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下饿犬(骨科)》 姐弟(1) 苏青禾曾经还姓闵的时候,是个家世丰厚受尽宠爱的大小姐。父亲和母亲相敬如宾,她是家中第一个孩子,父亲把她捧在手心里怕摔了,恨不能含在嘴里。那个年代,小轿车甚至还没在社会上普及起来,她家却已经有了两辆小轿车,父亲自己开一辆,还有一辆雇了司机专门用于接送她和母亲出行。苏青禾在学校里被半大的小孩们戏称为“大公主”,多的是艳羡嫉妒的目光,她自己并不在意,一笑了之。 大约是五六岁的时候,可能是还未进入小学校前的事吧,苏青禾的记忆有些模糊了。 父亲在周末时常开车载着她出去踏青,或是赴约。赴约的对象是同一个阿姨,兴许也能称为姐姐?她总是穿着法式碎花连衣裙,笑起来嘴角边深深陷进去,出现两个梨涡,那两个小凹陷便像是甜蜜的蛛网似的,捕获了苏青禾尚为年幼的心。 父亲说这位姐姐是他的密友,还让苏青禾将每周都踏青的事保密。她还记得父亲的原话是“不能让你母亲知道,她会误解整件事,好吗?” 漂亮的姐姐似乎也有司机接送,她的车后座上总是放着一个巨大的提篮,苏青禾那时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她只知道提篮里装的是婴儿。父亲说,小宝宝是个男孩子,他还那么小,所以苏青禾是姐姐。苏青禾对婴儿并不陌生,她最好的朋友家里就有个小弟弟,她的好朋友学着大人的样子照顾宝宝的样子,她见过好多次。 父亲和大姐姐有时到森林公园的湖泊边野餐,他们把小婴儿放在一张宽阔的真丝垫子上晒太阳。大人说些什么,苏青禾还似懂非懂。她自己在湖边撩拨湖面玩耍,手指伸进水里,凉凉的,搅得湖水阵阵涟漪。 “青禾,快看上亦,他笑了。”父亲在背后喊她。 她将湿漉漉的手指在身侧擦了擦,叁步两步跑着去看她的小弟弟。那时候,她不知道他的名字叫闵上亦,之后的很多年她都不知晓,直到她懂事。 上亦长到叁岁时,苏青禾还被父亲领着到大姐姐家中一起庆祝了生日。上亦亦步亦趋跟着苏青禾,姐姐长姐姐短。他们只在周末见面,可在幼儿眼中,周末共度的时光就等同于他生命的长度。苏青禾很喜欢这个小弟弟,他们相差五岁,她搂着一个大大的像火炉一般的肉团,甚至开始盼望母亲能给她生一个亲弟弟或亲妹妹。 窗窟窿是怎么捅破的,苏青禾记不清了,很快她就被母亲带走,离开了闵家,后来,她便改姓苏。母亲不同意她再与父亲有往来,一朝撕破脸,往日的恩爱都逝去在风中。母亲每月从存折上提取父亲给的生活费,仿佛除了那些数字,再没有什么能维系她破碎的婚姻。苏青禾那时回过神来,才知道原来她亲爱的小弟弟真是她亲弟弟,只不过他们只有一半血缘相连。她再也没见过他,记忆里那抱起来软乎乎的大肉团逐渐退出了她的世界。她知道母亲痛恨那个人,那些事,于是她看着母亲伤心的脸庞,告诫自己遗忘。忘记那些人,他们伤害了母亲,她也是帮凶,她用遗忘来赎罪,祈求母亲的原谅。 苏青禾从梦中惊醒,摸了摸额头沁出的汗。 怎么又记起陈年旧事。 放在床头的翻盖手机的呼吸灯闪耀着五彩的灯光,照亮床头柜上方寸之间。她摸过手机用拇指弹开了翻盖,屏幕上显示“秦屿生” 苏青禾勾起嘴角,弯弯的弧度将陈年旧事尽数擦去,管他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与现在的她都毫无关系。 姐弟(2) 苏青禾订婚了。未婚夫是她大学时代的学长,两人在学生会共事时暗生情愫,秦屿生捧着一束硕大的百合花向苏青禾告白,款款邀请她“做我的女朋友,未来的妻子”苏青禾虽不介意叫人看热闹,却并非生性喜欢显摆的类型,秦屿生似乎懂她,选在无人之处、一个普通的春日夜晚赠花。那年苏青禾才二十岁。前些日子,她年满二十二,终于和秦屿生正式缔结婚约。 在他俩的小圈子里,好些个多事之徒已经开始称她“秦太太”。 秦屿生夜半发来的信息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关照她明日会准时来接她。上次订婚宴只有两家至亲参与,小规模办了几桌酒席,这次该宴请圈子里的年轻人。没有哪个二十来岁的愣头青愿意吃酒席的,他们只想去时下最新潮的歌厅唱歌喝酒划拳。苏青禾说,那索性就不做那么正式,去唱唱歌也好。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歌厅是十多年前的溜冰场改造的,原本通铺的大场地被造成了一个个隔间,灯光还像曾经一样晦暗,隔音也不怎么强,一推开门就能听到到处传来鬼哭狼嚎。苏青禾坐在人造皮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吃着面前的果盘。这种场合交给秦屿生去操持,她乐得清闲。而且今天来的,除了她这边的几位好姐妹,大部分是秦屿生的熟人,有的她见过,有的她压根儿不认识。秦屿生说来者是客,大约还有来蹭喝蹭唱的,她只负责微笑,懒得多花心思。 正在费心思剥一颗红提,苏青禾的手肘被人碰了一下。 “青禾,你看,那个帅不帅?” 季雨燕怕她听不见,凑到她耳边说话,闹得她耳朵有些痒痒。她下意识偏头,朝门口看去,秦屿生正和一个高瘦的青年握手,随后揽着他朝这边走过来。 没见过的一张脸。忽明忽暗的灯照亮了他笔直的鼻梁,又瞬间暗下去,光像是消失在他深邃的眼窝里。 没见过,却又似曾相识。 秦屿生介绍说:“那位坐着的美丽女子是我的未婚妻,苏青禾。青禾,这是我以前和你提过的在攀岩俱乐部认识的新朋友。” 攀岩俱乐部,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苏青禾一时找不到吃红提的机会了,只好把红提放下,有些湿润的手指在手帕纸上擦了擦,伸出手来随意客套一番:“你好,我听屿生提过你,久仰久仰。” 对方似乎笑了笑,因为苏青禾在他的唇边看到两颗深深凹陷的梨涡,那般甜美,又那般天真。 他接过苏青禾的手,牢牢握了握。 “你好,我是闵上亦。我比秦哥小几岁,应该叫你一声青禾姐姐。” 他的口吻是那么亲切有礼貌,苏青禾晃了晃神,只能机械地点了点头。她抬眼看了看秦屿生,未见任何异样,却轻易不敢松一口气。她的心悬得好高,仿佛仍置身旧梦中。梦里她有一个小弟弟,他那么小,那么柔软,他后来学会了说话和走路,亦步亦趋拽着她的裙边,叫她“姐姐,姐姐!” “雨燕,你让我过一下,我去洗手间。”苏青禾的心怦怦跳,即便歌厅里响声震天,她也生怕被人听了去,她想暂且逃离,是她的本能。 季雨燕挪挪腿,沙发与大理石茶几的距离过近,苏青禾只能微微弯着身子把自己挤出去,一只手想借力撑一下茶几,有人抓住她的手腕拽了一把,把她“救”出来了。她自然以为是秦屿生,刚想笑一笑,笑容凝固在眼睛里。是闵上亦,他的手掌宽阔且火热,就像她遗失的记忆中一样,像火炉。可他应该是那么小,那么柔软啊...他怎么可能,一把就能握住她?! 苏青禾像被烫到似的抽回手,嘴唇有些颤抖,她说不出谢谢。 她仓惶转身,身后似乎没有人追过来的动静。止不住剧烈的心跳,她进了洗手间锁上门,手指打了结,尝试好几次才关上插销。她双手撑着盥洗台打量镜子里的自己。 脸颊红扑扑,像是多汁的水蜜桃,眼睛却是湿润的,随时都会流出透明的汁水来。甚至隔着内衣和棉质裙子,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乳尖立了起来。它们是那么的坚挺,只要她稍微一动,便磨蹭着内衣的料子,过电的快感流淌至她的每一根手指尖,另她痛苦又难堪。 她像发情的兽。 