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后我成了六宫之主》 第一章 摄政王凯旋 初春,白雪消融,柳条抽了嫩芽,沉寂了一个冬日的花儿也渐渐地绽放开来。 小皇帝已年满十六,正是要选后妃之时。皇太后便借着春光正好赏花之名,邀请了洛阳城中各适龄千金前来华清宫参加赏花宴。 想从中挑选出合适的贵女,内定为嫔妃。 前来参加的贵女们都心知肚明今日赏花宴是为了给陛下选秀做准备,也皆好生打扮了一番。 是以华清宫之中可谓是万花齐放。 众女子中最为耀眼的还数皇太后身边的容貌绝世的女子。 宣国公府唯一的嫡女,当今太后的亲侄女苏静言穿着一袭时下最新的云锦,惊艳四座。 一寸云锦一寸金,云锦向来是皇家所用,极少数的勋贵才能得宫中赏赐下来的云锦,而苏静言却总能率先穿上最新的云锦衣裙。 “苏静言怎得也在此?今日赏花宴不是为陛下选妃的吗?她不是已经出嫁了吗?怎得也来了?” “她出嫁当日,新郎可没有迎她进门就去了战场,也不知她算是未出嫁还算是已出嫁呢?” 三三两两的贵女聚在一起谈天,说到这里,众人都免不了地轻笑出声。 三年前,皇太后给苏静言与大棠有名的杀神摄政王萧廷赐婚,那时洛阳人人羡艳苏静言。 可成亲当日,苏静言在闺房之中苦等一日,直到夜里都等不来新郎。 直到黄昏时,才知萧廷抛下新娘前去边关打西凉去了。 战事再紧急也不至于连个迎亲的功夫都没有,苏静言一时间也成了勋贵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即便算苏静言是未婚,今日赏花宴是替陛下选秀,苏静言有婚约在身也轮不到她进宫为妃吧?” 另一个贵女道:“今日虽说是给陛下选妃的,总也不能如此明显,还是会请些已有婚约的女子前来一道赏花的。 再说苏静言乃是皇太后娘家唯一的侄女,今日这等大事,宣国公府岂会不插手?” 大棠人人皆知,当今陛下并非皇太后亲生,而陛下也只是宣国公府与太后所拥立的傀儡皇帝而已。 陛下日后的后宫嫔妃人选,宣国公府岂能不在意? 礼部侍郎之女李艳拿起帕子掩唇轻笑道:“说起来这苏静言也真可怜,她与摄政王婚事到底是成还是不成呢? 她可快要十九了呢,摄政王新婚之日都不曾迎娶她,这婚约可还算数?” 李艳对面的姑娘朝她挤眉弄眼,李艳却丝毫不闻地继续嘲讽道:“摄政王再不回来,这苏静言怕是要成为苏家老姑婆了。 满洛阳哪里还有年满十九还待字闺中的姑娘?也就她苏静言独一份了。” 苏静言走到李艳跟前,凤眸一挑凉声道:“李侍郎好教养。” 李艳见到苏静言过来,吓得一阵瑟瑟,苏静言乃是宣国公夫妇唯一的嫡女,从小就是受尽宠爱,在洛阳向来是无人敢惹的。 李艳也只敢在背后笑话她,哪敢当面笑话。 李艳忙行礼道:“苏,苏姑娘。” 苏静言对着身后的婢女道:“迎春,送李姑娘回府,将她方才所说之话一五一十地告知李侍郎。” 李艳听到这里,涂了厚厚水粉的小脸越发得惨白。 许是恐惧到了极点,李艳便生出了几分大胆道:“苏静言,今日我是受太后所邀前来赏花的,你凭什么让我回府?” 苏静言看了眼自个儿新涂的丹寇之上有一灰尘,略一蹙眉道:“莫非你想要我将你方才所言,告知太后?” 李艳心下更是慌张了,太后是苏静言的亲姑母,她方才所言若是被太后知晓,太后岂能饶过她? 怕是还会连累父亲,李艳便只能愤愤然地离去。 一旁永平侯府嫡女走到苏静言跟前,见她双眉微蹙道:“你与那等子人见什么气?” 苏静言伸出自己的白嫩的玉指给梁岁柔看,闷闷道:“哪是为她置气?我今儿个方涂好的指甲就染了灰尘,心烦。” 梁岁柔轻轻一笑,苏静言自幼是被宠着的,浑身上下无一不精致:“这不仔细瞧也瞧不出来什么来,你可别忘记了,今日姨父是来叫你做什么的?” 苏静言自是知晓是来给小皇帝挑皇后的,小皇帝登基时才十一岁,一眨眼,都十六了,也是该娶皇后了。 如今朝堂之上风云诡谲,皇帝大婚后便要逐渐亲政,是以皇后人选乃是重中之重,不容有失。 就在此时,一内侍急匆匆地进来对着皇太后下跪道:“恭喜太后,边关大捷,摄政王打退了西凉,西凉投降愿为大棠之属国。摄政王不日就会返回洛阳。” 在场众千金都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三年前曾经要嫁给摄政王的苏静言。 摄政王真不愧杀神的称号,竟然能让西凉成了大棠属国,功不可没。 一时间,众人都羡慕极了与摄政王有婚约的苏静言。 摄政王萧廷容貌俊朗无比,如今也不过二十六,重要的是他不近女色,至今后院之中还无任何通房侍妾。 梁岁柔握着苏静言的手,真心替苏静言开心道:“静言,你终于不用再等了。” 苏静言还是再用手帕轻轻擦拭着指甲上的灰尘,擦不净的灰尘,令她心中没来由的烦躁不安。 摄政王大胜回朝,还让西凉愿意附属大棠,可是要比赏花宴要紧得多。 是以这次赏花宴也就匆匆落下帷幕。 太后便带着苏静言去了宣政殿。 小皇帝未曾大婚还未亲政,当年先皇驾崩前,命宣国公,林相爷,胡太傅同为辅政大臣,命先皇之幼弟萧廷为摄政王。 是以宣政殿之中,宣国公,林相爷,胡太傅三人已在了。 苏静言随着太后入内,却不见小皇帝,问着宣国公道:“爹爹,小皇帝人呢?” 宣国公瞪了一眼苏静言,双手抱拳恭敬道:“那是陛下,你可不能再一口一个小皇帝了,陛下已经长大了。” 苏静言已经三年没来参加宫宴了,并不是怕人说三道四,就是旁人的眼神让她看着心烦,因此也是三年不见小皇帝了。 “陛下到!” 随着太监的吟唱声响起,苏静言随着众人一道下跪。 萧翊入内对着皇太后行礼道:“母后。” 皇太后笑着对萧翊道:“快起。” 萧翊略带着少年沙哑的声音对着下跪众人道:“都起来吧。” 苏静言在太后身边一起身,发现三年前还差自个儿一大截的小皇帝,如今比自个儿要高出大半个头了。 自家父亲与胡太傅都算是男儿之中算高的,可小皇帝竟比他们二人还要高出小半个头。 苏静言小声喃喃道:“还真不是小皇帝了。” 萧翊微凉的目光轻轻扫向苏静言。 苏静言抬眸望着萧翊,见着他的容颜更是一惊,萧廷与先皇都是美男子,不曾想萧翊比起先皇与摄政王而言丝毫不差,反而比他们二人还要出色几分。 也难怪今日赏花宴中,这些贵女们都花费着心思打扮了。 若不打扮,怕是远远不及小皇帝的容貌来得美。 萧翊的目光紧紧只是一瞬,便坐在龙椅上道:“皇叔为我大棠立下汗马功劳,迎皇叔与大军凯旋之礼得隆重方是。” 宣国公道:“臣觉得陛下可去洛阳城门口亲迎摄政王,犒赏三军。” 萧翊应道:“好。” 皇太后在一旁道:“摄政王回洛阳那日,静言也去相迎吧。” 苏静言福身应是。 ------题外话------ cp是小皇帝,和女主是无血缘的。 身心1v1。 前未婚夫是追妻追到火葬场都追不到的那种。 求收藏,求评论哈~ 第二章 退婚 苏静言从宫中回到宣国公府,一路上,苏静言没少听丫鬟窃窃私语地议论摄政王回来一事。 宣国公府上下皆是充满着喜气。 苏静言去了自家母亲的屋内。 见着苏静言进来,苏夫人脸上也满是堆砌着笑意道:“我的儿,你总算是熬出头了,娘听说萧廷大破西凉,不日就会回洛阳了,你到时出嫁成为摄政王妃必定会风头无两。” 苏静言没有任何小女儿家的娇羞,反倒是担忧道:“如今萧廷大破西凉,手握重兵,愿不愿意娶女儿还说不定呢。” 三年前,太后将苏静言赐婚给萧廷有两个原因,一来是萧廷的确是人中龙凤,男儿间的翘楚。 太后无亲生子女,对苏静言这位小侄女极为疼爱,从小就想要小侄女嫁大棠朝最有权势之男子。 二来就是怕萧廷会有反心,三年前小皇帝年幼,萧廷在洛阳城之中风光无两,太后不得不想出联姻此法来让牵制住萧廷。 苏静言当时答应嫁给萧廷,也正是因为这两个原因。 但萧廷当初可是因懿旨被迫答应成亲的,他如今打下西凉,在百姓心中威望极高,岂还能甘愿娶宣国公府的女儿? 苏夫人握着苏静言的手道:“由不得他不愿意娶,你等了他三年,这女子最美好的光景你都用来等他了,他岂能负你?况且有赐婚圣旨在,他岂敢抗旨不尊?” 苏夫人打量了一下苏景言的容颜道:“再说了,我家姑娘长得如此好看,萧廷若是见你一面,岂会不愿娶你?” 苏静言被苏夫人夸得有些害羞:“娘,若是女儿能够一辈子不嫁人,就留在你与爹爹的身边就好了。” 苏夫人道:“娘也希望你能留在娘的身边一辈子,可惜爹娘已经好了,也陪不了你几年了。” 苏家五代之中男儿不少,但就出了苏太后与苏静言两个女儿。 当年苏夫人有孕时因年纪大了本是不想留的,可太医查脉说是女儿,苏夫人才不怕被人笑话老蚌生珠生下了苏静言。 苏夫人如今最担忧的就是自个儿年纪已经老了,但是女儿还未曾成家。 若女儿能够嫁给萧廷,这后半辈子的荣耀也有了,她也能安心了。 …… 二月底,春寒料峭,昨夜下了一场春雨,让人不得不将已经收在箱笼之中的冬衣翻出来套上。 到了晨间太阳出来放了晴,帝王协同百官的仪仗浩浩荡荡地从皇宫出发,前往洛阳城门处迎接凯旋的大军。 在轿子之中的苏静言打着呵欠,任由一旁的丫鬟迎春给她化着妆容。 迎春替苏静言轻扫蛾眉道:“小姐,您今日这么一打扮,必会让摄政王移不开眼的。” 苏静言略带了一抹羞意,三年不见萧廷,也不知他容颜如何了? 迎春小声道:“三年前摄政王就是俊朗如谪仙,乃是洛阳城中千金的梦中佳婿。这三年内好些人笑话小姐您,如今摄政王回来了,看他们谁还敢来笑话您?” 苏静言听到外边传来的马蹄声,她掀开帘子便见到了坐在一头棕色大马之上的萧廷。 萧廷穿着银色盔甲,双眸如蕴含着寒冰颇为凌厉,比起三年前的容貌而言更显肃杀之气,可谓是当之无愧的杀神。 小皇帝从辇车内出来,萧廷便翻身下马,朝着小皇帝下跪道:“臣参见陛下。” 萧翊并没有让萧廷真得跪下,双手扶着萧廷起来道:“这三年征战辛苦皇叔了,皇叔当年在新婚之日前往沙场御敌,大棠有皇叔此等英豪,实乃我朝之大幸。” 萧廷起身道,“保卫大棠,乃是本王之本分。” 两人在一道叔侄之情颇为感天动地。 苏静言下了轿子,走到萧廷跟前福身行礼道:“见过摄政王。” 萧廷见着跟前女子的容貌,略为一惊,他从不近女色,却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苏静言的绝世容貌,“姑娘是?” 苏静言紧紧绞着帕子,她这三年因为萧廷成亲那日走了,受尽嘲讽,连宴会都很少去。而萧廷竟然都不认识! 苏静言道:“我就是……” 还不等苏静言自报家门,只见大军队伍之中的一处碧绿色的马车之中,出来一个穿着青绿色襦裙的美人。 美人盈盈地走到萧廷身边柔弱小声道:“王爷,这些人是?” 萧廷握着美人的手,柔声安慰道:“你不必害怕,这些人都是来迎接我们的,这位是陛下。” 安慰好美人后,萧廷又对着萧翊道:“陛下,青黛是边境小镇之女,礼数若有不周到之处,还请陛下见谅。” 青黛见着跟前穿着明黄色衣裳的陛下,用着极不标准的姿势行礼道:“民女青黛见过陛下。” 萧翊道:“起来吧。” 萧廷看了一眼一旁的宣国公,道:“陛下,臣在西凉时差点丧命,多亏青黛姑娘救本王一命。让本王幸免于难,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臣求陛下赐封青黛为本王的正妃。” 苏静言听到萧廷之语,浑身一凛,手指冰凉,她等了萧廷三年,整整三年。 如今萧廷要替别的女子寻求正妃之位,那她苏静言算是什么?她这三年算什么? 苏静言本以为萧廷或许为了不想与苏家联姻会不娶自己,可萧廷竟然带了一个女人过来恶心自个儿! 宣国公也气恼道:“王爷,你莫要忘记了三年前太后娘娘的赐婚,你与小女已有婚约在身!” 萧廷道:“陛下,臣此生非青黛不娶,臣宁可抗旨也要娶青黛为妻,陛下若要治罪于臣,臣甘愿受罚。” 青黛在一旁道:“王爷,你不必为我做到如此的,我甘愿做小为妾的,您……” 萧廷望着青黛缓缓道:“我怎能舍得让你为妾呢?今生今世我必定娶你为妻。” 青黛美貌的脸庞上带着盈盈的笑意,“若王爷不嫌弃,上穷碧落下黄泉,青黛都会追随殿下的。” 苏静言看着他们两人郎情妾意,愤然至极。 一旁的太后道:“王爷对青黛姑娘之情深令人动容,婚姻结的是两姓之好,既然王爷要娶青黛姑娘心意已决,哀家便收回赐婚旨意,封这位青黛姑娘为摄政王妃。” 萧廷命人将一块玉佩还给了宣国公道:“今日起,我萧廷与苏静言退婚,男婚女嫁再无纠葛。” 宣国公紧紧地握着玉佩,“好,退婚!” 苏静言解下了腰间挂着的玉佩,朝着萧廷的脸上扔过去,玉佩直直打中了萧廷的侧脸,这一幕惊了众人! 人人皆知苏静言是被苏家宠着的,却不曾想她竟然如此大胆,竟敢将玉佩朝着萧廷的脸上砸去! 苏静言的眼中尽是恨意道:“三年!整整三年,大婚之日没了新郎,因着王爷是去沙场御敌,我敬重王爷,是以半句怨言都没有。我在家中恪守婚约,甚少出门。 王爷既然要娶别的女子为王妃,三年,近千日的时光,何不写封信回来说要退婚?要我浪费三年光阴在洛阳苦等王爷回来? 我苏静言恪守婚约仁至义尽,而你还是堂堂大棠摄政王,我呸,你就是不仁不义不忠不信守诺言的无耻之徒!” “静言!”宣国公在一旁道,“不得无理!” 第三章 朕不小了 苏静言被宣国公一呵斥,便转身进了轿子中。 萧廷被玉佩打过的脸上有着些火辣辣的疼痛,他望着苏静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不曾想苏家的女儿竟是如此貌美。 “皇叔,朕在宫中为你设宴接风洗尘,先回宫中去吧。” 萧廷听到萧翊的话,收回了对苏静言的眼神,随着萧翊去了宫中。 苏静言在回去的轿子上,双手紧握,凤眸之中尽是怒意,她苏静言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萧廷竟让她受这般奇耻大辱!这三年的等待,敌不过一个边境民女! 丫鬟迎春上前安慰道:“小姐,你方才骂得对,那萧廷就是一个无耻之徒,您别伤心,这世间好男儿还有千千万呢。” 苏静言并不伤心,对她而言气愤远比伤心来得多。 若是萧廷当初就抗旨不愿娶她,自己也不必平白无故地耽搁了三年婚事。 苏静言回到家中后,大嫂便匆匆过来道:“静言,你可回来了,娘亲听到你被退婚一事,气急攻心晕厥了过去。” 苏静言满是担忧快步去了苏夫人的房中,御医已为苏夫人扎了针,开了药方。 苏静言走到苏夫人病榻前,担忧道:“娘,何必为了萧廷那无耻之徒气坏了身子呢?” 苏夫人见着自个儿可怜的女儿落泪道:“早知如此,当年太后要把你赐给摄政王时,我与你爹爹就不该答应的。萧廷足足耽搁了你三年,你日后的婚事该如何是好呐!” 苏夫人心中满是担忧,一般大棠女子都在十三四岁就定下了亲事,十五六岁时皆成亲了。 有些勋贵人家疼爱女儿,会多留女儿几年,但一般也是十八就出嫁了的。 如今女儿已是十九岁了,同龄的勋贵人家的公子哥儿早就成亲了,未曾成亲的,大抵也都是定下了婚事的。 零星几个未定下婚事的,或多或少也都是有不足之处的。 苏夫人想到此处,不禁悲从中来,“我可怜的静言呐。” 苏静言宽慰着苏夫人道:“娘,与萧廷退婚也是一桩好事,女儿定能找到比萧廷更好的夫君。您别担心了,大不了女儿不嫁一辈子留在苏家,大哥二哥三哥他们也总不至于不让我住在家中。” 苏夫人听女儿如此说,更是心酸得很,“女儿,你放心,娘一定会给你找个好夫婿的。” “夫人。”宣国公打开门帘入内。 苏静言见到宣国公便行礼道:“爹爹,您怎得不去宫中吃庆功宴就回来了呢?” 宣国公道:“我听闻你娘气急晕厥,心中担忧,便也就先归来了。夫人,你无事吧?” 苏夫人叹气道:“我无大碍,国公爷,我们家静言可如何是好?” 宣国公道:“天下男儿也不止他萧廷一人!我们家静言如此出色,何愁找不到夫君呢?你莫要太过焦急了。” 苏静言见年迈的爹娘因此而发愁,对萧廷的恨意越发得多了几分。 不管什么原因,他萧廷若真不愿娶自个儿,三年前就该退婚,而不是蹉跎她三年的青春! 萧廷着实是可恨至极,可偏偏他是摄政王,自己还报复不得。 当年先皇驾崩前,恐太后与宣国公府将小皇帝当做傀儡,颠覆萧家皇权,便在临死前给了幼弟萧廷三十万兵马与摄政王之位,以此来提防他们苏家。 陛下亲政前,连宣国公府都动不得摄政王。 苏静言看着母亲午歇下了,她刚从母亲房中出来,宫中就来人请她入宫。 苏静言径直去了太后所在的宁寿宫里。 太后见到苏静言满是愧疚道:“阿言,是哀家对不起你呐,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将你赐婚给萧廷。” 苏静言道:“这不干姑姑的事,那时姑姑也不知萧廷竟这般不是东西。” 太后望着自家侄女,容貌气质皆比萧廷非卿不娶的青黛要好上不止十分。 萧廷当真是瞎了眼了,才会与苏静言退婚,选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为王妃。 “萧廷所为着实令人气愤,只是阿言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太后唉叹了一口气,“婚事还是要提上议程来了。” 苏静言劝慰着太后道:“姑母,您也不必替我烦忧,我本就不急着嫁人,若到时实在是寻不到什么好夫婿,我就效仿常德公主养面首好了。” 太后被苏静言的惊世骇俗之言给惊道了:“这可不能乱说的,哪里有要颜面的勋贵千金养面首的?” 苏静言笑着道:“姑母,成亲也没有什么好的?天下男子又有几人可靠的,与其再遇到萧廷那样的混蛋,倒不如养面首来的清净。” 太后道:“阿言,你放心,姑母定然不会让你再被旁人笑话的。哀家定要要给你找个更好男子做你的夫君,养面首之事也就别再提起了。” 苏静言一笑应道:“好,姑姑,您也别太担忧了,好好午歇,我先告辞了。” 苏静言离了宁寿宫,见着御花园之中不少花儿都绽放了,便也在御花园之中赏着花。 萧廷刚在宫宴上饮多了酒,正在花园之中散酒,突然间鼻子一痒,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一旁的青黛递上了自己的手帕道:“殿下,虽已快到三月了,可这倒春寒也是极冷的,您当多穿些衣裳才是。” 萧廷嫌弃得看了一眼青黛递上前来的手帕,毫无方才在人前的那般柔情蜜意。 萧廷见着远处桃花树下的女子,脚步一顿。 苏静言的清冷之声随着风而来:“萧廷那个混账东西,害的爹娘姑母为我担忧不已,他最好祈求自个儿永远别犯在我手中,否则我必定要扒他皮抽他筋才解恨!” 迎春拉了拉苏静言的袖子,“小姐,您看那边……” 苏静言抬眸过去,见着萧廷与他身边的青衣美人就移开了眼睛,像是多看一眼就要呕出来一般。 萧廷这是第二次见到苏静言,见着她清冷的眸光,耳边又响起了她方才的话,宣国公府教养出来的姑娘果真是大口气。 来日,谁犯在谁手里还不一定呢! 迎春小声地对着苏静言道:“小姐,摄政王一直盯着您瞧呢。” 苏静言轻哼一声道:“好好的春日景色,都被他给破坏了。” 说罢,苏静言就朝着海棠宫而去,刚入海棠宫她就迎面撞上了一堵肉墙,一旁的太监圆公公连扶住了人,“陛下?” 苏静言才知方才撞上的是小皇帝,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见着被自己撞得踉跄了几步的小皇帝,忙问道:“小皇帝,你没事吧?” 小皇帝的身子骨也太虚了吧?自个儿这么一撞他就站不稳了,得告诉太后,给小皇帝多补补了。 萧翊拧眉,白嫩的少年脸颊上透露着一丝丝的倔强,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沙哑还有醉意道:“朕不小了!” 第四章 选婿 淡淡的龙涎香混着酒味传入苏静言的鼻尖,她道:“你除了长高了些,哪里就不小了?小孩子家家得怎能喝酒呢?怎还喝得如此之醉?” 萧翊半醉间道:“朕哪里都不小,也没醉。” 苏静言道:“都醉得说胡话了,还说没醉呢!” 圆公公对着苏静言道:“苏姑娘,方才陛下为了犒赏边关将士,对他们的敬酒来者不拒,是以醉得厉害。 陛下怕太后会担忧唠叨,不敢带着其他宫人,偷偷让奴带着他来海棠宫中暂歇的。劳烦苏姑娘帮忙照顾一下陛下,奴去给陛下拿解酒汤去。” 苏静言道:“早知太后要担心苛责,何必还将自己喝得这么醉呢?我照顾他,你去拿解酒药去吧。” 圆公公连连道谢,“多谢苏姑娘。” 苏静言让迎春去扶着萧翊,可还不等迎春碰到萧翊,就被萧翊给躲开了,萧翊指着苏静言道:“朕要你来扶我。” 苏静言上前去扶住了萧翊,萧翊到底还是一个小孩子,头一次醉酒定然难受,自己也就不与他一般计较了。 苏静言扶着萧翊到了海棠宫之中的寝殿里,将萧翊扶到贵妃榻上歇着,萧翊几乎是沾榻就闭眸了。 苏静言看了一眼萧翊闭眸后的睡颜,想着自己与父亲兄长商议过的皇后人选,想来得改一改了。 毕竟萧翊连睡着了都长得如此好看,皇后的容貌也不能是小家碧玉的长相,怎么也得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才得以配萧翊。 这般一想,本就为难的皇后人选越发得难了。 迎春在一旁大胆地对着苏静言道:“小姐,没想到小皇帝长大了这么好看,小时候脸黑黑的,脏兮兮的,这会儿竟然如此白净了。” 苏静言点点头道:“若是他不是皇帝的话,这张脸在洛阳恐怕会被众郡主公主抢着当面首呢。日后我的面首若能有他的容颜就好了。” 迎春震惊道:“小姐,您当真要养面首吗?” 苏静言道:“以我如今的年纪要找门当户对的夫君谈何容易?找个家世不如我的夫君,倒不如养面首,起码男子的容颜还能按照我的心意来。” 苏静言这些年的积蓄颇丰厚,也不愁养不起面首。 圆公公端着解酒汤进来后,苏静言便与迎春离开了海棠宫。 两人方出宫门,在榻上小憩的萧翊便睁开了眼眸,他虽有着醉意,但神志尚有些清醒。人人都说宣国公将他当做傀儡,但萧翊是明白宣国公的忠心的。 不过,苏静言可不一定,她可真是胆大得很,连将他当做面首之言都能说得出来。 呵,纵使他不是皇帝,也绝对不会给苏静言当面首的! …… 苏静言自己不担忧婚事,但她爹娘倒是焦急得很。 苏静言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告知爹娘自己不嫁人养面首,爹娘定会以为她是被摄政王给刺激得疯癫了。 宣国公夫妇近日来,将洛阳城之中的王孙贵族公府侯门家中与苏静言年纪相仿的未婚的儿郎,细细筛选了一遍,没有一个满意的。 苏静言前去寿德堂给母亲请安之时,就见苏夫人跟前满是画像。 苏夫人笑着对苏静言道:“阿言,你来得正好,这是洛阳城中公府侯门家中日后有爵位的未婚儿郎的画像。” 苏夫人让一旁的婢女将画卷打开,苏静言见着跟前的男子容貌算不得极为俊朗,却也不差,在人群中也算是容貌清秀了。 此人苏静言认识,小皇帝的伴读,胡太傅的孙子。 苏静言道:“娘,他不是与流儿一般大的年纪吗?刚满十七吗?” 流儿是苏静言的亲侄儿,说是侄儿,不过也就比她小了两岁而已。但也因自家侄儿的原因,苏静言看那些比自己小两三岁的人都跟小孩子似的。 苏夫人道:“女大二,金满罐,就大了两岁而已,又有什么要紧的。年纪与你相仿的比你年岁大的剩下来的儿郎要不是歪瓜裂枣,要不就是丧妻的,还有就是次出庶出的。 虽说咱们家也不是看重嫡庶的轻狂人,但是次子庶子无爵位可继承,太委屈你了。胡太傅的孙儿日后是陛下身边的伴读,前途无量。” 苏静言道:“娘,他年纪实在太小了。” “两岁而已,哪算是小了,我本还嫌弃那混账年纪大呢。” 苏静言知晓娘亲口中的混账是萧廷,她道:“娘,就算我愿意嫁给一个小孩子,胡家那小孩儿也不愿娶一个年纪比他要大的媳妇吧?” 苏夫人道:“明日不就是寒食节吗,流儿明日会请这些画像中的人到我们在城外的庄子里效仿前人曲水流觞。 除了胡少爷之外你也可见见旁人,若是找到了喜欢的男子,就找你姑母赐婚就是了,有太后在,不必怕他们不答应娶你。” 苏静言翻阅了几张画像,无一例外都是年纪比她小的。之中有个更离谱,靖王家的小郡王,才十五岁吧? “娘,这位小郡王是十四还是十五岁来着?这年纪也未免太小了吧?” 苏夫人笑道:“也就差了四岁而已,何况他长得是这些画像之中最好看的。” 苏静言忙拒绝道:“小郡王不行,若是嫁到靖王府中去,我还要叫萧廷一声皇叔,还要给他行礼。” 苏夫人细想了想,也觉得苏静言说得有理:“那他就算了吧。” 寒食节,宜踏青,一大早就有不少香车宝马出了城门口前往五泉山。 五泉山因山上有五大温泉池而得名,这最大的温泉池乃是皇室所有为皇家温泉山庄,第二大的温泉池便是由宣国公府所有,是宣国公府祖上传下来的。 宣国公府上祖籍会稽,就在此处造了一处江南园林,园内布有亭台水榭,引进外边的山泉水,在庭院内就有一处小河流,这小河流本就是为了曲水流觞而设。 今日春风和煦,正是玩曲水流觞的好时候。 苏流今年满十七岁与胡少爷一道都是陛下身边的伴读,加之又是权势滔天宣国公府的世孙,他下了请帖,受邀者都是早早地就到了。 苏流在门口,见着胡巍前来,身边还带有一穿着月白色锦衣的男子,待看清楚来人是萧翊时,苏流吓了一跳:“陛,陛下?” 萧翊道:“胡太傅得知今日你设宴玩曲水流觞,便让朕也过来与众人探讨诗词学问。” 苏流挠了挠头,为难道:“其实,我今日办曲水流觞不是为了探讨诗词学问的。” 胡巍道:“那是为了什么?” 苏流小声道:“我祖母和娘亲让我办曲水流觞,是为了给我姑姑选婿的。” 第五章 替小皇帝挡酒 胡巍咳嗽了一声,羞赧道:“选,选婿?” 苏流伸手捂住了胡巍的嘴巴道:“你别大声嚷嚷。” 萧翊讪笑一声,前两日苏静言还说着要养面首,这会儿就来选婿了,看阵仗都能赶上宫中选妃了。 胡巍害羞至极地道:“其实,你姑姑长得也挺好看的,若是,若是我能娶她,也挺好的。” 胡巍前几日在洛阳城门口见过苏静言,她长得可要比一般的闺秀好看多了。 更重要的是,若是娶了苏静言,就能让苏流叫自个儿一声姑父,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苏流:“你做梦,我才不会叫你姑父的。” 三人说话间,一辆宽敞的四驾马车缓缓驶来,敢在都城之中用四驾马车的,也只有苏静言了。 坐在马车跟前的两个美貌丫鬟将纱帘缓缓打开。 迎春和忍冬二人扶着苏静言下了马车。 门口三人都望向了车中下来的女子,只见苏静言穿着一身青绿的云锦,显得她更为白皙。 众人看惯了苏静言穿张扬的红色,头一次看她穿如此清净的颜色,不曾想更显她的容貌之脱俗。 苏静言见着萧翊一愣,上前行礼道:“参见陛下。” 苏流上前行礼道:“姑姑,这是我的好友胡巍。胡巍,这是我姑姑。” 苏流见胡巍看得眼睛都直了,用手肘撞了一下胡巍的背。 胡巍忙收回眼神,行礼道:“姑姑……不对,小生见过苏姑娘。” 苏静言笑着道:“你与流儿乃是同窗,叫我一声姑姑也是可以的。” 胡巍也笑道:“哪能啊,苏姑娘看起来比我还要再小两岁呢,叫妹妹还差不多,这声姑姑实在是开不了口。” 苏流深深得鄙夷着胡巍,对着萧翊与苏静言道:“陛下,姑姑,里面人都到齐了,我们进去吧。” 众人见着陛下与苏静言都前来,纷纷一愣,陛下前来他们倒还能理解,苏静言刚退婚怎么也来了呢? 刚退婚就出门赴宴也不怕被人笑话吗? 退婚后,苏静言还想再嫁好人家就难了。毕竟被当众退婚的女子,哪个侯门公府的公子会不计前嫌愿意娶呢? 受邀的少年们虽然心中笑话着苏静言,但因苏静言的容貌着实美艳,都频频望向苏静言,想着她若是身份低微些,娶回家当个侧室也是不错的。 酒杯放在小木船之中,顺着溪流而下,放在谁人跟前就做诗饮下杯中之酒,若是作不出来诗词的,则要罚酒三杯。 接连五首诗之后,这次小木船停在了苏流跟前。 苏流随性做了一首诗,正要拿起跟前的酒盏饮酒,却被苏静言夺去了酒杯,“小孩子可不许喝酒。” 苏流:“……” 苏静言道:“抱歉各位,流儿年纪尚小不能饮酒,今日我替流儿饮酒。” 苏静言将杯中之酒应尽后,胡巍道:“苏姑娘好酒量,我也敬苏姑娘一杯酒。” 苏静言笑着回敬了胡巍一杯酒。 而后有又过了三只小木船,之后小木船停在了萧翊跟前,萧翊以此景做了一句诗,而后,就拿起一杯酒,刚刚碰到唇,便有一只涂着丹寇的柔荑将他的酒取走了。 苏静言拿着夺过来的酒杯,也不注意萧翊方才薄唇碰过酒杯,就直接饮尽杯中酒,道:“都说了小孩子不得饮酒,我替你喝了。” 萧翊被夺去酒杯微蹙眉,见着苏静言将他方才用唇沾过的杯酒一饮而尽,耳后微烫微红。 苏流拉了拉苏静言的衣袖,轻声道:“姑姑,陛下年纪也不小了,在今日这些郎君中,我与陛下的年纪算大的了,你看那些才都十四五岁的郎君都喝酒了。” 苏静言看着对面才十四五岁的少年,着实生不出来什么选婿的兴致,道:“算了,大家也都喝了不少酒了,不如玩放纸鸢散散酒气吧。” 孩子不该喝酒,该玩些孩子们该玩的玩意。 众少年听到放纸鸢面面相觑,他们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也不是那些姑娘家爱玩些纸鸢祈福,一群大老爷们儿玩什么放纸鸢? 苏流不敢忤逆自家姑姑,便道:“那就放纸鸢吧,这后山有快空地正是放纸鸢的好地方。” 后山之中,已有不少千金在此踏春玩闹,今日是柔嘉公主在此设宴,柔嘉公主与摄政王乃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二人。 今日柔嘉公主举办宴会便是受摄政王所托,将青黛介绍给洛阳城中的侯门公府的千金与夫人们。 李艳前几日回府后被自家父亲好一顿训斥,禁足了好几日,接到了柔嘉公主的请柬才得以出门。 今日来此宴会她才知道了苏静言被退婚的大好消息,李艳与闺中好友道:“苏静言当真是报应,让她平日里如此嚣张,这下倒好可真的沦为了洛阳城之中的笑话了。” 李艳本以为众人会和自个儿一起嘲讽苏静言的,可是千金们都纷纷替苏静言抱起不平来。 “李艳,你怎能和那些坊间的三姑六婆一般看苏静言的笑话?该沦为笑话之人是摄政王才对。” “就是,苏静言平日里虽然霸道任性了些,可也没有仗势欺人过,她苦等了王爷三年,女子有几个三年的光景?摄政王当真是无情无义得很。” “对,那个青黛的长相虽也算个小美人,可是比起苏静言来可是差的多了,摄政王当真是瞎了眼了。” 众千金虽也不喜苏静言往日里的霸道,在此事上却是不想去嘲笑苏静言,同是女子,遇到此事也只能替苏静言感到可惜。 李艳不曾想好友们都会替苏静言说话,顿时恼道:“摄政王回来了,他们宣国公府还能嚣张几时?你们在这里替苏静言说话,苏静言也不会领你们的情。” 李艳走到了柔嘉公主与萧廷跟前拍着马屁道:“青黛姑娘长得可真好看,这绿色衣裳最挑人了,青黛姑娘穿着通体的绿色竟还能如此美艳。” 围在柔嘉公主身旁的夫人千金们念在萧廷的颜面上,也纷纷夸奖着青黛的美貌。 听到山坡处传来些少年的谈话声,柔嘉公主等人循声望去,只见十余位少年围着中间的青衣女子一道走来,少年手中都握有纸鸢。 苏静言带着一群“大孩子”前来后山放纸鸢,不曾想这里已有人在,苏流在苏静言耳畔处说道:“姑姑,那边好像是柔嘉大长公主与摄政王。” 苏静言知晓柔嘉大长公主是萧廷的亲姐姐,她可并未曾客套得上前寒暄,对着众少年道:“就在此处放纸鸢吧。” 少年们虽然嫌弃纸鸢是小孩与姑娘家的玩意,可真玩起来了好胜心比谁都强,一个比一个地想要放得更高些。 胡巍走到苏静言跟前道:“苏姑娘,我们一起放纸鸢,可好?” 苏静言朝着胡巍一笑道:“好。” 不远处萧廷的目光看向了苏静言,绿色衣裳果真是挑人。 柔嘉顺着萧廷的目光望去,用着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着萧廷道:“与苏静言一起放纸鸢之人是陛下的伴读,胡太傅之孙,若是苏胡两家联姻,对你可不力呐! 唉,其实你不该退婚的,你若娶了苏静言,宣国公府必将成为你的助力。 况且苏静言的容貌气质才华皆是女子之中的顶尖,比青黛这个边境小城的女子更要适合做摄政王妃。” 萧廷看着苏静言对胡巍的盈盈笑意,心中莫名地起了一股失落之意。 第六章 摄政王后悔了 柔嘉公主也不明白为何萧廷放着苏家嫡女不娶,要娶一个边境女子。 若说是萧廷当真喜欢那个青黛也就罢了,但柔嘉着实没看出来弟弟对青黛有多少爱慕之意。 青黛看着萧廷眼眸凝视着苏静言,便走到跟前道:“王爷,我也好久未曾放过纸鸢了,不知王爷可否愿陪我一起放呢?” 萧廷略有些不耐道:“你若想放就去自个儿放吧。” 今日出来众千金出来游玩踏青本就备着纸鸢,青黛与李艳等贵女便带着纸鸢也去了山坡之上。 青黛走到苏静言跟前,盈盈行礼道:“苏姑娘。” 苏静言清冷道,“什么事?” 青黛从手腕上摘下了一只白玉镯子,双手递给了苏静言道:“苏姑娘,这是上好的和田羊脂白玉,本是西凉王室之物,全当做我给您的赔礼了,还望您大人有大量,莫要与我一般计较。” 苏静言凉薄的眼眸轻扫了青黛的玉镯,冷讽出声道:“赔礼?你为何要向我赔礼?” 青黛楚楚可怜道:“我当时不知姑娘已经与王爷有婚约,若是知晓姑娘与王爷有婚约,我一定会偷摸着离开的,不会跟着王爷回洛阳伤害姑娘您的。 但情之所起谁人也不能控,我与王爷是两情相悦的,还望苏姑娘能原谅我,我不是故意抢走姑娘的未婚夫的。” 随着青黛一起过来放风筝的千金们都被青黛这话气得不轻。 一心想要讨好青黛的李艳恭维着道:“青黛姑娘与王爷历经生死难关,此情感动天地,青黛姑娘也不必为此顿感愧疚。 本就是有些人仗着权势霸道任性,明知王爷不喜她,还请太后下旨逼迫摄政王与她成亲,她将自己沦为了一笑话能怨得了谁?” 苏静言冷冷地看着李艳道:“太后向来敬重摄政王,对摄政王保卫我大棠江山打下西凉感念于心。 李侍郎家中是如何教养女儿的,敢让女儿在编排太后逼迫摄政王? 陛下,李侍郎之女对太后不敬,还请陛下处罚。” 小皇帝虽还未曾亲政,朝堂大事由不得他单独下旨,可下旨处罚一个臣子女儿却也是可以的。 萧翊将手中的纸鸢线给了一旁的圆公公,道:“李侍郎教女不严罚俸半年,李侍郎之女对太后不敬,罚其去寺庙中焚香抄经三月为太后祈福。” 李艳闻言连慌忙地跪在萧翊跟前,抬眸道:“陛,陛下……” 青黛也连跟着下跪道:“苏姑娘,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苏姑娘若是怨恨我罚我就是了,千万别迁怒了旁人。” 青黛模样柔弱楚楚可怜的很,在场的不少少年都替青黛抱起不平来。 苏静言看着跪在地上的青黛道:“迁怒?陛下责罚李姑娘因其对太后不敬,你却说我迁怒,是说陛下处事不公吗?” 青黛低头,脸色惨白道:“我,我不敢,我小地方来的,不懂规矩嘴巴笨,还望苏姑娘莫怪……” 少年们见着青黛这般害怕的模样,替她“仗义执言”道: “苏姑娘,人家小地方来的还不懂洛阳规矩,你何必这么去吓唬她?” “是摄政王要与你退婚的,也不干青黛姑娘的事,她都将稀世珍宝的玉镯子拿来向你赔礼了,你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青黛见一众男子都替她说话,她便起身一手无握着苏静言的手,一手要将玉镯子给苏静言戴上,“苏姑娘你还是戴上吧,否则我着实是心里难安。” 苏静言在青黛碰到她的时候,就一把推开了青黛的手,似乎是触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青黛被苏静言这么一推,顺势倒在了地上,手中的玉镯子正好磕在了草地上的石头处,上好的羊脂玉碎成了两截。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柔嘉与萧廷二人的注意,两人连连过来,柔嘉扶起了青黛。 萧廷看着一旁的苏静言道:“苏姑娘,你我已退婚,请你莫要再闹事了,青黛是本王的王妃,你伤她就等于是伤本王!” 苏流恼恨道:“明明是这个粗鄙女子先来碰我姑姑的,我姑姑细皮嫩肉的哪里能是她这等粗妇可以碰的?” 青黛被柔嘉扶着泫然欲泣道:“王爷,本就是我们对不起姐姐,姐姐怪我恼恨于我伤我辱我都是有理的,青黛并不委屈的。我们先走吧。” 一众少年皆眼露着怜惜之情,“苏静言退婚之后不老老实实在家待着,还这般纠缠前未婚夫又有什么意思了呢?” “青黛姑娘当真是可怜得很呐!唉。” 苏静言听着身后少年们的议论声,见着青黛要走,苏静言便上前道:“站住!” 萧廷看着苏静言的眼眸道:“本王在这里,你还想要欺负青黛吗?” 苏静言上前,道:“既然青黛姑娘说我伤她辱她,我也不能白白地承担了这个罪名。” 苏静言扬手就狠狠地打在了青黛的侧脸之上,这一掌可是用尽了苏静言的力气。 青黛的小脸立马红肿,嘴边还带着血。 苏静言对着青黛道:“记住了,这才叫伤你,辱你!” 说罢后,苏静言便对着苏流道:“流儿,回家。” 苏流屁颠屁颠跟着苏静言走了,胡巍也跟在他们的身后,当然不忘拉上他带来的小皇帝萧翊。 胡巍在苏静言身旁拍着马屁道:“苏姑娘方才太霸气了,简直就是巾帼英雄。” 苏流道:“姑姑要动手前该跟我说下的,省得姑姑自个儿手疼。” 迎春也在一旁道:“就是,小姐日后若要动手的话,让奴婢来就是了,瞧您这手红的,等会奴婢去宫中问太后娘娘讨要些雪肌膏来。” 萧翊侧眸看了眼苏静言的手掌是红得厉害,想必这一巴掌打下去苏静言也挨了不少的疼。 留在山坡上的青黛捂着侧脸看向萧廷,可萧廷的目光之中可没有任何的关心。 萧廷带着青黛到了一旁的庄子里:“你最好紧守你的本分!今日是最后一次,若是你再敢招惹麻烦,就休怪本王无情无义。” 青黛侧脸火辣辣得,却还是比不上她的心里难受。 洛阳众人都说她有福气,能得到摄政王的深爱,甚至愿意为她退婚。 实则青黛明白,她只是萧廷的一颗棋子而已,哪里来的爱意呢? 萧廷转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脑海之中浮现出方才苏静言打了青黛望向自己的眼神,那苏静言眸子里分明就写着鄙夷。 大概是在鄙夷他萧廷看女人的目光,竟如此之差。 萧廷的确是有些后悔退婚了,以往竟不知这苏静言是个如此有趣的姑娘。 第七章 皇后人选 宣国公府中。 苏夫人听闻女儿归来了,便匆忙地来了苏静言的房中,问道:“阿言,你今儿个可见着那些儿郎了,觉得他们如何?” 苏静言想起那些是非不分的少年道:“娘,他们年纪着实都太小了些,我真无法嫁给年纪比我幼小之人。” 苏夫人浓浓地叹了一口气道:“唉,若是年纪比你大的能继承爵位的世子,都已娶妻了,即便是不娶妻的也都早已说好了亲事。若是无爵位可承袭的,岂不是委屈了你?” 苏静言宽慰着苏夫人道:“娘,这姻缘天注定,说不准姻缘就从天而降了呢,您女儿我出落得与您一般标致,您能找到爹爹这般好夫婿,我也定然是不愁嫁的。” 苏夫人笑着道:“你可真会讨娘的开心。” …… 胡巍送萧翊回宫之后,便在宫中偶遇了自个儿的祖父。 胡太傅问了胡巍曲水流觞之中可有惊艳之作。 胡巍答道:“都是文采平平,祖父,其实今日苏家办此流觞诗会是为了给苏姑娘选婿……祖父,苏姑娘她……” 胡太傅看了一眼自家孙儿,一副少男含春的羞涩模样。 胡巍挠了挠头道:“祖父,孙儿喜欢苏姑娘,想要求娶苏姑娘为妻,祖父觉得如何?” 胡太傅掏出了随身带着的小铜镜,递给胡巍道:“瞧瞧你的模样,你的容貌怎能配得上苏家女儿?” 胡巍:“……” 胡巍厚着脸皮道:“祖父,孙儿虽然容貌普通了些,可是日后会对苏姑娘体贴备至的,还请祖父帮孙儿前去提亲,若是此亲事可成,到时苏流还要喊我一声姑父。” 胡太傅摸了摸自个儿花白的长须道:“巍儿,你想要娶谁都可以,但唯独苏家女儿不可。” “为何?”胡巍急忙问道。 胡太傅道:“陛下登基时年幼,到了如今还未曾亲政,宣国公府权势滔天,若是我们胡家与苏家联姻,难保被天下忠义之士怀疑我们胡家的耿耿忠心呐!” 胡太傅缓了缓,正色道:“我们胡家一腔热血忠心不能因此而被猜疑。” 胡巍道:“可是宣国公府也对陛下忠心至极,外边说什么宣国公将陛下当做傀儡,可不见得,祖父也是明理之人,难道瞧不出来宣国公对陛下的费心教导吗?陛下文武双全……” 胡太傅打断了胡巍的话道:“巍儿啊,你到底还是年幼呐,正是因为宣国公对陛下忠心,我们胡家与宣国公府更不能联姻。” 胡巍越发得不解了,“为何?” 胡太傅说着:“连你都知宣国公对陛下忠心,可外边怎会有他将陛下当做傀儡之传言不断呢? 那是因为有人想要挑拨陛下与宣国公,更是要让人世人觉得陛下年幼昏庸,只是傀儡而已,让世人看轻陛下。 我们胡家若是和苏家联姻,即便陛下不忌惮,可那些萧家的王爷们能就此罢休吗?外边只会坐定了苏家将陛下当做傀儡。 苏家姑娘是个好的,但你们却是有缘无分的,你还是莫要再想了。” 胡巍心中划过一抹失落,叹气道:“唉,不能让苏流叫我一声姑父了。” …… 陛下已满十六,今年必定要选秀。 因为摄政王凯旋耽搁了几日,这几日朝中又尽是在商讨未来皇后一事。 苏静言从原先选好的人选之中,又在其中挑了容貌较为美艳的千金。 与宣国公兄长们商议过之后,选定了四人,便进宫去找了太后。 苏静言进了宁寿宫,才知今日萧翊也在,便屈膝行礼。 太后见着苏静言道:“阿言,你来得正好,将你挑选好的千金让陛下过目一番。” 苏静言带来了四幅画像,一一介绍道:“姑母,这是永平侯府之嫡出三女,梁岁穗,乃是岁柔的亲妹妹,自小就是懂事知礼的,今年方及笄。 此乃安国公府之嫡长女,贺知敏,也是方及笄不久,乃是洛阳城之中有名的才女,文采斐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这位是承恩伯府的嫡长孙女,何连翘,她擅长医术为人大方爽朗……” 太后见到何连翘轻轻一蹙眉道:“怎得选了她?她的身份比起之前两位可要差了许多。” 当今承恩伯是故去的太皇太后的弟弟,也就是先皇的舅父,承恩伯府没有多少建树,等如今的承恩伯故去之后,这承恩伯府的爵位也就会收回。 苏静言瞧了一眼对面的小皇帝道:“姑母,何连翘虽然家世不够,可是长得漂亮呐,她可是我见过的洛阳千金之中容貌最好看的,毕竟我们家小皇帝长得比女子还美……” 萧翊黑眸狠厉地瞪了一眼苏静言,只是这一瞪稍纵即逝,快到让苏静言以为自己是一个错觉。 太后道:“阿言,陛下的玩笑可开不得。” 苏静言一笑:“这还真不是玩笑,陛下长得就是比女子还要好看。” 苏静言接着道:“还有这位是林相的孙女,林莹莹,过两月才及笄,容貌学识也是女子之中顶尖的。这四位乃是洛阳女子之中的翘楚。” 太后问着苏静言道:“阿言,这些千金你接触得最多,你觉得哪个最好呢?” 苏静言也说着心里话道:“要说凭我的私心而言,定是选岁柔的亲妹妹的,岁柔与我自小一起长大情谊匪浅,她妹妹的品性我也是知晓的。 但顾全大局而言,当属林相之孙女林莹莹最为合适。 不过想要容貌相配的话,还是何连翘与陛下方为金童玉女。 最适宜做皇后的,能够母仪天下的还是贺家悉心教养的贺知敏。” 太后缓缓道:“贺知敏,安国公府教养出来的女儿确实不差,陛下,你觉得呢?” 萧翊道:“朕觉得苏姑娘不愧是先前与皇叔有过婚约的,这挑人的目光都是一模一样。” 苏静言:“?” 萧翊带着沙哑的声音道:“我来宁寿宫前,皇叔与贺国公,林相爷,永平侯四人前来请旨,要立贺知敏林莹莹还有梁岁穗为侧妃。” 亲王侧妃按规矩是四位,萧廷虽然说过王妃只会是青黛,可丝毫不妨碍他再立侧妃。 苏静言冷讽道:“那混账不是非青黛不娶吗?合着娶了青黛为王妃,还想要立旁人为侧妃?所为的深情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苏静言骂过之后,却是背脊发凉,这些女子都是苏家深思熟虑过能为小皇帝亲政带来助力的。 萧廷将这些女子立为侧妃,想要做什么? 苏静言对着太后道:“姑母,萧廷这是打算将想要夺位四个字,明晃晃地写在脸上了吗?” 太后也有此担忧,却还是对着苏静言道:“静言,不得在陛下跟前胡说八道!” 苏静言与萧廷从宁寿宫之中告辞后,两人一道往东走去。 苏静言见着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的少年,宽慰着他道: “陛下,你不必害怕皇位不保,只要有我们苏家在,必定尽全力会护住你的皇位,护你周全。” ------题外话------ 求收藏,求票票~ 第八章 苏静言最适合入宫为后 苏静言依稀记得头一次见萧翊时,他被小太监们欺负楚楚可怜的模样。 先皇子嗣单薄,按理而言萧翊身为皇子该是被千娇万宠长大的,可是萧翊却有一个麻烦。萧翊的生母文妃娘娘,原是北魏余孽,是北魏皇室残留的公主。 文妃身份被拆穿之后,先皇便以白绫赐死文妃,才三岁的萧翊一时间成了宫中人人欺辱的孩子。 苏静言记得她幼时去海棠宫玩的时候,见萧翊被海棠宫之中的小太监欺负,便出手相助,处置了小太监,还给萧翊送着不少吃的。 苏静言本以为这个瘦弱的孩子也是小太监,可看着身形年纪实在是太小了,一问海棠宫管事的才知他竟是先皇唯一的皇子。 那时七岁的萧翊见苏静言给他吃食,便扯着她的衣袖,将她的衣袖扯得脏脏的,让苏静言跟着他去了海棠宫的一隅。 萧翊将藏在院子角落里的一块小玉佩给了苏静言,怯生生地道着谢谢。 那时正值苏太后年过三十,膝下独子夭折,见自家姑姑伤心不已,又恐无子,苏静言便将萧翊带到了太后跟前。 此后不到四年,先皇病重,先皇子嗣不丰,活下来的也不过就是萧翊一人。 先皇便力排众议立萧翊为太子。可不少人拿萧翊有北魏血脉说事,不许他登基为皇。 那时苏静言随着太后去了太极宫之中,见着皇室宗亲在幼小的萧翊跟前诋毁他的娘亲,那时才十一岁的萧翊只得握紧手,只能忍受着亲人们对他血液的侮辱。 纵使宣国公说什么小皇帝已经长大了,但在苏静言眼中,小皇帝却一直都是一个小可怜。 萧翊好不容易要熬出头了,快要亲政执掌天下大权了,自家亲叔父却意欲谋反。 苏静言甚是怜惜着这个可怜的孩子。 萧翊从苏静言的眼眸中看到了怜悯,他的脸色略黑。 苏静言却以为是萧翊因摄政王有谋反之意,吓得连脸都黑了,便伸手拍了拍萧翊戴着玉冠的头:“别怕,有表姐在呢,姐姐会和小时候在海棠宫那般保护你的。” 萧翊扣住了苏静言的手,用另一只手揉了一把苏静言的头发,将她的发髻弄得极乱,“苏静言,朕再与你说一遍,朕年纪不小了。” 苏静言可一点都不怕萧翊,“乖啦,我虽不是你亲表姐,可是你可以将我当做你的亲姐姐一般,在我面前不必强装镇定的。” 萧翊甚是无奈:“……” 苏静言回府后,便去了宣国公的书房之中,苏静言的三位兄长也皆在书房之中。显然他们也是听到了摄政王要娶侧妃一事。 宣国公义愤填膺道:“那个混账难怪要退婚呢,原来是存有谋逆之心,知晓我们苏府忠心耿耿不会与他干谋逆之事,才定要退婚!” 苏世子道:“父亲,如今不是恼怒的时候,要紧的是若是摄政王真娶了那些女子为侧妃,那么在洛阳权势定会大盛,到时小皇帝……” 苏静言缓缓道:“萧廷在外征战三年,在战场上颇有能耐,但是如今在朝堂之上可不见得能有我苏家的人脉。 父亲,兄长,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得让陛下尽快大婚,尽快亲政。 小皇帝若是一旦亲政,萧廷他就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在朝堂之中部署他的手下。 最要紧的是,小皇帝若是能亲政之后得民心,萧廷他要谋反就是狼子野心人人得而诛之。” 宣国公觉得苏静言所说得极为有道理,“所以这皇后人选必定不能再出乱子了,如今朝堂之中风云诡谲,摄政王权势日渐强盛,连永平侯和安国公这两个老匹夫都押宝萧廷了。 要能找到守得住后宫出身高贵且能全家忠心于陛下的皇后,谈何容易?” 苏世子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妹妹道:“父亲,孩儿正好有一人选。” 宣国公道:“谁?” 苏世子:“妹妹被萧廷那混账退婚,若要嫁门当户对的男子太过于艰难了。若是妹妹能入宫为后岂不是正好?” “咳咳。”苏静言听到了苏世子的话后,被茶水给呛到了,她连用手帕轻轻地擦拭了唇角,“大哥,你再说些什么异想天开的胡话呢?” 苏二爷也跟着道:“父亲,我觉得大哥说的极是,这普天之下还有比妹妹更适合做皇后之人吗?” 苏静言无奈道:“大哥,二哥,我可要比小皇帝大好些年纪呢!” 苏世子:“女大三抱金砖,前些日里,流儿带你去相看的那些公子哥儿有几个比陛下还年幼。” 宣国公却是道:“阿言就算了,这宫中不是人待得地方,你们姑母在深宫之中受了一辈子的苦,我不能再让阿言进宫去受苦了。” 宣国公对小皇帝再忠心,也是比不过自家爱女日后的幸福只有要紧的。 苏静言闻言便放心了,也埋怨地瞪了一眼自家大哥,他怎能说出如此胡话来呢? 嫁给小皇帝,苏静言想想就颇觉得罪孽深重。 …… 小皇帝还未曾亲政,但是却也要每日上朝,在朝中见众臣如何处理朝中大事。 萧翊也勤奋刻苦,自启蒙以来每日都早起的,今日却难得的晚起了。 梦境中,美艳至极的女子凤眸微挑,红唇紧贴着他的唇瓣,萧翊用手扣着女子的脑袋,见她凤眸含春便问道:“你还敢不敢说朕小了?” “陛下,你确实是不小了呢。” 萧翊从梦中惊醒过来,额前还带着些许的汗珠,他想起那个荒诞的梦境,脸色羞红! 宫女内侍进来服侍着萧翊起床,萧翊想起些什么,连声道:“都出去,你们全都出去!” 圆公公见着萧翊脸色通红,声音越发得显沙哑道:“陛下,您怎么了?是否身子不虞?” 萧翊道:“你也出去,朕无碍,你们都不许进来。” 圆公公不得已只能出去,瞧着离早朝的时辰越来越近,也怕耽搁,只能前去宁寿宫寻太后。 还未曾走到宁寿宫,圆公公便见到了来太后宫中商议后位的苏静言。 苏静言今日进宫来得早,她觉得何连翘虽然位份低了些,可好歹何家是忠于小皇帝的,正想要进宫来和太后商讨此事的。皇后之事不得耽搁了,便早早地进宫了。 圆公公连上前道:“苏姑娘,陛下他今日起来发了脾气,不许内侍宫女入内,这再两刻钟就要上朝了……” 苏静言闻言便随着圆公公去了小皇帝的寝宫之中。 萧翊正换了一身干净的龙袍,听到有人进来,厉声道:“朕不是说谁都不许进来吗?” “陛下好大的威严呐。”苏静言朝着萧翊一笑,“这是怎么了?瞧你这中气十足的模样也不像是生病了,昨天还和我说自个儿年纪不小了呢,怎得就大早上就闹脾气宫女内侍都赶了出去呢?” 萧翊见着来人是苏静言,唰得一下白净的脸庞变得通红,心虚地道:“你,你怎么来了?” 说着,萧翊还心虚地看了一眼龙床。 苏静言顺着萧翊的眼神望去,只见绣着金色龙纹的锦被上有一滩水渍,便轻笑道,“我当是出了什么大事,不过就是尿床了而已。” 萧翊:“……” 萧翊对苏静言有着心虚但又倔强地道:“朕没有尿床。” 萧翊有四个陪读,都是正少年时,萧翊常听他们在课后也会偷偷讲些什么梦中与女子相好之事。 萧翊知晓男子在十五六的年纪会做梦是寻常事,这是初精,不是尿床。 宫中也有规矩,来了初精就会给皇子安排侍寝宫女。 太后这两年一直问着自己身边的宫女内侍他可有来初精,一直想要给他安排侍寝宫女。 萧翊对此事本是坦然的,只是,萧翊从未曾想过,他的头一次竟会是梦到她…… 所以萧翊便想要隐瞒下来,不让任何人知晓。 第九章 侧妃之位是留给苏静言的 苏静言见着小皇帝连着耳朵都红了,忍了笑意,像安慰三岁小孩一般安慰小皇帝道: “好,你没有尿床,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哪人没有尿床过呢?只说是你打翻了茶杯就是了。” 萧翊见她就是误会了,却是无法对去苏静言解释澄清,甚至于他都不敢去看苏静言,只得无奈。 苏静言拿起一旁的茶杯,朝着龙床之上泼去,茶水越发得湿了被褥,“来人。” 宫女内侍纷纷进来,苏静言道:“陛下方才不慎打翻了茶杯,你们将被褥和陛下弄湿的衣裳拿下去清洗吧。” 宫女们上前去处置着被褥,在萧翊身边的宫女都是有些年纪了的,也是太后宫中服侍过的,见到被褥上的痕迹,一目了然,便去请来了自小照顾陛下的全嬷嬷。 萧翊见宫女们已然发现,很是无奈的带着愧疚羞赧去了太极宫上早朝。 苏静言解决好小皇帝的窘迫之事后,就去了宁寿宫中。 太后方起身,见着苏静言前来问道:“阿言,你怎得这般早就进宫了?可曾用过早膳了?” 苏静言道:“用过了,我与爹爹兄长商议过,觉得皇后一事不得再耽搁了,陛下得尽快大婚亲政才可。” 太后道:“兄长可有定下人选了?” 苏静言轻轻点头,“承恩伯府的何连翘,家世虽是浅了些,可要紧的是何家是先皇的外祖家,对陛下是忠心无二的,不必怕摄政王从中作梗。” 太后忆起何家来,叹了一口气道:“何家的女儿为后还是算了,你年纪小不知往事,当年正是因何太后不喜文妃,才逼着先皇下旨赐死了文妃。 此事哀家也不知翊儿可否知晓,可还是别节外生枝为好。 若是洛阳之中着实挑不出来皇后,左右离大选也不过就不到两月的功夫了,到时洛阳城外的女子也都会来洛阳,再从中挑选就是了。” 苏静言应下道:“好。” 太后身边的宫女前来禀报道:“娘娘,全嬷嬷求见。” 太后道:“让她进来。” 全嬷嬷满是喜悦地入内道:“参见娘娘,陛下他总算是遗了初精,长大成人了。” 皇室之中,一般皇子皇孙都是十四五的年纪就会遗初精,宫中有专门的司寝局,皇子皇孙的母妃便会安排侍寝宫女去教导他们敦伦之事。 眼见着萧翊都快要大婚的年纪了,还未曾有过初精,全嬷嬷心中多少是有些焦急的。 苏静言虽未曾嫁过人,可是爱看些杂书的,出嫁前一日更是看过避火图的,也知男女之间那会子事。 听到这边她才恍然想起来方才在小皇帝寝殿之中,小皇帝为何要说自个儿没有尿床了。 苏静言脸上也有些微微的烫意。 太后也是大喜过望,全然忘记了一旁还有一个未出嫁的小侄女,道:“既然来了初精,也得给陛下安排侍寝宫女了,着尚宫与尚寝前来。” 苏静言小声道:“姑母,我先走了。” 太后见着苏静言脸色微红,也知侄女一个姑娘家定然不好听这些的,便道:“今日御膳房之中做了绿豆糕,流儿最爱吃这糕点,你替他拿些过去。” “好,姑母,那我先行告辞了。” …… 宫学位于前殿靠近宫门处,小皇帝虽然没有亲兄弟,但有些堂兄弟,加上他们的伴读等,这宫学之中的少年郎不少。 萧翊有时与他们一道上课,有时则是分开的。 萧翊散朝之后就去了宫学之中。 入内,就见苏流胡巍陶辉三人围在祁越身旁打趣着。 陶辉见着萧翊前来便道:“陛下,祁越身旁的立夏姑娘成了他的通房,也不知今日立夏姑娘还会不会来接他,待会可要好生恭喜一番立夏姑娘了。” 祁越是荣安大长公主之子,也是萧翊的亲表兄,萧翊是知晓祁越身边有一美貌侍女的,为了这侍女荣安姑姑没少和祁越母子两闹不和。 祁越在几个好兄弟跟前,道:“你们这会儿打趣我不要紧,可立夏脸皮薄,你们等会可别吓着她了,她回去少不得要和我闹了。” 胡巍道:“你可算是得偿所愿了,没想到大长公主竟然会答应你将立夏立为通房。” 祁越在好兄弟们跟前,也不藏着掖着道:“原本我娘给我安排的那几个通房,我都将她们赶走了,我就与娘说我梦中梦到的都是立夏,若是换了旁人我就不行了。 我婚约已定下,我娘也着急我还是童子身,便也就同意了立夏为我的通房。” 苏流羡慕地对着祁越道:“你起码还知晓做梦的人,我做梦时候那个女子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身影……” 陶辉道:“做梦梦到的也不一定要成真的,满洛阳不知有多少男子梦里梦到相好的女子,都是你姑姑的容貌” 苏流听到陶辉这般说,气得握紧往陶辉脸上揍去。 陶辉挨了一拳喊疼道:“你可别生气呐!你姑姑容貌在女子中数一数二的,看了一眼定然难忘,洛阳世家男儿心中都记挂着你姑姑呢。” 胡巍道:“陶辉,苏流真生气了,你别说了。” 陶辉道:“我又未曾说错!他气恼什么?梦中之事又不得当真。苏静言本就是洛阳男儿梦中的……” 还不等陶辉说完就被萧翊给冷声呵斥着:“陶辉,你过分了,日后你不必再来宫学了。” 陶辉触及到萧翊的冷眸,浑身一颤,家中日渐败落,若是他不能给陛下当伴读,陶家可就全完了,陶辉连讨饶道:“陛下,我错了,求您看在往日里的情分上……” 萧翊心中对苏静言有愧疚,虽然他也在梦里侮辱了苏静言,但绝不允许任何人在人前侮辱于苏静言,“你走吧。” 苏静言提领着食盒在宫学门外听到了里面的议论声,见着陶辉出来,苏静言便躲到了一旁。 苏静言没想到小皇帝竟会为了维护自己,赶走从小的伴读,也算是从小没白疼他,萧翊的确是一个好孩子。 苏静言不好这个时候进去,便叫来了一个宫女,让宫女将食盒送进去给苏流便先行离开了。 只是,苏静言还未曾走到宫门处,就遇到了萧廷。 苏静言不曾行礼就从萧廷身边过去,萧廷喊住了苏静言道:“苏家的教养不过如此,见到本王也不知行礼?” 苏静言顿步,回身敷衍地行了一个屈膝礼,“参见王爷。” 萧廷走到苏静言跟前,道:“人人都赞苏家女礼数周全,礼仪端庄乃是天下女子典范,见你这般,可知传言有误了。” 苏静言也毫不客气地讥讽道:“传言自是不可信的,洛阳人人都道摄政王对青黛姑娘情深,可是到头来,却还是一连娶了三个侧妃,所谓的深情是还留有一侧妃之位吗?” 萧廷凑近苏静言,在她的耳畔处道:“知晓为何本王还留有一侧妃之位吗?这是等着你婚事艰难,才空出一侧妃之位留给你的。” 苏静言气恼地扬手要去打萧廷的巴掌,萧廷一把握住了苏静言的手腕,“本王可不是青黛,由着你打巴掌。” 苏静言双眸狠厉地看着萧廷,“你说大话也不怕闪着舌头,我堂堂太后的侄女,宣国公府独女岂会婚事艰难?” 萧廷道:“本王拭目以待,看在洛阳城中有谁敢娶与本王有过婚约的女子!” 第十章 萧廷的请柬 苏静言满脸韫怒地挣脱开了自己的手腕,回了宣国公府。 苏静言回府后,听迎春说今日府中来了贵客,苏静言去了堂屋,便见着英国公夫人。 大棠开国以来至今已是第四朝了,是以留下来世袭罔替的国公爵位至今不过就剩下了五个。 除了苏家的宣国公府,贺家的安国公府,还有三个便是英国公府,赵国公府与楚国公府。 这英国公夫人乃是苏静言大嫂的表姐,算起来是有亲的,这几年英国公夫人没少到苏府求着大哥大嫂帮衬英国公的前程 英国公夫人语气冷淡地对着苏世子夫人道:“妹妹你也别怨我,同是做娘亲的人,摄政王如今权势鼎盛,连安国公府都将女儿嫁给摄政王做侧妃了。 我岂能将女儿推入你们苏家这火坑之中,这婚事也就作罢吧,我先行告辞了。” 苏静言见着自家娘亲与大嫂气得脸色铁青,待英国公夫人走后,苏静言上前问道:“娘,嫂子怎得了?” 苏静言的嫂子谢依依道:“前些日子里,我表姐有意将她的大女儿与流儿说亲事,天天来我跟前求着我,我都还没有答应呢,没想到摄政王回来了,她就来反悔这门亲事了。 没想到这些年来帮衬的亲戚连猪狗都不如。” 苏静言劝着大嫂谢依依道:“流儿可是宣国公府的嫡长孙,陛下身边的陪读,有的是千金愿意嫁给流儿,他们要退婚就退婚吧。” 苏夫人气恼道:“英国公的当家夫人成了这般趋炎附势之辈,若是她婆婆王老太君还活着,定要拿太祖所赐的龙头拐杖狠狠地打下去!” 苏静言上前宽慰着苏夫人道:“娘,您也别恼了,这样的人家我们苏家也不屑结亲。” 苏静言的三嫂年纪还小些,她正有着身孕,见此不由地担忧道:“摄政王回来前,咱们苏府门外可是车水马龙,如今却是门可罗雀。 可见摄政王打下西凉着实让不少勋爵人家都站到了摄政王那边,我们是不是也该明哲保身?” 苏夫人道:“什么明哲保身,那都是些没骨头的人怯懦不堪,你们也不必为此发愁,一切都有国公爷在,当今朝堂还是陛下的天下,何惧萧廷那个竖子!” 苏静言道:“娘亲说得对,他萧廷没这个胆子在此时造反的。 要造反他打下西凉就会拥兵进宫洛阳谋逆了,他既然没有硬拼那就是想要名正言顺收揽民心登上帝位。 等到小皇帝亲政之后,萧廷在民间更是名不正言不顺,三嫂宽心养胎就是了。” 苏静言想起方才在宫门口萧廷那般狂妄,这战局都未起,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当年小皇帝登基时,宣国公府都没怕过那些亲王,如今都快亲政了,苏家难道还会怕萧廷吗? …… 宫中,萧翊在晚间练了武艺,沐浴之后,回了寝殿。 全嬷嬷笑意盈盈地对着萧翊行礼道:“陛下,这两位是太后千挑万选的侍寝宫女,都是自小在尚宫局之中长大的美人,请您选一个教导您通晓人事。” 萧翊扫了一眼跟前的两个侍寝宫女,虽都是美人,但都远远不及苏静言的。 特别是那双眼眸,苏静言的凤眼一挑便是万种的风情…… 萧翊想到此,心下唾骂着自个儿,随意指了一个侍寝宫女,“就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的话,奴婢名为金雁。” 萧翊听闻这个名字,心下又想起了苏静言来,他甩开了脑中那般的孟浪龌龊,让着旁人都退下。 时至天黑,金雁便上前替萧翊宽衣,金雁给萧翊宽衣时,心口处的两团有意无意地碰着萧翊的手臂,只让萧翊觉得有些恶心。 见金雁在自己耳垂边吐气,萧翊更是几欲作呕道:“滚!” 金雁吓得连连跪在地上,“陛下……可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 “你出去吧。”萧翊吩咐着外边道,“方圆,进来。” 圆公公连连入内,见着萧翊脸色铁青,上前道:“陛下,怎得了?” 萧翊道:“备水沐浴,还有将那人碰过的衣裳都烧了。” 全嬷嬷见到里面的动静,便也进来问道:“陛下,这是怎得了?” 萧翊道:“朕不喜她。” 全嬷嬷愣了愣,“那可要另一个宫女来服侍陛下?” 萧翊道:“不必了。” 全嬷嬷在一旁劝道:“陛下,不论男女到了一定的年纪都需知晓敦伦之事,女儿家毕竟不能学习这些,得男儿来学,日后娘娘们进宫了,陛下若是不知此事,洞房花烛时也就不妥。” 萧翊道:“朕不喜外人碰朕,嬷嬷先下去吧。” 全嬷嬷叹了一口气,就去了太后宫中禀报此事,太后闻言也道:“左右离大选还有一个多月的功夫呢,此事也不必逼他,待定下皇后人选再说。” 萧翊赶走了两个侍寝宫女之后,入睡却又做起了梦,这个梦很是光陆离奇。 一会儿是苏静言拍着他的头说他还是个尿床的小娃。 一会儿却是在海棠宫的秋千架上见着了苏静言的盈盈笑意,自己气恼不堪地去解释不是尿床。 将苏静言说得脸色通红。 待得萧翊醒来后,他长舒了一口气,许是一回生两回熟,这次不过是换了一床锦被又睡了过去。 …… 三月里好日子多。 摄政王大婚还需些准备的时日,可一点都不妨碍侧妃先入门。 侧妃本也是有皇家玉牒的,况且这三位侧妃家世都不菲,算得上是洛阳城中数一数二的千金,她们三人同时入门,可谓是比娶正妃还要热闹。 是以,几乎洛阳城之中的公府侯门宗亲达官,都携家眷前去了摄政王府用宴。 宣国公府自然也是收到了萧廷的请柬。 其中给苏静言的请柬是萧廷单独的,也是当天发来的,让苏静言推拒不去的理由都找不到一个。 苏夫人问着苏静言道:“阿言,你若是不想去就别去了,人人都知我们苏家和萧廷水火不容,你不去旁人也不会说你礼数不周的。” 苏静言道:“娘,您不必担忧,既然萧廷这么想要我去,那这喜宴我当然得去了,不去的话,也不知有些多舌的会在背后如何编排我呢。” 苏夫人见苏静言一脸无畏,便也就随着苏静言了。 摄政王府喜绸满布,来往的香车宝马不计其数。 苏静言与娘亲嫂嫂们一起下了马车时,不少人都向苏静言投来了目光。 背后小声议论之声不断。 “苏静言今日怎得也来了?不怕被人笑话吗?一个被摄政王退婚的女子,还敢来摄政王府参加立侧妃喜宴。” “被退了婚,还来前未婚夫府中吃喜酒,这苏静言的气度可不是一般得大呐!” “这退婚都有好几日了,怎得也不见有媒人去苏府和苏静言提亲呢?” “公府侯门门当户对的谁敢娶与摄政王有过婚约的女子?若是门第差些的,也不敢去苏家提亲。 何况苏静言已经十九岁了,长得再美,在洛阳城中也难有好婆家了!” 第十一章 与摄政王重续前缘 春光正好,三月的午时不冷不热正是在园中开宴的好时候。 万花接连绽放,在摄政王府的花园中用宴别有一番风味。 萧廷今日穿着一身红色云锦的广袖礼服,端的是凤子龙孙的好气派。 苏静言一入内,至交好友梁岁柔目露愧疚地道:“阿言,我才回洛阳,不知你竟发生了被退婚之事,也不知我爹怎会如此糊涂,将妹妹给摄政王做侧妃!” 苏静言恼恨萧廷,但并不会因岁柔的亲妹妹嫁给了萧廷,就此迁怒于好友,道:“你爹爹自然有他的思量。” 梁岁柔替好友愤愤不平道:“萧廷他怎能说退婚就退婚?你苦等他三年,耽搁了自个儿三年的亲事,你如今可已十九了,要寻一个好的夫君谈何容易?” 苏静言笑着道:“这话我可耳朵都要听得起茧子了,即便是找好夫婿不易,可我又并非是一定要嫁人的,日后实在是找不到好的男子成亲,养面首也是无妨的。” 梁岁柔也跟着一笑道:“也是,早知如此我也就不嫁人了,与你一起养面首。” 苏静言笑颜明媚道:“这话,你可千万别被你夫君听到。” 苏静言与梁岁柔坐在一道用喜宴,开宴后,萧廷一一敬酒过去。 到了宣国公府这一桌,众人都毫不顾忌地没有给萧廷任何好脸色看,萧廷却命手下倒了一杯酒,敬着苏静言道:“苏姑娘,这杯酒本王干了。” 苏静言拿起跟前的酒盏,也将酒给一饮而尽,“恭喜王爷喜得三位美人。” 萧廷语言轻佻道:“可惜,这三位美人都不及苏姑娘一人的容颜!” 萧廷这声音不轻,不少人都听到了萧廷这番调戏,不明白摄政王这是什么意思?对前未婚妻旧情难忘吗? 苏家男儿都被气得不轻,苏流儿更是拍桌而起道:“摄政王!” 苏静言道:“多谢摄政王夸奖。” 萧廷随着就往下一桌去敬酒。 梁岁柔满是暧昧地对着苏静言道:“这萧廷是何意?他不是已经与你退婚了吗?怎得还当众来调戏你呢?” 苏静言冷呵一声:“狂妄之徒而已,我们继续喝酒。” 梁岁柔陪着苏静言喝了小半壶酒,梁岁柔有了醉意想要走走醒醒酒。又担忧梁岁穗,便找着苏静言一起去妹妹的院落之中看望妹妹。 梁岁柔走到半路上就想要去出恭方便。 是以苏静言就与迎春二人就在靠近河边的凉亭之中歇息。 迎春见凉亭之中摆放着一副棋局,便对着苏静言道:“小姐,这里有一副棋局呢。” 苏静言走到跟前,落座在石凳之上,见着黑白两方棋子,黑子已是笼中之鸟输的极惨了,看棋局黑子很难破局而赢了。 迎春道:“这黑子步步被困,若是让奴婢来下,也定要比下黑棋之人下得好的。” 苏静言笑道:“这倒是不一定,看白棋的路数一开始就是在不断地进攻,黑棋一边防守一边想着韬光养晦,却不知黑棋的韬光养晦正是一步步入白棋的圈套。” 苏静言拿起黑子敲着石桌,过了约摸着半刻钟,便将手中的黑子放在了棋盘上。 迎春夸赞道:“小姐,您的棋艺正是高明,下在此处,这黑子就能逃出生天了。” 苏静言道:“即便是下在此处,黑子若要赢下的希望也已渺茫了,不过许是能打一个平局。” 苏静言满副心思全在棋盘之上,并没有察觉身后已站了一个人。 萧廷一圈敬酒下来,也稍稍有了些醉意,便来凉亭之中散散酒气。 这棋局是上善大师为他布下的棋局,上善大师说若能解了这棋局,他此生必定能保富贵荣华。 可惜萧廷解了三天都未曾能解,没想到苏静言竟然解开了。 上善大师曾说过能助他解了此棋局之人,是他一生之中的贵人。 萧廷站在苏静言的身后,望着苏静言的侧颜,不可否认她的确是要比青黛好看上许多,萧廷越发得后悔了退婚之事了。 苏静言闻到鼻腔处传来的酒味,她连回头,只见萧廷离她仅有咫尺之距,萧廷呼吸的酒味也是咫尺可闻,熏得苏静言反胃得很。 迎春连拦在了苏静言跟前,“王爷。” 萧廷示意了一旁的手下:“把这小丫头给请下去。” 苏静言轻蹙蛾眉道:“迎春,你先去一旁便是了。” 迎春乖巧地听了苏静言的话,就去了亭子里的边上,也不曾走远。 萧廷问对苏静言道:“没想到,苏姑娘的棋艺如此之好,不知能不能陪本王手谈一局。” 苏静言起身道:“本姑娘无空作陪。” 萧廷轻声一哂,宽大的广袖一甩,伸手拦住了苏静言的去处,“苏姑娘莫非是对本王旧情难忘,才连下局棋都不愿?” “我呸!”苏静言毫无淑女礼仪地轻啐了一口,“萧廷,这辈子就是世间男儿都死绝了,本姑娘都不会正眼看你一眼!” 萧廷道:“你还在为本王退婚一事生气?其实本王已经后悔了。” 苏静言闻言觉得恶心,“后悔?” 萧廷说着,“小皇帝登基以来,你们宣国公府将陛下当做傀儡,苏家权臣当道掌握朝政,我身为萧家的凤子龙孙定要忠心于皇室,才想与你们宣国公作对。 本来婚约也是你们苏家求太后下旨相逼,本王心中更是抵触苏家了。 苏静言,你不该怪本王不给你颜面,不念你苦等三年之情而退婚。你该怨的是你父亲,若是你父亲愿意放出手中的权势,本王还是愿意娶你为正妃的。” 萧廷垂头看着苏静言的脸,深邃的眼眸之中尽是深情款款道:“本王回洛阳在城门口前见你那会儿,就已是后悔说出退婚了。 苏静言,本王愿意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父亲愿意放出手中权势,本王愿意将正妃之位留给你。” 苏静言问着萧廷身上传来的难闻的酒味,几欲作呕,“你便是跪在我苏府跟前,我也不可能再与你有婚约。” “阿言!” 苏静言听到梁岁柔的声音传来,便道:“岁柔,我在此处。” 梁岁柔循声过来,见着萧廷稍一愣,行礼道:“参见摄政王。” 萧廷垂眸看着苏静言道:“在大棠境内,除了嫁给本王为妃,你就别想要嫁给任何人。” 说罢,萧廷便拂袖而离去,徒留下梁岁柔一脸惊诧道:“他不是前不久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与你退婚了吗?怎得这会儿又说这样的话?” 苏静言将眸子看向棋局,她想,萧廷突然后悔改变主意要她做正妃,大概是与自己解了此棋局有关的。 否则狂妄如萧廷,前两日还说着要她做侧妃,绝不会突然出尔反尔重续婚约的。 梁岁柔又紧接着问道:“阿言,那你是怎么想的?可要与摄政王重续前缘?” 第十二章 陈家舅舅 苏静言道:“我与他何来的前缘?他不顾我的颜面当众退婚,我此生宁可剪了头发做姑子去,也绝不会做他的王妃。” 梁岁柔浅声安慰道:“阿言,话也没有必要说的这么死,摄政王是当今大棠之中难得的贵婿了。 出身文才武略权势且不说,满洛阳的男儿又有哪人能比得上摄政王的容颜好看呢?” “何况,最近不少勋贵人家在背后看着你的笑话,那些平日里嫉妒你的男女老少更是在背后嘲讽不已。你若是成了摄政王妃,看谁还敢再嘲讽你一句?” 苏静言道:“如今他们嘲讽我都是因为萧廷所造成的,我痛恨萧廷都还还来不及,如何做他的王妃?罢了,不提此事了,提起他来我就倒胃口。” 梁岁柔叹了一口气,与苏静言一起进了梁岁穗的院落之中。 摄政王的侧妃的院落占地也不小,苏静言入内见梁岁穗穿着一身大红色的侧妃品阶的宫服。 梁岁穗幼时常跟在她与岁柔的身后,大些了有了自己的小姐妹才不跟着她们这些姐姐了。 一转眼梁岁穗就要嫁给萧廷做侧妃,苏静言真心替她感到不值得。 梁岁穗见着苏静言也来了,忙站起来,脸上故作愧疚地道:“对不起,言姐姐,我不是故意要抢走你的未婚夫的……” 苏静言道:“你不必道歉,萧廷不算我的未婚夫,我巴不得和他毫无关系呢!” 梁岁穗眼眶微红道:“言姐姐,我还是觉得对不住你,你也别说这种气话了,您为了摄政王守了三年,可见您对他有多情深……您要怪我就怪我吧,打我骂我都好。” 苏静言看着梁岁穗的模样,怎不知她愧疚是假,来戳她的痛处是真。 梁岁柔也瞧出了自个儿妹妹言语中的不妥之处道:“岁穗你不必自责,摄政王已有意要与阿言重续前缘,重立阿言为王妃,不过阿言不想答应而已。” 梁岁穗毕竟才刚及笄满十五,控制不住自个儿的神情,她的眼神之中满是惊诧与恨意,神情狰狞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道:“如此,就恭喜阿言姐姐了。” 苏静言道:“不必恭喜,你当做宝贝的东西在我眼中连粪土都不如。” 说罢,苏静言就丝毫不给梁岁穗留颜面的离开了。 梁岁柔追了上去道:“阿言,我不知岁穗怎会变成了这般不好相处的模样,她年幼,望你不要和她计较了。” 苏静言点头道:“我不至于与一个孩子一般计较。” 梁岁柔道:“原以为是我爹逼着她嫁给摄政王的,如今看来她是自愿的了。 这摄政王府之中其余两个侧妃的家世地位都在她之上,也不知她日后在王府会如何?” 苏静言叹了一口气道:“不论如何路也是她自个儿选的,是好是坏她日后也都怨不得旁人了。” …… 选秀在即,洛阳之中的美人渐渐地多了起来。 苏府之中也迎来了苏静言舅舅一家。 苏夫人的娘家是钱塘陈家,在钱塘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陈家更是富可敌国。 苏夫人得知多年不见的兄长前来,心中开心得很,见着兄嫂白发苍苍,苏夫人不禁慨叹时光飞逝。 苏静言在苏夫人身边,一一拜见舅舅舅母。 陈家主见苏静言的容貌,笑着道:“妹妹,我在钱塘就常听人说外甥女的美貌,如今得见阿言的容貌更胜妹妹你年轻之时呐!” 苏夫人轻笑道:“你家栖桐更是长得好看。” 陈家舅母对着身边的姑娘道:“快拜见姑祖母与表姑。” 苏静言将眸光放在了陈栖桐之上,陈栖桐有着江南女子的婉约端庄,容貌也是一顶一得出色,放在洛阳千金的容貌间,也丝毫不弱。 陈栖桐带着些江南口音行礼道:“栖桐拜见姑祖母,表姑。” 陈家主道:“这些时日里要多打扰妹妹了,着实是不好意思。” 苏夫人道:“自家兄妹不必客气,我来洛阳多年,也不曾回家过,正好兄长嫂嫂来了,一家人也得以热热闹闹了。” 苏静言的大嫂谢依依见着陈栖桐喜欢得紧,问道:“栖桐可及笄了?可许了人家了吗?” 陈栖桐红着脸,点头道:“嗯,我已及笄了,也许了人家了。” 苏夫人拍了一下自个儿的脑袋道:“都怪萧廷那竖子,我竟将此事都忘记告诉你们了,栖桐与荣安公主之子祁越定下了婚约,婚期就定在夏日里,还有不到三月的功夫。” 陈栖桐脸色更红了。 谢依依笑着道:“祁越是个好孩子,栖桐可真有福气。” 苏夫人对着苏静言道:“阿言,咱们家中就你一个年轻姑娘,你也别拘着辈分,带栖桐去洛阳城中好好逛逛。” “是,娘亲。”苏静言应下道。 苏静言陪着陈栖桐去了客房之中整理行囊,苏静言道:“栖桐,有什么不便之处您尽管与表姑说就是了,你今日先休整一日,明日表姑就带着你出去玩。 对了,你可有见过你的未婚夫祁越?” 陈栖桐摇摇头,脸蛋都快红成烧熟的虾了,“未曾。” 苏静言轻笑道:“那明日我带你先进宫去拜见太后,再带你去宫学之中看看祁越。” 陈栖桐惊讶地看着苏静言道:“见太后?我怕礼数多有不周到的地方……” 苏静言轻笑一声道:“你不必怕,太后是极随和之人,规矩礼数不周到也无碍,日后好好学就是了。” 陈栖桐小声咿唔了一声道:“好。” …… 翌日一早,苏静言刚起身,身边的丫鬟忍冬就上前来道:“姑娘,您醒了,一大早陈姑娘就着人来院门外来看过好几回了呢。” 苏静言轻笑了一声道:“她刚来又知晓要去见太后,怕是昨夜都没睡好,尽快伺候我洗漱吧,莫要让她就等了。” 忍冬应下道:“是。” 苏静言粗粗打扮了一番,就带着陈栖桐进宫去了。 说巧也是巧,她们两人刚在宫门口下了马车,就遇到了祁越牵着他贴身侍女的手,在马车跟前难舍难分。 祁越见到了苏静言,便过来道:“苏姑娘,你这是进宫来找太后吗?” 苏静言点点头:“是,栖桐,这位是祁郡王。” 陈栖桐听到祁郡王三字,连连抬头看着祁越,又连连垂下了眼眸,福身道:“见过祁郡王。” 听到栖桐二字,祁越的目光也开始打量着陈栖桐,端庄抱拳回了一个礼道:“陈姑娘。” 苏静言看向祁越身边的侍女脸色煞白无地自容的模样,觉得有些可悲,替这个通房可悲,也是替栖桐感到可悲。 只是时下男儿间通房妾侍盛行,苏家能管得住自家男子不纳妾没有通房,却是管不住别家男子的。 苏静言不由得又打定了养面首的主意,她若要嫁人,必定也是免不了有通房妾侍的,不如养面首来得自在些。 自个儿养着的面首,若是胆敢与别的女子有染也能一脚踢开,不比嫁人来的舒服? 第十三章 蜀安侯 宁寿宫之中。 太后见着陈栖桐也是欢喜得紧,命人从宫中库房之中拿来了好东西赏赐给了陈栖桐,陈栖桐连连道谢。 陈栖桐在太后跟前抑制不住地紧张,毕竟是头一次见母仪天下的太后,一些长在洛阳的千金也都慌张,何况是江南来的。 陈栖桐不小心将茶水洒在了自个儿的裙子上,苏静言便命忍冬陪着陈栖桐去一旁的宫殿之中换裙子。 太后对着苏静言笑着道:“你这表侄女容貌好,可惜就是太胆小了,倒也是个有福气的,祁越的家世人品都是极好的。” 苏静言道:“说好是好,说不好也不见得好,刚刚在宫门口就见到了祁越和他那侍妾,叫什么立夏来着,拉拉扯扯难舍难分,婚前就如此宠爱通房……” 太后说着:“这天下间哪个男儿不是如此?” “我苏家男儿就不是如此的。”苏静言道,“从祖父开始,府中就没有过什么侍妾,更无通房,祁越与流儿同龄,流儿也未曾有过通房。” 太后浅笑道:“咱们老苏家的男儿是痴情,可是男子纳妾是为子嗣所虑……倘若你没与萧廷退婚,你难道还不许萧廷纳侧妃了?” 苏静言道:“所以,姑母,我所说的养面首并非只是玩笑之语,与其夫君有三妻四妾来碍我的眼,倒不如一个人轻松自在,男宠容颜好又听话。” 太后见苏静言此话是当真了,便道:“你可别着急要养面首,没有侍妾通房倒也是有好男儿的。 哀家这边正好有一个合适你的男儿。 蜀安侯你可知晓?他接连守孝六年,被女方退了婚,如今二十三,比你大出四岁的年纪还未曾有婚约。 他这些年要守孝身边也没有女子,什么通房侍妾通通没有,论家世比我们苏家差了些,可到底也是勋侯人家。 只是他一直待在蜀地,你若真和他成亲了,将他调来洛阳也不是什么难事。蜀安侯本事匪浅,十七岁的时候就带兵剿匪过,武艺超群。 这一次他送着妹妹前来洛阳选秀,你若喜欢,哀家就派人去他跟前说说?” 苏静言道:“姑姑,待我先见见他的模样吧。” 太后道:“好。” 苏静言与陈栖桐离了太后宫中,便去了宫学给苏流送糕点,顺便让陈栖桐再偷偷地看几眼祁越。 陈栖桐颇为不好意思,不敢多看 苏静言劝道:“你得多看看,若是不喜欢的话如今还能有机会反悔,这可是日后一辈子都要对着的脸,总要挑个心仪的。” 陈栖桐见姑姑如此大胆,更是脸红了,她见着一抹明黄色身影,结巴着道:“祁郡王没有那个穿着明黄色衣袍的男子好看。” 苏静言道:“不错,你眼光挺好的,那是陛下,你若是喜欢陛下,要不然我帮你和祁郡王退婚,让你成为皇后?” 陈栖桐大惊失色,为何为后一事表姑能说得如此轻轻松松? 陈栖桐吓得连连摇头,轻声道:“祁郡王,也挺好的,若是陛下,我没有这个胆子。” 苏静言笑了笑,看着轩窗之中的几个少年,不得不承认萧翊的容貌的确是拔尖得很,就连自家侄儿在他跟前也有些黯然失色了。 萧翊在写文章时,总觉得有一道目光看着自己,他抬眸看着轩窗外的苏静言。 苏静言见萧翊目光过来,朝着他一笑。 萧翊耳朵发烫,真是的,怎么不仅仅是在夜里梦到她了,就连白日里也做起梦来了? 他是不是得找御医看看了? 萧翊蹙着眉头,用手指揉了揉自个儿的额头,想要将眼前的苏静言给赶走,可是当他再度睁开眼的时候,苏静言还在窗口朝他笑着。 萧翊索性起身,走到跟前,将轩窗给用力地关上,隔绝了他心中的烦闷。 这一关,可差点吓破了陈栖桐的胆子,她小心翼翼地拉着苏静言的袖子,快要哭出来一般地道:“姑姑……是不是我们偷看陛下,惹恼了他?” 苏静言道:“没事,不必害怕,小皇帝也真是的,长得好看难道还不许旁人多看几眼吗?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小气。” 苏静言命忍冬将装有点心的食盒交给了圆公公,苏静言对着圆公公道:“劳烦圆公公将这点心给流儿送进去,只许流儿与胡巍用,不得给陛下与祁越用。” 交待好圆公公后,苏静言见陈栖桐眼中含泪,笑着道:“不必担忧了,走,姑姑带你去买些首饰衣裳。” 宫学内,苏流见萧翊突然关窗,便问道:“陛下,您这是觉得冷吗?” 