,是您的外孙女贞娘。” 崔国舅流起泪来,“想不到,老夫竟然还能见到你们,快起来,快带我去见贞娘!” “是!”晚秋激动说道。 她直起身,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扶着崔国舅,往正屋这里走来。 东侧间卧房的李贞儿,并没有入睡,她坐在灯下,候着韦季衡回来找她的麻烦。 她已想好了对策。 正想着,可能会与韦季衡如何交锋时,院门那里传来敲门声。 她命晚秋前去查看情况,没一会儿,院中传来晚秋和一个男子的说话声。 李贞儿疑惑起来。 很快,两人的脚步声走进了正屋。 “公主!公主看看谁来了?”晚秋激动地走进了卧房里,喊着李贞儿。 李贞儿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她听到声音了! 是舅舅! 李贞儿飞奔着来到正屋。 果然,她看到一个一脸憔悴,但眼神坚毅的中年男人,正朝她激动着望来。 “舅舅!”她颤声喊着。 崔国舅两眼含泪,朝李贞儿伸手走来,“贞娘!你还活着!” 李贞儿的眼泪,也夺眶而出,扑向崔国舅,“舅舅!你受苦了!” 崔国舅摇摇头,“我还好,只是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贞儿扶着崔国舅坐下,“说来话长,舅舅。” 她将脸上的面纱取下来,看向崔国舅。 崔国舅吃惊地看向她,“你……,贞娘?你的脸……” 李贞儿微微一笑,“我的脸是不是变化很大?” 崔国舅叹着道,“确实很大,我都快认不出来了,要不是听声音,我还以为是另一个人。”他打量着李贞儿的脸,“真好,你的脸上没疤痕了,这脸上也不肿了,真好,真好啊。” 说着说着,他又激动得流下泪来。 李贞儿握着崔国舅的手,“好了,舅舅,别哭了,咱们相聚了,该高兴才是。” “贞娘,你快说说,你这死而复生,究竟是怎么回事?京城都在传,你溺水而亡了!你母后,哭得差点没有挺住!万万没想到,你还活着!”崔国舅激动万分地抹着眼泪。 李贞儿叹着道,“让母后担心了。”她恨恨地握着拳头,“是贞娘识人不清,害得自己落得这般地步。” 她说了自己如何落水,如何被人救起,如何治好了自己的脸伤,现在又如何到了庄子的情况。 崔国舅听完李贞儿的诉说,愤而拍起桌子,“韦季衡,好个阴险的小人!我饶不了他!” 李贞儿按着崔国舅的手,“舅舅!我自有法子让他不得好死,只是舅舅,你如何成了这副样子?我听说,母后也被父皇关进冷宫了,京城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崔国舅摇摇头,“还不是因为你母后没有生下皇子,皇上对你母后不满了,想废除她的后位,另立荀贵妃为后。 但满朝文武全都不答应,舅舅也据理力争,说你母后是先皇赐婚,不管将来发生什么,都不能废除你母后的后位,皇上一怒之下,将你母后关进冷宫去了,舅舅也受到了牵连,皇上给舅舅安了个藐视君王的罪,贬了舅舅的职。你舅母他们,也没有幸免,全被除了诰命封号,关在掖廷里,也不知情况如何了。” 李贞儿眯了下眼,“荀贵妃?又是她!” 崔国舅看着李贞儿,“贞娘,荀贵妃又怎么啦?” 李贞儿冷笑,“舅舅,今天有人向我告密,说听到韦季衡在和手下人说着事情,其中,提到了荀贵妃在授意韦季衡做什么。” “韦季衡和荀贵妃有联系?”崔国舅很惊讶,“他们怎么会有联系的?他们在谋划什么?” 李贞儿摇摇头,“不清楚,但我有预感,他们在针对我!” 崔国舅冷笑,“这两个奸邪小人,不得好死!” 李贞儿握着崔国舅的手,“舅舅,对了,你怎么在这儿?刚才是谁将你送来的?” “是一个壮士。” “是骆二郎。”晚秋道。 “骆瞻云?”李贞儿很惊讶,“这是怎么回事?舅舅。” “来了一伙骑马拿刀之人,不知是何等人,见我便杀!看情形,是来取我性命的。”崔国舅冷笑,“想不到,老夫已成了笼中囚犯,还被追杀。” 李贞儿眸光微沉,这究竟是谁要害舅舅? 看来,得去找骆二郎问问了。 第227章 查询行刺国舅之人 崔国舅想到自己的处境和身份,坚持要回县城找县令,“我不能这么离开,若是押送我的衙差找不到我,我就成了通缉犯,更会连累你和皇后娘娘了。” 李贞儿却微微一笑,“舅舅,我见到你,一点都不惊讶,因为,知道舅舅来了这处县城,还是李县令告诉我的,他还说,会关照舅舅,不会让舅舅受委屈的。” 崔国舅很惊讶,“哦?想不到李县令,竟然会帮你。” 李贞儿微微一笑,“我救了他夫人一命,大约,他是还恩吧,再说了,他关照舅,也不要他花一文钱,他是举手之劳。” 李贞儿一番安慰,让崔国舅担着的心,稍稍平静下来。 但他又得知,李贞儿是以暮春的身份出现在庄上查帐目,他不敢住在庄上,担心给李贞儿惹来麻烦。 崔国舅的事情不能公开,安在庄上住着,确实不合适。 庄上多了一个陌生男人,仆人们是必会议论,传出去,让韦季衡得知了,只会惹来麻烦。 李贞儿找来成婶,将崔国舅安排在庄子外面的一户农家中,暂时住下。 明早再作安排。 安排好崔国舅,这时候,已是后半夜了。 但李贞儿仍然没有睡意,她一直猜测着,那些在半路敢拦截崔国舅行刺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何人的胆子这么大,敢行刺崔国舅? 另外,崔国舅已经是个被贬的人了,为何要刺杀他? “晚秋?”李贞儿睡不着,喊着同屋的而睡的晚秋。 晚秋打着哈欠,“贞娘,什么事啊?” “去找找骆二郎!我要问问他,拦截国舅的人,是谁。”李贞儿眯了下眼。 晚秋看向窗外,外面一团黑,凌晨了。 “贞娘,这上哪儿去找他?”晚秋也忧心着,那批刺客,但大晚上的找一个人,还是找一个不知去向的人,他上哪儿去找? 早知李贞儿会找骆瞻云,她刚才该问问骆瞻云在哪儿落脚。 “他可能在钱婆家里借住!”李贞儿说道。 死皮赖脸的追了来,骆瞻云不可能会走远。 李贞儿太了解骆瞻云的脾气了! 晚秋眨眨眼,“贞娘,你怎么知道,他会在钱婆家?” 李贞儿冷笑,“猜的,他还事着小草,小草不肯回去,想跟着我,为了照顾小草,他不可能走远。” 那个狗债主,还一直嚷着她欠他的银子没有还清呢,怎可能跑远? 晚秋恍然,“好,我找找去。” 晚秋连夜出了庄子,骑了马,寻到了钱婆家。 果然,钱婆见到晚秋就说,骆瞻云住在她家里,“就知道她娘子担心他,他好着呢,吃了夜宵,带着小侄女睡下了,我这就给你喊他去。” 晚秋揉了把脸,将马儿系在院内的树杆上,在正屋等着骆瞻云。 但半晌,骆瞻云才走出卧房,来到正屋。 “骆二郎,你怎么这么慢?贞娘有急事找你。”晚秋看到骆瞻云走来,马上说道。 骆瞻云在椅上坐下了,他指了指几个卧房,“天还没有亮,你要将一家子吵醒?” 晚秋看了看四周,脸色一窘,便放低声量,“好吧,我小点声,贞娘找你有事,你快随我前去见她。” 骆瞻云微微皱眉,“为何不是她来?她这么不愿意见我?” 第228章 韦驸马怎么来了? 晚秋想不出办法来,只好离开钱婆家,又回到了庄子里。 这时候,天已大亮。 李贞儿想着那些刺杀舅舅的人,担忧得一直没有睡着,只合衣靠在床头,等着晚秋查来结果告诉给她。 但是,晚秋去了许久,也没有回来。 她正等得焦急时,晚秋才姗姗来迟。 “怎样,找到骆二郎了吗?他告诉你了吗?”李贞儿看到晚秋,急忙问道。 晚秋一脸为难,皱着眉头,“贞娘,找是找到他了,但他不肯说,说要你去找他,他才肯说。” 李贞儿睁大双眼,“什么?要我去?他的架子倒是摆得大!” 晚秋冷笑道,“我再三追问,他一直不肯说,后来,干脆进屋里去了,不肯出来。” 李贞儿站起身来,冷笑一声,“我不去!我找县令报官去!” 晚秋点了点头,“报与县令知晓,让县令去查案子,虽然慢一些,但也不是不可以!” 李贞儿说道,“那就这么定了!你去将守门的衙役请来,我与有事情交代。” “是,贞娘。”晚秋转身找人去了。 李县令为了让李贞儿办事顺利,安排了两个衙役在庄上,随时供她使唤。 衙役们不知李贞儿的真正身份,和庄上的人一样,喊李贞儿为暮姑姑。 晚秋带着两个衙役,来到了李贞儿的院中。 两人见到李贞儿,马上拜了下来,“暮姑姑,不知暮姑姑有何事吩咐找在下们。” 李贞儿眸光幽沉,“我有封重要的信件,想拜托你们速速送与县令大人过目。” 要想让崔国舅平安太平,崔国舅的行踪,必须得让县令知道。 另外,李贞儿也希望县令查查昨晚的刺客。 她将写好的信件,递给两位衙役,又命晚秋送上了跑腿小费。 两个衙役看到沉甸甸的小荷包,一起说道,“暮姑姑放心,在下们一定将信送到。” “好,有劳两位了。”李贞儿颔首。 两位衙役拿着信,离开了李贞儿的院子,到了前院那里,向成婶说明后,一个继续守庄子,一人骑马往县城送信去了。 昨晚护送崔国舅的几个衙差,将人弄丢后,今天一大早,也去了县城衙门,找县令求助寻人。 崔国舅流放岭南途径这里,人却丢了,几个衙役们都是京城大理寺的,虽然有求于县令寻人,却不将县令放在眼里。 一个个态度傲慢,威胁着县令。 “大人,国舅爷可是在你的地界丢失的,大人县内贼匪猖獗,害得国舅爷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皇上怪罪下来,大人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李县令得知崔国舅要来他这个县城,他早就做好了准备,暗中部署着,护着崔国舅。 但谁知,人还是丢了。 皇上若怪下来,才不会管国舅是怎么逃的,总之会一律查到他的头上了。 可人不知去哪里,李县令头疼起来。 正焦急万分时,守在庄上的衙役回来了。 “大人,有暮姑姑送与大人的急信。”衙役将竹筒中封了蜡烛油的竹筒信,递与县令大人。 第229章 套话 难道是为了庄子的事情? 县令知道李贞儿要将韦季衡赶出庄子的事,他不敢确定,韦季衡前来,是不是找他说这件事。 答应帮李贞儿时,县令就已想好了对策和说辞。 他并不惧怕见到韦季衡。 “请驸马爷到前院正厅吃茶,我马上就到。” “是,大人!” 县令到了前院的正堂。 他看到,一身月牙白长衫的韦季衡,长身而立站在正堂中,正欣赏着一副猛虎下山图的中堂。 县令心中唏嘘感叹,如此俊美的男子,可惜,生了副凉薄的心脏。 好在安乐公主没有死,识清了韦季衡的真面目,不然的话,他这个外人,也会替安乐公主感到不值。 “什么风,将驸马爷吹来了?”县令笑着朝韦季衡走过去,拱手问好。 韦季衡回头,微微一笑,“哦,我去府城办事,路过这里,想到一件事情,特意前来问问大人。” 他朝县令颔首微笑,神情轻松。 县令心中疑惑,韦驸马若是被“暮春姑姑”身份的安乐公主赶出了庄子,应该是十分愤怒的,哪怕是出于涵养,也不可能这副轻松啊? 难道是,韦季衡还没有回庄上? 据他所知,韦季衡调任来此州府,并不是日日住在庄上,一月会有大半月的时间在外忙公事。 既然韦季衡心情平静,县令便也不慌了,笑着道,“有什么事,驸马爷只管问来,本县知道的,一定会告之驸马。” 韦季衡这时,却忽然敛了笑容,忧伤起来。 “我一直在此忙于公事,公主出事后,不能回京看望皇后和国舅,我听说,崔国舅出了事,被皇上贬了官,要发配往岭南受苦役,这几日会经过本县。大人,若国舅爷到了这里,还请务必通传一声,我要看望国舅爷,替公主向国舅爷问一声安,聊表心意。”韦季衡说着说着,叹了一声。 县令微微皱了下眉头。 韦季衡要见国舅? 替公主向国舅问安? 若不是知道安乐公主没死,还恨着韦季衡,他一定会被韦季衡的深情所感动。 只是可惜。 他不仅知道安乐公主没死,还猜测出,公主的死,和韦季衡有关。 韦季衡要见一个被贬了官职的国舅,只能说,其心可疑。 县令不知韦季衡在作何打算,也不好得罪他,不告诉他国舅的事,韦季衡是必会报复。 崔国舅在县城郊外被人救走的事,迟早会泄密出去。 李县令便也不隐瞒,叹了一声说道,“实不相瞒,昨晚国舅爷由大理寺的衙差们押送来此,在离县城还有三十来里的地方,遇到了一伙山匪,不知去向,本县刚刚派了人,正在全力搜捕山匪,找到国舅爷,本县一定第一时间通知驸马爷。” 韦季衡惊呼一声,“哎呀,这是何人干的?竟敢劫走当朝国舅?” 李县令摇摇头,“惭愧,本县正在竭力抓捕,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山匪。” “还要平安救出国舅!”韦季衡又道。 “是,驸马说的对,要平安救出国舅!”县令也说道。 第230章 行刺之人留下的证据 山高路远,李贞儿不放心崔国舅前往。 她出了庄子,在成婶给崔国舅安排的宅子里,和崔国舅说着话,说着京城的事情,这时,县令派衙役找到了庄上。 成婶将人引到了庄子外的农家中。 那个衙役见到李贞儿,马上拜下来,“暮姑姑,大人有急信派小人送来!” 崔国舅捋着胡子尖,沉思起来,“他敢将你推下水!霸占你的庄子和财物,可见他心思歹毒,这般费尽心思打听我,一定所有图谋!” 李贞儿想到一件事,沉声说道,“舅舅,昨晚的刺客,莫非是他?” 崔国舅冷笑,“我也在怀疑,昨晚的那批人,是他派出的!庆阳县是小县城,李县令又是帮你的人,知道你的底细,不可能也不敢暗杀我,那么,此县另一个身份高的人,只有韦季衡了!不是他,又是谁?” 李贞儿又看了眼信件,将信扔进茶炉子里烧掉了。 “舅舅,这件事,得告诉县令!让他小心韦季衡,当心他狗急了跳墙报复!” 崔国舅道,“对,是得提醒他,他帮了我们,不能让他被韦季衡报复。” 两人商议了一番,李贞儿喊来成婶借来纸笔,她斟酌着写了回信,交与那个送信的衙役,带回县城去。 衙役离开后,李贞儿也没有去红枫山庄,而是在农家屋里,陪着崔国舅。 晚秋一个人留在庄上,成婶告诉她,韦季衡仍然没有回去。 李贞儿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冷笑,韦季衡忙着杀崔国舅,哪有时间回庄上? 不过这样也好,她和崔国舅会一直安全。 只等县令回复的信送来,她再做下一步的计划。 …… 衙役赶到县城的时候,已是关城门时分了。 他将李贞儿的回信递与县令。 县令马上拆开来看。 看到信上的内容,他大吃了一惊。 李贞儿和崔国舅怀疑,昨晚的那批行刺之人,是韦季衡派去的? 可今天上午时,韦季衡居然来打听崔国舅! 县令左思右想,越来越觉得,李贞儿和崔国舅的怀疑不会有错。 敢在县城行刺崔国舅,也只有韦季衡有这个胆子! 再说了,崔国舅关在囚车里,不认得他的人,怎会行刺一个没有价值的囚徒呢? 那么,只能是相识的仇家下手。 而认得崔国舅的人,在此县中,只有韦季衡和李贞儿,连他也没有见过! 韦季衡对李贞儿薄情,敢崔国舅下手,也不是不可能! 回想上午的事情,县令心里一阵后怕。 他幸好对韦季衡撒谎了。 否则的话,崔国舅的事情被韦季衡知道了,他和李贞儿都会有麻烦。 就在县令琢磨着,如何安排崔国舅,不被韦季衡找到时,他派出去到行刺现场寻找线索的人回来了。 捕头将一个物件交与县令,“大人,在现场找到这个。” 县令接在手里来看,发现是一块衣料的布头,和一把大刀。 他蹙起眉头,打量起大刀来。 大刀是宽口刀,不是一般的人能拥有的。 第231章 她会拿了证据,去京城告发韦季衡! 半夜,李贞儿被成婶的喊声吵醒,“贞娘,衙门里来人送了封急信来。” 李贞儿起了床,接过成婶递来的信件。 看到内容,她心中更是冷笑,如此看来,这是证据确凿了! 李贞儿马上写了回信,“请大人务必将证据妥善放好,我改日会去县城取物。” 皇上的圣旨不能违抗,崔国舅必须去岭南。 将崔国舅送往岭南后,她会拿了证据,去京城告发韦季衡! 将信封好,李贞儿亲自给了送信长随。 大半夜的送信前来,李贞儿很感激长随,送了他一包银子。 长随欢喜着道谢,“多谢姑姑。” 后半夜,县令收到李贞儿的回信。 他心知,这次的事,不必他出手了,李贞儿会管到底。 . 林巧香被李贞儿赶出红枫山庄后,一直在庄子的门口候着韦季衡。 可是,她没有候到。 韦季衡追查崔国舅的下落,连庄子的门也没有进过。 林巧香不能进庄子,肚子饿,白天热晚上冷的初秋天气,令她十分的难受。 她只好离开庄子,暂时找地方住下。 她就不信,韦季衡从此不回来。 . 韦季衡去了清风寨,办完事坐着马车往红枫山庄而来。 这时候,已是晚上了。 月明星稀。 马车在村路上,颠簸地奔跑着。 快走到红枫山庄时,有人忽然冲到路上,站在路中间拦住了马车。 “郎君,郎君!你可算回来了!”有女子哭着,朝马车跑来。 车夫韦福吓了一大跳,飞快勒住马缰绳。 马车车头的灯光,照出女子的脸,他认出了跑来的人。 “这是……,林姨娘?你怎么这么副样子了?”韦福大吃一惊。 林姨娘是最近被韦季衡宠着的女人,车夫韦福慌忙拍着身后的马车的车板,“郎君,是林姨娘,好像出什么事了。” 韦季衡也听出了林巧香的声音。 他眉头微皱,挑了帘子来看外面。 只见林巧香披头散发,衣裳歪斜,啼啼哭哭朝马车门这里跑来。 “郎君,郎君出事了!出大事了啊!”林巧香扑到车门这里,抱着韦季衡的腿,哭得梨花带雨。 韦季衡看到她这如鬼如怪的样子,听着她的嚎哭,不禁脑袋疼。 想到她肚里的孩子还有些用处,韦季衡便挪了下腿,“上来说。” “是。”林巧香提了裙子摆,爬进了马车里。 “出了什么大事?你怎么这副样子?”不等她坐好,韦季衡马上回道。 林巧香听到他关切地询问,心中高兴,越发委屈着哭起来,“郎君,是那个贞婆娘!她和那个秋婆娘抢了庄子!将我赶了出来!丽氏和阮夫人也被抓走了。成婶也是她们的人,她们现在霸占了庄子!” 韦季衡听着她颠三倒四的话,眉头更加皱起,“慢慢说,谁是贞婆娘,秋婆娘又是谁?” “和我一个村的骆二郎买回的女人贞婆娘啊,她的同乡是秋婆娘,原来,她们俩都是公主的侍女,两人一起回了庄子,拿出公主生前的信物,说是公主生前有话,若公主死,就收回庄子和田产。” 林巧香心中激动,只等告状成功,韦季衡将贞娘和那个秋娘一并抓了打死,说话又开始颠三倒四起来。 韦季衡劝她别激动,慢慢说。 但劝不住,便由她了。 林巧香将李贞儿是怎么到骆家的,是怎么到了酒馆的,晚秋是何时出现的,成婶和李贞儿的关系,她们三人又怎么去了红枫山庄,颠来倒去的说着。 好在韦季衡是个心细之人,将林巧香没头没绪的话在心里理了理,听出了前因后果和人物关系。 贞娘,是李贞儿的侍女暮春? 那个暮春,不是被他杀了,埋了吗? 哪来的又一个暮春? 韦季衡眯着眼,看着林巧香,“她说她叫暮春?” “庄上都是这么喊她的,有人说她叫暮春,是公主的侍女,大家喊她暮姑姑。郎君,她和那个秋姑姑,一起住在公主住过的破院子里,两人不怎么出门,只有成婶能进去和她们说话,听她们的吩咐做事,吃的喝的,也是成婶亲自送。” 韦季衡眸光微缩,脸色阴沉。 暮姑姑? 贞娘?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韦福,速回庄上!” “是!驸马!” 第232章 拒绝韦季衡进庄子 马车往红枫山庄疾驰而行。 林巧香看着韦季衡,心里得意。 她朝韦季衡轻轻挪过去,一双手大着胆子地去抓韦季衡的袍子摆,委委屈屈着说道:“幸好郎君回来了,若不然……” 说着,她低下头去,努力让自己红了眼角,滚下两滴泪来。 韦季衡正想着其他的心事,没留意她。 林巧香见他不反对自己抓他的袍子摆,更加大胆起来,将头靠在韦季衡的腿上,哭得更加卖力了。 这哭声,打断了韦季衡的思绪。 他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行了!事已至此,我会处理好,别哭了。”他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坐好。” 林巧香看他一眼,抹了抹眼泪,老实地挪到对面坐下了。 不知走了多久,林巧香被马车晃得快睡着时,外面,车夫韦福忽然说道,“驸马,到山庄了。” 马车停了。 韦福没有走来扶韦季衡下马车,因为,山庄的大门还关着呢。 月儿也不知躲到哪片云里了,四周漆黑一团。 唯一能看见的地方,只有马车车头灯,照见的一小片地方。 韦福走去拍门,“开门,驸马回来了。” 但是,韦福拍了许久的门,庄子的大门也没有开。 韦福怒了,抬脚踹门,“开门!聋子了吗?没听见我在说驸马回来了?”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两个衙役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走了出来。 一人手里拿着公文,朝韦福抖了抖,“对不住,这里是县令大人的告示,他说公主生前留有手谕,若公主不在了,庄子给两个侍女打理,不管是驸马也好,其他人也好,一律不得入内!除非,有公主两位侍女的允许!” 韦福瞪大双眼,“什么?公主的侍女?公主的侍女在公主落水失踪后,两人一起跳水跟着公主去了,哪来的公主侍女?这是什么人假冒的?” 两个衙役一起冷笑,“你是说,县令大人眼神不好,认不得公主和公主的字迹?你们不信,请驸马拿着公主的字迹,到京城告御状去,咱们只是小当差的,奉命行事而已。” 韦福没有敲开门,只得回到马车这里来。 “驸马……” “我听见了。”韦季衡眯了下眼,冷笑一声。 “郎君,我没有说假吧,如今庄子被公主的侍女占了,将郎君的人全赶了出来,我还被他们打了,差点没被打死,幸好逃得快,要是逃慢了,可能就见不到郎君了……”林巧香又开始哭委屈。 韦季衡眸光微缩,马上来探她的脉搏。 万幸,脉象正常。 林巧香看不懂他在做什么,以为他是关心她的身体是不是受了伤,她更是高兴了,也更加委屈了。 “郎君,你可是驸马啊,就算是公主没了,也容不得公主的侍女放肆啊?那民间还有男人为妻子守丧的呢,驸马是皇家人,就不能进庄子里祭奠公主的?公主侍女分明是不将驸马放在眼里!拿着鸡毛当令箭!” 她絮絮叨叨的一番话,倒是提醒了韦季衡。 他怎能轻易地被两个侍女糊弄? 那个假的暮春,他还没有查出原因来! 韦季衡摔开帘子,走下了马车。 韦福沮丧着脸,朝他走来,“驸马……” 韦季衡拂了下袖子,迤迤然朝庄子大门走来。 第233章 她嚣张不了多久! 他咧嘴一笑,“是是是,小人明白了。”韦福又跑回庄子门前,清了清嗓子,拍着门大声嚷道,“钦差大臣五品巡官韦驸马来此,尔等胆敢关门?此庄子里有韦驸马的重要文书,那可是要上交皇上和户部的,若是文书丢失了,莫说是你们县令,知府大人也得亲自给韦驸马查出来!亲自去向皇上交代!” 这话一落,庄子门里侧的两个衙役,一起变了脸色。 韦季衡除了是驸马,还是户部的巡官。 是皇上亲派来此州府,查税银收缴问题的钦差。 公主已死,驸马确实不能占有公主的宅子,但他还是钦差大臣,这个身份,可比公主的身份高。 他的物品放在庄上,他有权利进庄上拿回。 两个衙役你看我,我看你,不得不老实地将宅子门打开了。 敢跟钦差大臣顶撞,不要命了? “韦驸马,请……请进……”两个衙役看向马车那里,一脸堆笑,做着请人进去的手势。 韦福得意地冷哼一声,又走回了马车这里,“驸马,门开了。” 林巧香讨好地撩起车帘,韦季衡轻轻拂了下袖子,下了马车,迤然朝庄子大门走来。 林巧香唇角勾起,跟了上前。 走到庄子门口,韦季衡朝衙役们冷冷瞥去一眼,甩了下袖子,一言不发进庄子去了。 林巧香得意地冷哼一声,随后跟上。 韦福赶着马车,也得意扬扬进了庄子。 两个衙役你看我,我看你。 “这……这得赶紧通知两位姑姑啊!” 两人商议了一番,一个衙役守着庄子门,一个衙役悄悄跑去报信去了。 他们并不知道李贞儿的住处,但成婶知道。 衙役跑进庄子里仆人们的住处,喊醒了成婶。 夜深人静中,成婶听到衙役这么说,吓了一大跳。 但,韦季衡出门办公事,迟早会回来。 她静了下心神,“知道了,你们按着县令大人的吩咐,接着守庄子门便是,其他的事情,姑姑们自然会处理。” “韦驸马很生气呢,他的车夫说他是钦差大人,谁也不能拦着,庄子里有他们的东西,若是东西丢了,州府大人也得亲自找出来送给韦驸马。婶子,你可得提醒着姑姑们。”衙役又提醒道。 成婶眉头皱起,“晓得了,你不必担心。” 她口里说着不担心,心里却着慌得很。 打发走衙役后,成婶马上出了庄子,来到庄外安排给崔国舅的住处。 这一晚,李贞儿陪崔国舅聊天后,也住在农家小院中。 “贞娘,贞娘?”成婶拍着李贞儿屋子的窗子。 李贞儿刚入睡不久,被急促的拍窗子声音吵醒。 “出了何事?成婶?”李贞儿穿起衣裳,推开窗子。 成婶站在窗外,“驸马回来了,贞娘,怎么办?” 李贞儿一点都不惊讶,韦季衡迟回了好几天呢。 “回就回吧,不必紧张。”她神情平静。 成婶叹了口气,担忧说道,“贞娘,不仅他回来了,他还带回了林姨娘。” 李贞儿冷笑,“她么,不足为惧。韦季衡倒下了,她的依靠就没有了,不必理会她。” 第234章 那日救我的,是谁? 成婶看着李贞儿,仍旧皱着眉头,“贞娘,她可是个报复心极强的人,你可得当心点。” 李贞儿微微一笑,“成婶不必害怕,她若找你的麻烦,我会替你出口恶气。” 成婶摇摇头,“贞娘,我不是担心我,我是担心你……” “我无事,你去忙吧。” 成婶叹了口气,离开了。 李贞儿关了窗子,回到屋中来。 隔壁屋,有了些微的动静。 李贞儿走了过去。 崔国舅拉开房门,朝李贞儿望来,“贞儿,出什么事了?” 李贞儿想到韦季衡追杀崔国舅的事,心中紧张起来。 她不知道韦季衡为何要刺杀崔国舅。 但,他杀人,她便去救人。 李贞儿走过去,“舅舅,韦季衡去了庄上,我担心你到此的消息迟早会走漏出去,我们得想个办法,瞒过他。” 崔国舅则是担忧起她来,“贞儿,你不必担心我,我的身份若是曝光了,他还敢明着杀我不成?他是个阴险小人,你该注意你的身份,不被他发现才是。” 李贞儿却满不在乎,“舅舅,我会保护好我自己。” “不行,我不放心你!我不能连累你。”崔国舅叹了口气,“我得离开这里!” “可是我不放心舅舅!舅舅,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韦季衡绝对想不到,我会将舅舅安在这里!”李贞儿摇摇头。 但崔国舅却不同意李贞儿的做法,他坚持要离开,不想住得离庄子太近。 “皇上的旨意,我不能违抗,还不如,将我的身份公布出去!我看那韦季衡有多大的胆子,敢公然杀我!”崔国舅冷笑,他想起一个人来,又说道,“贞儿,那天救我的壮士呢?他的拳脚功夫不错,我想请他做我的护卫。” 李贞儿,“……”她不想让骆瞻云参和她的事情,编着谎话,“哦,晚秋给了他一笔钱,他就走了,再没出现过。” 崔国舅却皱着眉头,“那日他救了我时,我说要报答他,他却说不求报答,后来又收了钱?真叫人意外呢。” 李贞儿咬牙切齿,“是啊,他是个贪财的人,要了不少钱呢!” 崔国舅对于给钱一事,并没有太在意,“他冒死救我,给他报答是应该的,唉,那日我要是挽留下他就好了。对了,贞娘,他叫什么名?晚秋可有问出来?” 李贞儿继续编着谎言,“他拿了钱物就走了,不曾告诉名姓。” 崔国舅叹息,“那可惜了,我还想着,找机会收下他,好好栽培。他功夫好,为人正派,稍加培养,定是可用之才。” 李贞儿心说,可别,她可不想再跟骆瞻云有来往。 她不想再说骆瞻云了,转了话题说道,“舅舅,咱们不提那个人了,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一个乡下汉子,哪里斗得过韦季衡?咱们还是先解决眼下的难题。” 崔国舅叹道,“我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我离开后,贞儿你也马上离开这里!这个庄子不要也罢!你马上回京城去,到了京城,韦季衡再手眼通天,也不敢公然对你行凶。” 接下来如何安排,李贞儿早已想过了。 她在暗,韦季衡在明,她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但是舅舅,她一定要护着舅舅平安离开。 这时候天晚了,找马车离开,是必会让韦季衡和他的人察觉。 只能等明天天亮了,乔装身份离开。 想到便做。 李贞儿回了卧房,假说是从卧房取的药瓶,实则是她从空间取的物品。 她要给崔国舅易容。 服下哑声丸,再用药水将脸上的容貌遮盖去四五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是原来的人。 然后换上农家老者的衣裳,就是另一个身份的人了。 李贞儿将想法说给崔国舅听。 崔国舅马上说道,“好,这么办事行。” 李贞儿将药水瓶子放在桌上,当下,就给崔国舅易容起来。 崔国舅被贬了官,沦为了囚犯,从京城到庆阳县,路途遥远,多日风里来雨里往的奔波,风餐露宿,才三十来岁的崔国舅,变得像四五十的人一样憔悴苍老。 经过李贞儿稍加改了脸色的易容,崔国舅的样子,和以往的容貌,简直判若两人。 若是换上农家汉子们的衣裳,那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家男人了。 李贞儿拿了镜子给崔国舅看。 看着镜中陌生的脸孔,崔国舅又惊又喜,“这……这是我吗?完全不一样了啊!” 第235章 做戏就做全套 李贞儿又拿了哑声丸给崔国舅,“舅舅,再服下这粒哑声丸声,稍等片刻,你就彻底变了个人了。” 崔国舅接过小瓶子,服下了哑声丸,过了会儿,他咳嗽了两声后,开口说道,“可以了吗?” 这句“可以了吗”,说出的嗓音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崔国舅又惊又喜,“这……,真的和以前的声音不一样了。” 李贞儿也很高兴,“舅舅,如今你的容貌改了,声音改了,衣着改了,只要稍加注意,不与韦季衡正面起冲突,他是不会怀疑舅舅的。” 崔国舅又看了眼镜中的自己,点了点头,“太好了,这副样子,连我都差点没有认出来。” 李贞儿将刚才装了哑声丸的小瓶子,塞到崔国舅的手里,“舅舅,每天早晚服一粒,可以让声音一直沙哑。” 崔国舅接过瓶子,塞进怀里放好。 他又叮嘱李贞儿,“贞儿,我得离开这里,我和你在一处屋子里,若是让韦季衡的人发现了,他一定会怀疑上我们。这天也不早了,你出门不方便,还是我先去躲一躲吧。” 李贞儿摇摇头,“舅舅,你不熟悉这里的情况,还是我去吧。” 崔国舅道,“贞儿,你个姑娘家……” 李贞儿却微微一笑,“舅舅你怎么忘记了我是怎么长大的?我从五岁起,跟着太医院的大夫们出门采药,年纪小时单独进过山林,我现在长大了,去的又是熟悉的地方,我不会有事的。” 崔国舅想到李贞儿因为小时候的一卖变故,脸上变得丑陋,从此不得皇帝的喜欢而过得孤单可怜,吃了不少苦,他长长叹了一声,“贞儿,委屈了。” 李贞儿握了握崔国舅的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现在,咱们以活着就好,只要活着了,一切就好办了。” 崔国舅在李贞儿的劝说下,同意了留下来,以一个中年汉子的身份,住在屋里。 李贞儿则连夜,悄悄回了庄上。 她不能让晚秋独自面对韦季衡。 她要等着韦季衡来找她,这庄上的帐目田产,可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晚秋看到她又回了庄上,吓了一大跳,“贞娘,你怎么又回来了?韦驸马回来了,你……你快逃吧。” 李贞儿摇摇头,“晚秋,若是我逃了,韦季衡不是更会起疑心吗?我光明正大地在庄上,他才会相信,我是真正的暮春。” 晚秋一怔,李贞儿说的没错,若是李贞儿逃走了,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 “贞娘,总之,你得小心些,不要跟他说话,一切有我。”晚秋很怕李贞儿冲动,跑去跟韦季衡对抗起来,那时候,她想帮着李贞儿隐瞒身份,也瞒不下去了。 李贞儿微微一笑,“好,我不会冲动,我会小心行事。” 成婶知道李贞儿回了庄上,也是吓了一大跳,可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知道,做戏就做全套,逃走只会让人怀疑。 . 韦季衡进了红枫山庄后,先回的是他的书房。 庄上有几个表面投靠成婶李贞儿,但却是韦季衡的人,马上来书房这里汇报情况。 第236章 接近他,才能查清真相 林巧香看着韦季衡,眼泪汪汪的,“郎君,我的屋子被公主的人搬空了,我……我住哪儿?” 她打量着韦季衡的书房。 书房分前后两间,前间会客,后间放着床,多睡她一个人,应该睡得下吧? 如果韦季衡晚上要她服侍的话,那就更好了…… 林巧香心里想着想着,大着胆子问韦季衡,“郎君……,我……我睡哪?黄妈了不见了,我身边一个仆人也没有。” 韦季衡没理会她,而是走到了门口。 那里,韦福停好了马车,走来了。 “驸马,马车停好了,您的物品也拿来了。”韦福将两个藤条箱了,和一个包裹,拿进了屋里。 他看到林巧香也在,只点了下头。 “今天天不早了,有什么事,明早再说。”奔波了一天,韦季衡也累着了。 这话像是对韦福说的,也像是对林巧香说的。 对付晚秋和“暮春”两个侍女,他犯不着熬夜。 韦福应了一声,去给韦季衡打洗浴水去了,林巧香见状,马上走进卧房去铺床。 韦季衡没有说她,她心中高兴,将床铺得齐齐整整,还熏了香片。 韦季衡沐浴后,自己上床睡下了。 林巧香摆起了姨娘的架子,指挥着韦福。 韦福不敢惹她,也打了洗浴水给林巧香。 林巧香没有行李,只得穿了韦季衡的衣裳。 她不敢用新的,找了身旧的套上。 收拾好自己,林巧香往床边挪来,“郎君……” “乏了,你睡这里吧。”韦季衡指了指床前的脚踏。 脚踏是用来放鞋子的,所以不过一尺余宽。 林巧香看着窄窄的脚踏,心中委屈想哭。 可她抬头时,发现韦季衡已翻身朝里睡着了,她只好在踏上睡下。 韦季衡的脾气阴晴不定,她不敢惹。 …… 次日天朦朦亮时,庄子的门前,来了一众骑马之人,清一色的青衣黑帽打扮。 红枫山庄的仆人们,看到他们前来,全都大气不敢出。 县令派来守庄子的两个衙役,见这阵势,也敛了往日的脾气,朝他们拱了下手,问道,“你们是何人?” 为首黑衣人,淡淡看一眼那个衙役,傲然说道,“我们是这庄上的人,韦驸马的手下,有何问题?” 两个衙役互相看一眼,不敢再问了,马上闪道让开。 二十几个骑马人,凶神恶煞般,策马跑进了庄上。 韦季衡回了庄上,次日,他的护卫们也回了庄上,这般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全庄上的人。 那些原先是韦季衡和阮莺莺的人,见风使舵投靠了李贞儿和成婶的,又马上往韦季衡的书房走来,纷纷说着成婶苛待他们,威胁他们,他们才听从成婶的安排。 韦季衡坐在书房的高背椅上,慢悠悠吃着茶水,看着他们,一言不发,听着他们的告状。 他眸光微缩,晚秋和“暮春”的胆子可不小,居然将他的人,赶走了大半! 看来,林巧香说的果然没有错。 林巧香狐假虎威站在韦季衡的身侧,她看到黄妈也站在这些人中间,马上冷笑道,“黄妈,怎么,不愿服侍我了?你胆子不小,不听郎君的安排了?” 黄妈吓得赶紧走出人群来,朝林巧香陪着不是,“不是,是……晚姑姑和暮姑姑不让我跟着林姨娘,我哪敢不听驸马的?” “你还狡辩!”林巧香今日有人撑腰了,胆子也大了,扬手甩了黄妈一个大巴掌。 打得黄妈一个踉跄。 黄妈被打了,也不敢叫委屈,反而赔着笑脸,“姨娘……,我没有狡辩……” “好了,一大早的,安静些。”韦季衡放下茶杯,声音清冷开口。 林巧香得意地扬了扬唇角,瞪了眼黄妈,抬着下巴,闭上了嘴。 黄妈一脸堆从,从地上爬起来,她拉了拉林巧香的袖子,“姨娘这身衣裳不大合身呢,我给你找身衣裳来。” 林巧香昨天被李贞儿赶出了庄上,没有带行李,她在庄上的村路上跑了一大半夜晚,一身狼狈,昨晚回来洗浴后,只得穿了韦季衡旧袍子。 袍子不合身,宽大没形,林巧香早就在厌恶了。 黄妈说要去找衣裳给她,她心中高兴,但面上却仍是傲慢着,“那还不快去?” 这边,黄妈带着林巧香去换衣裳。 另一边,得知韦季衡开始查庄上事务后,成婶吓得马上来见李贞儿。 李贞儿和晚秋刚吃过早饭,两人在说事情。 “贞娘,可怎么办?驸马一定会问到贞娘这儿来。”成婶想不出办法来,只能干着急。 晚秋担心韦季衡认出李贞儿,会刁难她,拉着李贞儿的袖子道,“贞娘别争了,还是我去吧,你留在这儿。” 李贞儿之所以留下,目的就是接近韦季衡。 韦季衡要杀一个毫无实权的崔国舅,太奇怪了,她想知道原因。 也只有接近他,才能查出真相。 第237章 保护 晚秋担心韦季衡认出李贞儿,会刁难她,也说道,“贞娘别争了,还是我去吧,你留在这儿。” 李贞儿摇摇头,“不,我去。” 她之所以留下,目的就是接近韦季衡。 韦季衡要杀一个毫无实权的崔国舅,太奇怪了,她想知道原因。 也只有接近他,才能查出真相。 果然,她们正说着话呢,韦季衡派人来了,“驸马请两位姑姑前去说话。” 这是庄上昔日的一位副管事。 在李贞儿和晚秋来了庄上,县令带走了阮氏后,这个副管事马上见风使舵,投奔了李贞儿一方。 但现在,韦季衡回来了,他又转而投向韦季衡。 成婶看到他,眼神中满是嘲讽,晚秋冷笑道,“王管事,你前日不是说,驸马对你不好吗?” 王管事也不恼,嘿嘿一笑,“驸马再对我不好,也比你们好,两位姑姑,快随我前去吧,驸马可等着呢。”晚秋和成婶一脸的担心,一起看向李贞儿。 李贞儿却神色平静,一点都不慌乱。 她站起身来,平静说道,“前头带路。” “走吧。”那个管事甩了下袖子,转身就走。 李贞儿抬步跟着走了过去。 晚秋叹了口气,只得跟着走。 成婶皱了下眉头,拉着李贞儿的袖子,“贞……,哦,暮姑姑?” 李贞儿回头看她一眼,小声道,“我不会有事的,我去了韦季衡那里,才好盯着他,关注他的动向,我去缠着他,你现在赶紧出庄子,将国舅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离得近,虽然能躲过一时,但躲不过一世。 成婶看一眼前方的王管事,点了点头,离开了。 李贞儿和晚秋,跟着王管事,到了韦季衡的书房。 韦季衡正在看文书,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来。 他的目光从晚秋的脸上扫过,落到了李贞儿的脸上。 晚秋的模样没有太大变化,他认出来了。 至于这个“暮春”…… 他要仔细看一看了。 看身量,确实和暮春差不多,蒙着面纱露出的眉眼,也差不多,只是,头发的发量要多一些,眼神要冷一些。 “驸马。”李贞儿和晚秋走上前,颔首行礼。 两人是公主的侍女,不必向韦季衡行叩拜大礼。 林巧香换好了衣裳,从后间走到前间来。 她也认出了李贞儿,马上冷笑道,“哟,蒙着面装公主的侍女,你胆子不小!” 林巧香走过去,去扯李贞儿的面纱。 “放肆!”李贞儿快速出手,拿出银针往林巧香的手上扎了下。 林巧香吃痛,吓得飞快抽回手去。 “郎君,她手里有什么东西扎我!”林巧香跑回到韦季衡身边,告状起来。 韦季衡淡淡看一眼林巧香,目光清冷望着李贞儿。 他不记得暮春的声音了,而以前这女子的声音,也是陌生的。 “伸手。”他淡淡开口。 李贞儿看着林巧香,轻轻勾了下唇角,这女人倒是有点本事,居然做了韦季衡的姨娘。 韦季衡可是出了名的讲究之人,不是美人不入他的眼,他现在居然宠上了一个长相比阮氏和丽氏都要差的林巧香。 不过眼下,她并不想关心林巧香是如何被韦季衡看上的,她只想打听,韦季衡为何要杀崔国舅。 “我的手里什么也没有,林姨娘你不要诬陷人。”李贞儿伸开手,将纤长白净的手指,伸向韦季衡和林巧香看。 林巧香不死心,走来想掀她的袖子。 但李贞儿怎会让她得逞? “要是找不到东西,林姨娘当如何呢?”李贞儿好整以暇看着林巧香。 她的银针收在空间里,是找不到的。 林巧香见她笑得神秘,心里不禁发怵起来,不敢再掀李贞儿的袖子了。 她的脚步,也下意识地退后两步。 想到自己在李贞儿的手里栽的跟头,眼下,她没有底气,将李贞儿制服。 韦季衡却不关心什么银针。 他看着李贞儿,“暮姑姑,公主的手谕呢?” 李贞儿早料到他会问了。 她从袖中拿出事先写好的手谕,递向韦季衡,“驸马请过目。” 韦季衡看她一眼,低头去看手谕。 林巧香也走过去看。 她虽然认得一些字,但看不懂说的是什么意思。 “郎君,这是真的手谕吗?可别将假的看成真的。”她看一眼李贞儿,冷笑着提醒着韦季衡。 韦季衡的眉头皱起来。 手谕上的字和印章,全是李贞儿的,但是,他不相信,李贞儿真的会写这样的手谕! 李贞儿以前,可是全心全意的听他的,她说过,这所庄子将来是他的,怎会收回去? 李贞儿也在观察韦季衡的表情。 她看到,韦季衡的神色,一会儿惊讶,一会儿愤怒。 李贞儿心中冷笑,这是不甘将他扫地出门吧? 她的庄子,她想让他住时,便让他住,不让他住时,她当然扫他出门了! 晚秋则很紧张,因为这份手谕,是李贞儿不久前写的。 韦季衡眉梢微微一扬,“这份手谕么……” “县令大人也看过了,为了不让庄上生乱,他派了两个衙役在庄上看护大门,驸马。”李贞儿搬出了县令来。 于私,县令管不着她和韦季衡,但于公,县令有权帮助安乐公主李贞儿守护庄子。 提到县令,韦季衡的脸色,更加一冷,他将手谕塞进自己的袖子里去了,站起身来,“既然是公主的安排,季衡听从便是,不过,还有些事情,我还想向两位姑姑请教一二,来人——” 四个青衣黑帽人,一起走进了书房。 晚秋看到他们,吓得脸色一下子变了,更加紧张起来。 李贞儿反而神情平静,她看一眼青衣人,又看向韦季衡。 她心中在冷笑,韦季衡,这是明的斗不过她了,来暗的? “驸马!”青衣人向韦季衡跪拜下来。 “庄上不太平,你们守在这里,保护两位姑姑,两位姑姑要去哪里,你们也要贴身相护,听明白没有。”韦季衡冷声喝道。 四人一起说道,“是,驸马。” 晚秋的脸色,更加变了,她悄悄拉了下李贞儿的袖子。 李贞儿却微微一笑,朝韦季衡点头,“多谢驸马的保护。” 林巧香看不懂,嫉妒得眼中火星直冒。 第238章 她,究竟是谁? 韦季衡起身,拂了下袖子,“请暮姑姑随我来,晚姑姑在此休息。” 说完,他走到书房外面去了。 他姿态儒雅,言语温文尔雅,只可惜,是个笑面狐狸。 李贞儿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讽笑。 那四个像门神一样的黑衣人,有两人马上走到李贞儿的身边来,面无表情地监视着。 另两个,则一左一右把守在门口,看守着晚秋。 晚秋神情焦急,朝李贞儿望去。 李贞儿看她一眼,点了点头,走出了书房,朝韦季衡走去。 晚秋心里暗暗叹气,这可怎么办? 林巧香看看青衣人,又看看李贞儿和走出去的韦季衡,她咬了咬牙,朝韦季衡追了上去,“郎君,郎君?你去哪儿?” “不必跟着,你自己忙自己的去。”韦季衡没有回头,朝林巧香摆摆手。 李贞儿看她一眼,朝韦季衡走去。 林巧香看到李贞儿朝她瞥来的眼神,明明是没有感情的,但林巧香却看出了嘲讽。 她走到李贞儿的面前,咬牙切齿低声说道,“别以为你在想什么,你的眼神骗不了我!” “我的眼神怎么了?”李贞儿轻轻扬眉,“林巧香,你最好不要挡我的道!” 林巧香咬牙切齿,“你假冒公主的侍女,想攀附高枝攀上韦驸马,是不是?你这样的女人,心里想什么,我可清清楚楚,你嫌弃瞻哥哥穷了,看到另一个男人有钱,马上跑来了这里,是不是?哼,贞婆娘,你别做梦了,韦驸马是不会看上你的!” 林巧香口里如此说着,心里却慌得不得了。 她见过李贞儿的脸,说实话,什么阮夫人也好,丽氏也好,都不及李贞儿的脸妖娆。 李贞儿的脸,原先明明那么丑,也不知李贞儿怎么治的,竟将一张丑脸,治得美如天仙了。 李贞儿从她手里抢走了骆瞻云,现在又想抢韦驸马吗? 她是不会让李贞儿这个婆娘得逞的! 死也不能! 要么她死,要么贞婆娘死! 李贞儿听着她絮叨的警告,心里笑了,她看上韦季衡? 她可恨不得韦季衡现在死! 只可恨,她现在斗不过韦季衡,只能用计! “你想多了,林巧香,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的处境吧,别整天揣摩别人的心思,有些人的心思,可不是你这样的女人能知道的!那会惹火上身!”李贞儿看她一眼,转身接着往前走。 林巧香不死心,又追了上前。 她拉着李贞儿的袖子,冷笑着道,“哼,你口里说一套,背地里做一套,以为我不知道你这种女人的想法?我警告你!你别打韦驸马的主意,否则……” “在说什么?”韦季衡发现李贞儿走得慢了,没有跟上,冷着脸,朝林巧香和李贞儿看去。 林巧香吓了一大跳,不敢再缠着李贞儿了,朝韦季衡行了一礼,转身匆匆离开了。 李贞儿抬起头,又往前走去。 韦季衡看她一眼,走进了一条花巷。 李贞儿发现,这条路的尽头,是去往她曾经住的公主的屋子。 她眸光微缩,韦季衡,想干什么? 一左一右有两个青衣人跟着她,她跑不掉。 不,进入了韦季衡的视线,没人能轻易跑掉。 当她知道舅舅会打此县经过时,马上担心起来,发现追杀舅舅的人是韦季衡时,她更是害怕起来。 她早就知道,韦季衡手里有人,而且,不是普通的家丁护院,而且人数还不少。 所以,当初她在骆家过得不好时,宁可吃着苦,过着苦日子,也不敢暴露身份。 在没有帮手的时候,她不敢同韦季衡斗。 现在有了晚秋,她才有了底气。 但显然,她太高估了自己。 韦季衡的势力,藏得太深了。 可是,走着走着,李贞儿又发现,韦季衡并没有走向她曾经住过的院子,而是走向了院子后面的一间废弃的小院。 他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那两个青衣人,也将李贞儿推了进去。 韦季衡进了院里后,再没有往前走,他站在院里,看着院中地上的一个旧的船舱。 这个船舱,像是从船上拆下来,搬来这里的。 只有船舱,没有船身。 这船舱,有何意义? 李贞儿看不懂。 “这是公主落湖前坐过的船舱。”韦季衡回头,神色莫名看向李贞儿,“我记得,公主生前对你最好,你不该祭拜一下吗?” 李贞儿睁大双眼,韦季衡叫她祭拜? 他在想什么? “原来,这便是公主生前坐过的船舱。”李贞儿看着船舱,摇摇头,叹息一声,“这样的东西,我以为已经烧掉了,没想到,还保存着,驸马,你有心了。” 她心中却在冷笑,韦季衡留着这个船舱,究竟想做什么? “暮姑姑要在这里祭拜公主,你们去找些香烛纸钱来给她,暮姑姑可是公主的贴身大侍女,祭拜的时间可能会很长。” 其中一个青衣人说道,“是,驸马。” 这人离去后,韦季衡又对另一人吩咐起来,“好生照看好暮姑姑。” 说完,他抬步往外前。 想跑? 李贞儿眯了下眼,飞快地走过去,拦在韦季衡的面前,“驸马和公主恩爱一场,不借机祭拜吗?” 韦季衡看着李贞儿,眯起双眸,“本驸马天天都在祭拜公主。” 李贞儿微微扬眉,心中冷笑,“哦?那么,驸马可记得公主最爱吃哪些果子点心?最爱吃什么茶水?最爱吃什么汤水?如果驸马有心祭拜的话,当准备起来。” 韦季衡盯着李贞儿的眉眼看了会儿,朝另一个青衣人说道,“速去准备。” 那人抬头,看向韦季衡,神情惊讶。 “这是不愿意去咯?是不是不想祭拜公主?”李贞儿讽笑一声。 “速去!”韦季衡沉声喝道。 那个青衣人,只得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院子里,只剩下李贞儿和韦季衡。 韦季衡看着李贞儿,想到那日在骆家看到的墨阳,他眉头微蹙,总觉得,她似曾相似,可又想不起来,他在哪里见过她。 她也叫贞娘,但与那个沉入水底的安乐公主李贞儿,长得完全不一样! 声音也不一样! 她究竟是谁? 第239章 她,真的是暮春? 她叫贞娘,那个沉入水底的安乐公主李贞儿,也叫贞娘。 但两人长得完全不一样! 声音也不一样! 安乐公主的脸丑如树皮,这位却美如娇月。 韦季衡感叹,同样叫贞娘,为何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女人? “你不是暮春!你究竟是谁?”韦季衡看着李贞儿,忽然冷笑一声,“你的胆子可不小,敢假冒公主的侍女!” 李贞儿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在庆阳县,她根本逃不过韦季衡的盘查。 “我就是暮春!驸马!”李贞儿模仿着暮春的样子,微垂着眼帘,不卑不亢回道。 “暮春已经死了,被埋在公主坟墓的旁边,你又是哪个暮春?”韦季衡忽然抓起李贞儿的胳膊,厉声质问,“说,你混进红枫山庄来,想做什么?” 李贞儿心中暗惊,暮春,真的死了? 暮春和晚秋是宫中培养起来的侍女,除了面见宫中身份高的人,在其他人面前,哪怕是见到丞相,也不会献媚屈服。 李贞儿更是如此。 她抬起头,直视着韦季衡的眼睛,“驸马,我是暮春,那个埋葬在公主坟旁的女子,是驸马认错的人吧?”她抽回手腕,拿出令牌来,“驸马请看,这便是我的令牌!宫中的令牌!” 韦季衡看着令牌,眸光微沉。 死去的那个暮春,身边确实没有令牌,脸在水里泡的发胀了,五官完全变了样。 他是从衣裳和发饰,认出那是暮春的。 安乐公主侍女的令牌,独一无二,是宫中发下来的,无法仿造。 这女子的令牌,也确实是他以前见过的。 她,真的是暮春? “面纱摘下来!”韦季衡看着李贞儿的脸,冷声喝道。 声音带着威严,但李贞儿根本不惧。 暮春和晚秋的脸,常年遮着面纱,韦季衡见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且,都是远距离地瞧见,韦季衡根本记不得暮春的真实长相。 李贞儿料到这一点,大大方方地取下面纱来。 她的脸型本和暮春不一样,以前的她,因为身体差,十分瘦弱,下巴尖如锥子。 在骆家后,无人投毒,虽然饮食质量差了,但没有毒,她的脸反而长得圆润了,长得和安乐的脸完全不一样了,尖瓜子脸变得和暮春的鹅蛋脸相似了。 加上她用药水修饰了五官中的细节,韦季衡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越看越觉得她是暮春。 “驸马,还有什么要问的?”李贞儿反客为主,问着韦季衡。 韦季衡为了掩饰自己的虚心,有意问着暮春,关于李贞儿的过去。 李贞儿全都答得上来。 韦季衡又问她,安乐公主落水的那天,晚秋和暮春跟着跳水寻安乐公主,安乐公主溺水而亡了,她和晚秋后来去了哪里。 韦季衡目光如炬,一瞬不瞬盯着李贞儿。 他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心狠手辣。 对待犯事的下人,要么让其重残,要么让其死。 没有人敢背叛他。 李贞儿迎上他的目光,毫不胆怯。 因为,关于他问的这些话,李贞儿也料到他会询问。 “晚秋被一户人家所救,我被双柳村的骆家人所救。”李贞儿说道,“起初,我的头撞了石头,不记得山庄的事情了,被骆家二郎骗回去做娘子,最近才想起来,才离开骆家回了庄上。” 她的一切,林巧香那个长舌头,一定会跟韦季衡说,撒谎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 她半真半假的话,让韦季衡找不出破绽来。 第240章 留下,守护 虽然激动,但理智告诉他,此时他不能进去找李贞儿问话。 骆瞻云朝门缝里看去一眼,跟来时一样,又悄悄离开了这里。 他按着记忆中的路线,找到了厨房那里。 此时是上午过半的时间,成婶正带着人,忙着做午饭。 安排好四个厨房后,她端起茶碗吃着茶水润口,抬头时,不经意间看到窗子外面有个熟悉的脸孔,正站在窗子外面看着她。 成婶吓了一大跳,“你们先忙着,我去下茅房,……不得偷懒,驸马回来了,被她发现了,你们死定了!” 就算是驸马不在庄上,有管事严格的成婶,厨娘们也不管偷懒。 几个人纷纷应道,“知道了,成婶,你放心吧,不会偷懒的。” 成婶将走到厨柜那里,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悄拿了一壶酒藏在袖中,又顺了一碟子点心,快步走出厨房。 骆瞻云看到她走出来,飞快闪身,走进了厨房一侧的柴草房里。 成婶走过去,朝他点了点头,“跟我来。” 她将骆瞻云领到她的住处,关门时,还看了看左右有没有人注意这里,待确定没有发留意时,她飞快关了门。 “哎呀,骆郎君,你怎么来了?你今天可不能来呀。”成婶拍拍胸口,一副后怕的样子,“这里有壶酒,一点点心,你吃了快离开吧,你在这里,可会有麻烦的。” 成婶将袖中的酒水和点心取出来,放在屋中的桌上,摆摆手,催着骆瞻云。 骆瞻云却拂袖轻笑,一副并不在乎的样子,“成婶是怕韦驸马发现了我?” 成婶摇摇头,一脸的担忧,“骆郎君啊,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就快走吧,韦驸马的脾气可不好,他发现庄上有外男,会杀了你的。” “驸马抓不到我,我担心……”骆瞻云沉了脸色,冷笑道,“那个婆娘会惹出事来,给我添麻烦,到时候,又得我救她。” 成婶却说道,“骆郎君放心,贞娘自有本事保护好自己,郎君不必管她,郎君还是顾好自己吧。” 骆瞻云挑眉,“她有何法子自保?” 成婶哪说得清? 她总觉得,李贞儿敢大着胆子的跟韦季衡做对,就一定有法子对付韦季衡。 “她自小就胆大,出生以来,还没有怕过任何人,骆郎君,你不必担心她,你还是管好自己,你快走吧,你不能在庄上呆着。”成婶急得什么似的,见劝说不动骆瞻云,干脆拉着他的袖子,将他往外推。 骆瞻云拂开成婶的袖子,“成婶,你给我找套男仆的衣裳,我就在庄上吧。” 成婶惊讶得睁大双眼,“什么?你要留下?不行不行,你会被韦驸马发现的,你的面孔陌生,他盘查起来,没有人给你作证,你会有危险。” 但骆瞻云仍然固执着说道,“你女婿不是在庄上吗?让他想办法,给我一个身份,说我是砍柴的也好,说我是扫地的也好,总之,我必须得留下来。” 他要亲自盯着那个婆娘! 正如成婶说的,李贞儿从小就胆大,从没怕过谁。 越是这般胆大不知危险者,越是会遇到麻烦,知难而退,才会平安。 骆瞻云坚持不肯走,成婶又担心不帮他,他擅自留下来,反而更会有危险,她只好点头同意。 “好吧,我给你找衣裳去,你别乱跑,我很快就回来。” “有劳成婶了。”骆瞻云颔首。 成婶无奈地摇摇头,接开门,离开了。 她是庄上的老管事,是李贞儿第一年来庄上选来的仆人。 成婶和女儿女婿都在庄上做事。 家里人多,又是老管事,找到一套男仆的衣裳,并不难。 成婶跟一个专门砍柴的聋哑老仆说,会找个帮手给他,叫他好生关照着。 老仆高兴得直点头,口里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第241章 你怎么来了? 成婶向自己女婿,要了一套不太惹眼的旧袍子,拿到自己的屋子来。 “骆郎君,衣裳找来了,对了,我还给你安排了个差事,做砍柴陈伯的帮手。这样你就可以在庄子里行走了。他是个哑巴,人生得又老实,你跟着他,安全些。”成婶进了屋,将衣裳递给骆瞻云,说着自己的安排。 骆瞻云道了谢,当下就换起衣裳来。 成婶的女婿不及骆瞻云个子高大,但身子十分的胖,宽大的衣裳穿在骆瞻云颀长个子的身上,勉强也合适。 再戴上庄上仆人们的帽子,他俨然成了庄上的普通男仆。 骆瞻云很满意这身衣裳。 但成婶看着他的脸,还是担忧起来,“骆郎君,你这脸……太养眼了,咱们庄上的仆人,长得全都粗鄙不堪,就连我家女婿,我认为长得不错的人,与郎君一比,也是天下地上的差别。这脸得想办法遮遮。” 骆瞻云想到李贞儿曾经往脸上抹的药,他后悔没有向李贞儿要一些过来。 不过眼下急着用,找她要,估计也是不会给的。 那婆娘一向难说话。 骆瞻云环视着屋子,寻找着可用的东西,最后,他从一个熄灭的茶炉里,掏了些冷灰出来,搓了搓,往脸上抹去。 成婶笑着道,“这个法子可行。” 她拿了面镜子来,给骆瞻云照面容。 骆瞻云虽然是农家汉子,却生得五观俊朗,肤色比村里的其他汉子们要白皙些。 这般抹了灶灰后,看起来不像个青年男子,而像个中年男人。 “这副模样,跟原先的完全不一样呢。”成婶笑着道。 但想到韦季衡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为人又阴险,成婶叮嘱着骆瞻云,尽量不要跟韦季衡见面,以防他看出破绽来。 韦季衡曾去过骆家找李贞儿,见过骆瞻云,李贞儿将这件事情,告诉给了成婶,成婶便提醒着骆瞻云。 骆瞻云将脸上抹了灶灰,又抹手,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苍老憔悴些,“多谢成婶提醒,我会注意的。” 成婶看了眼屋外,“快到午饭时间了,我还要忙着去做饭,我先带你去见陈伯,你自己小心行事,我还要去厨房。” 她关了屋门,领着骆瞻云先来见砍柴的陈伯。 陈伯六七十岁了,虽说是砍柴工,但并不出门砍柴,只在柴房前整理些碎柴火棍子,扫扫地。 因为他儿子帮庄上干活时出了意外,李贞儿便将他接来庄做些轻松的杂活,当作养老。 陈伯是个哑巴,又是个孤寡老人,庄上的人欺负他老实,都不与他讲话,他的日子过得甚是孤单寂寞。 成婶将骆瞻云领来,他很高兴,连连打着手势说,他终于有伴了。 “陈伯,我将他交给你了,你可不能让别人欺负他。”成婶伯拍骆瞻云的肩头。 陈伯可巴不得有人做伴呢,怎会让其他人欺负骆瞻云? 他兴奋着点头,“啊啊。” 成婶打量了四周,又叮嘱骆瞻云不可乱跑,有什么事让陈伯找她,交待好,她便离开了。 第242章 跟我离开 陈伯不会讲话,同骆瞻云交流只能打着手势。 他告诉骆瞻云,将柴房前其他仆人运回来的枯树枯枝,砍成短截便好。 他又找了把好的斧头给骆瞻云,指了指自己砍的火柴,告诉骆瞻云照着做。 骆瞻云是年轻人,手劲比陈伯大。 他提起斧子,小半个时辰,就将陈伯半天的活儿给干完了。 陈伯惊讶得睁大双眼,竖起大拇指夸着他厉害。 因为半天的活儿干完了,砍好的木柴,足够厨房里一天的用量。 陈伯喜欢骆瞻云,拍拍他的肩头,劝他休息会儿。 他去给骆瞻云端午饭来。 骆瞻云微微一笑,“好。” 陈伯端了午饭来,两人吃好了饭,就在柴房前的树荫下休息。 不过,为了让庄上的人记得自己,骆瞻云有意拉着陈伯往厨房送柴火,让几个厨娘记住了他的样子。 他又带着陈伯一起去茅房,如此在庄上走了两圈,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陈伯的帮手。 因为砍柴是低等活儿,跑腿买办的人,瞧不起砍柴的人,大家只朝骆瞻云看去一眼,没人理会他。 这也正和骆瞻云的想法,被人盯上打搅,反而会露出马脚来。 骆瞻云记挂着李贞儿,对陈伯说,他要去找成婶说事情,要离开一个时辰。 反正下午的事情都做了,陈伯笑着点头,“啊啊”了两声,挥手示意骆瞻云可以离开。 骆瞻云避开着庄上的其他仆人,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往李贞儿祭拜的院子走去。 院子门还和刚才一样紧闭着。 里头没有声响。 骆瞻云透过门缝,往里看去。 院中只有李贞儿站着,不见韦季衡。 那两个青衣护卫,倒是仍旧守在门里侧的一左一右。 骆瞻云打量了四周,发现没有人看向这里,他找到院子的后门,攀爬上了院墙落入院内。 屋子多日没有人居住,经过春夏的阳光雨水的滋养,野草疯长。 没人看护,门窗坍塌歪斜。 骆瞻云推开屋子的后门,走进前屋来。 前屋的大门半掩着,他轻轻推开了条门缝。 站在门缝后,骆瞻云能清晰地看到前院中的一切。 他看到,李贞儿正看着那破旧的船舱发呆。 隔了座小花圃的前方院门那里,两个守门的青衣人,正坐在院门槛上聊着天。 趁着他们没有留意李贞儿,骆瞻云捡了块小石头,向李贞儿扔了过去。 小石头砸到了李贞儿的腿。 她朝扔石头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了骆瞻云站在那里。 骆瞻云的脸上抹了草木灰,变得和以前大不一样,李贞儿看得一愣。 她眯了下眼,神情警觉直来。 这人是谁? 她的表情,让骆瞻云心中满意,很好,这婆娘没认出他来。 他轻轻勾了下唇角,双手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讽笑着看向李贞儿。 这散漫的表情,和谐谑的眼神,让李贞儿回过神来。 这莫非是骆瞻云? 对,是他,个子是一样的,脸型是一样的,眼神是一样的。 他胆子不小,敢来庄上! 李贞儿朝他点了下头,又看一眼院门那里。 骆瞻云心领神会,将身子藏进了屋里。 李贞儿回头看向两个守着她的青衣护卫,冷声道,“我要进屋休息会儿,你们不得打扰。” 两个青衣护卫冷冷说道,“驸马走时有言交代,姑姑祭拜公主,不得偷懒!” 李贞儿冷笑,“可他没有说,要我一时一刻不停地站在这里祭拜,若是我累死了,莫说你们会挨罚,你们驸马也会脱不了干系。我是宫里的人,我的生与死,是由宫作决定,宫外的任何人,不能决定我的生死,你们想虐死我拉着你们驸马跟宫里作对吗?” 她的一番恐吓说辞,将两个青衣人吓了一大跳。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起向李贞儿摆摆手,“给你半个时辰,休息够了,马上再来祭拜!” 李贞儿冷眼看他们一眼,一言不发,走进了正屋里。 才关上破败的门,李贞儿就被骆瞻云拉到一边去了。 “你早说过了,你进了庄上,一定会被那个韦季衡虐待!搞不好,性命也会丢!”骆瞻云看一眼门外,拉着李贞儿往后门走,“跟我走,离开这里!” 李贞儿挥开他的手,“骆二郎!我的事不要你管!” 骆瞻云停了脚步,眯着眼看她,“不要我管?贞娘,你可别忘记了,你还欠了我的银子没有还清!还欠我一个娘子!你要是死在这里,我找谁要债去?你不能呆在这里!” “她人呢?”屋外,韦季衡的声音传来。 青衣护卫回道,“回驸马,她在正屋里休息!” “休息?念完一千遍地藏经了吗?”韦季衡冷哼一声,朝正屋这里走来。 李贞儿的脸色一变,推了把骆瞻云,压低声音,“快走,别让他看到你!” 第243章 担心 她身后转来推门声。 李贞儿回头,正看到韦季衡面色清冷走了进来。 他扫视了眼屋中,将目光落在李贞儿的脸上,“暮姑姑的地藏经,念完一千遍了吗?” “驸马的悼情诗,写了几首?”李贞儿反问。 韦季衡眸光微缩,“放心,本驸马对公主情深意重,定会写完一百首。” 李贞儿颔首,“暮春相信驸马的能力,回京后,也定会将悼情诗拿给皇后娘娘看。” 韦驸马走到李贞儿的面前,看了一眼她,转身朝门外那里喊道:“来人!” 那两个青衣人飞奔来这里,“郎君!” 韦季衡冷声道,“暮姑姑要休息,这屋里却连躺椅也没有,她如何休息?还不速去准备起来?” 两个青衣人对视一眼,应了一声,一起出去了。 藏在侧屋中的骆瞻云,眸光微沉。 韦季衡,这是什么意思? 他认出李贞儿了? 不多时,那两个青衣护卫,抬着一张躺椅来了。 李贞儿看了一眼,坐了上去休息。 虽然她厌恶韦季衡,但也不会亏待自己。 有椅子坐着,可比站着舒服多了。 韦季衡也没有离去,他走向一张旧椅子,撞了下灰尘,撩起袍子摆,坐了上去。 “我对厨房安排过了,晚上,我想请暮姑姑和晚姑姑吃饭,聊表心意。”他和声说道。 李贞儿赫然看他。 他什么意思?请她吃饭? 猫哭耗子? “多谢驸马好意,不过,得知公主殁后,我和晚秋都发过誓,要为公主守丧,斋戒三年。驸马,你为公主斋戒了吗?”她好整以暇看着韦季衡。 韦季衡一怔,眼底神情不悦起来,“当然,本驸马一直在为公主斋戒,今天请两位姑姑吃的饭,也是斋饭,暮姑姑想多了。” 李贞儿依旧冷声道,“驸马的好意,暮春心领了。这时辰也不早了,我的地藏经,也快念完了,不知驸马,可有准备车辆安排我和晚秋回京?” 就在骆瞻云来之前,她为了摆脱韦季衡,想到了一个法子脱身。 她说,按着宫里的规矩,公主殁了后,生前所有贴身用品得全部收回,交与宫中的内务省。 而这一规矩,也确实有。 只不过,若公主生前将物品赠与出去的,已经留了遗言不予收回的除外,若公主交待身后之事的,公主的后事,会按宫里的规矩办。 公主的物品全是皇家之物,不得随意遗落民间。 韦季衡身为驸马,当然知道这个规矩,他想扣下暮春身份的李贞儿,收回庄上的田产,也不得不放行了。 公主当年殁,她的物品,得当年送回宫中,此时已入秋,回到京城路途遥远,正好赶在年底回京。 “暮姑姑放心,已经在安排好了,只等暮姑姑的地藏经一千遍念完,就可出发了。”韦季衡压下心中的怒意,冷声道。 “好,如此,有劳驸马了,我会在天黑前念完,就不劳驸马亲自来过问了,有两位护卫可以监督着。”李贞儿淡淡说道。 韦季衡起身,拂了下袖子,起身离开了。 等他的脚步声走远,走出院子,骆瞻云又从侧间屋里走了出来。 骆瞻云将屋门关好,来到李贞儿的面前,小声问道,“你要回京了?” 李贞儿在躺椅上睡下来,昨晚没休息好,她很困,“嗯。” 见她懒洋洋满不在乎的样子,骆瞻云冷笑道,“和韦驸马一起回京?” 李贞儿刚闭上双眼,又赫然睁开来,瞥向他,“我和谁一起回京,与你相干?” “你不怕他认出你来?”骆瞻云抓着她的胳膊,眸光幽沉看着她,“想想你是怎么流落到双柳村的。” 李贞儿当然知道了,但是! 她若不将韦季衡带走,崔国舅就不能安全离开。 有她看着韦季衡,将韦季衡的势力引开,崔国舅的身边就少了危险。 “我已经将他瞒住了,就不劳你操心了。”李贞儿朝骆瞻云挥挥手,“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当心被他发现,你就死定了!” “你是如何将他瞒住的?”骆瞻云疑惑问她。 李贞儿抬头看向他,勾唇冷笑,“我现在叫暮春,是公主的侍女,身份是宫中的宫女,享七品俸禄,连县令见了也得让我几分,他不敢对我怎么样。” 虽然李贞儿满不在乎,但骆瞻云还是劝着她离开。 李贞儿说什么也不肯走。 “我自有主意,你别管我!”李贞儿站起身来,将他往外推,“你回你的骆家去!至于欠你的银子,我不会赖帐的!” 李贞儿将骆瞻云往后院门那里推。 她走得慌乱,不小心撞翻了一把旧椅子。 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屋外,那两个青衣护卫的声音马上说道:“暮姑姑,何事?” “快走!”李贞儿压低声音,催促着骆瞻云。 骆瞻云朝前院那里看去一眼,离开正屋,从后门那里的矮墙处翻墙离开了。 李贞儿看到那抹衣角消失在院外,长松了口气。 “暮姑姑,出了什么事?”两个青衣护卫,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 “无事,我刚才不小心踢翻了一把旧椅子,这屋里的家具都破旧了,稍稍一撞就倒。”李贞儿转身,看他们一眼,淡淡说道。 这二人的问话看似关心,不过是前来监视而已。 她心中清楚得很。 两人打量了下屋子,发现一把椅子倒在地上,再没有其他异样,朝李贞儿行了一礼,又离开了。 李贞儿关了屋门,坐回到椅上。 想着刚才骆瞻云说的话,她眉头皱起,那狗男人不怕死吗? 敢闯进庄里来? …… 骆瞻云离开屋子,来到了成婶的住处。 这时候是午饭后的休息时间,成婶作为管事,可以回自己的住处休息。 她刚睡到床上闭上眼,就听骆瞻云在窗外喊着她。 成婶只得开了门,让他进了屋。 “骆郎君,你怎么又来了?” “崔国舅在哪?”骆瞻云一走进屋里,就问道。 李贞儿不肯走,是不是担心崔国舅? 那婆娘自己都难保,却还操心着别人! 骆瞻云想到李贞儿的倔强,脸色就不好看了。 第244章 相助 崔国舅的去处,李贞儿可早有交代,没有她的允许,不得透露给任何人。 成婶哪敢说出来? 同时,她心中在疑惑,骆瞻云怎么知道,他救回的人是崔国舅? 崔国舅说,并没有说透露身份呀? 成婶摇摇头,装着不知情的样子,“国舅?什么国舅?郎君,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骆瞻云神色焦急,“成婶,你就别吱吱唔唔了,崔国舅是我救的,我怎会不知他的身份?他说要见红枫山庄的人,我便带他来了,可我知道,他的处境十分的危险,韦驸马派人在找他,那日追杀他的人,也正是韦驸马。现在韦驸马回了庄上,有贞娘缠着他,何不借这个机会,将国舅转移走?” 成婶当然希望,崔国舅离开这里,得山庄远远的,别被韦季衡找到。 可李贞儿没有交代转走崔国舅的事,她不敢做决定。 “我,这……”成婶头疼起来,“骆郎君,这件事,得问贞娘,我做不了主。” 骆瞻云眉头皱起,“那个倔强的女人,宁可自己有麻烦,也不要我帮忙!”他冷着脸,“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该带崔国舅来这里!” 成婶叹着气,“骆郎君,要不,我去问问贞娘?请示下她?” 骆瞻云冷笑,“她被韦驸马困在屋子里,我刚才好不容易见到她,她将我赶了出来,你能见到她吗?她会听你的建议?” 成婶为难说道,“那怎么办?” “你告诉我地址,我将崔国舅转移走。”骆瞻仰又催促着成婶,问她地址。 成婶叹气,一脸的为难。 骆瞻云又说道,“别犹豫了,时间紧急,再犹豫下去,万一韦驸马的人找到崔国舅,到时候,还如何救?据我观察,韦驸马的手里头,人手可不少。你放心,万一贞娘怪罪起来,有我担着!” 成婶想了想,只得答应,“好,我带你去!” 其实,成婶也担心崔国舅被韦季衡找到。 她和李贞儿在商议着,找机会让她女婿带崔国舅转移走。 可她女婿只是个农家汉子,担两大桶水,背一捆柴,还有些力气,叫他打架,他顶多打倒一两个人,跟韦季衡的人打起来,她女婿根本打不过! 骆瞻云的力气大,身手好,还是让他带崔国舅走吧。 成婶带着骆瞻云从后门那里出庄子。 这个地方,原先只有一个老仆看着门,如今有韦季衡的两个护卫把守着。 为了不让守门的人怀疑,成婶带着骆瞻云离开时,她找了副空箩筐让骆瞻云挑着。 她撒谎对守门的说,要带骆瞻云去买好的豆饼回来,喂养韦季衡的几只兔子。 庄上有不少兔子,是韦季衡的最爱,这已不是秘密。 韦季衡的兔子吃的十分的挑,喜欢掺和了豆饼的草料。 而这种豆饼,只有村里的农户们会做。 守护卫对这件事十分的熟悉,成婶说要买豆饼,他们马上放了行。 出了庄子,成婶带着骆瞻云绕过一片树林和田地,到了一处小山坡后的小村子。 有一户独门独院的屋子,安在村头,成婶带着骆瞻云走了过去。 她敲了敲门,“老爷,是我,成婶。” 屋中,崔国舅听出了成婶的声音,来到门边,他透过门缝,看到成婶带着一个陌生的男子前来,有些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开门。 他担心,有人威胁着成婶目的是前来寻他。 他站在门后,不作声。 而门外的骆瞻云目力好,也从门缝里,往里看去。 从外往里看,因为光的问题,会看不分明。 但骆瞻云的目力极好,他清楚地看到门后站着一个中年男子,正是那日他所救之人。 对方不敢开门,莫非是近来的搜查让她害怕了? 骆瞻云便说道,“您不必担心,我们不会供出你的,那晚,我冒着杀头的风险将您救生,何可能让你轻易受而?那我不是白白救你了吗?” 崔国救眯着眼,救他之人? 那晚? 莫非是…… 崔国救记起了骆瞻云,十分高兴地拉开了门,“原来是小恩公,快快,进来说话。” 成婶没有进屋,她坐在门口,给他们把着风。 那副箩筐停在门口,有人问起,她就说自己收些谷子等物。 她是红枫山庄的人,她坐在村头的树荫下,大家只多打声招呼,可不敢指责她的错处。 屋中,崔国舅拉着骆瞻云的手,十分激动道,“哎呀,恩公可你可算是出现了,我还以为,再看不到你了。” 骆瞻云眉头蹙起,一脸疑惑,“为何会说再见不到在下?在下是附近村里的人,崔国舅只要还住在这里一天,咱们迟早会见面的。” 崔国舅想到对恩公的抱怨,又好气又好气地摇摇头。 他可算是猜出来了,外甥女和这位恩公,有着矛盾呢。 “不提也罢,我是说……,可能,恩公住的地方较远,远离大道,那可不就是再见不着面了吗?”崔国舅微微一笑。 骆瞻云看到情况紧急,他敷衍着应了一声,又说道,“对了,您得马上离开了,这里不安全。万一韦驸马的人搜到这里,您可就有麻烦了。” 崔国舅当然想马上离开,可他现在还没有同李贞儿打招呼,“贞娘呢?她怎么没来?” 骆瞻云当然不能说实话,只说道,“哦,她被庄上的事务缠住了,抽不开身前来赔你,不过您放心还有我这样的人在,你尽管放心离开。” 崔国舅只得点头道,“好,那就不打搅她了。” 骆瞻云带着崔国舅离开这座小屋,具体路线怎么走,骆瞻云可比成婶还要熟悉。 他催促成婶回了庄上,骆瞻云带着崔国舅,从村里的小路,离开了。 离开村子,来到了荒芜人烟的地方。 在这里说话,就方便多了。 骆瞻云扶着崔国舅坐在树下的石头上休息,“对了,崔国舅,您将来有什么打算,要我将你送往哪里?” 崔国舅道,“去县城,我得到县城衙门里报个备,告放他们,我曾经过这里。” 第245章 韦季衡的惊吓 崔国舅只得点头道,“好,那就不打搅她了。” 两人商议好,打开门来。 成婶马上走来,“骆郎君,你们可商议好了?” 骆瞻云说道:“成婶尽管放心回去回复贞娘,我定不会让庄上的人找到我们。” 成婶点了点头,“好,我这便回去。” 骆瞻云在这处农家小院中,找到一架板车。 他将板车套在骑来的马匹上,放上干粮和水,和崔国舅以舅甥相称,赶着马车,从小路离开了这里。 离开村子,他们来到了荒无人烟的地方。 在这里说话,就方便多了。 骆瞻云扶着崔国舅,坐在树下的石头上休息,“对了,崔国舅,您将来有什么打算,要我将你送往哪里?” 崔国舅看向远方,“去县城,我得到县城衙门里报个备,告诉他们,我曾经过这里。” 骆瞻云不解说道:“崔国舅若去了县城,这不是会让韦驸马知道了你的消息?崔国舅,你会有危险。” 崔国舅摇摇头,叹声道,“骆壮士,你有所不知,若我不去县城,便是抗旨!这会连累我的家人,连累……” 连累李贞儿。 他看一眼骆瞻云,没有往下说。 因为李贞儿告诉他,她并没有对外说出自己的身份。 骆瞻云见他执意要去县城,只好说道,“也好,我们这便去县城。” 崔国舅不想让骆瞻云更担心,又说道,“骆壮士也不必太担心,我到了县城的衙门,身份公开,韦驸马哪怕权势滔天,也不敢公然杀我,我再悄然离开前往岭南,他便拿我无法了。” 这个主意,也不是不可行。 骆瞻云说道,“好,那就按着崔国舅的主意行事。” …… 成婶目送骆瞻云他们离开后,这才挑了箩筐,在村里随意买了些豆饼,回了红枫山庄。 守门的问她,离开的那位怎么没有回来。 成婶编了个谎言,说骆瞻云还在村里收豆饼,她挑回的这些,是急需用的。 守门的人并不关心庄上的事务,成婶又是老仆人,他们也只是随口一问,便放了行。 进了庄上后,成婶将挑担放回了厨房前。 这时候,已快黄昏时分,又到了做饭的时间。 成婶忙好了晚饭,带着两个厨娘,提了食盒,来到李贞儿祭拜的院落前。 其他时间,成婶是见不到李贞儿的,但吃饭时间除外。 两个守门的青衣人没有拦着成婶,让她进了院子。 院中,李贞儿站在那座旧的船舱前,略有所思。 成婶指挥着两个厨娘将吃的放在桌上,她看一眼守门那里,走到李贞儿的面前。 “贞娘。”她小声说道,“骆郎君去了银水村,将人带走了。” 李贞儿赫然看向成婶,“什么?” 这个骆瞻云,真是多管闲事! 她说过,她的事情不要他管,他带人走,他不想活了? 成婶见李贞儿生气了,一脸的为难,“他说,这个时候带人走,是最好的机会,有贞娘在这里牵制着驸马,他才好带人走。” 李贞儿当然知道这么做,是最好的安排,但是! 她不想让骆瞻云带崔国舅离开。 这样一来,她又欠了骆瞻云的人情。 “贞娘,骆郎君虽然脾气不好,但我瞧得出,他办事可靠,贞娘不必太担心。”成婶劝着李贞儿。 事到如今,还能怎样? 只能先这样了。 李贞儿转身,朝门口那里看去一眼,小声对成婶说道,“我知道了,接下来,咱们只要稳住韦季衡就可,你这么办……” 她悄悄给了一包药粉,递到成婶的手里。 又小声对成婶吩咐了几句。 成婶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那边安排饭食的两个厨娘,已经将吃的摆在了桌上。 成婶敛了神色,正色说道,“暮姑姑,饭菜摆好了,请就餐吧。” “有劳成婶了。”李贞儿朝成婶颔首,走向了亭中。 李贞儿吃摆饭,成婶和两个厨娘收走了碗筷。 …… 另一处院中,林巧香在陪韦季衡吃饭。 如今韦季衡的后院中,只有她一个女人,林巧香心情极好,竭力讨好着韦季衡。 倒酒,布菜,十分的殷勤。 不过,韦季衡对她的温柔服侍,一点都不上心,吃饭吃得心不在焉。 他的眼神,也时不时地朝李贞儿呆的那处院落瞥去。 林巧香看到他这副样子,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韦季衡,莫不是真的看上了李贞儿? 不行,她不能坐视不管。 她不能让韦季衡看上李贞儿。 “郎君,你总是往杏花院看,莫非是不放心暮姑姑吃的不好?”林巧香看一眼韦季衡,故意说道,“唉,郎君真是多虑了,她一定吃得好。” 韦季衡淡淡抬眉看她,“你想多了,我根本没有想她的事。” 林巧香心中冷哼,口是心非吧? 韦季衡在撒谎,但她不会相信。 她微微一笑,说道,“暮姑姑到了骆家后,吃饭十分的挑食,骆二朗为了照顾她的口味,特意亲自下厨呢。今天的饭菜,都是暮姑姑曾在骆家吃过的。” 韦季衡的神情,原本是平静的,听到林巧香提到骆家,他的脸色马上阴沉下来。 林巧香看在眼里,心中得意,又假装叹气说道,“郎君,我不懂宫里的规矩,你说,暮姑姑已经和骆二郎成过亲了,宫里还会不会要她?” 韦季衡面色清冷,“暮春的事情,你不许再提,吃饭。” 林巧香看到他脸上浮着怒意,心中更高兴了,“是,吃饭吃饭。” 贞婆娘,你一个和男人睡过一屋的女人,韦驸马是不会要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 李贞儿站在院中看天。 夜色渐渐变浓,院里的光线,也暗了起来。 那两个青衣护卫走来点灯,这时,韦季衡走了进来。 “驸马。”护卫们走上前行礼。 韦季衡神色莫名,朝李贞儿缓步走了过去。 李贞儿回头,冷冷说道,“驸马,一千遍地藏经已经念完了,你的两个护卫可以做证,还不放我出去吗?明早要回京了,我得收拾下物品,以免有遗落的。” 韦季衡看着她的脸,心中暗忖,以前的暮春,少言寡语,现在的暮春却言语犀利。 这个暮春,变得也未免太多了。 “你放心,我会放你出去的。你说得对,明早要离开了,是得准备准备。”韦季衡看着李贞儿的眉眼,声音清冷,“我们要离开这里了,暮姑姑不该向一个人告别吗?” 李贞儿毫不胆怯回看向他,“请问驸马,需要向谁告别?” “当然是公主了,她的坟茔在此地,皇上没有下旨说迁坟,她就只能在此,我们一走,她就孤单了,不是吗?”韦季衡声音幽幽。 刽子手去祭拜被自己杀的人,未免可笑。 李贞儿轻轻牵了下唇角。 她垂下眼帘,“驸马所言极是,我是该去向公主告别。” “暮姑姑请随我来。”韦季衡看了李贞儿一眼,转身往外走。 李贞儿跟了上前。 那两个守门的护卫,也跟在他们后面。 韦季衡没有喊其他人,只带着李贞儿和两个护卫,离开庄子,往庄外的荒林里走去。 天上没有月儿,庄外的路上,黑漆漆的。 只有两个护卫手里的小灯笼,闪着微弱的光。 但这可怜的光,只照得见四人脚边的路,再远处,什么也看不清。 四周一片漆黑。 野地里,时不时传来猫头鹰的叫声。 透着凄凉。 安乐公主的坟茔在哪里,李贞儿知道。 晚秋带她去过。 出了庄子门,往哪里走,走多远,她心中了如指掌。 虽然光线不好,但她记忆好,走得并不慌乱。 韦季衡走一段路,回头看她一眼。 如果是白天,一定能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神中浮着疑惑。 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只听韦季衡说道,“到了。” 李贞儿往前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堆着一个巨大的土堆。 从两个护卫手里的灯笼光中看出,土堆前的墓碑上,写着“安乐公主之墓”等字样。 “暮姑姑是公主生前最信任的侍女,公主在此沉睡多日,一定想姑姑了,姑姑,请吧?”韦季衡侧身,朝暮春颔首。 李贞儿看他一眼,没有胆怯,步伐沉稳朝坟茔走去,看到墓碑上的字样,她心中讽笑。 她怕是古今以来,第一个给自己祭拜的人吧? 李贞儿在坟茔前跪拜下来,“暮春,前来拜见公主。” 