她不懂,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她的欲望到底来自何处,又要去向哪里。 姐弟(3) 人声沸沸扬扬,空气炽热干燥。苏青禾和秦屿生被拱着喝了些酒,秦屿生为她挡下大多数,最后不胜酒力睡倒过去。女孩子们娇声埋怨,怎么办事儿的,怎么把男主角给喝倒了,让我们青禾独守空闺啊?众人嘻哈调笑,无人真的在意。 几个大男孩把秦屿生抬进出租车的后座,苏青禾把他往里又推了推,挤出些空间自己也上了车。 刚想让司机开车,副驾的门突然打开,高高瘦瘦一道影子进来了。 苏青禾呼吸一顿:“……怎么了,还有事儿么?” 闵上亦回头看了看东歪西倒的秦屿生:“我送你们。秦哥醉成这样,你一个人怎么把他扛进家门?” 秦屿生原本醉得没反应,谁知这会儿突然笑了一声,口齿模糊地说:“还是你小子…会照顾人!” 苏青禾惊得大气不敢出,谁知秦屿生说完却又没了知觉,刚才像是诈尸,这会儿又平缓地打起小呼睡着了。一来一去车已经发动了,她错过了拒绝的时机。以前秦屿生也曾醉过一两次,年轻气盛,有些应酬避不开。她虽然不再做“大小姐”,跟着母亲生活以后,却也没有生活拮据过,自然更做不来伺候人的活。每次她都打车把秦屿生扔回他家大院儿门口,秦伯父自会把他儿子弄回去。 夜深了,一路畅通无阻。 苏青禾想去摸摸秦屿生的手掌,好提起些勇气。可不知怎的,她又生怕闵上亦的后脑勺上长了眼睛,不管她做什么,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不敢动弹了,如坐针毡。 秦伯父远远听到汽车的响动,已经迎在院门口,苏青禾刚想下车帮着从车另一侧扶出醉鬼,闵上亦却先她一步下车,还拍了她的车门一下,似乎是让她不用下来。 介于成年人和青少年之间的年纪,闵上亦的背影看着高大,却残留着少年人的青涩。那份青涩挂在他精致的鼻尖上,挂在他雪白的后颈上,也挂在他微微透光的耳廓上。苏青禾垂下眼帘,摇下了车窗,和秦伯父打招呼。 秦伯父谢过青禾把人送回来,没有过多挽留。虽然苏青禾已经是他秦家的儿媳妇,但到底还没正式过门,明面上不好互相留宿。 闵上亦告别秦伯父,自顾自钻进后座。就在刚才秦屿生待过的座位,那里几乎还带有人体的余温。 苏青禾不自在地往车门边缩了缩。 “去哪儿啊?青禾姐姐。”闵上亦再自然不过地询问她。 苏青禾不得已报出了自家地址。车子在漆黑的午夜再次发动。引擎的轰鸣声却如何也轰不走她周身的躁动与不安。她后知后觉开始祈祷闵上亦没有认出她。是啊,分离时,他还只是个断奶一年多的小娃子,那会儿能有什么记忆呢?就说她自己,叁四岁的事儿,早都忘光了。可能人家就是客套客套,就是好朋友之间举手之劳。 这心理建设刚做一半,全塌了,雪崩都没这么彻底。 火热的手掌伸过来覆盖在她的手背上,他没有用劲,却不允许她的手逃开。他的骨节分明,在月光映射下有着银白色的反光,苏青禾看着他的手指一点点侵占她的指尖缝隙,他侵入,而她,无路可退。 那么烫,快要把她柔软的皮肤烫伤了…… 闵上亦倾身过来,轻轻地唤她:“姐姐。” 苏青禾的眼泪漫上眼眶,她不知道自己是害怕,是怀念,还是期待。她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来,让他“别这样”。 闵上亦将她的手从她膝头拉起来,温润的嘴唇贴住了她的手心。他一声不吭地亲吻她的手心,嘴唇触碰到手心的皮肤,甚至有些微凉,因为她太紧张,手心都渗出汗来。 紧接着有什么湿滑的东西在舔弄她。 苏青禾不受控制地轻吟一声,浑身通红,像被煮熟躬起的虾子,腰肢酸软几乎支撑不住自己。 闵上亦的舌尖仔细地滑过她掌心的每一道纹路,他轻笑着说:“姐姐,你吃起来咸咸的。” 苏青禾燥得快要死掉,她察觉了司机从后视镜里瞥来的探究目光,用了吃奶的力气把手从弟弟掌中“拔”出来。 也可以说是“抢”出来。 她的声音颤抖着,刚想呵斥闵上亦,可脑子里连严厉的语句都还没组织起来,人却被紧紧压在了车座的靠背上。 他的气息全面攻占过来,紧紧贴过来的身躯把她牢牢压制住,那么紧,那么紧,紧到她的胸脯也与他密切接触。闵上亦不给她出声的机会,他含住她的嘴唇,轻轻地舔,舔她的下唇,她的唇角,舔得她难以自制松开了牙关。有机可乘,于是他舔着她的犬牙,又去追她小巧湿润的舌头。 苏青禾的舌尖被勾住,她忍不住回应他,香涎顺着她的嘴角溢出,她来不及吞咽。粘膜摩擦的声响淫糜不堪,她红了眼睛,浑身颤抖起来。 她想大喊“不要!住手!”但她做不到。 她想要更多,更多。 闵上亦的手摩挲过她的细腰,悄悄往上,一手捏了捏圆润胸部的形状,她的肉体在他掌下轻轻弹跳一下。 那种弹力像是有魔法,闵上亦呼吸急促起来,啃得他姐姐意乱情迷,不知所措。 姐弟(4) 闵上亦隔着裙子的布料撷住胸部中央那一粒微微的突起,拇指和食指甚至拉住它往外扯了扯,像是在莓果树上摘一颗殷红的浆果似的。 苏青禾吃痛,腰彻底塌了下去。 更狼狈的是她的双腿之间早就泥泞不堪,黏稠湿滑的液体渗透了她的棉质内裤,她紧紧夹住大腿,生怕被闵上亦看出破绽来。 闵上亦将她吻了又吻,舌头在对方的口中几欲融化,分开时拉出一道依依不舍的、细细的丝。 “姐姐,你好美,好香。”闵上亦的鼻尖埋进苏青禾的锁骨间,用力嗅她的味道。 苏青禾这会儿有点缓过气来,马上板起脸来佯装冷淡地嘲讽他:“你还知道我是你姐姐。”殊不知自己的声线沙哑,充斥满发梢眉角的情欲依旧涌动,让她说出来的话也带着两分娇嗔。 “你当然是我姐姐,是我独一无二的姐姐。”闵上亦又吻吻她的嘴唇,啃一下她形状圆润姣好的下巴,表情认真,又有些执着,“你不知道我看到秦哥手机里你的照片时有多惊喜。我以为茫茫人海,以后再也找不到你。” 苏青禾沉默了片刻,推开身上的重量直起身子。 “……我们是姐弟。” 她重申这个事实。 告诉闵上亦,也告诉她自己,姐弟不做这种肮脏的事。 闵上亦失笑,他难道不知道他们是姐弟? “姐,我十七岁了,是年纪小,不是傻。”他不管苏青禾往外推他的肩膀,吧唧一口亲在姐姐的鼻尖上,声音响得像一道落雷,劈在苏青禾的心窝里,直接把她那一点点的人伦挣扎都电成碎渣渣。 苏青禾还想说,不管怎么样,她已经订婚了,在不久的将来还计划和秦屿生完婚,真正成为他的妻子,当他的秦太太,然后为他生儿育女、家长里短、终其一生。可这些话到了嘴边,却无滋无味起来。她爱秦屿生吗?本来她以为她爱。但她现在夹紧了双腿,因为她湿了,她湿得像刚过河的泥菩萨,身体告诉她,她也许搞错了。如果她很爱秦屿生,她怎么会允许另一个男人这样渴求她,而她无法拒绝。 车到了楼下,路灯闪烁,吸引来几只飞蛾不断扑打翅膀。 苏青禾稳住身形,闵上亦从车窗里伸出手来,修长的手指捏着她的翻盖手机。他把自己的号码输进去,回拨给自己,得到了姐姐手机号的他开心得咧开嘴,梨涡忽闪一下,像蜜糖,又像砒霜,苏青禾觉得自己早晚溺死在那对梨涡里。她接过手机,转身走进了黑洞洞的楼梯间,像是走进了一只未知巨兽的大嘴,前途未卜。 苏青禾心惊胆战地过了几日糊涂日子,见闵上亦一直没来骚扰她,才稍稍宽心。 她毕业后不想那么快踏入社会,秦屿生便劝她继续升学,说他可以担起家庭的重担,于是她考取了研究生。母亲对此倒很开明,非常支持,也许是吃了婚姻的亏,她认为结婚事小、事业则大,苏青禾有进取心让她甚为满意。 那天下雨了。可黄梅刚过,苏青禾和同研究室的几个同学无人带伞,出了研究室,都在教学楼大门口干瞪眼。 苏青禾下意识给秦屿生拨电话,对方却忙线。想来是在忙工作,苏青禾没再打,心想夏天的雨猫一阵狗一阵,等等也就停了。