萧翊轻轻点头,方坐下,门口圆公公就带着食盒入内,递给了苏流道:“苏公子,这是苏姑娘让给您送来的点心。” 胡巍吃味道:“有姑姑可真好,天天都有点心吃。” 圆公公笑着道:“苏姑娘特地嘱咐了,也有胡公子您的份。” 祁越道:“正好我也饿了,这点心可真香。” 圆公公道:“祁郡王,苏姑娘吩咐了只给胡公子与苏公子两人吃的。” 萧翊握着的狼毫笔稍顿,原来方才在窗前的真的是她? 萧翊闻着香味,脱口而出地问向圆公公道:“这点心,朕也没份?” 圆公公一点头,苏流颇为觉得不好意思。 苏流见着食盒之中的分量分明是四人的分量,便道:“陛下,这是您最爱吃的鸡汤馄饨呢,定是圆公公弄错了,这肯定是姑姑给您准备的。” 圆公公道:“奴怎可能传错话,是苏姑娘点名说不给陛下吃的。” 萧翊握紧着笔,心下担忧,难道是苏静言知晓他在背后对她胡思乱想了,可那也不是他能做主的。 苏流一蹙眉,自家姑姑比自己年长两岁,怎么和个孩子似的如此幼稚,让他为难。 唉,等回府后要好好和姑姑说说不可怠慢陛下。 唉,还是算了,家中人人都向着姑姑,小皇帝没得吃点心就没得吃吧。 想必,陛下应该不会一碗馄饨的事去怪罪他们苏家的。 而且苏流觉得陛下好像并未因没得馄饨吃而生气,反而有些心虚的模样? 宫学之中点心这小事,倒是有心人忙不迭地将此事禀告给了萧廷。 “王爷,这苏静言可真是猖狂得很,一点都不将陛下放在眼中。” 萧廷听到苏静言三字,不由又想起那棋盘来。 既然苏静言是他的贵人,那他势必就不能错过苏静言。 “去查苏静言离开宫后去了何处,派两个暗卫跟着她,本王要知晓苏静言的一举一动!” 第十四章 午歇噩梦 洛阳最为千金夫人们所喜爱的便是上林街,上林街与皇城相近,各侯门勋爵府都在上林街两旁,是以这上林街两旁也是珠宝商铺绫罗绸缎庄林立之处。 其中最为有名的当属天丝坊,天丝坊之中的绫罗绸缎皆是上品,好些只比云锦缂丝稍差一些。 如今从五湖四海而来的秀女皆来洛阳城之中选秀,天丝坊的生意比往日里更好上许多。 掌柜的见到苏静言前来,连连上前相迎,“苏姑娘大驾光临,让我们天丝坊蓬荜生辉。” 苏静言道:“你给我这表侄女挑几匹上好的杭罗,质地越轻薄越好。” 天丝坊掌柜的连让小二挑选了几匹颜色鲜嫩的杭罗过来。 苏静言见着横罗之上绣着兰草,清雅淡然十分适合夏日里的穿戴。 苏静言问着陈栖桐道:“你可喜欢这些?” 陈栖桐点头道:“嗯,我挺喜欢的。” 苏静言对着掌柜的道:“那就将这几匹杭罗给包起来吧,送到宣国公府去。” 掌柜的连连应是。苏静言便就带着陈栖桐去了隔壁的胭脂铺里。 两人前脚刚走,天丝坊之中,穿着一身红色圆领袍的英朗女子道:“掌柜的,方才我挑中的那几匹杭罗呢?” 掌柜的道:“那几匹杭罗被苏姑娘给看中了,你再重选几匹吧。” 薛益姝满脸气恼道:“这分明是我先看中的,哪门子的苏姑娘竟敢来抢我的布料?” 一旁的贵女对着薛益姝道:“益姝,你常在蜀地不知苏静言,她是太后的侄女,宣国公府唯一的女儿,保守宠爱。” 薛益姝道:“原来是她,本来她被摄政王退婚我还挺可怜她的,谁知她竟然如此仗势欺人,哼!” 梁岁穗在一旁道:“洛阳城中的女子可是苦苏静言久矣,这上林街中的哪家丝绸铺子,哪家珠宝古董店铺,有了上好的宝贝都是给苏静言先挑的。 咱们啊,只配用苏静言挑剩下的玩意。” 薛益姝是蜀安侯的亲妹妹,虽是庶出可自幼也没受过什么亏待,自诩自个儿是侯府千金,在蜀地一如公主。 这才来洛阳两日,就听得苏静言的霸道,心中可是对苏静言的印象极差。 心想自己若能进宫为妃,定要好好治治这个在洛阳城中霸道任性的苏静言! …… 苏静言与陈栖桐逛到了午后,在上林街的客栈之中用了午膳才回府上。 方回府上,苏静言就被母亲叫到了寿德堂之中。 苏夫人笑颜眯着看向苏静言道:“今日蜀安侯前来拜访你爹爹,娘见过蜀安侯了,年轻气盛一表人才,才不过二十三就已是侯爷了,前途无量,听人说他还未曾有婚约。” 苏静言道:“方才入宫时,姑母也与我说了蜀安侯,也不知他长相仪态如何?” 苏夫人道:“配我女儿的容貌能差吗?自是一等一的俊朗,比起萧廷那竖子而言也丝毫不差。” 苏静言略有些心动,蜀安侯无通房侍妾,容貌俊朗,倒也可以试试。 毕竟养面首也甚难找到容颜胜过萧廷的。 苏夫人见女儿神情羞赧,就道:“那明日让你父亲约蜀安侯来府中,你与他见上一面好生瞧瞧?” 苏静言点头应道:“好。” 苏静言回到房中,迎春连上前接过苏静言的披风道:“小姐,暗卫传信,您的身边跟着两个摄政王派来的暗卫,可要解决掉?” 苏静言道:“将那两个暗卫捆起来,挂到摄政王府门口的牌匾之上。” 迎春应着:“是。” 苏静言更衣之后便午歇,午歇时她却做起了光怪陆离的梦。 梦中的自己住在太阴宫之中,穿着凤袍,底下跪拜着尚宫局众人,他们口中纷纷称谓着娘娘。 苏静言好奇道:“姑姑也不在此处,你们何必称为娘娘?” “娘娘,您就是六宫之主皇后娘娘呐!” 苏静言大惊,又见着门口缓缓走进来了一人,竟是萧廷,萧廷穿着一身绣着金龙的衣裳,却不是明黄色的。 萧廷上前道:“本王说过,你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的。” 苏静言拧眉道:“不,你我已经无婚约了,你不是陛下,你没有穿着明黄色的衣裳。” 萧廷露出来阴狠之笑:“是吗?可是如今你已是本王的掌中之物,你们苏家皆已被本王砍头……” 苏静言不断地摇着头,恶狠狠地盯着萧廷,“不,当今陛下是萧翊,你是乱臣贼子。” 苏静言意思渐渐得清醒过来,对,如今的陛下还是小皇帝。 苏静言忙从太阴宫之中跑到了上阳宫中,在上阳宫中见到了头戴十二冕旒的就萧翊,她连上前喘着粗气,“陛下,你没事就好了,你没事就好。” 萧翊朝着苏静言一笑道:“朕能有什么大事?皇后,你来寻朕有什么事情?” 苏静言恐慌万分道:“你叫我皇后?萧廷还是登基了?” 萧翊的沙哑的声音响起:“不,你是朕的皇后!” 苏静言听到此言连从梦中惊醒,一旁的夏莲与秋葵连端着温茶水上前,夏莲柔声问道:“姑娘可是做噩梦了?” 苏静言满拿起水将杯中之水一饮而尽,这哪是噩梦,这可要比噩梦还要可怕的多。 难不成是她心中太向往权势了,竟会做如此可怖的梦! 小皇帝就是一个小孩子,她怎能做他的皇后呢,这着实是太罪过了。 苏静言连喝了三杯水才平复了自个儿心中的怖意,想必是刚才上午的时候,与陈栖桐盯着小皇帝时间太长了,自个儿才会做这么离谱的梦。 也怪她大哥,先前让她做皇后,害的她午睡时都梦到了此事。 …… 蜀安侯薛平回到府中,见妹妹一脸不虞便道:“你怎得了?再过一月就要进宫了,进宫时可不能将心思都挂在脸上了。” 薛益姝没好气地道:“那苏静言可真霸道,我先看重的几匹上好的罗布,都被她给抢走了,本以为她被退婚是个可怜人,如今想来自是活该。” 薛平略有思索,他守孝六年未参与朝政,如今要让他们侯府在洛阳有立足之地,除了让薛益姝进宫为妃,薛平也打过苏静言的心思。 苏静言门当户对的人家无人敢娶,但若是自己娶了她,至少妹妹在宫中的地位不会低,宣国公府一家也定会帮衬着他。 霸道些也就霸道些,索性苏静言能给他带来更多的利益。 第十五章 薛平比你好上千倍 三月十五,朝中休沐,一大早摄政王府门口就围拢着众人。 只见两个黑衣男子被堵着嘴,双腿双手都被捆猪绳紧紧地绑在了摄政王府门口的牌匾之上。 萧廷昨夜里宿在梁岁穗房中,醒来后,由着梁岁穗一脸羞涩地替他更衣。 亲信进来禀报道:“王爷,我们安插在苏静言身边的暗卫被苏家侍卫绑起来,挂在了王府大门口,过路的好些百姓都看到了。” 摄政王府一年到头来开不了几次正门,是以在正门外都没有什么防守。 萧廷闻言非但不恼倒是玩味笑了笑,“这苏静言当真是有趣。” 伺候着萧廷戴上玉带的梁岁穗手一顿,莫非真如她姐姐说的那样,摄政王想要与苏静言重续前缘? 不,绝对不能如此! 梁岁穗眼中满是恐慌不安。 萧廷道:“今日难得休沐,本王回来多日还未曾去苏府之中拜访过。” 宣国公与苏世子听闻萧廷前来,本是想闭门谢客的,可若是闭门谢客倒显得他们苏家没有什么气度,便大开正门让萧廷入内。 寒暄了几句,萧廷非但不愿走,还要求看看国公府的花园,苏世子到底是知礼之人,做不出来赶客之事,便也就带着萧廷逛起了花园。 苏家的最大的花园名为万花院,春光正明媚之时,冠甲天下的洛阳牡丹,红艳逼人的月季,爬满篱笆的蔷薇竞相开放。 院中,苏流陪着蜀安侯薛平逛着花园,等着苏静言前来。 苏静言过了须臾才来,薛平望着由远及近的苏静言,眼中满溢着惊叹之情。 这苏静言长得可真美,蜀地多美人,但蜀地的美人加在一起都不及苏静言一人之容颜。 苏静言上前看了一眼薛平,许是苏夫人吹嘘得太过,苏静言并未觉得薛平的容颜好到哪里去。 “蜀安侯,这位就是我的姑姑。”苏流道。 苏静言福身行礼,“参见侯爷。” 薛平连回礼,“苏姑娘不必客气,在下薛平,你若不弃叫我一声薛兄便是了。” 苏流道:“那姑姑与侯爷先聊着,今日是胡巍生辰,我们约好了要去胡家给他过生辰的。” 苏静言对着一旁的迎春道:“你去我书房之中将修文先生的麻姑献桃图取来,流儿,你将此副图送给胡公子做生辰礼吧。” 苏流应道:“我替胡巍谢谢姑姑了。” 薛平闻言有所诧异道:“苏姑娘,这修文先生的真迹价值连城,你怎得说送就送了呢?” 苏静言道:“我书房之中修文先生的画多着呢,胡家书香世家,修文先生的画到了胡家也能得遇知音。” 薛平越发地觉得苏静言条件好了,蜀安侯府日渐败落,银钱上入不敷出。 他那妹妹要进宫多的是用银子打点的地方,若是娶了苏静言为妻,嫁妆必定丰厚。 如此,自己还计较什么苏静言霸道不霸道,更不必去计较她被摄政王退婚过。 苏静言与薛平并肩缓行,苏静言对蜀地甚是感兴趣,谈起蜀地风光来两人倒是聊得开心。 薛平道:“蜀地周围常有地龙翻身,每年都有一两次,有地龙时可谓是天地动摇,厉害之时也能山崩地裂,你若是嫁到蜀地了,到时也能体验一番这地龙翻身之感。” 苏静言道:“这可不了,我还是希望大棠国泰民安无灾无难,宁可大棠境内全无地龙翻身。” 每次蜀地上报上来地龙翻身都常有房屋倒塌,百姓丧命,薛平身为蜀地一侯,竟然将地龙当做可体验之事,可见其人品之差。 不过,薛平到底也是蜀地侯爷,苏静言也没有立即和他撕破脸皮,两人继续谈论着院中花草。 踏过一处月亮门,就遇到了苏世子与萧廷。 萧廷远远地就看到了苏静言与薛平两人并肩而行,有说有笑的,没来由得起了一股恼意。 薛平见到萧廷,一愣,连行礼道:“臣参见摄政王,见过苏世子。” 萧廷对着苏静言冷笑了一声,道:“你不想嫁给本王,难不成要嫁一个毫无能耐的偏远之处的侯爷吗? 他薛平容貌才干都是平平,若不是投了个好胎继承了爵位,怕是连寻常山野村夫都不如!” 苏静言见萧廷一脸捉奸的神情,冷讽道:“萧廷,蜀安侯再不济,却也不会像你这般无情无义龌龊无耻出尔反尔!他远要比你好上千万倍!” 萧廷脸色一黑,“苏静言!” 苏世子连拦在了萧廷跟前,“我妹妹年幼,被家中宠坏了,请王爷莫要与一个女孩轻易计较。” 苏静言朝着薛平一福身道:“我身子不适,就不作陪了,侯爷请便。” 薛平看了眼苏静言的背影,又看了看萧廷,摄政王方才的话显然不像是退婚了的人,那自己该为了富贵去搏一搏吗? 薛平细细一想,他并不想放弃如此有权势的岳家。 纵使得罪摄政王又如何,自家妹妹凭借苏家入宫若能为妃,自己还何惧摄政王? 苏静言回到自个儿的房中,连喝了两杯温茶才降下去心中的火气,萧廷当自己什么?他想扔就扔,想捡就捡回来的玩意儿? 方才那副捉奸的神情,简直可笑地很! 苏静言到了书房之中去习字,发现了修文先生所画的麻姑献桃图还挂在墙上,便问着迎春道:“怎得这幅图还在?” 迎春道:“方才奴婢是在桌子上取的……” 苏静言道:“桌子上那副是我临摹的笔力不精,懂画之人一看就是错漏百出的赝品,你赶紧去换回来吧,不,我亲自去换。” 苏静言怕惹出来笑话,便命丫鬟准备了马车。 迎春愧疚道:“对不起,小姐,我不知这画作的区别。” 苏静言对丫鬟倒是从来不加苛责的,“无碍,左右胡巍的生辰宴上应当也没有什么外人。” 苏静言到了胡家,递上帖子后,胡巍与苏流便来门口相迎。 苏流道:“姑姑,您怕是被人骗了,陛下说你收藏的那幅修文先生的画作是假的,连赝品都不如,倒像是小孩子依瓢画葫芦那般随意画的。” 苏静言将画递给了胡巍道:“抱歉方才丫鬟拿错了,那幅是我的练手之作,这幅才是真的,祝你生辰安康。” 胡巍连声道:“多谢苏姑娘,苏姑娘如此厚礼,我实在是受宠若惊。” 苏静言浅笑一声道:“你与流儿在一道读书,也算是我的晚辈,长辈送晚辈生辰礼算不得什么的。” 胡巍请着苏静言入内一道玩闹,苏静言入内便见人倒是不多,有着胡巍的堂表兄妹,还有就是祁越与他的通房侍女,还有一人便是着便装的萧翊。 许是昨儿白日里刚梦到过萧翊,苏静言不敢正眼去瞧着萧翊,多少觉得尴尬。 萧翊对苏静言道:“你送给胡巍的这幅献桃图连三岁小儿所画得都不如,如此拙劣的画技,你怎会以为是修文先生的画作?” ------题外话------ 求评论,求收藏,求票票哈~ 第十六章 朱门飞双凤 苏静言磨牙,瞪着说自己画技如三岁小儿的萧翊道:“这献桃图是我临摹的。” 苏静言琴棋书样样精通,样样都是翘楚,唯独画有所不精,可也不至于连三岁小儿都比不上。 她自诩画作虽比不上名家,可在普通的男女之中自己的画作也是能取胜的。 胡巍也连上前打开了真迹道:“陛下,这才是真的。” 萧翊看了眼真迹,咳嗽了一声道:“朕觉得苏姑娘临摹来也别有一番童趣,比修文先生的画作更要喜庆三分,画技虽比修文先生有所差距,可是意境远超修文先生。” 苏静言轻笑一声,“多谢陛下夸赞。” 一旁,胡巍年纪较小的堂兄妹窃窃私语着:“兄长,这外界传言苏家拿陛下当做傀儡,原来是真的,陛下竟然如此睁着眼睛说瞎话。” “嘘,小声点,可别被苏静言给听到了,连陛下都怕她。” 胡家今日宴会布局都是两人一桌,跪坐而用膳。 胡巍本没有料到苏静言会前来,这位置就有些不妥了。 祁越身边的立夏倒是能让她站起来,不过祁越护立夏颇有护犊子那劲,胡巍倒也不好让立夏起来。 本就是小宴席,再加位置的话这园中也无处可摆了,胡巍见着陛下身边有空位,上前为难地道:“陛下,能让苏姑娘坐在您边上吗?” 萧翊点点头道:“可。” 苏静言被胡巍安排到了萧翊身边,觉得有所不妥之处,但也给胡巍寿星公颜面,不挑剔地跪坐在了萧翊的边上。 萧翊闻着身边传来若有似无的幽香,往边上稍稍移了移。 胡巍生辰宴上都是年轻人,没有爹娘的管束便玩起了行酒令,行酒令玩得是解签,不知胡巍从哪里要来的签筒还挺灵验。 轮到胡巍抽了一只上签,自是开心。 胡巍便将签筒给了萧翊,萧翊抽了一只大凶签,一旁的苏静言见到略有担心,小皇帝如今的处境的确不好。 苏静言从萧翊手中拿过签筒,柔声劝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大凶大吉相依,陛下是天命所归有福之人,有大凶也定能有大吉。” 萧翊本不信这些,听到苏静言如此说,倒也有一丝的安慰。 苏静言摇出了一根签,正是大吉。 苏流忙道:“姑姑,你快看看,你这是什么签文?” 苏静言看着签上的文道:“黄昏浮粉云,朱门飞双凤。得此签者必得贵婿。” 苏流道:“这签文可真准,姑姑不是生于黄昏之时吗?听说那日天上都是粉云,得此签者必得贵婿,是不是就是指的蜀……” 安侯两字还没有出来,就被苏静言给瞪了回去。 苏流讪讪道:“不过这朱门飞双凤又指的是什么?是指的我们苏家除了太后娘娘以外还会再出一个皇后吗? 可即便三婶肚子里怀得是女儿,也与陛下年纪相差十六岁。” 苏静言想起昨日的梦境来,呵斥着苏流道:“流儿,你越说越离谱了,不过是签文而已,陛下还在,皇后之位可由不得你胡说八道。” 苏静言将签筒给了胡巍的堂妹之后,端起左手跟前的酒杯,将酒杯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萧翊看了一眼才缓缓道:“这酒杯是朕的。” 苏静言:“……这酒这么烈这么冷,你不许喝了,小孩子家家喝什么烈酒。” 萧翊取过苏静言喝过的酒杯,倒了酒一饮而尽道:“朕和你说了好几次了,我不是孩子了。” 还是梦中的苏静言好,至少梦中的苏静言从不将他当做一个孩子。 苏静言心中纳闷,你不是孩子就不是孩子,为何要喝她喝过的酒杯呢? 酒宴之后,这些年轻人便邀着去城外骑马散酒。 萧翊十分想去可到底身份有别,他身为天子不能随意出洛阳城,更不能像他们一样纵马。 苏静言见着萧翊眼中有所期待道:“去吧,我带着你去骑马,我爹爹与太后若是怪罪下来,我帮你顶着。” 到底是少年,哪能不爱骑马呢? 萧翊道:“舅舅不会苛责你吗?” “我爹才不舍得苛责我呢!去吧,我与苏流保护你就是了。”苏静言道。 苏静言也许久未曾如此畅快地纵马了,城郊的草坡上正是草长莺飞之际,众人赛马一人快过一人。 萧翊的马是西凉进贡的汗血宝马可谓是一骑绝尘,苏静言的马倒也不差,两人是众人之中最快的两匹马,所以将其余人甩的远远的。 骑了约摸着两刻钟,萧翊才将马停下。 苏静言骑在马上追了上前道:“小皇帝,你骑不动了吗?” 萧翊指着远处道:“这里的湖很美。” 苏静言随着萧翊望去,只见树林间有一处湖泊,清晰地照着树影,苏静言从马上下来,走到湖泊前,见是活水便用水壶打了水。 萧翊走到苏静言的身边道:“朕自小就在宫中长大,偶尔能去下温泉山庄而已,竟从未见过如此美景。” “等陛下亲政之后,也能狩猎了,是以定能有机会出宫的。”苏静言将水壶口擦净递给了萧翊道,“下月就是选秀了,离你大婚亲政很近了。” 苏静言道:“总是我们在给你挑选皇后,不知你可否有心仪之人为后,亦或者是喜欢什么类型的?” 萧翊摇摇头道:“没什么心仪之人,更不知喜欢什么类型的。” 苏静言笑道:“你在姐姐跟前都不说实话?你别打量着我不知你们男儿的事,你上次来初精想必是已梦到过女子了,你与姐姐说说梦中那女子何等模样?” 萧翊脸色一下子爆红,“苏静言,你一个未出嫁的女儿家,怎能说出这种无礼之言!” “我可是从小把你当做自家孩子看待的,在我眼中你与流儿是一样的。” 苏静言道:“除非你信了传言,觉得是我们苏家把你当做傀儡,才不愿将我当做姐姐不愿和我说梦中女子。” 萧翊耳朵发烫道:“梦中女子容貌不清楚,朕也不知喜欢谁,不论是谁做皇后都好。” 苏静言:“这哪能呐,皇后是六宫之主,你除了要给她敬重,也不能失了爱意。我问你,你是喜欢杏眼圆眼还是凤眼?” 萧翊沙哑出声道:“凤眼吧。” “那你喜欢脸圆的还是脸尖的。” “不圆不尖的。”萧翊道。 苏静言问着问着,觉得萧翊喜欢的人脸十分熟悉,拼凑到一起可不就是自己的容貌吗? 苏静言伸手弹了一下萧翊的脑门,“别以为你是皇帝就可以来轻薄我了,不许开我的玩笑。” 萧翊才后知后觉到,自个儿方才心中所想皆是苏静言。 萧翊握住了苏静言的手腕,一双眼眸微垂紧盯着苏静言的眼眸道:“朕没有轻薄你,也没有开玩笑。” 苏静言觉得被萧翊握住的手腕处发烫得厉害,两人的距离也近在咫尺。 苏流喊姑姑的声音传来,苏静言做贼心虚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转身上了自己的马。 苏静言用手背碰着自己的脸颊,萧翊是真长大了,竟敢来调戏自己了…… 第十七章 撮合苏静言与萧廷 纵马玩闹之后,众人也并未在城外久待,回了洛阳城内,苏静言命苏流送着萧翊回宫,而她则是回了家中。 还不等走到后院门口,就被苏世子给喊住了,“妹妹。” 苏静言轻声一笑道:“兄长。” “听闻你带着陛下出城去纵马了?你可知这有多危险?万一出了好歹是你能承担得了吗?” 苏世子板着一张脸教训道。 苏静言讨好一笑道:“这不是看小皇帝着实太可怜了吗?他比流儿还要小一岁呢,出宫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苏世子道:“对了,今日萧廷所言是什么意思?他还想与你重续婚约吗?” 苏静言回道:“萧廷狼子野心可见一般,即便他想重续婚约,我也是绝不会答应的。” 苏世子闻言便松了一口气,“你说的极对,萧廷野心勃勃,即便是真心悔过,也不是什么良人了。” 三年前,萧廷还未曾暴露他的野心,也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夫婿,可如今萧廷有三位侧妃,苏静言嫁过去后宅争斗不休,这又是何必了。 反倒是那个薛平,可要比萧廷靠谱多了。 …… 许久没有纵马了,今日玩乐下来,苏静言一夜好眠。 清晨去寿德堂请安的时候,苏夫人便问道:“昨日就想问你了,你倒是出府去了,你觉得薛平此人如何?” 苏静言道:“娘,女儿不喜欢蜀安侯。” 苏夫人道:“这是为何?他的人品该是不差的?” 苏静言说着:“娘,女儿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苏静言倒也不想在背后说人的坏话。 苏夫人叹了一口气道:“你不喜欢那就罢了,再找其余的人家吧!” 适逢陈老夫人与陈栖桐也一道过来,陈栖桐穿着苏静言给她新买的衣裳,更显容貌精致。 苏静言毫不吝啬地夸奖着,“好在栖桐不是洛阳人,否则我这洛阳第一美人就名不副实了。” “表姑姑,您就不要和我开玩笑了。”陈栖桐羞红着脸。 陈老夫人道:“妹妹,今日栖桐要去大长公主府上拜访,不知可否要注意些什么?” 苏夫人道:“大长公主为人和气,祁驸马与流儿他爹当年就是同窗,如今祁越与流儿也是同窗,与我们苏家关系不错,静言,你今日可有空闲?” 苏静言道:“本来想要整理些铺子里的账目,倒也没有什么要紧事。” 苏夫人道:“那你就陪着栖桐一同前去拜访吧。” 苏静言点点头:“好。” 荣安大长公主府离苏府不远,坐轿子也不过是两刻钟不到的路程就到了。 苏静言见着陈栖桐紧张的情绪道:“不必紧张的,这长公主很是和善之人,你既是她未来儿媳,想必她也不会给你难堪的。” 陈栖桐还是克制不住地抖着手,入内,在荣安公主府的主殿上,拜见了坐在上首的荣安公主。 荣安公主笑着道:“快起来,本公主与你娘亲曾是故交,可惜你爹娘无福走得太早……你与你娘长得可真是一模一样。” 苏静言才明白过来为何远在钱塘的陈家会与公主府结亲了,原来不是因为他们苏府,而是还有这个缘由。 如此,苏静言也能放心了,纵使祁越再宠爱他的婢女又如何? 有公主护着陈栖桐,想必栖桐这柔弱的性子也必定不会受什么委屈。 陈栖桐想起亡故的爹娘来,用手帕轻轻地擦拭了自己的眼角。 荣安公主一阵心疼道:“我的儿,莫要伤心。今日陪我在这园中走走。” 陈栖桐应是。 苏静言也随着她们逛着公主府的花园,公主府的花园自有一番奢侈,本朝公主的仪仗府邸丝毫不逊亲王府。 几人逛着的时候,听闻有哪位王爷来访,荣安便让苏静言与陈栖桐先逛着,她先去招待。 苏静言走着走着就听到假山边传来了丫鬟们的小声议论。 “立夏姐姐,我方才见到了陈姑娘了,不愧是钱塘的千年世家,人人多说宣国公夫人年轻的时候极美,我们无缘见到,如今看陈姑娘就知传言非虚了。” “立夏姐姐,你得尽快怀上郡王爷的孩子,否则等陈姑娘入府,你还能有什么地位?” “立夏姐姐,我可真替你不值,你服侍郡王爷七年,原本去年就要出府嫁人的,郡王爷非不放你走,你那未婚夫退婚。 如今你成了郡王的人,再出去只能嫁个寻常百姓了,亦或者只能是给商户为妾了。” “你定要争一争,若是能在陈姑娘入门前有孕,好歹也能有个郡王侧妃之位。” 苏静言听着假山之中丫鬟们的说辞,气恼不已,对着陈栖桐道:“公主府的这些婢女可真大胆!这正房郡王妃还入门,就寻思着要有庶长子,要有侧妃了? 栖桐,要是祁家不把这个立夏赶走,我们就这不嫁了,这些丫鬟简直就是没有将你放在眼中,陈家的女儿受不起这样的侮辱。” 苏静言闻言心中满是怒气。 反倒是陈栖桐来安慰着苏静言道:“姑姑,您莫要生气,气大伤身。” 苏静言问道:“你不气?” 陈栖桐讷讷地道:“有什么好气的?郡王爷喜欢一个婢女,总要好过喜欢门当户对的千金,不过是一个通房妾侍罢了。 即便是生了庶长子,那也越不过我的地位去。而且我也不会被催着要子嗣了,反倒是轻松了不少。” 苏静言一愣,听着陈栖桐的话,竟觉得也是有道理的,“你自己不觉委屈就好。” 荣安听闻萧廷前来,心中有所琢磨,萧廷见到荣安便道:“皇姐。” 荣安道:“今日哪阵风把王弟给吹来了?” 荣安是萧廷与先皇这一辈中的长姐,一直是希望皇室和睦的,对这位年幼的弟弟也甚是照顾。 萧廷道:“弟弟今日前来,是有一事要拜托姐姐的,弟弟先前一时被美色所谜,与苏静言退婚,如今弟弟已然后悔万分,还望姐姐帮忙撮合。” 荣安道:“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呢?当众退婚可让苏静言受了不少人笑话,既然你知错了,那姐姐就帮你撮合撮合。” 大长公主留下苏静言与陈栖桐用午膳,用午膳时分,倒是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荣安道:“苏姑娘,栖桐,今日王弟难得来我府上拜访,是以便一起用膳了。” 萧廷走到了苏静言跟前道:“本王不知苏姑娘在,想必苏姑娘定然不会嫌弃本王的吧?” “不,我很嫌弃。” 苏静言丝毫颜面都不给萧廷留。 荣安在一旁道:“静言,廷儿他原先也是一时糊涂,男人嘛?他在战场人寂寞三年,青黛容貌好医术好,他难免有所动心,回来见到你他就后悔要与你取消婚约了。 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这满洛阳城,你还能找出哪个郎君比廷儿更要适合做夫婿的? 静言,你也别气了,小两口哪有不吵架的,打是亲骂是爱,小两口之间吵闹日子才能更红火。” “呸,谁和他小两口了?” 苏静言强势惯了,又有太后做她的依靠,她可不怵什么公主王爷,冷言啐道。 第十八章 蜀安侯向苏静言提亲 荣安没想到苏静言如此不给自己颜面,只能讪讪道:“静言,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这年纪夫婿可不好挑了吧? 你看你退婚之后,却是一人都没有来上门提亲过,摄政王退婚之女无人敢娶的,除了王爷你还能嫁给谁呢?” 荣安话音刚落,公主府的门房小厮便急匆匆来禀报,“殿下,苏家来人寻苏小姐回去,说是蜀安侯来向苏姑娘提亲来了。” 苏静言虽不喜蜀安侯,可这会儿倒是解气了。 萧廷脸黑如墨,对着苏静言道:“你还真要嫁给蜀安侯?他有什么能耐?不过是六年前靠着父荫挣了一份剿匪的功劳罢了,他就是一个绣花枕头。” 苏静言道:“你我已退婚,我的婚事与你无干,劳烦殿下好生照顾栖桐,我先回去了。” 苏静言匆忙赶回去了府上。 一进寿德堂,苏夫人焦急地问着苏静言道:“阿言,你方才早间不是说不喜欢蜀安侯吗?他怎么来提亲了呢?还说昨日就与你说定了亲事!” 苏静言蹙眉,“女儿何时与他说定了亲事?两家人都没有交换定情信物,他就上门来提亲,是嫌我被人笑话的还不够吗?” 苏静言昨日就觉得薛平人品不好,竟不想他人品竟然卑劣至此。 宣国公在一旁道:“既然阿言不喜,那就回绝了薛平吧。” 苏家三嫂在一旁呐呐小声道:“小姑被退婚已被人笑话良久了,好不容易有个侯爷上门来求亲,小姑还拿乔做什么。 要不是昨日小姑说人家比摄政王强千万倍,人家也不至于上门来提亲。如今拒婚小妹与我们苏家又要沦为笑话了。” 苏静言闻言恼道:“三嫂的嘴要比屎香百倍,但也是臭的,这个道理三嫂不明白吗?” “你!啊,我的肚子好疼……”苏家三嫂忙捂着自己隆起的小腹。 谢依依连去扶着这位妯娌道:“你既然怀孕了,就少说几句,为肚子里的孩子积积德吧!” 苏家三嫂怒声道:“我可不是为了我腹中的孩子积德吗?有这么一个姑姑年纪一大把还留在家中不出门,我若是生个女儿日后名声也要受牵连! 苏家有这么一个老姑婆在,以后我们儿女婚事也都艰难! 她苏静言是十九岁,不是十六岁,这个年纪的世家贵女除了要守孝的,哪里还有未成亲的? 她有太后公爹婆母宠着可以不在乎自己颜面,我却不能不管我腹中的女儿!” 苏静言听着三嫂的怨怪道:“我名声如何了?被退婚我有何错?三嫂若是容不下我分家另过就是了,也犯不着被我牵连名声。” 三嫂气得上气不接下气道:“你,你,我嫁的是你三哥,哪里有女儿让儿子分家的,你简直就是……” 谢依依闻言当真是郁闷得很,见公爹婆母脸色已经不好至极了,忙道: “弟妹,你少说几句,这是你的家也是阿言的家,哪里有一家人先吵起来的,这才是让人闹笑话呢。你怀着身孕,先回去好生休息休息。” 谢依依扶着三嫂离去后,苏静言便对着爹娘道:“爹娘,你们别气,女儿会尽快嫁出去的。” 苏夫人握着苏静言的手道:“虽说爹娘对子女要一碗水端平,可我偏就偏心我家囡囡了,你不必为了你三嫂那些言语而匆忙出嫁的。 你三嫂心中实在不平,就分家好了,左右家业上面是不会亏了他们的,但你永远都是苏家的女儿” 苏静言扑入了苏夫人的怀中,娘亲越是偏心,她就越是不能让娘亲为难了。 但是薛平是万万嫁不得的。 苏静言与苏夫人出去了大堂回绝了前来提亲的媒人颜夫人,颜夫人走时脸色并不是很好。 晚云午后便入了一趟宁寿宫,小皇帝也在。 太后见晚云前来道:“哀家正在与陛下商议要不要给你和蜀安侯下赐婚圣旨呢,你就来了。” “姑姑,圣旨就免了吧。”苏静言道,“我并不喜欢薛平,而且我与他昨日不过见了一面,也没有应承他婚约,他就不打招呼前来提亲,这样不知礼数之人,我可不喜欢。” 苏静言说罢后,为难地看着太后道:“姑母,我今日进宫是想问你讨要一个爵位。” 太后道:“嗯?” 苏静言道:“上回我不是与您提过要养面首的事情,我想过了若是在苏家里养面首定会有损苏家的颜面。 还望姑母在汝阳城之中赐我一个爵位府邸,我到时就在汝阳养面首,无人知晓,也无人管得着我。” 萧翊轻轻抬眸看了一眼苏静言,她还真想养面首! 太后道:“你何必如此决绝呢?可惜翎儿去世得早,否则你实在嫁不出去了,还能嫁给翎儿呢,也不会想去养面首了。” 翎儿便是太后早夭的亲生儿子,苏静言的大表哥。 太后叹气道:“罢了,罢了,你要爵位姑姑给你就是了,等陛下大婚,赐天下的时候就给你一个汝阳郡主的爵位。” “多谢姑姑。”苏静言轻声一笑。 太后道:“哀家乏了,你们先出去吧。” 萧翊与苏静言一道退出了宁寿宫,萧翊在一旁看着苏静言道:“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苏静言道:“我有姑姑护着,谁敢欺负我?” 萧翊道:“若是苏家无人欺负你,你怎会来要汝阳郡主的爵位呢?” 苏静言被戳穿了,低声道:“小孩子家家懂什么,不许乱猜。” 萧翊问道:“是你三嫂欺负你了吧?” “你怎知?”苏静言惊诧道。 苏静言的大嫂二嫂年纪都差不多能当苏静言的娘亲了,入门时苏静言才两三岁,这两人自然是将苏静言当做自己女儿一般照顾长大的。 除了她三嫂,在苏家哪个人不是宠她宠得就差把天上月亮摘下来给她了。 萧翊缓缓道:“其实,你在洛阳城中也不是无人可嫁了。没必要躲到汝阳去养面首……” 苏静言问道:“那你说说我还可以嫁给何人?” 萧翊红着耳尖,他想说苏静言是可以嫁给自己为后的。 可是此话,他不知如何开口。 毕竟她一直拿自己当孩子,若是说出口了,恐怕苏静言又要来埋怨自己调戏她了。 不知不觉间,萧翊送着苏静言到了皇宫门口。 宫门处,薛平见着萧翊与苏静言,连行礼道:“臣参见陛下。” 薛平站起来急忙对苏静言道:“苏姑娘,您怎能出尔反尔呢?你们苏家明明有意与我薛家结亲。 昨日你们苏家让我上门不就是为了你我的婚事吗?今日我托颜夫人上门提亲,你怎能说拒就拒呢? 我都不嫌弃你是被王爷退过婚的,你倒是好,昨日还在王爷跟前夸奖我。我为你得罪了王爷上门来提亲,你却拒婚,让我在颜夫人跟前好生没脸! 你是不是心中还有着摄政王?所以是故意想要利用我气气摄政王,其实你一直想要做摄政王妃!” 苏静言无奈叹气,她的身边怎得都是些品行不端的男子呢? 第十九章 可以嫁给朕 苏静言按捺下心中的怒意,毫不客气地道:“利用你?你有哪一点是能值得我利用的? 何时男女之间只要相看就要定下亲事了! 蜀安侯府如此教养我算是见识了,令妹也不必再进宫选秀了。” 薛平蹙眉道:“苏静言,你有何资格不让我妹妹选秀?” 萧翊冷声对着薛平道:“朕总有资格了吧?” 薛平虽然心底里并瞧不起傀儡小皇帝,可到底也是陛下,不敢作何反驳之语。 萧翊道:“蜀安侯堂堂一个侯爷,却如此对姑娘家无礼,着实不配入朝为官,该革职……” 苏静言在萧翊一旁轻轻咳嗽了一声道:“他还没有官职呢。” 萧翊道:“哦,那就永世不得入官场吧。” 薛平闻言瘫在了地上,他没想到小皇帝竟然会如此惧怕苏家,竟然会为了苏静言做到如此地步! 薛平被宫人搀扶着离去,苏静言才抬眸望向萧翊道:“多谢。” 萧翊看着瘫着被人架走的薛平,盯着苏静言的凤眸,正色道: “苏静言,你若是实在是无人可嫁了,还可以嫁给朕。朕会好生善待你,护你一生周全,绝不会像皇叔和蜀安侯这般轻贱你。” 苏静言伸出手指弹了一下萧翊的脑门道:“又来寻姐姐的玩笑?你我年纪差这么多呢!我嫁给你岂不是被人笑话,我可做不出来老牛吃嫩草的事!” 萧翊小声道:“也就差三岁而已,正好可以抱金砖了。” 苏静言没好气地拍了一下萧翊的脑袋,“不许再开姐姐的玩笑。” “静言!” 苏静言听到一阵怒气之声,只见她大哥苏世子以光般的速度冲了过来,跪在了萧翊跟前磕头道:“请陛下恕罪,静言,你还不快下跪!你怎能拍陛下的脑袋呢?” 苏静言自知理亏,不敢和兄长对着来,随着苏铮一道下跪。 萧翊对着苏静言道:“无事,起来吧,朕要去宫学了,就不送你了。但朕方才所说是当真的,并非是对你开玩笑。” 说罢,萧翊就走了。 苏铮与苏静言同上了一辆马车,苏铮板着一张脸道:“难怪外边都说我们苏家无法无天把皇帝当做傀儡,这传言有一半可信都是因为你! 陛下年纪再小,也是皇帝一国之君,不是流儿,可以让你随意弹脑门,随意拍脑袋的。” 苏静言小声道:“好,我日后不弹脑门,不拍脑袋就是了。” 苏铮又道:“方才你嫂子派人来我衙门之中传信,说你与三弟妹两人吵架了? 你三嫂到底怀有身孕,你多担待些,苏家日后由不得你三嫂说什么。 但如今你就先低个头,让你小侄子小侄女先平安出生,也别让爹娘还有你三哥从中为难。” 苏静言轻哼道:“我才不会低头道歉呢,三嫂先来与我吵得,难不成我年纪大了嫁不出去是我的错吗?” 苏铮与苏静言年纪相差近二十,看着这小妹也甚是头疼,可到底人心都是偏的,苏铮作为兄长劝也是劝了,也不会逼着苏静言去道歉。 何况此事本就是三弟妹多嘴了些。 苏静言回到府上看着白日里耽搁的账本,手在拨弄着算盘的时候,耳畔处又响起了小皇帝的话。 苏静言倒是明白小皇帝的心意,小皇帝只是想要报答自己当年把他从海棠宫之中救出来的恩情罢了。 小皇帝对自己并无什么男女之情,他一直都对苏家颇为感恩,是以才会愿意不让她被天下人笑话,娶她为后。 可是,苏静言根本就不想进宫。 先皇尚属专情,虽然六宫之中还有其余的嫔妃,可唯独姑姑尽享独宠,姑姑一进宫就是皇后之位。 先皇一直对姑姑宠爱有加,在姑姑丧子之后,更是对姑姑有求必应。 但那又如何,最终姑姑英年失子,一辈子被困在深宫之中。 若能在宫外,可不是自由自在。 临了临了,先帝也没有完全信任姑姑与他们苏家,否则也不会将自己的弟弟萧廷封为摄政王了。 可见帝王之情没什么好的,小皇帝如今羽翼未丰感激他们苏家,日后亲政之后也难保不会提防着苏家。 即便小皇帝日后不忌惮苏家,但苏静言对小皇帝这棵可怜的小嫩草,是真得下不了口。 苏静言这几日都没有出门,一心只在家中管理名下铺子里的账本,她日后是要养面首的,这银两是尤其重要的。 直到梁岁柔找上门来,苏静言才知外边的传言已是闹得沸沸扬扬。 梁岁柔道:“你竟然一点都没有听到?前几日薛平在宫门口这一闹,你心中还有摄政王一事满洛阳都知晓了,如今整个洛阳城有为你抱屈的,看你笑话的,有说你会去做侧妃的!” 苏静言蹙着眉头,“哪里来的人胡说八道?” 梁岁柔说着:“这一传十十传百的,也不知是何人先传起来了。正巧你不是拒了薛平的退婚吗?所以那些人越发得当真了,以为你是因为摄政王才拒绝薛家的提亲。” 苏静言轻呵一声,“这几日不出府,竟然传言如此离谱。” 梁岁柔担忧道:“你原先的婚事就艰难,如今出了这等传言,想必你的婚事就更加艰难了,唉。” 苏静言与梁岁柔走到了院外,就听到门口传来了三嫂的声音。 “苏鉴,你还护着你的好妹妹?她前些天顶撞我,闹得我肚子疼就罢了,如今呢?她已是让我们苏家丢尽颜面了!” 三哥苏鉴为难道:“雨凝,你还怀着孩子小声点吧,妹妹她也是不容易!你少说几句吧。” “我那日就说了她若是据了薛平的提亲,必定会让我们苏家名声大毁的!” 三嫂柳雨凝尖声道,“如今我好不容易出一趟府门,皆是被旁人嘲讽,俗话说得好,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她已是被人退婚,这把年纪了,有侯爷愿意上门提亲她还不要?” “哪家女儿成亲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独我们苏家的女儿珍贵些的吗?由得她一个未出嫁的女子自个儿做主婚事?” “对,我们苏家的女儿就是珍贵了。” 苏静言踏出月亮门,看着前边发怒的三嫂柳雨凝道,“三嫂还当自己是苏家人?既然是自家人,哪里有胳膊肘往外拐的事情?旁人嘲讽我也就罢了,连你都嘲讽! 今日三哥在,你若是看不惯我在家中不出嫁,你就分家另过好了,你也自在!” 柳雨凝气疯了道:“苏鉴,你瞧瞧你妹妹说得这是什么话? 我要回娘家去,让大家都评评理!哪里有这样的小姑子,一大把年纪不出嫁,只知晓赖在娘家祸害娘家名声的? 苏静言,你竟然还想一心嫁给摄政王,也不照照镜子,摄政王根本就看不上你!” 苏静言只看着自家三哥道:“三哥,你管好嫂子,我是看在不让爹娘担忧的面子上才由着她乱吠,可她越说越过分了。” 柳雨凝好歹也是出身官宦之家,嫁入府中多年大家一直是和和气气的,柳雨凝的性子原先有点像是陈栖桐,有些胆小文静。 想不到自己婚事被毁,柳雨凝竟会嫌弃自己至此,像是全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第二十章 入宫为后的好处 柳雨凝恼道:“我说话过分?到底是谁一大把年纪留在娘家嫁不出去的!” 苏鉴连拉住了柳雨凝的手道:“雨凝,你是真的过分了,以往的你分明不是这样的。” 柳雨凝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怎么了?我还不是为了腹中儿女所虑吗?” 梁岁柔在一旁道:“阿言,我听闻上林街上新开一家脂粉铺子,你陪我一道去看看,好不好?” 苏静言知晓梁岁柔这是想要借故支开自个儿远离这是非地,便也就随着梁岁柔走了。 梁岁柔小声地对着苏静言道:“你这三嫂以往在宴会上见到跟个小白兔似的,今日怎得蠢成这般,来寻你的麻烦?” 苏静言道:“谁知晓她。” 脂粉铺子方开业,就满是来买胭脂水粉的夫人千金。 苏静言见好些夫人围着一抹青绿色的身影,在议论着自己。 “那苏静言就是自不量力,被王爷退婚了还想要嫁给王爷呢? 青黛姑娘与王爷的情分匪浅,岂是苏静言能比得上的。” “苏静言为人霸道,任性,仗着宣国公府与太后的权势,素来无法无天!王爷怎会喜欢上苏静言那样的女子呢?” “被退婚了还心存妄想呢,苏静言可真是异想天开。” 梁岁柔听着气愤,对着苏静言道:“那些多数都是些填房妾侍,放心,洛阳城之中的正房原配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苏静言入店内,扫视过众人道:“方才是谁说我无法无天的?我犯了哪条法?若是说不出来那可就是诬告之重罪?” 青黛站起来,走到苏静言跟前道:“苏姑娘。” 方才在背后说着苏静言坏话之人,则是纷纷噤声不语,连大气都不敢出。 不管日后宣国公府如何,如今的苏静言还不是她们能得罪的人物。 青黛道:“苏姑娘毕竟与王爷有过婚约,心仪王爷我也不会计较。” 苏静言挑眉看着青黛道:“你计较?可真是一个笑话,你家王爷没有和你说过,不是我心仪他,是他想要重续婚约被我拒绝了吗?” 青黛脸色苍白,不敢置信。 一旁有心讨好青黛的小官夫人道:“苏姑娘这是受了退婚打击,有了癔症吧?” 苏静言对着青黛道:“本姑娘有没有癔症,你们去问萧廷就是了。” 苏静言话音一落,门口就传来萧廷醇厚之音,“静言说得是,本王确实是后悔了,会重新娶静言为王妃。” 苏静言冷笑道:“可别,我可没答应你的求娶,更不会再嫁给你为妃。” 听到萧廷这话,方才嘲笑着苏静言之人纷纷心生悔惧之意。 青黛看向萧廷,一脸的难以置信,“王爷……” 萧廷却是没有理会青黛,而是走到苏静言耳边,自信道:“本王若要娶你,这整个天下还有谁敢和本王抢女人?” 苏静言脑海之中浮现了萧翊的容颜,一想她就打了一个冷颤。 自己怎得能去肖想一个孩子呢? 萧廷以为苏静言的冷颤是她心生了惧意,便道:“你除了嫁给本王,便就无人可嫁了,本王知晓你还在生气,你要本王如何做才愿意原谅本王?” 苏静言冷呵一声道:“我苏静言的夫婿只能有一个妻,不得有通房妾侍。王爷你已有三个侧妃,还有这个青颜知己。” 苏静言挑眉看了一眼青黛,“所以,王爷你就别枉费要娶我的心思了!” 萧廷没想到苏静言会这么说,好笑道:“这洛阳城之中你若是要找门当户对,有权有势的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 苏静言道:“我不管旁人如何,我只要我的夫婿视我为唯一。全洛阳都知我善妒霸道,容不下别的女子。 王爷若真心生悔意,要与我重续婚约,就先与你的侧妃们和离了,再来和我谈婚约之事!” 在胭脂铺里的夫人千金们都纷纷诧异,不过细细一想,苏家男儿出了名的好,苏家已经好几代人没有妾侍通房了。 苏家三奶奶柳雨凝嫁到苏家多年,未曾有子嗣,也不见苏三少纳妾的。 也难怪苏静言会如此想了,可惜的是洛阳城的勋贵人家里,除了他们苏家,旁人哪里会没有三妻四妾。 萧廷微微蹙眉,那三位侧妃家世匪浅,日后都是他的助力,纵然苏静言解开了棋局,那也比不得三位侧妃的家世要紧。 可萧廷心中倒也有些舍不得苏静言的容貌与脾气,好不容易遇到这么有趣的女子,自己只想要好好地驯服她! 苏静言见萧廷犹豫便道,“王爷口口声声后悔退婚要再娶我为妃,却连为我做到后院独我一人都不愿,就不必再来提我们之间的婚事了。” 苏静言说罢就看起了胭脂,这里胭脂铺之中的胭脂倒是深得她的喜欢。 花大价钱买了不少胭脂之后,苏静言心情也好了不少。 后又与梁岁柔去了天丝坊之中,苏静言将天丝坊中新到的云烟罗都买了,才抒发了心中郁闷之情。 梁岁柔在一旁羡慕道:“做人还属你苏静言,花了一千两银子,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我这个郡王妃,顶多也只敢一下子花五百两,还只敢买首饰的。” 即便是王府之中,一年下来一位主子的胭脂水粉加衣裳也不过就一千两银子足够。 可苏静言今日所买的只是几匹今日夏日里时兴的料子就已是花费了千两银子。 苏静言大手一挥道:“你若是喜欢云烟罗,我分你一半就是了。” 梁岁柔轻笑道:“难怪无人敢上苏家的门提亲,就你这流水般的花费银两,也就进宫做皇后才能挡得住了。” 苏静言连道:“怎么连你也来开我的玩笑了,小皇帝比我小这么多,我怎么可能嫁给他为后呢?” 梁岁柔本就是说笑感慨一番,她知晓苏静言自己做生意有不少银两。入宫为后不过就是说说而已。 梁岁柔见苏静言这般排斥小皇帝,不服道:“陛下哪里就比你小很多了?女大三抱金砖不是正好吗? 方才萧廷不是说除了他无人敢娶你吗?这不是还有小皇帝吗?” 苏静言道:“嫁给小皇帝后,我岂不是要喊萧廷一声皇叔?这辈分可就小了一辈了。” 梁岁柔笑着道:“辈分小又何妨?你若是当了皇后,那萧廷就得跪在你跟前行礼,见你就得跪。 何况你不是也在头疼选不出来合适的皇后吗?你自己岂不是最合适的? 还有你不是喜欢容貌好的男子吗?小皇帝比起萧廷来还要俊朗不少。” 苏静言听着手帕交的话,竟真在想,若是自己做了皇后,那萧廷就得对自己三拜九叩。 第二十一章 入宫小住 梁岁柔接着感慨道:“可惜我嫁得早,否则我才不在乎比皇帝大三岁,他长得俊朗,又是天下之主,若还没嫁,我死活都要求着你与太后让我入宫为妃呢!” 梁岁柔话音一落,身后传来一道阴森的语气,“是吗?如今我也是可以给你一封放妻书让你入宫去做嫔妃的。” 苏静言一回首,就见着梁岁柔的夫婿萧翰而来,苏静言福身行礼道:“宁郡王。” 梁岁柔连上前去握着萧翰的手道:“我这不是劝阿言莫要担心年纪的差别吗?我对你的一片忠心日月可鉴的。” 萧翰与梁岁柔十指紧握,对着苏静言道:“苏姑娘,我先带岁柔回府了。” 苏静言道:“好。” 苏静言看着她们夫妻二人的背影,看着梁岁柔温柔小意对自家夫君撒娇。 苏静言便想着若是自己要是真得进宫为后了,可否也会如此对着萧翊撒娇? 苏静言如此一想,连连摇头,她只要一想到自己对萧翊撒娇便浑身不适。 …… 苏静言回府不久,就从丫鬟口中听到了三房那边请了太医。 确诊了三房怀得是一个女孩儿,在苏家怀女孩远比男孩来得开心。 只是苏静言好奇,明明三嫂刚有孕时,太医诊断时说男孩儿的可能极大,怎得就突然变成了女儿了呢? 丫鬟前来通报谢依依来了,苏静言连连出去相迎,“大嫂,您怎得来了?” 谢依依道:“阿言,我听闻了外边的传言,今日王爷当众说要你重续婚约,你怎想的?” 苏静言道:“嫂嫂既然听说了,也知我拒绝了他,他给我无脸,我岂能再与他重续婚约?若我答应了,岂不是表明我可以任他玩弄吗?” 谢依依道:“你说的也是,还有一事,再过几日,就是你大表兄逝去十年了。” 苏静言倒是忘记了这个日子,没有婚约前,苏静言总会在表兄忌日前后这几日入宫住陪太后的。 有了婚约后,这三年苏静言也不好入宫,倒是把这日子给忘了。 苏静言便道:“那这几日我就进宫去陪陪姑母吧。” 谢依依点头,拿着银两给苏静言道:“好,宫中太后疼你可也有很多要打点的地方,这是公中的银两,这是你兄长与我单独贴给你的银两,若是银钱不够用,就托丫鬟和流儿回来说就是了。” 苏静言收了钱,朝着谢依依一笑道:“多谢嫂嫂。” 苏静言自幼因先帝爱屋及乌,在宫中是有住处的。 后来苏静言看中了海棠宫,把萧翊从海棠宫弄到了东宫里去,这海棠宫就成了苏静言来宫里时的住所。 不过,苏静言三年多未曾在宫中住过了,这次她再来宫中住,才发现海棠宫殿内全然变了样。 里面的陈列都像是有人常在住的。 太后对苏静言道:“这海棠宫陛下偶尔会来此处午歇一番,本以为你是不会再进宫来居住了的,你既然喜欢就先住着吧,哀家托人和陛下说一声就是了。” 这会儿是海棠开得正好的时候,苏静言也便就坦然地住在了海棠宫里。 大棠原先的国花乃是海棠,后来好些文人说海棠无香乃是遗憾,迁都洛阳后改为牡丹。 但苏静言最爱海棠,觉得海棠无香才是最好呢,不会熏得人头疼。 这几日里苏静言一直陪在太后身边,给太后画相,与太后一起玩着民间如今时兴的叶子牌的游戏。 可等到萧翎忌日那一日,太后依旧是伤心不已。 天空也不作美,下起了大雨,做法事的宫殿因春雨而冷得刺骨。 和尚念经的声音悠扬,混着雨声砸落,宗亲女眷都跪在廊檐下。 苏静言到底没有宗亲这个身份,是以是跪在最外边的,廊檐的雨滴打湿了她的后背,身上不过是穿着一套薄薄的云烟罗,苏静言觉得寒冷刺骨。 可见太后垂泪几欲晕厥,苏静言也并没有说出自己的不虞,只安心地随着和尚念经,烧着纸钱。 后背上传来一阵暖意,苏静言抬眸就见赶来的萧翊褪下了他的披风,给苏静言披上了。 今日前来法事的,萧廷,萧翰与梁岁柔也都在。 梁岁柔朝着苏静言挤眉弄眼了一下,苏静言可没去理会梁岁柔,继续为萧翎烧着纸钱。 待法事结束之后。 苏静言回到海棠宫就用热水泡着,还是难免头晕脑热,喉咙有些发哑,沐浴后她就浑身乏力地躺在了床上。 迎春在一旁道:“小姐,您可是被雨淋得伤风了?我这就去请御医去。” 苏静言道:“不必了,我身子素来康健,你去熬服治伤风的药来就是了,莫要请太医让姑姑担忧了,今日姑姑已是费神不已,咳咳。” 待迎春去熬药后,苏静言也便让伺候她的宫女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烫的厉害。 萧翊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海棠宫之外,每年今日他都会来此处。 在海棠宫之中给予他温暖不只有苏静言,还有萧翎。 萧翊知晓苏静言这几日住在此处,知晓进去不妥,也不打算入内。 但在宫门口见到苏静言身边的丫鬟在廊下熬药,便不让宫人跟着,撑伞入内。 “她病了吗?”萧翊声音沙哑着问道。 迎春见是萧翊,行礼道:“陛下,我家姑娘方才淋了雨,有些体热伤风。” 萧翊便入了寝殿内,见着苏静言裹着厚厚的好几床锦被,只露出一个脑袋,脸色红得厉害。 苏静言听到有人进来,还以为是迎春,便咳嗽着道:“迎春,我好难受,赶紧将帕子打湿递给我……” 萧翊走上前将帕子打湿,走到苏静言跟前,将帕子放在了苏静言的额头上。 萧翊带着担忧的语气埋怨道:“还未到夏日里呢,今日又是下雨的天,你就穿起了云烟罗,怎会不伤风呢?” 苏静言听到少年沙哑的声音,惊得立马睁开了眼睛,惊问道,“你!你怎么进来了?” “这是在宫中,朕为何不能来?”萧翊反问道。 苏静言道:“说你是孩子你还不愿,我未嫁你未婚,女子的闺房岂是你可以擅闯的?咳咳,咳。” 萧翊见苏静言咳得停不下来,说道:“你既将我当做苏流一样的孩子,那朕一个孩子入长辈之房又有何不可?” 苏静言被萧翊说的话给堵住了。 迎春端着熬好的药进来,见萧翊坐在自家小姐的床边,也愣了愣。 萧翊对着迎春道:“将药给朕吧。” 迎春听话地将药给了萧翊。 萧翊取过药碗,用调羹盛起药来,吹了吹,递到了苏静言的唇边。 虽然人人都说苏静言过得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可是她从三岁起就从未让人喂过吃食了。 偶尔生病苏静言也都能自己喝药,这可是有意识以来,头一次有人喂她饮药。 萧翊道:“怎不喝?” “我自个儿能喝。” 苏静言从萧翊手中想要接过调羹,也怕把调羹里的药打翻在床榻之上,是以伸手去握的调羹的时候,也握住了萧翊冰凉的手。 萧翊的手可真白真好看,他的手指修长如玉竹,手指冰凉驱散了她手上的烫意…… 第二十二章 只独宠你一人 萧翊感受到了苏静言手上的烫意,言道:“你还逞强做甚?瞧你都烫成这般模样了。放手,张嘴,乖乖喝药。” 萧翊伸手将调羹递到了苏静言的唇边,苏静言真怕药洒在锦被之上,便松手不再抢夺调羹。 苏静言微微张嘴,将调羹之中的药饮尽,苦涩的药味在唇齿间流连,苦得苏静言直皱眉头。 萧翊继续一小口一小口喂着苏静言,这对喜甜的苏静言而言无疑就是一种折磨。 半刻钟才饮尽了一小碗的药。 萧翊见苏静言唇边有药汁,便伸手轻轻拭去了苏静言唇边的药。 苏静言也不知是发烧脑袋糊涂了,竟然任由萧翊冰凉的手碰到了她的唇角,她竟还觉得这丝丝凉意甚是舒适。 萧翊将药碗给了一旁的迎春,嘱咐着苏静言道:“若是吃了药没用还是得请御医来看看,春日里气候多变,还是得多穿一些衣裳的。” 苏静言喝药之后就有些昏昏沉沉,手烫得厉害,带着睡意迷迷糊糊道:“唠叨,我比你年长这么多,怎会不知如何照顾自己?” 萧翊道:“既然知晓照顾自己,又怎会这个时候生病呢?” “不说了,我困了。” 苏静言小声道,喝了药之后,浑身似乎热得更难受了。 苏静言索性也不顾萧翊在此处就露出了自己穿着中衣的胳膊,闭眸浅睡。 萧翊见此,握着苏静言的手腕,想让她将手放回锦被之中。 但他的手却是反而被迷糊昏沉的苏静言当做了冰块,只往自己的脸上放去降温。 苏静言迷糊道:“凉快。” 一旁的迎春吓得不行,想要上前去提醒苏静言,却被萧翊制止了道:“别打扰她,让她睡一觉吧,今日天不亮就去了皇陵,她定是困得厉害。” 苏静言贪凉,抱着她以为是冰块的龙爪就睡了过去。 萧翊等苏静言熟睡之后,才发现手已麻。 萧翊轻轻地将手从苏静言的脸上缓缓移开,低声吩咐着迎春道:“夜里你主子要是高烧不退,定要请御医的。” 迎春应是。 萧翊吩咐之后,甩了甩自己已麻的手就离开了海棠宫。 …… 苏静言这一觉睡到第二日一早才醒来,今日高烧虽退,但喉咙比往日里要哑得多,咳嗽得厉害。 迎春上前对着苏静言道:“小姐,您醒了,可要请御医来给您看看?” 苏静言道:“寻常伤风罢了,不必劳师动众,咳咳,昨日我何时睡得?” 迎春道:“昨日陛下给您喂药之后您就睡下了,您昨日睡前还把陛下的手当做冰块用,抱着陛下的手摸您的脸,陛下走得时候手都是麻的。” 苏静言不敢置信地看着迎春,“那时你为何不叫醒我?” “陛下不让。”迎春凑到苏静言跟前道,“陛下虽然年纪小,可还是挺会照顾人的。” 苏静言反驳道:“小孩子家家的哪里会照顾人?谁喂药会一小口一小口喂?他哪是照顾?分明是想要苦死人。” 迎春一笑,自家小姐就是嘴硬。 苏静言起身梳洗就去了宁寿宫之中请安。 太后见苏静言声音沙哑也知晓是她昨日里冻着了,担忧道:“可吃药了?” 苏静言道:“昨夜里就吃过了,姑母不必担心,我身子骨康健得很,偶尔的伤风头疼脑热不碍事的。” 太后也是喜欢苏静言这性子,矜贵却不娇气,头疼脑热也不会仗着有人宠爱,就像是得了不治之症一般娇弱得很。 太后道:“你在宫中多住几日养养病。” 苏静言笑道:“好。” 太后对着苏静言道:“近日里外地来的秀女也都入洛阳了,哀家想着在选秀之前让她们进宫来,你帮着哀家挑挑,看有没有和眼缘的?” 苏静言说着道:“姑母,我生着病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免得过了这些病气给这些秀女们,到时候耽误选秀。” 太后道:“也好,那你在海棠宫中多休息。” 苏静言回到了海棠宫之中,见到了圆公公拿着一个食盒站在宫门口,见苏静言来了就道:“苏姑娘,这是陛下命奴给您带来的清肺雪梨羹。” 苏静言道:“劳烦公公替我谢谢陛下了。” 圆公公道:“不劳烦不劳烦。” 圆公公将食盒给了迎春之后便喜笑颜开地走了,迎春打开食盒道,“小姐,小皇帝一大早就记挂着您给您送雪梨羹来呢,您看陛下就是会照顾您吧。” 苏静言笑了笑,没有反驳迎春的话,萧翊年纪是小了些,心倒是挺细的。 苏静言吃下去了一盅雪梨羹,是觉得喉咙底的难受好了不少,便想着逛逛花园透透气。 出了海棠宫往御花园而去,好巧不巧地又遇到了萧廷。 萧廷见着苏静言步履虚乏,神色不好,问道:“你这是病了?可曾用药了?” 苏静言自是没好气地对着萧廷道:“我有没有病与摄政王无关。” 萧廷见苏静言如此冷淡道:“你前几日所说的不许本王纳妾,本王考虑过了,本王可以答应你。等侧妃们各自有了一个子嗣之后,本王就不再进她们的房内,只独宠你一人。” 苏静言觉得恶心得很,“我苏静言眼中就是容不得钉子,我的夫婿需对我一心一意,不能与别人有孩儿,我可不愿替旁人养孩子!” 萧廷压低了声音道:“苏静言,你是一个聪明人,你该知晓本王攻下西凉之后已有不少朝臣倒戈向着本王,你觉得苏家还能纵容你几时?” 苏静言冷哼道:“你少拿什么苏家来逼我,五年前陛下登基时你们是我苏家的手下败将,如今,苏家也不会怯于狼子野心之徒。” 萧廷道:“本王不用苏家逼你,本王就问你,如今满洛阳,你能嫁给谁? 你难不成想拖到二十岁真的成为老姑婆,被你兄嫂嫌弃败坏苏家名声吗?” 苏静言紧蹙眉头,萧廷怎知三嫂柳雨凝嫌弃她? “皇叔,阿言。” 萧翊从花丛小径处走来,“皇叔来御花园之中,有何事?” 萧廷正色看了眼他从未放在心上过的傀儡小皇帝,萧翊倒是真心护着苏家人。 萧廷道:“本王是来拜见太后的。” 萧翊道:“原来如此,皇叔,阿言要用药了,朕与阿言就不多陪你了。” 萧廷剑眉微皱,傀儡小皇帝这话可不像是单纯护着苏家,倒像是男子为了维护自己的女人。 萧廷见着比自己年幼近十岁的少年,不由得觉得可笑,区区一个孩子,也敢和他争? 萧翊带着苏静言走到了海棠宫中。 苏静言见萧廷不再追上来,对着萧翊道:“你方才没大没小地叫我什么呢?从不叫我姐姐也就罢了,怎可叫我阿言呢?” 萧翊无奈道:“朕与你之间,没大没小的向来都是你吧。” 苏静言道:“好啊你,如今要亲政了,就拿皇帝的身份来压我了?” 萧翊道:“阿言,朕没有。” 苏静言道:“不许叫我阿言,叫我阿言者都是万分亲近之人。” 萧翊言语之中竟有一丝委屈道:“原来在阿言心中,朕不是你的亲近之人,但朕却是一直将阿言当做最亲近之人。” 第二十三章 不想逼苏静言 苏静言听着小皇帝话中的委屈之情,心中竟起了一丝得不忍,便道:“你要叫我阿言就叫好了。” 萧翊闻言一笑,用着变声期特有的沙哑之音浅浅地喊道:“阿言。” 苏静言抬眸见着比自己高大半个头的少年,在耳边如此亲昵地喊着自己,心跳难以自持,连道:“我要歇息了,你可以走了。” 萧翊道:“我喂你吃完药再走。” 苏静言道:“不必了,我又不是断了手,我自个儿能喝药。” 说罢,苏静言就拿起一旁迎春端过来的药碗,将一小碗黑乎乎的草药一饮而尽,饮尽之后,却是苦得柳眉都要打结了。 萧翊从腰间的荷包中取出来一颗用油纸包着的蜜枣,他修长的手指取着蜜枣递到了苏静言的跟前:“怎能喝得这么着急?快吃下。” 苏静言凑过去将蜜枣含在唇间,萧翊见着自己的手指只离她的红唇只差一丝,呼吸一紧,脑海之中尽是梦中的场景。 萧翊连连收手,道:“你好好养病,朕先走了。” 萧翊出了海棠宫后,在心中暗暗唾弃着自个儿,做梦也就罢了,怎能在清醒的时候对她有如此不尊的混账想法呢? 他怎得变成了如此龌龊之人? 萧翊无比痛恨着自己的无耻。 苏静言不知萧翊怎得就突然黑了脸走了,但他给自个儿吃的蜜枣还是挺甜的,不知是哪家蜜饯铺子里买来的,还是宫中御厨做的。 午后,梁岁柔与宁王妃入宫来拜见太后。 梁岁柔从太后口中得知苏静言得了病,便求了太后恩典,来了海棠宫。 苏静言闲来无事正在画着海棠宫的春景,她是极喜欢此宫殿的,但却是看一眼少一眼了。 等小皇帝大婚亲政之后,她身为太后的内侄女也不能来后宫之中随意走动了。 饶是进宫要陪太后,也只能住在太后宫中了。 是以,苏静言想要将海棠宫给画下来,届时去了汝阳也能偶尔看几眼。 梁岁柔进来道:“瞧你都病了,还费心画画作甚?” 苏静言道:“这不小皇帝亲政以后,我再也不能住进这个宫殿里来了,此处的海棠树都有百年多的历史了,美景极佳,画下来日后也可以留个念想。” 梁岁柔笑着道:“这也不难,你若是入宫为后,岂不就可以天天住在海棠宫之中?听闻以前海棠宫也是住过皇后的。” 苏静言着急蹙眉道:“咳咳,你又开我的玩笑。” 梁岁柔道:“我可不是与你开玩笑,昨日里你在廊下淋雨,陛下可是将绣着了金龙的披风给你套上了,可见陛下对你也是有意思的。” 苏静言道:“陛下只是念着我们苏家助他的恩惠而已,他只是为了报恩才对我好的,你少乱说了,我是绝不会入宫为后的。” 梁岁柔好奇道:“为何?” 苏静言道:“宫中尔虞我诈,只为争抢帝王的宠爱,众美人闹得你死我活何苦来哉?我姑姑尚属先皇敬爱的发妻,可最后呢?翎表兄当年可是死于毒药的……” 那时苏静言还小些,所有人都瞒着她,但苏静言是知晓的。 饶是姑姑贵为受宠皇后,自个儿的孩子都枉死了,足以可见后宫之中的血雨腥风。 梁岁柔说着:“你说的也是,别说皇宫之中,就是宁王府里头最近后宅之中也不大太平。” 苏静言说道:“利益使然,寻常百姓家中分家争夺家产,兄弟姐妹间也要大打出手,何况这是天下之主的位置了呢。” 苏静言在宣纸上下笔道:“比起海棠宫这一宫的美景,我更喜欢大棠辽阔的江山美景。” …… 宫学下学之后,萧翊便就叫住了祁越。 萧翊将祁越叫到书房之中,问着祁越道:“朕有一事想要问你。” 祁越好奇道:“陛下可是在功课之上有所不懂的地方?” 萧翊摇摇头,“不是,就是朕常常在梦中梦到与一个女子做亲密之事,那个女子与朕平日里走得也挺近的。 以往都是在梦中亲密,可最近朕却连见她都会有那些龌龊恶心的想法……” 祁越闻言哈哈大笑,陛下竟是这般纯情! 萧翊黑着脸瞪着祁越,“别笑了,再笑朕就罚你笑一日不许停。” 祁越咳嗽了两声,停下了大笑,拍了拍萧翊的肩膀道,“难怪苏流他姑姑一直说陛下是孩子呢,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乃人之常情。 您可是天下之主,您喜欢那个女子将她纳入宫中为妃就可以了。” “喜欢?”萧翊讷讷道。 祁越道:“若不是喜欢,您哪里会有如此龌龊的念头呢?陛下若觉得唐突了美人要弥补她,就给她一个名分就是了。” 萧翊缓了缓道:“那她若是不喜欢朕呢?” 祁越又是一笑,素来在众人之中最聪慧一直被胡太傅夸奖的小皇帝竟在此事上,如此迟钝! 萧翊倒是没等祁越回答,就自己答道,“那朕可以让她喜欢上我?” 祁越震惊得看着萧翊,“陛下,你可是皇帝呢!即将亲政的皇帝,还去求她喜欢作甚?一道圣旨岂不是就能让她入宫为妃?” “这不见得。”萧翊道。 祁越好奇道:“全天下女子除了苏静言敢抗旨,还有哪个女子敢抗旨不入宫为妃的?” 萧翊道:“不管她敢不敢抗旨,朕都不想以权势去逼她。” 祁越越发得好奇,是哪样的女子堪得萧翊如此低声下气地对待? 萧翊出了宫学,便在心中笃定了他是喜欢苏静言的。 萧翊便去了海棠宫,他特意让宫人不必通传,进了宫内。 但未曾入院门,就在门外听到了苏静言与梁岁柔的谈话,萧翊的满腔热火顿时被浇了冰水。 苏静言若是将他当做孩子,才不喜欢他倒也无碍,他总有长大的一日,如今他十六,苏静言十九自然会觉得他年纪小。 可若是等他二十,苏静言还会觉得他年岁小吗? 但苏静言根本就不喜宫中的争斗,她不喜宫中的拘束,萧翊就只剩无奈了。 是苏静言将他从苦难之中救出来的,他要恩将仇报地将苏静言带入苦难之中吗? 萧翊站在院门口,手指摸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转身便就离开了海棠宫。 既然做不到恩将仇报逼迫苏静言入宫,那就强迫着自己别再去见她了,毕竟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若是白日里见不着,夜里想必也就不会做对不起她的梦了吧? 第二十四章 蜜枣很甜 苏静言身子本就底子好,不到三日伤风就已好了大半。 苏静言就想着明日就离宫回府,她喝着迎春递上来的草药,想起了萧翊给她吃过的蜜枣。 她这几日一直想去问问萧翊蜜枣是哪里来的。 那蜜枣的味道确实不错,在家中亦能做零食消遣,可她却已是三日见不到萧翊了。 这几日她去太后宫中请安的时候,萧翊早就去过了,去宫学找苏流之时,萧翊总也是不在。 偶然在宫中花园里见到萧翊的身影,不等她上前,萧翊就快步远离躲着自己。 苏静言都不知这孩子为何要躲着自个儿。 萧翊他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跟耗子见了猫似得躲着自己。 今日太后邀请外地来的秀女,来参加宫中举办的牡丹诗会。 从五湖四海赶来的秀女有数百人,但太后今日只邀请近二十位秀女。 这些秀女祖上不是侯爷就是王爷,要不就是巡抚节度使之女。 皇后未定,四妃未定。 千金们也知晓今日太后提前请她们入宫参加牡丹诗会,许就是为了皇后与四妃之位,便纷纷拿出看家本领来写诗。 苏静言病愈,也就前来瞧瞧这些秀女中可有适合为后的。 苏静言走到了太后跟前道:“姑母。” 太后笑着对苏静言道:“你瞧瞧那位泸州节度使之女,哀家看她气度容貌礼仪皆属上流,做诗书法也都不错。” 苏静言随着太后所指方向望去,点点头道:“确实不错。” “陛下到!” 随着内侍的禀报,在苦思冥想写诗的众千金朝着萧翊下跪拜见,一些胆大地皆偷摸用余光看着陛下。 萧翊道:“起。” 萧翊走到太后身边,见着苏静言也在稍愣了愣,便移开了眼光,宁可看一旁的牡丹花的白瓷花瓶。 苏静言也不知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小皇帝,让他连看自己都不愿了。 苏静言便走到了萧翊身边坐下,小声道:“小骗子,你前几日还说将我当做最亲近的人,这几日一直躲着我作甚?” 萧翊并没有去看苏静言道:“朕没躲着你。” 苏静言没好气地道:“小骗子,小小年纪就知晓撒谎了?” 太后闻言看了眼萧翊与苏静言两人,“阿言,不可对陛下无礼。” 苏静言坐正了身子问着萧翊道:“你瞧那位泸州节度使之女如何?” 萧翊顺着苏静言的目光望去,便觉得是哪里哪里都比不上苏静言,“不如何。” 苏静言道:“你眼光就是不好,人家出自名门世家,父亲是一州节度使气度教养都极好,便是比洛阳城之中的公侯千金也是不差的,哪里就是不如何了?” 萧翊鼻尖都是苏静言身上淡淡的药味,他便起身坐到了太后的另一边,原先苏静言坐过的地方。 等到牡丹诗会结束后,众人散去。 苏静言便快步追上了萧翊,问道:“小皇帝,你这几日躲着我作甚?我是洪水猛兽吗?” 萧翊并没有去看苏静言道:“不是洪水猛兽。” 苏静言见着小皇帝的冷淡,也便微闹道:“罢了,我也不来烦你了,明日我就要出宫回家了。 你告诉我前几日你给我吃的蜜枣是哪里买的就好,我以后都不来纠缠你了。” 萧翊没想到苏静言这几日来找自己,竟是为了蜜枣,他脸色一黑没好气道:“苏流给我的,你问苏流去就是了。” 苏静言不知晓这少年闹什么脾气呢,索性也不管他了,回海棠宫之中去整理着明日要回府去的行李。 萧翊回到了宫学之中。 胡巍就凑上前问道:“陛下,今日外地来的那些秀女漂不漂亮?听说都是当地有名的美人呢。” 苏流在一旁道:“胡巍,那是宫中未来的主子,你岂能如此无礼议论秀女。” 胡巍道:“主子虽是主子,可我们身为陛下身边最亲近的伴读,总要帮着参谋参谋才是。 陛下是我们几个里年纪最小的,他不懂该如何挑选合心意的女子。” 苏流白了一眼胡巍道:“难道你懂如何挑选合心意的女子?” 胡巍道:“自然,你姑姑就甚合我心意。 只是我祖父不肯帮我上门提亲,若是那日寒食节之后我就上门提亲,少不得你这会儿要叫我一声姑父了。” 苏流切了一声道:“就你?我姑姑最喜容貌好看的男子了,我家中的门房小厮都要比你好看百倍,就算你来提亲,我姑姑也绝不嫁你!” 胡巍被损甚是不甘心道:“这可说不定,上次你姑姑可是只给我与你送了点心呢!可见我在姑姑心中与旁人是不一样的。” “旁人”之一的萧翊闻言黑脸道:“胡巍,这些书你都替朕誊抄一份,务必要字迹端正,朕明日就要。” 胡巍见着面前高高的一摞书,怕是自个儿要抄到后半夜,他又不敢不应。 就是纳闷陛下好好地为何让他抄书呢? 祁越见着萧翊这几日都没有好脸色,便道:“陛下可是情路受挫了?您喜欢的那个女子不喜欢您?是哪个女子如此不长眼睛呢。” 萧翊厉眸轻瞥了一眼祁越,“你不想与胡巍那般抄书就少说几句。” 苏流凑上前道:“陛下有喜欢的姑娘了?是谁呐?” 苏流年纪虽小,却也知晓皇后人选对苏家是至关重要的。 若是陛下有心爱之人,苏家助她为后倒也不是不行。 萧翊冷声道:“你们若是再议论朕的私事,就帮着胡巍一道抄书去。” 祁越和苏流二人纷纷禁言不语。 萧翊说罢便拿起来书看着,只是渐渐地书中的文字也都变了一个模样全然变成了苏静言的模样。 萧翊笃定心思不想去逼迫苏静言,不想私底下对苏静言有那龌龊的想法。却还是难抵自己的心意。 心中,眼里都是苏静言。 萧翊想起方才宁寿宫外,苏静言生气的模样,便让圆公公出宫买了一包蜜枣。 等萧翊得了蜜枣之后便去了海棠宫中。 明日苏静言就要离开宫中。 萧翊想着若是深藏自己的心意不去逼着苏静言就是了。 何苦让自己难受硬生生憋着不去见她呢? 他喜欢苏静言会因为不见而不喜欢吗?并不会。 那倒不如趁着他们二人都还未曾成亲前多看看她,届时也能多点回忆,至于自己对她的心思,他自然让埋藏于心底,不让任何人知晓。 苏静言收拾完了行李,便逛起了海棠宫。 等下月后宫选秀,海棠宫里住进了妃嫔之后,她就与这海棠宫美景无缘了。 萧翊到时,便见着苏静言站在海棠树下,伸手接着海棠落花。 “这是你爱吃的蜜枣,朕特意命方圆去宫外买来的。” 萧翊走到她跟前将蜜枣交给了苏静言。 苏静言见着萧翊,便打趣道:“哟呵,你终于不将我当做洪水猛兽一般躲着了?” 萧翊道:“对不起,先前是我不该躲着你。” 苏静言也不问他为何要躲着自己,打开油纸包,取了一颗蜜枣递给萧翊道:“你知错就好,姐姐原谅你了,呐,分你一个蜜枣。” 苏静言本以为萧翊会伸手接过,不曾想他竟是低头来咬。 少年的薄唇触碰了她涂着丹寇的指尖,苏静言连连缩回了手指。 少年沙哑着嗓音道:“多谢,这蜜枣很甜。” 第二十五章 小皇帝擅闯闺房 翌日里,苏静言一大早去了太后宫中请安后便回府了。 苏静言回府后,先是去了寿德堂拜见母亲。 寿德堂之中,家中最小的侄儿在苏夫人怀中玩闹。 小侄儿见着苏静言回来了,便甜甜喊道:“姑姑,你回来了,洋洋好想姑姑呐。” 苏静言上前去抱起刚满三岁的小侄儿,摸着洋洋的小脸道:“姑姑也很想洋洋呢!” 一旁的二嫂轻笑道:“阿言这么喜欢孩子,也是该早日成亲了,也能早日抱上孩儿了。” 苏静言开着玩笑道:“三嫂骂我老姑娘,这会儿连二嫂您都要嫌我是老姑娘赶我出府了吗?” 二嫂也回以玩笑道:“你是苏家的小祖宗,我哪里敢赶你出门,你不来赶我们出门就阿弥陀佛了。” 苏静言与二嫂常开玩笑,此话本就是都在说笑。 谢依依一直给她们两人比着眼神,可是两人都没有见到继续说笑。 紧接着门口传来了一阵柳雨凝的声音:“她是苏家的小祖宗,我们这些嫂嫂哪怕嫁进苏家多年也是外人。 既然如此,苏家倒不如给我一份放妻书!我带着腹中的女儿和离另嫁算了,省的让苏静言连累我女儿的名声。” 苏静言见着三嫂进来,冷声道:“在娘跟前我不想与你吵。” 苏夫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唉,老三家的,你若是不想过安生日子,你与老三分家另过就是了。 只要我活着一日,阿言就是苏家的女儿,和她哥哥们都是一样的。 若是到我咽气那日里,阿言还嫁不出去,我娘家钱江一带赘婿盛行,到时我就给她挑个赘婿入我苏家的门也好!” 苏静言眼眸一亮,她倒是都忘记了赘婿了,只想着养面首了。 若是赘婿的话,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在洛阳家里住着。 赘婿若是不听话,她也可休了赘婿换夫,也如面首一样。 如此一来,名声还好听些呢! 苏静言便对着苏夫人道:“娘,我觉得赘婿挺好的,反正我也舍不得出嫁离开您和爹爹还有洋洋。” 洋洋小手环在苏静言的脖子上道:“洋洋也舍不得姑姑,洋洋要姑姑留在家中。” 苏夫人对着苏静言道:“赘婿只能是万不得已的法子,这赘婿哪里有出嫁的好? 不是走投无路的人家,谁舍得自家儿子做旁人家的儿子去。 平民百姓尚且不愿将孩子做赘婿,何况是官宦勋爵人家。 钱江一带也是赘婿已是盛行,赘婿不太会被人笑话,可饶是如此挑选好男儿入赘也是难上加难。” 苏静言将抱着的小苏洋放下道:“赘婿难找却也不是不能找,娘亲去寻媒人说说苏府的意思就好了。” 谢依依想了想道:“我还真有一个赘婿好人选,我娘家远房有个弟弟,今年十七岁,爹娘去世得早。 他学识不错,在谢家族学之中是排名前列的,只是家中贫困,底下尚且有嗷嗷待哺的弟妹,没人敢嫁给他,是以至今都未说起亲事。” 苏静言知晓大嫂的娘家是有名的鸿儒世家,谢家族学可是有不少学子借读的,从谢家族学之中已是走出不少明经科,进士科的状元。 能在谢家族学之中排名前列想来学识是真不差了。 苏夫人皱眉道:“可这出身地位会不会太低了些?最要紧的是家中还有弟妹……” 苏静言道:“娘,既是嫂子的远房堂弟,那算起来祖上也是谢家,出身怎能算低了?他学识不错日后未必不能成才,就是年纪稍小了些。” 谢依依道:“年纪只差两岁呢,明日嫂子就先安排你们于茶馆之中相见一番?” “好。”苏静言应下了。 苏夫人见她们姑嫂二人就此商定,虽觉得有些委屈女儿,倒也不曾说什么。 谢家那个孩子真若是个有才的,入赘苏家日后也能官途平稳。 自家女儿也不必去受婆母苛待夫家不善待之苦。 …… 宫中又逢休沐。 萧翊也纵容着自个儿起迟。 美梦醒后,萧翊已是一回生两回熟,三回就死皮赖脸了。 萧翊与前几次的痛恨自己龌龊恶心不同,他竟闭上眼睛,想要重续苏静言喂他吃着蜜枣的梦。 只是醒来之后却再也难以入梦了,萧翊睁着眼眸,叹了一口气。 明明她昨日才离开宫中,怎得这会儿又如此想她了呢? “方圆,给朕取一套便服来,今日朕要去一趟苏府找苏流切磋诗词。” 方圆闻言便让宫女找来一套便服给了萧翊。 宣国公府。 苏流听门房通传陛下前来苏家,连连出门相迎,道:“陛下,您是有什么要事吗?” 萧翊道:“也无大事,今日休沐,闲来无事,朕想你与你切磋一番诗词。” 苏流挠挠头道:“陛下,您今日来得可真不巧,今日我要陪着我娘和姑姑去相看未来的姑父……” “相看?”萧翊哑声问道,“与谁相看?” 苏流道:“是我娘的一个远房表弟,谢家庶出,大概他的曾祖父与我娘的曾祖父是兄弟,已是快出五服的谢家远亲。 如今这位小表舅家中已是寻常百姓,靠着姓谢得以在族学之中念书,听说这位小表舅在族学之中的学识不错。” 萧翊抿唇道:“怎会是这般低微的身份?” 虽也是谢家人,可已是谢家旁支远亲了,怎能配得上她? 苏流说道:“我姑姑想要招赘婿,是以要找地位低些的男子。” “她不是要养面首吗?”萧翊轻声问道,“怎得就要找赘婿了呢?” 苏流道:“许是姑姑觉得招赘婿更好些,找了赘婿,至少姑姑婚后不会受婆家夫君的委屈了,也不必担忧再遇到摄政王那般的负心汉了。” 萧翊道:“那好,朕便与你们一道去相看那个谢家远亲。” 苏流不敢拒绝,“我与姑姑去说一声。” 苏流便也就带着萧翊一起去了苏静言的院里。 苏流知晓苏静言已醒了,又是侄儿的身份,便无所顾忌地入了苏静言的房中,“姑姑。” 随着苏流一起入内的萧翊打量着苏静言的闺房,她的闺房之中处处都是可见国公府的底蕴。 梳妆台是上百年的梨花木所做的,她的一头长发垂下,两个丫鬟拿着紫檀梳子为她通发。 苏静言从铜镜之中见到了萧翊,还以为自个儿是看错了,转头道: “小皇帝?你怎能随意出宫呢?还有,你怎能又随意进我的闺房呢?” 在宫中萧翊擅闯她的房间也就罢了,那本就是小皇帝的地盘。 可此处是苏静言自小长大的闺房,流儿是自小就进来惯了的自家侄儿,他萧翊进来算什么? 不等萧翊答复,苏流先就替萧翊解释了:“姑姑,陛下也算是您的表弟,又不曾成亲,进您闺房不算无礼。” “弟弟?”苏静言轻呵,“我从未听陛下叫我一声姐姐过。” 苏静言望着铜镜里的萧翊挑眉道:“你若叫我一声姐姐,今日你擅闯我闺房一事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第二十六章 定下口头婚约 萧翊望着铜镜之中的容颜,大言不惭地道:“朕没有擅闯,是苏流带朕进来的。” 言外之意便是若要计较擅闯闺房之罪,苏静言也该和自家侄儿去计较,计较不到他的头上来。 苏流道:“陛下,我姑姑和你开玩笑的呢,您在她眼中与我一般就是一个孩子,孩子进长辈房间又有什么要紧的? 何况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此处也是陛下您的王土,大棠境内之地怎能算是擅闯呢!” 苏静言讽笑道:“我苏家可真是出了一个大忠臣。” 苏流闻言道:“多谢姑姑夸赞。” “谁夸赞你了?”苏静言道,“不过你说的也是,陛下不过是一个孩子,我也不会真计较的。” 听到孩子二字的萧翊心中郁郁。 苏静言光是梳妆打扮就用了近一个时辰,上妆时苏静言处处求着精致,忍冬在旁说着道:“小姐已是够美了,今日这么一打扮,想必谢公子见到小姐定会移不开眼的。” 苏静言轻笑道:“就你会逗我开心,走吧,别让大嫂久等了。” 定下的茶馆在上林街上,离苏府并未曾有多远,众人到了茶馆之中,谢琅已在里边。 谢琅穿着一身青布麻衣,身上一看就是有读书人之气,但身形高大手上也有茧子,不大像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读书人。 谢琅长相清秀皮肤也不像一般的书生那般白嫩,他的脸色像是庄稼人那般的古铜之色。 谢琅身边还有一对约摸着五岁的孩子,两个孩子怯生生地瞪着大眼望着苏静言。 谢琅先行行礼,“参见世子夫人,苏姑娘,苏公子,这位是……” 谢琅看向跟前身形与自己差不离的白净少年,年纪与他差不多,但据他所知苏府应当没有这个年纪的公子。 苏静言道:“谢公子,他是我一个表弟,无关紧要之人,年幼爱凑热闹而已。” 无关紧要,年幼,爱凑热闹,一个个词像是一把把利刃刺进了萧翊的心中,萧翊倒是没有说什么。 谢依依恭敬地让萧翊先入座,谢琅见此推测着此人的身份并不一般,但也没有说出口,介绍起了自己的一双弟妹: “这是我的双生弟妹,我爹娘去的早,他们一直跟着我生活,今日族学休沐,我也不放心他们留在乡下家中,怕他们疯玩。” 苏静言瞧着谢琅的弟弟妹妹,可爱懂事,她再看谢琅便对他的好感直升。 苏静言看苏流胡巍小皇帝之人,都会觉得他们是孩子,可谢琅与他们年纪相仿,给苏静言的感觉便是一个成熟男子,甚至年纪还要比他更大一些。 苏静言道:“谢公子一人既要读书又要照顾弟妹,想必不易吧?” 谢琅道:“多亏了族长记得我们这些旁亲,免了我们的学费束脩,还有纸墨笔砚族学之中也都有准备。 平日里族中怜惜我们一家子还会给我们一两银子一月,家中还有两亩薄田,尚能温饱,并无不之处。” 对于随随便便买当季布料就花费千两的苏静言来说,一两银子一个月该过的多困苦。 还得养活三个人,可见谢琅之不易,也难怪他会亲事艰难。 可苏静言确实是佩服着谢琅的,他爹娘死的时候,一双弟妹才两岁,他也不过才十四岁。 两岁的孩子是最难管的时候,谢琅一边要上学,一边要照顾弟妹,将弟妹养育得如此之好,实属不易! 苏静言轻抿一口茶道:“谢公子,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你今日前来应约也知晓该是为了何事,我问你,你可想入赘我们苏府?” 谢琅不曾想苏静言如此大胆,他道:“若能娶苏姑娘为妻是我三生有幸,不过,我这一双弟妹是离不得我的,即便我成亲了,也还是要与弟弟妹妹一道生活的,不知苏姑娘可否介意?” 苏静言不在乎家中再多两个小孩子,这两个小孩子没有旁人家的小孩那般调皮,从他们进来只是怯懦地喊了谢依依一声堂姐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苏静言道:“我不介意,那这婚事就如此定下了。” 谢琅道:“好。” 谢琅的小妹抬眸望着谢琅道:“哥哥,这位漂亮姐姐日后是我们的嫂子了吗?” 谢琅羞赧地看了一眼苏静言道:“是。” 谢依依在一旁诧异地望了望苏静言,再看了看谢琅,在谢琅带着弟妹告辞之后,她便急了道:“静言,你都不再看看了?这么快就定下亲事了?” 苏静言道:“他照顾弟妹有情有义,相貌气度也属上层,日后定会成材。” 萧翊听着苏静言夸奖别的男子,酸溜溜地出声道:“他不是早就成材了吗?还不只是材,已经是由木材烧成黑炭了。” 苏静言道:“男儿家还是黑些好,哪像陛下您比洛阳城之中绝大多数的千金还要白,看着就羸弱!” 谢依依在暗中扯了扯苏静言的手腕,“阿言,不得在陛下跟前无礼。” 苏静言道:“我又没说错。” 