念完,她长长叹了一声,哭了起来。 哭,自五岁起,认清了世间的冷眼后,她再没有哭过。 这一次的哭,不过是做个样子给韦季衡看的。 哭了会儿,她回头看向韦季衡,“驸马不拜一拜公主吗?你曾许诺过公主,不求同年生,但求同年亡,如今公主睡在这里,而驸马却在坟茔外,驸马,你可想过公主在地下的孤单感受?”可想过,公主会要你的命? 韦季衡的脸色难看起来。 该死的女人,他原想让她怕上一怕,她反而又将了他一军! “当然要拜了,本驸马,天天都来此祭拜公主。”韦季衡走上前,朝坟茔拜了起来。 李贞儿看着他,口里轻轻唱起了歌谣。 韦季衡听到歌谣声,脸色旋即大变,一片死白。 眼神里满是惶恐。 第246章 炫耀 灯笼光照得近了,能清楚地看清了土堆前的墓碑上,写着“安乐公主之墓”等字样。 “暮姑姑是公主生前最信任的侍女,公主在此沉睡多日,一定想姑姑了,姑姑,请吧?”韦季衡侧身,朝李贞儿颔首。 李贞儿看他一眼,没有胆怯,步伐沉稳朝坟茔走去,看到墓碑上的字样,她心中讽笑。 她怕是古今以来,第一个给自己祭拜的人吧? 李贞儿在坟茔前跪拜下来,“暮春,前来拜见公主。” 念完,她长长叹了一声,哭了起来。 哭,自五岁起,认清了世间的冷眼后,她再没有哭过。 这一次的哭,不过是做个样子给韦季衡看的。 哭了会儿,她回头看向韦季衡,“驸马不拜一拜公主吗?你曾许诺过公主,不求同年生,但求同年亡,如今公主睡在这里,而驸马却在坟茔外,驸马,你可想过公主在地下的孤单感受?”可想过,公主会要你的命? 韦季衡的脸色难看起来。 该死的女人,他原想让她怕上一怕,她反而又将了他一军! “当然要拜了,本驸马,天天都来此祭拜公主。”韦季衡走上前,朝坟茔拜了起来。 李贞儿看他一眼,口里轻轻唱起了歌谣。 韦季衡听着歌谣声,脸色旋即大变,一片死白。 眼神里满是惶恐。 那两个青衣人不知内情,见韦季衡变了脸色,也吓得白了脸。 李贞儿将他们的表情看在眼里,轻轻勾了下唇角,继续唱着。 “别唱了!”韦季衡的额头,冒出冷汗来,颤着声音,冷喝一声。 李贞儿停了哼唱。 她装着不知情的样子,看向韦季衡,“驸马,为何不能唱了?这可是公主生前最喜欢哼唱的曲子。” “正因为是公主经常唱的,本驸马才不想听到,听到这声歌声,想到公主再也不能亲自唱了,本驸马这心中就难受得很。”他闭了下眼,转过身来,“天不早了,回吧。” 他一走,两个青衣护卫,也赶紧跟着走。 李贞儿轻轻扯唇,也跟了上前。 韦季衡听到歌声,哪里是想念安乐公主亲自唱的声音? 是想到安乐公主临死前的诅咒吧? 瞧瞧,听到歌声就吓得不敢在此停留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不做亏心事,何必怕鬼敲门? …… 因为韦季衡的害怕,晚上祭拜安乐公主坟茔的事,不了了之了。 林巧香以为,韦季衡将李贞儿带到安乐公主的坟茔那里,会让李贞儿在野外呆上一个晚上。 她要让李贞儿吓得半死。 可没想到,韦季衡和李贞儿出庄子不到半个时辰,又回来了。 而且,李贞儿神色平静,反而是韦季衡的脸色难看。 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郎君,出了什么事?你的脸色不太好,手也冰冰凉凉的。”林巧香打量着韦季衡,关切问道。 “喊人备洗浴水,我要休息了,明早出发,去京城。” “是,郎君。”林巧香兴奋着忙去了。 太好了,她要去京城了。 从此,什么骆瞻云,什么骆青梅,都得仰望她的鼻息! 长随韦福走来书房,他不解问道,“郎君,咱们就这样回京城么?丽姨娘和阮夫人不管了吗?” 韦季衡看着他,“丽氏顶撞了晚秋和暮春,本驸马也护她不了!至于阮夫人,她敢私自圈利逃税,这可是触犯了律法的事!莫说本驸马了,公主活着也帮不了忙!” 韦福叹了口气,“好吧,小人知道了。” …… 林巧香要去京城了,更是得意起来,她来到厨房里,摆起了夫人的架子。 “都给我听好了,明天一早,我和驸马要去京城了。今天的洗浴水,务必烧得快一点,驸马早些洗浴,早些休息明早好赶路。” 几个厨娘马上笑脸讨好,“是是,这便烧水去。” 林巧香又看到成婶站在人群后面,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她走地过去。 “成婶!我的洗浴水,记得早点送去,对了,还要多多备些干花。” 成婶知道,她又在公报私仇。 “林姨娘的洗浴水,我可没有时间备。” 林巧香挑眉,“怎么,你敢不听我的安排?我告诉你,我和驸马要一同出行,我要是睡迟了,明早起迟了,你会吃不了兜着走!” 成婶冷冷说道,“林姨娘,我要服侍两位姑姑,若两位姑姑明早起迟了,去不了京城,你担得起责任吗?” 林巧香一噎。 在庄子里,除了韦季衡她不敢惹,还有两位公主的侍女,是她不敢招惹的。 成婶提到“暮春”和晚秋,林巧香马上变了脸色,“总之,我的洗浴水你得快点安排!” 说完,她气哼哼甩着袖子离开了。 成婶轻轻扯唇角,慢悠悠地忙着自己的事情去了。 …… 林巧香要去京城了。 如此重大能炫耀的事情,怎能不让家里人和村里人知道呢? 她找到庄上一个仆人,给了他一把钱,“双柳村知道吧?” 仆人讨好说道,“当然当然,听说过呢。” “你最好找到双柳村,去林家找我父母,跟他们说,明天一早,我要跟着驸马去京城了,叫他们别担心,等驸马回京办好事情后,我会回去看望他们。”说着,她将一封信,给了那仆人,“务必送到!不得有误!” 仆人哪敢不送到? 连连下着保证。 林巧香性急,催着仆人连夜赶去双柳村。 仆人骑了庄上的骡子,一路打听,在次日天刚亮的时候,赶到了双柳村。 林巧香未婚有孕,虽然她的事情在村里并没有传开,但林家担心骆家传出去,一直低调做人,不敢跟村里任何人来往。 这一早,红枫山庄的仆人送了信来到林家。 林父林母看到信,吓了一大跳。 原来,女儿离家出走,被驸马收留了。 送信的仆人走后,林父林母看着信,半是担忧半是高兴。 高兴的是,他们的女儿太有出息了,是驸马的人,从此,林家要飞黄腾达了。 担忧的是,林巧香还怀着孩子呢,驸马知不知道? 这万一…… 若是驸马知道了不高兴,将林巧香再赶走可怎么办? “你就瞎操心!驸马没准不在乎呢?”林母翻着白眼。 林父冷哼,“这天底下就没有哪个男人会养别人的崽,我担心……” “驸马可不是糊涂人,他会不清楚?他既然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你担心你担心,你的担心真好笑!”林母不以为然。 林父却皱着眉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林母却兴奋得很。 她马上来到了骆家,以血以前被骆家嘲讽的耻辱。 骆家人看到她前来,没一个好脸色。 “你女儿不在我家,你怎么又来了?我们家可没有茶水,你还是回去吧。”骆母看到林母走来,马上将院子门关了。 林母却得意地笑了笑,“我知道我女儿不在你家,你家这么穷,我女儿怎会看得上?” “是啊,如此的穷,那你还来做什么?走走走。”骆母朝林母挥手。 林母笑了笑,“我是来告诉你,我女儿的下落的。” “她在哪,我不感兴趣。”骆母拿了扫把,扫起地来。 林母抬袖子挥着灰尘,冷笑道,“她跟着驸马去京城了,如今啊,她是京城人了!” 骆母吃惊地抬起头来,“京……京城?” “是啊,今早写了信来,你看。”林母从怀里,拿出那封信来,抖给骆母看。 骆母不识字,但见林母说得煞有介事,料想林家不会撒谎。 她讪讪着道,“那……那敢情好。” 与此同时,她心中暗忖,林巧香怎么就被驸马看上了?还带去了京城? 哎哟,那死妮子这是要飞高枝了? 林母见骆母吓着了,更是得意了,她拍拍骆母的肩头,笑着道:“我家巧香是个乖孩子,她去了京城,一定会带京城特产回来,到时候,我分些给你啊。” 说完,她得意洋洋转身走了。 骆母丢下扫把,飞快跑进了正屋里,将这件事情说给家里人听。 骆父不太关心这件事,“人各有志,与我们无关。” 骆老爷子则摇摇头,“林家那丫头,只怕去了京城,不会老实,将来指不定会怎么吃苦头。” 这话骆母爱听,她点头道:“爹说的对,那丫头太傲气了,不过是去京城而已,还没贞娘本事大呢,贞娘可是公主的侍女!” 说到李贞儿,骆老爷子的脸色又不好看了,“二郎带回消息没有?找到贞娘没有?” 骆瞻云离开骆家去找李贞儿,一点消息也没有送回家里,全家都操心着这件事情呢。 骆母回答不上来,吱唔着。 骆老爷子冷哼,“他找不到贞娘,就别回来了!” …… 红枫山庄这一大早,十分的热闹。 韦季衡和安乐公主的两位侍女,要带着安乐公主李贞儿生前的物品,回京城。 庄上的所有仆人,全都站在庄子的门口两侧送行。 韦季衡的马车,走在最前面。 中间是晚秋和李贞儿妆扮的“暮春”。 最后一辆马车,是林巧香和黄妈的。 “瞧把那林氏得意的。”坐在马车里的晚秋,听到车外林巧香大声吩咐仆人的声音,轻轻一哼。 第247章 护送 苏轻轻一直陪笑,“知道知道,下回不敢了!” 被苏轻盈警告后,苏轻轻果然不敢随便乱说话了,还不时地提醒虎子不要靠近水边。 查看好虎子和苏轻轻,苏轻盈又去看穆谨行和其他几个孩子。 他们在宅基地这里,远离水边。 但是,也有危险存在! 几个孩子闲着无聊,拿起了折断的树枝竹枝学击剑。 苏轻盈,“……” 这万一扎瞎对方的眼睛了,怎么办? 一个个的,才五六岁的年纪的,可没有安全意识。 苏轻盈脑袋疼了,“都给我住手!”她一声冷喝,“一人捆一捆柴火,回去吃午饭去!谁没有柴火的,中午饭没有!” 虎子听到她的声音,站起身来往这里跑,来捡穆谨行砍断的杂树枝和荒草。 苏轻轻急得嚷道,“哎,虎子,你要帮我挖蚯蚓啊!” 苏轻盈朝她摆摆手,“钓得差不多了就行了,回去了!” 带着这些娃,没法做事,该想个法子治一治熊孩子们。 可是,怎么治呢? . 苏轻盈收拾着工具,带着孩子们回了租的房子。 一个孩子背一小捆柴火,苏轻轻提着桶,桶里装着虾,目测能炒一大碗。 一家子满载而归。 陈九婶听到穆家孩子们的欢笑声,又好奇地走到厨房门口,伸着脑袋来看。 那个邻居妇人常氏,听到这院里穆家人的笑语声,也走到篱笆院墙边来看。 她笑着同苏轻盈打招呼,“苏娘子啊,回来了啊。”又看到娃儿们背着柴,笑道,“呀,瞧瞧,他们好勤劳呢,一个个都背了柴回来。” 其实,孩子们也没有背多少,一人背了两三斤柴而已。 六年级男生穆谨行,也才背了七八斤。 苏轻轻提水桶,一根柴火也没有背。 孩子们太小,还不适宜背负太重的东西。 跑来跑去的拔草捡柴火,对他们是锻炼,有利于长个儿。 但背重物扛重物,则是在打压身体成长。 苏轻盈微笑道:“也没有背多少,他们还小,还不会干活。” “长大了就会了,现在知道干活就很好了。我家喜子比你家娃儿大,却不及你们家娃儿懂事。”常氏看着孩子们笑道。 她和苏轻盈说话,眼睛一直盯着孩子们。 苏轻盈还要忙家务,没和她说什么,进屋去了。 常氏却进了这院里,走到苏轻盈东侧间的门口,又拉着苏轻盈聊天,“咦,苏娘子啊,没看到你家相公穆郎君呢。” 东侧间的陈九婶,听到常氏又问穆谨言,翻了个白眼,冷笑起来。 她故意大声说:“哟,我说喜子娘啊,你怎么老打听别人的男人啊?穆郎君回不回来,和你有什么关系?” 常氏脸色讪讪,“我就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吗?多少事情可问,干嘛总问别家男人?你在打什么主意?”陈九婶站在厨房的门口,阴阳怪气地冷笑着。 西侧间屋里,苏轻盈听着她们吵架,只淡淡扬了扬眉,没掺和。 反而是常氏主动找她说话,她站在门口,向屋里的苏轻盈陪笑道:“苏娘子啊,你别误会,我什么主意也没有打,我只是……” 她咬了咬唇,轻轻叹了口气。 苏轻盈从不担心自家男人会劈腿,给他胆量也不敢。 也不担心有哪个女人能勾走穆谨言。 穆谨言小时候,因为胆小不敢上幼儿园,候着她长大,跟着她一起上小班,每天拉着她的小手才肯去幼儿园。 0 “不必理会她,咱们现在要做的是,得将注意力,放在韦季衡的身上。”李贞儿小声对晚秋道,“韦季衡没有找到国舅,就此离开的话,一定不甘心,接下来,得时刻关注着他的行动。” 晚秋敛了神色,也小声说道:“贞娘,我只是看不惯那个林氏,随口说说而已,我会盯着韦驸马的,回京的路途遥远,你休息着吧,我来盯着外面。” 李贞儿点了点头,“好。” 她闭了眼,靠在马车里,休息起来。 晚秋轻轻挑了帘子,看向外面。 她看到俨然夫人做派的林氏,轻轻扯唇。 这林氏真是不自量力,去了京城,一定会有她的好果子吃! 三辆马车在四个护卫的护卫中,迎着朝阳,缓缓往京城方向而行。 这一行人离开庄子后,又有几个骑马人,从庄上骑马离开了。 不过,他们行走的路线,和韦季衡李贞儿去的路线不一样。 十二个骑马人,分散成四拨人,分别往四个方向疾驰而去。 晚秋一直挑着帘子,看向车外。 她看到那些从庄子里骑马而出的青衣人,惊讶得推了推李贞儿,“贞娘,快看那里?那是驸马的人。” 李贞儿马上坐起来,往车窗外面看去。 只见十数个人,从庄子里离开后,往几个方向离开了。 “这些人,是不是去找崔国舅的人?”晚秋神色担忧。 李贞儿轻轻一笑,“不管他们是去找谁的,他们的马儿,都骑不了多远。” 晚秋眨了眨眼,“为何这么说?贞娘?” “因为,我让成婶在那些马的饲料里,放了一些东西。”李贞儿狡黠微笑。 晚秋恍然,拍着手笑道,“还是贞娘想得周到。” 李贞儿看着那些骑马人消失在树林里,这才放下车帘。 昨晚她回到庄上后,并没有入睡,而是悄悄离开屋子,来到庄上查看。 她发现,韦季衡的那些护卫们,也来到庄上了。 而且人数不少。 她猜测着,这些人一定是为了寻崔国舅而来。 她找到成婶,给了一包药给成婶,告诉成婶如何用。 不出所料,到今日上午过半时,那些马儿全都得倒地。 …… 骆瞻云带着崔国舅离开那户农家后,并没有马上去县城,而是往钱家而来接骆小草。 但是,心细的骆瞻云发现,钱家门前的村路上,有不少杂乱的马蹄印记。 乡下人家穷,出行坐的牲口大多是牛驴骡子,骡子的数量也不多,以牛儿居多。 如此的多的马蹄印记,让骆瞻云警觉起来。 他将马车赶往荒草中,带着崔国舅藏了起来。 果然如他所料,没多久,一伙人从钱家骑马出来。 骆瞻云认出了那些人,他们的打扮,和刘胜以前的打扮一样。 正是红枫山庄的人。 “那是韦驸马的人,咱们得避一避了。”骆瞻云盯着那些人,眯起双眼。 崔国舅冷笑,“这是不死心么?那晚没杀到我,这又寻找起来?” 骆瞻云安慰着他,“您别担心,眼下咱们在暗处,他们在明处,我们是安全的。” 崔国舅紧抿双唇,眉头皱起。 韦季衡的人,一直在附近搜寻着,逢人便搜身。 这般搜法,李贞儿给崔国舅的妆扮,根本就蒙混不过去。 骆瞻云不敢带崔国舅走出荒草丛,一直藏在暗处。 等韦季衡的人一走,他再带崔国舅出来透气。 如此三番的躲藏,一直到天黑。 两人在野地里过了一夜,次日一早,他们等了许久,也不见韦季衡的人出行,骆瞻云这才敢带着崔国舅走出荒草丛。 接回骆小草后,骆瞻云也并没有带崔国舅去县城,而是又绕道往集市街而行。 崔国舅发现,行走的方向不对。 他惊讶问道,“骆壮士,去县城是往北走,这怎么往南走啊?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骆小草跟着李贞儿从酒馆来庄上,又跟着骆瞻云找过李贞儿,在这条路上走了好趟了。 她人虽小,却记忆力好,她笑着道,“舅公,这是回我们家的路。” 崔国舅疑惑道,“回家?回骆家?去做什么?” 骆瞻云回头看向崔国舅舅,“舅舅,只有我一人护送舅舅,我担心人手不够,想回家找个帮手,我有个弟弟,今年十四岁了,为人机灵,要是舅舅不嫌弃,我想让他做舅舅的跟班。” 他会将崔国舅一路护送到岭南,但他不能在岭南陪着崔国舅,他还要跟着李贞儿,谨防她被韦季衡算计欺负。 骆星云虽然年纪小,但为人机灵。 比他的鬼点子还多。 骆瞻云将想法说给崔国舅听。 崔国舅叹道,“骆壮士,你这般舍身救助我,将来我若回京,你有何困难,尽管说!” 骆瞻云淡然一笑,“舅舅不必如此,我只希望舅舅平安就好。” 但崔国舅心中还是疑惑着,若说那晚骆瞻云是路见不平的出手相助,那么今天的相助,就是特意来帮忙。 他为何要如此救他? “骆壮士,有个疑问,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何要救我?”崔国舅看着骆瞻云的身影问道。 骆小草也不知骆瞻云为何要救一个陌生人,也跟着问道,“是啊,二叔,你为何要救舅公呢?” 骆瞻云看着前方,“因为……,我不想让一个人为难而已。” 崔国舅疑惑道,“谁?” 骆瞻云微微笑了笑,没答话。 …… 马车往前疾驰而行。 快到中午过半时,一行打扮五花八门的骑马汉子们,将骆瞻云的马车围住了。 “停车停车!” “车里坐着什么人?打开来看!”为首的一个大胡子汉子,提了大刀,指着马车喝道。 第248章 帮手 崔国舅垂目沉思,摇摇头叹了一声,“骆壮士,万幸的是你认得刚才那些人,他们记你的恩,放过了我。若不然……” 想不到,他一个被贬的人,居然韦季衡费尽心思的派人追杀。 骆瞻云也担心,清风寨的人放过崔国舅后,到韦季衡那里交不了差,还会卷土重来重新搜查。 清风寨老大胡飞记他的恩,那些寨子里的手下们,并没有得过他的恩,若是为了钱财,可不会放过他。 骆瞻云说道,“咱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容我接到人后,尽快赶到县城去。” 到了县城后,公开身份,量那韦季衡也不敢公然行刺。 按着早先的计划,骆瞻云带着崔国舅和骆小草,赶到了悦客酒馆。 李贞儿离开后,骆瞻云也不在酒馆中,酒馆的生意,由骆星云和骆青梅骆大宝打理着,骆父偶尔来街上看一看。 骆瞻云带着骆小草和崔国舅到了酒馆,骆星云看到他带着一个陌生老者回来,惊讶问道,“二哥,这是谁呀?” 骆瞻云看了看身后,喊过骆大宝,“看好马车,给马儿喂些草料。”这才朝骆星云点头,小声说道,“到二楼说话。” 骆星云一头雾水。 在大门前不能说的? 骆小草回了酒馆,不肯进去,只和骆大宝说话,“哥。” 骆大宝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妹妹,喜得拉着骆小草说道,“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东西。” “嗯,好呢。”骆小草笑眯眯的。 骆瞻云带着骆星云和崔国舅,来到二楼一间雅室, 他往酒楼下看了看,关了门。 骆瞻云先向崔国舅介绍了骆星云,“这位是我亲弟,在家行三,我们喊他三郎,大名叫骆星云。” 接着,他又向骆星云介绍着崔国舅,“这位是你二嫂的熟人,为了躲避仇人追杀,你二嫂将他化妆成一个老者,” 没有浪费时间,看向骆星云道,“三弟,她是你二嫂的一位熟人,我要带他去县城,经过这里。对了,我想让你跟着他,从今天开始,做他的跟班,一刻不离地护卫他。” 崔国舅感叹道,“骆壮士,怎敢劳你兄弟这般救我?不敢当,不敢当啊。” 骆星云笑着道,“这不算什么,二嫂给我家帮助太大了,我们帮你也是帮她,一家人嘛,不说两话。” …… 清风寨的人,和骆瞻云分开后,又接着去找人。 但是,他们一直找到天黑,也没有找到人。 胡飞得了韦季衡的好处,没有找到人,只得硬着头皮去回话。 韦季衡冷笑,“找不到?我看你们寨子也不必存在了。” 胡飞吓得马上说道,“驸马,再给我们一天时间,我们一定会找到你要找的人。” “那还不快去找?” “是!” 韦季衡这边的情况,自然引起了李贞儿和晚秋的注意。 “贞娘,那些骑马的汉子们,看起来不像是好人。”晚秋小声道。 李贞儿挑着车帘子,看着那些人消失不见,冷哼一声,“韦季衡有一只暗中的势力,想必,是那些人了。” 第249章 林巧香惊吓 胡飞只身一人前来县城,哪里打得过富家子弟的家丁? 他被抓了。 后来他酒醒了,越狱逃走,但不小心,掉护城河里去了。 骆瞻云跟过那里,将胡飞救起,并藏于自己的赶的牛车的箩筐里。、 胡飞才得以躲过官兵追查,自那以后,他就将骆瞻云当成了救命恩人。 崔国舅垂目沉思,摇摇头叹了一声,“骆壮士,万幸的是你认得刚才那些人,他们记你的恩,放过了我。若不然……” 想不到,他一个被贬的人,居然韦季衡费尽心思的派人追杀。 骆瞻云也担心,清风寨的人放过崔国舅后,到韦季衡那里交不了差,还会卷土重来重新搜查。 清风寨老大胡飞记他的恩,那些寨子里的手下们,并没有得过他的恩,若是为了钱财,可不会放过他。 骆瞻云说道,“咱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容我接到人后,尽快赶到县城去。” 到了县城后,公开身份,量那韦季衡也不敢公然行刺。 按着早先的计划,骆瞻云带着崔国舅和骆小草,赶到了悦客酒馆。 李贞儿离开后,骆瞻云也不在酒馆中,酒馆的生意,由骆星云和骆青梅骆大宝打理着,骆父偶尔来街上看一看。 骆瞻云带着骆小草和崔国舅到了酒馆,骆星云看到他带着一个陌生老者回来,惊讶问道,“二哥,这是谁呀?” 骆瞻云看了看身后,喊过骆大宝,“看好马车,给马儿喂些草料。”这才朝骆星云点头,小声说道,“到二楼说话。” 骆星云一头雾水。 在大门前不能说的? 骆小草回了酒馆,不肯进去,只和骆大宝说话,“哥。” 骆大宝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妹妹,喜得拉着骆小草说道,“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东西。” “嗯,好呢。”骆小草笑眯眯的。 骆瞻云带着骆星云和崔国舅,来到二楼一间雅室, 他往酒楼下看了看,关了门。 骆瞻云先向崔国舅介绍了骆星云,“这位是我亲弟,在家行三,我们喊他三郎,大名叫骆星云。” 接着,他又向骆星云介绍着崔国舅,“这位是你二嫂的熟人,为了躲避仇人追杀,你二嫂将他化妆成一个老者,” 没有浪费时间,看向骆星云道,“三弟,他是你二嫂的一位熟人,我要带他去县城,经过这里。对了,我想让你跟着他,从今天开始,做他的跟班,一刻不离地护卫他。” 骆星云拍着胸口,“放心吧,二哥,小事一桩。” 老顾总将农家女安排在外面住,并生下顾远笙。顾老太太得知后,给了一笔钱将农家女打发走,将顾远笙抢到了手里。农家女受到顾家的威胁,不敢露面,假意说出国了。 老顾总的父亲在死前威胁他要他娶下林氏集团的女儿。林后妈只生了个女儿,却是个小太妹,不会打理公司。 顾老太太将生意交与顾远笙打理,顾远笙十八岁那年,得知了生母的事,也得知生母已自尽,对顾家失望,一人醉酒外出。 第250章 没有找到人 “姨娘你怎么啦?你脸色怎么忽然这么差了?”黄妈往林姨娘的脸上瞧去,疑惑问道。 林巧香心中烦躁,“你啰嗦不停什么呢?”她静了下心神,又说道,“郎君这么忙,怎能劳烦他亲自来?你去跟郎君说,我只是坐马车时间久了,有些头晕而已,睡一下就好,不必他亲自来看我。” 黄妈瞧着她,一脸疑惑,“知道了。” 但是,黄妈才转身,韦季衡就来了。 “姨娘哪里不舒服?”韦季衡一走进门,就问黄妈。 黄妈道,“她说有些头晕而已。” “可有呕吐腹痛?”韦季衡又问。 哪里疼,都不能让林巧香肚里的孩子疼。 他必须要这个孩子! 黄妈摇摇头,“姨娘只说头晕。” 韦季衡走进后间屋,林巧香已经掀开被子,正要下床。 他摆手制止,“既然不舒服了,就躺着吧,别下床,我也懂些医术,我给你瞧瞧身子。” 林巧香吓得不轻,这一瞧,不得露馅? “郎……郎君?我……我睡了会儿,这会儿已经好了。”她讪讪着笑道。 但韦季衡却说道,“别逞强,不舒服的,只管说出来。” 他走到林巧香的床前,坚持要给林巧看病,“将手伸过来,我瞧了你的脉象再说。” 林巧香哪敢伸手? 她将手藏在被子里,死活不肯拿出来,百般拒绝。 “郎君,我已经好多了,你不必辛苦给我瞧身子,你还是早些休息下吧,明天还要早起去县城呢。”林巧香温柔地微笑道。 说着话,她喊着黄妈快扶韦季衡回去休息。 刚才还要死要活说自己不舒服,这回又拒绝看病? 韦季衡看着林巧香躲闪的眼神,脸色渐渐变得清冷。 他不由分手,忽然扯过林巧香的胳膊,一手抓着她的手腕,一手探起她的脉象来。 她的脉象一切完好,肚里的孩子也没有问题。 这女人,在撒谎说自己病了? 为何撒谎? “你身子没有病。”韦季衡收回手来,神情冷然看着林巧香,“你刚才在撒谎?为什么撒谎?” 林巧香吓得脸色死白。 韦季衡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有没有看出来,她有孕? 她该怎么回答? “我……我……郎君,不是的,我没有撒谎,我刚才确实不舒服,这睡了会儿,又好些了。郎君公事繁忙,我也不敢病着,让郎君分忧啊。”林巧香吓得吱吱唔着,辩解着。 她的小心思,哪里瞒得过韦季衡? 不过是撒娇争宠罢了。 这一路上,他也确实没怎么跟她说话。 想到她肚里的孩子还有用处,韦季衡忍着心中的不快,放缓了语气,“行了,既然好了,那就休息着,黄妈,林姨娘想起要吃什么,尽管来说,我叫人安排去。” 黄妈看一眼林巧香,应道,“是。” 韦季衡吩咐完,就离开了。 林巧香吐了口气,伸手摸摸额头,全是冷汗。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韦季衡,到底有没有看出她有孕的脉象? 黄妈见她心神不宁的样子,不解问道:“姨娘,驸马对你关怀备至的,你怎么还不高兴了?” 林巧香烦躁地瞪她一眼,“我哪有不高兴,我是……感动,我想喝点酸梅汤,你快去做来。” “知道了,姨娘。”黄妈应了声,离开了。 她心里嘀咕着,林姨娘怎么老爱吃酸的? 夏天都过了,天气早凉了,哪里还需要喝酸梅汤解暑? …… 东侧间另一间屋子里,李贞儿和晚秋吃罢晚饭后,两人哪里也没有去,也没有说话,只将耳朵贴以墙壁上听着另一间屋子的声响。 农家的屋子不隔音,隔壁屋里大声说话,她们能听到七八成的说话内容。 李贞儿清晰地听到,韦季衡在对手下们发着脾气,“还没有找到?……扩大范围地找!再找不到,本驸马拿你们试问!” 晚秋眨着眼,拉着李贞儿离开墙壁。 她小声道,“贞娘,韦驸马在发脾气,好像在说什么人没找到。” 李贞儿点了点头,“对,他是这么说的。” “如此看来,贞娘该放心了吧?”晚秋笑着道,“只要韦驸马发脾气,对咱们来说,就是好消息。” 只是暂时没有找到,还算不得好消息。 李贞儿望向县城方向,也不知骆瞻云将崔国舅护送到哪里了。 …… 晚上被挡在城门外,没有来得及进城县城城门的,还有骆瞻云。 为了赶时间,他带着骆星云和崔国舅,还有骆小草,夜宿在城门外的树林里。 离开酒馆时,骆瞻云希望骆小草留在酒馆里,可看到骆青梅对骆小草的态度,他只好带着骆小草离开。 况且,骆小草也不肯呆在酒馆里,更不想回骆家。 在骆家,骆母嫌弃小草,在酒馆里,骆青梅容不下小草。 无法,骆瞻云只好带着身边。 好在小草听话懂事,吃饭梳头穿衣,不需要旁人帮忙,让骆瞻云省心不少。 次日,天才朦朦亮时,骆瞻云喊醒大家。 为了赶在第一批中进城门,他们从马车上,取了水匆匆漱口抹了脸,没有吃东西,就赶往城门口排队。 秋天瓜果谷物丰收,城门口有不少人担着挑担,将自家收的农产品运往县城里贩卖,是以,城门口排队的人较多。 骆小草头一次来县城,看哪里都新鲜。 连城门口枯燥无聊的排队,她也看得津津有味。 第251章 拖延韦季衡的马车 晚秋发现她的脸色忽然变了,连忙问道,“贞娘,怎么啦?” 李贞儿指着地上的那只草茎儿编的蜻蜓,小声道,“看那只草蜻蜓,那是我发明的,我只教给了小草。” 晚秋吃了一惊,“这么说……,小草刚刚从这里进了城门?” “她还是个孩子,不会单独出行,带她出门的,只能是骆二郎。” 晚秋瞪大双眼,“贞娘是说……” 而骆瞻云,又带着崔国舅离开了。 这么说,刚刚过去的,是崔国舅和骆瞻云,还有骆小草! 李贞儿看着她,点了点头,“没错,正如你所想。” 晚秋看了眼草蜻蜓,紧张起来,“贞娘,那草蜻蜓十分的干净,没有被人踩过,可见,是刚不久掉地上去的,如此说来,他们可能刚刚进城,也可能,就在我们前面片刻。” 李贞儿看向马车前方,盯着韦季衡的马车,眸光冷然,“我们得拖住韦季衡,别让他和骆二郎的马车靠得太近!” 她正想到这里,前方,有衙役挥手放行了。 韦季衡拿出了官印,城门兵可不敢搜五品钦差的马车,马上放了行。 晚秋焦急起来,“贞娘,前面开始放行了,怎么办?” 李贞儿也焦急,她蹙着眉尖,努力想着办法。 马车外,韦福大声对所有车夫吩咐道,“放行了,后面的马车跟上。” 不能再拖延了。 李贞儿灵机一动,拿了银针,往晚秋的一处穴位扎去。 晚秋一愣。 李贞儿小声说道,“配合下,咱们施个小计。” 晚秋点了点头,没一会儿,她就控制不住地打起瞌睡来,接着,她眼皮一翻,晕过去了。 李贞儿勾了下唇角,拍拍她的脸,故意大声道,“晚秋,晚秋?晚秋你怎么啦?” 她扯开马车帘子,“停车,晚秋晕过去了!” 给李贞儿和晚秋赶车的车夫,吓得马上停了马车。 前方,韦季衡眸光微缩,朝车夫韦福说道,“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驸马。” 韦福下了马车,大步往李贞儿的马车这里走来。 他拍着马车车板,“暮姑姑,出了何事?” “晚秋姑姑晕过去了。咱们等会儿进城,我得先看看她的病情。”李贞儿装着焦急的样子,叹了一声。 韦福朝马车里看去,可不是么,晚秋闭着眼,脸色发白,人事不醒。 “我去请示下驸马。”韦福又跑了回来。 “驸马,是晚姑姑晕过去了。暮姑姑要求停下马车,她好给晚姑姑瞧病。”韦福道。 韦季衡看了眼前方的城门,沉着脸说道,“你催下暮姑姑快点治!本驸马还要急着进城办事,然后,再北上。” “是,驸马。” 韦福又跑回来,向李贞儿汇报着韦季衡的命令。 李贞儿颔首,“好,韦福,替我谢谢你们主子。” 韦福笑道,“小事一桩,还劳姑姑记着。” 于是,韦季衡才命人救骆瞻云! 给晚秋看好病,她恢复清醒后,已是一个多时辰以后了。 这么多的时间里,骆瞻云他们,一定先一步进了县城衙门。 第252章 韦季衡到县衙门 再说了,崔皇后只是失了宠,却并不是死了啊! 造成崔国舅落到这一地步的,又不是他庆阳县令,他可不想替韦季衡背黑锅。 韦季衡和皇家的恩怨,他一个外人,没必要掺和进去,还是说出真相来,让他们自己斗去吧。 县令拿出了两件证物,“大人请看这两件物品。” 崔国舅看他一眼,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一把大刀,和一角衣料。 县令说道,“这是那晚,在大人遇刺的地方,找到的证物。” 崔国舅接在手里,眯起双眼来看。 县令又说道,“是何人想行刺国舅大人,想必,有人已经告诉国舅了吧,唉,国舅大人啊,本官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哪里敢质疑驸马的行事?” 崔国舅默然不语,凝视着手里的证物,“县令大人,这件事,还有何人知晓?” “事关重大,小县可不敢擅自泄密,只有小县衙门里的一个捕头知晓,捕快们捡到此两件物品,是他拿去查到的来源。”县令说道,“他是小县的心腹之人,绝不会泄密,国舅大人大可以放心。” 接着,他将如何找到证物,又如何查到证物来源的事,对崔国舅说了。 “国舅大人,这件事,小县不知其中的缘由因果,还请国舅大人自己作决定。”县令又说道。 言外之意,你外甥女婿要杀你,你自己看着办吧,别找我这个外人决断。 老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是皇家的家务事? 崔国舅蹙眉沉思了片刻,将两件物品接在手里,颔首道:“有劳大人了。” “这是小县应该做的。”县令谦虚还礼。 崔国舅要被送往岭南,他一个被贬之人,目前也无法回京去告御状。 手里拿着证物,不方便行路。 他喊来在隔壁小厅候着的骆瞻云,将两件物品交与他,“这是十分重要的东西,请务必保管好,将来……将来我必会报答你。” 骆瞻云认出,这柄大刀,正是那晚他抢夺到手,后来扔弃的刀,是韦季衡手下人的武器。 这片衣角,也是那些人平日所穿的衣物上的。 这是重要的物证。 他点了点头,“您放心,在下一定妥善保管。” 将人送到,接下来,就没有骆瞻云什么事了。 县令喊来衙差,要送骆瞻云出衙门。 骆瞻云这时说道,“县令大人,崔大人向在下要了个护卫,不知大人可准许此时送来崔大人身边?” 暗中送护卫,那些押送的衙役们,定然不会让骆星云靠近。 出了什么事,县令也不会管。 骆瞻云干脆这时候当面提出来。 崔国舅看向县令。 县令没意见,反正不是他的人。 “当然,本县准了,只是……”他望向崔国舅,蹙眉说道,“国舅大人,这件事,还得大理寺的人同意才行。” 大理寺的人同意才怪! 崔国舅便说道,“县令大人没有意见的话,其他的事,我们会安排。” 县令点头,对崔国舅和骆瞻云说道,“安排的护卫,不要让大理寺的人发现便可,在庆阳县有什么事,本县还能帮你们说话,但离开庆阳县,就不是本县管辖范围了,本县也无能为力。” 崔国舅道,“有县令大人这句话,就够了。” 一番商议后,骆瞻云离开衙门,回到马车上,候着县令后面的安排。 等骆瞻云一走,县令朝崔国舅道,“国舅大人,委屈你了,为了不让大理寺的人误会,本县得带你进牢房里去。另外,咱们得合计好一番说辞。” 人忽然没了,又忽然来了,得找个借口。 崔国舅点头,“这是自然,县令大人费心了。” 这时候,不能扯出韦季衡来。 一是大理寺的人也怕韦季衡,不会对韦季衡怎么样。 二是,万一大理寺的人嘴不严,将韦季衡刺杀了崔国舅的事情泄密出去,韦季衡狗急了跳墙,来个一不做,二不休的,反而对崔国舅更不利。 山高皇帝远的,在这里,韦季衡权势最大。 还不如,装个糊涂。 等韦季衡知道崔国舅已离开了庆阳县,人已走远,他想追也追不上了。 商议好借口,崔国舅被县令送回牢里。 接着,县令大人装着刚刚找到崔国舅的样子,派人请来大理寺的人。 大理寺的人得知找到了崔国舅,都很高兴。 “李大人办事神速,我等心生佩服。”几个大理寺的衙役们微笑道,“对了,大人是怎么找到崔国舅的?” 县令将刚才和崔国舅商议好的说辞说了一遍,“说来,真是有惊无险,那晚有人劫持走了崔国舅,却发现劫持错了人,对方要找的是个年轻人,不是个崔国舅这等中年人。那些人将崔国舅扔在荒地里弃之不管,只管自己走了,可怜崔国舅在野地里走了几日,今日一早,他遇到了一个赶着牛车来县城办事的人,那人好心带他来到了衙门。本县有大人们给的崔国舅的画像,对着画像认,发现正是崔国舅。” 原来是这样。 大理寺的人,也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他们才不管过程。 “县令大人,万幸的是,人是找到了,要是找不到,咱们都得有麻烦,还希望大人管管境内的匪徒们,这回劫错了人,丢之不管,下回呢?”大理寺的人,开始对县令说教。 县令心说你们坐到他的位置,指不定怎么慌呢。 他心里嘲讽着,口里讪讪着道,“大人们提醒的是。” 县令将大理寺的人,带到了牢里,来见崔国舅。 崔国舅染在头发上的白灰,已经洗掉了,脸也洗了,这会儿坐在牢里,正在沉思。 见大理寺的衙役们来了,他只淡淡看去一眼,没说话。 倒是县令说道,“本县观天象,今日午后会变天,雨天行路,可甚是辛苦,大人们何不此时起程?” 大理寺的人在县衙门里住了几日,也住烦了,纷纷说道,“县令大人说的对,那便安排起来,即可起程!” 县令马上盖了公文,让崔国舅按了手印。 同时呢,县令又安排衙役们,给大理寺的人备了干粮等物。 守在衙门前的骆瞻云见人出来了,马上安排骆星云骑马悄悄跟来。 “山舅舅要是有事,我可不饶你!”骆瞻云沉着脸,叮嘱着骆星云。 骆星云嘿嘿一笑,“放心吧,大哥,我机灵着呢。” “别说大话,路途遥远,行路危险,可不是玩笑话这样简单。”骆瞻云再三提醒。 “明白,大哥。”骆星云见骆瞻云变了脸色,不敢嬉笑了,也正色说道。 “好了,去吧,一路小心些。”骆瞻云拍拍弟弟的肩头。 骆星云将包裹背好,朝骆瞻云和骆小草摆摆手,骑马离开了。 骆小草趴在车窗那里,念叨着崔国舅几时会回来时,又有一行人,在县衙门前停下了。 看到那些人的装束,骆瞻云的眸光,陡然一沉。 “二叔,那些人好像是红枫山庄的人。”骆小草小声说道。 他们的马车,停在衙门的对面,隔着一条马路,能将对方的马车,看得清清楚楚。 那的确是红枫山庄的人。 因为骆瞻云看到,韦季衡从第一辆马车里,正往外走。 紧接着,其他马车里,也纷纷走下不少人来。 骆小草看到那些人,惊讶得睁大双眼,“二叔,二婶婶和巧香姨也在呢。” “小草,别说话,当心惊动他们。”骆瞻云拍拍小草的肩头。 骆小草马上闭紧了嘴巴,不说话了。 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里。 韦季衡的到来,吓得守门的衙役们,纷纷前来行礼,“小人参见驸马爷。” “你们大人可在衙门里?”韦季衡弹了下压得皱褶的袖子,淡淡开口。 “在在在,已经派人传话去了,驸马爷请进。”衙役一脸堆笑,将韦季衡往衙门旁的后宅院门那里领,“大人在后堂。” 林巧香头一次来县衙门,左看看,右看看,看哪里都新鲜。 李贞儿和晚秋却是常来的,两人不卑不亢,默然跟在他们身后。 其他衙役们,则守着马车和行李,等韦季衡安排。 后堂中,县令送走了崔国舅一行人,刚吐了口气,听说韦季衡来了,吓得他脸色都变了。 他喝了口茶,压了下心神,带着师爷前来见韦季衡。 但他又看到,韦季衡身后,有两个穿着宫装的蒙面侍女跟着,不禁疑惑得皱眉。 看这两人的打扮,是李贞儿的两个侍女暮春和晚秋? 韦季衡看到县令,颔首见礼。 李贞儿和晚秋走上前,一起向县令问安。 “晚秋(暮春),见过县令大人。” 县令讪讪笑着回礼,“两位姑姑请起。” 可就在他转身准备同季衡说话时,李贞儿扯了下他的袖子,将一张字条塞到他的手里。 县令一愣,回头来瞧。 李贞儿朝他眨了下眼,离开了。 县令将字条牢牢攥在手里,吩咐衙役们上茶,招待他们。 又吩咐侍女请夫人出来,接待李贞儿她们。 转身时,他悄悄看向手里的字条。 第253章 满大街都知道了韦季衡的阴谋! 他喝了口茶,压了下心神,带着师爷前来见韦季衡。 这时,他看到,韦季衡身后,有两个穿着宫装的蒙面侍女跟着,不禁疑惑地皱眉。 看这两人的打扮,是李贞儿的两个侍女暮春和晚秋? 韦季衡看到县令,颔首见礼。 林巧香第一次见县令,吓得不敢上前,还是黄妈推了她一把,她才大着胆子行礼,“县令大人。” 县令不知她的身份,但见她穿着妇人的衣装,打扮华美,料想便是韦季衡的屋里人。 只朝她点了下头,又去看李贞儿和晚秋。 李贞儿和晚秋走上前,一起向县令问安。 “晚秋(暮春),见过县令大人。” 县令马上笑着回礼,“两位姑姑请起。” 他心说,果然是这位,但为何,她们会跟韦季衡走在一起? 暮春和晚秋,可是李贞儿最忠心的侍女。 恨韦季衡还来不及呢! 为何一起来了县城? 他心中虽疑惑,但想到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便将疑虑放在一旁了。 县令和李贞儿晚秋寒暄几句后,转身准备同季衡说话,这时,李贞儿扯了下他的袖子,将一张字条飞快塞到他的手里。 县令一愣,回头来瞧。 李贞儿朝他眨了下眼,转身离开了。 县令将字条牢牢攥在手里,吩咐衙役们上茶,招待他们,又吩咐侍女请夫人出来,接待李贞儿她们几个女子。 不一会儿,县令夫人来了。 她笑着和李贞儿晚秋见礼。 林巧香得到黄妈的提醒,也上前问安,“夫人好。” 县令夫人不知她是何人,但见她坐在韦季衡的身侧,又是妇人打扮,料想她可能是韦季衡的屋里人,只颔首微笑回礼,“你好,请坐吧。” 县令夫人曾见过晚秋和暮春,寒酸过后,一起回忆起了安乐公主的往事。 她们时而唏嘘感叹,时而落泪。 林巧香听着她们聊天,轻轻撇唇,安乐公主明明是个丑女,韦季衡更从不主动提起公主,那样丑的女人,怎么成了县令夫人口里的风华女子了? 另一边,县令和韦季衡说着公事。 在吃茶时,县令借着袖子的遮挡,看起了手里的字条。 看到上面的内容,他吃了一惊。 韦季衡和清风寨的人有勾结?仍在找崔国舅? 字条的落款,写着一个“甄”字。 县令抬头,朝李贞儿看去。 只见李贞儿也朝他看来,还眨了下眼,又将头扭开了。 这是…… 她不是暮春,她是安乐公主李贞儿? 上回李贞儿前来找他,说她现在的名字叫“甄娘”。 而且这字,也正是李贞儿的字。 县令大人将字条攥在手里,垂下袖子时,悄悄将字条揉碎了,扔进了自己的靴子里。 韦季衡在吃茶,没有察觉县令的举动。 县令问他,“不知驸马前来,有何事指教?” “哦,只是路过而已,岂敢指教?”韦季衡看了眼李贞儿和暮春那边,“公主不在了,按照宫中的规矩,她生前的物品,得一律送回宫里去,我护送公主物品经过此地,顺道来拜访大人。” 县令也猜到了,韦季衡出行,带着几马车的物品,可是头一次,又有公主的两个侍女同行,八成是这样的。 同时,他心里暗暗后怕,幸好崔国舅和骆瞻云走了。 不然的话,这不撞个正着? 正吃着茶,一墙之隔的街上,响起了不少喧哗声。 “驸马要杀崔国舅啊,驸马要杀崔国舅啊——,驸马杀了公主,还要杀崔国舅啊——” 几声高声的童音,就在花厅前方的围墙外响起。 屋里的人,全都变了脸色,大家一起看向韦季衡。 李贞儿眼神疑惑了下,没一会儿,她讽笑着勾起了唇角。 韦季衡的脸色,相当的难看。 县令想到李贞儿刚才的字条提醒,说道,“驸马,请移步一旁说话。” 韦季衡冷着脸,弹了下袖子,站起身来。 外面全是一群小孩子在嚷,他要是生气了,就是跟小孩子过不去,不生气,他自己又受不了气。 只能黑着脸,一言不发,冷冷甩了下袖子。 县令夫人不知发生了何事,看看李贞儿,看看晚秋。 李贞儿咦了一声,“孩童们,如何会这么喊?” 县令夫人讪讪着道,“是啊,是啊,好奇怪。” 林巧香不知是什么意思,喝着茶,歪着头听着。 …… 县令带着韦季衡去了隔壁的书房。 走的时候,还有意带着师爷前往。 进了书房后,韦季衡马上问道,“县令大人,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县令心说,他也不知道啊? 这是不是李贞儿叫人有意喊的? 好让韦季衡的阴谋公开来,不敢再下手? 他也不拐弯了,直接说道,“驸马,有件事,本县觉得,务必要对驸马爷讲,本县城中,有人假冒驸马爷,在坏驸马爷的名声。” 韦季衡眯了下眼,“什么人敢坏本驸马的名声?他做了何事?栽赃在本驸马的头上?” 县令大人说道,“驸马爷不是一直在问崔国舅,是否到达本县了吗?唉,今早才到呢,不过,崔国舅甚是狼狈,大理寺的人说,崔国舅来县城的路上,险些被人刺杀了,杀他的人,嚷着说是奉驸马爷之令,前来杀国舅。” “……” “本县想着,驸马怎会杀国舅呢?国舅以前在边关驻地,驸马在南地当巡官,没有职务矛盾嘛,又和国舅是亲戚,怎会刺杀国舅?本县又听大理寺的人说,那些人穿着古怪,也不是驸马的手下嘛。” 韦季衡听着听着,心头怒火腾腾。 难道是清风寨的人,将他的身份泄密了? “胡说,本驸马怎会杀国舅,本驸马一直担心着国舅呢!” “是嘛,本县也不相信,不过驸马放心,本县怀疑,定是那群山匪们抢劫,怕本县查到他们的头上,故意栽赃驸马,好让本县不敢查他们。”县令看一眼韦季衡,说道。 韦季衡冷笑,“大人只管去查,将那些诬陷本驸马的人,严加审办。” “是,驸马,本县一定严办!” …… 韦季衡前来,县令少不了热情款待一番。 安排了庭院,供韦季衡休息。 又安排了人手,将那几马车的箱笼抬进衙门的库房里暂存,派了大量人手看守。 韦季衡也想知道那个打出他旗号杀崔国舅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没有拒绝县令的安排。 进了安排的单独小院,韦季衡马上找出长随韦福,“你马上找清风寨的胡飞,问他可有泄露我的身份!刚才街上有小儿一直嚷着本驸马要杀崔国舅!他敢坏我名声,我定不轻饶!” 韦福眨了下眼,“驸马,这件事情满街的人都知道了,那驸马的计划……” 人人都知道了驸马要杀崔国舅,驸马还如何下手? 韦季衡咬牙怒道,“该死的,本驸马要是知道是谁放出这样的风声,定不会轻饶!你先去找清风寨的人问问!” 第254章 夜晚相遇 韦季衡派了韦福,出城去找清风寨的寨主胡飞问情况。 胡飞当然不肯承认了,直着嗓子嚷着说没有透露韦季衡的事,反说是谁诬陷了他。 但韦福自持是驸马身边的贴身长随,哪里相信胡飞的话? 两人吵了起来,胡飞怒得差点提了刀。 韦福甩袖冷笑道,“胡寨主你跟我急什么?你若觉得我说得不对,大可以到县城里去听听,到处都是孩童在唱,‘驸马找了清风寨的人刺杀崔国舅舅’,你让驸马还怎么跟公主的侍女们解释?” 这话是他添油加醋说的,为的是打压清风寨的人。 胡飞耿着脖子,"反正老子没有说,随便你们!” 两方吵了个不愉快。 韦福冷着脸甩袖离去。 胡飞踢飞了凳子骂道:“老子钱没有赚多少,还被骂,是驸马就了不起吗?当心老子一刀砍了他!” 他的手下劝着他,“寨主,那可是驸马呀,不能得罪!” “得罪又怎样?一个文弱书生,老子怕他?”胡飞咬牙骂道。 手下们怕他冲动惹事,好说歹说劝住了。 但胡飞却从此恨上了韦季衡。 …… 韦福奉韦季衡之命去教训清风寨的人,没想到清风寨的人根本不理会他。 韦福心里不服气,回到县城后,就向韦季衡告状,添油加醋乱说一气。 韦季衡听到街上小儿们在唱,说他要杀崔国舅的事,本身就对清风寨的人恨上了。 听得韦福一说,更是对胡飞起了杀心。 “清风寨敢这么大胆么?他们不想活了?”韦季衡冷笑,“好,那本驸马就留他们不得!” 韦季衡原本想利用清风寨的人,搜出崔国舅,同大理寺的人拼个两败俱伤。 没想到,清风寨的人不识抬举。 韦季衡当然不想留下了。 他马上来找县令,透露出城外的清风寨,曾绑架过囚车,极有可能是劫走国舅的人。 并且,他拿出了清风寨寨子的图纸。 县令眯了下眼,清风寨? 他一直想查出清风寨的下落,可苦于找不到那伙人。 那伙人时常搬家,寨子忽而在这个山头,忽然在那个山头,像影子一样。 县令心知,韦季衡供出清风寨,是想洗清自己的嫌疑。 是借花献佛也好,是借刀杀人也好,县令也不去深究了,正好,借韦季衡的力量,将那个寨子剿掉! 两人在此商议,窗户外,有个人正在悄悄地偷听。 此时天色已黑,屋里的烛火一片通明,但屋外却是一片黑暗,那人就藏在暗处。 可这时,一只狗子走来了,朝那人不住地吠叫。 藏在暗处的,是李贞儿。 她想偷听,韦季衡和县令在说什么。 没想到,引起了县令家大狗的注意。 “谁在外面?”屋里,县令喝道。 李贞儿不怕被县令看到,却怕被韦季衡看到。 她悄悄摸了枚银针,打算弹向大狗。 就在这时,有人伸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拖进了一丛花木里。 接着,她的嘴被一只大手捂住了。 气息熟悉! “是我!”这人低声说道。 骆瞻云? 李贞儿疑惑看他,他怎么在这里? 骆瞻云将她往身后推去,扔了个什么东西给那大狗。 大狗扑上前,叼着东西就跑走了。 县令推开窗子,朝外面看来。 却什么也没有看见,因为大狗早跑走了。 “县令大人,外面什么情况?”韦季衡也走到窗子边来看。 “小儿养的一只淘气的狗,可能逮到耗子了,跑走了,不必理会它,咱们来说正事。”县令又走开了。 韦季衡朝外面看了看,也没有发现什么,但他眉尖却皱了皱。 屋外,李贞儿推开骆瞻云,小声说道,“你怎么来了这里?你胆子可不小,被县令发现,他会将你关进牢里的。” 骆瞻云挑眉看她,“你要将我送给县令吗?” 李贞儿心中冷笑,她当然了! 这个狗债主最好被县令一直关着,省得老是找她麻烦。 不过,眼下还有件重要的事情,她要问他。 “你跟我来!”李贞儿拽着骆瞻云,往县令家后宅的另一处拖去。 骆瞻云轻轻扬唇,跟着她走。 只见李贞儿在后宅中穿堂过巷,最后,到了一座小阁前。 她往左右两边看了看,拍起门来,“晚秋,开门,是我。” 晚秋开了门,李贞儿将骆瞻云推了进去。 晚秋看到骆瞻云吓了一大跳,“骆……骆郎君?” “小点声!”李贞儿低声道,“晚秋,将窗子关好,遮严,我要问骆二郎一些事情。” “是。”晚秋狐疑地看了眼骆瞻云,走去查看窗子去了。 骆瞻云走向一张椅子,坐了下来,“贞娘,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放心吧,崔老爷十分的安全,我让老三跟着他,一路暗中守护。” 李贞儿十分惊讶,他居然安排了人暗中护卫?让骆星云护送? 不过,她刚才偷听到韦季衡和县令的对话,仍然对崔国舅的安危十分的担心。 “辛苦三郎了,有件事,我想告诉你,是我刚才偷听到的。”李贞儿看一眼骆瞻云。 骆瞻云刚才就站在县令书房外面,屋里两人的对话,他听了一半。 听李贞儿说起,他便说道,“可是县令大人和韦季衡的谈话。” 李贞儿点头,“对,他们说,刺杀崔老爷的是清风寨的人。韦季衡揭发清风寨,县令大人要派人围剿清风寨。” 骆瞻云心中冷笑,韦季衡,又开始过河拆桥了? 第255章 休书都给你了,你还赖着我做什么? 李贞儿也冷了脸,“没错!我休书都给你了,你还赖着我做什么?咱们现在只提交易,没必要提其他!” 骆瞻云呼地站起身来。 他弹着袖子,冷笑着道,“交易?好啊,我还就怕你赖账!你认作是交易,那最好不过。” 李贞儿冷声道,“那开价吧!” 想不到,骆瞻云的拳脚功夫如此了得,竟然能从韦季衡的手里抢人。 有他护着崔国舅去岭南,她就放心了,至于价钱,高就高吧。 哪知骆瞻云说道,“一万两,我去。五千两,是我三弟的价格。” 晚秋瞪大双眼,看一眼骆瞻云又看向李贞儿。 李贞儿更是怒火腾腾。 一万两! 这个狗债主可真敢要! 一万两,卖了她也凑不齐。 她又不得父皇宠,母后也一直被父皇冷落。 所以和她母后都很穷。 她的嫁妆,全部加起来也不过才七八千两,还大半是崔家凑起来的,让她的嫁妆不至太难看。 但她落水后,有一半已被韦季衡挪走了,查无去处。 剩下的一些什么衣物首饰,日常用的盆碗等物,七七八八加起来,不过才三五千两。 她身边最值钱的,是那些田产,但为了不让韦季衡得逞,她全送人了。 “行!一万就一万。”李贞儿咬着后槽牙。 将来将韦季衡扳倒了,她从韦季衡的财产里抠出一万两给骆瞻云。 晚秋惊讶道,“贞娘,你哪有一万两?你最多不过才三千多两。” 李贞儿瞪了眼晚秋,这妮子怎么变得嘴巴关不住了? “原来你没有银子,三千两离一万两,可差远了。”骆瞻云笑。 李贞儿冷笑,“先欠着,将来还你。” 骆瞻云笑了笑,“欠着会有利息,按着坊间的五分息来算。” 晚秋惊得直接瞪圆双眼,“贞娘,欠万两还五分息,咱们……咱们死也还不起,贞娘别欠啊,还是……还是让骆郎君留下吧,让骆三郎跟去岭南也是可以的。” 骆瞻云点头,“三郎只要价五千两,他确实便宜,我如此之贵,贞娘你可得慎重考虑。再说了,你可别小瞧老三,他鬼精着呢,就大理寺那些人,还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他的功夫很高吗?我可没见过。”李贞儿没见过骆星云的身手,只知道那孩子确实是一个小机灵鬼。 “和人打交道,不一定要会耍功夫,机灵就够了。”骆瞻云看着她道。 李贞儿犹豫不决。 这时,屋外传来敲门声。 县令府上的侍女说道,“暮姑姑,驸马有请。” 韦季衡身边的仆人很少,只有护卫。 但护卫不能带进县令家的后宅,县令便安排了几个侍女给韦季衡。 李贞儿看一眼骆瞻云,走向门那里说道,“知道了,有劳姐姐递话。” 侍女的脚步声离开了,李贞儿又望向骆瞻云说道,“一万两,成交!你跟去岭南,我到时会还你一万两加利息。” 她不想跟一个算盘精纠缠了,咬咬牙,想些办法,应该能得到一万两。 晚秋急得快跺脚了,“贞娘,你还不起的!” “闭嘴!”李贞儿横了眼拆台的晚秋。 晚秋叹了口气,只好不说话了。 哪知骆瞻却说道,“你出十万两,我也不能走。” 李贞儿挑眉,“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有别的事情要做,不能去岭南。那韦季衡害过我家人,我得盯着他,找机会讨回公道!”骆瞻云冷声道。 骆家跟韦季衡有仇? 李贞儿头次听说。 她看着他,“你家跟韦季衡有仇?什么仇?” “无可奉告,总之,有韦季衡的地方,就有我骆二郎!别说你出十万两,你哪怕出二十万两,我也不会走!”骆瞻云冷冷说道。 晚秋耸耸肩头,不知说什么才好。 李贞儿气得握紧小拳头, 她冷笑道,“那你现在可以走了,我要忙其他的事情了。” 给他二十万两都不肯走,那就是故意胡搅蛮缠了! 说着,她走过去,拉开了屋子的门。 晚秋看她一眼,又看向骆瞻云,“骆二郎,请走吧,天晚不便留你。” “好,我先离开。”骆瞻云倒也爽快,大步走出去了,消失在夜色里。 晚秋关了门。 “贞娘,想不到,骆二郎倒是个心细之人,居然派了骆三郎暗中护送。”她笑着道。 李贞儿冷笑,“别被他的假好心所迷惑,他帮我,可是有目的的,没听见他刚才说的话吗?” 晚秋讪笑道,“他是随口说说的吧,倒不像真想要银子。” “难说!”李贞儿冷哼,“骆二郎说救了我一命,要我还他一千两,现在他救了舅舅,指不定要还他多少呢,现在又叫三郎做舅舅的护卫,哼!我看,他是想要我所有的财产!” 若是以前呢,晚秋会和李贞儿想的一样,但自从得知骆瞻云冒死救了崔国舅,还派了亲弟弟护送崔国舅去岭南,她就对骆瞻云的看法改变了。 她发现,骆瞻云并不是李贞儿口里所说的,眼里只有银子的人。 但她劝不过李贞儿,只好作罢。 “也不知这么晚了,韦驸马找你有什么事,我看他一定是别有用心。”晚秋看向窗外,冷哼着道。 李贞儿将面纱整理好,冷笑道,“他还敢杀我不成?” “我跟你一起去。”晚秋不放心李贞儿,陪着她离开屋子,往韦季衡的住处而来。 骆瞻云并没有离开。 他就站在李贞儿屋子的外面,藏在夜色里。 李贞儿和晚秋去见韦季衡,他也悄悄跟了上前。 韦季衡的住处,和李贞儿的住处,只隔着一座小花园。 此时,韦季衡屋子的门大开着,韦季衡坐在屋里吃着茶水。 林巧香坐在他的身侧,撒着娇说着话。 “你不舒服,就该歇息着,怎么又出来了?”韦季衡看一眼林巧香,声音清冷说道。 林巧香刚才装病,让韦季衡不高兴了,她左思右想,决定前来讨好道歉。 “已经好多了,但我想着,郎君身边没有人服侍,我不放心郎君,就来看看。”林巧香笑得嫣然,这时,她忽然发现韦季衡的手背上,多了条长长的擦伤的痕迹,“呀,郎君,这是怎么弄的?得上药呀,不然会留下疤痕的。” “侍女找药去了,不是大事,你不必惊惶。”韦季衡捏着袖子,将伤痕盖住了。 林巧香眸光微转,“郎君,我有盒药,能治疤痕。”为了让韦季衡相信,她又说道,“对了,暮姑姑到骆家的时候,两只手腕上有刀痕,还是用我家的土方药抹好的呢。” 说着,她还在自己的手腕上,比划了个大小位置给韦季衡看。 韦季衡眸光阿沉,“你说什么?暮春的手腕上,有两条刀痕迹?你可亲眼见过?” “当然啊,是我抹的药呢。”林巧香想着,韦季衡也不会亲自去看吧,那就随便说吧。 韦季衡眉尖蹙起,暮春的手腕上,怎么会有刀痕呢? 贞娘的手腕上才有!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李贞儿和晚秋走到他屋子的门口来了。 晚秋喊了声“驸马”,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林巧香看到李贞儿,脸色相当的难看。 “林姨娘,你出去。”韦季衡没有看林巧香,而是朝李贞儿看去。 林巧香气得脸色发青,什么? 大晚上的,韦季衡召见贞婆娘,反而赶走她这个正儿八经的姨娘? 她心里不愿意,可也不得不离开。 “是,郎君。”林巧香委委屈屈地朝韦季衡行了个屈膝礼,横了眼李贞儿,走出去了。 “我有些重要的话,要单独跟暮姑姑说,请晚姑姑先下去休息着吧。”韦季衡朝晚秋冷声道。 晚秋马上看向李贞儿。 李贞儿笑了声,轻道,“有什么话,不能单独说的?” 第256章 这个骆二郎十分在意你呢 “你若想将话公开,也可以,只不过,有些事情,不适合晚秋姑姑听,将来出了事,可休怪本驸马没有提醒你们。”韦季衡望着李贞儿冷笑一声。 晚秋不想走,“有什么事,我和暮姑姑一起担着,驸马,有话你就快说吧。” 韦季衡冷声道,“这件事,与晚姑姑无关,本驸马只找暮姑姑说。” 李贞儿朝晚秋点了下头,“晚秋,你站在外面等我,我可是公主的侍女,是宫里的人,相信驸马也不会将我怎么样。” 晚秋咬了咬唇,“好,我先出去。” 她朝韦季衡望去一眼,走到外面去了。 屋中,李贞儿朝韦季衡望来,“现在屋中没有其他人了,驸马有什么事,就请说吧。” 韦季衡起身,朝李贞儿走去。 他忽然出手,抓起李贞儿的两只手腕,掀开衣袖来看。 但让他的惊讶的是,李贞儿的手腕上白皙一片,什么痕迹也没有。 李贞儿抽回手腕,怒目而视,“驸马请自重!暮春虽然是宫女,可并非任由轻薄之人!驸马如此无礼,就不怕我到皇上跟前告你吗?” 她眯了下眼,韦季衡忽然查看她的手腕,是不是怀疑上了她? 她的手腕上,被韦季衡割了口子放血,供阮莺莺养胎。 后来伤口好了,留下了疤痕。 不过,她用神奇药品库房的药,将手腕上的疤痕去掉了。 完好如初。 韦季衡眉尖微皱,心中疑惑,怎么回事?没有疤痕? 林巧香在说谎? 见李贞儿动怒了,他摇摇头,装着为难的样子道,“暮姑姑,我怎敢对姑姑无礼?我刚刚得到暗报,说有个手腕上有胎记的女子,曾经在半路上对崔国舅下毒手,那人说,是我身边的人。 我身边的女子,除了暮姑姑和晚姑姑,再便是林姨娘和黄妈。那三人的手腕,我悄悄查过了,并没有胎记。所以,想查看暮姑姑的,为了不让暮姑姑被人无端猜疑,才支开了晚姑姑。” 他编了个谎话。 但李贞儿却并不相信。 她嘲讽一笑,“原来是为了崔国舅的事,如此,暮春也无话可讲,若驸马没有其他事,我先告辞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门半掩着,李贞儿拉开门,走出去了。 站在屋外院中的晚秋见她平安出来,朝那屋里看去一眼,拉着李贞儿就走。 “吓死我了,他没对你怎么样吧?”晚秋小声问。 “回去再说。”李贞儿阴沉着脸,冷声说道。 晚秋看她一眼,点了点头,“好。” 两人匆匆离开了。 骆瞻云从暗处走出来,也朝韦季衡那里看去一眼,悄悄跟上了两人。 晚秋打开屋门,扶着李贞儿进了屋,骆瞻云跟着走了进去。 李贞儿发现身后多了一个人,吓得慌忙转身。 “谁?” 屋里没有点灯,昏暗一片,她只模糊看到一个身影,站在屋里。 晚秋也吓得不轻。 “是我,贞娘。”骆瞻云小声道。 李贞儿气不打一处来,他怎么又跟来了? 晚秋听出声音来,不敢点灯,先将门关了,才敢点亮一只小小的烛火。 担心有影子透过窗户纸,晚秋将烛火放在窗台边。 屋中有了亮光,李贞儿马上朝骆瞻云望来,冷声道,“你怎么还不走?” 骆瞻云看着她的手腕,“他为何抓你的手腕?” 李贞儿不想说这件事,“你不必问,与你无关。” “我为何不能问?他敢对你无礼,我敢宰了他!”骆瞻云咬牙切齿。 李贞儿冷笑,“你杀不杀他的,与我何干?只是,你别在这儿杀,县令与我有恩,他若死在这里,县令和我必有麻烦。” 晚秋点头,“是呢,骆二郎,你可千万别冲动行事,再说了,你也打不过韦驸马的人,他身边有不少暗卫,别送命了。” 她心中暗道,骆二郎居然要替李贞儿出气? 莫非他真喜欢李贞儿? “我自有主意,你们不必管。”骆瞻云大步往外走。 李贞儿走过去,拦着他,“站住!” 骆瞻云看着她的眉眼,“还有何事?” 李贞儿道,“我说过,我的事,你不要管,韦季衡,你不准动他!” 骆瞻云眯了下眼,脸色阴沉,“你为何护他?” 李贞儿冷笑,“怎么可能?我还有事情……要从他身上找到答案,总之,你敢杀他,我跟你没完!” 韦驸马为何会和宫里的贵妃有来往,她得查个清楚! 韦季衡敢杀她,她当然要韦季衡死。 但就这么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韦季衡死于非命,他的财产,就会归他的家人,而她,什么也得不到。 若是将他绳之以法,他的财产就得全部交出来! 不会便宜hi了韦家,更不会便宜了林巧香! 骆瞻云的眸光,阴沉一片,“什么答案?” 李贞儿看他一眼,“与你无关,你不必问了,晚秋,天不早了,送客。” 她转过身去。 “是,贞娘。”晚秋叹了一声,“骆二郎,别小看韦驸马,他可不是普通的文弱书生,他厉害着呢。” 骆瞻云见李贞儿不再理会他,也没有再说什么,拉开门,看看左右无人看向这里,大步离开了。 晚秋飞快关了门,“贞娘啊,看得出,这个骆二郎十分在意你呢。” 李贞儿回头看她,冷哼一声,“我可没看出来,谁知他在打什么主意?” 晚秋叹道:“贞娘,你是当局者迷吧,反正我看得出来,要不然的话,他刚才怎么那么说?他居然说要去杀韦季衡!” 晚秋拍拍胸口,一副惊吓的样子。 李贞儿不想说韦季衡了,揉了下额头,“好了,别提他了,不早了,睡吧,明早可能要早起赶路。” 晚秋好笑道:“是,贞娘,不提骆二郎了。” …… 林巧香被韦季衡赶出了屋子,心里很不服气。 她回了自己的房间,根本不想睡,只坐在床上,向黄妈发牢骚,抱怨着韦季衡不该这么晚了还找李贞儿说话。 黄妈劝着她,“姨娘,暮姑姑是宫女,驸马找她说话,是很正常的事,宫里的女人,是不可能和有驸马有什么关系的,这是规矩,你可别乱说话了,当心被驸马听见了罚你。” 林巧香不以为然,“哼,驸马才不会罚我!” 黄妈翻白眼,心说别说大话! 第257章 你这没良心的女人! 两人在正在说话时,韦季衡走进了屋子里。 林巧香喜得迎了上去,同时,她飞了个眼神给黄妈,心说,你看,驸马来看她来了。 黄妈赶紧行礼,“驸马……” 韦季衡看也不看黄妈,而是径直朝林巧香走去,厉声喝问,“你刚才说,暮姑姑的手腕上,有疤痕?” 林巧香眨着眼,没有吗?“是的,郎君,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两只手腕上,都有割伤的伤口,后来伤口好了,但多了两条伤痕。” “你分明在说谎!”韦季衡怒道,“她的手腕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疤痕!” 林巧香头一次见韦季衡发这么大的火气。 吓得她脸色发白,“郎……郎君……是不是……你看错了?” 怎么会呢? 那么深的两条口子,怎么会没有疤痕留下? 那也没有过多长时间啊? “我不会看错!你是认为,我连这点能力都没有吗?”韦季衡嘲讽笑道。 林巧香吓得吱唔起来,“郎……郎君,是不是暮姑姑,将伤痕藏了起来,不给郎君看?” “够了!暮姑姑的事,再不许提起!” 韦季衡袖子一甩,走出去了。 黄妈看一眼林巧香,朝韦季衡的背影说道,“郎君走好。” 等韦季衡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她往屋里走来。 见林巧香吓得瑟瑟发抖着,黄妈轻轻撇唇,“姨娘,驸马在生气呢,虽然没有罚你,但他发那么大的火,姨娘可要当心啊,你今天惹着她两次生气了!姨娘。” 林巧心里恼火极了,她不敢骂韦季衡,不敢抱怨,便拿黄妈发脾气,“要你管!” 黄妈心说,她才不管,“我也是为姨娘好,姨娘不想听,那我就不说了。” 当她愿意说啊。 林巧香烦躁地绞着袖子口,怪事了,为什么会没有疤痕呢? 那个贞婆娘究竟使了什么法子?将疤痕盖住了? …… 就在韦季衡发现,李贞儿的手腕上没有疤痕,怒气冲冲找林巧香质问时,有人悄悄潜入了韦季衡的屋子里。 那人身形高大,却动作轻盈矫健。 他在屋中的多宝柜和桌上翻找了会儿,最后,找到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张纸,他拿着那张纸,走到窗子口,借着屋外的月光朝看。 想必是没有拿错,他将图纸塞到怀里去了。 屋外,依旧寂静无声。 那人轻轻拉开门,蹑手蹑脚走出屋外,反手关了门,上了锁,悄然离去。 过了会儿,韦季衡才怒气冲冲回来。 县令派给他的侍女,跟在他的后面小跑着。 因为跟不上速度,还差点跌跤了。 到了门前,韦季衡望向侍女,“开门。” “是,驸马。”侍女摸出钥匙开了门。 屋中一片昏暗。 侍女摸黑点燃了烛火。 韦季衡站在屋中,眉尖皱起,打量着四周。 侍女见他神情怪异,不禁问到,“驸马?怎么啦?” “没什么,备洗浴水,本驸马要休息了。” “是。”侍女狐疑地看他一眼,走开了。 …… 另一处屋子,李贞儿和晚秋,分别睡下了。 两人各睡一床,只不过,床铺都安在一间屋里。 另外,屋中还有一个守夜的侍女,睡在李贞儿床边的小榻上。 这是县令安排来,给两人值夜当差的侍女。 秋夜,夜凉如水。 李贞儿拢着被子,睁着眼,看着帐子顶。 这时,门那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吱呀声。 李贞儿的鼻子灵敏,闻到了另一个人的气息。 她赫然坐起来。 帐子被挑起,一个熟悉的气息,向她当头罩来,“是我。” 骆二郎? 李贞儿惊讶了,这个狗债主,怎么又来了? “你怎么又来了?县令府的侍女也睡在这屋里,当心吵醒她。”李贞儿推着骆瞻云,将他往外推,“快走!” 骆瞻云抓着她的小手,“有件礼物送给你,你要不要?” 李贞儿怒得抽回手,“你会这么好心?” 他怎的如此好心了? 呵呵—— “你这婆娘不要老是质疑我的人品!”骆瞻云咬牙切齿。 李贞儿也咬着后槽牙,“你的人品几时好过?” “不识好人心!哼!”骆瞻云将刚才拿到的那张图纸塞到她的手里,“拿着,送你的,你看不懂,带到京城给懂行的看,千万不要让韦季衡知道,你手里有这张图纸。”骆瞻云沉声叮嘱。 李贞儿眯了下眼,图纸? 这时,另一床的晚秋忽然说道,“暮姑姑,怎么啦?” 骆瞻云回头去看,发现晚秋那床的帐子,飘动了下。 睡在小榻上的侍女,也翻了个身。 他没有迟疑,趁着屋中没有燃烛火,昏暗一片,他直接爬李贞儿床上来了,又反手合上了帐子。 李贞儿,“……”她想锤死他! “你干什么?”李贞儿咬牙切齿,抬脚去踢骆瞻云。 骆瞻云抓着她的脚,将她按着了,压低声音道,“别闹!” 李贞儿狠狠瞪他一眼。 “暮姑姑?”晚秋下了床,朝李贞儿走来。 “哦,我睡了,晚秋你也睡吧,我困了,别吵我。” “我好像听到你在哼哼,可是不舒服了?”晚秋站在帐子外面,没有走开,打着哈欠说道。 并没有接着去睡的意思。 另一榻的侍女,也说道,“姑姑可要喝水?” 李贞儿道,“我没有不舒服,你们快去睡吧,一个个只在那嘀咕不停,我还怎么睡?” “好呢,我去睡了,好困。”晚秋打了个哈欠,又催着侍女接着睡。 两人回自己床上睡去了。 李贞儿抬起另一只脚,又踢了下骆瞻云。 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音量说道,“快走!” 骆瞻云将这只脚也按着了,爬到她身边小声道,“晚秋和那个会女还没有睡着,我这时候离开,就会惊动她们。” 李贞儿不说话了,只拿眼,冷冷瞪着他。 “困。”骆瞻云在李贞儿的身边躺下来。 李贞儿吸了口凉气,抬了手去锤他。 越发登鼻子上脸了是吧? 骆瞻云一个翻身,将她压住了。 他伸手捂着她的唇,“你这没良心的女人!”他咬牙切齿,“我好心帮你寻扳倒韦季衡的证据,你还撵我走?咱们俩又不是没在一床睡过,今日你矫情什么?” 李贞儿想到刚才那张图纸。 那是对付韦季衡的? 虽说吧,她感激骆瞻云帮她证据,但是,却不能容忍这厮睡在她身边。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给了你休书,咱们早没关系了!”李贞儿压低声音,冷冷说道。 “山舅舅说,将来他若发迹了,会给我们办正式的婚礼。”骆瞻云看着她道。 李贞儿眯了下眼,“山舅舅?” “嗯,就是你认识的熟人,崔老爷崔大人啊?他是个好人呢。”骆瞻云微微一笑。 李贞儿吸了口凉气,舅舅这是认真的? 还是被这狗债主耍了? “你莫非糊弄他?欺瞒了他什么?”李贞儿咬牙冷笑。 “没有,你不信,到时候可以问他。” “我不同意!”李贞儿冷哼。 骆瞻云也哼着道,“睡了我的胳膊,睡了我的床,看了我全身,你居然说不同意?你这无情无义的恶婆娘,信不信现在我将你办了!” 他翻了个身,压了上来。 李贞儿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一口朝他的下巴咬去。 骆瞻云将她的脸扳下来,狠狠压上她的唇。 李贞儿,“……” 她没同意! “你……你敢……” 两人在床上你来我往的,闹了不少动静。 “暮姑姑?可是不舒服么?”那个侍女,在帐子外面,轻声问道。 两人惊得都不敢动了。 李贞儿推开骆瞻云的脸,“啊,腿抽筋了,我抖了抖腿,现在好了,你睡吧。” “哦。” 李贞儿指着骆瞻云的脸,凑到他耳朵边,咬着牙小声道,“你再闹的话,我喊县令来抓你,说你轻薄我!” 骆瞻云不闹她了,轻哼一声,“算你狠,恶婆娘!” 这婆娘真是无趣得很,为了赶他走,居然搬出县令? 骆瞻云气哼哼的睡下了,将李贞儿的被子狠狠扯了过去。 李贞儿发现身上一凉,也不客气了,也往身边拉。 但骆瞻云力气大,将大长腿压了一半在被子上面,李贞儿拉不动,又担心闹的动静太大,惊动外面的侍女们,只得咬牙切齿忍着怒火,靠着骆瞻云睡。 终究是太困了,李贞儿支撑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而这时,骆瞻云翻了个身,看着怀里的女人,轻轻勾起了唇角,将被子往她身上盖去。 睡梦中李贞儿察觉到了温暖,睡着睡着,又往骆瞻云的怀里钻去。 骆瞻云气笑了,还是跟以前一样! 他躺着不动,任由李贞儿像八爪鱼一样,将他牢牢缠着。 渐渐地,他也睡着了。 不过,骆瞻云睡觉警醒。 不到天亮,外头的棒子敲四响时,他就醒了。 趁着屋中的晚秋和侍女都在沉睡,骆瞻云轻轻下了床,掩好帐子,悄悄离开了。 屋外,黎明的清晨,昏暗一片,骆瞻云寻了处低矮的院墙,像来时一样,身轻如燕地离开了县令家的后院。 …… 次日一早,李贞儿醒来后,发现手里有张图纸。 第258章 毁掉韦季衡的计划 她愣了下,抖了抖图纸,飞快摊开来看。 图纸上,写着“庆阳县”地域图。 除了标明县城外,还注明了山水田地村落等。 另外,还写了什么清风寨,什么黑水寨,聚义堂等绿林江湖的地址。 李贞儿看着图纸,回想着昨晚骆瞻云的话,好像他有说,她若看不懂的话,将图纸拿回京城去给懂行的人看。 懂行的人…… 县令就懂行,她和县令的关系,骆瞻云又不是不知。 可他不提县令,是不是不想让县令知道这张图纸的事情? 李贞儿想了想,将图纸塞进袖子里,掀开帐子下了床。 晚秋已经起床了,正在梳头。 侍女不在屋中,床上的被子铺得齐整,想必出去了。 晚秋听到身后的声响,回头来看,她说道,“贞娘起来了?侍女去给我们打洗漱水去了。” 屋中没有其他人,李贞儿将袖中的图纸拿出来,“晚秋,你看看这个。” 晚秋放下梳子,接过图纸看起来。 “庆阳县城地域图?哪来的?”晚秋好奇问道。 李贞儿没有说,是怎么得来的,只说道,“你且看看,这地域图,能不能给县令看。” 晚秋眨着眼,“贞娘,咱们不能给县令看。” 李贞儿也不想拿给县令看,县令拿到这样的图纸,这不是等于她在指责县令的境内,有许多山寨匪徒嘛。 剿匪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被人指责,县令定然不高兴。 “为何?”李贞儿想知道晚秋的想法,是不是和她一样。 晚秋道,“咱们有图纸,大人一定以为贞娘想做什么,你想要图纸,大可以当面要,悄悄得到一份,他会认为贞娘在针对他。县令和咱们的关系不差,没必要因为一件小事闹僵。” 晚秋的想法,也不无道理。 李贞儿点了点头,“是骆二郎给我的图纸。” 晚秋惊讶了,“啊?他给的?他从哪里得到的?” 李贞儿说道,“他说这是扳倒韦季衡的证据,大约他从韦季衡的身边找到的。他没有给县令看,而是叫我拿到京城给懂行的看,他这么说,可能也担忧县令的实力。” 晚秋笑了起来,“贞娘,我现在发现,骆二郎对贞娘挺不错的,可比那个忘恩负义的韦季衡强多了。” 李贞儿从她手里抢回了图纸,塞怀里去了,冷冷睇她一眼,“你这妮子在胡说什么呢?他好与坏,与我何干?” “贞娘,难得遇到一个好的男子,贞娘何不珍惜?”晚秋看着她。 “暮姑姑,晚姑姑,可起了没有?”屋子外间,李巧香的声音,忽然说道。 李贞儿想到在骆家时,骆瞻云处处护着林巧香却跟她做对,她心中就怒火腾腾了。 “他对别人好,可不会对我好,接近我,只是看中我的钱罢了!晚秋,不许再说他的好话,不然的话……”李贞儿冷了脸,走向床那里去整衣去了。 晚秋耸耸肩头,走去拉开门,“林姨娘,我们起了,正等着侍女打洗漱水来。” “驸马叫我来看看你们起了没有,想必是催促你们了,你们可要快些,早些收拾好,早些出发。”林巧香递完话,走开了。 她心里抱怨着,韦季衡居然叫她前来传话。 真是过分! …… 骆瞻云一大早离开了李贞儿的屋子后,赶着马车,带着小草,又离开了县城。 小草在马车里,一个人玩着一只布玩具,“二叔,二婶婶还没有找到呢,咱们又回去吗?” “二叔先去办事,咱们再去找二婶婶。”骆瞻云回头,朝马车说道。 “哦,好吧。” 小丫头宁可跟着他奔波,也不肯回家,骆瞻云很无奈。 骆瞻云跟着第一批人群,出了城门。 不过,他并未回村,也并未去酒馆,而是去了清风寨。 这时候,清风寨的山下,已经来了几个青衣骑马人。 小草眼尖,“二叔,他们这些人,好像是二婶婶那个庄上的人。” 骆瞻云摸摸她的头,“你记性真好,对,他们确实是二婶婶庄上的。” “他们是坏人。”小草眉尖皱起,小脸凶凶的。 骆瞻云看了看左右,将马车隐藏在一丛树林中,抱着小草下了马车。 “走,咱们到山上玩去。” 小草并不知道有什么危险,一路上都乐呵呵的,看看左边的野花,看看右边的小鸟儿鸣叫。 骆瞻云带着骆小草,去的是清山寨的后门。 他救过清风寨的寨主,寨子里的人,都认得他。 “咦,这不是骆郎君吗?骆郎君,你怎么来了?”守门的喽啰们,都向他打着招呼。 骆瞻云看看四周,沉声问道,“你们寨主呢?我有急事找他。” “哦,我们寨主在会客。” “会的是韦驸马的人吧?”骆瞻云忙问道。 那小喽啰笑道,“骆郎君,你怎么知道?” 骆瞻云冷笑,“你们寨主的胆子真是大,他替韦驸马办事办砸了,还敢见韦驸马派来的人?就不怕引狼入室,将你们一个个除了?” 小喽啰吓了一大跳,“啊,骆郎君,这这……不会吧,我们寨主和韦驸马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快将你们寨主喊出来,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他,快去,晚了你们都没命了。”骆瞻云语气急促,催着那小喽啰。 小喽啰吓了一大跳,“骆郎君稍等,我这就去找我们寨主。” 骆瞻云带着小草,站在寨子后门这里候着,没等太长时间,清风寨的寨主胡飞大步走来了。 “骆郎君?”胡飞听了小喽啰的诉说,皱着眉头走来,“咱们那边说话。” 他请骆瞻云来到寨子后门里侧的一间小厅里。 又看到小草跟着,抓了把果子给她吃。 “郎君说有重要的话与我说,晚了我们会没命,是何事?”胡飞将其他人退下了,忙问。 骆瞻云将一份图纸铺在桌上,“胡寨主请看。” 这份图纸,是他在来的路上,回想着送给李贞儿的那份,复制出来的。 他的记忆力极好,又熟悉本县的区域图,几条线条,很快就画好了。 胡飞看着图纸,不明所以,“这是什么?”他认得的字不多,“清风……清风寨?什么什么堂?骆郎君,这好像是幅图,你给我看,有什么用意吗?” “韦季衡的手里,有一幅和这一模一样的图纸,他又对县令说出了清风寨和其他几个山寨的地址给县令大人,还说,胡寨主正是当年从牢里逃出又跳了水并失踪的那位。”骆瞻云说道。 昨晚,他潜伏进县令家的后院,本想看看李贞儿是否平安,有没有被韦季衡发现身份,有没有被韦季衡占便宜。 但他没想到,竟意外地让他偷听到了韦季衡和县令谈话。 韦季衡告诉县令清风寨的地址,又说,清风寨的人,可能截杀过崔国舅。 胡飞听到这话,马上跳了起来。 他指着县城方向骂道,“姓韦的小子过河拆桥!不是他求到老子这里来,老子会替他办事?人没抓到,老子们一文好处都没有得到,反被他骂了一顿,还要告发老子?老子宰了他!” 骆瞻云忙抓着他,“别冲动,胡寨主!” “我二叔说过,冲动会办不好任何一件事!”小草吃着点心果子,眨巴着眼,看着胡飞。 胡飞意识到自己冲动了,他不好意思摸摸后脑勺,“对对对,不能冲动,骆朗君,多谢你提醒,韦驸马的人就在我寨子的前堂,我这就安排人抓了他们!来个先下手为强!” 但骆瞻云却拦着他,“不可!” 胡飞瞪着铜铃大眼,“不可?难不成,放了他们?” “也不放!” 胡飞听不懂了,“不抓不放不能杀,那待如何?” 骆瞻云说道,“你抓了他们,韦季衡更有理由找你们的麻烦,所以叫你放了他们,但不是现在!” 胡飞听得直皱眉头,“那要怎么个抓,怎么个放?” 骆瞻云看了眼屋外,小声对胡飞道,“你何不这么安排?” 胡飞眯了下眼,“你是说……”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韦季衡又不是这里人氏,他迟早会离开,而胡寨主可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何必跟一个外乡人氏斗个你死我活的?老话说,树挪死,人挪活!”骆瞻云提醒道。 胡飞一拍大腿,“好,这个主意不错!” 胡飞安排骆瞻云和骆小草在此小厅休息,他则找到几个寨子的管事们,命他们马上联系寨子的兄弟们,拿上值钱的金银物品,马上逃离庆阳县。 他则带着两个心腹手下,回到前堂来。 前堂中,有韦季衡派来的韦福,还有两个不知身份的高大男子。 胡飞朝左右挥手,“端上好的酒水和点心果子来。” “是,寨主!”几个手下,又下去抬吃的去了。 韦福前来,是来探消息稳住胡飞的,只要胡飞老实不跑一直呆在这里。 再晚些时,县令的人就到了,会将这个寨子的人一网打尽。 而胡飞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韦福几人说笑着。 “福管家,喝酒喝酒……” 韦福的酒水一进肚里,他就犯晕起来,和另外两个一起倒地,人事不醒了。 第259章 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胡飞朝手下们挥手,“快点收拾起来,离开这里!不要惊动韦驸马的人。” 寨子的人都是一群自己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汉子们。 哪有行李可收拾? 胡飞说赶紧走,他们在寨子里找了马匹,马上就跑走了。 而骆瞻云,将消息传到后,也带着小草离开了清风寨。 等韦福几人的酒醒后,寻找清风寨的人,哪里还寻得到? 一伙人早跑得无影无踪了。 紧接着前来抓人的县衙门中的衙役们,自然也是扑了个空。 他们不敢怨恨韦季衡的假情报,但不怕韦福,将韦福骂了个狗血淋头。 一伙人无功而返。 衙役们回去向县令作了汇报。 县令当然也是不敢怪罪韦季衡的假建议,只说道,“下回有消息,再立即进行抓捕。” 韦福前来见韦季衡,少不了被他一顿喝骂,“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没有办好?” 韦福很委屈,将事情的经过,告诉给了韦季衡,“小人没料到,清风寨的人那么狡猾,竟然逃掉了,逃得一个不剩,连牲口也带走了,看那样子,他们是猜到了咱们要抓他们?” 韦季衡眯着眼,如此谨慎的安排,怎会让清风寨的人全都逃脱了? 清风寨易守难攻,他才派了韦福和两个护卫,带了礼物假装前去拜访。 只要清风寨的大门打开了,再来个里应外合,就不怕抓不到清风寨的人。 可谁知,清风寨的人全跑了! 清风寨的胡飞是忽然变得聪明了,还是有高人指点? 韦季衡眸光阴沉,想不出结果来,只能将韦福骂了又骂。 林巧香前来问他,行李整装好了,是不是这时候安排出发。 韦季衡心情不好,“明早出发!” 