雨幕深深,周围的女生有些雀跃,她不明就里抬头望去。高挑的个子,打伞的手骨节分明,再仔细一瞧,漂亮的眉眼忽然舒展开,他冲她笑。 苏青禾目瞪口呆:“你怎么在这里?” 闵上亦看看她,又看看她身旁的研究生女同学们:“这位学姐,不嫌弃的话你们两个人一起合着打这把伞吧,总比淋湿要好。我替秦哥来接青禾姐姐。” 这位“学姐”? 苏青禾打了个冷颤,也不知是不是冻得。 女同学感激得拿着伞走入雨里,似乎还回头看了看这位突然出现的学弟。打着灯笼都不好找啊,这样清隽的大帅哥苗子。 苏青禾回望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他每次都突然出现,从来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小时候他突然出生,没人通知她,长大了他又突然出现,也没人通知她啊。 姐弟(5) “屿生让你来接我?”苏青禾疑惑。 “骗人的。秦哥没联系过我,我猜你没有带伞,就过来咯。” 闵上亦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苏青禾半推半就走进半边伞下,很快发现伞面往自己这边明显倾斜,她抬手稳了稳雨伞,将它扶正一些。目光掠过闵上亦被雨打湿的肩膀。弟弟被淋湿了,她加快了脚步,尽管她不知道现在正走往何处。 “你怎么在这里?”苏青禾又问了一次。她以为闵上亦还在念高中,算算年纪,还没轮到他高考。 闵上亦不咸不淡地回答:“我跳了级,开学就大一了。”这件事似乎本来对他来说没什么意思,可他话语里忽然有些喜悦,他说,“姐姐,我考进了和你同样的大学,以后就是你学弟。” 苏青禾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些茫然:“你早知道我在这里?” 闵上亦很自然地答说:“当然。我听爸爸提起过,这里教育资源属于顶尖,我要考这里他肯定没意见。”不过他本来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找到苏青禾,毕竟他考进来时,她应当毕业了。 “爸爸”—— 没错,是苏青禾和闵上亦共同的,父亲。 苏青禾十多年没与父亲联络过,她一直遵从母亲的要求,想来母亲其实和父亲还有联络,至少她读什么大学,和谁订婚,这些人生大事他的父亲虽不曾亲自参与,却都有所耳闻。 苏青禾没再说话,她不知道能和闵上亦说什么。他们是经年未见的姐弟,两人的母亲曾为了争夺同一个男人撕得头破血流,她理应同她的母亲一起唾弃她出轨的父亲,痛恨拆散她家庭的女人,以及这个多出来的拖油瓶。可她内心其实没有那般痛楚,也许她生来就是不正常的,是异样的。 手机铃声划破寂静,一定是秦屿生看到了未接来电。 苏青禾接起来,秦屿生在电话那端温柔地询问她是否需要接送。她的打算是“如实相告”,但她说起闵上亦时,还是用了偶遇这个词。到底是骗谁,她自己也不明白。秦屿生大约没多想,还说巧了,今晚本来就约了上亦弟弟一起攀岩,如果苏青禾愿意,他很想邀请她来看看他攀岩的样子。 闵上亦听到了这些从手机里流出来的对白,低头朝姐姐笑了笑,笑得可甜。 他小声地用唇语说:“我也想让姐姐看看呢。” 苏青禾脸蛋一红,也不知怎么就在电话里答应了秦屿生的邀请。 姐弟俩打车去了攀岩馆。这里地段称得上真正的小资,庞大的商业综合体在彼时并不常见,攀岩这项运动大多数人更是闻所未闻。因此这里的常客多是些紧跟潮流的富家子弟,还有留洋回来的镀金人士等等。秦屿生说是喜欢运动,不如说他更热爱社交,哪里能和更多的人打交道,他就会出现在哪里。 苏青禾第一次进攀岩馆,里面男男女女都穿着紧身的运动服,年轻的女子有的只穿背心式运动上衣,男士的运动裤也都勒紧了重点部位,苏青禾的眼睛都没处放。 出乎她意料的是她的好朋友季雨燕和另一个叫岳薇的女生竟然也在这里。比她来得还早,两人都已经换上了专业的运动服。 “哎,青禾,这么巧啊你和秦屿生今天也来攀岩?”季雨燕走过来直接亲昵地拉起苏青禾的手,“那个小帅哥也在呢。” 苏青禾有点不自在地扯出一个微笑:“是啊,正巧碰到了,就顺路一起过来。你们什么时候也开始攀岩了?我都不知情呢。” 岳薇有点无奈地戳了戳季雨燕的胳膊:“还不是这位季小姐啊,偏要来凑热闹,明明就不擅长运动,还得装时髦。” “去,我是真时髦!学学不就会了,谁还是娘肚子里就会攀岩啊。” 秦屿生似乎已经攀过一轮,额头上挂着汗珠,和闵上亦一击掌算是打了招呼,又过来虚着抱了抱苏青禾,像是怕身上的汗沾到她。 “青禾,你看巧不巧,今天雨燕几个也来了。你也来试试?这里可以租借运动服。” 苏青禾左看右看,实在受不了在那么多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体曲线,连连拒绝。秦屿生也不强迫她,让她在后边的沙发吧台处休息,还挺贴心地为她点了饮料。 刚喝了两口饮料的功夫,闵上亦换上全套的装备从更衣室出来了。黑衣黑裤包裹住他修长的身躯,腰线苍劲有力,苏青禾都怕透过紧身运动服看到他的腹肌和人鱼线,轻微吞咽了一口口水。 闵上亦凑到沙发上,弯腰叼住苏青禾的吸管喝了一口她的冰汽水。 苏青禾一巴掌拍在他肩上把他打开,惊魂未定地去看秦屿生。只见秦屿生和季雨燕都背对着她,面向攀岩墙,似乎正在手把手传授攀岩的技巧。苏青禾遂呼出一口气,感觉活了过来。 闵上亦笑她:“怕什么?” 信徒(1) “他们迟早会知道,你是我亲姐姐。”闵上亦说这话意思大概是他们姐弟之间亲昵些是正常的。苏青禾可不上他的当。哪有姐弟会……哪有姐弟会……会那样嘛! 闵上亦瞧着姐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觉得她万分可爱,叫人心痒,想把她就地正法的念头居高不下,真是用尽了心力才控制住自己的脚往攀岩墙走去。 他的姐姐,终究只是他一个人的姐姐。她或许要嫁做人妇,她会有丈夫,她会有儿女,可她永远都是他一个人的姐姐。 他想要她,疯了一样想要她。 如果可以,他想要她结不了婚,嫁不了人,就做他的姐姐,他们赤裸相拥,他们血脉相连,他们只需要彼此的存在。 疯了,真疯了。闵上亦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 他没指望姐姐像他一样疯。他只管渴求,他愿意做沙漠里濒死的骆驼,永远渴求姐姐淋下的甘露,只要她回应他,他就不能停止爱她,他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成了姐姐裙下最虔诚的信徒。 苏青禾远远看着未婚夫和弟弟,两人好像决定切磋切磋,男人的胜负心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秦屿生向她投来自信的目光,还竖起大拇指。季雨燕和岳薇似乎也在旁加油打气,秦屿生随手拍了拍季雨燕的背,低头说了什么,两人又笑起来。苏青禾听不到他们的对话,直觉却动了,那是一种不好的直觉,被称为“女人的第六感”。 季雨燕和她是最好的朋友,她来攀岩能想着约岳薇,却没来邀请她。事出反常必有妖。 秦屿生难道背叛她? 苏青禾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可她又没证据,一切都是她自己胡思乱想、捕风捉影。还未细想,闵上亦的身影占满了她的眼眸。他矫健无比,在陡峭的墙壁上如履平地,往上抓取的动作利落精准不带犹豫,他就如一头初生的猎豹,目光锐利、无畏艰难,气势上带着年少的稚嫩,却已经崭露头角告诫世界,他会是未来站在金字塔尖的捕猎者。 