萧翊一声不吭地起身就走,谢依依连连让苏流追上前去赔礼,对着苏静言道:“阿言,你太过分了,那可是陛下。” 苏静言道:“嫂子,您放心就是了,陛下不会怪罪我的。” 谢依依道:“你啊,陛下不会怪罪也不是你不尊陛下的理由,那毕竟是君,你在陛下跟前哪里还有君臣之礼?被公爹知晓了,少不得要责罚你。” 苏静言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在陛下跟前,当真是从未有过什么君臣之别的。 …… 萧翊回了宫中,就与跟着他前来宫中的苏流到了练武场之中。 萧翊从被封为储君以来便就习武,武艺并不比苏流弱,一个多时辰,十余个回合下来,苏流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陛下,我打不动了……” 萧翊道:“再来!苏静言说朕羸弱,难不成你连羸弱之人都比不过吗?” 苏流欲哭无泪,说您羸弱之人是姑姑,又不是他,可苏流哪里敢说出口来。 正午的太阳正是最为晒人的时候,苏流饿得前胸贴后背还要陪练,晒得他直喘粗气,好不容易树荫过来了,可萧翊却又换到了太阳底下去了。 苏流晒了整整一下午,晒得脸通红,足以可见地黑红了一圈。 萧翊回到寝殿沐浴之后,见着镜中的自己脸还是白净丝毫未黑,萧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今日已定下婚约,成亲怕是也用不了多久了。 他就算肌肤变黑了那又如何? 苏静言也不会因为他变白了而进宫的。 萧翊心中愈发得难受,入睡前脑海之中皆是苏静言的模样。 萧翊不想脑海之中再有苏静言的身影,便起身看着六部已经批过的奏折,直到丑时宣政殿之中的烛火才灭。 第二十七章 萧廷纠缠 一早,苏静言去寿德堂请安的时候,便见到了刚请完安要去宫学的苏流。 “姑姑。” 苏静言打量了一下苏流,差点认不出他来道:“你昨日去挖煤了?这才一日的功夫,你怎得变了一个颜色?” 苏流道:“还不是姑姑昨日里说陛下羸弱,陛下便找我在太阳底下晒着操练了整整一下午,我是晒黑了,陛下却是一点都不变颜色,唉。” 苏静言轻笑道:“听说文妃当年就是因为肌肤白皙如珠才,断定她是北魏人,小皇帝有一半北魏人的血脉,自然是要比我们更白些的。” 苏夫人在内听到了苏静言的声音,道:“阿言,你嫂子与我说了,昨日你怎能这般快就与谢琅口头定下了婚约呢?你也不多打听打听他的人品,也不回来与爹娘商议?” 苏静言见苏夫人生气了,便上前坐在苏夫人身边笑着道:“女儿这不是怕夜长梦多吗? 何况这有本事愿意入赘的男儿实属难得,女儿怕错过了就直接商议了婚约。 谢琅的手上全是干过农活的茧子,并非是手不能提的书生。 他父母早逝他一人年纪轻轻就能养活弟妹,并将弟妹放在首位,可见他是个仁义之人。” 苏静言道:“娘,女儿看人的眼光是不会错的,女儿保证您看了一眼谢琅也会喜欢上他的。” 苏夫人听到苏静言撒娇之语,便道:“你当真喜欢他?” 苏静言心想若是见一面就论喜欢那是谈不上的,只不过谢琅他的确是最合适自己的赘婿,容貌才华品性皆合她的择婿标准就足够了。 是以也就点了点头。 苏夫人道:“那就等你爹回来再议论此事吧。” 苏静言从寿德堂出来之后,便命忍冬去厨房之中取了糕点,安排了马车前往了谢家族学。 谢家族学在洛阳城西,离上林街约摸着有大半个时辰的车程。 苏静言带着丫鬟们下了马车,趁着族学之中歇息之时,便入内在廊檐下托人找着谢琅。 谢琅见苏静言而来,连连过来,受宠若惊地道:“苏姑娘,您怎得来了?” 苏静言道:“这是我给你与弟弟妹妹带来的糕点。” 谢琅连声道谢,“多谢苏姑娘。” 谢琅带着糕点回去之后,不少来谢家族学之中借读的公侯府上的公子哥儿都围了上去。 “方才那位是宣国公府的苏姑娘吧?她给你送了一个食盒过来?” “谢琅兄,你怎么会与苏姑娘认识的?” “那可是苏静言呐!摄政王的前未婚妻,如今摄政王还对她旧情难忘,要重续前缘呢!或许日后苏静言还会是摄政王妃呢。” 谢琅的小妹在一旁奶声奶气地自豪道:“才不是摄政王妃呢!苏姑娘是我以后的嫂嫂,昨日她就已经答应要做我的嫂嫂了。” 学堂之中顿时哄堂大笑。 一众学子纷纷嘲笑着谢琅道:“你做什么白日梦呢?苏静言是何等人物?太后的亲侄女,若不是她年纪稍大了些,就连皇后之位都可以是她的囊中之物!” “人家可是差点成为摄政王妃的,就你,一个谢家旁的不能再旁的旁支,若不是谢侯良善,你连来谢家族学念书都念不起,娶苏静言?哈哈哈哈,这可真是太好笑了。” “你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少能耐?你想娶人家苏静言,简直就是笑话。” 谢琅听着同窗的嘲笑,直蹙眉。 苏静言在外听着里面的嘲讽,便进门而入道:“怎得是笑话?我苏静言已与谢琅有了婚约,日后谢琅亦是我苏家的人,由不得任何人的嘲讽!” 众人听到了苏静言的话,纷纷不敢再嘲笑谢琅。 但在苏静言走后,却是都小声议论起了苏静言的糊涂来。 苏静言可是堂堂宣国公府的千金,本以为她被退婚了名声有损,嫁不了什么公侯世子有爵位的男子,可好歹也能嫁公侯家的次子。 不曾想苏静言竟会选谢家旁的不能再旁的旁支为夫。 苏静言要嫁一个无名小书生的传言从谢家族学之中传出,短短两日内已是传遍了洛阳坊间,成了洛阳坊间的笑话。 萧廷最近忙于朝政之事,得闲便去了侧妃梁岁穗的房中。 未曾入内,就听到梁岁穗与丫鬟两人在院中嘲讽着苏静言。 梁岁穗手中拿着一把蒲扇轻轻摇着扇风道:“这苏静言拿乔也拿地太过分了些,竟然放着王爷不要,嫁给一个谢家庶子旁支。” 谢琅祖上虽也是谢家家主,可谢琅的曾祖父当初就是庶出也无多少能耐。 到了谢琅祖父败光了分得的家业,谢琅祖父年迈时才生下了谢琅父亲。 到了谢琅父亲那边,家中条件已经极其地不好了,只是寻常农户了。 等谢琅爹娘去世之后,全靠着谢家族中怜惜他们穷困,每年给穷亲戚的一些打赏过日子而已,苏静言竟是嫁给了这样的人。 当真是成了全城的笑话。 丫鬟在一旁道:“娘娘您这两日未曾出门,不知外边的人有多笑话着苏静言竟找了如此身份低微的夫婿。” “不过,外边也有些人在嘲讽我们王爷的……说王爷竟然都比不过一个……” 不等丫鬟说完,梁岁穗就瞪了一眼丫鬟,她瞥见了门口的一抹黑色衣角,便连连出了院门,“王爷!” 萧廷冷声道:“你方才说,苏静言要嫁给谢家旁支是怎么回事?” 梁岁穗小声道:“王爷不曾听说吗?苏静言前两日去谢家族学之中给谢琅送吃食,亲口承认了与谢琅的婚约。 虽还未过六礼,但既然苏静言已承认了,想必离苏静言的喜事也是不远了。” 萧廷紧握着拳头,径直离开了王府,直朝着苏府赶去。 萧廷到苏府门口不久,就遇到了从谢家族学里送完吃食回来的苏静言。 “苏静言,你当真与谢家那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子定下了婚约?” 苏静言道:“是呐。” 萧廷上前握住了苏静言的手腕道:“本王不同意!” 苏静言甩开了萧廷的手,冷笑道:“我与谁定下与你何干?” 萧廷道:“就凭本王是你的未婚夫婿!” 苏静言冷笑道:“萧廷,你这是傻了不曾?那日你班师回朝,当着文武百官与众将士的面将我退婚一事你忘记了?” 萧廷深呼吸一口气道:“我知晓你还因此事记恨我,不过本王不是已经向你解释过了吗?本王那日就已后悔了,你别闹了,本王许你正妃之位还不够吗?” 苏静言道:“什么破正妃之位?我怎会稀罕呢!” 何况,苏静言心知肚明,萧廷想要娶自己,大概和那日她在王府下得那局棋是离不开的。 萧廷道:“静言,你别说什么气话了,婚约一事可不能玩笑,你难不成不知如今洛阳坊间是如何取笑你的吗?你难道要被众人嘲讽一辈子吗?” 苏静言没好气地道:“纵使被人嘲讽一辈子,也好过嫁给你。” 萧廷道:“静言,你闹也要有一个限度,你在洛阳等我三年,想必你心中也是对我有情的……本王不信你会不在意这三年的感情!” 苏静言道:“你既知我苦等你三年,却为何还要负我? 我等你三年并非是因为情,是因我苏家信守仁义,未婚夫是上战场杀敌的,我做不出来不仁不义的退婚之事。 如今我婚约已定,还请王爷莫要再来纠缠。” 萧廷黑着脸,原本想娶苏静言的确是因为她解了棋局,可如今萧廷知晓他放不了手。 知晓苏静言要嫁给旁人,萧廷只想要杀了谢琅。 苏静言想要嫁给谢琅,哪里有这么容易? 萧廷紧握着手,手指的关节都在隐隐作响,他一个摄政王还会解决不了一个谢家旁支吗? ------题外话------ 求收藏,求票票,求评论,跪谢orz 第二十八章 陛下喜欢苏静言 洛阳城中对苏静言要嫁一个谢家旁支的嘲讽声不断,而谢琅三兄妹则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待,那些娘家早就不愿管他们的舅舅舅母都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村里面的乡绅更是带着工匠来给谢琅家中修葺屋瓦。 谢琅小妹睁着圆眼,对几位陌生的舅舅舅妈充满着提防。 谢琅不由地感叹人生无常,世态炎凉,当年爹娘去世时,舅舅舅母们跑得一个比一个快,让谢琅带着弟妹去找谢家远亲去。 可如今却又是一个个找上门来了。 苏静言来谢家时,就见到了谢家院落里乌泱泱的都挤满了人。 谢琅见着苏家的马车而来,走到篱笆外相迎道:“苏姑娘。” 苏静言见着谢琅道:“你家中怎么如此多人?” 谢琅为难道:“都是些不请自来的亲戚。” 苏静言心中也明白,谢琅要娶自己陡然富贵,免不了有上前来攀附的势力亲戚,人之常情也算不得什么。 见得苏静言前来,谢琅娘家的亲戚都想着上前来攀附,只不过还不曾上前就被苏静言带来的侍卫给赶出去了。 苏静言见着面前只有四间小屋的房子,房前有一口井一块菜地,还有一个地窖口。 篱笆上缠绕着南瓜葫芦苗,葫芦苗上已有小小的葫芦结着,苏静言头一次见这种小葫芦,觉得有趣得很。 谢琅道:“外边天晒,苏姑娘还请里面坐吧。” 苏静言到了屋内,只见谢琅给她倒了一杯茶水,见颜色就知不是什么好茶。 谢琅红着脸道:“家中贫困,还请苏姑娘莫要嫌弃。” 苏静言看着八仙桌边上的长凳,她缓缓坐下道:“你家中还是挺干净的。” 本以为谢琅一人带两个孩子,家中会脏乱,可是看着却无灰尘。 谢琅道:“房屋小,打扫起来也甚是容易。” 苏静言对着谢琅说着:“今日我想带你入宫去见见太后,见过太后之后我们也可谈论婚事了。” 谢琅诧异地看着苏静言,“见太后?” 苏静言道:“太后自幼待我极好,是我的亲姑母,太后为人和善只是想看你一眼罢了。” 谢琅道:“好。” …… 谢琅入宫前将弟妹托付给了谢家族亲照看,毕竟是头一次见太后娘娘,谢琅怕自家弟弟妹妹冲撞了太后。 苏静言与谢琅两人入宫后便径直往宁寿宫而去。 路过宫学时,苏静言见着小皇帝他们并未在屋内读书,而是被火辣辣的太阳晒着,这会儿虽还未曾入夏,算不得酷暑,可春日里的太阳也是毒辣的很。 苏静言让谢琅在外等待,入内道:“你们怎么在外读书呢?这外边太阳晒着还有蛇虫的。” 萧翊抬起头来,望向多日连累得他不曾好好睡着的苏静言问道,“你怎么进宫来了?” 苏静言道:“今日我带着谢琅入宫来见姑母。” 萧翊闻言手中的狼毫笔掉落在地,他连连捡起来,声音极力克制着平静道:“恭喜你了。” 苏静言笑了笑:“倒是还要请你为我们赐婚呢。” 萧翊紧握着笔,喉咙发疼,他硬生生忍着桃花眸之中痛苦情绪,道:“好。” 苏静言离去之后,萧翊的眼神依旧是盯着门口两人的背影,紧握着双手。 一旁的祁越看了一眼萧翊,陛下到底还年幼了些,虽然已在极力克制着他的情绪,但祁越身为萧翊多年的伴读,哪里还能看不出来萧翊的心思。 前几日,萧翊所说不愿逼迫她入宫的女子竟是苏静言? 也是,陛下常年在宫中,能见到几个女子? 若喜欢上的是宫中的宫女,那本就没有不愿入宫的麻烦。 祁越再想起陛下前些时候罚胡巍抄书,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等苏静言离去后,祁越便走到了萧翊跟前道:“陛下,您若真是喜欢苏姑娘,如今苏姑娘只有口头婚约,六礼未过毁婚约极其容易,您找太后说说,想必太后也定会帮您让苏姑娘入宫为后的。” 苏流听着祁越的话道:“祁越你少胡说,陛下怎可能会喜欢我姑姑呢?陛下不是早有心仪的女子了吗?” 胡巍恍然大悟地道:“难怪陛下前几日无缘无故罚我抄书呢!原来陛下也喜欢苏姑娘?” 萧翊并不曾否认道:“此事只能有你们几人知晓,若是再给第五个人知晓,休怪朕不念往日里的情分!” 苏流震惊无比地看着萧翊,“陛下,你当真喜欢我姑姑?我姑姑知晓您的心意吗?” 萧翊道:“她知不知道都无关紧要,毕竟她根本就没有将我当做一个男子看待过,你姑姑更不想留在宫中。 如今她马上就要成亲了,朕不想节外生枝,朕喜欢她一事若是让她知晓,朕绝不轻饶你们!” 苏流望着萧翊道:“陛下,既然您喜欢我姑姑,又何必眼睁睁见着她另嫁旁人呢?被洛阳臣民取笑呢?” 萧翊心隐隐作痛道:“如今逼她进宫,她只会恨我,我不能让她喜欢我,也不想让她恨我万分。 如今虽然不能与她成夫妻,可她还愿意将我当做亲近之人,若是我逼她入宫,她恐怕只会恨死我了。” …… 苏静言带着谢琅到了宁寿宫之中拜见太后。 太后见到谢琅道:“不愧是谢家之后,容貌气度都不差,是个好孩子。” 谢琅拱手道:“太后谬赞了。” 太后笑着对苏静言道:“你招赘婿入苏家之门是甚好,阿言,哀家这边有桩头疼得事情要找你单独说说。” 苏静言对着谢琅道:“谢公子,你家中还有弟妹,就先回去吧。” 谢琅走后,太后才哀叹了一口气道:“阿言,我见你这几日与小皇帝走得极近,你可知陛下心中喜爱的那个姑娘是谁?” 苏静言道:“小皇帝心中已有心爱的女子了?” 太后道:“我是听宫学之中伺候的宫人所说的,这几日陛下整夜里的不睡觉,直到子时丑时才歇下,我着实担忧他的身子骨。 问了祁越,说他整夜里失眠应该是与相思有关。可祁越并不知那个陛下喜欢的姑娘是何人?” 苏静言安慰道:“姑母莫要着急,等我回家去问问流儿可否知晓陛下心中喜欢的女子是谁?若陛下真有喜爱的女子,过些时日的选秀上,就能给个名分。” 太后说着:“也好。” 苏静言在宫学外,等着苏流与胡巍出来之后,她便与这两人一道走着,问道:“你们两个可知陛下心中喜爱的女人是谁?” 胡巍闻言咳嗽了一声。 苏流躲闪着眼神道:“我不知道!” 苏静言道:“苏流,你自小撒谎时眼睛就不敢看我,你定然知晓陛下喜爱的女子是谁,休想瞒我。” 苏流求救似得看向了胡巍,胡巍连道:“苏姑娘,陛下所喜欢的女子已有婚约,不日就要成亲了。” 苏静言护短,愤然道:“难怪这孩子整夜里不睡呢,原是喜欢的人要成亲了,到底是哪家姑娘这么不长眼?堂堂天下之主如此喜爱她,为她彻夜难眠,她却要另嫁他人?” 第二十九章 帮你抱得美人归 苏静言看着胡巍道:“那姑娘叫什么名字?适龄女子皆该来宫中选秀,是哪家的姑娘选秀未定就定下婚约的?” 胡巍不敢看苏静言的眼神,道:“苏姑娘,陛下不许我们说出那个女子的身份。” 苏静言微微一蹙眉,便转身去了宣政殿。 不等方圆通传,苏静言就径直进了宣政殿之中。 萧翊正在看折子,见着苏静言入内,便还以为又是自己太想她产生的幻觉,毕竟无通报,苏静言是不可能入内的。 苏静言见萧翊看了一眼自己就移开了眼神,上前道:“这么大一个活人站在你跟前,你是看不见吗?” 萧翊听到苏静言的声音道:“你怎么未经通传就进来了?这可是宣政殿!” 苏静言道:“所以陛下是要治我擅闯宣政殿的罪吗?” 方圆连在一旁跪地道:“奴未能拦住苏姑娘,罪该万死!” 萧翊道:“起来吧,阿言,你来作甚?” 苏静言朝着萧翊一笑,“一来是请你帮我拟一道赐婚圣旨的,省得洛阳城之中笑话不断。 二来是想问问那个不长眼睛的女子是谁?竟然不想进宫做万人之上的娘娘。” 萧翊看着苏静言,不解地问道:“什么不长眼睛的女子?” 苏静言道:“你休想瞒我,最近几日里你整夜里的失眠,不就是为了一个要嫁给别人的姑娘家吗? 胡巍都与我说了你喜欢的那个女子已有婚约了,你告诉我是哪家姑娘,姐姐帮你去抢过来。” 萧翊轻轻蹙眉道:“朕不需要你帮我抢。” 苏静言一笑道:“不需我帮你?然后你再整夜里的为伊消得人憔悴?瞧瞧这小脸都消瘦了一圈了。” 苏静言说着便上手去轻轻得捏了捏萧翊的脸。 萧翊被苏静言捏过的脸庞在发烫,明知苏静言捏他的脸和她捏自家小侄子的脸并无什么区别,可他还是忍不住悸动。 苏静言继续道:“告诉姐姐那女子是谁?姐姐帮你去劝劝她。姐姐不会告诉别人的。” 萧翊说着:“不必了,她根本就不喜欢入宫……朕不想逼她。” 苏静言一笑道:“想不到你如此深情。” 方圆急匆匆进来禀报道:“苏姑娘,您身边的大丫鬟迎春在宫门处要见您。” 苏静言道:“让她进来。” 迎春着急忙慌地入内道:“姑娘,您安插在谢家那个两个孩子身边的侍卫没能保护好他们,他们被人抢走了不知所踪!” 苏静言这会儿可没有什么心思去逼问小皇帝心中喜欢的姑娘是谁了。 萧翊问道:“谁会对谢家的孩子出手呢?” 苏静言不假思索地道:“还会有谁?还不是你那个好皇叔! 退婚的是他,如今又要娶我的也是他,还用这种恶心的手段,我从未见过这般厚颜无耻的男子!” 苏静言本就怕萧廷朝着两个孩子出手,就派着侍卫过去保护,却没有想到还是让萧廷得逞了。 萧翊道:“阿言,你别着急,朕派金吾卫与你一起去找人!” 苏静言道:“不必了,我会去找萧廷算账的。” 萧翊站起身来,怕苏静言在萧廷跟前受委屈道:“朕与你一起去。” 苏静言不曾拒绝,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谢家两个孩子的安危来得要紧。 苏静言先回了一趟苏府去调集人马,只是还未出苏府之门。 寿德堂中母亲身边的嬷嬷就请苏静言前去大堂之中。 苏静言带着萧翊前去了寿德堂之中,见到了一脸愧疚之色的谢琅。 谢琅跪在宣国公与苏夫人跟前道:“对不起,苏府厚爱,谢某感激于心,只是谢某无福娶苏姑娘为妻,望取消婚约。” 苏静言入内,听到谢琅这般说,便道: “是不是萧廷他拿着你弟弟妹妹威胁你了?萧廷他没有这个胆子对你弟弟妹妹动手的!有我们苏家护着你,你怕什么?” 谢琅抬眸看向苏静言,“对不住,于我而言,弟弟妹妹极其重要,我不想他们日后都要如此提心吊胆。 谢某不敢请苏姑娘原谅,但此婚事恕谢某未曾考虑清楚,还是取消了为好。” 苏流气恼道:“我姑姑哪里就配不上你了!” 谢琅道:“苏姑娘极好,是我太过于懦弱了。” 苏静言不觉得谢琅懦弱,若是谢琅不顾他弟妹安危,为了富贵荣华还要入赘苏家,这样苏静言才会瞧不起他。 这只能怪萧廷的无耻。 苏静言道:“谢公子不必如此愧疚,既然我们无缘分也就此作罢,苏府不会强求于你!” 谢琅起身拱手告辞。 苏夫人气得直捂着胸口道:“萧廷那个竖子,着实是太过分了些!” 柳雨凝在一旁道:“娘,王爷所为本也不算过分,他本就与小姑有婚约,小姑若是再嫁给萧廷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苏静言越是拿乔,只会无端地伤害委屈无辜之人。 说不定她心中有多想做摄政王妃呢! 还装什么装呢,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妃她苏静言会不稀罕?” 苏静言着实生气,上前不顾柳雨凝还大着肚子,就直接甩了柳雨凝一巴掌! 苏鉴连连护住了柳雨凝,“妹妹!你怎能动手呢?你嫂子还怀着身孕呢!” 苏夫人道:“鉴儿,你娘子如此说你妹妹,你还护着她吗?” 柳雨凝哭闹起来,“小姑子打嫂子了!我怀中还有你们苏家的子嗣,都如此欺负我! 我要回娘家,我要让洛阳人评评理,小姑子打嫂子还有王法还有天理吗?而婆母您竟然还如此纵容着小姑!” 苏静言不想听柳雨凝的争吵,心烦意乱地离开了寿德堂。 萧翊亦步亦趋地跟着苏静言,见她回到了院落之中。 萧翊道:“阿言,等朕亲政之后,必会除掉皇叔,不再让你被他逼迫与为难。” 苏静言轻笑了一声道:“那我可盼着你早日亲政了。” 萧翊道:“不论如何,你还有我,若是皇叔真把你逼到了绝境,你也可入宫住着暂避皇叔。入宫后,朕会好好护着你的。” 苏静言知晓萧翊这么说只是为了报恩罢了,她一笑道:“陛下是真得长大了。” 萧翊不悦小声道:“若是你能真将我当做了大人才好呢。” 苏静言问道:“你说什么?” 萧翊道:“没什么,朕会好好护着你的。” 院中的槐花跌落在萧翊的头顶,苏静言垫脚帮萧翊扫走了他头顶的小槐花: “你喜欢的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你既然说要好好护着我,姐姐也要投桃报李,帮你抱得美人归。” 萧翊声音沙哑道,“你若真要报答我,日后别再提你是我姐姐就好。” 苏静言道:“可我明明就是你表姐,除非你觉得你不是太后亲生的,才不愿认我这个表姐? 不对,你叫我爹爹叫舅舅不是叫得很顺口吗?怎么我就听不了你叫一声姐姐呢?乖,叫声姐姐给你槐花糖吃。” 第三十章 再给本王一次机会 萧翊见她将自己当做三岁小儿一般哄着,哑声道:“朕又不是你那三岁的小侄儿,才不稀罕什么槐花糖。” 苏静言抬眸看向萧翊道:“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叫我一声姐姐呢?我辈分大,那些年纪比我小两三岁的亲戚都得叫我一声姑姑,独你一人是叫我姐姐,但你却又不愿意叫。” 萧翊道:“朕也没比你小多少,这声姐姐朕着实叫不出口。” 苏静言伸手拍了拍萧翊的脑袋道:“你哪里就没有比我小多少,你除了比我高些,哪里哪里都要比我小多了。” 远远的,来苏静言院落之中宽慰苏静言的苏铮夫妇二人望见了苏静言拍陛下脑袋这一幕。 苏铮恼道:“妹妹当真是屡教不改,她怎能又去拍陛下的脑袋呢?” 谢依依拦住了苏铮道:“你不必着急,看样子陛下不会怪罪妹妹的。远远望去,陛下和妹妹两人还是挺般配的,不过可惜的是陛下年纪小了些。” 苏铮望去,的确如谢依依所说,自家妹妹和陛下站在一起就是金童玉女,养眼得很。 苏铮本就有想要将妹妹送到宫中为后的想法,倒也不是为了苏家日后的荣华富贵。 而是苏铮觉得自家妹妹如此出色,若是只嫁个寻常公侯人家即便以后是一品国夫人,可在宗亲夫人跟前到底君臣有别还是矮了一截的。 被谢依依这么一说,苏铮当真是觉得他们两人十分般配。 苏铮道:“年纪小些又有何妨?” “陛下还比流儿小一岁呢。”谢依依道,“不过今日陛下怎得出宫来了我们苏府呢?” 苏铮道:“门房说陛下是与妹妹一起来的。” 谢依依望过去,她到底也是快要做祖母的年纪了,小皇帝的心思在她眼中根本就瞒不住,“夫君,我瞧着陛下对妹妹似乎是有些爱慕之意的。” 苏铮望过去,却是,萧翊的眼神就没从自家妹妹身上离去过:“可惜爹娘姑姑都不舍不得让阿言入宫的。” 苏铮与谢依依走到院落里,对着萧翊跪下道:“臣见过陛下,陛下大驾光临,苏家有失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萧翊道:“请起来吧。” 苏铮道:“陛下今日来苏府可有什么吩咐?” 萧翊道:“朕只是随着阿言来苏府逛逛,没有什么要事。” 苏静言问着谢依依道:“大嫂,寿德堂那边吵得如何了?” 谢依依道:“你三哥把你三嫂给哄好了,她说话再难听,你又何苦自己动手呢?倒让她占了道理去。” 萧翊在一旁帮衬道:“朕觉得阿言动手无错,她如此恶意中伤阿言,这一巴掌都算是轻的!” 谢依依被萧翊如此一说,与苏铮二人对视一眼,谢依依连声道:“陛下说得有理。” 萧翊对着苏静言道:“你可还要去找皇叔算账?” 苏静言摇摇头道:“不了,省得见着了他我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萧翊道:“那朕就先回宫去了。” 苏静言在兄嫂面前只得恭敬地对萧翊福身行礼道:“恭送陛下。” 苏铮道:“臣送陛下回宫。” 苏铮与萧翊离开苏府之后,苏铮便开口道:“陛下,臣想斗胆问您一件事情。” 萧翊道:“苏爱卿有何事尽管开口就是了。” 苏铮道:“陛下喜欢我妹妹是不是?” 萧翊耳尖微红道:“苏流告诉你的?” 苏铮见萧翊承认道:“并非是流儿告诉我的,陛下还是年少,不知若是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陛下眼中皆是吾妹。” 萧翊道:“连你都看出来了,可惜她都还猜不到我喜欢的人是她。” 苏铮纳闷道:“那陛下为何不与阿言表白心意呢?” 萧翊道:“朕不想将她困于宫中,还望大哥将此事保密。” 苏铮闻言越发觉得小皇帝是可以托付妹妹终身之人,“是,陛下。” …… 谢琅上门来退婚约一事,消息不胫而走,苏静言又一次成了洛阳坊间茶余饭后议论的人物。 坊间也都知晓是摄政王从中作梗,是以原本都有些想要攀附苏家做赘婿的文人都纷纷打消了心思。 最近,但凡苏静言出门总会偶遇萧廷。 春日里本就宴会多,今年选秀之年,各地赶来的勋贵千金也多,是以各公侯府中隔三差五就有帖子送来。 但苏静言每每都能在宴会上遇到萧廷,让她恶心得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今日乃是二嫂娘亲的五十大寿,宣国公府一行人都前去祝寿,众人听着台上唱着祝寿的戏文。 苏静言闻到一旁传来的一股香味,便见到了萧廷,不知何时他竟然就坐在了自己的边上。 苏静言起身离去,心烦得很。 萧廷快步追了上去,直到一处湖边,苏静言去无可去,他也便就拦住了苏静言,“静言,你这几日为何要躲我?” 苏静言道:“因见着你我恶心,堂堂摄政王竟然朝着两个五岁幼童出手,也不怕坊间笑话!” 萧廷道:“你还真是在因为谢琅一事怨恨我? 本王只是请这两个孩子到王府之中玩闹,不曾逼迫过谢琅什么。 你不该怨恨本王的,该怨得是你找的男子太过于懦弱了,稍微一吓唬就打了退堂鼓。” 苏静言轻哼一声。 萧廷不断地逼近着苏静言道:“本王已经许你日后都不会踏足侧妃的屋子,也算是对你低声下气了,你还不肯原谅本王重续前缘吗?” 苏静言凤眸之中尽是厉色地道:“我要的是我日后的夫君没有嫔妃,你低声下气?你哪里低声下气过了? 你可知你成亲当日离开我被洛阳百姓笑话了多久? 我这三年苦苦等你,等来的是退婚,等来的又是众人的议论与嘲讽。 你凭什么觉得你反悔退婚了我就要轻易的原谅你?” 萧廷喉咙微涩,喉结轻滚道:“你说要本王如何,你才愿意原谅本王?” 苏静言决然道:“火坑我已经跳过一回了,不会愚蠢到再去跳第二次火坑,王爷有本事大可来毁我亲事,但是我日后宁愿养面首去庵里做姑子,也绝对不会再与你提起婚事来!” 萧廷连声道:“若是本王愿意答应你,再也不入侧妃房门半步呢?” 萧廷道:“静言,你再给本王一次机会好不好?” 苏静言语气依旧决绝道:“绝无可能!” 萧廷看着面前绝世的容颜道:“嫁给本王你就是万人之上的王妃,你为何连谢琅这种人都愿意嫁,却不愿意嫁本王呢?” 苏静言道:“因为谢琅从未伤害过我,而王爷你对我那些所作所为,怎还能有脸来奢求重续前缘呢?” 萧廷手紧握住拳,他如今是当真后悔了,早知今日,他三年前也该先将苏静言娶回家中! 第三十一章 三嫂换了一个人 离选秀不过才十日的功夫了,皇后的人选还未定下来,苏静言眼见着自家父亲头发又白了好几根。 皇后本也不难选,这么多王孙贵族家中适龄千金不少。 可事关陛下亲政,苏家要找的皇后需一心为陛下所虑,得是个聪慧管得住后宫,不会挑拨陛下与朝臣的关系,大方得体母仪天下端庄之女,就有些难了。 苏静言倒是还在考虑陛下喜欢的女子,若能说服那个女子入宫,想必小皇帝亲政后也更会记得苏家的忠心。 苏静言便在苏流书房之中,逼问苏流道:“流儿,陛下喜欢的姑娘到底是谁?你与陛下自小一起念书,多年的情份难道你不想让他得偿所愿吗?” 苏流为难道:“姑姑,陛下说了不让您知晓。” 苏静言道:“你偷摸着告诉我,陛下他也不会知情的。” 苏流抿唇道:“不,我不能犯下欺君之罪。” “那你就可以得罪姑姑了吗?” 苏静言轻轻地看了眼自己大红指甲上的瑕疵,厉声道,“说,那个女子是谁?” 苏流见着苏静言长长的指甲,一缩头老实道:“姑姑。” 苏静言道:“叫姑姑没用,你就算是叫我姑奶奶,今日也得说出那个女子是谁!” “苏……静言。”苏流小声地道。 苏静言拍桌道:“反了你了,不肯说就不肯说,竟还敢来直呼姑姑的名字了是吗?” 苏流刚要解释自己就在说小皇帝喜欢的人是谁,只见忍冬匆忙着过来,大气不接下气地道: “小姐,摄政王赤着膊背着荆条跪在大门前,好多人在外边看热闹呢!” 苏静言微蹙眉,随着忍冬前去了苏府大门。 苏静言走到大门前,只见间萧廷半跪在国公府跟前,赤着膊背上背着的荆棘藤条已经刮花了萧廷的背,有了不少血痕。 苏静言见着萧廷的背上还有不少陈年的刀疤,甚是骇人,想必是这三年来在战场上所受的伤。 他的身边还围着一圈看热闹的百姓。 萧廷见着苏静言出来道:“静言,本王先前亏待于你,如今特来负荆请罪,求你的谅解!” 看热闹的百姓纷纷道:“摄政王太有心了,苏姑娘,您就原谅王爷吧!” “王爷当真是情深呐,甘愿前来负荆请罪,此情可谓是天地可鉴呐!” 苏静言听着一旁百姓的起哄声,直蹙眉,道:“萧廷,我再与你说一遍,我绝不可能原谅你,三年前你让我在新婚日里所受的耻辱,哪里是你负荆请罪就能弥补的。 你若真心想求我谅解,就请你别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萧廷起身上前拉着苏静言的手道:“静言,我知晓三年前你对我有多么的深情,这会儿就有多么得恨我。 是我辜负了你对我的感情,可是我如今是真心改错的,我特来求你的谅解。” 苏静言猛得甩开了萧廷的手道:“别碰我!” 柳雨凝顶着一个大腹出来道:“小妹,你再拿乔也该有个度了,你不是从小就说要嫁大棠朝最有权有势的男人嘛? 明明你心里还是想要嫁摄政王的,摄政王也已是这般低声下气了,你既喜欢他就别互相折磨了。” 苏静言瞪了一眼柳雨凝,道:“我今日当着众人的面发誓,我苏静言若有半点想要做萧廷王妃的心思,我全家不得好死!” 苏静言对着萧廷道:“还请摄政王别再来烦我了!若再到我苏府跟前来闹,就休怪我苏府不尊了。” 说罢,苏静言便让门房将大门紧闭,心中直烦着,萧廷此人太过于恶心了。 见一次,苏静言便恶心一次。 苏夫人担忧地看着苏静言道:“阿言呐,看来萧廷这竖子是不想对你善罢甘休呐,他这么一闹,你的婚事越发得不易了。” 苏静言道:“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摆脱萧廷的纠缠,他带回来的那个青黛姑娘,可不像是什么善茬。 娘,先不聊萧廷了,您有没有觉得三嫂太过于奇怪了? 她就算急着让我出嫁保全苏家名声,又怎么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胡说八道,说我喜欢萧廷呢?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苏夫人道:“我也觉得老三家的有孕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她以往哪里敢在我跟前大声说话?她可是一直胆小得很。” 苏静言心中疑惑越发得深了,一个人若是像变一个人,那有没有可能是真得换了一个人呢? 苏静言细想柳雨凝头一次与自己闹不愉快的时候,虽是为自己要拒婚薛平,大龄不嫁而使得柳雨凝吵起来的。 但今日一回忆,柳雨凝那时说过一句自己说得薛平比萧廷强千万倍,苏静言觉得此话倒也有几分在为萧廷打抱不平一样。 今日柳雨凝顶着个大肚皮还要前去掺和,说自己心中还有着萧廷,可谓是帮了萧廷大忙。 要不是自己发毒誓,自家嫂子说自己喜欢萧廷,那她岂不是只能嫁给萧廷了? 苏静言陡然想起,退婚后不久在寿德堂中,柳雨凝就向娘亲提出过要明哲保身…… 那时苏静言觉得是三嫂胆小,但细想想,柳雨凝虽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却也是处处有帮衬着萧廷的意思。 如此一想,苏静言的后背陡然发凉。 苏静言不敢将此事告诉娘亲担忧。 但也怕萧廷的奸细已经安插在了苏府之中,是以苏静言便去了三房之中。 苏鉴见到苏静言道:“我的好妹妹,你三嫂怀孕之后本就易暴躁,求你远着些她。 等你侄女安稳出生了,哥哥带你出去玩给你买金银首饰向你赔礼道歉,你这会儿就让着些你三嫂吧。” 苏静言问着苏鉴道:“三哥,你难道不觉得如今的三嫂和以往的三嫂有着很大的不同吗?” 苏鉴道:“哪里有什么不同的?女子有孕本就会脾气暴躁一些,何况你三嫂一直未孕,好不容易才有了身孕,脾气自然又古怪了些。 家中都有七个孩子了,我们三房一个孩子都没有,你嫂子当然是极为在乎肚子里的孩子,才会怕你连累孩子的名声。” 苏静言也觉得自己的揣测过于匪夷所思,毕竟她没有听说过三嫂有双生姐妹,不是双生姐妹怎么可能会如此相像? 何况,自家哥哥对三嫂情根深种,当年为了娶三嫂花尽了心思,不至于连枕边人换了人都不知晓。 苏静言心中暗笑,想必是她看的话本子太多了,又太恨萧廷了,竟会这般胡思乱想。 …… 选秀将近,宫中忙碌,苏静言这几日也时常入宫帮衬着苏太后。 毕竟入宫选秀的秀女有五百余人之多,又是陛下第一次选秀,乃是重中之中的事,太后也甚是忙碌。 尚宫局之中的尚寝大人对太后禀报道: “太后娘娘,这选秀在即,尚寝局派出去的侍寝宫女陛下都赶走了。陛下未曾临幸侍寝宫女,到如今还是童子身,选秀没几日了,您看着这该如何是好?” 苏静言正在喝茶,闻言差点呛住,咳嗽了一声,“咳咳,小皇帝未曾临幸宫女,不会还想着为他心爱之人守身如玉吧?” 第三十二章 选秀 太后闻言道:“阿言,你到底是未出嫁的姑娘家,这事可不许乱说。” 苏静言道:“姑母,我虽是姑娘家不好谈论此事。 但陛下的家事也是朝廷重事,这选秀在即,若是陛下要为了那个得不到的女子守身如玉可就不妙了。” 小皇帝大婚后亲政,前朝必定会有所动荡,尤其是萧廷半点都没有掩饰他的野心。 萧廷羽翼丰满尚且都要靠侧妃联姻获得安国公府和永平侯府的鼎力支持。 何况羽翼未丰的小皇帝了呢? 太后转动着手中的玉佛珠道:“他倒是随了先帝的痴情。” 苏静言不明所以地看向太后,先帝对姑母敬爱有加,但是她怎么就听出了姑母话中的嘲讽之意呢。 太后道:“你可打听到了翊儿他喜欢那个女子是谁?” 苏静言道:“我问了流儿多次,他都不愿告诉我,竟还敢来顶撞我了。” 太后叹了一口气,用手按了按太阳穴。 苏静言见姑母如此头疼,便上前去帮着太后按穴,“姑母不必头疼,我等会去劝劝小皇帝临幸宫女吧。” 太后道:“你到底未曾成亲,哪里能去陛下跟前说此事?” 苏静言道:“陛下在我眼中和流儿是一样的,长辈劝小辈又何妨?” 苏静言趁着午歇时分,便去了宣政殿之中。 方圆见苏静言前来,连进殿中去禀报。 萧翊听闻苏静言来了,连欣喜地走到殿门口相迎,道:“阿言,你来了,可曾用过午膳?” 苏静言开门见山道:“陛下离选秀不过就几日的功夫了,可是至今还未曾临幸侍寝宫女,这与规矩不合。” 萧翊桃花眸中的光芒一下子黯淡了下来:“你要我去临幸宫女?” 苏静言见萧翊失落,便柔声安慰道:“姐姐知晓你心中有心爱之人,若是她入宫了,姐姐也不会逼你临幸你不喜欢的女子。 可是你既然不想让逼她入宫,任由她与别人成亲,那也就没有必要为她守身如玉。 何况你是陛下,等过几日大选后确定了宫中的妃嫔,你岂能不去临幸妃嫔们呢?萧廷还用临幸侧妃去拉拢大臣呢,你……” 萧翊没好气地道:“朕若是为了皇位要去讨好妃嫔,去睡自己不喜的女子,那与青楼之中为了银子而去讨好恩客的女子有何不同?” 苏静言诧异道:“这哪能一样?” “这哪里不一样?”萧翊道,“朕知晓学的为君之道是勤政爱民,可不是靠着睡后宫嫔妃做皇帝的。” 苏静言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驳,缓了缓又道:“那你总不能为了那个女子视皇室子嗣于不顾吧? 你若是早日能有孩儿,皇室子嗣繁茂,这大棠朝才会越发得蒸蒸日上。” 萧翊道:“若是你是来让我临幸宫女的,那就走吧,朕要午歇了。” 苏静言说着:“那女子是何等的天仙之容倒是让你在这个快要亲政的关头犯起了糊涂?” 萧翊喉咙发疼,忍着怒意与委屈道:“你不是一直要求你日后的夫君没有通房丫头没有妾侍吗?怎得就劝朕要去临幸宫女去了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不曾听说过吗?” 苏静言道:“可你是陛下呐,有三宫六院……” “朕不要三宫六院!”萧翊道,“若要去讨好后宫女子才能坐稳皇位,那朕这个皇位不要也罢。” 苏静言一愣,心中倒是有些羡慕起被萧翊记挂在心尖上的女子了。 能得帝王如此深情,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苏静言道:“我不劝你去临幸宫女了,但你得把你喜欢的那个女子是谁告诉我,我去劝她让她入宫。” 萧翊道:“人人都说宣国公独女聪慧,朕看来你是蠢笨至极,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却不知!” 近在眼前? 苏静言细细一想,小皇帝能接触到的姑娘家着实是太少了,小皇帝认识的姑娘里有婚约的女子就更少了。 苏静言脑海之中浮现出一张清秀的容颜来: “原来是她,她可是与祁越定亲了的,是你未来的表嫂,你怎能动她的念头呢?难怪你不好意思让她入宫来了。” 苏静言有些后悔那日里带着陈栖桐去宫学之中去了,小皇帝谁不喜欢偏偏喜欢上了陈栖桐? 萧翊听到祁越定亲了的,一脸糊涂。 苏静言拍了拍萧翊的肩膀道: “放心,此事我不会告诉祁越的,陈栖桐与祁越六礼只剩下迎娶之礼了,但你要是想抢,姐姐定是可以帮你抢到她的。” 萧翊怒道:“朕说的那人根本就不是陈栖桐!我连陈栖桐是谁都不知晓。” 苏流经常夸苏静言聪慧,她哪里聪慧了,简直就是糊涂至极。 苏静言道:“不是她,那还有哪个与你年纪相仿的姑娘是今年定了亲的?” 今年选秀之年,洛阳城之中官宦人家内都没有定亲的姑娘家,小皇帝也没有理由会认识民间的姑娘。 萧翊见苏静言思虑良久,就是没有往她自己身上想去,便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都说了这么多次要娶苏静言了,她却依旧觉得那不过是报恩而已。 萧翊再想,即便自己这会儿说出是她,表白了自己的心意。 她也会觉得是自己是小孩子不懂事,一时兴起喜欢她而已。 萧翊心里难受得厉害,那就不必让她知晓了,省的自己的真心又被她当做玩笑。 苏静言这几日将洛阳城之中能与萧翊接触到的姑娘名单都写了下来,一一排查。 都未从中发现有小皇帝喜欢的姑娘。 直到选秀之日到来。 从五百余人里依家世容貌,才华等挑选出了近八十位姑娘齐聚储秀宫之中,在烈日下站着等着陛下前来。 苏静言今日也随着太后前来,她看着春日里的太阳将底下的那些姑娘晒得不行,问着太后道:“小皇帝怎得还不过来?” 苏静言话音一落,方圆便匆匆而来道:“太后娘娘,陛下说他功课繁忙,选秀一事就由太后娘娘做主就是了。” 太后点头道:“陛下看中学业是好事,开始吧。” 皇后人选未定,但其余的妃嫔苏静言与太后早就商议好了。 大棠后宫皇后之下共有设四夫人分别为贵妃、淑妃、德妃、贤妃。 还有九嫔分别为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各一人。 二十六世妇婕妤、美人、才人各九人。底下还有八十一御妻。 因这次大选皆乃是家世极好的千金,是以留下来的十一位千金之中,最低的位份也都是才人。 十一人中有三人未曾想好位份,太后是想这段时日里,看看这几人学规矩学得如何,日后可从中抉出皇后来。 定下人选之后,苏静言去了宫学之中,将此事禀告给萧翊。 她到宫学时,正逢宫学之中休息。 苏静言入内就朝着萧翊一笑道:“恭喜陛下了,这是太后挑选出来的娘娘名单,请陛下过目。” 苏流看向陛下的眼神,他的眼神之中可似被万剑扎心那般痛苦,苏流想想若是自己心爱的女子替自己张罗通房妾侍,他定是伤心极了。 苏静言见萧翊皱着眉头道:“陛下可是不满意太后帮您挑选的妃嫔?” “母后挑选的,朕岂会不满意。” 听萧翊这么说了,苏静言便松了一口气,全然没有在意萧翊的指甲已经深深地嵌进了肉里,他在极力掩饰着他的心意。 苏静言笑着道:“你满意就好,也不枉费我与姑姑这些时日为你选秀头疼了。” 苏静言触及萧翊的痛苦的眼神,也笑不出来了,心疼道:“如今皇后之位还空着,你若真心喜欢你心中的女子,不拘她的身份如何,我都会尽全力说服姑母让那女子为后的。” “此话当真?”萧翊道,“那如果朕说,朕喜欢的那个女子是你呢?” 第三十三章 他不比你更有权势 苏静言听闻此言,抬眸直视着萧翊的一双桃花眸。 萧翊的眼神丁点都不像作假的。 苏静言心跳得极快,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蠢了,竟然到这个时候才能发现萧翊喜欢的人竟是自个儿! 近在眼前,她怎么从未想过自己呢? 方才自己都已经答应萧翊要帮他喜欢的人进宫为后了,这会儿该如何是好? 苏静言从小到大头一次如此慌张,道:“陛,陛下,这玩笑开不得,我比你大这么多岁,您还年幼,所谓的喜欢也不过是年纪小一时兴起而已……” 萧翊薄唇轻抿,一时兴起? 他就知晓苏静言会如此践踏他的真心。 萧翊失落万分,越发难受,但还强忍着痛苦倔强道:“朕就是与你开个玩笑,瞧你紧张的模样,朕另喜她人,你比我年纪大这么多,朕怎么可能喜欢你呢?” 苏静言松了一口气,她尴尬一笑道:“你怎可开姐姐的玩笑?我先走了。” 苏静言应好,便逃似得离开了宫学。 到了宁寿宫之中,苏静言命宫女打来了一盆凉水,直用凉水洗脸才降下去了她脸上的热意。 她有些分不清楚小皇帝所说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了…… 回想这一月多以来自己与萧翊的相处,苏静言更是觉得萧翊喜欢自己的可能性更高些。 她竟后知后觉这会儿才知晓萧翊的心意,难怪他不愿意喊一声自己姐姐。 苏静言细细一想自己这么逃走又算是什么呢? 不知晓小皇帝的心意也就罢了,如今知晓了,她难道装作只是玩笑就能糊弄过去吗? 这岂不是让小皇帝更伤心?倒不如与他说个清楚明白。 苏静言命迎春忍冬二人给她重新上妆,便又去了宣政殿门口,等着萧翊从宫学之中回来。 萧翊在宣政殿门口,见到苏静言道:“你怎么还在宫中?” 苏静言走到萧翊跟前道:“陛下,我想与你单独谈谈。” 萧翊命一行宫人全都退下,苏静言随着萧翊入了殿内。 苏静言手握着丝帕道:“对不起,我不该说你对我的喜欢是一时兴起。 只是,我真的不想入宫,而且我一直是将你当做自家弟弟自家小辈一般看待的……” 萧翊道:“可朕并不是你的弟弟,朕也知晓你不想入宫,是以朕从未逼迫过你。 哪怕朕明知如果告诉舅舅朕想你入宫,舅舅定会答应我的。” 苏静言不敢去看萧翊的眼眸,怕自己会去心疼他。 萧翊继续道:“朕本不想让你知晓我的心意,就是因为不想你为难。 朕是喜欢你,不过你不必害怕朕会逼你入宫,你愿意就入,不愿意朕不会让你有半分的为难。 但朕希望你不要觉得我对你的一腔爱意是孩子心思,朕已是可以娶妻生子的年纪了,朕知晓自己的心意绝对不是玩闹,而是真心,你可以拒绝但不可以轻贱。” 苏静言理亏地低头,比起对自己步步相逼的萧廷,萧翊明明可以一纸圣旨逼她入宫,可萧翊并没有。 苏静言缓缓道:“我知晓你的心意了,也不会轻贱你的心意。 可是我实在无法接纳你的心意,希望陛下能够早日另有所爱,可以两情相悦。 臣女也祝陛下早日大权在握成为四海君主,臣女先行告辞了。” …… 苏静言回府后就先去了一趟寿德堂,对着苏夫人道:“娘,女儿想要去一趟汝阳。” “好好的去汝阳作甚?” 苏静言道:“那萧廷一直对我纠缠不清,我在洛阳寸步难行。而且陛下答应我大婚后会给我汝阳郡主的爵位,我先去汝阳挑一个郡主府宅子。” 苏夫人不舍道:“你可是为了你三嫂的话要躲去汝阳?你休得听她胡说,这是你的家,你不必为了她躲到汝阳去。” 苏静言道:“娘,我不是躲三嫂。” 苏静言想躲得是小皇帝,小皇帝的喜欢她实在是承受不起。 小皇帝到底年纪小,自己躲他个一年半载,宫中又新进了这么多美人,小皇帝肯定很快就将自己给忘记了的。 苏夫人道:“你不必去汝阳,若是想要散心的话,不如去趟护国寺,也可求求你的姻缘桃花。” 苏静言小声道:“我可不想求桃花了!” 小皇帝这朵桃花就够麻烦的了。 苏夫人却由不得苏静言,“过三日就是护国寺大法会,求姻缘最为灵验,你斋戒三日随娘一道去求姻缘。” 护国寺之中香火向来旺盛,今日又是求姻缘的好日子,是以路上满是马车,底下的庙会也甚是热闹。 苏静言这几日心烦意乱,到了护国寺之中听着钟声,见着袅袅香烟倒也平静了不少。 苏静言不想听和尚念经,便带着身边的丫鬟去了后院,路过一处清净的院落之中,听到了里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上善大师,您上回所设的棋局已被一女子解开,但那女子不愿意助我,本王想请大师帮本王得到那女子,来日必定许大师国师之位。” “阿弥陀佛,施主有因有果,如今的果皆因造下的因不好,若施主要结善果必要用心对待。” 萧廷声音嚣张道:“本王可不管什么用心不用心,本王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她苏静言还想要去汝阳做郡主养面首,简直是笑话,在大棠境内本王就不信她能逃离得了本王。” 苏静言听着里面的话,证实了她的想法,萧廷突然改变主意要娶自己,当真是为了那盘棋局。 苏静言冷笑一声,便去了护国寺前院。 苏静言正打算进去找自家母亲。身后便传来了梁岁穗的声音。 “苏静言。” 梁岁穗走到了苏静言跟前道:“苏静言,你十日前不是发过毒誓的吗?今日怎么又来找王爷了呢?你可当真是虚伪!” 苏静言不想理会梁岁穗,“你当做宝的东西,在我眼中什么都不是,今日我是来陪着我娘上香的,你少胡说。” 梁岁穗却不愿意放过苏静言,“苏静言,你装什么装?你不是自小就说要嫁给大棠朝最有权有势的男子吗?” 梁岁穗这边的找茬惹来了不少来上香的夫人们的注目,众人围上前来看热闹。 人群中萧翊与胡巍祁越苏流四人可谓是鹤立鸡群。 苏静言望过去皱眉,小皇帝怎么又偷偷出宫了。 苏流触及到姑姑的目光略有尴尬,但细细一想,家中都没人给他安排亲事,只顾着姑姑的亲事,他来求姻缘又怎么了? 苏静言便道:“谁说大棠朝最有权势的男子就是他萧廷了?” 萧廷与上善大师一道过来,萧廷听到苏静言这般说,便轻笑一声。 萧廷:“呵,你想要嫁最有权势的男子?在大棠朝你还能找到比我更有权势的夫君吗?” 苏静言看了一眼在人群之中看热闹的萧翊,道:“他不比你更有权势?” 众人顺着苏静言的目光望去,便纷纷下跪行礼道:“参见陛下。” 萧翊一头雾水地看着苏静言,她的意思可是要选自己做夫君?可是她不是三天就拒绝过自己了吗? 梁岁穗好笑道:“呵,你也不照照镜子,陛下怎会愿意让你一个被人退过两次婚的老姑娘入宫呢?” ------题外话------ 小皇帝:“朕愿意,非常愿意!” 第三十四章 只能入宫为后 苏夫人在内听讲经,见着外边嘈杂见苏静言与萧廷走得极近,也便就出了大雄宝殿之门。 正巧便听到萧翊那还完全变音的嗓子哑声道:“梁侧妃怎知朕愿不愿娶阿言为后呢?” 萧廷目光望向萧翊,这乳臭未干的傀儡小皇帝这般着急,是怕苏家有朝一日不帮衬他了,他流着北魏卑贱血脉只剩下死路一条才这般说得吧? 小小年纪竟甘愿受辱娶一个比他年纪还要大上的女子,只为苏家的扶持,可真是能屈能伸! 看热闹的众人之中有不少人的想法与萧廷同出一辙,陛下如今全仰仗苏家,自然要给苏家女儿这个颜面了。 只有苏夫人看向苏静言的目光之中尽是担忧,上前对着陛下行礼道:“臣见过陛下。” 萧翊连连扶起苏夫人道:“舅母请起。” 苏夫人见着萧翊身边的苏流,手中还拿着一签文道:“流儿,你这是过来求姻缘呢?” 苏流害羞地将签文往身后一藏,“是胡巍,胡巍急着想要娶亲,才叫孙儿们陪他前来的,孙儿不过是好玩才求签的。” 苏夫人和善慈祥地问道:“你们用过膳了吗?这护国寺之中的斋菜味道极好。” 苏流道:“未曾用过呢,陛下若是不介意就一道用膳?” 萧翊点了点头。 今日来护国寺之中的王孙贵族许多,是以厢房也紧缺得很,不过宣国公府一直都有着寺中最好的厢房。 苏夫人到了厢房之中的幽静小院内,才对着萧翊下跪道:“陛下,方才我家静言一时逞能信口胡说要嫁给陛下,其望陛下不要介意。” 萧翊连连扶苏夫人起身,看了一样苏静言道:“舅母请起,朕不会介意此事的。” 苏静言说着:“娘,我承认我方才是被梁岁穗所逼才说陛下更有权势的。 但既然话都说出口了,我也要说到做到嫁给陛下!” 苏夫人不悦地看着苏静言道:“阿言!少胡说!” 苏静言道:“娘,萧廷太过于猖狂了,而他如今却有猖狂的本事,我本想着去汝阳养面首……” 养面首三字出来,苏静言见着自家娘亲的脸黑得厉害,她连道:“后来就想着让夫君入赘了,但萧廷并不愿放过我,哪怕是养面首他都不愿放过我。 如此下去萧廷一日不除,我一日都不用想嫁人。 我已经因他失去了三年青春,同龄的姑娘好些都有两个孩儿了,我可不愿因为他再蹉跎了青春。 萧廷他想要娶我,是认定了我解开棋局能助他成大事,他这般掌控欲极强之人定是不会轻易对我放手的,不会允许我嫁给旁人的。 若我能入宫为后,他萧廷虽是名义上的皇叔,可还得要对我下跪行礼,奈何不得我了。” 苏静言方才听到萧廷和上善大师的谈论,便明白萧廷一日不除,她就一日不得安生。 可萧廷军功显赫又是皇室正统的亲王,凭借着苏家的能耐是除不掉他的。 胡家等忠臣之流也未必会愿意帮苏家除去萧廷,若是那般可就是苏家独大了。 苏静言想,与其是天天对萧廷担惊受怕,走到哪里都有萧廷的纠缠。倒不如入宫,萧廷只要一日不谋逆,他就一日不能纠缠自己。 苏静言虽然很难将小皇帝当做同龄男子那般对待,可她并不讨厌小皇帝。 至于困在宫中,也好过困在萧廷的王府之中。 她已无从选择,与其日日担忧萧廷用手段逼迫自己入摄政王府,倒不如选择唯一的路,入宫为后! 苏夫人着实舍不得女儿入宫的,用手指点了点苏静言的额头道:“阿言,你还胡说!陛下的皇后之位是你说当就能当的吗? 陛下方才是看重我们苏家才为你解围的,你比陛下大这么多,怎么好意思入宫为后呢?” 苏静言道:“明明您在寒食节的时候还劝过我女大三抱金砖的。” 苏夫人惭愧地对着萧翊道:“陛下,阿言这是胡说八道……您放心,太后也不会因宠爱阿言,就将阿言赐婚给您的呢。” 萧翊桃花眼眸完成了月牙儿,对着苏夫人道:“舅母,您放心,等阿言入宫之后,朕会好好善待她,必定不会让她遭受半点委屈的。” 苏夫人:“……” 真不愧他们苏家对小皇帝如此忠心,小皇帝竟然如此不计较,还愿意娶阿言为后。 苏流拉扯着苏夫人走到了一旁道:“祖母,您不必劝陛下了,陛下早就对姑姑情根深种了,陛下可不是为了报答苏家的忠心才答应娶姑姑为后的。” 苏夫人道:“难怪你姑姑一点都不担忧小皇帝不配合。” 用完午膳之后,苏夫人便又去听法会了。 苏静言便与萧翊一行人先行下山,下山的道路旁今日摆着好些小商贩,山间也有一处用茅草搭着的棚供人饮茶暂歇。 苏静言来茶棚之中坐着,只见原本的一行人只剩下她和萧翊,还有她身边的两个丫鬟了。 流儿胡巍与祁越都不知是去了何处。 萧翊坐下后就给苏静言倒了一碗茶道:“他们许是脚步慢了些,我们在此处等他们一刻钟,若是还不见他们,我们就先走了吧。” 苏静言可不觉得那三个血气方刚的少年脚程会比她一个姑娘家还要慢。 萧翊见着苏静言喝茶道:“苏流昨日就在说今日求姻缘最为灵验,闹着要来,还对胡太傅说孙儿的亲事要紧,胡太傅才给了他们休息。 朕本就觉得那是不可信的,如今看来护国寺之中求姻缘还真是灵验。” 不论苏静言是什么原因才愿意入宫的,但她会入宫了,哪怕她还将自己当做小孩子一般对待,可他总有一天会长大的。 苏静言诧异道:“是流儿要求来的护国寺?不是胡巍要来的吗?” 萧翊道:“是流儿先提出来的。” 苏静言听着萧翊这称呼,笑了笑道:“流儿可还要比你大一岁,你叫流儿不妥。” 萧翊道:“朕本就比他辈分大一辈,因着不是亲生的,苏流不愿做朕的晚辈,可如今朕马上就要成为他的亲姑父了,他只能是朕的晚辈了,叫他一声流儿又何妨?” 苏静言听着亲姑父三字,脸微烫,只喝了茶。 她一时冲动因萧廷愿意入宫,只想到了自己并不讨厌小皇帝,却忘记了,她日后是要和小皇帝做夫妻的…… 一想到这里,苏静言便觉得自己辣手摧花,罪孽深重得很。 第三十五章 求母后赐婚 一刻钟后,苏流等人还是未曾前来。 苏静言与萧翊两人并肩下山。 苏静言心想是自己当众提出要入宫的,纵使罪孽深重,她也不能因此退缩,苏家儿女向来是有担当的。 萧翊与苏静言走到半途中,两人便遇到了何连翘。 苏静言认出何连翘来,诧异道:“何姑娘?” 何连翘是承恩伯府的孙女,也是苏静言一开始便挑好的皇后人选,只是太后觉得不妥。 这次选秀只给了她一个嫔位,封为修容。 何连翘刚及笄,今日穿着一身粉色的窄袖坦领襦裙,背上还背着一个竹箩筐,见到了苏静言,何连翘脸色一白。 毕竟已经被封为修容,只待吉日就要入宫了的,是不能再出半步家门了的。 何连翘不曾想偷摸着跑出来竟会在此处遇到苏静言。 “苏姐姐。”何连翘对着苏静言行礼,她又打量了一眼苏静言身边的英俊少年,“这位郎君与苏姐姐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苏静言道:“你都已被封为修容,不日就要入宫了,怎能仅带着一个小丫鬟前来山上呢?” 何连翘道:“听闻着护国寺的山上长了九叶一枝花,这九叶一枝花是奇药只是长在峭壁之上,无人敢采,我想去试试。” 苏静言说着:“既是悬崖峭壁,你要万分小心些,可别在入宫的要紧关头出了岔子。” 何连翘朝着苏静言一笑,从腰间掏出了一个白瓷葫芦瓶,给了苏静言道:“苏姐姐,此药乃是美容养颜的滋补好物,求您切莫将我来采药之事告诉陛下与太后。” “陛下已经知晓了。”苏静言道。 何连翘纳闷,再看向苏静言身边的少年,脸色微微一红,多有尴尬地行礼道:“臣妾见过陛下。” 行礼罢,何连翘又大胆地去打量着少年帝王的容貌。 苏静言望着何连翘的眼神,心中竟有一丝的不舒服。 明明何连翘是她亲自挑选的秀女,明明她只将小皇帝当做孩子,为何心中要不舒服呢? 苏静言很清楚,若她的夫君只是寻常人,她定是接受不了纳妾通房的。 但若夫君是小皇帝,苏静言只能接受后宫佳丽三千。 何连翘走后,苏静言便问着萧翊道:“姐姐帮你选得嫔妃容貌不错吧?何连翘的容貌足以与你相配。” 萧翊眼神失落道:“你明知朕的心意,还说这样的话来伤朕的心做什么?你连萧廷的侧妃都介意,却不介意朕的嫔妃……” 苏静言道:“我也不是不介意,但我介意又如何?这会儿说前几日定下秀女的圣旨不算,不许她们入宫,你瞧着那些嫔妃的娘家会不会一人一口唾沫淹死我?” 萧翊道:“她们就算是入宫了,朕也不会去碰她们半分的,她们既是你选择的,日后要临幸也你去临幸。” 苏静言轻笑了一声:“瞧你又孩子气了,你说说我一个女子怎么去临幸她们?” 苏静言话音一落,又觉得与萧翊聊这事也过于尴尬了些。 萧翊倒是并不觉得尴尬,反而坦然道:“你常说朕孩子气,那朕就孩子气了,不论是梦境还是现实朕只会临幸你一人。” 苏静言红着脸道:“你小声些,别再提临幸二字了。” 小孩子家家的就是不懂事不知羞。 萧翊见苏静言娇羞的容颜越发得好看,但也不敢再孟浪得提此事。 毕竟圣旨还未下,苏静言还有反悔的余地,他也不敢真将苏静言闹得羞恼了。 苏静言与萧翊一起上了马车之后,耳边还有萧翊的那句只会临幸你一人。 苏静言细细一思索,萧翊说就说了,还加一个梦境作甚? 苏静言陡然想起一个月前她去萧翊寝殿之中撞到他之梦中来了初精。 苏静言一下子明白过来,羞恼地瞪着萧翊,小流氓! 马车到了宫门外停下。 萧翊见苏静言不下马车便问道:“阿言,你不随朕一道去见母后请旨赐婚吗?” 苏静言问道:“什么赐婚?” 萧翊道:“你不是说了要入宫为后吗?朕还未曾亲政,此事还当母后做主。” 苏静言道:“着急什么,又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朕急在这一时半刻。”萧翊哑声轻笑道。 苏静言想想也是下车了,此事方才在护国寺之中的众人都知晓了,怕是要不了多久坊间人人也会知晓此事。 早晚姑母都会知晓的,倒不如这会儿就去,省得再跑一趟。 苏静言随着萧翊前去宁寿宫,中间路过了海棠宫。 苏静言想起前几日画的海棠宫图,想来是白画了。 她日后不会看不到这海棠宫美景了,反而怕是要看腻了。 进了宁寿宫之中,太后还在午歇,苏静言也没让宫人去吵醒姑母。 姑母身子骨不好,夜里也常常睡不安稳,唯独午歇时能睡得着。 苏静言便与萧翊在宁寿宫的大殿上下棋。 苏静言并没有与萧翊下过棋,但是苏流说过萧翊的棋术极好,非寻常人能敌,苏静言与萧翊下棋便觉得他处处攻击,势头很猛却是错漏百出。 不像是会下棋之人,可是等半个时辰之后,苏静言额上便有了一层虚汗。 萧翊本露出来的漏洞在不知不觉之中竟被他一一给补上了,本该是一片死棋的,却是有了气成了活棋。 宫人来通传太后到,苏静言再看棋局自己已是满盘皆输。 太后见着两人道:“你们二人这是约好一起过来的?” 萧翊躬身道:“是,母后,朕想娶苏静言为妻,赐她为后。” 太后紧握着的佛珠一顿,再看向苏静言道:“阿言?” 苏静言道:“姑母,我也是想要入宫为后的。” 太后便笑了笑道:“好,那哀家就下旨赐阿言为后。” 萧翊松了一口气,连声道:“多谢母后。” 苏静言见萧翊松气,心下有不解,小皇帝怎得好像是再担忧姑母不会同意自己入宫? 太后浅笑着握着苏静言的手道:“你叫了我近二十年的姑母,该要改口了。” 苏静言一笑道:“不论是母后还是姑母,您永远是我最亲近的人。” 太后又拉过萧翊的手,将萧翊的手放在苏静言的手上道,“翊儿,你要好好照顾阿言,不可辜负阿言。” 萧翊道:“母后放心,朕定会好好待阿言的。” “太后娘娘,宣国公求见。” 太后道:“让他进来。” 宣国公匆匆入宁寿宫大殿,人还未进来,就听到了宣国公洪亮的声音道:“妹妹,你千万不能答应阿言与陛下的婚事。” 第三十六章 答应让苏静言入宫 萧翊听到宣国公这话,便微蹙双眉。 宣国公入内见着了萧翊,稍一愣,便行礼道:“老臣参见陛下,太后娘娘。” 萧翊道:“舅舅请起。” 苏静言走到宣国公跟前道:“爹爹。” 宣国公瞪了一眼苏静言道:“陛下,静言糊涂,方才在护国寺之中拿陛下您做幌子,还请陛下责罚。” 萧翊道:“舅舅,不怪阿言的,她并非是拿朕做幌子,朕早就向阿言吐露了朕爱慕她的心意,朕本就想要娶阿言的!” 此话可是让宣国公与太后都好生一惊。 宣国公愣了愣道:“陛下……” 萧翊道:“朕知晓舅舅舍不得阿言入宫,但朕向舅舅保证朕一辈子都不会辜负阿言,若是朕辜负阿言必定不得好死!” 宣国公连声道:“陛下切不可妄言。” 太后道:“翊儿,你与阿言先去外边。” 苏静言与萧翊出了殿门外,萧翊脸上难掩的担忧。 苏静言问着萧翊道:“你这是怕我爹爹不答应?我爹爹对你素来忠心,你都这么说了我爹爹还敢不答应吗?” 萧翊本也以为宣国公是定会将苏静言送入宫中的,可他却忘记了苏家向来疼爱女儿。 萧翊低头问着苏静言道:“若是舅舅不答应,你会去求着舅舅答应吗?” 苏静言细细一想,摇摇头道:“我舍不得我爹娘伤心的。” 萧翊委屈地道:“你就舍得朕伤心吗?” 苏静言:“……” 里边,太后让着宣国公入座。 宣国公连道:“妹妹,这阿言不可入宫为后,我此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年没有拦着你进宫,瞧瞧你在宫中过了多少年的苦日子!” 太后转动着佛珠道:“兄长如何觉得我若是不入宫中会过得更好呢?与我同龄的世家夫人们在家中又有哪一个不为后宅争斗而头疼的呢? 至少哀家如今是天下之主,无人敢对哀家不敬。 世间男儿多薄情,先皇虽然不喜哀家,却也从不失敬重。 阿言出身尊贵,若是让她真嫁个寻常人家的夫君,未免太委屈于她了。 在宫中至少还有哀家在能护着她。小皇帝是兄长一手带大的,兄长也该知晓小皇帝的品性。” 宣国公叹了一口气道:“小皇帝如今的品性我自是信得过的,可是妹妹呐,这苏家若是再出一个皇后,可不就是坐实了外戚独大之名? 小皇帝如今还未曾亲政,未曾尝过权势的滋味,若是日后小皇帝受人挑拨对付外戚之权,阿言她岂不是会很难堪……” 太后道:“翊儿不是这样的人,何况阿言就算是嫁给了寻常的男子,你就如何保证别的男子不会因妻子娘家过于强势,而一朝得权就亏待阿言吗? 何况寻常男子的后宅未必比宫中来得干净,那时候遇到一个差点的婆母,更是不好,入宫至少你不用担忧阿言遇到一个坏婆母了。” 宣国公又是长吁一口气道,“还有就算我舍得阿言入宫,可阿言的脾气实在是不适宜入宫。 也是我太纵着她了,自小让她跟着哥哥一起读书,她小小年纪学得都是一些经世治国的书籍。 她十三时就闹着要看折子,我也随着她了,任由她出入我与她兄长的书房看折子。 阿言她若是进宫了,怕是不肯老实做一个皇后,小皇帝亲政,她难保会借此机会要弄权! 到时又怕是出了宸后之祸呐!” 太祖皇帝打下江山后,极为宠幸当时的宸妃,又封其为皇后,太祖病重时,还许宸后临朝。 仁宗早逝,宸后并没有让儿子登基,确实自己登基为女帝。 宸后打下北魏,吞并了不少周边小国之后,就泰山封禅,萧家皇权差点改姓她人。 宸后去世前才愿将江山归还给萧氏子孙,也便是萧翊的祖父。 宸后在时不少人觉得宸后经世有道,却也有不少萧家皇室的忠臣怕日后有后妃效仿,导致萧家江山改朝换代。 是以萧翊的祖父娶的不过是一个御医家的姑娘,直到先皇为太子时,因生母娘家卑微,才又娶了世家姑娘苏太后。 苏静言自小就听不得旁人说宸后的不是。 苏静言一直觉得宸后做的最错的事情不是差点改朝篡位,而是临了临了下旨消了她的帝位,以皇后之位安葬。 此事宣国公与太后都知晓,太后一笑道:“阿言岂会这么没有分寸感?” 宣国公叹气道:“她要有分寸感,外边说我们苏家将小皇帝作为傀儡的传言都能少一半!” 太后道:“那也不是你与嫂嫂两人宠出来的,我倒觉得你是多虑了,阿言岂会去参政? 我觉得入宫是极好的事情,难得陛下也喜欢阿言,你何必考虑这么多呢? 与其让阿言随随便便找个什么都不是的男子入赘,倒不如让阿言母仪天下得好。” 宣国公见太后心意已决,便也不再说什么。 宣国公出门后,便对着苏静言道:“静言,回去了。” 苏静言走到宣国公身边,看着小皇帝委屈失落的眼眸,便对着宣国公道: “爹爹,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女儿既然已经答应要嫁给小皇帝了,也便不会反悔了。” 萧翊闻言抬眸朝着苏静言望去,展露了笑颜,“舅舅,不论您怎么阻拦,朕这辈子的皇后只会是阿言!” 宣国公今日叹气良多,他浓浓地叹了一口气道:“唉!罢了罢了,你们若是愿意,我也不会做棒打鸳鸯之人。” …… 苏静言回到府中不久之后,就受到了梁岁柔的拜帖。 梁岁柔进了苏静言的房之中便道:“梁岁穗不知是哪根筋出错了,以为做了个侧妃就是人上人了,竟然还去欺负你!幼时你对她可好了,她简直就是恩将仇报。” 苏静言道:“岁柔,何必去与她计较。她不过也只是萧廷的一把刀而已。” 梁岁柔道:“不过,可还真是让我说准了,你可是得偿所愿可以一辈子住在海棠宫之中了,不必怕美景难求了。” 苏静言倒了一杯茶道:“我那时也没有想到,还真会入宫为后,只是话都说出口了,反悔倒是会惹来笑话了。” 梁岁柔道:“反悔作甚?你还想着养面首呢?哪个面首能有小皇帝这般的身姿与容貌? 不过,我听我婆母说,小皇帝一直都没有临幸过宫女,不知他那里可不可行?” 苏静言脸色一红,“梁岁柔,你在我跟前胡说八道什么呢?” 梁岁柔连孩子都有了,自是不顾及这个,道:“你我虽不是亲姐妹但甚是我亲姐妹,说这个有何妨,此事怎能让你受了委屈呢?” 第三十七章 与小皇帝的孩子 苏静言甚是不好意思地道:“别提此事了。” 梁岁柔却是道:“我可是将你当亲姐妹才提点你的,你可不知晓洛阳城之中有些王孙公子好男风,姑娘家嫁过去才知原是个不行的,到时子嗣艰难也是有苦说不出。” 梁岁柔怕苏静言因不好意思而日后受委屈,“小皇帝的年纪说小也不小了,王孙贵族家中十六的少年家中都已会安排通房知晓男女之事了,独小皇帝还未曾有临幸过女子。 小皇帝平日里与苏流胡巍等人形影不离,不会他也有龙阳之好吧?” 苏静言维护着萧翊道:“你少胡说,在背后议论小皇帝,你不要命了?” “啧啧啧,还没嫁过去呢,这会儿就维护起来了,皇后娘娘真有威严!” 苏静言道:“可别开玩笑了。” 梁岁柔道,“玩笑归玩笑,此事你也要当真的,小皇帝不临幸侍寝宫女其中定有猫腻。” 知晓其中猫腻的苏静言也不好意思告诉梁岁柔,小皇帝不愿临幸宫女是因为喜欢自个儿。 此事她并不想让其他人知晓。 宫中的旨意来得极快,苏静言本以为多多少少都要明日清晨再说了,没想到已是到了傍晚夕阳西下时来了圣旨。 苏家上下一直忙活,大开正门接圣旨。 苏静言拿到明黄色的圣旨时,心中还有一丝觉得不切实际,直到家中众人朝她跪拜时,苏静言才回过神来,连让爹娘兄嫂起来。 苏夫人起来时红着眼眶道:“陛下怎得如此着急?离月底不过才七八日的功夫了,婚期这么近……” 苏静言道:“娘亲,本身定下的日子也就是这个时候,宫中的迎娶皇后一切都早已准备妥当了,只差定下皇后是何人了。” 礼部等早在一年前就准备了,选秀之事定下后,就给四海附属小国发了请帖。 即便没有不是她入宫,也会在这两日内就定下皇后人选让尚宫局之中依照皇后的身形更改早就已经制作好的几套吉服。 苏夫人握着苏静言的手,眼泪直落下道:“阿言……你入宫后,可要听你姑母的教诲,即便陛下欢喜于你,可是你要知晓他到底是天子,你不可像在家中这般任性了。” 苏静言听着苏夫人的话道:“娘,女儿知晓了。” 谢依依也甚是不舍,却还是安慰着苏夫人道:“娘,您别伤心了,左右日后常进宫看望小妹就是了,小妹聪慧,又有太后姑母护着,您放心就是了。” 苏家之中要论最高兴的还是苏铮了,“娘,妹妹是皇后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您怎还怕妹妹受委屈呢!” 苏夫人没好气地道:“怎得就不受委屈了?嫁过去就有十一个家世好容貌好的秀女妃嫔一道入宫,那又是一个孩子……” 别人家的丈母娘是越看女婿越喜欢,苏夫人是越来越觉得小皇帝并非是女儿的良配。 可是圣旨已下,也没有她说不的余地了。 …… 摄政王府之中。 萧廷听闻朝中已下圣旨,狠狠地砸碎了梁岁穗递上来的茶盏,“废物!” 梁岁穗心慌地跪在地上道:“王,王爷……” 萧廷紧握着双手,将苏静言拱手让给那个傀儡北魏余孽,萧廷极不甘心,苏静言明明是自己的妻子! 青黛入内,见着满地狼藉,便对着跪在地上的梁岁穗道:“你先下去吧。” 梁岁穗却是不服青黛的。 青黛走到萧廷身边安慰道:“王爷何必如此气恼?若是我们得成大事之后,您还怕得不到一个区区女子吗?” 萧廷眼眸一亮,着实,他不该为了一个女子而放弃大业,待他夺得九五之位,还怕会得不到苏静言吗? 到时那个傀儡小皇帝还能护住苏静言? 青黛道:“小皇帝大婚之后便要亲政,王爷万不可儿女情长了,成大事要紧!” …… 晚间,苏家众人还有借住的陈家舅舅舅母与陈栖桐,聚在一起用着晚膳, 唯独三房之中的柳雨凝并未曾来用膳,苏静言也并不去管她。 这或许是她在家中最后一顿家宴了,进宫后难以归家了,苏静言也只想开开心心的。 姑母进宫多年,回府的次数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而且每次回府皆是有仪仗,不到用膳时就要匆匆回宫了。 姑母成为太后之后,苏静言便再也不见姑母回来家中,可见一入宫门再要归家有多难得了。 三岁的小苏洋跑到了苏静言的腿前,苏静言将小苏洋抱到了膝上,摸了摸他肥肥的小脸道:“洋儿。” 小苏洋道:“姑姑骗子,大骗子!” 苏家二哥二嫂连呵斥着小苏洋,“洋儿,不许对姑姑无礼。” 苏静言笑着道:“无事,姑姑哪里骗洋儿了?” 苏洋委屈道:“姑姑说要留在家中陪洋儿的,却要嫁出去了,她们说姑姑再也不能回来了。” 苏静言笑着捏了捏洋儿的小肥脸,“姑姑若要回来确实艰难,不过洋儿可以时常入宫,姑姑也给洋儿一块可以不受通禀就随意入宫的令牌。” 苏静言将自己的令牌给了苏洋,这令牌是先皇赐给自己的,许她可以不经通传随意出入宫廷,乃是无上的荣耀。 苏洋接过令牌,却还是趴在苏静言的肩上委屈地啜泣着。 苏洋刚出生的时候,苏静言正逢被萧廷给抛下,苏静言甚少出门自然帮衬着二嫂带起了孩子,苏洋可谓是她抱着长大的。 也是苏静言最喜爱的侄儿,其余的侄儿年岁相差其实并不大,说是姐弟更贴切些,只有苏洋是真正小了一辈的孩子了。 苏静言道:“洋儿乖不哭了,宫中有不少好吃的,到时候姑姑入宫了,洋儿就可以天天吃到宫中御厨所做的点心了。” 苏洋听到这里便止住了苦意,小脸上挂在眼泪地道:“姑姑,当真有好吃的吗?” 苏静言点头道:“是啊。” “那姑姑何时进宫呐?”苏洋道,“洋洋要吃好吃的。” 一副馋嘴猫的模样逗笑了众人,二嫂也趁机将洋儿抱到了自己的怀中,“小妹这般喜欢孩子,等不了多久或许就能得偿所愿了。” 苏静言脸微红。 谢依依也跟着道:“对,阿言你可千万别嫌陛下年纪小,入宫之后子嗣是首要大事。” 苏静言知晓两位是嫂子是好心,可是她也不知能不能过的了心中别扭那一关。 想想她若是与小皇帝有一个孩子……倒也不是不可。 苏静言记得萧翊小时候虽然邋遢黑峻峻脏兮兮的一个,可是五官也是俊朗帅气有趣的。 日后他们二人的孩子不论是像自己还是像小皇帝,想必容貌并不会差到哪里去。 第三十八章 十一位秀女入宫 皇后之位定下,可谓是几人欢喜几人忧。 泸州节度使钟夫人与女儿借住在娘家御史府上,听到消息便是忧愁的很。 钟夫人在送女儿入洛阳时,得知皇后之位还未曾定下来,便生了女儿或许能做皇后的想法。 毕竟她女儿容颜家世并不比洛阳贵女差。 此时女儿入选,却未曾定下位份,钟夫人便觉得后位越发得有为后的希望。 还有两位未定下位份的秀女,根本就不是自己女儿的对手。 这会儿听到苏家女儿为后,钟夫人心中一咯噔,忧愁至极,“怎会是苏静言为后?她不是陛下的表姐吗?不只比陛下年纪大,还是一个退婚了姑娘……” 齐御史道:“姐姐慎言,如今她已是皇后娘娘。” 钟夫人恼道:“我就是不甘心罢了,她还要比陛下年长三岁,又差点成为陛下的婶婶,怎能还嫁给陛下?没想到陛下还答应了下来!” 齐御史道:“陛下如此做定有深意,如今摄政王强势,陛下自然是怕苏家不帮衬他的。 即便再是讨厌苏静言,苏家提出要让苏静言为后,陛下也不敢不答应。” 钟夫人听到自家弟弟这般说,便放心了不少,对着女儿钟毓道:“女儿,你舅舅说的不错,陛下如今是为了权势而不得不娶苏静言。 只要你入宫好生照顾陛下,得陛下喜爱,后位迟早能轮到你的。 日后等陛下羽翼丰满之后,看她苏静言还能坐稳后位几时!” 钟毓想起那日里受太后之邀入宫,那天她见到了陛下与苏静言在一起相处。 显然那日里陛下甚是嫌弃苏静言,处处都躲着苏静言。 反倒是苏静言强行地缠着陛下,那日陛下眼神之中带着韫怒,可见是厌烦苏静言的。 钟毓不由得为少年帝王感受到了屈辱,待她入宫后一定要好生得去宽慰陛下,也要想法子帮衬陛下,不让苏家外戚独大。 十一位秀女是早于皇后几日入宫的。 秀女们入宫本也算得上是大事,但过几日就是帝后大婚,众位秀女入宫也就显得静悄悄的。 毕竟也无一秀女敢大肆庆祝抢了皇后的风头。 秀女入宫那一日,谢依依与二嫂还有梁岁柔都齐聚在苏静言的房中。 苏静言这几日也不用紧追慢赶地学什么规矩,她的规矩许是要比那些嬷嬷还要标准些。 她便有闲心画着自个儿的院落。 本以为住了近二十年天天能见到的院落,日后再要见到可就难了。 今日得见她们一起过来道:“你们倒是来得巧,不如我也将你们一起画入画中?” 谢依依见苏静言还在画画,上前宽慰道:“阿言,你若是难受就哭出来吧,没得必要故作坚强的,他到底是陛下……” 苏静言不解谢依依的意思,纳闷道:“嫂子你说什么胡话呢?我怎得听不懂您话中的意思?” 谢依依道:“嫂嫂知晓你眼里揉不得沙子,今日那十一位嫔妃入宫,你心中必定会不舒服。 可毕竟你日后的夫君乃是陛下,非是寻常男子……” 梁岁柔也道:“此事心中会有不舒服也是一时的,可你日后是皇后,任凭那些妃嫔再受宠爱,也是越不过你去的,你不必为此伤神,想通了也就好了。” 苏静言见她们担忧地看着自己,笑笑道:“大嫂二嫂,岁柔,你们放心就是,我没得必要为此伤心。” 苏静言莫名地相信着萧翊不会去临幸她们。 即便萧翊真得临幸那些嫔妃,她也不会去怪萧翊,萧翊快要亲政,需要这些妃嫔娘家的忠心,临幸她们也是情理之中。 宫中,宣政殿的烛火亮到了戌时。 圆公公走到了萧翊身边,低声道:“陛下,时辰不早了,夜深该歇息了,您是想宿在哪位娘娘宫中呢?” 第三十九章 通信 萧翊阖上了奏折道:“朕哪里都不去,回寝殿。” 圆公公连声应是,又派人去外边告知焦急等待着的尚寝局女官,陛下今日宿在自个儿寝宫之中。 刘尚寝一听陛下并不临幸嫔妃越发得头痛了。 陛下不愿临幸侍寝宫女也就罢了,怎得连嫔妃都不去临幸? 刘尚寝可真怕帝后大婚那日里,陛下也不入洞房,到时可该如何是好? …… 钟毓今日入宫便被封为淑妃。 在后宫中的位份仅次于皇后与贵妃之下。 她也算是这一批十一个秀女之中位份最高的了。 钟毓便一直以为今日陛下会到她的寝宫之中来。 毕竟论地位而言,也合该是她头一个被临幸的,是以钟毓一直不肯梳洗。 直等到了亥时,未曾听闻陛下传来召她去侍寝的消息,也不见陛下的仪仗过来。 身边的贴身丫鬟小声对着钟毓道:“娘娘,其余几宫都已熄灯了,奴婢打听到今日陛下已在寝殿歇下了。” 钟毓紧握住了手中的帕子,却道:“我还是想再等等……” 贴身丫鬟也不敢再去相劝。 苏静言画了一日的画,难免有些脖颈酸疼,她歇下之后却是难得失眠了。 不禁在想,宫中的小皇帝可否真的临幸了今日入宫的秀女们,论秀女们的品阶而言该是先临幸钟毓。 不过这几个秀女之中容貌最美的乃是何连翘,钟毓论容貌要稍逊于何连翘。 且何连翘与小皇帝还是真正的表兄妹,或许头一个临幸何连翘比较合适。 苏静言越想越是莫名地有些烦躁。 直到凌晨时才睡了过去,翌日又是早早地起来了,她有些好奇想要知晓小皇帝昨夜里到底是临幸了哪位秀女? 到了寿德堂。 苏流还未曾去宫学,见着苏静言便行礼道:“姑姑。” 苏静言见苏流道:“近日里忙着要入宫的事情,倒是把你的事给忘记了,是姑姑耽误了你的亲事,待姑姑入宫之后,定会给你选一个美貌的妻子。” 谢依依道:“这也不急,我还想着再迟两年,等流儿有了功名再提亲事呢。” 苏静言笑了笑道:“大嫂,前几日护国寺法会,流儿就迫不及待地去求姻缘了,想必是等不了几年了。” 苏流红着脸道:“姑姑,你说什么呢?那明明是胡巍……” 苏静言伸手轻轻地敲了敲苏流的脑袋:“苏家儿女向来顶天立地敢作敢当,想要娶妻也不是什么羞耻之事,拿旁人做借口作甚?小皇帝那日就告诉我了,是你提出去求姻缘的!” 苏流羞赧至极,他替陛下保守秘密,可陛下呢? 陛下竟然就这么在姑姑跟前出卖了他? 苏夫人笑了笑道:“流儿年纪是不小了,亲事也该看起来了,到底是我苏家世孙夫人,也该早点挑起来了。” 谢依依应道:“是,娘亲。” 苏静言走到苏夫人的身边落座,问道:“娘亲,您可有听说昨日小皇帝在宫中临幸了何人?” 苏夫人说着:“早朝未散,你父兄还未曾归来也不知消息,唉,我可怜的阿言呐!” 苏夫人心疼地将女儿揽在怀中。 苏家男儿数代无侍妾,苏静言耳濡目染长大原本是一心望夫君也就她一人的,可是苏静言嫁的是皇帝,三宫六院是寻常。 苏静言道:“娘,您误会了,小皇帝夺权要紧,我也知晓大局为重。 我并不会因此而拈酸吃醋,只是好奇是哪个秀女得了小皇帝的青睐,也得早些送礼过去,日后也能后宫和睦。” 苏夫人不曾想苏静言竟会这般说,不过这也代表着苏静言还只是拿萧翊当做她要辅佐的小皇帝,而不是当做自己的丈夫。 苏夫人道:“等你父兄回来之后再说吧。” …… 午间,宫学歇息之时。 萧翊便叫着苏流前去宣政殿,天气越发得热起来了,帝王的华盖之下遮住了烈日。 萧翊问着苏流道:“你这几日可有见你姑姑?” 自从下旨之后,萧翊便再也不曾见过苏静言,虽然才短短五日他却觉得是漫长得很,早知还该把婚期往跟前移一移,不必还要苦苦等待三日。 苏流道:“姑姑挺好的,昨日听说宫中进了秀女,还托我恭喜陛下呢。” 萧翊瞬时黑了脸,苏流只感觉到身旁阴风阵阵,驱散了初夏时的凉意。 苏流倒是不在意,继续道“我姑姑今早还好奇陛下临幸了谁,想要给那位被宠幸的娘娘送礼,一大早就托人出门去买礼去了。不过这礼算是白买了。” 萧翊扣紧着拳道:“她竟连一丝吃醋都没有嘛?” 苏流听出了萧翊话中的不虞,连道:“姑姑有没有吃醋我不知晓,我只知晓姑姑今日去寿德堂时未曾上妆,双眼带着一圈乌黑想必是昨夜里没有睡好。 还有姑姑最为看重的指甲今日也干干净净的,未曾有涂抹丹寇……” 萧翊听到这边才松了一口气,苏静言到底还是在意的。 萧翊到了宣政殿之中,写了一封信给了苏流,道:“苏流,劳烦你将这封信交给你姑姑。” 苏流双手接过信,连道:“陛下客气了,臣哪里当得劳烦两字。” 苏流心中却是默默得在想,离姑姑和萧翊大婚之日就三日的功夫了,这有什么话不能三日之后再说,偏偏还要写信? 纵使心中再纳闷,苏流也是做好了信使的差事。 回苏府午歇时,将信给了苏静言。 苏静言收到了小皇帝的信也有些诧异,离她入宫短短几日了,他有什么事情还给自个儿写信? 苏静言展开信封,金箔宣纸上所书写着的字遒劲有力游龙惊蛇,苏静言不由地道:“小皇帝的字倒是不错。” 只是一字字看下去,苏静言真觉得是再侮辱了他这么一手好字了。 “吾爱阿言,几日不见如隔三秋,日思夜想盼你入宫,君子之言驷马难追,朕既说过只临幸你一人,便只会临幸你一人,你不必为此伤神失眠。萧翊书。” 苏静言见到里面的字一阵脸红耳赤,连连将信纸烧掉,小孩子不懂事,这种私密话底下说说也就罢了,他怎好意思写于纸上呢? 苏静言看向自己的手指,吩咐道:“夏莲,忍冬,将前几日刚做的凤仙花丹寇取来。” 苏流见苏静言有闲情逸致摆弄指甲了,便大着胆子问道:“姑姑,你不给陛下回一份信吗?” 第四十章 避火 苏静言听闻回信二字,便命迎春取来了笔墨,她思虑良久,也不知落笔回什么信。 她虽然年长几岁,可没有萧翊那般不要脸,敢将什么思啊,念啊还有临幸什么的都写于纸上。 况且苏静言对小皇帝可并无思念。 若不是小皇帝大婚事关朝政大事,她可是希望婚期越远越好的。 苏流见苏静言提笔久久不能落下,便道:“姑姑,你随便写几个字,陛下见到也会很开心的。” 苏静言想了又想,还是决定不写信了,左右也就三日的功夫就要入宫了。 苏流见状连道:“姑姑,您一定得写回信,我要是不拿着回信过去,陛下难保会迁怒于我呐!” 苏静言闻言,便写下了几个字,“呐,你给陛下送去吧!” 