他袖子一甩,走向床榻,生闷气睡觉去了。 帐子被他扯得乱晃,显示着他的烦躁。 林巧香被他吼得吓了一大跳,再不敢问他,悄悄离开了屋里。 韦季衡确实不担心出发的时间。 从庆阳县城走到京城,最快是一个月,慢则一月半。 那时候,可以向韦家公开林巧香有孕的事了。 回得太早,反而会引起韦家人的怀疑。 …… 县令后院,另一间屋子里。 李贞儿和晚秋在看一张字条。 字条用蜡丸封着,由守门的一个衙役送来。 衙役说,是骆瞻云叫他送的。 骆瞻云陪李贞儿来过县衙门告状,当时的李贞儿,化名甄娘子。 两个守门的人都认得他,知道他是县令府上贵客甄娘子的人。 字条上,只有简单三句话。 “清风寨的人,已悄然离开庆阳县,今后会听令于贞娘。” 晚秋看着李贞儿,“贞娘,这是什么意思?贞娘什么时候,跟清风寨的人来往了?” 李贞儿也看不懂。 她将字条扔进煮茶的炉子里,烧掉了。 …… 在县令家的后宅休息了两天后,韦季衡吩咐手下人,整装出发。 李贞儿和晚秋一起向县令夫妇告辞后,坐上了马车。 但这时,韦季衡原先安排给李贞儿赶车的车夫,说是忽然生病了。 而且,病得很重的样子。 没有来。 韦季衡想要找个临时的人,给李贞儿赶马车,但被县令拦下了。 县令说,赶马车并不难,难就难在会赶长途马车。 这得熟悉马儿的脾气,还得有个强健的身体。 连着一个月风里来,雨里去的,没有好的身体,是吃不消的。 不熟悉马儿脾气的人,万一在路上遇到突发情况,坐马车的人会连带着遭殃。 “要是驸马不嫌弃,我有个合适的人选,送与暮姑姑和晚姑姑赶车,他是我府上管家的侄子,正好,他要去京城拜访亲戚,就顺路给两位姑姑赶马车吧,别看他年轻,他可是赶了五六年马车的老手了。”县令说着话,朝前方走来的一个年轻汉子招手,“二郎,你过来下。” 年轻汉子的身侧,还跟着个六七岁样子的小少年。 两人的脸色,都呈现着不健康的菜青色。 年轻汉子个子高大,双目炯炯有神。 他向县令行了礼后,又彬彬有礼朝韦季衡行礼,“小人见过驸马爷。”又朝马车里的李贞儿和晚秋行礼,“见过两位姑姑。” 那个小少年,看他一眼,也学着样子行礼。 不过,小少年没有说话,只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大家。 韦季衡发现,这汉子眉眼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可能真的是县令家的家丁吧。 韦季衡见是县令安排的人,并不在意,有事县令会兜着,“那便多谢县令大人了。” “哪里哪里,这是本县应该做的。”县令微笑,“驸马,他叫胡二郎,这孩子是他侄子,是个哑巴,两人都会赶马车。” “时辰不早了,就那出发吧。”韦季衡朝县令颔首,走进了马车。 小少年朝李贞儿和晚秋看去一眼,先爬上了赶车位。 胡二郎向县令鞠了一躬,戴好斗笠,坐到了小少年的身旁。 韦季衡的两个护卫打头,后面是他的马车,县令坐着轿子跟在后面送行。 再接着是林巧香的马车和李贞儿晚秋的马车,其他行李马车,走在最后面,压车的四个护卫和韦福,骑马走在最后。 一众车马,浩浩荡荡出发了。 县令将他们送到城门外五里远后,回了城。 …… 李贞儿的马车里,晚秋一直挑着帘子,看着赶车位上。 看了许久,她才放下帘子,轻轻拉了下李贞儿的袖子,“贞娘。” 李贞儿看着她,微微挑眉。 “那儿——”晚秋指了指赶车的汉子胡二郎,“他怎么那么像骆二郎?还有,他身旁跟着的小少年,也十分像小草。” 李贞儿闭了下眼,没好气道,“我看出来了。” 常年闻药味,练就一只好鼻子的李贞儿,早就闻到了小草身上淡淡的干草药香。 小草的身上,佩戴着一只装着各种干草药的驱虫药包。 那是她给小草专门配制的。 晚秋摇摇头,“这个骆二郎,居然带着小草跟着咱们,他这是做什么?京城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李贞儿冷笑道,“这是追债呢,生怕我跑了!我到京城,他竟然也跟着去京城!正如你说的,那京城可是虎狼地方,到时候,他定会知难而退吓着跑掉!” 第260章 她们回宫的消息,最先惊动了一个人。 晚秋挑了帘子,朝后面看去。 韦季衡的几个护卫,离着她们的马车较远,中间的几辆马车,全是行李箱,车夫也不会关注她们。 前面的林巧香的马车,和她们马车之间,隔得也远,有十来步的距离。 晚秋便放心地去同骆瞻云说话,她挑了车帘子,小声喊道,“胡二郎?” 骆瞻云回头,朝身后看来。 晚秋笑眯眯道,“你是骆二郎吧。” 骆瞻云挑了下眉尖,不置可否。 晚秋回头望向李贞儿,“听到没有?” 李贞儿睇她一眼,没说话。 “我会小心赶车,你们只管安心睡觉。”骆瞻云扬了下马鞭子,也小声说道。 李贞儿看他一眼,没说话,她朝小草招手,“小草,进来。” 小草抿唇而笑,爬进了马车里。 进了车后,就扑向李贞儿的怀里,“二婶婶,你怎么认得是我呀?” 李贞儿心说,就你们那点化妆术,只能骗骗其他眼拙的人,可骗不了她。 她在小草的腰间摸了摸,摸出了一个草药包,笑着道,“这个,我做给你的,你站在离我十尺的地方,我就能闻到这些草药香。” 小草睁大双眼,“二婶婶,你好厉害。” 李贞儿捏捏她的鼻子,沉声道,“小草,从现在起,可不许叫我二婶婶,会给你和我带来麻烦,严重的,我们可能会丢命。” 小草吓得飞快捂了嘴,“那……那喊贞姨?” “不能,喊我暮姑姑。”她又指了指晚秋,“这是晚姑姑,要记着,任何时候,都这么喊,这十分重要。” 小草眨着眼,点了点头,“嗯,小草记下了。”但,她不懂,为什么婶婶变成了姑姑。 车外,骆瞻云回头看了她们一眼,没说什么。 小草年纪小,进了马车后,舒服的软垫子,让她很快就睡着了。 越往北走,会越来越冷。 李贞儿抖开了被子,给她盖上。 …… 日赶夜赶,三十五天后,车马队到了京城。 小草头一次见到如此高大的城墙门,惊讶得睁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 城门口的热闹,更是令她看得目不暇接。 前面一辆马车的林巧香和黄妈,都是庆阳县村里的人。 两人的激动,比小草更甚。 小草只是看热闹。 她们看到的是京城的繁华和威严。 林巧香更是想着,将来回了村里,她一定要好好地向村里人炫耀一下,她来京城了! 只有李贞儿,看着城门微微叹了口气。 离开时,她虽然是不得宠的公主,却是走得光明正大。 谁知,回来时只能隐姓埋名。 马车到了城门口,韦福出示了韦季衡的通行令牌后,一队城门兵,全都肃然起敬,放了行。 进了城门,韦季衡命韦福带着林巧香和黄妈先回韦家,他则带着李贞儿晚秋,往皇宫而来。 走在曾经熟悉,现在看起来十分陌生的大街上,李贞儿心中感慨万千。 六年了,她又回家了。 虽然,有一些人不喜欢她回来,更不喜欢她活着。 但是,她偏要回来! 马车一路往前,最后,在皇宫一处角门前停下了。 按着规矩,除了皇室中的人,或是有特赦之人,其他任何人到了皇宫前,一律下轿马。 韦季衡先下了马车。 接着是李贞儿和晚秋。 到了京城门那里时,小草没有再进马车里,而是和骆瞻云坐在赶车位上。 现在,他们也下了马车,站在一旁。 骆瞻云眉尖微蹙,打量着四周。 小草的大眼睛看着宫门那里,一直扑闪扑闪着,浮着好奇。 韦季衡派了护卫,拿着他的令牌到宫门前传话。 守宫门的一听是韦季衡回来了,还带了公主的嫁妆回来,马上进了宫门,跑到内务省汇报去了。 等了大约一刻的时间。 一个四十来岁的矮胖太监,带着两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小跑着走来了。 胖太监走出角门,来到韦季衡的马车前,笑着拱手,“韦驸马,好久不见呢,咱家昨天还跟人提起您呢,您就回来了。” 韦季衡朝那太监拱手笑道,“庆公公提到我什么?” 胖太监笑着道,“皇上在朝上夸了驸马的政绩,说驸马将查税的事情办得极好,要给驸马封赏呢,传了旨,叫咱们内务省的备礼物,这不,就议论起了驸马么。” 韦季衡叹道,“季衡身为朝中臣子,为皇上分忧是份内的事情,只可惜……,没有替皇上保护好公主。” 说着,他长长哀叹了一声。 脸上和眼神中,满是哀绝。 庆公公也敛了神色,跟着哀叹,“皇上说,公主是个福薄之人,怪不得驸马。” 李贞儿看着韦季衡表演,心中冷冷一笑。 她带着晚秋,走了上前,“暮春/晚秋,见过庆公公。” 庆公公看着她俩,微微愣了愣,“你们是……,安乐公主的侍女暮春和晚秋?” 李贞儿点头,“正是,我是暮春,她是晚秋,六年不见,庆公公可好?” 六年前,李贞儿被皇上所不喜,要被送出皇宫。 内务省庆公公奉命给李贞儿挑选宫女。 选的都是些呆头少语的人。 皇后悄悄换了两人,才让暮春和晚秋得以跟着李贞儿出宫。 因为是顶替别的宫女出的宫,两人之前的名字也弃了,从此就叫暮春和晚秋。 当时,她们都是十岁左右的小姑娘,长相相近,混进宫女中,将庆公公瞒过去了。 如今六年过去了,两人五官早已长开,庆公公看到两人,只模糊记得名字,早已不记得她们当初的容貌了。 “难为你们还记着我这个糊涂人。”庆公公微笑。 李贞儿又说道,“公主生前的物品,我们清点了,带了回宫,还请宫宫通报皇后那里,好清点入库。” 庆公公点头,“这个自然。” 庆公公朝身后的一个太监说道,“速带人来搬运公主的物品。” “是,庆公公。” 在庆公公的安排下,所有物品全都搬进了宫门。 而车夫们,自然是不能进去的,全都被赶到皇宫角门一侧的巷子里。 韦季衡的人,聚集到了一起,闲聊起来。 落单的骆瞻云和骆小草,单独站在另一边。 “二叔,什么时候还能见到二婶婶?”小草小声问。 骆瞻云摸摸她的头,微微一笑,“很快了。” …… 皇宫中,安乐公主的两个侍女回宫的消息,最先惊动了一个人。 第261章 进宫,父女见面 此时,天色尚未黑。 后宫西侧的锦华宫中,宫女太监们却开始燃起了灯笼。 这是荀贵妃的宫苑。 荀贵妃怕黑,稍稍有一点黑暗,她也不喜,太阳还没有落到地平线下,她的屋子里,就开始燃灯。 阴雨天,更是常日燃灯。 年年月月日日如此。 不过,今日燃灯的时间,提前了。 安排荀贵妃膳食的大宫女,想前去询问荀贵妃是否要摆晚膳了,被另一个宫女拦着了。 “你不要命了,贵妃娘娘正在生气呢。” “为何生气?皇上今天下午召见娘娘一起逛御花园呢,还赏了娘娘几盆菊花,娘娘怎会心情不好?” “我哪儿知道?不过,不是和皇上有关,像是……因为宫外的什么事情。” “什么事啊?” “嘘……,吕公公来了,别说话了。” 锦华宫中的大太监吕公公,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出了贵妃的卧房。 两个宫女马上闭了嘴,一起向吕公公行礼,“吕公公。” 吕公公看到安排膳食的宫女在,朝她摆摆手,“再过一刻时间送上饭菜来,娘娘这会儿正忙着呢。” 宫女应了一声,退下去了。 吕公公吩咐小宫女小太监们,该忙什么忙什么。 安排好事情,他带着一个小太监,穿着常服悄悄出了宫。 边关目前一片太平,百年没有战事,京城无宵禁,人们每天过得醉生梦死。 走在街上,几乎不提灯笼,也能看清街道。 因为绝大多数的铺子,会开到二更天打烊,酒楼则开到四更天。 至于青楼赌坊,更是十二个时辰不打烊。 吕公公带着小太监,穿街走巷,最后,他在一处小宅前停下了。 小宅在一片偏僻的小巷中,远离商铺,附近全是住户,因此,比较安静。 “在外面候着,我进去瞧瞧。”吕公公朝小太监吩咐道。 “是,师傅。” 吕公公往小宅左右看看,开了小宅门上的锁,进了这座二进门的宅子里。 不多时,他从里面走出来,“走吧,回了。” 两人又沿着原路,回到了宫里的锦华宫。 此时,荀贵妃已吃了晚饭,换了身家常衣,坐在灯下和宫女下棋。 吕公公走过去,对荀贵妃小声说了几句。 “知道了,你下去吧。”荀贵妃朝他点了点头。 …… 韦季衡进了宫后,带着李贞儿和晚秋,去见当朝天子隆庆帝。 隆庆帝正在御书房处理奏折。 听到太监的传话,他丢开奏折,朝门口望来。 看到韦季衡走来,他站起身来,朝韦季衡走来,“三驸马回来了?” “臣,韦季衡,参见吾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韦季衡十分虔诚地跪拜下来。 他的身上,还穿着出行的披风,风尘仆仆的。 不过,不像在红枫山庄那样,打扮得风流俊俏,一身贵气。 在离京还有十来里时,韦季衡就在半路上休息的农家中,换了素净的袍子。 一身玉白色的长衫,更衬得温润如玉。 几个宫女们,望着韦季衡,眼睛都不眨。 隆庆帝看着他的样子,更是喜爱,忙说道,“三驸马平身吧。” “谢皇上。”韦季衡起身,站在一旁。 李贞儿走进御书房后,看到隆庆帝,没有喜悦,只有满满的嘲讽。 在韦季衡见完礼后,她拉着晚秋,也行了礼。 不过,隆庆帝并没有理会她们,只看了她们一眼,又同韦季衡说话去了。 问的无非是安庆府的税银情况,民风情况,一句都没有问到他的女儿李贞儿。 晚秋看到隆庆帝一句都不提李贞儿,她难过地轻轻一叹。 李贞儿却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小时候,父皇隆庆帝就不喜欢他。 “她”好不容易死了,隆庆帝又怎会关心呢? 想必是忘得一干二净才是吧。 还是一同前来的内务省大太监庆公公,趁着隆庆帝和韦季衡说话的间隙,汇报说道,“皇上,安乐公主生前的两位侍女回来了,也带回来了公主的嫁妆。” 隆庆帝这才认真看向李贞儿和晚秋。 进了皇宫,是不能再蒙面的。 李贞儿见隆庆帝朝她看来,她也朝隆庆帝望去。 隆庆帝发现,一个宫女竟敢朝他直视,他厌恶地睇去一眼,转身朝庆公公说道,“按着规矩办吧,登记收入库房。 “是,皇上。”庆公公疑惑地看了眼隆庆帝,朝李贞儿和晚秋说道,“两位姑姑,请跟咱家来,核对登记。” 李贞儿正站得不自在,想早点跑走,庆公公带她走,她求之不得。 和晚秋向隆庆帝行了一礼,跟着庆公公离开了。 没有韦季衡跟着,李贞儿就敢放心大胆地问话了。 “庆公公,母……皇后娘娘还好吧?” 庆公公回头看她一眼,摇摇头,叹了口气,“不大好。” 晚秋和李贞儿对礼一眼,两人的神情一起忧虑起来。 “如何叫不大好?”病了吗?李贞儿急忙又问道。 崔国舅一家出了事,母后被打入冷宫,思虑过重,是个铁人也会生病。 “娘娘身子欠安,病了一些时日了。”庆公公又摇了摇摇头。 李贞儿又问道,“皇上可有安排御医前去诊治?” “这是自然,只是……娘娘的身子弱,一直不见好。”庆公公又道。 李贞儿抿了下唇,从袖中摸了荷包,塞到庆公公的手里,“公公,这是我的一心意,我回了宫,今后还要依仗公公多提携我和晚秋。” 晚秋看向她,眨了眨眼。 荷包挺沉的。 庆公公笑嘻嘻地收下了。 普通太监们月钱不多,一月也就二两银子,像庆公公这等高职位的,有十两月钱。 但是,跟大臣们相比,仍是差远了。 所以,收到打赏,他们会格外的开心。 李贞儿给的是十两碎银,捏银子捏惯的庆公公,拿着荷包惦念了下,就猜到了数量。 他很爽快地答应了,“好说好说,只要咱家有能力办到的事,一定会帮两位姑姑。” “我想见见皇后娘娘,公公能安排吗?”李贞儿小声问道。 庆公公脸上的笑容,马上僵住了。 李贞儿紧张问道,“有点麻烦吗?庆公公?” 庆公公十分为难,“暮姑姑央求咱家办其他事,咱家能办到的,一定办到,但是这件事……” 他叹着气,摇摇头,不说话了。 “为何?庆公公,有什么为难的,你倒是说啊,挺让人着急的。”晚秋沉不住气了。 李贞儿也是紧张万分。 记忆中的隆庆帝,十分的专横不讲理。 在皇室中的名声也不好,都说他是无情无义之人。 他若是厌恶了一个人,那是会厌恶到底的。 是不是母后又得罪他了? “五天前,贵妃娘娘双十生辰日,皇上派人请皇后娘娘去贵妃娘娘处吃宴席看戏,哪知,皇后娘娘将贵妃娘娘推进荷花池去了。” “……” “好在水池不深,贵妃娘娘被救了起来,但这深秋的天气,寒风阵阵的,贵妃娘娘没有溺水,却被冻病了,发了三天烧。” “……” “皇上大发脾气,下旨命令所有人不得去见皇后娘娘,更说没有圣旨,皇后就算关到死,也不能出来,说是……幽华宫就是皇后娘娘的将来陵寝。” 晚秋深吸一口气。 李贞儿的脸色,幽沉下来。 一定是荀贵妃,诬陷了母后! 见李贞儿沉默不语,收了她银子的庆公公不好意思子,陪笑道,“暮姑姑也不必难过,咱家知道,你和晚姑姑都是皇后娘娘曾经亲手调教的人,记挂着娘娘。虽然不能进幽华宫见皇后娘娘,但可以远远地看啊。” 李贞儿忙抬头看他,“远远地看?” 庆公公笑道,“暮姑姑多年不回宫,这皇宫有几处地方大变样了,姑姑还不知道吧?幽华宫的对面,有座小山,站在小山上,可以远远地看到幽华宫的宫苑,里头的人站在院中,也可以看到小山上的人。那小山,是五年前,皇上命人挖了荷花池,用多出的淤泥堆起来修建的。” 李贞儿恍然明白过来了。 她喜得朝庆公公行礼,“多谢庆公公提醒。” 庆公公笑着摆摆手,“当年,咱家刚进宫时,还曾在皇后娘娘身边当过半年的差,娘娘和蔼,极少罚下人,咱家在那里当差,一句骂都没有挨过,不仅如此,还得了不少赏赐。” 李贞儿微笑,“原来如此。” 看来,这庆公公是个记恩的人。 只要记恩,她便施恩好了。 离开皇宫多年,她要拉拢一些人为她所用。那么,就从庆公公开始吧。 到了内务省衙门,李贞儿和晚秋,配合起庆公公清点起了她的嫁妆。 不用说,嫁妆少了许多。 庆公公疑惑问道,“如何会少这许多?” 李贞儿才不会替韦季横隐瞒,“这是韦驸马清点的,我和晚姑姑只负责押送回来。” 庆公公眉尖皱起来,“这件事,得向太后和皇上汇报,咱家可做不得主。” 李贞儿不拦着,“庆公公,确实得向皇上汇报。” 她倒要看看,隆庆帝面对女儿嫁妆的减少,是怎么个说法。 第262章 夜半幽会的男女 公主没了,身边的宫女回宫后,内务省会重新安排老宫女们的差事。 不过,今天天晚了,庆公公只给她们找了住处,说是请示了贵妃娘娘后,再作安排。 皇后被隆庆帝贬入冷宫,宫里的一切大小事,全是贵妃在掌管。 李贞儿没说什么,向庆公公道了谢。 一个小太监,领着两人,到了内务省衙门旁边的一处荒旧的院落前。 他指着院子门说道,“你们权且住在这儿吧,庆公公说,你们回得太忽然,一时之间没有好的住处安排,等将来你们的差事安排下来了,庆公公请示了贵妃娘娘后,会再给你们腾好房舍。” 他们要回京的消息,韦季衡早在出发时,就写了折子给隆庆帝。 离着京城还有三天路程时,又派了个护卫亲自来递消息。 到了宫门前,还派了韦福去送话。 如此几次送消息,庆公公说他们回得忽然,显然,宫里只重视着韦季衡那边,没将她和晚秋放在眼里。 想来也是,两人的正经主子都没了,主子的娘还是个不得宠的。 后宫掌权的贵妃,怎会将两个宫女放在心上? 李贞儿想计较也计较不了,“有劳公公安排。” “你们的行李,已放在屋中了,这天也不早了,你们自己休息吧。”小太监说完,提着灯笼走了。 晚秋扶着李贞儿,走进了院里。 天上淡淡的月光照下来,他们能清晰地看到,满院都是荒草。 前方的正屋,大门也歪掉了半天。 晚秋忍不住抱怨道,“这能住人吗?” 李贞儿望向四周,冷笑一声,“如今是贵妃掌管这后宫,她怎会给我安排好的去处?” 晚秋叹气,“贞娘,我倒是无所谓,只是苦了你。” “再多的苦,我都吃过了,这点算什么?”她提了裙子摆,往前走去。 晚秋马上跟了上去。 来到正屋的台阶前,看到眼前的景象,两人一起吸了口凉气,因为屋子里的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糟糕。 屋子里虽然有床架桌椅等简陋的家具,但却没有被褥等物。 “京城的天气,可比庆阳县冷多了,咱们晚上可有得受的了。”晚秋叹了一声。 “将就着吧,明早再说。”李贞儿看着屋子道。 晚秋在院中拔了点干草,点燃火石,在床前生起了火堆。 有了亮光,她们又在屋里屋外寻了些干木头干柴火,将火堆生旺。 剩下的柴火,堆在一旁,预备着随时添材。 屋里有了火堆,增加了不少温暖。 两人坐在床上,靠在一起,将就着睡下了。 …… 骆瞻云他们一行赶车的车夫,则由韦季衡的护卫们安排着,住进了韦家一处别庄里。 骆瞻云是县令介绍来的,韦季衡的护卫们,倒也没有怠慢他,给他单独分了一间屋子。 化妆成小少年的小草,跟着骆瞻云住一屋。 小草很听话,进了屋后,只站在窗子边看热闹,不轻易出去。 她还会将其他人说的话,告诉给骆瞻云。 “二叔,驸马是韦家的庶子,庶子是什么?” 骆瞻云眉头皱了皱,“就是……,不是正妻生的孩子,是妾生的。”这孩子的小脑袋里在关注什么? “什么是妾?” 骆瞻云:“……”他捏着小草的鼻子,“小孩子家家的,打听这许多做什么?” “因为我不懂,才问嘛。”小草辩解着。 骆瞻云好笑地拍拍她的小脑袋,只得说道,“没有经过娶的仪式,而走进男方的女子,是妾。” “哦,巧香姨是妾,是吧?”小草问。 骆瞻云的脸色不好看起来,他沉着脸,“巧香姨的事,下回别提!” 小草见他生气了,只好点头,“好。” …… 林巧香由韦福护送着,到了韦家。 韦福向韦管家介绍着林巧香,“这是驸马的姨娘,她姓林,庆阳县人氏,驸马进宫去了,安排我先送林姨娘回来。” 韦家的仆人们看到林巧香,好一阵惊讶。 整个韦家谁不知道,韦季衡是个极挑剔的人。 当初穷得住破屋子靠抄经文为生,被一个有钱小姐看上要嫁给他,明明可以通过娶那富家小姐过上好生活,他嫌弃那小姐丑,死活不肯娶。 但也造化弄人,娶了个丑公主。 但公主再丑那也是公主,那是皇帝的女儿。 公主能给韦季衡带来荣华富贵。 这位又丑又是个乡下的女人,驸马是怎么看上的? 管家看着林巧香,满眼里都是嫌弃与鄙视。 瞧不起她,说的话便敷衍了,“原来是林姨娘,只是,驸马没有提前交待,这一时之间的,也没有准备,安排不周的,还请姨娘担待则个。” 林巧香听着韦管家说着京城官话,早已胆怯不安。 她哪敢说什么? 只敢讪讪着道,“但凭管家安排。” 这副胆小怕事的样子,越发叫管家瞧不起。 于是,给林巧香安排起院落,就不那么上心了。 但林巧香出身乡下,住的都是普普通通的房子,到了红枫山庄,她被阮莺莺打压,也没有住太华丽的屋子。 后来阮莺莺被李贞儿罚了,李贞儿管起了庄子,林巧香连院子也没有了,只能睡在韦季衡书房的脚榻上。 韦管家给林巧香安排的院子,虽然窄小破旧,却有独立的三间房,这叫林巧香很满意。 黄妈却暗暗摇头,暗笑林巧香是乡巴佬眼光短。 可韦季衡不在眼前,黄妈也只是想想,可不敢撺掇林姨娘要好院子。 林巧香在院中住了下来。 睡在陌生的家里,她心里又激动又兴奋,一直到半夜都睡不着。 “黄妈,你再去府门那里问问,驸马回来没有。”林巧香推了推睡在她床前脚榻上守夜的黄妈。 庆阳县这时候,才刚刚穿上夹衣,但京城已穿上了厚厚的冬衣。 起得早,还能见到霜。 夜晚的屋外,更是寒气刺骨。 黄妈被林巧香赶去打听韦季衡的消息,已跑五趟了,她被折腾了个够呛,不想再去了。 “姨娘,驸马即便是回来了,也会到别处歇息,他久不回家,一定会去跟亲人团聚,不会来姨娘这里的。”黄妈忍着不耐烦说道。 林巧香怒了,坐起来,伸了脚就朝黄妈踢去。 “叫你打听就打听,你哪那么多的废话?驸马将你带来京城,是叫你服侍我,听我安排的,不是听你管教的!”她咬着牙,冷笑骂道。 黄妈的心口被狠狠地一脚踢疼了,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只得重新穿了外衫,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披了件袍子,出门来问韦季衡的消息。 守门的被问得不耐烦,“驸马事儿多着呢,你老打听做什么?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我们还要睡呢!” 守门的不耐烦朝黄妈挥手,关了倒座房的门。 黄妈心里骂了一句。 当她想来打听啊,还不是林巧香那个成天事儿事儿的女人叫她来的? 黄妈嘴里骂骂咧咧地,回了小院。 夜晚的风,吹得跟狼叫一样。 她匆匆关了门,进屋回复林巧香,“我劝姨娘还是别打听了,守门的都骂起我来了,说驸马平时可忙了,几乎不怎么回家,姨娘怎么半天就打听了五六回?老爷太太都不问驸马呢,姨娘老是问什么的?仔细太太知道了生气,怪姨娘喜欢管着驸马!” 黄妈故意将事情说得严重。 林巧香一听吓得不轻。 在天擦黑时,有韦府的管事娘子,带着她去了韦季衡的嫡母,那是个为人精明不苟言笑的威严的妇人。 眼波一扫,能吓得人不敢呼吸。 见多了乡下老实妇人的林巧香,哪见过这等威严贵妇人? 吓得话都说不好。 她抖了抖被子睡下了,“不打听就不打听,睡吧睡吧,他把我扔在这儿,难不成还不回来了?” …… 韦季衡进宫分别见了隆庆帝和太后之后,才离开皇宫。 但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城中一处小宅。 宅中布置看似简单,却又透着隐形的奢华。 比如,那卧房梳妆台的镜子上面,雕刻的是凤凰,还镶嵌着金线。 椅子是上好的梨花木,雕刻花纹复杂精美。 这种复杂的透视雕刻法,出自京城一位有名的木匠之手。 整个京城中,只有那人会。 再比如,卧房中床上的枕头是玉枕,被子和床单的面料是昂贵的蜀锦。 小桌上的茶碗是玉碗。 书桌上的笔墨是出自江南湖州的名家。 只有皇宫和极富极贵之人才用得起这种笔墨。 宅中只有一个哑巴老仆,见韦季衡来了,笑着打着手势。 他告诉韦季衡,不久前有两人来过,说贵人今晚会到。 韦季衡轻轻勾了下唇角,赏了块银锭给他,“知道了,备水,沐浴。” 哑巴老仆,喜得接过银锭,笑着下去安排去了。 韦季衡在老仆的服侍下,沐浴收拾好自己。 看看时间还早,他沏了壶贵人喜欢的茶水。 茶水刚刚飘出香气来,宅子门那里传来敲门声。 哑巴老仆笑着朝韦季衡挥挥手,跑去开门去了。 一个穿着斗篷,遮着脸的人,带着一个老嬷嬷,走进了院子里。 这个虽然穿得臃肿,但看走路的姿势,分明是个女人。 韦季衡走到正屋台阶前,朝来人微笑,“你来了?” 妇人抬头,也朝他微微一笑,将手伸了过去。 韦季衡扶着她的手,带着她进入了卧房。 老仆关了宅子门,守在了倒座房那里。 老嬷嬷则将正屋门反手关了,坐在正屋前的门槛上守着。 韦季衡带着妇人进了卧房,他刚将门反手一关,那妇人马上扯开面纱,扑进了他的怀里,“这么久才回京,本妃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第263章 她也会想法接近贵妃。 “被一些事情耽误了,所以回得迟了些,一会儿……我好好补偿你。”韦季衡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伸向怀里妇人身上的手,动作也越来越快。 年轻妇人忍不住嘤咛了一声。 她轻轻扬眉,“什么事啊?” 韦季衡将她的腰带解开了,手伸进了衣内,解着小衣. “说起来话会很长,可能……要说上一两个时辰,娘娘要听么?” “你……你可真坏……”贵妃荀珍玉,已经被他撩拨得内外火气,恨不得将他吃了,“扶……扶我到床上去……” “……是,为臣尊命……” 韦季衡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了床榻上。 荀贵妃左手枕头,右手勾着他的下巴,笑得妩媚。 “半年不见,本妃要看看你的本事有没有退步。” “请……娘娘检阅……” 片刻,两人便缠在了一起。 许久,两人才停下。 韦季衡抱着她进了洗浴房。 荀贵妃想着正事,一边享受着韦季衡为她洗浴,一边问她庆阳县的事情,“那个丑公主,究竟是怎么死的?真的是溺死的?” 韦季衡看向她,“娘娘,她确实是溺死的,臣在折子里写明了,庆阳县令也派了仵作验明了。” 荀贵妃扭头看向他,“只是溺死,没有别的原因吧?” 韦季衡在她唇上亲了下,“没有,她自己病了许久,一时想不开,为臣派了不少人下水去寻,可惜,河水十分深,水流又急,找到她时,她已溺亡了。” 荀贵妃看着他,轻轻一笑,“皇后那里说,不相信她是溺亡的,说要开棺验尸,不过,被本妃拦住了,你怎么谢本妃?” 韦季衡在洗浴盆里,朝荀贵妃跪拜下来,“臣,此生都是娘娘的人!” 荀贵妃见他不着衣地行礼,与朝堂上衣冠楚楚的样子判若两人。 只觉得滑稽有趣。 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伸手勾着韦季衡的下巴,“好,那就将本妃服侍舒服了再说……” “是……,娘娘……” 韦季衡朝荀贵妃爬了过去,两人在水里,又动作起来。 快天亮的时候,荀贵妃才走出屋子。 韦季衡将她亲自送出院门,看着她坐上马车,才关了门。 …… 荀贵妃沿着原路,悄悄回到皇宫中锦华宫。 她身边的大太监吕公公见到她回来,长长松了口气,“娘娘今日去得久了些,差点吓着下臣了。” “说了些事情,耽误久了,怎么啦,出了什么事?”荀贵妃被韦季衡要了三回,累得她骨头都要断了,又撑着走回来,说话有点有气无力。 “娘娘走后不久,皇上来了。”吕公公说道,“不过,被下臣劝走了。” “他说什么了?你又是怎么说的?”荀贵妃眯了下眼。 “他想来娘娘这里留宿,下臣说娘娘这两日小日子来了,脸上出了些疹子,不便见皇上,皇上吃了杯茶,便回去了。” 吕公公太了解荀贵妃了,每次荀贵妃悄悄出宫,有三日是不会见隆庆帝的。 每一次编的谎言都不一样。 编得一样了,隆庆帝会起疑心。 荀贵妃微微笑了笑,“好,如此,我可以休息三日了。” “下臣安排人去备洗浴水,娘娘好休息。” “嗯,去吧。” …… 李贞儿和晚秋,在破旧的小院里,勉强睡了一晚。 次日一早,她们早早地醒了,是被冻醒的。 天亮了,四周看得清了。 晚秋在院中的井里打了些水,就着凉水,和李贞儿洗漱了一番。 两人收拾好,昨晚带她们来的小太监和庆公公走来了。 给她们送吃的。 虽然安排的屋子十分的破旧,但吃的倒还过得去。 是普通宫女们的饭食。 一人一碗粥,两个小包子,一叠小菜。 庆公公一脸的为难,“两位姑姑,贵妃娘娘没有发话,咱家不敢做主,只能先委屈你们住这里。不过你们放心,吃的这方面是咱家安排,定不会亏待你们。” “庆公公有心了。”李贞儿微微一笑。 她就算有想法,也没人会理会,她此时只是个小宫女。 李贞儿朝晚秋点了点头。 晚秋心领神会,将那个小太监支开,假意问些别的话。 李贞儿则朝庆公公小声说道,“对了,公公所说的那处小山,在哪里?我想去看看。” 上了那座小山,她可以看到幽华宫的母后。 昨晚太仓促,她没有来得及问清楚。 庆公公往地上的左右看了看,找了根树枝,在泥地上画了个图,“暮姑姑样走,从这里的院子门出去后……” 李贞儿记性好,看一遍就记下了。 但庆公公却说道,“暮姑姑,今天你是没有时间去那座小山了,你回了宫里,将来有的是时间去。你今天当务之急,是去见贵妃娘娘,向她汇报公主的事情。你说些好听的话,娘娘一高兴,一准会给你安排份好的差事。” 庆公公心说,这暮姑姑是不是在庆阳县呆傻了? 宫里是贵妃娘娘掌权,她不先去巴结讨好贵妃,却想去被贬入冷宫的皇后,真是不大聪明。 李贞儿听懂了庆公公的话。 这是在提醒她呢,要识时务。 “是,庆公公。”目前她的身份,确实由不得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和晚秋吃了早饭,跟着庆公公,去锦华宫见荀贵妃。 宫中的总管太监吕公公,请庆公公先回去。 “想不到,竟是庆公公亲自送人来,娘娘要同她们说说话,庆公公先回去忙吧。” 庆公公朝李贞儿看去一眼,又看一眼锦华宫内殿,示意她嘴巴甜一些,讨好贵妃。 李贞儿轻轻点了下头。 庆公公离开后,吕公公朝李贞儿和晚秋道,“娘娘听说你们回来了,也想见见你们,可巧,你们来了,跟我来吧。” 他打量着两个宫女,心说,当年离开的两个小宫女,几年不见,长得竟跟花儿似的了。 特别是这个暮春,竟颇有几分姿色。 两人应了一声,跟着吕公公往殿内走。 “多年不见娘娘,娘娘近来可好?”李贞儿记着庆公公的叮嘱,笑着问吕公公。 其实呢,不肖庆公公提醒她,她也会想法接近贵妃。 第264章 很好,上钩了! 她要弄清楚,贵妃和韦季衡为什么秘密通信,贵妃是不是那个害她毁容之人! 只有接近了贵妃,才能查出真相。 晚秋看她一眼,也跟着笑道,“是啊,娘娘近来可好?我的记忆中,贵妃娘娘天姿国色,美得跟仙女似的。” 吕公公笑了起来,“你们两个,在庆阳县呆了几年,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他打量着两个小宫女,她们不是皇后的人吗?居然如此夸奖贵妃? 这是想巴结着吧。 哼,算她们实相! 一路走,李贞儿一路悄悄打量着贵妃宫中的摆设。 记忆中,这宫中的摆设,比当年更加的华美。 而她的记忆中,母后的凤仪宫,却一向简朴。 到了后殿,穿过一座侧门,吕公公领着她们来到了锦华宫的后花园。 荀贵妃正半躺在秋千椅上,晒着晚秋清晨暖洋洋的太阳。 她的身上,盖着一块绿孔雀羽毛织的的斗篷。 满头的珠翠,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闪着璀璨的光芒。 荀贵妃正闭着眼,享受着阳光的沐浴。 吕公公带着两人走上前,他小声道,“娘娘,安乐公主身边的暮春和晚秋来了。” 李贞儿看了贵妃一眼,低下头,和晚秋一起行礼,“暮春(晚秋)见过贵妃娘娘,娘娘金安。” 走得近了,李贞儿能更清楚地打量荀贵妃了。 想不到,这女人二十好几了,容貌还跟以前一样美得倾城。 难怪父皇迷她迷得神魂颠倒了。 荀贵妃抬起头来。 看到两个年轻的宫女,站在她的面前。 两人的衣衫,虽然是宫装的样式,却跟宫中其他宫女比,寒酸多了。 也是呢,那安乐公主本就是个不会打扮的人,手下的宫女,又如何会打扮得好呢? 简直像村姑。 面对她的鄙夷目光,李贞儿和晚秋一点都不在意。 她们当年在宫里时,荀贵妃就瞧不起她们。 主子不得势,身边的侍女,当然没人看得起了。 “都起来吧。”荀贵妃昨晚没休息好,懒洋洋地抬了下手。 “谢贵妃娘娘。”李贞儿和晚秋同时起来。 “你们来得正好,本妃正想问问你们,关于安乐公主的事情,她究竟是怎么落的水?”荀贵妃看一眼晚秋,又看向“暮春”李贞儿。 她发现,这个叫暮春的宫女,眉眼竟有些神似安乐公主。 只不过,长得比安乐公主好看,安乐那个丑八怪,脸上有两道疤痕。 晚秋不敢回答,怕答错了。 她看了眼李贞儿。 李贞儿收到晚秋的眼神,朝荀贵妃说道,“回娘娘话,公主心情一直不好,病了许久,吃了许久的药,身体却越来越差……,婢子们劝她想开些,她还年轻,身体养一养,会好的,可公主不听……还是寻了短见……” 说完,她叹了口气,装着一副十分悲痛的样子。 晚秋也跟着叹了一声。 荀贵妃轻轻勾唇,寻了短见…… 连安乐的侍女都这么认为,如此看来,那就没有悬念了。 “好了,本妃知道了,安乐公主没了,从今天起,你们就留在宫里吧。”荀贵妃点头。 “是,贵妃娘娘。”李贞儿和晚秋回道。 收了李贞儿好处的庆公公,这时说话,“贵妃娘娘,她们两人的差事,您看安排在哪里?” 荀贵妃揉了下额头,“等本妃忙过这一阵,我再看看,她们远途来京,也辛苦了,先休息着吧。” 言外之意,过些日子再说,现在,没有差事安排。 李贞儿看她一眼,“多谢贵妃娘娘。” 晚秋也跟着道了谢。 荀贵妃闭了眼,表示乏了。 吕公公朝他们挥挥手,示意她们可以走了。 两人跟着庆公公,离开了锦华宫。 没有帮她们讨到差事,庆公公歉意说道,“两位姑姑也别太着急,咱家过两天再去问问贵妃娘娘。” 没有差事,也就没有收入。 晚秋皱起了秀眉。 李贞儿无可无不可,但还是说道,“那就有劳庆公公了。” “嗨,客气啥的。”庆公公摆摆手。 回到暂时住的小院,庆公公忙自己的去了。 李贞儿和晚秋,往那处小山而来。 小山有一座房子高。 李贞儿寻了处花木少的地方,朝山下前方的幽华宫看去。 站在这里,果然如庆公公所说的,她能清楚地看到幽华宫宫墙中的一切。 院中的一株树下,站着一个朱衣妇人,正仰头看着天上发呆。 过了会儿,红衣妇人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似乎咳嗽得自己难受,她自己给自己锤着胸口。 晚秋激动说道,“呀,那是……那是皇后娘娘吗?” “是……,她一定是!”李贞儿激动地哆嗦起来。 距离虽远,看不清那人的面孔,但看身形和衣着,一定是崔皇后。 “怎么办?皇上不让任何人见皇后娘娘……,咱们只能这样看着吗?”晚秋叹了一声,“娘娘看起来好像不太好呢,她咳嗽了许久,怎么不见一个人前去扶一扶她?” 李贞儿冷笑,“一个关进了冷宫的女人,即便是皇后,也是没有地位的,哪里会有人前去理会她?” “天气越来越冷,娘娘还这样病着,可怎么熬日子啊。”晚秋着急起来。 李贞儿眯着眼,“我得想办法见到皇后娘娘!” 她要告诉母后,她还活着。 她要给母后治病! 她要想办法将母后救出冷宫! “贞娘?你想到什么办法没有?”晚秋忙问。 李贞儿看着前方的宫苑,“跟我来!” 她提了裙子摆,拉着晚秋往前方的幽华宫跑去。 正如庆公公所说的,她虽然将幽华宫的大门拍开了,但里头的老宫女看到她们,一句话也不说,就将门关了。 “没有皇上的圣旨,所有人一律不得见皇后,你们从哪来回哪去!”话说得毫不客气! 两人连话都没有说一句,就吃了闭门羹。 “怎么办?见不着人不说,连话都不让说。”晚秋叹着气。 李贞儿看着紧闭的大门,眸光微转。 她再次拍着大门,“嬷嬷,我不是来见皇后娘娘的,我是来找嬷嬷的。内内省的庆公公说,守幽华宫的嬷嬷得了一种怪病,可她还不知道。我就好奇,嬷嬷究竟得了什么怪病,自己会不知道?” 是人就怕生病,更怕自己不知道! 那嬷嬷听到李贞儿这么说,又飞快打开了大门,“你在说什么?什么怪病?” 李贞儿轻轻勾唇,很好,上钩了! 第265章 巧计进幽华宫 “谁说我得了怪病了?你才得了怪病呢!”嬷嬷心中气不过,指着李贞儿冷斥。 李贞儿微微笑了笑,“我会医术,嬷嬷要是不相信的话,我给你瞧瞧?这病啊,初初得的时候,人没有什么感觉,可一旦有感觉了,就是延误了诊期的绝症了。我记得,先皇便是这么去的?” 她的皇祖父,一辈子南征北战,为赵国开疆拓土。 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却最怕大夫给他瞧病。 只要身体没有出血,四肢无碍,身体不是起不了床的那种,哪怕有头痛肚痛,他都是忍一忍,坚决不看病。 后来,他的头痛病痛得他日夜难安,眼睛都疼瞎了,他才同意太医诊治。 可那时,已经是病症的晚期了,病毒侵入了大脑,治不好了。 不到一个月,他就驾崩了。 这件事,将整个朝野都震惊了。 先皇是二十年前驾崩的。 这位嬷嬷有五十来岁的样子,比隆庆帝年纪都要长,不可能不记得先皇的病。 果然,嬷嬷听李贞儿提到先皇讳疾弃医的往事,脸色一下了变了。 嬷嬷是宫中的下层宫女,年纪又大,才被内务省的管事们,扔来这里看管被贬的皇后。 没有油水不说,日子还过得凄苦。 除了一个整天不怎么说话的皇后,再没人陪她说话。 她有个头痛脑热,是得不到太医诊治的,顶多随便扔她一副草药,叫她自己熬着吃。 只要她还能走路,就得干活。 她年纪和当年病故时的先皇一样大,常年辛苦劳作下,一定有暗疾。 既然太医院的大夫请不起,何不叫这个小宫女看看? “你真会看病?”嬷嬷打量着李贞儿,“你哪宫的?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你说的不是京城官话,刚进宫的?可瞧你这身衣裳,也不像是刚进宫的小宫女的打扮,你是……七品宫女!” 这嬷嬷五十岁了,也没熬到七品。 李贞儿年纪轻轻的,已是七品了,她疑惑起来。 进了宫,就不能谎话连篇了,否则,被人抓住错处,会被贵妃重罚。 她不想惹事,便微微一笑,实话实说,“没错,我是刚进宫的,只不过在外地呆了几年,昨天又回来了。” 嬷嬷听不懂,“什么意思?你出去了,还能回来?这是从来都没有的例子!” “主子故去了,才能回来,我们是安乐公主的侍女,因没有分到差事,在宫里逛着来着,走着走着,走到这里来了。”李贞儿微笑道,“听人说嬷嬷有怪病,好奇之下,想给嬷嬷看一看。” “原来是安乐公主的侍女,那难怪了……”嬷嬷恍然。 按着祖制,年轻公主故去后,跟着出宫的宫女如果年纪不大,是可以回宫的。 暮春和晚秋的年纪,还不到二十岁,因此能回到宫中来。 “反正不收钱,是吧?嬷嬷,我跟着太医院的王太医学过医,可惜,王太医故去后,再没有机会跟着出诊,再不练练,手就生了。”李贞儿摇摇头。 她说的王太医,是当年教她学医的其中的一个大夫,因年纪太大,去年前故去了。 嬷嬷想了想,是咯,反正不要钱,且听她说一说。 “你要是胡说八道吓我,我饶不了你!”嬷嬷扬着眉,恶狠狠道。 安乐公主死了,皇后被关,这两个宫女等于是没有主子的人,宫里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欺负。 嬷嬷不怕李贞儿。 李贞儿微微一笑,“我敢夸下海口,当然不怕嬷嬷问。” 只要是上了年纪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病。 区别是病的大小轻重。 而像这位身份低的嬷嬷,常年吃不好睡不好,还辛苦做事,慢性病一定不少。 她示意嬷嬷坐下来,她好号脉。 嬷嬷没让她进幽华宫大门。 她反手关了门,在门前的台阶上坐下来。 李贞儿在她面前蹲下,开始号脉。 查了脉象,又查五官,接着,又要她解开外裳查看她的上身。 这处地方偏僻得很,四周都有没打理而疯长的花木,不是特意不见皇后的人,不会来这里。 而皇后在宫里,也根本没有什么人缘。 嬷嬷看看左右,没有反对的解开了外衫的腰带。 晚秋不知李贞儿要做什么,怕说话说错了,便也不问,只站在一旁看着。 没一会儿,李贞儿就发现了嬷嬷有一个病症。 她按着嬷嬷的左胸口处,“这里有硬块,是不是按一下就疼?” 嬷嬷被她捏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身为女人,不都是这样吗?你这般捏法,当然疼了。” 李贞儿收了手,微微一笑。 她看一眼晚秋,“嬷嬷照着我的捏法,你来捏捏自己的,再捏捏晚秋的,看有什么不一样。” 晚秋一头雾水,解开外裳的衣领和腰带。 那嬷嬷果真去摸晚秋的左胸,发现软软的一团,而晚秋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又摸自己的,完全是两样的手感。 她的左胸外侧,有几年硬块,别说捏了,摸一下就疼。 “嬷嬷的左胸和右胸大小一,按理说,这两边的大小,不会有太多的区别,若是区别太多,而且还有硬块的话,那长硬块的那一边,一定是藏了病症。”李贞儿看着嬷嬷说道。 嬷嬷眨着眼,“这算什么病?” “这种病,大多是女人得,一百个人里,九十九个女人得,一个男人得,初期吃药针灸调理,晚期基本无力回天。”李贞儿道。 这种病,分良性和恶性。 良性看似肿得厉害,但也无性命危险,吃药针灸调理平时注意养生就可好。 恶性的话,除了吃药,还得手术切除肿瘤。 即便是如此,也不一定会好,会随时复发,肿瘤会长回来,甚至跑向全身的其他地方,祸害身体的其他部位。 她是吓嬷嬷的。 嬷嬷得的是只是良性,并不是严重的那种。 “如何吃药才能好?”嬷嬷吓着了。 李贞儿歪着头想了想,“我回去写份方子,得配二三十味药吧。” 说完,她拍拍衣袖,站起身来。 “你别走,这里头就有纸笔,你在这里写。”嬷嬷拉着她,指了指幽华宫的大门。 李贞儿眯了下眼,“你叫我进去?” 第266章 见崔皇后,有了差事 嬷嬷道,“是啊?纸笔在里头呢。” 晚秋的眼神中,浮着惊喜。 李贞儿轻轻松了口气,“好,那就进去吧。” “来来来,你们快点。”嬷嬷拍了下衣裙,推开了虚掩着的大门。 李贞儿和晚秋对视一眼,一起跟着走了进去。 穿过一道照壁,又是一座门。 这里是前院,院中的地砖上,冒出不少荒草来,可见,这处宫苑的荒凉。 嬷嬷带着两人,进了正屋。 她指着桌上的纸笔,“快写方子。” 李贞儿取过纸笔,略一思量,便写了起来。 嬷嬷站在一旁看着。 李贞儿装着手写累了,起身揉着手腕,她向晚秋眨了下眼,眼神看向后院那里。 后院中,有崔皇后。 晚秋会意,她忽然“啊呀”一声,“嬷嬷,那是什么?” “什么?”嬷嬷回头去看。 李贞儿在另一张纸上,飞快写下一个“甄”字,又在纸上画了一朵简笔兰花,匆匆塞进了袖子里后,又接着写起了方子。 “什么也没有看到啊,你刚才指的是哪里?”嬷嬷还在问晚秋,看到了什么。 晚秋拍着胸口,装着十分吃惊害怕的样子,“一只……一只大老鼠,有猫儿一样大。” 她还伸手比划着。 嬷嬷翻着白眼,“这座宫苑常年没人住,有一只大老鼠,有什么奇怪的?你的胆子也太小了。” 晚秋讪讪笑了笑,“是,我哪敢跟嬷嬷比?” 嬷嬷教训完晚秋,又来看李贞儿写方子。 李贞儿写好方子,吹干了墨汁,递给嬷嬷,“按这方子抓药,每天早晚各服一次,连吃半月,平时放松心情,多休息,再配合针灸,半月后肿块就会消失。每晚入睡时,注意一些穴位的按揉,可预防肿块再发。” 嬷嬷接过方子,眨了眨眼,“如何针灸,如何按揉?” 李贞儿故意说得十分的复杂。 再者说,医术对于不会的人来说,本就是难的,她故意说得十分的专业和深奥,嬷嬷更是听不懂。 李贞儿叹了口气,“嬷嬷,只要你让我来见皇后娘娘,我就免费帮你治好病。” 嬷嬷有些犹豫,不敢答应,“要是让皇上知道了,你们,我,全都得挨罚。” 晚秋笑了笑,“这里偏僻得很,你不说,我们不说,谁知道我们来过?” 李贞儿将手上的一只玛瑙镯子取下来,塞到嬷嬷的手里,“难怪嬷嬷被赶到这里当差了,嬷嬷为人太实诚了。” “你得学学其他人。”晚秋煽风点火。 嬷嬷想了想,心下一横,“好,我同意了。不过……”她看着方子,“等我的病情好些了再说,我哪知道,你这方子是不是假的,哄我的?” 李贞儿微笑,“好,嬷嬷按时吃药,三天后,病情就会有好转,三天后,我再来看你。” 嬷嬷没有反对,将她们送出了宫苑。 看着紧闭的大门,晚秋小声问李贞儿,“怎么办?” 李贞儿打量着四周,“跟我来!” 两人绕道了宫苑的后院墙那里。 但是,院墙很高,攀爬困难,喊话的话,是必会惊动嬷嬷。 李贞儿从袖中,拿出那张写着“甄”字的纸,包了块石头,扔进了院子里。 后院中,呆坐在树下的崔皇后,发现一个东西忽然从外面扔了进来。 那是个纸包。 她正疑惑时,一块小石头又扔了进来。 崔皇后心中好奇,看一眼院墙那里,走过去将纸包捡了起来。 她打开纸包,看到上面写着一个“甄”字,还画着一朵兰花。 崔皇后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她的母亲姓甄,这兰花,也是母亲常画的图案。 这是…… 崔家人来了? 可崔家不是抄家了么?怎会进宫来? 崔皇后将图纸卷了卷,塞进了怀里,将那块包纸的小石头,扔向了院外。 李贞儿和晚秋,正等着院墙中崔皇后的回应, 发现有石头扔出来。 她大喜,取了身上的帕子,摘了片叶子,用绿色的叶子汁,在帕子上面写了字,“贞”。 她将帕子包上那块石头,再次扔进了院中。 崔皇后看到了,飞快捡起来。 发现是方女帕。 帕上写着个“贞”字。 她更加疑惑了,贞? 贞娘的贞? 究竟谁在外面? “娘娘,该进屋里了,外头风大。”这时,看守她的嬷嬷,走进了后院。 嬷嬷要去抓药,她捏心皇后有异常的举动,要将皇后关进屋里去。 每回她悄悄出门,都是如此安排崔皇后。 崔皇后背着嬷嬷站着,将帕子塞怀里去了。 她转身过来,看一眼嬷嬷,一言不发,走进了正屋中。 嬷嬷锁了正屋的前后门,抓药去了。 后院外的李贞儿,听到嬷嬷的说话声,再不敢在此停留,顺着原路,回到了小山上。 站在高处,她没有看到后院中的崔皇后。 “回吧,改天再来。”李贞儿抿了抿唇,转身往回走。 离开太久,万一庆公公找她找不着人,她和晚秋会挨罚。 …… 回到居住的小院,李贞儿果然看到庆公公站在院门口,正焦急得四处张望。 两人走了过去,“庆公公。” 庆公公看到她们走来,急得跺了下脚,“赶紧跟我走!” 李贞儿惊讶了,“去哪?” “浣衣司。就在刚才,贵妃娘娘派人送来话,给你们安排了新的差事,派你们到浣衣局去洗衣。” 晚秋睁大双眼,“庆公公,我们是七品宫女,娘娘为何这么安排我们?” 庆公公心中冷笑,要不是看在收了你们银子的份上,他会直接嘲笑了,“这是贵妃娘娘的安排,咱家怎会知道?再者说了,别说你们是七品宫女了,那犯了事的娘娘,也有安排去的呢。” 庆公公说的也不是假话。 李贞儿记得,她还在宫里的时候,一位宫妃惹着了隆庆帝,就被贬到浣衣局洗了三年的衣裳。 崔皇后曾劝皇帝不要罚太重,为此还惹得隆庆帝不高兴。 后来,那宫妃因为劳作太辛苦,累死在那里。 李贞儿微微一笑,“晚秋,浣衣局洗衣也是份差事,只要咱们表现好,贵妃娘娘一定会将咱们调离的。”有了落脚点,总比呆在这里连被子也没有为好。 在这小院里虽然不必干活,但会冻死。 晚秋见她发话,也不说什么了。 庆公公轻轻扯唇,“那就走吧。” 第267章 小草的家人 就在李贞儿和晚秋,被庆公公带往浣衣局后的那天早上,去上茅厕的小草,忽然不见了。 骆瞻云问了同住的人,所有人都说没有看到小草。 “你们若敢藏着她,我定不会饶了你们!”他看着同住的几人,冷声喝道。 几个人中,有人不服气嚷道,“一个小屁孩,谁会藏他?” 有的则说,“真没看到,我对小屁孩子不感兴趣。” 有的劝他,“你还跟我们吵什么呀?赶紧找去啊,你那侄儿鬼精鬼精的,她不算计我们就不错了,我们可不敢惹她。” 原来,小草住这里后,嘴巴十分甜,叔叔伯伯喊个不停,大家都喜欢她。 有调皮的人故意逗弄她,拿了掺合辣椒的饼子给她吃。 谁知她竟闻出了味儿来,悄悄与人调换了,反辣得那个投辣椒的人眼泪汪汪。 再或者有人故意吓她,将她带到街上后,不带她回来,结果,她反而先一步在那人前面回来了。 骆瞻云力气大,为人仗义,和韦家的仆人们一路赶车相处了一个来月,和大家也混熟了。 骆小草不见了,虽然大家口里说着不关他们的事,但还是帮着骆瞻云一起找起来。 …… 原来,骆小草虽然穿着男儿装,但却是个小姑娘,所以,她上茅房,得去女子的那一边。 骆瞻云要陪她一起去。 小草已经懂了男女有别,要单独去,不让骆瞻云跟着。 骆瞻云知道她不好意思,也便不跟着去,但也没有让她走出视线。 她从茅房出来,喊了声骆瞻云说要去洗手,骆瞻云嗯了一声,再看时,已经不见她的人影了。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骆瞻云围着茅房找了一圈,连茅坑里也捞过,还是没有找到人。 他心下着慌起来。 而骆小草,从茅房里出来后,往前方一处小水塘边跑去,那是她常去的地方。 她洗了手,刚站起身来,就被人捂着嘴,抱走了。 骆小草蹬着腿,拍着那人。 那人将她装进一个麻袋里,扔进了马车里。 “别吵,再吵吵将你扔河里喂鱼去!” 骆小草不敢吵了,安静下来。 她从兜里摸啊摸,摸到了一把银针。 那是李贞儿给她的,告诉她,若是遇到坏人了,可以用这个扎人防身。 劫她的人看她是个小孩,量她不会反抗,也就没有捆手脚。 骆小草在麻袋里不吭不吵,悄悄地拿嘴咬着麻袋,一点一点地咬。 差不多咬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时,她钻出了麻袋。 谁知,这个赶车的人将车停了。 “好哇,你居然咬破了老子的袋子?这袋子十文钱一个,老子钱还没有赚到,还亏了十文!”这是个矮胖中年汉子。 他扬了手巴掌,要打骆小草。 骆小草趁机出手,拿银针扎向了汉子的手。 汉子手一疼,哇地大叫一声。 没一会儿,他发现手发麻了,感觉不到右手的存在。 “你……你对我的手做了什么?”汉子扬了扬手,凶狠狠骂道。 骆小草嘿嘿一笑,“你再敢抓我,我就扎你的另一只手,让你两只手都成残废!” “田三,人呢,抓到没有?” “倒霉催的,这皮孩子怕是不能要,这要是送到主家那里,惹了事咱还得倒霉。”汉子回头,朝另一个年长些的老汉抱怨道。 老汉长着一副瘦精脸,眼神凶狠。 他朝马车里的骆小草望来,“没时间了,就他吧!送去再说。” “要是出了事……”胖汉子皱起眉头来。 “拿了钱,咱们走快点!能有什么事?”老汉指指小草,“就他了!” 胖汉子还是皱着眉头,“四叔,她手里不知有什么东西,扎了我一下,我这手就麻了,看,一点都感觉都没有了,别是废了吧?” “什么?他还有这本事?”老汉回过头来,眯着眼,盯着骆小草,“小子,你刚才使了什么诡计?” 骆小草不说话,紧抿着唇,警觉地盯着这两个男人。 “四叔,我就说吧,这皮孩子可能是个麻烦。”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送去再说。”老汉撸了袖子,亲自来抓骆小草,同时,又喊着胖男人帮忙。 骆小草再聪明,也抵不过两个大人的抓捕。 两人一人抓一只胳膊,将她拎出了马车。 “放开我,放开我!”骆小草大声喊叫着。 但这里不是闹市区,眼前只有一座庄子,其他的房舍,也离得十分的远。 庄子十分的阔气,比骆小草见到的红枫山庄,还要阔气,门口的两个大石头狮子,张着大嘴巴,像要吃人。 胖汉子抬脚踢了下门,“开门,你们要的人带来了。” 门开了,守门人看到骆小草,马上闪身让开,“来得正好,我们公子爷正等着呢。”他打量着骆小草的脸,“这孩子长得不错,比以前的长得好看,公子爷和夫人一定喜欢。” 骆小草喊了两嗓子,发现没人救她,她干脆不喊了。 还是省点力气,找机会跑路吧。 有人喊来了庄上的管事。 一个中年男人,两个中年妇人。 都打扮不俗。 中年男人看了眼骆小草的脸,朝两个妇人点了点头,“这个不错,带下去送给公子爷看。” “是。”两个妇人从胖汉子和老汉手里接过骆小草,往后宅带去。 这回,骆小草也没有反抗,她心知跑不掉,索性听着话,找机会跑路。 大门那里,胖汉子和老汉向管家要起了价钱,“大管家,这人带来了,咱们这价钱……” “急什么,少不了你们的钱,我们夫人可是皇上的表姐,能少你们的钱?”管家一脸傲慢。 “啊,是是是,大管家说得极是。”两人不敢再催,只得站在原地候着。 …… 骆小草被两个妇人抓着胳膊,带到了后宅一处小厅。 厅中坐着个看书的中年男人。 三十来岁的样子,高个子,白净皮肤。 “公子爷,人带来了。”一个仆妇回道。 中年男人抬起头,朝骆小草望来。 他愣了愣,“这孩子……” 他的表情渐渐吃惊,扔开书本,朝骆小草快步走来,“你几岁了?” 骆小草眨了下眼,“六岁多了,过了年我就七岁了。” 中年男人打量了会儿骆小草的脸,忽然掀起她的左腿裤管来看。 小草的左小腿肚上,有块半个手心大的粉色桃心胎记。 中年男人的神情激动起来,“小草?你不是男娃,你是女娃?” 骆小草惊讶了,“我是女娃,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叫小草?” 中年男人推开两个仆妇,将小草抱在怀里,放声哭了起来,“女儿啊,老天开眼,竟让爹找到你了!” 骆小草一头雾水,爹? 家里人都说,她爹娘死了啊? 奶奶和小姑还骂她,说她克死了爹娘。 这是怎么回事呢? 两个仆妇也笑着说道,“恭喜公子爷找到小姐。” “公子爷,夫人见到真的小姐了,病情一定会好转的。”另一个仆妇也笑着道。 第268章 亲爹亲娘 中年男子抹掉自己的眼泪,拉着骆小草往后宅走,“走,跟我去见你娘。” 骆小草一脸疑惑,“娘?” “对,你娘,自从你不见了,你娘的状况就不好了,天天嚷着叫我去找你,老天开眼,竟真的找到你了。” 骆小草看着他,“我有爹娘,他们前年死了。” “那不是你的亲爹娘!”中年男人叹了口气,“一会儿再说,先去见你娘!” 他带着骆小草,快步往后宅走。 小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奇之下,也跟着跑。 一路穿堂绕楼,最后,到了一座精致华美的庭院前。 守门的侍女见到他走来,马上行礼,“公子爷。” “夫人呢?” “在卧房里呢。”丫头看一眼小草,回道。 府上的夫人病着了,口里天天念着想孩子。 公子爷只好四处寻找六七岁的孩童来,给夫人看,希望能唤醒夫人。 但没一人能让夫人清醒过来,夫人糊涂了三年了。 女娃不奏效,最后,连男娃也用上了。 丫头们想到自家夫人的遭遇和病情,全都在暗暗叹息。 进了正屋,又是几个丫头行礼问安。 骆小草只觉得,眼睛所看之处,全都金碧辉煌,比红枫山庄还要阔气。 她听说,红枫山庄是安乐公主的别庄。 这位这么有钱,莫非,比公主还要厉害? 比公主还要厉害的人,会是谁呢? 骆小草见识有限,想不出来。 她被中年男人带进了一间卧房里。 卧房里的布置,比外面温馨许多,华丽依旧。 一个二十来岁的美妇人,静静躺在一张榻上,面无表情看着屋顶。 “夫人,快看看谁来了!”中年男人将骆小草的帽子取下来,推到那中年妇人的面前。 妇人睁着无神的双眼,扭头来看,“小草?” 骆小草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神情比这妇人还要茫然。 中年男人拍拍骆小草的肩头,“夫人,她是小草,咱们的小草找到了。” 妇人坐起身来,将小草拉到面前来,仔细打量着她的脸,没一会儿,她将小草猛地搂在怀里,放声大哭。 “小草啊……,娘的小草啊……,你可算是回来了……” 小草被她抱得太紧,快喘不过气来,“我叫小草,可我不认得你们。” 中年男人摸摸小草的头,“小草,当时你离开爹娘时还小,当然不记得了,不过不要紧,慢慢的,你就会记住爹娘了。” 妇人抱着小草,不说话,只是哭。 一旁守着的几个侍女婆子们,也跟着哭。 中年男人跟着哭了会儿,对屋中的侍女们吩咐道,“快,快去备洗浴水和衣物,给小姐沐浴更衣,再吩咐厨子,多备些饭菜来。” 小姐找到了,老爷夫人高兴,丫头婆子仆人们也高兴,府里上上下下热闹一片,忙成一团。 送骆小草来的胖汉子和老汉,等了半天不见府上管事前来见他们,还以为找的小孩令府上夫人不满意,两人正担心时,管家一脸笑容走来,拿了一百两银子给他们,“表现不错,这回送的孩子,我们夫人十分喜欢,这是赏你们的。” 两人惊喜万分,一人分了几个元宝,收怀里去了。 管事这时又沉着脸说道,“孩子从今天开始,就留在这里了,她的消息,你们不得透露任何一个字,若是惹得我们公子爷和夫人生气了,小心你们项上的人头!” 两人变了脸色,一起点头说道,“是是是,不会对任何人说起的。” 开玩笑,这府上的夫人是长公主的外孙女,公子爷是丞相府的大公子。 他们有十个脑袋,也不够他们砍的。 两人再三下了保证,管事才放他们离去。 …… 小草发现,进了府上后,她更加跑不掉了。 中年男人派了六个大丫头两个嬷嬷,不离不弃地跟着她。 将她抱进洗浴房后,她们脱光了她的衣裳,将她藏在衣兜里的银针,全都收走了。 骆小草叹气,这下可坏了。 她被人掳走,二叔找不到她,一定会急坏了。 丫头们拿了最好的衣裳,给骆小草打扮。 手巧的侍女,还给她扎了两个丸子头,插上金灿灿亮闪闪的饰物。 所有人都围着她,夸着她好看。 骆小草看着镜中熟悉的脸,却陌生的打扮,惊讶地睁大双眼,这是她吗? “这样一打扮,和夫人好像呢。”丫头们都笑道。 她们将骆小草送到东平县主的面前。 东平县主看到走失三年的女儿重新归来,混沌的头脑,渐渐地清醒了几分。 她看到打扮一新的骆小草,惊喜着道,“小草,来,让娘看看你。” 小草想不想来,她有没有见过这位夫人。 她被人推到东平县主的面前,大家催着她喊娘。 她木讷地喊了声,“娘。” 东平县主抱着她,再次放声大哭,“女儿,你可算是回来了,娘再也不让你走丢了。” 至此,骆小草彻底失了自由。 东平县主走到哪里,都要牵着她的手。 骆小草越发焦急了,因为,这时候天快黑了。 二叔该急哭了吧? …… 骆瞻云确实快急疯了。 他将骆小草带到京城来,人却从他的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骆瞻云从茅房四周开始打听。 终于,有个蹲在路边的叫花子告诉他,有两个人将骆小草抱走,塞进了一辆马车里,带走了。 “往哪处方向走了?” “那边!”叫花子指了个方向。 骆瞻云又打听了马车的样子,叫花子比画了下。 破旧的竹篾车棚,一胖一老两个男人…… 如此鲜明的特征,应该好找。 骆瞻云给了叫花子一把钱,往指引的方向找去。 一路走,他一路打听。 这时,他看到一辆叫花子所说的马车,正朝他驶来,而赶车的,正是一个中年矮胖男人。 那车帘子掀起来了,里头坐着的老汉。 两人正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骆瞻云眯了下眼,走了上前。 只听得那两人在争吵着,说是银子分得不公平。 “人是我带走的,我得六成!” “老子找的买主,没有买主,你找十个也卖出不去!” 第269章 她是县主的女儿 骆瞻云拦着他们的马车,“你们在争什么?什么六成四成的?卖的什么?” 两人一起看向骆瞻云,“你谁啊?关你什么事?” “是不是卖了一个小孩?买一身青衣,头戴墨色毡帽,眼睛大大的,皮肤肤的,个子清瘦,六七岁的样子。”骆瞻云双手叉腰,站在他们的马车前。 老汉冷笑一声,“你哪来的外地乡下人?一边去!” “如果我说,我不呢?”骆瞻云眯着双眼,“你们不说那孩子去哪里了,今天别想走!” “好你个小子,你还敢威胁老子们?田三,揍他!”老汉指了指骆瞻云。 胖汉子见骆瞻云白白净净,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没将他放在眼里,撸了袖子就冲上前。 “吃老子一拳头!” 骆瞻云站着不动,等胖汉子冲到面前来,他忽然出手。 手一拉,脚一踹。 胖汉子摔倒在地了。 大约摔得有点重,胖汉子疼得直惨叫,“四叔,快替我揍他!” 那老汉从马车里跳下来,挥着拳头就朝骆瞻云冲去。 老汉会一些拳脚功夫,但也仅仅只比胖汉子晚一点摔倒。 骆瞻云分别踩着两人的胳膊,冷冷说道,“说,那孩子在哪儿?若是不说实话,我今天踩断你们的胳膊,将你们扔河里喂王八!” 胖汉子是手下,不敢说,拿眼睛看向老汉。 老汉的胳膊被踩疼了,直龇牙。 他求着饶,“我我我……我说……,你说的娃娃,在东平县主的府上。” 骆瞻云眯了下眼,“东平县主?那是什么人?” “她是皇上的外甥女,说是喜欢孩子,想买六七岁的孩子,我们……我们就将那娃娃送了过去,哎,我说你这小子,那可是县上的亲外甥女,家里富贵至极,你那小娃娃送到那里,只有享福的份,你急什么呀?”老汉开始劝骆瞻云,“好汉,要不……我们分你一点银子?二十两……二十两如何?” 见骆瞻云黑着脸不说话,老汉又往上加到了三十两。 骆瞻云冷笑,“我不要银子,我只要孩子,东平县主的宅子,在什么地方?马上带我去!” 老汉吓得直摆手,“你上门要孩子?好汉?我劝你别去了,那可是皇亲国戚,你要得来吗?” “你管我要不要得来,你们只管带我前去!再敢磨叽,我踩断你们的胳膊!”骆瞻云一脸的阴沉。 两人吓得不敢不说了,只得说道,“你放开我们,我们带你去。” 骆瞻云松开脚,放开了他们。 “别给我耍花样,惹着我了,那就不是踩断胳膊的事了,我会直接拧断你们的脖子!”骆瞻云冷笑。 两人刚才都见识了骆瞻云的力气,哪敢再耍滑头? 连连说道“不敢不敢”。 骆瞻云坐进了马车,他发现那老汉是胖汉子的头,便将老汉抓到车里,催着胖汉子赶车。 老汉怕死,提醒着胖汉子,“认真赶车,别颠着好汉。” “知道了,四叔。”胖汉子垂头丧气。 心说今天怎么这么倒霉? 这一百两的银子,就这么丢了? 要是引着这汉子去了东平县主的府上,汉子将小娃娃抢走,那一百两得不到不说,他和四叔可能会被东平县主府上的人揍一顿。 胖汉子不甘心啊,轻轻咳嗽着,和老汉对着暗号,想合伙将骆瞻云制服。 他们走到一处拐弯的地方时,胖汉子忽然将马车赶得飞快。 果然,车中的骆瞻云没料到马车会忽然拐弯,身子往一旁歪去。 而这时,胖汉子和老汉一起动手,朝骆瞻云扑来。 骆瞻云一手一个,将两人揍倒。 “你们居然敢偷袭我?”骆瞻云冷笑。 这回,他下手毫不留情。 将两人往死里打。 打得两人哀嚎不止,连声求饶。 “还敢不敢算计我?”骆瞻云抬脚踢了踢两人。 两人的脸都被打肿了,哪里还敢再算计? 说话比刚才还要讨好,“不敢了好汉,再不敢了。” “赶车!” “啊,是是是——”两人吐了口气,忍着被揍疼的脸,从地上爬起来,接着赶车。 这一回,骆瞻云没让老汉坐车里,而是将他赶到了赶车位上,让两人一起赶车。 “这么喜欢商量,那就商量个够,好好赶车!” 刚才暗中商量,都没有算计成功,现在明着让他们商量,他们哪里真敢商量? 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一起暗暗叹气,心说今天遇到狠的了,真是倒霉! 两人再不敢算计骆瞻云,老实赶车。 约莫着走了一刻的时间,最后,马车在一处不太热闹的街市区停下了。 这里与其说是一片街区,倒不如说,一条街都是一座宅子。 因为,骆瞻云看到长长的院墙,绵延到很远的地方。 可见,这宅子的主人,相当的富贵。 胖汉子指着宅子的大门,“这便是东平县主的府上,不过,大门是不让进的,咱们只能走角门,找府上的管事说话。” “前头带路!”骆瞻云走向两人,抓着两人的胳膊。 胖汉子和老汉连连说道,“是是是。” 他们带着骆瞻云,来到宅子的一处角门。 老汉拍响了门,“开门,是我,刚才送孩子来的人。” 角门打开了,守门的看到老汉和胖汉子,不耐烦道,“你们怎么又来了?想吃板了吗?我们主子不高兴了,可有你们受的了!” “他们刚才,是不是送了个六七岁的孩子来?”骆瞻云看着守门人,冷声问道。 守门人打量着他,“你谁啊?” “我是那孩子的二叔!”骆瞻云朗声道。 守门人笑了起来,“哪来的乡下人?敢来这里冒充二叔?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 骆瞻云将那守门人拎了起来,“这么说,你是承认那孩子在你们府上了?” 第270章 哥嫂抱养的孩子 “说吧,人在哪儿?不然我就报官了!告你们拐卖孩童!”骆瞻云冷笑道。 守门人咬着后槽牙,“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府上,你报官?呵呵……” “你觉得我不敢,是吧?”骆瞻云抓了守门人,拖着往外走,“走,报官去!” 大门口这里的吵嚷声,惊动了府里的大管家。 “怎么回事?”大管家厉声喝问,目光扫向骆瞻云,眉头紧锁,“好大胆,敢在县主的府门前闹事,来人……” “不许为难我二叔!”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传来。 紧接着,两个丫头两个婆子,簇拥着一个打扮得花团锦簇的小姑娘,朝角门这里跑来。 骆瞻云惊讶喊道,“小草?” “二叔!”小草跑过去,抱着骆瞻云的大腿,“你怎么找来了?” “你还问我?我问你,怎么眨眼就不见你了?”骆瞻云捏捏她的小耳朵。 “都怪这两人!”小草指着角门外,站着的胖汉子和老汉,“他们将我装在麻袋里,带来了这里。” 骆瞻云眯着眼,“你们居然将她装在麻袋里?” 想到小草被装在麻袋里的恐惧,骆瞻云放开守门的,冲向胖汉子和老汉,挥拳头就揍。 他的拳头如雨点落小,打得两人一阵惨叫。 “还抓不抓小孩?”骆瞻云厉声喝问。 “不敢了不敢了,好汉饶命。”两人抱着头,不住地求饶。 管事的得知,带回的是真小姐,又得知两人竟然将小草装在麻袋里,也命那守门人狠狠打两人。 “那一百两银子呢?交出来!”骆瞻云抓着两人的衣领,“这一回,你们赚了银子,下回一定会干同样的事情,还会抓小孩!” 两人怕挨打,别为了一百两银子,丢了小命,可太不值了。 只得乖乖交出了银子。 骆瞻云将银子在手里掂了掂,朝他们冷冷扫去一眼,“还不快滚?” “啊,是是是……”两人飞快跑走了。 骆小草拉着骆瞻云袖子,叹着气,“二叔,这家的人,非说是我的爹娘,二叔,我爹娘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有爹娘?” 骆瞻云眉尖皱起,小草的爹娘? 东平县主府上的大管事,发现小草和骆瞻云十分的相熟,不好撵人。 他朝骆瞻云拱了拱手,“壮士,请到府里来说话。” 骆瞻云看了眼管家一眼,没有反对。 他点了点头,“你们府上将我侄女留下,我正想知道原因,还请你们主子出来说话。” “那是自然,我们主子也会见你。”管事向骆瞻云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草拉着骆瞻云,“二叔,我知道他们说的主子在哪儿,你跟我走。” 小草在骆家时,是个胆小的姑娘,跟着李贞儿后,变得胆大机灵。 如今又跟着骆瞻云上京城来,这一路上吃喝玩耍快乐成长,越发伶俐乖巧。 看着她打扮得像小仙女一样,骆瞻云的神情忧郁起来。 这家人,真的是小草的亲爹亲娘吗? 骆瞻云跟着大管家,来到后院一处花厅里。 管家吩咐侍女上茶上点心,又吩咐其他人去请主子尉迟牧前来。 在书房忙着处理事情的尉迟牧,听说女儿小草认识的人找来了,惊讶了一瞬。 “是什么样的人?”他问着传话的侍女。 “一个年轻男子,小主子喊他二叔。”侍女回道。 尉迟牧眸光微缩,放下手里的文书,起身往外走,“去看看。” 到了花厅中,尉迟牧看到,女儿小草正和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说说笑笑着。 看起来,两人的感情极好。 小草先看到了尉迟牧,拉了拉瞻云的袖子,看了眼门口,小声道,“二叔,就是他,他说他是我爹。” 骆瞻云回头,就看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华袍男子,缓步走进了花厅。 侍女们齐齐向他行礼,“公子爷。” “你们下去吧,我来陪客人说说话。”尉迟牧朝侍女挥挥手,又对大管家吩咐道,“去备宴席,我要召待小姐的恩人。” 大管家看一眼骆瞻云,应了一声是,离开了。 屋子里,只有骆瞻云和骆小草,还有尉迟牧。 骆瞻云便开门见山问道,“请问府上,为何将我侄女,认作你们家的人。” “这位壮士如何称呼?”尉迟牧向骆瞻云微笑颔首。 “在下姓骆,双名瞻云,这是我嫡亲侄女骆小草。”骆瞻云介绍着自己,又指着小草。 尉迟牧却摇摇头,“不,她并不是你的嫡样侄女,她是我三年前走失的女人。” 说着,他指了指骆小草小腿上的胎记。 “我的女儿也叫小草,她也叫小草,年纪也一样,而且,她和我夫人小时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我是不会认错的,是壮士记错了吧?或许,你哥嫂没有对你说实话?” 骆瞻云想到三年前,大哥大嫂出事前,家里发生的事情。 他的侄女囡囡发了高烧,几天几夜不退,孩子已经抽得糊涂了。 村里的大夫说看不好,他们抱着孩子去了集市上。 第二天下午,他们抱着孩子回来了。 孩子已经不烧了,只是,不说话,只是哭。 再后来,他们给孩子取名小草。 孩子没烧前,说话口齿伶俐清晰,可自从孩子发过烧后,不仅说话含糊不清,还少言寡语。 没过多久,哥嫂出事了。 孩子更加不爱讲话了,整天一副受惊小白兔子的样子。 母亲和妹妹十分厌恶不说话的孩子,小草成天挨打。 越被打越不说话,越不说话越被打。 这样的局面,直到李贞儿出现。 当时,小草忽然变得不爱讲话,圆下巴变成了尖下巴,他总疑心哥嫂换了个孩子回来。 还曾说着笑话问哥嫂,但哥嫂反说他不该质疑,还狠狠骂了他一顿。 莫非…… 那一次的囡囡,真的没有救活,哥嫂抱回一个别人的孩子? 三岁的小孩子,个子都差不多,都是扎着小丸子头,都戴着小帽子,都穿着破旧的衣裳,不仔细看,确实不容易看出来。 可是,哥嫂不在了,他有质疑,也没处问去。 第271章 带我进宫去 “我哥嫂已不在世上,无处询问了。可即便是你们认了她,我也不放心她在贵府,你们怎么证明,她就是你们府上的孩子?可有其他证人?”骆瞻云没法证明,这家人的说辞。 尉迟牧的脸色冷沉下来,“本公子是尉迟丞相的长公子,小草的娘亲是皇上的外甥女,我们夫妇的孩子,于三年前不慎走丢,这在京城,不是什么秘密。怎么,你怀疑本公子拐你的侄女?哼!” “你说你是我爹爹,可我真的不记得你!我只记得二叔!”骆小草抱着骆瞻云的大腿不放,“我不待你这儿,我要跟二叔出,二叔,快带我走吧,这里不好,老有人跟着我,我走到哪都有人跟着,不好玩。” 小草来了不过两个时辰,就被一群围着她寸步不离的丫头婆子惹烦了。 她想到锦鲤池边捞下鱼,吓得丫头们连连摆手,说会掉下去。 几个人不容分说,将她从锦鲤池边拖开。 她想爬到假山上,站得高高的好看得更远。 这更叫丫头婆子们惊吓,大家齐齐将她围了一圈,哄着说着,将她拉下假山。 总之,就是不自由。 比在骆家时,还不自由。 小草想跑。 骆瞻云摸摸她的头,“小草,二叔不离开你。” 尉迟牧的脸色,更加冷沉,“小草!因为你不见了,你娘病了三年,你居然还要跑走?” 他的一声大喝,吓得小草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我要二叔,我要二叔,我不要在这里,我要二叔……”小草抱着骆瞻云,嚎啕大哭。 “小草,小草?小草在哪呢?小草?”屋外,有年轻妇人的声音,焦急喊道。 “县主慢点走,县主当心脚下。” 一群侍女婆子们,簇拥着一个年轻貌美,打扮华丽的妇人,走进了花厅。 那年轻妇人看到啼哭不止的小草,快步跑上前,将小草搂在怀里,“小草,小草别哭,娘在呢,娘在这儿呢。” 可小草越发哭了起来。 还十分抗拒地推着妇人,伸手去拉骆瞻云的袖子。 尉迟牧叹了一声,摇摇头,扶着妇人说道,“夫人,小草只是肚子饿了才哭,你先回去休息着,她吃了东西,我带她去见你。” 年轻妇人抬头,看向尉迟牧,“真的吗?不是有人欺负她?” 尉迟牧温柔地拍拍东平县主的肩头,“不是,她确实是饿了。” “好,我先回去,过会儿你带小草来花园啊。”东平县主松开小草,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叮嘱尉迟牧,“相公,别忘记了啊,是去花园里玩。” “好好,去花园。”尉迟牧朝东平县主挥挥手。 等人都离开了,屋子里又只有小草和骆瞻云和尉迟牧时,尉迟牧向骆瞻云拱手说道,“骆壮士,小草确实是我的女儿,你也看到了,我夫人因为女儿失踪,受了刺激,到现在还有恢复过来,你就忍心看到她一直病着?” 骆瞻云看着他。 尉迟牧又道,“你放心,你们家养了她三年,我会出一些补偿给你。” 骆瞻云看他一眼,又望向小草。 小草听懂了他们的话,担心骆瞻云不要她,她又哭了起来,“二叔,你要将我卖掉吗?我不要,我要跟着二叔,二叔不要我,我去找二婶婶。” 骆瞻云沉了脸,“胡说,二叔怎会卖你?” 小草抽泣着,“那二叔会不会丢下小草?” “骆壮士,小草真的是我们的女儿,你想让我们家骨肉分离?看在小草的份上,本公子可一直对你客气说话,你想上公堂说理吗?”温文尔雅的尉迟牧,激动之下,眼角都急红了。 小草提到李贞儿,倒叫骆瞻云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他说道,“尉迟公子,可有办法让我进宫?” 尉迟牧微怔,眸光微缩,看着他问,“进宫?你要做什么?” 骆瞻云道,“实不相瞒,在下与安乐公主的侍女暮春姑姑有婚约,她进了宫,一点消息也没有送出来,我不放心她,想进宫看看她,或是,请她出宫来和见面,也是可以的。” 尉迟牧更加惊讶了,“原来,你是从庆阳县来的?” “正是。” 尉迟牧眉头皱起,摇摇头,“宫女要出宫,得经过内务省大管事的同意,还要先请示贵妃娘娘,若是其他宫女出宫来,倒也不是很难,但是……,那可是安乐公主的侍女,只怕是相当的难,她们进了宫,这辈子都不会出宫了。” “为何?”骆瞻云看向尉迟牧。 尉迟牧叹了一声,“看在你们家养育小草三年的份上,我便说给你缘由。如今后宫中掌凤印的是贵妃娘娘,而贵妃娘娘和皇后不和已多年。安乐公主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女儿,安乐公主的侍女要出宫,贵妃娘娘不罚她们已是开恩,怎会亲自放她们出宫?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小草抽泣起来,“那我不是……再也见不着二婶婶了?呜呜呜,不要,我要二婶婶……,我要见二婶婶……” 骆瞻云只得又哄着她,“小草别哭,二叔正在想办法,会让小草见到二婶婶的。”尉迟牧这时说道,“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第272章 治好我的病,我给你安排好的差事。 想到验亲,他得找到李贞儿来验,他不相信尉迟牧找的人。 尉迟牧见小草死活要留下骆瞻云,又担心赶走骆瞻云会惹骆小草伤心,继而惹得夫人也伤心,他只好意了骆瞻云的要求。 “好,我同意你住下!” …… 李贞儿和晚秋,被庆公公带到了浣衣局。 两人是第一次来这里。 她们被院中的景象惊得呆住了。 几个宫女,在两个大太监的监视下,正埋头洗着衣裳。 宫女们的面前,堆的衣裳有她们半个人高了。 全是或青或蓝或灰的低等太监服。 像庆公公这等有品阶的太监,身边有小太监服侍,衣裳由小太监洗,不必送来这里混洗。 “庆公公,什么风将您吹来了?”其中一个大太监,一脸堆笑朝庆公公走来。 “这是暮春,这是晚秋,贵妃娘娘安排她们前来当差,你们可得照顾好了。”庆公公朝那个太监点了点头,指了指李贞儿和晚秋。 两个大太监,马上将目光扫向暮春和晚秋,上下打量着。 “庆公公,她们原先在哪里当差?”两个太监问道。 宫里便是这样,知道原来的主子是谁,才好给她们分配差事。 要是临时罚来的,那就意思意思派点事情得了。 要是犯了大错扔来的,那就得配合着她们的主子一起罚。 庆公公道,“她们是安乐公主的侍女,公主殁了,驸马送她们回宫,贵妃娘娘看她们闲着,就命咱家将她们安排来这里当差。” 两个太监你看我,我看你。 原来,这两个宫女是安乐公主的侍女。 安乐公主已经死了,皇后还在冷宫,等于说,这两个宫女是没有后台的。 既然是没有后台的宫女,那就不必认真对待了。 “是,庆公公,奴明白了。”两个大太监,一起回道。 安排好事情,庆公公便离开了。 那两个大太监一改刚才的奴才笑脸,对李贞儿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你们两个,跟我来!”其中一个瘦脸太监,傲慢地朝李贞儿和晚秋抬了抬下巴,背着手往一排房子走去。 晚秋扶着李贞儿,抱着两人的行李,一起跟了上前。 瘦脸太监,将她们领到一间没有窗子的屋子里。 屋子靠着墙的地方,摆着一张简易的床铺,上面放着六个枕头,六套破破旧旧的被子。 墙角摆着一张旧桌子,桌上也放着六套物品。 有碗,有筷子,有柳条牙刷。 桌子下面,有六张小盆,盆里各放着破旧的布巾。 那个瘦脸太监,从屋中的旧柜子底下,拖出两只盘来。 “这是给你们的,你们睡这里,把东西放好,出来做事。”瘦太监指了指长床铺,又指了指外面,厉声催促道。 晚秋看着床铺,眉头直皱。 这床铺不过一丈半,就已睡了六个人,再加上两个人,如何睡? “怎么?还当这是公主的府上?磨磨叽叽的,是想受罚么?”瘦脸大太监扬了手巴掌,就朝晚秋的脸上抽去。 李贞儿将她往一旁一拉,抓了枚针就朝瘦脸太监的手上扎去。 瘦脸大太监疼得大叫一声,“哎呦!”他咬牙切齿指着李贞儿,“好哇,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拿东西扎我!看咱家怎么收拾你个小贱人!” “我劝公公还省省吧,你再生气的话,就活不久了。”李贞儿也不躲,抬着下巴,冷笑地看着这瘦脸大太监。 瘦脸大太监眯了下眼,“你什么意思?” 李贞儿笑眯眯的,“没什么意思,只是想提醒公公,你的肚子里有一个很大的病症,而这个病呢,最忌讳生气,如果你继续生气,就会越发严重,你说,你的性命还会长久吗? 瘦脸大太监一脸吃惊地看着她,“你胡说八道什么,咱家怎么可能有病?” 李贞儿看着瘦脸大太监,笑了笑,“那么,你最近有没有觉得,经常吃的东西不会消化?可是不吃又饿,吃多了胃脘又疼,只能吐出来才好瘦?” 