真正的大型猛兽,食肉,喜血。 撕裂一切世间规则,只为他自己。 苏青禾的目光被季雨燕打断了,来者姗姗,有些娇滴滴地调笑说:“秦太太!看那么认真呀,秦屿生的背要被你烧出窟窿来!” ……这,她其实还没来得及看一眼秦屿生。 这一场友好切磋由年纪更小的闵上亦险胜。秦屿生哈哈大笑,说是不得不服老,怎么也比不上十几岁的青少年。闵上亦摸了摸鼻子,虽然赢了小比试,却没赢得应有的尊重。他断然是不服气别人说他青少年的。 “秦哥,我马上成年了,还青少年。说的好像我还戴着红领巾。” 季雨燕大呼小叫:“什么?你还没成年?长那么大个子。” “现在年轻人营养好嘛,我有个堂弟也是刚上中学就一米八几,都得抬头看他。” 岳薇这么一说,闵上亦又苦笑着说,天呐,岳姐姐饶了我吧,我可不是中学生了。 “你叫她岳姐姐,那你叫我什么?”季雨燕饶有兴致地调戏这个帅哥的苗子,俗称未来不久后的大帅哥,“可别叫我季姐姐,难听,叫我小雨姐姐呗。好不好?” “小雨姐姐。”闵上亦从善如流,声音脆生生的掷地有声,颇有些少年的那股劲头。这一声叫得季雨燕心花怒放,都想把闵上亦收作真的弟弟了。闵上亦嘴上迎合着,眼睛却盯着苏青禾,见她默不作声,主动喊她:“青禾姐姐,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一起去吃晚饭?” “好啊好啊!”季雨燕忙不迭答应了,像是没听到人家的“抬头”是苏青禾。 众人动了几趟早已饥肠辘辘,无人有意见,便鱼贯去了更衣间。苏青禾凝视秦屿生的背影,他在和季雨燕说着最近哪里有新开业的餐馆。真是奇了怪了,以往从没注意到他与她有那么密切的交际,是她一直以来看漏了,或是他俩刚出了问题……再或者,其实没什么,是她敏感了。 闵上亦将若有所思的苏青禾往怀里带了带,问她:“姐姐想吃什么?” “……都行。” 吃什么这会儿根本不是重点! 苏青禾刚想问这个鼻涕虫一样粘人的弟弟怎么还不去换衣服,忽然被拽住了手腕,一晃眼的功夫被拉进了更衣室旁的水吧台隔间里。还没回过神,苏青禾只觉得唇上凑上来一片柔软。 “唔…”苏青禾又羞又急,内心无声呐喊,你疯了你! 可她被压在了水吧台内侧的瓷砖上,闵上亦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差点连呼吸的机会都给她剥夺完了。他的舌头像条湿滑的蛇,游进她微启的红唇之间,他索取湿漉漉的吻,两人相触的唇角发出黏腻的水声,苏青禾觉得还有什么别的地方也湿了。 她的小腹里窜起火来,一股热意从她的小腹向下滑,像是花瓣再也承托不住更多的花蜜,透明的蜜汁顺着她的花心流出去,沾湿了她的阴唇。 她难耐地动了动被压住动弹不得的腿,不动则已,一动惊人。 滚烫、坚硬,像炙热的铁。它像是伺机而动的活物,紧贴在苏青禾的小腹与耻骨之间。 闵上亦不比苏青禾好过。他把脑袋埋进姐姐香喷喷的脖子里,掌心揉着姐姐的大腿,揉着揉着手顺着连衣裙的下摆探了进去,直接隔着一层轻薄如蝉翼的蕾丝内裤抚上了圆润的臀。那细腻的皮肤将他的手掌吸住了似的,惹得他又掐又捏,弹而润的触感让他停不下手。 “放开,一会儿他们出来了…嗯……”苏青禾试图推开脖子上的脑袋,却被闵上亦再次衔住嘴唇,唾液全被他吃进肚里去。 她想把闵上亦的手掌从她屁股上拿下去,左腿却突然被轻托了一把,就着这个缝隙,闵上亦把抵在她耻骨上的玩意儿挤进了她腿间。 苏青禾倒抽一口气,连脖子和锁骨都涨成粉红色。 他的阴茎就抵在她的内裤上,隔着裤子,闵上亦轻轻地用胀痛的龟头去厮磨苏青禾的那道由软肉保护着的缝。 “姐姐,好滑。”闵上亦亲她一下,仍然将她的腿托起那么一点点,一下一下蹭她。他的龟头分泌了液体,现在也分不清到底是谁更湿一点,他只知道姐姐的那里好软好软,他好想把那软软的花心全部舔一遍,龟头摩擦着又舒服、又不够那么舒服,刺挠得他百爪挠心。 苏青禾的腰像过电似的一阵麻,她一口咬在闵上亦的肩头,控制自己别叫出声。龟头那么坚硬,每次蹭过她的大阴唇都将两瓣软肉分得更开,甚至开始隔着内裤顶到了一点点她狭窄的入口处。而他往回抽的时候,龟头又恰好顶住她充血勃起的阴蒂,海绵体与海绵体像是在深吻缠绵,她的体温节节攀升,随着再一次用力的摩擦,有一道火花先绽放在她突然空白的大脑中,随后绽放在她止不住收缩与抽搐的阴道深处。 她被闵上亦的龟头蹭到高潮了。 一道热流哗啦一下,冲出她不断绞紧的小口,落在她早已湿透的内裤上。 阴道口持续地收紧,像一张热情的小嘴恋恋不舍地嗦着龟头,内裤的布料甚至有些陷进洞里,闵上亦差点被带着缴械。他摸了摸苏青禾滚烫的脸颊,又吻了吻她微微颤抖的嘴唇,轻轻喊她:“姐姐,我的姐姐。” 苏青禾还沉浸在高潮的余韵里,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可能在公众场合高潮,离水吧台十来米开外就有人在走动,这里离更衣室更是只有一墙之隔。她怎么敢的?她怎么做到的?她的脑子根本跟不上她的身体。 “姐姐,你这个样子,不能让你和他们一起去吃晚饭了。”闵上亦把浑身发软的苏青禾圈在怀里,梨涡甜滋滋的,像泡了蜂蜜,“去化妆室整理一下?在出门右手边。” 信徒(2) 苏青禾最后舍弃了那条内裤。她用湿巾把自己擦干净,却怎么也没有勇气继续穿着一条湿滑不堪的内裤去聚餐,那滑腻的液体里有她的爱液,也有闵上亦的痕迹与气味,她和他的东西全部交织在一起成了一张背德的情色水粉画。 她把它用纸巾包住,扔进了垃圾桶。 今天穿的连衣裙长度刚过膝盖上方,这种情况下真空着实令人失去安全感。苏青禾不自觉地用手抚过裙摆,生怕一个步子跨得太大都会走光。 闵上亦很快察觉她的异样,把外搭的宽松衬衣脱下来递给她。 苏青禾默默接过,系在腰间,紧紧打个结。宽大的衬衣为她遮去不少裸露的肌肤,她束手束脚的走路姿势自在了不少。 秦屿生注意到她身上多出来的衬衣,一下反应过来,只当她是突然来了女孩儿的月事弄脏了裙子,他拍了拍闵上亦的肩膀,对他道谢。对此闵上亦不置可否,笑一笑,便敷衍过去了。 苏青禾这顿晚餐吃得食不知味。 她坐在秦屿生身旁,离闵上亦有两个座位的距离,一顿饭吃下来倒也相安无事。五个人里只有季雨燕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苏青禾原本是喜欢她这样热闹的性子的,可偏巧她今天对她这位闺中密友起了疑心。人一旦开始怀疑,就会下意识把细节无限放大。疑心深种,那颗种子一旦落了地,只剩下发芽壮大了。 秦屿生看出苏青禾情绪不高,问她是不是身体不适。 苏青禾赶忙顺杆下,她也确实不想继续面对这些人这些事了,起码今天,她无法承受更多。秦屿生于是向友人们道歉,说青禾不太舒服,他和青禾就先退场了,下次有时间再好好约一顿饭。苏青禾被未婚夫牵着手,强撑着一张笑脸说再见,逃离了今夜让她心乱如麻的一切。 走的时候,她看了看闵上亦的神色,见他似乎坦然自若,负罪感减轻了些许。 秦屿生开车将苏青禾送到家楼下,侧身想亲她一下,却被轻巧地避开了。他不怒反笑,温温柔柔地哄她:“怎么了,青禾,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么?” “没有。”苏青禾随口应付他。 “是不是今天没接到你电话?那时候我正在开一个挺重要的会,真没注意手机。要是早些开完会,我肯定会去接你下课。差点让你淋了雨,对不起。” 秦屿生素来说话便是这样有条有理的,可苏青禾却觉得这次他解释太多了。