苏流用过午膳不等午歇,就匆匆去找了萧翊,在宣政殿门口,苏流因走得着急差点就与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撞上。 好在女子身边的宫人眼疾手快拦在了苏流跟前。 钟毓昨夜里苦等一夜,都未曾等来陛下的临幸,虽说陛下也没有临幸旁人,可是钟毓也未能安慰得了自己。 特意去御膳房做了碗枸杞鸡汤来献给陛下。 望陛下今日能去她的宫中。 可惜陛下并不愿见她,就连鸡汤也不曾收下。 苏流连后退了两步行礼道:“臣参见淑妃娘娘,臣鲁莽,还请淑妃娘娘恕罪。” 钟毓看向了苏流,见到苏流手中的那封信上写着四个大字,小皇帝收。 敢叫陛下小皇帝的,白纸黑字写在纸上的,又是让苏流送来的,钟毓想也不想便知是苏静言的传信。 钟毓突然明白了,她听齐家的表姐妹说苏静言向来霸道,洛阳城中几家绸缎庄珠宝首饰铺还有胭脂水粉铺子,但凡是出了新的,都是要先让苏静言挑过才会卖给别人的。 洛阳城中那些公侯府中的姑娘,即便是最为时兴的布料也都是苏静言挑剩下的。 那么苏静言岂会在自己不入宫的时候,让陛下先去临幸别的女子呢? 一想,钟毓便明白了陛下的为难。 方圆见到苏流道:“苏公子快请进吧,陛下等你许久了呢、” 苏流入内,将苏静言所写的信双手递给了萧翊。 萧翊打开信后,微微蹙眉,苏流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瞧了一眼,可真是自己的亲姑姑。 “小皇帝,你既要做流儿的姑父,就好好待流儿,别欺负迁怒他。” 还不等苏流感动多久,萧翊抬眸望着苏流,“朕欺负你了?迁怒你了?” 苏流连连摇头,“没有,没有,陛下对我极好。” 萧翊缓缓道:“你姑姑既然有吩咐,从今日起你叫朕姑父,姑父会好好待你的!” 苏流:“!!!” 萧翊道:“怎得?你不愿叫?” “姑,姑父。” 苏流从喉咙底里发出了声音,等娶妻的时候他定要娶个辈分大的。 萧翊听着姑父二字甚是喜悦,赏了苏流不少好东西。 …… 离大婚只有两日时,洛阳城的上林街上便都戒严,城门也都关闭了,只许出不许进。 苏静言试了尚宫局里赶宫出来的几套大婚之日要穿的吉服,身形刚好,她穿着皇后的品服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还是觉得恍若梦里。 “小姐穿上这皇后的吉服脸上都像是写着母仪天下四字呢!” 苏静言笑了笑,换下衣裳之后,便去了外边迎接来给她添妆的好友。 苏静言的好友不多,玩得要好的只有梁岁柔,还有两个好友皆嫁到了外地,难以回洛阳。 不过来给苏静言添妆的公主王妃倒是不少。 萧廷的胞姐柔嘉长公主也带着青黛一起上门来,毕竟是长公主前来添妆,苏府也不能将人拒之门外。 柔嘉长公主见到苏静言笑道:“本以为你会成为廷儿的王妃,到头来成了侄儿媳妇了,也还算是一家人。” 苏静言听到柔嘉这话一顿,过两日就是好日子的,狗东西萧廷还要来恶心她。 苏静言道:“虽说是一家人,可到底也是君臣有别的,姑姑今日这句话,可已是对本宫与陛下的大不敬了!” 虽不曾入宫,封后的圣旨已下,苏静言自称本宫也不为过。 苏静言一点都不想被柔嘉萧廷他们给她们恶心到。 青黛在一旁劝道:“娘娘消消气,公主也无不敬的意思,今日王爷特意嘱托我们给您送来添妆的贺礼。” 青黛命人将贺礼取出来,在苏静言跟前打开道:“这是当年北魏帝所戴过的玉链,价值连城。” 苏静言用小手指勾起玉链,将亡国之君所佩戴过的东西送给自己做贺礼,可想而知萧廷到底有多少嚣张了。 苏静言道:“这玉珠我无福承受,这玉珠的颜色倒是与青黛姑娘您有些相称。就赏赐给青黛姑娘吧!” 青黛接过玉珠道:“多谢娘娘赏赐。” 柔嘉和青黛走后,后边来添妆的公主王妃们可没有这般阴阳怪气,至少都是以礼相待的。 待送走添妆的众人之后,苏静言看着暗下来的天色,离她进宫只有明日一天了。 夜深下来,谢依依走近了苏静言的房中,叫着丫鬟们都退下。 谢依依颇为不好意思地说:“此事本该是娘亲来跟你说的,只是娘亲她舍不得你入宫,便让我来告知你此事。” 苏静言猜也猜到了,“嫂嫂,我上回成亲的时候就看过避火图了的。” 谢依依道:“那可不一样,上回给你那本很是粗糙,毕竟摄政王是有侍寝婢女的,而陛下未曾临幸过侍寝宫女。 况且陛下到底年轻了些,年轻人鲁莽不知事,这本避火图可是个好宝贝,画的甚是详细,你要细细看这本避火图,也能让你在洞房之时少受些痛苦。” 谢依依说罢之后,便留下了一本画册走了。 苏静言随手翻阅起来,想着要与小皇帝做画册之上的事,她便觉得万分难为情,她不敢想成亲那日自己该如何面对小皇帝? 苏静言摸了摸发烫的脸颊,阖上了避火图,上了床榻,入目便又是一夜得辗转难眠。 第四十一章 临幸何修容 初夏的夜里还是有着凉意,苏静言着实难以入眠,一闭眼皆是那等子难为情之事,她索性起来看着话本子,灯下夜读,读着读着倒也睡了过去。 宫中,萧翊也刚才歇下,听得外边传来一阵吵闹声,萧翊便问着方圆道:“外边这是什么声音?” 方圆上前禀报道:“是何修容吵闹着要见您,不过您吩咐过了不许妃嫔求见,奴已让人将她给赶走了。” 萧翊微微蹙眉,听着外边着急的女子声音道:“让她进来吧!” 方圆眼眸一亮,陛下竟然开窍了愿意见妃嫔了,何连翘乃是这批秀女之中最为貌美的,也是在情理之中。 萧翊想起那日在护国寺之中与苏静言偶遇何连翘的一幕,看苏静言对何连翘极为欣赏。 并且苏静言一开始就提议何连翘为后,萧翊相信苏静言的眼光。 何连翘不至于为了争宠而深夜来他寝宫外闹事,定是有什么急事。 何连翘被带入内便跪地道:“陛下,臣妾进宫的前几日柏山塘之中的那些小儿就得了一种怪病,多为湿热病热之症,严重者昏迷惊厥口吐白沫,抽搐不已。 臣妾是以祖传的药方倒是能够医治好他们,但有一味牛黄之药甚是难得,洛阳城中的医馆突然间都没有此药,听祖父说宫中还有些,但是宫中的药动不得。 臣妾便命人去周边城池采买,那人传信来说已经买到了,臣妾算着时辰本该今日就到的。 但臣妾一问百善堂之中并为见到此药,一打听才知因城门封锁药物进不来,若是药再耽搁两日,怕是那些孩子的性命是等不住的。” 萧翊道:“朕给你一块玉佩,你托人去城门口传旨,放采药者进城。” 何连翘问道:“臣妾能自个儿去接他吗?毕竟牛黄贵重,臣妾怕托人不好办事,还有百善堂之中的怪病着实也令臣妾担忧。” 萧翊本就对这些妃嫔没有什么心思,也就随何连翘出去,只消她不暴露身份就好。 何连翘得了玉佩,便乔装打扮深夜出了宫中。 帝后大婚就在后日里,街上来往巡逻的卫兵比往常还要更多些。 何连翘走到城门口便遇到了苏鉴与苏流,她连连裹紧了面纱。 萧翊即将亲政,苏流也不能继续做伴读,他按祖荫而言会进金吾卫或大理寺衙门。 陛下大婚乃是最要紧的事情,苏流也便随着三叔前来巡逻,随三叔前来犒赏守城门的将领。 何连翘上前展示了萧翊给她的玉牌道:“陛下有令,让我出城接一人入洛阳。” 守城官可没有见到玉牌就毕恭毕敬,反倒是看向了苏鉴道:“三爷,这……” 何连翘对此也见怪不怪了,人人都说陛下是傀儡皇帝,毕竟陛下也还未曾亲政,而苏家要再出一个皇后,自然是以苏家为先的。 苏流向何连翘讨要着玉牌,细细一看,还真是陛下的,“三叔,这玉牌就是陛下的,我随姑娘出门去接人吧!” 城外满是要入洛阳的百姓,有些是周边百姓想要进来瞧热闹的,有些是外边的商贩趁着帝后大婚来做生意的,可不论怎样,洛阳也只封三日而已。 城中的官员们都不敢说没有别有用心之人试图入内。 月底的月亮只是细细的弦月,照耀着星辰点点。 何连翘打着灯笼,很快就找到了人群之中的伙计,只见伙计身边还有两人,一女子躺在木板车上直喊着疼:“川柏,这是怎么了?” 川柏连道:“姑娘,这位夫人要生产了。” 何连翘打着灯笼上前一看,吓得连连后退两步,一个不防竟落入了苏流的怀中。 苏流耳朵一红,道:“姑娘小心点。” 苏流望过去,只见木板车上的女子挺着一个大腹,但是浑身上下竟没有一块好肌肤,整张脸都溃烂不已,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苏流见着这双眼睛甚是熟悉,却也想不起来是在何时见过。 川柏道:“这位夫人是中了剧毒,脸溃烂不已连喉咙都哑了,也不知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好在她腹中的孩子还活着,只是她胎位不正,恐防难产。 乡下的稳婆不敢接生,乡里的大夫让她前来洛阳,可巧洛阳城门被关了。” 何连翘当机立断道:“救人要紧,将她送到百善堂里去。” 苏流道:“这位姑娘方才你说只带一人进城的,何况进城也要看看路证,若无路证不可随意进宫。” 何连翘冷哼道:“素来听说苏家仁义为先,苏公子没有见到这夫人已经临近生产了吗?你要闹得一尸两命才肯罢休吗?” 苏流挠挠脑袋,道:“他们可以进去,但你要告诉你的身份,万一出了什么纰漏,饶不了你!” 何连翘取下了面纱,问着苏流道:“出了什么事情,我担着!” 苏流好生一惊,连道:“是,修容娘娘。” 何连翘戴上面纱之后,便带着川柏和即将临盆的妇人与送她前来的年轻男子一道进了城门。 入城门的时候,苏鉴前来道:“流儿,不是说好一个人的吗?怎么还有这两人?此人面貌怎会如此丑陋?” 板车上的妇人见到苏鉴,瞪大了双眼,用尽全力抬起胳膊来,想要呼喊什么,却是半个词都喊不出来。 何连翘便柔声安慰道:“你别着急,我会保证你和你的孩子无虞的,我是洛阳城之中最好的大夫了。” 何连翘转而又对着苏鉴道:“苏三爷,本宫可以为她们作保,若是出了什么纰漏,何家愿以性命来换!” 苏流靠近苏鉴耳边,与他说了何连翘的身份。 苏鉴便恭敬地道:“你们进去吧。” 板车路过苏鉴时,躺在上边的妇人的手前去握着苏鉴的袍子衣角,却被苏鉴嫌弃地躲开,面露嫌恶地道:“修容娘娘还是莫要太过好些,以免沾染上什么病。” 板车上的妇人听闻此人,默默地垂下了手。 眼泪划过了她溃烂的脸庞。 …… 翌日一早,宫中就热闹不已,人人都听闻了昨夜里何修容去了陛下的寝宫前闹事,竟是在陛下的寝宫里待了近两刻钟才出来。 临幸何修容这般美人,只用了两刻钟时辰是短了些,可却是秀女之中的独一份。 钟毓听到陛下临幸了何修容之后,不免伤心。 苏家之中,苏夫人与谢依依也是一大早就听到了这个消息,皆是不知如何去告诉苏静言。 第四十二章 找阿言解释清楚 苏夫人不想女儿出嫁时伤心不已,便下令府中的人还是瞒着苏静言此事为好。 苏夫人只想女儿在府中的每一日都是开开心心的。 只不过,三房的柳雨凝可不曾这般听话,得知此事之后,挺着快要临盆的大肚走进了苏静言的闺房之中。 苏静言不待见柳雨凝,可明日就要进宫了,不想惹出事端来,再看不惯三嫂也要忍耐。 柳雨凝对着苏静言道:“还未曾恭喜小妹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陛下也真是听小妹的话,小妹一直看重何家的女儿,陛下第一个临幸之人就是何修容。 本以为妹妹明日就要大婚了,陛下多少会给妹妹这个颜面,等妹妹入宫后再去临幸她人。 不曾想,陛下竟然如此不把妹妹放在心里,看来娶妹妹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苏静言不悦地微蹙眉,她可不信小皇帝会不信守承诺。 忍冬匆匆前来禀报说梁岁柔求见,苏静言便让着梁岁柔入内。 柳雨凝笑着道:“妹妹,嫂嫂先走了。” 梁岁柔进来时正巧与柳雨凝撞了个正着,“雨凝姐。” 柳雨凝行礼道:“郡王妃。” 梁岁柔望着柳雨凝的背影好一阵奇怪,何时柳雨凝这么客气地叫她了。 不过梁岁柔也不曾放在心上,急匆匆入内道:“阿言,这个皇后咱们不当了!” 苏静言不知梁岁柔为何要说这话,“明日就是大婚了,我现在说皇后不当了,我爹头一个不依。” 梁岁柔气恼道:“那小皇帝还真被我给说准了,当真是个在房事上不行的。 他昨夜里临幸了何连翘,前后总共才两刻钟不到。 这陛下与嫔妃的衣裳如此繁琐,何连翘光是穿衣束发上妆也要好近一刻钟,所以是小皇帝他就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你嫁给他可是要守活寡的!” 苏静言:“你从何得知的?” 梁岁柔也没有瞒着苏静言道:“这皇室宗亲家中在宫中哪里能没有几个眼线?” 苏静言想想也是,当年何家太皇太后家世薄弱,其余几个妃嫔家世都极好,包括了梁岁柔公爹宁王的母妃出身也是不凡。 后来自家姑姑入宫之后,也难以根除这些太妃的势力,几年不查,也不知底下眼线如何了。 宫中既然有着宁王府的眼线,少不得也有别的王爷的眼线,萧廷的眼线怕是也不少。 她入宫之后,找眼线就要忙碌好些时日了。 梁岁柔道:“阿言,现在可不是在乎宫中有没有眼线的时候!而是你要尽快脱离这个苦海才是!” 苏静言笑了笑道:“你有没有想过,何连翘既然穿衣束发都要一刻钟,那脱衣散发是不是也要半刻钟?” 梁岁柔道:“那岂不是小皇帝的时辰更短了?只有半刻钟。” 苏静言红着脸道:“你有没有想过萧翊根本就没有临幸何连翘呢?” 梁岁柔道:“你就这么相信小皇帝吗?虽然我觉得何连翘的样貌远不如你,可是人家何连翘也是一难得的美人。” 苏静言看着一旁还未曾被她给烧掉的信封道:“我相信小皇帝。” 梁岁柔见状道:“既如此,我也就不再劝你了。明日你就要入宫了,一切珍重。 这是我宁王府的眼线,我公爹婆母无意于那个位置,平日里只是想要头一个知晓宫中的动向而已。 我婆母也不对我设防。这些人日后可以为你所用。” 苏静言见着纸上的名单,上前抱了抱梁岁柔道:“你就不怕你婆母知晓了,怨怼你?” 梁岁柔道:“我才不怕呢,我又有了身孕,她对我好还来不及呢,更何况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成了皇后,我若是被婆母苛待了,你不替我出头吗?” 苏静言笑道:“会的,我会为你出头的。” 明日大婚,萧翊自然也不用去宫学了,明日要大婚,今日萧翊便要去祭祖昭告先祖。 等祭祖回来,萧翊便也听说了宫中今日里的风言风语,萧翊心中不免担忧。 宫中都已传的如此沸沸扬扬了,宫外难保不会知晓这个消息,万一阿言误会了自己该如何是好? 萧翊有些后悔昨日为何要答应见何连翘了,若是阿言听了这等谣言不愿入宫又该如何是好? 思虑再三,萧翊便让方圆去取了一套寻常出宫时穿的衣裳。 方圆惊讶万分道:“陛下,您要出宫?” 萧翊扫了一样方圆道:“此事不得声张。” 方圆焦急道:“可是,陛下……明日您就要大婚了……” 萧翊道:“朕若不出去和阿言解释清楚,怕是就没有明日的大婚了。” 方圆:“……”圣旨已定,纵使苏家再是权势滔天,也不会让苏静言如此妄为的吧? 萧翊又命苏流入内,跟随着苏流出得宫。 苏流得知萧翊要去见苏静言道:“陛下,您就这般忍不住见我姑姑吗?明日就大婚了,到时您别看我姑姑厌烦就好了。” 萧翊拿着玉扇敲了敲苏流的脑袋,“朕永不会看厌阿言。” 苏流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酸了。 苏流道:“陛下是不是想要解释昨晚的传言,我可以帮您和姑姑去解释的。” “不用。”萧翊道。 苏流并没有正大光明带着萧翊进苏府,到底于规矩不妥,而是从不常开的侧门处,带着萧翊爬墙入内。 萧翊道:“为何你不正大光明地推门进去?你要朕爬墙成何体统?” “您就说想不想见我姑姑吧?若是让我祖父知晓您来了,我敢保证您见不得我姑姑,我祖父最为规矩守礼了。” 萧翊无奈,随着苏流上了侧墙,苏流带着萧翊跳下去的时候,底下在打盹的仆人见到了苏流道,“小公子您怎么又爬墙了?这位是?” 苏流扔给了看守一锭银子,“今日之事定要保密。” 看守连连应是。 苏流带着萧翊到了苏静言院门的后院,更是爬墙爬树,正好与躲在树上保护苏静言的暗卫撞在了一处。 萧翊倒是好不尴尬地下了树,走到后窗口就听闻苏静言再与梁岁柔两人说着闺房私语。 萧翊知晓偷听是不好的,但听到苏静言信任他便笑了笑。 苏静言送走了梁岁柔之后,见到后窗上的影子,边打开后窗边道,“苏流,你都多大了,还像小时候那般爬墙走后窗呢?” 苏静言看着萧翊道:“怎得是你?” ------题外话------ 更新时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就是凌晨一更,五点左右更新。 还有一更在晚上,十一点左右更新,有时候会早一点。 如果有事的话,两更都会在晚上。 第四十三章 迎亲 萧翊声音沙哑地道:“自然是想阿言了,还有想与你解释一下何连翘之事,不过方才听你所言,也不用朕解释了” 苏静言左右环顾了一眼,道:“你怎么进来的?” 萧翊道:“是苏流带着我爬墙入内的。” 苏静言示意萧翊入内,她则吩咐着迎春前去将房门关上,没好气地道:“你明知明日就大婚,今日还出宫来,还有方才我和岁柔的谈话,你听去了多少?” 萧翊笑笑道:“朕只知朕并非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苏静言瞪了一眼萧翊道:“方才我与岁柔说的话,你一句都不许记得。” 萧翊点头道:“嗯,昨夜里何连翘来找朕是为了给百善堂之中送药,百善堂之中最近怪病突发,病情紧急,朕给了何连翘玉牌让她能带药入洛阳。” 苏静言说道:“洛阳城门封锁定会有所不便,难为何连翘有心了。” 萧翊说着:“昨日朕就与她说了两三句话,就给了她玉牌让她离去了,并没有与她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苏静言平静地道:“她也是你的妃嫔,你们若是真做了什么事情也不算出格,不必特意来向我解释的。” 萧翊闻言微恼道:“你要求别的男子无妾侍,却对朕有妃嫔丝毫不计较,说到底明日就要大婚了,你却还拿朕当做孩子一般看待。” 苏静言见小皇帝有脾气了,道:“你年纪确实是小了些。” 萧翊不服气道:“朕早就与你说过了,朕除了年纪小,其余哪里都不小,罢了,你明日就知晓了。” 苏静言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脸色一红,“你胡说什么?还是快走吧,切莫让人瞧见了。” 萧翊见苏静言脸红,还想调戏她一番,省得明日成亲她还觉得他是一个孩子。 但不等萧翊调戏,就听得外边有人来通传苏夫人来了。 苏静言连连让萧翊躲进自己的床中,放下纱帐,将床内风光给遮了起来。 苏夫人进来时,便闻到了一股龙涎香道:“你这里怎会有龙涎香的味道?” 苏静言笑着道:“娘,您闻错了吧,女儿新得的香料是与龙涎香有些相似,娘亲若喜欢,女儿命迎春给您拿些去。” 苏夫人道:“这倒是不必了,你三嫂给娘了一种香料,平日里闻着倒是能解头疼。” 苏夫人望着跟前的女儿,不舍得道:“明日你就要入宫了,该说的爹娘也与你说过很多遍了,娘不求你在宫中有多大的权势,只求你平平安安得就好。 宫中女子众多,陛下又年幼,你也别一味地以为你年纪比陛下大就要强,还是要按尊卑宫规行事的,小皇帝三个字切莫再说了。 当然娘不该忍的地方,娘也不希望你隐忍,若是有委屈之处,尽管告诉娘亲,就算拼着不要苏府的爵位,娘亲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苏静言抱着苏夫人多有不舍道:“娘,我不想进宫了。” 话音刚落,里面传来动静,苏夫人望向里屋,“你这里面有人?” 苏静言道:“迎春在给我收拾东西呢,明日我走了,这里也要空了。” 苏夫人道:“不会空的,此处会永远给你留着的。” 苏静言流着眼泪,明知娘亲也是可以隔三差五进宫来的,却还是舍不得。 她再也不能想见娘亲时就见到娘亲了。 苏夫人哭得晕晕沉沉的,揉了揉直发疼的太阳穴,苏静言担忧地对着苏夫人道:“娘,我扶您回去歇息。” 苏夫人道:“不必了,你好生歇息,明日你要起早,天不亮就要沐浴换吉服上妆迎亲,直到明日夜里才能礼成,要忙活整整一日呢。” 苏静言点点头道:“娘,您也好好歇息。” 苏夫人走后,苏静言还是难忍泪水,她寻常是不轻易哭泣的,可今日她却怎得都忍不住哭意了。 萧翊走到苏静言身边,见她泪流不断,便试探着将苏静言扣进自己的怀中。 伸手轻轻地拍了拍苏静言的背部,“入宫后,朕会好好待你的。” 苏静言的眼泪都流在了萧翊的衣裳之上,感受到萧翊传来的气息在她的额头之上,苏静言才顾不得伤心,只觉得这个动作暧昧至极,推了推萧翊。 萧翊低头亲了亲苏静言的额头道:“朕先走了,明日朕会一大早就来迎你。” 萧翊说完便当即离开了,苏静言摸着额头,懊恼,她又被萧翊给调戏了。 苏静言入内看了眼床铺,也不知萧翊来时熏了多久的龙涎香,弄得她的床榻间都是龙涎香的味道。 苏静言想起什么,连连找着她放在枕边的避火图,只在枕头底下找到了一块和田玉做的平安环。 这平安环上镌刻着龙纹,能镌刻龙纹的平安环想必是小皇帝的东西了。 小皇帝将平安环塞在枕头之下,定是见到了那本避火图的。 这平安环算什么?买下避火图的银两吗? 苏静言昨夜里就没有怎么睡,今夜用完晚膳之后她就早早地睡下了,毕竟明日就要大婚了。 百善堂之中。 何连翘听到哭声传来猛松了一口气,她的脸上尽是汗珠,这个孩子是她见过最为难生的了。 见着孩子康健未曾带着母体上的毒,何连翘又是放心了,她抱着孩子对着躺在床上的女子道:“恭喜这位嫂嫂,是一个小公子呢!” 床上的女子动弹不得,只一双眼眸之中露着柔情,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虚弱得很,却又因有了孩子久久不曾闭眸,一双眼眸万分激动地看着孩子。 何连翘便问着:“嫂嫂,我给你诊脉发现你是中了一种疮毒,这种疮毒会让人全身溃烂,半年之内必死无疑,是谁对你如此狠毒?” 床上的女子张着嘴巴,却是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外边的年轻男子听到声音便进来道:“我是六个月前在河边见到她的,她那时脸上还没有这么多的疮,我见她有孕了,便将她救了下来,她已是到了半年,是不是没有几日可活了?” 何连翘甚是自信道:“若是遇到别的大夫就不能活了,但是我能让她活下来,还可以治好她脸上的毒疮,让她可能重新说话。” 床上的女子甚是激动,缓缓抬起了手指。 何连翘道:“不过有一个麻烦的地方,我如今不大好出宫来百善堂,我先保住她的性命吧。 待我后日里求求皇后娘娘,看她会不会许我出宫来救治你们?” 年轻男子道:“听闻皇后娘娘是洛阳第一美人苏静言,原本还是摄政王的王妃,如今成了皇后,不知明日能不能见到她?” 何连翘道:“你们明日起早一些,凤撵会在天不亮的时候路过此处的,这里临街有窗口的铺子可都被人买了位置敬仰帝后的容颜。 我这里没卖,你们明日正好可以在窗口得见皇后的容颜。” …… 翌日天色将亮,苏静言便起来沐浴梳洗换上出门的红衣吉服,以红色云罗为主的吉服甚是华丽,上妆之后,便手握着缂丝扇出门。 因着是皇后出门,是以不必拜别父母,而是苏家众人拜别苏静言。 苏静言回头看着苏家,强忍着眼中的泪水。 苏家众人多数眼中也含了泪,可是面上只得含笑,更是让苏静言难受得很。 萧翊伸手紧握着苏静言的手,以示安慰。 苏静言上了凤撵便不得回头,两边早有侍卫清道,但在两旁围观的百姓倒也不少。 路过百善堂时,苏静言想着何连翘说的怪病,就转头看了眼百善堂,只见百善堂的窗口有一面目皆是疮痍的女子。 苏静言先是被骇了一跳,转而就发现了那双含泪的眼眸,她熟悉至极。 若不是今日大婚万邦来朝,事关重大,苏静言真想这会儿就下凤撵,可她还是得等明日才能去求证此事,毕竟她心中的猜想着实离谱了些。 第四十四章 大婚 苏静言稍一愣神的动静被苏鉴看在了眼中。 苏鉴本是左骁卫将军,今日又是自家亲妹妹出嫁,自然不容半点有失,他见妹妹的目光望向一旁,便也望了过去。 见到了那夜里见过的满脸毒疮的女子。 苏鉴便驾马过去,窗前的女子见着苏鉴过来神情异常激动,口齿不清地发着啊啊之声。 苏鉴到了便呵斥道:“天颜也是你们庶民可得见的?这吓人的模样不好好待在里边出来吓人做甚?还不将窗户关上!” 扶着女子的年轻男子连连讨饶道:“官爷,我这就将窗户关上。” 年轻男子冯青对着跟前的女子道:“这官爷可真威武,你刚生孩子还是休息要紧,这大早上的天也还凉着,快去躺着吧,陛下皇后不也是两个眼睛一张嘴吗?没什么好看的。” 女子脸上皆是泪水,划过她化了脓的脸庞,看起来触目惊心得很。 川柏进来道:“你还在坐月子呢,可不能落泪,月子里最忌讳哭了,好生歇息吧。” …… 苏静言压下心中的讶异,见着近在迟尺的宫门,她自小就进出宫门无数次,可谓是在宫中长大的。 那时姑姑还不是太后,只是太子妃的时候,苏静言就常出入东宫,后来姑姑成为皇后之后,苏静言得了先帝的令牌,更是可以随意出入宫廷。 在旁人眼中遥不可及的宫殿,对于苏静言而言却是与去上林街上一般容易。 只是她也从未想过自己会一直留在宫廷之中。 苏静言望着大开的足有一丈之高的朱红色宫门,入内后,她便受到了两旁宗亲文武朝臣的跪拜,一直进了后宫。 苏静言入了海棠宫,便换上了一身用于祭拜的深青色禕衣,画有五彩褕翟纹与十二章纹,此乃天下女子最为尊贵的服饰,又被宫中的女史画上了厚重的妆容。 苏静言望着镜中的自己,看着似刷墙一般的厚厚的白粉,顿时心疼自个儿平日里的对肌肤的好生保养了。 苏静言出了宫门后,便见着萧翊已换好了祭祀的衣裳在门外等着她了。 萧翊看着苏静言所画的妆容,差点都要觉得自个儿的新娘换了一个人,道:“这妆不好看,把你给画老了好多。” 苏静言没好气地道:“好啊,我才入宫头一日,你就嫌我老了!” 萧翊慌忙道:“不是,不是,朕从未嫌弃你老,就是这妆容太不适合你了,你本就白皙,根本用不着涂抹成这幅模样。” 苏静言道:“这是祭祀自然要老成庄重一些。” 萧翊牵着苏静言的手道:“吉时快到了,我们过去吧。” 苏静言见着被萧翊所牵着的手,见萧翊见她一道带上了玉辂,她便道:“我坐在此处不妥吧?” 此乃帝王的仪驾,她的凤撵还在后边。 萧翊握紧着苏静言的手道:“并无什么不妥。” 苏静言便也坦然地坐在了萧翊的身边,到了宫中的宗庙之中,此处供奉着大棠三位君主的画像,以及一些功高的萧家王爷。 苏静言来宫中多次,可是头一次来此处。 入内,便觉得甚是威严至极。 祭拜之后,苏静言就近便有换上了展衣,出宗庙与萧翊坐在一道受底下宗亲群臣命妇的跪拜。 苏静言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宗亲之中为首的萧廷。 苏静言不由得想到了三年前,三年多前她满怀希望头一次出嫁,嫁给洛阳有名的摄政王。 一大早等不来迎亲,她便已是恼极,因着大礼在傍晚时分,她便枯坐在房中等了一日。 最终满怀的期望落空,最后等到的却是洛阳城中的笑话! 今日她可以坐在高处,眼见着底下的萧廷对自己双膝下跪,也算是解了当年之气! 萧廷的目光也一直在苏静言脸上,又见着苏静言与萧翊紧握着的双手,萧廷眼中满是怒火,同时心中也是后悔疼痛万分。 随着礼官的一阵高呼,宗亲朝臣命妇纷纷下跪行礼,拜见陛下与皇后。 苏静言见着萧廷满是怒火又不得不下跪的模样,觉得嫁给小皇帝即便有万般不好,但能得萧廷这么一跪也值了。 苏静言突然感觉手上传来一阵力道,她的手被萧翊捏的疼得厉害,她瞪了一眼萧翊小声道:“怎么了?” 萧翊小声地在苏静言耳朵旁道:“你当朕死了吗?” “呸呸呸,大喜的日子,你可不得说那个字,不吉利!”苏静言小声道。 萧翊甚是吃味道:“你看萧廷,看了多久了?” 苏静言朝着萧翊一笑,“我就是想看看他那看不惯我们,却又不得不对我们下跪的憋屈模样。 三年前和前几个月在城门口的屈辱,总算是还给他了。” 萧翊道:“那也不许看他。” 苏静言看向萧翊,似哄孩子一般地道:“好好好,我不看了,只看你可以吗?” 萧翊可不管她是不是哄孩子,见她这么说,便道:“好,记住了,只准看朕!” 礼官在一旁久久不等萧翊说平身,只见帝后两人一直窃窃私语,也不敢上前提醒。 还是上首的太后咳嗽了一声,苏静言听到动静看了眼自家姑姑眼中对她们二人的无奈。 萧翊与苏静言才明白过来,萧翊才道:“众爱卿平身。” 苏静言受跪拜后,便回海棠宫又换上了一身等会大礼时的婚服,换了一妆容,虽累却也不累。 按理来说,众妃嫔是明日才会过来拜见苏静言的。 不过苏静言觉得午后到大礼时也还有不少时辰,枯坐也是无聊,倒不如先受了这些嫔妃的拜见,明日她可以有空去查百善堂之中那个女子。 十一个秀女都是苏静言挑选的,苏静言对她们熟悉不过,她所挑的秀女除了家世之外,性格也都是爽朗大气之千金。 这些秀女年纪都要比苏静言小三四岁,在苏静言眼中都是小妹妹。 苏静言便将从家中带来的首饰布料依她们的喜好,赠送给了她们。 何连翘得到装药的一套冷暖玉葫芦瓶,爱不释手,“皇后娘娘,这是冷暖玉瓶?” 苏静言点头道:“此玉冬暖夏凉,乃是贮存药物的良物。” 何连翘连欣喜地答谢道:“多谢皇后娘娘。” 钟毓见着苏静言送给她的名琴,也被一惊,这古琴甚是有名,乃是太祖时期琴圣之物,价值连城,此古琴别说弹了,连见都难得一见。 苏静言道:“听闻钟淑妃古琴一绝,上次选秀时本宫未能一饱耳福,本宫也喜弹琴,日后宫中无趣,你我可以一起弹琴。” 钟毓看向和善的苏静言,总觉得她和自己所听说的任性刁蛮的苏静言甚是不同。 “多谢娘娘赏赐,若娘娘不嫌弃,我这就给娘娘弹奏一首羽裳曲?” 苏静言道:“好。” 今日的婚宴主场是在晚席,不过午宴也要招待番邦使臣,萧翊用完午宴之后怕苏静言紧张,便来了海棠宫。 一进去便见到两个妃嫔一人弹奏古琴,一人穿着羽裳翩翩起舞,上座在凤位上的苏静言眼中满是欣赏,神情惬意得很。 钟毓见着萧翊入内,手中的琴弦一动,不由得弹错了一个音,连起身道:“陛下。” 苏静言见到萧翊来了,差点脱口而出小皇帝,在陪嫁嬷嬷的挤眉弄眼之下,才上前行礼道:“见过陛下。” 萧翊扶住了苏静言道:“不必行礼,你可用过午膳了?” 苏静言道:“等会还有大礼,只用了些果子垫腹。” 萧翊道:“果子哪里能饱腹,多少也吃些点心饱饱腹。” 说着萧翊便拿起来一旁摆着的糕点,递到了苏静言的跟前。 苏静言见萧翊这般旁若无人的暧昧,连连自己拿过道:“我自己吃,离大礼就一个时辰了,你还是早些去准备吧。” 萧翊道:“朕看你吃完便走。” ------题外话------ 下章洞房,不知道会不会**,如果明日一早没有更新,就是**了哈~ 等我醒来改。 第四十五章 阿言姐姐 钟毓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多少是有些不解的,陛下当真是为了苏家的权势娶的苏静言吗? 可为何见陛下对苏静言甚是关心?今日事情必定不少,可陛下还特意过来关心苏静言吃没吃。 当日她们秀女入宫时也是一日不吃东西,却无人关心过。 可明明选秀那日,陛下还甚是厌恶苏静言的呐。 萧翊见苏静言将一块糕点吃完之后,唇边沾染了些碎屑。 萧翊便伸出大拇指替她擦拭掉了碎屑,动作十分得亲昵。 这一幕,让一旁妃嫔们觉得陛下年纪虽小,可甚是温柔。不由得也期待起了陛下日后的宠爱。 …… 申时三刻,漫天的金光照进大殿之中分外耀眼。 在礼官的吟唱之中,苏静言与萧翊在夕阳照耀下踏进大殿之中,拜了天地。 纵使是皇家,拜天地之礼也一如寻常百姓。 当夫妻对拜之后,听到礼成二字,苏静言便取下了手中的扇子。 随之,女官拿过来的合卺酒,合卺酒以一分为二的瓢瓜装着,上边绑着一根红绳。 苏静言很是好奇,这合卺酒怎得这会儿就要喝了?不是该去洞房之中所喝的吗? 她虽然没有成亲过,可是见过梁岁柔成亲的,岁柔可是在洞房后才喝的。 一旁的刘尚寝也不解释,她能说自个儿是怕等会陛下不去洞房喝不了合卺酒吗? 礼节未完,到时太后定会饶不了她的! 是以就提前来喝合卺酒了。 萧翊拿过一半的合卺酒道:“这会儿,朕可以饮酒了吧?” 苏静言看到萧翊戏谑的眼神,想起前几次在宫外时,自己并不许他喝酒。 想想,先前还将他当做孩子的,这会儿他却成了自己的夫君。 苏静言接过另一半瓢瓜,轻抿了瓜之中酒。 她与萧翊一道饮尽酒,摔碎瓢瓜时,便见到了萧翊那毫不掩饰的爱慕眼神,苏静言瞬间便红了脸。 苏静言只得道:“这酒好醉,我先回海棠宫之中去了。” 宫中夜里还有庆贺国宴。 苏静言回到海棠宫之中的寝殿,见着寝殿之中的雕刻精美的楠木大床上所堆放着满是喜字的锦被,她越发紧张。 大胆如苏静言,在这会儿她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 迎春和忍冬道:“娘娘,要不要先伺候您沐浴?” 苏静言摇摇头,“你们都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苏静言不断地给自己鼓励,不要将小皇帝当做一个小孩子。 可越是这般想,她却越觉得自个儿罪孽深重。 胡思乱想直到了夜黑,外边传来了陛下到的通报声,苏静言只能硬着头皮去了门口相迎。 萧翊似乎没有饮多少酒,依旧风度翩翩。 在灯笼蜡烛的照耀下,显得他越发得挺拔。 萧翊见苏静言行礼,便用手扶住她:“你先前都未曾对朕行过多少次礼,婚后大可不必如此客套行礼。” 苏静言见萧翊这么说也应下了。 宫女们也纷纷进来为她们铺床。 待铺好床后,萧翊便让所有宫人都出去了。 偌大的宫殿之中,只余下了苏静言与萧翊两人。 一时间,宫殿里安静得很,只剩下大殿之中这么多烛火而来传来的声响。 萧翊伸手勾着苏静言的手道:“阿言,你愿意入宫,朕很开心!” 萧翊牵着苏静言坐在了床榻之上。 苏静言颇觉得坐立不安,可是她比萧翊要年长,没得来萧翊都不慌,她慌了。 苏静言便开口问着萧翊道:“避火图呢?你昨日从我房中偷走的避火图呢?” 萧翊道:“哪里是偷的,明明是买的,我将我的平安环都给你了,那是父皇特意给我求来的。” 苏静言将平安环取出来,还给了萧翊,故作平静地道:“把避火图取出来,你我都是第一回,就照着避火图里教的……照做吧。” 苏静言尽量平复着她的紧张,萧翊到底是个少年,此事还是得她多教教他的。 即便罪孽深重,但子嗣的确要紧。况且今日不洞房,她岂不又成了一个笑话。 萧翊笑了一声在苏静言耳边道:“阿言可别小瞧了朕,朕昨夜里挑灯苦读,已是将避火图融会贯通了。” 说罢,萧翊带着微微酒气的唇便贴近了苏静言的侧脸道:“阿言,可要一试?” 苏静言见着近在咫尺的俊颜,闻着他淡淡地酒香味突然觉得自个儿也有些微醺了,她便点了点头。 萧翊低头轻轻的碰了碰苏静言的唇瓣,抿了抿道:“好甜。” 苏静言睁大了凤眸,“你!” 萧翊可没有再给苏静言说话的机会,堵住了她的唇,单手放下了青纱床帐,床帐里不断有衣物往外。 合着他先前都不愿叫姐姐,在这里等着她呢! 殿外的刘尚寝恨不得趴在门上听着动静,先前她屡屡受挫,若是今日还不行,她这个尚寝怕是真的要做到头了。 苏静言带进宫的四个丫鬟见着刘尚寝,觉得宫中的女官甚是可怕。 萧翊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苏静言,将她打横抱起,带到了屏风之后洗漱,苏静言累了一日已是昏昏沉沉,也由着他照顾自己了。 等回到干净的床榻上,几乎是占枕即睡。 萧翊望着苏静言的睡颜,在她的额头上又印下一吻 翌日,苏静言醒来时,见着一旁的睡颜一惊,迷迷糊糊间才想起来她已经成亲了。 苏静言睁开眼睛后,便打量着小皇帝的容貌,伸手轻轻地去碰了碰他的唇瓣。 萧翊睁开眼睛,便对上了苏静言的眼眸,他朝着苏静言一笑道:“阿言,你醒了?” 苏静言道:“昨夜里不是叫我阿言姐姐的吗?怎么姐姐两字又不叫了?” 萧翊:“……” 苏静言道:“起来了,还要去拜见姑姑呢。” 萧翊含笑道:“不是姑姑了,你该叫母后了。” 他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刚亮,便环住了苏静言的腰道:“母后没这么早起来,我们还可以迟些再去。” 苏静言道:“快起来,我等会还有要事呢。” “有什么事比陪朕多睡一会儿还要紧的?”萧翊吃味道。 苏静言想起昨日见到的那双眼眸,和她三嫂的眼睛是一模一样的…… 她本就猜测三嫂像换了一个人一般,此猜测虽然是荒唐了些,可苏静言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何况先前她就觉得家中的三嫂处处在帮衬着萧廷。 苏静言便道:“算了,你到底还是在长身子的孩子,你就多睡一会儿吧,我先起了。” 萧翊听到这里,便将苏静言扣在了怀里,“孩子?昨夜你我已洞房,你还将朕当做孩子呢?” ------题外话------ 求收藏,求评论,求票票^3^ 第四十六章 尽早有子嗣 苏静言听着萧翊沙哑又暧昧的嗓音,回想起昨夜那令人羞怯的一幕幕,故作镇定道:“你本就是孩子,洞房了也是孩子。” 萧翊轻轻地吻了吻苏静言的唇瓣道:“孩子会如此对你吗?” 苏静言心中满是罪恶感,连道:“你不是还想多睡一会儿吗?我陪你再多睡两刻钟,时辰的确还早。” 萧翊望着身下的苏静言一笑道:“好,那你再陪我睡两刻钟。” 苏静言感受到萧翊的手在解她的寝衣上的衣带,便不解地看着萧翊道:“你不好好睡一会儿?弄我衣裳做什么?” 萧翊在苏静言耳边轻声道:“朕就是在好好睡……” 萧翊的睡字拖得极长,苏静言总算是明白了他所说的睡字是什么意思! 说好的两刻钟,直到近半个时辰才歇。 苏静言怕时辰来不及,顾不得什么脸面了,连让迎春她们进来伺候她梳洗。 宫女在给萧翊换衣裳的时候,见到萧翊肩上的牙印,惊惧道:“陛,陛下……您身上的伤口……可要请御医?” 苏静言听到宫女此言,问着萧翊道:“你受伤了?” 苏静言连连上前看着萧翊,却在萧翊的肩部见到了两个深深地牙印,都是她咬的。 一个是因为他昨夜里恶趣味得叫她姐姐。 一个是方才他欺负自己到了顶点时,她咬的。 再看萧翊的背部,白皙的肌肤上都是她的指甲划痕。 苏静言多少都有些愧疚,“对不起,我日后小心些。” 萧翊浅声一笑道:“不必小心些,朕很喜欢。” …… 即便是亲姑姑,苏静言也不敢迟到地厉害,是以缩短了自己做妆容的时辰,在太后醒来前赶到了宁寿宫之中。 先皇的妃嫔极少,除却太后之外只有六个妃嫔,这六个疯得疯,病的病,死的死,是以宫中也没有什么太妃了。 今日苏静言只需拜见太后即可。 苏太后来大殿时,见萧翊与苏静言紧握着的双手,便笑着揶揄道:“瞧着你们容光焕发,昨夜里歇息得不错。” 苏静言在自家姑姑跟前脸皮薄,瞬时羞红了脸。 萧翊却道:“回母后,昨夜朕与阿言确实歇息得极好。” 苏太后瞧着自家侄女的容貌,以往的苏静言就极美,而今日的苏静言更像是盛开的娇花得了滋润,越发美艳动人。 再看萧翊,容貌虽还是少年的稚嫩,但瞧着也比往日里更显了些成熟。 萧翊与苏静言上前给苏太后敬茶。 苏静言随着萧翊喊道:“母后,请用茶。” 苏太后浅笑了一声,接过茶水饮下。 苏太后给了苏静言不少的赏赐,道:“阿言,你既入宫为后,要做好六宫统率,尽母仪天下之责,还有要尽快为皇室开枝散叶,子嗣繁衍方为要紧之事。” 苏静言听到开枝散叶四字,便抬眸看了一眼萧翊,她微叹了一口气。 于她自个儿而言,肯定是想要有孩子的,梁岁柔与她同年同月所生的,都已怀上第二个孩子了。 苏静言也想尽快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儿。 而萧翊身为即将亲政的帝王,也是尽早有皇子傍身越发能得朝臣的忠心。 可是想想萧翊才这么小的年纪,他能当爹吗? 萧翊太明白苏静言看自己的眼神意味着什么了,她又嫌弃自己年纪小了。 萧翊对着苏太后道:“母后放心,朕与阿言会努力的,让您早日抱上孙子。” 苏静言听到萧翊所说的努力二字,耳边一热。 是够努力的,一大早就为皇室开枝散叶而付出了耕耘。 苏太后见萧翊对苏静言不错,便也放心了,命人将凤印取来交给了苏静言,“阿言,从今日起,这六宫的事务都交给你了,哀家也能好生歇息歇息了。” 苏静言没有推却,领命道:“是,母后。” 苏静言与萧翊从宁寿宫之中出去之后,萧翊本想带着苏静言去逛花园,他大婚本有十日的假,因着要亲政就改为三日的假期。 苏静言却道:“我有要紧事要去一趟何连翘那里。” 萧翊道:“那好,等会用午膳时朕来寻你。” 苏静言说着:“不必了,或许我等会要出一趟宫。” 萧翊慌忙道:“你出宫做什么?朕哪里做的不好?你竟要出宫?” “你误会了,我出宫并非是因为你。” 苏静言垫脚在萧翊的耳旁说了自己的猜想:“我这个想法是不是很荒诞?可是我绝对不会看错的,那人的眼睛与我三嫂长得一模一样!” 萧翊才知苏静言所说的要事原来是此事,便道:“你要出宫也可,朕要随你一道去。” 苏静言想想也好,她虽能偷偷摸摸不为人知地溜出宫。 可万一被人发现了,皇后入宫第二日就偷溜出宫,怕是也会被众人嘲笑,言官也会弹劾她。 若是把小皇帝一起带上,也可说是小皇帝带她出宫的。 萧翊与苏静言去了何连翘所在的百草宫中。 百草宫乃是何太皇太后晚年所住的宫苑,宫中种满着药草,是以太皇太后便用百草宫三字给宫殿改名。 太皇太后去世多年,这里宫人照顾着草药田,百草宫也一直不曾荒废,何连翘入宫后便求了太后住进了百草宫之中。 何连翘正在研磨药粉,听到宫人通传,连连到了宫门处相迎。 “臣妾见过陛下,皇后娘娘,娘娘,我正要来找您呢,没想到您来了,您快请坐。” 何连翘甚是恭敬欣喜地对着苏静言道,半点眼神都不给萧翊。 何连翘虚扶着苏静言坐下道:“娘娘,我想求您一件事情,我在百善堂之中有一病人中了西域剧毒,满脸都是毒疮,我想要这两月能隔一日就出宫替她医治容貌。” 苏静言笑笑道:“巧了,本宫也正想问你那满脸毒疮女子的来历。” 何连翘道:“她的来历我也不知晓,前两日我去城外接川柏时,遇到的这女子。那时她遭遇难产急着入城找大夫,可是足足花了一天一夜的功夫才生下了一儿。” 苏静言取过何连翘宫中宫人递上来的茶盏,手微微一颤,“这么说来,她是前日里生产的?” 何连翘道:“是。” 苏静言算着十月怀胎的日子,她尤记得太医在三嫂孕初期诊脉的时候,就说三嫂的生产之日便在这几日,且当时太医说三嫂怀着是男儿。 苏家孙辈还没有女孩儿,当初苏静言听到三嫂腹中的孩子又是男孩时,心中难免有一丝失落,她的侄女梦又碎了。 不过对于无子的三房而言也是一桩好事。 可一月前太医给府中的三嫂诊脉却说三嫂腹中的孩子变成了女孩子,那时苏静言就觉得奇怪了。 苏静言原本还觉得自己的猜想过于荒诞。 如今却觉得自己的猜想已是对了十之八九。 苏静言让所有的宫人都退下,对着何连翘道:“我与陛下想要出宫,去见见那个满脸毒疮的女子。” 何连翘讶然道:“娘娘,您认识那个女子吗?” 苏静言抿唇道:“应该认识。” ------题外话------ 下章更新在明天晚上了哈~ 第四十七章 洛阳城怪病 百善堂之中。 川柏见着送过来的小儿一阵头疼,这好不容易得了牛黄,才治好了先前沾染了怪病的几个孩子。 这会儿又有得了怪病的孩子不断送来。 这些孩子无一不是高烧不退,好些都已有惊厥抽搐之症状。 百善堂乃是何太皇太后当年为皇后时所建的一处医馆,里面大夫医术超群,平日里深受洛阳百姓的信赖。 上至达官贵族下到平民百姓,都会来百善堂之中看病医治。 百善堂之中的大夫都是分身乏术,川柏也是被那些抱着孩子前来的父母缠得不行。 “川大夫,求您先救救我家孩儿,他昨夜开始就抽搐不断,再这么烧下去怕是要成高热烧成傻子了。” “川大夫,我家女儿昨日里开始就口吐白沫……” 川柏被吵得分身乏术,见百善堂门口进来的几人,连上前道:“何姑娘,您总算是来了,得了怪病的孩子是越来越多了。” 苏静言带着面纱入内,见着里面乱糟糟地模样,还不时地传来孩子的啼哭声呕吐声,一阵心酸。 何连翘蹙眉道:“奇了怪了,这病怎么会越来越多的孩子得了呢?” 川柏小声道:“姑娘,这会不会是疫症呐?” 听到疫症二字,萧翊与苏静言的脸色微变。 苏静言道:“这洛阳已经有好几年无灾无难了,哪里来的疫症?” 何连翘摇头道:“不会是疫症的,疫症会有传染,可是这些得病的先前都无干系。 城东城南互不相见的孩子们都有染病,都是一时起来的病症,绝非是疫症。 况且这些孩子的家中玩伴也都不曾被染上怪病,所以不能断定为是疫症。” 苏静言看着那些嚎啕大哭痛苦不已孩子们,难受道:“无缘无故哪里冒出来怪病呢?” 萧翊闻言便道:“回宫后,朕就派御医与太医院的太医们前来百善堂之中,瞧瞧这怪病的来历。” 苏静言点头,若真是疫症得尽早做防范才是,若不是疫症这怪病的来历也是要琢磨清楚的。 孩子都是爹娘身上的肉,孩子受苦全家都不得好过。 这些孩子也着实是可怜。 何连翘对川柏道:“前日里生产的那妇人还在吗?” 川柏道:“在,姑娘可要见她?” 何连翘点点头。 苏静言与萧翊等人跟着川柏到了临街的一处厢房内。 苏静言入内便见躺在床上的消瘦女子,她只睁着眼睛看着一旁被男子抱在怀中的孩子。 冯清见到何连翘连声上前答谢道:“多谢何大夫的救命之恩,我瞧着她的精神气好了许多了。” 苏静言看向冯清道:“你是谁?” 躺在床上的清瘦女子听到熟悉的声音,连要强撑着起来,苏静言上前扶住了清瘦女子的手,丝毫不嫌弃她手上的毒疮。 女子见到苏静言之后,眼中又满是泪水。 苏静言不用多说也知她真的是三嫂,只不过她还是问出了口,“你是三嫂,是不是?” 女子努力地发声,却是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苏静言讶异道:“你不能说话了?” 何连翘在一旁答道:“她中了剧毒全身上下长了毒疮,连喉咙里也满是毒疮,是以说不出话来。” 苏静言不禁一阵心疼,便对着女子道:“你先别焦急,你是不是三嫂,若是的话就点头就是了。” 女子点了点头。 苏静言又道:“那如今在苏府的那个女子是谁?是你的孪生姐妹吗?我怎得从未听您说起过你有孪生姐妹?” 柳雨凝激动万分地摇了摇头,面露着痛苦。 苏静言则是好奇万分了,“不是你的孪生姐妹,怎会和你长得这么相似?你可知那人的身份?” 柳雨凝伸手艰难地在苏静言的手心了写下了父安排三字。 写罢,柳雨凝就无力地垂下了双手,可见写这三个字已是用完了她所剩无几的力气。 苏静言道:“三嫂,那个假冒你之人是你父亲安排的?” 柳雨凝沉沉地点了点头。 何连翘在一旁惊呼道:“娘娘,这是您的三嫂?宣国公府的三奶奶?” 冯清也是一愣,抱着孩子的手一紧,孩子许是觉得不舒服了,啼哭出了声。 冯清连手脚慌乱地哄着孩子。 苏静言见着冯清手中的孩子,放开了柳雨凝的手,上前去抱过婴儿,这孩子是她三哥的孩儿,是她最小的侄子。 萧翊走到苏静言跟前道:“三嫂的父亲为何要让旁人要顶替女儿进苏家?这对柳府有什么好处?” 苏静言也是无从得知柳父的想法,只对着柳雨凝道:“三嫂,你受苦了,我这就带您回苏府去,让那个冒牌货滚出苏府!” 萧翊伸手拦住了苏静言的手腕道:“不可!” 苏静言望着萧翊道:“为何不可?” 萧翊道:“你本就与那假冒的三嫂闹过不愉快,这会儿你带着一个满身毒疮的女子说这是你三嫂,有谁会信?” 苏静言道:“我信不就行了,我可是你的皇后,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萧翊听闻苏静言这话甚是开心,但还是劝着苏静言道:“阿言,此事要讲究证据,三嫂既然已经说了是她父亲所为,那么你带着三嫂回去苏府,柳家必定要来寻求一个公道。 纵使苏家上下都相信你所说的,旁人不信,苏家也不能为了一个看不清楚容貌的女子,赶走府中的三奶奶,何况你连证据都没有。” 苏静言听萧翊这么一劝,也知自己是冲动了。 纵使爹娘疼爱相信自己,可是柳家认定了假冒者是柳雨凝的话,她也是无法将假三嫂给赶出去的。 苏静言抱着自己可怜的侄儿,问着何连翘道:“你可能医治好我三嫂?” 何连翘道:“能,不过得要两月的时日才能让她的容貌恢复如初,还有声音也得要一个多月才能开口。” 苏静言道:“那就劳烦你帮忙救我三嫂了。” 何连翘一笑道:“娘娘客气了。” 苏静言看了眼狭小的屋子,还要外边孩子哭闹声说着:“此处医馆也不是住人的地方,我给你找个院落住下,让大嫂去照顾你。” 柳雨凝未曾拒绝。 苏静言便让迎春去苏府之中传信,既然没有证据,三嫂也还不能出声对峙,那此事先不能走漏风声。 先告诉大哥大嫂,商议此事如何解决。 第四十八章 三嫂得女 苏铮与谢依依得到了迎春的口信,两人赶来了百善堂,在厢房之中见到了萧翊与苏静言连连行礼。 行礼之后,苏铮便不悦看着自家小妹,“娘娘,您已是入宫为后了,怎能大婚头一日就出宫呢?此事要是被爹知晓了,少不得要对你唠叨。” 苏静言道:“我出宫之事再说,大哥大嫂,你们看此人是谁?” 谢依依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子,吓得连连躲到了苏铮的身后,“她,她脸上怎会是溃烂至此?” 苏铮一眼就看出了躺在床上的女子,“她是三弟妹?” 谢依依仔细一看,也觉得能看出些三弟妹的容貌来。 苏静言便道:“对,她就是三嫂,府中那个应是假冒的!” 谢依依惊讶不已道:“假冒的?三弟妹府中也没有长得相像的姐妹,那女子可是和三弟妹长得一模一样,这三弟妹怎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苏静言道:“三嫂说是其父亲安排的,但三嫂如今手伤得厉害握不得笔还口不能言。且等她病好了才能去与假冒的柳雨凝对峙。 家中的假三嫂万望大哥大嫂多多提防,三嫂也就交给大嫂照顾了。” 谢依依道:“阿言,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雨凝的。” 苏家三房妯娌的关系向来不错,谢依依身为长嫂也知此事事关重大,自然会好生照顾柳雨凝。 苏铮道:“既然如此此事不可让太多人知晓,以免杀人灭口,本是我明敌暗,如今是敌明我暗,正好可以看看你那假三嫂想要做什么! 不过,三弟怎得发现不了枕边人换了一个人呢?” 苏静言也甚是好奇,她那三哥平日里机灵聪明,怎得连枕边人是假冒地都认不出来? 谢依依上前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听闻这个孩子喝得都是羊奶好一阵心疼:“府中早就为孙少爷准备好了四个奶娘,可怜这孩子却还要吃羊奶。 我刚给流儿买了一处庄子,不如雨凝就住在那边去吧,我再去寻个可靠的奶娘来。” 苏静言道:“好。” 苏铮谢依依要带走柳雨凝时,冯青却上前牢牢地握住了柳雨凝的手,“姐姐,别丢下我。” 柳雨凝艰难在谢依依手上写了一个留字。 谢依依道:“你想留下他?” 柳雨凝费尽全力地点点头。 苏静言从何连翘口中得知是冯青救了三嫂,便也让冯青跟着三嫂一起走了。 冯青这才露了一笑,紧跟着上了柳雨凝的马车。 苏静言看着冯青,便让暗卫去查询少年的来历。 萧翊问道:“你不放心冯青?” 苏静言道:“三嫂此事的确是有些蹊跷,任何有嫌疑者都不能轻易放过。” 何连翘想留在百善堂之中给小儿们医治,便上前求着苏静言,“娘娘,我保证不在宫外惹麻烦,等黄昏时就回宫。” 苏静言见何连翘一心为治病,也便就让她留下了。 萧翊与苏静言上了回宫的马车之后,便问着苏静言道:“阿言,要是有朝一日有人将朕掉包了,你能发现朕被人换了吗?” 苏静言笑了笑,“你是天子,谁敢不要命地来顶替你的身份?” 萧翊道:“朕只想知晓,你能不能认出我来?” 苏静言伸出手放在萧翊的侧脸上,欣赏着他的容颜道:“像陛下长得这么好看的男子,天下怎会有第二个呢?” 萧翊道:“朕只当阿言是喜欢朕的容颜了。” 不管容貌也好,还是人也好,只要阿言喜欢自己,萧翊也甚是开心。 苏静言回宫之后,便去了太后的宁寿宫之中,苏家出了这么的事情,苏静言不想瞒着太后。 苏太后听闻苏静言所言道:“翊儿所言正是,你若是草莽地去拆穿那假货的身份,怕是柳家不会承认的,反倒是让你爹娘为难。 倒不如如今敌明我暗,等你三嫂恢复了再说。” 苏静言道:“母后,还有宫外如今怪病多发,小儿都患着高烧,越发得严重了,何连翘想要在宫外医治,我便答应了她。” 苏太后蹙眉道:“洛阳怪病多发?翊儿正要亲政之时,这会儿怪病多发难保不会被有心人做文章。” 苏静言也是这般所想的,“我也觉得这次突发的怪病不像是天意,而是人为,我刚入宫若是就有“疫症”,定会被有心人说成是有违天意,而小皇帝亲政说不定也会受此影响。” 苏太后转动着佛珠道:“阿言,朝中的每一步都会有着万丈深渊的陷阱,你需当小心为上才是。” 苏静言点头道:“嗯,我会步步谨慎的。” …… 午后,宣国公府上下却是忙碌不已,只见三房之中热水盆进进出出的。 苏鉴在门外踱步紧张不已,刚安顿好柳雨凝回来的谢依依,想要告知苏鉴柳雨凝一事,见此却是也不好开口。 过了两个时辰,里面才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稳婆抱着一个女婴出来欣喜地笑道:“恭喜恭喜,是一位小千金。” 苏鉴听闻自个儿多了一个女儿,满是得意,他们三房多年无子嗣,一来就是他盼望已久的女儿。 苏鉴忙不迭得接过女儿抱在怀中,好一阵疼爱。 一旁的谢依依气得直瞪着苏铮,苏铮被自家夫人这么盯着,甚是不解道:“你瞪我做什么?” 谢依依也不能去瞪苏鉴,只能将对苏鉴的恨怪在了苏铮头上,毕竟养不教也有兄之过。 苏鉴亲生的孩子在喝羊奶受苦,他苏鉴竟然还将别的不知哪里来的血脉当做了宝贝! 苏铮却不知谢依依在为柳雨凝打抱不平,便道:“你还想要一个女儿?那好,今晚我好好努力努力,争取再来个女儿。” 谢依依拧了一把苏铮的腰肢,苏流都去护国寺求姻缘了,她一个都快能做祖母的人了,还生什么女儿呢。 谢依依道:“你可别胡思乱想,我心疼着庄子里的那个孩子呢。” 宫门下钥前,苏静言在海棠宫之中刚洗漱好,正由着宫女帮她擦拭着长发,便听到了苏家前来报喜的喜讯。 按理,苏静言身为姑姑,得有所赏赐,可她却是半点赏赐之言都不想给那个不知何来历的姑娘。 苏静言心中也是气恼,真正的三嫂生了孩子还得躲着,假三嫂生的孩子可以昭告天下地报喜讯! 萧翊也刚洗漱好入内,见苏静言气恼不已。 萧翊便让宫人们都退下,他替苏静言擦拭着长发道:“别气了,好在三嫂还活着,孩子也平安无事。” 苏静言点头道:“也要多亏了何连翘救了三嫂与孩子,等日后她有了皇嗣,就封她为贵妃可好?” 萧翊的给苏静言擦发的手一顿,用力地揉了揉苏静言微湿的长发,将她的长发揉的一团乱。 苏静言道:“小皇帝!你做什么呢?不会擦就找宫女来擦。” 萧翊生气至极,脸色铁青道:“你我大婚第二日,你就想要朕与别的女子生孩子了?” 第四十九章 怎会连雨凝都分辨不出来 萧翊放下擦拭苏静言长发的锦帕,带着愠怒地到了床榻之上侧身躺着,浑身上下写满着朕很生气。 独留下苏静言一人坐在铜镜前。 苏静言见小皇帝生气了,便走到他身旁坐下,戳了戳他气鼓鼓的侧脸: “你生气了?我也不想你与别的女子生孩子。 可是她们都已入宫了,也是我亲自把她们给挑进宫中来的,若是她们一辈子无子在深宫之中无依无靠,岂不是我害了她们的一生?” “那我呢?”萧翊直勾勾地盯着苏静言,甚是委屈道,“你将我当做什么?连那些妃嫔在你的心中都要比我来得重要。 她们在宫中过得好不好你在意,朕过得好不好就不见你在意。” 苏静言吃软不吃硬,尤其是见不得萧翊这般委屈,哄道: “怎么会呢?你可比那些妃嫔要紧多了。是我错了,我不该让你与别的妃嫔生子的,其实我也舍不得把你让给别人。” 萧翊听到苏静言这话就将苏静言揽进怀中,“这话才对,只是要委屈你了。” 苏静言不解道:“委屈我?” 萧翊道:“朕听闻多生孩子对女子的身子骨不好,但朕想要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只能让你受累了。唉,若是朕能替你生孩子就好了。” 苏静言轻声一笑,小皇帝年纪是小,可也正因年纪小才有这番赤子之心才难能可贵。 堂堂天子竟愿意替自己生孩子。若萧翊再年长十岁定然说不出来此语。 苏静言依偎在萧翊的怀中道:“若我生了两个都是儿子亦或者都是女儿,你还会让我再生吗?” 萧翊摇头道:“不会,当年我娘就是因难产而亡的,所以,最多生两个就够了,生多了对你的身子骨也不好。” 苏静言道:“文妃怎会是难产而亡的呢?她不是被人揭发是北魏皇室后裔,才被赐白绫亡故的吗?” 萧翊岔开了话题道:“反正只生两个孩子就够了。天色已暗,阿言,我们该为皇室枝繁叶茂而播种了。” 苏静言道:“今早不是已经播……” 不等苏静言说完,萧翊便含住了苏静言的唇瓣。 外边燃着的红烛幽幽,纱帐内,两人为“子嗣”辛勤耕耘着。 …… 后宫之中,钟毓站在宫门口,眼巴巴地望着,外边没有她期盼的仪仗,只有无尽得黑暗。 贴身宫女在一旁道:“娘娘,陛下与皇后大婚,按理也要在皇后宫中住上三日整的……” 钟毓紧紧地绞着手帕,大棠这个规矩沿用的是前朝的规矩,可是会守规矩的也有几个皇帝呢? 钟毓望着无月的星空,深深得叹了一口气。 等三日,三日之后,她也能得到恩宠了。 …… 苏府之中。 苏鉴喜得爱女欣喜不已。 去了内屋见了柳雨凝,好生安慰了一阵,才出门,便被苏铮叫到了大房之中。 苏鉴到时,见父亲宣国公也在。 苏铮见弟弟来了,便将百善堂之中的事情娓娓道来,说罢后,苏国公与苏鉴都好生一愣。 苏鉴想起那个满脸疮痍的女子,摇头道:“不可能的,大哥,我怎会连雨凝都不认识了呢? 那个人分明全身上下都是溃烂的毒疮,不知是哪里惹来的脏病,她怎会是雨凝? 小妹即便是与雨凝曾吵过架,也不能如此陷害雨凝呐! 雨凝刚给我生了一个女儿,她这会儿还虚弱得很,她受了这么多的苦,怎会是假冒的呢? 我还不至于连妻子长什么样都不知晓!” 苏铮道:“你口口声声的雨凝想来你也是爱她的,可如今在府中那个根本就不是雨凝! 你的雨凝前两日里生子难产,差点没了性命,拼命生下你的血脉,却还只能躲躲藏藏。” 苏鉴蹙眉道:“大哥,我知晓你素来疼爱小妹,可是不能小妹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妹也真是的,已经成了皇后,还不愿原谅雨凝前些时候对她的冲撞吗?” 苏铮听三弟这么说,没好气地道:“你素来聪明,如今你的脑子到哪里去了?妹妹岂是这么小性不饶人会动用手段之人?” 苏鉴道:“那满脸毒疮的女子我也见过,和雨凝哪里有相似的地方了? 柳家换了女儿一事更是无稽之谈,换了雨凝这对柳家有什么好处? 妹妹年幼胡来,大哥你也跟着妹妹胡来吗?” 苏铮没好气地道:“我亲眼所见,那长满毒疮女子的眼睛与三弟妹的眼睛是一模一样的!” 苏鉴道:“大哥,你对雨凝熟悉还是我对雨凝熟悉?我怎会连谁是雨凝都分辨不出来?” 苏铮被噎得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是自己的弟妹,他做大伯哥的不能说自己比弟弟还要熟悉。 谢依依在一旁道:“三弟,我与你大哥好生相劝,你不信也就罢了!左右日后后悔的人不是我与你大哥。” 苏国公道:“阿鉴,你先回去,好好照顾雨凝,这是你小妹胡闹而已,为父会好好去教训她一番的,即便是为后也不能如此胡来。 你且别将此事告诉雨凝,让雨凝知道了,难保又要闹,她刚生了孩子要坐月子,闹起来对她的身子骨也不好。” 苏鉴拱手应是。 苏鉴走后,苏铮看向苏国公道:“爹,您也觉得是小妹胡闹?小妹她……” 苏国公抬手道:“阿言是个什么性子的人,爹明白,只是若是如今有人来与你说依依是有人假冒的,你可会信?” 苏铮道:“儿子不至于蠢到连枕边人换了人都察觉不出来。” 苏国公说着,“可是苏鉴他不愿相信我们的话,所以此事不必让他知晓,等真相大白之后,他自会后悔。 如今万不可打草惊蛇,假冒苏府三奶奶,绝非是柳家的手笔如此简单,柳家也没有这个胆子敢轻易这么做。 我们静观其变就好,看看假雨凝到底要做些什么,正好引蛇出洞。 还有,多派些可靠人去保护真正的雨凝与孩子。” 谢依依道:“爹,流儿的在官场上的任命还不曾下来,我让他这些时日里去庄子里保护他三婶。” 苏国公点头道:“有流儿保护我也能放心了。” …… 苏流在庄子里得知三婶换了人,甚是惊讶。 这才想起来那日在城门外,为何会觉得女子的眼睛眼熟了。 想想幸好那时何连翘以何家上下为担保,也让三婶进城。 否则他就是害了三婶和堂弟的罪人了。 是以,第二日何连翘来庄子上给柳雨凝治病后,苏流带着蜜饯走上前向何莲翘道谢道:“修容娘娘,多谢您当日救我三婶。” 何连翘道:“苏公子不必客气,皇后娘娘已经谢过我了。” 苏流双手端着蜜饯道:“这蜜饯是我亲手做的,还请修容娘娘原谅苏流当日在城门口的无礼。” 何连翘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便取了一颗蜜饯尝了尝,“好吃,这和皇后宫中的蜜枣是一样的味道。” 苏流道:“这是我自个儿琢磨出来的蜜枣做法,娘娘若是喜欢,臣就给娘娘多做一些。” 何连翘笑了笑道:“好啊,多谢苏公子了,在宫外你就别叫我娘娘了,叫我何大夫就好。” 苏流挠挠头道:“娘娘,这于礼不合。” 何连翘道:“你是皇后娘娘的侄儿,我与皇后娘娘平辈,若是你觉得觉得叫何大夫不行的话,那日后也就叫我一声姑姑吧?” 苏流:“!” 若他没记错,何连翘要比他小两岁。 叫比他小一岁的陛下为姑父,已是苏流的极限。 他对着何连翘无论如何都叫不出来一声姑母。 ------题外话------ 苏流:每个人都想做我的长辈 第五十章 三嫂送的香有问题 海棠宫之中。 苏静言在窗前的书案看着手下传来的消息,冯青世代住在洛阳城外的三星村之中,今年不过十七岁。 家中本有积蓄,冯青也是村中为数不多自小就读书之人。 但前两年冯家父母接连去世。族中人不曾给他依靠,反而见他年幼,便抢了他的良田,换给他了贫瘠之田。 连着这两年来,族中人一直到冯青家中讨要东西,半年前,族中的叔伯想要强占了冯青家中的五间小屋。 冯青带回来了一满脸毒疮的女子,说是他爹爹生前给他安排的媳妇,且媳妇怀有身孕这五间小屋给不了旁人了。 冯家族亲见冯青有了妻儿,又怕这女子毒疮会传染,也不敢再前来冯清家中闹事。 苏静言看望书信之后,便蹙了眉头,将信纸烧掉,一干二净成了灰烬。 苏静言对着一旁的萧翊道:“难怪昨日见那个冯青一直抱着孩子呢,感情他是将我侄儿据为己有了。” 萧翊道:“朕倒是觉得冯青挺可怜的,他与朕一样都是父母双亡,叔伯不仁。 可朕好歹还有岳父大人与母后相助,还有忠心的臣子,但冯青只能找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去对抗他的叔伯。” 苏静言道:“他到底是救了三嫂的恩人,我自不会亏待他,但他拿我三嫂做他妻子之事也不对。也不知三哥他知晓了三嫂换人的消息没?” 苏静言浓浓得叹了一口气,她有胆子出宫,却是没有胆子回家的。 爹爹素来疼爱自己,可更讲究宫中礼法,见她出宫回家必定要好生唠叨,苏静言可不想去听这唠叨之声。 萧翊瞧出了苏静言的无奈,便道:“你若实在是想要知晓,去找大嫂入宫来问问不就是了?” 苏静言闻言觉得有礼,便令命人去苏府之中传信。 谢依依不过大半个时辰就进了宫中,对苏静言行礼。 苏静言连免了谢依依的礼,问道:“大嫂,三哥可是知晓三嫂被换之事了?” 谢依依气恼道:“你三哥他根本就不信你三嫂换了人,还以为是你前些时日与你三嫂闹过矛盾,故意对付你三嫂的呢! 公爹说此事不会是柳家所为,所以也没有打草惊蛇,静待背后之蛇出洞!” 苏静言好生生气道:“三哥疯癫了吗?我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我会耍这种手段对付三嫂吗?” 三个哥哥之中,大哥已是能当她爹的年纪了,又爱和爹爹那样对她说教。 二哥平日里又沉默寡言的冷得似一个冰块。 只有三哥与苏静言年纪相差不大,苏静言小时候也爱跟在三哥的屁股后面玩。 三哥他竟然这般误解自己,可让苏静言一下子火冒三丈。 萧翊在里殿听到苏静言生气之语,便出来安慰道:“阿言,三哥他也不会是换了一个人吧?” 苏静言想了想那倒是不至于,但三哥竟然没有半点怀疑,还觉得是自己错,这就让苏静言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虽说兄妹长大了成亲了,不比小时候的感情深。 可到底是兄妹,三哥怎会觉得她会如此小性子玩弄手段呢? 谢依依道:“三弟倒不像是换了人,他向来对三弟妹情深,当年为了娶三弟妹还低声下气的,他许是太爱三弟妹了而已。” 萧翊和苏静言不约而同地冷笑了一声。 太爱了?太爱了连枕边人换了人都瞧不出来吗? 谢依依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立不住脚,便道:“娘娘放心,此事苏家已有防范,且我让流儿照顾保护着真正的三弟妹,您在宫中且安心,不必为此事所忧虑了。” 苏静言又问道:“娘亲的身子骨可还好?可也知晓此事了” 谢依依也没有瞒着苏静言道:“娘亲近日里直说头疼,娘年纪到底也大了,素日里都会有些头疼脑热的,萧廷那事又加重了娘亲的病情…… 您出嫁前娘也一直瞒着您,您入宫后,娘也就病倒下了,此事不敢让娘知晓。” 苏静言闻言担忧道:“可找御医去瞧过了?” 谢依依道:“找过了,御医说没有什么大碍,素日里多休息就好了,娘娘放心,我与您二嫂会照顾好娘的。” 苏静言心中总觉得不安,恨不得自己出宫去看看,可她要是出宫,无疑会让娘更担忧,“等娘身子骨好些了,嫂子就带着娘亲进宫来一趟。” 谢依依道:“好。” 谢依依告辞后,萧翊见着苏静言脸色的担忧道:“别担心,朕再多派几个御医去苏家瞧瞧。” 苏静言咬唇道:“早知还是找赘婿好了。” 萧翊听着她这话道:“那你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你放心,宫中的御医医术高明,定会让岳母大人无虞的。” 萧翊道:“今日午后无事,你要不然陪朕去宣政殿之中看看奏折?” 苏静言应道:“好。” 到了宣政殿之中,苏静言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龙涎香味,用丝帕捂着鼻子道:“为何宣政殿之中的熏香如此重?” 萧翊说着:“林相身上有股臭味,到了夏日里更是难耐,朕不曾亲政又要仰仗林相,只能多点些熏香了,这倒也成了习惯。” 苏静言道:“难怪你前些天偷偷来我房中时,满是一股香味,连我娘都闻出……” 苏静言话说到一半,陡然想起来那时娘与自己说过三嫂送给她的熏香,她手一抖,“来人,再传苏世子夫人入宫!” 谢依依还没有回到苏府,又被叫回了宫中。 苏静言迫不及待地对着谢依依道:“大嫂,娘亲所在用的熏香是假三嫂送的,劳烦您赶紧回去换掉娘亲房中的熏香! 娘亲虽然年纪大了,可也是习武之人素来身子康健的,即便是被萧廷退婚气晕也不至于一直久久头疼,我怀疑是熏香有问题。” 谢依依闻言也陡然一惊道:“那个假货竟如此大胆?她假冒你三嫂不为荣华富贵,害娘亲做什么呢?” 萧翊沙哑着说了两字,“丁忧!” 丁忧便是朝廷官员在位期间,如逢父母去世,则无论此人是多大的官职。 从得知丧事的那一天起,必得辞官回祖籍,为父母守孝三年,若是遇朝廷危急之事,可酌情守孝半年。 苏静言听闻丁忧二字一下子就了然,爹爹手握重权,可已近花甲之龄,没有多少精力。 这两年父亲也逐渐放权给了大哥。 大哥在朝中的影响不必爹爹低,如今左相快要至仕,朝中大哥为相的呼声很高。 若是娘亲有个好歹,家中三位兄长辞官守孝短则半年,长则三年,如此以来苏家的权势可会大大地削弱。 苏静言道:“我本就怀疑假三嫂背后之人是萧廷,如今可以笃定了!” 第五十一章 骆驼 假三嫂原本就帮衬着萧廷,如今她对娘亲动手若是为了丁忧,更是让苏静言笃定了幕后之人是萧廷的想法。 萧翊道:“阿言,朕让御医去细细查查那香料,若是假的柳雨凝真的是萧廷所安排的,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将萧廷一网打尽!” 苏静言说着:“御医不行,我怀疑御医未必可靠,大嫂劳烦您这就回府去,安排娘亲进宫来一趟,我让何连翘给娘瞧瞧。” 谢依依不敢耽搁此事,在午后带着苏夫人进了海棠宫。 苏静言请了何连翘前来。 何连翘先是给苏夫人诊脉,而后闻了闻苏夫人所在用的熏香道: “此熏香之中混有柳叶桃之毒,闻之会令人心跳加速,头晕目眩,只不过此中剂量不多,只会慢慢得侵袭身体,长年累月下去毒性才会越来越强。 此中还加了一种麻草,这种麻草能令人上瘾,在感观上会觉得用了此香料能缓解头疼,实则是加速毒性!” 苏静言担忧不已得问着何连翘道:“你可能解毒?” 何连翘说着,“只要不继续用这香料,吃些牛黄药丸就可解毒了。 只是这下毒之人手段高明,如此浅显的药量只会让人觉得苏夫人是亏了身子得病,查不出来是中毒。 但若这会儿不曾发现,再过一个月等苏夫人完全上了瘾之后,再发现是毒香也是于事无补了。” 苏静言与谢依依都听得一阵后怕,苏夫人握紧了手心寒道:“我素来对你三嫂不薄,即便前边她与你相吵我说要分家,也从没想过要亏待她!她怎可对我如此呢?” 苏静言没有打算瞒着苏夫人道:“娘,那是因为如今的三嫂不是真的三嫂。” 苏夫人无比诧异得听着苏静言讲了此事的来龙去脉。 苏夫人气得直抖,“我竟从未发现此事,可怜的雨凝竟遭受了如此大的痛苦!” 苏静言在苏夫人耳边小声道:“娘亲,此事不如将计就计,你且当做对香料上瘾,让假三嫂上钩,以此引蛇出洞。” 苏夫人道:“娘亲知晓了。” 何连翘回宫去拿药。 苏夫人见殿中只有她与谢依依,便握着苏静言的手,担忧地问道:“阿言,你在宫中这两日可好?陛下对你可好?” 苏静言笑着道:“小皇帝对我挺好的。” 苏夫人连道:“你进宫前,娘亲对你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叫小皇帝,你还叫他小皇帝呢?陛下一时不与你计较,但你也不该得寸进尺。” 苏静言笑笑道:“娘,您放心,陛下对我挺好的。” 苏夫人小声问道:“你们洞房可还好吧?陛下他从未临幸过其他人,你也不要害羞要好好教导他才是。” 苏静言害羞道:“娘,我与陛下之间极好的。” 苏夫人又道:“按照规矩帝后大婚前三日,陛下都要留在你的宫中,但三日后你且不可再霸占着陛下了,娘亲知晓你不想纳妾的心思,但是阿言,宫中与民间是不一样的。” 苏静言道:“娘,女儿没有这么糊涂,也不敢想独占帝王的宠爱,只是,陛下若是不想去临幸别的妃嫔,那女儿也不会为了贤后之名去劝陛下雨露均沾。” 苏夫人叹了一口气,“你在宫中要好好保重,不必担忧家中那假货的事情。” 苏静言多少有些依依不舍,“娘,等你身子骨好些了,您可要经常进宫来。” 苏夫人摸了摸苏静言的脑袋道:“会的,娘会经常进宫来看你的。” 何连翘取来了牛黄解毒药喂着苏夫人吃下,苏静言便也放心了许多,送着娘亲与大嫂到了宫门口,看着她们的马车离去,苏静言才满是落寞地转身。 出嫁两日,她还是习惯不了,她越发得想念家里了,何况家里还有这么多的事情。 鼻尖传来一股香味,苏静言回头便见到了萧翊。 萧翊握着苏静言的手道:“你若真放心不下岳母,让岳母进宫来陪你住几日也好。” 苏静言知晓娘亲不会入宫来住的,她放下不舍,问着小皇帝道:“你怕吗?得后日里才真正亲政呢,背后已经有这么多的局布下了。” 萧翊在苏静言耳边道:“有阿言陪着朕,朕不怕。” 苏静言却是道:“但是我很害怕,怕我们输了,怕萧廷他赢了,陛下,我们苏家全族的性命都在你身上了,你一定要打败萧廷呐!” 萧翊握紧着苏静言的手道:“朕会的。” 苏静言与萧翊刚回到海棠宫中,就听闻大理寺少卿来求见,大理寺少卿今年不过二十五岁,是苏家提拔起来的新秀。 萧翊便直接让大理寺少卿来了海棠宫中。 大理寺少卿宋安朝着萧翊与苏静言行礼,之后便禀报道:“陛下,您让臣去查洛阳城之中的怪病已经有了端倪。” 萧翊道:“说。” 宋安道:“这些生了怪病的孩子无一例外都碰过骆驼,您与皇后大婚前,有一外地来的戏法班子摆摊让孩子们骑骆驼,骑一次收费一文。 洛阳城中虽然骆驼不少,可是很少有商贩会让孩子碰骆驼的,这一次一文钱就能骑骆驼走上百米之路,不少百姓都带着孩子去骑了骆驼。 而接触过骆驼的孩子大多数都得了怪病,据臣查探卷宗得知,百年前在大棠与西凉国边境处也出现过此怪病。 有大夫说是骆驼将病传给人的,那时凉州城中还发生过十日灭骆驼之事,臣已将那些戏法班子和骆驼扣押。” 苏静言道:“劳烦少卿大人查查这戏法班子与西凉可有什么关系?” 宋安道:“臣已查过,这戏法班子本是变些小戏法唬人的,常在洛阳周边的小县城里变戏法糊口。 听他们说这骆驼是一月前在外地见人能赚孩子的钱才买的,不记得骆驼原本主人的长相了。” 苏静言面色不虞,她觉得此事背后必定不是巧合,这骆驼定是有人安排的,可是如今却找不出来骆驼的主人。 可见背后行事者的心思缜密。 萧翊道:“朕知晓了,劳烦宋爱卿了。” 宋安拱手告退,在离开后宫时,听到了一阵古琴声,宋安晃神了一会儿。 后又觉得此处是在宫中,弹奏古琴的女子已成了宫中的娘娘,不敢再听,连连离去。 …… 摄政王府之中。 青黛听着手下的禀报,直直地摔了一套茶盏,“何连翘!都是她毁了我的大计!” 萧廷入内,见着满地的茶盏碎片道:“青黛!” 青黛见着萧廷连缓了心神,柔弱地道:“王爷,我本想让洛阳城之中的小儿染上怪病,借此说是瘟疫横行,上苍都觉得陛下不可亲政才降灾于人间。让小皇帝不得亲政。 没想到百善堂之中的何连翘竟然治好了那些怪病,更没有想到大理寺竟然已经找到了我好不容易才寻到的毒骆驼!” 萧廷蹙眉道:“谁许你自作主张的?本王不想那流着北魏卑贱血脉的傀儡做皇帝,却也不许你伤害城中的百姓性命!” 青黛连声劝道:“王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难道您不想要苏静言了吗?” 萧廷眼眸微眯,想着宫中传来的消息,小皇帝这两日每天早上都也叫水。 萧廷便满是怒火,原本苏静言承欢身下之人,该是他! 萧翊一个毛头小孩子,有什么能耐! 迟早有一日,他要夺回他的妻子。 萧廷问道:“柳雪吟那边可有传来什么消息?” 青黛道:“她说苏夫人已经卧床不起了,想必用不了多久,苏家就得要办丧事了!” 第五十二章 宫中妃嫔 六月初一入夏蝉鸣阵阵,大棠也迎来了小皇帝亲政的头一日。 清晨,苏静言醒来时见着一旁的萧翊已醒来了,见着他眼下的青黑问道:“你昨晚没怎么好好睡吗?” 萧翊轻轻点头,“今日是朕头一日亲政。” 萧翊虽然已经做了五年的皇帝了,上朝的时候他不过就是一个吉祥物。 而今日开始他就要亲政了,不可如同以往那般坐着冷眼旁观底下群臣的吵嚷。 苏静言轻声安慰道,“你不必紧张,我相信你能做好一个好皇帝的。” 萧翊道:“阿言放心,朕不会辜负了阿言的信任。” 苏静言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已经大亮,便起身帮着萧翊束发,替萧翊戴上了帝王的冕琉。 戴上冕琉穿上龙袍后的萧翊夺目至极。 苏静言盯着萧翊看了好一瞬,微有些出神,没想到小皇帝这么打扮起来还真有些骇人的帝王气度。她的夫君真是越看越赏心悦目。 萧翊在苏静言的脸颊侧轻轻印上一吻:“朕先走了,若是想朕了,就来宣政殿找朕。” “我又不是孩子,一时半会儿都离不开你。”苏静言催促道:“不早了,你快去临朝吧!” 苏静言在海棠宫门口远眺着萧翊的背影,不免也有些紧张。 小皇帝头一次亲政还不知如何。 苏静言自己梳洗打扮之后本想去找何连翘的,就听到宫中的妃嫔们前来请安的消息。 苏静言头一日入宫便免了她们的请安,本是不想见的,可细想想还是让着她们进来了。 为首的是钟淑妃,钟毓对着苏静言行礼之后,便道:“皇后娘娘,今日陛下头一日亲政,我等想送陛下亲政之礼,以此来向陛下祝贺一番。” 苏静言不曾想过要送礼,既然这些妃嫔有心,她也不能推却,笑道:“妹妹们有心了,你们将礼放下,本宫会转交给陛下的。” 众妃嫔将礼物交给了海棠宫之中的女官。 苏静言看着她们送上来的礼并非凡品,想来是一早备下了的。 再看看这些如花似玉十五芳华的女子,苏静言更是心生了愧疚。 那时挑选妃嫔时,苏静言只想着那个女子对小皇帝和苏家更有利,却从未想过这些妃嫔还只有十五岁,就要一辈子困在深宫之中。 可自己虽有愧疚,也做不到大方地将小皇帝分享给她们。 十一人中位份最低的白才人对着苏静言道: “皇后娘娘,素来听闻娘娘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都乃一绝,我才疏学浅,想要请娘娘指点一番如何精进画作。” 苏静言道:“正好,我上次画海棠宫只画了春景,如今夏日里好些海棠花都结了果子,别有一番韵味,白才人若是不嫌麻烦就帮着我一起画海棠宫吧。” 白才人连道:“不麻烦,不麻烦,若能与娘娘一起作画是我的荣幸。” 听到白才人这么说,三妃之一的严德妃道:“听闻娘娘的诗词也是一绝,这光有画无诗有些浅了,不如我们办场诗会为娘娘与白妹妹的画作题诗可好?” 苏静言以往也常会参加一些诗会,她道:“好,那不如就找一处宫苑专门办诗会的,诗会的一概用钱都从我的私账里出即可。” 苏静言的小金库极多,闺中时她就是苏家银钱最多的人了,除却赏赐以外也有她往日里做生意所赚的银两。 能入宫的女子,琴棋书画皆乃是样样精通的,聊起作画写诗顿时也来了兴致,都觉得办诗会甚是热闹。 择日不如撞日,苏静言今日便已海棠为题办了一场接龙诗会,看到底最后谁能胜出。 钟毓将她们所做的接龙诗编成了曲儿,从江南来的钱贤妃用着吴侬之言编成了朗朗上口的小调。 最终到了快午间时,众人才惊觉已到了午时。 苏静言便留这些妃嫔在她此处用膳,小皇帝亲政头一日必定忙碌,不会抽空来她这里用膳的。 众妃嫔在海棠宫临水的亭子里用膳,这里有着一道湖间弄堂风甚是凉爽。 众人又在饭桌上也玩起了行酒令。 苏静言许久没有和年轻的女孩子这么热闹得玩过了。 相处起来苏静言发现了白才人和严德妃并不是表面文静的。这两人胆子大得很,上前就敬着自己喝酒,何连翘要阻拦反也被灌了好多的酒。 一众女子在一起说说笑笑行酒令饮酒好不热闹。 苏静言也不好败兴,她本就爱热闹爱饮酒,被灌酒也并不恼。 钟毓淡淡地抿了一口茶,见着苏静言被底下的妃嫔灌酒竟是一点都不恼,传言之中的苏静言任性自傲霸道。 可这会儿来看,苏静言哪里有半点的自傲,她连皇后的身份都不顾及与她们一帮妃嫔玩。 苏静言有些微醉,用手背摸着自己的脸,道:“几位好妹妹可饶了我吧,我好久不曾这么饮酒过了。” 四年前,她和梁岁柔还有另外两个好友未曾出嫁的时候,也爱聚餐行酒令饮酒。 后来苏静言被萧廷弃在洛阳后,苏静言也不再这般热闹地参加酒会了。 难得还能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今日里,喝酒是喝得尽兴了,可是她也都已喝醉了。 “陛下到!” 萧翊忙活了一上午,迫不及待想来与苏静言分享今日早朝亲政之感受。 进了殿内不见苏静言,才知她与妃嫔们玩了一上午了。 萧翊过来湖边,只见苏静言身边围满着年轻姑娘。 更有两个女子,离苏静言极近喂着她饮酒,动作亲昵得紧。 萧翊蹙眉,苏静言进宫才五日,他已经是地第二回见到苏静言与妃嫔走的如此相近了。 “阿言!” 众妃嫔本在胡闹的,见着带着冕琉的萧翊而来。 