瘦脸大太监更是吃惊, 他的手,下意识地摸向肚皮那里。 他心中则暗暗嘀咕着,眼前这个小宫女,她怎么知道他的肠胃出了问题的? 他前几天贪嘴,吃了一位娘娘赏下来的葡萄。 两斤重的葡萄,本来是赏给他和另一个人吃的。 但葡萄实在是太好吃了,他吃着吃着停不了嘴,一个人全吃了。 如今是落着霜的天气,他吃了太多凉的食物,当晚胃部就出了问题。 他不敢去找太医拿药。 因为到太医院看病,得汇报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他要是如实汇报了,同院一同当差的常四不得怨恨他? 万一常四到荣妃娘娘的跟前,告他一状,他不是得受罚吗? 他只得自己到宫外悄悄看了病,吃了药。 可宫外的大夫看不好,他这病,就这样拖延了五六天了。 李贞儿见他不说话,又笑了笑,“公公,我说对了吧?” 瘦脸太监,眯着眼看向李贞儿,“你居然会看病?” 李贞儿微微一笑,“在庆阳县,跟着庄外的一些老大夫们学的,公公可不要小瞧这些老大夫们,他们可是祖传的医术。” 瘦脸公公也听说过,一些大山老村里的大夫,并不比宫里的御医医术差。 只是他们常年生活在那里,不喜宫里的生活,哪怕花重金请,也是请不来的。 不过,他相信外头有神医,却不相信眼前这个小宫女。 “那你给咱家看看,看好了,咱家给你安排个轻松的差事。”瘦脸太监撩起袍子摆,往凳上坐下了。 他将手腕伸向李贞儿,“快吧?” 李贞儿挪过另一张凳子,坐到瘦脸太监的面前,认真把起脉来。 其实呢,她是从瘦脸太监的脸色上看出来的。 他最近肠胃出了问题。 而且,眼白泛黄,这是吐得厉害了,连胆汁都吐了。 她号了脉,又开启虚空的神奇设备,开始给瘦脸太监查病。 果不其然,瘦脸太监的胃部出了问题。 急性炎症。 她在随身带的背包里翻了翻,翻出一把银针和一根针管出来。 “我先给你验下血,查下你没有中毒,再对症给你开药。”李贞儿拿起针管来。 瘦脸太监看着她拿出的古怪的物品,脸色变了,“你的东西,咱家可从没有看过。” 第273章 厉害的医术 李贞儿看他一眼,推掉针管的空气,用指尖弹了弹针管。 “你可能吃坏了肚子,也可能中了毒,我得验下你的血,放心,我既然敢治你的病,就敢治好,我和晚秋的今后,还要仰仗公公照拂,当然会看好你的病,公公放心好了。” 瘦脸公公将信将疑。 但这时,他的胃脘部,又开始难受起来。 他只好说道,“那就快点!治坏了,咱家可不饶你!” 晚秋双手紧握,一脸担忧。 她担心李贞儿看不好瘦脸太监的病。 这可是在宫里,可不比在村里。 村里人活得粗糙,病情好了一点点,就说已经好了。 村里人穷,担心花钱多了家里负担不起。 但这宫里的人,全都娇贵得很。 得治得完全好,才叫治好了。 只要有一点不好,他们就会不依不饶的。 不过,李贞儿信心十足。 她给瘦脸太监抽了一小管的血,收进衣袖里,放进虚拟空间中的设备里验血。 在她写着方子时,仪器设备里的验血,已经有了结果。 瘦脸大太监,只是单纯的吃坏了肠胃。 并没有感染到其他病毒。 “没有中毒,你只是吃了肠胃受不了的食物而已,公公,您究竟吃了什么?” 瘦脸大太监,哪敢说实话? “平常的吃食而已,许是天气凉了,食物放凉了吃,吃坏了?”他装着糊涂。 李贞儿也查出来了,他的胃部确实是吃了大量凉性的食物,才引得急性发病。 他吱唔着不肯说实话,这是偷吃了宫里的东西? 宫里的太监们,时常偷吃主子的东西,并不是什么大秘密。 李贞儿还想利用这太监,让自己好过一点,便也不问了。 她拿出了几片西药给瘦脸大太监,又将写好的方子给他,说了服用方法。 瘦脸大太监,按着李贞儿的交待,先吃了药片,过上一刻时间后,再吃一些温软的食物,接着,他又抓了药熬了药汁来吃。 还别说,只吃了一剂药,胃脘部就舒服多了。 瘦脸大太监心中高兴,便没有给李贞儿和晚秋安排苦差,只派了个十分轻松的活儿给她们。 ——将晾晒干的衣裳收起来,一件件折叠起来。 而这件差事,是浣衣局中另一个管事胖脸太监的相好,所干的差事。 虽说,这浣衣局中有两个管事的,但瘦脸太监是主管事,胖脸太监只是副职。 主管事吩咐了,副管事胖脸大太监心中即便有不服,也只能憋着。 …… 转眼间,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 两个嬷嬷,提了装了米粥和菜的木桶进了浣衣局院子。 其他六个宫女,和四个小太监,跟恶虎下山似的,全都冲向了两桶吃的。 这些人,全部是干体力活的,都想多吃一点。 跑得慢了,饭食会被人抢光。 在这里,强者生存,弱者受苦挨饿。 其他人,来得时间最短的,也有三四个月了。 最长时间的,也有三四年的。 他们早已熟悉了这里的不成文的规矩。 但没有一人告诉李贞儿和晚秋 吃饭得抢,抢慢了没得吃。 也因此,等李贞儿和晚秋将放了不知多久的木碗刷干净,来到两只桶那里时,桶里被刮得干干净净了,连汤水也没有剩下,一粒米也没有留下给她们俩。 晚秋看到两只大空桶,眼里直冒火,“你们怎么不留一点的?” 那个胖太监的相好,冷冷一笑,“你谁啊?我们为什么要留给你吃?你是公主不成?” 她奚落的话,引得其他人哄堂大笑。 李贞儿拉了拉晚秋的胳膊,“让他们吃吧,今天的饭菜,气味不对,吃了可能会出事。” 那个胖太监的相好,怒声嚷道,“你们居然敢诅咒我们?居然敢诬陷周公公?” “对,今天的午饭是周公公安排的,你说这饭食有问题。是不是想说,周公公想害我们?” 他们所说的周公公,便是瘦脸大太监。 李贞儿冷笑,“你们真是无知啊,我们只是告诉你们实情,你们居然还怪我们?” “不识好人心!哼!”晚秋拉着李贞儿,转身离开了。 这里没有吃的,她们得另想办法。 …… 下午的时候,瘦脸大太监来了,他胃部好多了。 他也看出来了,那粒白片的小药片,作用最大,而在太医院,是没有这种药的。 瘦脸大太监心思一转,拦着李贞儿问道,“暮春,你的那种白色小药片,多给些我吧。” 李贞儿惊讶道,“我给你开了三天的药,足够了,你还要药片做什么?” 瘦脸大太监吱吱唔唔着,“万一……,我将来再病发呢?万一……我朋友也得了这个病呢?” 李贞儿心中明白了,这是想得到她的药片,拿去做好人,也有可能是售卖。 李贞儿笑了笑,“是药三分毒,这种药,不能多吃。” “吃了会怎样?”瘦脸大太监追着问。 “轻则不再舒服,但能忍受,重症便是生不如死,末期时,基本只能药活命了。”李贞儿故意吓他。 一番话说下来,瘦脸太监不敢要药片了。 “那那,行吧。” 瘦脸大太监转身要离开,这时,李贞儿拦着他。 “还有件事,公公,我想,这件事必须让你知道。”李贞儿想到刚才那些人吃的饭食。 第274章 将来,我必十倍报复你们! 周公公听着李贞儿的话,眉头一皱。 他甩了下袖子,转身就走。 但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来,“你们吃了没有?” 李贞儿摇头,“没有,我们不知这里的规矩,去得迟了些,什么也没有抢到。” 晚秋拍拍胸口,“哎呀,幸好没抢到吃的,不然的话,我们这就中了毒啊,虽说毒不死,但吃了拉肚子,也不是好受的事情。” 周公公一言不发,往院外走去。 他要去掖庭署的大厨房里查一查。 但这时,有个小太监匆匆跑来,“周公公,贵妃娘娘找公公说话。” 周公公脸色一变,“咱家这就前去。” 这边,周公公匆匆离去,浣衣局里,吃了饭菜的人,开始陆陆续续往茅房跑。 李贞儿和晚秋,虽然饿着肚子,却一点事也没有。 晚秋冷笑,该! 李贞儿从衣兜里,拿出了一把药片来,走向院中挤着往茅房跑的人们。 她笑眯眯的,“止泻药,十文钱一片,当吃当停,谁要?” 胖太监的相好,捂着肚子冷笑道,“十文一片?你怎么不去抢呢?咦,等等!怎么就你们没有拉肚子?我们全在拉肚子,是不是你们搞的鬼?” 她的话一落,所有的人全朝李贞儿和晚秋看了过来。 几个人吵吵嚷嚷的,围着李贞儿和晚秋要打她们。 晚秋将李贞儿护在身后。 李贞儿冷笑道,“我们初来到此,怎有机会害人?我们与你们无冤无仇的,我干嘛要害你们?” 晚秋也说道,“今天中午的饭食,我们也想吃来着,是你们不让我们吃。” “你们假惺惺的,谁知是不是悄悄放了毒,好来赚我们一笔钱?”胖太监的相好,大声怒道。 “就是,一定是她们下的毒!” “快去告诉庆公公!” 几个人将李贞儿和晚秋围了起来,不让她们离开。 有两个太监,甚至伸了手巴掌过来。 晚秋马上开启护犊子的姿态,将李贞儿牢牢护在身后,与人厮打起来。 “下毒还敢猖狂?大家伙一起上!”几个人一拥而上,朝李贞儿和晚秋挥拳头就揍。 李贞儿悄悄拿出银针,见人就扎。 这些人被扎疼了,吓得纷纷后退。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扎我?” “我不知道。” “是她!今天一早就扎过我,一定是她扎的!”胖太监的相好,指着李贞儿怒道。 李贞儿冷冷一笑,抬起手来,“我手上什么也没有,我拿什么扎你?” 大家往她的手上看去,确实,她的手上的确是什么也没有。 “一定是你藏起来了!”有人嚷道。 虽然,大家吵吵嚷嚷的,但没有一人敢靠近李贞儿抓她和晚秋。 正在僵持时,有人冷喝一声,“怎么回事?” 来的正是副管事胖太监常四。 其他人看到副管事来了,全都指着李贞儿和晚秋嚷起来,“常公公,这两个人在饭食里加了毒药,我们吃后,全都拉了肚子。” “只有她们没有吃,常公公。”胖太监的相好,马上跑上前,哭着打报告。 胖太监走到李贞儿和晚秋的面前,眯起双眼,打量了两人一会儿,朝身边人挥手,“将他们送到掖庭署,交与牢司审问!” 那里,可是专门审问关押犯事宫女太监的地方。 大多数的人,进了那里,基本不会完整身子的出来。 关进去的人,审问前,先挨三十鞭子。 再然后,是各种刑具处罚。 宫女们又不是粗汉子,哪里受得了这等重罚? 三十鞭子下去,大半条命就没有了。 加上不给药治疗,很少有人活下来。 晚秋听到胖太监如此吩咐,吓得脸色发白。 而其他人呢,全都洋洋得意起来。 只有李贞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晚秋马上嚷道,“我们没有下毒,这不关我们的事!” 胖太监冷笑,“你们有没有下毒,不必跟咱家说,咱家又不审案子,你们去跟牢司的人说去,来人,还不快将她们拖走!” “常公公,她们手里有东西,会扎人!”胖太监的相好,指着李贞儿和晚秋,脸色惶惶的,不敢上前。 胖太监眯着双眼,“还敢扎人?胆子不小!”他捡起一旁锤衣服的棒槌,朝李贞儿和晚秋走去,“那咱家倒要看看,是她们手里的针厉害,还是咱家手里的棒槌厉害。” 他将棒槌递向旁边的人。 其他人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纷纷找起东西来。 有拿棒槌的,有拿扫把的。 有的人抓起了凳子,什么也没有找到的,就拿起熨烫衣服的烫斗。 那烫斗烧得红红的,丢到身上,不砸出血口子来,也会烧熟一片肉。 晚秋吓得脸色大变,连连说道,“常公公,我们跟你走!” 常四弹着袖子,“咱家还以为,你们的胆子挺肥的,原来,不过如此嘛,哼!” “我们自己会走,不必押送!”晚秋担心其他人会伤着李贞儿,又说道。 “常公公,当心她们会耍狡猾。”常四的相好,提醒着胖太监。 “她们敢耍狡猾,牢司的人,可不是吃素的,快走!”胖太监咬牙冷笑。 晚秋扶着李贞儿,跟着胖太监,往牢司走去。 等他们一离开,胖太监的相好,马上跑进了宫女们睡觉的屋子里,翻看起了李贞儿和晚秋的行李。 其他几个宫女,也纷纷前来看。 “哇,想不到这两个贱人,居然收着这么好看的衣裳和鞋子!” “快看快看,这里还有一个匣子。” 胖太监的相好,将匣子打开来看。 围观的几个,全都惊得睁大双眼。 “这好像是……玛瑙石的,她们哪来的这些贵重的物品?”有人捡起一对镯子,吃惊地吸了口凉气。 “这是只玉钗诶。” “这是红宝石的戒指。” “啊,这里还有……,天啦,一千三百两的银票?” 几个人清点着财物,全都震惊无比。 “那两个贱人,怎会有这么多的钱物?”有人疑惑着摸着宝物。 “莫非是偷的?”有人说道。 “一定是!哼,八成是偷了韦驸马和安乐公主的!”有人冷笑。 胖太监的相好,将匣子关好,冷冷看一眼周围的人,“行了行了,这些东西,得交与贵妃娘娘,可不是你们能碰的。” 大家都知道,她是副管事常四的相好。 她说要将东西交与贵妃娘娘,那便是先交与胖太监常四了,哪容得着其他人经手的? 一个个怏怏着道,“说的也是呢。” 胖太监的相好,得意地扬了扬唇角,心中暗喜。 东西会不会到贵妃的手里,她不知道,但她一定知道,常四得了这些东西后,一定会送与她两件。 所以,她得看好了。 …… 李贞儿和晚秋,被胖太监常四,带到掖庭署的牢司。 牢司的管事,看到来了两个衣着干净,走着来的宫女,一头雾水。 以前,带来处罚的宫女,不都是被押解来的吗? 怎么来了两个自己走着来的宫女? 这是怎么回事? “刘公公,今天我浣衣司中出现了不少人中毒的现象,大家都说,是这两人下的毒!因为,其他人全在拉肚子,只有她们没有拉肚子,也没有吃午饭,还请刘公公明查。”胖太监常四看一眼李贞儿和晚秋,冷冷说道。 “原来是下毒的凶手!来人,押下去!”牢署管事刘公公,朝左右大声喝道。 “她们十分狡猾恶毒,手里有针,小心她们拿针扎手!”胖太监常四提醒着大家。 牢署管事刘公公冷笑,“进了咱们这里,还敢耍滑头扎人?给我打!打得她们自己进牢里!” “是,刘公公!” 两个大太监,抓了鞭子就朝李贞儿和晚秋走来。 啪—— 长长的鞭子,狠狠朝两人抽去。 晚秋护着李贞儿,甩来的鞭子,抽到了晚秋的背上。 疼得她大叫一声,眼花直冒。 “晚秋?”李贞儿心疼地抓着她的手。 “我……我没事……”晚秋抱着李贞儿,“我没事,你要好好的,咱们才能好好的。” “住手!”李贞儿抓着那鞭子,咬牙冷笑,“你们今天敢打我们,将来,我必十倍报复你们!” “好大的口气,我就等着你报复!”牢司的刘公公,哈哈一笑,将鞭子用力抽回,又用力甩出。 这一回,他的鞭子没有抽向李贞儿晚秋的上身,而是抽向了她们的腿。 晚秋抱着李贞儿,只能护住上半身,腿没有护住。 李贞儿的小腿上,被抽了两鞭子。 薄薄的一层裙子,只一鞭子就被抽破了。 而且,李贞儿的腿上,也多了条血痕。 疼得她惊呼一声。 “再给我狠狠地抽!”牢司的刘公公,指着李贞儿冷笑,“来了这里的人,个个都老老实实,这还是头一个,敢威胁咱家的。” “刘公公,咱家没有说错吧,这两个宫女,十分的狡猾恶毒。”胖太监常四,在一旁扇风点火。 “那就加倍处罚!五十鞭子!”刘公公咬牙。 五十鞭子打完,晚秋已经人事不醒。 李贞儿的上身没有一点伤,可裙子已被抽烂,小腿上献血直往下流。 “将她们先关进牢里去。”刘公公神情傲慢,慢悠悠地卷着袖子口。 李贞儿扶着晚秋,看着傲慢的常四和得意洋洋的胖太监,冷冷一笑,“很好,我会记着你们。” 第275章 古怪的老嬷嬷 刘公公指着自己的脸,哈哈一声冷笑,“那你记着啊,咱家长这样的!” “我记住了,刘公公!”李贞儿冷笑道。 她忍着小腿的疼痛,咬紧牙关,扶着晚秋,往前方的牢里走去。 砰—— 两人才进牢里,牢房门就关了。 “老实呆着!”锁门的太监,扔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李贞儿扶着晚秋坐下。 “你们是犯了什么事,被关进来的?”隔着一排栅栏的牢房里,有个苍老的声音,哑声问道。 李贞儿回头看她。 这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宫女。 看年纪,约莫着有六十上下的样子。 李贞儿没理会她,将晚秋扶在地上躺平后,开始查看伤口。 全身血淋淋的,伤口和肉已经粘在一起了。 李贞儿难过得落泪。 她背过身去,悄悄从空间里拿了些清理的药水和药出来。 先给晚秋的上身清理伤口,消了毒后,再洒上药粉。 接着,她又给晚秋打了破伤风的针。 牢里昏暗。 但毕竟没有墙壁,只是木板隔开的栅栏。 李贞儿给晚秋治伤的举动,令隔壁的老宫女十分的惊讶。 她问道,“你居然带了药品进来?他们居然没有发现?” 李贞儿回头看她一眼,发现她的手背上,有几条长长的血口子,已经结痂了,但却是肿着的。 可见,结痂下面的肉,依旧是肿着的,没有全好。 李贞儿想了想,将一瓶药丢进了隔壁的牢里,“药水外敷,一天三次。” 老宫女接在手里,发现是个褐色的瓶子。 瓶子不是瓷器的,却也不是玛瑙,说不出是什么材质做的,透明,比瓷器略软。 “你这瓶子,倒也稀奇,从没见过呢。”老宫女看着瓶子,好奇说道。 李贞儿又给晚秋喂服了一些药汁。 在等待晚秋醒来时,她望向老宫女问道,“嬷嬷原先是哪宫的人?怎会在此?” 据说,进了掖庭署牢司的人,没几个活得久的。 看这老宫女的脸色,起码在这里关了两三年之久了。 老宫女的脸,十分的苍白,脸颊瘦削,手指如枯树枝。 “我刚才问你呢,你没回答我,倒先问起我来了。”老宫女笑了笑,“也罢,说与你听吧,我是景元宫的宫女,被关在这里三十年了。” 李贞儿大吃一惊,“你被关了三十年?”这实属奇迹了!“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这里的条件这么差……,你手上还有伤……” 李贞儿想像不出来,这个老宫女是如何度过了漫长的三十年。 “就这么过呗,我呀……”她笑了笑,“这里的人不敢杀我!我若死了,他们谁也不好过。” 李贞儿好奇了,“为何这么说?” 老宫女不答,却再次问起李贞儿,“你的口音,不是纯正的京城官话,你的口音中带着外地音。看你的言行举止,不像是刚刚进宫的小宫女,怎会说着外地音?又是怎么被关进来的?” 轮到到被盘问。 李贞儿微微一叹,“实不相瞒,我是安乐公主的侍女,六年前跟着安乐公主去庆阳县居住,几个月前,公主殁了,我和这位昏迷的晚秋,被韦驸马带回了宫里。今天一早,荀贵妃安排我们到浣衣司当差,中午时分,浣衣司的人吃了饭后,开始不停地拉肚子,大家指认我和晚秋是凶手,在饭里下了药害着大家。” 说完,她忽然又到,这嬷嬷被关了三十年,又怎会知道十几岁的安乐公主? “安乐公主是崔皇后的女儿。”她补充说道。 老宫女喃喃自语,“崔皇后的女儿?那个小时候脸上忽然出现疤痕的小公主?” 李贞儿惊讶了,“嬷嬷一直被关在这里,居然知道她?” 嬷嬷笑了笑,“听这里的管事太监们说的。” 原来如此。 李贞儿恍然。 她又接着去看晚秋,晚秋的身体被抹了药,又吃了一些药,渐渐地醒了过来。 “贞……,暮……暮春?” 李贞儿扶着她,“你感觉怎样?身上还疼不疼?” “还……还好……”晚秋哆嗦着,努力露了个笑脸。 李贞儿心疼得直掉眼泪,“是我害了你。” 晚秋忙说道,“不不不,快别这么说,咱们是一起的,浣衣局罚我们时,可没有将你我分开,你快别多想。” 晚秋好一阵安慰,可李贞儿心中仍是愧疚不安。 她们中午饭没有吃,眼下这会儿已是傍晚了。 牢里送来了晚饭,一人一碗清得见底的菜汤,和一个硬得如石头的褐色馒头。 菜汤散着怪味,晚秋和李贞儿都吃不下。 两人只将馒头慢慢地啃了。 反倒是那老宫女,对晚饭十分的满意。 见李贞儿晚秋不喝菜汤,她将两人不要的菜汤,要了过去。 到了晚上的时候,浣衣局的瘦太监周公公来了。 他的病,还想依仗李贞儿帮他看好呢。 这次来,也是来求李贞儿帮他接着看病的。 李贞儿坐在地上,懒洋洋说道,“周公公,我想帮你啊,可我出不去。” 周公公说道,“暮姑姑放心,有咱家,他们会放你时常出去走动走动的。” 时常出去走动走动,那还是坐牢,还是不自由。 李贞儿笑了笑,“周公公,我和晚秋都没有下毒,他们为何要关着我们?常公公咬着我们不放,非说是我们下的毒,你可知道?” 周公公也知道。 可他现在斗不过常四了。 他成了副,常四成了正。 爱面子的周公公,没有对李贞儿说实话。 周公公点头,“咱家知道,咱家这不是来看你们了吗?正在想办法,将你们救出去。” “正在想办法?我看,你还是想好了办法,再来与我见面吧。”李贞儿将头扭过,不再理会他。 瘦太监周公公,同李贞儿好说歹说的,但李贞儿任然不为所动。 他只好说道,“好,我再想想办法,你们可还有好办法?” 李贞儿不知找谁相助,正琢磨着时,隔壁牢里的老嬷嬷这时说道,“可以去找文妃相助,她最近是皇上的新宠妃。” 李贞儿回头,惊讶地看向老嬷嬷,她究竟是什么人? 居然连宫里的宠妃是谁也知道? 第276章 小草和骆瞻云来看李贞儿 周公公说道,“暮姑姑放心,有咱家,他们会放你时常出去走动走动的。” 时常出去走动走动? 那还是坐牢,还是不自由。 李贞儿笑了笑,“周公公,我和晚秋都没有下毒,他们为何要关着我们?常公公咬着我们不放,非说是我们下的毒,你可知道?” 周公公也知道。 可他现在斗不过常四了。 他成了副,常四成了正。 爱面子的周公公,没有对李贞儿说实话。 周公公点头,“咱家知道,咱家这不是来看你们了吗?正在想办法,将你们救出去。” “正在想办法?我看,你还是想好了办法,再来与我见面吧。”李贞儿将头扭过,不再理会他。 瘦太监周公公,同李贞儿好说歹说的,但李贞儿任然不为所动。 他只好说道,“好,咱家再想想办法。不过,你们可还有好办法?” 李贞儿不知找谁相助,正琢磨着时,隔壁牢里的老嬷嬷这时说道,“可以去找文妃相助,她最近是皇上的新宠妃。” 李贞儿回头,惊讶地看向老嬷嬷,她究竟是什么人? 居然连宫里的宠妃是谁也知道? 周公公倒没有往这方面想。 他伸手揉着额头,“可是,咱家没跟文妃娘娘打过交道,怕是她不会帮忙。” “文妃爱种花儿,你想些办法,告诉她如何将花儿种得更好看些,她必会喜欢你。”老嬷嬷说道。 周公公听到这个消息,十分高兴,笑着道,“这样看来,倒是可行。” 但很快,他后知知觉发现,这个老嬷嬷的话太怪了。 “你怎么知道,文妃喜欢种花?”周公公惊讶问道。 老嬷嬷微微一笑,“我在这牢里呆了三十年了,这看守我的人,来来往往换了多少,他们呀,个个的嘴都把不严,喜欢说,我呢,无聊着,就喜欢听,便记下咯,你要是不相信,不理会也可以,就当我胡说八道吧。” 李贞儿想出去,说道,“周公公,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不如,去试试吧?再说了,你就甘愿被人诬陷着,由正管事,降为副管事吗?” 瘦太监周公公当然不想了。 由正到副,月钱少了不少不说,平时的好处,也没有他的份了。 他平白无故被冤枉了,心中正没好气,便说道,“好,咱家去试试。” 牢里的夜晚,寒冷异常,晚秋和李贞儿冻得瑟瑟发抖,两人挤在一起,勉强御寒。 那个老宫女,却一点都不怕冷的样子。 她站起身来,在牢房里走来走去的。 左伸伸胳膊,右踢踢腿。 瘦得如纸片人一样的身材,袍子罩在她的身上,宛如风帆一样飘飘荡荡。 李贞儿惊讶了,如此枯瘦的一个老妇,身子居然这样灵活,难怪能在这牢里呆上三十年了。 “嬷嬷,您是不是在打一套健身拳法?”李贞儿问道。 要是她没有猜错的话,这是一套失传许久的养生拳。 是一千多年前,一位神医编写出来的。 后来,因为战火频发,记着这套拳法的医书失传了,人们只能口口相传,拳法如何打。 老嬷嬷微微一笑,“没法,这是五兽拳。没想到,你倒是懂。” 李贞儿浅浅笑道,“我从一位老太医的口里,听说的。” 老嬷嬷打了一套拳法,坐下来休息。 她望向李贞儿,眼神审视,“有件事,我想问你,你的药品,从哪来的?按说,进了这里,身上是不可带东西的,他们将你们打得这么严重,也不可能让你们带药品进来。” 这个问题,李贞儿可不会回答她。 “我自有法子藏起来,正如嬷嬷一样,能安全在此生活三十年,想必嬷嬷也自有一套法子躲过体罚吧?”李贞儿反问她。 老嬷嬷哈哈哈一笑,“你倒机灵,竟将我问住了。”她看向李贞儿,微微一笑,“小姑娘,要是你不介意,认我做孙女如何,我将这套五兽拳教与你。” 李贞儿想学她的五兽拳,做不做孙女无所谓。 “行啊。” “来来,给我磕个头,我就教你,学了这套拳法,能长寿,能延年益寿。” 晚秋昏昏沉沉中,听到她们的对话,拉着李贞儿小声道,“暮春,她古里古怪的,我觉得,还是与她保持距离为好。” 李贞儿拍拍晚秋的手,“没事儿,我自有分寸。” 她安顿好晚秋,走过去,隔着栅栏板,朝老嬷嬷跪拜下来,“祖母在上,请受孙女儿一拜。” 老嬷嬷哈哈一笑,“好好好,乖孙女,起来吧。” “是,祖母。”李贞儿拍拍袖子,从地上爬起来。 当下,老嬷嬷高兴着,说起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她是先帝身边的一位妃子,因犯了错,在三十年前,被关进了这里。 先帝说会来救她,可是,直到二十年前先帝去世,也没有来救她。 她告诉李贞儿,她姓甄。 李贞儿惊讶了,原来,这位嬷嬷,也姓甄啊。 她的外祖母,也姓甄。 “你叫我甄嬷嬷吧。”老宫女笑着道。 “是,甄嬷嬷。”李贞儿朝她行了个礼。 甄嬷嬷笑着道,“好好好,好孙女,哈哈哈哈,来来,咱们来学第一式……” …… 第二天,李贞儿没有等到相救的周太太,倒是等到了让她十分意外的人,小草和骆瞻云。 第277章 骆瞻云专门找来的? “我若来迟了,只怕是你早被人打死了!”骆瞻云扶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才几日不见,你怎么成了这样了?” 李贞儿眨着眼,“你怎么来了?还有小草……,你们怎么回事?” “我和小草的事情,说来话长,一会儿再说。”骆瞻云看向一旁被踢倒在地,疼得哀嚎的刘公公,冷笑一声,“先处理你的事情!” 小草跑进牢房来,看看李贞儿,又看看晚秋,伤心得直皱小眉头,“二婶……啊,暮姑姑,晚姑姑,你们……,疼不疼啊?他们为什么打你们啊?” 李贞儿摸摸小草的头,“还好,不必太担心我。” 小草又跑向刘公公,凶狠狠道,“你这个坏人,为什么打人?” 刘公公怔住了,这又是哪来的小孩? 一同前来的尉迟牧,厉声问着刘公公,“贵妃娘娘可有吩咐,要你这般虐打安乐公主的侍女?嗯?回答本公子!” 刘公公吓得朝尉迟牧爬了过去,“大……大郎君,您……您听咱家解释……” 该怎么解释?他心里慌了起来。 说贵妃娘娘有吩咐吧,这位丞相府的大公子,大长公主最爱的孙女婿,皇上也青睐的尉迟大公子,一定会去找贵妃娘娘对质。 贵妃娘娘不怕皇后,但十分怕大长公主。 那可是连皇上都要让几分的人。 贵妃娘娘不敢惹大长公主,一定将事情往他头上推。 说不关贵妃娘娘的事情吧,他处罚这两个宫女,确实过了些,他同样有麻烦。 刘公公吱唔着说不出话来。 尉迟牧冷笑,“说不出来了?” “是因为……因为她们下毒害了浣衣司的人。”刘公公匍匐在地上,小心回道。 尉迟牧冷声道,“证据呢。” “有浣衣司其他人作证,除了她们俩,其他所有人都拉着肚子,她们还向其他人兜售药片,可见,正是她们下了毒,好赚一笔生意。据浣衣司的人说,她们将小小的药片,卖到了十文一片,定价如此之贵,很难不认为,正是她们对浣衣司的人下的毒手。” 尉迟牧皱起眉头来,“是这样吗?” “千真万确。”刘公公又回道。 晚秋冷笑,“我们手头上有一千多两的银票,怎会稀罕卖药片的几文钱?” “可你们为何卖得那么贵?不是想赚钱么?”刘公公反唇相讥,“喜欢做生意的,贪财的人,可不会稀罕钱少。” 李贞儿讽笑一声,“那是我故意刁难他们,我和晚秋进了浣衣司后,所有人故意针对我们,不是我们不想吃午饭,而是,他们不让我们吃,将吃的全抢光了,他们吃了后不久就拉了肚子,我当然要嘲讽一番了。” “口说无凭,很难信服人!”刘公公不服。 “说得好,口说无凭!难以让人信服!”尉迟牧冷声道,“依本公子看,这件案子刘公公没能力审出来,不如移交大理寺,请专门的人来审查如何?” 刘公公心里又慌了起来,“大郎君,咱家……” 尉迟牧又冷笑道,“我看就这么定了!不过,在没有定罪前,刘公公若再敢对她们乱施刑,本公子会告刘公公徇私枉法!滥用职权!” 刘公公不敢不听了,惶惶说道,“……是。” “爹,暮姑姑不能住这里了,这里太破旧了。”小草拉了拉尉迟牧的手指头,指着昏暗的牢房摇摇头。 尉迟牧吃惊地看着她。 这是女儿头一次喊他爹,尽管,是有求于他才喊的。 但尉迟牧听了还是很高兴。 他蹲下身来,激动得两眼含泪,抱着小草的肩头,“小草,你刚才喊我什么?” 小草眨着黑宝石的大眼睛,十分认真说道,“喊你爹啊,你不是要我喊爹的嘛。” 尉迟牧忽然滚下泪来,一把将小草抱进怀里,“好好好,乖孩子,爹爹不会让你的暮姑姑和晚姑姑受委屈的。” 他抹掉眼泪,抱起小草,朝刘公公冷冷说道,“这两人,本公子先带走,送往别处。稍后,大理寺的人前来审案子,本公子再送她们过来。刘公公会不会放人?” 刘公公哪里敢不放? 他连连应道,“是是是,大郎君尽管带她们走。”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尉迟牧看向身后跟着来的两个长随,“还不快找轿子来,接两位姑姑离开!难道让她们受着伤走路吗?” “是,公子爷!” 两个长随应了一声,转身找轿子去了。 李贞儿和晚秋对视一眼,两人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来,向尉迟牧道谢,“多谢大郎君。” 尉迟牧颔首微笑,“不必客气了,这呀,都是小草的意思。” 李贞儿又看向小草。 她心中疑惑,小草,怎么喊起尉迟牧为爹了? 尉迟牧,三朝元老尉迟丞相的大公子,娶了大长公主的孙女东平县主为妻。 这位尉迟大公子,长得玉树临风,才学过人,深得隆庆帝的喜爱。 不到三十的年纪,已跻身内阁参政。 是韦季衡十分仰慕的偶像。 小草见李贞儿看她,又指了指骆瞻云,笑眯眯说道,“二叔担心暮姑姑,央求爹爹带我们来找你和晚姑姑。” 晚秋眨眨眼,看看李贞儿,又看向骆瞻云。 李贞儿很意外,骆瞻云专门找来的? 居然找上了尉迟牧? 还把侄女儿送人做女儿? “出去再说吧,他们回来了,想必轿子找来了。”骆瞻云朝牢房门口指了指。 刚才找轿子的两人,已经走来了,“公子爷,轿子备好了,就停在外面。” 尉迟牧点了点头,催促着李贞儿和晚秋,“快走吧。” 李贞儿和晚秋身上都有伤,骆瞻云喊来一个尉迟府上的长随背晚秋,他则来背李贞儿。 李贞儿要自己走,不肯要他背。 骆瞻云才不跟她争论,二话不说,背着她就往外走去。 小草乐呵呵地跟在后面跑。 李贞儿又想起隔壁牢里的甄嬷嬷。 她们这边闹得厉害,甄嬷嬷一句话也没有说,只坐在暗处看着她们这边。 李贞儿回头,朝甄嬷嬷挥挥手,“嬷嬷,我先离开,有空来看你。” 甄嬷嬷笑了笑,“不必了,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出去了别回来。” 尉迟牧这才留意到,隔壁还关着个人,他好奇之下,随意看去一眼。 旋即,他吃惊地睁大双眼。 第278章 我替你去见皇后娘娘,你要信我。 尉迟牧,三朝元老尉迟丞相的大公子,娶了大长公主的孙女东平县主为妻。 这位尉迟大公子,长得玉树临风,才学过人,深得隆庆帝的喜爱。 不到三十的年纪,已跻身内阁参政。 是韦季衡十分仰慕的偶像。 小草见李贞儿看她,又指了指骆瞻云,笑眯眯说道,“二叔担心暮姑姑,央求爹爹带我们来找你和晚姑姑。” 晚秋眨眨眼,看看李贞儿,又看向骆瞻云。 李贞儿很意外,骆瞻云专门找来的? 居然找上了尉迟牧? 还把侄女儿送人做女儿? “出去再说吧,他们回来了,想必轿子找来了。”骆瞻云朝牢房门口指了指。 刚才找轿子的两人,已经走来了,“公子爷,轿子备好了,就停在外面。” 尉迟牧点了点头,催促着李贞儿和晚秋,“快走吧。” 李贞儿和晚秋身上都有伤,骆瞻云喊来一个尉迟府上的长随背晚秋,他则来背李贞儿。 李贞儿要自己走,不肯要他背。 骆瞻云才不跟她争论,二话不说,背着她就往外走去。 小草乐呵呵地跟在后面跑。 李贞儿又想起隔壁牢里的甄嬷嬷。 她们这边闹得厉害,甄嬷嬷一句话也没有说,只坐在暗处看着她们这边。 李贞儿回头,朝甄嬷嬷挥挥手,“嬷嬷,我先离开,有空来看你。” 甄嬷嬷笑了笑,“不必了,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出去了别回来。” 尉迟牧这才留意到,隔壁还关着个人,他好奇之下,随意看去一眼。 旋即,他吃惊地睁大双眼。 甄嬷嬷见他朝自己瞧来,也不惊讶,反而撩起散乱的头发,微微一笑。 “公子爷,她们坐上轿子了。”安排好事情的长随,走来说道。 尉迟牧回过神来,“走吧。” 长随应道,“是。” 尉迟牧回头又看一眼甄嬷嬷,和长随一起离开了。 牢司房子的外面,李贞儿和晚秋已坐上了轿子。 骆瞻云牵着小草的手,站在轿子的外面。 “多谢大郎君。”骆瞻云朝尉迟牧,拱手行礼。 尉迟牧望向小草,浅浅一笑,摆了下手,“不必客气了,我是为了小草。走吧,先找地方安排她们。” 四个大太监,抬着两顶宫中小轿,跟着尉迟牧骆瞻云一行人,离开了这里。 李贞儿坐在轿中,挑起帘子,一直看着外面。 她发现,轿子走的路线,竟是宫门的方向。 尉迟牧,这是要带她出宫? 可她好不容易才进宫来,母后还没有见着,她不能这么出宫。 “停一下!”李贞儿挑着帘子,朝走在外面的骆瞻云看去一眼,喊着前方的尉迟牧,“大郎君!你这是要带我们出宫吗?我还不能出宫!” “停——”另一乘宫轿中的尉迟牧,命人停下了轿子,他挑了帘子,朝李贞儿这儿看来,“暮姑姑,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要皇后娘娘!可我进宫来三天了,连娘娘的声音都没有听到,公主生前,一直记挂着皇后娘娘,我得完成她的心愿。”李贞儿抓着轿帘子,因为说得激动,她的声音更咽起来,也红了眼角。 骆瞻云就走在她的轿子旁,“已经来了京城,今后看望娘娘的时间有的是,还是先出宫吧。” 李贞儿摇摇头,“可我不想等,我听说,皇后娘娘的身体不大好,她住的地方又偏僻简陋,她的身体如何吃得消?” 尉迟牧看着她,“可暮姑姑的身体受过罚,你得先医治好伤口,我前几天进宫时,听宫里的内侍们提到过皇后娘娘,娘娘只是身体略为欠安,并没有大的病症,你不必担心。” 骆瞻云也望着她,“你信我?” 李贞儿抬头看他,信他? 他能做什么? “你能帮忙?”他开什么玩笑?这可不是那个他从小长大的村子,这是皇宫! 连她都寸步难行的皇宫! 骆瞻云点头,“能,我会尽最大的能力,去替你见皇后娘娘!” 小草和尉迟牧,同坐一顶小轿,她将小脑袋伸出窗口,“暮姑姑,你要相信二叔的能力。” 尉迟牧摸摸她的头发,也对李贞儿道,“暮姑姑,你不相信骆二郎,还不相信本公子?” 李贞儿微微一笑,“怎敢再次劳烦大郎君?” “我是为了小草。”尉迟牧微笑道。 李贞儿看着小草,暗暗惊讶,小草,怎么就成了尉迟牧的女儿? 尉迟牧对小草,几乎是言听计从,这是小草的好运气来了吗? 看在尉迟牧发话的份上,李贞儿便说道,“如此的话,那就辛苦大郎了。” 尉迟牧爽朗微笑,“不必客气了,暮姑姑。” 没多久,他们一行人到了一处宫门口。 大家坐的都是宫中的轿子,得全部下轿。 守门的宫卫们,见他们一行人中,有一身是伤,全身血淋的李贞儿和晚秋,全都惊讶地看来,神情也警觉起来。 “尉迟大郎君,这二人是谁?”打头的宫卫,看一眼李贞儿和晚秋,问道,“可有出宫令牌?” 尉迟牧道,“她们是安乐公主的侍女暮春和晚秋,县主要见她们,我带他们到我家去,需要令牌吗?” 第279章 为了小草,得罪贵妃又如何? 大家坐的都是宫中的轿子,得全部下轿 守门的宫卫们,见他们一行人中,有一身是伤全身血淋的李贞儿和晚秋,全都惊讶地看来,神情也警觉起来。 “尉迟大郎君,这二人是谁?”打头的宫卫,看一眼李贞儿和晚秋,沉声问道,“大郎君可有她们的出宫令牌?” 尉迟牧冷冷一笑,“她们是安乐公主的侍女暮春和晚秋,县主要见她们,我带他们到我家去,需要令牌吗?” 宫卫们神情迟疑,东平县主,那可是大长公主最爱的孙女,而大长公主,又是皇上最敬畏的人。 “出宫!”尉迟牧见宫卫们不说话,挥了下手,命令大家接着往前走。 等宫卫们反应过来,尉迟牧一行人,已经走出了宫门,坐上马车离开了。 宫卫们小声问着他们的头领,“老大,人走远了,怎么办?” “走都走了,还能怎么办?你敢追回来扣下人吗?”头领冷着脸。 四个宫卫摇摇头,打死他们也不敢! “我什么也没有看见,有事别找我。”宫卫头领,拍拍衣袍,走到一旁去了。 另外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纷纷说没看到人出宫,又恢复刚才的站姿,站岗去了。 …… 李贞儿和晚秋,被尉迟牧带走了的消息,没过多久,就传到了宫中荀贵妃的耳内。 这么大的事情,刘公公可不敢隐瞒。 荀贵妃眸光阴沉,“尉迟牧插手了这件事情?他怎么忽然关心起了那个死鬼公主的两个宫女?本妃明明记得,他以前不喜欢安乐来着。” 一旁的大嬷嬷说道,“会不会是崔家的人到尉迟大郎君那儿求的情?” 以尉迟牧的身份,宫中除了皇后,没人敢惹他。 大嬷嬷才会这么说。 荀贵妃眯着双眼,“崔家?崔家的人,现在还能见着尉迟牧?”她摆摆手,“不可能,不会是崔家。再说了,崔家只会保那个死鬼公主,怎会保两个宫女?这两个宫女,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她们不可能冒险做一件不值得的事情。” “那……尉迟大郎君,为何会救走暮春和晚秋?”大嬷嬷歪着头,想得愁眉苦脸的,也想不出来。 荀贵妃冷笑一声,“不过是两个宫女罢了,能翻出天去不成!将来,还有的是机会!” …… 李贞儿和晚秋,被尉迟牧带到了东平县主的宅院。 晚秋全身是伤,不能行走,尉迟牧一下马车,马上吩咐守门人去喊仆妇们前来搀扶。 李贞儿正要喊过一个嬷嬷来,却被骆瞻云二话不说背到了背上。 他个子大,腿长走得快。 背着瘦弱的李贞儿,走得稳稳当当的。 李贞儿捶着他的肩头,“这府里的仆人是不够吗?要你献殷勤?” “确实不够,咱们得在这里住些日子,什么都麻烦别人,你不觉得太过份了?再说了,我本就闲着,背着你走,能让大郎君府上的仆人腾出的来做别的事情。”骆瞻云回头看她一眼说道。 李贞儿回头,发现好几个管事娘子,搀扶着晚秋。 她和晚秋住下来,确实会给尉迟牧府上添些麻烦。 除了生活中的叨扰,还会有其他麻烦事骚扰。 浣衣司下毒的事,还没有查清,尉迟牧将她和晚秋带来,这是想担下责任的意思了。 那么,她就欠了尉迟牧一个大大的人情了。 李贞儿想到这里,就不说什么了。 东平县主的宅子,比红枫山庄略小,但里头却装饰得十分的华丽。 红枫山庄是山村的庄子,除了占地大,并没有太多出彩的地方。 东平县主的宅子在京城,能请到能工巧匠来修缮,也能寻到奇花异草稀世珍宝来装饰。 更重要的是,东平县主的亲祖母,可是大长公主,隆庆帝十分敬重的亲姑。 有这层关系,东平县主的宅子想不华美都不可能。 尉迟牧将李贞儿和晚秋,安排在宅子西园的一处小庭院里。 又派了两个嬷嬷和两个大丫头照顾她们。 安顿好这些,他又吩咐大管家请太医前来,给她们看伤。 李贞儿拦住了他,“不了,大郎君,我就是大夫,您不必再请大夫。” 尉迟牧惊讶了,“你是大夫?你怎么会是大夫?” 李贞儿微笑,“我在庆阳县学了些医术,晚秋身上的伤,昨晚抹了我带的药水,已经好了一些,伤口并没有发炎恶化。” 尉迟牧恍然,微笑道,“如此的话,倒也行。不过暮姑姑,你需要什么药材,只管说,我会安排人买了送来。” “多谢大郎君。”李贞儿道了谢。 安排好事情,尉迟牧便离开了。 浣衣司下毒的事情还没有了结,他得去处理。 到了书房,尉迟牧马上对长随说道,“拿上我的名贴,咱们去大理寺走一走。” 长随不解说道,“公子爷,依属下看,这件事情,可能牵扯到贵妃娘娘。您没有请示,擅自将两位姑姑接来家里,已经得罪了贵妃娘娘,这要是再去大理寺,会不会更让贵妃娘娘不高兴,说您想插的后宫事务?” 尉迟牧却不以然,淡然一笑,“为了小草,得罪贵妃又何?” = 第280章 你不觉得奇怪吗? 长随看向西园那边,叹了口气,“可是小姐她……,却对公子爷和县主一直冷冷淡淡的,您这般为她辛苦付出,她根本就没有领情。” 尉迟牧沉下脸来,“胡说!今天在掖庭的牢司那里,她不是喊了我‘爹爹’吗?你不是也听见了吗?” 长随摇摇头,“公子爷啊,你不要自欺自欺人了,小姐那是为了让您救她的朋友,才假装的。她早不喊,晚不喊,为什么偏偏在那时候喊?可见,她在利用您,她并非真心喊您。” 长随的话说得很直接,尉迟牧却并不生气。 他反而微微一笑,“这样看来,我对他还是有作用的,至少,她能在有困难时想到我,而不是忘记我。当女儿的和当爹的关系的,不都是这样嘛。爹爹是女儿的坚实后盾,是女儿的保护神。” “可是公子爷……” “好了好了,别说了,小姐年纪还小,才六岁多的年纪,她懂什么呢?等她大些了,她就明白了我对她的好。你呀,别磨叽了,快去准备马车,事情早些办好,小草也能安心玩耍了。” “是,公子爷。”长随无可奈何摇摇头,出去安排马车去了。 尉迟牧到了大理寺,说明了前来的缘由。 大理寺卿可不敢得罪这位大长公主的孙女婿。 马上应允道,“好说好说,大郎君放心,本官一定查清此案,还两位姑姑一个清白。” 尉迟牧微微一笑,“不枉长公主一直念叨胡大人,说胡大人是历代办案最公正的大理寺卿。” 一番话,将大理寺卿夸得飘飘然,心情一好,办事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尉迟牧离开后,大理寺卿马上离开衙门,去了宫里查案子去了。 …… 东平县主宅子的西园。 李贞儿和晚秋,想呆在一间屋子里,但小草自做主张,找来嬷嬷又准备了一间房,非要让两人分开住。 李贞儿给晚秋看完伤后,晚秋催着李贞儿去休息。 小草也催着她,“快去休息,那边的床也铺好了,洗浴水也准备好了。” 李贞儿看着晚秋单独睡的大床,挑着眉梢道,“小草,为什么要将我赶到另一间屋子去?我不能和晚秋住吗?” 小草朝门外站着的骆瞻云看去一眼,说道,“晚姑姑的伤势要重一些,得安排嬷嬷睡在她的身边,好随时照顾她。暮姑姑的小腿上有伤,你又不能照顾晚姑姑,睡在这里,不是碍事?再说了,你睡在这儿,嬷嬷睡哪儿?” 李贞儿眯着眼,点着她的额头,“不过两三日不见面,你竟变得越发的牙尖嘴利了。” 小草摸摸自己的嘴巴,嘿嘿笑着,“我的牙齿,哪有尖呀。” 李贞儿无语地笑了起来,“是是是,没有变尖。” 这屋里有两个嬷嬷和两个侍女。 李贞儿和晚秋,一人分得一个侍女和一个嬷嬷。 小草喊来另外两人,扶着李贞儿进了隔壁屋。 骆瞻云马上跟了进去。 他是小草认的“二叔”,出行在外时,是尉迟牧的长随,在这个府里,他仍是小草的二叔。 尉迟牧感激他一家收留了小草,也为了照顾小草的心情,让他可以随时跟着小草。 这时候,小草在西园陪李贞儿和晚秋,他也跟着来了。 他和小草的关系,府上的仆人们全都知道,他跟着来看李贞儿,丫头嬷嬷并没有惊讶。 反而是李贞儿惊讶了。。。 骆瞻云这个外男,居然能进尉迟牧家的后宅? 不过,眼下有侍女和嬷嬷在,她不好多问。 等侍女和嬷嬷照顾她洗浴更衣换了药后,她打发侍女和嬷嬷去休息,只和骆瞻云小草说起了这几天的事情。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小草,怎么认尉迟大郎君为爹了?还有,骆二郎你怎么能进尉迟家的后宅?这后宅里,可住着东平县主,她可是连皇上都不敢得罪的人!那是皇上亲姑的独生孙女!” 东平县主虽然有点疯傻,但仍是不少京城权贵们不敢得罪的人。 小草早就想告诉李贞儿,这几天她的遭遇。 她激动着,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二婶婶,是这么回事哟。” 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说起来。 但是呢,毕竟她年纪小,语言有些混乱,李贞儿听得脑袋疼。 只依稀听出来,有两个坏人抓了小草,然后就是尉迟牧说她是他的女儿。 “骆二郎,你来说说。”李贞儿将小草搂在怀里,点点她的头,示意她听骆瞻云说。 骆瞻云看一眼小草,沉着脸道,“还得从她说起!” 接着,骆瞻云便将这几天的事情,原原本本说给了李贞儿听。 骆瞻云又说道,“虽然,尉迟大郎君执意说小草是他的女儿,他的表现,也确实想一个父亲的样子,但我还是怀疑着。” 李贞儿看着他,“为何这么说?” 骆瞻云说道,“尉迟大郎君的夫人,是个疯傻之人,据说,是因为女儿丢失了,得了急心疯,三年了,一直没有好。他找不到女儿,甚至花钱买同年纪的小孩,送到东平县主的面前,只为唤醒东平县主,找不到同年纪长得像的女孩儿,尉迟牧甚至降低了要求,找上了男孩,小草化妆成男娃,这一路走来,所有人都没有怀疑她是女儿,怎么尉迟牧才见到她,就说她是他的女儿?贞娘,你不觉得奇怪吗?” 第281章 验亲 李贞儿看着他,“什么奇怪?” 小草又说道,“二婶婶,二叔他怀疑,他们家只是想骗我来做女儿,只是想治好疯县主的病,二叔怀疑,我不是他们家的女儿。” “我要求验亲,尉迟大郎君同意了。”骆瞻云道。 “验亲?他要如何验?”李贞儿问。 尉迟牧敢验亲,莫非,小草真是他的女儿? 骆瞻云冷冷说道,“我不相信他请的人,我要求自己办法来验亲,他没有反对,贞娘,你有办法验亲吧?验明小草和尉迟大郎的父女关系?” 李贞儿的虚拟空间里,有验亲的设备,“当然可以了,现在就可以!” 骆瞻云欣喜道,“太好了,我这便去找尉迟大郎君。” 他摸摸小草的肩头,走出去了。 小草抱着李贞儿的胳膊,“二婶婶,我不想认别人做爹娘。” 李贞儿自从得知尉迟牧认了小草做女儿后,就开始打量两人的五官,还别说,他们真的有父女相。 小草的眉眼,和尉迟牧十分的像。 或许,小草真的是尉迟牧三年前走丢的女儿? “小草。”她摸摸小草的头,“如果大郎君真的是你的父亲,你得认他,那可是生父,你不能不认。” “如果不是呢?如果验出来不是呢?”小草皱着小眉头,叹着气。 “如果不是的话……”李贞儿想了想,“咱们当朋友来往,你看,他将我从牢里救出来,让小草和二婶婶又相聚了,咱们欠了他的恩情。嗯,对了,咱们几人,还住在他家里,吃他的,用他的,不能不感恩哦。” 小草看着李贞儿,眨了下眼,“好吧,我记着他的恩情。” 见她愁苦着脸,小眉头皱成一团,李贞儿好笑地摸摸她的头,“好了,不管怎样,你二叔还是你的二叔。” “那二婶会不会离开小草呢?”小草看着李贞儿。 “诶……,这个……,将来的事情,到时再说吧。”李贞儿不想跟小草说这个严肃的话题,又笑着道,“你去看看晚姑姑睡了没有,没睡的话,我过去跟她说话。” “好呢。”小草被李贞儿打断思路,跑隔壁屋去了。 没一会儿,她又跑了回来,“晚姑姑睡着了。” 李贞儿点了点头,“让她睡吧,她昨晚没睡好。” …… 骆瞻云去见尉迟牧,但没找着,尉迟牧出门去了。 一直到下午过半才回来。 他心中记挂着小草的身世,对尉迟牧道,“大郎君,我刚才问过暮春,她说,有办法查出小草和大郎君的血亲关系。” 尉迟牧大喜,“好,咱们这便去验一验。” 骆瞻云和尉迟牧,一起来到西园这里。 李贞儿的伤势不重,正坐在窗前的躺椅上,和小草说着话。 看到他们走来,李贞儿马上站了起来。 “大郎君。”她朝尉迟牧点了点头。 尉迟牧微笑颔首,朝坐在李贞儿身旁的小草看去。 小草看着他,表情淡淡,一句话也没有说。 李贞儿回头,拍拍小草的肩头,“快喊人啊。” 小草这才咧了下嘴,喊了声“爹。” 小嘴巴瘪瘪的,不大情愿的样子。 但尉迟牧还是很高兴。 他走上前,摸摸小草的小脑袋,将手里的点心提盒递向小草,“小草,乖,爹爹刚才路过五香居,买了些点心回来,这家点心铺子,是京城中点心做的最好的一家,每天都有不少人排队买呢。” 小草到底是孩子,看到吃的,眼神马上亮了,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 李贞儿喊过屋中侍立的侍女,带小草到外间屋吃点心。 小草快乐地跑出去了。 李贞儿看了眼走远的小草,向尉迟牧点了下头,“大郎君,骆二郎刚才跟我说了您的想法。” 尉迟牧的眉头蹙起,微微一叹,“那就劳烦暮姑姑了。” 李贞儿见他十分紧张的样子,微笑道,“大郎君,不管怎样,小草一直会敬重你,你会一直是她的长辈。” 尉迟牧勉强微笑,“我也会一直认她做女儿。” “那好,咱们开始吧,不是很难的事情,只需要抽一点点您和小草的血就好。”李贞儿将手伸进袖子里,借着袖子的遮挡,从虚拟医药室里,拿了两个透明的容器和两支针管出来,预备装血液。 尉迟牧没见过这种透明的小瓶子和针管,他好奇地打量着,“用这个,能验亲?” 当然不能,这只是装物品的。 李贞儿微笑,“不是用这个验,这个瓶子,是装血液的,我会将其他物质加入进去,如果血液的溶解走向一样,你们就是亲生父女关系。” 如何当着尉迟牧的面验亲,还是个难题。 李贞儿转着脑子,飞快地想着应付的办法。 因为验亲不是她自己验,而是交与虚拟医药室中的设备验,过上一会儿,她就能得到答案。 她的一番胡乱编造的话,令尉迟牧似懂非懂。 他按着李贞儿的要求,撸起袖子,让李贞儿抽了一点血。 “还有小草的,我带她过来。”骆瞻云走到外面,将小草带进屋里来。 李贞儿担心小草害怕,告诉小草如何抽血。 小草一直想跟着李贞儿学医术,也见过了李贞儿给人看病,给人缝伤口。 她一点都不害怕,而是大胆地点头,“我不怕,暮姑姑,你抽血吧。” 第282章 为了不让人歧视她,才这么做的! 她的大胆,让尉迟牧心中很是欣慰,“小草,爹的乖女儿。” 骆瞻云也拍拍她的肩头,“好样的,小草。” 李贞儿将小草的袖子卷了起来,示意小草闭上双眼。 可小草执意要睁开眼睛,“我要学医,闭上双眼,怎么能学呢?” 李贞儿笑着摇摇头,只好依她,“好好好,听你的。” 小草的胳膊很细,血管也细,李贞儿十分小心的找着血管。 尉迟牧比她更加紧张,一直提醒李贞儿轻轻的扎针。 李贞儿微微笑道,“放心吧,大郎君。” “我不怕疼,你们不必担心我。”小草倔强地抬着下巴。 她瞪着尉迟牧,倒叫尉迟牧不好说什么了,拍拍她的头,鼓励着她。 说话间,李贞儿就抽好了血。 李贞儿果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尉迟牧心疼地搂着她,催着丫头快去通知厨房炖鸡汤来。 李贞儿将两管血液,分别放进透明的容器里,并盖上盖子密封。 尉迟牧看不懂,“这样就可以吗?要等多久可以知道结果?” 这样当然不可以,这只是李贞儿使用的障眼法。 她微笑道,“大郎君不必着急,明天上午就可以告诉你答案。” 尉迟牧压着心中的紧张,“好,我等着答案。” 离开西园,尉迟牧回到书房,长随问他,“公子爷,您昨晚悄悄取了小姐的一点指尖血,和您的血,一起送进宫给太医院查去了,为何还要让暮姑姑抽血查验?这一回,还得那么多,小姐的年纪小,想必会很疼的吧?” 居然抽了一指头的血,长随看得心惊肉跳的。 尉迟牧叹了一声,“我们验好了,他们不相信,我仍然得不到小草。” “您可是大郎君!”长随想不明白,朝中人人敬重的大郎君,还不能抢回女儿? 尉迟牧看着长随,“如果强行让小草回家,强行让她和骆二郎分开,要她改姓尉迟,她心中一定会排斥,她已不是不记事的小孩,她快七岁了,是个会思考的孩子。我得让她心服口服的知道,我才是他的亲爹。” 长随叹道,“大郎君,您为了小姐,可是用心良苦啊,但愿小姐明白你的苦心。” 尉迟牧却微微笑了笑,“我倒不太计较她明白我的苦心,我这么做,是让世人知道,她是我的亲生女儿,不是我乱认的,任何人不得歧视她!” 至从女儿失踪后,妻子东平县主就得了疯傻病。 天天哭着念着女儿的名字。 为了治好东平县主的病,尉迟牧不得不找一些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儿来冒认,可那些孩子,都不及他们的女儿聪明。 人们表面尊重着女儿,背后却都在闲言碎语的嘲讽着。 病情刚刚好一点的东平县主,听到流言蜚语,又病了,她不认寻找来的“女儿”,又开始哭着要女儿。 所以当骆瞻云说要验亲时,他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小草是他真正的女儿。 …… 漫长的一夜过去了。 次日一大早,尉迟牧穿戴洗漱好,连早饭都不吃,就来找李贞儿。 李贞儿也料到他会早早来找她,天朦朦亮时就起了床。 收拾好自己,才打开房门,尉迟牧就和骆瞻云,一前一后走来了。 “大郎君早。”李贞儿微微一笑,又看了眼骆瞻云,侧身让二人进了屋里。 “暮姑姑,验的结果怎样了?”尉迟牧一进屋,迫不及待地问道。 骆瞻云也一脸肃然,朝李贞儿望来。 李贞儿看着他俩,勾唇笑道,“小草,确实是大郎君的女儿,你们俩血中的成份,相似度达九成九以上。” 骆瞻云也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要一个验亲结果,只是想让小草认亲认得光明正大,而不想她被人非议。 “恭喜大郎君,找回亲生女儿。”骆瞻云朝尉迟牧拱手贺喜。 昨天半夜里,尉迟牧也收到了宫里太医院的消息,他送出去的两份血,是亲子关系。 激动得他一晚没睡。 太医院的不会错,暮春姑姑这里的,应该也不会错吧? 如果骆二郎他们不肯放小草,他会上秦皇上,请皇上主持公道。 但他没想到,骆瞻云如此爽快的同意了他的验亲。 “多谢骆二郎的成全,本公子替夫人,多谢了!”尉迟牧,朝骆瞻云深深一礼。 骆瞻云扶起他,“大郎君不必多谢,在下同意小草认亲,其实是有私心的。” 他看一眼李贞儿,说道。 尉迟牧心中正在激动着,他抬袖子抹了眼泪,“二郎的要求,本公子一定帮到底,你只管说来。” “大郎君,在下不要什么,只求大郎君多多帮衬着暮姑姑,不让她受到别人的欺负。”骆瞻云看一眼李贞儿,说道。 尉迟牧很惊讶,这个骆二郎,对这位暮春姑姑,真是一往情深啊。 “放心吧,骆二郎,若有人敢伤害暮春姑姑,就是与我尉迟牧过不去!”他很爽快地回道。 李贞儿睁大双眼,骆瞻云居然为了她,求着尉迟牧? 虽然尉迟牧为人正直,在京城人的印象中口碑不错,但这么求着他,不是欠了他不少人情? 骆瞻云还得起么? 第283章 我替你打听消息去。 “其实……”李贞儿想拒绝,但话说了一半,就被跑来的小草打断了。 “二叔,暮姑姑,我真的是……尉迟爹爹的女儿么?”小草看看尉迟牧,又看看骆瞻云和晚秋。 骆瞻云在小草的面前蹲下身来,“对,你是尉迟爹爹的女儿,千真万确。” “小草,每个人都有爹娘,你不想有爹娘吗?在村里的时候,是不是有人嘲笑你没有爹娘?”李贞儿摸摸她的头。 小草回想着以前,抿着唇,点了点头。 奶奶说她克死了爹娘,可是,她的爹娘还活着啊! 她一定要回村里跟奶奶说,她的爹娘还活着。 “小草,对不起,是爹爹不好,将你弄丢了三年,爹爹发誓,再不会将你弄丢了。”尉迟牧感慨万千,将小草搂在怀里。 小草还在想着骆母和骆青梅对她的谩骂,骂她是个克死爹娘的扫把星。 大家都说,尉迟爹爹和县主娘是她的亲爹亲娘,那么说,她的爹娘还活着,那她就不是扫把星。 “我不是扫把星,爹。”小草看着尉迟牧,小脸儿委屈着说。 尉迟牧一怔,沉着脸色,“谁这么骂你?” 小草抿着唇,不说话。 骆瞻云听多了骆母的谩骂,脸色马上变了。 李贞儿看他一眼,对尉迟牧讪讪着道,“骆二郎大哥大嫂收养她后不久,就出了事故去世了。有些个和骆家有矛盾的人,借机乱嚼舌根说了些不好听的话,不过大郎君放心,骆家人已经收拾了那些人。” 骆瞻云看着她,神情微讶。 尉迟牧抱起小草,向骆瞻云颔首,“骆二郎,小草给你们家添麻烦了。” 骆瞻云忙说道,“不麻烦,家里孩子多,多她一个,也不算多,反正一起养着。” 尉迟牧笑道,“将来有机会,我会去庆阳县拜见你父母。” 骆瞻云忙摆手,“岂敢,岂敢。” 尉迟牧心中还记挂着东平县主,抱了小草,去了东园。 这边屋里的侍女,也识趣地退下了,说是去给李贞儿端点心来。 屋里,只剩下李贞儿和骆瞻云。 “刚才你帮我求了情,但我也帮你解了围,咱们扯平了!”李贞儿淡淡说道。 一想到这个狗债主会催债会记帐,李贞儿马上主动说了帐目。 骆瞻云走到李贞儿的面前,黑着脸看她,“你这恶婆娘,心里就只有帐本和算盘么?” 李贞儿也黑着脸看他,“怎么?只许你扒拉算盘,不许我记帐的?” 骆瞻云磨着后槽牙,“你再怎么记帐,也欠了我一大截!” 李贞儿也咬着牙,“我记着!你少提!” 一提还债,骆瞻云就急,李贞儿的怒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有病吧? 她还债,他急什么急的? “我要休息了,你可以走了。”李贞儿扶着躺椅睡下。 骆瞻云却不走,在她身旁坐下来。 李贞儿心头火气,“我要休息了。” “给我看看伤。”他指了指她的腿。 刚才一直有人在,他不好提。 李贞儿伸手按着腿,“不必了。” 骆展云冷着脸看她,“你这么捂着,我如何知道你的伤好了?” 李贞儿更加用力捂着,偏不给他看。 又担心他用蛮力,她喊着尉迟牧派来的侍女,“英子?” 英子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 见那屋里只有两人在,她笑眯眯地马上走到院里看菊花去了。 李贞儿的喊声,她已经听见了,却佯装没有听到,没理会。 李贞儿无法,只好用力捂着腿。 可她的力气,哪里抵得上骆瞻云大手的力道? 骆瞻云一只手按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按着掀起她的裙摆。 裙下的衬裤露了依旧,那包着白纱布的小腿,十分的触目惊心。 骆瞻云提起她的裤管,只见那两只小腿处,全包着纱布,臃肿又难看。 “看够了吧?”李贞儿推开他,将裙子摆放下来。 骆瞻云看着她,目光幽沉,“才进宫两天,就变成这样,你何苦要进宫?” 李贞儿看他一眼,整理着自己的裤腿和裙子摆,“我的事,你不懂。” “如今小草有了家,我可以自由出入了,我替你进宫去。”骆瞻云看着她道。 李贞儿惊讶地看着他,“你还来真的?你知不知道那里十分的凶险?连我都逃不过他人的陷害,你一个没有身份的,进去不是找死吗?若是被当作刺客抓起来,你就没命了!” 骆瞻云揶揄地看着她,“贞娘是在担心我?” 李贞儿一怔,咬牙冷笑,“你可想多了。” “那你操心什么呢?”骆瞻云朝她摆摆手,“我替你打听消息去。”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李贞儿只微微愣了下神,骆展云已走到小院里去了。 英子向他打招呼,“骆郎君走了呀。” “我去办事了,你进屋去看暮春姑姑吧,她腿上有伤,不宜多走路。” “放心吧,骆郎君,我会照看好她的。” 骆瞻云的脚步声走远了,英子走进了卧房。 李贞儿正扶着躺椅,要站起身来。 英子走上前扶着她,“暮姑姑快别动,我来扶你。” 李贞儿睇她一眼,“哪里就那么娇贵了?你倒是肯听骆二郎的。” 第284章 见崔家人 英子微微笑道,“暮姑姑,我看得出来,那骆二郎对姑姑十分关心呢。” 李贞儿心里想呵呵,他关心她? 不可能,他无非是想榨干她的钱罢了! 他的心中只有他的白月光林巧香。 …… 骆瞻云离开尉迟牧府,并未直接去往皇宫。 他心里清楚,他只是一介布衣,怎可能轻易进入那最至尊之处? 他得找其他人相助。 他一路打听,来到了崔家的府邸前。 崔国舅被革职发配岭南,家中被抄,全家被贬为庶民。 过去的大宅子,已被没收,贴上了封条。 送崔国舅离开庆阳县,在路上时,骆瞻云曾向崔国舅打听了崔家人的去向。 起初,崔国舅不肯说,他不想透露出李贞儿的身份。 但又一想,骆瞻云执意要插手崔国的事情,还说会进京去,李贞儿的身份,迟早会被骆瞻云知道。 不过那时候,李贞儿已到了京城里,应该有更多的法子自保。 崔国舅只好向骆瞻云说了崔家人的下落。 被贬的崔家人,如今所住的地方,离着崔府旧宅并不远。 就在老宅后面的小巷里。 那是崔家老仆人的几间屋子。 老仆年纪大了,崔家送了宅子,让他们在家颐养天年。 没想到,送出的宅子,竟成了崔家人后来的避难所。 仆人全被充公了,十来个崔家的男女老少们,挤在老仆的五间老宅里,十分的拥挤。 他们早年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忽然一日从天下掉到地上,变得要和庶民一样吃苦,哪里受得了? 一个个整天怨天尤人地抱怨着。 骆瞻云按着崔国舅说的地址,找到崔家人的时候,正听到崔家人在吵架,孩子在哭,老人在呵斥。 他走到窗子边,往屋里看去。 只见厢房中,上首坐着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正捶着腿,唉声叹气地数落着面前的一个中年人和两个年轻男子。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不知团结,就只知道吵吵嚷嚷着闹分家!是不是要气死我,你们才肯罢休啊?”老妇唉声叹气着。 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年轻妇人,站在老妇的左右安慰着。 屋中的角落,还坐着两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地上的小凳子上面,坐着两个刚会走路的小童。 两个小童,一个在哼哼着要吃,一个正睁着茫然的大眼睛,看着吵架的大人们。 还有两个更年老的老汉老太,站在门口,正哀求着劝着吵架的男人。 看情形,这是两个崔家老仆。 骆瞻云走进了正屋,喊道,“崔老太太崔二爷在家吗?” “谁啊?”站在屋中劝架的崔家老仆,走到正屋来,发现是个陌生长相陌生口音的年轻人,崔家老仆疑惑问道,“年轻人,你是哪位啊?找我们老太太和二爷什么事啊?” 骆瞻云朝老汉拱手行礼,“在下姓骆,从庆阳县来的,在那里,和崔大爷有过一面之缘,他说,他的家人住在这里,若我来京,替他送个平安。” 说着,他将怀里的一封信,递与崔家老仆。 老仆吃惊地看一眼骆瞻云,又看向手中的信封。 大约确认是崔国舅的笔迹,他欣喜地跑回了厢房,“老太太,二爷,大爷来信了。” 崔家人听到骆瞻云的说话声,已停了争吵,听说崔国舅有信送来,几个小辈的,跑到门口来看骆瞻云。 屋里,崔老太太激动着喊道,“快请那位年轻人进来,我有话问他。” “进来说话吧。”刚才吵架的年轻男子,走到门口来,向骆瞻云做了个请的手势。 “多谢。”骆瞻云提起袍子摆,迈进了高高的门槛。 “年轻人,你快说说,你在哪里见过我儿,他吃得可好,睡得可好,那押送他的人,可有刁难他?”崔老太太激动得朝骆瞻云走来。 骆瞻云朝她拱手问安,“老太太,崔大爷一切都好,在下与他一见如故,他和在下结了忘年之交,在下来京城,就帮忙送了家信。一切,就如信上所说。” 为了不让崔家人担心,骆瞻云告诉崔家,一路上,有人悄悄护送崔国舅,要是没有什么意外,崔国舅去了岭南后,日子不会过得太难过。 听到他这么说,崔家人全都放心下来。 但没一会儿,那位中年男子,又开始抱怨起来,“那又怎样?大哥一天在岭南,咱们二房就要跟着受罪。” “二叔不想跟着咱们家,只管离了去便是,何必天天吵祖母?祖母年纪大了,可经不起你这样闹腾。” 说话这位,是崔国舅过继来的儿子。 崔二爷刚才便是和他在争吵。 “叫我离开?好啊,将那几只箱笼拿来分分,分好了我们马上走人!”崔二爷开始甩袖子。 崔大郎冷着脸,“二叔,咱家现在这样了,哪有箱笼?” 他看一眼站在门口的骆瞻云,没好气推了把崔二爷。 崔二爷是个愣头青,年纪不小,却和十五六岁的愣头小子一样,说着没遮拦。 “怎么没有?离开家里时,我亲眼看到你们抬着两个箱笼,怎么?你们大房想独吞?” 崔大郎急得跺脚,“二叔!” 他不会辩驳了,又向上首坐着的老太太求救。 第285章 主意 崔大郎急得跺脚,“二叔!” 崔二郎又劝,“爹,别说了。” 崔二爷看着儿子冷笑,“你这是胳膊肘子朝外拐了?怎么老帮大房说话?大房都这样了?你还向着大房?你有没有脑子?” “爹,这时候闹分家,你是忘恩负义!你将东西分走了,伯娘和二弟还有妹妹们怎么办?”崔大郎瞪着崔二爷,甩着袖子怒声嚷道。 “啪——”崔二爷也怒了,扬手甩了崔大郎一耳光,“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你居然敢教训你老子?” “够了!这还有外人在呢,还不住口?”崔老太太气得直跺脚。 叔侄俩互相瞪一眼,这才停了争吵。 崔家老仆,搬了把椅子,放在骆瞻云的身侧,“郎君请坐。” 骆瞻云道了谢,坐下了。 大家这才向骆瞻云看去,敛了神色,再没吵架。 崔大太太和崔二太太向崔老太太行了一礼,带着几个小辈和女孩儿,离开了屋子。 崔家嬷嬷端了茶水来,放在骆瞻云的身侧,也退下了。 屋里,只有崔老太太和崔二爷,以及崔大郎崔二郎这对堂兄弟。 另外,崔家老仆侍立在老太太的身侧。 “叫你看笑话了。”崔老太太望向骆瞻云,一脸惭愧。 骆瞻云并不在意这些,崔家忽然落败,家大人多,难免会有一些怨言。 骆家是穷家,遇到一点事情,同样也会争吵不休。 他岔开话题,没按着老太太的话往下说。 “安乐公主生前的两个侍女,如今住在尉迟大郎君的府上,你们可有话要与她们说?” 崔家人互相看一眼,一脸疑惑,“安乐公主的侍女,怎么会和尉迟家有来往?” 骆瞻云说道,“说来话长。” 他将李贞儿因为想见皇后娘娘,和晚秋是如何进宫,又是如何甘愿进浣衣司受苦,后来被尉迟牧知道消息,将二人救出浣衣院,接到家里住下的事,对崔家人说了。 崔家人惊讶地互相看一眼,又一起看向骆瞻云。 “安乐公主的侍女,在尉迟大郎君家?尉迟大郎君,为何会救她们?”崔老太太一脸不解。 骆瞻云说道,“在下不大清楚,不过,她们两人目前比较自由,我可以带她们来见你们。哦,对了,她们也见过崔大爷,在下对崔大爷了解的不多,她们说,小时候见过崔大爷,对崔大爷的事情比解了解,你们想知道崔大爷的事情,可以见她们。” 崔家人你看我,我看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骆瞻云微微一笑,“实不相瞒,在下知道崔大爷的身份,也知道他为何被发配岭南。” 崔二爷甩着袖子,“娘,你说话老是遮遮掩掩的,看看,人家什么都知道。” 崔老太太叹了口气,“骆郎君,如果让我们见到安乐公主的侍女,我们家定当重谢。” 骆瞻云站起身来,“老太太不必重谢,在下前来,一是送信送消息,二是,想请教老太太,如何进宫,在下想见皇后娘娘。” 提到女儿,崔老太太神情落寞,“见着了又能怎样?皇上的圣旨不更改,她会一直在那里。” 骆瞻云说道,“如今虽然困难重重,但只要见了面,商议着办,总会度过难关,兴许,在下见着了皇后娘娘,能商议出办法呢?” 崔二爷看一眼骆瞻云,催着老太太,“娘,那就让他见吧。娘娘能出冷宫,咱们全家就有希望了。” 崔老太太想了想说道,“太平庵的住持,和太后娘娘有些交情,太后娘娘身子最近不大好,喜经听经文静心情,你可以去找她问问看。” 骆瞻云站起身来,“多谢告之,我这便回去接公主的两位侍女前来,再去见太平庵的住持。” 骆瞻云离开后,崔老太太又开始数落着崔二爷,“分家分家,这家才多少家当,你就要分?你大哥在京城时,你享受了好处,如今他落难了,你就要分家拿走家产丢下他妻儿老小?老二,我真想打死你。” 崔二爷摆着手,嬉皮笑脸的哄着老太太,“我那是开玩笑,说气话呢,娘,你别当真。” 要是骆瞻云没来呢,他是一定要分家的。 可是骆瞻云来了,说安乐公主的侍女也能来见他们,那他还分什么家? 安乐再怎么不受宠,那也是公主,手头上一定有钱。 哪怕安乐死了,也一定有财产留给侍女们。 待会儿见到安乐的侍女们,他可以问她们拿点钱财用用,要是分了家,不是拿不银钱了吗? 崔二爷在家里打着算盘。 崔老太太见他不闹分家了,气上一气,又不气了。 “一家人,就该团结着,再提分家,我不认你了!”老太太横了他一眼。 “是是是,儿子明白。”崔二爷嘿嘿一笑。 …… 骆瞻云回尉迟牧家的路上,意外地遇到了一个人。 他的马儿,与一辆小马车,差点相撞了。 倒不是他的马儿走的路不对,而是对方赶车太急,并且,走的不是右边,而是走左右。 他从拐弯处出来,对方的马车跑得太快。 要不是他拉住了马缰绳,他的马儿,就撞上了对方的马车。 第286章 林巧香想显摆 “你眼瞎了,怎么骑马的?”赶车的朝骆瞻云怒道。 骆瞻云急于赶路,不想与人争吵,他朝车夫拱手,“抱歉小哥,我这便离去。” “你吓着我们姨娘了,就这么跑了?”车夫不依不饶。 “四宝,对于不讲理的,你还不打他一顿?”马车里,有个年轻女子的声音说道。 骆瞻云眯了下眼,这是…… 巧香的声音? “是,姨娘。”车夫抓了马鞭子,就往骆瞻云的身上抽去。 骆瞻云抓住了马鞭子,将车夫从马上拖下来。 “哎呦——”车夫摔疼了,叫了一声。 “怎么这么没用?”帘子被挑起,林巧香探头往外面看来。 她看到,有个骑马的年轻男子,正冷着脸朝她看来。 “四宝,给我狠狠打这人,好生无理,居然这么看我!”林巧香怒道,又指着骆瞻云骂道,“哪来的乡巴佬小子,没见过女人吗?没见过回去看你娘!” 骆瞻云见多了她的温柔笑容,此时见她如无知泼妇一样谩骂,仿佛看到的是个陌生人。 而林巧香呢,根本没有认出被李贞儿易了容,也吃了哑声丸的骆瞻云,只当是个无礼的陌生男人,一直口不停地谩骂。 马车中,她的侍女安慰着她,“姨娘,你有孕在身,郎君说了,你不能动怒的。” 提到韦季衡,林巧香得意地扬了扬唇角,“郎君说的对,确实不能动怒,对一个乡巴佬对怒,一点意思也没有。” 车夫为了讨好林巧香,又扬了马鞭子,同骆瞻云厮打起来。 骆瞻云抽过马鞭子,一脚将车夫踢开,冷冷看了眼林巧香,骑马离开了。 “站住,你给我站住!”车夫跳着脚,指着走远的骆瞻云骂道。 “行了,他已经走远了,接着赶路吧。”林巧香放下车帘子,催着车夫。 “是是,林姨娘。”车夫讨好地应道,重新赶起了马车。 车中,侍女安慰着林巧香,“林姨娘,咱们不必理会那等无知的乡下人,咱们最重要的是,不能生气,驸马可再三叮嘱过啊。” 侍女轻轻抚着她的肚皮。 林巧香低下头,也去看自己的肚皮。 现在的肚子已经三个月了。 但她不敢说实话,只说才一个多月。 韦季衡没有怀疑,十分欣喜地带她去了韦家老宅。 并向韦家所有人说,她有了身孕。 而此时的韦家,虽然兄弟众多,却没有一个生下子嗣。 哦不,是早已生下了,却出了意外死亡了。 只要她生下儿子,她的儿子就是韦家长子。 韦家老夫人还说,只要她生了儿子,就上书皇上,给她请封夫人。 韦夫人,真是个风光的名字。 林巧香想到即将到来的荣华富贵,心里直接乐开了花。 那个什么骑马的乡巴佬,她很快就抛开了。 “怎么还没有到五香居呀?”林巧香最近嘴馋,总想吃些甜甜香香的东西。 韦季衡给了她五百两银子,叫她随心所欲的吃。 这几天,她迷上了五香居的点心,只要有空,她就出门去买。 黄妈担心她乱跑动动了胎气,建议她在家候着,叫仆人买了给她吃。 可她等不及,非要自己去买,说是现做的才好吃。 其实呢,她是想出门显摆。 她听说,安乐公主的两个侍女最近过得挺惨的,还被分到浣衣司洗衣裳去了,又得罪了人,还挨了打,幸好被尉迟大郎君救了,才保了命。 总而言之,两人没被牢司的人打死,却过得相当的惨。 她买了点心后,命车夫绕道去尉迟大郎君府门前显摆。 昨天没有遇到人,今天,她打算再去碰碰运气。 …… 骆瞻云快马扬鞭,又回到了尉迟牧的府上。 将马儿丢给守门人后,他匆匆来到后宅的西园。 李贞儿正和晚秋在说话,见他急火火走来,挑眉问他,“如此急匆匆而来,是不是又想起,还有一笔帐没有跟我算?” 骆瞻云想到林巧香刚才的傲慢无礼,又想到李贞儿曾对他说,林巧香是两面人,不是个温柔人,他还怪李贞儿不包容。 如今看来,竟是他错了? “怎么杵着不说话?不说话我就当你不存在。”李贞儿扭过头去,接着和晚秋说话。 晚秋看一眼骆瞻云,又看向李贞儿,讪讪着道,“暮春,我累了,我想休息了,既然骆二郎找来,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你还是问他有什么事情吧。” 她朝身侧的侍女点了点头,示意侍女扶她离开。 李贞儿只好站起身来,看一眼骆瞻云,“到隔壁屋说话。” 这间屋子是晚秋休息的,隔壁才是李贞儿的屋子。 骆瞻云跟着李贞儿,来到隔壁屋。 “有什么事,快说吧。”李贞儿看他一眼,坐下了。 “关于巧香……” 李贞儿打断他的话,“我不想听她的事情,你还是说其他的吧,要是没有其他话要说,我休息去了。” 她将头扭过。 骆瞻云皱了下眉头,“好吧,不提她。”顿了顿,他道,“我刚才去了崔家,见到了崔老太太和其他人,他们想见你和晚秋。” 李贞儿赫然抬头看他,“你去了崔家?老太太可好?” 第287章 韦府算什么?咱们尉迟府不怕! 骆瞻云想到林巧香刚才的傲慢无礼,又想到李贞儿曾对他说,林巧香是两面人,不是个温柔的人,以前他还怪李贞儿不包容。 如今看来,竟是他错了? “怎么杵着不说话?不说话我就当你不存在。”李贞儿扭过头去,接着和晚秋说其他事情。 晚秋看一眼眉头微蹙的骆瞻云,又看向李贞儿,讪讪着说道,“暮春,我累了,我想休息了,既然骆二郎找来,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与你说,你还是先问他有什么事情吧,咱们以后再聊。” 她朝身侧的侍女点了点头,示意侍女扶她离开。 李贞儿只好站起身来,看一眼骆瞻云,“到隔壁屋说话。” 这间屋子是晚秋休息的,隔壁才是李贞儿的屋子。 骆瞻云跟着李贞儿,来到隔壁屋。 “有什么事,快说吧。”李贞儿看他一眼,坐下了。 “关于巧香……” 李贞儿打断他的话,“我不想听她的事情,你还是说其他的吧,要是没有其他话要说,我休息去了。” 她将头扭过。 骆瞻云皱了下眉头,“好吧,不提她。”顿了顿,他道,“我刚才去了崔家,见到了崔老太太和其他人,他们想见你和晚秋。” 李贞儿赫然抬头看他,十分惊讶问道,“你去了崔家?老太太可好?” 骆瞻云点头,“老太太看起来,精神尚好,只是,家中其他人在闹矛盾,老太太很是苦恼。” 李贞儿垂下眼帘,默然不语。 崔家人在闹矛盾,她不必细问,也知是怎么回事。 崔国舅没有生儿子,他的儿子,并不是亲生的,是过继的。 早年时,崔国舅意外落水,同族一位兄长为了救他,不幸溺水,兄长的老母亲受不了打击,死过去了。 媳妇觉得日子难过,丢下孩子改嫁了。 崔老太太觉得对不起那家人,将那孩子抱了过来给崔国舅抚养。 后来,崔国舅没生儿子,只生了女儿。 而二房的崔二爷却生了儿子。 崔二爷一直不喜欢过继的崔大郎,总是想着法子算计大房的钱。 这一回,崔大爷被贬官发配岭南,崔二爷一定又会借机要赶走崔大郎。 家中若是钱多的时候,多一人不觉得什么,分不走太多,自己也能有钱。 可若是家中钱少的时候,多一人吃饭,能明显的感到粮食不够吃,钱物不够用,钱财不够分。 这便是贫家的悲哀。 “我确实该去看看他们了。”李贞儿站起身来,“晚秋身上有伤,行走不便,就不必去了,我一个人去吧。” 骆瞻云点头,“你收拾下,我去给你找马车。” 李贞儿想说,不必麻烦了,可一抬头,骆瞻云已经走到外面去了。 尉迟牧派来的小丫头英子,笑眯眯的走来,“暮姑姑,看得出来,骆二郎很关心你呢。” 李贞儿看她一眼,摇摇头,“你只看到了表面,没有看到深处,他可不是真对我好,他是有目的的。” 英子依旧笑眯眯的,“暮姑姑,有句话呢,叫旁观者清,当局着迷。你呀,是身在局中看不清。” 李贞儿不想跟她讨论什么“身在局中”的话题,“你去准备下,我要出门一会儿。” “好呢。”英子抿唇一笑,走开了。 英子收拾好她出门穿的外衫,扶着她到隔壁屋向晚秋打招呼。 晚秋拉着李贞儿的手,“你只管去吧,我这里没事。” 李贞儿拍拍她的手背,微微一笑,“我给你带些好吃的。” 晚秋笑了笑,“好。” 到尉迟牧的府上住着,是避难。 出于礼貌,李贞儿离开,得向尉迟牧打招呼。 尉迟牧十分热情问她,“暮姑姑要去哪儿?我安排车辆送你。” 李贞儿不想曝光自己的身份,她说道,“去见过去的一个熟人,小人物而已,不必劳烦大郎君了,骆二郎去备马车了,想必已经安排好了吧。” 听她这么说,尉迟牧微笑道,“有骆郎君护送,我就放心了。” 不过,他还是派了两个家丁跟着李贞儿出行。 住在尉迟牧的府上,她若有什么事,尉迟牧也得有责任。 李贞儿就没有拒绝。 小草这时跑来了,一边跑,一边喊着,“暮姑姑,我要跟着你出门玩。” 尉迟牧抱起她,“暮春姑姑出门去办事,你跟着做什么?” “不嘛,我要跟着暮姑姑出门玩,我好久没有出门玩了。” “改天爹爹带你出门玩怎样?” “我就要今天去。”小草皱起小眉头。 可尉迟牧今天不得空,他还有不少文书要处理,小草闹着出门玩,他十分为难。 “大郎君,这样吧,我带她出门吧?”李贞儿见尉迟牧一副为难的样子,便说道。 小草马上拍手欢呼,“好哇好哇。” “可是……”尉迟牧皱起了眉头。 他在三年前弄丢了女儿,现在很怕小草再丢失。 李贞儿微微笑了笑,“我会看好她的,再说了,您不是还派了家丁护卫跟着吗?不会有事的。” 小草搂着尉迟牧的脖子也说道,“爹爹,我在村里的时候,每天都跟着暮姑姑玩,我就要现在跟她出去玩嘛。” 尉迟牧纠结一番,经不住小草的软磨硬泡,只好同意了,“好好好,爹爹同意你出门去玩,不过,再不可乱跑,跑丢了,万一被坏人抓去了呢?” 小草认真点头,“爹爹,小草现在是大姑娘了,懂事了,不会跟着坏人乱跑的。” 尉迟牧笑着道,“是是是,你是大姑娘了,既然是大姑娘,就得有大姑娘的样子,不能瞎跑跑,那可不是闺门中大姑娘的样子。” “晓得了,爹。”小草笑眯眯的。 为了看好小草,尉迟牧又多派了两个嬷嬷,跟着小草出门。 加上李贞儿的侍女英子,几个人一起簇拥着小草和李贞儿往前院大门处走来。 院门外,骆瞻云正在查看租来的马车。 小草难得出门一次,看什么都新鲜。 她跑到院门外,看看天,看看地。 两个嬷嬷寸步不离地看着她。 李贞儿不宜多走路,站在台阶旁,由英子扶着,看小草玩耍。 等骆瞻云将马车套好,李贞儿喊着小草上马车。 “来了,来了。”小草像只欢快的小鸟儿,笑嘻嘻爬进了马车。 随后,两个嬷嬷和英子,还有李贞儿先后坐进了车里。 两个家丁,则骑马跟在马车的后面。 骆瞻云亲自赶车,马车缓缓离开尉迟牧府上,往崔家宅子而行。 小草被尉迟牧关了几天,早就闷坏了。 一路上,她挑了帘子,趴在车窗口,兴致勃勃地看着街上的热闹。 “停停停,那儿!”小草指着前方一家铺子嚷道,“五香居!我要去买点心吃。” 她一面嚷着,一面推着车门要下马车。 骆瞻云将马车停在了铺子前。 两个嬷嬷哄着小草,“小姐只管坐着,老仆们去买来给你吃好吗?” “不要,我要自己挑选。”小草摇头不同意。 李贞儿笑道,“嬷嬷们,我陪她去买吧。” “可是大郎君有吩咐,要我们寸步不离地跟着小姐。”两个嬷嬷不同意。 “好好好,那就一起去吧。”李贞儿笑道。 正好,她也买些点心,送与崔老太太,再给晚秋买一点。 英子先下了马车。 接着,是两个嬷嬷。 嬷嬷们一个挑车帘,一个抱小草。 骆瞻云从怀里摸了个小荷包,扔向李贞儿。 李贞儿看着荷包,“做什么?” “你带银子了吗?”骆瞻云挑眉问她。 李贞儿看向英子。 她没有带,她的银子丢在了浣衣局,只怕是羊入虎口,早已没有了。 英子应该带了银子。 哪知,英子死劲摇头,“暮姑姑,我一文银子也没有带,不如,就先用骆郎君的?” 她抢过李贞儿想扔回去的荷包,笑眯眯拉着李贞儿往点心铺子走,“快跟上,小姐和两位嬷嬷已经进铺子了,小姐要是丢了,大郎君可得怪你了。” 不等李贞儿说话,英子就将李贞儿拽进了点心铺子。 李贞儿无语了。 晚秋不在,来了个多事的英子! 早一步跑进了点心铺子的小草,正站在柜台前,踮起脚尖,看着柜台上摆着的各式包装的点心舔嘴巴。 看到喜欢的点心,她喜得伸手摸了摸外包装。 这时,有人推了她一把,“这不是小草吗?你怎么在京城?这点心可贵着呢,是你能摸的?” 小草听到有人喊她,马上回头来看。 发现是认识的人,她马上冷了脸,瞪着双眼看来人。 两个嬷嬷发现说话的年轻妇人,和小草的口音是一样的,她们不知她是什么人,不好回话,只站在小草的身后看着。 “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小草冷着脸,朝林巧香冷冷哼了一声。 