她甚至没提那通没人接的电话,他自己却拿出来说,怎么看都有种此地无银叁百两的感觉。他今天下午到底有没有开“重要的会”,苏青禾想查的话,随时能查到,可她却失去了好奇心。也许是她父母的失败婚姻无形中教育了她,她对自己即将步入的婚姻竟也和她母亲一样持有十分悲观的态度。 她连真相都不想去探究,她什么都不信了。 当然,她也说不得别人。 苏青禾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秦屿生看她笑,以为她没事了,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和她道晚安。 她下车,朝他挥挥手。在心里和她的未婚夫说了再见。 秦屿生发现苏青禾不是在和他闹脾气,是真的要解除婚约时,事情已经到了箭在弦上的地步。手机号码被拉入黑名单,苏家的大门永远紧闭,秦屿生没有办法,只能去大学的研究室里找她,却连续几次吃了闭门羹。 苏青禾解除婚约的一纸文书是直接递到秦家大院里的,秦屿生父母最先知道,随后才告诉了还被蒙在鼓里的秦屿生本人。 订婚本来就不具有法律效力,说白了,苏青禾就是要和他秦屿生分手。 苏青禾被堵到过唯一一次。那天她埋头做实验,一抬头窗外已是夜色茫茫,同研究室的前辈们傍晚时离开了,走的时候和她打过招呼。她整理了记录,关窗关灯,刚锁上实验室的门,还没来得及转身,一道深色阴影悄无声息地覆盖在她身后。 那人从后面抱住她,像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中。 周围鸦雀无声,走廊的声控灯熄了。 黑暗或许放大了男人的控制欲,更加深了他的不甘和愤怒,他将手指挤进苏青禾的内衣里,去拨弄她的乳珠。 苏青禾的小臂上竖起鸡皮疙瘩,她觉得难受,甚至觉得恶心。爬在她胸口的仿佛不是她曾经喜欢过的男人的手,而是质感粗糙的蛇鳞。她浑身发冷,力量从身体内侧爆发,她向后转身,下一个刹那,已经把体型算得上高大的男人推得往后踉跄了两步。 拉开距离后,她听到秦屿生夹杂着悔恨和歉意的声音。 他说了很多话,但苏青禾不接受,她只冷淡地告诉他:“别再来找我,否则我报警了。” 秦屿生魂不守舍地离开后,苏青禾倚靠在实验室的门上良久都平复不了情绪。她后知后觉开始害怕。她和秦屿生在一起两年,情至浓时曾一起出国旅游,他们亲吻、做爱,她从未厌恶过那些属于她人生的片段。可她变了,到底是因为秦屿生背叛她,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她不愿细想。 搓了搓胳膊上倒立的汗毛,苏青禾走入了夜晚的校园。 大学生,特别是新生,朝气旺盛、如日中天。她路过操场,隔着围栏听到里面传来兴奋的呐喊声,似乎是有人在踢足球比赛。她驻足观望,一双杏眼在球场上每一个男孩的脸上流连。 “在找谁?” 有些笑意的声线,在耳畔轻轻扫过。苏青禾难过起来,她红了眼眶,侧头看她的小弟弟。就好像他是她的情绪开关,她一个人倒还撑得下去,可他偏要出现,他偏要惹得她心乱。 闵上亦对上苏青禾湿润的眸子,心脏被狠狠揪住。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苏青禾的脸,左看右看没发现她受伤:“怎么要哭了?谁欺负我的姐姐?” 信徒(3) “没事,你离得太近了。”苏青禾抬起手,白玉似的指尖散发出微微凉意,轻搭在闵上亦的手腕上。嘴上抱怨他太近,手上却没有推开的动作,口是心非倒是被她拿捏得炉火纯青了。 闵上亦还在低头细细瞧她,不搭话。 苏青禾只好又软下口吻说:“真没事。刚才秦屿生来找我,我叫他不要再来了。” “他去实验室找你?” “嗯。” 闵上亦总算是放开了苏青禾的脸蛋,姐姐圆润饱满的脸颊都快被他捧出印子来。手放下的时候,他顺势握住了苏青禾搭在他腕上的那只左手,牵住了,不放开。 运动场边昏黄的路灯下,身周熙熙攘攘,嘈杂的背景音衬得两人别样的安静。 远远看来,只当是一对在牵手说些亲密话的小情侣。 只是这对假情侣真姐弟之间空气若有似无地沉重起来。 “你真不要秦哥做我姐夫了?” 闵上亦声线比平时低些,苏青禾忍不住回避了他的目光。她点点头:“不要了。再也不想和他有什么瓜葛。所以,我叫他别再来找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你以为我是欲拒还迎才这么说?我没那么无聊。” “他还来找过我。” 冷不丁地冒出来这一句,苏青禾半瞪着眼睛脱口问他:“谁?秦屿生找你?” 闵上亦冷淡地答:“是啊,可能是一直联系不上你,他想托我在大学里见到你的话给你带几句话。” 听着确实像是秦屿生会做的事儿。 苏青禾还不等闵上亦再开口,果断地摇摇头:“知道了,别说,别告诉我,我可不想听。”说罢她无意识地捏了一下闵上亦的掌心,青年修长的手掌将她的手完全覆盖住,对比之下显得她的手软若无骨、冰凉似鱼。她攀附在他的掌中,就好像他是深海漩涡中的定海神针,不论黑暗无光的海水如何吞没她,她总能屹立在那一片虚无的海水中。 闵上亦这会儿才露出松快一些的表情,他只要轻微扯动嘴角,梨涡便会漾出来。 “我本来就没准备告诉你呢。”他眨了眨眼睛,眼睛里颇有些戏谑,“不乐意当别的男人的传声筒。姐姐以后也别给我找姐夫了,好不好?” 苏青禾闻言敲了弟弟的脑壳一下,不置可否。他说话没大没小的,也不知有多少玩笑的成分,可她的情绪却渐渐稳定了下来。 闵上亦吃了一下毛栗子,一点儿也不痛,反而笑嘻嘻地凑上去:“姐姐刚才在找我?以为我在操场上?” “谁找你……我随便看看。” 苏青禾死鸭子嘴硬,这会儿才有些羞愧地抽回手。刚解除婚约的女子,闲话正满天飞着,要是被人看到她和闵上亦拉着手,还不知道别人在背后怎么编排她羞辱她。她转身准备离开,没走两步闵上亦跟上了她。 “好吧,姐姐没找我,那我找姐姐。”闵上亦亦步亦趋走在苏青禾身侧,离她不那么近,也不那么远。 苏青禾步子不停:“找我做什么?” “做爱…!” 第二个字发音才发了一半,闵上亦笑盈盈地对上了苏青禾慌乱的视线,她的手死死捂住了那张吐不出象牙来的狗嘴,生怕这个大逆不道的臭小子又在公众场合说出什么下流话来。 闵上亦掰开苏青禾的手,笑她:“没人听到。” 笑意里藏着宠爱,和数不清的喜欢。 信徒(4) “再说浑话以后在外面别跟怪我装作不认识你!” 小混蛋! 最后叁个字苏青禾在心里恨恨地骂道。 闵上亦不怕她,似笑非笑反问:“不在外面就可以了?那下次去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说,说给姐姐一个人听。你喜欢听,当我不知道呢?” 苏青禾面红耳赤,语气里多少沾了点气急败坏:“我没有。谁说我喜欢听!”她也不管闵上亦还在不在后边跟着,不想再和他多牵扯,省得他又蹦出没羞没臊的话来,自顾自往前走了。 闵上亦长腿一迈,叁两步赶上去:“青禾姐姐等等我。” 还叫青禾姐姐,欲语还休给谁看。苏青禾头也不回,懒得理会。 “姐姐,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回。”苏青禾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拒绝完了才试探地问一句,“你还没成年,你会开车?” 闵上亦指了指校门口的非机动车停放点,一笑,满眼的星辰亮晶晶闪烁着光点:“我骑自行车啊。我想载姐姐回家,好不好?” “……” 苏青禾从小到大当惯了“大小姐”,她自己本身不想端架子,可二十多年来架子已经背在身上背习惯了。