众妃嫔们望着陛下的容颜一个个有慌了的,有因为萧翊长相心动不已的,也有面对天子威仪紧张不已的,也有万分期盼陛下能看中自己今日来自己宫中的…… 苏静言是真的被灌醉了,见着萧翊过来就道,“小皇帝,姐姐好难受呐。” 萧翊上前扶着苏静言,瞪着方才灌苏静言酒的白才人与严德妃,便将苏静言打横抱起道:“朕带你回去歇息,迎春忍冬,去熬解酒汤。” 苏静言靠在萧翊的怀中道:“不要解酒汤,继续喝酒,我好久没有这么喝过了。 三年前萧廷丢下我就走了,我不能在外喝酒被人背后笑话。 也不想在家中饮酒,以免让我爹娘担忧我是借酒浇愁。 我以前的酒量可好了,谁都不是我的对手,我还能喝!” 萧翊听着萧廷两字,多有不爽,直抱着苏静言道:“乖,这会儿了不喝了,等日后朕陪你饮酒。” 苏静言迷迷糊糊地道:“不行,你一个小孩子,不得喝酒的。” 萧翊闻言只能无奈宠溺地哄道:“那等朕大些了,再陪你饮酒,现在先回去歇息吧。” 萧翊见苏静言听话了,目光扫过底下下跪众人道:“你们都下去吧,日后不得再和皇后饮酒!若谁还敢灌皇后酒,就以百倍喝之!” 此言可吓得白才人瑟瑟发抖,一下子酒都清醒了,本是玩闹而已,没想到陛下竟然如此看重皇后娘娘。 白才人与严德妃两人还真怕喝百倍的酒,都不敢再去看萧翊,被吓得只想回家找娘哭鼻子。 钟毓望着萧翊抱着苏静言离去的背影,再也没法去欺骗自己,陛下他对皇后定不是为了苏家的权势,而是真的在乎皇后娘娘。 原本钟毓还想争一争除了皇后头一个得陛下恩宠临幸的,如今想想她也不想争了。 帝后恩爱,她何必去讨这个嫌? 但钱贤妃却不是这么认为的,她见着陛下对皇后如此宠爱,心中在想,能得陛下荣宠之人能是皇后,也能是她! 第五十三章 亲政第一日 萧翊抱着苏静言入了海棠宫之后,接过宫女递上来的解酒药喂着苏静言喝下。 好一会儿,苏静言才恢复了一丝清醒,望着萧翊道:“你可用过午膳了?这白才人与严德妃两人胆子可真大,本以为她们二人文文静静的,劝起酒来如此疯。” 萧翊道:“你好歹也是皇后,怎能任由她们灌酒呢?” 苏静言道:“也是玩闹而已,我不想扫兴,毕竟是我将她们挑进宫中的,且让她们在宫中开开心心得吧。” 萧翊抿唇道:“阿言,朕想等朕羽翼丰满之时,就让她们出宫去,换个身份也好,还是如今的身份出宫嫁人都好。” 苏静言以为自己还醉着,“你说什么呢?” 萧翊道:“朕想过了,既然朕不会去临幸她们,留着她们在宫中孤苦一辈子的确是对她们不好,到时朕就将她们赐婚给未娶妻的臣子王孙……” 苏静言轻轻敲了一下萧翊的脑袋,“胡说,你想当高纬那般玉体横陈的昏君吗?” 萧翊道:“那哪能一样?朕是看你一直心生愧疚,你若不曾愧疚,朕才不管她们呢。” 苏静言因着饮了酒万分头疼道:“此事再说,你这想法太惊世骇俗了,我爹定是头一个不答应的。” 从古至今倒也不是没有皇帝把妃子赏赐给臣子的,但大部分都乃是昏君所为,一如高纬让大臣给妃子的玉体来赚银子,这可是会被史书痛骂的! 苏静言可不愿让小皇帝亲自给他自己戴绿帽子,被世人所笑话。 苏静言揉了揉太阳穴,问道:“今日亲政如何?” 萧翊便与苏静言说起了今日早朝之事。 苏静言听着就觉得有些奇怪,“这么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萧翊道:“就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已是不易了,朕初亲政,并不着急收回帝王的大权,操之过急倒也不好。” 苏静言笑了笑道:“我本以为你会着急亲政夺得大权的呢!” 萧翊道:“朕虽着急夺回帝王大权,却也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 苏流的庄子内。 何连翘满身酒味地去给柳雨凝扎针解毒,解毒之后,外边却下起了一阵大雨。 六月的雷雨来得急,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还有电闪雷鸣,吓得刚生出来不久的孩子哇哇大哭。 奶娘抱着孩子怎么都哄不好,何连翘便从奶娘手中接过孩子,用着医书上所记载的法子抱着孩子,孩子渐渐地睡了过去。 苏流在一旁看着何连翘温柔对孩子的模样,有些呆愣。 何连翘见着外边的天色着急起来,“这雨怎得还不停?再不停的话,我可回不了宫中去了。” 何连翘后悔中午的时候喝了酒又在宫中小憩了一会儿才来的庄子里,这下可好要是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她可就回不去了。 苏流闻言连移开眼神,劝道:“何大夫,你既是得了我姑姑的命令出来的,放心就是了,即便是赶不回宫中我姑姑不会责罚你的。” 何连翘着急道:“你懂什么?今日陛下要临幸妃嫔,万一今日陛下今日要临幸之人是我呢?” 何连翘虽然对陛下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可是都入宫了,她也是想要早日得临幸在宫中站稳脚跟的。 一直不曾临幸,到时见到她娘必定要被唠叨。 苏流道:“陛下才不会临幸别的女子呢!他对我姑姑情根深种,他要是敢临幸别的妃嫔,欺负我姑姑的花,我就……” 苏流本想放狠话的,可是细想想他也说不了什么狠话。 即便他想为姑姑出头,他爹他祖父定然不饶他的。 何连翘轻哼了一声道:“你们男的都不都是这样,即便是深爱一个女子也能去睡别的女子,毕竟熄了灯都一样。” 苏流:“???你可别将我一起骂进去,我苏家男儿素来对妻子忠诚,从我太祖爷爷起,我们苏家就没有过妾侍通房。” 何连翘望了一眼一旁厢房之中的柳雨凝,眸中充满着嘲讽道:“是没有妾侍,但是换了一个妻子都不知晓,还说夫妻恩爱呢,到头来还不是和别的女子同床共枕吗?” 苏流被噎到了,想了一会儿才道:“三叔是三叔,我是我,我日后才不会乱睡旁的姑娘,只对我夫人忠心耿耿。” 何连翘道:“你这话对你日后的夫人去说就是了,与我说什么?” 苏流挠了挠头,“我只想告诉你,天下不是所有的男的都能睡不爱的姑娘的,我相信陛下也不会的。” 何连翘道:“陛下最好如此。” 雨逐渐小了下来,何连翘便也乘坐了马车赶回了宫中,正好赶上了宫门下钥。 宫内的众人都是心思各异,毕竟陛下今日按规矩就不必留在皇后宫中了,可以到去临幸别的妃嫔了。 何连翘在百草宫之中,耳边想起方才苏流的话,她倒是宁可陛下钟情的,但帝王的钟情就像是一个笑话。 先皇钟情,钟情到最后连心爱之人都护不住,还怪罪自己的母后不肯救他心爱之人。 几个妃嫔的宫中都是灯火通明,除却淑妃娘娘的宫中。 宫人很是不解前两日还一直等到深夜才歇下的钟淑妃,怎得今日里这么早就熄灯了,可不久就传来了陛下歇在了海棠宫的消息。 …… 海棠宫中。 纵使放着冰块,苏静言也觉得有些热,推了推抱着她的萧翊道:“别将我抱得这么紧,热。” 萧翊却是越发地黏在了苏静言身上道:“那就让宫人多加些冰块。” 苏静言见着房内的冰块,甚是无奈,以往怎么一点都不觉得小皇帝竟然如此黏人呢? 苏静言可不愿入宫几日只剩下为皇室开枝散叶那些事,便去查看了小皇帝今日批阅的公文。 见着公文上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苏静言越看越烦心道:“这林相的心思怕是已经全在萧廷的身上了,这些公文本不该出现在你跟前的,而那些真正该出现的,却没有出现。” 天下这么多州的公文并非都能呈现在陛下跟前的,公文分为好几种,都需要经过尚书省的挑选才能直达天听,小事尚书省与丞相就解决了。 记载大事的公文才需小皇帝裁决,可这些公文之中没有一件是大事。 大哥得尽早为相才可。 萧翊见着苏静言生气,便劝慰道:“阿言别急,朕已经想好了法子对付林相了,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朕方亲政也要放三把火才行。” 苏静言颇为好奇地看向萧翊,“你这火打算怎么放?” 萧翊道:“朕自有法子。” 苏静言很是好奇,“快与我说说?” 萧翊将苏静言揽进怀中道:“若是阿言愿意叫朕一声哥哥,朕就告诉你。” “做梦!”苏静言连道,“你比我小这么多,还想我叫你一声哥哥?” 第五十四章 假三嫂死了 六月初,才嫁女不久后的苏家又迎来了一桩喜事。 借住在苏家的陈栖桐明日就要出嫁给长公主之子祁越。 陈家倒不是买不起洛阳的宅子,让陈栖桐从陈家宅子出嫁。 不过从苏家出嫁意味着日后苏家就是娘家,苏夫人也甚是疼爱这位可怜的侄孙女,就让陈栖桐从苏家之中出嫁。 陈栖桐本在洛阳城之中并无好友添妆,但因她有一个皇后表姑母,也有很多贵妇不请自来给陈栖桐添妆。 可就在众人上门来添妆之时,突然传来苏夫人重病昏厥的消息,将前来添妆的众宾客们都被吓了一大跳。 若是苏夫人有个好歹,苏家三位位高权重的爷得辞官守孝。 这日后苏家在朝中的权势怕是要好生变荡了。 海棠宫中。 苏静言听闻母亲昏厥消息,明知是假的,母亲已经被解毒了,可还是担忧不已。 萧翊见着苏静言的担忧便道:“你听闻岳母重病,若是朕陪着你回去,岳父大人也不会责怪你的。” 苏静言道:“若是我爹骂我了,你当真能护着我?” 萧翊点头,“若是岳父骂你,朕替你挨骂就是了。” 苏静言闻言便与萧翊一起出了宫,到了苏流经常偷摸着出入的侧门,苏静言看着高高的墙道:“上回苏流就是带着你爬这堵墙的?” 萧翊点头道:“嗯,你可以踩在朕的肩膀上爬上去。” 苏静言:“……倒也不用这么麻烦。” 苏静言敲了敲侧门,便有门房小厮替她开了门,小厮见到了苏静言好生一惊,“小,小姐!” 苏静言给了小厮银子道:“我与陛下来过之事,不许告诉任何人!” 萧翊见此一幕,才想起那日他和苏流有多蠢。 爬墙进去也要给守卫银两,倒不如直接敲门给银两好了。 苏静言拉着萧翊,熟门熟路地从小路到了母亲院落里。 屋之中还燃着熏香,屋内都是一片哭声,苏静言进去见着刚生产过后的“三嫂”也在。 六月里的天,“三嫂”穿着厚厚的衣裳还裹着头巾,一看便是虚弱得很。 谢依依是头一个发现苏静言过来的,连行礼道:“参见陛下,娘娘。” 宣国公回过头来见着苏静言与萧翊,也连行礼。 苏静言连上前免了家人的礼,走到了苏夫人身边,见着躺在床上的苏夫人,苏静言即便知晓是假的,也满是伤心,她握着娘亲的手不断垂泪,“娘。” 一个接着一个太医过来,皆是摇头让苏家准备后事。 陈家主与陈老夫人两人也是悲恸至极,陈家主几欲晕厥,“妹妹,我们一别这么多年,你都到了享福的时候,怎么就……” 陈夫人也是伤心至极,一时间,屋内皆是哭诉之声。 柳雪吟用帕子捂着唇,假装着哭了两声,见着谢依依让人取来了白布麻衣。 谢依依落泪道:“明日里就是栖桐出嫁的大喜日子,娘亲想必也不忍自己耽搁了栖桐出嫁,这丧事就延后一日,府中挂白待明日栖桐出嫁之后再说,咱们先穿上孝吧。” 柳雪吟哭着换上了白布麻衣,手却是在发抖。 苏静言道:“娘亲素来身体康健,她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就去了,定然是有原因的!” 柳雪吟听到此言,手抖得越发得厉害了,装作身子不适道:“苏鉴,我太难受了。” 谢依依也道:“三弟妹刚生育过,先请回院子里去吧,三弟,劳烦你与二弟去抬棺过来。” 柳雪吟在丫鬟的搀扶下回了房中,让别的丫鬟退下,便连连叫来了心腹丫鬟道:“快收拾东西,还有抱上小姑娘,我们赶紧离开此处!” 心腹丫鬟冷笑一声道:“三奶奶,您这个时候若是离开了,岂不是让人觉得您有猫腻?” 柳雪吟急忙道:“你们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王爷一开始让我逼苏静言出嫁我做了,让我给苏老太婆下毒我也做了。 现在苏老太婆死了,若是被人查到我头上来,我与女儿都活不了!” 柳雪吟看着一旁还皱巴巴的女儿,只想逃离此处。 柳雪吟见心腹丫鬟不动手,便连连自己去收拾着细软。 忍着身子的虚弱与难受,抱起刚出生的女儿欲走,就被心腹丫鬟扣住了喉咙。 心腹丫鬟冷声道:“你这会儿走了,定会引起旁人的怀疑!会毁了王爷的大计!” 柳雪吟被掐住了喉咙发不出来半点声音,只得断断续续艰难出声,“我,我已帮王,王爷害了苏老太婆!” 心腹丫鬟眯眼道:“你走不得,不过倒是可以畏罪自杀,您放心,您的孩子王爷日后在清算苏家时,会留你孩子一条性命的!” 丫鬟话音刚落,两只手指一用力,只见柳雪吟便倒在了地上,断了呼吸。 丫鬟去过柳雪吟腰间的腰带,将腰带挂在房梁之上,再将柳雪吟放在了腰带之上。 一旁的女婴睁大着双眼,咕溜溜地看着这一切,哇得一声啼哭出来。 引来了外边奶娘,奶娘推门而入,只见挂在房梁之上的“三奶奶”,惊呼出声! “死人了!死人了!” 奶娘瘫坐在地上,连声惊呼。 还在苏夫人房中“演戏”的众人听到死人了的消息,往三房之中赶着,只见假三奶奶高高挂在房梁上,脸色铁青。 苏静言头一次见到死人,还是与三嫂长得一模一样的死人,连躲进了萧翊的怀中。 苏静言:“她怎么就死了呢?” 萧翊抱着苏静言道:“别怕。” 谢依依命人将假三奶奶抱下来,看到了圆桌之上留着的一封遗书,谢依依读着遗书道: “苏鉴,对不住,我因婆母帮衬小妹,要我分家,一时气恼就想着给婆母下毒让她难受,没想到那毒香要了婆母的性命,苏鉴,是我对不起你,我怀有愧疚,无颜再面对于你!望你好好照顾我们的女儿。” 外边突然又闯进来了柳家众人,“你们拦着我们作甚?我们见女儿都不能了吗?” 柳父走进里边,悲痛欲绝哭出声道:“我可怜的雨凝,雨凝啊!” 柳母上前夺过了遗书,看了遗书后哭道:“我可怜的雨凝,你何错之有,皇后娘娘本就对你不好,你下药是有错,也是有苦衷的呐,不至于去畏罪自杀呐,我可怜的雨凝哟!” 柳父柳母痛哭不已,随着柳父柳母过来的,也有今日来为陈栖桐添妆之人。 苏静言望过去,这不请自来的人中有安国公府夫人,英国公夫人,还有永平侯府众人,这些人可都是萧廷的人。 苏静言握紧了萧翊的手,原来萧廷要的不仅仅是让自家娘亲丧命,导致兄长们辞官这么容易。 还想让她们苏家以及她苏静言身败名裂。 儿媳因与小姑子的矛盾杀害婆母,这在民间可是实打实的丑闻! 众人只会觉得是小姑子与婆母太过于难弄,才会逼得儿媳动手杀戮的。 或许早在上次假三嫂与自己撕破脸皮相吵的时候,萧廷就已经想好了以此为借口当做假三嫂杀害娘亲的动机吧? 萧廷的手段正是高明! “参加陛下,娘娘,陛下与娘娘怎得出宫了呢?”安国公夫人上前行礼道。 苏静言扫过众人道:“本宫来给表侄女送嫁有何不可?” 柳夫人发疯似的起身对着苏静言道:“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家雨凝,若不是你任性刁蛮,我家雨凝也不至于被你欺负到对婆母下药呐!你还我女儿性命!” ------题外话------ 今天提前更新了哈~ 第五十五章 幕后凶手 萧翊握紧着苏静言的手,用眼神安慰着苏静言莫要紧张。 柳夫人越来越激动,吵闹着要为女儿讨要公道。 要朝着苏静言扑上来时,萧翊示意了一旁的侍卫,只见侍卫将柳夫人一脚踢翻在了地上。 萧翊冷声道:“此刁妇对皇后不敬,押入天牢以儆效尤!” 柳夫人大喊道:“我女儿都已经没了性命,今日我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也要为我女儿讨要一个公道。 陛下您不能如此护着苏静言这个刁蛮任性的毒女呐!” 苏静言看着躺在地上的假三嫂,在她的脖子上边见到了手指掐过的痕迹,便吩咐道:“来人,封锁苏家大门,叫大理寺卿的人过来!” 安国公夫人道:“皇后娘娘,您这是……” 苏静言扫视过众人道:“我怀疑三嫂的死不正常!” 大理寺少卿宋安不到两刻钟便赶来。 宋安一入房中便查看了女子的脖子上的痕迹道:“陛下,娘娘,三奶奶脖子上的这个印记是被人掐出来的。” 宋安再蹲下身子查探女子脖间的脉搏道:“苏三奶奶好想还残留着一口气!” 本就在苏家的太医们都过来替躺在地上的女子扎针,只见原本面色铁青的女子猛得吐出一口气来。 柳雪吟望着跟前痛哭不已的柳父柳母道:“没想到你们的心真得这么狠毒!我早该想到了,你们能对亲生女儿都下此毒手,对我也是会的!” 柳雪吟虚弱至极地指着柳父柳母,听到一旁女儿的哭声,连连将女儿抱紧在怀中。 苏静言见着假三嫂醒来,松了一口气。 柳雪吟虚弱地跪在萧翊跟前道:“陛下,民女知错,苏夫人身上的毒的确是民女所下,但民女也是迫不得已。 他们两个抓走了民女的爹娘妹妹,若民女不从,他们就要伤了民女爹娘的性命!” 柳父着急忙慌地道:“雨凝,你说什么呢?” 柳雪吟大喊道:“我不是柳雨凝,我本名是柳雪吟,家住在洛阳城外柳家村中,原本我们一家四口过日子过的幸福美满。 去年柳大人回村里,见到我之后,便告诉我他的女儿嫁到夫家多年未孕,让我顶替他的女儿生子,我自然是不愿的。 可是柳大人却抓走了我爹娘与我年幼的妹妹,要是我不从就要了他们的性命,我不得以而为之。 在苏鉴陪着柳雨凝回娘家的那些日子里,我便要顶替柳雨凝早日有孕,没想到我们竟然会同时有孕,也没想到此事会被柳雨凝发现。 柳雨凝不敢相信自己的爹娘会这么对她,她就要与柳家断绝关系,那时候出现了一个神秘人,神秘人给了柳大人一毒药,说服用了那毒药者会面容尽毁活不过半年。 若是城中突然有个死人定会引起官府怀疑,是以他们就喂着柳雨凝服用毒药,让柳雨凝毁了面容将她抛在了荒山野岭,无人会知晓她的身份。 我也不知柳雨凝如今是死是活,而后,柳家人越发得变本加厉,让我赶走皇后娘娘,给我毒香,让我给苏夫人下药……” 柳雪吟悲痛欲绝地说着。 柳父气得手抖道:“你胡说什么呢?雨凝,你怎能如此害我呢?” 柳雪吟道:“陛下尽可派人去我所在的村子里查查,瞧瞧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苏静言看向柳雪吟怀中的女婴,如此说来,这个女婴还真是苏家的血脉? 柳雪吟继续道:“我不想柳家会这么心狠毒辣,见苏夫人已身中剧毒,还让柳家陪嫁的丫鬟我的性命!” 在一旁的柳家丫鬟目光一凝,咬碎了藏在牙齿之中的剧毒,太医连连上前去解毒,已是无用功了。 萧翊冷声道:“去那丫鬟房中查查,将柳家众人收监,搜查柳家!” 柳家本就门第不显,也是与苏家结亲之后,才跻身洛阳达官贵族人家,连官位都是受祖荫所有的一个小官罢了。 大理寺的人兵分两路前去搜查,柳父柳母两人已是面如死灰。 一众来添妆看热闹的夫人们现在只想回去,可是陛下已经下令封锁了苏家,她们也不得出去半步。 不等大理寺前来回复,外边就传来了苏家门房的禀报声,“陛下,国公爷,外边摄政王求见。” 萧翊道:“皇叔来了,让他进来吧。” 萧廷本是在府中打算听着手下前来禀报好消息的,却不曾想柳雪吟竟然会临阵倒戈,不过萧廷也丝毫不惧。 柳雪吟这东西还不至于动了他的根基! 萧廷入内时,目光就放在了苏静言的身上,多日不见,苏静言比先前所见更要美艳了。 苏静言冷声道:“摄政王见到陛下与本宫怎得不下跪行礼呢?” 萧廷当着众人的面,不得不下跪行礼,“臣参见陛下娘娘。” 萧廷忍着屈辱起身道:“听闻柳家换了苏府的三奶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母见到萧廷刚要上去求救,便见到了萧廷腰间佩着的玉佩,是她儿子的,柳母再也不敢说什么。 大理寺的人很快就从死去的柳家丫鬟的房中寻到了几封书信,书信之中的内容多是和林相府之中的往来。 柳雪吟道:“就是林相家的,当初那个比我顶替柳雨凝进入苏家的人就是林相,我愿与林相对峙!” 苏静言看了一眼萧廷,见萧廷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她便觉得事情不对劲。 萧翊走到了苏静言与萧廷的中间,隔断了苏静言看萧廷的目光,“原来是林相,来人,将林相带来对峙!” 林相夫人也在添妆的夫人之中,她连上前道:“不会的,陛下,我家相爷素来对您忠心耿耿,不会这么做的。我家相爷害了苏夫人有什么好处?” 柳雪吟道:“当然有好处,我亲耳听到林相爷告诉柳家的的,这左相年纪大了,至仕在即。 苏家大爷为相呼声最高,若是苏家大爷成了左相,那么林右相权势会大减。 林相自然不愿让苏家大爷为左相,便让自家孙儿去勾搭了柳夫人的亲生女儿柳雨清,而柳雨凝本就是庶出,柳雨清乃是柳家嫡出,这柳夫人自然是帮衬着自己的女儿的。 柳雨清与林相孙儿往来密切,有好些人都是知情的!” 此时,宋安也从柳家搜查出来不少林家信件,一一呈现在萧翊跟前,萧翊冷声道:“将林相押入天牢,此事由大理寺卿细细审查!若真是林相所为,杀无赦!” 萧翊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一旁的萧廷,“皇叔,您觉得如何?” 萧廷面上轻松道:“若真是林相所为,该灭九族……” 只是眼中已是蓄满着怒火! 证据幕后真凶已然找到,众人皆已散去。 萧廷对着苏静言道:“还望娘娘节哀,林相罪有应得,但娘娘也要早日走出悲伤……” 苏静言呵了一声道:“节哀?节什么哀?托王爷的福,我娘的身子骨健朗着呢!” 萧廷握紧着手,转身离去。 苏静言见着萧廷离去,便问着萧翊道:“今日之事是你安排的? 假三嫂方才的确是脸色铁青了怎么又活了呢? 还有你为何不趁机定下萧廷的罪?反而说是林相所为呢?我可不信此事与萧廷脱离得了关系!” 萧翊听着苏静言一连串的询问,旁若无人地道:“叫声哥哥,朕就都告诉你。” 一旁的苏铮听到这话,岔了气,连连咳嗽。 苏静言看向房中还在的爹爹,大哥大嫂还有二嫂与三个侄儿,通红了脸,在无人看到的地方狠狠地掐了一把萧翊。 第五十六章 该不该留下假三嫂 萧翊也忘记了此处苏静言的家人都还在,微红了脸。 便不再要求苏静言叫自己哥哥,对着她解释道:“朕本就觉得萧廷会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就派人暗中提醒了柳雪吟。 柳雪吟本还不信,朕就让人在她的孝服之中放了假死药与教她若真被杀人灭口怎么做,服了假死药之后可没有气息,以此来让柳家上套。” 萧翊又接着道:“至于为何不将此事归咎到萧廷身上,是因为如今还不是时候。 柳家没有证据说是萧廷所为,且萧廷如今兵权未交,即便有确凿证据将他逼急了,他直接谋反,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处。 到时恐怕是生灵涂炭两败俱伤。 柳家本就是借着林相搭上萧廷这艘船的,不能除掉萧廷,除掉林相,也算是砍断了萧廷一条有力的臂膀! 况且,今日萧廷能让林相出来挡刀,来日能真心对萧廷忠心之人又有几个呢?这也算是给萧廷一个教训了。” 苏静言望着萧翊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还挺有本事的。” 萧翊将小小年纪自动略去,只当做是苏静言对自己的夸奖。 苏静言看向一旁的女子问道:“你的女儿当真是我三哥的血脉?” 柳雪吟虚弱不已得起身道:“是,但我真的是被逼的,我也不知我爹娘妹妹如今可还平安,还是已经遭遇了毒手……” 萧翊道:“朕派人去查过了,你入苏家第一日,你父母与你妹妹还有“你”皆因大火丧命于家中。” 柳雪吟不禁悲恸地哭出声来,“我要杀了他们为我爹娘妹妹报仇雪恨!” 苏家众人去了寿德堂之中。 苏铮便出声问道:“爹,这柳雪吟该如何处置?她也算是一个可怜人,毕竟也是给苏家生了子嗣的。” 苏静言对柳雪吟没有多少同情道:“她可怜?真三嫂就不可怜了吗?柳雪吟想要护住她爹娘妹妹的性命,凭什么来害我们苏家?” 苏静言更怨恨地是自家三哥,三哥当真是糊涂,在岳父家中连妻子都换了人都察觉不出来吗? 都是三哥造就了今日的麻烦。 柳雪吟虽然做了错事,给娘亲下毒药,却是也是有苦衷的,且她最后还帮衬指认了柳家与林相的勾结! 柳雪吟生下的孩子也是苏家的期盼已久的女儿。 如今柳雪吟无处可去,看在孩子的份上,苏家也不能赶她一个弱女子离开。 但若是留下柳雪吟,让苏家有何颜面去面对真正的三嫂柳雨凝呢? 苏静言想想就头疼万分。 苏鉴被二哥拉在府外良久,等到了黄昏时他才知晓娘亲中毒是设局,怎么都不敢相信二哥说是自己的妻子给娘亲下毒。 等回到苏家,苏鉴回房见到脖子上带着掐痕,眼睛哭成了小桃子一般的“妻子”他不得不信了。 柳雪吟见到了苏鉴之后,忙下跪道:“三爷,我对不住你,可您看在我幡然悔悟的份上,愿意帮你们苏家作证拆穿柳家阴谋的份上,别赶走我好不好? 我已经无处可去了,我离开苏府的话,摄政王的人必定不会放过我的,还有我也舍不得我们的女儿!” 苏鉴忍着恶心地推开了柳雪吟,“你的女儿怎么会是我的?” 柳雪吟道:“就是您的,从一年前开始,您与柳雨凝回柳家之后,那个与您在柳家欢好的人都是我……” 苏鉴握紧了手道:“雨凝可知晓此事?” “她不知。”柳雪吟哭诉道,“不对,她后来知道了,可她后来发了好大的脾气,还说要与柳家断绝关系,她就被人下了毒药…… 求您别赶我出苏府,哪怕是为奴为婢我只能待在苏府里面了。” 苏静言听闻二哥回府了,便与萧翊两人一起过来,刚走到房中就听到了柳雪吟此话。 苏鉴冷冷地看着跪地之人,咬牙道:“雨凝呢?雨凝被下药之后在哪里?” 柳雪吟哭着道:“她中了毒药只有半年可以活,她和她的孩子,应该已经都死了……” 一旁的小女婴大声啼哭起来,苏鉴紧扣着手道:“雨凝,雨凝……” 苏鉴想起前几日里大哥与他所说雨凝被换之事,他竟还以为是小妹任性,现在想来后悔莫及,连跨出了房门,见到了苏静言。 看着苏静言,苏鉴眼中满是愧疚道:“小妹……三哥对不住你。” 苏静言没好气地道:“你对不住的可不是我,是三嫂! 三嫂受了这么多的苦,你却一点都不知晓。 因为你不相信三嫂被人换了,导致三嫂有家归不得,还得住在苏流的庄子里。” 苏鉴闻言,连问道:“流儿的庄子在何处?” 苏静言道:“三哥若是想要去见三嫂,先将里面那位假货给安顿好吧。 当年先帝驾崩,小皇帝登基朝局不稳几位王爷虎视眈眈。 柳家一开始可是怕苏家倒台,受苏家牵连不愿将三嫂嫁给你的。 三嫂却是不嫌弃我们苏家可能会败落,一心一意嫁给你,还不惜与你私奔,不就是图我们苏家的男人不纳妾一心一意吗? 如今你已与别的女子有了孩子,若不妥善处置,接回三嫂也是空让她伤心。” 苏鉴道:“我心中只有你三嫂!里面那个也是因为我先前将她当做了你三嫂,妹妹,你就告诉我流儿的庄子在何处吧?” 苏静言道:“你若真有心,就自己去查。” 苏鉴失魂落魄地走了,徒留下里面在痛哭的柳雪吟还有那个在奶娘怀中哭得撕心裂肺的女婴。 苏静言听着哭声,头疼得很,问着萧翊道:“若是你,遇到此事会如何做?” 萧翊道:“绝无可能,我绝对不会把你认错的,你的每颗痣的位置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苏静言道:“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你若你是我该怎么办?我心疼这个小侄女,不论大人有何错,她总是无辜的。 但我若是对她好的话,对三嫂所生的可怜的小侄子也不公平,着实难办。 萧廷将我们苏家弄得一团乱,只让他断了林相这一臂膀,太过于便宜他了!” 萧翊说着:“萧廷他能将苏家后院弄得一团乱遭,我们也可以。 萧廷后院之中的侧妃家世可都是数一数二的,侧妃相争起来后院岂能太平?” 苏静言道:“你这主意不好,我自己厌恶后宅争斗,没得必要将他后宅里面的女子带入此中。 本来她们嫁谁也不是自个儿说了算。尤其是贺知敏与林莹莹是从小被当做皇后培养的,本都是个好姑娘。 我痛恨萧廷是痛恨萧廷,她们二人暂且没有哪里惹到过我,没得必要去对她们动手。” 对付萧廷还需徐徐图之,苏静言长叹了一口气,看着天色已暗,便与萧翊赶回了宫中。 去了宁寿宫之中陪太后用膳,也与太后禀报了今日发生在苏家里的事情。 太后闻言道:“苏家百年来没有妾侍了,柳雪吟不得为苏家妾,破了这个规矩,可是她若不是妾,那女婴身份岂不尴尬?” 苏静言拿了一颗冰镇过得葡萄降火道:“就是这样才难办呢,都怪三哥!” 太后见着苏静言去吃生冷之物便劝道:“这夏日里虽然热,可你素来来月事时都会腹疼难忍。 你这小日子就在这两日,得少吃凉物才是,还有你来月事的这段几日里,可不能与陛下同床共枕。” 苏静言陡然也想起来了,她的小日子时辰很是准,都是每月初二三来,每每来之前的两日都会腹疼难忍。 可是这个月她倒是毫无疼痛,而且今日已是初五了,迟了两三日了。 苏静言摸了摸小腹,倒也起了一丝的期盼。 萧翊闻言便着急道:“母后,为何不能同床共枕?” 他才与苏静言成亲不到十日,怎得就不能同床共枕了呢? ------题外话------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18号就会上架了哈~ 上架会有爆更哈~ 求首订,跪谢! 第五十七章 十有八九有孕了 苏静言在桌下轻轻地踩了一下萧翊的脚,他用得着在母后跟前表现得这般猴急吗? 太后正色道:“陛下不喜刘尚寝,刘尚寝与陛下说些男女之事时,你也不乐意听,所以你不知晓一些男女之间的事情。 哀家虽不是陛下的亲生母亲,也是自小见你长大的,此事也得好生提点你一番。 帝王的起居注都有史官记录在册,陛下可以去翻翻,历朝历代哪个圣明的君主会在白日里临幸女子? 你虽年轻却也不能如此胡闹,你与皇后大婚以来,在房事上着实是不知节制了些。 阿言,你身为皇后也不能与陛下胡来,平日里也该劝着陛下一些。” 虽是自家亲姑姑,苏静言听闻此也是脸色爆红,“母后,我会的。” 萧翊道:“母后,朕与阿言本也是为了我萧家皇室子嗣所虑,不过,日后朕会节制一些的。” 太后转着佛珠道:“女子来月事到底不吉乃是污秽,陛下是万万不可行房事的,还需分房所住。” 萧翊闻言便蹙眉道:“阿言怎会是不吉与污秽?要不吉也是朕不吉,朕自幼丧母接连丧父,怎会是阿言不吉呢?” 太后道:“陛下,一向以来的规矩如此!民间稍有讲究些的人家也是如此,若来月事都是要分房睡的。” 萧翊头一次对太后不敬,道:“这规矩简直可笑至极,方才母后说阿言来月事时就会腹痛难忍,本就难受了,朕又岂能不陪在阿言身边照顾呢? 朕绝无可能与阿言分床睡的!” 太后看了一眼苏静言道:“阿言,你劝劝陛下。” 苏静言闻言一笑道:“母后,都说这个规矩不吉利。可是我爹娘也是近几年爹爹要早起上朝,怕早上吵醒娘亲才分了床的,以往娘亲来月事时也都是宿在一道的,也不见不吉利在何处了。” 苏静言才没有这么傻呢,她虽然不会排斥小皇帝去临幸别的妃嫔,可也不会真把小皇帝给推走。 小皇帝都不嫌弃她污秽,苏静言也定不会嫌自己污秽的。 何况这几年嫂子子嗣艰难,苏静言也听御医说过女子的月事才是孕育孩子之根本。 既然是孕育孩子之根本,怎会是污秽与不吉呢? 太后道:“阿言,哀家也不是嫌你不吉污秽,只是规矩如此,哀家怕你们两人年轻不遵守被人在背后说。” 萧翊道:“他们也就敢在背后说说而已,母后放心,朕与阿言会有分寸的。” …… 摄政王府之中。 林莹莹跪在萧廷的书房跟前,满脸都是泪痕。 里面的萧廷满是怒意地对着青黛道:“你不是说柳雪吟绝对可靠的吗?” 青黛低头道:“对不起王爷,是我太过于小瞧了苏家!不过,您相信我,之后我一定会让苏家和柳雪吟付出惨痛的代价的!” 萧廷皱眉出了书房,见着跪在地上的林莹莹,林莹莹容颜姣好,温柔小意,知书达理,学识更是不比林相府中的门客差到哪里去。 林莹莹见着萧廷,连跪行到萧廷跟前道:“王爷,求求您救救我们林家。” 萧廷弯腰将林莹莹扶起,揽在怀中道:“莹莹,本王一定会替你们林家报仇雪恨的,只是如今苏家掌控朝政,本王也是无能为力,只要本王日后一成大事,定会替林家要个公道。” 林莹莹道:“王爷……” 萧廷冷声道:“莹莹,本王喜欢听话的姑娘。” 林莹莹不得不收起了眼泪,林家遭遇劫难,她不得有事。 青黛见着萧廷怀中的林莹莹,眼眸之中满是嫉妒之情! …… 宫中。 苏静言与萧翊两人从宁寿宫之中出来时,便打着灯笼在夏日的荷花塘边上乘风走回了海棠宫。 今日忙活了整整一日,苏静言想要去沐浴,却被萧翊揽在了怀中道:“等会一起沐浴罢了,这会儿洗了,等会还要再洗一回!” 苏静言听出了萧翊的言外之意,推着萧翊道:“你没听方才母后说了要节制的吗?” 萧翊小声委屈道:“朕本就已忍了许久了,好不容易开了荤,总不能再让朕素着吧?” 萧翊说罢,便试探着解了苏静言衣带,苏静言摸了摸小腹道:“若是真的要你素着呢?” 萧翊道:“月事不过也才七日,素七日也能忍。” 苏静言在萧翊耳边轻声道:“可若是我有了身孕呢?” 萧翊也轻抚了苏静言的小腹,“那素一年也能忍。” 苏静言小声道:“其实你也不用忍的……” 宫中还是有其他的嫔妃的。 萧翊问道:“难道有了孩子还能行房事?” 苏静言见萧翊根本就没往临幸别的妃嫔身上想,便道:“应该是不能的吧?” 萧翊说着:“明日朕去问问太医!” 苏静言连道:“此事怎能问太医呢?你可千万别问!我找个时日问问梁岁柔就好。” 床帐落下时,苏静言还是叮嘱着萧翊轻一些。 毕竟自己的月事向来就准,虽说只有两三日的差错,可万一呢? …… 翌日乃是陈栖桐嫁给祁越的大喜日子,祁越身为陛下伴读又是陛下的亲表兄,他的大婚在城中也是热闹非凡的。 苏流身为祁越的兄弟,却也是陈栖桐的表兄,不好缺席。 苏流一回到苏府,就被苏鉴给拦住了去路,“流儿,你三婶在何处?” 苏流道:“三婶?我怎会知晓三婶在哪里呢?” 苏鉴焦急地握着苏流的手道:“流儿,三叔求求你了,我真的很想你三婶。” 苏流见着苏鉴这般痴情,想要告诉苏鉴三婶下落时,就听得自家母亲一咳嗽。 谢依依道:“三弟,倒也不是不告诉你雨凝的下落,实在是柳雪吟未曾解决,接雨凝回来对雨凝而言也是伤害呐!” 苏鉴愣神道:“我会赶走柳雪吟的。” “那你们的孩子呢?也赶走吗?那可是你的亲生女儿。”谢依依说着,“三弟,在没有万全的法子前,你也别来为难我家流儿了。” 苏鉴握紧着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宫中的苏静言这两日就开始忙活起了抓眼线。 苏家三房后宅乱糟糟的,苏静言可不愿后宫之中也乱糟糟的一片。 迎春伺候着苏静言午歇起来的时候,带着喜悦道:“娘娘,您的小日子已经推迟了五六日了呢,可要找太医过来看看?” 苏静言摇头道:“不必找太医。” 若是真有了孩子,这会儿月份浅也是查不出来的。 不过苏静言心中也觉得十之八九是有孕了,她月事素来准,从没没有推迟五六日过。 想想,小皇帝的确是除了年纪小,其余都是挺厉害的,成亲不过几日,她就要得偿所愿了。 第五十八章 我可能有喜了 苏静言刚穿戴整理好妆发,梁岁柔便来请旨入宫。 苏静言连连让梁岁柔入内。 梁岁柔的小腹已有了微隆的痕迹,她今日前来还带着快两岁的小儿子萧霖。 萧霖见到苏静言便乖巧地喊道:“言言姨母。” 梁岁柔笑着道:“霖儿,从如今起你可不许叫姨母,要叫娘娘。” 苏静言道:“不必有这么多的规矩,霖儿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 梁岁柔便对着萧霖道:“再怎样也得叫声皇婶婶。” 苏静言笑道:“本还想着日后我若生个女儿,找霖儿定个娃娃亲,我差点忘了小皇帝与你夫君是堂兄弟了,不能定娃娃亲了。” 梁岁柔笑笑道:“不能和你定娃娃亲,倒是可以和你兄长家的那个女儿定……” 苏静言叹了一口气,“可别说那个孩子了,如今那个孩子该怎么办成了苏家最大的难题。” 梁岁柔道:“林相的手段也忒毒辣了些。对了,你今日叫我进宫有何事?” 苏静言命人带着萧霖下去玩,对着梁岁柔小声道:“你有孕时,可还与宁郡王同房?” 梁岁柔惊喜地看着苏静言道:“你有孕了?” 苏静言道:“月事是推迟了几日,还不敢肯定,请御医怕也是诊不出来脉搏的,但我能肯定是有孕了。” 梁岁柔可太替苏静言开心了,她们年纪一样的姐妹,独苏静言一人无子了。 苏静言刚入宫就能有子嗣,本就稳如泰山的皇后之位更是稳稳得了。 梁岁柔:“这可真是一件大好事,想不到小皇帝够厉害的!” 苏静言羞赧道:“那有孕时可不可以同房?” 此事苏静言也不好去问旁人,只得问有经验的梁岁柔了。 梁岁柔到底是过来人,她笑着道:“当时萧翰还真去问过大夫,前三月后三月不可有房事,中间四月也得小心为妙。 不过我觉得你还是莫要行房事才好,毕竟小皇帝年轻鲁莽,不知轻重。” 苏静言喝了一口茶降温,点了点头,也是,萧翊他的确是不知轻重不知节制。 如今于她而言,孩子是首要大事。 萧霖回来后,梁岁柔便问着萧霖道:“霖儿,你觉得皇婶婶的肚子里是有小弟弟或小妹妹吗?” 萧霖不太会说话,上前轻轻地摸了摸苏静言的肚子道:“是妹妹呢。” 苏静言闻言开心极了,连连赏赐了萧霖不少金锁金手镯还有不少夏日里的昂贵的布料。 梁岁柔啧啧出声道:“若是我家霖儿说得不准,到时候不是小公主,而是生个小皇子,你不会将赏赐给要回去吧?” 苏静言一笑道:“怎会?男女我都一样喜欢的。” 梁岁柔与萧霖在海棠宫中待了一下午再走,梁岁柔叮嘱了苏静言有孕时候要注意之事。 直至黄昏,上晚膳的时候,苏静言都不见萧翊回来便好奇了。 往日里,萧翊可是处理公事时,也会来海棠宫几趟才去宣政殿。 今日午歇前也不见萧翊。 苏静言见萧翊到夜黑时还不来,便自个儿去了宣政殿。 刚走到宣政殿门口,外边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 里面灯火通明,大殿之上铺满着账本,祁越,胡巍,苏流三人都埋首翻着账本。 萧翊的跟前也都是厚厚的一沓账本。 苏静言入内问道:“陛下,这是在做什么呢?天黑了,该用晚膳了。” 萧翊听到了苏静言的声音,头从账本之中抬起来道:“阿言,你先用膳吧,朕还不饿。” 萧翊继续垂眸看着账本,苏静言看向底下的苏流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苏静言便道:“你饿不饿我不管,你做姑父的可不能饿着苏流吧。” 苏流感激地抬起头来看着苏静言,“姑姑,您真是我的亲姑姑。” 苏静言劝着萧翊道:“再要紧的事情,也得先用膳再说。” 苏静言命人将晚膳送到宣政殿里来,见祁越还穿着一身通红的衣裳也道:“祁越刚成亲,最少也有三日的休假吧?” 祁越道:“多谢娘娘关心,陛下缺人手,我休假不重要。” 苏静言心想谁管你休假重不重要,她只是担忧她那大侄女陈栖桐。 本就是个害羞的人,刚嫁过去两日,夫君不在她怕是会无所适从。 苏静言问着萧翊道:“可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萧翊铁青着脸色道:“朕大婚本该昭告天下大赦天下,朕觉得大赦天下不够,还该减除农税庆祝。 但户部上下一力阻拦,说国库已经亏空,不该减免农税,还该加重税赋才是。 朕觉得离上次减免税赋已是五年前朕登基的时候,这五年下来国库即便不丰,也不该落得亏空的地步,朕便想查账本,看看到底是哪些蠹虫贪污了去。” 苏静言道:“不必查账了,这户部的人即便敢贪污,也不会在白纸黑字账上做手脚,你们这些涉世未深的孩子也必定查不出账中的猫腻来。” 萧翊有些不悦:“难不成就让这些贪官蠹虫逍遥吗?” 苏静言道:“有贪官蠹虫是一方面,但他们即便是贪污数额也是小数目。 这些年我们和西凉实实在在打了三年的仗,萧廷那厮要的武器,药物皆是上层的,军饷也极高。 萧廷在军中立威信,给战死的士兵五百两银子的赔偿金世人夸赞,可这五百两银子可也都是从国库里出的。 还有与西凉争斗时,别的小国也不怕大棠出兵,是以交给朝廷的上贡银两也多少敷衍。 这几年里大棠虽说是风调雨顺,可也难保有几个城池大风洪水,干旱蝗灾的,都是国库花银两的地方。 而西凉投降之后,这西凉所给的朝廷的却是只有三万两银子。西凉国的国库何止这些?西凉国库银子尽数都在萧廷的手里呢!” 萧翊听苏静言这么一说,没好气地说着:“那岂不是花了朝廷的银两,名声全给了萧廷了?” 苏静言点头道:“正是,他这三年打西凉才是国库最大的支出,每年都要花近三百万两银子。 三年下来可是快千万两巨银了,乃是国库三年的收入了。 本我就觉得萧廷要的军饷不对劲了,不过那时他是我的未婚夫,又是为大棠征战,苏家也不好多说什么。” 当时的苏家即便是提防着摄政王,也不会在打仗的时候拖后腿。 是以边关要多少银两,给士兵多好的优待,苏家都不曾阻拦过。 萧翊闷声不语,心中在筹划着该怎么把西凉国库的银两给要回来。 苏静言见萧翊闷闷不乐用晚膳都吃不下去,便笑笑道:“你也不必为此忧愁,我这有一桩喜事要告诉你呢。” 苏静言本觉得孩子的事御医未曾下定论,不该让萧翊白高兴一场。 可见萧翊刚亲政就为朝政之事如此烦忧到饭都吃不下去。 苏静言有些于心不忍,便也想要他开心一下。 萧翊问道:“什么喜事?” 苏静言道:“我可能有喜了,此事我有八九成的把握。” 苏流闻言甚是欣喜道:“太好了,此事让祖父祖母知晓肯定很开心。” 胡巍拍着马屁道:“陛下厉害!” 祁越也是一笑道:“恭喜陛下娘娘了。” 唯独萧翊怔愣住了,“有喜……” 第五十九章 三嫂要和离 苏静言瞧着萧翊的神情,疑惑道:“你这是不开心?” 萧翊连声道:“开心,当然开心了!” 萧翊连连伸手放在苏静言的小腹上,只觉得她小腹平坦,“这里面真的有朕的孩子了吗?” 苏静言可不敢把话说得太死,便道:“我感觉是有了,只是时日尚短,得要再等两三月诊脉才能确定,有孕前三月就不必对外说了。 尤其是你,苏流,此事别让家中人知晓。” 苏流连连领命,跟着惆怅道:“祁越成亲了,陛下比我小一岁都有了孩子了……” 苏静言看着苏流这般恨娶的模样,不由得一笑,“如今府中为了你三叔三婶的事情烦着,你若是有喜欢的姑娘,告诉姑姑,姑姑替你做主赐婚。” 胡巍拍了拍苏流的肩膀道:“你着急什么,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吗?” 苏流:“……” 外边雷雨越发大起来了,宫门到了要上钥的时候,萧翊便留他们三个住在了宫中。 雨未见小,萧翊便让苏静言随他进了他的寝宫紫宸殿。 苏静言头一次夜宿在紫宸殿之中,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一件硬物,苏静言拿起来一看便是她那本被萧翊“买”走的避火图。 萧翊见着避火图,在苏静言耳畔处一吻道:“阿言,我们还未曾试过此动作……” 苏静言被萧翊吻得浑身一麻,萧翊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在萧翊要更进一步之时,被苏静言猛得推开了。 苏静言喘着粗气道:“不可以!” 萧翊蹙眉望着苏静言道:“为何?我们还未曾在紫宸殿之中……” 苏静言道:“不可以,我有身孕了,不可再做此事,你就忍耐忍耐,十月怀胎很快就过去了的。” 萧翊看了眼苏静言的小腹道:“你确定真的有了吗?” 苏静言道:“我相信我的直觉。” 萧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它怎么就这么早来了呢?” 萧翊对孩子确实是不急的,毕竟他年纪还小。 苏静言听到萧翊这么说道:“你不欢迎我们的女儿?” 萧翊见苏静言微怒,连道:“怎会不欢迎,不过你怎么确定是女儿呢?” 苏静言道:“就是女儿,一定是女儿。” 萧翊听苏静言这么说,便在心中暗求,一定是个儿子才好。 萧翊知晓苏静言根本就没将自己放在心中,当做夫君过。 她如今嫁给自己为后也只是为了摆脱萧廷而已。 若是真来了一个苏静言心心念念的女儿,那他在苏静言心中还有何地位? 还有若是头胎皇子,他与苏静言短时间内也不必再生二孩了,他也不必再为此吃素了。 唉,怀胎为何要十个月呢? 这么长时间呢! 苏静言不知萧翊心中所想,只见他还是一脸愁容道:“你还在为国库之事烦扰呢?别担心,我虽不算是富可敌国,可是有的是银子。” 萧翊道:“朕怎么能用你的嫁妆呢?况且苏家就算给了你不少嫁妆,那在国库跟前也是九牛一毛。” 苏静言一笑道:“苏家的嫁妆的确是九牛一毛,可是我自个儿的银两堪敌国库一年的收入,叫声姐姐,姐姐把银子都给你用。” 萧翊才不叫姐姐,却也好奇道:“你是哪里来的这么多银两?” 萧翊细想想,苏静言在洛阳之中的花费是极大的。 萧翊在宫中也听说过,苏静言所买的一匹布料就要上百两银子。 苏静言更是经常一下子买五千两的布料,她身上的衣裳从来都不穿第二回的。 就连苏静言身边四大丫鬟所穿戴的,都堪比旁的侯门公府的千金了,也从未见过同样的衣裳穿第二次的。 以苏家的资产,似乎也不够苏静言这般挥霍的。 苏静言道:“你不必知晓我从哪里来的银两,你只需知晓不必为银钱的事心烦,姐姐怎么都是养得起你的。” 萧翊回想起大婚前,苏静言在他昏昏欲睡时说过要养面首之事,她这会儿不会将自己当做面首在养了? 萧翊道:“不用,哥哥会去萧廷那边把属于朝廷的银钱要回来的。” 苏静言听着萧翊自称哥哥道:“不知羞,比我小这么多,还自称哥哥?” 萧翊将苏静言揽在怀中道;“情哥哥,也是哥哥。” 苏静言:“!” 这孩子是从哪里学来的此话,谁把小皇帝给教坏了? …… 摄政王府之中。 萧廷听着宫中传来的消息便蹙眉,皇后月事迟了七日,萧廷便紧紧地握住了双手。 苏静言绝对不能有孕,小皇帝绝对不能有子嗣! 青黛入内道:“王爷,今日小皇帝从户部要去了账本,得知国库亏空甚是恼怒,我怕他会把主意打到我们头上来。” 萧廷道:“让他来查!本王倒要看看他有怎样的能耐丰盈国库!” 青黛道:“王爷,我倒是觉得如今国库亏空是我们动手的好时候。” 萧廷摇头道:“不,如今名不正言不顺。” 萧廷是想要那个九五之位,但他要堂堂正正地坐上去,如今谋反他必定会被万夫所指。 而且苏家他不得不防。 苏静言入宫是萧廷从未想过的事情! 青黛微微蹙眉,谋反哪里有名正言顺的呢?除非小皇帝荒诞暴政为百姓所不容。 …… 翌日。 苏流从宫中醒来后就出宫去了,昨夜他没有回庄子,也不知道庄子里有没有出事。 刚到宫门口就遇到了趁着早上偷摸着溜出宫去给三婶看病的何连翘。 苏流见着何连翘便道:“何大夫,我也要去庄子里,不如一起走?” 何连翘也不拒绝,与苏流上了同一辆马车,何连翘问着苏流道:“昨日你宿在宫中了?” 苏流点头道:“昨夜雷雨极大出不了宫,也不知庄子里如何了。” 何连翘与苏流两人到了庄子门口,便见到了庄子门口跪着一人,他的身上还湿漉着,脚下的泥地陷了进去,显然是在门口跪了多时的。 “三叔!”苏流下马见到了苏鉴道。 苏鉴眼神紧盯着大门道:“流儿,你劝劝你三婶,将门打开,让我见见她。” 何连翘见着跪在地上的苏鉴道:“妻子换了人都认不出来,她这会儿还在坐月子解毒呢,你还来烦她,心中到底有没有她?” 苏鉴抿唇道:“一切都是我的错。” 何连翘推门而入,进了柳雨凝的房中为她扎针解毒,在她的毒疮上涂抹着药膏。 柳雨凝的毒疮未消,但是已能沙哑开口了:“多谢何大夫替我医治,还有烦请何大夫给皇后娘娘传个信,我要与苏三爷和离!” 何连翘道:“好,我必定将话帮您传到,是该和离,皇后娘娘不帮您和离,我也会帮你和离的!” 苏流入内,就听到了何连翘这话,便道:“修容娘娘也不是苏家人,还请莫要插手我们苏家的家事!” 三婶要和离定是气话,何连翘不帮着劝劝三婶,竟还从中添火? 何连翘没好气地说道:“她的命是我救回来的,她如今是我的人。” 第六十章 给萧翊给绿帽 苏流闻言无话可说了,何连翘此话的确是无错,若不是何连翘救活了三婶,怕是三婶和孩子的性命都难保。 苏流道:“三婶,昨夜三叔在外边跪了整整一晚,这么大的雷雨,可见三叔是真心认错了,您就再给三叔一个机会吧,三叔真的很喜欢您。” 柳雨凝闭上了眼眸,流下了一滴眼泪道:“他若真心喜欢我,怎会在我娘家与别的女子苟且,还在城门口见到我之时,如此嫌弃我!” 柳雨凝不敢回想那日里进城时苏鉴厌恶她的眼神。 何连翘对着柳雨凝道:“刚给你涂了药,你还是莫要落泪的好。” 何连翘瞪了一眼苏流道:“你和你三叔就是一丘之貉!” 苏流挠了挠头,他怎么就是一丘之貉了? “三婶,你要是和离了,您去哪里呢?柳家已经被抄家了,你爹娘都已被关押,定下的罪最低都是流放。 你一个弱女子和离之后,在洛阳城之中怎么活呢?你这会儿要是和离走了,岂不是让那个假货得了便宜?” 柳雨凝哑声道:“我心意已决,定要和离。” 苏流头疼,也不知如何劝。 …… 海棠宫之中。 苏静言听到何连翘传来的消息,也甚是头疼,她没想到素来柔弱的三嫂这回竟会要和离。 何连翘在苏静言跟前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嫉恶如仇,“娘娘,我觉得柳雨凝要和离是对的,苏三爷着实不是什么良配。 还有柳雪吟和她孩子这样的麻烦,柳雨凝还回苏家做什么?不如和离!” 苏静言道:“我明日与你一起去见见三嫂吧。” 何连翘刚走,谢依依也就听闻苏流所传的消息匆忙赶来宫中。 谢依依给苏静言行礼道:“娘娘,您三哥与三嫂万万不能和离。 这和离之事被洛阳众人知了,苏家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况且看你三哥也是真心悔过了,昨夜里在雨里淋了整整一晚,受尽了苦。” 苏静言在此事上可是帮理不帮亲的,“三哥才跪了一夜算什么受苦?三嫂才是在外受苦大半年,还怀着一个孩子,生孩子前还要受三哥的嫌弃。 若我是三嫂,我也绝不会原谅三哥。 三嫂捡回一条命不容易,她若是觉得和离能痛快些,就依她和离吧。” 谢依依叹气道:“唉,不说三弟的事了,娘让我来问问娘娘可来月事否?” 苏静言本还想瞒着爹娘的,现在想想许是爹娘比自己还在意呢。 苏静言淡笑着摇了摇头。 谢依依面露喜色道:“最好是一举得男。” 苏静言连道:“嫂嫂,你可不要咒我,我太馋女孩子了。瞧瞧我身边都是一群小男娃,远在外地的姐妹生的也都是男娃,我可盼着是个女孩了。” 谢依依笑道:“是公主也好,陛下到底还年纪小着呢,要皇子以后也还是有机会的。” 第二日,苏静言便和何连翘一起出宫去了庄子里。 在庄子里见到了已经恢复了声音的柳雨凝。 柳雨凝的神色不是很好,见着苏静言道:“娘娘,我实在是不想再见苏鉴了,求您帮我和离吧。” 苏静言道:“三嫂,您想要和离可以,但是和离之后您与孩子怎么办?将三房的家业留给柳雪吟和她的孩子吗?” 柳雨凝哑声道:“我也不知如何办,但我着实是受不了这样的背叛。 我先前这么爱他,却在我的闺房之中见到他和别的女子躺在一起。 当日在柳家,我被关在房间里绑着,从窗缝里眼睁睁地看着他带着那个假货离开,他的眼中满是情意。 他竟然半点都没有生疑,他若是能认出我来,绝不至于让我受这大半年来的痛苦!” 苏静言这才知晓原来柳雨凝被下毒那日,三哥还在柳家,原本三哥是有机会救三嫂的。 苏静言说着:“三嫂,和离我会站在您这边的,但和离关系重大还有嫁妆财产等要分清,怎么也要等你先养好了身子骨能下床再说了。” 柳雨凝点头道:“好,多谢阿言了。” 苏静言找来苏流,让苏流继续好生地保护着柳雨凝。 苏静言见着冯青端着一碗药过来,年少的脸上满是汗,该是熬药的时候热得。 冯青道:“雨凝,药好了。” 冯青细心地喂着柳雨凝一勺接着一勺将药喝下。 苏静言看着此幕,陡然想起来了小皇帝为自己喝药的时候。 苏静言再看冯青,心中起了一个不好的念头,冯青看来是真的喜欢上三嫂了。 苏静言出去时问着苏流道:“这些时日都是冯青照顾三嫂的?” 何连翘替苏流回答道:“柳雨凝从半年前中毒就下不得床榻,一直以来都是冯青贴身照顾她的。 原本柳雨凝对冯青应该只有感恩之情,如今经历过几次三番苏鉴的打击,难保不会对冯青生出男女之情来,毕竟这冯小郎君长得也很清秀呢!” 苏流在一旁轻哼:“再清秀也比不过我三叔俊朗,修容娘娘眼神真不好,而且你好歹是宫妃,这么夸奖别的男子不合适!” 何连翘道:“我夸奖别的男子,陛下都不介意,你介意做什么?” 苏流:“……” 苏静言笑了笑,“没想到连翘你也是如此伶牙俐齿。” 苏流没好气地道:“什么伶牙俐齿就是牙尖嘴利。” 苏静言瞪了一眼苏流,“流儿,不可这么对长辈如此说话,快对你连翘姑姑道歉。” 苏流:“怎么就是姑姑了呢?” 苏静言道:“连翘与我同辈,你不叫姑姑叫什么呢?小辈不可对长辈如此无礼的,快道歉。” 苏流黑了脸色,闷声不语。 苏静言拿出杀手锏来道:“你不是急着要娶妻吗?你若是不愿道歉,我可就让你娘再拖上三年等你弱冠之后再替你寻婚事!” 苏流:“……” 可真是自己的亲姑姑。 苏流不情不愿地道:“连!翘!姑!姑!对不住!” 何连翘见着苏流无奈喊自己姑姑,便朝着苏流笑着道:“乖。” 苏流见着何连翘的笑意晃了晃神,何连翘虽然眼神不太好,但是笑容却是真得好好看。 何连翘见着苏流盯着自己,用手在苏流跟前晃了晃道:“醒醒,你这是被你连翘姑姑的美貌惊呆了吗?” 苏流红了脸道:“哪里有?姑姑,我先走了,陛下方才寻人来叫我了。” 苏流说罢就赶忙骑马离去,心跳得厉害。 不行,他怎能对何连翘动心呢! 自己与萧翊一起长大,怎能起了给萧翊戴绿帽的心思呢?! ------题外话------ 萧翊:你可真是朕的好侄儿! 18号上架,求订阅哈~ 第六十一章 太子 苏流到了宣政殿后,正逢萧廷也在。 萧廷缓缓道:“陛下,苏鉴身为左骁卫大将军,连日来却接连渎职,已是两三日不见其人影,苏鉴擅离职守,还请陛下责罚!” 萧翊道:“此事朕会好生责罚苏鉴的。皇叔,还有一事,西凉投降之后,沦为我大棠属地,可上缴的岁贡却只有仅仅三万两……” 萧廷微微眯眼道:“陛下有所不知,这西凉地处荒芜黄沙漫天,本就是贫穷之地,这三万两已是极多的岁贡了。” 萧翊带着微怒道:“西凉皇室之物难道也只有三万两银子?” 萧廷却是丝毫不惧萧翊道:“陛下若是不信,大可前去西凉查探查探,看看本王究竟有没有欺骗陛下?” 萧翊隐下了心中的愠怒,他自然是不可能去西凉的,但若是要咽下这口气,他也难忍。 萧翊道:“这三年皇叔为打下西凉立下汗马功劳,朕也怎会不信皇叔呢? 朕也想过了,若没有征战西凉的大军,朕如今也不能安稳地坐在庙堂之上。 皇叔当年许下抚慰金五百两,朕觉得五百两还是太少了。 朕与皇后大婚该赏赐天下,趁此机会再给每位牺牲的士兵一百两银子才好,还望皇叔将牺牲将士的花名册呈上来。” 萧廷心中冷嗤,这傀儡小皇帝刚亲政想要博美名?可殊不知这牺牲的士兵有近五万人,如今的国库哪里还能拿出来五百万两银子? 萧廷见小皇帝这般要挣面子,道:“本王这就让人将花名册取来,陛下仁德,众士兵之家人一定会好好感谢的。” 萧翊轻轻一笑,“那就劳烦皇叔了。” 萧廷走后,胡巍连声道:“陛下,您哪里来这么多银子?这五百万两银子凭空也变不出来。” 萧翊道:“萧廷的账不对,他说了每个死去士兵抚慰五百两银子,可是牺牲的士兵在名册之上的,足足有四万九千余人。 需支出近两千五百万两银子,可萧廷在国库之中所取的不到一千万,朕不觉得萧廷会拿自己的银钱去补贴。” 苏流问道:“陛下,您是觉得萧廷的补贴有假?” 萧翊点点头道:“五百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真若是牺牲就有五百两银子,西凉何须三年才能打下来?” 寻常洛阳百姓一家六七口人一年只需要用二十两银子,已是能过得极好了。 若是洛阳城外的乡下百姓,有耕田的,一年下来也用不到五两银子。 五百两还是寻常百姓家中一辈子难以得见的银两。 萧翊不觉得人心能抵住如此诱惑,拿命可换取家人一生顺遂无忧,想必全大棠的穷苦百姓都会去从军了。 此抚慰金定有猫腻! 苏静言回宫往宣政殿去的时候,恰巧遇到了从宣政殿里出来的萧廷。 萧廷的眸光看着苏静言的小腹,看得苏静言一阵头皮发麻,连连护着小腹。 萧廷嚣张无比地靠近着苏静言道:“你如今后悔还来得及,何必嫁给这么一个愚蠢的傀儡小皇帝?你们苏家怎能让傀儡真正亲政呢?” 苏静言扬手就猛打了萧廷一个巴掌,“放肆!” 萧廷不想苏静言如此胆大,竟敢打自己巴掌,他动了动下颚道:“这么护着那个孩子呢?” 苏静言蹙眉不理萧廷,绕过他便进了宣政殿里边。 萧翊见着苏静言而来,大步下来扶着苏静言,道:“你刚回宫吗?手怎么这么红?” 苏静言没好气地道:“打了一只狗。” 萧翊给苏静言揉着手问道:“萧廷?” 苏静言点头道:“你方才与他说了什么,他竟然这般看轻你?” 萧翊道:“朕让他将牺牲的士兵花名册给朕,朕要给每人一百两的抚恤金。” 苏静言诧异不已,盘算了一下道:“你怎得不早说,我虽说能养你,但五百万两不是小数目,一时半会儿是拿不出来,但你给我一个月功夫,我必定能凑齐。” 萧翊笑笑道:“不急,朕不需要用你的银子,你留着自个儿用就好。 三哥与三嫂如何了?三哥毕竟还在左骁卫任职,不能一直不去,萧廷他已盯上了三哥,三哥这几日的确是渎职得厉害!” 苏静言叹了一口气,“三哥渎职你要撤职还是罚俸都可以,你不必顾忌我与苏家的,公事公办即可。 这也可见萧廷心思之狠毒,不论我娘有没有事,三哥得知三嫂真相定会无心于左骁卫职责,都如了萧廷的心意。” 苏静言回想起方才萧廷盯着自己的小腹的眼神,那眼神可挺瘆人的。 如此心狠之人,幸好三年前未曾嫁给他。 萧翊见着了苏静言眼中的担忧道:“别怕,朕会好好保护你与我们的儿子的。” “是女儿!”苏静言连道。 “苏家如今八个侄儿都是男孩,岁柔生的也是男孩。我身边的小姑娘着实太少了,若再生个男孩,以后孩子还能娶的到媳妇吗?” 苏流道:“姑姑,你也太多虑了,您的孩子以后是太子,哪里会娶不到媳妇!” 胡巍听闻连拉了拉苏流的手,还看了一眼萧翊,但见萧翊丝毫没有生气。 出了宣政殿后,胡巍就对苏流道:“你方才怎能胡说呢?陛下虽然与我们一起长大,可陛下到底是陛下,陛下如今仰仗苏家,可你也不能这么嚣张地就定下了太子之位吧?” 苏流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方才自己之话太过于笃定了。 虽说太子一般都是嫡长子,可也有不一定的时候,譬如说萧翊就不是嫡长子。 皇位给谁,都是不一定的事情。 胡巍又是小声对着苏流道:“你啊,可长点心吧,别以为你姑姑当上了皇后娘娘,你们苏家就稳了,这陛下如今是要仰仗苏家,日后呢?陛下可还会愿意被你们苏家压制着? 方才皇后娘娘一开口就是可以集齐五百万两银子,这陛下心中岂会对你们苏家不防备?” 苏流听着胡巍这么说道:“我们与陛下一起长大,你竟然这般想陛下?” 胡巍叹气道:“我倒是宁愿陛下一直有这样的赤子之心。 可是我最近看遍史书,无一例外,当帝王得权之后就定会不愿大权旁落。 你我虽与陛下一起长大,也不该如此亲近,该知何为君,何为臣!” 苏流心中有了些许的难受,若真是这样,苏家大不了回江南祖宅去,可是他姑姑呢? 胡巍与苏流自以为说的小声,却不料全被身后的苏静言与萧翊听了去。 苏静言抬眸看向萧翊。 萧翊连声道:“这胡巍怕是罚抄书罚的不够多,还敢这般挑拨你我关系。 阿言,你放心,待你腹中孩子一出生,朕就会封他为太子的!” 第六十二章 柳雪吟求柳雨凝 苏静言会心一笑,她其实并未想过小皇帝有朝一日会朝着苏家动手。 可若是萧翊真的有了这样的心思,那么苏静言心想,她必定也不会束手就擒。 正如胡巍所说,历来的皇帝皆是如此,萧翊如今还未曾尝到大权在握的味道。 哪怕他这会儿亲政了,还有颇多顾忌,无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若是有朝一日小皇帝大权在握…… 萧翊见苏静言还在胡思乱想,捧着苏静言的脸,让她抬眸看着自己道:“你还是不信朕?朕现下就可以下圣旨!” 苏静言看着萧翊的一双桃花眼道:“没,我相信你的。” 萧翊心中就是知晓苏静言根本还是对他有提防的。 说到底,她对自己从未有过感情,是以连最基本的信赖都不愿意给自己。 萧翊先前想只要苏静言愿意入宫就够了,如今他却不仅仅想要苏静言入宫随在自己的身边,更想要她的心。 …… 苏家。 苏夫人见着高烧不醒的苏鉴浓浓地叹了一口气。 谢依依随在苏夫人边上道:“娘,您毒方解,还是多休息为好。” 苏夫人叹气道:“儿女都是债,唉。” 苏夫人听到外边传来的女婴啼哭声,走到外边看到柳雪吟抱着孩子,一脸担忧地望着里边。 苏夫人走出门外对着柳雪吟道:“我的兄长嫂嫂要回钱塘去了,你随她们一起去钱塘吧。 钱塘是我陈家的底盘,想必萧廷也断然不敢在钱塘对你与孩子出手的。 在陈家,我兄嫂也会护好你和孩子的,届时公中每年都会给你们一千两银子,足够你们娘俩生活富裕……” 柳雪吟抱着孩子不住地落泪道:“好,我去钱塘。” 苏夫人又对着谢依依道:“陪我一起去见雨凝吧。” 柳雪吟眼眸一亮,“柳雨凝还活着?” 苏夫人并没有理会柳雪吟,与谢依依一起去了苏流所在的庄子里。 苏夫人与谢依依两人入内的时候,正见到冯青再为柳雨凝擦着后背上的解毒疮的药物,见此情形,苏夫人与谢依依两人的脸色并不好看。 柳雨凝见到苏夫人来了,连道:“娘!” 冯青见是苏家的人,连给柳雨凝穿上了中衣,闷声不语地退到了门外。 苏夫人上前去抱着柳雨凝道:“对不住,是我们苏家对不住你,让你受苦了。 雨凝,那个假货与你长得太过于相似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家中无人能认出她来,你若是见了也会觉得那假货与你相似得很。 换了一个人真是匪夷所思无人会想到的,我们只是觉得你性情大变全然没有想过你会被人换了。 求你再给鉴儿一次机会吧,鉴儿是真得很喜欢你。那个假货不日就会带着她的女儿去钱塘,一辈子都不会回洛阳的。” 柳雨凝闭眸道:“娘,我不怪你认不出来我,可是苏鉴,我与他同床共枕多年,枕边人换了一个模样他都察觉不出来,他那还是喜欢我吗?我意已决。” 苏夫人无奈道:“雨凝,苏鉴如今为了你连官职都不要了,已经有不少御史在弹劾他了……你若真要和离,恐怕苏鉴他是无心再活了呐! 求你看在娘的份上,给苏鉴一个机会好不好?” 柳雨凝落着眼泪道:“方才娘也看到了,这半年来都是冯青贴身照顾我的,苏鉴嫌弃我得了脏病,冯青却从未嫌弃过我。 哪怕是我毒疮流脓溃烂时,他也丝毫不嫌弃地帮我擦拭掉脓水……” 苏夫人道:“他对你照顾有加,苏家自然会好好感激他,助他入学院进官场,让他一生无虞……” 冯青推门而入道:“我才不稀罕什么官职,若要官职我可以靠自己去挣,我照顾雨凝半年已将她视作我的妻子。” 苏夫人闻言浓浓地叹了一口气,“雨凝,你当真要与鉴儿和离,选择他?” 柳雨凝极为肯定地点了点头,“是。” 谢依依不悦道:“雨凝,你可要想清楚了,冯青什么都没有了,他只剩下爹娘给他留下的几间小屋,且他无功无名,日后许是连温饱都成问题。” 柳雨凝决然道:“若没有苏鉴在城门口如此嫌弃对我,我尚且还不会如此决绝,但正因城门口那次我才知晓冯青是真心待我的。” 嘭! 门外传来一阵巨响,苏鉴一拳竟打下了一扇门。 苏鉴入内道:“雨凝,我也是真心对你的,当时黑灯瞎火谁会想到一个大活人被人换了呢?谁会想到有一人与你长得一模一样呢?” 苏鉴看了一眼一旁的冯青道:“他处处不如我,还要比你我小这么多,你选择他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柳雨凝瞪着苏鉴道:“谁都可以想不到我被人换了,独你不行!” 苏鉴双膝下跪在柳雨凝跟前道:“雨凝,我真知晓错了,我以后绝对不会认错你了。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我也是因为太爱你了,所以哪怕你变了性子与小妹吵架,我也以为是你好不容易有孕我一直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雨凝,你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你!” 柳雨凝挣脱开了苏鉴的手,落泪道:“你那根本就不是爱,那也只是你自以为是的爱。” 苏鉴狠狠地打了自个儿两个巴掌道:“雨凝,我错了,你不原谅我,我就长跪不起一直打自己巴掌!” 苏夫人与谢依依在一旁看着没法子。 柳雨凝见着苏鉴的脸渐渐变成红肿,道:“够了,别打了!” 苏鉴双手握住了柳雨凝的手道:“你愿意原谅我了,是不是?” 柳雨凝还未曾开口的时候,外边传来一阵声音,还有婴儿啼哭之声,柳雨凝看了一眼身边的孩子。 只听得外边大喊,“这是苏家三爷的千金,你们谁敢动手?” 柳雪吟抱着女儿入内,跪在了柳雨凝跟前道:“雨凝姐姐,我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可我是被逼无奈的,请你看在我们是同一个祖宗的份上,饶过我和孩子吧! 别让我和孩子去钱塘,孩子到底是无辜的,你也是当娘的,就求您给我一个位份吧,我不想带着女儿去钱塘过见不得人的日子。” 柳雨凝见着面前与自己长得相似的女子,对着苏鉴道:“你竟还让她来我跟前!” 苏鉴满是厌恶得看着跟前的女子,若非是教养不允许他对女子动手,他还真想杀了柳雪吟。 柳雪吟身边苏家的侍卫哆嗦道:“她以小小姐的性命相逼,我们不得不将她放出来……” 柳雪吟哭着对柳雨凝道:“雨凝姐姐,求求你了,孩子也是苏家的血脉,求您让她做个庶出的小姐也好! 第六十三章 苏鉴眼真瞎了 柳雨凝落泪道:“我要与苏鉴和离了,你到时候是做他的妾还是他的妻都与我无关!” 苏鉴跪行到柳雨凝跟前道:“雨凝,你别这么说,她与孩子我都不会再去看一眼的,若是能杀人我真的想要杀了她们两个!” 柳雨凝道:“你要如何对她们也与我无关,你们若是再不走,我就和冯青带着孩子先离开此处!” 苏夫人连让人将柳雪吟捆起来拖了下去,还对着满脸肿胀的苏鉴道:“鉴儿,咱们先走吧,别逼雨凝了。” 苏鉴哪里愿意走,他知晓自己走了是真得没有任何机会了,“雨凝,我不走,你去哪里我都会跟随的。” 柳雨凝蹙眉道:“你不走,我走,冯青,扶我起来。” 冯青去搀扶柳雨凝手臂的时候,却被苏鉴狠狠地揍了一拳。 冯青平日里连农活都很少干,哪里是做将军的苏鉴的对手,被打了一拳翻到在地,吐出了一口血。 苏鉴咬牙道:“就凭你也敢碰雨凝?” 柳雨凝连强撑着起身,将冯青扶起,“苏鉴!他碰我的次数多了,这半年我起不来,替我沐浴更衣之人都是冯青。 我从今以后只会是冯青的妻子,你若是再对我夫君出手,我必定会替我夫君报仇雪恨的!” 苏鉴闻言恼极,从喉咙底里直直地吐出来一口黑血,直挺挺地晕厥了过去。 苏夫人连声大喊,“鉴儿!” 一屋子两个婴儿都大哭了起来,可柳雨凝却是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苏鉴。 …… 宫中。 苏静言听到苏鉴气急攻心命在旦夕的消息,着实吓了一大跳,小腹竟也有些微疼。 萧翊连声道:“莫急,朕已派御医前去苏府了。” 苏静言嫌弃三哥蠢笨,却没有想到三哥竟会受如此之重的打击,命在旦夕。 “我想回苏家见见三哥。” 萧翊道:“好,朕陪你一起去。” 苏府上下忙碌不堪,连何连翘的祖父何御医也出动了。 何御医已经八十多了,颤颤巍巍地给苏鉴诊脉之后道: “苏三爷体内中了合欢香之毒,不宜大喜大怒,这连日来思虑过度加上淋雨大怒,才会催动体内毒药一下子气急攻心。 救是能救活的,只是救活了,怕是会目不能视。” 苏夫人闻言差点晕厥过去,还是谢依依扶住了苏夫人,“娘,娘,三弟至少还能留着一条性命。” 苏静言道:“合欢香?” 何御医道:“此乃禁香,乃是北魏宫廷之毒,此香与一般的春药不同。 用了此香着会丧失理智,认不清人,只晓得与人行房事,而醒来也是以为与他以为的人行房事。 同时体内之毒也很难排出去,长此以往在大怒之下会急火攻心。 此药极毒,本不该存于世上的,当年北魏亡国之后,这毒药就不存于世间了。 如今这北魏毒药倒是越来多了。 上回苏夫人所中之毒香也是北魏宫廷另一种毒香,按理来说也是本不该存于世间了的。” 众人都将目光看向了萧翊,毕竟萧翊是北魏后裔。 苏静言维护着萧翊道:“你们看陛下作甚?不会是陛下下毒的。” 苏铮连解释道:“娘娘,我们也知晓绝非是陛下下毒的。” 苏静言道:“劳烦何御医给柳雪吟把脉瞧瞧。” 苏夫人命人将柳雪吟给带过来,何御医给柳雪吟把脉之后道:“她体内也有合欢香之毒。” 苏静言道:“多谢何御医,劳烦何御医救救我三哥了。” 何御医道:“娘娘放心便是了。” 众人离开了苏鉴的院落,在外边等待。 苏夫人便落泪道:“鉴儿他好不容易才当上了左骁卫大将军,若是日后目不能视,岂不是成了一个废人?” 苏静言喉咙底也甚是难受道:“这都是萧廷所为!娘,我一定会替三哥报仇雪恨的!” 宣国公道:“娘娘自个儿保重身体就好了。” 萧翊握着苏静言的手道:“岳父大人说得是,你好好照顾自己就可,报仇的事交给朕来做就是了。” 柳雪吟在他们跟前磕头求饶道:“娘娘,求求您让御医给我解毒吧!我也是被逼无奈的啊!” 苏静言道:“如今你还是被逼无奈吗?本想看你家破人亡的份上饶过你,可你今日万万不该去见三嫂。” 苏夫人也是十分嫌恶着柳雪吟道:“本就给过你一个机会,你倒是不懂得珍惜。你的女儿我们会送到钱塘去好好养着的,至于你,离开苏府之后,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 柳雪吟连摇头道:“苏夫人,看在我为苏家生儿育女的份上,您不能这么对我呐!” 苏静言轻挑眉毛道:“苏家让你生孩子了吗?来人,将柳雪吟给赶出去。” 苏家的侍卫将柳雪吟拖着出了外边,扔在了大街上。 不到两刻钟,柳雪吟便被消失在了大街之上。 洛阳城之中的一处小院落内,柳雪吟见着跟前的女子连道: “青黛姑娘,求您饶命,饶了我!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柳雨凝还活着!” 青黛道:“哦?她中了我的毒竟然还能活过半年?” 柳雪吟道:“青黛姑娘,求您饶了我的性命,您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青黛伸出来两根手指,抬起柳雪吟的下巴道:“当真什么都愿意?” 柳雪吟连连点头,“只要您愿意饶了我的性命。” 青黛道:“正好我还缺个替我试药之人,来人,将她关入地牢之中,将这毒药喂她吃下。” 丫鬟领命将柳雪吟关入在了地牢之中。 另一个丫鬟道:“青黛姑娘,柳雨凝所中之毒是绝活不过半年的……不知是谁有这样的能耐?” 青黛轻轻地摇着自己手中的团扇道:“何连翘!” “何连翘不过才十五,哪里来的这么大本事?” 青黛眼眸一眯道:“何连翘不除,我们的计划只会屡屡受挫。 这次柳雪吟的计划提前暴露,恐怕与柳雨凝还活着脱不了干系。 只是,这何连翘也是个医者,她又常在宫中,若是下毒难以将她除掉! 而且她还是宫妃,若要下手也不容易呐……” …… 在黄昏时,晕厥过去的苏鉴终于醒来了。 只是他什么都看不清了,伸手摸来摸去,口中喃喃地喊着雨凝。 苏静言看着往日里威风凛凛的三哥变成了如今这狼狈模样,心中难受不已。 何御医给苏鉴看了眼睛道:“果真如我所料,三爷的眼睛废了。” 苏鉴闻言,口中的雨凝二字便停住了,他心如刀绞,紧紧地咬着下唇,他如今已是一个废人,何必还要去拖累雨凝呢? 第六十四章 早日得到陛下临幸 听到苏鉴的眼睛废了,苏家众人的神情都是惋惜不已。 “陛下,我儿眼睛已废,不适宜做左骁卫大将军,还请陛下另择他人。” 宣国公拱手对着萧翊道。 萧翊说着:“朕觉得苏流……” 宣国公道:“左骁卫大将军人选事关重大,还请陛下再行思虑思虑。” 萧翊引导:“好。” 宣国公看向了一言不发的小儿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苏静言听着宣国公的叹气声,再打量着他,父亲感觉一下子老迈了许多,她以前从未发现过父亲的头发已经白了。 而母亲也是颇受打击,这一切都是因为萧廷。 萧廷! 苏静言握拳,素来看重的丹寇指甲因此而断了,她微微蹙眉,也将此账算到了萧廷的头上。 …… 苏流的庄子里。 冯青端着晚膳进到柳雨凝的房中道:“你别替苏鉴担忧了,还是得多吃些东西的。” 柳雨凝冷声道:“我才没有为苏鉴担忧,他那也是活该,活该如此受罪。” 冯青倒也没再说什么,只喂着柳雨凝用膳。 苏流进来时,见冯青喂着柳雨凝用膳,也不再多说什么,只道:“三婶,三叔他眼睛瞎了。” 柳雨凝道:“你三叔的眼睛不是早瞎了吗?” 苏流喉咙底带有着酸涩道:“这次是真瞎了。” 冯青喂饭的手一顿,问着柳雨凝道:“你可要去看看他?” 柳雨凝道:“看他作甚?瞎了好,瞎了活该!” 苏流:“……” 夜深之时。 萧翊听到耳边传来的动静,睁开眼睛,只听到苏静言口中喊着萧廷的名字。 像是处于噩梦之中。 萧翊握紧着苏静言的手,替她擦拭了额前的冷汗,“萧廷今日给苏家之辱,朕定会帮你报仇雪恨的。” 萧翊只恨自己年纪太小,他要比萧廷小差不多十一岁,以至于如今想要替苏静言报仇还要徐徐图之。 苏静言噩梦渐渐地平息,环住了萧翊的腰,用脑袋在他的怀中蹭了蹭。 …… 朝中关于左骁卫大将军的人选起了争执。 萧翊想着要让苏流接替其三叔为左骁卫大将军。 但是贺国公等老臣都觉得苏流年纪太小,不足以担当此重任。 萧翊也没有想到,向来忠心于他的胡太傅,也会觉得苏流不得为左骁卫大将军。 散朝后,宣政殿之中。 胡太傅语重心长地对着萧翊道:“陛下,左骁卫不该再落入苏家手中了。” 萧翊道:“为何?” 胡太傅问着萧翊道:“陛下可知当年先帝去世时,为何明知让正值弱冠的萧廷为摄政王,给您日后会带来不小的麻烦,还要立萧廷为摄政王呢?” 萧翊自是明白的,他爹从未完全信任过苏家。 只是那时候不得不仰仗苏家助他登基而已,但父皇却也怕苏家将自己当做傀儡,让宸后之祸端重启,怕苏家与苏太后会夺了萧家的江山。 让萧廷为摄政王,将兵权给萧廷,正好能与在朝中党羽众多的苏家两相抵抗,不让皇权旁落苏家。 胡太傅说着:“陛下,苏家如今已是无尽的荣耀了。皇后也是出自苏家,这洛阳十六卫,有六卫都是苏家党羽的,这左骁卫断然不能再给苏流所管了。” 萧翊道:“朕相信苏家。” 胡太傅道:“陛下可知月满则亏的道理,陛下仁善知恩图报信赖苏家。 却不知给苏家的荣耀越多,到时候怕是苏家树敌会越多。 贺国公府,安定侯梁府,林右相为何后来会心向着摄政王? 也是因为朝政被苏家把持已久,苏家权势独大,他们吃不到肉喝不到汤,自然也存了二心,只有跟随摄政王才有出路。” 萧翊不住地皱眉道:“胡太傅,难道朕就不能给苏家权势了吗?” 胡太傅道:“不是不能,而是不可再如此荣宠下去了,以往还好,如今皇后也是苏家人,怕是宗亲都会防着苏家外戚独大。 况且苏流到底年轻,就做左骁卫大将军,朝野上下不服气之人众多。 老臣觉得陛下可让苏流先进金吾卫历练历练,左骁卫大将军之职不如给祁越吧?” 萧翊握紧着手道,“好,就依太傅所言。” 海棠宫之中。 用午膳之时,苏静言见萧翊神情不虞,便问道:“今日朝臣不让你封苏流为左骁卫大将军,你生气了?” 萧翊道:“朕本以为亲政之后,就不会憋屈,却没有想到亲政之后一如往常,想要做什么都做不了。” 苏静言笑笑道:“别不开心了,我相信你终有一日会大权在握,想要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 萧翊道:“阿言,对不起。” 苏静言伸手握着萧翊的手道:“不必对我说对不起,你已经做得极好了。 古往今来又有几个十六岁就亲政的皇帝呢? 我相信你,日后一定成为一个四海臣服的好皇帝。” 萧翊看着苏静言的眸光,心中因亲政带来的不虞也就烟消云散了。 …… 时逢十五,后宫之中嫔位以上的后妃家中人可递帖子前来拜见。 若是有诰命的夫人,先是要进来拜见苏静言。 苏静言也是一一招待了过去,便放她们去与女儿相见了。 虽然前不久苏静言才出宫过,但苏夫人也是按照规矩进宫来了。 苏静言见到苏夫人穿着诰命服饰拜见自己,连上前扶住了苏夫人道:“娘,不必多礼,快快起来,三哥可好些了?” 苏夫人叹了一口气道:“你三哥吃饭时不想让别人喂他,可他自个儿经常吃到鼻子里去。 唉,这日来消瘦了不少,整个人也颓废地很。 听小厮说他每每夜里都做噩梦喊着雨凝。 唉,你三哥本就对不起雨凝,如今你三哥已成了一个废人,哪里还能让雨凝回来呢?你三哥已答应了和离。” 苏静言问道:“那三嫂的孩子怎么办?” 苏夫人道:“这是你三嫂拼死生下来的孩子,她若是执意要带走,我们也不好去抢。 对了,廿一那天你舅舅舅母就要带着那个女孩回钱塘了。 这女婴还没取名字,你爹不愿取名,你三哥更是不愿了,娘想着总要给她取个名字的。” 苏静言道:“不如叫她念善吧,希望她能一心向善。” 苏夫人道:“这名字好。” …… 钟毓宫中。 钟夫人见着弹着古琴的女儿道:“你进宫也有大半个月了,怎么还没有得到陛下临幸呢?” 钟毓道:“也不止女儿一人未得临幸,这其他的妃嫔也都无人受临幸。” 钟夫人握拳道:“这苏静言也忒霸道了,陛下又不是她一个人的。” “娘亲想要女儿没命,尽管再骂。” 钟夫人连噤声,看了眼两边,见无人才道: “这皇后也快要来月事了吧?等皇后来月事时,你一定要把握住机会得到陛下宠爱。” 钟毓道:“娘,陛下对皇后用情至深,女儿即便不被临幸也是淑妃,在后宫生活无忧,还望娘亲莫要再说这些了。” 钟夫人没好气地道:“这临幸与不临幸能是一样的吗?何况皇嗣要紧。” 其余几个后妃宫中,母女二人谈话也都是大同小异。 都是让自家女儿抓紧陛下的心思,早日得到陛下的临幸。 第六十五章 众妃嫔邀宠 十五一过,苏静言就察觉到后宫之中热闹起来了。 她早就免了众妃嫔的请安,可是这几日众妃嫔还是一大早就过来请安来了。 这本就是宫中礼节,她们恪守礼节前来请安。 苏静言也不好对她们发火,只得庆幸自个儿向来不爱迟起。 一连几日,宫妃来请安时,常常能碰到萧翊出海棠宫门上早朝去。 如此三四日之后,苏静言也明白了这些妃嫔们定要来请安的心思。 迎春侍候着苏静言盘发道:“娘娘,今日陛下出门的时候,正巧撞上了钱贤妃冲过来,钱贤妃可与陛下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苏静言戴上簪子道:“陛下与钱贤妃说了好一会儿话?” 迎春道:“嗯,奴婢也不敢走近了去听,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只知钱贤妃进来时,脸都羞红了。” 苏静言到了大殿之上,见着钱贤妃钟淑妃等宫妃道:“各位妹妹来的是一日比一日更早了,你们都还是长身子的年纪,当多睡一回儿才能保持肌肤好。 别瞧着你们如今年纪还小,可若是天天早起睡不够,这肌肤会苍老得极快。 我们虽不靠容颜吃饭,可自个儿的肌肤好,对镜自怜也能让自己心情愉悦些。” 严德妃道:“娘娘所说得极是,我也觉得该多睡一会儿,偏偏钟姐姐一个劲儿地喊着我们起来。” 苏静言看了一眼钟毓道:“我这里新得了些玉肤膏,最是滋补的,乃是辽东的东珠研磨而成的珍珠粉所制,就送给各位妹妹吧。” 白才人吃惊道:“用东珠研磨而成?那这一盒玉肤膏岂不得五十两银子往上了?” 苏静言笑笑道:“价钱不要紧,有效果就好,众位妹妹为了对我请安,天天早起,我心中也过意不去。 若此玉肤膏能让各位妹妹青春永驻,别说八十两银子一罐的玉肤膏,即便是八百两银子都值得的。” 