林巧香挑了眉尖,哈哈哈笑了起来,“我走?小丫头,你居然叫我走?你个乡下来的黄毛小丫头好大的口气,居然叫我走?丹桂,去将掌柜找来,将这乡巴佬小丫头给我轰出去!点心被她摸过了,还能吃吗?” 林巧香嫌弃地睇了眼那包点心。 两个嬷嬷听到她嫌弃小草,一个将小草护在身后,一个朝林巧香怒声道,“你这妇人好生无礼!” “我就无礼了,你想怎么着?我告诉你,我可是韦驸马的夫人,你敢打我吗?”林巧香抚着肚子,冷笑起来。 “怎么回事?”因为腿伤,走得慢的李贞儿,这时走了过来。 她发现林巧香居然在铺子里,正和小草争吵着,急忙走快了几步。 英子在后面追着她,“暮姑姑,你腿上有伤,不能走快。” 林巧香抬头,正看到李贞儿走来了,她冷笑道,“哟,老熟人啊,听说你前天被人打了?晚秋被打得全身是伤,死了没?” “不许你说暮姑姑和晚姑姑,你这个坏女人!”小草冲过去,推了把林巧香。 林巧香借势捂着肚子,哎哟一声,“好哇,你敢推我?丹桂,快去韦府找人来!我今天非好好教训教训这两个乡下丫头不可!” “韦府算什么?站在你面前的,是尉迟大郎君和东平县主的女儿,大长公主的外孙女!别说是区区一个韦府,哪怕是宫里头的人,咱们府上也不怕!”两个嬷嬷听到林巧香不依不饶起来,也不和林巧香客气了。 其中一个转身要往外走,说要找大长公主去。 林巧香听到大长公主几个字,已吓得魂飞魄散。 什么? 小草这个黄毛丫头,怎么就成了大长公主的外孙女了? 那是她能得罪得起的吗? 林巧香马上变了脸色,一手拉小草,一手去拉李贞儿,“咱们都是一个地方来的,你们至于这样吗?快,快喊住那嬷嬷,别去找大长公主。” 李贞儿拂开她的手,面色清冷说道,“我的话不作数,别找我。” “小草,林姨以前对你那么好,你忘记了吗?”林巧香又去向小草求饶。 小草冷着脸,瞪着林巧香,“你从没有对我好过,你见了我,不是打,就是骂,还跟着小姑骂我是爹娘的克星!哼,我爹娘没死,我爹是尉迟大郎君,我娘是东平县主!你骂他们死,我要告诉我爹娘,告诉我外祖母。” 小草发现,林巧香听到现在爹娘的名字,听到外祖母的名字,就吓得浑身发抖,她心中高兴了,故意吓着林巧香。 林巧香更害怕了,只差没有向小草下跪求饶。 还是她一旁的丫头丹桂,向小草求着情,“尉迟小姐,我们姨娘有孕在身,您看在她是大肚子的份上,饶了她这回吧。” 林巧香得到提醒,马上装肚子疼,“哎呀,我的肚子疼啊,好疼啊。” 小草面无表情,“你肚子疼吗?叫我暮姑姑看看吧,她是大夫。” 李贞儿点了点头,“林姨娘,我来给你看看,你具体哪儿不舒服?将手腕给我,我查查脉相。” 可林巧香哪敢叫李贞儿看? 她的肚子里有三个月身孕了,她一直骗韦季衡说只有一个多月。 这要是叫李贞儿看了,不得看出破绽? 林巧香又嚷着不疼了,“我是……饿的疼,好饿啊,我要吃点心。” 丹桂不知内情,却还坚持要她看大夫,“林姨娘,你可千万别忍啊,郎君一直关心着你的身孕呢。” 林巧香听到丫头这样说,恨不得打死她! 该死的蠢货,这是想害死她吗? 第288章 问话 两个随行的嬷嬷紧张地说道,“小姐放心,有老仆们在,绝不会让那位妇人再欺负你。” 小草点头,“嗯。”可她不在乎尉迟府上的人是不是帮她,她只在乎骆瞻云是不是还帮林巧香。 “二叔!”小草将小脑袋伸出车外,“巧香姨要是再欺负我,二叔你帮她还是帮我?” 骆瞻云回头摸摸她的小脑袋,“二叔也绝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 “还有暮姑姑呢?要是巧香姨欺负暮姑姑呢?”小草看了眼身后的车内,又问道。 骆瞻云往马车里看去一眼,“二叔会有分寸。” “分寸是什么意思?”小草又问。 “总之,二叔不会再让她欺负你们。”骆瞻云拍拍小草的头,示意她坐进去。 小草哼哼两声,“二叔再帮巧香姨说话,我就不理你了,哦,暮姑姑也不理你。” 骆瞻云皱起眉头,这孩子怎么变得如此多话了? “行了,走吧。”李贞儿才不会关心,骆瞻云会不会帮她。 林巧香是他的救命恩人,而她是他的欠债人,哪能相提并论的? 她有自知之明。 骆瞻云看到她冷漠的脸,眉尖皱起。 …… 马车往前缓缓而行,穿过大街,到了崔家的大宅前。 “停!”李贞儿喊住骆瞻云。 骆瞻云停了马车。 李贞儿挑了帘子,往外看去。 只见崔家大宅子的府门口,贴着白色的封条。 封条上写着“大理寺封”字样,并盖有印章。 府门前台阶上的砖头缝隙里,冒出了一些杂草。 风儿时不时地吹着,吹来一些落叶,在台阶的一角,积攒成了一堆。 府门屋檐下,原先艳红的灯笼,早已退了色。 破破旧旧的灯笼,被风吹得疯狂摇曳。 小草不知李贞儿看什么,也将小脑袋挤过来看,“暮姑姑,你看什么呢?” “看那座宅子,以前啊,那宅子可漂亮了,可如今呢,成这样了。没人住之后,破破旧旧了。”李贞儿摇摇头。 小草也摇摇头,“没人住,就没人扫地了啊,所以破破旧旧了。” “那是崔国舅的府上,崔国舅犯了事,被皇上罚到岭南去了。”英子说道。 “啊?处罚了呀。”小草眨巴着眼,“会死人吗?” 英子讪讪着道,“婢子不知道。” “咱们走吧。”李贞儿放下车帘子,暗暗叹了一声。 她绝不能让崔国舅一直呆在岭南。 她要查清楚,崔国舅究竟犯了什么事! 骆瞻云看一眼崔府,又接着赶车。 没多久,马车到了崔家人暂时居住的宅子附近。 带着尉迟牧府上的仆人去,不是很方便。 李贞儿便对两位嬷嬷说道,“我去见一位旧人,带小姐去不方便,你们在这里陪着她吧,我只带英子去就好了。” 小草想跟着去玩,撒着娇,拉着李贞儿的手不放。 李贞儿摸摸她的头,“不行,我去谈正事,小孩儿不能听。” 小草叹了一声,“那好了吧,你快去快回啊。” “嗯,我马上回来。”李贞儿拍拍她的肩头,扶着英子的手,下了马车。 熟悉路线的骆瞻云,要带李贞儿前去见崔家人。 他向两位跟着来的尉迟牧府上的家丁吩咐好,带着李贞儿和英子,走进了路旁的小巷。 小巷十分的窄,只能并排走两人,或是走一匹单马,连轿子也过不了。 英子打量着四周,摇摇头,“哎呀,这里怎么这么破旧,这住的是什么人啊?” 李贞儿心头沉重,崔家人一向高傲,由高大的府邸忽然转来这破旧的宅子,指不定怎么抱怨呢。 大房和二房的人,又一向不和。 走了会儿,骆瞻云指着面前一座小宅子说道,“到了。” 李贞儿抬头去看,这是座巷中最普通的小宅,二进门的样子。 门半掩着,里头有人在说话。 骆瞻云推开院门,向里喊道,“崔二爷。” “谁啊?”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在正屋里回道。 没一会儿,那人走了出来,“骆郎君来了?快请进吧。” 他的目光落在骆瞻云身后的李贞儿身上,怔了怔,“这是……” “我是安乐公主身边的暮春,崔二爷。”李贞儿看着二舅舅颔首说道,心中却暗暗叹了一声。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相见不相识,相识不相认。 “哦,原来是暮姑姑,请进请进。”崔二爷一直记挂着安乐公主留下的钱物,看到李贞儿装扮的暮春,如看到钱袋子一样欢喜。 李贞儿和英子,跟着崔二爷走进了正屋。 屋中的其他人,听到院里的声音,都打算出来看情况。 看到李贞儿走进来,一起迎了过来。 先是崔家两位太太向李贞儿见礼。 接着是崔家其他人。 崔老太太颤颤巍巍向李贞儿伸手,“你是……暮春?” 李贞儿往左右看看,对其他人说道,“我想单独同老太太说说话。” “好好好,请这边屋说话。”崔二爷很高兴,推开了一间厢房的门。 李贞儿扶着崔老太太往厢房走。 英子要跟着去。 被李贞儿拒绝了,“你在外面候着我。” 英子看一眼崔老太太,点了点头,“是。” 进了厢房,李贞儿就将门关了。 第289章 见外祖母 “暮姑姑,这是何意?”崔老太太看不明白。 “外祖母,是我,贞儿!”李贞儿扑进崔老太太的怀里,小声哭了起来。 崔老太太好一阵惊骇,“你……你是贞儿?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已经……,你这脸又是怎么回事?你的脸上不是有胎记吗?这脸上什么也没有了啊?” 老太太揉着眼睛,生怕只是做着的一个梦,激动得直流眼泪。 “说来话长,外祖母请坐,听贞儿慢慢说来。”李贞儿扶着老太太坐下,说起了过去的一切。 她将自己如何治好脸上的疤痕,如何流落到村子里大难不死的事,对崔老太太说了。 崔老太太听着听着,脸上的神情渐渐愤怒起来。 “好个韦季衡!他居然敢害你!”崔老太太愤怒地拍着腿,“只可恨,崔家人贬官的贬官,流放的流放,还被抄了家,不能将那韦季衡绳之以法!” 李贞儿抱着崔老太太,“外祖母,虽然韦季衡如今权势滔天,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将他板倒!我已经掌握了一些他做恶的证据!只等有机会,我必将他打入死牢!” 崔老太太抚着她的脸,“委屈你了,贞儿,我们帮不了你,所有的苦,让你一个人受着。” 李贞儿却摇摇头,微微一笑,“我不怕,外祖母。”想到此次来的目的,她又说道,“对了,外祖母,大舅舅究竟是为何被贬的官?在庆阳县时,他说得比较含糊,只说惹着了皇上,皇上愤怒之下,将他的官贬了。” 崔老太太摇摇头,“你大舅舅不说,估计是不想让你太操心,如今你来了京城,不让你知道,你也会去打听,罢了,我说给你听吧。唉,说来说去,都是因为荀贵妃的弟弟。” 李贞儿眯了下眼,“荀贵妃的弟弟?那是因为什么事?” “荀贵妃的弟弟是凉州守将,荀守将在年初上书皇上说,兵部发往凉州的一批药材,全是发霉的,还说发去的衣服布料全是次等品,一戳就破,根本不能穿,又说粮草里混了不少沙子,根本不能吃。” “……” “你大舅舅当时管着兵部的物质分配,于是,皇上派人一查,说你大舅舅失职,又有人揭发你大舅舅贪墨银子,皇上大怒之下,抄了崔家,所有人的官职全被革了,家仆们全都充公了。” 李贞儿愤然道,“大舅舅在兵部十几年,从未出过差错,怎么这次出了这么大的错?会不会有人陷害他?” 她想到了韦季衡派人在庆阳县郊外的刺杀。 莫非,是韦季衡搞的鬼? 崔老太太摇摇头,“我们当然不服啊,我和你二舅舅四处奔走求情,可墙倒众人推,没人帮我们崔家说话,你母后帮着说了几句话,也被皇上打入冷宫了。” 李贞儿眯着眼,想着其中的利害关系。 贵妃? 韦季衡? 这两人悄悄通过信,会不会是这两人联手害了大舅舅? 他们,为何要害大舅舅呢? 李贞儿想不出所以然来,心中越发想见到母后,去问个清楚明白。 外屋中,传来崔二爷和骆瞻云的说话声。 崔二爷是个没心没肺,只想吃喝的人。 “外祖母,我还活着的消息,千万别对其他人说。”李贞儿想到自家不靠谱的二舅舅,提醒着崔老太太。 崔老太太见李贞儿往屋外看去一眼,料想她是担心崔二爷。 老太太握着她的手,“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李贞儿笑着道,“瞧我,尽说些别的事情,还忘记了问外祖母,近来家里过得可还好?” 租这么破旧的屋子,想必日子过得甚是艰难吧? “家里人都还好,眼下,也不奢望什么了。”崔老太太摇摇头,“只是你母亲,叫人担心。崔家虽然破败了,倒好在人都在,你母亲一个人在冷宫里,也没个人照应,叫人担心呢。” 李贞儿也想进宫去看看,只是苦于没有办法。 她从怀里摸了个荷包给崔老太太,“外祖母,这里有一百来两碎银子,你拿着过日子,别都给了二舅舅,您自己拿着用。家里实在没有银钱用了,再拿出来一点。” 崔老太太连连摆手,“你给了我们,你自己呢?你如今的身份,可不比从前。” 李贞儿微笑道,“我手头上还有些银钱。从红枫山庄出来时,我带了一些出来。” 其实,她是骗老太太的,她的银钱丢在宫里的浣衣司了。 这是骆瞻云给她买点心的。 那个狗债主什么时候变得大方了,视钱财如粪土了?居然一送就是一百多两的银子。 崔老太太听到李贞儿这么说,才肯放心收下。 “这样的话,那我便收下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如今不比从前,银钱得省着点花。” 李贞儿微微一笑,“我晓得了。” 崔老太太想到一件事,又说道,“对了,那个骆二郎,这是什么人?看起来,你的事情,他全知道呢,他也知道了你大舅舅是国舅,你的身份,他可知道?” 李贞儿回想着骆瞻云说过的一些话,摇摇头说道,“他应该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一向瞒得好。” 崔老太太叹道,“当初你母后给你选驸马,我就不同意你嫁韦家。可当时你和你母后都同意,我能说什么?谁知……,我竟猜对了。” 第290章 安排人跟踪韦季衡收证据 老太太看着李贞儿,很是惋惜心疼。 李贞儿却淡然微笑,“外祖母,都过去了,我这不很好么?” “那个韦季衡!哼,如今却还逍遥快活着!” 李贞儿眯起双眼,“他不会快活很久!” “哦,还有一事。”老太太拉着李贞儿的手,“刚才那位骆二郎问我,怎样进宫见到你母后。” 李贞儿想到骆瞻云对她夸下的海口,轻笑一声,“他说,有办法进宫见到母后,我看啊,他只会说大话。” “我告诉他,去找太平庵的住持慧能,兴许可以进宫见到皇后,不过,也要看机会,皇后,哪是那么容易进去的?”崔老太太摇摇头。 李贞儿并没有期待,骆瞻云能见到母后。 骆瞻云向她许下诺言,她只是听听而已,并没有放在心上。 门上传来敲门声,崔家二太太在请示老太太,可不可以备宴席。 只听崔二爷的声音在门外说道,“宴席宴席,你摆得起宴席吗?” “又不是大摆宴席,怎么摆不起?” “小摆也摆不起!我手头上只有几百文了,今天吃了,明天全家饿死?”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两口子虽然压低着声音吵架,但屋子不隔音,李贞儿和崔老太太都听到了。 崔老太太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李贞儿抿唇不语。 崔老太太忍不住了,猛地拍了下腿,“老二,你进来。” “是呢,娘。”崔二爷推开门,走进了屋里。 他先向李贞儿问了声安,又笑嘻嘻看向崔老太太,“娘,你手头上是不是……” “崔二爷,你想不想挣银子?”李贞儿看一眼崔老太太,打断崔二爷的话。 以前崔大爷在京城时,不当官的崔二爷,依靠崔大爷的官职,很是捞了些好处,躺平就有银子赚。 他也因此不必做官,不必亲自打理生意。 可自从皇后和崔大爷都出了事,没人保护的崔二爷,好日子不过不上了,整天开始怨天尤人。 他不想过苦日子,听到李贞儿说有银子赚,一下子来了兴趣。 “暮姑姑,如何个挣银子,太危险的事情,咱可不干,犯法的事情,咱也是不干的。”崔二爷摆摆手,提醒着李贞儿。 李贞儿道,“不危险,不犯法,很轻松。” 崔二爷眼神亮了,搓着手,“暮姑姑你快说,什么事啊?” “韦驸马你可认得?” 崔二爷一怔,“韦季衡?认得认得,你问他做什么?” 崔老太太握着李贞儿的手,“贞……,暮姑姑,你……你要做什么?你可要三思啊,他现在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他韦家,正如日中天呢。” 崔二爷眨眨眼,变了脸色,“啊?暮姑姑,你要我做危险的事情?” 李贞儿看看崔家母子,摇摇头,“不是,不危险,你只要悄悄跟踪韦季衡,查看他每天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就好。一有特别的消息,就到尉迟大郎君的府上告诉我。” 崔二爷笑了起来,“就这事啊?简单简单,对了,暮姑姑,你出价多少?这跟踪人,可是件辛苦的事情。” “这能有多辛苦?你帮的可不是暮姑姑,帮的是安乐公主,你外甥女!她被韦季衡害死了!你得替她报仇!”崔老太太不满二儿子的嘴里,成天都是钱钱钱。 她看一眼不能曝光身份,只能活在暗处的李贞儿,想暴打一顿不成器的二儿子。 但李贞儿却微微一笑,“崔二爷辛苦办事,理当有报酬,我手头上,有一千两银子,丢在了浣衣司里,只要你找到了韦季衡的一些不好的证据,那一千两,将来是你的。” 一千两? 崔二爷惊得眼珠子滚圆。 若是以前呢,崔二爷可瞧不起一千两的银子。 但现在全家的家产被抄了,这一千两虽然不能让他大富大贵,却足以让他过上富足的日子。 “成交!”崔二爷喜滋滋地拍手。 为了不让他开头就打退堂鼓,李贞儿将手腕上的一对镯子取下来,递给崔二爷,“这个算是先付的定金。” 崔二爷喜得两眼放光。 他正要伸手去接,又被崔老太太打了回去。 “有那一千两银子,还要什么定金?这个不能收!”她将李贞儿给她的一袋子碎银子拿出来,摸了两块塞到崔二爷的手里,“这个拿着,也是暮姑姑的,算是定金。” “老太太……”李贞儿想拒绝。 崔老太太叹了一声,“我记得,这是你娘留给你的镯子,可不能给他,东西到他手里就当掉了。” 崔二爷咦了一声,“暮姑姑和晚姑姑,不是孤儿吗?哪来的娘?” “没娘她从哪来的?你胡说什么呢?”崔老太太发现说漏了嘴,呵斥起了二儿子,“她后头认的娘,非得事事告诉你?” 暮春的身份是宫女,小宫女认宫中的老宫女为娘,也不是没有的事。 崔二爷讪讪着笑道,“我随口问一问而已,娘至于发那么大的火气么?” 李贞儿看了看天色,“我得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们吧。” 小草还在外面的马车上,她在这里逗留太久,尉迟牧该担心了。 她得早些带小草回去。 = 第291章 一起帮忙 崔二爷还要挽留她,连连说道,要去摆宴席。 崔老太太却道,“以后有的是时间再聚,暮姑姑离开,想必是有其他事情要忙。” 崔二爷嘿嘿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是是是,暮姑姑,请。” 李贞儿握了握崔老太太的手,“老太太,我先回了。” “好好,你要多保重啊。”崔老太太挽着李贞儿的手往外走。 一直将她送到宅子的门口,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崔二爷得了份赚银子的差事,将李贞儿视为送财娘子,热情地将她送上马车,等马车离开后,他才返回。 回到家中,崔老太太马上将崔二爷和两个孙子喊到跟前,一脸严肃看着他们。 “刚才,暮春姑姑派了份差事,你们二叔一人恐难胜任,你们三人一起去完成吧。” 崔二爷想将那一千两银子独吞,马上嚷了起来,“娘,我一个人就可以完成差事,干嘛还叫大郎和二郎来?” 崔大郎和崔二郎两人对视一眼,一起疑惑地看向崔老太太,“奶奶,暮姑姑安排了什么差事?” “哎呀,没什么差事,你们两个小娃子别瞎操心。”崔二爷摆摆手,对崔老太太道,“娘,他们两个可没有经验,您这不是瞎指挥么,当心办坏了事情,暮姑姑生气了。” 崔大郎和崔二郎越发好奇了,再次连声问道,“奶奶,究竟是什么事?” 崔老太太冷冷瞪一眼崔二爷,“你就别逞能了!暮姑姑不知你的能耐,我可知道!这件事,你一个人完成不了,一定要人帮忙!” “奶奶,到底是何事?”崔大郎又问。 崔老太太叹了口气,“暮姑姑说,愿出一千两银子,请你二叔去监视韦季衡,收他的证据。” 崔二郎睁大双眼,“收集韦季衡的证据?暮姑姑为何要主么做?” 崔二爷瞪着儿子,“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有银子拿不好吗?一千两啊,你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差事,得一千两银子?” 崔二郎皱了下眉头,“爹,儿子只是好奇着问问而已,能得一千两银子的好处,当然是好,但咱们总要知道,是为什么吧?” 崔二爷一拍脑门,“啊呀,忘记了问她了。” 崔大郎拉着崔二爷,“二叔,我猜测,定是暮春姑姑知道韦季衡犯了事,想告他吧。” “是因为安乐公主的事!”崔老太太沉声说道,“大郎,二郎,安乐公主虽然是皇室女,可也是你们的表!她死得不明不白的,连她的侍女都想替她报仇,查出原因来,你们说,该不该帮忙?” 崔大郎和崔二郎恍然大悟。 两人望向崔老太太,愤愤然道,“当然应该!安乐公主尸骨未寒,他居然纳了妾,还大张旗鼓地带回了韦家,韦家正大肆宣扬要扶那个妾上位,太过份了!” “安乐公主在泉下有知,一定也会过得不安生,年纪轻轻就没了,驸马不守孝不说,居然敢纳妾!咱们该上折子告他才是!”性子烈的崔二郎,愤然怒道。 崔大郎看着他,“二弟,以崔家现在的能力,进得了皇宫么?皇上又怎可能会见咱们?” 说着,他摇摇头。 崔二郎一怔,“那就便宜韦季衡那小子么?” “怎么会呢?暮姑姑不是给了建议吗?只要收齐韦季衡的证据,就好办了,她敢这么安排,就一定有办法扳倒韦季衡。”崔老太太看着两个孙儿道。 崔二爷还是不以然,“娘,儿子一个人就能行。” “行了,别争了,你们三人一起去吧,早些办好差事,早些让暮姑姑安心,也早些让……死去的安乐公主安心。”崔老太太打断他们的争吵。 银子还没有到手,崔二爷担心老太太到暮春那里告状,不给那一千两银子了,那可就亏大了。 他只好同意了儿子和侄子跟着他办差事。 说干就干。 爷几个到街上租了辆驴车,就往韦家的宅子而来。 韦府的伯爵府门前,有几家铺子。 有绸缎铺子,有古玩铺子,有茶馆。 崔二爷狠狠心,拿了一百文钱,点了张靠窗子的桌子,买了些点心茶水,一边吃着茶水点心,一边看着街对面的韦家。 只是呢,韦季衡一直出来,也一直没有看到韦季衡回韦府。 一直等到天黑,也没有看到人。 这样等下去,可不是办法。 人要睡觉啊,要吃饭要上茅房啊。 三人商议了一番,决定实行轮流制。一个看三个时辰,再换班。 …… 骆瞻云也没有闲着,他将李贞儿和小草送回尉迟府上后,就骑马离开了。 看着那匆匆忙忙的身影,李贞儿抿了抿唇,拉着小草,往后宅走。 小草勾了勾李贞儿的手指头,小声说道,“二婶婶……,你听我说……” 李贞儿俯下身,微微笑道,“什么事啊?” “二叔打听进宫的法子去了。”小草小声说道。 李贞儿一怔,他还真的去打听去了? 皇宫,有那么好进吗? 就算是进了宫,能轻松见到皇后吗? “二婶婶,你怎么不高兴?不同意二叔进宫吗?”小草又小声问。 李贞儿微微一笑,“并不是的,我只是……” “哦,你担心二叔的安全,是不是?”小草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咧嘴而笑。 第292章 巧计进宫 小女尼走上前,“住持,这位施主要见您,是崔家老太太介绍来的。” 老住持回过头来,打量了眼骆瞻云后,点了点头,“原来是崔家老太太介绍的,敢问,有什么事吗?” “住持。”骆瞻云将两块五两的银子放在住持的面前,“这是在下捐的香油钱,劳烦住持带在下进宫一趟。” 住持惊讶地看他,“你要进宫?你可是男子,只怕是进不了宫,老尼只带女施主进宫,可带不了男施主。” 住持看着骆瞻云摇摇头。 “况且,你是男子,宫卫盘查之下,别说进宫了,就连靠近宫门,也是不行的,会有杀身之祸。” 那表情带着明显的疏离,还有一丝的嘲讽。 言外之意,你谁啊?还是个男子,就这么随便带你进皇宫?当皇宫是菜园子吗?想进就进的? 骆瞻云前来找太平庵的住持,本就没有打算要她带自己进皇宫。 皇宫那种地方,戒备森严,一只蚊子也是不能轻易飞进去的,何况他一个大男人? 不过,他早已想好了另外的办法。 “住持,既然不容易进宫,那么,您能否替在下进宫,送句口信给皇后娘娘呢?就说,崔家家一家安好,请娘娘勿要挂念。” 这倒是能够接受的。 住持看着桌上的两块银子,点了点头,“只单送一句话,倒也不是不可以,我佛慈悲,可以为施主解忧。” 见她同意,骆瞻云装作微微松了口气的样子,又说道,“那么,请问住持哪天进宫去送口信?在下好回复崔家人。” 住持捏着手上的佛珠略一思量,“明天上午,贫尼会进宫拜见太后娘娘,届时,会将口信送到。” 骆瞻云合十行礼,“如此,多谢住持。” “施主不必客气。”住持还礼。 …… 转眼到了次日一早。 骆瞻云向尉迟牧打了声招呼,说要出门修一修马儿的脚掌,早早出门去了。 骆瞻云出门了,小草没人陪着玩,就来李贞儿的院子里。 “二叔一大早就出门了,离开的时候,他往二婶婶这儿看了好一会儿呢。”小草趴在李贞儿的肩头,凑近耳朵小声说道。 李贞儿躺在摇椅上休息。 她微微挑眉,“他看什么呢?” 小草眨巴着眼,笑眯眯地,“二叔叔在看二婶婶吧。” 李贞儿黑着脸,伸手点了点小草的额头,“你这小鬼头,整天在想什么呢?有这空闲的时间,去看看医书,来了京城这些日子,就没见你翻过医书,在庆阳县村里学的,都快忘记干净了吧?” 小草呀了一声,“尉迟爹爹还要考我的大字呢,我得练字去了。” 她从李贞儿的身上溜下来,提着裙子摆,一溜烟地跑走了。 李贞儿从摇椅上坐起来,好笑地摇摇头。 …… 骆瞻云离开尉迟牧府,骑马直奔太平庵。 他向附近的人打听庵堂中的情况。 得知,住持还没有出门。 骆瞻云走进附近的一间小巷,再出来时,他是一身女尼的打扮。 他走进庵堂对面的面馆里,将马儿交与小二保管,叫了碗素面吃着,坐着慢慢地等。 吃好了早饭,骆瞻云品着茶水时,庵堂的门这才打开。 老住持在小女尼的搀扶下,坐上庵堂门一侧的一辆驴车。 赶车的老汉扬了扬鞭子,将驴车赶了出去。 骆瞻云摸了把钱放在桌上,又给了一些小费给小二,交待小二照看好马儿,他走出酒馆,快步跟了上前。 老住持的驴车走得不快,骆瞻云快步行路,完全跟得上。 这般保持着距离的跟踪,一直跟到了皇宫的一处角门。 守宫门的人大约是经常看到老住持,没有检查通行令牌,就放了行。 等老住持和小女尼走进了宫门,骆瞻云也走了上前。 宫卫发现又走来一个女尼,但模样儿陌生,便拦着他,“令牌!” 进了一趟老住持的禅房,骆瞻云悄悄拿到了老住持的令牌。 他之所以敢这么胆大,是因为崔老太太告诉他,太平庵的老住持,和太后交往多年,已经有多年进宫不必拿令牌了。 她的一张脸,便是令牌。 她不需要令牌,但其他人可需要。 骆瞻云将令牌递给宫卫看,学着女子的声音说道,“小尼是太平俺慧能住持的徒弟明心,师傅进宫看望太后娘娘,忘记了拿开过光的护身符,叫小尼赶回去送来,说拿到了就自行进宫来。” 今天的宫卫,是四个年轻的少年,没见过骆瞻云,但认得令牌,他们并没有怀疑什么,朝骆瞻云摆摆手,“进去吧进去吧。” “是,施主。”骆瞻云合十一礼,走进了宫门。 宫中的路线,四通八达。 进了宫门后,该往哪里走,骆瞻云了如指掌。 还在红枫山庄时,他在李贞儿的旧物里,找到过一副皇宫布局图。 这一两个月以来,他早已将路线图记熟在心。 再说皇宫这几年并没有任何变化,连树木都和几年前一样。 骆瞻云很轻易地找到了幽华宫。 守宫门的只有老宫女一人。 骆瞻云大大方方地上前敲响了门。 “谁啊?”老宫女打开了门,发现是个陌生的女尼,看装扮,好像是常去看望太后娘娘的太平庵的女尼。 第293章 皇后得知李贞儿还活着 老宫女打量着骆瞻云,“小师父可是太平庵的?” 骆瞻云点头,合十一礼,“正是,小尼跟随慧能师傅进宫拜见太后娘娘,娘娘最近头疼,我师傅查出,此方向有晦气作祟,特命小尼拿符来镇压。” 宫里的人全都知道,太后和皇后不和。 每回太后嚷头疼,总说是因皇后娘娘而起。 说皇后属虎,而太后属兔,皇后克着太后。 当庆隆帝不喜皇后时,太后马上命庆隆帝将皇后打入冷宫,迁来偏僻的幽华宫。 也时常找些道士女尼来酒符水,贴符来镇皇后的虎煞。 老宫女见多不怪了,没有对骆瞻云的话起疑心,“请进吧,小师父。” 骆瞻云又念了声佛,道了谢,走进了幽华宫。 偏僻的宫苑,缺少打扫,四处黄叶堆积,门窗破旧,显得格外的荒凉。 骆瞻云往里走,越看越心惊。 他万万没想到,传说中的冷宫,是这等模样。 穿过几处破旧的屋子,骆瞻云来到了后院。 他看到,一位朱衣中年美妇人,正呆呆地坐在树下。 妇人的五官,和李贞儿的十分的相像。 她抬头看着灰朦朦的天,许久都没有眨下眼。 “娘娘,太后娘娘派太平庵的师父前来除晦气。”老宫女走上前,朝皇后说道。 声音很大,没有一丝的恭敬。 骆瞻云看她一眼,眸光微微缩起。 他从袖中取了枚从李贞儿那里顺来的银针,往老宫女的脖子后面飞快扎去。 老宫女只觉得脖子忽然一麻,眼前发昏起来。 “我这是怎么啦?这头怎么忽然晕起来了?”老宫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啦,甩了甩头,揉起了太阳穴。 骆瞻云朝她合十说道,“阿弥陀佛,这里晦气太重,嬷嬷阴气渐减,震不住晦气,请嬷嬷远离这里,小尼要开始除晦了。” 老宫女刚才正准备吃饭呢,没想到来了个事儿精。 骆瞻云一番糊弄的言语,她听得将信将疑,本就不想呆在这里,这会儿因为头忽然发昏,更是想快点离开。 “那……师父请自便,我先离开一会儿,你这边除晦做好了,喊我一声便可。” “是,嬷嬷。”骆瞻云颔首。 老宫女揉着额头和太阳穴,小跑着往前厅去了。 两人的对话说了半天,没有引起皇后的一丝好奇。 她一直抬头看着将阴将雨的天,连眼皮也不眨一下,将自己坐成一尊石像。 “娘娘,在下是贞娘的人,她此时不便进宫来,在下替她来见娘娘,娘娘不必忧心,我们正设法救娘娘和大国舅。” 崔皇后发现,刚才的女子声音,忽然变成了低哑的男子声音。 她吃了一惊,回头朝骆瞻云看来,“你……你说什么?什么贞娘?” “安乐公主,贞娘,她并没有死,她还活着,韦驸马将她推下河后,是在下将她救起。她如今和晚秋住在尉迟牧大郎君的府上。大郎君三年前走失的女儿,被在下的大哥大嫂所救,也因此,在下和贞娘都住在大郎君的府上,不过娘娘放心,贞娘很聪明,她并没有曝光身份,而是装成安乐公主身边的侍女暮春,几天前她进过宫,曾想法见娘娘,但没有成功。” 骆瞻云压低着声音,将前后的事情,粗略的说了一遍。 崔皇后惊骇地看着骆瞻云,“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骆瞻云说道,“千真万确。” 他将李贞儿用过的一副帕子,递给崔皇后看,“这是晚秋绣的,是她常用的帕子。” 崔皇后看着帕子上面熟悉的图案,忍不住哭了起来,“贞儿……,贞儿……” 骆赡云往前厅那里看去一眼,提醒着崔皇后,“娘娘请压低声音!” 崔皇后回过神来,马上停了哭泣。 “另外,崔家人都安好,除了没有什么钱用,日子过得还算顺利。”骆瞻云又说道,“崔大国舅虽被发配往岭南,但在下安排了人暗中护送他,相信,他不会吃太多的苦。” 崔皇后平复了心情后,抬头看向骆瞻云,“你叫什么名字?听口音,你不是京城人氏。” “在下姓骆名瞻云,是庆阳县人氏,一次机缘巧合,救了安乐公主。”骆瞻云回道。 崔皇后又打量会儿骆瞻云,从手上取下一枚戒指,交到他的手里,“难为你了,如此这般样子进宫,想必费了一番周折。宫中乃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你快些离去,请将这枚戒指交与贞儿的手里,她见到了如见到本宫一样。” 骆瞻云接过戒指,说道,“是,在下这便离开,等机会到时,贞娘还会进宫见娘娘。” 说完,他朝崔皇后合十,大声念了声“阿弥陀佛”,转身就走。 而崔皇后,一改刚才的颓败,虽然仍是泪眼汪汪,但精神好了许多。 她转身看向宫苑外的那处山坡,眼神期待。 是呢,那天向她扔安条的女子,正是她的女儿! 贞娘还活着,还活着! 骆瞻云来到幽华宫的前厅中,那个看守崔皇后的老宫女,半靠在椅上,仍在揉着额头和太阳穴,口里嘀咕着,“怎么还在头晕?” 骆瞻云走到她的面前,向她合十行礼,“嬷嬷,晦气已除,您可放心前去见皇后娘娘了。” 老宫女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你且去吧。” 她才懒得去见崔皇后。 第294章 一起进宫吧? 李贞儿睇她一眼,“与我何干?” 晚秋拉着她,“贞娘,难得遇到一个关心你的男子,你得珍惜。” 李贞儿想到还有许多没有完成的事情,就不想考虑这些。 “晚秋。”她神色忧郁,“你觉得我有心情想这些吗?皇后还在冷宫里,崔大国舅还在岭南,扳倒韦季衡的证据,还不足。” 晚秋看着她道,“可是,你和骆二郎和好,和这些事情并不起冲突啊。” 李贞儿看向门外,“刚才,骆二郎向我透露一个消息,说太后最近犯了头疼病,我得想办法进宫,给太后娘娘看病,这样,就能见到母后了。” 晚秋眨着眼,“可是贞娘,宫中不是有御医吗?怎会用到外面的大夫?” 李贞儿微微一笑,“所以,我得想办法进宫。只要我进了宫,就有机会见到娘娘,了解更多的事情,另外,放在浣衣司的一千两银子,我还得拿回来。” 晚秋轻哼一声,“一千两银子丢在那里,只怕早没影儿了,便宜他们了。” 李贞儿冷冷说道,“若谁敢挪用了,敢私自吞了,我绝不轻饶!” …… 悄悄混进宫去,李贞儿也有办法,但不能光明正大地见人,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在宫里行走,宫里戒备森严,能瞒过一时,不能瞒过几日。 若被发现是擅闯皇宫,轻则鞭罚关进牢里,重则直接被杖毙。 李贞儿开始想着办法再次进宫。 就在她一筹莫展时,尉迟牧带着小草来找她来了。 “暮姑姑,请帮在下一个忙。”尉迟牧走进西园,看到李贞儿,深深行了一礼,说道。 他眉尖皱起,神情忧郁。 李贞儿从亭子里走出来,忙问道,“大郎君,出了何事?” 他身边的小草眨巴着眼睛,看着李贞儿道,“尉迟爹爹希望你治好县主娘的病。” 李贞儿疑惑道,“县主病了吗?我一早还看到她带着侍女逛花园来着。” 小草叹了一声,看了眼尉迟牧,不说话了。 尉迟牧摇摇头,“我想请暮姑姑治好她的失忆症,在小草失踪前,她并不是这样的,可自打小草失踪后,她就忘记了许多事情,变得敏感爱哭。如今小草找回来了,可她的病情并没有好转,依旧是不太记得以前的事情。我和县主自小认识,我不希望……她这样……” 原来是青梅竹马的爱人。 李贞儿明白了尉迟牧的想法。 她微微笑道,“大郎君救过我和晚秋,我理当报答,你不必如此行大礼,只不过,县主病了许久了,治起来怕是有些慢,她这病不是身病,而是心病,所以慢。” 尉迟牧摆手说道,“无妨无妨,只要她的病好,治多久我和小草也等得起。” 李贞儿道,“那事不宜迟,我这便去看看她。” “另外,还有一事,要事先提醒暮姑姑。”尉迟牧叹了一声,“其实呢,县主一开始病时,我请遍了宫里的太医给她看病,后来,又寻遍城外的名医,可她不配合看病,看到大夫模样的人,或是看到有人拿了银针出来,她就十分的厌恶,烦躁地大喊大叫,非说自己没有病,长公主和郡王殿下,都对这事束手无策。听说暮姑姑会医术,我想再试试。” 李贞儿明白了。 难怪几年了,东平县主的病情一直不好,原来是这样的。 不肯治病,病情又怎会好? “大郎君提醒我,我会注意的,不会告诉她我是大夫。”李贞儿微笑道。 她向晚秋打了声招呼,跟着尉迟牧和小草,来到了尉迟府的东园。 小巧而精致的花园里,种着不少奇花异草。 东平县主的两个侍女的陪同下,正在赏晚菊。 或黄或粉或白的菊花,开得姹紫嫣红,一片妖娆,将东平县主的身姿,衬得更加艳丽动人。 “夫人,暮姑姑来了。”尉迟牧看一眼李贞儿,“她说要陪你赏菊。” 李贞儿来府上几日,和东平县主说过几次话。 只不过,这位表姐失忆了,一点都不记得安乐公主了,更不记得安乐公主身边的侍女暮春。 她以暮春的身份出现和东平县主说话,东平县主只将她当作一个陌生人。 好在她熟悉宫里的事情,总会找到东平县主熟悉的事情说,让东平县主对她产生了几分好感。 “小草的姑姑来了?”东平县主笑着朝李贞儿招手,“来来,咱们一起赏花。” 东平县主不记得其他,却记住了小草在乡下认识的亲人,比如骆瞻云和暮春还有晚秋。 李贞儿走了过去,伸手挽起东平县主的胳膊,微微笑道,“县主,你有位表妹,也喜欢菊花。” 她说的是自己,她对花儿没有太多的偏好,是哄着东平县主说的。 东平县主喜欢大而艳丽,且芬芳的花儿,尤其喜欢菊的高雅。 她惊讶问道,“啊?我的表妹?哪个表妹啊?” “安乐公主,李贞儿。”李贞儿浅浅含笑。 东平县主歪着头想了想,“我好像在哪听说过这个名字,可我想不起来了。” “可她一直记着县主呢。”李贞儿看着县主说道,“她说,县主喜欢穿绯衣,喜欢大而艳丽的花儿,尤其喜欢菊花,喜欢抚琴,喜欢银叶花,喜欢写狂草,还喜欢骑马。”李贞儿笑着道。 她和东平县主的年纪差了十岁。 东平县主是京城才貌双全的女子,而她是宫中的丑公主,不能随意出宫,任何宫宴没她的份。 关于东平县主的事情,她都是从旁人的嘴里听来的。 刚才她所说的,关于东平县主的事情,是看着眼前的人儿说的。 东平县主失了部分记忆,对于李贞儿说的,一点都不起疑心。 她笑着道,“原来是安乐啊,我记得她,咱们进宫找她说话吧?” 站在一旁的尉迟牧,听到东平县主要进宫看安乐公主李贞儿,吓得脸都白了。 那安乐公主已经死了,进宫哪里找得着人? 正当他想说实话时,李贞儿将手伸向背后,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先别说。 尉迟牧希望妻子早日治好病,便配合李贞儿,没有将真话说来。 “好啊,一起进宫吧,县主,你想几时进宫?我去准备下。”李贞儿微微笑道。 东平县主看了看天,“天气很好呢,就今日进宫吧。” 第295章 驸马是谁?有我奶奶厉害吗? 尉迟牧仍是紧张不已,“改天吧?小草今天不想进宫,县主。” 可小草却道,“我想进宫玩,跟姑姑和娘一起进宫。” “看,她说愿意进宫呢。”东平县主摸摸小草的头,笑眯眯的,“相公,我们进宫走走,找安乐公主说说话而已,一会儿就回来。” “大郎君,有我在,不会有事的。”李贞儿见尉迟牧担忧的样子,又说道。 尉迟牧心疼妻子和女儿,两人都要进宫,他只好同意。 但女儿从没进过宫,妻子又失了忆,他担心妻女在宫中遇到麻烦,对身边的两个侍女和两个嬷嬷说道,“县主和小姐要进宫去,你们务必寸步不离地跟着,若有闪失,拿你们试问。” “是,大郎君。”四人齐齐回道。 尉迟牧亲自安排了一辆大马车,给李贞儿她们乘坐。 他又亲自送她们出门,直到马车和侍女家丁的身影走到街市拐弯处消失不见,尉迟牧才返回府里。 小草是第一次进皇宫,紧张又兴奋。 一路上,她不时地问着李贞儿,皇宫长什么样。 李贞儿很有耐心地对她说着皇宫。 “对了,暮姑姑,安乐公主不是……” “小草!”李贞儿打断她的话,看一眼东平县主,又摇摇头。 小草也看一眼东平县主,抿紧了双唇,不说话了。 “安乐公主的宫苑里,也种着菊花吧?”东平县主还想着刚才的事情呢,看着她俩问道。 李贞儿笑着道,“啊,是啊是啊。” 进宫的路漫长,小草坐得不耐烦了,掀开车窗帘子往外看去。 这时,她大声喊着,“停车停车!” 李贞儿看她,“小草,你要做什么?” “点心铺子,五味居的点心铺子到了!”小草扯开帘子,就要下马车,“我去看看有没有新做的点心。” “小草,慢点。”东平县主扶着她。 跟随在马车外走着的侍女和嬷嬷,马上挑了帘子,照顾她们下车。 李贞儿也跟着走了下去。 小草拉着东平县主,欢快地往铺子里跑,“娘,豆沙馅的点心,要现做的才好吃,热乎乎的,软呼呼的,又香又甜。” 东平县主见女儿这么快乐,也很高兴,“好,那便多买一些在路上吃,对了,再送一些给安乐公主表妹吃。” “嗯呢,多买一些。”不是第一次来铺子的小草,熟门熟路地进了铺子,找到掌柜,“要豆沙馅的点心四盒,一盒给我娘,一盒给我姑,一盒给我,再带一盒回去给尉迟爹爹。” “安乐公主的还没有呢,再加一盒,送给安乐公主。”东平县主补充说道。 掌柜的听得一愣一愣的,安乐公主,不是死了吗? 宫里都出了告示了。 这位夫人要送点心给安乐公主? 怎么回事呢? 见他听不懂,李贞儿走过去,小声对掌柜说道,“是送安乐公主的祭祀果,快些去准备。” 掌柜的已经认识了小草的身份,知道这位是尉迟大郎君的女儿,被喊娘的,想必是病了许久一直不出府的东平县主了。 都是不好惹的主,掌柜的虽然听不懂,也不敢多问了,只讪讪着点头,“是是是,几位贵人请到客座上休息着,小掌柜这便去催伙计们做快点。” 但其他人,可就不考虑东平县主的心情了。 只听有人在她们身后说道,“安乐公主不是死了几个月了吗?她能吃点心吗?” 说话的是林巧香,她也是来买点心的。 李贞儿回头去看,冷声问她,“与你何干?” 小草也朝她嚷道,“是啊,关你什么事啊?” 林巧香看看她俩,又看向不认识的东平县主,她从没见过,如此貌美且打扮华美的夫人,心中不禁嫉妒起来。 将来,她生下儿子后,一定要打扮得比这妇人更美艳! “确实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想告诉这位夫人,几个月前,安乐公主在庆阳县已经落水而亡了,她葬在庆阳县,我还到她的坟上祭拜过呢,夫人要买点心给安乐公主吃,她吃得了吗?”林巧香看向东平县主,微微笑道。 东平县主的脸色,忽然变了,口里喃喃念着,“安乐死了?安乐公主死了?” 李贞儿担心东平县主受不得刺激,转身朝林巧香怒道,“林巧香!你给我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这又不是你开的铺子,我为什么要出去?”林巧香双手抱胸,抬着下巴,一脸傲然,“你撒谎骗人,被我揭发了,你恼羞成怒就撵人?呵呵呵,亏瞻哥哥还说你诚实,我看啊,明明是谎话精。” “你才是谎话精,你成天骗二叔,你是个坏女人!”小草气鼓鼓着脸,叉腰朝林巧香瞪眼。 “我何曾偏过他?你胡说什么呀?”林巧香翻着白眼。 “啪——”东平县主忽然站起身来,扬手打了林巧香一耳光,“不许在我的面前,提死这个字!不许提!” 东平县主身子单薄瘦弱,但因为愤怒,又在失忆中,不知打人的轻重。 这一巴掌,使出了她最大的力气,将林巧香打了个踉跄,差点摔倒。 要不是她身后的侍女扶着她,她就跌坐到地上去了。 “你……你敢打我?我我我我……我要告你……”林巧香不认得东平县主,指着东平县主骂道。 “来人,来人,给我狠狠打她!她居然敢骂安乐公主死了,她好大的胆子!”东平县主喊着跟来的侍女,厉声喝道。 “是,县主!”两个跟随来的嬷嬷,撸了袖子就朝林巧香冲去。 一个抓头发,一个扬了手巴掌,就往林巧香的脸上开打。 打得林巧香一阵惨叫,拼命向李贞儿呼救。 李贞儿静静看着她,不发一言。 小草讥讽道,“谁叫你以前害暮姑姑的,她干嘛救你?” 跟着林巧香来的侍女丹桂,吓得拼命拦着,“你们知道我们姨娘是谁吗?她是驸马爷的女人!她还怀着身孕,要是孩子有事,你们赔得起吗?” 失了忆,不知利害关系的东平县主,眨着天真的大眼睛,看着丹桂和林巧香。 “驸马是谁?有我奶奶厉害吗?” 丹桂看着她,“你奶奶是谁?有什么了不起的?” “大长公主,皇上他姑,听说过吗?”东平县主身边的侍女,冷笑道。 丹桂一听大长公主的名号,才知眼前这位没见过的中年美妇是东平县主,吓得她脸色刷地惨白。 第296章 林巧香吓着了 “县……县主……县主饶命,是婢子有眼无珠,冒犯了县主……”丹桂吓得跪倒在地,“婢子的姨娘是外乡人,不认得县主,她并非有意冒犯县主,看在她有孕在身的份上,请县主高抬贵手,饶她这次吧。” 丹桂轻轻拉了拉林巧香的袖子,示意她也跪下来。 林巧香刚才被吓懵了,被丹桂一提醒,这才回过神来,也跪拜下来。 “县……县主……县主饶命……” 但东平县主却再没看她们,而是问着掌柜,“点心好了吗?” 掌柜的一脸堆笑,“回县主,正在包装,马上就好。” “快点,我还要赶着进宫去。”东平县主眸光清冷,淡淡说道。 这位虽然不是公主,只是县主,但因为她祖母是皇上的亲姑,在京城中,无人敢得罪她。 掌柜的点心铺子,是京城中的老字号,每天都有不少高门府邸的人前来购买点心。 对于京城中谁的权势大,谁是不敢惹的,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掌柜的一脸堆笑,催着伙计们,“动作快点,县主要急着离开,快点。” 几个伙计在后厨里,动作麻利地装着点心。 没等太久,几盒热乎乎的点心,由一个大伙计端出来,递与县主。 东平县主身边的两个侍女,和两个嬷嬷走上前接过点心。 “暮姑姑,娘,咱们走吧?”小草拉了拉李贞儿和东平县主的手。 “嗯,走吧。”难得出门一趟的东平县主很高兴,牵着小草的手,走出了铺子。 走在后面的李贞儿,回头看一眼林巧香主仆,轻轻勾了下唇角,扶着东平县主母女坐进了马车里。 “策——”车夫扬了扬马鞭子,一行人扬长而去。 站在铺子门口相送的掌柜,长长吐了口气。 他转身回到铺子里。 看到惊魂未定,正由侍女扶着起身的林巧香,掌柜拍着大腿一阵叹息。 “我说这位娘子啊,你惹谁不好,怎么就惹着了东平县主?她幸好是失忆了,不大记事,若是以前,指不定她会怎么罚你! “她到皇上跟前告状,不管她告谁,皇上一律按她说的办,你没见失忆了变糊涂后,他男人尉迟大郎君依旧将她当个宝?那哪是爱她,那是怕她! “她祖母大长公主,可是将皇上养大的,皇上连太后都不怕,却怕这位大长公主!而她又是大长公主的心头宝!” 掌柜的一通说教,吓得林巧香脸色发白。 来京城这些日子,她也听说了几家高门的事情。 韦季衡告诉她,京城中权势最大的府邸,不是尉迟家,更不是以前的崔家。 而是大长公主! 太后并非皇上隆庆帝的生母,隆庆帝的生母将隆庆帝生下后不久,就病逝了。 当时的太后正在生病中,其他几位宫妃又分别有子嗣。 先皇便将隆庆帝抱与大长公主抚养。 一直到隆庆帝快大婚才回宫中,这才认太后为嫡母。 隆庆帝和大长公主,不是母子,却有着母子的感情。 隆庆帝感念大长公主的养育之恩,给了大长公主无上的荣耀。 大长公主的府邸,是京城中仅次于太子东宫的府邸。 大长公主每年的生辰日,隆庆帝会亲自登门贺寿。 这份荣耀,放眼全京城,无人能及。 林巧香想到韦季衡的警告,叫她别惹大长公主的人,她的脸色更加变得惨白。 扶着侍女丹桂的手,林巧香仍吓得腿肚子打哆嗦。 她生怕东平县主和李贞儿她们又回来,催着丹桂快离开。 坐上了马车后,林巧香才长长吐了口气。 她心里骂道,该死的李贞儿,居然巴结上了东平县主? 丹桂将买好的点心,放在车角,吩咐车夫赶车后,又来照顾林巧香。 “姨娘没事吧?”丹桂从荷包里,取了一个小瓶的药膏出来,往林巧香的脸上抹去。 林巧香被东平县主的主仆打了好几耳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她打开丹桂的手,不耐烦嚷道,“你怎么不早提醒我,那是大长公主的孙女东平县主?” 丹桂一脸委屈,“姨娘,婢子也不知道,那是东平县主啊,她有三年不曾出府了,而婢子去年才来京城……” 林巧香今天不仅丢了个大丑,当众被东平县主打了,还在李贞儿的面前向东平县主下了跪,这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忍受的。 “你等着回去被郎君罚吧!他可不会像我这样心软。”林巧香咬牙冷笑,“你没有护好我,害我被打,我这会儿肚子也不舒服了,都是你害的!” 丹桂吓得在林巧香的面前跪了下来,哭着道,“姨娘饶过婢子吧,婢子下回一定保护好姨娘。” 林巧香甩了丹桂一巴掌,冷笑道,“下回?下回我还有命吗?若是东平县主追究起来,我可能活不到下月!肚里的孩子也连带着没了。” 丹桂被打了,也不敢捂脸,更不敢放声哭。 她忽然想到,林巧香是个爱财的人,慌忙从手上取下一对银镯子,又从头上拔下她仅有的一只细丝金钗,一并塞到林巧香的手里。 “这些……给姨娘买些补胎的药丸吃,算作……婢子孝敬姨娘的。”丹桂战战兢兢将首饰奉上。 林巧香现在的首饰,可比当初在庆阳县红枫山庄时多了不少。 她可瞧不上这点东西,戴起来难看死了。 不过,也能值点钱。 林巧香拿在手里,抬了抬下巴,“你跟我说有什么用?你得看郎君会不会生气。” 丹桂松了口气,“是是是,还请姨娘多多说些好话,将来,婢子必好好报答姨娘。” 林巧香翻了个白眼,“再说吧。” …… 李贞儿和东平县主的马车,离开铺子后,继续往前走。 不多时,车夫在外面说道,“回县主话,到皇宫丹华门了。” 从这处门进去,便是宫中的御花园。 穿过御花园,便是各宫小主们住的宫苑。 朝中命妇进宫来,拜见后宫中的公主嫔妃,都走这座宫门。 东平县主的侍女嬷嬷们,走来挑起帘子,扶着东平县主下了马车。 李贞儿牵着小草的手,随后跟上。 守宫门的认出了东平县主,马上恭敬站好,“参见东平县主。” 第297章 韦季衡,你又怕什么呢? 东平县主失忆前,将皇宫当自家的花园,每隔几天就进宫来玩。 多数是宫里的人请她。 有荀贵妃请,有太后请,其他妃子为了能多见着皇上,也会想着法子请她进宫玩。 因为她一进宫,皇上就会见她,至少,也会派身边的大总管见她,送她东西。 宫中的大小宴会,更是少不了她。 因此,整个皇宫的人,无人不认识她。 东平县主牵着小草的手,往宫门处走来。 李贞儿紧跟其后。 守宫门人,发现李贞儿的面容陌生,便拦着她问道,“你是何人?” 小草回过头来,“她是我姑姑!” 东平县主不悦地挑眉,“她不能跟着我进去吗?” 宫卫吓得忙说道,“县主误会了,小人是想问她的身份,进宫的陌生人,若没有宫里的令牌或贴子,都得盘查。” 东平县主淡淡说道:“那你们记住她的样子,她是安乐公主身边的侍女暮春姑姑,如今住我家里,我进宫来玩,将她一并带来了。” 宫卫们惊讶了,这位就是被尉迟牧强行接走的暮春姑姑? 李贞儿和晚秋,被尉迟牧带走的那一天,走的是另一处宫门,因此,这里的宫卫们,不认得李贞儿。 不过,此时被东平县主呵斥了,他们不敢不记着了。 “是,县主。”几个宫卫们齐齐回道。 李贞儿轻轻勾唇,很好,下回,她可以自己来皇宫了。 “走吧,暮姑姑。”东平县主笑微微朝李贞儿点头。 “是,县主。”李贞儿跟了上前。 三人走进了宫门。 跟着来的嬷嬷侍女们,忙着收拾马车的物品。 一个嬷嬷吩咐着车夫停车,另一个嬷嬷喊着侍女拿东平县主和小草出行备用的物品,比如可能会换的衣裳和披风等。 车夫是老车夫。 自持是东平县主的人,一点都不胆怯卑微,大大方方将马车停在宫门一侧,坐在车上晒太阳休息。 嬷嬷侍女们拿着物品,快步进了宫门,追上了东平县主和李贞儿小草的脚步。 大约是到了熟悉却久别的地方,东平县主的心情极好,看到一个亭子,她会惊讶着说道,“啊,这个亭子我见过呢。” 看到一丛花木,她也惊喜着道,“好像比以前长高了呢,我记得没有这么高的。” 一个侍女笑道,“县主有三年没有进宫了,这些花木可不就长高了么?” 东平县主左看看,右看看。 她摇摇头,“我来过这里,可又有些和记忆中的不一样。” 李贞儿微微笑了笑,“因为县主记着的是三年前的样子,三年了,屋子亭子没有变化,可花木却会变样,会长高会长壮,宫里的太监宫女们也会长变样,瘦的变胖了,胖的变瘦了,年纪小的长大了,年老的更老了。” 东平县主指着前方一个人,“他是长大了吗?我不记得这个人。” 李贞儿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眸光忽然变冷。 朝他们走来的,是韦季衡。 隆庆帝宫中的一个大太监,陪在韦季衡的一侧。 韦季衡也看到了李贞儿他们,朝身边的大太监说了几句什么,两人朝李贞儿这里快步走来。 “韦季衡,参见东平县主。”韦季衡走到她们跟前,朝东平县主恭敬地行了一礼,又朝李贞儿点了下头。 那个大太监,也行了礼,“小人,见过东平县主。县主,您今天得空进宫了?多日不见,您的气色一如既往的好,呀,这是尉迟小姐吧?咱家见过尉迟小姐。” 他又笑嘻嘻地朝小草拱手问礼。 小草看着他,“我叫小草。” “是是是,小草小姐。”大太监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嗯,他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东平县主看一眼韦季衡,问着大太监。 大太监看一眼韦季衡,微笑道,“这是安乐公主的驸马,韦季衡韦驸马。” “原来他就是安乐公主的驸马啊。”东平县主看着韦季衡,“我进宫来,便是来找安乐说话的,她人呢?在哪儿?你快带我去见她。” 韦季衡一怔,忙看向李贞儿,“她……公主的事情,您身边的暮姑姑清楚。” “我不清楚,韦驸马。”李贞儿淡淡说道,“我和公主同天落水,我回到庄上后来找公主,没找着。” 东平县主听不懂,歪着头看向李贞儿,“什么叫没找着?” “回县主,驸马说,安乐公主没了,死了,可我……不相信,我一直在找她。”李贞儿轻轻扯唇,看着韦季衡讽笑着道。 韦季衡眼底的眸光,渐渐变得森寒,袖中双手紧握成拳,心头攒着怒火。 东平县主吃惊得睁大双眼,“死了,没了?怎么回事?她怎么落的水?我记得……她小时候会水性来着,多深的水也难不倒她,她如何会溺水?” 韦季衡道,“当时她身子不适,才……” “不可能,她身体一向好得好,除了面丑,她没有生过病……,你胡说!”东平县主指着韦季衡怒道,“你在胡说,你在撒谎!” 韦季衡听说,这位东平县主因为丢了女儿,变得疯癫言语混乱,许多事情记混淆了。 他压了压心情,又说道,“县主,本官没有胡说,确实是如此,您可以问身边人。” 他再次将棘手的话题,引到了其他人身上。 但东平县主却不问其他人,只盯着他不放,“我为什么要问其他人?我只问你,你跟我去见皇上,我要让皇上来评评理。” 韦季衡的脸色,渐渐变了。 李贞儿却悄悄勾起唇角,韦季衡,你说安乐是溺水的,死得自然,你又怕什么呢? 东平县主可不是好惹的人物,被她缠着了,韦季衡不敢不听,只好说道,“是,县主。” “前头带路!去景元宫!”东平县主牵着小草的手,傲然往前走去。 韦季衡看一眼低头默默跟着的李贞儿,只好转身跟着走。 大太监不敢说什么,笑嘻嘻的,又往回走。 东平县主的侍女嬷嬷们,跟在最后面。 一行人到了景元宫隆庆帝的御书房前。 大太监走上前通报,“皇上,东平县主来了。” 隆庆帝听说表侄女来了,欢喜地丢下写字的笔,站起身来,“快宣!” 第298章 如此想念安乐公主,何不跟着跳水?韦驸马? “宣东平县主觐见!” 内侍们,将话一叠声地传到了外面。 给韦季衡引路的大太监,十分殷勤地将东平县主往御书房引。 “县主,请进。” 东平县主没说话,牵着小草的手,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一如既往的雍容高贵。 看到她傲然前行,李贞儿和宫中的内侍们,全都不意外。 只有韦季衡,表情惊讶。 东平县主的侍女嬷嬷们,全守在门外,只有李贞儿跟着走进了御书房。 隆庆帝看到东平县主走来,马上从龙案后走到前面来. 不等东平县主问安,他先笑着道,“听说你最近精神好了许多,朕,正想着哪天接你来宫中坐坐,没想到,你自己先来了。” 又看到东平县主身边的小草,他摸摸小草的头,笑着道,“这是小草吧?三年没见,和小时候没太大变化啊,除了长高了一些。” 小草不知皇帝是什么意思,怔怔看着隆庆帝。 李贞儿拉了拉小草的手,拜下来,“参见皇上。” 小草看她一眼,也跟着拜下来,“参见皇上。” 最后,才是东平县主盈盈拜下。 她对小草道,“这是皇上,是娘的表叔,你喊皇表叔公。” 小草哦了一声,“皇表叔公。” 隆庆帝高兴地笑了起来,拿起桌上的一只玉狮子镇纸,塞到小草的手里,“拿着,玩去吧。” 玉狮子晶莹剔透,雕刻得栩栩如生。 小草看得眼睛放亮,一脸欣喜,抱着玉狮子,爬到一张椅上坐着玩去了。 两个内侍忙走了过去看着她,生怕她从椅上摔下来。 隆庆帝又问东平县主,近来身子可好,又问尉迟牧在忙什么。 东平县主对以前的事情,记忆混乱,但对现在的事情,却记得住。 她一件件对答如流。 隆庆帝叹道,“当年,小草不见了,你也病了,可把朕急坏了。好在,你现在大好了。” 东平县主微微含笑,“多谢皇上关心。” 李贞儿站在一旁,看着隆庆帝,心中自嘲着,东平县主只是隆庆帝的表侄女,他却关爱备至。 她这个嫡亲的女儿,却从未得到隆庆帝这样的关注。 不,连见面都见不着。 从出生起,她就不得隆庆帝喜欢。 “对了,皇上,我记得安乐公主住在宫里来着,为何她会死在庆阳县?她小时候水性极好,怎会溺水而死呢?皇上,这是怎么回事?”东平县主表情凝重,一瞬不瞬看向隆庆帝。 李贞儿也抬眸看他。 韦季衡这时讪讪着道,“县主,是这样的……” “我问你了吗?我在问皇上,韦驸马,你好生无礼!”东平县主冷冷瞥他一眼,冷着脸道。 韦季衡被怼得哑了口。 隆庆帝眉尖微皱,看一眼东平县主,又朝韦季衡看来,“韦爱卿?这是何故?” 韦季衡走上前,忙说道,“回皇上,安乐公主确实不是溺水而亡,而是跳水自尽,她病了许久,全身肿起,又痛又痒,她曾不只一次地嚷着要自尽。臣每天都提心吊胆地,生怕她出意外,谁知……” 说着说着,他掩面哭了起来,不停地指责自己没有看好安乐公主。 嚷着想追随安乐公主同去。 隆庆帝叹道,“这怪不得你,她被病魔折磨,受不了病痛才不想开。” 韦季衡站在一旁,仍在不停地自责,说自己没有照看好安乐公主,自己有罪,想跟着去跳水。 李贞儿轻轻勾唇讽笑,韦季衡若是去做戏子,一定爆红。 这表演功夫真是太厉害了。 这时,只听东平县主说,“你不必到庆阳县跳水,就在这皇宫的御花园跳吧,我记得,御花园里有片湖来着,……韦季衡你快去跳啊,安乐公主等着呢。” 李贞儿眉梢扬起,好整以暇看向韦季衡。 韦季衡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县……县主……” 东平县主指着韦季衡的脸,“啊,你脸色变了,这是不敢去?那你是在说谎话了?皇上,他说慌呢,他在欺君!” 隆庆帝朝韦季衡看来。 韦季衡的脸色,更加惨白一片。 他扑通一声跪倒下来,哭得声泪俱下,“皇上……,臣愿追寻安乐公主前去,但是,又恐不能为皇上分忧,臣内心为此而纠结,并非不敢去跳水。” 李贞儿心中冷笑,这表演,真是越来越精湛了呢。 她真想拍手喝彩。 东平县主看着他,“哦,你在为皇上分忧啊,那分忧完了,就可以跳水了吧?你哪天完成皇上的任务?说个时间,我好记下来。”她指指李贞儿,“暮春啊,我记性不好,你帮忙记下啊。” 李贞儿唇角微勾,“是,县主。” 韦季衡心中恨得磨刀,东平县主这个该死的疯子! 这是没完没了了这是? “任务哪天能完成……,为看皇上分下的任务有多大了,这可不是能轻易下结论的。”韦季衡又辩解道。 “皇上,你给他少派点任务,让他早点跳水吧,安乐公主等着呢。”东平县主拉了拉隆庆帝的袖子,像小时候一样撒娇。 隆庆帝笑了起来,“好了好了,你别闹了,东平,看看外面,多好的天气,不去赏花,在此胡闹,天黑了还怎么玩?难得进宫一趟,时间都被你闹没了。” 为了不让东平县主继续胡闹缠着韦季衡,隆庆帝喊过身边的一个内侍,“喜公公,带东平县主四处逛逛,她许久没有进宫,宫中增加了不少好玩的地方,带她去看看。” “是,皇上。”内侍走向东平县主,“县主,请吧。” 东平县主还拉着隆庆帝的袖子,非要韦季衡说个跳水的时间。 降庆帝被她缠得不耐烦了,随口说了句,“等小草的弟弟会跑了,就叫他去跳水。” 东平县主怔怔的,“小草的弟弟,是谁啊?” 隆庆帝哈哈哈一笑,“回去问牧生吧,他知道。” 这是变着法子撵人了。 不管东平县主怎么闹,隆庆帝也不会依她的意思要韦季衡去跳水。 李贞儿想着进宫的目的,便说道,“县主,咱们走吧,也好早些回去。” 她要先见崔皇后,至于韦季衡么,早晚她会要他偿命! 东平县主听李贞儿的话,她松开了隆庆帝的袖子,点了点头,“你说的对,牧生还等着我回家吃晚饭呢,我们先逛逛去,早去早回。”她招手喊着小草,“小草,咱们玩去。” 小草抱着玉狮子,从椅上跳下来。 她是个懂事的小姑娘,向隆庆帝招招手,这才去牵东平县主的手。 大家向隆庆帝跪安后,跟着内侍离开了御书房。 见李玉贞她们走远,韦季衡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隆庆帝回头看他,指着他的额头笑了起来,“瞧瞧你,怎么吓得一额头的汗?东平县主的话,你也当真的?朕又不会听她的。” 韦季衡心说,皇上每回都对人说,不会听东平县主的胡闹言语,但只要东平县主的奶奶大长公主一开口,皇上又听了。 他没法不怕啊。 第299章 母女相见 隆庆帝的吩咐是,命人带着东平县主逛皇宫。 至于逛哪里,没说。 按着东平县主的身份,在隆庆帝心中的地位,她是可以在皇宫随便逛的。 而东平县主呢,记忆混乱,她早忘记了自己进宫来是来干什么的。 李贞儿有意带着她,往关押崔皇后的幽华宫走来。 引路的内侍喜公公,发现她们走的路越来越偏,也不敢多问,只默默地跟着。 李贞儿则和东平县主有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看到一处好看的景色,两人一起笑一笑。 走着走着,走到了一座破旧冷清的宫苑前。 东平县主看着宫门牌匾上的字,喃喃念着,“幽华宫……,这处地方,我以前没来过呢。” 内侍喜公公吓了一大跳,哎呀,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这里没什么好玩的,县主,咱们到别处去吧?要不,去太后的宫里走走?往前面拐一个弯,走不了多远,就到太后的宫里,太后可喜欢县主呢,都念叨好些日子了。”喜公公指了另处一方向,想将东平县主引开。 但这时,李贞儿指着宫门道,“里头开着什么花?好香。” “我没闻到啊,有香气吗?”东平县主压根儿不理会喜公公的话,专心吸着鼻子,闻着香气。 “我闻到了啊,香气中带着一丝丝的甜气。”李贞儿吸了吸鼻子,说道。 小草见她吸得认真,也跟着吸鼻子,“暮姑姑,是不是里头开着什么奇花呀,才有古怪的香气?” 小草正跟着李贞儿学医书,李贞儿说的气味的话题,她是最感兴趣的。 两人的对话,越发让东平县主好奇了,想进去看个究竟。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快将门打开,我看看那花儿是什么样的。”东平县主指着门,对那内侍喜公公道,“你去将门打开。” 喜公公无法,只好回道,“是,县主。” 得,看就看吧。 要是皇上怪罪下来,他将责任往东平县主身上推。 反正皇上是不可能罚东平县主的。 皇上那么宠贵妃,东平县主跟贵妃吵架了,皇上连一句责备的话都不曾说东平县主,反叫贵妃让着东平县主。 喜公公走上前,拍了拍门。 没一会儿,门开了条缝。 守门的老宫女正要抱怨谁来吵她清静,发现今天来的人不少,有谁都不敢惹的东平县主,还有皇上身边的喜公公。 她吓了一大跳,几乎是滚着走路,跑到宫门外面来。 “老仆见过县主。”她一脸堆笑,又朝喜公公作揖。 “县主想进去逛逛,你把门打开。”喜公公指了指宫里。 老宫女而露难色,“皇上说……” “皇上刚才说,让县主随便逛,还不让开路?”喜公公呵斥。 老宫女一怔,皇上同意了? 这样的话,她还是让路吧。 “是是是是……” 老宫女跑上前,将宫门打得大开,“县主请进。” 李贞儿看着这大开的大门,心中五味烦杂。 “县主,当心门槛。”李贞儿扶着东平县主。 而东平县主,则牵着着小草的手。 其他几个东平县主的嬷嬷侍女们,则跟在后面。 大家一起进了幽华宫。 老宫女认出了李贞儿,想向李贞儿再要些药,可又不敢开口。 因为东平县主一直拉着李贞儿在说话。 “花在哪呢?”东平县主东看看,西看看。 李贞儿指着后院处,“咱们到后院那里看看吧。” 老宫女吓得脸色都变了,她拦着众人,“那里……不能去。” 东平县主冷眸微凝,“为何不能去?” “那里……”老宫女开始编借口,她看一眼东平县主和小草,“县主身体刚刚安康,小姐年纪,经不住后院的煞气。” “煞气?什么煞气?”东平县主听不懂。 老宫女却吱唔着不肯说。 内侍宫想帮着老宫女说话时,李贞儿这时说道,“这样吧,我是从乡下来的,什么煞气晦气,我都是不怕的,我又是医者,医者能行走阴阳两届,我去看看那里有没有奇花,县主,你在这里等我吧。” 东平县主听李贞儿的,她点头道,“好哇,寻到花儿,你多摘些来。” 老宫女还想从李贞儿的手里拿到药,没有反对,“一个人去的话,倒也行。” “如此,我便去了。”李贞儿向众人点了点头,朝后院走去。 老宫女想跟去,却被小草拉住了,“这里的花儿草儿很多,跟我说说呗?” 老宫女见小草打扮得华美娇丽,又拉着东平县主的手,料想是东平县主刚刚寻回的女儿。 她不敢惹东平县主,又哪里敢惹东平县主的女儿? 只得说道,“是是,小姐请听老仆来介绍。” 如此一来,李贞儿只身一人去了后院。 穿过一排小游廊和一座影壁,李贞儿看到,前方有个面容清瘦,脸色苍白的中年红衣妇人,正站在院中的枫树下,仰头看着飘飘洒洒落下的红叶。 红得刺眼,也红得凄凉。 李贞儿激动得浑身颤抖。 她心中一酸,流下泪来。 李贞儿急跑了两步,压低声音颤声喊道,“母后——” 正在发呆的崔皇后,听到身后的喊声,猛然回过头来。 她吃惊地看着李贞儿,“你……你是……贞儿?” 李贞儿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哭。 那泪水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流个不停。 她跑上前,一把抱着崔皇后,“母后——,我是贞儿!我来看你来了!” 崔皇后哆嗦着,摸摸她的头发,“贞儿?贞儿?真的是你吗?” “是,是女儿!女儿没死,女儿装扮成暮春的样子,回来看您来了!母后。”李贞儿泪如雨下,哭着离别和委屈。 “你的脸……怎么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崔皇后看着女儿的脸,一脸疑惑。 李贞儿道,“说来话长,女儿因祸得福,治了自己的脸。” 她说了自己如何治好脸的事。 虽然她说得轻描淡写,但崔皇后知道,李贞儿一定吃了不少苦。 崔皇后心中酸涩,忍不住搂着李贞儿放声大哭,口里一直喊着“贞儿,贞儿……,母后对不起你,母后没有护着你。” 李贞儿停了哭泣,“不,母后,贞儿不怪你,怪只怪,有人太阴险,将咱们母俩骗了!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娶女儿!女儿只不过是他的垫脚石,用完了,他就弃了!” 崔皇后抬头看她,“你说什么?你说的他,是谁?” 第300章 想让我看病,你得善待皇后娘娘 “是韦季衡!”李贞儿冷笑道。 崔皇后吃了一惊,“韦季衡?他对你不好?” “他并非真心想娶,他只想利用我的身份,得到他韦家人的认可,在娶我之前,他就悄悄纳了妾,我在庆阳县忽然病倒,是他暗中找人下的毒!然后,将我推到水里。” “什么?”崔皇后大怒,“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亏我当初还替他在韦伯爷的面前说好话,这个小人!” 大约因为激动,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母后,母后你怎么啦?快坐下,让我看看。”李贞儿扶着崔皇后坐到假山石上,给她拍着后背顺着气。 崔皇后苦笑一声,“我生下你后,身子就一直不好,老毛病了,一到天寒的时节,就是这样子。” 李贞儿摇摇头,“可我记得,我小时候您的身子不是这样的,是不是后来积攒下来的病根症?” 崔皇后摆摆手,微微笑道,“天气暖和就会大好,你不必担心我。” “女儿学了些医术,让女儿看看您的身体。”李贞儿拉着崔皇后的手,开始把脉。 崔皇后连声说不要紧,但李贞儿仍然坚持给崔皇后看病。 执拗不过女儿,崔皇后只好作罢。 一番查看,李贞儿发现,崔皇后的身体,一直藏着一个病症。 这是思虑过多造成的。 “母后,我给你开些药,你别让那个老嬷嬷发现了,记得每天按时悄悄地服用。”李贞儿在袖子里摸了摸,拿出两瓶中成药药丸,放在崔皇后的手里,“这两瓶药丸的药不一样,每天早晚饭后,各吃一粒,这是半月的药量,过几天后,我再来看您。” 崔皇后拿着药,又惊又喜,“你小时候,成天跟着太医们跑,我只当你无聊好玩,没想到,你后来真的去学医了。” 李贞儿摸摸自己的脸,“所有人都说,我脸上的疤痕治不好,但我不相信,到了庆阳县,我四处拜访大夫,寻古医书,后来,我寻了个古法子,将脸治好了。” 崔皇后看着李贞儿的脸,百感交集,“好,真好。”这时,她又想到一件事情,忙问道,“对了,贞儿,前不久有个年轻男子,装扮成一个女佛姑来见我,他告诉我,你还活着,那个人,说救过你的命,他叫骆瞻云,是庆阳县人氏。” “哦。”李贞儿随口应了一句。 崔皇后看着她,“就只哦一声?没什么跟母后说的?” 李贞儿眨眨眼,“母后,说什么?” 崔皇后一脸无语的表情,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人家冒死进宫送信,你就只一句哦字。” “好了好了,母后,我都好几年没见着你了,怎么见面了,还板着脸色呢?”李贞儿抱着崔皇后撒娇,“咱们说些别的吧,看守你的嬷嬷,有没有为难你?平时吃得如何?住得如何?晚上可冷?” 崔皇后看着李贞儿,又心疼又担忧,“贞儿,母后的身体没有大碍,你不必担心母后,你只管保护好自己便好。” 她说得淡然,但李贞儿仍从崔皇后的脸上,看出了崔皇后在说谎。 崔皇后比以前瘦削了不少,精神也不太好。 这样的状态,不可能是过得好。 “我很好,倒是母后你……”李贞儿难过地摇摇头。 后院门外,传来老嬷嬷的声音,“暮姑姑?暮姑姑?” 老嬷嬷想走来催李贞儿快离开后院,但又不敢上前去催。 因为她心中明白,李贞儿再次来这里,一定会见崔皇后。 这外头还站在东平县主呢,她现在不敢得罪李贞儿。 “这是催我离开了,母后,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李贞儿握了握崔皇后的手,站起身来。 崔皇后说道,“如今你舅舅家出了事,母后又不能帮你,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你千万要保重,贞儿。” 李贞儿道,“母后,崔家一切都好,老太太也安好,我昨天还去过崔家呢,娘不必担心崔家。” 崔皇后点头,“好,你们都好,我就安心了。” 相聚总有一别,李贞儿又叮嘱崔皇后务必按时吃药,两人依依不舍分别了。 离开后院,来到前后院相交的游廊这里,李贞儿看到老嬷嬷正在焦急地在原地转圈。 看到她走来,老嬷嬷急走了两步,拉着李贞儿坐在廊檐下的椅上,“暮姑姑,上回你开的方子,还真不错,吃了药,我感觉好多了,你快给我检查检查,看看病症是不是消退了。” 李贞儿没有立即给她看病,而是挑眉看着这老嬷嬷,“要我看病,可以,不过,有条件。” 老嬷嬷犹豫了下,还是问道,“暮姑姑,什么条件?你可别提太为难的,我只是个低等宫女,可办不来复杂的。” “你带我看看皇上睡觉的地方。”李贞儿站起身来。 原来只是这呀,小事一件,老嬷嬷点头,“好说好说,你随我来。” 她带着李贞儿来到游廊一侧的小院中,这里有三间屋子。 门窗破破旧旧的,门前长着不少杂草。 李贞儿心中叹道,这样的地方,崔皇后如何能养病? 老嬷嬷推开一间屋子的门,指着屋里说道,“皇后娘娘住这间屋,我住隔壁屋。” 屋子倒还宽敞,只可惜,太破旧了。 外间屋只有简单的一桌四椅,里屋没有门,门上垂着破旧的门帘子。 李贞儿挑起门帘子,走进了里屋。 里屋靠最里头的墙边,摆着一架旧床,床上的帐子,乌黑一团,也不知用了多久没有清洗。 床上的被子也是黑乎乎的,破旧单薄。 李贞儿看到这样的卧房,心里直吸凉气。 她在骆家的待遇,比这强上十倍了! 骆家的东西破旧,却是干净的! 难怪崔皇后会生病了,这在深秋的天气了,出太阳的日子也要穿夹衣斗篷,崔皇后却盖着夏天的薄被,能不生病吗? “她一日三顿吃什么?”李贞儿走出里屋,又问着那老嬷嬷。 “吃的都是内务省那边送来的,我和皇后娘娘吃的一样呢,早饭是一个馍馍加稀饭咸菜,中午是两个菜和米饭,晚上是一点菜粥。” “有肉吗?”李贞儿又问。 老嬷嬷笑了笑,“瞧您说的,我们想吃肉,可吃不到啊,这饭食是送来的,求不来呢。” “你这里也有厨房,为什么不自己做饭?”李贞儿指着三间屋的最右边的一间问道。 那间屋里有小灶台,这院里还有口小井,自己完全可以做吃的。 老嬷嬷叹了一声,“做吃的得有粮食啊,还得有油盐柴火,你叫我上哪儿找去?巧妇难做无米之炊啊。” 李贞儿看着她长得红光满面的脸,冷笑道,“你说的这些困难,我全不管,你若想让我看好你的病,你得让皇后娘娘吃好,睡好,别让她再病了,不然的话,我告诉东平县主,说你在故意折磨皇后娘娘,你当东平县主来这里只为看花啊,错了,她是特意来看皇后娘娘的,是奉了皇上的密令,前来的。” 她半真半假的话,将老嬷嬷吓着了。 “暮……暮姑姑……,是……皇上让东平县主来看皇后娘娘的吗?”老嬷嬷一脸吃惊,将信将疑。 她可不敢去问东平县主,那不是找死吗? 东平县主的脾气,是她能惹的? 李贞儿故意吓她,“你要是不信,去问东平县主,皇后娘娘再有错,那也是皇上的结发妻子,在皇上还没有当上太子时,皇后就嫁给了皇上,她从一个普通的皇子妃,熬到了皇后,这一切的荣耀,是皇上给的,也见证了他们的感情。别看娘娘被皇上罚了,那也只是他们夫妻间的小打小闹而已,你看那民间的夫妻,哪对没有吵过架?红过脸?皇上皇后也是人,和民间的两口子,没有两样。” 老嬷嬷听着李贞儿的大段说辞,没法不相信了。 说得也是啊,皇上只是将皇后关进了冷宫,可没有除去皇后的封号啊。 那崔家被抄了家,除了崔大国舅被发配岭南,仆人们被抓去充了公,崔家其他的男女老少们,可一点罚都没有受。 若是其他官员被皇上罚,不管是仆人也好,主子也好,一律被关进官牢里,轻则发配到苦寒之地,重则关到牢里,直到关到死。 可那崔家,一个个过得好好的。 由此可见,皇上并不太厌恶崔家和崔皇后。 这万一哪天皇上又念起旧情来,将皇后接回原来的宫苑,重新给了恩宠…… 老嬷嬷想着想着,觉得不能太得罪崔皇后,做人,要留一点后路。 不过,她以前受过贵妃的暗示,要她狠狠罚崔皇后。 万一皇后重获恩宠,算起旧帐来,贵妃一定会说是她自己的主意。 老嬷嬷思来想去,说道,“暮姑姑,我也想对娘娘多加照顾啊,只是……” 李贞儿眯了下眼,“只是什么?” “贵妃娘娘一再暗示我,说皇上绝不会对皇后回心转意,要我不必太在意皇后娘娘,我……,唉,你说我个活不了几年的老人,该听谁的啊?” 李贞儿看她一眼,往前院走去,“该听谁的,我刚才说了一番话,你自己想想吧。” 老嬷嬷歪着头想着,回过神来时,李贞儿已经走到前院的院子中去了。 “暮姑姑,我听你的……”老嬷嬷急忙朝李贞儿追去。 李贞儿听到了她的话,轻轻勾了下唇角。 小草看到她走来,跑着扑上前,“暮姑姑,你找到那种甜香的花儿了吗?” 东平县主看向李贞儿,“是啊,你找花儿了吗?” 这母女俩,还记着花儿的事呢。 看来是哄弄不过去了,李贞儿微微一笑,“我弄错了,不是院中花儿的香气,而是我袖中一瓶药的香气。” 她借着袖子的遮挡,从虚空医疗室里,取出一瓶子幼儿吃的开胃药丸出来。 这瓶药丸,做成碧玉色,打开瓶塞,能闻到浓郁的甜香。 有些像水蜜桃香,又有些像柑橘香。 小草看着瓶子中的药丸,好奇问道,“暮姑姑,这里面装的药,是治什么的呀?” 看见她一脸贪婪的样子,李贞儿摸摸她的头,“是治小孩子病的,比如吃坏了东西,不消化时,就吃这种药丸。” 小草抬头,看着李贞儿笑眯眯道,“我多吃些点心吃得肚子疼了,可以吃这些药丸吧?” 李贞儿哭笑不得,这是为了吃药,故意将自己吃病? “如果吃了过多的点心,肚子疼的话,除了吃这种药丸,还要吃很苦很苦的汤药,药丸一天只吃一粒,苦药一天要喝三碗,连喝五天。” 小草吓得连摆手,“那我还是不要吃太多点心了,我不喜欢吃苦药。” 李贞儿笑着道,“这才是乖小草。” 东平县主看看四周,发现没什么好玩的,她转身往外走,“走了,别处逛逛吧。” 陪着来的喜公公,松了口气,总算走了,这要是让东平县主看到皇后关在里头,指不定闹出什么事呢。 谁知,他怕什么来什么,东平县主忽然转身,又往幽华宫走,“我好像来过这里,我去瞧瞧里面。” 喜公公和老嬷嬷吓了一大跳。 “县主,县主?”喜公公追上前,拦着东平县主,“太后娘娘那里有处地方,可好玩了,要不,咱们去那儿吧?这里可没有好玩的。” 那嬷嬷也道,“是啊是啊,里头没有什么。” 但东平县主根本不理会他们,拉着小草,依旧我行我素往前走。 她走得快,小草跑得快,转眼间,两人走进了宫苑大门。 幽华宫是小宫苑,穿过前院和后院间的游廊,就到了后院的花园,就能看到崔皇后。 崔皇后送走李贞儿,正想着将来的事情,听到前院那里又传来不少人的说话声,她抬头望去。 只见东平县主,带着一个小丫头走来了。 “呀,这儿有人!”东平县主指着崔皇后,“这是谁啊?” 崔皇后没有像往日那样打扮得雍容华贵,她只穿着一身家常旧袍子。 记忆混乱的东平县主,没有认出崔皇后。 “县主,她是崔皇后。”跟着来的李贞儿,看一眼崔皇后说道。 “皇后?她怎么在这儿?她不是应该在凤仪宫的吗?可这里的叫幽华宫啊?谁将她带到这里的?”东平县主转身看着老嬷嬷和景公公,“是不是你们?” 两人被她的喝问,吓得脸色发白,哎呦,这怎么回答啊。 第301章 我明天再来看,若再对皇后不好,我饶不了你 “我问你们话呢,你们怎么不回答?”东平县主看一眼老宫女,又看向喜公公,“快说!” 老宫女不知怎么说,拿眼悄悄瞥向喜公公。 喜公公可是隆庆帝身边的大太监,可比她这个低等宫女说话有份量多了。 喜公公知道东平县主的脾气,这要是不回答她,她会亲自跑到景元宫去问。 皇上还不得怪他? 怪他拦个人也拦不住。 “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她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她来这里,是来散步呢。”喜公公看准东平县主犯了病,不记事,编着借口笑道。 李贞儿抬眸看他一眼,轻轻扯唇。 好个后宫之主,好个想来哪里就来哪里! 东平县主果然听信了,“原来是这样啊。”她朝崔皇后走去,“皇后娘娘,我是东平,你还记得我不?我有些日子没来宫里了。” 东平县主笑微微握着崔皇后的手。 崔皇后看向李贞儿。 李贞儿站在喜公公和老宫女的身后,指了指东平县主,轻轻点了点头。 崔皇后心领神公,也朝东平县主微笑道,“我记得你,你是东平嘛。”又打量着东平县主的衣着,“你今天穿得真好看,我差点认不得你了。” 因为东平县主的身份,她在京城中的打扮,一直是数一数二的。 即便是她病着的这几年,尉迟牧也对她精心照顾,没有让她委屈。 东平县主抬起袖子,看看自己身上,“好看吗?” 崔皇后点头,“好看,比我的好看呢。” 东平县主看一眼崔皇后的身上,又看一眼自己的衣裳,旋即,她的脸色变了,转身朝喜公公和老宫女怒道,“为什么皇后的衣裳,比我穿得还差?”又指了指老宫女的衣裳。“不,穿得比她的还差?这是谁的主意?” 两人被她呵斥得又哑了口,吱唔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东平县主拍拍袖子,“我问皇上去。” 老宫女跑到她面前拦着她,“县主,没有谁的主意,是……” “是什么?”东平县主挑眉。 老宫女愁苦着脸,“衣裳本来有的,被老鼠咬破了。” 李贞儿讽笑,编,接着编。 东平县主冷冷说道,“被老鼠咬了,不会找内务省要新的面料做?是不是你将新料私吞了?可别让我找出来。” 说着,她还真的找起了面料。 在仅有的几间屋子里,寻了起来。 没寻着面料,但她发现屋子里的陈设破破旧旧的,又将老宫女呵斥了一顿。 老宫女想哭,心说她今天这是倒了什么霉? 怎么遇到东平县主这个难缠的? “县……县主放心,奴婢这就去寻面料给皇后娘娘做新衣裳。”她下着保证。 “还有床上的被子被套,别忘记了。”东平县主又道。 “是是是……”老宫女讪讪着道。 其实呢,崔皇后被送来这里时,有三大箱的衣物送来了,另外还有被子六床,帐子两床。 后来她发现,崔皇后来了这里后不久,崔家也倒台了。 皇上那里更放话说,会和崔皇后老死不相见。 她便大着胆子,将崔皇后的衣物等,悄悄变卖了换了钱。 重新给崔皇后备衣物,内务省定然是不管的。 她只能自认倒霉,将变卖的银钱拿出来,给崔皇后重新买衣物吧。 “记着啊,可别忘记了,我明天再来看,要是皇后娘娘的衣裳还是这样破破旧旧的,我可饶不了你。”