秦屿生知道她的家境,向来都是亲自车接车送,从来没问过她“要不要搭脚踏车一起回家啊?”这种蠢问题。 就在她无语凝噎的档口,闵上亦已经解开了自行车锁,把环形锁随手往把手上一挂,拍了拍车后的“雅座” ——铁制车架子。 苏青禾有些气馁。她对上闵上亦那双春风拂柳的明亮眸子,没辙。把屁股挪到车架子上,苏青禾用眼神示意他可以出发了。 闵上亦喜欢看苏青禾懊恼的小表情,喜欢到心里发紧。他飞快地啄了一记苏青禾的发顶,那速度快得像是被滚烫的开水烫到似的,迅疾如闪电。只可惜没来得及好好嗅一嗅姐姐发间的香味。没等苏青禾出声呵斥他,他立马自觉跨上了自行车:“姐姐抱紧我,可别掉下去。” 苏青禾撅了噘嘴,错过了一个骂弟弟的时机,她扼腕! 车轮划破夜风,向着无尽的夜奔去。 苏青禾感受着拂面而来的夏季晚风,只觉得空气都是热烘烘的,那些风丝毫带不来凉爽,反而缠着她的发丝与裙摆,令她包裹在棉麻半身裙下的皮肤挤出汗水来。 她回想起了幼时的某个夏夜,就如同此刻,空气一样的闷热、一样的凝滞。 她在自家别墅二层的露台上,喝着冰镇的果汁却还是热得满头大汗。那天父亲说要邀请好友到家中做客,还特地准备了许多户外烧烤的炊具,那天晚上来的便是有梨涡的大姐姐和刚学会了双脚离地蹦跳的上亦。 那几日“碰巧”母亲出了远门。 上亦刚学会跳,走着路会随时蹦跶一下,像一只坏掉的小弹簧。他开口晚,两岁了还无法说出句子,嫩嘟嘟的嘴唇中来来回回只能蹦出那几个迭词。 大人在高脚桌边举杯,苏青禾窝在一只对幼儿来说过于巨大的藤编躺椅里,将手中冰镇果汁的吸管递到上亦的口中。 “好喝吗?” 她还记得自己问过这句话。 小弟弟还不会答她的问题,只是冲她咧嘴笑。那么小的奶娃娃,梨涡的形状却已经与他的母亲一样甜蜜。 苏青禾从回忆里抬起头,眼前这幢熟悉的小洋楼是她和母亲现在的家。母亲一人负担不起独栋别墅,离开闵家后只能买下如今这幢楼的一间公寓。父亲出资了大部分。也许是作为对发妻的补偿。 “你现在住在哪里?”苏青禾忽然问。 闵上亦一怔,思忖了几秒才答说:“别墅里。” 苏青禾嗯了一声,说出的话像一巴掌同时抽在两个人脸上。 “那本来是我的家。我住了八年,从出生到我八岁为止,那里一直是我的家。” 苏青禾用抽离的情绪陈述事实,就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把闵上亦带到自家楼下,因为她这样做是在背叛母亲。背叛她最无辜的母亲。 “后来你出现了,我和妈妈就失去了原来的家。” 闵上亦神色沉静下来,他生怕苏青禾不信他,一字一句认真地说:“姐姐不喜欢,我就搬出去。今晚就搬。” “我没有要你这么做。” 苏青禾轻轻咬住了下唇,克制住声音的颤抖,她真的没有这么想,那里是她曾经的家,更是闵上亦从小到大成长的地方,她没道理把人从家里赶出去。她更深知自己矛盾,像一股两头被拉伸到极限的丝线,一头是生她养她的母亲,另一头则是她的自我。养育之恩,恩重如山,母亲恨的,她也该学着恨。母亲最恨的是她的父亲,于是她与他断绝亲情。母亲还恨谁?恨狐狸精生的孽种儿子。她自己没能得到一个儿子,狐狸精便母凭子贵取代了她,她怎么可能不恨? 苏青禾也想学着去恨。如果真能恨得起来,她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她盯着闵上亦的脸庞,用柔软的声音祈求他:“你讨厌我吧,你恨我吧,我愿意说很多很多伤害你的话,来换你恨我。” “姐姐……” “分开的时候,你只有叁岁,你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找我?” 你为什么要找我。 你为什么要爱我。 苏青禾无声哽咽。其实她想问的人是自己。为什么我放不下他?为什么我做不到恨他?为什么……我要爱他。 人心真的很怪异。她与他分开十几年了,甫一见面,却在心底最深处清楚明白地知晓——她爱这个人。无法抗拒。无力阻挠。写在血缘里的相互吸引,大约是一种扭曲了的磁极,它伦理崩坏、叁观倒地,可它也同样栩栩如生、摇曳且致命。 “姐姐,我爱你。” 闵上亦紧紧拥住苏青禾,他听到她轻声啜泣,他听她说了那么多话,甚至不用猜测,本能地就了解她到底在问什么。所以他干脆打直球,他心疼姐姐被理智折磨陷入自我拉扯,他只盼着姐姐不如早点像他一样,疯了便罢。 “不能说,你不能说这样的话!不要说,求你。” 苏青禾话语间带上了哭腔。 可是闵上亦不管,他只是一次又一次告诉她:“姐姐,我爱你。你要我说多少次都行,一千次还是叁千次?爱你,姐姐,我爱你,我不可能不爱你,我做不到。” 不对!她不想听这些。 苏青禾伸手回拥对方,手臂绕过他的腰,紧紧地死死地搂住了他的背脊。 她喃喃地说:“……再多说一点。” 闵上亦勾起嘴角,温柔地抚摸苏青禾的长发:“好,我给姐姐说一千次。我爱你,姐姐。我爱你,姐姐。我爱你。姐姐。” 苏青禾的脸贴在闵上亦的胸口,酸涩的眼睛最终没有流出眼泪来。她的天平坏了。于是再没有人能捆住她堕落的翅膀。 她将飞入无底深渊。 那里只有弟弟,和她,他们在一起,便是整个世界。 她用力拉住弟弟的领口,往下一扯。嘴唇相互触碰,她送给他献祭般的吻,决定成为他永远的信徒。 信徒(5) 闵上亦回吻她,唇与唇摩挲着,姐姐的嘴唇比花瓣更娇嫩芳香。他含住苏青禾的下唇,伸出舌尖舔舐,丰润的红唇仿佛在他的舌尖绽放,他越是用力舔,她的唇便愈发充血、泛红。 明明还没怎么交换粘膜,两人分开时却都大喘气。 额头抵住额头,苏青禾轻声笑了。 没有比尊崇自己的欲望更快乐的事。 他们的距离是那么近,苏青禾呵出的鼻息就打在闵上亦脸上,呼吸纠缠延绵,一如彼此的爱意,一往而深。 闵上亦怕自己再不松手,就不愿意放姐姐回家了。他站直了身体,把苏青禾从车架子上扶起来。姐姐比他矮了,现在的他能轻而易举看到她头顶的发旋。他忍不住微微低头去亲那个发旋,姐姐的一切都那么让他爱不释手。 苏青禾摸了摸闵上亦的脸:“我先上去了。不能让妈妈看到你在这里。” 闵上亦点头说好。他看着苏青禾在楼栋的大门边向他摆摆手,示意他快点离开,可他还是目送她上楼了。他看着楼梯间的声控灯从底楼开始亮起来,随着姐姐的脚步,灯光走过二楼,最后停留在叁楼。等到叁楼的声控灯也熄灭了,他才跨上自行车再一次一头扎进了夏夜。 苏青禾和秦屿生闹掰后,共同的朋友圈子只得割裂开来,那些曾经共同的好友,如今只能选一边站。大部分人都默默不语地选择了秦屿生。究竟是因为秦屿生素来八面玲珑,擅长笼络人心,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苏青禾其实并不在意。 人生如流水,她的情感自始至终向前涌动,有的人跟不上她,那便好聚好散,都再正常不过。 只是她未曾想过,季雨燕会那么快就“鹊巢鸠占”。 那日六月天,炎炎烈日,烤得大地万物将要融化。视线所至,像是蒙上了一层热浪做成的纱。 苏青禾在研究生食堂里吹冷气。闵上亦端了两碗糯米绿豆汤过来,一碗摆在苏青禾面前,又递给她一只瓷匙。照理说,新生不该随便到研究生食堂去,可一食堂和二食堂还没有安装大型的空调,天太热的时候,一波一波的大学生就像朝圣似的跑到这里来蹭冷气消暑,校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他们去了。 苏青禾不再掩饰自己和闵上亦的关系。同实验室的前辈慢慢都认识了这位时常在她身侧跑来跑去的小弟弟。明眼人都看出来闵上亦对苏青禾有意,只当他还在热烈追求阶段,倒也替苏青禾感到欣慰。 