众妃嫔看着宫女给她们的玉肤膏,心中不禁在想,过意不去当是她们吧。 严德妃感激地看着苏静言,觉得皇后娘娘实在是太好了,她们这么早起来海棠宫,就是为了和皇后抢陛下而来的。 皇后娘娘竟然给她们八十两银子的玉肤膏。 虽然大家都是出身高贵的官家千金,可八十两银子的膏在场出了钱贤妃以往能用得起,其余人也都是不敢用的。 皇后娘娘还替她们的容貌着想…… 众人连连道谢。 苏静言笑着道:“玉肤膏再好,也比不上睡饱了来的有用。 所以希望各位妹妹们日后千万别这么早来请安了。” 众妃嫔忙应下,三三两两出海棠宫门的时候。 白才人与严德妃还有何连翘,三人连番夸赞着皇后娘娘人美心善。 何连翘闻了闻此玉肤膏之中的香料,便也知晓这玉肤膏所用的材料都是实打实最少都要八十两银子的。 钱贤妃拿着玉肤膏回到了自个儿的宫中,将玉肤膏重重地扔到了桌子之上,趴在桌子上便放声大哭起来。 一旁的丫鬟琴儿劝道:“娘娘,莫要哭了。” 钱贤妃哭得却越发得大声了,方才在海棠宫门口,萧翊着实是太过分了。 大前日,钱贤妃见到母亲。 从母亲口中得知家中的姨娘诞下一子,深受父亲喜爱。 钱贤妃本有一嫡亲的弟弟却是个痴傻的,如今十岁了还与两三岁的孩子一样。 钱家有一侯爵,乃是太祖皇帝所赐,手中还有八万兵马。 却因幼弟乃是个痴傻的,朝廷一直没有封他为世子。 是以,今年选秀,钱夫人想尽法子让女子入宫为妃,就是为了给儿子要个世子爵位。 却没想到自己这大半年吧把心思放在女儿身上,让家中的小妾有了儿子。 这钱夫人便是越发焦急了,怕世子之位给了那个刚出生的庶子。 连催着钱贤妃赶紧得到临幸,这样远在江南的钱侯爷也不敢请旨将世子之位给庶子。 若是钱贤妃得到宠幸,还能给她亲弟弟求个爵位。 钱贤妃才会不顾一切,天方亮就在海棠宫门口守着,见着陛下出来就撞了上去。 只是还没有撞到萧翊就被两边的宫人给拦住了。 钱贤妃连连对着萧翊下跪,一双眸子紧盯着萧翊传情。 萧翊一双桃花眸也看了过来,看得钱贤妃心直跳,原来陛下的面容是如此的俊朗。 萧翊并无好气黑着脸色道:“御前跌跌撞撞成何体统?” 钱贤妃见到陛下的容貌,想起前些时日见到他对皇后的耐心,便道:“陛下,我是钱……” 不等钱贤妃说话,萧翊便道:“朕不管你是谁?大早上地将脸涂得跟鬼一样横冲直撞作甚?吓着了皇后怎么办,这模样还是莫要出来吓人的好。” 钱贤妃为了见陛下,特意涂了厚厚的水粉,遮盖住她连日来早起而长得痘痘。 却不曾想被萧翊说是鬼一样。 钱贤妃这会儿回想起来只觉得无脸再见人了,只晓得痛哭! 琴儿在一旁拿着团扇替钱贤妃扇风道:“娘娘,其实您也不该怪陛下这么说你,如今摄政王虎视眈眈,陛下也只能仰仗苏家…… 陛下年纪到底小了些,还不是皇后说什么陛下就做什么? 定是皇后在陛下耳边说着您的坏话呢,又是在皇后宫外,陛下只能捡着皇后爱听的说。 您不必为了陛下方才之言而哭,陛下若是看到您的容颜,定会后悔方才之言语的。” 钱贤妃看着跟前的玉肤膏道:“你说得也是,皇后要比我年长近四岁,她定是怕陛下临幸别的女子,在陛下耳边编排我们的容颜不好呢! 她一个年纪一大把的女子才需要这玉肤膏呢。” 琴儿道:“皇后娘娘是嚣张惯了,如今国库亏空,可是皇后娘娘今日送您们玉肤膏一送就是近九百两银子,可见皇后有多么得铺张浪费。 娘娘若是想法子让御史们知晓皇后铺张浪费……” 钱贤妃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眼睛一转,心中有了一个主意。 …… 午膳时,萧翊来了海棠宫中用膳。 用膳罢,萧翊就对着苏静言道:“阿言,你若是拉不下脸责备那些嫔妃,就朕来责备,她们着实是太过分了,朕可不想天天一大早在海棠宫外看到鬼!” 苏静言道:“我已经和她们说了,她们应该短时间都不会再来海棠宫请安了。 至于你说看到鬼是什么意思?” 萧翊道:“今日一大早就遇到了一个脸色比死人还要惨白的东西,突然冲出来差点撞到朕。她后来有没有进海棠宫?可莫要吓着了你。” 苏静言想着萧翊方才所见之人应该是钱贤妃了。 苏静言只觉得钱贤妃也是自己找骂。 她们身为嫔妃,苏静言并不会计较她们去萧翊跟前邀宠。 但来海棠宫门口邀宠,钱贤妃是真的一点都没将自己放在眼中。 被萧翊呵斥也真真是活该了。 第六十六章 弹劾皇后骄奢 摄政王府。 青黛走到摄政王跟前道:“王爷,找到柳雨凝的下落了,只不过她身边有苏流护着……” 萧廷冷笑了一声道:“罢了,区区一个女子不必杀了她了,苏鉴已成了废人,柳雨凝对我们的作用已不大了,你在宫中可有部署了?” 青黛道:“有,那个傀儡小皇帝还帮了我们大忙,让钱贤妃为我们所用。” 萧廷道:“毕竟是在宫中,务必要小心谨慎才是,别让他们抓到把柄。” 青黛莞尔一笑道:“王爷还不放心我做事吗?” 萧廷冷声道:“你一连失败好几次了!你先前不还信誓旦旦苏夫人一定会去世的吗?” 青黛低头道:“虽说苏夫人无事,可苏家也毁了一个儿子,不是吗? 王爷,前些天小皇帝不是说要给死去士兵抚恤银两的吗? 您该催着小皇帝给我们银两了,他不是要彰显他的仁慈吗? 正好若是小皇帝拿不出来银两,可是会沦落天下的笑话。 我已经让钱贤妃去买通了御史,状告苏静言骄奢铺张浪费,帝后之名定会极差,王爷也可借此机会收揽人心。” 萧廷听着青黛的话,心中略带着些得意! 等明日苏静言就会觉得她的选择有多么得错了! …… 翌日一大早,天还未曾亮,苏静言就被噩梦惊醒,在梦中小皇帝穿着一身铠甲满是鲜血,缓缓倒地,血色漫天…… 苏静言醒来见到一旁还在安睡着的萧翊,便松了一口气。 她想起了那日在胡巍的生辰宴上抽的签,她抽到的是大吉双凤签,而小皇帝所抽到的是大凶签…… 双凤签成真了,那大凶签呢? 苏静言心慌得厉害! 萧翊醒来后,见着苏静言担忧地看着自己,便凑上前去吻了吻苏静言的唇瓣:“你又做噩梦了?” 苏静言靠在萧翊的怀中道:“我梦到你穿着铠甲满身鲜血。” 萧翊将苏静言搂在怀中道:“朕这不是好好的吗?梦都是相反的。” “不,我先前梦到我成了你的皇后,果真是成了你的皇后。” 苏静言抿唇道,“所以梦不一定是相反的,你要答应我,永远不能亲自上战场。” 萧翊轻声一笑道:“原来大婚前不止朕梦到了阿言,阿言也梦到过朕呐!” 苏静言见着萧翊嬉皮笑脸的样子,道:“我可没有做你那不要脸的梦。” 萧翊想起那梦来,看了眼苏静言的小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朕如今倒是宁愿再做不要脸的梦,也好过看到吃不到。” 苏静言见着萧翊的眼神道:“快些起来,别胡思乱想了。” 萧翊便吩咐着宫女准备了凉水沐浴。 苏静言不明所以道:“凉水沐浴?虽说是夏日里,这也是极为伤身子的。” 萧翊伸手将苏静言的手往被子底下而去,“阿言,朕若是不用凉水沐浴,才是伤身子呢!” 苏静言感觉手上烫得厉害,却也没有立即缩回手,看着小皇帝忍着难受,便红着耳朵在萧翊耳边道:“我在避火图之上,看过一个不伤身子的法子。” 萧翊眼眸一亮。 半个时辰之后,萧翊匆匆洗漱上了早朝。 上早朝时萧翊一脸轻松,就连看着萧廷也少了好些不虞之情。 萧廷上前道:“陛下,您前几日让本王整理的牺牲将领名单,本王已经呈给您三日了,不知陛下所承诺的每人一百两的抚恤金何时发放?” 户部尚书睁大眼眸道:“每,每人一百两?” 即便是卖了他,这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来这么多银两,他这个尚书可真是太难做了。 户部尚书跪在地上哭得厉害道:“陛下,户部是真得一两银子都没有了呐,您还要大赦天下免除农税,这每月的税收都弥补不了国库亏空,再出五百万两银子,朝廷只能喝西北风了呐!” 齐御史出来道:“禀陛下,臣要弹劾皇后娘娘一如以往的骄奢,铺张浪费。 如今国库亏空,但是皇后娘娘所用的涂脸的香膏需近百两银子一罐,还大肆采购将其分发给妃嫔们……这用度远超宫中的规制。” 萧翊闻言道:“皇后所用八十两银子一罐的香膏都不行?” 齐御史道:“若是先前倒也不是不可,如今国库亏空,皇后一日用千两银子,远超宫中规制,是不是太过……” 萧翊冷声道:“皇后用多少银两,也是皇后自己的私库所出,未曾动用国库银两,齐御史弹劾皇后骄奢不查明一下香膏之来历的吗? 齐御史不经查证便随意弹劾,实乃难当监察御史重责,从今日起褫夺御史官职,不得再为言官!” 齐御史没想到自己弹劾皇后,竟会引来陛下如此重怒,“陛,陛下……” 萧廷冷眼旁观着萧翊的糊涂,齐御史乃是多年的老臣了,也算是对萧翊忠心不二的言官,说废就废,当真就是一个孩子而已。 萧廷拱手道:“陛下,这抚慰金的消息已传出去了,这那些牺牲的士兵家人都等着朝廷的抚恤金呢,若是朝廷拿不出来这些银两,岂不是成了笑话?” 户部尚书哆哆嗦嗦地道:“臣有提议,不如每月给这些牺牲士兵家人二两银子,分五年所给,这样国库的压力也能减轻些。” 萧廷却道:“这显得朝廷小气得很!陛下,本王以为您刚亲政,君王之言当一言九鼎,给那些牺牲的士兵所有银两才是。” 户部尚书看着萧廷满眼怒火道:“摄政王,这一时半会儿国库之中也拿不出来这些银两!” 萧廷道:“本王只知那些士兵为国牺牲,若他们知晓连陛下亲口的抚恤金都不能给家人,怕是要让他们心寒呐!” 户部尚书道:“又不是不给,这民间百姓二两银子一个月已能活得很好了,若是那些有田的自给自足的,一年二两银子也能活得极好了!” 萧廷却是道:“这若是如此,日后还如何招兵?宫中皇后一日花费千两银子买香膏,牺牲的士兵却连抚恤金都要分每月发,这民心何存?日后如何招兵?” 萧廷嚣张地看着龙椅上那个傀儡的笑话,小小年纪,口气倒大,如今却是下不来台了吧? 苏家就算有底蕴,加上祖宅将生意铺子统统都变卖了,或许能凑齐五百万两银子,可苏家要是变卖也没有这么容易! 户部尚书满头大汗道:“陛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国库是真得没钱了……” “谁说国库没钱了?”苏静言穿着皇后的品服走入大殿之中道,“陛下,臣妾不辱使命,将五百两银子给凑齐了,这里共有五十万两黄金,堪当牺牲士兵的抚恤金” 苏静言身后有六人一组的大汉抬着箱笼进来,足足有百来组侍卫抬着黄金箱笼入内,抬得额前都是汗。 所放的箱笼堆得大殿上金光闪闪。 在场的众人,都是头一次见五十万两黄金放在一处,纷纷发出喟叹之声来。 萧廷的脸色见到这么多黄金的脸色瞬间铁青并不好,没想到小皇帝真的有本事能凑齐五百万两巨银! 第六十七章 萧廷手下征西军贪污 萧翊朝着苏静言宠溺一笑道:“皇后辛苦了。” 萧廷道:“陛下,那臣就领取这些银两做抚恤金……” 萧翊道:“不急,胡巍,朕让你调查的你所调查得如何了?” 胡巍顶着浓浓的黑眼圈站出来拱手道:“臣已查明,不过想先问问摄政王您确定你所给的牺牲士兵花名册没有出错?” 萧廷道:“自然。” 胡巍说着:“陛下,臣这三日翻遍这些年来刑部与大理寺的档案,将摄政王所给的牺牲士兵名单一一对应。 发现其中有近一万士兵乃是流放边疆之罪人极其后裔,罪籍战死并无抚恤金的。 不过若是王爷仁善,给他们抚恤金也说的过去。 但臣查看名单,这名册之中,有近九千死去的罪籍士兵是全家牺牲,名单都在上边。 譬如说全家有些五人牺牲的,就有纹银两千五百两的抚恤金,这早已无人可领抚恤金,但账上依旧有抚恤银两的支出,死人如何领取抚恤金?” 胡巍紧接着道:“还有臣这两日走遍洛阳周围,问过家中有牺牲士兵的烈士遗属。 他们都说并未领到五百两抚恤金,能领到的是四套成色极差的成衣,分发抚恤金的军官说那几套衣裳值五百两银子。 他们只得签字画押说领了五百两抚恤金,实则领的那几套破烂衣裳的加起来都不会超过五钱银子,请陛下过目。” 萧廷道:“这怎会?本王明明拨下去了真金白银的抚恤金?” 萧翊对着萧廷“叔侄情深”地道:“朕定是相信皇叔一心为士兵的,但难保手下的军官不会见钱眼开,行贪污只是,毕竟一人就有五百两巨银。 如此贪污牺牲士兵拿命换来的银子,于天理不容,也于皇叔的名声不力,征西军贪污抚恤金一事得彻查! 宁郡王萧翰,朕封你为征西大将军,彻查征西军贪污牺牲士兵抚恤金一事,若有贪污证据确凿者可杀无赦。” 向来躲在一角无所事事,只任了一个清闲职位的萧翰,陡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连出来道:“是,陛下。” 萧翰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与自己年纪相近的小叔萧廷的脸色,啧啧,叫一个难看的很! 萧廷连声道:“陛下,本王为征西大军元帅,治下不严该本王去查处才是……” 萧翊道:“皇叔劳苦功高连王妃都抽不出来时间娶,这好不容易平了西凉回来,该好好休息才是,皇叔也该让萧家晚辈多为江山分忧解难了。” 一众朝臣道:“陛下所言甚是。” 萧翊说着:“这抚恤金一事,等查明征西军贪污之后,随着先前被贪污的抚恤金一道发放。” 萧廷紧扣着手腕,若不是尚有理智,他是想直接谋逆了! 但这会儿谋逆他的名声必定尽失,还会背负上贪污抚恤金之名,民心未必朝他。 可征西军一查,那可是要不知吐出来多少银两,从国库里支取的千万两银子,还有平日征西军的军田等收入,西凉皇室的收入。 加起来可是有整整五六千万两银子,是国库八九年才有的收入。 这些银两是他谋逆之根本,就这么拱手让给萧翊,萧廷怎能甘心? 还有征西军之中也有不少将领是他的心腹大将,若是因贪污而被处置,他可谓是损失惨重。 萧廷看向萧翊的眼眸之中,满是刀刃,恨不得立即弑君夺位! 萧廷回到摄政王府之中,摔了好些东西,青黛连过来劝道:“王爷不必着急,这征西军都是您的人,您还怕有朝廷官员来查吗?直接下毒药毒死来查事之人,也能遮掩过去……” 萧廷怒声骂道:“蠢货!傀儡小皇帝是让萧翰去查的。本王如今要依靠的正是宗亲,若是杀了宗亲郡王,宗亲还会站在本王这边吗?” 青黛道:“宁郡王?那不是正好,他不是梁侧妃的亲姐夫吗?” 萧廷道:“萧翰的郡王妃梁岁柔与苏静言两人的关系,比亲姐妹还要要好些!” …… 大殿之上,朝臣散去。 萧翊取了一块金条,问着苏静言道:“阿言,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金条?” 苏静言看着意气风发的萧翊道:“我没想到你这么大胆,竟敢以此为借口去彻查征西军,征西军是这么好查的吗?” 萧翊道:“朕也知晓不好查,才让萧翰去查的,他是皇室郡王,萧廷不敢下杀手。” 苏静言道:“你怎知萧翰会为你所用?你可要知晓萧翰也姓萧,他若是站在萧廷那一边,他依旧是皇家郡王,他怎会愿为你付出生命危险做事呢?” 萧翊说着:“朕本想找祁越的,但祁越虽也是公主之子,但比不得萧翰在宗亲之中的地位高。 至于萧翰愿不愿意为朕做事不要紧,只要有人去查,征西大军多多少少都要吐出来些东西,能缓解国库亏空之忧就足够了。 朕可不期望凭借着征西军贪腐就能接掌萧廷的兵权,也不想把他逼上谋逆之路了,到时候两败俱伤伤得都是平民百姓。 朕只要他们把从国库里拿去的银两吐出来就够了!” 苏静言听着萧翊这话,心中倒是有些佩服着他,没想到小皇帝闷声不响地竟然布下了此局引得萧廷上钩。 虽不能让萧廷彻底落败,但的确也要伤筋动骨一下了,也总算是解了苏静言的一时之气。 苏静言看着萧翊道:“你以后能不能与我商量商量,亏得我还真以为你缺抚恤金,命各大钱庄调度,紧赶慢赶地才凑齐的五十万两黄金。” 萧翊说着:“阿言,你这是哪里来的这么多黄金?” 苏家所有财产加上去,也到不了这么多银两。 苏静言将一个荷包给了萧翊,“这里来的。” 萧翊打开荷包倒出来了两粒胡椒道:“这是胡椒?” 苏静言道:“我一友人在岭南种有百亩胡椒树,胡椒生意遍布四海,整个大棠的出了上贡的胡椒外。 所有胡椒都是问我们买的,莫说五十万两黄金,再多些也是有的。” 胡椒千百年来都是奢侈之物,一两堪比黄金还贵。 萧翊莞尔道:“原来阿言说要养朕,当真不假。” “姐姐怎会骗你呢!”苏静言垫脚摸了摸萧翊的脑袋。 方圆在殿门口一咳嗽道:“陛下,娘娘,宁郡王妃求见。” 苏静言让着梁岁柔入内。 梁岁柔见着满殿的黄金差点腿软,“这么多的黄金?” 苏静言道:“你喜欢的话,等会多拿两块回去,就算给你家萧翰做事的赏金了。” 梁岁柔连道:“不用了,我谢你还来不及呢。” 苏静言道:“谢我?” 梁岁柔说着:“多亏了你给了萧翰一个职位,这少说要忙个半载的,我那王妃婆婆总算不会一天到晚想着要给他纳郡王侧妃。” 苏静言道:“宁王妃在你怀霖儿之时并未说纳妾,怎得这回就要纳妾了?” 梁岁柔轻哼一声:“萧翰在庭院里洗凉水澡恰巧被王妃见到了,王妃心疼儿子身子定要给他纳妾。” 苏静言心想她如今有孕之事外人还不知晓,若是知晓了,难保不会有人逼萧翊去后宫之中临幸别的嫔妃。 宁王府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后宫了呢? ------题外话------ 18号上架。 求订阅,求订阅,求订阅。 跪谢orz! 第六十八章 苏流何连翘遇险 入伏后,洛阳这天是越来越热。 没了宫妃的起早请安,苏静言竟是一日比一日睡得迟了,素来自律的苏静言想起了岁柔说过有孕之后会贪睡,便轻抚着小腹笑了笑。 今日起身后,才知何连翘已在外等她快两刻钟了。 苏静言洗漱之后去了外边大殿上。 何连翘行礼道:“娘娘,这柳姑娘的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只是毒疮实在是太厉害了,有些疤痕怕是很难消除了。” 苏静言叹了一口气,这天下哪个女子能说不在乎自己的容颜的呢? 日后等萧廷大势已去,自己定要将此药用在萧廷的身上! 苏静言道:“连翘,你辛苦了,这些时日多谢你了。” 何连翘朝着苏静言一笑道:“娘娘客气了,幸儿明日就要满月了,娘娘可要一起出宫去给幸儿过满月酒?” 苏静言道:“好,明儿个一起出宫去。” 苏流的庄子面山,是以较为凉爽。 幸儿的满月宴来得人不多,柳雨凝的爹娘皆已伏罪,柳家自然没有亲眷了。 苏家众人也都是给了厚礼,人不曾前来。 苏静言与萧翊同坐一马车到了庄子里。 苏静言见到苏家无人前来,只有苏流一人,便问道:“怎得爹娘大哥二哥都不曾前来?” 苏流小声道:“本是要来的,厚礼都准备好了,祖父祖母准备了好些铺子宅子打算送给小弟的,只是三叔不许他们来。” 苏静言蹙眉,“三哥这是做什么?即便幸儿不跟着他姓苏,也是苏家的孩儿,他拦着爹娘来给幸儿过满月宴作甚?” 苏流说着:“三叔觉得三婶既然另有夫君,就不该让苏家人再来打扰三婶的生活了。” 何连翘听在耳里,嘲讽道:“呵,这会儿还要装作深情款款呢。” 苏流听着何连翘的言语道:“你干嘛对我三叔这么大意见?我三叔早已后悔莫及了,他也为此妻离子散双目失明了,你怎还说我三叔是装的?” 何连翘对着苏流道:“你三叔就是蠢,我为何说不得?睡哪个女人会分不清?” 苏流焦急道:“我三叔会睡错人,也是因为中了合欢香之毒,那合欢香能让人神志不清,你祖父难道没有告诉你吗?” 抱着孩子的柳雨凝听到苏流这么说,不由地愣神了一会儿。 何连翘说着:“合欢香虽厉害,可是也就在行云雨之事时脑子不灵清,反正我就是瞧不起你三叔,就是针对你三叔了,你又如何?” 苏流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看向苏静言,“姑姑,她骂三叔。” 苏静言笑了笑道:“你也真有能耐,与人斗嘴不过还来告状?” 苏流只得看向萧翊道:“陛下,您评评理,到底是谁的错?是我的错,还是何修容的错?” 萧翊瞪了一眼苏流,这让他怎么回答,帮何连翘还是帮苏流似乎都不太对。 苏静言替萧翊解围道:“苏流,你拿出些苏家嫡长孙的气概来好吗?都说了连翘是你的长辈,你的恭敬呢?” 苏流小声道:“她还比我小两岁呢,怎得就是我的长辈了?” 何连翘道:“我是陛下的修容娘娘,即便不是你的长辈,你不也应该对我尊敬些吗?” 苏流:“……” 苏静言见苏流偃旗息鼓了,便走到了柳雨凝跟前,给孩子戴上了她所送的小金锁。 “三嫂,不论如何,苏家给幸儿的东西您千万要收着,这本就是你们应得的。” 柳雨凝对着苏静言道:“阿言,多谢你。” 苏静言看了一眼一旁的冯青道:“听闻你是自幼读书的?可有学院?明年就有科举,你可要试一试?” 冯青道:“我以往只在村中私塾里读书,尚且没有去过学院里求学。” 苏静言让迎春取来一个名帖道:“你带着这个名帖去洛阳学院求学,你心存善念定会前途无量的。” 冯青拿着名帖哆嗦道:“皇后娘娘,您不怪我抢走雨凝吗?” 苏静言笑笑道:“人心哪是这么好抢走的,我相信三嫂选择你,你定也有过人之处的。” 冯青看着苏静言的凤眸之中的肯定,便双手接过名帖道:“多谢娘娘。” 满月酒上人不多,只有寥寥数人,萧翊也并没有让他们守什么君臣之礼,众人在一桌子上用膳。 午膳之后,何连翘作为大恩人被人连番敬了酒,几回下来已是醉意熏熏。 苏静言便提议她陪着何连翘在庄子里歇息一会儿,让萧翊先行回宫。 萧翊哪里愿意:“一起回去。” 苏静言道:“连翘喝醉着酒,路上颠簸难免难受,何况这会儿又是最热的时候,若是她吐出来车厢内的味道可是要熏死人的,我等她醒了再回。” 萧翊可担忧着苏静言与梁岁柔说过的话,道:“你我先回宫,等会让苏流送着何连翘回宫就是了。” 苏静言想想也是,就对着苏流道:“等会你护送着何连翘回宫,记住,不许与她吵架了。” 苏流摸了摸鼻子道:“我本就不想和她吵的。” 何连翘醒来时已是天有些昏暗了,一看今日又是一个雷雨天。 苏流见何连翘醒来了道:“我们得快些回宫去了,看样子这雨马上要下了,我骑马快,我送你回宫吧。” 何连翘也便没有推辞,上了苏流的马车,苏流驾车极快。 为了赶在落雨前回宫,特意找了林间小路,可是一如林间,就有箭羽从苏流的耳边而过,落在了车厢之中。 苏流见状,连连拔剑挡箭,他今日出来可没有带什么暗卫,还不知此处小树林里面有多少埋伏。 苏流便对着里面的何连翘道:“快出来,你我同骑一匹马离开此处。” 何连翘顾不得什么害不害羞,就从马车里出来跳上了苏流的马。 苏流与何连翘换了一个位置,将何连翘搂在了怀中。 挥剑斩断了马车与马之间的绳索,一路狂奔,箭羽不断,危险重重。 渐渐得也有不少骑着大马的黑衣人而来,将他们两人团团围了起来。 为首戴着面具的人轻笑了一声道:“苏家可真是把小皇帝当做傀儡了,国公府的世孙少爷竟敢如此搂着后宫嫔妃……” 苏流紧搂着何连翘道:“呸,我这是怕她掉下去。” 何连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间的手,她道:“我又不是不会骑马?怎会掉下去呢?” 苏流无奈对着怀中的人道:“都这个时候你还要和我争吵吗?你们是谁派来的杀手?” 第六十九章 苏流与何连翘中药 苏流目光扫过眼前近二十余黑衣人,冷声问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戴着面具之人道:“苏少爷不用管我们是谁派来的,咱们并不想伤了你,只想要何连翘的性命而已,苏少爷还是赶紧走开,莫要多管闲事。” 苏流冷眼扫过众人道:“今日有我在,你们休想要何连翘的性命。” 何连翘对着苏流道:“他们是要我的性命,你还是先走吧,你要是有个好歹我不能对皇后娘娘交代。” 苏流道:“若我今日抛下你的性命不顾,苟且偷生,姑姑只会拿剑砍了我的腿。” 阴云密布的天空之中,已有豆大的雨滴砸落下来,戴着面具之人便一声令下道:“既然苏少爷要找死,那就成全你,动手。” 黑衣人一拥而上。 苏流将何连翘护在怀中,手里出剑十分利落,大雨砸落在身上渐渐地视线也模糊起来。 黑衣人人数众多,眼见着苏流的力气就快要用尽时,突然间,他们眼前闪起白光亮如白昼。 只见响雷劈种了一棵大树,大树瞬间焦黑燃起了烟雾,树下的几个黑衣人也成了焦炭。 苏流连半抱着何连翘上了受惊的马匹,马匹受惊在雨幕中也跑得极快。 后边的黑人已依旧是紧追不舍,雷声不止,苏流见着一旁有一大裂谷,裂谷一旁便是皇庄山脉。 苏流便驾马往大裂谷而冲去,吓得何连翘连连尖叫,好在,马匹平稳落在了另一边。 追着他们的黑衣人见状都纷纷停下,不再追赶。 只是雷雨不断,有差点被雷打中的阴影,苏流便带着何连翘进了一处山洞之中。 何连翘对着苏流道:“我们不逃吗?他们不会追来吗?” 苏流道:“那个大裂谷他们不敢追过来的,此处是皇家的山庄,他们也不敢从山下过来的,你放心在此处待着就是了,等雷雨停了,我们再出去。” 何连翘闻到一股血腥味,打开了怀中藏着的火折子,好在火折子没有被雨淋到还能点燃。 何连翘见到了苏流肩上有黑色血迹,便上前撕开了他的衣裳道:“你这是被箭给擦伤了,这箭上还有毒!” 何连翘摸着腰上的瓶瓶罐罐,找出来了一颗药丸道:“这是解百毒的,你先吃下。” 苏流将牛黄丸吃下后,看着何连翘撕下了她里面的裙布,何连翘道:“幸好没有湿透。” 何连翘在裙布上撒上了金疮药,给苏流包扎了伤口道:“你刚才不该为我拼命的。” 苏流道:“我一个堂堂男儿,若是放下你不管,我怎么有脸见人? 何况你还是陛下的后妃,我们苏家向来对陛下忠心耿耿的,你是陛下的妃子是君,我定当会好好保护你的。” 苏流看着何连翘的侧脸,也在心中里暗暗告诫着自己,她是陛下的妃嫔,他不能给陛下戴绿帽子。 何连翘在山洞里捡来了不少树枝,用火折子点燃了树枝,便褪下了身上的衣裳。 何莲翘也对着苏流道:“你把淋湿了的衣裳脱下来烤烤吧,好在是夏日里,冬日里的话非得要冻出来不可。” 苏流见着何连翘只脱得剩下里面的小衣,胳膊露出在外边,顿时脸红道:“你……你怎能把衣裳都脱了呢?” 何连翘:“那有何不可?” 苏流裹紧着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裳道:“我不脱。” 何连翘道:“不脱等会生了病,我可不来照顾你的。” 苏流靠在山洞的壁上,等着外边的大雨停下,夏日里的阵雨来的急走得也快,可今日的雨有些反常,一直到天黑还是下个不停。 时不时的还有隆隆雷声。 苏流只感觉到身上越来越难受,迷迷糊糊地靠着山洞壁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苏流是被何连翘的咳嗽声给吵醒的,苏流迷糊着睁开眼睛,见到了何连翘在蜷缩着躺在一旁,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衣裳。 苏流一动,只见自己的身上盖着何连翘的外衣。 外边的雨依旧还在下,洞中的柴火快要燃尽了,何连翘咳嗽不断,双眉紧蹙。 苏流连上前去碰了碰何连翘,“何大夫,何大夫,醒醒,你着凉了,治发热的药物你可有随身带着?” 何连翘模糊着醒来,道:“红色瓷瓶……是可以治伤风发热的。” 苏流见到一旁的有两个红色瓷瓶,“哪一个?” 柴火快要燃尽,何连翘看不太清,用手指了其中一个道:“这一个吧。” 苏流便倒出来里面的药喂着何连翘吃下。 又觉得自己也热的难受,受伤之后最怕发烧了,苏流便也取了一颗药丸吃下。 苏流吃下药之后,只觉得浑身越发得滚烫。 何连翘吃下药之后也更是烫的厉害,察觉到身体变化,陡然清醒过来:“你拿错药了。” 苏流道:“拿错药?” 何连翘道:“那是合欢香差不多的催情药物。” 苏流保持着最后一丝神志道:“我带你去外边淋雨解除药性。” 何连翘说着:“你我已经发热了,再去外边淋雨是连命都不要了吗?” 苏流道:“那……” 话音未落,他的唇瓣就被人给堵住了,两人唯一一丝神志也褪去。 柴火熄灭,但山洞之中,依旧是热火盈天。 清晨,雨终于停下,苏流被照进洞中的阳光给闹醒。 见着何连翘,苏流脑海之中闪过昨夜里的一幕幕,恨不得拿剑砍了自己! 他竟然真的给陛下戴了绿帽,他只能自尽,给何连翘一个交代,给萧翊一个交代,不让苏家蒙羞。 何连翘醒转时,就见到苏流手中拿着一把剑,何连翘蹙眉看着苏流道:“你这是做什么?” 苏流满是愧疚道:“昨夜里是我不对,唐突了修容娘娘。修容娘娘放心,我会自尽给您一个交待,成全娘娘的清名。” 何连翘连夺过苏流手中的剑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自尽将此事闹大,才会让人对我指指点点,辱我清名还可能伤我性命。 天知地知,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晓昨夜你我欢好之事?” 苏流道:“但我对不住你……我无颜活在世上……” 何连翘道:“既然知晓对不起我,就不要自尽。 昨夜你我都是不小心中了药,也是无奈之举,又不是本意想要做此错事。 就将昨晚欢好之事也就当做互相用了解药,忘了就好。 你我都无错,若是为此我们二人双双丧命,岂不让昨日里想杀了我的仇家开心吗?” 苏流道:“我……” 何连翘道:“别说了,出洞之后你将昨夜之事忘得一干二净就行了!” 何连翘穿好衣裳,起身就觉得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步子有些奇怪地走到外边道:“雨停了,该回宫了。” 苏流不敢再去看何连翘的眼睛,他现在心中满是对何连翘与陛下的愧疚。 …… 海棠宫之中。 苏静言刚醒,迎春就来报何修容的宫女求见。 苏静言见着何连翘的宫女,才知何连翘昨夜一夜未回宫,“她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迎春,你赶紧派人去找苏流与何修容的下落。” 迎春刚要出门,就见着何连翘形容狼狈地来了海棠宫。 苏静言见着何连翘满是脏污的衣裳道:“你这是怎么了?谁对你动的手?” ------题外话------ 上架时间更改了,18号不上架了,应该要下个月上架了~ 所以明天还是两更哈~ 第七十章 给苏流找妻子 何连翘对苏静言行了礼之后道:“娘娘,昨夜我们赶路回来时,在青阳山的林间遇到黑衣人刺杀,那些黑衣人是朝着我来的,为了躲避黑衣人,是以我在宫外躲了一晚。” 苏静言见着何连翘狼狈至极的模样,连道:“你在宫外过夜之事我会替你遮掩的,你与流儿都没有受伤吧?” 何连翘道:“苏流中了毒箭,不过我已给他用了解百毒的药丸……只剩下皮外伤而已。” 何连翘声音微顿,心中疑惑,她的解百毒的药丸药性极强,苏流之后服用下的药丸也该无效才是。 怎会也中了催情药呢? 苏静言听苏流只是皮外伤便放心了,吩咐着迎春道:“派人去查是谁动的手!” 何连翘说着:“我看那些人像是早有准备,埋伏已久了,正好撞上了昨日里我们走了小路。 他们的领队是认识苏流的,一开始还不想对苏流动手的,像是怕惹什么麻烦。” 苏静言道:“怕宣国公府,难不成就不怕皇室了?敢在洛阳城之中如此猖狂对待宫妃,除了萧廷怕是也无人了。” 其实不用查,苏静言心中也知与萧廷脱不了干系,只不过若是萧廷所为要抓住他的马脚找到证据怕是没有这么容易。 何连翘福身道:“娘娘,我先行回宫去歇息了。” 苏静言说道:“瞧你脸色不是很好,是该早日回宫去洗漱歇息。” 何连翘要走时,苏静言望见了何连翘脖间的斑驳红痕,眼眸微眯,“连翘,你脖子上的痕迹?” 何连翘捂着脖子上的痕迹道:“昨夜下雨躲在山洞里,全是蚊虫,这脖子上怕是被蚊虫咬的。” 要说以前,苏静言还真信了这是虫子咬的,但这会儿她却是不信的。 “你们都褪下去。” 苏静言让殿中的宫女内侍都下去,只留下了何连翘一人。 待人都到了外边,苏静言才小声道:“连翘,昨夜里是不是那些刺客还……还占有了你?我不是怪罪你的意思,我知晓你定也是受害者,但此事你瞒不得,你得告诉我实情,我才能护住你。” 出嫁入宫前,何连翘有多少相好都无事。 出嫁后,即便不是何连翘本意,何连翘是被人强行占有的,但一旦被有心人知晓,也会给皇家蒙羞。 到时纵使苏静言相护,也很难护住何连翘。 苏静言轻轻地拍着何连翘的手道:“你别害怕,伤害你的那个人长相如何你可还记得?我找人去不计一切代价去杀了他,才能让你活命。” 何连翘道:“娘娘,不必了,那个人已经死了,我用毒药把他毒死了,把他碎尸万段喂了山中的野兽了。” 苏静言闻言便放心了,“苏流他也太没用了,让他保护好你,却令你受辱……” 何连翘道:“他中了毒伤昏迷,不知我被旁人欺辱之事。” 苏静言满是愧疚地道:“我该和你一起走的。” 何连翘道:“凶手嚣张,好在娘娘与陛下先行,被欺辱之事我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而已,娘娘不必担忧我。” 苏静言见着何连翘如此淡然,不由得佩服,“连翘,还有一事,你可有避子药?” 何连翘道:“有。” 苏静言劝道:“那你要服下避子药以防万一,等会你沐浴洗漱时也要找可靠信得过的宫女方可。” 何连翘应下道:“多谢娘娘提醒。” 苏静言送走了何连翘,便命忍冬回去苏家探望一下苏流的伤势。 萧翊入内,听到苏静言的吩咐道:“苏流受伤了?” 苏静言便把昨日里苏流和何连翘遇到刺杀之事说给了萧翊听,省去了何连翘被欺辱这一遭。 萧翊握紧着手,桃花眼眸之中现了杀意道:“萧廷越发得嚣张了,他如今都敢对宫妃与流儿动手了!朕绝不饶他。” 苏静言道:“萧廷动手向来不留证据,就算有了证据又如何?你前脚给他定罪,算是对摄政王出手,正好给了萧廷起兵谋逆的借口,起了战争百姓颠沛流离,只会失去民心。 而且如今朝廷的兵力弱于萧廷的兵力,起了战争我们的胜算太小了。即便我们赢了,也是千疮百孔了,只会让别的萧家王室宗亲享渔翁之利。” 萧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原本朕为朕亲政以后,能够所向披靡,但依旧连兄弟姊妹都护不住。从古至今,怕是朕这个皇帝最没用了。” 即便萧翊不喜何连翘,对何连翘毫无男女之情,可是何连翘也是他的表妹。 更遑论苏流了,他与苏流是自小就认识的,更是一起读书一起长大的。 苏静言听到萧翊这么说,柔声劝道:“你还小呐,你才十六岁才亲政一个月,纵观古今十六岁就能亲政的皇帝有过吗? 我三哥眼睛瞎了,我爹执掌朝廷大权三十年也不敢让萧廷付出代价。 萧廷如今兵权在握军功累累功高震主,可他不是依旧得忍辱负重地对你下跪吗? 萧廷如今不谋逆是为了他在史书上的美名。 你与我爹如今压着仇恨不报仇,是为了怕天下百姓受难。 我相信,等你到了萧廷这个年纪,你的成就定会比他高许多的,你日后一定会大权在握的。” 萧翊听着苏静言这么说,心中的阴霾渐渐散去。 阿言说的有道理,可萧翊却也不想太让萧廷嚣张了去,苏流受伤之仇,不能不报! …… 苏家。 苏流回到家中就昏迷不醒,找来太医一瞧是伤口感染导致了高烧不退而眩晕。 谢依依坐在苏流的窗前,看着脸色惨白的儿子,哭湿了好几条帕子。 苏铮劝道:“莫哭了,流儿命大,太医不是说了用了药就会醒来了吗?” 谢依依道:“不是你生下掉下来的肉,你自然不心疼。” 苏铮:“……” 谢依依握紧着苏流的手道:“流儿,你快醒过来,只要你醒过来了,娘亲就给你找媳妇,你不是一直想要成亲了吗?是娘会给你找一个最为貌美的女子做媳妇的,只要你醒来。” 苏静言与萧翊入内来探望苏流伤情时,就听到了谢依依说此话。 苏铮道:“你这么说,他也不会醒来的。” 苏铮话音一落,苏流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谢依依开心至极得握着苏流的手道:“流儿,你终于醒了,娘亲这就给你去找洛阳城之中所有媒婆,让她们务必给你挑最貌美的姑娘来做你的媳妇。” 苏流咳嗽了两声,“娘,我,我不要。” “你这是烧糊涂了吧?你不是为了娶媳妇还去庙里求签吗?”谢依依道,“你看一说娶媳妇你就醒来了,放心,娘不会亏待你的,定会找个貌比西施的姑娘给娘做儿媳的。” 第七十一章 不能再对不起陛下了 苏流连道:“娘,我真不急着娶妻。” 谢依依只当是苏流害羞,便道:“娘明白的,你好好养伤就是了。” 苏静言笑了笑道:“都敢去寺庙里求姻缘,这会儿害羞作甚?” 苏流听到苏静言的声音,望了过去,见到了萧翊,苏流眼神连连躲闪,心虚地不敢去看萧翊。 萧翊倒是没发现好兄弟的神色不对,便对着苏流道:“你拼命护着修容有功,朕想给你的官职再提一提,想必旁人也无理由反对了。” 苏流更是愧疚不已了,“陛下,臣不配……” 苏静言道:“你就别推辞了,瞧你这受伤之后都没了以往的精气神,可要好好养养身子。” 谢依依脸上带着泪痕道:“哪个短命的竟敢在洛阳城之中来伤我儿?” 苏静言道:“虽没有证据,但我想敢如此猖狂所为的,除了萧廷怕是无人了。” 苏铮紧扣着手道:“皇后说得极是,这洛阳城之中敢如此所为的,除了萧廷还会有谁呢?” 谢依依没好气地说道:“又是萧廷,又是他,夫君,难道苏家日后在萧廷跟前都要憋屈度日了吗? 三弟妹被换受尽苦难,三弟的眼睛废了,流儿受了毒伤,还有小妹也是为了躲避萧廷被萧廷所逼才入宫的,再忍下去……” 苏铮咳嗽了一声,小声呵斥道:“依依慎言!” 谢依依顺着苏铮的眸光望去,见到了萧翊失落的眼神,想起自己方才的话有不妥之处,自己真是被气昏了头,怎么说话都不过脑子了。 谢依依连对着萧翊解释道:“陛下,阿言入宫虽然有萧廷所逼的原因,可她也是极为喜欢你的。 阿言小时候可喜欢您了,常说宫中有个容貌好看的弟弟,还说要把您给抱回家里来藏着呢。” 萧翊挑眉看向苏静言道:“原来阿言小时候就这么喜欢朕了?” 苏静言:“那是我嫂子瞎说的。” 谢依依笑道:“我可不敢犯欺君之罪,不过阿言你可能真忘了,那时候你才四岁,在陛下周岁宴上,你抱着陛下就不肯撒手了,把宫中奶嬷嬷都吓出来冷汗。 自那之后你每每见到陛下就亲他,我们拉着你,不许你亲小陛下,你还哭个不停,好在先皇文妃和善不与你计较让你随意亲。” 苏静言看着萧翊在一旁的笑,咬牙道,“我绝不承认那是我的小时候。” 萧翊面上不敢表现得太过得意,对着谢依依保证道:“这次朕也不会让萧廷好过的。” 苏铮闻言道:“陛下,如今还不是对付摄政王时候……” 萧翊道:“朕知晓如今还不是和萧廷硬碰硬的时候,但他所为已经太过分了,朕定不能让他再如此嚣张下去。” “还有一事,朕要与大哥单独商议商议。” 苏铮连躬身道:“陛下,臣担不起您这声大哥。” 萧翊一笑道:“你是阿言的大哥,也就是朕的大哥。” 萧翊与苏铮去了书房之后,谢依依便与苏静言商议起了洛阳未嫁女孩。 苏静言刚刚给小皇帝选过妃子,与萧家门当户对的适龄姑娘多多少少都有些了解,“嫂子,我觉得流儿的婚事不可在寻洛阳城之中的名门大户了,这么说虽有些委屈了流儿。 可如今我们苏家的势头太猛了,有人去巴结萧廷,正是觉得我们苏家外戚专权,若是流儿再娶出身高贵的女子,旁人定会以为我们苏家要有二心。 如今苏家在朝中颇有地位,在洛阳城之中也算是有兵权,可是出了洛阳城,我们苏家的兵力太少了,是以我认为流儿应该跟外地的节度使联姻。” 苏流惨白着唇色道:“娘,姑姑,我已经说了,我不要娶妻了。” 苏静言看向苏流的神情道:“不想娶妻,还是不想让你娘与我给你安排妻子?你这是心中有人了?” 苏流咳嗽道:“没,没有。” 苏静言道:“你这神情可不像是没有,是哪家姑娘,等会姑姑让陛下给你赐婚!” 听到陛下两字,苏流垂着头心虚与愧疚让他不敢再说半个字。 但苏静言与谢依依的眼睛都看着他,苏流只能缓缓道:“她已成亲了……” 谢依依叹气道:“唉,我可怜的流儿。” 苏静言道:“上回小皇帝说他喜欢的人有婚约要成亲了,我还真信了他的话,你可别想成亲了三字打发了过去,是哪个姑娘?” 苏流道:“我不能说了,说了就是害了她,她如今过得极好,我不该去叨扰她的生活,我的喜欢只会害了她的。” 谢依依道:“流儿,你好生歇息。” 苏静言见到了谢依依的眼神,便与谢依依走到了门外。 谢依依又是一声叹气道:“流儿喜欢的人应该是陈栖桐了,在陈栖桐出嫁后他一直闷闷不乐的,方才昏迷间还说对不起兄弟什么的。 祁越是流儿最要好的兄弟之一,流儿若是喜欢上了陈栖桐可不就是对不起祁越吗?” 苏静言问道:“嫂嫂,您能确定吗?先前小皇帝不愿说喜欢我的时候,我也以为小皇帝喜欢的是陈栖桐。” 谢依依点点头,“流儿的兄弟也就胡巍与祁越两人。胡巍至今未娶,流儿哪里来的对不起他?只剩下祁越了。 我听闻栖桐出嫁后,祁郡王只在洞房那三日去过她房中,后边都是去了侧妃的房中。” “侧妃?”苏静言蹙眉道,“我怎得不知祁越有侧妃了?” 谢依依道:“娘知晓你的性子容不下此事,就没让你知晓,祁越先前那个通房立夏姑娘查出了身孕,可不母凭子贵成了侧妃了吗? 陈栖桐出嫁后来过苏府两回,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才十五六岁的姑娘,满眼都是空虚都没有少女的活气。 流儿喜欢陈栖桐倒也好了,祁越既然不喜,那就和离,我也不计较栖桐是二婚之身。” 苏静言道:“那嫂嫂可以去探探栖桐的口风,但我觉得流儿不大像是会喜欢栖桐的。” 陈栖桐性子内向文静,苏流生性开朗大方活泼,截然不同的性子怕是难以有男女之情。 苏静言倒觉得苏流与何连翘在一起时,虽时常吵闹,可两人的性子却是般配的很。 苏静言想到这里陡然一惊。 苏静言道:“嫂子,我想吃您做的莲子羹了。” 谢依依道:“好,你等着,嫂子这就去做。” 苏静言支走了谢依依之后,便入了苏流的房中,就去扒扯苏流的衣裳,看他身上的痕迹。 苏流护紧着领口,慌张道:“姑姑,你做什么呢?男女授受不亲,我不能再对不起陛下了。” ------题外话------ 苏静言:“再?” 第七十二章 喜欢何连翘 苏静言轻轻地敲了下苏流的脑袋:“胡思乱想什么呢?松开,我看看你的伤势。” 苏流渐渐地松开握紧着领口的手。 苏静言看到了苏流衣领之下一片欢好后痕迹,气恼不已地想要打苏流一巴掌,可又下不去手。 苏静言痛心疾首的道:“苏流啊苏流,你可是我苏家长孙,苏家所有人都以你为傲。 你祖父祖母,你爹你娘都对你寄予了厚望,你怎能做出此等令家族蒙羞的事来?” 苏静言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苏流。。 苏流一脸不解地说着:“姑姑,您说什么,我不明白。” 苏静言指着苏流脖颈之下一片痕迹,“昨日那个占有了何连翘的畜生是你吧? 难怪你刚才看到小皇帝目光躲闪! 还说不能再对不起小皇帝!” 苏静言当真是被苏流气得不轻。 苏流头快埋进身子里了,愧疚至极道:“姑姑,我不是故意的,我昨夜里和何连翘用错了药。 我自知犯下弥天大错,不想苟活于世令苏家上下蒙羞。 可是连翘说我若是死了,也会牵连到她的性命,我才没有自尽。 姑姑,对不起,我真不是人。” 说罢,苏流便狠狠地甩了自己一个巴掌。 苏静言见着苏流一脸悔意的模样,也知他并非是存心的,便问了他来龙去脉,知晓是苏流与何连翘服错了药物。 苏静言也无法去责怪苏流了,“如今你是怎么想的?你方才说的心上人是何连翘?” 苏流点头道:“姑姑,我是喜欢何连翘,但我深知我们的身份有别,我不该喜欢上她…… 日后我会克制自己的心思,远离何连翘,不会让她因我而受累。” 苏静言揉了揉太阳穴,小皇帝有心让宫妃出宫,若真到了那个时候,何连翘愿意与苏流在一起就好了。 可是苏静言却不确定,何连翘的心思如何。 毕竟何连翘说那个欺负她的人已经死了,并没有对自己说实话,想必是不想与苏流扯上关系的。 苏静言原本不想将何连翘受辱之事告诉萧翊的。 但现在必须要和萧翊通个气。 若此事都瞒着萧翊,真就要坐实苏家专权将小皇帝当做傀儡的罪名了。 大不了小皇帝要责罚她们两人的话,自己以命去护住她们二人的性命好了。 …… 苏静言与萧翊回宫后,见萧翊神情高昂,回来就在书案上写着禁军部属。 苏静言便出声问道:“禁军?” 萧翊道:“朕想过了,如今朕与苏家不如皇叔的地方在于兵力。 朕虽有洛阳十二卫军,可是远不及萧廷手上的兵力强盛。 且洛阳十二卫都未曾参加过真正的战斗,里边还有好些靠着祖荫的纨绔子弟混日子,着实是不可靠。 是以,朕想成立一支真正属于帝王的军队,在洛阳城北处有空地,就在那里成立禁军,由朕亲自带兵。” 苏静言想起梦中穿着盔甲满身鲜血的萧翊,下意识地就想要去阻拦萧翊。 可又想着,她总不能拦着萧翊一辈子。 他是帝王,总不可能一辈子让萧廷的战绩压着萧翊。 苏静言只能旁敲侧击道:“你的想法是好的,但萧廷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拥有自己的兵权的。” 萧翊道:“禁军由朕亲自带兵,在萧廷眼中许也是朕与一帮大孩子玩家家酒呢,想必萧廷是不会拒绝的,何况他也拒绝不了。” 苏静言道:“萧廷会以为你是过家家,别人也会这么以为的,那你底下的兵如何来,将领如何选拔?” 萧翊道:“这的确是一个问题,朕已经与大哥商议过了,大哥会帮衬朕联系军营之中的军官。 且朕想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萧廷贪污去的银两回来了,朕就有钱招兵买马了。” 苏静言笑笑道:“宫中不是还有五十万两金子吗?你何必还要等着萧廷将银两还回来呢?” 萧翊道:“那是你辛苦赚来的银子,朕可不能用你的钱。” 苏静言笑笑道:“你我夫妻,哪里来的你我?” 萧翊听着苏静言所说的你我夫妻四字,心中可是比吃了蜜还甜。 苏静言道:“那些钱你可以随意用,等着萧廷把银两吐出来还要个一年半载呢。 你尽早成立禁军,也能尽早地打败萧廷夺得大权。但你得答应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自己上战场去。” 萧翊点头道:“嗯,朕答应你,朕就知晓阿言心中最在乎我了。” 苏静言:“……我那是不想年纪轻轻守寡。” 萧翊抱紧着苏静言道:“朕不会让你守寡的。” 苏静言见着萧翊这会儿心情不错,便道:“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对你说。” 萧翊道:“何事?” 苏静言跪在了萧翊跟前,萧翊连连起身扶起苏静言来,“阿言,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苏静言平常对他下跪的次数可是少之又少,婚前都没有几回,婚后萧翊更是舍不得苏静言下跪了。 苏静言道:“陛下,我教导侄儿不力,让苏流犯下弥天大错,请陛下轻饶流儿。” 萧翊蹙眉道:“苏流犯错了?只要不是什么大事,朕都不会计较的。快起来。” 苏静言道:“陛下先答应我,不论流儿犯了什么错,你都不能要他的性命,也不能伤害任何人。” 萧翊将苏静言扶起来道:“朕答应你就是了。” 苏静言缓缓道:“苏流他给你织了一顶帽子。” 萧翊道:“朕没有想到原来苏流的手还这么巧呢?这算是什么错?” 苏静言指了指萧翊怀中玉佩的颜色道:“那帽子的颜色与你的玉佩的颜色一模一样。” 萧翊先是不曾明白过来,等反应过来是绿帽子时,他顿时抱紧了苏静言道: “阿言,朕不许你背叛我,你已是朕的皇后,除非朕死了,否则朕不会放手的。” 苏静言咳嗽了两声道:“不是我,都说了是苏流给你的织的绿帽子。 苏流他犯下大不敬之罪,冒犯了后宫的嫔妃,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萧翊松了一口气,问道:“冒犯的嫔妃是谁?何连翘?” 苏静言点头道:“都是苏流不好,陛下切莫怪罪何连翘。” 萧翊一笑:“朕怪她干什么?这是好事!” 苏静言见着萧翊不怒,反而脸上满是轻松的笑意,便问道:“给你戴绿帽子是好事?” 萧翊道:“能给朕戴绿帽的就你一个,朕本就没将何连翘当做朕的女人,哪里来的绿帽子? 苏流和何连翘在一起,可不是一件好事吗?苏流心心念念要娶妻,这不就得偿所愿了吗?” 第七十三章 两顶绿帽 苏静言道:“我倒是觉得离流儿得偿所愿远着呢。” 且不说如今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即便是神女有心,苏流要是今日敢娶何连翘,明日怕是萧氏宗亲就要揭竿而起清君侧诛苏家了。 苏静言对着萧翊道:“此事你就当不知晓。” 萧翊点头,也明白他能护苏家周全之前,何连翘身为一个宫妃要二嫁给苏流,必定会惹来朝臣非议。 迎春入内通禀道:“陛下,娘娘,外边钟淑妃娘娘求见。” 苏静言道:“淑妃?让她进来吧。” 钟毓入内之后,便噗通一声跪在了萧翊与苏静言跟前:“陛下,娘娘,求陛下轻饶了我舅舅,我舅舅已知错了。” 钟毓眼角处划过一滴泪道:“我舅舅着实糊涂得很,着实不该前来弹劾您,但我舅舅一片忠心,望娘娘网开一面。” 苏静言想起了前几日早朝时齐御史弹劾自己一事,她倒是没有想到原来齐御史是钟毓的舅舅。 苏静言道:“齐御史向来对陛下忠心耿耿不假,但这一次未经查证就随意弹劾本宫铺张浪费,身为监察御史乱弹劾已是渎职,本宫不会饶他的。” 钟毓哭着道:“娘娘,我舅舅也是为了我,都是我不对。” 苏静言问道:“为了你?” 钟毓落泪说着,“我娘一直听闻我未被临幸心中焦急,以为是娘娘善妒故意霸着陛下,才听从我奶嬷嬷的胡说八道,以姐弟之名跪求我舅舅弹劾娘娘的。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娘娘要怎么罚我都可以,求您再给我舅舅一次机会吧!” 萧翊听到这里气恼不已道:“朕与皇后乃是夫妻,怎得就成了皇后霸占着朕了呢?” 苏静言握了握萧翊的手道:“钟淑妃,将你的奶嬷嬷叫过来!” 钟毓命人找来了自己宫中的秀嬷嬷,秀嬷嬷见到萧翊,苏静言连连下跪道:“老奴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苏静言坐在凤椅之上,端过一旁的茶盏道:“就是你让钟夫人找齐御史弹劾本宫的?” 秀嬷嬷一阵紧张道:“娘,娘娘……我也是替我家淑妃不平呐。 她进宫都快一月了,陛下连淑妃的宫门都没有进过,这才想了办法找齐御史弹劾娘娘,以为这样能让娘娘被陛下所不喜……” 苏静言冷哼一声,“你这是为了淑妃不平?钟夫人齐御史因为护女心切担忧淑妃而中了你的计。 你当本宫也蠢呢!你若是真为淑妃着想,就不会在这个关头挑是非。 来人,去请大理寺宋安过来。” 钟毓听到宋安两字,浑身一颤,手脚发麻。 苏静言倒是没有看到钟毓的神情不对劲,在宋安来了后,便道:“劳烦宋少卿将这位秀嬷嬷给领了去,好生拷问,看看她到底收取了什么好处要对付本宫与钟淑妃。” 宋安也愣了下,道:“娘娘,这可要与宫中慎刑司审查……” 苏静言道:“本宫信不过慎刑司!” 苏家向来管家严苛,萧廷的手还能伸到三房上去,何况慎刑司里头了呢。 比起不熟悉的慎刑司,苏静言更愿意相信二哥所统领的大理寺。 苏静言对着脸色不好的钟毓道:“你这嬷嬷心思不正,若宋安有需要你配合之处,还望淑妃多多配合调查。” 钟毓一时间并没有答复,还是被身边的宫女一提醒,才后知后觉地道:“是,娘娘。” 苏静言这时也发现了钟毓的异常,她打量了一下宋安与钟毓,觉得或许是自个儿想多了。 宋安要比钟毓年长十岁都不止能有什么事? 何况从钟毓入宫的表现来看,她对小皇帝看得出来是有爱慕之意的。 小皇帝总不至于如此可怜,一天戴两顶绿帽吧? 钟毓道:“娘娘,那我舅舅的官职……” 萧翊冷声道:“不管是不是被人利用,既然敢来弹劾皇后娘娘,就得要受惩,淑妃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莫要在为此事奔波。” 钟毓不敢再去惹萧翊生气,只得落寞得离开。 苏静言劝着萧翊道:“齐御史对皇室向来忠心,再加上钟毓的父亲乃是泸州节度使,若齐御史真的是被利用了,那你确实该给钟家一个面子的……” 萧翊道:“若他们这次得罪的是朕,朕可饶恕他们,但此次齐御史弹劾你,若朕不处置他,日后如何替你立威?” “朕这次若轻饶了齐御史,日后后宫嫔妃都会以为无事变本加厉地对付你,你既然入宫了,朕定要护你周全的。” 苏静言听到萧翊沙哑之声,心跳微快。 幼时,苏静言从小就不缺人护着,宫中有姑姑,家中爹娘兄嫂,却还是觉得萧翊这话很受用。 心底里甜滋滋的。 苏静言便凑上前去在萧翊的侧脸上献了一吻。 萧翊伸手将苏静言揽在怀中道:“就亲了一下可不够,幼时你被家人拦着不能亲朕,这会儿朕可以给你多亲几次。” 苏静言:“……” 萧翊得意笑着,还将自己的侧脸凑近了苏静言。 苏静言看着萧翊这调戏自己的模样,也不想他太过于得意。 苏静言便伸手扣住了萧翊的脑袋,主动地吻住了萧翊的薄唇。 萧翊呼吸一紧,化被动为主动地将苏静言抵在了书案之上,墨汁沾染了苏静言的广袖大摆。 萧翊的手伸进了苏静言的襦裙前,解开了她的衣带,薄唇逐渐地往下,苏静言便将萧翊给推开了。 苏静言穿好衣裳道:“别了,我有孕了,不能胡来的。” 萧翊喘着粗气,桃花眼微红得看着苏静言道:“阿言,你故意的!” 苏静言一笑道:“我就是故意的,谁让你这么得意的。姐姐比你多吃三年的饭,可不是这么容易被你调戏的。” 萧翊做回椅子上,将苏静言抱在了怀中,摸着她涂抹着凤仙汁的手指,在她耳边道:“阿言,朕知晓错了,日后不调戏你了,能不能帮帮我?” 苏静言想起上回手酸了好久,便道:“这会儿还是白日里,天最热的时候,洗凉水澡也不会伤身子的。” 萧翊:“……” 早知刚才就不该去调戏她幼时之事,这会儿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苏静言起身道:“你慢慢洗,我去何连翘那边看看,顺便也打探一下她对流儿的心思。” 第七十四章 确定有小宝宝了 六月的天越发得炎热,苏静言换了一身衣裳走到了百草宫之中已是有了一层薄汗。 也不知怎得,今年的她特别畏热。 何连翘在宫中捣鼓着药草,见到苏静言来了,连行礼道:“皇后娘娘。” 苏静言摇了摇手中的扇子,让众宫人离去,她见着何连翘更前是一堆的药草便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药物?” 何连翘道:“我在研究那合欢香之毒,虽然我觉得苏三爷的眼睛瞎了活该,但他中的毒着实蹊跷。 若是我能解了此毒,说不定我祖父就会将家传的何氏医书给我了。” 苏静言感激道,“连翘,多谢你了。” 何连翘道:“娘娘不必谢我。” 苏静言见着一旁红瓶子里的药丸,便想起了苏流所说的拿错了药丸,原来何连翘随身带着这药是为了她三哥。 那流儿是真真对不起何连翘了。 苏静言道:“连翘,你可有想过要出宫?” 何连翘摇摇头道:“在宫中挺好的,娘娘待我和善,我吃穿不穷,也能安心在宫中专研医术,唯一不好的是在宫中罕见疑难杂症。 宫中的宫女内侍有的只是些小病,没有在百善堂之中能遇到的病人多。” 苏静言一笑道:“那若是又机会能出宫另嫁的话,你可想要出宫?” 何连翘摇头道:“不要。” 苏静言问道:“为何?” 瞧着何连翘的模样,也不像是喜欢小皇帝,更不像是会贪图宫中荣华之人。 何连翘道:“不瞒娘娘,我们伯府虽然是太皇太后的娘家,但因为当年没有救文妃,被先皇所不喜,早就没落了。 在选秀的消息传出来前,我娘也没少给我相看人家,有爵位的高门大户嫌弃我们承恩伯府的出身低。 门当户对的人家听闻我不精通琴棋书画只知摆弄草药,还常常混迹于百善堂里,觉得我不是做当家主母的料。 有些地位还要比我们家低的四五品官府人家,还要我婚后不得再去百善堂,更不让我学习医术,说医女乃是三教九流。 只有皇后娘娘不嫌弃我,许我住在百草宫之中不拘着我专研草药,也让我可以给宫女内侍看病。 若是出宫嫁人哪里有什么轻松?怕是公婆头一个不许我在外行医。” 苏静言笑笑道:“你小小年纪,看得倒是通透,若是有公婆许你可以随意行医呢?” 苏静言想谢依依是个和善的性子,虽说苏流的妻子是以后宣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但是谢依依生苏流较早身体康健。 何连翘嫁过去之后,谢依依起码还可以管二十年的家,到时候直接传给孙子媳妇管家也可。 何连翘倒是可以随意在外行医的。 何连翘说着:“那我也不要嫁人,这世上好男人都死绝了,世上无一个好男人,与其嫁给贩夫走卒,倒不如留在宫中做高高在上的修容娘娘呢。” 苏静言又是一笑道:“你小小年纪何出此言?这世上的好男人也不是没有的。” 何连翘道:“哪里有什么好男人,你看我爹姨娘一大堆,就因为我是一个女儿,借口找了一个又一个的妾侍,妾侍给他生了好几个儿子了还纳妾。 这洛阳城之中的但凡有钱有权的,各个都是三妻四妾,那些普通老百姓,哪个不也想着能够有朝一日飞黄腾达美妾相伴? 凭什么他们男子不能专一,我们女子倒是还要替夫君管理后宅,连嫁妆日后也要和那些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子女”平分。 更可恨的是我姐夫,在外有了私生子,该是流放重罪,我姐姐却替他遮掩将他在外的外室接回来,还认下了那个私生子为庶子。 您说这嫁人还有什么意思,若是总要嫁人的,那我就让自己的位份高些,也省得受辱。” 苏静言觉得何连翘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但也不是所有男子都三妻四妾的,我苏家男儿就是对妻子忠心不二,一心一意……” 何连翘道:“宣国公,苏世子,苏二爷都是好男人,可是苏三爷不是。” 苏静言道:“那也就我三哥一人,流儿他们这些小辈也都会对日后的妻子一心一意的。” 何连翘轻哼道:“苏流这无耻之徒才不会一心一意呢。” 苏静言:“无耻之徒?” 何连翘连捂住嘴巴,她怎么把心里所想地给说出来了,她回来时就研究过,若是先用了她的解百毒丸,后续两个时辰内吃别的毒药都不会有效用的。 苏流他根本就没有中什么催情毒药,他就是趁人之危。 何连翘却不能把此事告诉苏静言,“娘娘,苏流一直替他三叔辩解替他三叔说话,难道不就是和苏三爷一样的一丘之貉吗?” 苏静言淡淡道:“你说得也是。” 何连翘看着苏静言道:“对不起,娘娘,我是不是不该在您跟前说您亲人的坏话?” 苏静言还是一笑道:“没事的,他们两个确实该骂。” 何连翘打量着苏静言的脸色道:“娘娘,我能给您诊下脉吗?” 苏静言道:“好。” 何连翘取来一块脉枕,垫在了苏静言的右手下,她将手指搭在了苏静言的脉搏之上,细细听了许久道:“娘娘,您有小宝宝了!” 苏静言松了一口气,她本就是确定自己有孕了,但是未到三月没有太医的诊脉,她心中也还会有些担忧是空欢喜一场。 得到了何连翘确定的答复,苏静言便放心了。 何连翘道:“脉象很浅,您有孕才一月,需要好好当心。” 苏静言好奇道:“我听闻御医都要两个月才能把脉出来,你一个月就能把出喜脉来了?” 何连翘自豪道:“那是别的大夫无能,其实若是有孕,看脸色形态也能瞧得出来。 先前在山上遇到您的时候,见您身体康健不像是惧热之人,但是今日您进来的时候就有汗,入内就靠着冰块站着,可见极为怕热。 这是因为您有了身孕,会比一般人要更怕热些。” 苏静言道:“你这医术困在宫中的确是浪费了,我与太后陛下商议一下,若他们应允了,就许你出宫去行医。 至于安全你不用怕,我让金吾卫护着你,何况宫中到百善堂百姓众多,凶手不会如此嚣张行刺你的。” 何连翘喜上眉梢道:“多谢娘娘。” 苏静言心想既然流儿在何连翘心中印象如此差,她作为姑姑可不得好好帮帮流儿吗? 流儿不好进后宫,那若是何连翘时常出宫,流儿常常护卫,一来二往间,也能让何连翘对流儿改观了。 做姑姑的,也真是不易。 第七十五章 萧廷自己咒自己 何连翘送着苏静言出百草宫,苏静言听到了一阵悲戚的古琴声,可见弹琴者的心思有多悲。 何连翘听到苏静言驻足道:“这是钟淑妃在弹琴,偶尔悲偶尔喜,这还是我头一次见她弹奏如此悲戚至极的琴声。” 苏静言不再听下去,只希望大理寺那边早日有个调查结果。 …… 翌日清晨,大殿之上。 朝阳的晨辉从东边洒进殿内的玉石板之上,大殿上满是文武百官。 萧翊坐在上首,见着群臣无事启奏,便道:“既然众爱卿无事启奏,那朕就给众卿讲一个故事。 前朝,有一郡公爷,有一妻一妾。这其中妻子文氏出身用毒世家,但其本性善良从不用毒。 而妾侍秦氏,因文氏是用毒世家出身而百般看不起文氏,觉得她不配压制自己一头。 秦氏想要取文氏而代之,只能在暗地里招揽擅长用毒的手下,给文氏与身边人下毒,且暗杀手段也是层出不穷。 朕初听这故事的就不明白,既然这秦氏觉得文氏出身于用毒世家,所以文氏阴险毒辣不配为正妻,百般瞧不起他,怎得秦氏还要干下毒之事呢? 皇叔能不能帮朕解答一二?” 萧廷瞪着萧翊道:“原本妇孺之间的后宅阴暗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为人所不齿,本王堂堂君子岂会懂秦氏的心思?” 萧翊也回瞪着萧廷道:“哦?原来皇叔也知这下毒暗杀的手段是上不得台面的,为人所不齿,不是君子所为呐?” 萧廷陡然间明白过来萧翊讲那个故事的用意。 萧廷在为摄政王之前的封号为秦王,萧翊故事中的秦姨娘指代的就是自己。 萧廷继续恶狠狠地望着萧翊。 萧翊缓缓道:“朕也以为下毒的手段太过于恶心,并非是正人君子所为。 近日来,洛阳城之中下毒暗杀之事层出不穷,看来洛阳城中小人作祟多端。 从今日起各药馆要严防毒药的流通。 朕会命与御医写一张有毒的药材,但凡有其中几味药物的都得签字画押才能购买。 还有若是再发生下毒残害他人的案件,证据确凿之下,一律罪该万死,处以砍头极刑。” 刑部尚书连连领命。 萧翊继续道:“皇叔觉得如此惩治下毒之宵小之徒如何?” 萧廷忍着心底里的怒火道:“陛下圣明。” 萧翊说着:“皇叔是不是也觉得下令暗杀用毒之幕后主使不是什么英雄,实则连狗熊都不如,不,连狗都抬举了他了呢?” 萧廷的脸越发地黑了。 底下朝臣有的已经明白过来了,小皇帝都娶妻了,哪里会不明白下毒者乃是恶徒这个道理。 大概是萧廷屡次下毒暗杀,而小皇帝没有证据,便只能用这样的法子来膈应摄政王了。 萧翊桃花眼中满是“天真”地问道:“难道皇叔不觉得下毒之人没有好下场,应该惨死五马分尸,死后也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吗?” 苏铮听不到萧廷的回答,便出声道:“臣觉得陛下说得极是,这下毒之人猪狗不如,日后定没什么好下场,五马分尸都是便宜了他。” 苏家一派的朝臣也都纷纷痛骂着下毒之人。 以胡太傅为首的只忠于陛下的纯臣,也都称赞陛下嫉恶如仇,痛责下毒之人。 萧翊扫过一直脸黑不开口的萧廷道:“皇叔,你不痛骂一下下毒之人吗?” 萧廷冷声咬牙道:“臣也觉得下毒者没好下场,只会死无全尸死无葬身之地。” 萧翊听着萧廷这话只觉得痛快,道:“退朝吧。” …… 苏静言在海棠宫之中听闻早朝上发生的事情,便轻轻笑了笑,“头一次见咒自己咒得这么狠毒的。” 迎春也跟着笑道:“奴婢听在大殿上服侍的内侍说,那会儿摄政王说死无全尸的时候已是怒发冲冠了,他还真怕摄政王一声令下要造反了呢!” 苏静言道:“纵使萧廷要造反也不会在洛阳之中起兵的。” 洛阳十六卫虽没有经历过战场,但在人数是能压制住萧廷所在洛阳城中的兵力的。 苏静言让忍冬去御膳房之中拿了糕点。 小皇帝让萧廷受了如此大辱,她定要去好好犒劳犒劳小皇帝的。 苏静言走到宣政殿里。 里边,萧翊正在兴致勃勃地与祁越说着禁军的计划。 见到苏静言来了,便起身相迎,“阿言。” 苏静言道:“我给你送糕点来,今早你讲故事辛苦了。” 萧翊道:“阿言,你来得正好,朕已亲政可以狩猎了,朕想将今年狩猎的地方,定于此处。” 苏静言看着舆图上的位置道:“此处倒是凉快,狩猎的日子定下来了吗?” 萧翊道:“还未曾,朕是想着此处一旁有一个山谷,三面环山,旁人是进不去的,我们日后可以在此处练兵。” 苏静言看着萧翊所指的地方道:“这倒是一个好地方,萧廷的探子很难入内。” 萧翊又给苏静言指了指舆图上的一个村庄道:“这村庄是入谷的必经之路,朕想着平日里就留一部分兵在村庄里,用来迷惑萧廷与有心人。” 祁越一连咳嗽了好几声。 萧翊便抬起头来道:“你可是伤风了?” 祁越疯狂地给萧翊比着眼神。 苏静言一笑,用手指轻轻地碰了碰萧翊的脑袋,“往日里挺聪明的,这会儿怎得变笨了呢? 祁越这是在提醒你,我是外人,你的用兵部署不该让我知晓的。” 萧翊道:“你怎会是外人呢?里的不能再里了。” 苏静言道:“在祁郡王眼中,我们苏家可不就是不安好心吗?一直把你当做傀儡,如今姑姑年纪大了,我还嫁给了你,想要继续再把持朝廷大权!” 祁越连声道:“娘娘,我可没有这么说。” “你是没有这么说,却是这么想的!”苏静言道。 萧翊看着祁越,正色道:“祁越,阿言是朕最为信赖之人,朕相信苏家相信阿言,若无他们相助,朕五年前就没了性命了。” 祁越不敢再说什么,继续与萧翊谈论起了禁军一事。 苏静言在一旁听着,萧翊想要建立的禁军人数并不多,但要求能够各个以一敌百,着实有些难了。 见萧翊与祁越两人兴致高昂地讨论战术。 苏静言望着身姿挺拔神采飞扬的萧翊,心又莫名地快了起来。 这难道也是怀孕了的反应?怎么最近见到萧翊,总会有些莫名的感觉呢? 方圆进来通禀道:“陛下,娘娘,大理石少卿宋安求见,说昨日娘娘交代的事有了结果!” 苏静言:“让他进来吧。” 第七十六章 把贤妃贬为庶民 宋安入内之后,便禀报道:“陛下,娘娘,据臣几番调查,是钱贤妃买通并指使秀嬷嬷的。 让其在钟夫人跟前夸大了淑妃被皇后所逼处境艰难,让钟夫人找人弹劾皇后娘娘。” 萧翊道:“来人,把钱贤妃带来!” 苏静言坐在萧翊身边,端起一杯方圆递上来的花茶淡淡一抿。 果真传言不假,宫中的争斗是向来不休的。 当方圆去请钱贤妃之时,钱贤妃想着陛下终于想起她了,便高兴不已,好生打扮了一番才来的宣政殿。 钱贤妃入宣政殿的时候,满目皆是穿着龙袍的萧翊,声音极软地道:“妾身见过陛下,陛下~” 萧翊怒斥道:“是你买通了淑妃身边的秀嬷嬷让她去弹劾皇后的?” 钱贤妃连连跪在地上道:“妾身没有,陛下,妾身哪里敢对皇后娘娘不敬呢!” 苏静言道:“前些时日里,本宫赏给你的玉肤膏你可用了?” 钱贤妃道:“娘娘赏赐,我不敢不用。” 苏静言说着:“还剩多少,让你的宫女去拿来还给本宫。” 钱贤妃哪里还能拿得出来被她砸了的玉肤膏呢? 钱贤妃磕首道:“娘娘,那玉肤膏太好用了,臣妾已全都用完了。” 苏静言道:“那盒子呢?那可是越窑烧制的青瓷……” “我……”钱贤妃哆嗦着道,“那玉肤膏用完了之后,臣妾想着那青瓷的盒子也无用了,也就扔了!” 苏静言又问道:“扔了?扔何处了?你还敢说对不敢对本宫不敬? 本宫送给你的玉肤膏即便你涂抹全身,也没这么快几日的功夫就用完了的道理! 怕不是将玉肤膏用完了,将盒子扔了,而是拿回去的当日就将玉肤膏给摔了吧?” 钱贤妃小脸吓得惨白。 苏静言满是失望道:“给陛下选妃时,我想过要不要选你入宫的。 念在你们钱家在钱塘与我外祖陈家世代交好份上,见你着实需要入宫为弟弟讨要一个爵位,就让你入宫了。 依着你的家世地位,本也是没有妃位的。 最终我给你一个妃位,是让你能够在你在娘家有说话的份,能护住你娘与你那可怜的痴傻弟弟。 你倒是好,进宫才短短一个月,连妃位也都不满足了吗?” 钱贤妃倒在地上痛哭道:“娘娘,我不知道您为我做的事情,我也是无可奈何。 我那个庶母生了一个健康的弟弟,这侯爵若是落到我庶弟头上,我娘和我阿弟怎办?我只能想要求得陛下的宠爱。” 苏静言道:“你太着急了,你爹还年轻着呢,未必不能等到你弟弟日后有了媳妇,有了孩儿,直接立世孙。 今日你害本宫,本宫也不能轻饶你,就罚你……” 萧翊道:“钱氏对皇后不敬,削其贤妃之位,出宫贬为庶民。” 钱姣听闻此,连哭喊道:“陛下,陛下,不要啊,若是出宫我只有死路一条呐!” 萧翊没好气地道:“你在对皇后不敬的时候,该考虑到今日了。” 苏静言听着她的哭声有了几分心软,道:“出宫未必就是死路一条,你家那情况,你倒不如回家去找个上门女婿。 即便没有爵位,也能替你痴傻弟弟守住该有的家业,你也能分得一份家业。 我这儿有一个赘婿的好人选,虽然地位是低了些,可好歹也是出身世家大族的。 我大嫂族中子弟,谢琅,他有一双弟妹娶妻困难,若你找他相助,未必不能在外好好过日子。” 钱姣愧疚地说着:“可是我已经当过宫妃,还能另嫁吗?” 苏静言道:“你已被贬为庶民怕什么?就怕你不想嫁,那个谢琅是个好的,若不是萧廷所逼,我与他早就成亲了。” 萧翊听到此,轻哼了一声。 苏静言可不管他,等会再去哄好了,毕竟小孩子极容易哄的。 苏静言继续道:“谢琅的好处是对弟妹有情有义,但坏处也是对弟妹有情有义。 不过你与他正好相配,你也有弟弟要护,他也有弟妹要护,正好能相互理解帮衬。” 钱姣带着哭腔地道:“娘娘,我对不住你,我不该听信宫女的挑拨离间的。” 苏静言用帕子给钱姣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想想钱姣也是不容易。 才十五岁的年纪就背井离乡来到洛阳,为了弟弟就要争宠。 虽做了一时的错事,却也没有大过,若日后能改过自新,日后安稳过日子也好。 苏静言轻声道:“莫哭了,回宫去收拾行李吧,若在洛阳无歇脚之处,你就去投奔苏家。 我会给大嫂写封信,让你与谢琅相看相看的,若不成也就罢了,若成了,本宫要讨杯喜酒喝的。” 钱姣看着富丽堂皇的宫殿,又想着苏静言的话,细想想,宫中的确是尔虞我诈。 即便她真的得到了帝王的恩宠,但帝王恩宠也不能长久。 她自以为比苏静言年轻些,可她总有一日也会老去的。 不如向皇后说的这般,回去江南,回去钱家,为自己为弟弟多挣些家业不便宜姨娘与庶弟。 钱姣离开宫中的时候,竟然没有半点不舍。 钱姣着随身携带的珠宝箱,去了钟毓宫中。 钟毓见着钱姣前来道:“贤妃妹妹怎么来了?” 钱姣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买通秀嬷嬷找钟夫人去弹劾的皇后娘娘,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齐御史,这里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钟毓恼道:“你害我舅舅丢了官?岂是这区区一些珠宝就能偿还了的?” 钱姣哑声道:“对不起。” 钟毓道:“我要带你去找陛下与娘娘!” 钱姣缓缓道:“陛下与娘娘知晓此事了的,我已经被贬为庶民,今日就会离开宫中了。 我欠齐家的,齐家日后若有吩咐,我能办到的必定相助。” 钟毓晃神愣住了:“你离开宫中为何一点都不伤心?” 钱姣望着宫外道:“或许是找到了我日后该怎么活吧,宫外的日子我想不会比宫内难过的。” 钟毓看着一旁的古琴,陷入了沉思。 …… 夜深,海棠宫之中。 苏静言一直等不来萧翊回来,便着人去宣政殿里问问。 又过了好久,迎春才匆匆进来,脸色不好地道:“娘娘,陛下今夜歇在紫宸殿之中了。” 苏静言想着平日里不管多热,一定要搂着自己才肯睡的人,今日竟然自己一人睡下了,便觉得此中有蹊跷。 迎春在苏静言耳边小声提醒道:“娘娘,您刚才在钱姣跟前夸奖谢琅,还说与谢琅成亲,想必是惹陛下生气。” 苏静言想起来,懊恼道:“我竟忘记去哄他了!” ------题外话------ 紫宸殿中 萧翊:朕好生气,阿言怎么还没来哄我。 求票票,求收藏,跪谢orz 第七十七章 小皇帝最好哄了 夏夜,驱散了白日里的炎热,夜间沿湖走着倒是凉快。 苏静言到了紫宸殿外,就被几个内侍给拦了下来。 “娘娘,陛下已经歇下了。” 苏静言这算是头一次进紫宸殿被拦住。 她看了一眼里面的确是黑峻峻的一片,看来这一次小皇帝是真得生气了。 苏静言道:“既然歇下了,那本宫就不打扰陛下歇息了,你们好生伺候着陛下。” 苏静言转身要离开的时候,紫宸殿内的门就被打开了。 借着灯笼的光,苏静言看清了萧翊微恼的俊脸。 萧廷没好气地道:“以往没成亲之前,这紫宸殿就是你说闯就闯的地方,成亲后,你反倒被拦下就这么走了。” 苏静言从萧翊的语气之中,竟听到了一丝丝的委屈与失落。 苏静言淡声道:“我这不是怕你生气了,不想见到我了吗?” 萧翊沙哑着声音道:“你还知道朕生气着呢?朕等了你一日,都不见你来哄朕!” 苏静言提着灯笼入内,将门阖上,点燃了屋内的蜡烛,罩上了灯罩。 苏静言见着萧翊气鼓鼓的模样,笑了笑道:“我以为陛下是九五之尊不会去吃一个凡夫俗子的醋呢?” 萧翊扣着苏静言的手道:“你夸奖过谢琅好几次了,你都没有夸过朕……” 苏静言笑着道:“你说这话可不对,我哪里没有夸你了? 况且我夸谢琅,这不是想要钱姣能离宫离得心甘情愿些吗? 毕竟钱家在江南也是大族,又是与陈家世代交好的人家,钱家手中也还有五万兵马呢。 钱姣若宁死不愿离宫,你又如何办?将她关入冷宫碍眼吗? 倒不如成全一桩好事,也能为你收揽人心。 所以我才在钱姣跟前夸奖谢琅,让钱姣与谢琅能成就缘分。” 萧翊道:“不止今日,你先前也夸过谢琅,说他肤黑有力才是男儿……” 苏静言想起先前和谢琅相看时,小皇帝说过谢琅肌肤黑,似乎自己是反驳了几句,却没有想到小皇帝竟然还记得。 这都多久以前的陈年老醋了?亏得小皇帝还去吃。 苏静言哄着萧翊道:“谢琅哪里能比得上你的容貌呢?我就喜欢你的容颜,在我眼中,你是最好看的,无人能敌。” 萧翊轻声一笑,将苏静言搂在怀中道:“在朕眼中,阿言也是最好看的。” 苏静言松了一口气,果真小皇帝是最好哄的:“没有不开心了吧?” 萧翊听着苏静言这话,在她耳边道:“其实在看到你来紫宸殿的时候,朕就已经很开心了。” …… 翌日一早。 苏静言待萧翊下朝之后,就与萧翊一起去宁寿宫之中拜见太后。 且与太后商议下准许何连翘出宫行医之事。 太后听到苏静言提议后道:“宫妃出宫行医不曾有先例,这怕是不太妥当。” 苏静言便劝道:“母后,何连翘的医术高明,留她在宫中也是屈才了。宸后为帝时,不是也有后宫嫔妃入朝为官的先例吗? 我想封何连翘为御医,这样她以御医之名在城中行医义诊,也能体现陛下的爱民之心,您看这样如何?” 太后看向萧翊道:“陛下觉得呢?” 萧翊满目都是苏静言,听太后提问,便道:“母后,朕觉得阿言说得很有道理。” 太后望着萧翊眼中只有阿言,转动了下佛珠,轻轻笑了笑,明知答案如此,她又何必多问呢。 太后便道:“既然陛下觉得可以,那哀家也就不多说了。 但有一条,若是何连翘在宫外惹出来有损皇室名声之事,她就不得再去宫外行医。” 苏静言应道:“多谢母后。” “太后娘娘,宫外钱夫人递了帖子进来想要觐见。” 太后昨日里也听说了钱姣出宫之事,她得知钱姣陷害苏静言,便也是赞同钱姣贬为庶民赶出宫去的。 即便钱姣留在宫中,也是打入冷宫,说不定钱姣日后还会心生怨怼,倒不如贬为庶民来得清净。 萧翊听闻钱夫人觐见,便道:“她女儿犯下大错,朕不降旨叱责钱家教女无方,她还求见母后您作甚?” 苏静言道:“母后,不如见一见钱夫人吧?” 太后便让内侍去请钱夫人入内。 钱夫人来宁寿宫时,知晓帝后也在,连连下跪。 “臣妇拜见陛下,皇后娘娘,太后娘娘。” 太后道:“起来吧。” 苏静言打量着钱夫人摇摇晃晃地起来,她的眼睛肿胀得厉害,像是哭了一夜。钱夫人和自家大嫂差不多的年纪,头发却已是花白了一片。 钱夫人哭诉道:“我生的那个孽障犯下大错,本该已死谢罪,要多谢陛下娘娘开恩,饶她一命。只是,我那孽障犯错对付娘娘也是被人算计的呐!” 苏静言与萧翊对视了一眼。 钱夫人收住了哭声道:“钱姣平日里没有多少手段,为人良善称不上但绝不会有害人之心。 都是我不好,是我逼她承宠被有心人利用了去。 昨日里钱姣回府之后,我气得不行,但我相信我的女儿不会想出此等恶毒计谋来的。 便问了钱姣是谁给她出计的,一问才知原来是她自小服侍的丫鬟劝她如此做的。 我一怒之下便去打了那个丫鬟,问她为何要害我女儿。 丫鬟却咬牙自尽身亡,正逢何御医就在我家隔壁,听到动静前来相助。 何御医说丫鬟用的是北魏死侍怕被人逼迫用刑说出秘密,用于自尽的毒药。 这种毒药定是有人在背后算计的,否则一个小丫鬟从何而来这毒药呢?” 苏静言握着拳头道:“又是萧廷。” 萧廷的手伸得够长的,也不知宫中到底有没有他的眼线了。 钱夫人继续道:“我女儿有错,我认了,但也不想陛下与娘娘尚且被蒙在鼓里。” 苏静言道:“钱夫人,此事陛下与本宫已知晓了,丫鬟的尸首你移交大理寺吧。” 钱夫人拱手道:“是。” 钱夫人离去之后,萧翊便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 “大棠赫赫有名的杀神萧廷,却专干这些阴暗为人不耻之事。亏得百姓们还觉得他是大棠英雄!” 苏静言道:“你昨日所讲那个下毒的故事,讲的挺好的,就该在让洛阳城之中的百姓也都听听。 萧廷不是想要毁了我与你的名声吗?也该让他尝尝名声尽毁的滋味了。” 苏家这三年把持朝政的恶名,不也有萧廷的手笔吗? 该让萧廷尝尝这其中滋味了。 第七十八章 苏流不能保护何连翘 苏流在家中休息了三日,总算是褪下了高烧。 胡巍,祁越与陈栖桐三人前来苏家之中探望苏流,谢依依得见陈栖桐时,双眸都在放光。 谢依依对陈栖桐前所未有地热情道:“栖桐,你终于来了,流儿可盼望着见你呢!” “见我?”陈栖桐一脸纳闷,她与苏流虽是表兄妹,可平日里说话都没有超过十句的,不至于兄妹情深至此吧? 谢依依道:“你来了就好,快往里面去吧,” 胡巍进去一瞧苏流惨白的俊脸道:“真是可怜呐,瞧你这模样哪里还有往日里苏小少爷的神采?” 祁越对着苏流道:“我们在朝堂之上帮你骂回去了,此仇日后哥哥一定替你报了!” 胡巍也拍了拍苏流的肩膀道:“对,此仇哥哥也会替你报的。” “嘶!”苏流倒吸了一口凉气,“还哥哥呢?我这肩膀上受了伤你还拍?” 胡巍连连松手。 陈栖桐上前送上药物道:“这是陈家祖传的金疮药,对治疗伤口有奇效的。” 苏流接过道:“多谢郡王妃。” “表哥客气了。”陈栖桐说罢后,就站回了祁越身边。 谢依依看得心中都替苏流焦急,祁越对陈栖桐如此冷淡,抢兄弟媳妇那又怎么了? 正逢小厮送药前来,谢依依便道:“栖桐,这药需要慢慢喂,劳烦你帮忙喂下药可好?” 谢依依此话一出,众人都被惊到了,陈栖桐倒是乖巧听话道:“好。” 苏流看了看祁越的神情,见祁越没恼就放心了,后又看向谢依依,用眼神询问这是在做什么呢? 陈栖桐就算不被祁越喜欢,好歹也是皇家郡王妃,哪能让郡王妃喂自己喝药呢? 谢依依则是以眼神在暗示着苏流,直接上,直接与祁越坦白,左右祁越的心思都在侧妃身上。 陈栖桐接过药碗之时要喂药时,胡巍看了一眼祁越,见祁越并不想给陈栖桐解围,而苏流则是和他娘对视,不知是何意思? 胡巍便将药碗从陈栖桐手中接过道:“我来吧。” 陈栖桐便将药碗递给了胡巍,用眼神传达了谢意。 谢依依瞧着胡巍,微微蹙眉,不会胡巍也喜欢上陈栖桐了吧? 喜欢也没事,就胡家那家风,娶个二婚的女子就有些难了,这二婚女要是前夫是皇家的,胡太傅头一个不许胡巍去娶的。 “哟,今日人倒是齐全。” 苏静言进来时,便发现了苏流房中都是人。 陈栖桐见到苏静言时,甚是开心地道:“姑姑!” 苏静言道:“栖桐,好久不见了,你在公主府里,祁越可曾有欺负你?” 陈栖桐摇摇头道:“祁郡王对我可好了,不曾欺负过我。” 苏静言道:“对你好就行了。” 谢依依却在一旁拆台道:“哪里对你好了,傻丫头,你嫁到祁家也快一月了吧? 这一月里,祁越除了刚成亲前三日不敢有违公主命令,进过你房间,后边可曾还有进过? 