东平县主再三对老宫女警告。 “是是是。”老宫女连连点头。 “好了,换个地方玩吧。”东平县主向崔皇后行了一礼,“娘娘,告辞了。” 崔皇后很感激她,拉了拉她的手,看一眼李贞儿,微笑道,“东平,多谢。” “不用谢,我没做什么啊。”东平县主微微笑道。 她朝崔皇后摆摆手,牵着小草的手,往外走去。 李贞儿向崔皇后福了一礼,忍着泪水,转身跟着离开了。 喜公公和老宫女长长松了口气,心说总算是将难缠的东平县主打发了。 将一行人送走,老宫女关了大门,快步来到后院。 崔皇后一改往日的颓败,淡然看向老宫女,“我的那些衣裳,你该拿出来了吧?还要藏着吗?” 老宫女也不敢对摆脸色了,“娘娘放心,奴婢会给娘娘安排。” “那便好,东平县主是个认真的人,她吩咐下的事情,任何人都不敢不听,包括皇上。”崔皇后好整以暇看着她。 老宫女怎不知东平县主的脾气? 她讪讪着道,“不消娘娘提醒,老奴知道。” …… 李贞儿和东平县主离开幽华宫,又开始闲逛。 喜公公担心她又惹出什么事情了,有意提醒她,“县主,您出来有些时候了,大郎君在家里,该担心了吧?” 东平县主淡淡瞥一眼喜公公,“他担心我,会进宫来看我,你不必操心。” 喜公公心中叫苦,怎么不上套呢? “对了,县主,您进宫前,去过大长公主府上了吗?”喜公公又问。 大长公主府上在宫外,这又想将东平县主引走?李贞儿回头看了眼喜公公,心中冷笑。 东平县主冷声道,“祖母说,不喜我下午去打搅她清近,这会儿又是下午,你故意哄我去看她,惹她不高兴?” 第302章 若是你治好了哀家的病…… 喜公公吓了一大跳,“不不不不,不是的……” “那你闭嘴,我去做什么,不要你管!”东平县主甩着袖子,“你可以走了,我不要你跟着。” 说着,她只招呼李贞儿和小草,还有自己的侍女的跟着,不准喜公公靠近。 喜公公连连说好话,说自己是奉皇上之命,才跟着东平县主的,东平县主玩得好还是不好,他得汇报给皇上。 他说了一大堆好话,东平县主才没说什么。 但再没理会喜公公,只跟着李贞儿的脚步走。 李贞儿引着她,往太后的慈明宫走来。 喜公公看到前方的宫苑门,额头青筋直跳。 啊呀,千万别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一行人到了宫苑门前,守门的人看到东平县主来了,惊讶得忙行礼,“县主大安。” 东平县主带着小草往里走,“太后娘娘可安好?” 守门的宫女回道,“近来几日略有头疼。” 东平县主来了,早有其他宫女到太后的跟前汇报。 只听太后的声音,在里头传来,“快请东平到近前来,让哀家好好看看她。” 大家跟着东平县主,一起走到殿内。 李贞儿看到,上首的凤椅上,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正是薛太后。 薛太后没有生下皇子嗣,后来收了当今的隆庆帝为皇子。 也因此,薛太后由一个普通的皇妃,升为了皇贵妃。 母以子贵,子以母贵,在先皇后驾崩后,薛贵妃成了薛太后。 不过,因为薛太后认隆庆帝为皇子时,隆庆帝已经成年了,母子俩的关系并不好,只有表面的恩情,并没有母子天伦。 隆庆帝一直敬重的是自己的养母——,大长公主。 长大公主是隆庆帝的姑姑,将隆庆帝从幼儿养育到成人。 两人不是母子,胜似母子。 母子恩情是强求不来的,这一点,薛太后十分的清楚。 正因为明白这一点,薛太后从不与大长公主争宠爱,她淡然享受着自己的太后荣耀。 暗中扶持着自己的家族薛家。 如今朝中的丞相,正是他的堂侄,她薛家在京城成了名门望族,有这点好处,就够了。 薛太后不争宠,不管后宫,所以,对隆庆帝宠妃灭后的事,她懒于过问。 她担心自己干预后宫事务,会让隆庆帝厌恶她。 她明哲保身的做法,叫李贞儿对她敬佩不起来。 “参见太后娘娘,祝太后娘娘万福金安。”众人拜下。 “都起来吧。”薛太后朝众人微微一笑,抬了抬手。 “谢太后。”大家道了谢,起身侍立在一旁。 有人搬了椅子,给东平县主看座。 这时,薛太后看到了小草,她指着小草笑道,“东平,这是你那走失又找到的女儿?” 东平摸摸小草的头,“正是。” “来来来,让哀家瞧瞧小囡囡。”薛太后笑着朝小草招招手。 小草看向李贞儿,用眼神询问。 李贞儿轻轻点了点头。 小草便松开东平县主的手,朝上首的薛太后跑去。 不过她不知道怎么喊薛太后,跑到了跟前,只愣愣看着薛太后。 薛太后摸摸她的小脸,笑了起来,“叫皇太祖母。” 小草咧嘴一笑,“皇太祖母。” 薛太后爽朗地笑了起来,“好好好好,真不错。” 可笑着笑着,她的表情忽然变了,变得痛苦起来。 薛太后松开小草,揉起了自己的额头。 一旁的内侍监慌忙走过去扶着她,“太后娘娘,可是又犯了头痛病?” 薛太后轻轻点了点头,“又头疼了。” “来人,快去端药来。”内侍监朝身边的宫女喊道。 一个宫女匆匆跑向其他地方,没一会儿,端来了一碗褐色的药汁。 内侍监服侍着薛太后吃下药。 小草看着薛太后,“您得了什么病?” 薛太后吃下药后,精神好了一些,“头疼。” “哪儿疼?” 薛太后看着她天真的脸,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这儿。” “暮姑姑会看病,您让暮姑姑给你看看吧。”小草指了指李贞儿。 李贞儿朝前走了两步,“暮春,见过太后娘娘。” 薛太后看着她,“你的口音陌生,你叫暮春?哪宫的?” “回太后娘娘,奴婢是安乐公主身边的暮春,最近住在东平县主的府上,县主进宫,将奴婢也带来了。”李贞儿回道。 听说是安乐公主的侍女,薛太后的表情冷凝下来,“你不是在慎刑司吗?还下毒毒倒了一众人?还得亏是尉迟大郎君救了你。” “奴婢是被人陷害的,大理寺正在查这件案子。”李贞儿回道。 薛太后看着她,“被人陷害?那你且讲讲这件事的来由。” “是,太后娘娘。”李贞儿便说起了那日的事情。 “按你说的,确实是冤枉的,这件事,哀家记下了。” “谢太后娘娘关心。”李贞儿拜下来行礼。 “刚才小草说,你会治病,可是真的?哀家记得,你当年离开皇宫时,可并不会习医,倒是安乐那丫头,会一点医术。” 李贞儿说道,“奴婢跟着安乐公主学了一点医,到了庆阳县后,又拜访过不少名医,救了小草的那户人家的老太太,眼睛不好,也是奴婢治好的。” 小草点头,“是呢,骆奶奶的眼睛瞎了好几年了,是暮姑姑治好的,皇祖奶奶不信的话,可以去的,就是庆阳县双柳村的骆家。” 薛太后点了点头,朝李贞儿望来,“好,若是你治好了哀家的病,哀家帮你查查浣衣司下毒的案子。” 第303章 该给出真相了。 薛太后心中疑惑,“头疼为何看嘴巴?” 李贞儿微笑道,“等奴婢瞧好了,再跟您说原因。” 薛太后一脸狐疑,还是张开嘴巴让李贞儿看起来。 李贞儿拿起桌上薛太后刚才吃点心用的筷子,伸进薛太后的嘴巴里,压着舌头看起来。 一旁的内侍监,好奇着,也跟着看。 但很快,李贞儿拿回筷子。 “你看出什么了?哀家的喉咙怎么啦?”薛太后捂着脖子,轻咳起来。 内侍监也跟着问,“暮姑姑可瞧出太后娘娘是因何头痛没有?” 李贞儿微微一笑,“太后娘娘长了一颗烂牙而已,牙齿长在最末端,紧靠喉咙里,所以每次牙疼的时候,刺激了后脑处几处穴位,会让太后娘娘错处的觉得是头疼病。” 薛太后摸摸腮帮子那里,惊讶道,“不是头疼病,是烂牙?可哀家每次刷牙后照镜子,并没有看到烂牙。” “这粒烂牙长在左上方的最里侧,您当然看不到了。”李贞儿从衣兜里,取了面专门照口腔的小镜子,又问内侍监要了面大镜子。 她将小镜子伸进太后的嘴里,让薛太后自己拿着大镜子看。 果然,镜子里面,照出薛太后嘴巴最里端的一粒烂牙。 牙齿已经没有完整的样子,只余少量的残余,整体呈黑色状。 内侍监也看到了,惊讶道,“这可如何治疗?位置太靠里侧了。” 按着以往,出现烂牙痛的情况,都是吃药止痛,如果烂得太厉害还不好的,就直接拔了。 可现在,这粒烂牙长在了最里侧,根本不好拔。 薛太后吃了这么多天的药,没有止住头痛,可见药也吃不好,说明已经烂到了牙根处。 “暮春,你可有法子?”薛太后也担忧问道。 李贞儿微微一笑,“有,不拔牙,只需将牙齿烂掉的部分除了,再抹上药消炎,以后都不会痛了。” 如果是年轻人,可以一拔了之,一劳永逸。 但老年人,拔了恐会出血不止,老年人也受不了痛,还是不拔为好。 薛太后松了口气,“那事不宜迟,你快给哀家治治这颗恼人的牙齿。” “是,太后娘娘。”李贞儿应道。 她打量着四周,发现大殿里并不适合治牙。 李贞儿说道,“找一把躺椅放在内殿中,让太后娘娘躺下来,我方便看牙齿。” 内侍监朝其他宫女嬷嬷们挥挥手,“快去将躺椅抬到内殿中,好让太后娘娘看病。” 几个宫女应了一声,走向了后花园。 原来,一早薛太后正睡在躺椅里,在后花园的太阳下赏花呢,吃了几块甜的点心,头就痛了起来。 她以为是吹了冷风,不得已,只得回到殿中来。 等躺椅抬到,李贞儿和内侍扶起薛太后,去了内殿中。 东平县主和小草,也走过去看情况。 不过,当李贞儿从随身背着的布包里,取出长长的细尖镊子等物,凿着薛太后的牙齿时,两人的脸色一起变了。 那声声磨牙的声音,听着让人极不舒服。 站在一旁看着的内侍监,皱着眉头忍着不适看着。 “太后娘娘,您要是痛的话,就喊出来。”他提醒道。 李贞儿微笑道,“我刚给太后娘娘注射了麻沸药,她没有感觉的。” 薛太后也摆摆手,高诉内侍监,她没有感到痛。 “不痛。”她含糊着道。 大约一刻时间后,李贞儿收了工具,拿出一些奇怪的膏药,放在一个小碟子里调制着。 她先给薛太后的牙齿用药水冲洗后,再抹上刚才熬制的特别药物。 又过了半碗茶水的时间,李贞儿扶起薛太后坐起来,“太后娘娘,可以了。” 薛太后摸摸自己的牙齿,又抚着额头,“咦,真的不疼了。” 内侍监喜道,“恭喜太后娘娘摆脱病魔。” 薛太后站起身来,冷哼一声,“只是区区的牙疼,太医院的人是怎么看的?害得哀家头疼了半年!” 李贞儿不希望太医院的人挨罚,毕竟,那些全是她的恩师。 医者也不是圣人,谁都有看走眼的时候。 她忙说道,“太后娘娘,其实,奴婢的医术,并不比太医院的大夫们高,之所以能看出太后娘娘牙齿有问题,是因为,奴婢在庆阳县时,遇到过一个跟您一样的病人。那人也是嚷头疼,也查不出病因,还是因为一次腮帮子肿得厉害,我发现那人是牙齿坏了,帮他治好了牙齿后,他再没有头疼过,因此,奴婢想着,太后娘娘莫非是一样的病情?便斗胆让你张踊奴婢检查,这一查,还真查准了。您的腮帮子一直没有肿过,这坏掉的牙齿,又是在上面里面,太医们当然不知道了。” 只是没有查出病情而已,又不是治错了病,薛太后也并非要罚太医院的人,她只是随口说的气话而已。 听得李贞儿替太医院所有人求情,她笑着道,“没想到,你还是个仁慈的人。” 李贞儿低头,微微笑道,“太后娘娘过誉了。” 东平县主带着小草走过来,“太后娘娘的病好了,这可是暮春姑姑的功劳,太后娘娘可要说话算话。” 薛太后站起身来,笑着指指东平县主,“暮春现在是你的人,瞧瞧你急的,哀家记着刚才说的话呢,你放心,不会叫她含冤的。” 东平县主笑眯眯的,拉了拉李贞儿的手,“暮春,快谢恩。” 李贞儿又拜下,“多谢太后娘娘为暮春洗冤。” 薛太后摆摆手,“事情还没办好呢,先别谢,来人——”她朝身边的大内侍看去一眼,“你去趟大理寺,问问浣衣司下毒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这么拖着,是不是要哀家亲自去浣衣司查?你将原话说给大理寺的人听!速去速回!” “是,太后娘娘。”大内侍应了声,匆匆离去。 …… 京城,大理寺。 大理寺卿正在忙工务,有门侍传话,说是薛太后身边的人来了,他疑惑起来,太后怎么派人来了? “快请。”大理寺卿站起身来,朝书房门口走去。 很快,一个穿着紫色袍子的大内侍官,朝他匆匆走来。 “胡大人,咱家奉太后娘娘懿旨,前来问问,浣衣司的案子,您查得怎么样了?太后娘娘说,您这么拖着,是不是要她老人家亲自去浣衣司查案子?” 大理寺卿心中惊疑,这件事情,怎么还惊动了薛太后了? 一个尉迟丞相的大公子追问他结果,已叫他头疼,这又来一个太后…… 得,这件事情是拖延不下去了。 该给出真相了。 第304章 薛太后监督审案 …… 京城,大理寺。 大理寺卿正在忙公务,有门侍传话,说是薛太后身边的人来了,他疑惑起来,太后怎么派人来了? “快请。”大理寺卿站起身来,朝书房门口走去。 很快,一个穿着紫色袍子的大内侍官,朝他匆匆走来。 “胡大人,咱家奉太后娘娘懿旨,前来问问,浣衣司的案子,您查得怎么样了?太后娘娘说,您这么拖着,是不是要她老人家亲自去浣衣司查案子?” 大理寺卿心中惊疑,这件事情,怎么还惊动了薛太后了? 一个尉迟丞相的大公子追问他结果,已叫他头疼,这又来一个太后…… 得,这件事情是拖延不下去了。 该给出真相了。 大理寺卿心中烦恼,却也只得讪讪笑道,“区区小事,怎敢劳烦太后娘娘忧心?请公公代本官回太后娘娘话,就说本官已经查得有几分眉目了,正在核实中,明天就会出结果。” 大内侍监微笑,“如此的话,咱家就按大人的话回复去了。” “公公请。” 送走薛太后的的人,大理寺卿马上问身边的近侍长随,事情该怎么处理。 浣衣司下毒的真相,大理寺卿早已查出了结果,如此小的案子,查案多年的大理寺卿,只盘问了几个人,查看了浣衣司的屋子,不过半个时辰,他就知道了真相。 之所以一直拖延不说出真相,实在是,真相不好说。 长随内侍微笑道,“大人为官多年,怎么糊涂了?既然太后娘娘想知道答案,那就引着太后娘娘去查案呀,大人不当出头鸟,不主动说出来便是了。” 大理寺卿一拍脑门,“哎呀,这么简单的事情,本官怎么没有想到呢?走走走走,马上备轿子,咱们这就进宫去!” “是,大人。” …… 薛太后的头疼病不犯了,心情大好,安排人备了宴席,款待东平县主母女和李贞儿。 大家谢了恩,陪着薛太后用了膳。 薛太后心情好,没有马上让李贞儿她们回去,而是留着她们一起逛园子。 这时,内务省的管事庆公公来了,说是大理寺卿带着人,去了浣衣司。 为了公平起见,大理寺卿建议薛太后前去观摩。 这正和薛太后之意。 “观摩啊?正好,哀家倒要看看,是谁在闹事,诬陷他人!”她朝跟随的李贞儿和东平县主说道,“你们也去看看!” 东平县主正无聊着,当下就点头了。 李贞儿道,“这件案子关乎奴婢,奴婢理当前去。” 薛太后转身往殿外走,“那便走吧,一起瞧瞧去。” 一行人来到浣衣司,原先忙碌的一群人,已经没有忙碌了,全都齐整地站在墙根下。 他们的面前,摆着桌案和椅子。 椅上坐上大理寺卿,他正在写着什么。 五六个大理寺衙役打扮的人,站在他的左右候着。 薛太后身边的宫女,大声喊道,“太后驾到!” 大理寺卿和浣衣司的所有人,全都慌忙走了过去,一起跪拜下来。 “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金安。” 大理寺卿笑着走上前,“太后娘娘,臣思前想后,决定请您来亲自观摩,监督为臣的审判。” 薛太后指指他,“行啊,你要是办案不公,哀家可饶不了你。” “您尽管监督。”大理寺卿笑道。 他亲自搬了椅子,服侍太后坐下。 薛太后打量着浣衣司的人,望向大理寺卿,“哀家只是来看情况的,胡大人,接着审案子。” “是,太后娘娘。”大理寺卿向薛太后行了一礼,坐到另一把椅上去了。 他拿起桌上的一块惊堂木重重一拍,“常四!木香!” 胖太监常四和他的相好木香,一起走上前,在桌案前跪拜下来,“大人。” “你们说,怀疑五天前中午的饭食中,有人投毒,是何人所为?再复说一遍。”大理寺卿看一眼常氏和木香。 两人指向站在薛太后身旁的李贞儿,“是她,和她的同伙晚秋下的毒!” 薛太后看一眼李贞儿,没说话。 东平县主冷笑,“不可能!” 小草也嚷道,“胡说,暮姑姑不可能下毒!” 但胖太监常四和他的相好木香,却一口咬定是李贞儿和晚秋下的毒。 “就是她们俩下的毒!那日,除了她们俩,其他人吃饭后全都拉肚子了,而且,在大家拉肚子后,这二人还拿了药出来卖,区区一小粒药,就要十文钱!不是她们故意下药是谁?她们想赚大家的钱,才故意下的毒!” 大理寺卿看向李贞儿,“你是暮春?” 李贞儿走上前,“正是奴婢。” “他们告你下毒,你可有辩词?”大理寺卿指了指常四和木香问道。 李贞儿点头,“当然有。奴婢和晚秋两人手头上,有一千多两的银子,怎可能为了赚区区几十文钱,而去做走铤而走险的事?” “你如此的有钱,又为何要收十文钱一粒药?这个价格,都赶得上太医院的上好药的价钱了。”大理寺卿冷声问道。 李贞儿道,“因为那日吃午饭时,奴婢和晚秋去得迟了些,午饭就见了底,我们俩一粒米一口汤也没有喝到,奴婢那么做,是故意杀杀他们锐气的。” 第305章 原来是她下的毒! “不知太后娘娘在此,臣等有失远迎,罪该万死。”二人快步走上前,慌忙行礼 薛太后抬了抬手,“起吧,哀家只是来瞧热闹的,是大理寺卿胡大人请你们来的,不是哀家。” 她指了指大理寺卿。 两个太医又向大理寺卿行礼问安。 大理寺卿摆摆手,“两位太医不必多礼,本官派人请你们来,是想请你们帮一个忙。” “大人请说。”两位太医说道。 “这粒药,是止泻药,是暮春姑姑熬制的,她说价钱值十文,你们说说,这粒药可值十文?”大理寺卿接过李贞儿的药,递向两个太医。 药片小小的,还不及黄豆大。 两个太医将药片接在手里,闻了起来。 其中一个年长的太医说道,“这确实是止泻药,里头含有十来种止泻的药物。” 另一个年纪稍轻的太医说道,“能将十几种止泻药浓缩成这么一粒小小的药丸,这熬制的手法,可着实不简单啊。” 大理寺卿问道,“那么,两位太医的看法是,这粒药,值不值十文一粒?” 年长的太医道,“当然值了,一粒稍好的糖果,还要十文一粒呢,何况是能治人性命的药丸?” 另一人说道,“这里头用的一半的止泻药,还是十分少见的,极难寻到。依在下看,如此难熬制的药丸,收费十文一粒,算是便宜的了。” 大理寺卿点了点头,“本官明白了,两位太医辛苦了。” 他命人送走了太医。 等太医走后,大理寺卿接着审案子,“啪——” 惊堂木在桌上拍起。 “你们还有话说吗?两位太医说,这药丸的价格,并没有问题。” 胖太监常四和他的相好,听到太医刚才那么说时,早已变了脸色。 两人对视一眼,又说道,“大人,就算是药没有问题,但是,也不能证明,暮春和晚秋没有下毒。” “不管你们如何说,我和晚秋就是没有下毒!”李贞儿冷冷说道。 “我看不见得,你们一来这里就跟我们吵架,看我们不顺眼,你分明是怀恨在心,才下了毒。你会医术,拿出让人拉肚子的药来,可不是难事,而我们这些人,除了生病外,谁会去买药?我们没有药,毒不是我们下的!是你和晚秋!”常四瞪向李贞儿冷哼道。 “我没你们想的那么恶毒!”李贞儿冷笑。 “知人知面不知心!”常四相好翻了个白眼。 “别吵了!”大理寺卿又拍响了惊堂木。 几个人一起住了口。 “胡大人,饭菜出了问题,问过做饭的厨子没有?送饭的人呢?问过没有?送饭的经过了哪些地方遇到了什么人?会不会出问题?”薛太后这时说道。 如此简单的问题,大理寺卿怎会不知道问? 他有意装糊涂,是想让让薛太后引出问话来。 “太后,为臣也是刚到这里,还没有来得及审问。”大理寺卿讪讪着笑道。 “你这办事效率,越过越回去了,居然还要哀家提醒。”薛太后沉着脸,瞥了大理寺卿一眼。 大理寺卿也不恼,依旧笑微微的,“是是是,太后娘娘教训得是,微臣一定注意。” 他坐正身子,又看向胖太监常四和相好,“本官再问话,你们要如实回答。” “是,大人。”两人低头应道。 大理寺卿问,“那日是何人送来的饭菜?如实回答!” “厨娘秦嬷嬷带着人送来的。”常四道。 “饭菜是周公公到厨房安排的。”常四的相好说道。 原为浣衣司正司,已经降为副司的周公公,从站在墙根下的一众人中走过来,“回大人,那日,在下只是到厨房告诉一声,要做几人的饭菜,因为那日多了暮春和晚秋,然后就回来了,下毒的事,在下不知道啊。” 大理寺卿眯着眼,“看来,得将厨房的人喊来才能查得清,来人,将掖庭署厨房的人,全部带来,本官要审问!” 几个衙役应了一声,快步离开了。 没过多久,两个衙役带着两个大太监和五个厨娘来了。 几个人神色惶惶,先是向薛太后问了安,又向大理寺卿行了礼,然后,像木桩子一样站着,不说话了。 大理寺卿看着七个人,拍了惊堂木,冷喝一声,“说,五天前,送到浣衣司的饭菜,是你们五人中谁人下的毒?” 五人吓得齐齐跪倒在地,纷纷嚷着说不是自己。 “不是你们?那你们说说,为何饭菜送到后,他们吃了全都拉起了肚子?”大理寺卿冷喝。 其中一个大着胆子道,“兴许……是他们吃了别的东西,再吃饭才会这样呢?是吃坏了肚子吧?” “吃坏肚子会呕吐,可他们没有吐,全是腹泻!”李贞儿看着那人,“另外,他们几个人,关系可不团结,也不可能一起在别的地方吃饭,只可能是吃了你们送来的东西,才拉了肚子!” 大理寺卿点头,“暮春姑姑说得在理,你们几个听着,本官数二十声,你们自己站出来回答,不然的话……,哼,本府将你们一起罚了,每人打一百棍子!” 一百棍子! 哪怕是个壮汉子,也承受不住,一条命能去大半条! 几个在掖庭署只烧烧饭,扫扫地的厨子们,过惯了宫里的轻松日子,走远路都嫌累,叫他们承受一百棍子,他们不可能承受得住。 几个人听到大理寺卿的命令,全都吓得脸色死白。 有那没有下毒的,当下就嚷道“冤枉”。 有那知道点内幕的,开始神色慌张,想着对策。 善于观察人物微表情的大理寺卿,马上眯着眼,指着一个人冷喝,“你!上前说话!” 那是个体胖的中年嬷嬷。 她大理寺卿的一声冷喝,吓得身子一抖,颤抖着走了上前,“大……大人……,说……说什么?” “是不是你下的毒?是何人指使你的?说实话,如果再隐瞒下去!你只有死路一条!如果说了实话,相信,太后娘娘也会网开一面。”说着,他看一眼坐在一侧的薛太后。 胖嬷嬷惨白着脸,吱吱唔唔着,半天说不清楚。 “来人,杀威棍侍候!”大理寺卿拍着惊堂木,大声喝道。 “是,大人。”两个大个子的衙役,提着小儿胳膊粗的棍子,走了过来。 胖嬷嬷看到棍子,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住地磕头起来,“大人,奴婢说,奴婢说!” 第306章 荀贵妃吓着了! 大理寺卿挥了挥手,示意两个提棍子的衙役暂时退开到一旁去。 他盯着那胖嬷嬷,“那便如实讲来!” 胖嬷嬷吓得脸色惨白,哆哆嗦嗦着说起来,“是是是,是……贵妃娘娘身边的杏香姑姑安排……安排奴婢做的,她给了一包药粉,要奴婢悄悄拌在送给浣衣司的米饭和菜汤里。” 她的话一落,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李贞儿无声讽笑一声。 一直坐在一旁不说话,只看着热闹的东平县主,惊讶道,“贵妃的侍女给的药,是不是贵妃指使的?” 她说话直,却也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薛太后早就看不惯荀贵妃,听到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当下就脸色难看起来。 她朝身边跟来的随从说道,“请贵妃来这里一趟!” “是,太后娘娘。”一个宫女答应着,飞快跑走了。 她心中清楚,出了大事,得赶紧着将人找来才是。 大理寺卿装糊涂,咦了一声,“贵妃娘娘为何指使下人,给浣衣司的人下毒?她为何为难几个浣衣司的人?他们在此劳作,无权无势,贵妃这是为何?” 薛太后心里恼火,她哪里知道? 她冷着脸,“胡大人,你是在问哀家吗?” 大理寺卿忙说道,“岂敢岂敢,本官只是在自言自语。” “等人到了,你只管问来,一切有哀家!”薛太后虽然不管后宫事务,但看到后宫出了乱子,她还是会说上一说的。 而她身边的人,都熟悉她不喜荀贵妃这件事。 传话的宫女到了荀贵妃这里,说了薛太后请荀贵妃去浣衣司的事。 荀贵妃正要出门去见韦季衡,商议事情,却被薛太后拦了一道,气得她脸色难看,心里直骂。 那个老太婆,不敢惹隆庆帝,尽拿她出气。 “不知太后娘娘有什么吩咐?”荀贵妃压着怒火和不耐烦问道。 宫女心知,今天是薛太后教训恃宠而骄的日子,她可不能说出真相来,不然的话,荀贵妃会将皇上这个救兵搬去。 那样一来,太后还怎么罚荀贵妃? 太后只是皇上的养母,可不敢得罪皇上这个养子。 因为皇上真正的养母大长公主还活着! “走吧,免得太后娘娘等急了,生气了。”荀贵妃站起身来,扶了扶发髻,扶着宫女的手,往外走去。 她出门的排场一向都大。 只要是走从一宫到另一宫的距离,她必会坐轿撵,不会走路。 而从她的贵妃宫到浣衣司,得经过四处宫苑,路途可不近。 在她说要出门去浣衣司时,早有总管内侍,吩咐人去备轿撵。 荀贵妃在自己的宫苑门前,坐上了轿撵,带着七八个内侍宫女们,浩浩荡荡地往浣衣司而来。 荀贵妃在浣衣司的大门前下了轿撵,她带着人刚走进浣衣司大门,就惊得愣住了。 因为,浣衣司的院子里,来了不少人,似乎在审案子。 大理寺带着衙役,威严地审问着几个厨娘。 浣衣司的人,站在墙角根下,大声不敢出的样子。 除了太后来了外,安乐的侍女暮春也在,另外…… 荀贵妃的眼睛,扫到了一个叫她十分不喜,却又斗不过的人! ——大长公主的孙女东平县主! 她将人人口中贤良温淑的皇后都斗倒了,斗进了冷宫,却唯独不敢斗东平县主! 东平县主是个不讲理,且跋扈的人! 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荀贵妃静了静心神,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仍像以往那样,一脸傲然地向大家走去。 她身边的内侍监则高声念叨,“贵妃娘娘驾到!” 所有人全都朝大门口这里看来。 除了东平县主和薛太后仍然坐着,其他所有人都朝荀贵妃俯身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荀贵妃淡淡看一眼或跪或站的人,笑微微走向薛太后,“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这里的样子,怎么像大理寺的公堂啊?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薛太后最厌恶她傲慢不可一世的脸。 自己的人指使他人下毒,她还笑得出来? “你身边的宫女杏香呢?”薛太后朝荀贵妃身边看了眼。 她不认得什么杏香菊香的,便只问荀贵妃。 荀贵妃一头雾水,问杏香做什么? 而那个跪下的厨娘胖嬷嬷,已经看到了站在荀贵妃身后的大宫女杏香。 杏香走进浣衣司,看到跪了一地的掖庭署的厨娘时,她已经知道事情败露了。 这会儿她正惨白着脸,双手绞着袖子口,眼神慌张地看着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顺着胖厨娘的视线看去,就看到一个年轻的宫女,正神色慌张看着他。 可当他看过去时,那宫女又飞快低下了头。 “你叫什么名字?”大理寺卿喝问。 杏香知道瞒不过去了,战战兢兢走出来,跪到了大理寺卿的面前,“奴婢……奴婢叫杏香。” 她自报姓名后,所有人都朝她看来。 荀贵妃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冷冷问道,“这是出了何事?胡大人?为何要问本妃的侍女杏香?” 薛太后冷哼一声,朝荀贵妃睇了一眼。 大理寺卿不疾不徐,微微一笑,“是这样的,贵妃娘娘,这个厨娘说,贵妃娘娘身边的杏香,给了她一包药粉,叫她放在送往浣衣司的饭菜中,结果呢,那天浣衣司的人吃了午饭后,全都拉起了肚子。本官想问问,杏香为何要这么种,给的是什么药,药从哪来的,有没有人指使。” 荀贵妃心中狠狠一跳,事情居然暴露了? 她柳眉倒竖,扬手打了杏香一耳光,“你为何这么做?” 杏香被打翻在地,却不敢哭,只低头跪着朝大理寺卿说道,“奴婢……奴婢……不喜欢浣衣司的人,想给他们一点教训!” 浣衣司的人,全都朝她看来。 有人道,“我们不认得你,从未与你说过话,你为何说不喜欢我们?” “是啊,我们可没有招惹你,今天才第一次见到你。”另一人说道。 浣衣司的人,没有上面吩咐,他们不能擅自离开这里。 哪怕是正副司长,去得最远的地方,也只是到掖庭署汇报差事的结果,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到葛贵妃身边的二等宫女杏香。 李贞儿看向杏香,心中冷笑,她在撒谎! 第307章 我的东西呢?该还来了吧! 荀贵妃担心杏香的事情牵扯到了自己,她指着杏香对大理寺卿说道,“大人,这件事情是她自己做的,与本妃无关,您看着审吧,本妃绝不会包庇。” 杏香抬头看她一眼,咬了咬唇,又低下头去,泪水默默地流着。 东平县主这时说道,“不对呀,侍女做什么事,你怎会不知道?是不是你指使的?你不敢承认,让侍女替你认罪?荀贵妃?” 杏香这时又将头抬了起来,看向荀贵妃。 荀贵妃气得咬牙切齿,东平这个疯子不在家养病,跑出来干什么? “不是……,你冤枉我。”荀贵妃矢口否认。 “不是你,你为什么吱吱唔唔着说出清?是不是心中害怕,才说话结巴的?”东平县主走到荀贵妃的面前,指了指荀贵妃的脸,“瞧瞧,脸色都吓变了,我记得我奶奶大长公主说,做了坏事的人,心中害怕脸色就发白。” 荀贵妃气得眼前发黑,恨不得打一顿东平县主。 可她不仅不敢打,更不敢骂。 她忍着怒气,“不是,我没有,你胡说!” 李贞儿看着她狡辩的样子,微微勾了下唇角。 薛太后笑了笑,“荀贵妃,东平说得对,你没有指使,你慌什么呢?” 荀贵妃一怔,说不出话来。 “啪——”大理寺卿又拍了下惊堂木,“如此,案子审清了,宫女杏香心存私怨,指使厨娘给浣衣司的人下毒,虽然没有毒死人,却造成了众人恐慌,耽误了活计,收监!” “威武——”几个衙役敲着杀威棒。 刚才那两个要行刑的大个子衙役,将杏香左右的胳膊抓住,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大理寺卿站起身来,朝薛太后拱手微笑,“太后娘娘,案子审完了,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你审得极好,哀家没有什么说的。”薛太后微笑。 “暮春姑姑,您的冤情洗清了,可还有什么要求?”大理寺卿又问李贞儿。 李贞儿看一眼两眼喷火,却无可奈何的荀贵妃,淡淡说道,“我要浣衣司的人向我道歉,并要他们奉还我放在这里的包裹,我的包裹里有一千三百两的银子,其中一百两的银票是十张,四个五十两的银锭,另外便是一百两的碎银子,还有一副玛瑙镯子,一副翡翠玉镯子,一副赤金镶红宝石的镯子,两只金钗,一对翡翠耳环,一对玛瑙耳环,一对赤金蝴蝶耳环,另外还有四套衣裳两双鞋子,晚秋的包裹里有四套衣裳一双鞋子两件狐狸毛斗篷。” 她说了一长串。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她。 荀贵妃淡淡扬眉,“你不过是小小的宫女,如何有这些贵重的物品?莫不是偷的?” 李贞儿不怕她,正色回望着她,“回贵妃娘娘,这是安乐公主生前赏与我的。要说赏赐品多,您宫中的,可比任何人都多,难道也是……” “放肆!你好大的胆子,敢质疑本妃?”荀贵妃大怒。 “都住口!”薛太后冷冷望向荀贵妃,“贵妃,案子已结,虽然你说,这件事情不关你的事,是宫女杏香一人所为,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你的人出了事,你有这份与人吵架的闲心,不如回去好好管管你的人。今天是为了出气,下了让人拉肚子的药,可别明日直接下砒霜,万一让其他人吃了,比如皇上或是哀家……” 她语气不疾不徐,但眼神严厉。 言外之意,今天不罚荀贵妃,但荀贵妃的人犯了事,将来再出了什么事,荀贵妃可就逃不掉了。 荀贵妃不傻,事情没有追到她的头上,再闹下去,皇上也会对她生嫌了。 “是,太后娘娘。”荀贵妃压着怒火,朝带来的人看了一眼,“我们走!” 一伙人,来时气焰嚣张,走时灰头土脸。 浣衣司和大理寺的人,全都惊得睁大双眼。 没想到,一向傲然不可一世的荀贵妃,也有吃瘪的一天。 而薛太后呢,心情大好,催着浣衣司的人快些将李贞儿的包裹拿出来,她也好带李贞儿离开这里。 有大理寺和薛太后撑腰,之前将李贞儿和晚秋的包裹物品瓜分了的胖太监常四和他的相好,直接傻了眼。 因为,那些东西已经被两人用去了一部分。 “你们吱吱唔唔着不说话,是不是将东西私吞了?”李贞儿冷冷看着常四和他的相好。 两人吓得哆嗦起来,完了完了,花了一百多两,送了一对镯子出去,发钗也送了两支。 “啪——”大理寺卿又拍了一下惊堂木,“若是不归还暮春姑姑的物品,本官只好将你们收监了!按我赵国律法,偷盗巨额钱财的,除杖罚一百杀威棍之外,还要没收全部家产,发配苦寒之地!今生今世永为贱仆!” 常四和他的相好,只是宫里的侍从。 如果表现得好,将来老了,要么宫里养老,要么得一大笔赏钱回老家养老。 可要是大理寺收监,罚为贱仆,一辈子都是官家的奴仆,老了别说享福,能不能活到老,还是个未知之数。 两人不敢不说了,将剩余的数额,说了出来。 = 第308章 那日你罚我,今日加倍还你! 浣衣司中,原是正管事,却因下毒的事,同李贞儿一起被处罚的瘦太监周公公,更加讨好李贞儿了。 “好哇,你们还敢挪用?这跟小偷有什么区别?还不快将东西出来?”周公公冷笑一声,催促着常四和他的相好。 两人不得已,只好走进自己的屋子里,拿出了李贞儿和晚秋的包裹。 李贞儿接过来清点,果然少了不少。 她冷笑一声,“胡大人,他们擅自拿他人东西,也是偷盗行为,是吧?” 她望向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点头,“没错,一样是偷盗行为!按赵国律法,一样得处罚!” 只不过,两人挪用的数额较小,只罚了二十棍子,除了将欠的物品等价归还李贞儿外,还要罚银二百两。 “本官的处罚,可听清了?”大理寺卿问着两人。 两人刚才各挨了二十棍子,这会儿只觉得全身都疼,可又不敢嚷,疼得眼泪哗哗掉。 “听……听清楚了。”两人一起点头,磕头谢恩。 “限你们一个月之内,将剩余的欠银,归还暮春姑姑。”大理寺卿又说道。 “是是是。”常四和他的相好,一起点头。 而浣衣司的人呢,看向李贞儿时,再不是鄙夷的眼神,而是一脸的敬畏。 没想到,一个过气的宫女,仍有翻身的机会。 看来,不能随便得罪人啊。 案子审清,大理寺卿要离开,这时,那个被李贞儿案子连累的瘦太监周公公又说道,“太后娘娘,胡大人,咱家因为暮春姑姑和晚秋姑姑的事情,受到了牵连,本来是正管事,被贬为了副管事,常四成了正管事,可案子查清,是别人干的,那咱家的职务……” 他走到薛太后的面前,行着大礼,又朝大理寺卿望去。 大理寺卿道,“这是宫中事务,本官可无权干涉。” 薛太后说道,“这是掖庭署管的,来人,将那里的管事找来!” “是,太后娘娘。” 一个内侍,快步朝掖庭署跑去。 掖庭这地方,属于宫中的灰色地带。 常有受罚的宫妃宫女太监们送来服苦役。 而这些人,哪里吃得了这些苦?总会悄悄地送些东西,替代处罚。 有时候,他们照顾某位宫妃照顾得好,宫妃重新得了宠,回去了,还会得到大笔的赏赐下来。 大管事刘公公,正赏玩着一位受罚的大宫女送来的一对玉板指。 这时,薛太后身边的人到了。 说是薛太后找他到浣衣司说话。 刘公公将板指收好,跟着传话人往浣衣司走来。 “太后怎会去了浣衣司?出什么事了吗?”刘公公瞧着传话人阴不阴晴不晴的人,心里没底。 虽说吧,太后不管后宫事务,但真管起来时,准是出大事了。 是大得连佛性的薛太后也看不顺眼了。 这样的事,后边多半也会惊动皇上。 刘公公心里七上八下的。 薛太后派来的传话人,从前到后看到审案子的过程,他心里清楚,太后今天是在帮暮春姑姑撑腰。 不能让暮春姑姑受一点委屈的意思。 而这个刘公公,曾将暮春和晚秋打了一顿,那个晚秋据说还不能下地走路。 他要是对刘公公透露些事情,让刘公公好受些,暮春知道了,到太后跟前告一状,太后就会让他不好受。 对暮春爱护的东平县主,会发着脾气直接将他打一顿。 他吃多了闲着,去向刘公公示好? “咱家也不知,太后娘娘没说呢。”传话人微微一笑。 刘公公见问不出话来,便从袖子里摸出一粒金豆子,要往传话人的手里塞,“给公公打酒吃。” 传话人却不肯接,将手缩了回去。 他讪讪笑着,“刘公公,马上就到浣衣司了,您不必破费了,到了那里,您不就知道了?” 说着,还紧走了两步,又催着刘公公快走。 刘公公无法,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走。 不多时,两人到了浣衣司。 和荀贵妃的表情一样,刘公公看到大理寺卿带着衙役也在,还有两个打得正在抽搐哭泣的人,他的心里直吸凉气。 因为,那个挨打的人,是浣衣司的管事常四,另一个是常四的相好。 被他打过的暮春,正站在薛太后的身边,瞧着这阵势,是暮春搬来了太后这个救兵,报复他和常四来着? 他想起那天,他打了晚秋和暮春时,暮春发着狠说的话,说过不了多久,她必会十倍报复他! 他打了两人五十鞭子,这暮春是要还他五百鞭子么? 刘公公吓得腿肚子打哆嗦,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传话人见他这样,轻轻扯唇冷笑。 得,这位呀,心里有鬼哟,他幸好没有接刘公公的金豆子,若不然,刘公公挨罚了,将他抖出来,他也会跟着受罚。 “刘公公,你这是怎么啦,怎么坐地上了?”他故意不解地问道。 刘公公扶着地,挣扎着要起来,“走……走闪了脚。你……你扶我一把。” “我还以为您吓着了呢。刚才呀,胡大人命人打了常公公和一个宫女,哎呦,一人打了二十棍子,屁股都打出血来了。”传话人摇摇头,悄悄瞧一眼刘公公说道。 刘公公的腿一软,又要往地上倒。 第309章 坏人都会恶有恶报 传话人扶起他,将他半拖半扶,带到了大理寺卿的面前。 李贞儿看到刘公公来了,也走到大理寺卿的面前。 “大人,小女要告他!”她指了指刘公公。 大理寺卿道,“哦?说出缘由来,你为何要告他。” 李贞儿看着刘公公,冷笑道,“他说小女对浣衣司的人下毒,但没有审案子,就对小女和晚秋动刑,晚秋到现在还不能走路,大人,他这是滥用职权吧?” 大理寺卿道,“没错!” “请大人为小女做主!为晚秋做主!”李贞儿在大理寺卿面前拜下来。 刘公公慌了神,一指被打的常四和相好,“大人,浣衣司的事情,是他们俩说的,咱家只是……秉公处理,不是滥用职权。他们非说她们有罪,按照掖庭司的规矩,应当处罚,咱家……咱家没有罚错。” 常四见刘公公推卸责任,哪里肯干? 也嚷着道,“不是,大人,他撒谎!小人只是将人送到,怎么罚,他说是他定规矩,可小人却悄悄看到,他收了一个人的好处。” 然后,就将暮春和晚秋往死里打。 大理寺卿喝道,“刘同,你收了何人的好处?快说!” 刘同哪敢说? 他吓得匍匐在地,“大人……没……没有……” “我都看到了,你收了二十两的银子,是一个体胖左耳朵后面有痣的公公送给你的。你们俩站在角落里,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常四知道,若是刘公公被罚了,就不是他的顶头上司了,他何必怕刘公公,替刘公公背黑锅? 他只是揭发暮春晚秋可能下毒,可没有叫人打她们。 他不背这个锅。 “长得胖的,左耳朵后面有痣……”东平县主喃喃念道,“呀,那不是贵妃身边的侍从吗?” 她这一声嚷,所有人都想起了那个人。 薛太后冷冷一哼。 大理寺卿眉头皱起,又是贵妃? 还要不要往下审了? 他悄悄看向薛太后,发现薛太后没说话,只抿紧双唇,一脸的冷然。 大理寺卿明白,薛太后也不好揭发荀贵妃的事,他干脆装糊涂了。 宫里的事情,他没有必要审得那么的仔细。 “啪——”大理寺卿拍了下惊堂木,“刘同收人钱财,徇私枉法!草菅人命!来人,即刻杖罚五十鞭子!收监!” “是!大人!” 有人取来了掖庭署牢司里的打人鞭子,两个衙役一人拿了一根,左右对刘公公开打。 刘公公被打得连连惨叫。 东平县主见小草也睁大双眼看着,想抱她离开。 小草却摇摇头,固执着站着不走,“我不出,我要看罚坏人,这个人打了暮姑姑和晚姑姑,活该挨罚!” 她不肯走,东平县主只好让她看着。 李贞儿摸摸她的头,“小草,咱们不要学坏人,坏人,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小草点头,“嗯,坏人会恶有恶报!” 李贞儿微微一笑,“对,坏人都会恶有恶报。” 五十鞭子,打得刘公公差点死过去。 李贞儿看着他问道,“刘公公,那日你说,要我记着惩罚,我记着了,你记着今天的惩罚没有?” 刘公公听着她慢悠悠的声音,吓得脊背发凉。 他心里直纳闷,明明是没有后台的小宫女,怎么会忽然翻身了? 他哪敢不记着今天的教训? 这辈子,他都不敢轻易拿好处了。 还没有受罚的杏香,看到三人被打后哀嚎不止,吓得全身发抖。 五十鞭子打完,刘公公和晚秋一样,全身血淋淋的。 大理寺卿朝衙役挥手,“将人犯带走!” 又来了两个衙役,将刘公公拖走了。 薛太后摇摇头,“没想到,刘同也犯了事,看来,这浣衣司的事情,今天是没有人处理了,这样吧,哀家来做定夺。常四偷盗,正司一职撤掉,罚为洗衣工,正司仍由周全担任!” 胖太监常四都被罚了,哪里还敢不听?他忍着挨打的痛,走过去谢恩,“是,太后娘娘。” 而瘦太监周公公,更是喜出望外,“多谢太后娘娘。” 至此,案子审清了。 大理寺卿带着衙役们,押着刘公公和杏香离开了。 薛太后看看天色还早,又带着李贞儿和东平县主及小草,回了她的慈明宫休息吃饭。 趁着薛太后心情好,李贞儿说道,“太后娘娘,奴婢有件事,想请太后娘娘成全。” 她走到薛太后的面前跪拜下来。 薛太后微微一笑,“什么事?你且说说。” 李贞儿看了眼幽华宫方向,“公主殁了,她生前一下记挂着皇后娘娘,奴婢服侍公主一场,受了她不少教诲,想替她完成心愿,替公主常看望皇后娘娘。她常说,太后最是心善之人,若求皇上不答应,就来求太后娘娘。” 其实呢,她小时候对薛太后的印象一般。 薛太后在宫里不大管事,是个老好人的存在。 因为她小时候面丑,人人都避着她。 她也担心薛太后嫌弃她,主动避嫌,不去太后宫里玩。 薛太后对她这个没有血亲关系的孙女,也并不放在心上。 只在她生辰日时,象征性地派人送些长寿面或面料过来。 而送的东西,和其他小公主们得到的,并没有两样。 甚至,太后送给臣子们的,也是同样的寿礼。 可见,她这个嫡长女,并不得太后的特别看待。 第310章 今后,你可以随时出入皇宫! 太后见李贞儿提到皇后,眸光微微沉了沉。 倒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将皇后关起来,是皇上做的决定。 荀贵妃和皇后不和,借机撤走了皇后身边所有的侍女侍从,皇上不是不知道,因为宠着荀贵妃,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 不过,今日荀贵妃惹了点事,怕是不敢干涉皇后的事情了。 如此一想,薛太后轻轻点头,“你想见皇后,哀家可以帮你这个忙。” 李贞儿大喜,“多谢太后娘娘成全。” 她向薛太后再次行了大礼。 薛太后看向身边的嬷嬷,“你去取一枚慈明宫的令牌给暮春。” 嬷嬷应了声,转身去了内殿中,没一会儿,拿了枚紫檀木金字的令牌出来。 薛太后接过来,递与李贞儿,“你拿着令牌,可以随时出入皇宫,想进慈明殿,也可以随时来,当然了,也可以随时去幽华宫。” 薛太后不管后宫事务,但她毕竟是皇上嫡母,当今太后,身份高贵。 她身边的人,也比其他宫的人身份高。 持慈明宫令牌者,可以随时去往任何宫苑。 李贞儿知道这块令牌的分量,接过来,再次叩首谢恩,“多谢太后娘娘。” 薛太后看着她,“哀家给你这块令牌,可不是给你随便玩的,你需每日来慈明宫给哀家瞧身子。” 李贞儿可巴得天天进宫来。 “是,太后娘娘。” …… 荀贵妃带着人离开浣衣司后,马上又派了人悄悄前往浣衣司里打听后面的情况。 今天她丢了个大脸,这叫她十分的恼火。 荀贵妃回到自己的宫里时,她身边的大总管小声对她说,韦驸马送了密信来,问她晚上可会出宫。 她被那个暮春小宫女惹得心头火大,哪里有心情出宫去幽会? “不了,今天没有心情,改天再去。”荀贵妃揉了揉额头。 但为了不让韦季衡失望,她命人封了些吃的和几样珍玩,让大总管悄悄送往宫外的那处宅子里。 不久,到浣衣司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 “后来如何?快讲!”荀贵妃不等那人行礼,马上问道。 “回娘娘,他们命常四将暮春的物品全部交出来,挪用的也得还,还罚他们四百两银子,又将掖庭署的刘公公抓了,打了他五十鞭子,如今,刘公公和杏香,被一并关进大理寺牢房里去了。”打探消息的人回道。 “什么?”荀贵妃又惊又怒,“刘公公有没有说什么?” “他说了成公公送他银子的事,不过,太后娘娘和大理寺卿胡大人都没有接着问了,只打了刘公公五十鞭子,就结了案子。” 荀贵妃眸光微缩,“好个暮春!她究竟有什么本事,居然叫东平县主和太后都听她的话?” 一侧的宫女说道,“娘娘,看来,这个暮春不简单啊。” 荀贵妃眯着眼,冷冷一笑,“不过是一个宫女而已,本妃有一百种子,叫她死得难看!” 可到了晚上时,她悄悄安放在薛太后宫中的眼线,又送来了消息,太后送了一块慈明宫的令牌给暮春,让她每天都进皇宫来找太后娘娘。 还准许暮春随时可以去幽华宫。 “她倒是敢得寸进尺!”荀贵妃咬牙冷笑,“本妃绝不饶她!” “娘娘,奴婢倒觉得,这时候您不能惹她!”荀贵妃的心腹侍女锦绣,提醒着她,“刘公公和杳香刚刚出事,您再太露脸的话,皇上是必会不高兴,那暮春又得了太后的相助,又有东平县主撑腰,不得借机将皇后救出来?您不是又多了麻烦吗?” 荀贵妃眯着眼,“这个暮春,最终的目的是皇后?” 锦绣说道,“奴婢打听过了,她今天进了宫,故意带着东平县主在宫里闲逛,看似没有目的的,实则是有着目的,她没有弯路,直接去了幽华宫,而且,她还悄悄会见了皇后,两人在一起说了一刻时间的话。” 荀贵妃冷笑,“你说的对,本妃现在不能冲动。她一个没有后台的小小的宫女,按说,本该老实听话。要是聪明的话,就该前来巴结本妃,可她不光不来见本妃,还敢去见皇后,可见,她一定得了安乐那个死贱人生前的指使,她去见皇后,是有目的。” 锦绣又说道,“娘娘,咱们现在要做的是,悄悄监视暮春,看她回京后,究竟想干什么。” 荀贵妃点头,“没错,就该这么办,锦绣,你安排下去,派人悄悄监视暮春,本妃倒想看看,那个小宫女,究竟想干什么。” …… 李贞儿和东平县主还有小草,一直在薛太后的宫里,玩到黄昏时分,吃了晚饭才回家。 她们的马车到了尉迟府,李贞儿看到,门口站着的尉迟牧和骆瞻云,一起迎了上来。 “爹爹,你看我得到了什么好玩的?”小草欢快地跳下马车,朝尉迟牧跑去。 她的手里,左手拿着隆庆帝给的玉狮子镇纸,右手拿着慈明太后赏给她玩的玛瑙做的葡萄串。 尉迟牧惊讶了,“女儿,这两件可是贡品啊,你今天得的赏赐品可不简单啊。” 小草将两件玩意儿塞到尉迟牧的怀里,“是好东西啊?那给爹玩吧。” 尉迟牧一怔,哈哈哈笑了起来,他高兴地抱起小草,“好好好,小草孝顺爹爹,爹爹高兴呢,走,看爹给你准备什么好吃的。” 东平县主站在一旁撒娇,“相公都不理我了?” 尉迟牧回过头来,伸手来揽东平县主的肩头,“好好好,也有夫人吃的。” 这边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说笑着。 那边,骆瞻云一脸忧色,朝李贞儿走来。 第311章 你与她不一样! “今天在宫里,他们没有为难你吧?”骆瞻云走到李贞儿的面前,温声问道。 李贞儿看他一眼,想到崔皇后的话,抿了抿唇,“进去说,我有话问你。” 说完,她跟着东平县主一家,走进了尉迟牧的宅子里。 跟着去的侍女嬷嬷们,欢喜着搬运李贞儿她们买回的物品。 所有人都喜庆,只有骆瞻云忧愁着脸,他一言不发,大步朝李贞儿追了过去。 尉迟牧一家,去了东园,李贞儿拿着两盒点心,去了东园。 晚秋坐在院里的亭子里休息,见到她回来,高兴地站起身来,“你回来了?宫里的情况怎样?” 李贞儿朝她摆摆手,“你腿上还有伤,尽量坐着吧。” 她将手上的点心递了一盒给晚秋,见骆瞻云也走来了,又将另一盒给了他。 骆瞻云没接,说道,“你自己吃吧,不必管我。” 李贞儿也不跟他客气,全给了晚秋,“是你不要的啊,到时别说我小气。” 骆瞻云黑着脸,这个恶婆娘,他至于计较一盒点心吗? 晚秋见骆瞻云似乎有话说,朝身边的侍女说道,“扶我进屋吧,外头冷。” 但李贞儿按着晚秋坐下,朝自己的侍女英子和晚秋的侍女嬷嬷摆摆手,“我们要说些事情,你们先忙自己的吧。” 她将另外一包点心给了她们。 几个侍女嬷嬷欢喜地道了谢,离开了。 李贞儿坐到了晚秋的对面,“我跟你说说宫里的事情。” 骆瞻云走过去,也在亭子里坐下来。 晚秋看一眼骆瞻云,又看向李贞儿,微微笑了笑,“贞娘,你快说吧,我看骆二郎急着知道宫里的情况。” 李贞儿回头瞥他一眼。 骆瞻云的神情,一直专注着,紧张又担心。 李贞儿便说道,“晚秋,那日打我们的掖庭署的刘同,被罚了,也挨了五十鞭子。” 晚秋冷笑,“活该!”旋即,她又疑惑了,“咦,他是怎么挨罚的?” 李贞儿便将宫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骆瞻云听着听着,神情这才松缓下来。 李贞儿从怀里拿出一块腰牌出来,“这是太后给我的,有了这块腰牌,今后我可以随时出入皇宫,也可以随时见到皇后娘娘。” 晚秋也替李贞儿高兴,“太好了,贞娘,咱们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但骆瞻云没有笑,他站起身来,拉着李贞儿的胳膊,往屋里走去。 李贞儿努力挣脱着,“骆二郎,你干什么?” “有事问你!” 他将李贞儿推进了她的房间。 英子在屋里找烛火,准备燃灯,见两人一起走进来,抿唇一笑,跑出去了,又跑去找派给李贞儿的嬷嬷,告诉她晚点打洗浴水来,李贞儿和骆二郎忙着说正事呢。 嬷嬷往李贞儿屋里看去一眼,叹声道,“我瞧着,骆二郎挺好的呀,但暮春姑姑好像一点都不喜欢他呢。” 英子道,“哪里,这是女孩家的矜持,您老年纪大了,忘记了年轻人之间是怎么相处的了。” 嬷嬷点点英子的额头,笑了起来,“你懂,也没你撮合他们。” 英子耸耸肩头,“暮春姑姑一心想着回宫里,她忙着呢,我怎么撮合呀。” 嬷嬷想了想,“我看呀,这件事,不如找县主帮帮忙。” “县主还在病中呢,怕是帮不了忙。”英子摇头。 东平县主的记忆力没有完全恢复,府里的人,都不敢找她。 嬷嬷听英子这么说,又泄气了,“好吧,看来,还得看咱们了。” 英子跑出去后,李贞儿没好气道,“骆二郎,你就不能好好说话,瞧瞧,英子被你吓跑了。” 骆瞻云将她按在椅内,“你磨叽半天,我等着你说事情。” 李贞儿静了静心神,看着他,“骆二郎,你是从什么时候起,知道我的身份的?” 骆瞻云没想到,李贞儿问的是这个。 他知道,以她的聪慧,她迟早会知道。 已经和她一起来了京城,为了小草,他可能会在京城多停留一些日子。 借着机会,索性说开吧。 骆瞻云看着她,“韦季衡找到骆家时,我就知道,你的身份一定不普通,后来你离开骆家,我去找你,找到了红枫山庄……” 原来那么早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但他居然一直瞒到现在,要不是他去找崔皇后,她可能会一直不知道这件事情。 他瞒得倒是好。 “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么,就不怕我算旧帐?”李贞儿咬牙冷哼,“我在你们骆家,可过得不痛快。” 并不,她只是不喜欢,骆瞻云为了林巧香跟她做对! 既然放不下林巧香,那他为什么还要跟着她? “你这恶婆娘又开始忘恩负义了?”骆瞻云抓着她的胳膊,一脸黑沉沉,“那时候,你被人追杀,我若将你当菩萨供着,你就不怕引得村里人注意?引来韦季衡的人继续来查你?” 李贞儿一愣。 他说的,也确有几分道理。 但她为什么不喜欢那时候的感觉呢? “那么,林巧香呢?这也是为了不让人怀疑?”李贞儿讽笑。 提到林巧香,骆瞻云微微皱了下眉头,“你知道的,她救过我……” 李贞儿站起身来,“我要睡觉了,你回吧。” 她转身往卧房走。 骆瞻云将她拉回来,忍着怒气道,“你这倔强的女人,我只当她是救命恩人,我可……从没当她是意中人,你还生什么气?你在我心中,与她不一样!” 第312章 她什么时候救过我?我怎么不知道? 骆瞻云正要喊住刘胜,这时,他忽然发现袖子被拽人住了。 骆瞻云回过头来。 发现是一顶轿子停在身侧,轿中之人,正探着身子,努力伸长胳膊拽着他的袖子。 “瞻哥哥。”林巧香红着眼睛,看着他,“我正想去找你呢,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了,太好了。” 骆瞻云抬头朝前方的刘胜看去一眼,微微皱了下眉头,“什么事?巧香?” 他不着痕迹地抽回了胳膊,打马离开轿子远一些。 林巧香从他的脸上看到了疏离,又想到近几日韦季衡对她的冷淡,她心里失落落的。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当年,你说过,要还我恩情的。”林巧香幽怨地看着他。 骆瞻云又朝前方的刘胜那里看去一眼,忍着焦急,问道,“说吧,什么事?” 林巧香眼泪汪汪的,“韦驸马近来几天都不理我了,也不知他去了哪里,你能不能……帮我找找他?我……我有孕在身,他不见了,我一个人在韦家害怕,韦家的人都瞧不起我。呜呜呜——,瞻哥哥,我害怕。” 骆瞻云眉间蹙起,“巧香,我现在有事,你的事……我帮不了忙。” 说完,他口里喊了声“策”,要打马离去。 林巧香不甘心,她走下轿子,跑到骆瞻云的马前张开双臂拦着,“骆二郎,当年要不是我救你,你能有今天?你怕是早就死了,如今我不过是求你帮忙找下我夫君,你都不帮忙?那么当年,你说的还我恩情的话,全是骗人的?早知你如此冷情忘恩,我不该救你!” 说着说着,她放声大哭。 周围的人很多,她大声哭泣,又说了那些让人义愤填膺的话,很快,引得不少人前来围观。 人们指着骆瞻云纷纷说道,“你一个大男人,人家娘子救你一场,没向你要金银报恩就不错了,你怎么还冷着脸要走人?” “就是,只是帮着找下人,能有多难的?” 大家七嘴八舌的,围着骆瞻云指指点点头。 前方走着有刘胜已经走远了。 再不追上去,就看不到人了。 骆瞻云有重要的事情问刘胜,没有时间跟林巧香再纠缠闹下去,他只好说道,“巧香,我答应帮你找人,可你这么拦着我,我如何去找?” 见他这样回答,林巧香这才让开走到一旁,“好,那咱们说好了,傍晚时,我去找你。”又担心骆瞻云说话不算话,她指着看热闹的人说道,“瞻哥哥,大家伙可都听到了,你不能失信啊。” “对对对,我们都听到了,你可不能言而无信。”围观的人纷纷说道。 骆瞻云脸色冷沉,“我会的。” 他双腿夹了下马肚子,骑马离开了。 林巧香轻轻勾了下唇角,坐回轿子里,也离开这里。 骆瞻云边走边找,在街上的行人中寻了好久,才找到刘胜。 “刘胜!”骆瞻云朝那人大声喊道。 刘胜来到了京城后,依旧是在悦客酒馆时的打扮,一身老头服饰,头上戴着墨色的帽子,脸上贴着花白的胡子。 他听到一声熟悉的喊声,心中疑惑。 便勒住了马缰绳,回过头来往声音方向看来。 谁在喊他? 他装成老者后,名字已不叫刘胜。 知道他是刘胜,还认出了他,这人是谁啊? “刘胜!”骆瞻云打马来到他的跟前,拿马鞭子拍拍他的肩头,“是我,骆二郎。” 好几个月不见面,刘胜一下子没有想起来是谁。 骆二郎主动喊他,他才恍然,“原来是骆郎君,哎呀,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了,你跟以前不一样了,变得贵气了。” “哪里,还跟以前一样,你怎么来了京城?”骆瞻云打量着他,“从庆阳县来的?” 李贞儿离开悦客酒馆后,刘胜就不见了。 他问过成婶,成婶不肯说实话,只说,李贞儿安排刘胜办事去了。 刘胜很高兴,“我问了成婶,他说你跟着暮春姑姑和晚秋姑姑一起来京城了,我就在想,兴许可能遇到你呢?还真遇到了,对了,骆郎君,你来得正好,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我是特意来京城找你们的。” 骆瞻云看了看左右,这里是大街上,十分的嘈杂,“咱们到前方的面馆说话去。” 哪知刘胜说道,“就一句话,到哪说都一样。” 但骆瞻云坚持要带他去茶馆。 刘胜只说一句话,他却有不少事情要问刘胜。 骆瞻云一边走,一边说道,“看你这赶路的样子,没吃早饭吧?我请你吃早饭,边吃边说。” “那可太感谢你了。”刘胜笑道,“骆郎君是好人,难怪暮春姑姑当年会救你了,以她的脾气,她可从不主动救人,一向是别人求她,她才救人。”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叫人听不明白。 在大街也不便多问,骆瞻云只看他一眼,没说什么。 两人来到了面馆前。 小二热情的招呼着,“小店有牛肉面,羊肉面,还有素面,各种小菜,两位想吃什么?” “两份羊肉面,外加四样小菜。”骆瞻云翻身下马,将马儿丢给小二。 “好勒,二位里边请。” 小二接过两人的马儿,朝里头喊道,“这两位客人要两份牛肉面,四样小菜。” 另一个伙计跑来招呼他们。 骆瞻云指了指楼上,“送到楼上雅间里。” “是的,客官。”另一个伙计将二人领到二楼的小雅间,便跑下去端吃的去了。 楼上有四间雅间,但没有人入座。 倒是楼下坐满了人。 刘胜得过骆瞻云的恩惠,先请骆瞻云入座。 他笑着道,“感谢骆郎君的款待。” “你刚才说,有句消息要说,是什么事?”骆瞻云拂了下袖子问道。 “哦,我刚才已经说了啊。”刘胜笑道。 骆瞻云疑惑地皱眉头,“刚才说了?”他回想刘胜说的话,“你说是,暮姑姑救我的事?” 刘胜点头,“是啊,就是这件事。” 骆瞻云的眉头更加皱起,“她什么时候救过我?我怎么不知道?” 第313章 当年,救他的是她?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叫人听不明白。 在大街也不便多问,骆瞻云只看他一眼,没说什么。 两人来到了面馆前。 小二热情的招呼着,“小店有牛肉面,羊肉面,还有素面,各种小菜,两位想吃什么?” “两份羊肉面,外加四样小菜。”骆瞻云翻身下马,将马儿丢给小二。 “好勒,二位里边请。” 小二接过两人的马儿,朝里头喊道,“这两位客人要两份牛肉面,四样小菜。” 另一个伙计跑来招呼他们。 骆瞻云指了指楼上,“送到楼上雅间里。” “是的,客官。”另一个伙计将二人领到二楼的小雅间,便跑下去端吃的去了。 楼上有四间雅间,但没有人入座。 倒是楼下坐满了人。 刘胜得过骆瞻云的恩惠,先请骆瞻云入座。 他笑着道,“感谢骆郎君的款待。” “你刚才说,有句消息要说,是什么事?”骆瞻云拂了下袖子问道。 “哦,我刚才已经说了啊。”刘胜笑道。 骆瞻云疑惑地皱眉头,“刚才说了?”他回想刘胜说的话,“你说是,暮姑姑救我的事?” 刘胜点头,“是啊,就是这件事。” 难怪骆二郎会救李贞儿了,原来是还恩呢。 骆瞻云的眉头更加皱起,“她什么时候救过我?我怎么不知道?” 刘胜说道,“啊?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不可能啊?” 骆瞻云眸光幽沉,“我确实不记得,你说清楚点。” 刘胜眯着双眼,“算起来,有三年多时间了吧,那天她带着丽氏和暮……和另一个侍女,出了庄子去采药,后来天色忽然变了,下起雨来。” “……” “她们进了山洞躲雨,山洞中当时还有个一身泥水,腿上有伤的人,那人正是你,不过当时你昏迷不醒,她将你的腿包扎好了。因为要赶着回去,没等你醒来,她们就走了。” “……” “后来你醒来,就没发现,你的腿被人包扎过?当时你的衣裳上全是泥水,没有一块好的布包扎,撕的还是暮春……,哦不,撕的是另一个侍女的中衣袖子。” “……” “咱们庄上的姑娘,衣料都是上等货,是方圆几十里其他人家比不了的,你没拿着布料去打听?” 提到布料,骆瞻云眉头紧锁,回想着当年的事情。 确实,他醒来后,发现腿上被包扎好了,身边坐着林巧香。 林巧香说是她包扎的。 他当时并没有想太多,以为自己确实是她救的。 后来林巧香喊来人将他抬回家里,他才注意到,他的腿上,是用一块陌生的布料包扎的。 那布料是乳白色的,十分的柔软。 质量精良,不是常见之物。 他以为是林巧香的,后来洗干净了,拿去归还。 “那是什么布料?”骆瞻云问刘胜。 “那是苏州来的素锦,只有县城里的大户人家才有,骆二郎,你当时没注意?”刘胜问道。 骆瞻云神情凝重。 当时,他确实没有细想。 他又哪里能想到,是李贞儿救了他? 难怪他拿着那块洗净的布,要还给林巧香时,林巧香不以为然说,可以扔了,不必还她。 他说是上好的布料,补到衣裳上,还是可以用的。 林巧香说,不过是不值钱的麻布而已,撕都撕了,还补什么? 她又说,不如买身新的衣裳给她,当作补她撕了衣裳给他包扎伤口的补偿。 他同意了,将布料又收回了,另买了身细布成衣给她。 后来爷爷说,那块布不是麻布,而是锦。 他又想着,许是林巧香故意说得便宜,才不要他赔更贵的吧。 他没有多想。 如今想来,爷爷说的是对的。 那是锦。 不是麻布。 而李贞儿她们,穿的衣裳,料子全来自宫中,这附近几十里人家,也只有她们才穿得起锦。 见骆瞻云沉默不语,刘胜又说道,“骆郎君,当年救你的,不是那个什么林氏,而是暮春!你报恩可别再报错了!” 骆瞻云抬头,看着刘胜,“刘胜,你说的暮春,她并不是真正的暮春吧?她的真名叫李贞儿!她是红枫山庄的主人,安乐公主。” 刘胜吓了一大跳,“骆……骆郎君?” “你的表情说明,我没有说错,是吧?”骆瞻云又问道。 刘胜发现,骆瞻云的神情平静,不像是刚刚猜到的,而像是,早已经知道了似的。 “骆郎君,你……你怎么知道的?”刘胜吃惊地看着骆瞻云。 骆瞻云神色平静,“我早就知道了,我悄悄去过红枫山庄,又将听到的各种消息加以分析,猜测到了。而且,安乐公主来了京城后,她什么也不关心,只关心在冷宫的崔皇后,她不是安乐公主,又是谁?” 刘胜睁大双眼,“啊?骆瞻君早就知道了?” 骆瞻云冷笑,“没错,我还知道,你为何带着人要抓她。” 刘胜想到那日,带着人在河边找安乐公主,遇到骆瞻云的事。 他愁苦起来,“骆郎君,我这不是逼不得已吗?” “如何个逼不得已?”骆瞻云故意问道。 刘胜抓了抓帽子,“骆郎君,我可以说给你听,但你……能不能别告诉给安乐公主?” 第314章 明明是她救了你,她却不记得当年的事情了 “他和谁在秘密来往?”骆瞻云又问 刘胜摇摇头,“那我可不知道了,我只是个下人,韦季衡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门外传来脚步声,有小二的声音在说道,“面汤来了,小菜来了。” 热情的小二,端着一个大托盘走进了雅间。 两大碗热气腾腾的羊肉面,还有四样精致的润口小菜,让人见了食欲大增。 “两位客官请慢用。”小二笑呵呵摆好筷子,离开了。 等小二的脚步声走远。 骆瞻云又说道,“刘胜,你现在知道你的处境吧?” 刘胜心说,他一直都知道,要不然,他怎会一直是个老头儿的打扮呢? 好在京城地方大,他不必藏头藏尾的了。 也可以装成个年轻人,过上自己的日子。 “在下知道,在下也记着骆郎君的救命之恩呢。”刘胜朝骆瞻云拱手说道。 骆瞻云看着他,“那你该知道,你今天落成这般田地,是谁害的了吧?” 刘胜咬着牙,“是韦季衡!他想杀人灭口。” “他想杀你,你何不先杀了他?只要他死了,你不是可以过得逍遥了?”骆瞻云又道。 刘胜吓了一大跳,“啊?杀他?他可是驸马,还是朝中官员,在下可杀不了他。” 骆瞻云说道,“靠行刺的法子,当然下手困难,但别的法子,不是没有。” 刘胜想不出别的办法了,他朝骆瞻云拱手道,“骆郎君请说,在下愿听骆郎君的。” 骆瞻云说道,“你也知道,他在和京城的什么人,在秘密谋划着什么,只要将那个人找出来,找到他的错处,自有人会替你杀了他。” “对,骆郎君说得对。”刘胜恍然,但没一会儿,他又摇头,“可在下力量微小,不知该从哪里找他的错处。” 骆瞻云说道,“韦季衡回了京城后,住在韦家,但这几天,他去向不明,白天在上朝,只有晚上不知夜宿何处,你何不监视着他?那个秘密之人也好,他的错处也好,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刘胜喜道,“多谢骆郎君提醒。” 骆瞻云指了指桌上的吃的,“别只顾着说话,我请你吃饭,你尽管吃便是了。” “是是,多谢骆郎君。”刘胜也确实饿了,搓了搓了手,不客气地吃起来。 骆瞻云也吃起来。 他一边吃,一边问些刘胜其他的事情。 既然骆瞻云全都知道了,刘胜也就不瞒着了。 他告诉骆瞻云,是李贞儿派他去查找当年救了骆瞻云的事。 刘胜摇摇头,“说来也奇怪,明明是她救了你,却不记得当年的事情了。” 骆瞻云疑惑道,“她为何要查当年那件事?” 刘胜说道,“怪只怪林氏,一直说是她自己救了你,居功自傲。可有一次,安乐公主偷听到林氏说,是其他人救了你,但那个人救了你后就离开了山洞,安乐公主想找到那个人,就派了我去寻消息,谁知,查来查去,查到的消息是她。” 骆瞻云想到刘胜刚才说的话,“她被韦季衡投毒,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可能是那样,才不记得当时的事了。不过,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刘胜道,“当年陪着她一同采药的有真暮春和丽氏啊,暮春死了,可丽氏还活着,我带着丽氏转移时,无意间听到她说出来的。” 骆瞻云眸光微缩,又问刘胜,“如今丽氏在哪里?” “哦,带来京城了,还有阮氏,也被我一并带来了。”刘胜道。 骆瞻云不解,“那阮夫人不是在县衙门吗?为何带她们来京城?” 刘胜道,“郎君既然一直跟着公主,也看到她想做什么吧?她要告韦季衡啊,这两个女人都是韦季衡的人,她当然要带来京城了。你们来京城后,为了不让韦季衡起疑心,在你们离开一些日子后,我才敢带那两个妇人来京城。” 骆瞻云可不放心刘胜安排人,他说道,“你将人给我,我来安排好。” 刘胜睁大双眼,“啊?给你?那安乐公主要人呢?” “我们都住在尉迟牧大郎君的府上,安乐公主要人,可以随时找我要。我来安排人,是不想让韦季衡找到她们。” 刘胜恍然,“哦,原来安乐公主和骆郎君住一起,那我便放心了。” 吃完面,刘胜说想去见李贞儿,要交代调查的结果。 骆瞻云同意了,不过,这会儿李贞儿进宫去了。 他跟着刘胜,先去见阮夫人和丽氏。 刘胜将她们二人关在一座破庙里,雇了个婆子看着她们俩。 两个曾经是韦季衡宠妾,过着养尊处优生活的妇人,被刘胜这个粗汉子,像带犯人一样野蛮地带到了京城来,吓得早已惶惶不安。 又见到骆瞻云走来,她们又惊又吓,不知接下来的命运是怎样。 “骆郎君,这便是丽氏和阮氏。” 骆瞻云看向丽氏,“你是丽氏?曾是安乐公主的侍女?” 丽氏点了下头,“我是丽氏。” “好,我问,你答,答得好,我叫刘胜不为难你,答不好……” 丽氏吓得忙说道,“郎君尽管问,我知道的,一定会说。” “当年,是你和暮春跟着安乐公主出门采药,救了个人?”骆瞻云看着她,冷声问道。 “是啊,是我和暮春一起去的,公主不知山上的路,还是我带的路呢,后来下了雨,我带着公主和暮春找到一处山洞避雨,再后来,雨水小了一点,我们就离开了,郎君,那个被救之人……”丽氏心里打鼓,好几年了,为何忽然问起这件事? “你不知道那个被救之人是谁吗?”骆瞻云心中疑惑。 丽氏眨了下眼,“那个人的脸上全是泥水,披头散发的,看不清样子,公主说他腿断了,包扎好后,我们就离开了。” 原来是这样…… 难怪了。 骆瞻云明白了前因后果。 他朝刘胜点头,“以防万一,这两人我现在就带走,你就在此附近寻地方住下。黄昏时分,你到尉迟大郎君府上找我,这是地图,到了地方,你打听一下,就可以找到。这京城中,没人不知道尉迟大郎君尉迟牧,他是尉迟丞相的大公子,他夫人是大长公主的孙女东平县主。” 骆瞻云从袖中取了一份图纸给刘胜。 第315章 林巧香,当年的事情,你撒谎了吧? 刘胜看着图纸,上面画着几条大街,分别写了几处有名的宅子和商铺。 稍加一打听,就能找到地方。 刘胜高兴地收在袖子里,“多谢骆郎君。” 骆瞻云朝丽氏和阮氏点了点头,“跟我走。” 两人犹豫不前。 “你若敢杀我们,你也会有罪。”阮氏盯着骆瞻云,冷冷说道。 丽氏胆子小,神色慌张不语。 “你们还不配被我杀,你们若有罪,自有人不放过你们,走!”骆瞻云指了指二人。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不得不往前走。 骆瞻云雇了辆小马车,让两人坐车,他骑马跟在一旁,带着两人来到了尉迟牧宅子前。 这两人不适合带入宅子里,骆瞻云在附近,另租了间小宅子,将两人关在屋里,像刘胜一样,从附近雇了个婆子,守着两人。 到黄昏的时候,李贞儿还没有回来,林巧香先来了。 她坐着韦家的马车前来,尉迟府上的人,认出了马车上的名牌,没有怠慢她,替她到府上传话。 “骆郎君,有位姓林的娘子找你,说是你的同乡。”传话人又道,“咦,骆郎君,您的同乡,是韦府的人啊?” 骆瞻云面色微沉,没有说话,跟着仆人来到了府门外。 林巧香掀开轿帘子,朝骆瞻云望来。 “瞻哥哥。”她咬了咬唇,“你找到韦季衡没有?” “没有。” “没有?你没有去?你为什么不帮我?”林巧香小声地哭了起来。 骆瞻云看她一眼,“你跟我来,我有话问你。” 说完,他朝前方走去。 林巧香还要靠他找到韦季衡,只得走下轿子,跟着他走去。 骆瞻云带着林巧香,走进前方三十来步远的一处小巷子里。 这里左右两边是两户富人的宅子,院墙高大,巷子里少有人行走。 十分的安静。 林巧香看看左右,轻声问道,“瞻哥哥,你要说什么?” 骆瞻云回头,面色清冷看着她,看了许久,也不说话。 林巧香从没有见过,他用这种冷漠的眼神看她。 看得她心里不禁发忤,“瞻哥哥……,你……要说什么?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骆瞻云闭了下眼,摇摇头,叹声说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林巧香一怔,心里着慌起来。 她想不明白,骆瞻云在说什么,“我……我哪有骗你啊?瞻哥哥,你在说什么啊?是不是……是不是那个贞娘对你说了什么?是不是她?我知道,她嫉妒你关心我,她一直厌恶我,她也一直想害死我!那天在点心铺子,你也看到了……” “不是她。”骆瞻云的眼底,浮着失望的情绪。 林巧香看到骆瞻云的神情变了,心里越发慌了起来。 “瞻哥哥,你究竟要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呢?”她像以前一样,撒娇着,拉起了骆瞻云的袖子。 但骆瞻云十分无情地抽回了袖子,并且退开到离开三步远的地方站定,面色清冷看着她。 “三年前在山洞里,真的是你救了我吗?” 林巧香吸了口凉气。 骆瞻云,怎么忽然问起了这个?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情? 莫非,那个蒙面的贵家小姐,或是她的蒙面侍女,告诉了他当年的真相? 当时他的脸上糊满了泥水,全身也是泥水,看不出完整的人了,要不是她认得骆瞻云,她也早点没有认出是他。 她们是陌生人,也记得? 林巧香不敢承认。 她承认了,骆瞻云就再也不听她的话了,再也不会帮她了,还会恨上她。 “当然是我救了你,不是我,又会是谁?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你的腿包扎好,又扶着你下山找人,要不是你,你不可能活到今天,当时你的伤……” “当年不是你救的我,你别撒谎了,林巧香。”骆瞻云打断她的话,冷冷说道。 林巧香心里一慌,开始撒泼,“你厌恶我就直说,何必这么说气我的话?你是不是怪我给你添了麻烦?好,我不找你了,我自己找韦季衡去。” 她哇地哭了起来,转身就走。 骆瞻云没有追上去。 他看着她的背影说道,“当年,是贞娘救了我,只是,我的脸上泥水太多,她又中了毒,不记得一些事情了。” 林巧香听到李贞儿的名字,气得又转身过来。 骆瞻云不承认是她救了他,可以! 她强求不来。 他随便找个人,说是那人救了他,都没有关系,可是,他居然说是李贞儿救了他? 这叫她不能忍。 林巧香转身过来,看着骆瞻云冷笑道,“骆瞻云,你故意气我的对不对,你明知道我不喜欢她,你故意说她的名字气我!好啊,你为了讨好那贞婆娘,故意说当年是她救了你,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我是你最厌恶的人了,我不如去死好了。” 说着说着,她又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看骆瞻云的反应。 骆瞻云的反应平静,“你不承认,可事实是如此,她会医术,所以我的腿上才包扎得那么好,这可不是不会医术的你会包扎的。还有,她是红枫山庄的人,所以才穿素锦的衣裳,当年给我的伤口包扎的布,是素锦,并不是你说的麻布,当年陪着贞娘一起的,还有两个侍女,其中一个是丽氏,丽氏当年只是侍女,后来成了韦季衡的侍妾,就在今天上午,我刚刚见过丽氏,丽氏说出了当年的事情。林巧香,你要不要和丽氏对质一下?” 林巧香吃了一惊。 当年的侍女,有一个是丽氏? 她回想着丽氏的样子。 那天有三个女子进了山洞,两个脸上蒙面纱的,还有个梳长辫子的侍女,脸上没有蒙面纱。 那女子长得又黑又瘦的,头发淋了雨,乱糟糟一团,莫非那个是丽氏? 该死的丽氏,不是被贞娘带走处死了吗? 怎么还活着,还来了京城? 林巧香心中慌了起来。 她眼珠一转,又想到一个说法。 “瞻哥哥,丽氏在胡说!她在撒谎!在红枫山庄的时候,她和我有过节,她知道我救了你,故意说不是我救的,说是贞婆娘救的,是在讨好贞婆娘呢,瞻哥哥,你不要上了丽氏的当啊,她是个狡猾的女人。” 骆瞻云看着她,听着她说着毫无逻辑的话,心中越来越厌恶她。 “你救了我的事,丽氏又不知道,她如何会这么说?” 第316章 林巧香,这些事情,该怎么算呢? 林巧香被问得一噎,一下子愣住。 骆瞻云摇摇头,“那块布料还在我家里,我若拿着布料问一问,就知道是何处所出,巧香,你不要再争了,没有必要了。” 林巧香吓得脸色渐渐变了。 她扑向骆瞻云,哭着道,“瞻哥哥,我是喜欢你,我……我才那做的,对,我没有给你包扎伤口,可我也喊了人来送你回家。 “你的腿断了,你能从山上走下去么?说来说去,还是我救了你,你怎能这么无情说我呢?” 骆瞻云伸手拦着她,不让她靠近,“可你拿着小恩,贪图大恩。挟恩图报,还百般跟贞娘做对,林巧香,这些事情,该怎么算呢?” 林巧香再次被问得愣住。 骆瞻云看着她,眸光冷沉,“看在你曾帮忙喊人救我的份上,我有句话想提醒你。” 林巧香见威胁不了他,也感动不了他,担心将他逼急了,自己得不到好处,反而遭他记恨。 她不敢再闹了,只呜呜呜低声哭着,“是什么?” 骆瞻云说道,“你最好离开韦季衡,别到时候被他连累,惹祸上身。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他在做什么秘密的坏事。 倘若他的事情败露,被皇上发现了,他可能死无葬身之地。你跟着他,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林巧香听到这话,不但没有起警惕之心,反而讽笑起来。 她冷冷说道,“骆瞻云,虽然这几天我找不到他的人,可我在韦家吃得好,住得好,也没有人敢对我怎么样。 “韦季衡给我买过衣裳,买过首饰,还送我侍女,送我马车轿子,你呢?你给我什么? “你什么也没有给我,你没有给我东西,没有对我好过,你为什么要管我的生活? “既然你说,不承认我救了你,不承认过去的恩情,那好,咱们再没说什么好说的了!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说完,她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骆瞻云看着她的背影,“看在咱们是同村人的份上,巧香,我最后说一句,你想活命,就离韦季衡远一点,他不是什么好人,他会害死你的!” “我的事,不要你管!”林巧香冷笑道。 她头也没回,快步离开小巷,坐上马车离开了。 骆瞻云朝她离开的方向看去一眼,朝尉迟牧宅子门走去。 守门的小厮说,“骆郎君,暮春姑姑回来了,刚进去呢。” 骆瞻云想到还有重要的事情对李贞儿说,他匆匆去了后宅。 李贞儿在晚秋的房间里说话。 侍女英子在廊檐下看架上两只鹦鹉吵架,见他走来,朝屋里喊道,“暮春姑姑,骆郎君来了。” “他来就来了,你喊什么的?”李贞儿没回头,仍旧和晚秋说着今天宫里的事情。 晚秋忍着笑,推了她一把,“你去见见他,许是有重要的事情找你说。” “他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找你说的事情,才是重要的。”李贞儿不肯出去见骆瞻云。 晚秋好笑道,“你跟我说的事情,跟昨天对我说的,没有两样。一点新鲜的都没有,我还不爱听呢。我不听了,我要睡觉了。” 李贞儿拍着她,将她的肩头扳正过来,“你睡了一天了,这又睡?” “都点灯了,不睡觉做什么呢?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啊,看,日头早就落了。”晚秋抿唇而笑,又翻过身去,将被子蒙在头上。 李贞儿又拍了她一下,“好好好,明天再来看你。” 她将晚秋的被子掖好,来到了外面。 骆瞻云看到她走来,朝她点了下头,“到你屋里说话。” 李贞儿却不走了,站在廊檐下,扬了扬眉,“就在外面说。” 一旁在逗弄鹦鹉的英子笑道,“暮春姑姑,你们商议事情,还是去屋里说吧,在这儿说,我和其他人全都听到了。” “又不是说机密事情,在外面说,有什么不可?”李贞儿拔下头发上的发钗,逗弄起了鹦鹉玩。 “刘胜来京城了,我上午见过他了。”骆瞻云看着她道。 李贞儿回头,“你说什么?刘胜?” 她派刘胜打听三年前的事情,也不知刘胜打听到了没有。 “你进屋来吧。”李贞儿将发钗插回发髻里,看一眼骆瞻云,推门走进了自己的屋里。 刘胜的事情,和红枫山庄及韦季衡有关,确实不便在屋外说。 进了屋,李贞儿马上问他,“刘胜人呢?他现在在哪?他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你让刘胜去查三年前的一件事是吧?”骆瞻云看着她,问道。 原来是这个倔强的小女人,救了他! 当年,他腿上的包扎像大夫手法,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哪怕不是李贞儿,也不该是林巧香才是。 骆瞻云懊悔自己明白得太晚。 以至于让林巧香恃恩而狂,处处针对李贞儿,对导致李贞儿如此厌恶他。 李贞儿被他的话问得一愣,“刘胜跟你说的?” 骆瞻云点了点头,看着她道,“你……记不记得三年前的一些事情?” 李贞儿狐疑地打量着他,“你想说什么?有话快说,别打迷语。” 很显然,看她的样子,确实不记得当年的事情了。 “你让刘胜查什么?”骆瞻云又问道。 李贞儿疑惑地看着他,“你问这做什么?我和刘胜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莫名其妙。 骆瞻云并不在意她回不回答,又说道,“你不说,我却知道了。” 