苏青禾不说破,不否认,不拒绝,好好地饰演一位身经百战不为所动的渣女。 闵上亦偶尔在校园里无人注意的角落亲吻她,或是在没课的时候去实验室陪她做数据,在桌子底下悄悄勾住她的小拇指,不管有没有人看见,苏青禾都不那么在乎了。如果周围的人都以为他和她曾是陌生人,那么现在他们黏在一起模拟恋爱,众人自然也不会骂她道德沦丧不配为人。 最多……骂她是个荡妇,才刚解除婚约没多久就招蜂引蝶、不知检点。 荡妇就荡妇,好歹还在“人”的范畴里。 苏青禾用瓷匙小口小口喝着绿豆汤,冰冰凉凉的,沁入心间。 这会儿是下午一点多,太阳的热力即将攀升至巅峰,所以来蹭冷气的学生尤其多,叁叁两两散布在食堂各处。 一袭白色长裙印入大众的眼帘。 学生们纷纷行注目礼,并不是因为白色长裙有什么稀罕,大抵是因为长裙下那微微隆起的腹部。瞧这肚皮的弧度,来者起码已有四五个月的身孕。 苏青禾一抬头便愣住。 季雨燕脸上戴着一款时下电视广告里最热门的名牌墨镜,一手放在隆起的肚子上,正朝她和闵上亦这边走过来。那身白色连衣裙完全体现不出她原先的穿衣风格,反倒像是从苏青禾现成的衣橱里取走了一件裙子似的,那是苏青禾会穿的衣服式样。 闵上亦略一皱眉,在季雨燕要绕过他去椅子上坐下前,先发制人把她喊住了。 “小雨姐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他笑盈盈地问她,笑得诚恳,挑不出破绽。 季雨燕只得原地停下了,看看闵上亦,又看看苏青禾:“青禾啊,怎么秦屿生的朋友老是围着你转呢。啊对了,我今天来,是来给你送请柬。”正说着,她从手提包里取出了红艳艳的一封请帖,口吻仍是娇滴滴的,叁分娇七分纵让她把握得挺恰当,“你看,我这肚子也起来了,喜事不等人,婚礼也是拉起来就操办,这些天各种准备、安排,忙得我脚不点地的呢。” 苏青禾不语,也不伸手接那红纸张,她只觉得季雨燕那般陌生,就像她从未了解过她。 闵上亦一抬手,截下请柬。他只用余光瞥过,工工整整的“秦”字跃然眼前。他无声冷笑,笑意只泛在嘴角,眼里的光冷冽澄澈、犹如明镜。 “那就提前说一声恭喜了。秦哥双喜临门,怎么他自己不来?” 闵上亦话中带刺,不晓得扎了谁的心。 季雨燕墨镜下的表情瞬间垮下来,又很快调整好。她有意无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左手无名指上钻戒熠熠生辉:“秦屿生工作忙,你也知道。婚礼的事他都交给我弄了,我怎么喜欢怎么来,都依我一个人。你会来吧?青禾。我们那么多年的好姐妹,你要来看我出嫁啊。” 苏青禾抿抿唇,实在笑不出来:“雨燕,我和秦屿生结束了,你要和他在一起我也管不着,我们彼此放过吧。你既然有身孕,就好好养身体,别再多生事了。婚礼我不可能出席的,如果真当我是姐妹,那你现在置我于何地?” 这话说得过于体面了。 闵上亦扬起唇角,意有所指地说:“小雨姐姐,你肚子里的宝宝有多少个月了?肚子好圆,该不会预产期在秋天罢。” “是又怎么样。”季雨燕冷哼。 “当真是这样?可秦哥和青禾姐姐分手,不过是个把月的事情,这孩子来得奇怪。”不就是带崽上位,偏要人摊开来说。这秦屿生和季雨燕搞破鞋看来不是一天两天,也不知道怎么就搞出人命来。还好姐姐跑得快,要不然季雨燕大着肚子逼宫,姐姐被卷进这些脏事里还要吃不少苦头。 看秦屿生缩头乌龟的孬样,说不准真会牺牲苏青禾,成全季雨燕。 “是,我和秦屿生早就在一起了。”季雨燕咬牙,仗着有身孕,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任别人也动不了她,“那又怎么了,秦屿生又没和她苏青禾领证,爱情哪里分先来后到,他就是喜欢我,最后他要娶的人也是我!不是她苏青禾!” “……你也不问问人家稀不稀罕。”闵上亦忍不住要发作,说别的就算了,要说到他姐姐头上,他就不客气了。 眼看着二人剑拔弩张,苏青禾拉了一把闵上亦,让他算了,别计较。 “季雨燕,你别说了,再大声点,让全校都歌颂你们的感情事迹你就高兴了。”苏青禾把请柬从闵上亦手上抽出来,递回给季雨燕,可后者不为所动,她只好扔回她的手提包里,让这张请柬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请柬还给你了,我说过了,我不会出席。你想请人见证你们的爱情,别找我,我无福消受。” “小雨姐姐,就不请你坐下吃绿豆汤了,大着肚子吃太冰的东西不合适。”闵上亦嘴上佯装甜甜地喊一声姐姐,话却半点也不留情面。他说完不再看季雨燕,转回身吃起绿豆汤来。 苏青禾也不看她。来者不善,自动屏蔽。 学生们交头接耳,细碎的议论声与空调冷气一起传送到食堂的角角落落。 季雨燕本来是来给人难堪的,千算万算却没算到无人愿意陪她唱这一出戏,一时间气得手抖。眼看面子里子都要保不住了,她恨恨地留下几句:“好啊,苏青禾,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你可千万别回头哭着求秦屿生。离他远点,我就先谢谢你了。”说完挺着肚子离开了。 苏青禾神色冷淡,她识人不清、交友不慎是她的错,怪不得别人。秦屿生婚前就出轨,她还要感谢他不娶之恩呢。 闵上亦看看苏青禾,在桌下的膝盖亲昵地蹭了蹭姐姐的大腿:“姐姐,今天没有课了,我们出去玩儿。” 至于刚才来了个什么人,直接翻篇略过。 苏青禾放下瓷匙,眉眼弯弯、声音温柔,她轻轻道了声好。 【修罗场真无趣,还是想看姐弟亲亲抱抱举高高 情人(1) 紧赶慢赶到了森林公园,已是傍晚的末梢。晚霞橙中带紫,渲染出旖旎美丽的天空,湖泊深邃、一望无际,它的尽头似乎与晚霞连成了一片,水天一色,皆如霓虹。暴晒了一下午的湖水竟还残留着热度,苏青禾像儿时一样,用手指去撩拨湖面,将落日余晖的倒影搅得稀碎。 这个森林公园正在修整,它被划分了更大的面积,做出更多娱乐性规划,因此被短暂封闭了起来。园区内四处有施工点,气派的园区入口摆着“闭园”的巨幅标识。 苏青禾对这里有记忆,闵上亦却是不记得了。她说想来看看,说来便来了。路途偏远,换了几趟车,因此门口“闭园”的标志没能挡住他俩前进的步伐。 来都来了。 怎么也得进去瞧瞧。 园内悄无人烟,只有植物的声音混合着虫鸣的协奏曲。苏青禾凭借记忆找到了当年父亲带她游玩过的湖泊,那位置更是深入园区腹地,想必当时父亲也煞费苦心挑选了避人耳目的地方来幽会他年少的情人。 “姐姐,你在想什么,说给我听。”闵上亦学苏青禾的样子,把手伸入湖泊下感受了一下水温。 苏青禾深吸一口气,新鲜的、还带着绿意的纯天然氧气填充着她的肺叶,她正在享受这片刻宁静,没来得及回话。 谁知忽然就听到噗通一声,水花溅在她的鼻尖。 闵上亦赤裸着身体,站在湖里抹脸上的水,感叹说:“好凉快。” 苏青禾一时无语,没搞懂大男孩的脑回路。 “怎么想到下去游泳?这湖也不知道深浅,看着清澈,可万一有什么污染……”她还没叨叨完,一双湿漉漉的大手伸过来解她的衣服。 “……” 闵上亦叁下五除二把姐姐剥光。苏青禾没了上衣,奶白色的轻薄胸罩裸露出来,她不算特别瘦的那一类年轻女子,她是圆身,胸脯也丰满,肢体放松时腰间堆起丰腴可爱的一层肉。闵上亦捏了捏她腰上白嫩的皮肤,只想把脸埋进姐姐软乎乎的皮肉中长睡不起。 “站起来一下。” 苏青禾无语归无语,倒也配合,起身任由闵上亦把她的裙子一并褪下去。只穿着一身内衣的苏青禾踢掉凉鞋,被闵上亦拉着手,小心翼翼地踏入湖水中。 湖水微微有些温度,但仍比体温低些,一进水就能感到舒爽的凉意。 苏青禾会游泳。她只会板板正正的蛙泳,反正不用她参加竞技比赛,在野湖里自娱自乐是足够了。