立夏一个贱籍丫头能成为妾侍已是开恩,如今却成了郡王侧妃,有孕之后还霸着郡王爷日日夜夜宿在她的房中,这叫对你好?可别糊涂了!” 陈栖桐顿时一阵脸红,而祁越一阵脸黑道:“立夏早已不是贱籍,她如今也是郡王侧妃,苏夫人也是一品诰命,可知尊卑?” 谢依依岂会怕一个和自己儿子年纪差不多的小郡王,“郡王好大的威风,这么护着立夏,那你就把立夏抬为郡王妃,我家栖桐还不稀罕你郡王妃的位置呢!” 陈栖桐看了一眼谢依依,目光通红,她爹娘去世的早,从小虽有祖父祖母护着,可家中的婶婶们却也因此觉得祖母不公,对自己不喜。 这是陈栖桐头一次得到如同母亲年纪一般的长辈的维护。 长公主虽然对自己好,可还是对祁越妥协的,就只有谢依依愿意为自己去与郡王争执。 祁越气得不行。 苏静言道:“祁越,我这可得好好说说你,皇室男儿要有担当些,陈栖桐是你祁越八抬大轿迎进门的,该有的郡王妃的尊重,你不得不给。 心中真要有别的女子,趁早说明白了,栖桐离了你也不是没有好人家了,可不是给你去作贱的。” 祁越道:“娘娘教训的是,日后,我会好好对栖桐的。” 胡巍看着祁越脸黑的模样,再看看陈栖桐满眼通红泫然欲泣的模样,再想想以前他们总爱在宫门口时打趣的立夏姑娘。 胡巍突然不想要什么通房了,有了通房可真是麻烦! 他可不想有一日,在妻子的娘家被说得满脸通红。 苏静言对着在喝药的苏流道:“你可好些了?能下床了吗?” “多谢姑姑,我早就无大碍了,是我娘偏要我多躺一会儿的。”苏流道。 苏静言笑了笑道:“明日起何连翘要在宫外百善堂之中给百姓义诊,你既然已经痊愈了,那你就去保护何连翘,不得再让她受伤害了。” 苏流咳嗽了两声,用手背捂着额头道:“姑姑,我……我不能去保护修容娘娘了。” 苏静言蹙眉道:“为何?” 苏流道:“我大病还未愈,怕是不能保护修容娘娘了。” 苏静言道:“区区小伤口而已,毒解了,烧也退了,你还大病未愈呢?真是丢我苏家儿女的脸面!” 苏流脸色微白,纵使丢苏家颜面也好过他做出让苏家万劫不复的事情来。 这一连数日来,他但凡闭上眼睛,眼前出现的都是那山洞里何连翘的声音,苏流明知这是错的,这是会给整个家族带来灭顶之灾的。 可他就是忍不住,他不敢再去见何连翘,他怕见着何连翘,他真会害了全族。 他身为苏家的嫡长孙,底下还有这么多弟弟,他不能害了弟弟们。 苏流道:“姑姑,我真的不能去保护修容娘娘。” 苏静言道:“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呐!亏得我心疼你,想要帮你得偿所愿,你却还畏畏缩缩的,的?” 苏流听到苏静言这话,一时间心中满是喜悦,又是纳闷,只是胡巍祁越都还在,他难以问出口。 但苏流还是对着苏静言道:“姑姑,我愿意,我愿意去保护何连翘!” 苏静言打趣道:“你这病好得可够快的?” 苏流朝着苏静言笑了笑,“姑姑说的是,我苏家儿女只要有一口气,也要起来为皇家效命的。” 苏静言笑了笑,是为皇家效命,还是为皇妃效命呢? 第七十九章 不要孩子了 海棠宫之中。 何连翘出宫义诊前,先来海棠宫之中找苏静言谢恩,顺便来拿出宫的令牌。 苏静言笑笑道:“你在宫外好生给人医治,那些义诊的花费你列个账,走本宫私账便可。” 何连翘惊讶道:“这怎得能行呢?这每日里的药钱都是一大笔的支出,怎能要您的银两呢?” 苏静言哂笑一声道:“无碍的,你身为宫妃在外看病不好收取银两,也不能让你破费了。 我出银子你出力,这些医药银两对我而言只是皮毛而已,你不用不好意思。” 何连翘见苏静言这么说,也便应下了道:“多谢娘娘。” 苏静言道:“还有,你一个人去宫外我不放心,我给你找了一个保护你的侍卫,让他随行你身旁,我也能放心。” 何连翘连答谢,毕竟有过前几日的暗杀,她也甚是心有余悸。 即便是这城中百姓众多无人敢动手,可到底有人保护才能安心。 出宫时,何连翘便遇到了穿着一身朱红圆领袍头戴冠玉的苏流,何连翘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 打算当做不认识他一般走到一旁去。 苏流却是走到了何连翘跟前,道:“何大夫,姑姑让我来保护你。” “保护我的人是你?” 何连翘轻蹙眉,也是,皇后并不知晓她与苏流发生过的事情,还以为苏流能够保护自己,甚是可靠。 何连翘总也不能对皇后说,那日山洞之中的欺负她的人是苏流,虽然她痛恨苏流明明没有中毒装作中毒了,可是皇后待她不错,她不能让皇后陷入不堪的境地。 苏流朝着何连翘一笑道:“是我。” 何连翘看着苏流的笑,甚是不屑,可想想既是皇后的命令,那就让苏流保护自己好了。 到了百善堂之中,苏流便见到了柳雨凝,他见到柳雨凝好生好奇:“三婶?你怎么在这里?” 柳雨凝见到苏流,便道:“幸儿乖巧白日里也不闹腾,我也无事可干,便想着来百善堂之中帮帮忙,也顺道学些医术,未免日后再被人下毒药。” 苏流道:“三婶,其实三叔他真的很想你……” 何连翘对着苏流道:“你要是在百善堂里提你三叔,就出去!” 苏流连连道:“我日后都不会在百善堂里提起三叔了……” 苏流在心中默默地对三叔说了一声抱歉,毕竟三叔哪里有未来的妻子重要呢? 三叔已经孤家寡人了,总不能让自己也孤家寡人吧? 夏日里炎热,来百善堂看诊的百姓大多数都是因中暑而来,这百善堂之中可谓是忙碌不堪。 苏流在一旁看着何连翘为病人把脉时,眼睛一瞬都离不开。 柳雨凝叫着苏流帮忙熬藿香水时,见着苏流的眼神打趣道:“流儿,你也是长大了,喜欢何大夫?” 苏流红着脸道:“三婶,我……”有这么明显吗? 柳雨凝叹息道:“何大夫是我见过心底最善良的女子了,可惜她已是宫妃了。” 苏流注定与何连翘是毫无结果的。 苏流道:“我只求能伴在她身旁,看着她无虞就好。” 苏流并不明白昨日里苏静言所说的得偿所愿是什么意思。 但他也想明白了,日后不管能不能与何连翘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他能日日见着何连翘也就满足 …… 宫中。 苏静言趁着早间太阳不是很猛烈的时候,便去了一趟严德妃的宫中。 严德妃听闻苏静言来了,连连到殿门口相迎道:“皇后姐姐来了,皇后姐姐上回给我的玉肤膏可真好用,我用了才几日,你看我脸上的红痘全没了。” 苏静言道:“你若觉得有用,我让迎春多给你拿几罐来,今日前来,我有一事相求,素闻妹妹的文采不错,想请妹妹帮忙写一篇故事。” 严德妃一笑道:“我那点文墨,哪敢在姐姐跟前班门弄斧呢?” 苏静言道:“此事可还只能你来,听闻妹妹出嫁前在长安有一书局,里面所售的话本子在洛阳都是赫赫有名的。” 严德妃道:“姐姐过誉了,那是我随意玩玩的。” 苏静言道:“想必妹妹也是看惯了话本子的,我虽有些文墨,却写不来话本子,还望妹妹帮忙将陛下昨日在早朝上所讲的故事,编成话本子,让洛阳说书人传唱。” 严德妃倒是极为爽快地应下了,“此事不难,不过得要两三日的功夫。” 苏静言道:“不急。” 严德妃的丫鬟端上来了一道糕点,严德妃便将糕点递到了苏静言跟前道:“姐姐尝尝这羊奶糍粑,是以羊奶红糖所制作的,乃是我家中祖上传下来的糕点法子。” 苏静言听着便取了一块,只是放在鼻尖,她便就忍不住地反胃,连连用手帕遮住了口鼻。 一旁伺候的忍冬见状取来了木桶,苏静言直直地干呕着,好一会儿才平复了难受,“对不起,德妃妹妹,我近日里胃不适。” 严德妃道:“那姐姐快别吃了。” 苏静言起身便告辞了,她见过家中嫂子与岁柔有孕,身边的嬷嬷也提点她过有孕时会恶心犯吐。 但苏静言却不知原来此滋味如此难受。 待回海棠宫的时候,苏静言看着平日里最爱吃的糕点,也全然没有胃口。 午膳时,面对着一桌子爱吃的菜,她也都全无胃口,闻到平日里爱吃的老鸭火腿煲,她竟然又起了反胃之心。 难受至极。 宣政殿之中。 萧翊听闻苏静言并未用午膳,便匆匆赶往了海棠宫,见着斜趟在木榻之上的苏静言道:“听宫人禀报,你都没用多少午膳,也吐了好几回?” 苏静言点头道:“方才闻到了德妃宫中的羊奶,就只觉得恶心想吐,我休息休息便好了。” 萧翊接过苏静言手中的团扇,替她扇风道:“不吃可不行,你本就瘦得很,听宫女说你都吐了好几回。” 苏静言道:“我着实不想吃,你去忙吧,不必管我。” 萧翊看着精神不足的苏静言,见着她如此难受,便道:“阿言,你这般难受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我们就不要这个孩子了吧?” 苏静言纵使难受,听到萧翊此话,瞬间从榻上起来道:“你胡说些什么呢!就算不要你,我也不可能不要孩子的!” 第八十章 苏流表白心意 萧翊连道:“你莫要激动,朕也是担忧你,一直不吃东西也是不行的。” 苏静言道:“我知晓,若是真饿了,多少也会吃些东西的。” 萧翊说着:“皇宫之中本就天热,你越发难受了,朕想着早日定下狩猎的日子,在山上也能凉快些,许你也能好受些。” 苏静言点头道:“一眨眼也到了七月多了,狩猎最好是在七月里,到了八月有中秋佳节再去狩猎怕是太赶了。” 狩猎的日子定在了三日后,七月十四日到七月十八日。 众臣得知这个日子的时候,都纷纷想着不愧是年轻的陛下,就是不畏鬼神,正好是鬼门关大开的几日里去狩猎。 众人虽觉得这个日子不大好,却都是兴致勃勃的。 萧翊登基这五年内,因未曾亲政,皇家再也没有过围猎,平日里众人虽有相约狩猎的,却没有皇家狩猎这般声势浩大。 尤其是王孙贵族间的小辈,更是兴致勃勃。 胡巍去了百善堂找了在熬药的苏流,闻着他身上的一股药草味道:“明日就要狩猎了,你不去买下马具?我找了你好几日,你却躲在这里熬药。” 苏流看向在外边诊脉的何连翘,道:“我要保护何大夫,不去狩猎了。” 胡巍道:“这怎么行呢?我们先前都说好了的,等皇家围猎的时候要好好地比一比,莫非你是害怕了?” 苏流扫了一眼胡巍道:“苏家祖上好歹也是武将,会怕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胡巍道:“走吧,这么热的天,你为何要在这里晒着熬药,瞧你这身上满是煤炭,这熬药多无趣。” 苏流哼道:“你哪里知晓熬药的乐趣!” 胡巍并不觉得熬药能有什么乐趣,顺着苏流的眼眸望过去,胡巍一惊道:“苏流,你不会是喜欢何修容吧?你怎么能抢兄弟的女人呢!” 苏流连连伸手捂住了胡巍的嘴巴,“少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何连翘?她一见我就和我吵,都不拿正眼看我,我怎会喜欢她呢?厌恶她还来不及呢!” 苏流连连在胡巍跟前否认。 胡巍这个大嘴巴,万一和萧翊还有胡太傅说了,他和何连翘的性命都难保了!、 “苏公子厌恶我,那最好不过,那还请苏公子去皇后娘娘跟前说说,不愿意来保护我,毕竟我天天看到苏公子这等无耻之徒,心里也挺烦的。” 何连翘黑着脸道。 苏流听到何连翘的声音,浑身一震,他连松口了胡巍的手,对着何连翘道:“连翘,你听我解释。” “注意你的称呼,本宫的闺名可是你能叫的?”何连翘冰冷地看着苏流。 苏流噗得一声跪在了何连翘跟前,“你听我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何连翘看着跪在地上的苏流,心中烦闷不已地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胡巍在苏流的暗瞪之下,识趣地走了,走到门口之后,才陡然一惊,不会吧,苏流真的喜欢上陛下的妃嫔了! 这小子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胡巍心中默默地想着,若是兄弟到时牡丹花下死,他一定天天去给苏流敬酒,刚想着就打了一个打喷嚏。 熬着众多药罐的药庐内,苏流下跪道:“连翘,那胡巍自小就受不住秘密的,我要不是这么说,他定会把我喜欢的事情告诉陛下的,到时会给你带来伤害……” 何连翘蹙眉道:“你喜欢我?别开玩笑了。” “连翘,真的,我喜欢你,在山洞之前我就喜欢你了,只是那时候我一直克制着心思,在山洞那事之后,我想要远离你,我不想给家里带来灭顶之灾,可是我依旧是忍不住想见你,喜欢你。” 苏流抬眸看着何连翘道:“你来我庄子给三婶看病的日子,我每每都会盼着你前来,若没有山洞里的事情,或许我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你,我喜欢你。 但如今我不想隐藏我的心意,若陛下要怪罪,就怪罪我一人好了,我绝无厌恶你的意思,我喜欢你,爱慕你。” 何连翘看着跪在自己裙底下的苏流道:“花言巧语。” 苏流道:“我发誓,我方才对你所说有半点虚假,我就受天打雷劈。” 何连翘面前闪过那日里雷电劈死人的一幕,其实她并不拒绝苏流来保护自己,也是因为那日里苏流给了她很大的安心。 何连翘道:“你先起来。” 苏流起身,害羞地红着耳朵道:“那你,喜不喜欢我?” 何连翘摇头道:“不喜欢。” 苏流失落至极地道:“没关系,我总有一日会让你喜欢我的。” 何连翘:“不可能,我不会喜欢上一个无耻之徒的,我的解毒丸能解百毒,你即便是吃了催情药也不会中药的,但你对我乘人之危……流氓!” 苏流一脸地糊涂道:“不,那日我就是中了药的,我那时候浑身发烫,满脑子都是你,已经没了神志,我但凡神志清醒,也不会乘人之危的。” 何连翘拿出了一颗解毒丸与一颗催情丹,“我不信,除非你再吃一回……” 苏流:“若我吃了,还是中了药,那我怎么办?” 何连翘道:“我帮你解毒。” 苏流从何连翘手掌心里接过了解毒丸与催情丹,先吃了解毒丸,又将催情丹吃下去,静等了半个时辰,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连苏流都心慌了,“可是,那日里我明明就是有中毒的感觉的……连翘,你信我,我真不是这种无耻之徒。” 何连翘看着苏流的模样不像作假,秉持着为医者的严谨,道:“索性今日病人少,那我就陪你重现当日的情形,看你到底有没有中毒!” 何连翘不容有人质疑她的解毒丹。 苏流:“……这,当日的情形如何重现。” 何连翘便拉着苏流前去了那日里所在的山洞,先是用带着毒药的刀割伤了苏流的手指,给苏流喂了解毒丹。 苏流道:“那日我淋雨有些发热,你不会让我再发热吧?”他发热可是刚刚痊愈没几日,着实不想再病恹恹的。 何连翘道:“我祖上为了写下医书,效仿神农尝遍百草,后世享用不尽,解毒丹是能救人的良药,就麻烦你再烧两日了。” 苏流抿抿唇,“好。” 一旁正好有一小水潭,苏流便泡在了冰凉的山涧的小水潭之中,见着何连翘也脱了外衣要下来,便呼吸一紧道:“你……” 何连翘道:“那日我也发烧了,顺便我自个儿也来试试,解毒药的效用。” 苏流见着何连翘单薄的里衣湿漉地模样,便浑身发烫,他连对着何连翘道:“方才你给我用的催情药,好像有效果了……” 何连翘游到了苏流身边,将他的手腕握着,把起了脉搏,“不可能呐,催情药是用下去最迟最迟半刻钟就会有效果的,你都服下催情药一个多时辰了,怎么会这个时候才毒发呢?” 第八十一章 解药无用 苏流看着近在咫尺,眉目紧锁的何连翘,呼吸越发得紧促道:“连翘,你身上还带了解毒药吗?” 何连翘指着岸上道:“岸上有。” 苏流尽力得克制住自己,与着何连翘上了岸。 何连翘从衣裳堆里找出了解毒丸,连喂着苏流吃下。 心中却是纳闷至极。 她是按照何氏医书上所写调配的解毒丸,按理提前服用也能解了催情药的药效。 给兔子用了也是解了毒的。 为何苏流先前服用的解毒药会是无效呢? 苏流咽了解毒药之后,闻着何连翘身上传来的淡淡草药香,见着何连翘侧脸上带有的水珠,咬唇克制着道: “连翘,这解药似乎还是无用。” 何连翘找出来脉枕,让苏流将左手搁在了脉枕之上,细细替苏流诊脉。 的确,苏流的脉象还是中了催情药的症状。 真是奇怪。 何连翘一时间就犯了难:“那个对不住啊,我不知为何解毒丸没用了,要不然我给你去山下找个女子来……” 苏流道:“我苏家男儿一生就只有一个女人,若要再睡第二个,我宁愿被催情药给毒死的。” 何连翘道:“那你这辈子都不娶妻了吗?” 苏流看着何连翘道:“是,我心中已有你了,再也容不下第二个女子。” 何连翘看着苏流的眼神,心中要说不动容是假的。 何连翘早在姐夫在外边养了外室,姐姐还委屈求全将外室接回来的时候,就认定世间没有好男儿。 这世道的男子都是觉得给了妻子诰命已是最大的荣耀。 至于三妻四妾本就是男子所为,若是没有妾侍通房在外也会被笑话惧内。 纵观洛阳城王孙贵族间,不狎妓不养外室只有妾侍,已算是好男人了。 可苏流说他心中只有自己,日后只会有自己一人…… 而苏家的确从未有过妾侍。 何连翘压下心底的动容道:“苏流,你不必如此的,那日里你我欢好就是为了解毒而已,我已是宫妃了,我不可能出宫的……” “钱贤妃不是出宫了吗?”苏流看着何连翘道,“你或许也能出宫呢?” 何连翘说着:“那不一样,钱姣她母亲强势在钱家地位高,而我娘亲懦弱,祖父爹爹皆重男轻女。 且钱姣远在江南,她回江南后也是江南望族,无人敢嘲讽她。 我就不一样了,伯府本就是到我爹爹这里就没有了爵位的,平日里就受尽冷眼了。 若是被赶出宫,我们何家在洛阳哪里还有地位,怕是我娘要急得上吊了。” “你有我!我不会让你在洛阳受委屈的。”苏流反扣住何连翘的手腕,“连翘,帮我解毒,好吗?” 何连翘道:“苏流,你我这样会害了皇后娘娘,会害了整个何家与苏家的! 我不能让苏何两家为你我所为而陪葬!” 苏流垂下了头道:“你走吧,我若是被毒死了,也绝对不会怨你的。” 苏流起身往着山洞里而走去。 何连翘看着苏流的背影,毕竟是自己为了求证解毒药是否有用,喂他吃下的毒药。 何连翘也不忍心苏流年纪轻轻地死于这种毒药之下。 已解过一回毒,她还在乎第二回做什么? 陛下后宫这么多女子,自己还替陛下守身作甚? 反正陛下也不喜欢她,医者仁心,还是人命要紧。 何连翘想到此,便往山洞里面而去,对着苏流道:“我帮你解毒。” 过了约摸着一个时辰,何连翘给苏流诊脉,发现脉搏已平息,就松了一口气。 恢复了平静的苏流对着何连翘道:“对不住,我方才……” 何连翘捂住了苏流的唇,“别说了,此事不得再提起。” 何连翘将零落在地上的衣裳捡起来一件件地穿上,脑海之中回忆着解毒丹的药效,怎会出错呢? 等回到宫中时,何连翘还是在想着解毒丹为何会没有效果呢? 何连翘秉持着不耻下问地原则,去了一趟御医院。 何御医不喜何连翘学医术,何连翘也不会不识趣地去问祖父。 而是找了何御医的得意门生林御医探讨医术。 林御医接过何连翘递上来的解毒丹与催情药道: “这解毒丹的确是可以解百毒的,服用下去两个时辰内,百毒不侵,这种催情药的毒素也能解的。” 何连翘道:“可是有人用了就无效,他的脉搏依旧是像服用了催情药一般。” 林御医从小看着何连翘长大的,只将她当做医者一般地解惑道:“娘娘,这男子动情时的脉搏和催情药是一样的,有些男子不用服用催情药,见到心爱的女子也能催情的……” 何连翘听着林御医这话,明白了。 原来苏流根本就没有中催情药! 她脸霎时间通红。 何连翘才知方才她和苏流两人有多蠢! 竟然会以为那反应就是中毒了! 何连翘医术超群,却不知晓这男女之事。 何连翘甚是纳闷,她不知晓就算了。 苏流比自己年长两岁,怎么也不知? 但想想,苏流他都没有妾侍通房,也从不去风月之地,难怪他不知此事了。 何连翘为此乌龙着实是羞愤不已,她不想再见到苏流了。 至少这几日里都不想见苏流,她便让宫女安排车马前去围猎场。 这一次围猎,宫妃们全去了,何连翘本想着百善堂之中忙碌不去的,可是为了躲苏流,她只得去了。 …… 北山围场行宫之中。 苏静言赶了大半日的路,顿觉劳累,沐浴之后就躺在榻上不想动弹。 萧翊坐在苏静言身边替她扇风,心疼道:“你今天一天也没吃些什么,这长此以往下去怎么可以呢?瞧你这三天都瘦了好些。” 苏静言听着萧翊这话道:“可是我真的什么都吃不下去,吃下去也是要吐出来,难受得很。” 萧翊看着苏静言憔悴的模样道:“阿言,我们就生这么一个就够了。再也不生了!” 苏静言笑了笑道:“若万一是个女孩子呢?你也愿意将皇位拱手让给萧氏族亲?” 萧翊道:“洛阳此处先前可有过两个女皇,朕和阿言的女儿做女皇还会不够格吗?反正朕不想你日后再有孕,更不想要你再这么难受了。” 苏静言起身,惊诧地看着萧翊,小皇帝竟能这般想。 萧翊用手轻轻地抚着苏静言还很是平坦的小腹,对着小腹道:“你就消停点吧,若再让你娘难受,等你出来朕一定好好教训你。” “你敢?”苏静言双手抚着小腹,哪怕知晓这会儿的孩子可能都还未成形,但她满是维护道,“你别吓唬我们的孩子!” 第八十二章 孕吐加重 萧翊满是醋意道:“阿言,你可有听过慈母多败儿?” 苏静言道:“我娘自小疼爱我,也不见得我就失败了,反正我不许你欺负吓唬孩子。” 萧翊见着苏静言如此维护便小声道:“看来,用不着孩子出生,朕在你心中就没有什么地位了。” 苏静言轻笑着看了眼萧翊道:“你与孩子吃什么醋?他也是你的孩子,他可是你唯一一个血脉相连最亲近的人了。” 萧翊幼年丧母,童年丧兄,少年丧父,唯一的两个姐姐又嫁在了外地。 其余那些叔伯堂兄弟都存有异心。 这个还是,会是萧翊在世间难得的亲人。 萧翊道:“朕最亲近之人是阿言。” 苏静言看着萧翊道:“你天天说这些甜言蜜语,不嫌酸吗?” 萧翊道:“怎会酸呢?这也不是甜言蜜语,而是在朕心中的确是这么想的,在朕心里阿言是最亲近的人,孩子都排在你之后。” 苏静言听着小皇帝这话,甚是受用,一眨眼都快半年了,在半年前她还等着萧廷归来。 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和小皇帝成亲。 入宫一月以来,她倒是觉得与小皇帝成亲的滋味倒也不错。 夜里,苏静言还是被饿醒了,一日都没有吃多少东西,到了夜间她就有了饿意,今日是七月十四了。 苏静言本是不想让宫女去拿膳食的,正逢鬼节,这大晚上出去阴森森的不大好。 萧翊察觉到苏静言醒来,听到她腹间传来的声音,便道:“可是饿了?让宫女和内侍去传膳?” “不了,正逢鬼节,何必让他们害怕呢?反正我吃了也会吐出来。” 萧翊道:“哪能饿一夜,你好不容易想要吃东西了,朕让守夜的内侍去拿。” 苏静言并非是一个会可怜奴仆的主子,但是也做不出来苛待奴仆,这鬼节传说中阎王殿的门会大开,而今夜就会有些鬼魂先行出来了。 是以,洛阳之中的百姓在七月十二开始到七月十八,夜里都甚少出门。 这奴仆守夜本就难了,再让他们去拿膳食,是人都会心慌。 还不等苏静言阻拦,萧翊已经让人去传膳了。 在宫外打盹的小宫女被一个内侍给踢醒,“你是哪的宫女?这守夜竟然也敢打盹?” “回公公,我是行宫之中负责杂洒的宫女阿宴,陛下与娘娘来此,行宫之中人手不够,单公公让我来此待命。” “你去膳房之中找御膳房总管将皇后娘娘的膳食取来。” 阿宴啊了一声,“这,这今日是七月十四,鬼门关大开的日子……” “行宫之中自有陛下的真龙之气保佑。”内侍道,“还不快去。” 小宫女阿宴看了眼天上的明月,取了灯笼,甚是无奈地前去了膳房,一路上走着心慌不已,看着风吹树叶的动静,也以为是鬼魂。 吓得连连惊叫,哆哆嗦嗦地朝着膳房跑去。 领了膳食之后,怕鬼魂缠上来,自个儿吓唬自己,绊倒在了石头上。 殿中,萧翊见膳食迟迟不来,便随意拿了一件便服套上道,“这些奴仆也太懒散了,怎么这个时候还不将膳食送来,你且等朕。等明日朕一定好好教训教训这些刁仆。” 苏静言道:“这正逢鬼节大晚上要传膳,底下人也难,你也别去苛责他们了,他们也都不容易。” 萧翊前去膳房,走到半路就听到了一阵啼哭声,方圆吓得不行,“陛下,莫非这七月半鬼门关大开的传言是真得?这真的是有女鬼?” 萧翊道:“哪里来这么多鬼魂?朕也无惧鬼魂。” 萧翊往前走着,就见到月光之下,摔倒在地上痛哭不已的小宫女,萧翊上前道:“你这是怎么了?” 阿宴抬头望着跟前的少年,吓得后退了两步,“啊,真的有鬼?” “朕不是鬼。” 阿宴吓得瑟瑟发抖道:“凡人不可能长得这么好看,长得这么白的,你还说你真不是鬼……” 萧翊看了眼被宫女打翻的食盒道:“怪不得皇后的膳食一直不到,这行宫之中的宫人太懒散了,摔了,也不知重新领一份。” 萧翊想要对小宫女发火时,想起方才苏静言所说的别苛责奴仆,便忍下了怒火,前去膳房之中取膳食。 小宫女阿宴爬起来,见着少年的影子道:“原来你不是鬼,你有影子呐?” “朕不是说了朕不是鬼吗?” 阿宴道:“你也是奇怪,干嘛每句话之前都要加一个真字呢?你是皇后身边的内侍吗?传闻皇后娘娘长得极美。” 萧翊听人夸奖苏静言,便也高兴道:“阿言确实很美。” 小宫女阿宴脸色微红道:“你怎知我的名字?你一个太监,怎能来调戏我?” 萧翊蹙眉道:“你将名字给改了。” 小宫女道:“凭什么?” “你的名字犯了皇后的名讳!”萧翊微微蹙眉。 阿宴道:“犯名讳也得皇后来说,你一个小太监有何资格说我?看着你长得还挺好看的份上,姑奶奶就不和你一般计较。” 萧翊怒道:“大胆!” 阿宴看着单公公走来,便拿起萧翊跟前的食盒,一手拉扯着萧翊的衣袖道:“快走,单公公来了,单公公可凶了,知晓我耽搁了给皇后取膳的任务,必定要责怪。” 萧翊甩开了阿宴拉着自己的衣袖,但也不想再耽搁下去,阿言定是已经很饿了。 萧翊便将阿宴手中的食盒取过,“朕会给皇后送膳的,你最好尽快改名!” 萧翊说罢后,便取着食盒回了殿中,对着苏静言道:“这行宫之中的奴仆远远不及宫中,日后看来还是得要将宫中的奴仆多带些过来好。” 苏静言一笑道:“五年不曾来此了,也难怪底下的奴仆都松散了呢,明日我找单公公立立威。” 迎春与忍冬连上前来将食盒之中的膳食取出来,给苏静言布菜。 苏静言吃了一些,待吃到羊肉时,又被腥得不行,此等滋味着实难受,也不知嫂嫂和岁柔是怎么忍受过去的。 萧翊拍着苏静言的背道:“若是朕能替你承受这折磨就好了。” 苏静言笑笑道:“可别,你如今是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若是吃什么吐什么?怎能长大呢?” 萧翊看着苏静言的笑意,正色道:“朕已经长大了。” 苏静言敷衍应答着:“好好好,你已经长大了。” 殿外,阿宴凑着脑袋想望着殿内,再见见刚才那个貌美小太监,他可真是自己见过最俊朗的少年了。 长这么大,也是头一次有人夸自己漂亮呢。 第八十三章 原来是翊公公呐 翌日清晨,一大早,行宫外的大地之上便搭满了帐棚。 萧翊今日便穿着一身朱红色的龙纹骑装,甚是飒爽,宣布着皇家围猎拉开序幕。 今日在围场之中所赢者,可得赏金千两,绫罗绸缎各十匹,是以众人都是兴致高涨。 当围猎开始时,众人纷纷领箭驾马往围场里而去,场面甚是壮大。 苏静言也换上了一身红色骑装,骑着自个儿心爱的烈马随着萧翊一起进了围场。 苏铮见到苏静言进来时,眉目间尽显担忧,驾马到了苏静言跟前道:“娘娘,你如今身子不同,还是得小心为上,最好远离狩猎。” 萧翊维护着苏静言道:“大哥放心,朕会好好照顾阿言的,阿言入宫之后也难得能出宫玩玩,朕与阿言不到深山里去,只在此处猎猎兔子而已。” 苏铮见陛下如此维护自家妹妹,便也不敢再教训苏静言。 苏静言朝着萧翊笑了笑,嫁给萧翊之后还有这好处,便是兄长与爹爹若要训自个儿,有萧翊维护着自己,他们就不敢多说了。 苏静言是许久没有活动筋骨了,她远远见到了一头梅花鹿,便示意着萧翊。 萧翊顺着苏静言的目光见到梅花鹿角后,便准备搭弓射鹿。 苏静言也取了箭准备好,若是萧翊一击射不中,到时候鹿跑了,自己的箭也能射中。 萧翊松开弓弦之后,苏静言也紧接着松开弓弦。 只是他们的两个箭在刚要射到梅花鹿的时候,被一支利箭给拦住。 而梅花鹿受惊便逃走了。 苏静言恼道:“谁拦我们的箭?” 萧翊与苏静言纵马前去,正巧见着祁越与一女子同乘一马而来。 立夏见到萧翊与苏静言,连连下马下跪行礼。 祁越也翻身下马行礼。 萧翊道:“起来吧!祁越你好好的去拦朕的箭作甚?” 祁越道:“立夏有孕,不忍见小鹿被杀,让臣阻拦住要杀小鹿的箭羽,臣不知是陛下与娘娘的箭。” 苏静言好不容易今早到现在都没有恶心过,又浮上了一层恶心感,捂帕干呕了两声。 苏静言满脸写满这恶心道:“可真是钥匙捅锁里,开了眼了。 你若不想看小鹿被杀,就不该来狩猎,去庙里不好吗? 既然来了这里,就得要遵守狩猎场之中的规矩。 来围场阻挠人打猎,与在战场上劝不要杀敌军有何区别?” 苏静言倒也不是一个好杀戮的人,尤其是如今她也有身孕,不会滥杀无辜。 这皇家围场说得好听点是猎野兽,实际上这北山上的野兽都是有专门官员管着的。 此处都是没有凶猛野兽的,只会在贵人们来围猎时放出些凶猛的黑熊豹子与老虎豺狼。 这些小鹿狐狸能存活到如今,就本是官员将它们的天敌驱赶走了。 说到底这些野兽和豢养的鸡鸭羊并无区别,这些小兽出生就注定是被人狩猎的。 而且就算是野兽,都跟来狩猎围场了,这立夏姑娘矫情个什么劲! 立夏被苏静言说得泫然欲泣,好生可怜。 祁越见着心疼不已,拱手道:“娘娘,立夏也是一片良善之心,不忍生灵被杀。” 苏静言无奈道:“既然不忍生灵被杀,那她日后都不要吃荤腥了。” 萧翊随着道:“阿言,这若是不想伤害生灵,不吃荤腥可不够,这世间不只是兽类鱼类禽类有灵,这一草一木难道没有灵性吗?” 苏静言朝着萧翊笑了笑:“陛下说的是,真要是这么有善心就喝露水为生得了!” 底下的立夏脸色十分难堪,“郡王爷,我还是回去歇息吧。” 祁越便让人送着立夏回去,而后对着萧翊与苏静言解释道:“陛下,娘娘,立夏她很是可怜,自幼就是为奴为婢……” 苏静言道:“她可怜与我何干?她是你的侧妃,你要护着她我不管,可是在外边她也要为自己的所为付出代价。” 萧翊甚是赞同着苏静言的话,“阿言说得对。” 被祁越拦下了箭后,苏静言与萧翊一上午都没有什么大收获,只猎了两只小野兔。 苏静言将两只小野兔分别送给了自家小侄儿洋儿,还有岁柔的孩儿霖儿。 两人抱着小野兔玩得甚是开心。 梁岁柔走到苏静言跟前道:“你可得悠着点,毕竟有孕了。” 苏静言道:“我心中有数的,就许久没有狩猎了手痒而已,本来今日能够猎到一只梅花鹿的,全被人给毁了。” 梁岁柔听苏静言讲了来龙去脉道:“萧翰早就说过他这位表弟了,祁越也是傻。 通房有孕顶多列为妾侍,上不得台面的女子怎能一下子就立为侧妃吗? 这不是我世家出身看轻奴仆的出身,可实在是身份有别。 真要立奴仆为侧妃,也得先在家中好好教教规矩,让她能上得台面才可呐。 就算是我们这些自小出身于世家贵族的千金,不也是从小就要学规矩与为人处世的? 祁越当真是太宠他那位侧妃,若不改正不教导立夏,日后许是要被牵连前程。” 苏静言听得梁岁柔这么说,更是有些担心陈栖桐的处境了。 祁越对立夏的宠爱,是远超苏静言的想象。 午间的宫宴摆在行宫大殿之中。 苏静言并没有在大殿用膳,她怕吃了一半吐出来,她不想这会儿就被外臣知晓有孕。 苏静言就先回去了行宫的寝殿里歇息。 苏静言回寝殿路过花园时,便见着一个杂洒宫女提拎着水桶伸长着脖子眼神一直望着寝殿,像是在探查着什么。 忍冬上前呵斥道:“你叫什么名字,这么不懂规矩?往陛下与娘娘的寝殿张望着什么呢?” 阿宴听到呵斥,转身见到了穿着红色骑装的美貌女子,连下跪道:“奴阿宴拜见皇后娘娘。” 苏静言道:“你叫阿宴?那个宴?” 阿宴抬眸看着苏静言道:“是宴席的宴。” 阿宴扑闪着长睫毛问道:“娘娘,您会让我改名字吗?” 苏静言笑笑道:“不会,你是行宫之中的宫女,又不在皇宫里,不必避讳本宫的名讳,何况字也不一样。” 阿宴笑着道:“娘娘果真是貌美心善,您宫中那个小太监还让奴改名字,说奴犯了您的名讳。” “小太监?” 苏静言好奇道:“可是本宫这次来行宫并未带太监。” 苏静言习惯了自己四个大丫鬟服侍,进宫之后虽有内侍她也不常用,只让太监做些跑腿的活计。 阿宴比划道:“就那个容貌极为好看的少年公公,他的声音不同于别的公公尖细,而是沙哑的的嗓音。 还有他长得可白了还有一双桃花眸,是奴婢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那个小太监还夸奴婢长得漂亮呢,他是头一个夸我好看的男人,不对,是太监。 方才奴婢张望着寝殿里面,就是想要再见见他……” 苏静言握紧着拳头,拖长了语调道:“原来是翊公公呐~” ------题外话------ 翊公公:阿言,你听我解释 第八十四章 你吃醋了 阿宴笑笑道:“原来那小太监是叫翊公公呐!” 苏静言看了一眼底下跪着的小宫女,小皇帝那是什么眼神。 这小宫女容貌虽不算差,可是在众美如云的洛阳,这位阿宴小宫女的容貌顶多算是一般。 苏静言心中没来由得难受,便绕过跪在地上的阿宴,回了寝宫,苏静言越想越是心中郁结。 殿中早已布好了午膳,苏静言只挑着清淡些的强硬着吃了些下去,便就没有多少胃口了。 萧翊在宫宴结束之后,便来寻苏静言。 入内便听迎春说苏静言已睡下了,萧翊便不再上前去打扰,她能午歇会儿也是好事,只换了一身便装就离开了寝殿。 苏静言听到萧翊外出的脚步声,便起身问着忍冬道:“陛下走了吗?” 迎春进来道:“娘娘,您还未歇息呢?陛下听闻您睡着了,就换了一身便服走了。” 苏静言更是失落了,往日里就算她已午歇了,萧翊也会贴上来和自己一起午歇。 在宫中时,萧翊明明可以在紫宸殿里午歇的,也都要特意多走一刻钟的路来海棠宫。 可今日呢? 他却这么走了,怕是等不及去见他的阿宴了吧?否则还换什么便服呢? …… 萧翊之所以换一身便服,是想带着祁越还有胡巍去实地看看他日后成立禁军之后,练兵的地方。 正中午,宫宴刚结束,好些人酒兴正浓也不午歇,趁着醉酒胆大就往深山野兽区而去。 萧翊与祁越胡巍三人往野兽区而去也并未让人起疑,只是他们后又折返,去了牛家村。 牛家村之中所住的村民不多,此处离洛阳较近,是以村子里的年轻人都去城中谋生了,余下的只是些孤寡老人,此地地方甚是宽阔。 牛家村的背后就是连绵的深山,萧翊一行三人往山中而去。 几人听闻瀑布之声,驾马前往,从山顶上望下去,只见有一处宽阔的大地,底下还有湖泊等,乃是一个秘密练兵的好地方。 萧翊道:“此处山谷正合朕意。” 胡巍点头道:“此处摄政王的探子也很难查到,来这里练兵,确实是再好不过了。” 祁越拱手领命道:“陛下,臣愿意为您效命来此秘密带兵!” 萧翊道:“不必了,你对朕的忠心朕知晓,可是你另有重用,朕会另选贤能的。” 祁越也不再说什么。 萧翊考察完地方,回去时看天色也知苏静言该醒了,便回了行宫,想带着苏静言一起去狩猎。 和祁越胡巍狩猎没什么意思,和苏静言一起狩猎,哪怕只是猎中小兔子,也是很开心的。 萧翊刚进宫,就听到了一阵女孩欢快的声音,“公公,公公!” 跟随在萧翊身边的方圆回头,方圆见到跑来的宫女蹙眉道:“哪里的宫女,怎么没规矩?” 阿宴一瘸一拐地跑来,对着萧翊轻笑道:“公公,我终于等到你了,昨夜太着急,谢谢你昨夜帮我取皇后娘娘的食盒,这是我送你的荷包。” 阿宴将荷包塞入了萧翊的怀中,就又是一瘸一拐地跑走了。 萧翊被猛然塞了一个荷包,猝不及防,还来不及扔呢,就见苏静言斜靠在门口看着萧翊,“陛下好福气。” 萧翊连将荷包给了方圆,“那宫女是把荷包给方圆的,你没听到她喊公公吗?朕又不是公公。” 方圆取了荷包,也是纳闷,心中倒是在想莫非那小宫女想和自己对食? 不不不,他才不喜欢没有规矩的宫女。 苏静言冷声道:“陛下何必狡辩呢?你是陛下,这皇宫行宫之中的宫女,哪个不算是你的女人,陛下要这位宫女妹妹入宫为妃嫔,臣妾求之不得呢。” 萧翊听着桃花眼微红,被苏静言这话气得不行,“阿言,你此话太伤人了。” “我伤人?”苏静言也恼了,“你装作小太监去勾搭调戏小宫女,还成了我伤人了?” 萧翊盯着苏静言道:“什么装作太监勾搭小宫女?” 苏静言道:“你不是夸奖人家小宫女长得漂亮吗?” 萧翊更是糊涂了,“怎么可能,在朕眼中最漂亮的是阿言你。” “是阿言还是阿宴?”苏静言怒视着萧翊问道。 萧翊恍然大悟,轻轻一笑。 苏静言看着萧翊笑了更气恼了,“你还笑?我怀着你的孩子吃不好睡不好,天天难受得很,你却在外夸奖别的小宫女美貌……” “阿言,你吃醋了。”萧翊唇角微勾道,“阿言,你终于为我吃醋了!” 宫中这么多妃嫔,萧翊从未见苏静言吃过醋,每次看苏静言和那些妃嫔相处都比姐妹还亲。 终于见到苏静言为自己吃醋了! 苏静言见着萧翊的笑颜,绝不承认道:“我才不会为了你这只小渣龙吃醋呢!” 苏静言心中却是一惊,她这么大的反应,可不就是吃醋了吗?她竟然会为了小皇帝吃醋,太不可思议了。 萧翊上前笑着道:“阿言,你别嘴硬了,你就是吃醋了。 朕从没有夸奖过别人,朕夸奖的是你,是那个宫女自己自作多情,朕眼睛又不瞎。 朕的皇后长得这么漂亮,朕怎么可能会觉得别的女子漂亮呢?” 苏静言道:“油嘴滑舌,那你为何方才特意换便装的?难道不是为了方便你假扮成小太监?” 萧翊连解释道:“朕和你说过的,要去牛家村看看,总不能穿着带有龙纹的衣袍前去吧?” 苏静言也知是自己误会了,便道:“姑且相信你。” 萧翊着急道:“什么姑且,你就得相信朕,朕可以和那个叫做阿宴的宫女对峙的,封后圣旨早已昭告天下,他们怎么还不避你的名讳。” 苏静言道:“天下这么多人,避名讳哪里避得完呢?我相信你就是了。” 萧翊闻言一笑,上前搂着苏静言道:“阿言,你以后也得给朕多一些的信任,且不能再说那些糊涂话了。” “什么糊涂话?”苏静言问道。 萧翊声音沙哑,在苏静言耳边道:“让人为妃嫔这种话,朕对你一心一意,你却是总想把朕推给别的女子,朕不是物品而是人,你这么做朕也是会伤心的。 苏静言与萧翊离得极近,两人目光对视,苏静言只觉得耳边一阵酥麻,心跳快得厉害。 第八十五章 赶走后宫嫔妃 苏静言不敢再看萧翊,移开了眼神道:“难得能出宫玩玩,上午也不曾猎到梅花鹿,我还想要去猎场之中玩玩,可好?” 萧翊点头应道:“好。” 午后的狩猎场上人更多了些。 萧翊与苏静言两人只在浅山处打猎,不曾往里边去。 苏静言看见一棵酸枣树,不禁有些垂涎,便对着萧翊道:“那酸枣看起来挺好吃的。” 萧翊闻言,并没有让侍卫相帮,一跃到了树上,摘了几颗酸枣从树上一跃而下,将酸枣递给了苏静言。 苏静言拿起一颗酸枣放在嘴里,顿觉这些时日里没有味道的口齿舒服了好些。 萧翊凑上前问着苏静言道:“这枣子不酸吗?” 苏静言递了一颗新的给萧翊道:“你尝尝?” 萧翊却没有去拿苏静言递上前来的,而是凑过去咬了一口苏静言另一只手中咬过一半的酸枣。 萧翊顿时眉毛紧蹙,道:“这也太酸了,你是怎么吃得下去的?” 苏静言一笑道:“我觉得挺甜的。” 萧翊再度凑到苏静言的唇边道:“那朕尝尝你口中的。” 苏静言被堵住了红唇,连轻拍着萧翊的肩膀,这小流氓想尝枣子是假,想占自己便宜才是真的。 此处随时都可能有人过来,萧翊不要脸,她可还要脸呢! 萧翊抓住了苏静言的手,看出了她的担忧,便安慰道:“放心,不会有人来的。 再说,就算有人来,看到朕与你在此处,谁还会这么不长眼的过来?” 苏静言想想也对,便不再推拒着萧翊,双手攀住了萧翊的脖子。 萧翊也将苏静言紧扣在怀中,继续品尝着苏静言的红唇。 萧廷驾马过来,看到这一幕,手中的缰绳紧勒住了萧廷的手心,勒出一条明显的红痕来。 青黛在一旁,看着萧廷手上的勒痕,连道:“王爷。” 萧廷看着跟前无比刺眼的一幕,他哪里甘心? 原本觉得苏静言入宫只是为了护住苏家的权势而已。 但萧廷这会儿不得不承认,苏静言对小傀儡并非是没有感情的! 萧廷只想上前去,让相拥着的两人分开。 看来,自己不能再继续忍下去了,还是得尽快地除掉小皇帝为妙! 让苏静言在自个儿的怀中。 萧廷气恼不已地驾马离开,马蹄声惊扰了苏静言与萧翊,两人顺着马蹄声的传来处望去。 苏静言问道:“是萧廷?” 萧翊点头道:“别管他,我们继续……” “还继续呢?” 苏静言道:“今日可是你亲政以来头一次打猎,若是什么都打不到岂不是丢脸?我们去深山区里面打猎吧。” 萧翊道:“你的身子怎么能去深山区?” “我只是有孕了,又不是得了什么重病,我从小随着父亲兄长骑马打猎,不会出事的。” 萧翊听得苏静言这般说还是不放心,“若要里边,你得与朕同骑。” “不要。”苏静言翻身上马,就扬着马鞭往深山而去。 萧翊也只得扬鞭追赶。 到了深山区里,走在前头的苏静言就见到了宣国公与苏铮还有许久未见的侄儿苏湛。 苏湛见到苏静言,欣喜道:“姑姑!” 苏静言摸了摸苏湛的脑袋:“苏湛回来了?都长这么高了!” 苏湛今年十五岁,看起来和他的亲哥哥苏流长得差不多高了。 宣国公见到女儿,气得花白的胡子直抖,“娘娘,此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今年这深山区里猛兽颇多,还有黑熊……” 苏静言眼神一亮道:“我正好想要吃熊掌了。” 苏湛道:“那我给您猎黑熊。” 萧翊的马随后就赶到,宣国公等人连向着萧翊行礼。 萧翊道:“岳父大哥不必客气,起来吧。” 苏湛抬眸看着萧翊,满脸都是不爽,在苏静言耳边轻声道: “他就是您的夫君?怎么长得如此小白脸? 而且他唇上还有口脂,不是混在脂粉堆里的大男人谁会涂口脂?可见是个好色之徒!” 苏静言听着自家侄子对萧翊的抱怨,看向萧翊的薄唇,脸通红。 原来自己的口脂都沾在了萧翊的红唇之上。 当然,这苏静言是不能和小侄子解释的。 苏湛反正是看小皇帝哪里都觉得不爽。 苏静言大婚时,他随着舅舅在江南抓水寇。 婚期近他也不曾赶回来,若是能赶回来定是不许姑姑嫁给这么一个好色的小白脸的! 后宫还有这么多嫔妃,怎能让姑姑受这样的委屈呢? 萧翊看着与苏静言走得极近的少年,便生了醋意道:“阿言,他是谁?” 苏湛道:“我是阿言最喜欢的人!” 萧翊见着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长得一身苏静言曾说过喜欢的黝黑肌肤,问向苏静言道:“你最喜欢的是他?” 苏静言道:“我最喜欢我爹娘,再是洋儿与姑姑……” 萧翊听到苏静言这个答案,更是心塞,他在阿言心中都排不上号。 萧翊:“所以,你还是喜欢他的?” 苏湛道:“阿言当然喜欢我了!” 萧翊怒火沸腾地瞪着苏湛。 苏铮连出来拱手道:“陛下,他是犬子苏湛,自小就随其四舅在军营之中长大,近日才回洛阳。” 苏铮又呵斥着儿子道:“阿湛,你不许对陛下无礼。” 苏湛满是不服气哼声,对着苏静言道:“姑姑,今日我一定猎得黑熊,让您可以吃上熊掌!” 萧翊道:“不必你动手,阿言若要吃熊掌,朕会去猎得的。” 苏湛满是嘲讽地上下打量了一样萧翊,他可不觉得养在宫中的小皇帝,能有本事猎得黑熊。 苏湛:“陛下这小身板,遇到黑熊还不知是谁吃谁呢?” 苏铮怒喝道:“苏湛!” 苏湛可不怕自家爹爹,他和舅父在军营之中长大的。 偶尔见一次爹娘而已,爹爹的威严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 苏静言见苏湛如此看轻萧翊,便道:“那好,阿湛,今日你就与陛下比试一场,若是陛下比你先猎得黑熊,你……” 苏湛道:“我就给陛下下跪磕头。” 苏静言道:“不行,哪怕你没输,也是要对陛下下跪磕头的。” 萧翊道:“就下跪磕头够了,朕若输了,就对他下跪磕头!” 萧翊这话一出,宣国公与苏铮吓得腿都软了。 苏湛则是道:“我可不敢让陛下对我下跪。 但若是陛下输了,陛下就得赶走宫中所有的妃嫔,只留我姑姑一人。 陛下觉得此赌注如何?” 还不等萧翊回复,萧廷便骑马过来冷讽道: “苏家真是好大的胆子! 陛下可要擦亮眼睛辨清忠奸。 这苏家不仅是把持后宫朝政,这会儿连皇嗣都想要操控了!” 第八十六章 除去皇后腹中子嗣 萧廷此话一出,宣国公也连恐慌:“陛下,我孙儿自幼在外长大,年幼无礼,老臣回去一定好好管教。 您别将苏湛之话放在心上,苏家与娘娘从未有过想要您遣散后宫嫔妃的心思,更从未想过把持后宫朝政,断皇室血脉。” 萧翊上前扶着要下跪的宣国公道:“岳父不必慌张,朕自是信任苏家的,朕能登基苏家功不可没,若无苏家也就没有如今的朕,皇叔多虑了。” 萧廷看着萧翊,只觉得小皇帝太过于天真。 苏家强势,皇权没落,大棠基业迟早要完,他身为萧家皇室子孙,绝不允许萧翊这个北魏之后胡来。 萧翊对着苏湛道:“我答应下你的赌约,走吧,朕也想见识见识你的实力如何!” 苏湛翻身上马道:“我可不会因为你是陛下,就对你手下留情的。” 萧翊道:“朕用不着你的手下留情。” 苏静言上前拿起自己的手帕,给萧翊擦了擦唇上沾染的口脂,道:“小心为上,不必强来,猎不中黑熊也没有关系的。” 萧翊应道:“嗯,你等我。” 萧翊翻身上马,与苏湛两人一道去搜寻了黑熊的下落。 苏静言看了一眼萧廷,顿觉恶心,便走到了忧心忡忡的宣国公跟前道:“父亲。” 宣国公叹气道:“湛儿这孩子是我们管教的太少了,他今日所言太胡闹了,若是让你被陛下误解可如何是好? 原本我还想着若是陛下日后亲政大权在握了,提防着我们苏家,苏家倒不如就全身而退回江南去,好歹也有爵位在。” “可如今是不行了,你入了宫,苏家就是你最大的底气,可是父亲也怕,咱们家权势太大,反而会惹来陛下对你的不喜呐!” 苏静言明白父亲的担忧,自古以来走狗烹狡兔死的帝王也不少。 苏静言道:“父亲,我相信小皇帝的,他不会对不起我们的,还有女儿已有身孕,若小皇帝到时候真得变了性子,咱们也不是不能……” 苏静言比了一个手刀的形状,“到时我效仿宸后为帝,岂不也好?” 宣国公:“………你敢?!” 苏静言小声道:“这不是见您担忧小皇帝对我们不好吗?若小皇帝真的要过河拆桥,他不仁我为何不能不义?” 苏铮在一旁道:“爹,您也不必担忧,正如小妹说得一样,陛下若敢不仁我们也能不义,您何必杞人忧天呢?” 宣国公听着儿女这般想法,更是头疼了。 …… 萧廷回到了在北山的庄园里,青黛过来说道:“王爷,您回来了?今日可有猎得什么?您这是从西凉回来头一次狩猎,定不能被小皇帝给比了下去。” 萧廷听到小皇帝三字就烦闷,揉了揉脑袋:“本王无心情打猎。” 青黛过去给萧廷按压着太阳穴问道:“王爷可是又头疼了?王爷这头疾可落下许久了。” 萧廷脑海之中竟是方才苏静言与萧翊在树下的那一幕,刺眼得厉害: “我们的部署得加快了,不能任由小皇帝再逍遥下去,本王要尽快地登上皇位。” 青黛道:“其实以我们如今的兵力,要与朝廷作战一点都不难,就是缺乏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萧廷头疼得也是这个理由,他不想被世人痛骂乃是造反之人,不想在史书上遗臭万年。 可任由萧翊一个毛头小子再在他跟前嚣张下去,他只会越来越难忍。 青黛小声道:“我们安插在行宫之中探子来禀报。 陛下好像在行宫之中看上了一个小宫女,叫做阿宴的,不如我们可以从中入手,让小皇帝与苏静言心生嫌隙。” 萧廷轻轻扫了一眼青黛,不由地冷呵,小皇帝果真还是一个男人。 只要是男子怎可能对一个女子一心一意,身为帝王只宠幸一个女子更是不可能。 青黛并让萧廷带自己进去了一趟行宫,在行宫之中,青黛见到了在花园之中扫地的阿宴,“阿宴姑娘。” 阿宴见着一身青绿服饰的女子,连上前道:“您是?” 青黛一笑道:“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听说你今日里给了一位公公一个荷包?” 阿言连羞赧地解释道:“我,我只想要谢谢他昨日帮我取食盒而已,这临近鬼节,我害怕,若没有他相助,我怕是都不敢回来了。这才给荷包答谢的。” 青黛道:“你别急,我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我可是来恭喜你的。” “恭喜我?”阿宴一脸的好奇。 “你可知昨日里那位帮助的男子是谁?” “皇后娘娘说了,他叫翊公公……” 青黛说着:“什么翊公公,翊字乃是陛下名讳! 昨日帮你的那个少年就是陛下,陛下可从未对别的女子这么好过,可见陛下对你青睐有加。” 阿宴脸色通红,惊讶道:“陛,陛下!陛下竟然夸我长得好看?” 青黛道:“这不就要恭喜你得到了陛下的看中了吗? 不过你也知晓,陛下年幼,这朝政由苏家把持,陛下不得不娶比自己大好几岁的苏家女儿为妻。 陛下只是苏家的傀儡,就算是喜欢你,也只得装作一个小太监才敢来靠近你,怕你被皇后给欺负……” “皇后娘娘怎可如此?”阿宴道。 青黛对着阿宴道:“尤其是皇后如今有孕,苏家竟然还谋划着等皇后身上这一胎是男孩子的话,就要除去陛下,立皇后腹中小皇子为新的傀儡傀儡,继续把持朝政。” 阿宴暗惊道:“苏家怎能如此?皇后娘娘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心肠如此狠毒?” 青黛笑了笑道:“我若是你,就会想办法除掉皇后娘娘腹中皇嗣,这样,也能让陛下得以保命,才不会辜负陛下对你的心意。” 阿宴握紧着扫把道:“你是谁?我怎么能相信你说的话呢?” 青黛道:“信不信由你,你也可以打听打听,陛下大婚以来,可有临幸过别的女子吗?可见皇后行事有多霸道,陛下处境有多难堪。 我若是你就会帮陛下排忧解难,想办法弄掉皇后腹中的皇嗣,救陛下的性命,日后许是还能有大造化入宫为妃呢!” 阿宴握着扫把的手都在发抖,原来那个夸奖自己好看的人是陛下。 难怪呢,他说什么话都会加上一个朕字。 皇后怎能放着这么好的皇帝不要呢? 她一定要帮陛下除去皇后腹中子嗣,保住陛下的性命。 第八十七章 娘娘小产了 黄昏的夕阳在天上金黄一片,狩猎的众人纷纷回了行宫。 今日众人都收获颇丰,梁岁柔的夫君萧翰猎得了一只老虎,被人吹捧得很,梁岁柔也是甚是开心。 晚间宫宴都快要开始了,苏静言还不见萧翊与苏湛回来,便有些着急了。 这两人年纪小胜负欲强,别是猎不到黑熊就不肯罢休吧? …… 深山间,萧翊与苏湛找了许久,都不见黑熊的踪影。 萧翊见着苏湛的神情道:“你很讨厌朕?” 苏湛没好气地道:“别以为你是皇帝,我就不敢说讨厌了,我姑姑要嫁的人怎么也得是像我舅舅那样的盖世英豪。 若非是我姑姑有婚约在身,我舅舅早就想要来求娶姑姑了,好不容易等到退婚,却被你给抢了先,就你这小身板能护得住我姑姑吗?” 萧翊听到苏湛这话,倒也不恼道:“朕自然能护好阿言。” 苏湛道:“你只比我大了一岁,比我大哥还小一岁呢!分明和我们一样都是孩子!” 萧翊:“你是孩子,朕可不是。” 苏湛百般挑剔道:“我姑姑喜欢是武功好的,瞧你这瘦胳膊瘦腿的,连搭弓都难吧?” 苏湛话音一落,便见草丛之中有动静,定睛一看竟是一只肥硕的黑熊,苏湛连搭弓射箭朝着黑熊而去。 但箭羽对于黑熊而言没有什么用,黑熊反而是被激怒,朝着苏湛扑来。 马儿蹄鸣。 苏湛一时躲避不及,被黑熊的熊爪朝着胳膊狠狠地划了一道,在黑熊张口要朝着苏湛的脖子而去的时候,苏湛便见萧翊蹲在树上搭弓拉箭。 苏湛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小皇帝的箭不会射偏吧? 不会是射在他的身上吧? 可是箭羽却是极为精准地落在了黑熊的眼睛之上,紧接着又是一箭刺中了黑熊的眼睛。 黑熊便是松开了苏湛,苏湛趁机拿起了长剑骑在了黑熊的身上,将长剑狠狠得刺入了黑熊的脖子里。 萧翊从树上一跃而下道:“你的力气身手不错。” 苏湛看着萧翊手中的弓箭道:“陛下的剑法……远在我祖父之上。” 萧翊拍了拍苏湛的肩膀道:“那你还觉得朕配不上阿言吗?” 苏湛道:“陛下后宫这么多女子……我姑姑最厌恶的就是三妻四妾了。” 萧翊说着:“朕会想法子让后宫女子都离开宫中的,即便是她们不愿离去,朕也绝不会碰他们一下。” 苏湛看了一眼萧翊,“你可是皇帝,这可是金口玉言。” 萧翊点头道:“嗯,如此,你可以叫我一声姑父了吗?” 苏湛也知今日若无萧翊,自己就没有性命了,便叫到:“姑父。” “真乖。”萧翊浅声一笑。 …… 苏静言眼见着天都快黑了,便让宫宴开始,同时也派侍卫去山中寻人,敢吩咐下去,就听到外边传来一阵阵的惊呼声。 苏静言便到外边去查看,只见萧翊与苏湛两人骑在马上,一人一根竹竿绑着黑熊过来。 “陛下与苏家三少爷猎得了黑熊,真是少年有为,厉害厉害。” “陛下的两支箭正中黑熊眼睛,这是多精妙的箭法呐!” 胡太傅为首的纯臣派得知这个消息,欣慰得很,他们在摄政王与苏家的重压之下,一边怕摄政王谋逆,一边怕苏家把小皇帝养成傀儡。 这会儿陛下十六岁就猎得黑熊,怎能不让他们骄傲呢? 一些老臣心中都有一股熬出头的欣慰。 苏静言上前看着萧翊,“你没受伤吧?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萧翊摇头道:“朕没受伤,苏湛被黑熊的爪子给划伤了胳膊。” 苏静言连让御医来给苏湛看胳膊,听闻是皮肉伤她也就放心了。 苏湛对着苏静言道:“姑姑,多亏了姑父救我,否则今日我的小命就要交待给黑熊了。” 苏静言看了一眼萧翊道:“多谢了。” 萧翊道:“他是你的侄儿,就是朕的侄儿,何必说谢字呢,朕这就让膳房给你去做熊掌吃。” 陛下猎得黑熊,今日晚间的宫宴就更为热闹了好多,萧翊也是开心,就多饮了两杯酒。 苏静言在大殿上都没有吃什么东西,怕吐引得群臣注意,便想着先回寝殿去。 苏静言刚走出设宴的大殿,就见到了何连翘,苏静言看着何连翘道:“咦,你不是在洛阳百善堂之中看病吗?怎么也来了北山?” 何连翘自然不说自己是为了躲苏流的,“百善堂最近病人不多,川柏一人就能完成。” 苏静言笑笑道:“时辰还早,你可用膳了?要不然陪我一起去用膳?今日可有熊掌呢。” 何连翘道:“娘娘有孕在身,还是少吃熊掌为妙,这野外的兽类不必家养的干净。” 苏静言道:“嗯。” 苏静言与何连翘回到了寝殿里,屋内,秋葵与夏莲两人已经布好了餐食。 何连翘看着满桌子的肉不禁道:“娘娘孕吐厉害,该迟些清淡得好。” 苏静言笑笑道:“我是个无肉不欢之人,若是不吃肉只吃菜就更无胃口了。” 夏莲给苏静言在小碟子里布好了菜,苏静言刚要吃下去的时候,却是一股恶心涌上心头,连对着何连翘抱歉道:“对不住,这几日里总是这样。” 何连翘道:“孕育一个孩子本就是伟大的事情,娘娘辛苦了。” 何连翘也吃了宫女给她布下的菜,她一尝便觉得奇怪,再尝了一口,更是觉得奇怪至极。 苏静言漱口之后,刚想要吃的时候,却被何连翘给拦了下来,“娘娘,别吃了,这里被下了大量的红花。” 苏静言道:“红花不是滋补之物吗?” 何连翘道:“红花平日里是滋补之物,但也不可多用,对于孕妇而言却是堕胎毒药,这里的红花用量远超滋补的用量,寻常人都受不住,遑论孕妇了,用之孩儿必定难保。” 苏静言感受到一阵后怕,怒拍桌子道:“迎春,下令下去,封锁宫门,将今日接触过膳食之人通通都控制住,一人都不能放过!” 今日在膳房之中的宫人众多,有行宫之中本就在的厨子,也有从皇宫里而来的御厨。 毕竟今日一整天都有宫宴,晚间的膳房不大好查。 苏静言更怕这红花不仅仅是下在她的膳食里,她担忧有孕的梁岁柔,便与何连翘赶忙赶去了大殿。 刚到宴会大殿之上,苏静言便见到了梁岁柔捂着小腹惊呼疼痛。 还有萧廷身边的林侧妃也捂着小腹直喊疼,林侧妃的裙摆底下满是鲜血…… 给林侧妃诊脉的御医哆嗦着道:“王爷,侧妃娘娘小产了。” 第八十八章 承认下毒 萧廷听闻林侧妃小产,狠狠地瞪了一眼青黛,眼中满是斥责之意! 青黛看见萧廷的眼神,脸色瞬间煞白,不该是皇后小产吗?怎会是林侧妃小产了呢? 青黛虽想要摄政王妃之位,却是更想要萧廷登基为帝的。 萧廷已经快二十七岁了尚未有子嗣,底下人心难保不稳。 是以,青黛比萧廷更希望三个侧妃早日有孕。 这样萧廷的地位才能更为稳固一些,至于等萧廷登基之后,她可以再慢慢为自己以后的孩子图谋大宝之位。 可这会儿她根本就没有动过要害萧廷子嗣的心思。 苏静言对于林侧妃小产毫无恻隐之心,连让连翘去给梁岁柔诊脉,她只求岁柔能够安然无恙。 梁岁柔满是痛苦,身下的裙摆被鲜红的血给染红,梁岁柔落下了两行泪。 连翘对着苏静言抿唇摇了摇头。 萧翰搂着怀中的梁岁柔双拳紧握,一旁的霖儿见娘亲痛苦便用小手给娘亲擦拭着眼泪。 苏静言看到这一幕,满眼都是怒火,她这一次定饶不了幕后下毒之人! 而离她们不远处,坐在祁越身边的立夏也咬紧了唇,痛呼出声。 祁越连让御医过来,心急之下,推了坐在一旁的陈栖桐,让立夏躺在陈栖桐身下的蒲团之上。 陈栖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下子吓得不行,坐着被祁越这么一推差点就站不稳。 好在一旁的胡巍搀扶了一把陈栖桐:“嫂子。” 陈栖桐站稳后道:“多谢。” 苏静言走到萧翊身边坐下,萧翊紧紧地握住了苏静言的手,桃花眼眸中怒意极深。 一个王爷侧妃,一个郡王妃,一个郡王侧妃接连小产,皇家宗亲子嗣连失去三个,又是在宫宴之上,可谓是皇室奇耻大辱! 底下有几个胆小的官员夫人纷纷道道: “这是不是因为鬼节我们来北山上沾染了什么邪气呐!” “是呐,这正好是鬼门大开的日子,不会是冲撞什么恶鬼了吧?” 萧翊闻言怒声道:“朕有真龙之气庇佑,哪里来的鬼魂?这分明是有人在食物之中下毒。 传朕指令关闭宫门,宋安,你与刑部尚书一道彻查此事,找出下毒之人前,一只麻雀都不能飞出行宫。” 宋安出来拱手应是。 何连翘站起来道:“陛下,臣妾在皇后娘娘的膳食之中也发现了红花的药物。” 萧翊担忧地看着苏静言,苏静言道:“我没吃,连翘发现得早。” 苏静言有些后怕,就差一点点…… 今日若没有何连翘,她怕是也难以保住自己的孩子了。 再看着岁柔这般痛苦的模样,苏静言只想杀人。 有了孩子,她能理解岁柔会有多么得痛彻心扉。 梁岁柔与立夏还有林侧妃三人,被人带到了后边的宫殿之中歇息。 大殿之中人人自危。 好些妇人也在担忧自个儿吃下了红花可有影响。 好在,等何御医查探下来,才知晓只有熊掌这道菜中含有大量的红花。 今日一共四只熊掌。 苏静言自个儿一只,送了梁岁柔一只,还有两只萧翊赏赐给了萧廷与苏家。 苏家除了苏静言爱吃野味,其他人都不喜欢。 谢依依便将熊掌转赠给了陈栖桐。 而立夏从未吃过熊掌,方才眼眸一直盯着熊掌眼馋,陈栖桐见立夏喜欢,便主动提议将熊掌给了立夏吃。 陈栖桐听闻是熊掌中毒,自责地不敢去看祁越。 所以,这正好是有孕的三人吃了熊掌。 苏静言心中也是自责得很。 何连翘道:“可是皇后娘娘所用的膳食之中,乃是所有的饭菜之中皆有红花,不仅仅是只有熊掌这道菜之中有红花而已!用量之剧,令人发指!” 宋安与刑部等人的逼问手段厉害,不一会儿就将膳房里的人都通通问了一个遍。 将进过膳房的人通通都抓了起来,带到了大殿之上。 大殿之上,跪满了膳房之中的奴仆。 苏静言一眼便就见到了小宫女阿宴,对着阿宴问道:“你不是行宫寝殿里的杂洒宫女吗?去膳房之中作甚?” 阿宴道:“我去膳房之中给娘娘拿餐盒,我没有下毒的,我怎敢对娘娘下毒呢?” 阿宴的目光看向了苏静言身边的萧翊,看着他的容貌,心中不禁激动至极。 原来那青衣女子没有骗自己,他果真是陛下! 苏静言看着阿宴看向萧翊眼神,恼道:“我只是问你为何在膳房?你就说没有下毒?岂不是不打自招?” 阿宴哆嗦着道:“奴婢听人说有人在膳食之中下毒,怕娘娘误会我……才解释的。 陛下,您要相信我,奴婢者真的没有下毒!” 何连翘走到阿宴身边,抓起她的手闻了闻道:“你还说你没有下毒?你这身上一股红花水的味道。” 膳房之中的其他人也都纷纷道:“今日阿宴的确是鬼鬼祟祟地进来好几次了。” “刚才皇后娘娘的膳食就是她拿走的,她要在皇后娘娘的膳食之中下毒再容易不过了!” 阿宴忙看向萧翊,“陛下,陛下,您要信我,我真的没有给她们下毒,我没有!” 萧翊怒道:“何修容都说你手上有红花的味道了,你还狡辩?” 阿宴看着情形不对,陛下怎么不帮自己说话呢? 明明陛下夸自己美的,明明陛下也是收下了她的荷包的…… 苏静言看向行宫之中的总管单公公道:“单公公,行宫之中的膳房如此没有规矩吗?随意都有宫女可以进出的吗?” 单公公连下跪在地,“娘娘,是老奴管教不严。” 单公公怒瞪着阿宴道:“你还不承认?是想要灭九族吗?” 阿宴想起了家人,连摇头哭着道:“我真没有下毒。” 何连翘直接翻着阿宴的身上,从她的怀中掏出了一大包的红花来。 何连翘冷哼:“红花少见,寻常王公贵族府上也没有这么多的红花,你还狡辩? 这分明就是刚泡过水的红花,难怪这么大一股红花味呢! 红花泡过的水你是不是加在了娘娘的膳食里?” 阿宴见证据确凿,无法争辩,也就站起来承认道:“是我给皇后下得毒又如何?是因为皇后太坏了! 皇后她已有孕,她与苏家筹谋等她腹中孩儿出生,就立即杀了陛下,立腹中胎儿为傀儡皇帝,让她们苏家把持大棠政权! 我为了保住陛下性命,才在皇后娘娘的膳食之中,下了大量的红花,使其堕胎!” 小宫女此话一出,众臣子命妇千金都纷纷用余光看向了苏静言。 第八十九章 真凶另有他人 阿宴如此诬告,苏静言还不曾开口,萧翊就已暴怒道:“皇后与朕感情深厚,岂会萌生杀朕夺位的心思?” 宣国公连出来道:“陛下,我苏家绝对不敢弑君,不敢对您有二心。” 虽然苏静言是有过效仿宸后夺位的心思,那前提也是萧翊先要对苏家动手。 苏静言看着阿宴道:“谁与你说本宫有孕了的?” 知晓自己有孕的人不少,但阿宴一个小宫女从何得知的? 阿宴一脸“正义凛然”地对着苏静言道:“你要杀就杀了我,但至少,你不敢再对陛下动手了!立你腹中孩儿为傀儡了!” 苏静言轻摇着团扇道:“我苏家若真的想要拥立一个傀儡皇帝,何必费心教导陛下? 何况我的孩儿是中宫嫡出长子,日后皇位本就是我儿的,我何必还要犯下弑君大罪?” 阿宴道:“那是因为是你逼迫陛下娶你的,你知晓陛下厌恶你,你怕陛下会喜欢上别的女子,到时候另立其他妃嫔的孩子为太子!” 萧翊连焦急道:“谁说是阿言逼迫朕娶她的? 是朕仰慕阿言已久,得知阿言退婚之后求娶多次才让阿言答应为后的。 况且朕早已许诺阿言腹中孩儿为储君。” 情急之下,萧翊都不顾这是在众臣面前,就叫起了苏静言的小名。 跪在地上的阿宴也终于明白了,萧翊口中的阿言不是阿宴,而是皇后娘娘的名字。 萧翊此话一出,几位后宫嫔妃坦然得很,反正陛下也不到她们宫里去,立皇后腹中的孩儿为太子就太子好了。 但大臣们都是面面相觑,觉得立储太早,这么早就定下苏家血脉的储君,陛下是真的不怕皇权旁落到苏家吗? 苏静言问着阿宴道:“是谁和你说本宫逼迫陛下娶我的?又是谁和你说本宫要杀了陛下的?” 阿宴一个宫女,不可能会平白无故有这样的想法。 阿宴哆嗦着不开口。 苏静言道:“你说实话今日死的就你一人,若你嘴硬不肯指认,那你们九族之中连一只鸡仔都不会留,尽数替你陪葬!” 阿宴伸手指着萧廷身边的青黛道:“是她,是她说皇后有了身孕,要杀了陛下的!” 青黛站起来道:“你胡说!” 阿宴道:“就连红花也是她身边的丫鬟绿珠的给我的,还教我把红花泡水放在皇后的膳食之中。” 青黛道:“我要害皇后娘娘作甚?分明是你对皇后心存记恨吧?” 苏静言看向青黛道:“青黛姑娘莫急,这么多红花平白无故不会出来的。 陛下前些时候有令,买卖药物都要登记,这等大理寺和刑部的人将周围药铺的红花数量一清点不也就水落石出了吗?” 青黛根本就不怕,红花根本就不是她买的,她只是怂恿了阿宴对付皇后而已,并未给阿宴红花。 大理寺的人很快归来,禀报道:“陛下,北山药铺掌柜的说,昨日摄政王府的丫鬟绿珠在北山药铺买完了所有的红花,这是绿珠姑娘在买红花时的画押!” 青黛听闻此不敢置信看向身边绿珠。 萧翊拿过绿珠画押的账本一瞧,怒声道:“皇叔,你府上的丫鬟在外买了大量的红花,下毒的宫女又指认是青黛怂恿教导她对皇后出手。你如何解释?” 青黛连道:“陛下,王爷,是绿珠这个贱婢污蔑的我!” 绿珠下跪道:“姑娘,明明是您让我去买的红花呐,方才也是您让我把红花给阿宴姑娘的。” 青黛当真是百口莫辩。 萧廷上前就是狠狠地甩了青黛一个耳光,“贱婢,你为何要害皇后与林侧妃!” 青黛被萧廷这一巴掌打得懵住了,楚楚可怜地望着萧廷,“王,王爷,真不是我。” 萧廷怒斥道:“证据已经确凿,你怂恿宫女,残害皇后与林侧妃子嗣,本王绝饶不了你!” 萧廷拔过一旁侍卫的剑,狠狠地插入了青黛的心脏里。 萧翊见状猛然起身,“皇叔!” 萧廷冷声道:“陛下,青黛作恶多端造谣皇后怂恿宫女下红花,只能以死谢罪!” 青黛双眼未能闭上,却是吐出了一口血,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苏静言不得不佩服萧廷的狠厉,就这么杀了他所谓的“真爱”。 数月前萧廷还在朝臣跟前,为了这个女子和自己退婚呢! 不过,也有个不对劲的地方,以前萧廷与青黛动手下毒都是不露马脚的。 这一次证据怎会如此确凿?马脚如此多? 萧廷拱手道:“臣御下不严,甘愿罚俸半年,向皇兄皇姐赔罪!” 萧廷一党的臣子纷纷出声维护道: “王爷,这也不关您的事,是青黛姑娘嫉妒皇后与林侧妃,想要借宫女的手害了皇后与林侧妃。” “王爷年近三十了,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子嗣,王爷也要节哀呐!” 萧廷失去一子,又手刃了青黛,萧翊即便有心重责,也只能以御下不严之罪罚俸而已。 真凶已经找到,阿宴被带下去由刑部会审定死罪 阿宴一直喊着饶命,苏静言却并不想饶了她。 一个人,蠢到了极点就是坏,也要为自己的蠢付出代价。 宴会散后,已是到了凌晨丑时,众人是又累又慌,连出了大殿。 苏静言对着萧翊道:“我想去看看岁柔。” 萧翊道:“朕陪你一起去?” 苏静言道:“我一人去吧,你不方便。” 梁岁柔立夏林侧妃三人都在一个宫不过不在一个殿里。 苏静言到了梁岁柔跟前,看着她满是泪水,满是自责道:“对不起岁柔,是我的错,我不该把熊掌给你吃的。” 梁岁柔道:“阿言你不必自责,凶手找到了吗?” “是萧廷身边的青黛怂恿挑唆宫中宫女所为。” 苏静言道,“青黛已经死了,你放心,萧廷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萧翰在一边对着岁柔道:“岁柔,我一定会为你我的孩子报仇雪恨的。 征西军的贪污案我本想走过场,萧廷吐出来国库银两也算是交差了。但这如今我会让萧廷付出他应有的代价。” 梁岁柔也道:“对,我们一定不能让萧廷登基,萧廷这样无耻之人,是善待不了兄弟侄儿的,他连身边的女人都能所杀就杀,他不会放过我们宁王府的。” 萧翰道:“嗯。” 苏静言又安慰了梁岁柔几句,就离开了。 出了殿门就见到了陈栖桐站在隔壁殿的门口,满是眼泪,看起来楚楚可怜极了。 苏静言上前道:“栖桐。” 陈栖桐见到苏静言便连擦了眼泪道:“姑姑。” 苏静言道:“你怎么在这里?山间夏日里蚊虫多,小心被咬。” 陈栖桐柔柔地道:“姑姑,我不知晓该如何去面对立夏与祁越,刚才是我主动将熊掌让给立夏吃的,都是我不好,害了立夏。” 苏静言道:“这不干你事,你也不知熊掌之中有红花,走,进去里面瞧瞧。” 苏静言入内,见着里面的宫女一盆接着一盆的血水往外倒,立夏脸上毫无血色,情况远比岁柔要严重的多。 御医万分艰难地止住了血后道:“娘娘,祁郡王,立夏姑娘服用红花剂量太大,日后怕是会难以有孕了。” 苏静言明白,御医说出此话来也就意味着立夏是不能再有孕了的。 祁越难受至极地抱紧着奄奄一息的立夏:“立夏。” 陈栖桐怯懦地上前道:“对不住……” 祁越擦了眼泪道:“不怪你,请你帮我好好照顾立夏,我要去找萧廷偿命!” 说罢,祁越便取了剑要去找萧廷拼命。 陈栖桐连拦着祁越道:“你不能去。” 苏静言见此一幕,突然间想明白了为何此次青黛会留有如此多的马脚。 苏静言走出殿外对着萧翊道:“走,去膳房,我怀疑下红花的真凶另有他人。” ------题外话------ 月底了,求票,求评论,求支持,跪谢orz 第九十章 下红花的真凶 萧翊道:“真凶另有他人?可是那宫女不是已经承认是她下的红花了吗?” 苏静言道:“她是下了药不假,可连翘也说了,我的所有膳食之中都有红花水。 是以,阿宴绝对不可能是在膳房之中下药,而是拿了食盒在路上找了时机下药的。 这也就是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处理泡过水的红花,只能将泡水后的红花藏在身上的原因。” 萧翊说着:“那会不会是她已在熊掌之上下了药,后又在你的食盒之中下药呢?” 苏静言摇摇头:“她就算再蠢,也不会下两次药的,这不是会引起更多人的嫌疑吗?” 萧翊与苏静言走到了膳房之中,膳房里头众宫人见到苏静言与萧翊连连上前行礼。 单公公连上前道:“陛下娘娘有何吩咐?” 苏静言问道:“单公公,熊掌难熟,一只熊掌起码要两个时辰才能烧熟,可今日不到一个时辰就吃上了熊掌……” 单公公慌忙解释道:“娘娘,我等不敢欺瞒陛下与娘娘,这熊掌其实是行宫中早就备下了的。 若是用着陛下刚猎回来的黑熊,拔毛处置再除腥小火烹饪,到这会儿也未必能够吃上呢。” 苏静言又问道:“那你们的熊掌是何处来的?” 单公公回道:“是前两日在附近的猎人手中收购得来的。 这两日放在冰库里备着,等有贵人猎得熊了,便能当日就用上熊掌也不会扫兴了。 娘娘,着实不是奴想要弄虚作假呐!实在是熊掌当日打猎回来处理根本就来不及。” 苏静言倒不在意他们这般弄虚作假,只是如此一来,熊掌接触过的人可多了,凶手怕是不太好找了。 萧翊见苏静言在疑惑,便道:“天色不早了,天都快亮了,先回去歇息吧。你若还有怀疑,明日找宋安去查清真相好了。” 苏静言对萧翊道:“这一次明面上看着是朝着害我们孩子来的,但实际上这一次受损最重的是萧廷。” 萧翊说着:“萧廷也是终日打雁被雁啄瞎了眼,活该林侧妃小产,作恶多端必有报应。” 苏静言说着:“他得到不只是这一个报应,你想想萧廷凭借得除了他的兵力,还有就是萧家宗亲对于萧廷的支持。 这一次岁柔小产宁王府上不得对萧廷恨之入骨吗?萧家宗亲还敢信任萧廷吗? 而且萧翰还在彻查征西军……所以,我怀疑此事可能是有人故意针对萧廷的。” 萧翊想了想道:“谁会对萧廷动手呢?” 苏静言也不明白,“刚才彻查红花的时候,青黛一脸坦然想来根本就不知道红花。 他们下毒素来谨慎,这一次怎可能留下这么多的马脚?还让自己的丫鬟画押呢? 阿宴是蠢,但青黛不至于蠢成这幅模样,她先前做事可是丝毫不差的。 这次我相信可能青黛的确是有怂恿阿宴来要我堕胎,但红花不至于是青黛给的。” 萧翊听苏静言这么一说,道:“若说恨萧廷的人怕是不少,但恨萧廷又要对付你的人可没几个了。 除非是林侧妃因为林家被害记恨朕与萧廷? 可是她不也是小产了吗?” 苏静言抬眸看着萧翊,“你也觉得是林侧妃?我也觉得是她! 能让青黛身边的丫鬟做事的,必定是摄政王府的人。” 苏家也不是没有想过在摄政王府之中放眼线,可摄政王府固若金汤,根本就进不去。 能买通绿珠陷害青黛的,本就是摄政王府之中的人。 萧翊说着:“林相一家败落,林侧妃难保不恨萧廷与朕,可她没有必要连自己的孩子都害吧?虎毒还不食子。” 苏静言道:“你先回去歇息吧,我去找林侧妃去。” 萧翊道:“朕送你过去。” 天已是将将亮的时候,行宫之中好些人因为晚膳的变故是整夜未眠,也包括失去孩儿的林莹莹。 林莹莹听到有人来说皇后入内,她连坐起来,看着苏静言。 林莹莹自小就羡慕苏静言可以活得恣意,不想她背负着入宫的使命,自小就要端庄大方。 而且自己不论怎么端庄,在宴会上总会被苏静言衬得自惭形秽。 直到,去年年末,久久不去宴会的苏静言找了她到茶楼听书,与她结交,问她可愿意入宫。 林莹莹是愿意入宫的,那时候林莹莹还真心替苏静言不值,觉得摄政王离去三年枉费了苏静言的青春。 短短大半年,却是有了巨变。 她林莹莹成了摄政王的侧妃,而苏静言却成了皇后。 苏静言开门见山地道:“青黛身边的绿珠是你的人吧?” 林莹莹道:“皇后娘娘,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苏静言道:“青黛和萧廷应该早就想要算计本宫腹中的孩儿了,而这一次行宫狩猎是一个动手的好时机。 你应该也猜到他们要动手了,所以早早地做好了准备。 本宫爱吃熊掌并非秘密,狩猎时本宫定会吃熊掌的,所以你就想好了在熊掌上动手脚下红花,到时让萧廷背上黑锅吧? 而行宫之中冒出来的蠢宫女被青黛给利用,也是你可以用来隐藏自己动手的好时机。 所以你让绿珠把你早前准备好的红花给了阿宴吧? 这样你也是一个受害者,事情败露,也只会查到下手之人是青黛,无人会怀疑你是真凶。” 林莹莹道:“证据呢?” 苏静言道:“证据大理寺会慢慢找的。” 林莹莹单手握紧着丝被道:“娘娘,你难道不恨萧廷吗? 萧廷屡次对你们苏家动手,我这么做也是在帮你们苏家报仇。” 苏静言冷声道:“别说的这么好听,你今日不是也想着要对我腹中孩儿下手的吗? 你知道我腹中孩儿若是出事,我们苏家必定不会再忍耐,定会不顾大棠内乱大战,也要杀了萧廷报仇。 你今日害我孩儿一事,我绝不饶你!” 林莹莹道:“我害你孩儿,也是陛下苏家与萧廷欠我们林家的! 我祖父是听从萧廷的命令找了柳家,让柳家下毒的。 可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不敢找萧廷算账,就拿我林家开刀?凭什么萧廷还能逍遥,我林家满门都不得堂堂正正做人? 苏静言,我今日之计谋最可惜的就是,你腹中的孩子还能活着! 否则今日小皇帝和萧廷都会为伤我林家而付出代价的!” 苏静言冷笑道:“你还替你林家委屈? 我大半年前就找你与你通过气,与你说过,你愿进宫即便不能为后也能为四妃之一,你忘记了吗? 我有意帮你们林家,是你祖父不信陛下选择了狼子野心的萧廷,情愿为萧廷做走狗去下毒。 因萧廷与你们林家,我三哥三嫂和离,三哥眼瞎,三嫂这半年来更是历经苦难,你们林家有今日是活该。 你竟然还执迷不悟,下红花伤人,还以为自己是受害者,当真可笑!” 第九十一章 小皇帝的舅舅 林莹莹道:“我林家投奔摄政王也是无奈之举,你们苏家把持朝政,林家若是做纯臣迟早会被你们苏家给清算,倒不如维护住萧家皇权,我林家乃是一片忠心。” 苏静言冷呵道:“忠心?如今的陛下是萧翊,你投靠萧廷就是谋逆! 且你所谓的忠心不过就是见你们林家权势不盛,想在摄政王身边混个从龙之功罢了!” 苏静言并不想与林莹莹多说,“与你说这些你也不会明白的,左右你手中这么多条人命必有报应!” …… 天色刚好是将亮未亮的黎明之际。 一顶纱轿在北山乱葬岗外停下,四个侍女手拿灯笼照明了乱葬岗之中的尸首。 一戴着黄金龙纹面具的男子从纱轿里面出来,手中拿着一把折扇轻摇。 一红衣侍女走到了被扔在乱葬岗之中的青黛尸首跟前,伸手摸了摸青黛的脖子。 丹朱站起身来对着戴着黄金面具的男子道:“主子,青黛已经没气了。” 男子轻摇折扇道:“看来萧廷远比我想象之中要狠。” 红衣侍女丹朱没好气地说着:“青黛太蠢了,主子只让她帮萧廷打败西凉,就回伏龙会的,可她偏偏做起了白日梦,还真以为自个儿会些毒术能成摄政王妃了。” 戴着黄金龙纹面具的男子感慨道:“可见老话所说情爱害人并不假,女子若要在世间活得自在,就得断情绝爱。” 若姐姐当日能知晓这道理,也就不会年仅二十就丢了性命。 男子望向行宫之处,道:“丹朱,你拿着我的名帖,去拜访萧廷。” 丹朱好奇地看着自家主子道:“主子,您还要帮萧廷吗?他都把青黛给杀了……” 戴着面具的男子合拢了折扇道:“帮。” …… 虽一夜未眠,但苏静言睡了没有两个时辰,便又梦到了萧翊身着盔甲满身是血的梦。 苏静言吓得从梦中惊醒过来,不再继续睡下。 她这已是第三次做到这个梦了。 苏静言看向一旁恬静的睡颜,轻轻地搂着萧翊,在朝廷兵力强盛之前,她一定不能让萧翊出战。 萧翊轻轻睁开眼眸,见到苏静言搂着自个儿,便朝她笑了笑道,“外边天大亮了,什么时辰了?” 苏静言揽着萧翊道:“才辰时呢。” 萧翊道:“昨夜睡得迟,你不多睡一会儿?” 苏静言摇头道:“睡不着了,你要答应我,一定不能身处险境,更不能上战场。” 萧翊拍了拍苏静言的背,“你放心就是了,朕是陛下也轮不到朕亲自上战场,不过有件事情朕想和你商量些,朕想让苏湛进禁军。” 苏静言说着:“阿湛这小子从小就跟着他舅舅在外历练,怕是性子有些桀骜。” 宣国公府向来都是老大继承爵位,老小带兵的。 苏湛幼时太皮了,还敢以下犯上欺负自己,就被他小舅舅给拎着带去了所在的军营。 平日里也就逢年过节地回来苏府。 萧翊道:“桀骜也是说明他有本事,你若愿意的话,朕就去找大哥商议。” 苏静言道:“你若不嫌他无礼,我没有什么意见,不过你找大哥没用,阿湛就听珩哥哥的话,你若是真要阿湛进你的禁军,还是得先找珩哥哥商议的好。” 萧翊听到苏静言口中的亲昵地叫着珩哥哥,醋道:“珩哥哥是谁?” 苏静言道:“我大嫂的亲弟弟,谢珩,也就是苏流和苏湛的亲小舅。 他当年也是风云人物,十三年前,谢珩才十七岁的时候,与你亲舅舅文舟二人被称为洛阳双珠。 当年他们所到此处,可谓是掷果盈车,少女们的梦中情郎。 他们两人乃是至交好友,你舅舅家里出事之后,珩哥哥便哭求谢家救你舅舅。 但谢家不愿掺和其中,珩哥哥也就去了外地军营,后来直到弱冠才回来,还把阿湛给带走了,后来也就逢年过节再回来了。 对了,你还记得你舅舅吗?你其实和你舅舅长得很像。” 萧翊摇摇头,十三年前他才三岁的时候,舅舅外祖一家皆因北魏余孽而丧命。 他甚至连亲生母亲的容貌都不大记得了,对母亲的印象也是因为父皇书房之中那幅画像而已。 萧翊问着苏静言道:“朕与舅舅长得相似,那你觉得是朕的舅舅好看?还是朕好看?” 苏静言回想起幼时那名满洛阳少年的长相,还是觉得萧翊的更好看,“若我说你舅舅好看,你不会吃醋吧?” 萧翊眸子里闪过一丝伤心道:“朕哪会这般爱吃醋呢。” 苏静言笑笑道:“你好看,你在我眼中是最好看的。 不过你舅舅容貌也不差,毕竟珩哥哥至今未娶,很多人都说是因为他与你舅舅文舟的感情深厚……” 萧翊想起昨日里苏湛挑衅自己时说的他舅舅才配得上阿言。 萧翊不由得想,谢珩至今未娶,不会是为了阿言吧? 当然此话,萧翊才不会告诉苏静言,怕苏静言后悔入宫。 萧翊道:“阿言,你都叫人家哥哥,称呼朕就是客套的陛下……” 苏静言道:“你若是还想听我叫你小皇帝,我也是可以叫的,但我爹爹不许我叫。” 萧翊握着苏静言的手道:“你还说朕小呢?” 苏静言手下一烫道:“别胡闹。” “你叫别人哥哥,也得叫朕一声哥哥。” 苏静言道:“人家谢珩比我大十岁,又是我嫂子的亲弟弟,我自小就习惯了叫珩哥哥的。你比我还小就让我叫哥哥,要脸不要?” 萧翊在苏静言耳边沉声道:“若你叫我一声哥哥,那脸不要也罢。” 苏静言:“……” …… 昨夜一夜众人都不曾好好歇息,是以今日上午都没有多少打猎的人。 萧廷也是一夜未睡,他后知后觉才发现不对劲起来。昨日的红花怕不是青黛所为。 可是昨夜里证据确凿,他没法不杀死青黛。 若让青黛活着被人逼问,怕是先前所下毒的事情也都要抖露出来。 门房小厮着急忙慌地进来道:“摄政,摄政王,外边来了一个和青黛姑娘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她说,她叫丹朱,想要求见您。” 萧廷蹙眉,让门房将女子请进来。 只见进来的女子一袭红衣,连头上的发饰也都是红的。 她的容貌与青黛一模一样,气质却大不相似。 丹朱道:“王爷,这是我家主子的名帖,想请您到我主子府用膳,特意设宴要向您赔礼道歉,是我们未曾管教好青黛,让王爷受了牵连。” 萧廷道看着和青黛一模一样的女子,道:“你们主子姓甚名谁?” “伏龙会,宇文复。” 第九十二章 故人归来 萧廷听到伏龙会三字,瞳孔微睁,伏龙会乃是近年来崛起的江湖帮派。 