李贞儿黑着脸,“骆二郎,你威胁刘胜说了是不是?你这小人!” 骆瞻云说道,“我没有威胁,是他主动说的。若不是他说,我还一直蒙在鼓里,对不起,贞娘,我将林巧香认作你了。” 李贞儿一头雾水,“骆二郎,你在说什么?你的林巧香,我不感兴趣,少拿我和她一起说。 “她是她,我是我,我们是两路人,永远不可能有交集,我对她的事情,也不感兴趣,你不用说给我听。” 说完,她转身就走。 骆瞻云一把拉着她,“贞娘,三年前一个下雨天,在庆阳县双柳村后山的山上,你救了个人,还记不记得那件事?” 第317章 阮莺莺,她的确是公主,她换了个样子而已! 李贞儿愣了愣,她救了个人? 她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有这事吗?我不记得。”她摇摇头。 “你救的是我。” 李贞儿愣住了,什么? 她救过骆瞻云? “是刘胜说的。”骆瞻云看着她。 李贞儿睁大双眼,刘胜查出的结果,居然是她? 但她一点记忆也没有。 这怎么可能? 骆瞻云见她一脸懵怔的样子,又说道,“你一点都想不起来,是因为,被韦季衡投了毒,让你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李贞儿眯着双眼,看向骆瞻云。 “我问了你过去的侍女丽氏,这是她亲口说的。”骆瞻云说道。 李贞儿看他一眼,将胳膊抽回来,“丽氏现在在哪儿?” 在双柳村时,她无意间偷听到林巧香和她母亲的对话,林巧香对林母说,当年骆瞻云并不是林巧香所救,而是一个蒙面的富家小姐。 为了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她安排刘胜去查。 她只是想揭穿林巧香的虚伪。 没想到,还查到了韦季衡对她毒的事。 难怪她总觉得,过去的一些事情,她不大记得了。 她只记得在京城的事情,临死前的一些事情。 而对韦季衡的记忆,少之又少。 虽然,她对韦季衡并没有多少喜欢,但也不至于对他的存在完全漠视。 现在想来,她的记忆中关于韦季衡的事情十分的少,原来是这个原因。 韦季衡有意让她遗忘一些事情,莫非,他做了什么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 如此一想,她更加想见到丽氏。 “你让刘胜将丽氏和阮氏带来京城,是想揭发韦季衡害你的阴谋吧?”骆瞻云看着她道。 李贞儿看他一眼,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她的身份,他已知晓,他也硬要参与进来她现在的计划。 可以说,她和骆瞻云成了一条船上的人。 她是他大哥养女的姑姑,他们都住在尉迟牧府上,在韦季衡和荀贵妃的眼里,他们是一伙的。 那就没有必要,对他瞒了。 骆瞻云又说道,“刘胜初次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万一他被韦季衡发现,丽氏和阮氏就会有危险,你的计划就会落空。” 李贞儿赫然看向他,她早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她早已事先对刘胜有吩咐,来了京城后,就先找到崔家,再通过崔家找到她,由她来安排丽氏和阮氏。 “快带我去见刘胜,我得将丽氏和阮氏安排好,绝不能让她们落入韦季衡的手里,否则,我就白忙活一场了。” 骆瞻云轻轻一笑,拉着她的胳膊往外走。 “你想到的事情,韦季衡想得到,我也想得到,放心吧,她们很安全得很,你跟我来。” “去哪儿?”李贞儿看着他抓着自己胳膊的大手,眉头皱起。 她像只无助的小鸡,被拽着走,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不远,到了地方就知道了。” 骆瞻云拉着李贞儿,走出屋子,英子看着他俩走出来,忙闪身让开,“暮姑姑,洗浴水要晚点准备吗?” “等我回来再说。”李贞儿朝她摆摆手。 丽氏来了京城,她得仔细问一问一些事情。 英子以为他们俩出去说悄悄话,笑着道,“好呢。” 也不跟着去,将他们送到园子门口,又回来了,找晚秋说话去了。 . 李贞儿跟着骆瞻云,来到了尉迟牧宅子附近的一条小巷里。 小巷离着尉迟牧的宅子,不过百来步的距离。 这附近的住处,不是尉迟牧仆人的房舍,便是对面两个富户家仆人的宅子。 大户家的仆人,也比村里的富户要富庶。 因此,这些宅子看似不高大,但并不简陋。 他走向了一间小宅,拍起了院门。 一个嬷嬷的声音说道,“谁啊?” “是我,开门。” “哦,骆郎君来了?这就开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婆子提着灯笼,站在门后,她看到李贞儿,惊讶了一瞬,闪身让开道。 “人在哪?”一走进院里,李贞儿马上问道。 “在西边屋呢,娘子。”嬷嬷指了指西边屋方向。 李贞儿大步走了过去。 骆瞻云朝嬷嬷点了下头,“关门吧。” 他跟着李贞儿进了屋子。 嬷嬷回头看了眼他们,关门去了。 西侧间屋里,黑漆漆一团 李贞儿将正屋的烛火端在手里,走进了西侧屋。 丽氏和阮氏阮莺莺,听到了屋外的说话声,她们听出了李贞儿的声音。 原本正在打瞌睡的两人,一下子精神起来。 烛光照进了屋里,两人顺着烛光往门口看去。 一身宫女装的李贞儿,走了进来。 她面色清冷看着两人。 丽氏和阮氏,吓得坐正了身子,大气不敢出。 骆瞻云没有跟进来,在外面说道,“我在外面候着你。” 李贞儿将烛火放在小桌上,抬起袖子,拂了下椅子面,迤迤然坐下了。 她看着两人,轻轻扯了下唇角。 骆瞻云大约为了防她们跑掉,将两人捆在椅上。 如此,她们站不起来,也走不了路。 “暮……姑姑?”阮氏盯着李贞儿,“是你让刘胜将我们带来京城的?你究竟想干什么?” 丽氏看一眼阮氏,“阮莺莺,她不是暮春,她是……她是安乐公主!” 阮莺莺吓得魂飞魄散,大吸一口凉气,“什……什么?安……安乐公主?怎……怎么可能?公主她……她不是死……死了吗?你……怎么可能是她?你长得也不像!对,声也不像!” 丽氏解释不清,只说道,“她的确是公主,她换了个样子而已,阮莺莺。” 但阮莺莺还是不相信。 当初的李贞儿,脸上有伤痕,有胎记,全身上下,不时出现红斑,还时不时的肿一肿。 瘦的时候像枯树枝,发病肿起来时,脸肿得像猪头。 安乐公主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怎会是眼前妖娆绝艳的女子? 不,不可能! 李贞儿看着阮莺莺,笑了一笑,“你这么希望我死?阮莺莺?我死了,你就能过得好么?” 阮莺莺看着李贞儿的眼睛,心里七上八下的。 眼前女子说的语气,太像了安乐公主李贞儿了。 她,真是安乐公主李贞儿? 第318章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在我的手里 “你……你真是……安乐公主?”阮莺莺吓得神色大变,一瞬不瞬看着李贞儿。 李贞儿神色平静,“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在我的手里,想要活命,得听我的。” “……” “若乱说话,或是敢跑出去,被韦季衡找到你了,你可活不了,你落在他的手里,会是什么下场,你心里比我更清楚吧?” 阮莺莺吸了口凉气。 没错,她落到韦季衡手里,会必死无疑。 韦季衡的不少事情,她都知道。 她被李贞儿送到了县城衙门里后,韦季衡还设法向县令要过她。 但县令没给人,韦季衡不死心,便又派人暗杀。 县令使了计,找了一个女死囚,装成她的样子,她才逃过一劫。 若不然,她也不会老实地跟着刘胜走。 刘胜告诉她,若听安排,可保她一命。 阮莺莺惶惶说道,“公……公主,你……你要我做什么?我……我听你的。” “我现在叫暮春,是安乐公主身边的侍女,阮莺莺。”李贞儿提醒着她说道。 “是是,暮姑姑。”阮莺莺明白,李贞儿还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李贞儿这么做,是不是暗中寻机会向韦季衡报仇? 也好,等李贞儿杀了韦季衡,她就不怕什么了。 “我现在找丽氏问事情,你的事,将来会安排。”李贞儿看她一眼,又望向丽氏。 丽氏战战兢兢的,“主……主子……,你问婢子什么事?” 李贞儿看着她,“你可曾带我去庆阳县双柳村的后山上采过药?还在一个山洞里躲过雨?还曾救过人?” 丽氏睁大双眼,“主子,你不记得了?”发现李贞儿正用寒霜一般的眼神看着她,她慌忙又说道,“对不起,婢子忘记了,你中了毒,有些事情不记得了。” “我知道了。”李贞儿站起身来,看着丽氏和阮氏,“你们给我老实呆在这里,有了安排,我会派人来找你们。你们放心,我一向说话算话,若你们听话,我会饶你们不死,若不听话……” 她看着两人,目光寒如冰霜。 “就你们对我干的那些事情,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够你们死个十次八次的了。”李贞儿眯了下眼。 知道了她的身份后,阮莺莺心中早已吓得大气不敢出,脊背阵阵发凉。 当初她怀孕保胎,饮的可是李贞儿的血。 李贞儿没死,要是清算当初的帐,她死十回也不够。 丽氏曾是她的侍女,更深知她的脾气,也不敢忤逆她。 两人都说道,“不敢,暮姑姑。” “很好。”李贞儿转身往外走。 这时,阮莺莺忽然喊着她,“等等,公……哦不,暮姑姑,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 李贞儿又回过头来,“什么事?” 阮莺莺咬了咬唇,“我……我怀孕时,饮的血,不是我要的,是……是韦季衡非说,饮了你的血,才会保好胎。 “他说,你的身份高贵,血是极阴极贵之血,饮了必生男胎。我当时……” “我知道了,你不必说了。”李贞儿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了屋子。 真相是什么,她不想知道。 是阮莺莺要饮她的血也好,还是韦季衡的主意也好。 总之,这两个人她都不会放过! 她现在之所以还留着阮莺莺,是因为目前的形式,还不能这么做。 韦季衡如今的势力不容小觑,有荀贵妃撑腰,还有个不知明的贵人相助。 可不是她一个“已死”之人能扳得倒的。 况且,皇后还在冷宫,崔家还没有平反。 她这时候若拿丽氏阮氏做证人跟韦季衡斗,斗赢了还好,若是斗输了,皇后和崔家就永远无法翻身了。 她也会被韦季衡反咬一口诬陷。 毕竟,她的身份只是暮春,可不仅仅是丽氏和阮氏的做证能证明的。 只有先救出崔皇后,再给崔家平反,大家一起联手,才能扳倒荀贵妃,近而扳倒韦季衡。 骆瞻云见她走出来,什么也没有问,跟着她离开正屋,往宅子门这儿走来。 看守的嬷嬷坐在宅子门口,见两人走来,马上站起身来笑着道,“郎君,娘子,这就离开啊。” 李贞儿从荷包里拿了粒碎银子给嬷嬷,“看好屋里的两个妇人,银子不会少你的。” 这粒碎银子,少说也有二三两。 加上骆瞻云给的二两,嬷嬷一天得了五两了。 她喜得说道,“是是是,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看好的,不会让她们跑掉。” “这两人我还有用处,也别虐待她们,吃的喝的用的,别短少了。”李贞儿又说道。 嬷嬷爽快地点头,“是是是,娘子,您放心吧,老身记着呢。” 吩咐完,李贞儿走出了宅子门。 骆瞻云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走出了小巷,李贞儿忽然停了脚步,转过身来,“骆二郎。” 她面无表情看着他。 骆瞻云也跟着停了脚步,微微扬眉,“何事?” 李贞儿眯了下眼,“如此一来,咱俩的债,是不是两清了?我救了你一命,你也救了我一命,咱俩扯清了。” 骆瞻云看了她一会儿,轻轻点头,“没错,你说的对,咱们之间……确实没有债了。” “那好,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李贞儿随手指了指一个方向,“你走吧,别跟着我了。” 骆瞻云气笑了,双手叉腰,看着李贞儿,“你这恶婆娘,谁跟着你了?我回尉迟大郎君府上看小草!我现在的身份是大郎君府上的门客!” 说完,他绕过李贞儿,迈着大步子,朝前走去。 李贞儿一怔,这个厚脸的狗男人! ……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尉迟牧家的宅子门前。 守门的见他们一起出去,却分隔着十来步一前一后回来,不禁好奇问道,“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 李贞儿,“不是。” 骆瞻云,“是。” 守门人,“……” 进了府里,两人各自回了各自的住处。 李贞儿进了西园,来到晚秋的房间。 晚秋还没有睡,只躺在床上,和她的侍女说着话。 “晚秋!”李贞儿来到床前。 服侍的小丫头识趣地起身,“婢子给暮姑姑沏热茶来。” 李贞儿摆摆手,“太晚了,我不喝茶了,你自己玩去吧,我陪晚秋说说话。” 小丫头应了一声,出去了。 晚秋看着李贞儿,笑着道,“你不是跟骆郎君出去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贞儿沉着脸,“别笑了,跟你说正事。” 晚秋马上敛了神色,“什么事啊?贞娘?” 第319章 说媒 李贞儿说道,“刘胜将丽氏和阮氏带来了京城,骆瞻云遇到了刘胜,将丽氏和阮氏要了过来,安排在尉迟宅子的附近。” 她告诉晚秋。 “还有,骆瞻云知道我的身份了,他还说,三年前救了他的,不是林巧香,而是我。” 消息太多,晚秋惊得一时没捋过头绪来。 她愣了一会儿,冷哼着道,“原来,那个林巧香是个骗子?骆二郎对她好,是在还她的恩?哼!那些恩情该还到贞娘这儿才是。” 李贞儿不以为然。 “这件事情,且放一旁去,我随手救的人多着呢,我不稀罕他的还恩,咱们来说说韦季衡的事。” 晚秋点头,“没错,韦季衡才是最可恨的,丽氏和阮氏是韦季衡害你的证人,这二人可千万要保护好,不能让她们被韦季衡找着了。咦,贞娘,你是什么时候救的骆二郎?我怎么不知道?” 李贞儿摇摇头,“我不记得了,还是丽氏说出来的。她说,那天,我带着暮春和丽氏,去双柳村的后山挖草药。 “后来下雨了,我们一起进了一处山洞避雨,骆二郎也在那里避雨。 “他的腿断了,昏迷了,我给他治了伤腿,就是那次,你可记得暮春跟你提起过?” 晚秋惊讶道,“暮春跟我说过这件事,原来那个人是骆二郎啊,暮春说他的脸上糊满了泥水,看不出面容,没想到竟是他。” “晚秋。”李贞儿眉间皱起,“这件事情,你和丽氏都记得,我却不记得。” 晚秋眨着眼,“贞娘,你怎会不记得呢?这可不是普通的事情,那次是你头次走那么远去挖草药。” 李贞儿冷笑,“当丽氏说起这件事时,我也很惊讶,丽氏说,我是因为中了毒,才想不起一些事情了,那毒,是韦季衡下的。” “这个卑鄙小人韦季衡!要是贞娘,他能有今天的荣耀?”晚秋怒道。 李贞儿看向屋外,天黑了,四周没有什么声响。 但天黑后总会天亮。 “他迟早会有报应,我不会放过他。”接着,李贞儿说着自己的计划。 晚秋握着她的手,“只能这样了,先救出皇后娘娘再说。倒先便宜那韦季衡多活几天了。” “快则年底,慢则到明年春天!我绝不会让他活到夏天!”李贞儿冷冷一笑,又想到一件事,李贞儿说道,“晚秋,如今暮春不在,我又失了一部分记忆,咱们来核对核对,还有哪些事情,是我不记得的。” 晚秋说道,“也好。” 当下,两人从韦季衡出现,开始回忆。 李贞儿发现,有些事情,她记得,有些事情,她不记得。 不记得的,晚秋说出来后,她拿笔记了下来。 一共写了十件事,一些无足轻重的,李贞儿划掉了。 只有四件大事,李贞儿想不起来。 是关于韦季衡挪用了李贞儿钱财的事。 晚秋说道,“贞娘,这样也不是办法。如果是我记得的还好,我说给你听,万一有些事情,只有贞娘你一个人看到,却不记得,该怎么办?” 李贞儿眉尖微蹙。 屋外,寒风阵阵。 入冬了。 看这阴沉沉天气,过不了几天就会下雪。 外面,有东园的嬷嬷走来,问李贞儿她们的侍女,是否炭火足够,如果不够的,就送些过来。 又说今天下午,太后娘娘派人送了好些炭火来,给东平县主用,东平县主用不完呢,要分些过来给两位姑姑。 听着她们的聊天声,李贞儿说道,“东平县主在失忆中,需要调理吃药,我多预备些药,和她一起吃着。” 晚秋握着李贞儿的手,“对对对,贞娘,先治治看,没准好了呢?我说的事情,只是我看到的,我不知你当时是何种想法,最好是你自己想起来。” . 李贞儿离开晚秋的屋子,回了自己的房间。 英子在屋里生炉子,“暮姑姑回来了?可要打洗浴水?” 李贞儿看着那炉子,疑惑道,“哪来的炉子?” 炉子比尉迟府上的要精巧。 “骆郎君刚才送来的,还送了些无烟炭来。”英子笑道,指了指那些炭火。 李贞儿轻嗤,“他巴巴地送来这些,让大郎君和县主见了,还以为我嘲笑他们府上缺东西呢。” 英子笑道,“暮姑姑,大郎君和县主送的,是他们的心意,这是骆郎君送的,意义不一样。” 李贞儿不想和她争了,摆摆手,“打洗浴水吧,早些睡,明早我还要进宫。” 说好的各走各的,送什么炭火? 莫名其妙的狗男人! “是,暮姑姑。”英子笑眯眯打水去了。 . 次日一早,李贞儿吃罢早饭后,又进宫去了。 骆瞻云果然没再找她,而是忙起了自己的事情。 他在尉迟牧的府上住着,除了做小草外出时的护卫外,在府里,也陪小草玩耍。 空闲时,他和尉迟牧府上的其他门客一样,陪尉迟牧议时事。 他年纪最轻,不过二十岁,又生得眉目俊朗,对人礼貌谦恭。 很得一众门客的喜欢。 大家都知道,他是尉迟牧府上的恩人,有人便想巴结他。 “骆郎君。”有个年长者,笑着朝他走来。 骆瞻云朝他拱手行礼,“陈老先生。” 陈老先生朝他微微一笑,“咱们这边说话。” 都是平日里常见的人,骆瞻云便跟了过去。 这位陈老先生,是尉迟丞相的一位门客,后来尉迟牧娶了东平县主后分府而居,尉迟丞相将陈老先生派往这里主管府上人情来往事务。 两人走到尉迟牧书房的外面,骆瞻云拱手问道,“老先生有何事指教?” 陈老先生打量着骆瞻云,满意地点头微笑,“骆郎君啊,听你说还没有娶妻,老夫有个外孙女,今年年十七,琴棋书画女工针织样样在行,尚未婚配,她家中殷实,是开当铺的,嫁妆有千两银子。老夫想将许配给你,不知骆郎君……” 骆瞻云一怔,说媒? 他刚要说话,就见前方一个人影闪了下,转身跑走了。 李贞儿的侍女,英子? 第320章 应该请皇后娘娘主持小寿宴。 “骆郎君?你意下如何啊?明天是个好天气,我想请你到我家做客。”陈老先生笑呵呵说道。 骆瞻云回过神来,忙说道,“在下只是一介布衣,哪有能力娶妻?还是等我有些成就后,再提亲事吧,多谢陈老先生厚爱,恕在下不能接受。” 被拒绝,陈老先生并不生气。 他反而微微一笑,拍了拍骆瞻云的肩头,“哈哈哈,年轻人,好样的,知道努力上进。” 两人的对话,被尉迟牧听见了。 等陈老先生离开后,尉迟牧走过去,喊住了骆瞻云。 尉迟牧已经知道,骆瞻云和暮春只是假成亲。 按着规矩,宫里的宫女,没有得到准许,是不能私自成婚的,否则,查到了双方一律会重罚。 当他听到小草喊暮春为二婶婶时,先是疑惑了一阵,后来才听暮春说,他们是假成婚,才恍然。 “二郎,刚才陈老先生的好意,你为什么要拒绝呢?”尉迟牧笑呵呵问他。 骆瞻云脸上讪讪,“大郎君,你既然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也知道了我的为难吧?我现在的处境,哪配得上陈老先生的外孙女?我不想耽误人家好姑娘。” 尉迟牧点头,“你说的也在理呢,陈老先生赏识你,只是看到了你的外在条件,说实话,他女婿家的家境,可不错呢,家里有五家铺子,底下只有一个闺女,嫁妆一千两我看还是少的,可能还会多陪嫁一家铺子。” “可不是么,我哪儿配得上呢?”骆瞻云摇摇头。 尉迟牧微笑道,“对了,有位条件差一点的,你看如何?哦,对了,我说的条件差,只是家境差,可不是长得差,和你很般配的,年纪嘛,也是十七岁。” 骆瞻云仍是摇头,“不劳大郎君了,我……” “别不好意思,你可是小草的恩人,我定会安排好你的婚事。就这么定了,我找县主商议商议去。” 骆瞻云想再辩解,尉迟牧摆摆手,已笑着走远了。 跑走的英子,又跑了回来,站在前方园子门口,招手喊着他,“骆郎君!” 骆瞻云轻轻勾了下唇角,走了过去,“何事?英子?” 英子朝前方尉迟牧的书房那里看去一眼,小声道,“你出来说话。” “有什么事,不能在这儿说?”骆瞻云跟着她走进了小花园的园门里。 英子将他拽到一旁,黑着脸看他,“骆二郎,真有你的,你一边答应别人的提亲,一边又跟暮姑姑好?你脚踩两只船!你太过分了!” 骆瞻云挑眉,“你将刚才的事,跟暮春说了?” “还没有,她进宫去了,还没有回来,但我一定会跟她说的,所以啊,你最好收敛一些,要是让她知道了,她一定会生气的!”英子气哼哼道。 骆瞻云眉梢微扬,“昨天她对我说,我们该大道朝天,各走一边才是,所以我去相亲,也不关她的事吧?” 他朝英子点了下头,转身走了。 英子目瞪口呆。 这两人,怎么回事呢? 好的时候嘛,挺好的,怎么转眼成了陌生人? 英子看天,这才上午时分,暮春得到下午才回。 唉,她且回去等着。 …… 这几天,李贞儿进宫后,会先去见薛太后。 薛太后的身子并没有什么大毛病。 只是一些年长者的小毛病,比如失眠,比如气血亏,李贞儿开了些养生丸给她,在她午休前,又给她做了按摩针灸。 以前,薛太后总是晚上睡不着,白天打瞌睡。 经过李贞儿的调理,薛太后虽然也会午休,但不再是午休后疲劳不已,晚上睡不着的那种状况。 她午休小半个时辰,晚上依旧睡得好。 不过才两天时间,薛太后脸上的疲倦之色,就少了不少。 薛太后很高兴,对李贞儿道,“哀家这精神头好了,正好,三天后是哀家的小寿辰,想请几个人进宫来热闹热闹,你也来吧?” 李贞儿当然想来。 她点头微笑,“多谢太后娘娘相邀,不知,太后娘娘请了哪些人?” 薛太后高兴说道,“哪些人?不过是些平常见的人罢了,有大长公主,有皇上,丞相夫人,东平县主自然少不了她,还有两位老王妃。” 听说会请隆庆帝,李贞儿心中闪过一个想法。 她站起身来,朝薛太后微微一福,“太后娘娘,奴婢有个大胆的建议,想请太后娘娘成全。” 薛太后心情好,抬了抬手,微笑道,“但说无妨。” “那一天,怎能少了皇后娘娘呢?您是皇后名义上的婆婆,皇后是您名义上的媳妇儿,允许媳妇给婆婆主持寿宴,方显您宽厚仁爱啊。” 她的话一落,几个随侍在一旁的宫女嬷嬷们,全都变了脸色,一起朝薛太后看去。 崔皇后还在冷宫里,这时候请出来,皇上不得生气?不得怪太后多事? 薛太后脸上的笑容淡下来。 没一会儿,她又微微笑了笑,“你说的对,哀家这婆婆做寿宴,怎能没有媳妇主持呢?准了。” 说着,她又对身旁的一个老内侍官说道,“田公公,你去跟皇上说一声,就说三天后哀家的小寿宴,想请皇后来主持,希望他同意。” 田公公疑惑地看她一眼,应了声,离开传话去了。 李贞儿俯身谢恩,“谢太后娘娘。” 薛太后摆摆手,“我知道你的想法,暮春,你有心了,该哀家谢你提醒才是。” 李贞儿装着听不懂,眨着眼,“太后娘娘,奴婢只是觉得,这种小宴席,理该让皇后娘娘主持而已,并没有做什么啊?” 薛太后娘娘心说,你听不懂才好,听懂了才可怕呢,一个小宫女都有如此心思了,那还了得? “哀家得休息了,你自己忙去吧。”薛太后抬了下手。 这会儿到了午休时间。 李贞儿起身行礼,“是,太后娘娘。” 每天薛太后的午休时间,也是她的休息时间,她会在这个时间里,去看崔皇后,薛太后也知道,但不说她。 等李贞儿离开慈明宫后,薛太后身边的贴身嬷嬷不解地问道,“太后娘娘,您为什么同意暮春的建议,让皇后主持小寿宴?” 第321章 暮春……,又是她?她究竟想干什么? 李贞儿俯身谢恩,“谢太后娘娘。” 薛太后摆摆手,“我知道你的想法,暮春,你有心了,该哀家谢你提醒才是。” 李贞儿装着听不懂,眨着眼,“太后娘娘,奴婢只是觉得,这种小宴席,理该让皇后娘娘主持而已,并没有做什么啊?” 薛太后娘娘心说,你听不懂才好,听懂了才可怕呢,一个小宫女都有如此心思了,那还了得? “哀家得休息了,你自己忙去吧。”薛太后抬了下手。 这会儿到了午休时间。 李贞儿起身行礼,“是,太后娘娘。” 每天薛太后的午休时间,也是她的休息时间,她会在这个时间里,去看崔皇后,薛太后也知道,但不说她。 等李贞儿离开慈明宫后,薛太后身边的贴身嬷嬷不解地问道,“太后娘娘,您为什么同意暮春的建议,让皇后主持小寿宴?” 薛太后冷冷一笑,“荀贵妃后宫独大,越来越不将哀家放在眼里,长此以往,她会觉得自己是后宫之主。” 嬷嬷恍然,“老奴明白了,太后娘娘这一招,实在是高。” “哀家本来不想管这后宫之事,但荀贵妃的做法,越来越过分,那就休怪哀家不客气了!”薛太后冷笑一声。 荀贵妃仗恃皇上宠着,百般打压其他外戚。 先是崔皇后的崔家,这次又是她薛家。 她早就想让崔皇后走出冷宫,好让两人争斗,让后宫有所平衡。 但苦于没有机会。 她若是直接干涉后宫之事,又会引得隆庆帝不高兴。 但这次是她过寿辰,请正经儿媳出来主持宫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隆庆帝就没有理由拦着了。 只要崔皇后走出了冷宫一次,就一定有第二次。 嬷嬷这时微笑道,“太后娘娘,那个暮春,可是个机灵人儿,她每天来看望太后娘娘,目的就是想救出皇后娘娘吧?有她的帮衬,相信皇后娘娘一定会重新得到皇上的宠爱。” 薛太后点了点头,“暮春确实机灵,找个机会,哀家让她到慈明宫来。” 嬷嬷又说道,“听说她在给东平县主治病,这时候,大长公主不会轻易放人吧?” 薛太后说道,“哀家可以等。” . 薛太后派出的人,来到御书房,向隆庆帝汇报了薛太后想办小寿宴,请崔皇后主持的事情。 隆庆帝只略微迟疑了下,就同意了。 末了,还说要备上礼物去贺寿。 传话的内侍离开御书房,又来到了荀贵妃这里。 “太后娘娘说,这次的寿宴想由皇后娘娘安排,皇上已经准许了,贵妃娘娘今年可以歇息下了。” 荀贵妃心中冷哼,让她歇息? 这是想将崔皇后从冷宫里提出来吧? 可她又找不到什么理由阻止薛太后,只得压着怒火,“知道了,那本妃这次就沾皇后娘娘的光,享享清福了。” 等传话人一走,荀贵妃气得扔了个茶杯,“太后娘娘这是想插手后宫事务了吗?” 侍女锦绣说道,“娘娘,怎么办?太后虽然不是皇上的生母,但可是名义上的嫡母啊,她要过寿辰,皇上也不能公然反对唱反调,只能让她请出皇后了。” 荀贵妃眯着双眼,“本妃绝不会让皇后如愿出来!她必须给本妃老死在那里!” 锦绣看着荀贵妃,“娘娘可有妙计?” 荀贵妃伸手点着桌面,心中做着盘算,“你马上去找韦季衡,跟他说说这件事,看他有何良策。” 锦绣点头,“是。” 换了身家常衣裳,披着斗篷,锦绣从皇宫的一处角门离开了。 她在外面租了辆马车,来到了那处荀贵妃和韦季衡约会的小宅子。 韦季衡近几日,没有去韦家,他一直住在小宅里,和几位密友,商议着大事。 在韦家人多嘴杂,再加上林巧香也是个管不住嘴的,他担心事情败露,从不将密谋中的文书等物带往韦家。 锦绣到了小宅的时候,守门的嬷嬷说道,“郎君和两位贵人在议事情。” 锦绣走进了宅子门,看到西侧间书房那儿,窗子紧闭。 “我只说两句话就走,你去请下郎君。”她朝嬷嬷点了下头。 嬷嬷走到西侧间的窗子前,说道,“郎君,娘子的侍女来了。” “知道了,请她稍候。”韦季衡的声音说道。 没一会儿,韦季衡从西侧间屋里走出来。 锦绣看一眼西侧屋方向,带着韦季衡走到东侧屋那边,小声说道,“后天,太后娘娘办小寿宴,要请皇后主持,娘娘担心,从此之后,皇后会走出冷宫,想问郎君有何妙计,不让皇后重新得宠。” 韦季衡微微惊讶了一瞬,“太后和皇后的关系,一向冷淡,皇后在位时,两人只有客气的见礼,平时极少来往,为何这次太后要帮皇后?宫中近来出了什么事吗?” 锦绣轻哼,“当然出了一些事情,还不是因为那个暮春!都是她搞的鬼!” 韦季衡眸色微沉,“她在宫中做了什么?” 锦绣便将这几天的事情,告诉给了韦季衡,“娘娘本来想出宫来,亲自跟郎君说,但娘娘身边的杏香和提拔的几个人接连出了事,娘娘还因此被皇上斥责了,所以,娘娘不敢轻易出宫,也令咱们几个都规矩点,要不是今天太后要办小寿宴的事,我也不会出宫的。” 韦季衡眯起双眼,“暮春……,又是她?她究竟想干什么?” 第322章 有好消息告诉母后 荀贵妃担心过了三十,自己成了老女人,得不到隆庆帝的宠爱,就会成为崔皇后的下场。 而那崔皇后,还是隆庆帝的第一个女人,是原配,如今得了个住冷宫的下场。 荀贵妃不想成为第二个崔皇后。 她必须要快速怀上。 可老天偏跟荀贵妃做对,不管她如何努力,她就是怀不上。 荀贵妃娘家亲娘也着急,四处找人求方子。 最后,求到一个秘方。 ——借子。 秘方说,有些男人和女人相结合,天生的相克,换个男人或换个女人就能怀上。 荀贵妃开始寻替代者。 就在这时,韦季衡走入荀贵妃的眼帘。 韦季衡野心勃勃,想得到权利,荀贵妃就成全他。 韦季衡更是个听话的人,荀贵妃叫他东,他不敢西。 更甚至,韦季衡四处寻珍贵草药给荀贵妃调理身子。 为人也相当的温柔。 韦季衡也着急,如果荀贵妃能怀上他的孩子,他定是天下最尊贵的男人。 “我知道了,我再去寻些药材给娘娘补补。”韦季衡道。 文嬷嬷传完话,回到宫中。 她将韦季衡的建议,说给了荀贵妃听。 荀贵妃伸着手指,点了下自己的额头,“哎呦,本妃这是急糊涂了么?如此简单的计策,本妃怎么没有想出来呢?” 文嬷嬷笑道,“有韦驸马这个智多星替娘娘着想,娘娘不必辛苦想法子。” 荀贵妃叹气,“近来出不去皇宫,问事情还得派你两边传话,不能让他亲自对本妃说。” 文嬷嬷笑道,“娘娘,只要皇后再次回了幽华宫,娘娘就又可以再次出宫了。” 荀贵妃微笑,“没错!本妃等着那天的到来。崔皇后想出幽华宫?下辈子吧!” 她会让崔皇后老死在那里! . 李贞儿离开慈明宫,兴冲冲来幽华宫见崔皇后。 自从她有了慈明宫的令牌,看守崔皇后的嬷嬷见到她,再不敢颐指气使了。 而是一脸笑容,毕恭毕敬地将她往里迎。 “暮姑姑又来看望皇后娘娘了?”嬷嬷一脸讨好,朝暮春微笑着点头哈腰,“皇后娘娘今天的胃口,比前两天好了不少,睡得也好,昨晚二更天睡下了,今早辰时才醒呢,脸色也比往日红润多了。” 李贞儿从袖中取出一包点心出来,递向嬷嬷,“这是太后娘娘赏我的,我吃不完,送你吃吧。” 每次去太后的宫中,薛太后都会赏下不少吃的,她哪里吃得完? 有些送给太后宫的宫女了,看到好吃的,她就装在袖子里,分一点给这看守的嬷嬷,其他的会全给崔皇后。 李贞儿对嬷嬷半施压半赏赐,让看守的嬷嬷心中又是敬畏,又是感激,对崔皇后更加照顾有加。 嬷嬷得了点心,千恩万谢,“暮姑姑,皇后娘娘在她屋里休息呢,您先进屋,我给您沏杯热茶来。” 李贞儿朝她摆摆手,走进了崔皇后休息的卧房。 卧房中,不再是第一天来时见到的那样,凄凉冷清,而是多了些被褥帐子等物。 屋中的窗子上,挂着厚厚的挡寒风的帘子。 床前的地上,架着个大火盆。 盆中的炭火极旺,将屋子熏得暖烘烘的。 “皇后娘娘。”李贞儿走上前,朝崔皇后盈盈拜下。 她的说话声很大,这是说给外头的看守嬷嬷听的。 崔皇后快步走上前,扶起她,“快起来。” 她朝外面看去一眼,发现嬷嬷走远了,拉着李贞儿走向屋子里侧,这才小声道,“贞儿,你今天来得早。” 往日,要等太后娘娘睡着了,李贞儿才能来看崔皇后,而那时候,已经是下午过半了。 今天李贞儿要来通知崔皇后好消息,薛太后允许她早些来见崔皇后,而这会儿,才刚刚午饭后,比往日早来小半个时辰。 “因为今天有好消息告诉母后。”李贞儿拉着崔皇后的手,扶着崔皇后坐到床上。 母女俩并排坐在床上。 崔皇后摸摸她的脸,微微笑道,“是什么好消息?” “三天后,母后可以离开幽华宫了。”李贞儿笑道。 崔皇后惊讶得睁大双眼,“什么?母后真的……能离开这儿了?你求过你父皇了?是他同意的么?” 李贞儿心中冷哼,“不是,是太后娘娘同意的。” 一听不是隆庆帝同意的,崔皇后心中很是失落。 “原来是太后娘娘啊……”崔皇后苦涩地笑了声,“母后就知道,你父皇是不会想起母后的,在他的眼里,只有那些年轻貌美的嫔妃,哪有母后这个人老珠黄的发妻呢?” 李贞儿看着崔皇后,休息好吃得好,精神好的崔皇后,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她安慰着崔皇后,“母后,女儿觉得,你比那荀贵妃貌美多了,你要有信心,在父皇的心中,你是与众不同的那个,你是皇后,那些嫔妃再貌美又怎样?祭祀大典上,有她们露脸的资格吗?比如这次太后娘娘过小寿宴,父皇就同意母后去主持宴席,可没有那荀贵妃什么事。” 崔皇后不想让李贞儿伤心失望,强打着精神微微笑道,“你说得对,不管怎么说,我能走出冷宫,就是斗赢她们了。” “是嘛,母后该振作起来,有了第一次出去,就有第二次,母后只要将这次的宫宴准备好,就不愁第二次出去了,过不了将来,女儿会帮母后彻底离开这里。”李贞儿搂着崔皇后。 崔皇后慈爱地抚着她的脸,心中暗想。 以前,她一心求死,一心只想进冷宫一个人呆着。 那是因为,他们都说女儿死了,可现在女儿没有死,她不能再颓废下去了。 她得振作起来。 想到女儿的事,崔皇后又说道,“贞儿,还有一事,你没有死的消息,该告诉你父皇了,你是嫡长公主,怎能一直以宫女的身份过日子?他们会欺负你的。” 太熟悉宫中等级的崔皇后,不忍心看着女儿受人欺负。 李贞儿却摇摇头,“母后,还不是时候。” 崔皇后不解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李 第323章 崔皇后的脸色,已恢复了往日的神韵 看守的老嬷嬷说道,“皇后娘娘,暮姑姑,茶水来了。” 李贞儿起身,站到崔皇后身侧侍立着。 不一会儿,老嬷嬷端着茶水走进了屋里。 她手里的托盘上,放着一壶茶,还有两个装着热气腾腾茶水的白瓷杯子。 李贞儿接在手里,“你去忙吧,这里不需要你侍候了。” 看守的嬷嬷笑道,“需要什么,暮姑姑尽管吩咐。” 等她离开,李贞儿才端了茶水,递给崔皇后。 母女俩吃着茶水,小声说着刚才没有说完的话题。 崔皇后道,“贞儿,你这宫女的身份,会被人欺负,得想办法公开你,你不便说,母后来说。 “借着这次见到皇上的机会,母后来告诉你父皇,他可以对母后无情,但不能对你无情。” 但是,李贞儿却并不同意崔皇后的看法。 若隆庆帝真的在乎她,又怎会任由韦季衡随意处理她的死亡? 又怎会只派了个内侍去主持她的丧礼? 按着惯例,最少也该由一位宗亲去主持。 “母后,女儿的事情不能太着急,目前宫女的身份对女儿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 “为什么?”崔皇后不解地问道。 李贞儿说道,“母后可记得,女儿小时候的事?脸上忽然起了疤痕,还不时生病的事?” 崔皇后冷笑,“当然记得,你小时候,生得粉雕玉琢的,很得皇上的喜欢,可忽然有一天,你不见了,大家在御花园里找到你的时候,发现你晕倒在花丛里,脸上还多了条疤痕。 “按说,那样的伤痕,治一治不会留下太大的伤疤,谁知……,谁知你后来的疤痕越长越大,几乎长大了三倍,身上还不时有红疹,怎么治也治不好。” 崔皇后想到女儿过去的惨状,又痛心又愤怒。 若是知道是谁在害人,她绝不轻饶。 李贞儿握着崔皇后的手,“母后,女儿一直怀疑,宫中有人在暗中加害女儿!” 崔皇后冷笑道,“母后也发现了,可是,母后将想法说给你父皇听,他不以为然。不相信不说,还不准母后去追究,他不让查,你受伤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想到隆庆帝的无情与冷漠,她冷冷一哼。 李贞儿冷笑,“父皇不让查,那女儿就自己查。反正女儿现在是宫女身份,可以暗中查,女儿现在有慈明宫的令牌,可以随时进宫来,也可以在宫中的任何地方行走。” 崔皇后看着李贞儿,点了点头,“你的想法确实不错,只是,委屈你了。” 李贞儿摇摇头,“女儿不委屈,能天天见到母后,一点都不委屈,现在要紧的是,先让母后离开这里,只要母后离开了幽华宫,重新执掌凤印,崔家就有希望了,等女儿将当年的真相查出来,咱们母女就能光明正大的团圆了。” 崔皇后抱起李贞儿,“贞儿,辛苦你了。” “母后,咱们母女之间,说什么辛苦不辛苦。”李贞儿靠在崔皇后的怀里,“小时候,母后护着女儿,现在,就由女儿护着母后。” 她不得宠,被隆庆帝冷落,被所有人都忽视嘲笑。 崔皇后怕她失落,想着法子给她做好吃的,寻好玩的给她,让她开心。 现在,换她来守护崔皇后。 . 三天后,薛太后要办小寿宴的消息,由内务省的庆公公,传了出去。 宴请哪些人,内务省按着薛太后的指示,写了名贴,送往各家的府上。 因为是小寿宴,不是大操大办的,只请了一些宗室的年长妇人,或是几位走得近的臣子命妇们。 薛太后没有生子嗣,和隆庆帝的关系一般,为了让人记住她,她只好在这些宴席上下功夫。 这是正儿八经的宴席,为了彰显孝道,隆庆帝自然不好反驳。 京城的人,也都知道了薛太后的这一爱好,接到贴子后,纷纷说会按时赴宴。 这是崔皇后主持的宴席,李贞儿为了让隆庆帝注意到崔皇后,很是下了一些功夫。 她亲自挑选食材,设计菜品。 李贞儿拿着慈明宫的令牌,来到御膳房中,大家都不敢拦着她,听着她的安排。 起初,她设计的菜品,令厨子们看了心中嗤笑。 几个掌勺几十年的厨子,哪会将她一个小小宫女的手艺放在眼里? 他们吃的盐巴,都有她吃的米多了。 但当成品做好后,李贞儿请大家品偿时,厨子们的眼睛亮了,纷纷赞叹她的手艺。 “想不到暮春姑姑的厨艺,如此的了得,太令人意外了。”大厨子笑着向李贞儿请教做菜的诀窍。 李贞儿哪有什么诀窍? 她不过是将一些口味独物的药材汁,加入了汤水里。 而这一点,她是不外传的,这可是她的独家秘诀。 “佳肴嘛,做多了就不是佳肴了,我想出的菜品,只在正式宴席那天呈上,到时候,太后和皇上夸奖的,还是大厨刘公公您。”她说得含蓄。 大家也明白,她不想教的意思。 厨子们也只是随口说说,各人的本事都是拿来傍身的,哪会轻意教呢? . 除了厨房里的菜品,还有那日玩乐活动,李贞儿也做了安排。 按着以往薛太后的习惯,会安排一些曲艺节目,由宫里的曲艺班挑选有才艺的宫女内侍前来表演。 李贞儿挑好人和节目,拿来给崔皇后过目。 崔皇后年轻时,是京城有名的才女,琴技超绝,舞姿动人。 进宫后,她不再跳舞,但于琴技方面,却没有落下,哪怕关在冷宫里,也在练习。 谁的曲子弹得好,她只听一小段乐曲,就能听出来。 . 另外,便是安排宴席的场所。 也和以前一样,会在薛太后慈明宫的正殿中摆宴。 就在崔皇后和李贞儿忙碌着宴席时,荀贵妃那里,也悄悄忙碌着。 . 转眼间,三天后了。 接到请贴的大臣家眷们,或宗亲王府的女眷们,陆续进宫到了慈明宫。 崔皇后在三天前,已住回了凤仪宫。 自从崔皇后被隆庆帝关进了幽华宫,她所住的风仪宫就空了下来。 里头的宫女内侍们,也被荀贵妃遣的遣,散的散,撵的撵。 会巴结荀贵妃的,另外得了好的差事。 而那些忠心的,侍女内侍们,全都被荀贵妃打发到掖挺署里当苦差去了。 如今守着凤仪宫的,只有几个老态龙钟的内侍,和两个耳背眼花的老宫女。 帮不了李贞儿和崔皇后。 母女俩只好互相给对方打扮。 好在崔皇后的衣裳首饰还在。 这都是皇后规格的东西,荀贵妃再大胆,也不敢拿了去用。 崔皇后在李贞儿的打扮下,又恢复了往日的风采。 崔皇后看着镜中的自己,惊讶地抚着脸,“贞儿,你给我的抹脸膏,好神奇,这才几天呢,就让母后完全变了样子。” 崔皇后进了冷宫后,受到看守嬷嬷的虐待,加上她自己心情抑郁,茶饭不思睡眠不好,脸色极差,皮肤也极差。 三十岁出头的她,变得像四十岁的人一样憔悴苍老。 李贞儿来了后,拿出自己研制的养颜膏给她抹脸。 她最近又吃得好,睡得好,心情好,不到十天的时间,崔皇后的脸色,已恢复了往日的神韵。 第324章 令人刮目相看的崔皇后 加上崔皇后本就貌美,穿上盛装的她,更是光彩夺目,旖旎动人。 李贞儿给她整着裙带,“母后,你进了冷宫后,有些不喜欢咱们母女的人,巴不得母后变得老变得丑,变得憔悴像个可怜虫,咱们偏不,母后要借着这个机会,打一打一些人傲慢的嘴脸。” 崔皇后想到女儿溺亡的消息传到宫中后,荀贵妃,几个其他宠妃,和几个宗室夫人们,个个对她冷嘲热讽,差点没将她气死。 今天,她要让她们看看,她没有如她们所愿,她活得好好的。 “你说的对,贞儿,咱们现在虽然输给了荀贵妃,但不能输了气势,她们想看到咱们哭,想看到咱们过得生不如死,咱们偏不。”崔皇后扶起李贞儿,也给她整了整衣领,“等机会到来,我会将你的事情公布出来。现在,咱们去慈明宫。” 李贞儿微微一笑,“好。” …… 李贞儿陪着崔皇后,往慈明宫来。 这时候才辰时刚过,太阳刚刚升起来一会儿。 离宴席的时间还早。 但崔皇后是安排宴席的人,得早早去看情况。 薛太后才刚刚醒来,几个大宫女,正忙着打洗浴水。 大家看到崔皇后走来,惊讶了一瞬,齐齐拜下,“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大家看到崔皇后的模样,心里暗暗嘀咕着。 崔皇后被隆庆帝关进冷宫大半年了,听说,那里除了地方大一点,过得日子跟坐牢似的。 吃是吃不好的,穿的也是差的,屋子破破旧的,还只有一个老宫女守着,说话的人都没有。 按说,崔皇后该憔悴不堪才是,怎么反而比以前更端庄美丽了呢? 三天前,崔皇后从幽华宫出来后,也来过一次慈明宫,但那天她打扮普通,大家没有太注意她。 今天她盛装而来,实在太夺目了,想不多看两眼都不行。 崔皇后将大家疑惑的眼神看在眼里,不动声色,还是向以往一样,温和微笑,“都起来吧。” “是,谢皇后娘娘。”宫女内侍们纷纷起身,退到一旁。 然后呢,又不时地悄悄打量着崔皇后。 “太后娘娘醒了吗?”崔皇后往内殿方向看去,问着宫女内侍们。 “回皇后娘娘话,太后刚醒,奴婢正要去提热水呢。”一个大宫女回道。 太后的慈明宫中,就有小厨房,热水成天成宿的温着,供薛太后随时取用。 小厨房就在正殿的后面。 宫女们刚要去打热水,崔皇后来了。 崔皇后微笑道,“你们去吧,本宫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她朝薛太后的内殿走去。 内殿的卧房中,薛太后已经听到了崔皇后的声音,她说道,“皇后来了?进来吧。” “是,太后娘娘。”崔皇后朝李贞儿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薛太后正在身旁人的服侍下,穿着外裳。 崔皇后走过去先问了安,朝宫女们摆摆手,“本宫来吧。” 她接过一件夹袄,给薛太后披上。 薛太后回头,看到崔皇后的样子,也是愣了愣,“皇后的气色,越发好了。” 崔皇后微微笑了笑,“今天是太后娘娘的喜日子,臣妾作为儿媳,理当用最好的状态见人,方不会给太后娘娘丢脸。” 她给薛太后系带子的手动温柔娴熟,语气温和,笑容和煦,薛太后对她很满意,“嗯,你有心了。” “儿臣是您的媳妇,这是儿臣应该做的。”崔皇后微笑道。 给薛太后穿好衣,宫女们打了热水来,崔皇后又服侍薛太后洗漱。 接着,她又给薛太后梳头。 她梳的发式,十分的繁琐,却端庄大方,佩戴上首饰后,更是光芒四射。 薛太后惊讶了,“想不到,你还会梳发髻。” 崔皇后微笑道,“没进宫时,时常给臣妾的亲娘梳头,练出来的。” 孝顺亲娘,也会孝顺婆婆。 薛太后对崔皇后极为满意。 李贞儿打量着薛太后,也夸着她今的打扮十分的华美得体。 薛太后心情本来就好,这一夸,更是心情大悦,吩咐宫女们摆早饭。 “来得正好,一起吃早饭,吃好饭,你们俩还有得忙呢。”薛太后笑道。 “都准备好了,只等大家前来了。”崔皇后微笑道。 早饭也是崔皇后对御膳房安排的,这边的宫女前去通知一声,就端了来。 比如嫩滑的,适合薛太后牙口不好的芙蓉蛋羹。 这次的蛋羹,做得跟以前不一样,因为被李贞儿改良过了。 蛋羹爽滑清香,和以往的老涩口味,完全不一样。 薛太后一人吃了一碗蛋羹。 还有水晶饺,里头包的馅料,更是红绿搭配,赏心悦目。 另外还有荷香味的糯滑莲子羹。 李贞儿在红枫山庄呆了六年,将乡间的一些吃法,与宫中的做法相结合,做出了独特的口味。 薛太后吃得相当的满意。 对崔皇后更加有好感了。 早饭后,薛太后翻看今天的戏曲本子,李贞儿和崔皇后则带着慈明宫的宫女内侍们,布置戏台和宴席的地方。 屋中的戏台,不能像屋外那样,搭建高高的台子。 为了方便大家观看,也在空地上搭了一尺高的看台,再铺上红毡毯子,就是戏台子了。 看台的下方两侧,摆上桌椅。 这是宾客们的宴席桌。 到了上午过半,敷衍的人,陆续前来了。 来得最早的,是大长公主和她的儿媳景寿郡王妃,还有大长公主的孙女东平县主。 东平县主将小草也带来了。 小草今天一身红衣,打得像喜气洋洋。 她看到和李贞儿长得很像的崔皇后,一直眨着眼看着。 崔皇后看到她们来了,走了过去,“大长公主。” 她向大长公主行礼,这是隆庆帝的养母,更是嫡亲的姑母。 因为李贞儿装扮的暮春,曾是安乐的侍女,更是崔皇后的人,李贞儿救了小草又在给东平县主治病,大长公主喜欢李贞儿,也间接地喜欢崔皇后。 “听说今天的宴席是皇后安排的,还有好听的戏曲,本宫迫不及待的带了,皇后,可别让本宫失望啊。”大长公主爽朗说道。 “安排的都是太后娘娘和大长公主喜欢的曲目,定然不会叫大长公主失望的。”崔皇后微笑道。 她们正说着话,另一边,有人高声呼道,“皇上驾到。” 所有人都停了说话,起身相迎。 崔皇后带着李贞儿,急忙走上前去,“臣妾,恭迎皇上。” 李贞儿也跟着行礼。 隆庆帝听说大长公主来了,原本是来看大长公主的,没想到,一眼就看到了崔皇后。 第325章 帝后相见,特殊的礼物 一身正红宫装的崔皇后,在人群中格外的出众。 她头上的凤冠,明明那么耀眼夺目。 但睛眼扫到她的脸上时,还是会忽视那些璀璨。 而是直接落到她的眉眼上。 隆庆帝微微愣了愣。 “都平身吧。”他看了眼崔皇后,走向大长公主那里。。 “姑母。” 又向薛太后颔首,“母后。” 薛太后微笑道,“今天的宴席是皇后安排的,皇上瞧着可还满意?” 桌上,时鲜果点已经摆在了桌上,衬着精心挑选的青花瓷盘,十分的赏心悦目。 果然是崔皇后的风格。 崔皇后爱布置,装果子的盘子,摆着的花式,她都要格外上心的布置。 隆庆帝微笑道,“尚好。” 说话间,又有其他几个臣妇前来。 和隆庆帝一样,看到崔皇后时,大家全都惊讶了。 不管是出于喜欢,还是客气,全都走上前向崔皇后问安。 崔皇后仍和以前一样,落落大方地吩咐人看座。 而荀贵妃,此时才刚刚走出她的锦华宫。 她有意来得迟一些。 她知道,今天的崔皇后是主角,大家一定会去关注关了大半年的崔皇后。 所以,她不能打扮得太寒酸。 她得光彩夺目,将崔皇后的风采盖下去。 心腹侍女锦绣,给她梳了精美的发髻,看着她道,“娘娘国色天香,又精心打扮,那崔皇后哪是娘娘的对手? “她在冷宫里关了半年,一定是人不人,鬼不鬼,太后娘娘让她出冷宫主持宫宴,她八成会搞砸。” 荀贵妃冷笑,“那个暮春,将太后娘娘的头疼病治好了,暮春求太后娘娘救出皇后。 “真是可笑,太后娘娘虽然贵为太后,可没能力救出皇后,崔皇后顶撞了皇上,除了皇上,谁也救不了。 “太后仁慈,不好驳了暮春的意,只好想了这一出计策。 “若是今天的宴席办砸了,皇后出了丑,让太后难堪了,我看啦,不光太后会恨上暮春,就连皇后也不会原谅暮春。” 锦绣也冷笑,“可不是嘛,那个暮春,简直自不量力!” 荀贵妃带着侍女锦绣,来到慈明宫的时候,发现大家都落座了。 连隆庆帝和大长公主也到了。 她一向恃宠而骄,每次宴会都是姗姗来迟。 她长得美艳,每当她到来的时候,大家都会朝她看来。 她喜欢这种被所有人都注目的感觉。 这一次,荀贵妃也以为同往常一样。 但当她一脸歉意却说着不歉意的话,“臣妾罪该万死,来迟了”时,大家只随间瞥她一眼,又朝上首的崔皇后那里看去。 荀贵妃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僵。 她感觉到了,今天的气氛不太对劲。 锦绣眼睛尖,看到了上首耀眼夺目的崔皇后。 她吸了口凉气,悄悄拉了下荀贵妃的袖子,小声说道,“娘娘,快看前面,皇后!” 荀贵妃心中冷笑,暗暗咬了咬牙,“本妃看到了!” 该死的,崔皇后被关了半年了,不仅没有变得苍老丑陋,还变得年轻了许多。 这是怎么回事? 荀贵妃压着心中的嫉妒与愤怒,笑意盈盈走上前。 “臣妾参见皇上,太后娘娘,大长公主,皇后娘娘。” 大长公主一向不喜欢她,只淡淡瞥一眼,没理会,又同小草说话去了。 薛太后客气道,“起来吧。” 又喊着人看座。 隆庆帝微微笑了笑,“爱妃何故来迟?” 荀贵妃接过锦绣手里的礼物,笑盈盈走上前。 “因为要给太后娘娘挑选礼物,臣妾选来选去,选迟了,犹豫不觉,总担心挑选的礼物太后娘娘会不喜欢,还请太后娘娘和皇上恕罪。” 她揭开托盘上盖着的红绸布,露出一架玉盘来。 玉盘上有一丝颜色深的碧玉色,细看之下,像嫦娥抱着玉兔。 “这是整块翡翠玉雕刻的,图中出现图像,极为少见,希望太后娘娘喜欢。”荀贵妃微笑着,将托盘递上。 薛太后浅浅含笑,点了点头,“贵妃有心了,来人,收下礼物。” 一个侍女走上前来,接过礼物端下去了。 荀贵妃带着锦绣,坐到了左侧靠前的一个座位上。 她的前面是崔皇后。 再往后排,是几位得宠的宫妃。 崔皇后的身侧,侍立着暮春。 荀贵妃朝暮春瞥去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怨毒。 右边第一位是长公主,依次是两位郡王王妃,再后面是东平县主,丞相夫人等。 小草挨着大长公主而坐,正专心玩着两个核桃。 薛贵妃坐下后,看向崔皇后,“皇后娘娘,妹妹来得迟,不知皇后娘娘送了什么礼物给太后娘娘贺寿,好让妹妹开开眼界?” 崔皇后一直关在冷宫里,她虽然暂时出了冷宫,可那凤仪宫中的物品,却是动不得的。 再说崔家也倒了,崔皇后能拿出什么像样的东西出来才怪。 荀贵妃有意提起,是想看崔皇后的笑话。 崔皇后确实没有礼物送。 她送的礼物,还是李贞儿给她准备的。 起初,看到那小小的物件时,崔皇后心中直呼拿不出手。 但让崔皇后意外的是,薛太后看到礼物后,不,准确来说,是薛太后用上礼物后,十分的欢喜。 还连声说,这是她活了五十多岁,得到的最好的一件礼物。 “礼物已呈送太后娘娘了,是一副放在眼睛前面的琉璃小架子,用来看书用的。”崔皇后淡淡说道。 荀贵妃的用意,崔皇后心中明白得很,这是想看她的笑话吗?那还真对不起,笑话看不了,因为薛太后对礼物很满意。 荀贵妃一怔,小小的琉璃架子?看书用的? 那是什么? 荀贵妃没听说过。 好奇之下,她又说道,“不知那件礼物,在何处呢?太后娘娘,能否请臣妾一观呢?好让臣妾一饱眼神。” 薛太后有心想显摆,从袖中拿出了那件礼物,笑着道,“贵妃,便是这个,东西虽然小,却十分的实用,哀家看书作画,再也不愁看不清了。” 她将那琉璃架,架在鼻梁上方,抬眸看向四周,“用这个物件看东西,所有的都看得清,真是太好用了。” 薛太后对这副小琉璃架子,十分的满意。 连一向和她关系淡漠的大长公主,也频频看向她的琉璃架子,眼馋得很。 但大长公主一向清高,不好意思当众要。 只得忍着嫉妒。 薛太后向几位上了年纪的老郡王妃和老夫人们,介绍着自己的琉璃架。 “咱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一老,眼睛就不好了,看这些近的东西,总是看不清。写写字还好,画那些精细的画儿,就老费劲了,为此,哀家好几年不曾作画了,现在有了这副老花镜,别说作画,哀家画头发丝都不愁了。” 薛太后爱画画,尤其爱描精细的工笔画。 工笔画讲究画精,人物的眼睛,眼睫毛,头发丝,鸟儿的羽毛纹路,虾儿的长须,要画得丝毫不差,栩栩如生。 可自从几年前,薛太后的眼睛出现老花后,工笔画对她来说,相当的困难。 她就放弃了自己的爱好。 现在发展得更是看书也累了。 这叫她很苦恼。 太医开了些养眼睛的药给她,可吃了几年了,一点好转也没有。 她明白,人老了都会眼花,就跟人老了都会死亡一样,这是不可逆转的自然现象。 她只好叹气。 刚才崔皇后送上礼物,告诉她如何使用,她好奇之下用上了,发现眼睛看得清了,将手掌拿近,能清楚地看清上面的细纹路。 但拿了眼镜之后,得将手掌拿得远远地看,还总是看不清。 这副琉璃架子,真是太实用了。 其他人的礼物,虽然贵重,却只能看,不能用。 薛太后只淡淡瞥了一眼,只礼貌客气地收下了,唯独对这副眼镜,爱不释手,逢人便夸。 让崔皇后又狠狠长了一回脸。 引得隆庆帝,频频看向崔皇后。 第326章 荀贵妃慌了神 荀贵妃的翡翠玉盘,是不久前,韦季衡从外面寻来送给她的。 是她十分在意的一件礼物。 她想着,整个皇宫中,都没有如此天然如画的玉盘。 她拿了出来献给薛太后,原打算好好长一回脸,让人对她刮目相看,可万万没有想到,她的礼物,并没有让薛太后高兴。 “那种琉璃架子,究竟是什么东西?你以前见过没有?”荀贵妃小声问身侧站着的锦绣。 锦绣摇摇头,“不知道啊,奴婢也没有见过呢,看着很普通嘛,没想到竟让太后娘娘爱不释手。” 荀贵妃冷笑,“今天竟让皇后出了风头,哼!” 锦绣安慰着她,小声说道,“娘娘,且让皇后一回,咱们还有接下来的安排。” 荀贵妃想到早已安排的事情,心中这才好受点,“你说的对,且让她一回。急什么,好戏还在后头呢。” 赴宴的人到齐后,宴席开始。 先是上菜品。 有热菜,有冷菜。 每人的面前是四个菜,两份时鲜果子,两份点心。 酒水是果子酿。 吃的上齐后,有内务省的管事嬷嬷,领着四个年轻女子和两个内侍走来了。 两个内侍的手里,抱着琴和琵琶。 其中两个年轻女子,打扮成一对男女模样。 另外两个女子,则打扮得一对老汉老太。 大家先向隆庆帝和薛太后及大长公主行了礼,又向崔皇后和薛贵妃问了安,这才走向戏台那里,报了曲目名后,开始登台了。 两个内侍伴奏,先上来装扮成老汉老太的两个女子,咿咿呀呀念了唱词后,开始吟唱起来。 唱的是拜寿。 很符合今天的氛围。 薛太后过寿辰,每年必点这个曲目,这二人早唱得十分娴熟。 词美,曲子动听。 一曲毕,薛太后命人看赏。 接着,就是那对装扮成年轻男女的两个女子上场。 她们唱的是仙女摘寿桃,要献给王母贺寿的曲目。 两人为摘哪几个寿桃,起了争执。 曲调优美,舞姿动人。 这是今年排的新曲新舞,薛太后十分的喜欢,她们表演完了,也命人看赏。 就在这时,荀贵妃笑道,“禀皇上,太后娘娘,大长公主,今天来了不少世家女,也请她们演奏一曲助兴如何?” 来的有四个年轻的世家女,听荀贵妃说,她们早就安耐不住了,想上前表演一番。 “如此,哀家可有眼福了。”薛太后笑道。 长大公主无可无不可地点了下头。 隆庆道,“准了。” 于是,四个世家女,你看我,我看你,按着年纪大小的排行,陆续走出来。 因为是临时的决定,她们没有带乐器。 薛太后命人取了她收藏的乐器出来,供她们挑选。 四个世家女,分别选了琵琶,琴,洞箫,笛子。 一人表演了一只曲子。 不管好与不好,薛太后和隆庆帝,一律给予奖赏。 大家一起谢恩,正要起身离开时,荀贵妃这时说道,“皇后娘娘对音律颇有研究,更是精通各种器乐,可否点评刚才几位世家姑娘们的器乐?评个高下?” 若是评得好,倒也好,评得不好,少不了引得几位世家女不和。 若是排名,谁排在末名,都会不服气。 这几人,有大长公主婆家的侄女,有尉迟丞相府的嫡女,有大将军的女儿,还有一位国公家的孙女。 都是身份高的。 而崔皇后的娘家,如今是被贬之家,可不敢得罪这四家。 荀贵妃此番的用意,不可谓不阴险。 李贞儿扬眉,朝她冷冷看去一眼。 但崔皇后却并不慌乱。 她微微一笑,将四位世家女的长处,一一说了出来。 “因为乐器不同,她们的演奏各有千秋,实在分不出高下,就像拿牡丹芍药菊花芙蓉来作比较一样,哪里分得出高下?各有所长,各有所优。” 她将每个人都表扬了,还将她们当花儿一样夸赞。 众女很高兴,一起向崔皇后拜谢。 隆庆帝哈哈哈一笑,“皇后的音律,一点都没有耽误啊。” 荀贵妃笑道,“臣妾有些日子没有听皇后抚琴了,不知娘娘可否……” 一个贵妃居然胆敢叫皇后抚琴? 崔皇后性子再好,也忍不住了。 她握了握手指,正要推诿。 但李贞儿这时悄悄拉了下她的袖子,“您现在是儿媳给婆婆贺寿,不能拒绝。” 说完,又悄悄指了指荀贵妃。 意思是,要演奏,那就一起。 崔皇后马上明白了李贞儿的意思。 没错,虽然她堂堂一国皇后给众人表演,太失身份,但今天她是前来给婆婆贺寿的。 并且,她还是带罪之身。 想要离开冷宫,还得忍一忍。 崔皇后看向荀贵妃,微微笑了笑,“今天是太后娘娘的寿辰,本宫理当为太后表演助兴,听闻贵妃妹妹最近习得一支新舞,咱们合奏一曲如何?” 荀贵妃气得脸色一僵,暗暗磨着后槽牙。 一直没有说话的东平县主说道,“贵妃娘娘不说话,是不乐意吗?” “爱妃?”隆庆帝也朝荀贵妃看来。 其他人,也全朝荀贵妃看来。 锦绣小声提醒她,“娘娘快同意,皇后都在奏乐了,娘娘拒绝的话,就不合适了。” 荀贵妃压着心里的怒火,表面笑意盈盈的说道,“当然愿意了,能给太后娘娘和皇上,还有长公主献舞,是臣妾的荣幸。” 崔皇后站起身来,走向戏台上坐定。 有人搬了琴桌来。 崔皇后将薛太后的那把琴放在桌上,略调试了琴弦后,望向走来的荀贵妃,“贵妃妹妹,你准备好了吗?” “臣妾准备好了,想跳百鸟朝凤,不知娘娘是否准备好了曲子?”荀贵妃微笑。 她得先挑好舞,免得崔皇后乱选曲子,让她没有准备而跳得失态。 这支舞,是她常跳的,她随便跳跳也不会出错。 崔皇后点头,“那便开始了。” “皇后姐姐承让了。”荀贵妃抬手,开始摆手势。 崔皇后捏起一根琴弦,只听一声“咚——”,舒缓的琴声响起。 但渐渐地,琴声变得急促起来。 一声急过一声,似万马奔腾,像惊乱飞。 荀贵妃的舞霎时跟不上节奏了,脚步乱了起来。 她心里一下子慌了神。 = 贵妃,为了和皇后争宠,暗中加害她,让她变成丑女,并加害皇后,让皇后无子。她回宫后,揭发她的阴谋,贵妃失宠,被打入冷宫。 她生母,因为不善于献媚不被皇帝喜欢,加上生了个丑女儿,又一直没有其他孩子,一直受皇帝冷落。为了让女儿有人照顾,选了他为驸马。 她在他的挑拨下,对皇后产生误会。母女生隙。又因弟弟崔国舅被诬陷谋反而被打入冷宫。 后来,她回京查清真相,母女关系和好,她又治好皇后不孕的顽症,并撮合皇后和皇帝缓和了关系,皇后怀上皇子,最后,生活美满。 他的青梅竹马,怂恿着他去娶丑公主她得到财富和地位,为了自己的孩子是嫡子,又怂恿着他除掉她,后因阴谋败露,和他一起被皇帝处死。 第327章 什么脚崴了,不过是找借口罢了。 但崔皇后的琴音并没有放缓和,仍旧弹得急骤。 “啊——” 终于,荀贵妃跟不上曲调,双脚互相绊了下,摔倒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崔皇后的琴声,停了下来,望向荀贵妃,“怎么啦?贵妃妹妹?” 隆庆帝也关切问道,“爱妃?” 荀贵妃以舞美自居,从小跳舞,从没有出过错。 可她今天不光出了错,还当着众多人的面,摔了一跤。 荀贵妃又羞又气,一脸窘迫,僵在当地。 不少人都小声议论起来。 东平县主说话不客气,直接问道,“贵妃娘娘是不是不会跳舞?怎么还摔倒了呢?” 荀贵妃气得更是无地自容,恨不得挖个地洞,将自己埋进去。 锦绣也吓着了,慌忙走过去,扶起荀贵妃,“娘娘,你怎么啦?” 荀贵妃气得眼睛都红了。 看到锦绣,她咬了咬牙,“扶本妃起来。” 锦绣扶着荀贵妃坐回座位上,她朝隆庆帝和薛太后等人行了一礼,哭着道,“回皇上和太后娘娘,大长公主话,贵妃娘娘昨天崴了脚,一直没有好,所以刚才跳舞才出了差错。娘娘要强,不肯说出来,可奴婢作为娘娘的侍从,不敢隐瞒。” 隆庆帝皱了皱眉,忙吩咐人去请太医前来,“既然是脚崴了,就不必勉强了,来人,快去传太医。” 李贞儿走出来,“皇上,奴婢会医术,让奴婢给贵妃娘娘看一看吧。” 什么脚崴了,不过是找借口罢了。 跳错了就是跳错了,找什么借口? 她偏要揭发出来。 荀贵妃眯着眼,这个该死的暮春,谁要她多管闲事? 锦绣担心暮春识破荀贵妃的假伤,又说道,“暮春姑姑的医术,比不上太医院的太医吧?娘娘贵体,你要是看错了呢?” 但薛太后却说道,“哀家觉得她的医术不比太医院的人差!哀家头痛了多日,太医院的人开了不少药,怎么也不见好。 “暮春一查就查到了原因,原来是一粒烂牙在作祟,现在牙治好了,十来天了,哀家再没有犯过头疼。” 一向和薛太后不太热络的大长公主,也跟着说道,“暮春的医术,本宫也十分的欣赏,让她看看吧。” 两人都是隆庆帝的长辈。 隆庆帝不好驳她们的面子,只好说道,“那就先让暮春看看,看不好再请太医前来。” 那个准备前去传话的内侍,还没有走到大殿的门口,只好又走了回来,站在殿中听候吩咐。 暮春朝荀贵妃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身来。 “娘娘哪只脚疼。”她卷了袖子,朝荀贵妃微微点了下头。 荀贵妃心里烦躁,该死的,她怎会摔跤呢? 不管是多难的曲子,她都能跳的,她怎会摔倒呢? 她心里想不通,见李贞儿问道,荀贵妃随便抬了一只脚上前,“左脚。” 李贞儿拿出银针,扎向她脚上的穴位,又轻轻揉按了几下。 “贵妃娘娘,疼吗?”李贞儿问她。 荀贵妃发现,崔皇后正直直看着自己,心中暗道,莫非,刚才的急促曲调,是崔皇后有意搞的鬼? 有意害她摔跤出丑? 行,崔云娘,你给本妃等着! “不疼。”荀贵妃在想别的事情,听到李贞儿问,她下意识地说道。 李贞儿收了手,看着她道,“贵妃娘娘,你刚才说左脚疼,可我正在按你的左脚,你又说不疼,你的左脚,究竟疼不疼?” 荀贵妃怔住了,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竟然伸着左脚。 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东平县主眨着眼,“贵妃娘娘的脚不疼,原来是装的?” “本妃……本妃伸错了脚,本妃的右脚疼。”荀贵妃将右脚伸过去。 李贞儿轻轻勾了下唇,按向她右腿的一处穴位。 荀贵妃受不住痒痒,跳了起来。 东平县主马上说道,“贵妃娘娘,你这右脚不是好的吗?看,能蹦能跳的,你的脚明明不疼嘛!” 荀贵妃发现自己从椅上跳了起来,完好地站在地上,不禁又呆住了。 几位夫人们,忍不住笑了起来。 薛太后说道,“哀家看你这脚,也没有事嘛,既然没事了,就坐回去吧。” 没说责备她的话,但这比不责备,更叫人难受,毕竟,当众丢了脸。 荀贵妃委委屈屈地望向隆庆帝,希望隆庆帝帮她说几句话。 但隆庆帝的目光,今天并没有怎么看她,而是时不时地去看崔皇后。 实在是,今天的崔皇后,实在太耀眼了,想不去多看都不行。 不光隆庆帝看,连一些夫人小姐们,也时常悄悄看崔皇后。 荀贵妃顺着隆庆帝的眼神看去,心里顿时腾起怒火。 她咬了咬唇,坐回去了。 宴席继续。 崔皇后刚才的琴声,令人拍手叫绝,隆庆帝听得意犹未尽。 他说道,“朕许久没有听到皇后抚琴了,不如,再弹一曲吧。” 崔皇后轻轻抿了下唇,“是,皇上。” 她正要走下台,只得又坐了回去。 赴宴的人,刚才都被她的琴声折服,这一回,更是打起精神来听。 崔皇后微微阖眼,抬手,轻轻捏起琴弦,悠扬的琴音,自她指尖传出。 这首曲子,和刚才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喜悦中带着一丝焦虑紧张,时而欢快,时而轻柔。 似少女偶遇心仪的少年郎。 激动欢喜之下,想上前打招呼,又恐少年郎讥诮她举止轻浮。 欢喜,犹豫,忧伤,惆怅。 百转千愁时,听得少郎君道,“你也在这里?” 只寥寥的数字,顿时吹散了少女心中的阴霾。 “哎,我刚来。” 曲调中的惆怅忧伤全然不见,变得活泼欢快起来。 最后,是轻柔收尾,寓意少女和少年郎的故事,以甜蜜收尾。 隆庆帝听懂了曲子的含义。 他微微怔住,愣愣瞧着崔皇后,眉尖微蹙,一言不发。 曲毕。 崔皇后收手,朝隆庆帝颔首,“许久不弹这支曲子了,有些生疏,还望皇上勿怪。” 隆庆帝回过神来,轻咳一声,“尚可。” 这一声夸,和那沉浸在曲子里的眼神,更加将荀贵妃激怒了。 她闭了下眼,心中冷笑,别得意得太早。 第328章 一定是荀贵妃害的太后娘娘 大家从隆庆帝的眼神中,看出他对崔皇后并非绝情。 有几位夫人,便大胆地同崔皇后说起话来。 大长公主更是不时地找崔皇后聊天,夸着今天的宴席布置得好。 可就在这时,薛太后忽然晕倒了,摔在地上。 这下子,将所有人都吓着了。 “太后怎么啦?太后,太后娘娘!” “快传御医!” “来人,快将太后娘娘扶起来。” 霎时,大殿中乱哄哄一团。 有哭的,有尖叫的。 崔皇后和李贞儿,两人齐齐愣住了。 今天的宴席是崔皇后安排的,太后若有事,她脱不开干系。 “快去看看太后娘娘。”崔皇后拉着李贞儿的手,往薛太后身边走去。 但这时,有人拦着她们,“慢着!” “贵妃为何拦着我们?你是何意?”崔皇后看着荀贵妃冷冷问道。 “臣妾看到,太后娘娘吃了一口鱼子蛋羹后,就晕了过去,臣妾怀疑,这蛋羹里有问题!里头一定有毒! 菜是你们安排的,你们还要靠近太后娘娘,是想让太后娘娘的毒中得更深吗?”荀贵妃冷笑。 有同荀贵妃关系好的,马上说道,“我记得,有些鱼子是不能吃的,有毒,太后娘娘今天吃的这是什么鱼子?” 李贞儿听说鱼子二字,也吃了一惊。 她记得,崔皇后并没有安排鱼了蛋羹。 她写的菜谱,明明是虾仁蛋羹。 怎么改成了鱼子蛋羹? 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她大声说道,“中毒的人必须得马上解毒,若是迟了片刻,毒素浸入体内,就无力回天了,请贵妃娘娘让开,让奴婢去看看太后娘娘!” “来了来了,太医来了!” 这时,有内侍官引着两个太医,快步跑进了大殿。 “看,太医已经来了,你们还是让开到一旁!”荀贵妃将李贞儿推开一旁,让道给小跑而来的两位太医。 其中一个太医朝荀贵妃看去一眼,走向了薛太后。 “务必看向太后娘娘!”隆庆帝也让开道来,朝两个太医命令道。 “是,皇上,老臣尽力看好太后娘娘。” 两个太医命人将薛太后招回后殿中的榻上。 他们一个把脉,一个翻看眼皮。 一个查看指甲。 还有一个查看薛太后的呕吐情况。 一番匆匆的诊治好,两人一起说道,“太后娘娘确实中了毒,请容老臣们给太后娘娘催吐,只要吐出吃下人毒物,再吃些解毒丸,就可无碍了。” “那还不快些治!”隆庆帝催促道。 两个太医又忙碌起来。 一个向宫女要了一碗水,将一粒药丸放在温水里,用勺子碾压碎了,让药和水混合成药汁。 另一个帮着掰开太后的嘴巴,两人一起合力将药汁灌进了薛太后的嘴里。 不多时,薛太后吐了些刚刚吃下的食物出来。 如此一连灌了三次药汁,薛太后再没有吐东西。 但是,却一直不醒来。 荀贵妃拉着崔皇后,“皇后,今天的宴席是你安排的,你究竟是怎么监督的?居然让太后娘娘中了毒?” 崔皇后挥开她的手,“本宫自会去查。” 荀贵妃冷冷说道,“一句会去查,就完事了吗?你莫非对太后娘娘想下杀手?故意为之?” 崔皇后脸色变了,“胡说!本宫怎可能害太后娘娘?” “皇上,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一定要查出问题所在!绝不能让坏人逍遥过去,让太后娘娘伤心。”荀贵妃走到隆庆帝的面前,跪拜下来。 隆庆帝看向一脸惊惶的崔皇后,不耐烦地甩袖,转身朝荀贵妃点头,“这件事,爱妃监督内务省查清楚!” “是,皇上!”荀贵妃暗暗扬唇。 …… 一场原本准备精心的宴席,却出现了薛太后忽然中毒昏迷。 宴席自然是办不下去了。 隆庆帝看向崔皇后的脸色难看起来,命人将崔皇后送回幽华宫。 李贞儿想陪着她前去,可又担心薛太后这里。 万一薛太后出了事,崔皇后更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 她心中清楚,今天的事情,一定有蹊跷。 她得留下查看薛太后的情况,找出问题所在。 “暮春!”东平县主拉着李贞儿,来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小声说道,“一定是荀贵妃害的太后娘娘。” 李贞儿也怀疑,可没有证据。 “县主,别乱说,现在还没有证据。”李贞儿摇摇头。 东平县主只是记忆混乱,可不糊涂。 而且说话直。 她看得出来,其他人当然也看得出来。 荀贵妃又怎会轻易让人看出下毒的证据? “是的,没有证据,这可怎么办?”东平县主皱起眉头,“你找得到证据吗?” “找不到也要找,但看情形,贵妃可能不让我靠近,一会儿,还要要你帮忙。”李贞儿握着东平县主的手。 东平县主微微笑道,“好,我带你去看太后娘娘。” 她拉着李贞儿,往薛太后的卧房走来。 果然,她们被拦着了。 守在门口的,有荀贵妃身边的一个嬷嬷,也有内务省的一个内侍监。 “让开,你们居然敢拉本县主?”东平县主冷冷看着他们,“你们不让我和暮春过去,我告诉我奶奶和皇上!” 这皇宫中,没人不怕东平县主。 因为她的身后是大长公主。 守门的两人对视一眼,不得不让开了。 第329章 这下好了,被发现了。 李贞儿匆匆忙忙进了薛太后的卧房。 卧房里,静悄悄的。 两个太医正坐在床前会诊。 小声地商议着什么。 隆庆帝和长大公主也没有走开,也坐在卧房里。 李贞儿走了过去,“皇上,大长公主,请让奴婢给看太后娘娘看看吧。” 大长公主望向隆庆帝,“让她试试吧?” 隆庆帝面无表情看着李贞儿,“今天的事情,让朕很失望。” 他已经知道,是这个暮春在帮着崔皇后布置宴席的事情。 正当他以为,崔皇后的能力让他刮目相看时,谁知,竟闹出了太后中毒晕倒的事。 这叫他十分的气愤和失望。 一天好好的心情,也搅和没了。 李贞儿垂下眼帘,“奴婢相信皇后娘娘没有对太后下毒,一定是别的什么原因,造成太后娘娘中了毒,奴婢一定会查出真相,请皇上相信奴婢。” “朕准了,要是查不出另外的原因,朕拿你试问!”隆庆帝冷冷说道。 “是,皇上,奴婢明白。”李贞儿起身,朝床边走去。 东平县主向隆庆帝问了安,走到大长公主的身边站着,伸着脖子好奇地看向床上。 小草想跟进来看情况,东平县主担心吓着她,没让她进来,而是让身边的嬷嬷和侍女带着小草在外面玩。 “瞧瞧你们,紧张什么呢?本宫有预感,太后不会有事的。”大长公主看一眼东平县主,又拍拍隆庆帝的手。 薛太后虽然不是隆庆帝的生母,但没有薛太后认隆庆帝为嫡子,若是认了其他宗室子为义子,这皇帝一位,就没隆庆帝什么事了。 隆庆帝和薛太后的感情一般,但他却不希望薛太后出事。 他记着薛太后认他做养子的恩情。 将隆庆帝养大的大长公主,更是深知隆庆帝的想法。 “多谢姑母安慰。”隆庆帝微笑。 两人互相说着宽慰的话,但心中的紧张,一点都不少,一起看向床榻那里。 李贞儿只朝两位太医问了声安,并没有多问什么。 毕竟,这二人也曾是她过去的恩师,虽然,他们认不出现在的她。 他们只认得李贞儿这个学生,而不认得暮春。 只是打了声招呼,李贞儿并没有询问薛太后的情况。 她走到床边的小凳子上坐下,给薛太后把起脉来。 与此同时,她开启了虚拟的医药室,取了仪器给薛太后检查身体。 看见她坐在床头把着脉不语,一个太医忍不住问道,“暮春姑姑可查出什么情况没有?” 他心中则在嘲讽,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他们两个太医的年纪,加起来都一百多岁了,他们的孙女都比暮春要年长,孙女儿看过的医书怕是都比暮春多。 暮春居然不问他们诊断的结果,就前去查看病情? 李贞儿不言语,微蹙眉头,只管专心检查。 没有发现问题后,她又取出了针头,抽了一点薛太后的血。 放入虚拟空间仪器里检查。 没多久,她就查到了答案。 “太后娘娘果然是中了毒。”她收了手,看着大家。 刚才那个说话的太医,讽笑一声,“暮姑姑,老夫们已经查出了太后娘娘中了毒,何需你再说?” “那么,你们查出来是什么毒吗?”李贞儿看着两人问道。 两个太医冷笑,“当然是鱼籽毒,那是河豚的鱼籽!河豚鱼籽未煮熟,可是有毒的!暮姑姑,你查的又是什么呢?结果是否跟咱们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了,太后娘娘中的毒,并不是鱼籽毒!而是其他的毒。”李贞儿看着两个太医,“我刚才查过了鱼籽,那确实是河豚的鱼籽,但那鱼籽经过了其他处理,并没有毒。” 两人对视一眼,“不是鱼籽的毒?暮姑姑你在说什么笑话?那可是河豚鱼籽!” “河豚鱼籽有不少人都会吃,可并不是人人都中毒,厨子如果处理得好,并不会有毒,咱们御膳房的江公公,是烧河豚鱼籽的能手,以前也烧过几次,一次都没有出问题,太后娘娘今天中的毒,是喝了夹竹桃叶子泡的水。”李贞儿看向大家。 两个太医你看我,我看你,吃一惊。 大长公主朝身边人喝道,“马上将太后刚才喝过水的杯子取来!” 一个嬷嬷应了一声,快步走出去了。 而李贞儿,不敢耽误,马上取了注射器,装了药水,给薛太后注射药物中和毒素。 大家看到,她用一根连着针尖的,细长细长的透明软管子,扎进薛太后的手背上,又放了个透明的罩子在薛太后的面部上。 东平县主好奇问道,“暮春,这个是什么?” “这是注射药水用的针管,太后娘娘中了毒,靠吃药中和毒素太慢,将药水直接注入人体内,速度快一些,能让太后娘娘快速醒来。”李贞儿手里忙着,说道。 两个太医也觉得稀奇,一眨不眨地瞧着。 两人想请教,但碍于面子,不好意思说。 守在外面的荀贵妃,不知道里头的情况。 看到大长公主的嬷嬷走出来,荀贵妃拉着她忙问道,“太后娘娘怎样了?” 大长公主不喜欢荀贵妃,她身边的人,也没有一个喜欢荀贵妃的。 这嬷嬷只淡淡回了一句,“不清楚,奴婢只站在门口,不知道里头的情况。” 说完,她再没理会荀贵妃,走到刚才薛太后坐的地方,去寻找薛太后用过的茶杯和茶壶。 但让她意外的是,桌上没有。 这嬷嬷的脸色马上冷下来,问着周围的人,“太后娘娘用过的茶杯和茶壶呢?” 刚拿走茶杯和茶壶的锦绣,吓了一大跳。 她将东西塞进怀里,准备快点跑走。 但还有人发现了她。 “她拿走了!嬷嬷!”坐在椅上吃着点心的小草,指着前方准备跑走的锦绣大声嚷道。 “锦绣!你好大的胆子,谁让你拿走东西的?”嬷嬷朝锦绣大步走了过去。 锦绣吓着了,只得转过身来,向那边的荀贵妃求救。 荀贵妃瞪着她,心里骂道,锦绣这个蠢货,怎么动作这么慢? 这下好了,被发现了。 第330章 不说实话,直接杖毙! 锦绣被喊住,只好硬着头皮走回来。 嬷嬷走到她的面前,从她怀里抢过杯子和茶壶,冷笑道,“你为什么拿走太后娘娘的东西?” 大殿中赴宴的人都没有离去,大家都朝锦绣这里看来。 还有不少人,在窃窃私语。 锦绣眼珠转了转,想到一个借口,“我……我拿去洗一洗,太后娘娘醒了要喝水呢,不得提前准备着?” “你又不是这慈明宫的人,你操什么心?轮得到你吗?”嬷嬷冷冷瞪了她一眼,扭身走进薛太后的内殿卧房去了。 锦绣咬了咬唇,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她望向荀贵妃求救。 荀贵妃朝她眨了下眼,示意她自己想办法。 锦绣哪里想得出办法,站在原地干着急。 这时,她不经意间看到了小草。 对,都是这个小妮子害的! 小草发现锦绣瞪着自己,不甘示弱地回瞪回去,“你瞪我干什么?你偷太后娘娘的东西,你还有理了?哼!我要告诉皇上去!” 小草从椅上溜下来,甩开胳膊往薛太后的卧房跑。 “皇上表叔公,皇上表叔公!” 她声音清脆,一声一声喊过去,喊得荀贵妃和锦绣的脸色发白,心儿发颤。 锦绣吓得差点没有晕过去。 荀贵妃拉着她的胳膊,示意她冷静,小声提醒着,“你吓什么?事情还没有完呢!你现在吓着了,这是不打自招吗?” 锦绣深吸一口气,轻轻点了下头,“是……,娘娘。” 小草跑进了里面。 大长公主一把搂着她,“小草,你怎么跑进来了?” 说着话,又朝跟着进来的侍女嬷嬷冷冷瞪眼。 两人吓得忙说道,“回大长公主,是……是小姐有话要禀报皇上。” 隆庆帝笑微微摸摸小草的头,“哦?你要禀报什么呀?” “皇上表叔公,我刚才看到有人偷东西,我说她不能偷东西,她还用很凶的眼神瞪我。”小草气哼哼地打着报告。 皇上看一眼跟着来的嬷嬷和侍女,沉着脸问道,“怎么回事?谁偷东西,谁瞪小草?” 两人是东平县主的人,也是不怕荀贵妃的人,便直话直说,“回皇上话,是荀贵妃身边的锦绣姑姑。” 隆庆帝目光森然,“锦绣?她为何偷东西?偷了什么?” “偷了茶杯和茶壶,看,便是暮春姑姑拿的那个。”小草指了指李贞儿。 刚才奉命去找茶壶和茶杯的嬷嬷,已经将茶杯茶壶送到了李贞儿的手里。 李贞儿从虚拟医药室里,取了药水试剂,正在检测茶壶茶杯上的水渍毒素。 大长公主听小草这么说,挑眉咦了一声,故意问道,“她偷这茶杯茶壶做什么?” 小草摇摇头,“不知道呢,奶奶,我问她,她不说,还瞪我!” 就在这时,李贞儿说道,“这茶壶和茶杯里,都装过夹竹桃叶子泡过的水。” 说完,她将茶杯和茶壶,递给两个老太医看。 “两位太医,您二老对草药有多年的研究,也来看看吧?”李贞儿微微一笑,谦虚说道。 刚才给薛太后看病,没有查到真正中毒的原因,要是再看不出这杯子和茶杯中的毒,他们怕是得提前告老还乡了。 两人不敢大意,谨慎地查看起了茶杯和茶壶。 一人拿出了药粉试剂,泡在茶杯中检测,另一人拿起了茶壶,闻着味道。 没一会儿,两人异口同声说道,“确实是夹竹桃叶子毒!” 这下子,全屋中的人,全都变了脸色。 大长公主沉了脸色,“果然……” 隆庆帝的脸色,也是阴沉难看。 “来人,传锦绣!”隆庆帝冷声喝道。 “传锦绣!”站在门口的一个内侍,朝门外喊道。 外面大殿中的锦绣,吓得身子一抖。 荀贵妃拦着她,小声提醒,“别乱说话。” 锦绣心里吓得要死。 她不知道里头的情况,心里七上八下的。 但她仍是点了点头,“奴婢明白。” 锦绣忐忑不安,走进了内殿中的卧房。 里头的人不少,但很安静。 她先走到了隆庆帝的面前,俯身问安,“锦绣参见皇上。”又朝大长公主行礼,“大长公主。” “你且说说,你为什么要悄悄拿走茶杯和茶壶?”隆庆帝看着她冷声问道。 锦绣吓得一抖,想到刚才在外面编好的谎言,低着头说道,“是……奴婢是觉得,太后娘娘一醒来,就会想喝水,想拿去洗一洗,装茶水进来。” “你又不是慈明宫的人,需要你去装茶水吗?”隆庆帝冷冷问道。 锦绣心中更慌了,不敢抬头,又说道,“奴婢……奴婢看到……看到慈明宫的人……的人……都在……都在忙其他……” “这茶壶里装过毒水,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吧?”隆庆帝又问。 锦绣吓了一大跳,“啊,皇上,奴婢不知。” “不知?哼!”隆庆帝冷笑,“你若老实交代呢,朕饶你不死,你若不说实话,直接杖毙!” “奴婢……奴婢不知道。”锦绣咬口不说。 隆庆帝怒了,喝道,“来人!将锦绣拖到外面去!打到她说实话为止!” “是,皇上!” 上来两个内侍,将锦绣一左一右夹起来,拖了出去。 外殿中,荀贵妃看到锦绣被拖着出来,吓得脸色一下子白了。 她大气不敢出。 但为了掩饰她心中的慌乱,她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走了过去。 “出了何事?为何抓锦绣?” 两个内侍是隆庆帝的人。 他们深知隆庆帝还宠着荀贵妃,虽然荀贵妃身边的侍女惹了事,但荀贵妃没惹事,他们客气恭敬回道,“皇上说,太后娘娘中毒与锦绣有关,要咱家们将她带下去审问。” 荀贵妃马上看向锦绣,“锦绣,你对太后下过毒吗?” 锦绣不敢说,只是哭。 两个内侍监道,“对不住了,娘娘,咱家还要向皇上汇报呢,先带锦绣下去了。” 两人朝荀贵妃点了下头,将锦绣拖到了慈明宫的大殿外面。 锦绣被他们按在一条凳子上面,两人一人拿一根门栓,左右开打。 不过十棍子,锦绣就吃不住痛,嚷了起来,“我……我交代,我……是我下的毒……” 第331章 确实要给她奖励 施刑的两个内侍监,收了棍子停下来。 “说!” “是是,我说,我说……” 锦绣疼得眼泪直流,看着眼前的两根比臂膀还粗的门栓,哆嗦着说起来,“我……我放错了茶叶,不小心将……将夹竹桃干叶子,当成了茶叶……” “果然是她,难怪你要偷走茶杯和茶壶!” “你们主子俩,刚才还说是皇后娘娘给太后娘娘下毒呢,原来是做贼喊抓贼?” “什么叫不小心?我看分明是故意的!” 开头说话的,是跟着出来的东平县主,她说话一向胆大,想到什么说什么。 另外一些人,是平时和荀贵妃不和,也不惧怕荀贵妃的郡王夫人,和两个正得宠的妃子。 坐在殿中的荀贵妃,听到身边嬷嬷的汇报,又惊又气。 “这个锦绣——”她咬牙切齿。 居然这么不小心! 嬷嬷小声说道,“娘娘放心,锦绣没有说出娘娘。” 没说出来,不代表皇上不会怀疑。 荀贵妃压着心里的烦躁,一言不发。 这个时候,也不适合她说话。 其中一个施刑的内侍,从外面快步跑进了大殿。 他看一眼荀贵妃,没说话,径直跑进了内殿薛太后的卧房中。 荀贵妃的两只手,紧紧抓着帕子。 心里紧张着,等着隆庆帝问她话。 内殿中,那内侍监跑到隆庆帝的面前,“禀皇上,锦绣招了。” 隆庆帝眉头皱起,“说!” “是,皇上,锦绣说,她是因为疏忽,才不小心将夹竹桃的干叶子当成了茶叶泡了茶水,出了事,她才知道放错了,她拿走茶壶,是害怕查到她的头上。” 内侍的话一说话,大长公主吸了口凉气,冷冷哼了一声,“好大的胆子!她差点害死了太后!贵妃是怎么管手下人的?怎么事情一出又不出的?我听说,前几天宫里也出了些事情,也是她的人闹出来的?” 极少过问宫里的事情的大长公主,忍不住看向隆庆帝问道。 前几天的事情,隆庆帝也知道了。 人无完人,不可能都会做对。 所以隆庆帝知道荀贵妃的人惹了事情后,什么也没有说。 任由荀贵妃继续管着后宫。 但今天不同。 今天是薛太后的小寿宴。 而且,薛太后还因为荀贵妃的人中了毒,此时还人事不醒。 若薛太后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会背上一个纵容宠妃弑嫡母的不孝名声。 隆庆帝黑着脸,站起身来,甩袖走到外面去了。 那个施完刑,前来传话的内侍,马上跟了上前。 隆庆帝来到外面,荀贵妃吓得马上站起身来,朝他走了过去,“皇上……,臣妾有罪……” 她惶惶不安地低着头,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 隆庆帝看她一眼,走到一张椅上坐上了,“来人,带锦绣!” “带锦绣!”有传话的人,朝外喊道。 外面,另一个内侍监将疼得一声哼叫的锦绣,拖进了大殿。 锦绣抬头看去,发现一身明黄龙袍的隆庆帝,一脸阴沉看着她。 吓得她马上闭了口,再不敢哼了。 再往一旁看,又看到荀贵妃也正看着她。 她的家人还要依仗荀贵妃照顾,要是乱说话的话…… 她咬了咬唇,闭上了眼。 锦绣被拖到了隆庆帝的面前。 “锦绣,你可知罪?”隆庆帝冷声喝问。 锦绣吓得一抖,趴在地上不住地磕头,“皇上饶命,奴婢……奴婢知罪!奴婢罪该万死。” 荀贵妃担心锦绣的事情引火上身,她朝身边的嬷嬷喝道,“来人,锦绣胆敢毒害太后,给本妃掌嘴二十!” “是,娘娘!”嬷嬷走上前,卷了袖子,就朝锦绣的脸上开打。 啪,啪,啪—— 一声一声的打耳声音,在大殿中传开。 声音清脆。 惊得其他人大气不敢出。 荀贵妃在隆庆帝的面前也跪倒下来,“皇上,臣妾没有管好身边人,请皇上也罚臣妾吧。” 说着,她还哭了起来,“臣妾愿在此罚跪,斋戒百日,为太后娘娘祈福。” 她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隆庆帝想到她往日的温柔,不忍心重罚她。 他上前扶起荀贵妃,“爱妃有这份心,太后娘娘心中一定会宽慰。是你的侍女犯了错,错不在你。” 他朝两个施刑的太监说道,“将锦绣拖下去!缢死!” 锦绣听到“缢死”二字,整个人软倒在地。 她被两个太监拖下去的进候,一直默默流着泪,眼睛直直看向荀贵妃,用唇形说着“我妹妹,我妹妹……” 她有个妹妹也在宫里。 身份比较低。 是御花园中打杂的宫女。 荀贵妃看着她,点了点头。 她可不希望,锦绣临时前嚷出她来。 锦绣看到她的点头,这才放心地闭上了眼睛,任由内侍监将她拖了出去。 但她不放心锦绣,在隆庆帝又走回内殿中后,悄悄对身边的嬷嬷交待,“去看看情况。” 嬷嬷会意,暗中跟到了掖庭署的牢司。 亲眼看到锦绣被勒死后,她才离开掖庭司,向荀贵妃汇报。 荀贵妃心中,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这个锦绣做事真是马虎,差点害死咱们了。”她看一眼嬷嬷,“锦绣的事,是个教训,你可千万别学她行事马虎。” 嬷嬷亲眼看到每天一起相处的人死掉,心里一直在发怵。 她哪里敢马虎,“是,娘娘。” . 而薛太后,在李贞儿的精神治疗下,一个时辰后,终于醒了过来。 她的醒来,让整个皇宫的人,长长松了口气。 大长公主一直没有离开,在宫中看情况。 她对隆庆帝道,“今天还得亏有暮春,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隆庆帝心中也是一阵后怕。 若是薛太后今天去了,他定然会背上不少骂名。 “姑母说的对,暮春的功劳不小。”隆庆帝微笑。 陪着大长公主在宫里玩的东平县主,笑眯眯道,“那么,表叔要奖励暮春什么呢?她可是一个多时辰都没有离开太后的床前,一直在查看病情。” “嗯,确实要给她奖励。”隆庆帝笑道,对身边人吩咐着,“来人,传暮春前来。” 第332章 封女医正 李贞儿跟着内侍监,来到隆庆帝的面前,“皇上。” 隆庆帝看着她,笑容温和。 李贞儿心里讽笑,若不是她治好了薛太后的病,怕是她永远也不会看到隆庆帝这样的笑容吧? 小时候,她遇到隆庆帝时,尽量用甜甜的声音喊着他“父皇”。 可换来的,永远是冷冰冰的脸色,和不耐烦的语气。 再后来,她大些了,知道美丑了。 她用面纱遮着脸,挡住脸上的疤痕。 但即便是这样,隆庆帝仍然对她没有好态度。 再后来,她尽量避开隆庆帝。 不见面,总不会嫌弃吧? 但她想错了。 有一天,薛太后忽然生了重病,宫里也接连出现古怪的事情。 有人说,是她身上的不详之气,给宫中带来了灾难。 她被隆庆帝送往离京五六百来里远的一个行宫居住。 当时,她才十岁。 而且,一住就是六年。 哪怕给她选夫婿,也不准她回京,一切都是宫中安排好了,将嫁妆和韦季衡送去红枫山庄行宫完婚。 想到隆庆帝的冷情,李贞儿面对这位父亲,一点好感也没有。 “你治好了太后的病,朕要赏你,说吧,你要什么奖赏?”隆庆帝看着李贞儿,温声问道。 眼前的小宫女,怎么越看越眼熟呢? 他在哪里见过? 隆庆帝心中疑惑起来。 李贞儿抬头看他,想到了冷宫的崔皇后。 她说道,“奴婢不要奖励,奴婢想将奖励给皇后娘娘,请皇上将皇后娘娘移出幽华宫,让她回到凤仪宫吧。” 隆庆帝疑惑地看着她,“你为何要这么做?” 李贞儿道,“因为,奴婢刚进宫的时候,只是掖庭署的低等小宫女,什么也不会,是皇后娘娘将奴婢安排到安乐公主身边当差,过了几年安宁的日子,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奴婢感激娘娘的赏识和栽培。娘娘身子不好,不能一直住在冷清的幽华宫,请皇上成全。” 说着,她向隆庆帝行了大礼。 坐在一旁的大长公主微笑道,“看来,这还是个记恩的孩子,皇上,你就准了吧。皇后当日也不过是说了几句重话而已,也没有犯什么大错,她住在幽华宫这大半年里,应该也反省够了。” 崔大国舅犯事,隆庆帝要重罚崔家。 崔皇后为了救娘家弟弟,跑去向隆庆帝说情。 但隆庆帝当时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 隆庆帝不仅将崔家罚了,还将崔皇后关进了幽华宫叫她反思。 不过今日的崔皇后,叫隆庆帝刮目相看。 大半年了,她依旧美艳如初。 许是久不相见,有了新鲜感,他心中竟有丝想见见崔皇后的想法。 既然有人求情,有了台阶下,隆庆帝便说道,“既然长大公主也替皇后求情了,朕就准了。” 李贞儿心头一酸,太好了,母后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冷宫了。 “谢皇上恩典。”她又行了个大礼。 隆庆帝看着她,“你的医术不错,朕封你为女医正,如何?” 又有了一层身份,将来可以明正言顺的给人看病了。 李贞儿当然喜欢了。 她再次谢了恩,“多谢皇上。” . 薛太后寿宴的一场风波,渐渐地平息了。 在薛太后已经能够坐起吃粥时,其他赴宴的人,也纷纷说要进来看望她。 李贞儿说她要休息,建议她少见人。 薛太后便只和隆庆帝大长公主东平县主说了会儿话,让身边的侍女向其他赴宴的人表示感谢,让大家都回去。 李贞儿是最后离开的。 薛太后已经无碍了,不必她时刻守着。 她现在关心崔皇后的情况。 她如今是太医院的医正,又有慈明宫的令牌,不仅无人敢拦她,不少人见了她,还向她问安。 人们恭敬地喊她一声,“暮姑姑”。 李贞儿离开慈明宫后,直奔凤仪宫。 大殿的正门已大开,门口多了两个守门的内侍监。 模样儿陌生,不知是哪宫的。 李贞儿走到门口,那两个内侍一起向她恭敬行礼,“暮姑姑安。” “你们是哪宫的?”暮春打量着两人。 一人回道,“小人叫阿桂,原是皇上身边扫地的,现在被皇上安排来给娘娘当差。” 另一人则道,“小人叫四顺,是皇上身边守夜的,也被派来这里当差。” 原来是安排来当差的。 李贞儿点了点头,“我来见皇后娘娘,听里头有不少声音,除了你们来,还派了谁来?” “回暮姑姑,还有皇后娘娘身边的红珠和绿珠回来了,另外,还有几位娘娘前来看望皇后娘娘。”阿桂回道。 难怪里头有不少笑声,原来是拍马屁的来了。 李贞儿提起裙子摆,走进了大殿中。 有人看到她走来,笑着道,“暮姑姑来了?” 这是崔皇后身边的红珠。 另一个侍女绿珠,也朝她点了下头,“暮姑姑。” 李贞儿的暮春身份,原是宫中的七品宫女,如今加上医正的身份。 现在的她,和崔皇后身边绿珠红珠是一样的等级了。 但因为她是医正,身份又更高一些。 几个嫔妃知道她今天得了隆庆帝的奖励,又救醒了薛太后,立了大功,纷纷向她示好。 “暮姑姑也来看皇后娘娘?”嫔妃们笑道。 李贞儿向她们点了点头,走向上首的崔皇后,“参见皇后娘娘。”然后,才向其他宫妃行礼。 看着她向其他人卑微行礼,崔皇后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的女儿,可是宫中的嫡长公主! 将来的地位,能和现在的大长公主一样,受所有人敬重。 可因为出了一些事故,女儿只能装扮成他人。 “起来吧。”崔皇后朝她颔首。 当着其他人的面,不能搀扶暮春。 崔皇后心中叹息着。 “听说娘娘搬回了凤仪宫,奴婢特来前来贺喜。”暮春微笑。 说着话,她朝崔皇后眨眨眼。 崔皇后微笑道,“我听说,我回到凤仪宫,是暮姑姑向皇上求的情?” 她故意这么说,是想让大家都知道暮春在隆庆帝眼里的份量。 一个宫女的一句话,就能让打入冷宫的皇后重新回到后位,其本事不容小觑,大家识相的话,最好尊敬着。 嫔妃们都是人精,怎会不懂崔皇后的话呢? 纷纷夸着暮春,还记着皇后提携的恩典,是个重情义的人。 第333章 相见 虽说,三天前,崔皇后已回到了凤仪宫,但前三天,她主要在忙慈明宫的宴席,并没有时间打理自己的宫苑。 眼下,她正式回来了,殿里殿外,得重新布置清理。 大半年没有住的屋子,没有人气,不整理整理,不适宜住人。 几位嫔妃们,也知道崔皇后要忙事情。 大家陪着说了会儿话,说改天再来问安,就带着人离开了。 李贞儿留下了,没有走。 崔皇后看了看左右,朝李贞儿正色说道,“暮医正请随本宫来,其他人守在外面。” 李贞儿不再是宫女,而是太医院的挂名医正。 崔皇后喊着她职务名。 红珠和绿珠虽然是崔皇后以前的心腹侍女,但崔皇后不放心更多的人知道李贞儿的身份,只喊李贞儿“暮春”,或“暮医正”。 “是,皇后娘娘。”李贞儿应道,跟着崔皇后,走进了内殿中。 殿中的装饰,还是和以前一样,但没有专门的打理,帏幔全都退色沉旧了。 崔皇后拉着李贞儿的手,坐到屏风后的大床上。 “贞儿,咱们总算有了一点进步。”崔皇后抱着李贞儿,“辛苦你了。” “母后,咱们母女俩相依为命,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李贞儿靠在崔皇后的怀里,微微笑道。 崔皇后扶起李贞儿,担忧问道,“对了,你向皇上提出,让母后离开幽华宫的时候,他是什么表情?可有说些为难你的话?” 李贞儿回想隆庆帝的表情,心里冷笑一声。 “还好,没有为难女儿,大约是顾及大长公主的面子吧?”李贞儿道,“当时,大长公主也求了情来着。” 崔皇后轻轻点了下头,“你照顾过东平县主的女儿,又在给东平县主治病,大长公主念你的恩。” 母女俩正说着闲话,外头,有人高声呼道,“皇上驾到。” 李贞儿和崔皇后对视一眼,一起站起身来。 “母后,看来,我得离开了。”她微微一笑。 崔皇后的脸色,却很平静,“他怎么来了?” 李贞儿往门口看去一眼,隆庆帝还没有走来,她拉了拉崔皇后的袖子,小声道,“母后,趁着这个时候,您跟皇上好好说说话,可别让那荀贵妃一人独霸后宫恩宠。” 崔皇后听到女儿的话,脸色僵了僵。 她讪讪着道,“母后知道。” 母女俩往门口走来,隆庆帝的身影,进了内殿。 两人一起拜下,“参见皇上。” 隆庆帝看到李贞儿,微微挑了下眉尖,“暮医正也在?” 暮春低下头,“娘娘一早说,有些心悸,后来一直忙着慈明宫宴会的事情,婢子没有来得及给娘娘检查,娘娘现在回了宫了,婢子马上赶来了。” “哦?皇后这会儿怎样?开了药方吗?”隆庆帝望向崔皇后,关切问道。 崔皇后抬头时,迎上隆庆帝的眼神,不自然地将头扭过。 她垂下眼帘,“回皇上,已经好多了,臣妾刚才吃了静心丸,已经无恙了。” 隆庆帝似乎松了口气,“那便好。” 李贞儿看了两人一眼,说道,“婢子去慈明宫看望太后娘娘,先行告退。” 隆庆帝朝她摆摆手。 李贞儿朝崔皇后眨了下眼,离开了。 崔皇后往左右看看,发现没有其他侍从进来,她只得朝隆庆帝走过去,亲自挪椅子,“皇上请坐。” 隆庆帝看她一眼,微微笑了笑,“皇后也坐。” 崔皇后捏了捏手指,在他的对面坐下了。 “有些日子,朕没有和皇后说话了,委屈你了。”隆庆帝看着崔皇后,目光一瞬不瞬。 此时近距离地看向崔皇后,他发现,年纪本应是宫中最年长的她,肤色竟比其他所有宫妃都要妖娆。 他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呢? 崔皇后听到他这句话,心里讽笑一声。 他的莺莺燕燕不少,哪会想到她这个曾经的糟糠黄脸婆呢? 从来都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皇上日理万机,国事繁忙,臣妾不计较这些。”崔皇后微微笑了笑。 没有温度。 隆庆帝忍着不悦,又道,“荀贵妃的侍女疏忽大意,让你受了委屈,朕替她来给你赔不是。” 崔皇后心中更加讽笑。 看看,他的宝贝贵妃惹了事,不敢前来向她道歉,居然是他亲自来道歉。 想到自己被荀贵妃打压而受的委屈,崔皇后就不想看到隆庆帝。 她站起身来,“皇上,臣妾回来不久,这里还没有准备好,没有茶水点心,屋里也挺乱的,等臣妾收拾好了,再请皇上前来吃茶,今日就不留皇上了。” 说着,她站起身来,朝隆庆帝行了一礼。 隆庆帝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暗了下去。 他心情好好的前来,竟被赶出去? 她就不能好好跟他说说话? 这个该死的女人! 坏他好心情! 隆庆帝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甩袖离开了凤仪宫。 宫女红珠和绿珠见隆庆帝黑着脸离去,两人吓了一大跳,一起走进内殿来,“娘娘。” 在崔皇后没有被贬入冷宫前,两人因为是皇后身边的宫女,在宫中的地位极高。 后来崔皇后被贬入冷宫,两人也跟着吃了苦,被赶到掖挺署洗了大半年的鞋子。 想到每天跟太监们的臭哄哄的鞋子呆在一起,累得直不起腰来,两人说什么也不肯再回去。 她们一起劝着崔皇后,“娘娘,您怎么又将皇上得罪了?” 第334章 重新布置皇后宫 崔皇后看着她俩,“无事,并非本宫要得罪皇上,实在是……”她冷哼一声,“皇上是来替荀贵妃求情的,你们说,本宫该如何回答?” 什么? 荀贵妃差点害死了崔皇后,皇上不罚荀贵妃不说,还来替荀贵妃求情? 两个宫女听不下去了。 她们被贬入掖挺署做苦差,也是荀贵妃的安排。 两人都厌恶着荀贵妃。 “娘娘,皇上太偏心了。”红珠气愤说道。 “可是皇后,您将皇上气走了,皇上不是更加宠着贵妃娘娘吗?贵妃娘娘更加会肆无忌惮了。”绿珠叹道。 崔皇后是个要强的人,她可以忍受其他,但绝不会容忍她向其他女人低头。 “你们不必担心本宫,本宫重新回到凤仪宫,就有本事好好在呆在这里,绝不会让荀贵妃再踩到本宫的头上。”崔皇后冷冷说道。 刚才,女儿劝她,要她快些和隆庆帝和好。 可女儿必竟是个没有和男人打交道的小姑娘,虽然嫁了,却没有享受过男女欢爱,她不懂男女之间该如何交往。 她和隆庆帝成亲二十年,隆庆帝是什么脾气,她太了解了。 越是表现得讨好,他越是不喜。 荀贵妃就是抓住了他的弱点,时常做些欲情故纵的事。 她比荀贵妃认识隆庆帝早,成亲更早,如何应付隆庆帝,她早想好了办法。 红珠和绿珠,见她如此决绝,也不好说什么。 两人相视一眼,双双皱起了眉头。 . 隆庆帝离开凤仪宫,黑着脸,一言不发回了他的景元宫。 跟在一旁的内侍总管喜公公,发现他神情不悦,也不敢多问话,只小心地服侍着。 隆庆帝进了景元宫内殿,直奔放着茶杯的桌旁。 他二话不说,抓起茶杯来喝水。 发现杯子竟然是空的。 “砰——”他将杯子重重地砸在桌上,“怎么没有茶水?” 他在崔皇后那里,一口水也没有喝道,回到自己的宫里来,同样没有看到茶水。 隆庆帝的心情更加坏了。 喜公公吓了一大跳,慌忙朝身边的小太监挥手,示意他快去提热水来沏茶。 在等茶水时,荀贵妃来了。 “皇上。”认真梳妆过的荀贵妃,笑意盈盈走进来,“皇后的宫中,多日没有人住,一些物件想必也旧了,该更换了。臣妾自作主张写了份单子,您过目下。” 正在发火的隆庆帝,听说是皇后宫的事情,又压下火气,从荀贵妃的手里,接过了清单。 “爱妃辛苦了。”隆庆帝拉着荀贵妃的手,两人并排坐到了榻上。 荀贵妃笑得甜美,“臣妾管着后宫事务嘛,这是臣妾应该做的。” 隆庆帝认真看起清单来,看着看着,他眉头皱起。 “太少了,这里还需要添置一些。”说着,他走到桌案旁,捏着笔筒,刷刷刷刷又加了二十几项上去,“朕刚才去看了看,那宫里几乎空了,只加这么几样,怎么生活?再添加一些吧。” 他将清单,递向荀贵妃。 荀贵妃看到清单上添加的物件,气得差点没有晕过去。 加了足足二十五样! 什么吃饭用的筷子,盘子,床上的枕头,被子,花瓶,暖手炉子,五花八门,样样都有。 这样一来,等于给崔皇后的皇宫整个儿翻新了一遍。 “有问题吗?爱妃?”隆庆帝皱着眉头,看向荀贵妃。 他一皱眉头,荀贵妃就害怕。 “没……没有,臣妾在看呢,担心看花了眼,办错了事。”荀贵妃微微笑了笑。 隆庆帝看了眼窗外,“这天也不早了,爱妃快去准备吧,务必在天黑皇后休息前,将东西添置齐全。” 荀贵妃心中更是怒火腾腾。 还要在天黑前添置完? 这是想累死她? 可她犯了事,隆庆帝并没有罚她,她不敢再放肆拿乔,只得忍着怒火,露着甜美的笑容,“是,皇上,臣妾一定办好差事。” 离开隆庆帝的景元宫,荀贵妃一直在路上跟身边的嬷嬷抱怨。 嬷嬷提醒她,“娘娘,您有件事情,不得不堤防着。” 荀贵妃眯着眼,“什么事?” “您有没有发现,皇后娘娘看起来比以往更美艳了?”嬷嬷道。 荀贵妃瞪大双眼,“你一提醒,我倒想起来了,今天宴会时,皇上的眼睛像长在皇后身上似的,一直不挪开!” “老话说的好,久别胜新婚,况且,皇后的人,治好了太后娘娘的病,皇上现在对皇后的态度,可比以前好多了,要是让皇上重新宠上皇后,皇后在娘娘的前头怀上龙子,娘娘,您的地位可就危险了。” 嬷嬷的一番话,惊得荀贵妃心底吸了口凉气。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该死的,一直没有怀上。 如果崔皇后怀上了,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嫡子,她的皇后梦,这辈子都没法实现了。 “你说的对,本妃不能再输给皇后。”荀贵妃咬牙切齿。 嬷嬷又说道,“娘娘,您得尽快怀上,至于皇后那边,老奴还有个好主意,可以让她再次失宠。” “嬷嬷快讲。”荀贵妃喜道。 “娘娘,你可以这么做……”嬷嬷小声对荀贵妃讲道。,, 第335章 夜宿皇后宫 隆庆帝到了崔皇后的凤仪宫,发现大殿门已紧闭。 才一更天过半,就关了门? 隆庆帝黑着脸,朝跟着来的喜公公说道,“去敲门。” 喜公公看着紧闭的大门,眉头皱了皱,走过去敲门,“开门,皇上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大门才吱呀一声开了。 守门的两个内侍监,赶忙行礼,“参见皇上。” “朕吩咐贵妃给皇后这里送东西来,重新布置,都安排好了吗?”隆庆帝朝两人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 两人起身,回道,“回皇上话,贵妃派了人送了东西来,刚刚整理好才离去。” “嗯。”隆庆帝一边往里走,一边看着。 大殿中多了不少东西,比如花瓶,椅子坐垫和暖炉等。 隆庆帝走到内殿门口那里时,崔皇后和红珠绿珠从里面走出来。 三人一起俯身行礼,“皇上万安。” 隆庆帝朝崔皇后看去,此时的崔皇后去了繁琐的头饰,只穿着浅杏色的家常衣,头发随意挽着个发髻。 和白天盛装端庄的她相比,完全是两副样子。 白天的崔皇后是艳丽的红牡丹花,此时的崔皇后,是恬静的白玉兰。 隆庆帝喉间滚动了下,背着手往内殿中走,“皇后对布置还满意吗?可还缺东西?” 崔皇后只好跟着他走,“东西刚送来,臣妾还没有时间检查,等明日让人清点后,才知晓。” 红珠和绿珠见两人一起走进了内殿,心下欢喜。 她们没有跟上前,只留在外面。 隆庆帝进了内殿,左右打量着,粗略看看,还算满意。 屋中靠里的地方是屏风,过了屏风才是床。 隆庆帝朝屏风走去。 崔皇后愣了下,还是跟了上前。 进了屏风,隆庆帝发现床上的帐子垂着,他朝跟来的崔皇后道,“朕到你床上躺一躺。” 崔皇后看他一眼,“臣妾今日没有准备好……” “朕只是躺一躺。”隆庆帝的脸色沉下来。 崔皇后无法,只好撩起帐子来。 床上的被子已经铺开,显然,崔皇后刚才准备要睡觉了。 看着床上一团火似的大红锦被,隆庆帝想到了和崔皇后的初婚晚上。 崔皇后性子内敛,放不开手脚。 他手把手地教,又哄了好久,她才敢大胆地配合。 但也仅仅只是拿开遮挡的手,躺平身子而已。 那副扭捏的样子,将他的火气挑得极旺,烧点烧了他。 后来面对温柔的荀贵妃时,他都没有那样火大过。 隆庆帝回头,看到崔皇后也看着床上的锦被发呆,他咽了下口水,哑声道,“过来,宽衣。” 说着,他张开双臂,目光盯着崔皇后。 崔皇后只得走了过去,“是。” 这时候将他赶走,他必定将她拆了。 解衣领,解腰带,崔皇后动作娴熟。 去外裳时,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一处地方。 硬挺挺的。 崔皇后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飞快缩回手去。 隆庆帝更觉得心头一阵火烧,抓着她的手,将她扔到了床上。 虽然身下是软软的锦被,但崔皇后仍然被摔了个七荤八素。 头发也摔散了。 “皇……皇上……”崔皇后紧张得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起来。 她紧紧抓着衣领。 这可将隆庆帝彻底惹火了,“老夫老妻的,你慌什么的?” 女儿安乐公主没有生下来前,他们可是每晚宿一起的。 但后来,其他妃子个个讨好他,崔皇后倒好,老是将他往外赶。 他堂堂皇帝来见皇后,居然要受气? 如今关了她大半年,也没将脾气关好,真是叫人恼火。 隆庆帝心中恼火,扯起崔皇后的衣裳来,就没有丝毫怜惜。 三两下的,猴急似的,将她剥了个干净。 更是毫不客气地在她上面横冲直撞。 将崔皇后吓得忍不住痛呼起来。 “皇上,皇上……,轻……轻点……”这个男人疯了吗? 他每天都没见到女人吗? 这是想要她命不成? 隆庆帝不理会,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 这边的动静很大,屋里人少又很静,细碎声音传到内殿的门口,红珠和绿珠又惊又喜。 两人惹着笑,轻轻关了门。 和她们一同守在外面的喜公公,也喜得扬起了眉梢。 看来,帝后今日同房了。 这一番折腾,想必水会用得不少。 喜公公指挥着红珠绿珠和两个内侍,赶紧去预备洗浴水,还说要越多越好。 大家都很高兴,皇帝高兴皇后得宠,他们的日子也好过。 这一晚,隆庆帝将崔皇后一直闹到天亮。 崔皇后先醒来,看着亮堂堂的四周,她忍着全身的酸痛坐了起来。 “皇上,该起了,早朝时间到了。”崔皇后拢了拢衣裳和头发,轻轻拍了拍隆庆帝的肩头。 过分了,怎么没有一个守夜的前来喊起? 昨晚他闹了她三回,在其他妖艳的嫔妃那里,他更是会不休不止吧? 如此不知节制,简直是昏君所为。 隆庆帝被她吵醒,扭头来看。 见崔皇后披头散发坐在床上,睡眼惺忪,衣裳半敞,与昨夜相比又是一番风情。 他长胳膊一捞,将她摁下了,“今日不早朝……” 崔皇后被他忽然按倒,头一阵发昏,等反应过来,发现隆庆帝又开始了。 还是用着一种古怪的姿势。 大白天的,他居然…… 崔皇后闭着眼,羞得满脸通红。 隆庆帝却掰开她的眼帘,“看着朕,笑一个。” 崔皇后气得瞪他一眼,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声笑,惹得隆庆帝愣了愣,“记得往后就这样笑。” 崔皇后却马上敛了笑容,不笑了。 隆庆帝生气了,将她狠狠碾压,崔皇后气得锤床。 到太阳升起来时,两人又要了一回水。 红珠和绿珠服侍两人沐浴时,小声问道,“皇上,喜公公刚才来问,这早朝……” “今日休朝,你去跟喜公公说。”隆庆帝看着大浴盆中,坐在他对面的崔皇后道。 崔皇后被他看得浑身不自然,赶紧将眼闭上。 服侍崔皇后的红珠,不禁抿唇而笑。 “是,皇上。”绿珠朝红珠眨眨眼,退到外面去传话。 在凤仪宫外殿中,守了一宿的喜公公,早料到隆庆帝不会上早朝。 如此劳累一晚,还有力气上早朝才怪。 “知道了,咱家这就跟大臣们说说去。”喜公公欢喜地离开凤仪宫去传话。 走到一处宫巷的拐脚处,他看到一脸阴沉,黑着眼圈的荀贵妃,坐在凤撵而来。 喜公公露了个笑脸,走了过去。 第336章 荀贵妃,你要作死尽管去! “停——”荀贵妃挥了下手,示意停轿。 抬着她的四个内侍监,停下了脚步。 她虽然是贵妃,却享受的是皇后的待遇。 喜公公不敢得罪她,走到她的面前,笑着问了安,“贵妃娘娘早,您这一大早,上哪儿去啊?” 荀贵妃没回他的话。 她看了眼喜公公来的方向,冷声道,“喜公公你这是从哪里来?” 瞒是瞒不住的,荀贵妃管着整个后宫,她想要查什么事情,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喜公公只得说道,“咱家刚从皇后娘娘那儿来。” 荀贵妃气得手握成拳,指甲尖都要扎进肉里去了,“听说,皇上昨晚并没有在景元宫,莫非,他昨晚在凤仪宫里?” 喜公公见她动怒了,讪讪着道,“皇上问皇后事情,说晚了,就在那里休息下了。” “皇上这会儿还没有上早朝吧?他仍在凤仪宫?”荀贵妃压着怒火。 喜公公讪讪着道,“……是。” “走,去凤仪宫,皇后又不是新人,换个地方住而已,皇上居然为了皇后搬家一事不上早朝?不理朝政?就不怕大臣们说么?”荀贵妃朝内侍们摆了摆手。 四人抬的凤撵,又继续往前而行。 喜公公看去一眼,摇摇头,往隆庆帝上早朝的太和殿走去。 到了朝堂上,果不其然,文武百官们,已站了一地。 大家正交头接耳,小声地议论着皇上为何没来早朝。 揣测着,皇上莫非又纳了一位年轻的美人? 一夜温存,忘记了上早朝? 有臣子却说,皇上过去,从没因为一个美人耽误上早朝过,八成是别的事情耽搁了。 大家又回忆起过往,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即便是宠着荀贵妃,也没有耽误上早朝。 不上早朝时的几次,除了是因为大长公主忽然生病了,便是他生病了。 可,大长公主昨天好好的呀,也没有听说隆庆帝生病啊? 那为何还没有来上早朝? 大家正疑惑时,喜公公来了。 “皇上有旨:朕今天身体欠安,早朝免了,众爱卿都回去吧。” 欠安?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众人肚里一阵嘀咕,纷纷喊着万岁。 见大家都行了礼,传完旨的喜公公,转身就走。 有人就拉着喜公公,问内部原因,“喜公公,皇上昨天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就欠安了?” 喜公公笑了起来,“皇上昨晚在皇后那里,两人说了一宿的话,累着了。” 他说完,就走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聊天能聊一晚? 谁信啊? 八成是两口子又和好了。 帝后和好,那可是喜事,大喜事。 崔皇后本就没有什么过错,莫名被贬入冷宫,几个大臣劝了几回,但劝不动,有人还因此被罚了。 大家就不敢劝了。 昨天皇上主动将皇后移出冷宫,说明真的和好了。 大臣们想到这里,心情都愉悦起来。 说说笑笑着离开大殿。 只有站队在荀贵妃那边的几人,心里不免咯噔了下。 站在朝中的韦季衡,眉尖皱起来。 帝后和好,可不是好消息。 这说明,荀贵妃失宠了。 荀贵妃失宠了,他的爬升之路,就不舒畅了。 韦季衡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有人同他打招呼,他因为想着心事,也没有听见。 韦季衡往他常去的一处小宫苑而来,里头有个洒扫的小内侍,是他的人。 他将写着暗语的密信,交与他,让他尽快递给荀贵妃身边的宋嬷嬷。 “尽快!”韦季衡塞了一锭银子给他。 “是,韦驸马。”小内侍接过银子和密信,快步往荀贵妃的锦华宫走去。 荀贵妃身边的宋嬷嬷并不在锦华宫中,她此刻,正跟着荀贵妃往凤仪宫而去。 韦季衡的密信,一向只能交与荀贵妃身边的锦绣或宋嬷嬷。 锦绣被处死了,宋嬷嬷又不在,小内侍不敢将密信交与其他人,只好站在门口等着。 . 荀贵妃到了凤仪宫。 大殿的门大开着,两个守门的内侍监看到她走来,慌忙相迎,“贵妃娘娘。” “皇上在这儿吧?”荀贵妃冷冷看了他们一眼,面无表情往里走。 如今的宫中,荀贵妃的地位,比崔皇后的高。 崔皇后只是名义上的有地位,可实际上,这后宫的事务,是荀贵妃说了算。 两个内侍监不敢得罪荀贵妃,一起说道,“回贵妃娘娘,皇上在内殿中。” 荀贵妃气得脸色都变了,这太阳都升到屋顶了,皇上还在这儿! 还在内殿中,他们究竟在干什么? 崔玉娘那个不要脸的女人! 荀贵妃怒气冲冲,摔袖往里走。 宋嬷嬷在一旁快步跟着,小声提醒道,“娘娘慢点,当心脚下。” 荀贵妃哪里有心情管什么脚下? 她只想闯进内殿中,打一顿崔皇后。 走得急,她没有看清路,不小心撞到了地上的一只铜暖炉的脚。 脚踢到上面,疼得她龇牙咧嘴,一声大叫,“啊——” “娘娘。”宋嬷嬷赶紧扶着她。 红珠和绿珠守在内殿的门口,听到这边的声音,马上走了过来。 两人看到荀贵妃来了,脸色相当的难看。 但她们的主子崔皇后现在没有实权,两人不得不像荀贵妃低头,“贵妃娘娘安。” “让开!”荀贵妃推开两人,往内殿中闯。 两人吓得脸色变了。 这个时候,隆庆帝和崔皇后又开始了恩爱。 两人正在浓情蜜意中,这要是让人闯进去,打断好事,按隆庆帝的脾气,她们会被重罚。 “娘娘不能进去。”红珠白着脸说道。 “娘娘……您等会儿吧,皇上他……”绿珠吸着凉气,不知该怎么说。 “你敢拦本妃?”荀贵妃扬手打了绿珠一巴掌,冷哼一声,转身接着往里走。 “娘娘……”绿珠红着眼睛还要拦荀贵妃,这时,有人拉住了她,“让她去。” 绿珠回头,发现是李贞儿来了。 “暮姑姑?”绿珠不解地看着她,“皇上和皇后……,这会儿他们……” 李贞儿扬唇,“咱们只是小小的宫女,怎能拦得住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如此急着找皇上,想必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如果耽误了大事,你担当得起吗?” 一番话,将绿珠吓着了。 “那……那好吧……”绿珠吐了口气。 红珠看一眼内殿中,叹了一声,也不敢上前拦荀贵妃了。 只有李贞儿,神情轻松,心中冷笑。 荀贵妃,你要作死尽管去! 第337章 荀贵妃头一次被隆庆帝嫌弃,心里慌了神。 荀贵妃怒气冲冲走进了内殿。 以前,她也这么闯过皇后宫。 皇后没有实权,娘家又倒了,她根本不惧怕崔皇后。 “皇上,皇上!”她大声喊着。 屏风后的床上,隆庆帝正沉浸在崔皇后的温存里,不能自拔。 床上帐子高挑,两人又没有着衣。 红被翻浪,满床旖旎外泄。 隆庆帝和崔皇后,听到荀贵妃的声音,一起吓了一大跳。 都担心荀贵妃会闯进来。 崔皇后见隆庆帝身子软下去,赶忙抱着他,翻了个身,将他压在身下。 隆庆帝一怔,他是头一次被女人摁下,还是被崔皇后摁着,脸色马上不好看了。 崔皇后俯身咬着他的唇。 这般泼辣大胆,惊得隆庆帝目瞪口呆。 一番惊世骇俗的动作,总算保住了隆庆帝的体面。 崔皇后累了个够呛。 隆庆帝满意地走下床,披了袍子,走到外面来。 “爱妃怎么来了?”隆庆帝不悦地看着荀贵妃。 荀贵妃刚才喊了几声隆庆帝,隆庆帝一声也没有应。 她又不敢闯进去,但又不甘心离开,就这么站在屏风外,听了好一阵的床第声音。 想不到,一向呆板冷情无趣的木头美人崔皇后,在床上的时候,比她还要放肆。 荀贵妃狠狠翻了个白眼。 看到隆庆帝衣着不整,睡意正浓走出屏风来,她心里又嫉妒又怨恨。 “皇上,呜呜呜呜——”荀贵妃哭着,扑了过去,“臣妾昨晚一宿没睡,担心了皇上一晚上——” 她扑到隆庆帝的怀里,抱着隆庆帝的脖子,又哭又挠。 隆庆帝摸着她的脸,见她两边眼帘下方泛着青色,正是熬夜的样子。 “你担心朕什么?朕不是好好的吗?”隆庆帝被她吵得心烦,将她推了开去。 若是以前,身软体娇的荀贵妃扑过来,他定会爱抚一番。 可从昨晚到刚才,他发现崔皇后的娇软并不逊于荀贵妃,而且,崔皇后更比荀贵妃多了一股子让人心情澎湃的泼辣胆大。 明明是冷冰冰的脸,却有着大胆放肆的动作,简直叫人抓心抓肺的爱不释手。 想着崔皇后的好,隆庆帝便觉得眼前的荀贵妃索然无味了。 荀贵妃头一次被隆庆帝嫌弃,心里慌了神。 她抹着眼泪,啼啼哭哭的,“臣妾去景元宫找皇上汇报事情,但宫女内侍们都说,不知皇上去了哪里,臣妾找不着皇上,又不敢大肆寻找,恐引起众人慌乱,只得派了自己的人连夜寻皇上,一直寻到天亮,看到喜公公,才知皇上在这里。” 她看一眼屏风后,“皇后娘娘留皇上在此,怎的不派人向臣妾说一声?毕竟,这后宫的事情,是臣妾在操劳着,万一皇上有个——,臣妾怎么向大长公主和太后娘娘交待?” 一大早的,荀贵妃唠唠叨叨尽说些不好听的。 屏风后,崔皇后听着她的声音,冷笑了声,“自古以来,可从没有皇后要向贵妃禀报事情的先例。”又道,“皇上,臣妾下回服侍皇上,需向贵妃禀报吗?” 向荀贵妃禀报了,那他还来? 隆庆帝的脸色更是难看起来。 “你先回去,朕有些事情要同皇后商议,晚些时候再见你。”隆庆帝朝荀贵妃摆摆手,又走进屏风后去了。 荀贵妃被嫌弃了,委屈得直掉眼泪。 “是,皇上。”她委委屈屈地向隆庆帝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内殿。 隆庆帝又回了屏风后,床上,崔皇后正整着衣裳和头发。 “可有吵着你?”隆庆帝又上了床,伸手揽过崔皇后的腰,和崔皇后一起倒在枕头上。 一副不打算起床的样子。 被隆庆帝的胳膊压着,动不了,崔皇后闭了眼,没好气道,“皇上,时辰不早了,该起了。” 隆庆帝不理会,闭眼睡沉。 但崔皇后却不想留他,将他拉了起来,“皇上,臣妾这里不能留你了。” 隆庆帝睁开眼,不悦地看着她,“为什么?” 刚才对他泼辣大胆,这会儿直接撵人,过份了,这个女人! 她又想进冷宫? “我担心贵妃出事,她以前……”崔皇后想到以前荀贵妃和她争宠时,要死要活要上吊的样子,忍不住扯了下唇角,“总之,皇上得马上离开这里,万一贵妃出了事,臣妾可是罪人,没法向她荀家交待。” 荀家的势力,如今不容小觑,所以荀贵妃才有底气跟崔皇后争宠。 想到荀家的势力,隆庆帝只好下了床。 但,真心不想走。 他回头看向床上。 崔皇后坐在红被上,整着散乱的头发。 衣裳半敞,雪白的肌肤半遮半露。 因为一夜欢好,而脸色红润。 露出的胳膊腿上,遍是似青似紫的淤痕。 这是昨晚欢爱的痕迹。 崔皇后见他站在床前不走,抬起眼帘来。 一双杏核大眼,眼角斜飞,冷冰冰却又摄人心魄。 隆庆帝更是舍不得走,被她瞧得心里似猫儿挠着般难受。 “累了,休息会再走。”他又往床边坐去。 崔皇后却不理他了。 隆庆帝再呆下去,荀贵妃一定会暗中害她。 此下她势单力薄,胜一点点就够了,胜太多,会将荀贵妃逼爆,她和贞儿都会有麻烦。 崔皇后将隆庆帝推下了床,“来人,给皇上更衣!” 第338章 崔皇后那个老女人有她服侍得好么? 喜公公小心问道,“皇上?” 隆庆帝黑着脸,“沐浴,更衣。” 喜公公应道,“是,皇上。” 红珠和绿珠忐忑不安,匆匆去准备洗浴水。 隆庆帝全程黑脸,在喜公公和红珠绿珠的服侍下,一番收拾好,冷着脸走出内殿。 内殿中,坐着李贞儿。 看到隆庆帝前来,她赶忙站起身来,走了过去,“皇上。” 隆庆帝脸色相当的难看。 而刚才的荀贵妃,则是一脸委屈惶惶不安地跑出去。 神情惊惶,连她的问安声也没有听到。 很好,荀贵妃将隆庆帝惹毛了。 隆庆帝随意看了李贞儿一眼,本不想理会她,打算走过去。 想了想,又回过头来,对她说道,“皇后娘娘身子虚弱,你开些补气补血的药给她。” 李贞儿低头应道,“是,皇上。” 身子虚弱? 早不关心,这时关心干嘛? 这是昨晚将皇后累着了吧? 算他还有点良心。 隆庆帝离开后,李贞儿这才走进了内殿中。 红珠和绿珠守在里面,朝她摆摆手,小声道,“娘娘睡着了。” 李贞儿微微一笑,也小声说道,“我只悄悄瞧瞧娘娘的脉象就好,刚才皇上离开时,叫我开些补气补血的药。” 红珠和绿珠是服侍崔皇后多年的大宫女。 两人听到这话,马上明白了,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那你进去吧,暮姑姑。” 两人走过去,给她挑起床上的帐子。 床上,崔皇后一脸疲倦,果然睡着了。 李贞儿挪到床边的小凳子上坐下,去瞧崔皇后。 她看到,崔皇后的锁骨上,有几个牙印,脖子上还有些淤青。 李贞儿轻轻扯唇,这牙印,绝不可能是崔皇后咬的,因为根本咬不到。 看来,昨晚这两人相处得比较愉快。 她朝红珠和绿珠点了点头,“你们去吧,这里由我守着便好。” 红珠和绿珠知道,崔皇后最近极喜欢李贞儿,两人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离开了。 李贞儿轻轻掀开被子,来查看崔皇后的肌肤。 这时,崔皇后睁开眼来,“贞儿?” 李贞儿抿唇而笑,“恭喜母后。” 崔皇后黑着脸,“你这丫头,别打趣我了!” 李贞儿眨着眼,故意问道,“母后,您怎么将皇上赶走了?你们昨晚相处不愉快?” 崔皇后冷哼,“我可不敢一直留着他,昨晚赶他来着,他耍赖,说什么天晚了,不想走,又说什么困了,非要留宿。这会儿大白天了,当然得让他走了,这是皇后宫,可不是他的景元宫。” 李贞儿忍着笑,能让隆庆帝不早朝的,还只有她母后一人。 也罢,这是他们两人的趣事,她就不掺和了。 见李贞儿不走,只看着她笑,崔皇后疲倦地打着哈欠,推了推李贞儿,“你到别处玩去,我想睡会儿。” 李贞儿却干脆爬到床上来,“我给您按揉下全身,这般直接睡着,醒来时一定会全身酸痛。” 崔皇后的身边,原先有个会按摩的老嬷嬷,可惜,在崔皇后被贬入冷宫后,老嬷嬷被荀贵妃安排到其他地方做苦差去了,没多久,累死在那里。 崔皇后也确实全身都累。 她没有反对,“也好。” 李贞儿一边给她做按摩,一边说道,“刚才,我看到荀贵妃脸色慌张地走了,又惊又吓的样子,我跟她说话,她都没有反应,直接走了。” 崔皇后扭头看向李贞儿,“皇上在母后这里呆了一宿,她一定会嫉恨,咱们得当心她报复,贞儿,你得提防着她的算计。” 李贞儿点头,“我晓得了,母后,母后不必担心我,我可不是当年的小丫头了。” 崔皇后摸摸她的脸,微微叹了一声。 若是她再厉害些,哪容得到荀贵妃算计她女儿? 崔皇后想到过去,怪着自己太大度,才让荀贵妃得了宠。 当隆庆帝由一个普通皇子,忽然变成了太子,没几天又成了皇帝时,她的心境就变了。 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不让隆庆帝收女人了。 她得做个贤后,给隆庆帝广纳后妃开枝散叶。 谁知,她的大度,换来的是隆庆帝的薄情和别的女人的踩压。 现在,她重新回到凤仪宫,任何后妃也别再想将她踩下。 至于隆庆帝,他对她无情了,她也不会对他再生情。 一切欢好,不过是应付差事罢了。 …… 荀贵妃气急败坏回到自己的锦华宫,一个小内侍监,从宫门一侧朝她走来,“参见贵妃娘娘。” 荀贵妃朝他看去,认出了这是韦季衡的人。 她朝身边的宋嬷嬷点了点头,一言不发进了宫苑。 宋嬷嬷朝那小内侍走了过去,“你跟我来!” 她将小内侍带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 “这是驸马的密信。”小内侍将一粒蜡丸,塞到宋嬷嬷的手里。 宋嬷嬷给了他一粒珍珠,“娘娘赏你的。” 小内侍欢喜地接在手里,离开了。 宋嬷嬷拿着蜡丸,回到锦华宫中,荀贵妃已经去了内殿。 她昨晚气得没有睡好,现在去补觉。 宋嬷嬷走了过去,挥手叫其他宫女内侍退下,“娘娘,密信。” 荀贵妃扔开拆下的首饰,接过蜡丸来看。 她捏碎了蜡丸,露出里头的一张小字条,“晚上,约。” 荀贵妃将蜡丸和纸条,随手扔进了火盆里。 “皇上今天可没有心情来见本妃,晚上是该出去走走了。”她看着镜中的自己。 昨晚她一夜未睡,想到崔皇后和隆庆帝如何在床上恩爱,她就睡不着。 崔皇后那个又老又木头的女人,究竟使了什么法子,将隆庆帝留了一晚上? “娘娘?晚上可要去?”宋嬷嬷问她。 荀贵妃点了点头,“皇上忙着呢,哪有时间管本妃?” 她冷冷一笑,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如此貌美,居然被隆庆帝嫌弃,可恶! 宋嬷嬷给她拆着发髻,“娘娘休息吧,精神好了,才好办事情。” 荀贵妃想到韦季衡的温柔,轻轻勾了下唇,“对,你说的没错。” 拆了发髻,退了衣裳,荀贵妃打着哈欠,回床上补觉。 她刚要睡着,一个宫女跑进来,在屏风后说道,“娘娘,有重要的事情禀报。” 荀贵妃不耐烦,“快说!” “奴婢刚才见到景元宫的小冬子,他拿了几盒上好的人参灵芝,往皇后娘娘的凤仪宫去了。” 荀贵妃刚闭上的双眼,马上睁开来,“什么?” 她瞪着眼咬着牙。 她服侍隆庆帝一晚,可从没有收过什么灵芝人参。 崔皇后那个老女人有她服侍得好么? 居然收到几盒的人参灵芝? 荀贵妃气得眼前发黑。 第339章 一时之间,惊动了整个后宫。 “吃那么多人参灵芝,也不怕吃得火气旺七巧流血!”荀贵妃气得磨牙,将枕头从床上扔了出去。 这是玉枕。 砸到地上,碎了一地的玉片。 宋嬷嬷看一眼地上的碎玉片,摇摇头,“娘娘,咱们这时候得稳住,千万不能乱了阵脚吧,这会让崔皇后得逞。” 荀贵妃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本妃才不慌张,本妃,只是心中不痛快,不过现在好了。”她扬了扬眉,“这后宫的大权,还在本妃的手里!怕什么?” 宋嬷嬷笑道,“娘娘这么想才对,只要手里有权,那皇后不过是空有名号而已。” …… 隆庆帝将崔皇后移出冷宫,送回了凤仪宫,这个消息,已让人十分的震惊。 接着,隆庆帝又送了不少补品过去,一时之间,惊动了整个后宫。 除了荀贵妃,和五个同她走得近的嫔妃外,其他嫔妃们,全都带了礼物,到凤仪宫来给崔皇后问安。 睡了一上午的崔皇后,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她和以前一样,穿着一身正红的宫装,坐在凤仪宫的正殿里接待她们。 “娘娘和皇上到底是原配夫妻,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看看,这便送了不少补品来,咱们可没有这么好的福气。”一个刚受宠的小嫔妃笑着讨好。 “可不是嘛,皇上为娘娘休早朝,这还是头一次呢。”另一个美人笑道。 “皇上多来几次皇后娘娘这儿,娘娘必得皇子。”又有人笑道。 崔皇后想到昨晚,隆庆帝搂着她时说的话,脸儿不禁一红。 隆庆帝说,希望她生下他的嫡长子。 还说,他如此辛苦,只为得嫡长子。 当时她不知怎么接话。 这皇子是能来就来的? 这么多年了,宫中妃子不少,一个皇子都没有看到。 除了她的贞儿,也只有两位小公主。 “你们也得努力,为皇上开枝散叶,不能只靠本宫一人。”崔皇后尽量做得像个贤后。 其他嫔妃们一起俯身应道,“是,娘娘。” 崔皇后和隆庆帝刚成婚时,隆庆帝身边没有其他女人。 所以她很快就生下了李贞儿,后来隆庆帝做了皇帝,按着祖制,这宫里的女人得多起来。 隆庆帝到凤仪宫的次数就少了。 再后来,隆庆帝封荀氏为贵妃,从此,隆庆帝专宠荀贵妃一人,其他小嫔妃,只偶尔得到一点雨露。 而不善于也不屑跟后宫嫔妃争宠的崔皇后,成了彻底的旧人。 别说要她侍寝了,她有时候,一连几天都见不到隆庆帝。 明明住在一个皇宫里,两口子见不着面,说出去谁信? 她去找隆庆帝,也总被敷衍。 再后来,女儿李贞儿毁容,宫里出了几件古怪的事情后,隆庆帝彻底不待见她了。 昨晚隆庆帝忽然来找她,不过是图新鲜罢了。 今晚不可能会来。 怀上嫡皇子? 说得容易。 再说了,她若将隆庆帝一直霸着,荀贵妃也不会饶她。 面对嫔妃们的恭维,崔皇后只淡然一笑。 . 转眼又到了晚上。 荀贵妃悄悄出宫去见韦季衡。 两人在小宅相遇,少不了又是一番激战。 大冷天的,将荀贵妃伺候了好几回的韦季衡,累得满头大汗。 “娘娘,为臣今天的表现,可还满意?”韦季衡抚着荀贵妃的肌肤,温柔问道。 每回服侍荀贵妃,他都十分的小心。 因为,既要让荀贵妃满意,又不能弄出痕迹来。 什么淤青指甲印牙印,那是千万不能出现的。 否则,万一被隆庆帝发现了,这一查起来,他和荀贵妃都得死。 不,两族人都得死。 如此一来,他得既努力,还要克制。 这比一晚上享用十个女人还要累。 荀贵妃摸着自己的小肚子,若怀上了,她才满意。 这肚子一直是平的,她能满意? “驸马辛苦了。”荀贵妃敷衍着浅浅一笑。 她心中抱怨,但不能太表现,不然的话,将韦季衡吓跑了,她上哪儿找这么听话的年轻男子去? 韦季衡抱着她,走进浴房,亲自服侍她沐浴。 “娘娘刚才说,皇后娘娘变得比以前好看了,为臣怀疑,有人在帮她。”韦季衡看着荀贵妃的身子,说道。 荀贵妃已是绝色美人,那比荀贵妃还要年长两岁的崔皇后,竟比荀贵妃还要美艳? 许久没有见到崔皇后的韦季衡,心中有些怀疑,若真的如荀贵妃说的,那么,帮崔皇后的人,一定是那个懂医术的暮春! “你说是,暮春?”荀贵妃眯着眼。 韦季衡点头,“一定是她。” “哼!”荀贵妃咬牙冷哼,“上回,让她侥幸逃脱了!” “这一次,让为臣来吧,娘娘最近事务缠身,再出头的话,恐会让皇上怀疑。”韦季衡道。 倒不是他真心想替荀贵妃出头杀暮春,万一引得尉迟牧注意,他也会麻烦不少。 实在是,此时的荀贵妃已经被隆庆帝嫌弃了,若一直由荀贵妃出面,万一她彻底失宠,他就没有靠山了。 而由他出面,若他有事,荀贵妃还能暗中帮他。 韦季衡主动要帮忙,让荀贵妃很感动。 她盈盈一笑,将韦季衡拉进了能容两人同时沐浴的大浴盆里,“来,让本妃来服侍你一回。” 韦季衡被她按倒,勾唇一笑,“多谢娘娘恩赐。” …… 景元宫。 喜公公看看天色将晚,问隆庆帝可否要摆晚膳。 隆庆帝抬头,哟,天真的黑了? 他心情愉悦丢下写字的笔,抬步就往外走,“去皇后那,朕要同皇后吃饭。” 喜公公赶紧跟上,“皇上,还没有事先通知皇后娘娘啊,娘娘那里怕是没有准备多的晚饭……” 隆庆帝摆手,“叫人将朕的晚膳送到皇后那儿。” 喜公公只得应道,“是……” 心里却笑了起来,难得啊,皇上和皇后要一起吃饭。 话说,他们俩有多久没有一起吃饭了? 有十来年了吧。 唉,想当初啊,他们感情挺好的来着,后来怎和就变得互相嫌弃了呢? 隆庆帝脚步匆匆,到了凤仪宫。 守宫门的两个内侍监,今天特意关门晚,两人琢磨着,皇上可能会来。 在太阳才刚刚掉到地平线那儿时,隆庆帝果然来了。 第340章 敢怒不敢言的后宫众人 两人欢喜地朝殿中的红珠摆手,“皇上来了!” 红珠一喜,飞快地跑进内殿中,去通知崔皇后。 崔皇后正躺在摇椅上养神,等着绿珠安排晚饭来。 听到红珠的汇报,她眼神一缩,全身下意识地一抖。 隆庆帝是想累死她吗? 要不是贞儿帮她按揉了全身,她这会儿一定累倒在床上。 “就说我睡下了,请皇上别处去坐坐。”崔皇后站起身,往屏风后的床榻处走去。 早上将隆庆帝撵走时,她明明没有给好脸色,他怎么还来? “皇后这不是没有睡吗?哪睡了?”隆庆帝的声音,忽然传来。 红珠回头,吓得赶紧垂手问安,“参见皇上。” 崔皇后转身,看到隆庆帝直勾勾看她,她不禁打了个颤,也俯身问安,“参见皇上。” 隆庆帝走过去,拉着崔皇后的手,“朕饿了,来皇后这里吃晚饭。” 崔皇后心说,你那里就没有吃的? 跑到她这处几个月没有住人的地方找吃的? 这是生了啥大病? “皇上,臣妾这里,可没有什么好吃的,臣妾这几日吃素……” “朕前几日吃多了肉,也想吃素。”隆庆帝转身,朝愣在一旁的红珠说道,“还不快去准备晚膳来?” 红珠吓得一个激灵,“是,皇上。” 一溜烟跑走了。 崔皇后说要吃素,但是,红珠和绿珠哪里真敢给她端全素的上来? 她们到御膳房说,帝后要一同吃晚饭。 整个御膳房都愣了愣,然后,紧张而麻利地准备起来。 十二道精致的菜,端进了凤仪宫。 宫中规矩,皇帝的饮食,不能有特别的爱好。 顶多区别有肉和没肉。 十二道菜,六荤六素,十盘干菜,两碗汤。 崔皇后知道规矩,也不说什么,送什么吃什么。 吃完饭,隆庆帝吩咐安排就寝。 得,这晚又得累着了。 崔皇后无可奈何微微叹了口气。 除了崔皇后情绪不高,其他所有人都心情愉快,隆庆帝甚至是迫不及待。 沐浴后,隆庆帝拉着崔皇后上了床榻。 红珠和绿珠掩唇而笑,下去准备热水去了。 低垂的床帐后,又是红被掀浪。 隆庆帝记着今早崔皇后的大胆动作,要她再做一遍。 崔皇后气得翻白眼。 “当时……是惊吓之中的鲁莽,一时的举动而已,现在……忘记了。”崔皇后回想着自己的大胆,觉得非常羞耻。 但隆庆帝却不依不饶,拉着她非要重复一遍。 气得崔皇后锤床。 好在今晚的隆庆帝没有昨晚疯,只闹了两回就安静了。 两人都累了,一夜好眠。 次日一早,隆庆帝先醒来。 他将崔皇后捞进怀里搂着,好一阵爱抚。 崔皇后被惊醒,瞪着眼看他,“皇上是想做昏君么?” 一早再闹一遍,又不想去早朝? 隆庆帝冷笑,“区区不上早朝就是昏君?” 他不理会崔皇后的白眼,将崔皇后从被子里拽出来,又是一番闹腾。 崔皇后有气无力磨着后槽牙。 …… 一连过了好几天,隆庆帝都只夜宿在凤仪宫。 而且,自从隆庆帝和崔皇后和好,他再没有上早朝。 但国事不能耽误,他改成了晚朝。 每天下午过半时上朝,到天黑前散朝。 下晚朝后,隆庆帝就径直来凤仪宫吃晚饭,再留宿。 宫里的其他小嫔妃们,被隆庆帝冷落下来,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们可不像荀贵妃那样,敢去凤仪宫闹,更不敢对人发牢骚吐怨言,只敢对身边人抱怨几句。 荀贵妃知道这件事,气得咬牙切齿。 这天下午,她带着人在御花园赏早开的梅花,遇到了进宫来,打此经过的李贞儿。 “站住!”荀贵妃朝李贞儿冷声喝道。 李贞儿不慌不忙朝她俯身行礼,“贵妃娘娘安。”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荀贵妃盯着李贞儿手里的托盘,眯着眼问道。 她身边的宋嬷嬷小声告诉她,“娘娘,她最近天天去凤仪宫,给皇后娘娘送药。” “哦?是皇后的药?”荀贵妃抬手,将那托盘打翻在地。 李贞儿眉尖挑起,“娘娘这是为何?” “不为何,暮春,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将皇后娘娘的药打翻了,来人,给本妃掌嘴!” “是,娘娘!”宋嬷嬷撸了袖子,就朝李贞儿冲去。 她的个子比李贞儿的高大,伸手一抓,就将李贞儿的头发抓住了,扬手就是一巴掌。 李贞儿的头发被打散了,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冷冷望着荀贵妃。 “咱们走!”荀贵妃瞥了她一眼,带着人扬长而去。 李贞儿看着地上打翻的几瓶药,冷笑了声,荀贵妃,你不要太猖狂。 没一会儿,一个宫女朝她跑来,“呀,暮姑姑,你这是怎么啦?” 李贞儿抚了下脸,“无事。” 刚才没有其他人在,就算她说是荀贵妃打了她,这个太医院的打杂小宫女也不会相信。 小宫女看着她,“你是不是被人打了?” 李贞儿笑了笑,“那又能怎么样?” 小宫女叹气,“说得也是,在宫里,咱们宫女的地位都不高,暮姑姑都被人打了,我这样打地的,日子更难过了。” 李贞儿理好了头发,将药瓶放在托盘上,朝小宫女点了点头,“走吧。” 区区几瓶药而已,她的虚拟空间里,可多的是。 但荀贵妃碰了她打翻的药,就不一定好受了。 那些药粉,是治毒疮的,完好的肌肤沾多了,会奇痒无比。 荀贵妃离开御花园后,低声对宋嬷嬷道,“驸马那里一点动静也没有!你快去催催他。” 她不想看到这个暮春! 宋嬷嬷也催过韦季衡,但是,暮春这些日子被崔皇后留在宫里,韦季衡不好动手。 “是,娘娘,老奴再去催一催。” . 韦季衡也发现不能再等了。 帝后如此和好,对他可不是好事。 但他一时没有办法,将李贞儿从宫中骗出来。 “郎君,你这几天都在忙什么?怎么这么久才回家?你不在家,我害怕。”林巧香一脸幽怨地走过来,拉着他的袖子。 韦季衡这天被韦家老太太喊回了韦家,林巧香得知他回来,马上缠着他不放。 韦季衡不耐烦地皱眉头,“我有事情忙。” “那你说说看,兴许我能帮忙呢?”林巧香笑眯眯的,尽量表现得温柔可人。 韦季衡轻笑,“我有个朋友想找暮春看病,可她一直在宫里不出宫,你有什么办法让她出宫来?” 林巧香笑了笑,“这还不简单。” 第341章 这个林氏,莫非真有办法? 韦季衡看着林巧香,“你且说说,如何个简单?” 这个林氏,莫非真有办法? 林巧香扬起唇角,笑着道,“暮春有个最在乎的人,那便是尉迟大郎君的女儿小草,要是小草有事,她还不得出宫?到那时候……,郎君不就可以按自己的计划来办了吗?” 韦季衡眼神一亮,没错,这个法子倒也可行,“你有法子利用小草引她出宫?” 林巧香愣了愣,她还没有想到具体的法子。 韦季衡抚着她的脸,“你若有法子将她引出宫来,我带你去见伯爷。” 林巧香被韦季衡带进了韦家,也在韦家住了下来。 但她的身份只是妾室,韦家的人,上上下下都不待见她。 林巧香来京这么多天,也没有见到韦季衡的父亲平昌伯。 得不到韦家家主的待见,将来她生了孩子,韦家也不会认她。 那她的孩子,还怎么得到一份韦家的家产? 林巧香的目的是融入韦家,做不了正夫人,做个侧室,她和孩子能得到一份荣华富贵,就足矣。 韦季衡的一番话,令她心中马上有了希望,“真的吗?郎君?”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说带你来京城,这不,就带你来京城了?”韦季衡抚着她的脸,哄着她温声说道。 林巧香大喜,“好,我来想办法。” “要尽快,越快越好,耽误太久,会夜长梦多。”韦季衡又道。 “是,郎君。”林巧香一脸期待。 为了让林巧香高兴,韦季衡这晚没有去小宅,而是留在韦家的偏院里,陪林巧香。 他是妾室所生,从小就不得韦家人待见。 自从他做了驸马,韦家才认他,才准许他住进韦家。 但也只是给他一座偏院。 院子和韦家大宅有着一座围墙之隔,有一间小门可以进出。 这地位,一看就是偏房的院子。 看着围墙那边的韦家主屋,韦季衡的眼底里,露了抹冷笑。 他一定要搬到那边去住。 一定要将那边的宅子,据为己有。 …… 林巧香有韦季衡相陪,心情大好,绞尽脑汁地想办法。 还别说,真就被她想出了一个主意来。 她将办法说给韦季衡听。 韦季衡夸着她,“不错不错,事不宜迟,你快去办。” 为了让她高兴,韦季衡还将一件新得的大氅,送给了林巧香。 灰色的水貂毛,柔软暖和。 做工精致华美。 林巧香大喜,穿着大氅,带着侍女丹桂,坐着马车往尉迟牧的府上而来。 到了尉迟牧府前,林巧香将一封信件,递给丹桂,又告诉丹桂怎么说。 丹桂拿着信件,去敲尉迟牧府上的大门。 守门小厮看到她,一脸疑惑,因为不大认得。 待看到她身后的马车,这才想起,这位是上回曾找过骆郎君的同乡的侍女。 “骆郎君不在府上,姑娘。”小厮摆摆手。 丹桂心说,不在才好呢,她家姨娘又不是来找骆二郎的,“我家姨娘找你们家小草小姐。” “找小草小姐?”小厮眨着眼,“她一般不见客的。” “我们姨娘收到一封老家的信件,信中说了一些关于她的事情,这件事,要亲口对她说。”丹桂道。 尉迟府上的人,全都知道,小草曾在庆阳县住过三年的时间,而韦府的这位姨娘,也是庆阳县的人氏。 小厮点了点头,“你等着,我去通报一下。” 丹桂笑道,“好呢,多谢小哥了。” 小厮跑进了宅子里,将丹桂的话,对东平县主说了。 东平县主吃着李贞儿的药,有一些日子,记忆和思维有了一些好转。 她听说是救助过小草的那户人家的消息,便说道,“那就请人进来吧。” 不管怎么说,那是恩人之家。 小厮得到回复,又回到府门前,将东平县主的话,告诉给丹桂。 丹桂笑道,“多谢传话,晓得了。”她走到马车那里,“姨娘,县主同意你进府了。” 林巧香带着丹桂进了尉迟牧的府上,由仆人领着,在后宅见到了东平县主和小草。 东平县主认出了林巧香,“原来是你啊。” 林巧香知道了东平县主的身份,再不敢放肆。 她恭敬地行礼,“见过县主。” “嗯,你说的信件呢?给我瞧瞧。” 林巧香将信件递上。 东平县主接到手里,看了起来。 信上说,骆二郎的弟弟骆三郎带着骆家老两口送给小草的礼物来了,还说,想亲眼见见小草,说是久不见小草,甚是想念。 小草不喜欢骆母和骆春梅,但喜欢骆家哥俩,喜欢骆家的哥哥弟弟,骆大宝和骆小宝。 想到过去在骆家的一些快乐,小草拉着东平县主的袖子哀求道,“娘亲啊,我想见见三叔,想问问大宝和小宝的情况,我想他们了。” 东平县主心疼女儿,被她缠得无法,只好说道,“好好好,带你去见他们,不过,咱们跟爹爹说一声好不好?” “爹爹出门了呀,说是明天才回来,三叔要是明天走了呢?”小草又说道。 林巧香借机说道,“是呢,骆三郎只是路过这里,见见小草就要离开了,他还要去别去办事呢,他在这里停的时间不多。” 这下子,小草更急了,“娘,就去一会儿嘛,马上回来,爹爹不会知道我们出去过。” 第342章 安排好了 东平县主无法,只好说道,“好好好,娘带你出门见骆家三叔。” 林巧香见她们同意,悄悄勾了下唇角。 “那咱们事不宜迟,这便走吧,早去早回。”她站起身来,朝东平县主点了点头。 东平县主喊着身边的侍女,“快去准备外出的车马,我要带小姐出门一趟。” 东平县主的思绪虽然恢复了一些,但有时候仍然会忘事。 她身边的嬷嬷不放心她出门,“县主,您不必去了,让老奴带小姐去吧。” 东平县主却说道,“那是小草的恩人,我得亲自见见,你去的话不够尊敬。” 嬷嬷只得道,“是……” 不过,她不放心东平县主,亲自跟着出门。 一番准备,林巧香和东平县主一起坐了马车,离开尉迟牧府上,往城西而来。 城西是售卖廉价商品的地方,住的也是相较贫穷的人家。 不过,虽然这里都是穷人,但有一处十分优美的小湖泊。 每当天气晴好的日子里,总有不少人前来游玩。 小湖泊的四周,建有不少酒家茶馆曲艺馆。 林巧香带着东平县主,到了一家茶馆门口。 “就在这儿。”她指着“清韵茶馆”的招牌,说道。 东平县主看看四周,“这处地方还不错,吃着茶水,还能看到湖面的景色。” 湖边停有不少画舫,画舫上有人在弹琴吹笛,十分的热闹。 小草是头一次来这里,十分的好奇,东看看,西看看。 林巧香带着她们进了茶馆,上了二楼。 和东平县主一起来的嬷嬷说道,“人呢,在哪儿?” 东平县主也问道,“是啊,林氏,你说的人呢?” “三叔呢。”小草也问。 林巧香带着她们坐到一张桌旁,微笑道,“他说巳时二刻到,差不多还有一刻时间到,我去点些吃的来。” 小草听到吃的,马上说道,“我要最好的点心。” 林巧香扯了下唇角,心说,吃了你就睡着了,她笑眯眯的,“好好好,我去买点心。” 她示意大家在二楼候着她,她带着侍女丹桂,到一楼买茶水点心。 这次,为了完成韦季衡的任务,林巧香下了些血本,买了三碟子的上好点心,又要了一壶茶水。 她悄悄往茶水里放了些药粉,命伙计端上二楼靠窗的桌上。 然后,她拉着丹桂离开了茶馆,坐上了马车。 她的马车旁,是另一辆普通的小马车,车帘子高挑,露出韦季衡眸光冷沉的脸。 林巧香也挑了帘子,朝他望来,笑着道,“郎君,她们到茶馆里了,茶水也送过去了。” 韦季衡微微一笑,“非常好,你辛苦了。” 林巧香很得意,“那我先回去了,郎君你小心点啊,可别被其他人发现了。” “多谢香娘提醒,我会的。”韦季衡放下了帘子。 这种事情,他怎会亲自出面呢? 当然是由其他人去办了。 而其他人么,他也事先安排了。 茶馆的二楼,小草看到伙计端着几盘精美的点心上来,睛眼都亮了。 “这是我们这一桌的?”小草问。 生怕伙计送错了。 伙计笑着道,“是呢,是位姓林的娘子点的点心,她说去迎接一位客人来,让小的先将点心送上来,她一会儿就来陪你们几位客官吃茶。” 小草哼道,“啊,果然是她点的点心呢,要是点心好吃,她以前骂我的事,我就不计较了。” 东平县主见她爱吃,又吩咐伙计再送些来,打包带走。 伙计笑着应了声,下楼忙去了。 但陪着来的嬷嬷就不满了,“林氏将我们扔在这儿,她自己走开?她不是有侍女吗?叫侍女去接人,不是一样的?” 小草道,“嬷嬷,她的侍女又不认得骆三叔,去了也没有用啊。” 嬷嬷恍然,“倒也是啊。” 于是,她们便吃着点心等着。 吃了点心口渴,小草嚷着要喝水。 嬷嬷倒了一杯给她。 东平县主等得无聊,也要了一杯茶水。 茶水不错,东平县主也劝着嬷嬷吃茶。 三人便一起吃着喝着,等着林巧香。 几杯茶水下肚,三人都犯了困,一起趴桌上睡着了。 这时,她们隔壁桌的两人,悄悄走到小草身边来,一人看守着东平县主和嬷嬷,一人背着小草,快步往楼下走去。 一直背到茶馆门外,放进了韦季衡的马车里。 “郎君,人送到了。” 韦季衡将两粒银子塞到那人的手里,“辛苦了,记得不要多话。” “是,放心吧郎君。” 韦季衡挥挥手,那人满意离去。 他说了个地方,马车快束地离开了。 过了一个多时辰,东平县主和嬷嬷才醒来。 两人发现小草不见了。 一起呆住了。 “小草,小草呢?”东平县主吓得哭了起来,“小草不见了!” 嬷嬷也吓着了,她一边哄着东平县主,一边喊着店里的伙计。 问他们有没有看到小草。 伙计们收了韦季衡的钱,哪会说实话? 都说不知道,没看见。 有人说,茶馆的隔壁是曲艺馆,莫非小孩子爱热闹,跑隔壁去玩去了? 嬷嬷和东平县主,又到隔壁去找。 小草根本就没有来这里,哪里找得到? 她们喊着车夫一起寻。 将茶馆和曲艺馆找了个遍,一点消息也没有, 第343章 只好交待了事情的经过 听到尉迟牧府上的大管家说,小草不见了,李贞儿大吃了一惊。 “究竟是怎么回事?小草怎么不见的?你快将前因后果说一遍。”李贞儿忙问道。 尉迟牧府上的大管家,是个沉稳的中年男子,他虽然焦急,但并不慌乱。 便将林巧香到府上找小草出门,到小草失踪的事情,对李贞儿说了。 “县主急得一直哭,她想不出办法来,去请大郎君回来,时间花费太长,到那时候,事情更严重。我们这时想到暮姑姑在宫里,离家里近,就进宫来了,求暮姑姑帮忙想想办法。” 李贞儿眯了下双眼,是林巧香将小草约出去的? 想到问题的关键,李贞儿忙问大管家,“带小草出门的那位韦家姨娘呢?她有没有帮着找小草?” 要是林巧香将小草拐走了,她绝不轻饶! 大管家一怔,拍着大腿道,“哎呀,不知道呢,车夫向我汇报此事,我赶忙去了那处茶馆,只看到县主和井妈在,没看到那位韦家的姨娘,连她的侍女也没看到。” 李贞儿的眸光倏然一沉。 果然是林巧香! 她想做什么? “我跟你去看看。”李贞儿道。 她向崔皇后说了此事,崔皇后也担心小草,“那你快些去,东平县主两口子好不容易找到女儿,可千万再别弄丢了,那会要他们两口子命的。” “知道了,母后。” . 李贞儿跟着尉迟牧府上的大管事,匆匆离开皇宫,到了东平县主去的那处茶馆。 茶馆的人,已经知道了是东平县主的女儿丢了,吓得什么似的,生意也不敢做了,清退了客人,整个茶馆里冷冷清清的。 除了二楼坐着的东平县主,和她的嬷嬷以外,再没有另外的客人。 李贞儿到了二楼的时候,东平县主的眼睛都哭肿了。 她看到李贞儿来了,一把抓住李贞儿的手,哭着道,“暮春,快帮我想想办法,帮我找找小草,小草她不见了。” 李贞儿扶着她坐下,“县主别哭,咱们一起来想办法。” 嬷嬷井妈妈也在流泪,“都怪我,要是早点发现茶水有问题,我就不会让大家吃了,大家不会睡着,小姐就不会丢,都怪我。” 东平县主又哭,“不,怪我,小草嚷着要吃茶水,我给她倒了两杯。我只喝了一杯就睡着了,她可是喝了两杯啊,一定睡得更沉,这不是正好让贼人拐走么。” 主仆俩一起哭着说着。 “茶水有问题?”李贞儿眸光微缩,看了眼两人,问着跟着来的尉迟牧府上的大管家,“怎么回事?谁送来的茶水?” 莫非是林巧香安排的茶水? 上回在庆阳县集市上时,林巧香就用了同样的法子,想对她下手。 只是,当时被她识破了。 林巧香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躲过了一劫,而林巧香吃了亏。 “是这茶馆的小二送来的。”井妈妈说道。 “大管家,请将那伙计找来,我要问他话。”李贞儿朝大管家点了点头。 “好,暮姑姑稍等。” 尉迟牧府上的大管家,到了二楼,将茶馆的所有伙计和掌柜,全都叫到了二楼。 生意做不了了,掌柜只好关了门。 看着冷清清的茶馆,掌柜的心中直冒火。 究竟是哪个该死的,带走了东平县主的女儿? 害得他生意做不成! 而那两个得了林巧香和韦季衡银子的伙计,是打死也不会说的。 两人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平静地看着李贞儿他们。 “谁送的茶水?”李贞儿看着四个伙计和掌柜,冷声问道。 刚才那两个假装镇静的伙计,其中一个走出来说道,“是小人送的。” “茶水有问题,你可知道?”李贞儿眯着双眼。 伙计装着吓了一大跳的样子,“啊?茶水有问题?不可能啊,这可是从大茶壶里倒的,刚才一楼还有三桌客人呢,大家都是吃一个大壶的茶水,不可能有问题啊。” 李贞儿看着他的双眼,冷笑一声,“你没有实话!” 伙计摆手,“小人说了实话,姑姑不相信的话,可以问问其他人。” 另外三个伙计,都纷纷说道,“他说的是对的。” “是呢,姑姑啊,他没有说错。”掌柜的一脸堆笑,慌忙解释。 李贞儿看着那伙计,悄悄从荷包里摸了枚银针出来,“你走近些,我还有话问你。” 伙计看着她一身宫装,不敢得罪她,只得走到近前来。 李贞儿忽然抬手,往伙计的脑门上扎了一下。 伙计吃了一惊,“啊——” 大家一脸不解,望向李贞儿。 李贞儿微微一笑,“你中了我的毒针。” 伙计的眼神惊恐起来,“姑……姑姑……,饶命啊!” 李贞儿却冷笑一声,“你说了假话,我可不饶你!” 伙计在李贞儿的面前跪下来,“姑姑,小人……真的说的是真话啊,你不信的话,可以问问其他人啊?” 李贞儿轻笑,“我不问其他人,我只问你,我这银针上,抹的可是能控制心神的药,你不说真话,过会儿也会不自觉的说,但到那时候,即便你说了真话,我也当作你是想隐瞒不报!隐瞒不报的罪,可不小哦!不仅你死,还会有连带罪!” 她胡说八道一通,吓得伙计软倒在地。 其他人怕受牵连的,一起指着他说道,“二子,你快说实话!” “二子,你犯的事,为什么要连累到我们?我若有事,我定不会放过你全家!” 伙计怕死,也怕其他人针对他全家。 想到只得了五两银子的好处,就要死全家,伙计觉得不值,只好说道,“我说,我说……,这件事,不是我一人做的,还有四生也参与了。” 他指了指另一个伙计。 掌柜的一脸阴沉,各踢了他们俩一脚,“你们两个祸害,我打死你们!” “住手!”尉迟牧府上的大管家,走过去拦着掌柜,冷笑道,“你想杀人灭口?你也参与了?” 掌柜的吓得不行,“没……在下可没有。” “你既然没有参与,那就站一边去,暮姑姑要问别人话。”尉迟牧府上的大管家,将他推到一旁。 掌柜的不敢多话了,只拿眼,死死盯着那两个伙计。 两个伙计在众人的肃杀眼神中,只好交待了事情的经过。 第344章 不会放过她! “我们真的没在茶水里下毒啊,那位娘子点了茶水点心后,给了我们小费,叫我们送到楼上。 她又说,若是楼上的小女娃睡着了,就将她带走,送到茶馆门口的一辆马车里。 还说,不要让人看见带走了小女娃,我们将小女娃装在麻袋里,扛到茶馆门口的马车里,车里头的郎君赏了我们二块银子,其他的事情,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掌柜的气得又踢了两个伙计几脚,“你们两个不安分的东西,真是害死我了!” 东平县主惊惶着道,“啊?那个郎君是谁啊?他为什么要带走小草啊?暮春,你可知道啊?” 李贞儿拉着她的手,“县主别着急,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如她猜测的一样,是林巧香在搞鬼。 只是不知,她将小草抓走干什么? “那个郎君长什么样?”李贞儿问着两个伙计,“快说实话,若我们小姐找到了,我饶你们不死!不说实话,她若有事,你们全都活不了!” 两个伙计吓得直打哆嗦,心里后悔着不该赚这点小钱钱。 “是是是,我们说……”两人又说起了韦季衡的模样,“那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长得十分的俊朗,皮肤白白的,穿戴极华丽。” “哦,对了,他是桃花眼,笑的时候,像女子一样。要不是他说话,我们还以为是个穿着男子装的女子呢。” 东平县主和井妈妈,还有大管家,都不知道那是谁。 但李贞儿知道。 他们说的是,真是韦季衡! 这对渣男贱女,将小草掳走,是想做什么? “暮姑姑,你可认得这个人?我想不起来是谁。”东平县主忙问李贞儿。 李贞儿点了点头,“我知道是谁了,我现在就去要人!” 东平县主帮不上忙,她要井妈妈先陪东平县主回家去。 又告诉大管家,派人盯着这座茶馆的人,她只身一人,往韦府而来。 她坐的马车,是尉迟府上的。 车夫也是尉迟府上的小厮。 小厮也听说了小草不见的事,气愤说道,“韦府的人不像话,居然敢掳走小姐!暮姑姑,咱们应该报官!” 但李贞儿不同意报官,“人没有找到,仅凭两个伙计的一面之词,很难说服人。” 车夫小厮愤恨说道,“若是真在韦府找到小姐,我定会禀报大郎君,要韦府的人好看!” 两人正隔着帘子说着话,这时,只听车夫忽然“啊”了一声,马车停了。 “四顺!”李贞儿掀开帘子,来看情况。 她还没有看清外面的情况,脖子上忽然一疼,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她昏了过去。 “快,将她装进袋子里扛走!”有人招手叫着另一人。 两人将李贞儿套在麻袋里,扔进了路旁的马车里。 另一个人问,“这个昏倒的车夫怎么办?” “管那么多做什么?咱们只负责掳这个女人。” “说得也是,走走走,快去交差去。” 两人没有管被他们打晕的车夫四顺,赶着小马车,带着李贞儿离开了这里。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路过的人经过这处偏僻的街巷。 “啊,这里有个晕倒的人。”有人扶起车夫四顺。 又是掐人中,又是喂水,四顺醒了过来。 发现自己坐在地上,而李贞儿已不在车上,地上还掉了一块她的帕子,他吓得顿时魂飞魄散。 四顺茫然地看着四周,问着大家有没有看到李贞儿,“她是宫里的姑姑,穿着宫装呢,十七岁多的样子,有这么高,长得挺瘦的,十分的好看。” 大家都摇摇头,说路过这里时,只看到四顺倒在地上,“我们只看到你,没看到什么年轻的姑姑。” 四顺吓得哭了起来。 完了完了,小姐没有找回来,暮姑姑还丢了。 他今天得死定了。 四顺不知道到哪里找人,他只得赶着马车,回到了尉迟牧的府上。 东平县主听说,李贞儿不见了,四顺还被偷袭打晕了,吓得更加哭了,“这可怎么才好啊,暮春也不见了。” 唯一能帮着寻人的李贞儿也不见了,东平县主彻底失了主心骨。 一直在尉迟牧府上养伤的晚秋,听说李贞儿不见了,也吓了一跳。 走到东园来问情况。 经过半个多月的休养,她的伤势已经全好了。 但李贞儿不放她出门,仍叫她在尉迟府上住着。 一是可以看护小草,二是等待回宫的机会。 晚秋见东平县主哭得什么似的,也焦急起来。 正当府里慌乱成一团时,得到消息的尉迟牧和骆瞻云,匆匆赶回来了。 两人想必是直接从军营上下来的,身上还穿着军营里的短打练功衣裳。 风尘仆仆,神情焦急。 东平县主看到尉迟牧回来了,更加放声的大哭,“相公,小草不见了,她又不见了啊。” “夫人莫慌,小草不会有事的。”尉迟牧安慰着东平县主,与些同时,他向井妈妈询问事情的经过。 而骆瞻云,则将晚秋拉到一旁,沉声问道,“怎么回事?我刚进府里时,听说贞娘也不见了?她和小草一起不见的?” 晚秋摇摇头,“不是,先是小草不见了,是贞娘去寻她,在半路上,贞娘遇到了偷袭,我也是听大家说的。四顺清楚情况。” 骆瞻云眸色幽沉,又来找四顺。 晚秋也担心李贞儿,跟着一起来了。 四顺知道自己办坏了事情,哭着将事情的经过说了。 骆瞻云的脸色更加暗沉下来,林巧香? 他挥挥手,让四顺离开了,开始琢磨事情的缘由。 晚秋从府上的丫头那里听说,林巧香来找过小草。 而林巧香又一直不喜欢小草和李贞儿。 晚秋望着骆瞻云冷哼一声,“我敢打赌!今天的事情,就是林巧香搞的鬼!一定是她故意将小草抓了,再引贞娘去救小草! 她的目的是害死贞娘!骆二郎!看看你喜欢的人,都干了什么好事!贞娘与林巧香无冤无仇,林巧香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她,算计她,你反而还帮林巧香,还说什么会保护好贞娘!你简直满口谎话!” 骆瞻云冷冷说道,“我从没有喜欢林巧香!若真是她干的,我不会放过她!” 第345章 找来了 第345章暴露了 晚秋抱着胳膊,好整以暇看着他,“别只说说,要看行动,现在贞娘不见了,你想好怎么救她没有?” 骆瞻云眉尖微微皱起,转身就走。 晚秋跟了上前,“骆二郎,你去哪儿救人?我也去!” “不必!”骆瞻云担心李贞儿,走得头也不回。 但晚秋哪放心骆瞻云一个人去救? 她快步跟了上前,“我也去,看不到她平安,我不放心。” 骆瞻云见她固执地跟着,只好带上她。 晚秋跟着骆瞻云,来到了宅子的门口。 来尉迟牧的府上,骆瞻云将马车也带来了。 他赶着马车,带着晚秋,快速离开了尉迟牧府上。 虽然骆瞻云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晚秋看到,马车的路线,是往韦府而行,就没有问他什么。 . 李贞儿有了一些意识的时候,发现身边散着一股子发霉的柴草味。 她赫然睁开双眼,环顾四周。 果然如她所料! 她被人关在一间四面透风,堆满了腐烂柴草的柴屋里。 外头刮着大风,寒气从柴屋破烂的缝隙里,阵阵吹进来。 冻得她身子一抖。 这时,她又发现,她被反捆在身后的柱子上。 这是什么地方? 李贞儿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声响。 外头不远处,有人在说话。 好像在说她,因为他们提到了柴房里的人。 李贞儿坐正身子,等着有人前来。 没过多久,有几个人来到了柴房门前。 “将门打开!”一个女子的冷声说道。 李贞儿抬头看去,门缝隙外,站着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 听着声音,是林巧香。 她的身旁,跟着一个侍女,还有两个汉子。 侍女走上前,将门上的钥匙打开了。 柴门打开,林巧香迈步走了进来。 “暮春!在这里,呆得可舒服?”她看着李贞儿冷笑起来。 旁边的两个汉子,打量着李贞儿,眼神贪婪。 李贞儿眸光淡淡看向林巧香,“是你抓了我?小草呢?” “你死到临头了,管别人做什么?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林巧香走到李贞儿的面前,微微笑了笑,“暮春,我送两个男人给你,可欢喜?” 见她走过去,那两个长得猥琐的男人,也跟了过去。 搓着手,吞着口水,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李贞儿并不惧怕,她正暗中使劲,给自己解着身后手腕上的捆绳。 “哦?我不缺男人,还是留着你自己享用吧?”李贞儿笑了起来,“那天在悦客酒馆里,你不是用得很舒服吗?” “贱人,果然是你!”林巧香咬牙怒喝,扬了手巴掌,往李贞儿的脸上抽去。 李贞儿飞快低头,林巧香的手巴掌没有打到李贞儿的脸上,从她的头上甩过去了。 将她的发髻打散,头发散了一身。 “你还敢躲?”林巧香冷笑,紧接着,又抽来了一巴掌。 李贞儿抬起脚,朝林巧香踢了过去。 林巧香的腿上挨了下,身子往后倒去。 吓得她大叫起来,“啊——,快扶我——” 她的侍女丹桂,慌忙扶起她。 林巧香这才没有倒在地上,但也吓得不轻,脸色一片死白。 她气得咬牙切齿,“暮春,你敢踢我?我会让你死得难看!”一指那两个汉子,“给我好好折磨她!越痛苦越好!” 李贞儿冷笑,“我是宫里的宫女,你们敢对我不敬,皇宫娘娘不会放过你!” 林巧香笑了起来,“宫中掌权的是贵妃娘娘,皇后娘娘连自己想要吃什么饭,还得请示贵妃娘娘吧?你别拿皇后来吓我,我可不怕!” 韦季衡曾暗示她,荀贵妃十分的厌恶李贞儿,而且,宫中是荀贵妃掌管,皇后只是摆设。 前不久,皇后还被关在冷宫,皇帝也一直嫌弃皇后人老珠黄不会生儿子。 眼下李贞儿提到皇后,林巧香只当是听到笑话。 她又催着两个汉子快点行动。 “天黑了,就看不清了,大白天的,看得清楚才好玩呢。”林巧香大笑。 两个汉子看到李贞儿白皙的脸和如画的眉眼,早已垂涎不已了,林巧香一声令下,两人如恶狗扑食一样冲了上前。 一个扯头发,一个扯衣裳。 李贞儿前所未有的慌乱和紧张。 她今天居然败在林巧香的手里? 李贞儿的手动不了,就抬脚踢打两个汉子。 她踢得准,正好踢到了一个汉子裤裆处的要害。 那人疼得一声惨叫。 “臭婆娘,你敢踢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