闵上亦游得更欢快些。他会仰泳,精瘦的身躯赤条条躺在湖面上,手臂只需时不时轻微在水中划动就能将平躺的姿态保持许久。 绕着湖心打着圈儿游了两回,苏青禾刚歇口气,闵上亦又泼她水。那水泼得哪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样子,劈头盖脸给她泼得找不着北,头发黏住了脸庞和纤细的颈项,性感在她身上显得尤为欲盖弥彰。 苏青禾不服输,扑过去抓他,两人浑身都滑溜溜的,像两尾鱼。 闵上亦捉住自投罗网的苏青禾,撬开她的嘴舌头长驱直入。苏青禾回应他,香喷喷的身体全数倚在闵上亦身上,任由他支撑住她的全部体重。 “姐姐。”闵上亦眼中急速升温的是他的欲望,他吮吸她的舌头,手掌覆上那圆润的乳房,内衣早已湿透,乳尖屹立的形状透过内衣显现出来。他用食指指尖拨动挺立的乳头,隔着布料,去刺激乳头的最中央。那里神经密布,敏感万分,几下剐蹭便让苏青禾呻吟出声。 “嗯……”苏青禾闷哼,止不住喘息。 闵上亦用手指挑开胸罩,乳头一下跳出来,那么小巧深红的果实,像是在邀请他一亲芳泽。他倾身叼住乳珠,引得苏青禾浑身一震。 “啊…轻点。” 闵上亦用舌尖去刺激乳头,或者干脆含住它用舌头将它全部包裹在口中。 “嗯……” 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手掌贴着沙漏似的腰线一路往下,从内裤的边缘钻了进去,里面竟比外面更湿。湖水只是清凌凌的湿,苏青禾的内裤里却是黏答答的湿,闵上亦抽回手来,手指一捏,爱液在他指尖拉出透明的丝线来。 “姐姐怎么这么湿?”他坏笑。 苏青禾经不起语言调戏,这就已经羞得想把头扎进水里去了,没想到闵上亦非但没有就此放过她,还把濡湿的手指放进了嘴里。他一边将指尖的透明液体尽数吃掉,一边耐住性子欣赏姐姐越来越红的耳朵。 苏青禾哆嗦着嗔他:“你……你别吃呀。好脏的。” 闵上亦不理,干脆把她的内裤全扯下去。他俩落脚的地点在靠近湖畔的地方,这里水不深,高度大概和苏青禾的膝盖齐平,内裤那点可怜的布料被闵上亦褪到膝间后,最隐秘的部分便一览无遗。他不等姐姐再说可爱的话,身子一矮,单膝跪湖里去了。 “呀!”苏青禾惊呼,下意识地抬手把自己的声音捂死在掌中。 闵上亦在舔她。 他的舌头毫不留情地溜进她的秘处,在入口处来来回回地摩挲舔弄。阴道口期待地一张一合,被他瞄了个准,舌尖直接插了进去。 “嗯…!不要,脏……” 闵上亦短暂地停下动作安抚她:“不脏,我喜欢姐姐的味道,很甜很色情的味道…姐姐,别想其他事,只要感受我就好。” “就算你这么说……啊,嗯……” 苏青禾说不了话。 闵上亦的舌头整个塞进她的小穴中,舌头明明那么柔软,可进进出出的存在感却丝毫不低,被侵入的羞耻感让她欲生又欲死。 情人(2) 闵上亦把舌尖曲起来,用力去钩小穴里的皱褶,像是要把褶子都舔平。他的舌尖扫过一块略微突起的软肉,刚一触碰,苏青禾便尖叫出声。 “不行,不要!别那么用力!”苏青禾忍不住捂住嘴,她觉得自己叫得好大声,好不要脸,可那种酥麻的快感在她的腰肢不断累积、攀升,到底要攀至哪里?她想象不到,控制不住。 闵上亦知道这里是姐姐舒服的点,单手扣住苏青禾的胯不让她挣扎,将湿濡的花心更深地送进自己嘴里,舌尖不要命地往那块软肉上顶了几十下,每顶一下都伴随着苏青禾痛苦又快乐的高声呻吟。 苏青禾无意识地把手指伸进闵上亦的发间,不管不顾地揪住了一簇头发,她觉得小腹好热好热,子宫深处像是长出了一个小太阳似的,灼烧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啊!啊……不要,不要!快放开!” 苏青禾浑身颤抖,她觉得有什么要来了,连带着膀胱都酸胀不已,生怕自己会失禁的羞耻感混杂着甜腻的情欲,她大口喘息,却又忽然像濒死的鱼一样停住了呼吸,随之而来的是阴道剧烈的收缩,一股清泉从花心喷射出去,闵上亦的舌头堵不住,被洒了一头一脸。隔了好几秒,苏青禾才记得要继续呼吸。她深陷在高潮的余韵中,眼前一阵阵涟漪,生理泪水快要夺眶而出。 闵上亦随手擦了擦脸上的液体,站起身和姐姐接吻。 苏青禾不想吃自己的爱液,嘴巴抿得紧紧的,任由闵上亦舔弄她的嘴唇。 “姐姐,你看起来好舒服,都喷出来了。” 苏青禾脸皮都没了,眼角泛着红,气得锤了闵上亦几下:“都说不要了,你不肯放开,我……我才……我以前都没有这样过的……”她越说越小声,最后几个字都成了气音,可闵上亦听到了。 姐姐到底是哪里来的妖精啊。 他的阴茎本就涨得发痛,听到苏青禾这样酥酥软软的娇嗔,瞬时又变大了一圈。 “姐姐转过去,让我蹭蹭好不好?” 闵上亦说着把苏青禾调了个身,扣着她的胸脯和细腰,将她的后背紧紧压入怀中,硬邦邦的凶器直接溜进了苏青禾的腿缝中前前后后摩擦起来。苏青禾双腿之间早就泥泞不堪,仿佛抹满了天然的润滑剂,丝滑弹润的大腿夹住了闵上亦,让他舒服得叹出声来。 “姐姐,啊,你夹得我好舒服…再夹紧一点。” 苏青禾整个人被锁住动不了,被动地承受着毫不留情的火热摩擦,硬得发烫的阴茎不停擦过她已经勃起的小豆豆,她的腰不知不觉跟着扭了起来,迎合着撞击,每一下都顶在她最舒服的角度。她咬着嘴唇断断续续地呻吟,刚刚高潮过的身体敏感得像坏掉的水龙头,蜜汁源源不断涌出她的花穴,让她爽得头皮发麻。她的身体绵软,像一页浮萍,她只能把全身的重量都依靠在闵上亦身上。 闵上亦加快了摩擦的力度,动作幅度大开大合,整根东西往后抽,又整根往前顶,茎身埋进苏青禾的阴户中,柔软的阴囊甚至撞击出了啪啪的声响。 这样,这样好像真的在做爱一样…… 苏青禾头脑不清醒地想着。 她下面的小嘴完全张开,像一只饿了好几天的鲤鱼大张着嗷嗷待哺的嘴,每次龟头擦过,那张耐不住寂寞的小嘴都企图吸住龟头,黏黏糊糊地与龟头纠缠接吻。 闵上亦被吸得食髓知味,他轻轻叼住苏青禾的耳垂,边含边舔:“姐姐,你吸得我快要出来了……你舒服吗?” 苏青禾呜呜咽咽地不肯说话。 “姐姐怎么不理我?不理我我可要进去了。” 说着闵上亦扶着自己的阴茎往大开的花心入口处顶了顶,太过湿滑了,几乎不需要用力,花心就贪婪地吸紧了龟头不让他离开。浅浅顶了几下,龟头直接插进去了叁分之一。 “嗯,不要……” “那你说,舒服吗?姐姐?你说出来,今天我就放过你。”闵上亦把龟头抵在入口处打着圈研磨,太舒服了,他真的好想直接插进去,就这样一插到底插到姐姐的宫颈最深处…… 苏青禾声音带着哭腔,阴道口被一碾一碾刺激着,弄得她双腿一阵阵发软,加上刚才阴蒂一直被抵着摩擦,在又一次被碾压后,快感突然极速在身体内侧爆开,她放声哭叫着高潮,花心紧紧收缩,阴道肌肉止不住地痉挛,一口一口嘬着闵上亦插进去的一部分龟头。 闵上亦闷哼一声,被咬得要缴械,他用尽最后的自制力把龟头拔了出来,紧接着一股股白色的精液射出来,尽数射在苏青禾的丰满的臀上。射完后的阴茎仍在勃动着,贴住苏青禾的腰窝一跳一动似是活物。 双双高潮的二人紧紧依偎着喘息。苏青禾靠在闵上亦的胸膛上,只觉得自己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她从未经历过如此高昂的连续高潮,也从不曾了解自己在性事中会如此沉溺于快感。她吃力地向后抬手,反手摸着弟弟的脸庞,轻声答他:“舒服的……我也很舒服。” 闵上亦将她抱紧,嘴唇埋在姐姐香汗淋漓的颈间。 “姐姐,我好爱你。” 苏青禾陷入沉默,在心里回应他:我也爱你。我最亲爱的小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