这江湖之中本身就有些不入流的小帮派,有些是几个混混聚集在一道,有些是一些官员豢养的,有些是一些王公贵族做后盾的。 但凡不影响朝廷利益,朝廷也从未去管过这些江湖小帮派。 伏龙会则不同,近年伏龙会吞并了不少江湖上的小帮派,已是江湖第一大帮,至今无人能查出伏龙会背后之人是谁。 伏龙会从未找过朝廷麻烦,也不做杀人越货的行当,是以朝廷与之井水不犯河水。 萧廷没想到青黛竟然会是伏龙会之人:“劳烦姑娘回禀你家主子,本王会前去赴宴的。” 丹朱应道:“好。” 走前,丹朱深深地看了一眼跟前的萧廷,真不明白,青黛怎会喜欢上这么一个无耻的男子。 也不知为何主子定要去帮萧廷。 …… 苏静言起来之后,便去探望梁岁柔,梁岁柔也才方醒来没有多久,眼睛还红肿着。 苏静言万般愧疚地道:“对不起岁柔,都是因我而牵连了你,这孩子一定会再回来的。” 梁岁柔唇色惨白气血不好地道:“阿言,你不必愧疚,此事怪不得你,这孩子与我无缘。 我该庆幸的是起码我日后还有机会拥有孩子,我听闻祁郡王侧妃可是日后不能有子了……” 梁岁柔本也不喜欢立夏,觉得她一个丫鬟出身,上不得台面恃宠生娇。 可这会儿知晓她难以有孕,却也替立夏感到心酸与可怜。 苏静言道:“下毒之人原是林莹莹,她的手段太过毒辣了。” 梁岁柔握着苏静言的手道:“幸好你没事,你若是服用了大量红花可就遭了,我知晓你嫌嬷嬷年纪大烦躁爱管事,可是身边定要有个懂医术的嬷嬷,方能让你平安生产。” 苏静言经历了这一次,也是想过得要学些浅显的医术,不至于被人残害。 外边传来了宁王妃与萧翰的声音,宁王妃入内对着苏静言行礼之后,就不断落泪,痛骂下毒之人断子绝孙。 苏静言见宁王妃对梁岁柔是真心心疼的,也替梁岁柔感到欣慰。 宁王府的软轿将梁岁柔接走回宁王府之中坐小院子,随后,公主府的软轿也到了。 苏静言见着公主府的软轿便蹙眉,这软轿远超立夏所能用的规制了。 但见立夏日后无子,苏静言也不想去管了。 陈栖桐过来朝着苏静言行礼道:“姑姑。” 苏静言看着陈栖桐眼下一片青黑道:“你一夜没睡吗?” 陈栖桐糯糯地点了点头,“姑姑,我愧待于她。” 苏静言看着柔弱的陈栖桐,便劝道:“你的本意是好的,不必愧疚,日后好好待她就好了。” 陈栖桐点头应道:“嗯。” 林莹莹由丫鬟搀扶着见着外边连一个丫鬟出身的侧妃都有人来接,而萧廷从昨晚到如今都没有露面,林莹莹只觉得可笑。 看着外边人散尽之后,萧廷才姗姗来迟。 林莹莹隐下了心中的恨意,她对着萧廷浅笑道:“王爷!” 随之而来的,却是萧廷重重地一巴掌,“是你买通了绿珠陷害的青黛?是不是?” 林莹莹本就虚弱,被这一巴掌打得直接瘫倒在了地上,“王爷您怎能胡说呢?是不是苏静言与你说了什么?她那是诬赖!” 林莹莹虽在苏静言跟前承认了,可她却不怕,定罪需要证据,他们根本就没有证据。 萧廷捏着林莹莹的下巴,冰冷至极地道:“你差点让我得罪了伏龙会,本王饶不了你。” 林莹莹被掐住了脖子,呼吸紧蹙,她连声道:“王爷……” 萧廷却是用力一按,对外道:“林侧妃因小产失血过多,丧了性命。” 一时间,宫殿之中的宫女内侍都纷纷痛哭起来,摄政王侧妃去世可是一桩大事,萧廷便请罪提前回洛阳城内。 没了萧廷,萧翊乐得自在,便允了萧廷先行回洛阳城中。 萧廷走后,苏静言从内殿之中出来走到了萧翊的身边道:“萧廷太不是男人了,幸好三年前他逃婚了,倘若嫁给他我得恶心死!” 虽说大丈夫不拘小节,要成大事不可儿女情长。 但一日之内就杀死两个女子,也亏得萧廷能做得出来! 萧翊将苏静言揽在怀中,他也挺庆幸苏静言三年前没有嫁给萧廷的。 若真得出嫁了,那自己就与苏静言是真得无缘了。 “陛下,苏三少爷求见。” 萧翊道:“让他进来吧。” 苏湛进来后要行礼时就被萧翊免了礼,萧翊道:“苏湛,朕想要在这隔壁的牛家村之中,成立一支只效忠于朕与皇后的禁军,你可愿加入?” 苏静言看了一眼萧翊,她原以为是禁军是只效忠于萧翊的,没想到他还会加上自己。 若不是侄子在跟前,苏静言很想亲一口萧翊。 苏静言有了这样的想法顿时一惊,她何时也变得像小皇帝这般流氓了? 苏湛思索了一下道:“臣愿意,就是不知道我舅舅能不能放我了? 我得找我舅舅先商议商议,他和大哥刚刚赶来苏家庄子里,陛下要不要见见我舅舅?” 萧翊笑笑道:“好,朕也见见珩哥哥。” 苏静言听到珩哥哥三字,顿时收回刚才的念头,她从未见过这么爱吃醋的人。 临近黄昏时,萧翊便与苏静言到了苏家在北山的庄子里。 北山庄子不大,倒也能容得下不少人,今日没有宫宴,又逢谢珩前来,是以北山庄子里正在办着宴席。 宣国公听闻陛下与苏静言到了,连率领一大家子人出来相迎。 谢珩随之出来行礼,在夕阳照耀的金光下,谢珩盯着远处而来的两人,一时间红了眼眶,“文舟。” 萧翊前来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之中长得比苏流还要在高些的魁梧男子,他穿着一身黑衣气质骁勇成熟,只是他的眼神像是看到故人一般。 萧翊侧身挡住了谢珩看苏静言的视线,见谢珩还盯着自己道:“你就是谢珩?盯着朕作甚?” 谢珩站出来,恭敬道:“回陛下,臣就是谢珩,陛下与臣的一个故人长得好生相似,臣还以为故人归来了……” 第九十三章 不被陛下临幸 说罢,谢珩有点失落,当年小皇帝还很小很小一个,如今已是长成与他同样高的少年了。 十三年过去了,文舟若是投胎了,怕也已十三岁了。 萧翊想起早上苏静言所说,便知谢珩是想起了自己的舅舅,萧翊道:“故人已逝,谢将军请节哀。” 显然苏家并不想要提起文家的事情,宣国公便道:“陛下娘娘大驾光临,可有什么事情吩咐?” 萧翊道:“朕无事,就是带着阿言回来娘家走走,今日不必有君臣之别……” 萧翊这般说,可苏家不敢真没有君臣之别,最年幼的小洋儿倒是不管不顾地跑过来要让苏静言抱他。 苏二嫂连连抱着洋儿道:“不许胡闹,你姑姑有小宝宝了,不能再抱你了。” 洋儿可是许久未见苏静言了,见着苏静言不抱他,委屈极了,苏静言便笑着逗洋儿道:“洋儿别哭,姑姑还是很喜欢洋儿的。洋儿帮姑姑看看,腹中的是妹妹还是弟弟呐?” 小洋儿道:“是妹妹!” 苏二嫂听到妹妹这话,连捂住了洋儿的嘴巴,苏静言倒是挺开心的,霖儿与洋儿都说是妹妹,那么是女儿的几率更大了些。 萧翊见苏静言心情好,便忙示意迎春给苏静言布菜。 见着苏静言吃了好些都没有吐出来,他算是松了一口气。 苏静言已经好几日没有这么顺利得用餐过了。 萧翊的一举一动自是被苏家人都看在眼中,苏夫人见陛下如此在意自己的女儿,心中对陛下越发得喜欢,陛下年纪虽小,却是个会照顾人的。 苏静言吃了好些,见萧翊一直盯着自个儿笑,便小声道:“你笑什么?” “你终于能吃下小半碗的饭了。”萧翊道,“早知你回家就能吃饭,朕早就该带你回苏家了的。” 苏夫人问道:“娘娘先前都不能用饭吗?” 萧翊点头道:“阿言孕吐严重,一连好几日都没吃多少东西,看来还是苏家的饭菜对阿言的胃口。” 苏夫人听着一阵心疼,苏静言连道:“娘,孕吐而已,小……陛下说的夸张了些。” 说罢苏静言狠狠地拧了拧萧翊的腰肢,他和爹娘说这些做什么,爹娘又帮衬不上,反倒是担心自己的身子。 苏静言的动作自然是逃不开宣国公夫妇的眼睛,宣国公咳嗽了一声道:“娘娘,陛下也是担忧你。” 宣国公瞪着苏静言的手,苏静言心领神会地不敢再拧萧翊。 都说女儿嫁人胳膊肘往外拐,她们家中显然是父母的胳膊肘往外拐。 苏家一大家子甚是热闹,不远处的一处山坡之上,宇文舟戴着面具看着其乐融融的苏家,紧紧地握着双手。 苏静言今日的孕吐显然是好了不少,许是难得回家用膳,待用膳完苏静言就和母亲嫂子去说贴己话去了。 而萧翊则是单独约见了谢珩。 谢珩听闻小皇帝要苏湛,便道:“陛下要让湛儿为禁军,这他的年纪会不会太小了些?” 萧翊道:“他只比朕小一岁而已,朕相信湛儿的能耐。” 谢珩便道:“若陛下不嫌弃湛儿年幼,就听陛下所言。” 萧翊摇了摇手中的玉骨折扇道:“朕当真长得像文……文舟吗?” 谢珩道:“像,但您的眼睛比文舟的眼睛更好看些,鼻子也要更硬朗些,文舟与文妃乃是嫡亲的姐弟,陛下年幼时,臣与文舟抱着您的时候,很多人都说您像文舟呢!” 萧翊想想幼时被跟前的人抱过,浑身不适,“听苏湛说,你有意要娶阿言?” 谢珩本还在怀念故友,陡然听到萧翊这么说,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苏湛这小子怎么什么都说? “臣不敢对皇后娘娘有非分之想!”谢珩道。 萧翊听谢珩这么说,倒也没有继续吃醋下去了,左右阿言如今已是他的皇后了。 苏夫人的房中,苏静言正在受着娘亲的唠叨教导。 苏夫人源源不断地道:“你方才怎能去拧陛下呢?陛下也是为了你好,你怎敢伤害龙躯的呢? 若是陛下计较起来,我们苏家的小命都难保,你不该还把陛下当做一个孩子,他已亲政了,随时随地都可以治我们苏家不敬之罪……” 苏静言乖巧地听着道:“娘,我知晓错了,我日后一定会对小皇帝恭恭敬敬的。” “你还叫他小皇帝呢?” 苏静言道:“陛下,我一定会对陛下恭恭敬敬的。” 苏夫人见苏静言保证也就罢了,而后便心疼起苏静言来,见她瘦削的脸庞道:“孕吐难熬,若想要吃家中的吃食,尽管托人来说。” 苏静言靠在苏夫人的怀中道:“娘,女儿知晓了,有孕之后我才知道娘生下我与哥哥们有多么的辛苦。” 苏夫人道:“娘并无辛苦,只要你与你哥哥们好,娘就不辛苦。” 苏夫人心疼地摸了摸苏静言的脑袋道:“”阿言,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你有孕之事已是众人知晓,怕是陛下不得再只留你宫中。 娘亲也是希望你的夫君对你一心一意,可那到底是皇帝。你不可在陛下要临幸别的妃嫔之事上与陛下闹……” 苏静言道:“我没有闹。” 苏夫人叹气道:“不是你闹,陛下怎会到如今都没有去临幸过别的妃嫔?” 苏静言道:“那是陛下他自个儿不愿意去临幸旁人的,我可从来没有逼过他。” 苏夫人听苏静言这么说,意味深长地道:“他倒是比先皇痴情多了。” …… 行宫之中,众妃嫔住所都聚集在一处,白才人,贤德妃,还有其他几个妃嫔都聚在一起商议着临幸之事。 皇后有孕,陛下岂不是不能再独宠皇后了,要来后宫临幸别的嫔妃? 这几人都围在一处商议对策,都不愿头一个被临幸的。 白才人道:“头一个被临幸的有什么好处?难道要像钱姣那样被赶出宫去,最终就找一个书生入赘吗?倒不如做个无宠的妃嫔,也起码能在宫中逍遥。” 严德妃也道:“皇后娘娘素日里对我们这么好,我前些天见她时,就见她呕吐不止,我还以为她是胃病,没想是有孕了,她这么难受,我们怎能在这个时候去给她去添堵呢?” 白才人把目光扫向了何连翘,“何修容的医术好,有没有一种药能让我们不被临幸的呢?” 何连翘道:“若是大家一起装病,别的御医一查就知,若要大家一起不被临幸,只能从陛下身上下手!若是给陛下下药……” 第九十四章 北魏失传的毒术 苏静言与萧翊从苏家回行宫时,远远见着众妃嫔在一处亭子里聚在一处。 苏静言还以为有事发生,便与萧翊上前,也没让宫人通传,却没想到听到何连翘和这些妃子说这大逆不道之话。 苏静言看了眼小皇帝比夜色还要黑的脸色,连咳嗽了一声。 何连翘转过头来,见着苏静言和萧翊,惊得魂都没了,连下跪道:“臣妾见过陛下娘娘。” 众妃嫔见到萧翊也是一脸的恐慌,她们不愿被临幸是一回事,被陛下听到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可是大不敬之罪,或许还要牵扯到自个儿娘家,是以众人接连跪在萧翊跟前,生怕萧翊降罪。 萧翊黑着脸色扫视过众嫔妃,众嫔妃又是被吓得冷汗直流。 苏静言道:“天色已暗,山野间蚊虫颇多,你们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众妃嫔听闻此话,便一哄而散,连躲开了。 苏静言看了一眼萧翊愠怒的脸色道:“你别是生气了吧?她们年幼也不知情爱,不想被你临幸也是怕麻烦,你若真是要去临幸她们,她们不会不愿的……” 萧翊朝着苏静言一笑,全然没有方才的恼意,解释道::“我怎会为了她们不愿被朕临幸而生气,我巴不得她们不愿被我临幸呢!” 苏静言问道,“那你刚才那神情像是吃了几个爆竹似的。” 萧翊浅声弱弱道:“朕毕竟是皇帝呐,若是我听到她们冒犯我的话,都不脸黑不生气,我在旁人跟前哪里还有什么威严呢? 方才生气为了帝王威严而已。 其实她们能这么尊敬你,不愿被临幸,朕开心还来不及呢,毕竟朕只要你一人就够了!” 萧翊生怕苏静言误会,连连解释着,苏静言听着萧翊的保证,心中微暖。 其实先前苏静言常常将不得纳妾挂在口中。 但她心中也明白若要夫君不纳妾,只能靠她苏家的权势压制自己的夫君,使其不敢纳妾。 而萧翊却是真心实意给她的这个保证,苏静言哪里能不动容呢。 苏静言不想去想日后的萧翊皇权在握时,会不会变心,她只知有了今朝萧翊之心,已甚是满足了。 …… 洛阳城的一处三进宅院内。 丹朱在给主子戴面具前,双眸紧盯着主子的盛世俊朗容貌。 丹朱甚是不明白,青黛在如此好看的主子身边长大,怎还会喜欢上萧廷呢? 丹朱给宇文舟戴上了龙纹金面具道:“主子长得这么俊朗,却每次都要将容颜藏于面具之后,着实可惜。” 宇文舟轻睨了一眼丹朱道:“聒噪。” 丹朱道:“主子,奴婢不明白,青黛死于萧廷之手,您却还要帮萧廷作甚?陛下他可是您的亲……” 宇文舟戴上面具后,用合起来的折扇敲了敲丹朱的脑袋,“你最近越来越多话了。” 丹朱摸了摸自个儿的额头,“主子,我就是不明白,萧廷那等伪君子,您就算助他登基,他也不会善待您的。 您瞧青黛帮了他多大的忙,帮他夺下西凉,他还不是说杀就杀?” 丹朱见宇文舟还往外走着,连跟上前道:“主子,陛下好歹也是您留在世间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了!您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呐!” 宇文舟着实被丹朱烦的不行,伸手用折扇点了丹朱的哑穴:“闭嘴!” 丹朱再想开口,却是说不出来一句话,丹朱只能独自气愤。 也不知萧廷是给主子下了什么降头。 主子明明这么在乎他的姐姐,小皇帝可是他姐姐唯一的血脉,也不知主子为何要这么帮衬萧廷去对付他的亲外甥! 宇文舟到了外边的大堂之中,萧廷已然前来。 宇文舟朝着萧廷拱手道:“在下宇文舟拜见王爷,我的婢女青黛给王爷惹了麻烦,着实是罪过。” 萧廷知晓若有伏龙会相帮,自己的夺帝之路会更好走些,便也客气道:“宇文兄客气了,青黛帮衬本王良久,是本王未能保护好她!” 丹朱在一旁听得直气恼,明明是萧廷杀死的青黛,这会儿来讲什么未能保护好。 可偏偏宇文舟还让萧廷坐下,亲自给萧廷倒酒道: “如今朝堂外戚专政,王爷有心为朝堂,也要看苏家的脸色。在下虽是江湖草莽,也明白王爷的为难之处。” 萧廷喝了一口酒道:“陛下年幼又是被苏家养大的傀儡皇帝,他对苏家信赖至极,本王有心想要匡扶我萧家王室,却也不得其法。” 宇文舟道:“王爷放心,在下定会尽伏龙会之力替王爷解忧,除掉外戚专权之苏家。” 萧廷举杯朝着宇文舟敬酒道:“来日若恢复我萧家皇权,本王一定不会亏待宇文兄的。” 宇文舟浅笑一声,饮尽了杯中之酒。 …… 北山狩猎还在继续。 午歇之后,萧翊便带上了苏静言去牛家村里头的山谷瀑布里去玩。 苏静言驾马到了瀑布处,抬头望着巍峨的瀑布道:“此处确实是个练兵的好地方,你可有想过这禁军的名字?” 萧翊道:“还没有想好,不如就叫北山军吧?” 苏静言也觉得这名字不错,花里胡哨的名字倒不如这名字来的干脆利落,“若是要在此处带兵,你岂不是每月都要来几次?” 萧翊点头道:“朕打算每旬休沐时就来此处。” 苏静言道:“那你路上来此可要小心些。” 萧翊朝着苏静言一笑道:“朕知晓阿言担心我,定会平安的。” 苏静言回想起来梦境,只希望梦境都是相反的,是她庸人自扰了。 北山狩猎之行四日就结束了,苏静言对于北山也没有什么不舍的地方,毕竟在这里发生了太多的人命。 回洛阳皇城后,苏静言先和萧翊去拜见了太后。 太后见着苏静言回来,连道:“哀家听闻了北山之事,幸好阿言你没有什么事情,你如今乃是有孕之身得多多提防才行。” 苏静言道:“母后,您放心,我没有什么事情,倒是岁柔与祁越那侧妃……” 太后道:“你们两人舟车劳顿,先回宫好生歇息吧。” 苏静言应道:“好。” 苏静言与萧翊回了海棠宫沐浴之后,两人便一起在窗口等着头发干。 萧翊拆着暗卫送来的信件,道:“暗卫来报,三日前有一个长得像是青黛的人进过摄政王府大门。” 苏静言纳闷:“青黛是死绝了才被扔到乱葬岗里去的,怎会有和青黛长得相似的女子呢? 而且我一直好奇着青黛的来历,萧廷身边用毒高手就是青黛无疑了。 但青黛一个孤女怎会一些北魏皇宫之中已经失传的毒术呢?” 第九十五章 百善堂出事 萧翊猜测道:“会不会是北魏还有一支皇室血脉流传在外?企图复国呢?” 苏静言并不觉得有这个可能,大棠开朝以来,到萧翊这里可以算是第五代皇帝了。 若是如今北魏还想要谋逆造反,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苏静言道:“若真的是有北魏后裔,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如今的当务之急还是萧廷。” 萧翊轻轻点头:“嗯。” 洛阳城之中,近日里各大茶馆说书先生皆在说妻妾相争下毒之事。 坊间传言说那下毒的妾侍秦氏,就是摄政王萧廷。 一时间将摄政王视为大棠战神的百姓,纷纷对摄政王深恶痛绝,甚至觉得他没了孩子是遭到了报应。 而何连翘在百善堂之中义诊还不需药费,救好了不少百姓的性命。 众百姓听闻这治病救人的药物都是皇后娘娘私库中所出的。对陛下与皇后娘娘可谓是感恩戴德,也因此,坊间都是对年轻帝王的夸奖之声。 摄政王府处理完林莹莹的丧事之后。 萧廷听闻外边的舆论,气得捏扁了一只金杯。 梁岁穗走到了萧廷身边道:“王爷,您手没受伤吧?” 萧廷打量一眼梁岁穗,收回了手道:“无碍,你有什么事情?” 梁岁穗道:“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妾身怕王爷还在为林姐姐与孩子没了的事情伤心,特意做了些糕点来给王爷您尝尝。” 萧廷道:“你有心了。” 梁岁穗小声道:“王爷可是在为外边的百姓的议论而发愁? 妾身这里倒是有一个好法子,妾身想要效仿何修容为百姓赠医施药,这样也能让王爷重获民心。” 萧廷问着梁岁穗道:“你会医术?” 梁岁穗摇头道:“妾身虽不会医术,但是可以请城中的大夫来诊脉,只要我们所用的药比百善堂之中的药要更好,这百姓自然而然会更信服我们的。 况且,医女本身就是被人瞧不起的,何修容出诊时,很多百姓还是喜欢找百善堂之中的男大夫诊治。 若我们此处都是男大夫,百善堂迟早会无人所去。” 萧廷觉得梁岁穗此言深有道理,何连翘一来年轻,二来是女子,许是可以从此中做文章。 …… 苏静言因着红花一事也有被吓到,是以提议宫中的妃嫔都学些浅显的医术。 宫妃们在宫中也是无事可干,是以都愿意前去学些平常的药理。 何连翘也便抽了一个时辰的空闲出来,教导宫中姐妹,学了之后众人在一起吃茶谈天。 苏静言对着何连翘道:“你辛苦了,平日里要去百善堂,还要教导我们医术,我都不知如何谢你了。” 何连翘笑笑道:“最近摄政王府也在效仿我们赠医施药,找的都是些洛阳药馆之中有名的大夫,是以百姓都去了摄政王府门口看病了,百善堂算是轻松了许多。 能让姐妹们都学习医术,我也甚是乐意教导的。” 严德妃道:“那摄政王府就是依葫芦画瓢而已,那些大夫的医术哪里能比得上何修容呢!” 何连翘被夸得开心道:“世间对年轻大夫本就有偏见,何况我又是一个女子,都是赠医施药,也都是做好事,越多人做好事,也就意味着百姓身体强健。” 苏静言轻轻一笑,“连翘说的对。” 何连翘看了眼天色道:“娘娘,快到巳时了,我先去百善堂了。” 苏静言道:“我今日也要去一趟宁王妃,我与你一起出宫吧。” 两人走到半路上,便遇到了苏流,苏流见着何连翘便甚是开心,“姑姑,修容娘娘。” 何连翘见到苏流就瞥开了眼睛。 苏静言轻声对着苏流道:“你也太没用了些,这么久了,还没有搞定媳妇呢?” 苏流红着脸道:“姑姑,我也不知为何她一直躲着我。” 苏静言道:“女孩子是要宠的,好好保护好她。” 苏流拱手应是。 到了百善堂之中,苏流甚是郁闷,那日何连翘给他解毒的时候还好好的。 那后来何连翘就躲着他,躲不过去了也是只将自己当做侍卫而已,不曾和他说半句话。 苏静言与何连翘到了百善堂后,何连翘就下了马车,苏静言打算往宁王府去时,便见到好些人气势汹汹朝着百善堂走着。 苏静言便令人停下了马车。 何连翘刚走到诊脉的摊位前,便见着一帮人抬着一直挺挺地妇人而来,妇人面上已无血色,俨然算是一具尸首了。 一旁一个瘦削的男子伸手指着何连翘道:“都是你这个庸医,我夫人就是用了你的药腹疼难忍,一尸两命呐,你得偿命!” 男子身边还跟着不少亲朋,纷纷痛斥着何连翘医术不精,害人性命。 更有甚者,拿了一盆滚烫的热水朝着何连翘泼来。 苏流连拉开何连翘,将何连翘护在怀中,他的后背结结实实地被泼了一整盆滚烫的热水。 苏流怒道:“来人,将他们通通抓起来,敢对修容娘娘不敬,伤修容娘娘,罪当诛九族!” 来闹事的众人也不慌,扯着脖子道:“今日就算是拼了灭九族,我也要为我娘子和孩子讨回一个公道! 我娘子和孩子昨日还好好的,昨日在百善堂里用了一副药就不行了! 我可怜的娘子啊,什么皇后与修容赠医施药,就是为了给这些宫妃要些虚名而已。 让这么年轻的姑娘家来看病本就是来害人的,她这么小的年纪,能医人才怪。 她杀了我娘子与我儿,必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一旁围拢来的百姓越来越多,何连翘见着为自己挡下了滚烫热水的苏流问道:“你先去里边涂抹伤膏吧。” 苏流说着:“我没事。” 来闹事者都纷纷道:“大家快来看,修容娘娘杀人了啊!” 百姓们都凑上前来看热闹,与之同来的,还有萧廷。 萧廷见着众闹事者被绑起来,便对着苏流道:“苏小少爷,萧家皇室向来以百姓为先,这些百姓也是因亲人去世悲愤过度,你将他们这些苦主绑起来作甚?” “摄政王英明,求王爷给我们讨要一个公道呐!” “可怜我妻子被百善堂的庸医给害死了呐!皇后娘娘让一个十五岁的年轻姑娘出来看病,简直就是害人性命呐!” 苏流听着他们一口一个皇后,又见萧廷过来,便明白了这许是萧廷布下的一个局! 用来陷害何连翘,还有自家姑姑的名声的。 苏流看着萧廷眼中皆是怒意。 萧廷道:“苏小少爷,先给这些苦主解绑吧,这么多百姓看着呢,皇后找人赠医施药不就是为了一个善名吗?” 苏流后背发疼,自然是不想放了这些闹事者的,但是见百姓的舆论都朝向萧廷了,他就有些困扰了。 人群之中,传来了苏静言的声音,“不必解绑,皇叔说这些人苦主,那他们也该报官才是,而不是直接拿着滚烫之开水前来伤人。” 第九十六章 变子药 侍卫开道,看热闹的百姓都散开在了两旁,只见一容貌极为惊艳的女子从马车上下来。 苏静言越过人群,对着萧廷道:“皇叔说这些人是苦主,可若真是苦主不该去告官,由官府查办吗? 他们今日不由分说就用滚烫的开水伤宫妃,便是暴民无疑,理应被抓!” 萧廷见今日苏静言穿着一身素雅,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看惯了她平日里的华丽见其素雅别有一番风情。 苏静言被萧廷的眼神看得察觉甚是恶心,冷声道:“皇叔见到本宫为何不行礼?” 萧廷拱手道:“臣,参见皇后娘娘。” 百姓们听是皇后娘娘,接连下跪行礼。 而被绑起来的闹事者哭诉着道:“娘娘说得倒是轻巧,报官?官官相护,我们平民百姓要状告修容娘娘怕是直接被官府给赶出来了! 我与妻子感情颇深,我们育有五女,好不容易怀了这么一个儿子,本是全家开心至极,都是她这个庸医,她害了我妻儿!” 另一个年纪稍大些的老翁也扯着大嗓门道:“可怜我老李家三代单传,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孙儿却被害死了。 我老头子年纪大了,也不怕死了,今日定要何修容赔命! 还有皇后娘娘您也难辞其咎,您让这么一个年轻的女医者是来治病还是来害人的? 你们宫中娘娘要好名声,也不能枉顾我们百姓的性命呐!” 苏静言走到何连翘边上问道:“连翘,这去世的妇人昨日来过百善堂?” 何连翘点头道:“嗯,她昨日来我此处诊脉,说要变子药。 我见她神色不好,腹痛难忍,给她查看诊脉,才知原来她是得了异位妊娠之症,可她却说家中有五个女儿,一定要变子药。 说她已用了变子药半个疗程,若是再服用另半个疗程一定能是一个儿子,可把腹中女儿改为男儿的药本就是无稽之谈。 何况她根本就没有身孕而是异位妊娠,但她一定要变子药,我见她难缠得很,就给她开了一副止痛药。” 苏静言好奇道:“异位妊娠?” 何连翘道:“每个女子体内有一胞宫,腹中胎儿是在胞宫之中长大,但也有些胎儿便是在胞宫之外长大。 若是胎儿在胞宫之外,极为凶险会要了女子性命,只能趁着月份小时吃活血化瘀之药方能有救。 像这个女子已是腹痛难忍了,已是无药可救了。 这妇人昨日前来看病时,我就已告知她没多久好活了,她却不信,还一门心思要生儿子。 我见她实在可怜,便就给她开了一副止痛药,让她能在生前不必受太大的痛苦。” 何连翘道:“我所开的药方都有记载,所熬的汤药也都有账本……” 瘦削的男人痛骂道:“什么异位妊娠你编造出来的,我家娘子向来都是身体康健的,怀了五个都没事! 怎么就没有身孕了?就是你医术不精开错了药,害死了人,还敢狡辩!” 苏静言道:“迎春,你去一趟大理寺,让他们带着仵作前来剖腹验尸!” 瘦削男子一听要剖腹,被绑着还用力地踢了一脚一旁的女儿们:“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你娘要被人家开膛破腹了,死无全尸了,你们还不哭。” 苏静言看向那些小姑娘,轻皱眉头,这孩子里年长看起来也才五六岁的模样,最小的还在襁褓之中。 几乎是一年生一个孩子,即便是没有什么异位妊娠,那女子怕也是要没命了。 几个孩子都是懵懵懂懂的,都是被踢了一脚才痛哭了起来。 萧廷出声道:“娘娘,这几个孩子够可怜的,死者为大,若是开膛剖腹难免不妥。” 苏静言对着一旁的忍冬道:“将我从宫中带来的糕点喂给她们吃,带她们进去里面去。” 忍冬从马车上取来了糕点,小姑娘们见到了样式精美的糕点眼眸都亮了,随着忍冬去了里边。 苏静言道:“他们这些人不是要一个公道吗?开膛破腹才能给逝者一个公道。” 大理寺的人来得极快,仵作要开刀时,迎春劝着苏静言入内歇息,以免有所冲撞。 苏静言却并不怕冲撞,毕竟身正不怕影子斜。 仵作用刀将腹部划开时,诧异道:“这女子的胞宫已是比宣纸还要薄了,我做了二十年的仵作,头一次见这么薄的胞宫。” 仵作查验了约摸着两刻钟,才对着苏静言与萧廷回禀道:“皇后娘娘,王爷,此妇人确实是异位妊娠导致的出血而亡,我们从她的体内未曾查出毒药来。 倒是她胃中还有不少香灰,还有一道未曾消克掉的符纸,符纸上边写着求子二字。” 苏静言蹙了眉头,对着瘦削的男子道:“这会儿仵作已查明是异位妊娠,并非是何修容所害?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今日你们前来闹事伤人,本宫必饶不了你们!来人,将他们拖下去,发配岭南,至于他们的女儿……” 何连翘道:“娘娘,那些女孩儿尚且懵懂不懂事,也是可怜人,不如让她们留在百善堂之中吧?” 苏静言道:“如此也好。” 被拖下去的闹事者众人,被绑的瘦削男子,还不甘心,吼道:“仵作是朝廷的人,自然帮你们胡说八道! 异位妊娠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是你们害死我妻儿! 各位百姓你们帮帮忙,今日你们不说话,明日你们也只能被皇后和这庸医给害死了啊! 这何修容小小年纪能有什么能耐,不过就是徒有虚名而已! 皇后让她来医病就是没将我们百姓的性命放在心上。” 一众围观的百姓纷纷出言: “何大夫入宫前就在百善堂了,她虽是女子医术不凡,这仵作都开膛破肚了,就是异位妊娠,你亲眼所见还不信?” “何大夫在洛阳城也救了不少人了,前些时日洛阳之中不少孩昏厥抽搐,其他医馆都不收,都是何大夫不要银子帮我们医治了。” “对啊,那时我儿呕吐不止,其他医馆都说无救了,连土地庙里的神婆都说要准备后事了,是何大夫不嫌脏污,从阎罗王那儿抢回我儿性命的。” “皇后娘娘更是用私库里的银两给我们治病,多大的善心,胡说八道的是你们!” 一众百姓都纷纷仗义执言,替何连翘与苏静言说话。 萧廷听着百姓的言语颇觉得不对劲,这些百姓怎么突然都为何连翘说起话来了? 明明他们不都嫌何连翘是年轻女子,连义诊都不愿来百善堂了吗? 被绑着的瘦削男子还在大吼:“你们的家人没被害死,我儿子可是没了性命呐!” 何连翘着实气的不行,走到他跟前道:“你瞧瞧你娘子的肚子,胞宫的皮已如此之薄。 她异位妊娠若是早些时候发现必定还有救。 她昨日说已经用过半个疗程的变子药,她先前的变子药是哪里来的? 是哪个大夫与你说她有了身孕的?” 瘦削男子道:“济仁堂的金掌柜说的,用了他的变子药一个疗程必定能是儿子! 我娘子先前没有银子,才买了半疗程的变子药。 后来好不容易变卖嫁妆凑齐了银两,又因金掌柜被摄政王府请去义诊,忙碌不已没空抓药,才让我娘子来你这里买变子药的,你却给了她一副毒药!” 苏静言看了一眼萧廷,“摄政王府的大夫呐,来人,将姓金的叫过来!” 第九十七章 怕苏静言抢走萧廷 萧廷冷声道:“娘娘此话是什么意思?” 苏静言抬眸道:“本宫又没有怪罪皇叔,皇叔如此紧张莫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萧廷冷笑一声道:“娘娘还是莫要做没必要的揣测为好,金掌柜只是王府用银子聘来大夫而已。” 此事确实是萧廷所安排的,但萧廷根本不怕会牵扯到自己身上。 萧廷前些时日回王府,见着这女子纠缠着金掌柜要变子药。 从金掌柜口中得知此女子已命不久矣,怕给变子药到时候惹火上身,萧廷便让金掌柜将此妇人打发去百善堂。 正好可以借着这个刚死的妇人让小皇帝等人难堪。 这妇人的丈夫李光是个十里八乡都知晓的混不吝,一大家子全都唯利是图。 在妇人死后,萧廷派人在他们跟前说了何连翘医术不精皇后糊涂,若是害死了人,受害亲眷将此事闹大,让众人皆知。 皇后与修容娘娘为了名声,起码会花上百两银子前来摆平此事。 李光等人乡野愚民不知皇权之厉害,果真前来闹事。 萧廷可不管这些人的下场如何,只要何连翘与皇后在百姓间名声尽失就够了,却不料竟还是功亏一篑,没曾想苏静言今日会出宫前来此处。 不过即便是不能让苏静言和何连翘两人名声尽失,也牵扯不到他摄政王府的头上。 …… 摄政王府门口,梁岁穗见着满是来看病的百姓就甚是得意。 听闻百善堂门口如今是门可罗雀甚少有去看病的百姓,这百姓宁可排着长队都来摄政王府处义诊,也便就意味着摄政王是民心所向。 如今摄政王府后院只有她和贺知敏两人了。 贺知敏平日里都是一副清高的模样平日里也不去王爷跟前争宠,而她这一次替摄政王收揽了民心,少不得日后王爷登基了,母仪天下之位就是她的。 梁岁穗暗自得意之际,一旁的管家前来道:“梁侧妃娘娘,这金大夫等人的诊金一日竟要五十两银子?” 梁岁穗道:“这金大夫他们几人都是洛阳城之中的老大夫了,这五十两诊金也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少收不少了。” 管家焦急道:“侧妃娘娘,光是这六个大夫一日就要三百两银子,再加上那些医药的支出,一日里的花费就快三千两了?咱们王府家大业大也挡不住如此去败呐!” 即便是摄政王府产业之多,但王爷是要筹谋大事的,私兵也得花费不少银两,也着实是挡不住梁岁穗如此花钱如流水的。 还有征西军那边还在查贪污之事,他们从西凉国发的财还要吐出一大半去呢! 梁岁穗未曾当过家,但她却最烦旁人和她说没有银两。 她比梁岁柔与苏静言小三四岁,是以每次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亲姐姐与苏静言,穿着洛阳城之中时兴的布料做的衣裳,戴着上百两银子买的头面羡慕不已。 梁岁穗找娘亲去要那些上等布料,却被娘亲告知梁岁柔的那些都是苏静言送她的。 梁岁穗去问姐姐要,梁岁柔却是小气得很,从不愿将苏静言送她的东西给自个儿。 常年累月之下,梁岁穗心中早已不平,等她好不容易将月钱赏银都存下来买了最时兴的不料。 却还是比不过梁岁柔与苏静言,一问才得知她引以为傲的青烟纱还是苏静言与梁岁柔挑剩下的次品。 是以,梁岁穗最厌恶的就是有人对她说银两不够。 梁岁穗对着管家道:“区区银两而已,若能换来百姓对王爷的民心所向,不也值得?” 管家则是心疼至极,再如此花费下去,怕是整个王府都要喝西北风了。 一群宫中侍卫前来要带走金大夫,梁岁穗见状连上前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摄政王府门口岂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为首的侍卫拱手道:“梁侧妃,我等奉皇后之命令,将金掌柜带到皇后跟前去。” 梁岁穗以为是百善堂之中没了百姓去义诊看病,苏静言为了她的好名声,要将金掌柜给带去百善堂义诊。 梁岁穗自是不愿将金掌柜拱手让给,便随着侍卫金掌柜前去了百善堂。 在百善堂门口见到了萧廷与苏静言站在一道。 梁岁穗便心中起了一股怒火,苏静言别是心中还有萧廷吧? 梁岁穗便越过人群走到了萧廷身边,伸手去揽住了萧廷的手臂,再朝着苏静言行礼道:“妾身参见皇后娘娘。” 梁岁穗的目光之中却是没有半点的恭敬,尽是对萧廷的在乎,生怕苏静言来抢走萧廷。 苏静言察觉到梁岁穗的眼神,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些的孕吐又想要干呕了,她用手帕捂住唇,忍下了恶心。 苏静言接过一旁宫女递上来的热茶,漱口之后对着金掌柜道:“金掌柜,你看下躺在地上的女子你可认识?” 金掌柜哆嗦看着躺在地上的女子道:“回娘娘,此人有些面熟,但最近我一日要看近五十个病患,实在是忘了此女子是谁了!” 苏静言道:“本宫听闻金掌柜有一副变子药?” 皇后有孕之事民间也知,金掌柜见皇后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说,连谄媚道:“是,这变子药乃是我祖上祖传的,保证能将腹中女婴变为男婴的,皇后娘娘用了变子药,必定能一举得儿!” 金掌柜心中想着,若能送上变子药,那他可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了。 苏静言对着一旁大理寺之人道:“济仁堂的账本取来了吗?” 大理寺的官员连双手恭敬地将账本奉上,苏静言看了一眼账本,将账本扔在了金掌柜跟前道:“你前半月就开过半疗程的变子药,还敢说不认识底下的女子? 身为医者连是否妊娠都不知,害人性命,妄为救死扶伤的大夫。从即日起关闭济仁堂,你也不得再在大棠所在之地行医救人!” 金掌柜听闻此脸色都惨白了。 梁岁穗听到此连道:“皇后娘娘,这金掌柜人人皆知他医术好。 你不能因为金掌柜到王府之中义诊去了,怕百善堂之中没有百姓愿意看诊了,就故意让金掌柜难堪呐! 百姓们都要金掌柜给他们的医治的呐!” 苏静言正是被梁岁穗这念头给蠢到不行。 还不等苏静言说什么,百姓们都又纷纷出言了。 “何家的百善堂从太皇太后在时就开始赠医施药,这我们祖上就占了百善堂不少的便宜,之所以去摄政王府之中看病,咱们是想着让百善堂少花些银两!” “金掌柜的医术不好,药又贵,我们故意去王府看病,就是为了不忍百善堂一直亏损下去。” 梁岁穗听到此话,脸色极为难看,萧廷更是气得直接甩开了梁岁穗的揽着自己的胳膊。 到了如今,萧廷后悔之情越甚,他走的最错的一步路就是与苏静言退婚。 梁岁穗见着萧廷走后,走到苏静言跟前道:“娘娘怕是一直习惯了抢别人的东西,只是有些人并非是娘娘能抢就可以抢走的!” 苏静言郁闷至极,梁岁穗可真是将萧廷当做宝了,谁要抢他了,把他抢来苏静言还嫌恶心人呢! ------题外话------ 本文周一七月四号上架哈~求一波订阅~跪谢! 第九十八章 姐姐帮你 苏流许是见到还有苏静言在,连对着苏静言比了眼神。 苏静言则是淡笑了一声就离去,真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姑姑。 苏静言从百善堂里出去后,便去了宁王府探望梁岁柔。 百善堂之中。 何连翘给苏流上了药之后,颤着声道:“今日多谢你替我挡下了这滚水。” 若是这热水直朝着她脸上而来,她必定会是毁容了的。 苏流伸手擦拭掉何连翘眼角的泪水道:“我真没事,只要你不躲着我就没事了。 连翘,若是陛下愿意放你出宫,你可愿意嫁给我?” 何连翘本是对世间男子皆失望透顶了的,但今日苏流又是不顾危险挡在她的跟前。 何连翘心中有些动摇,便道:“好,若我能出宫,我就嫁给你。” 苏流开心地搂着何连翘,在她的侧脸上印上一吻,他呼吸不由急促起来道:“连翘,你上回给我下的催情毒药,似乎还在我体内……” 何连翘连推开苏流,羞赧道:“你那不是中毒!” 苏流疑惑道:“不是中毒是什么?” 何连翘通红着脸不想和苏流解释,“等以后成亲了再告诉你!反正你没中毒也不会有事的!” 苏流甚是好奇,此事为何还要成亲之后才能说? 苏流上了药之后,护送着何连翘回宫。 刚进宫门,见到萧翊与祁越二人也在宫门口。 苏流见到萧翊便是恐慌与愧疚具存,都不敢拿正眼去看萧翊,行礼道:“臣参见陛下。” 萧翊看着苏流的模样觉得好笑,道:“起身吧,朕听闻方才百善堂之中出了事?” 何连翘道:“嗯,幸好有娘娘找了仵作前去验尸,才让那些闹事者心服口服。” 萧翊压低了声音问着何连翘道:“这世间真的有能改变腹中胎儿的药物吗?” 何连翘皱眉道:“陛下,这腹中胎儿的性别哪里能改?将腹中女儿变做男孩的药物更是无稽之谈。” 萧翊道:“皇后听闻腹中是女儿之后甚是开心,孕吐都好了不少,朕怕万一生个儿子她会失落。 若是能有更改腹中胎儿性别的药物,确保怀得是位公主,也能不让皇后失落了。” 苏静言从宁王府回来时,便听得萧翊此话,小皇帝真是傻得可爱,不论是男是女都是她的孩儿,她怎可能会失落呢? 萧翊见到苏静言前来,连上前道:“阿言,梁岁柔她还好吧?” 苏静言道:“她恢复的极好,想必中秋时日还能来赴宫宴。” 萧翊这便就放心了,祁越听闻梁岁柔恢复的不错,不由地想到了立夏。 立夏自从得知孩儿没了不能生育之后,几乎是茶饭不思,人已瘦得不成模样了。 …… 中秋晚宴乃是苏静言入宫后头一个宫宴,最近苏静言甚是忙碌,毕竟这次宫宴不容有失。 而萧翊近日来也忙得厉害,北山军已在招募。 萧廷果真如萧翊预料的一般并不将北山军当回事。 毕竟都是十四五岁的少年而已,又是萧翊说要自个儿带兵,只招五千人的军队。 萧廷根本就不觉得此北山军能成什么气候,只当是萧翊办家家酒。 对于萧廷而言当务之急是收揽人才,明年开春二月里就有春闱。 距离如今也不过就半年的时候,不少外地书院的学子已赶来洛阳。 毕竟是陛下亲政后的第一场科举,来的都是学院之中的翘楚。 萧廷想这些人才若能为自己所用,自个儿在朝堂上的部署也能更顺利些。 八月的夜里已是有些转凉。 苏静言睡下后,便觉察一旁的萧翊辗转反侧,便柔声问道:“你有烦心事?” 萧翊顺势搂着苏静言道:“我将你吵醒了吗?” 苏静言道:“我还未睡?有什么事情心烦呢?” 萧翊点头道:“北山军的将领人选定不下来,如今朕所能信赖之人也只有祁越与胡巍,苏流,苏湛,苏湛四人。 胡巍走的是文臣之路,会些兵法但要领兵带兵他没有这个本事。 至于苏流日后要继承宣国公爵位,自然不能当禁军首领。 湛儿到底年轻气盛了些,未必能做好军官管着底下的士兵。 唯一一个适合为北山军将领的祁越,近来因他那个侧妃病重得厉害,也无心公务。 立夏若真是有个好歹,恐怕他是真得不能再去北山军之中了。” 苏静言冷讽道:“为了一个女子要死要活的,呵!还真被岁柔给说对了,祁越再如此糊涂下去难保要耽误前途。 若没有一个公主娘亲,祁越算什么?栖桐嫁给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 萧翊听着苏静言的痛骂,可不敢帮兄弟说话:“阿言骂得对,但祁越本是最合适的人选,如今北山那边的将领着实令朕头疼。” 苏静言道:“阿湛年纪小,倒也是在军队里混过了的,你就让他暂为副将。 你午后也没多少公事了,是以可以骑马赶去北山,亲自带兵练兵,待早朝时骑千里马赶回来时也来得及!” 萧翊道:“这怎能行?这样岂不是朕要住在北山一整晚,不能与你一起睡了?” 苏静言看着萧翊这急色的模样,好笑道:“与我一起睡要紧,还是打败萧廷要紧?又不是小孩子了,还需要姐姐哄着你睡吗?” 萧翊环紧着苏静言的腰肢道:“阿言,你怀有身孕如此难受,朕怎能弃你而去呢?夜里你若要起夜喝水……” 苏静言道:“我从苏家陪嫁过来八个丫鬟,再不济宫中还有宫女呢,有的是人伺候我呢。” 萧翊颇为不情愿地道:“那朕就隔一日去一次北山,你有孕在身,朕还是得多陪陪你的,听说有些妇人有孕之后若无人陪伴会性情大变,抑郁成疾。” 苏静言笑了笑:“你这是哪里听来的歪理?” 萧翊道:“朕问御医要了一本有关妊娠的医书查看,里面就讲了女子有孕时要细心对待,不可让其气愤委屈,不受重视,不能独守空闺。” 苏静言笑了笑,小皇帝登基以来素来公事繁忙,竟还能抽空出来看此医书来照顾她,感动之余便凑上前在萧翊的薄唇上印上了一吻。 萧翊闻着苏静言身上传来的香味,平息着自己的呼吸道:“阿言,你别逗朕了,入秋天凉了,朕可不想再冲凉水了。” 苏静言笑着在萧翊耳旁处说道:“不必洗凉水澡,等会姐姐帮你……” 萧翊见着苏静言刚涂了凤仙花汁的指甲,脑海之中的神智全无,“阿言……” 第九十九章 宇文先生长得像他 今年的桂花香得尤其得早,才八月初就已是满皇城的桂花香味,海棠宫之中的海棠果树也都结了果子。 苏静言喜海棠花却不喜吃海棠果,去百草宫学习医术之时,苏静言便将结的海棠果送给了宫妃们。 今日何连翘不必出宫去义诊,众宫妃便聚在一起谈天。 严德妃笑谈道:“那摄政王府的梁侧妃效仿娘娘与何妹妹义诊,可是闹出了不少的笑话。 金掌柜出事之后,这摄政王府也就停了义诊。 那些百姓可就不乐意,原本摄政王府说的可是百善堂义诊多久,他们也就义诊多久。 这会儿才义诊了半月不到就停诊了,百姓们可都在说摄政王府小气呢。” 苏静言闻言笑了笑,摄政王府本想借此收揽民心,但未曾考虑过这么多百姓前去医治必定是一笔巨大的支出。 摄政王府宁可沦为洛阳笑话,也停了义诊,想必萧廷此次也是花费了不少银两,还赚不回来名声,真可谓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严德妃继续道:“听说这梁岁穗为此被摄政王要求禁足一月,如今摄政王府之中都由贺知敏说了算。 贺知敏将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坊间都在传许是贺知敏要成正妃了。” 白才人道:“贺姐姐是一个不错的人,嫁给王爷为侧妃着实是可惜了。” 严德妃道:“近日来摄政王府举办了几场诗会,贺知敏在诗会上大放异彩,还为摄政王招揽了不少的门客呢,做侧妃实在是委屈她了。” 苏静言也听说了摄政王府最近诗会连连,显然是萧廷在招揽明年开春就要参加科举的文人。 钟毓开口道:“我在泸州的时候,就时常听闻安国公府嫡女贺知敏的才名。 传言贺知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来洛阳后却不曾得见过。 上回狩猎时也不见贺知敏前去北山。她当真如传言之中如此出色吗?” 苏静言道:“中秋宫宴上你就能得见了,便会知晓传言非虚了。” 苏静言对贺知敏还是极其欣赏的,她比自个儿小四岁,是个极其聪慧识礼的妹妹。 若不是萧廷横插一脚,皇后之位当属贺知敏最为合适。 只可惜,如今贺知敏成了萧廷的侧妃,注定与她们不是一路人了。 …… 摄政王府之中。 贺知敏的院落之中,丫鬟给了贺知敏一碗避子药,问着贺知敏道: “侧妃娘娘,如今您受摄政王独宠,为何还要服用避子药呢?等你有了身孕,许就能成王妃了。” 贺知敏眼神之中透露着清冷道:“将药给我。” 丫鬟哆嗦着将手中的避子药递给了贺知敏。 贺知敏将药一饮而尽,命丫鬟将药渣处理干净,便出门而去。 贺知敏到了花园之中便见这萧廷与一戴着龙纹面具的男子而来。 男子戴着龙纹面具只露出了一双桃花眼还有薄唇,贺知敏陡然一惊,上前行礼道:“妾身见过王爷,王爷,这位公子是?” 萧廷道:“敏儿,这位是本王新收的门客宇文先生。” 贺知敏见着跟前的宇文先生不由地晃了神,好一会儿才行礼道:“宇文先生。” 萧廷道:“敏儿,这几日辛苦你了,本王今日还有要事与宇文先生商议。改日本王来陪你好好逛逛园林。” 贺知敏行礼道:“是,王爷。” 萧廷与宇文舟两人走远之后,贺知敏的目光还是久久未曾收回。 这位宇文先生露在面具外的那一双眼眸太像那人了。 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贺知敏自嘲一笑,许是她许久没有见他了,才会看着一戴着面具的人也觉得像他。 贺知敏还不曾走,门房小厮就来报,宫中来了内侍。 贺知敏便去换了一身衣裳前去见内侍,才得知内侍是来送中秋宫请帖的。 贺知敏打开请帖见到了她与梁岁穗的名字在上边,便知此回宫宴并非是她能不去的。 贺知敏看向皇城所在的地方,微微叹了一口气。 …… 中秋当日。 苏静言一大早上就起来了,穿着华丽的凤袍,对镜由宫女上着妆,力保完美无瑕。 萧翊见着宫女要给苏静言画眉,便上前道:“阿言,古人有夫君为娘子画眉的典故,不如今日由我来替你画眉?” 苏静言轻睨了一眼萧翊道:“你休想!” 萧翊道:“阿言,你相信朕定能将你画得极为美貌的。” 苏静言可绝对不信萧翊一个毛头小子能画眉,更是不敢让萧翊在自个儿脸上动手脚的。 萧翊见苏静言不许自己帮她画眉,便又打起了给她插发饰的主意。 苏静言见着萧翊手中拿着簪子问道:“你今日很闲?” “嗯,中秋佳节朝廷与北山军都连休沐三日,自然很闲。” 苏静言听闻此话,就只能让萧翊在自个儿的头发上动手脚了。 起码总要比在脸上动手脚要来的好。 苏静言画好妆容之后,便要穿外边的广袖凤袍,萧翊望着她的小腹道:“阿言,你的肚子好似有点微隆了。” 苏静言低头一看,道:“近日里我的孕吐好了不少,食欲大增,也不知是胖了,还是胎儿显怀了。” 萧翊一笑道:“定是胎儿显怀了,医书中说过三月之后便能显怀,你也快三月了。” 苏静言见萧翊将日子记得这么牢,便一笑,穿戴好衣裳后,便萧翊一起前往宁寿宫见太后去。 两人还未到宁寿宫就在半路上遇到了萧廷与他的两个侧妃。 梁岁穗见到苏静言眼神之中充满着提防,生怕苏静言要抢走萧廷。 而一旁的贺知敏的目光全然都在萧翊与苏静言十指紧扣的双手之上。 萧廷见到萧翊与苏静言敷衍行礼道:“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萧翊道:“皇叔不必多礼,皇叔是去见母后吗?” 萧廷道:“正是,知敏婚后未曾前来拜见过太后,今日入宫赴宴特地来拜见太后。” 萧翊朝着萧廷身后的两个侧妃看去,一时间都忘了哪个是贺知敏,朝着梁岁穗客套寒暄道: “贺皇婶难得进宫,母后见到贺皇婶定会开心。” 贺知敏听到皇婶二字,眼眸微垂,用手帕挡住了她紧扣进肉中的指甲,手上的疼痛远不如心中的疼痛。 他连自个儿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还叫皇婶…… 第一百章 苏流偷进百草宫 宁寿宫之中。 众人行礼之后,太后对着贺知敏道:“知敏出嫁之后倒是甚少进宫了。哀家可想你的紧,日后若是得空可要多多进宫来看望哀家。” 贺知敏知晓太后这是客套,便应下道:“知敏先前失礼了,日后定会多进宫拜见太后的。” 梁岁穗在一旁轻哼,谁不知道贺知敏出嫁前经常进宫到太后跟前晃悠,是为了想给小皇帝做皇后娘娘。 也亏得王爷还如此疼宠贺知敏,贺知敏今日看小皇帝的眼神,就像一断藕般能拉丝的。 太后便道:“王爷年纪也不小了,先前在外征战,耽搁了子嗣。知敏你与岁穗二人要以皇室血脉为重,早日为摄政王开枝散叶。” 贺知敏听到这里,勉强一笑应道:“是。” 太后转而又问向了苏静言道:“说起子嗣来,阿言,你的孕吐可好些了?” 萧翊回道:“母后放心,阿言的孕吐已好了不少了,比先前还能多吃小半碗饭了。” 贺知敏听着萧翊尚处于变声期沙哑的声音,心中更是百感交集,原来陛下还是如此贴心之人。 萧廷见着萧翊如此回答,便打心底里觉得萧翊为了讨好苏家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般照顾苏静言,是生怕苏家不帮衬他了吧? 外边有宫人来报苏夫人与谢依依前来求见。 萧廷便带着两个侧妃告辞离去了。 太后连连命她们入内。 苏夫人与谢依依进了大殿便对着太后萧翊苏静言行礼。 萧翊道:“娘与嫂嫂都是自家人,不必行礼,两位请坐吧。” 太后也笑着道:“皇儿说的不错,嫂嫂与依依也不必多礼了,入座吧。” 苏静言见着萧翊没有主动要走的意思,连对着他比眼神让他到外边去。 萧翊在这里,她们几个人也不好说体己话。 萧翊装作没有看见苏静言的眼神。 前些时日苏静言忙着中秋宫宴,他忙着公务还有北山军之事,好久没能相处过了。 好不容易今日有休沐,两人可以多相处一会儿,他才不想离开。 苏夫人见着苏静言与萧翊两人眉来眼去,只是一笑道:“娘娘的孕吐可好些了?” 苏静言道:“好了许多了,总算是捱过了最难受的时候。” 谢依依道:“娘娘有所不知,最难受的还是在后头呢,日后肚子大了才是行动不便,到了最后生产那一刻才最为疼痛与凶险,如同走一遭鬼门关……” 太后担忧道:“这倒是,当年陛下出生的时候足足有九斤半,生了一天一夜,文妃受了好大的苦,你腹中的胎儿若是随了陛下,你生产时难免要受苦。” 萧翊听闻此,眼眸之中满是担忧,握紧着苏静言的手道:“阿言,要不还是不要……” 苏静言听闻萧翊出生时的重量不由讶异,但听萧翊要说蠢话,便紧了紧萧翊的手,示意他别在长辈跟前乱说。 苏静言宽慰着眼眶通红的苏夫人道:“母后,娘亲,你们放心,我身子骨素来健康,且还有这么多太医在呢,必定能平安生产的。” 苏夫人说着:“是啊,娘娘福气深厚,定能母子平安的。娘亲也会在家中为你烧香祈祷的。” 苏静言不想她们如此担忧自己,便问着谢依依道:“大嫂,流儿的伤可好了?” 谢依依道:“他那箭伤老早就好了。” 苏静言道:“并非箭伤,是那被烫起的伤,大半个月前在百善堂之中,他被人泼了一后背的热水,整个背都是热水烫起的泡。” 谢依依震惊道:“此事他竟然没和我说半句,他一进宫也不知跑何处去了,等会寻着他定要好好问问他!” 萧翊闻言道:“阿言,朕有事先走一步,你陪着娘与嫂子多说说话。” 苏静言知晓萧翊听闻此话就要走,怕是想要去捉弄苏流去了。 萧翊走后,谢依依叹气道:“流儿真是个不省心的,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了公主的儿媳妇,这如今祁家一团乱,我们苏府也不好去逼着祁越与栖桐和离。” 苏静言连忙解释道:“大嫂,您误会了,苏流喜欢的另有她人,并非是栖桐。” 谢依依忙问道:“那另有她人是谁?” 苏静言倒是不敢在姑姑和娘亲跟前说出是何连翘的,她道:“嫂嫂你不必为此忧心了,流儿也大了,必定能自个儿抱得美人归的。” 谢依依听闻此,倒也不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百草宫之中。 今日中秋,各妃嫔的娘家命妇都早早进宫了,是以今日百草宫之中并无妃嫔来习医术。 而何连翘的娘亲今日也并未入宫,苏流打听到了何家夫人没有入宫,才敢进了百草宫。 何连翘刚起来不久,正在梳妆打扮,听到宫女来报苏流求见,何连翘连从铜镜前起来。 走到殿门外,见着含着笑意的苏流,何连翘吓得眼睛都瞪大了:“你怎得敢进来后宫的?” 何连翘四处张望了下,确定无人看见,便将苏流拉进了寝殿之中。 何连翘吩咐着几个已经吓得目瞪口呆的宫女不许说出去。 宫女们连声应是。 何连翘让着宫女退下,着急忙慌对着苏流道:“苏流,你不要命了吗?你可知擅闯后宫的罪名?” 苏流道:“你中秋连着三日不出宫,我甚是想你了,被人发现也无事,就说我是拜见姑姑走错了路而已。” 何连翘将门窗都关上道:“你胆子也着实太大了些,你后背的伤如何了?昨日我没有出宫,你可有找川柏涂药?” 苏流道:“涂了药了,川柏给我涂药可疼了。” 何连翘听闻此,便取来烫伤的药膏道:“你将衣裳脱了,我给你涂药。” 苏流解开了衣领上的玉扣,解开衣结,露出了他精瘦的背部。 何连翘取来药膏便用手在苏流的背上轻轻地涂抹着,“疼吗?” 苏流回头朝着何连翘一笑道:“你给我涂药就不疼了。” 何连翘手下的动作越发地细心了些,只是涂到一半,宫女就匆忙进来进来禀报道:“修容娘娘,陛下来了。” 何连翘手上的药罐差点砸在地上。 她进宫这么多日,陛下从未来过百草宫,今日陛下怎么来了? 何连翘连让苏流躲起来,毕竟他们还没有对陛下坦白他们二人之事。 这会儿若是被陛下发现她与苏流苟且,定会牵连苏何两家族人的性命。 何连翘喃喃自语道:“你赶紧躲床底,不行,床底太脏了,要不然躲在衣箱子里?” 第一百零一章 衣箱里的大老鼠 苏流听着萧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便按照何连翘所指示的,连躲进了一口大木箱子里,偌大的一个身躯蜷缩在衣箱子里头。 何连翘连到殿外相迎道:“臣妾参见陛下。” 萧翊径直往里走去,“朕路过百草宫口渴,喝一杯茶。” 何连翘见着萧翊直接进了寝殿,心都跳到了嗓子口,对着宫女吩咐道:“来人,给陛下看茶。” 萧翊环视过四周,便见到了一只木箱子里有衣裳零落在外边。 何连翘顺着萧翊的眼神望去道:“方才我在理衣裳,有些杂乱,往陛下莫怪。” 箱笼里的苏流听到何连翘此话,吓得不敢呼吸,只怕露出声响来。 萧翊收回目光,并没有喝何连翘递过来的茶水,问着一脸紧张的何连翘道:“腹中胎儿若是过大,是不是生产会万分艰难?” 何连翘点头道:“是,尤其是头过大对于产妇而言更是折磨。” 萧翊问道:“那有没有可能能让胎儿小一些?是不是少吃些就能使得胎儿小些?” 何连翘说道:“这倒是不一定的,常理来说吃得越多胎儿是会越大。 但也有例外的,有些人是怎么吃胎儿都不会大,有些人是不怎么吃,胎儿还是极大。 当年文妃二胎之时茶饭不思,但胎儿的头还是大的很,也有八斤多的重量。 胎儿在腹中很难说可以控制打消,最好还是让娘娘强身健体,这样生产时也能少受些苦头。” 萧翊不由得忧心,母妃去世时他的确还很小,却也记得母妃生弟弟时那痛苦喊叫了许久,那凄厉之声他如今都难忘。 他不想日后苏静言也要承受这般痛苦。 萧翊道:“朕听闻你们何家有一种法子,能专门救分娩困难的孕妇? 当年父皇求皇祖母与何御医以此法相救,但他们二人一直不肯出手相帮?” 何连翘恐萧翊是来秋后算账的,连道:“那是何氏医书上边记载的侧切之法……需有大夫用刀割开女子生育之处。 实在并非是我们何家不愿救文妃母子二人的性命,而是男女有别,文妃又是宫中妃嫔,我祖父乃是男子不能动手。 若是女医的话,前去侧切说不定还能保住文妃娘娘的性命。” 萧翊对着何连翘道:“那你会此法吗?” 何连翘说着:“我只是在何氏医书上偷看过大概,至于如何侧切,我便也没记住。 若是陛下能让祖父将何氏医书交给我,我说不定就能学会了。” 萧翊道:“此事朕会和何御医说的。” 箱笼之中的苏流蹲的腿麻,见萧翊还在问生产之事,只能咬牙忍着腿上传来的酥麻之意。 萧翊目光又看向了箱笼,对着何连翘道:“朕怎得听到了箱笼里面有声音?莫不是里面有老鼠。” 箱笼里的苏流:“……” 他根本就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来。 何连翘连道:“许是真有老鼠,陛下还是走吧,别被着野畜给冲撞到了。” 萧翊道:“无碍,你是女子,更怕老鼠,朕帮你将老鼠给抓了吧。” “您是九五之尊,怎能让你来碰此脏污呢?” 何连翘真是着急了,生怕萧翊去翻开箱笼。 萧翊越过何连翘,走到箱笼跟前,正要将箱笼打开之时,听到了外边传来的皇后娘娘到来的通禀声。 何连翘忙松了一口气,连对着萧翊道:“陛下,娘娘来了。” 苏静言入内见着何连翘恐慌的神情,轻笑了一声。 走到了萧翊身边道:“你可找到流儿了?苏流也真是的,后宫也是他能擅闯的地方。” 苏流在箱笼里屏住了呼吸。 萧翊道:“还没有找到流儿,朕路过此处来讨杯水喝,却发现何连翘的衣箱中有只大老鼠。 朕正想帮她抓住这只硕鼠。” 苏静言瞧着萧翊眼中的浅笑,也便故作讶异道:“宫中衣箱子里头竟会有老鼠,这也太吓人了,得赶紧让宫人来将这只大老鼠捉住!” ------题外话------ 下一章就要入v了,会有爆更哈,求订阅,求支持,跪谢~ 第一百零二章 偶遇宇文舟 何连翘闻言心急如焚,连声道:“陛下,娘娘,这既然有老鼠,若是将箱子打开,难免老鼠要逃出去,吓着陛下与娘娘就不好了。 左右这箱笼里的夏装也都是过季了不要的,倒不如将箱子上锁直接往外扔了吧?” 苏静言道:“扔了若是被人捡到撬开锁,这老鼠也要逃出去也要吓到人,倒不如直接拿到院子里用火烧了吧?陛下,您觉得如何?” 萧翊轻轻点头道:“阿言说得有理,将让人将这箱子抬出去,用火烧了,这老鼠惯会偷人……” 何连翘与苏流闻言都快要窒息,才听得萧翊说了东西二字。 箱子里的苏流腿麻得已无知觉,腰骨疼痛得厉害,可他还是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了。 烧死也就烧死了,若这会儿出去会牵连到苏何两家族人的性命。 何连翘脸上尽是着急,便垫脚在苏静言耳边轻声道:“娘娘,箱子里面不是老鼠是苏流。” 苏静言闻言便道:“苏流?苏流他躲箱子里作甚?” 何连翘焦急地看着苏静言,娘娘怎能将苏流在箱子当着陛下的面里说出来? 萧翊便上前打开了箱子,与蜷缩在箱笼里露着上半身的苏流四目相对,佯装怒意道: “苏流!你可真对得起朕,亏得朕还将你当做最信赖的好兄弟,你这是在做什么?” 苏流吓得浑身冷汗,从箱笼里出来,跪在地上道:“臣有愧于陛下,愿以死谢罪,一切都是臣的错,与其他人无干,何修容也是被我所逼的。” 苏流连连在地上磕头,连额头都磕红了。 萧翊头一次见着苏流如此慌张,忍着笑意道:“你赤身在宫妃寝殿里,此罪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苏流颤声道:“陛下,苏流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贪图何修容的美色,是我犯下弥天大罪,与旁人无干,求陛下念在苏家对您的忠心上饶过苏家,臣甘愿一死!” 说罢,苏流就起身,朝着寝殿之中柱子而撞去。 萧翊连伸手拉住了苏流,“你可别撞死了,你若是撞死了,你姑姑定是饶不了我的。” 苏静言看着吓得脸色煞白浑身是汗的苏流轻笑道:“陛下早就知晓你与何连翘之事了,瞧你们吓得胆都破了。” 苏流看着萧翊脸上的笑意,他们都是要做爹爹娘亲的人了,还如此戏弄自己? 但苏流理亏,被他们戏弄了去,也不敢抱怨。 苏流跪在萧翊跟前道:“陛下,我对连翘是真心的,求陛下成全我们。” 萧翊缓缓道:“等阿言生产后再说吧,何连翘是宫妃能更好地照顾阿言。” 萧翊还是担忧阿言到时候生产时有个万一的,何连翘若在宫外怕是赶不及来到宫中。 苏流看了一眼何连翘,对着萧翊磕头道:“多谢陛下成全,您是全天下最好的姑父了。” …… 傍晚时分,太阳还在西边,天色未暗黄昏之时,圆月便在东边升起。 今年中秋的圆月大而亮,礼乐已起,宫宴之中众宾客落座。 开宴后,苏静言将目光望向了荣安大长公主府上的席位,她们一大家子的席位都空了出来。 尚宫过来道:“娘娘,荣安大长公主出了事,突然昏迷不醒,公主府里头请了不少御医前去……” 荣安公主到底是萧翊的亲姑姑,苏静言便也让秋葵前去公主府上探望。 中秋正是吃螃蟹的好时候,苏静言素日里也爱吃螃蟹。 但今年因有孕而不敢吃,只能见着跟前通红的螃蟹眼馋。 萧翊见着苏静言眸光都在螃蟹身上,便道:“螃蟹也不是什么毒物,你若是想要尝个味道也不会有事的,只消不多吃就好。” 萧翊取了宫人手中的蟹八件过来,给苏静言取了各取了蟹黄蟹膏,“就吃这些,多的可不能吃了。” 苏静言凑过去由萧翊喂着自个儿。 梁岁穗望着上首位置上萧翊与苏静言的模样,便朝着萧廷撒娇道:“王爷,妾身也想要吃螃蟹。” 萧廷冷声道:“你没有宫女伺候吗?吩咐宫女给你剥蟹就是了。” 萧廷因着义诊之事对梁岁穗不满。 还有原本觉得娶了梁岁穗,永平侯府与宁王能成为自个儿的助力,却不料惹来了萧翰的麻烦。 萧翰自从梁岁柔小产之后,查出了征西军好多条罪名,一连查处了好几个副将,自己与宇文舟派出去的杀手都被萧翰一一逃过。 萧廷看梁岁穗更觉不爽。 梁岁穗闻言暗自生着闷气,见着贺知敏一杯接着一杯地饮酒,便故意在她跟前道:“真羡慕皇后呐,能让九五之尊亲手给她剥蟹吃。” 贺知敏望着上边的帝后二人,郎才女貌登对得很,可是她却是打心底里有所不甘。 若不是家中所逼,如今在那个位置上的是她,如今受到陛下悉心照顾之人,也是她。 贺知敏喝多了酒,便就离席去了外边散散酒气,出嫁之后她未曾进宫,便是知晓今日进宫她会有多难受。 …… 酉时三刻,宫宴之后,苏静言便身着吉服带着众宗妇命妇拜月神太阴娘娘,以求来年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拜月之后,宫宴便也散了,毕竟中秋佳节,朝臣们也是要回家团圆的。 萧翊与苏静言回到海棠宫之中道:“今日时辰还早,朕带你去上林街上玩玩?” 苏静言点头道:“好呐,你在宫中不知晓,中秋时的上林街可热闹了。” 苏静言与萧翊便换了一身便服,出了宫门,外边中秋灯会甚是热闹。 今日无宵禁,家家户户门前都挂满了灯笼,月亮又亮,上林街两边皆是摊贩行人。 桥头随处可见百姓在拜太阴娘娘,放河灯祈福,叫卖声不断,往来行人如织。 苏静言带着萧翊上了一艘画舫道:“坐在船上,沿河过去,便能见着不少莲花灯,如同银河一般星光点点,可好看了。” 萧翊见着画舫甲板处有备着瓜果花茶,道:“我从不知民间竟然这般热闹。” 苏静言有些心疼小皇帝道:“等日后姐姐多带你出来逛逛。” 萧翊笑了笑道:“好。” 苏静言察觉到有一束目光直朝着自己而来,便抬眸望去,见不远处石桥之上站着二人望着她们。 一人是萧廷,还有一人戴着黄金龙纹面具。 苏静言不由蹙眉:“萧廷身边那个戴着面具之人是何人,你认识吗?” 萧翊顺着苏静言的目光望去,道:“那人是萧廷新招揽的江湖门客,伏龙会的宇文舟。” 苏静言道:“宇文舟这名字和你舅舅的名字倒是相似,就差了一个字而已。” 第一百零三章 立夏自尽 萧翊笃定道:“他不可能是我舅舅的,若是我舅舅,怎会去帮着萧廷做门客呢?” 苏静言闻言道:“也是。” …… 桥上的萧廷驻足望着画舫上的二人,对着身旁人道:“宇文先生,那就是陛下与宣国公府的苏静言。” 宇文舟望去,望着那张与姐姐十分相似的脸庞,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扇柄。 神色淡淡道:“这陛下与皇后不愧是新婚燕尔,感情极好。” 萧廷冷哼道:“小皇帝也不敢感情不好,毕竟如今他只是苏家傀儡,全仰仗着苏家帮他保住皇位呢!不得好好照顾苏静言吗?” 宇文舟看着船上的二人,打开折扇道:“王爷说的有理,看来这苏家着实是仗着外戚的身份,专权得厉害。 在下一定会帮王爷早日恢复萧家皇权,将朝纲拨乱反正,早日除去苏家。” 萧廷不再看着底下你侬我侬的两人,看得眼疼。 …… 荣安大长公主府中。 荣安躺在病床之上昏迷刚醒来,她握紧着祁越的手道:“越儿,娘向来疼宠你,你要纳立夏为侧妃,娘也顶着逾越祖制随你了。 但是你不能因为立夏而毁了自己的一辈子呐!” 荣安咳嗽了两声继续道:“越儿,娘已经老了,不知还能护你多久,你为了立夏连前程都不要了,日后你当如何办? 皇家宗亲于寻常百姓官员而言是位高权重,可是皇室宗亲多了去了。 你侥幸有个郡王之位,可这郡王之位若是在朝中无权光有爵位又有何用? 越儿呐,你明年也要弱冠了,也是娶了妻的人,你不该如此糊涂了!” 祁越见着脸色煞白的荣安,心中满是愧疚,“娘,立夏如今离不开孩儿,她的身子骨真的很弱。” 荣安道:“她的身子骨弱就能让你毁了前程?陛下信赖你,你不好好把握,却为了一个女子自毁前途,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祁越连道:“娘,孩儿不敢。” 荣安叫着陈栖桐过来,将陈栖桐的手放在祁越的手上,“栖桐是个好孩子,越儿,你不能辜负栖桐,别让娘亲到时候到了地下,无颜去见栖桐的娘亲。 娘时日怕是无多了,也想要能够在闭眼前可以抱上一个孙儿……只要你让我抱有一个孙儿,你要与立夏如何,娘亲再也不来管你!” 祁越握紧着手道:“娘!” 荣安道:“若是栖桐没有孩儿,娘怕是会死不瞑目呐!” 祁越看了一眼陈栖桐,便道:“娘,孩儿一定会善待栖桐,让您早日得偿所愿的。” 陈栖桐随着祁越回了新房,此处新房祁越除了成亲之日进来过,就再也没有进来过了。 陈栖桐见着祁越手都在发颤,“你真的要答应公主与我生孩子吗?” 祁越痛苦至极地点头,大长公主今日晕厥真真是吓到了祁越,他并不想娘亲留有遗憾。 立夏已是无法有孕了,或许让娘亲得偿所愿之后,娘亲也能多善待立夏。 陈栖桐道:“那请你熄灯吧。” 新房的灯熄灭之后,不远处的院落之中,立夏虚弱地站在门口,见着远处熄了的灯,轻轻咬唇。 一旁的丫鬟扶着立夏道:“立夏姐姐,郡王爷去郡王妃房中也只是为了子嗣而已,郡王爷的心还是在你这里的。” “是啊,立夏姐姐,郡王爷也是因为孝道无可奈何才去王妃房中的,等您养好了身子骨,郡王爷依旧会疼爱您的。” “郡王妃看着柔柔弱弱没想到却有如此深的计谋,却拿着下了红花的熊掌害您。 这会儿仗着公主对她的宠爱,还让公主以孝道相逼郡王爷去睡她,郡王妃迟早会有报应的。” 立夏唇瓣毫无血色地道:“他们是夫妻,郡王爷的心在郡王妃那边才是名正言顺,你们都下去吧。” 丫鬟们都不敢下去,毕竟立夏的脸色太吓人了,她的脸上竟无半点血色。 立夏道:“你们觉得郡王妃得宠了,我如今说话不管用了,是不是?” 丫鬟们纷纷不敢再忤逆立夏,便退了下去。 立夏虚弱地走回房内,艰难地在砚上磨墨,她提笔在纸上写着字,脑海里尽是往日里的回忆。 她自小就不识字,是贴身服侍祁越后,祁越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教她写得字。 立夏滴落下了一滴眼泪,落笔只写了两字,“勿念。” 立夏看了一眼屋内的摆设,只披上了一件外裳,从公主府的供丫鬟小厮们出入的侧门中出去。 守门的小厮见到立夏道:“立夏姐姐,您还在坐着小月子呢,怎么就要出去了呢?” 立夏道:“今日中秋,我想回去见见我爹娘,我会早些时候回来的,你别与旁人说我出去了。” 立夏从怀中拿出了一锭银子交给了守门小厮,“这些银两你买些酒吃罢。” 守门小厮见着立夏给的银锭子有五两重了,讶异于立夏的大手笔,“多谢立夏姐姐,我在这里给您留门,您早日回来。” 立夏出了公主府的门,秋风袭来,她裹紧了身上的披风,立夏走到了上林街上,中秋节的上林街热闹得很。 河道上也满是画舫,又卖桂花的小姑娘走到立夏跟前道:“姐姐买一枝花吧。” 立夏取出来身上所有的银票,将银票给了小姑娘道:“这些给你,早日回去吧,这虽是皇城,你一个姑娘家在外也不安全。” 小姑娘朝着立夏一笑道:“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立夏走到了一处人少的河岸边,见着行人越来越少,便一跃进了河中,秋日里的也甚是冰凉的河水渐渐地将自个儿包了起来。 溺水时的人,忍不住的扑腾起来。 萧翊与苏静言的船驶来,苏静言见着水面上扬着大的水花,便道:“是大鱼吗,这城里的河内竟有大鱼?” 萧翊望去道:“像是一个人。” 月光明亮趁着月光一看,苏静言发现在水里扑腾着的当真是一个人,连让侍卫们跳下去救人。 侍卫将女子拖上甲板,苏静言便觉得面前浑身湿漉的女子甚是眼熟,女子不断地咳嗽着,脸色煞白地很。 萧翊皱眉道:“立夏?” “就是祁越的侧妃?”苏静言问着躺在甲板上的立夏道:“你不在家里好好地休养做小月子来外边作甚?” 第一百零四章 贺知敏轻薄宇文舟 立夏见着跟前的二人,强撑着起身道:“奴婢拜见陛下娘娘。” 苏静言吩咐着一旁的迎春道:“你进去带她换身衣裳吧。” 迎春点头便带着立夏去了里边,替她换了一身干净爽利的衣裳。 苏静言见着立夏换完了衣裳到了里边道:“你今日一人出来的外边?” 若是和祁越一起出来的,也不可能立夏落水了,祁越一点都不知晓。 何况今日荣安大长公主重病,祁越也不可能有兴致还会带着侧妃前来逛中秋灯会。 立夏跪在苏静言跟前道:“是,娘娘,奴婢本想回家的,却不料踩空落在了河里,多谢陛下娘娘救了奴婢。” 苏静言凤眸直勾勾地盯着立夏,“你可知欺君是何罪?” 立夏就算是丫鬟出身,如今也是郡王侧妃了,怎么可能一个人出门回家连个丫鬟都不带。 立夏垂眸道:“奴婢不敢欺瞒娘娘,确实是不慎落水了。” 苏静言见她这模样,便道:“你若是老老实实的,栖桐心善定会给你侧妃的颜面,但若不老实,本宫也绝不饶你!” 立夏低头道:“是。” 苏静言看向岸边,可不像是会不慎落水的模样,像是她自己投河自尽的。 苏静言道:“你丫鬟出身,能抬籍为郡王侧妃,已是逾越了祖制了,祁越为你做到如此,你为何还要投河自尽?” 立夏低头不语。 苏静言道:“我知晓你不怕死,但有很多责罚是生不如死。” 立夏落泪道:“娘娘,奴婢投河自尽是不想再牵连郡王爷了。”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柔弱地说着:“今日祁驸马从胡家那边得到消息,原来陛下先前是想要让郡王爷前去做北山军将领的。 可郡王爷因为要照顾生病的我,将这个好差事给推了。 大长公主知晓此事之后,便气恼地直接晕了过去,若非御医及时赶来,怕是要出大事…… 奴婢不想再因自己而令公主与郡王爷母子失和,也不想让奴婢闹得郡王妃与郡王爷两人夫妻不和。 奴婢已不能生育,倒不如一死了之,这样也能让郡王爷不再为奴婢而为难,更不会为了奴婢而舍弃前程。 所以奴婢趁着今日郡王爷去了郡王妃的院里,偷摸着从公主府里出来投河自尽。” 苏静言冷嘲道:“呵,你倒是情深,但你根本不知你今日若是真死在了这里,才会真正令公主和祁越母子失和!” 立夏磕头道:“娘娘,我是真不想让公主与郡王爷两人失和,奴婢想着若是奴婢没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苏静言道:“你是一了百了了,祁越会怪罪自己为何今夜要去栖桐房中,会一辈子对你内疚又难忘,让他恨自己恨公主恨栖桐。” 立夏连摇头道:“娘娘,奴婢没有存有这样的心思,奴婢是真心不想牵连郡王爷的。” 苏静言问道:“你确定是真心不想再让祁越在你与公主之间为难?” 立夏咬着毫无血色的唇瓣点点头,“是。” 苏静言道:“人死不是万全之策,你若这会儿死了,祁越心中的你都是最完美的,最得他喜爱的,他只会越发地对你念念不忘。 你若真心不想他为你忤逆父母,最好的法子就是你得到祁越的厌恶,让他觉得你不可理喻。 等消磨掉了你们两人的感情,自然他就不会为了你,再和公主两人母子不和了。” 立夏听着苏静言的话,磕头道,“多谢娘娘指点迷津。” 苏静言道:“本宫让迎春送你回去。” 画舫靠岸,众人都下了船。 萧翊握着苏静言的手道:“你刚才和立夏聊了什么?聊了这么久?” 苏静言道:“没什么,时候不早了,也该回宫去了。” 萧翊问道:“朕瞧过这里的地形,可不像是会不慎落水的,立夏是自尽的?” 苏静言点点头:“嗯。” 萧翊不解道:“她是不是因为没了孩子而自尽的?那还是宁可生产时受些苦,也不能不要孩儿。” 苏静言没想到萧翊会想到这上边去,“你可别胡思乱想了,我一定会平安生产的,你可知有些时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萧翊连道:“阿言说的有理,你一定会平安生产不受苦痛的。” …… 摄政王府之中,回到王府之中的贺知敏满身的醉意。 她在王府的花园亭中继续饮着酒,她望着天边的圆月,从小所有人都告诉她要嫁给小皇帝。 旁人还在玩扮家家酒的年纪,她从未扮过,因为她日后要进宫的,她要端庄,她从小就学习宫中的规矩。 十二三岁时,情窦初开的年纪,贺知敏进宫赴宴时总会悄悄地打量着小陛下,怕陛下长残了。 看着萧翊长得越来越高,越来越俊美,贺知敏心中越来越开心,回府之后总是盼着自己快及笄能早日嫁给陛下。 终于等到及笄选秀,安国公府却觉得嫁给傀儡小皇帝还要与苏家争权。 还要防刚打败西凉班师回朝的萧廷,万一萧廷能谋逆成功,到时她成为皇后必定会牵连整个安国公府。 倒不如嫁给萧廷搏一搏富贵。 父命难违,贺知敏只能被迫嫁给了权势极盛的萧廷。 表姐妹都极其羡慕着贺知敏,能嫁给有名的杀神萧廷。 只有贺知敏知晓,她有多不情愿,她自小就已将陛下当做了她的夫君…… 贺知敏却没有想到小皇帝根本不认识自己,一杯接着一杯的烈酒入腹,她醉意熏熏地往自个儿的院落里走着走着,却突然撞了一个人。 宇文舟鼻尖里皆是酒味,见着贺知敏满是醉意,便伸手扶住了贺知敏道:“贺侧妃,走路小心些。” 贺知敏抬眸看着熟悉的薄唇近在咫尺,便凑上前去在宇文舟的薄唇上印上了一吻: “陛下……陛下,您怎能忘了我?您怎能连我都不认识了。” 宇文舟从未被人触碰过的唇瓣被印上了一吻,整个人都僵硬住了,连松开了扶着贺知敏的手,直蹙眉。 身后的丹朱可是激动得很,向来是高岭之花的主子,竟然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子给轻薄了去。 贺侧妃,可真是女中豪杰! 宇文舟瞪了一眼看热闹的丹朱,吩咐道:“你将贺侧妃扶回她的院落里去。” 丹朱走后,宇文舟抿唇皆是一股子酒味。 第一百零五章 你是陛下的舅舅 中秋之后,洛阳城之中便接连下了小半月雨,雨虽不大不成灾。 但阴绵不断的秋雨虽驱散了晚夏残留的热意,下久了雨倒也令人心烦。 最近朝廷里也发生了不少大事。 萧翰在征西军之中不断地查出军官贪污军饷一事,还有谎报士兵人数,在军中豢养私兵等证据确凿。 萧翊一连惩治了好几个征西军军官,却惹来了征西军内部士兵不少的动乱。 好些在洛阳城外驻扎的士兵都纷纷替自家将领鸣不平,都说是萧翰故意冤枉的征西军将领。 哪怕证据已经确凿,但是征西军上下士兵一口咬定是萧翰伪造的证据。 萧翊想要继续给军官定罪确实遭到了群臣阻挠,怕征西军动荡。 萧廷一党的朝臣,安国公永平侯也纷纷找御史弹劾着宁王府,宁王侧妃娘家霸占百姓田地,仗着王府欺男霸女。 宁王为了护住侧妃,便在朝堂上拆自己儿子的台,还以皇叔伯的身份,让萧翊革除萧翰在征西军之中的将军之职。 苏静言见着萧翊每日从宣政殿回来时,脸色都不是很好,却还在她跟前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甚是心疼。 今日萧翊从外边来海棠宫时,苏静言将自己未喝的燕窝递给了萧翊道:“最近朝堂上的事我听说了。” 萧翊喝着燕窝道:“那群征西军士兵当真是气人,明知那些军官有贪污军饷,他们却还是帮衬着罪行累累的长官。 新上任的军官根本就压不住,朕要处置那些军官,他们便抬出打败西凉的战功来。 就连岳父大人和大哥都说让朕忍下来,只讨回国库银两就够了,但这口恶气朕忍不了。” 苏静言道:“征西军乃是萧廷手中最大的底牌之一,萧廷自然不会轻易让你瓦解征西军的。” 萧翊揉着太阳穴道:“最让朕气恼的还是宁王叔,萧翰可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为护住侧妃娘家人,连自己的儿子都害!” 苏静言道:“永平侯不也是,他还是岁柔的亲生父亲呢,自家女儿因萧廷而落胎,他还偏帮着萧廷。可见世间不是所有爹娘都向着自家子女的。” 萧翊道:“征西军上下士兵怎都是如此是非不分,明知贪污证据确凿,他们还要相护。” 苏静言笑笑道:“我虽没有上过战场,但是去过军营,知晓军营之中的士兵并不会会忠于陛下,他们只会臣服于自家长官。 征西军是从战场上而下来的,你若是征西军的士兵,与军官有着出生入死的情意。 突然间派来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皇家子弟前来做将军,说他们的副将乃是贪腐之人,他们只会相信与自己拼过命的长官是被人陷害的,什么证据都无用。” 萧翊听苏静言的劝解,道:“你说的有道理。” 苏静言给萧翊献着计策道:“若要让底下的士兵对萧翰臣服,最好的法子就是让萧翰带领他们打一次胜仗。” 萧翊道:“如今四海安稳,未有战事,我们大棠也不能无缘无故主动挑起战事来吧?” 虽说萧翊倒是挺想再扩大大棠疆土的,这北漠以西之地若能夺下,日后大棠与西方通商会更为便捷,国力必将强盛。 但如今不是时候,他也还没有这个资本,况且他也不想穷兵黩武。 苏静言问道:“要打胜仗,也不必找外人。” 萧翊很快就反应过来道:“可以让征西军与别的军队在洛阳城演练作战? 可是找什么军队去与征西军对战呢?洛阳十六卫的士兵若是输了,朝廷太过于难看。” 苏静言想了想道:“严德妃父亲手中有八万精兵,正好让他们来洛阳城外与征西军一战。” 萧翊闻言便在苏静言的额头上狠狠地亲了一口,“阿言,你不入朝为官太可惜了。” 苏静言道:“我也这么觉得。” 萧翊道:“正好朕也能让新招揽的北山军混进严家军之中一起作战,让他们先见识见识上过战场的军队有多厉害。 如此一来朕就得日日去训练北山军,若是想要朕来陪你,你就托人去宣政殿之中告诉朕,朕会抽空来陪你的。” 苏静言:“……” 她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了,还要让萧翊陪? 萧翊确实是为了演练之事忙碌了起来,给严家军下了圣旨之后。 萧翊便日日去了北山训练北山军,毕竟总不能在演练时,北山军输得太难看也掉面子。 萧翊总是午后赶去北山,又在半夜里赶回来,蹑手蹑脚地陪着苏静言睡下。 苏静言早上醒来时,萧翊早早地就去了早朝。 几日下来,苏静言竟还真觉得有些想念起萧翊来了。 习惯了他平日里缠着自己,整天阿言阿言不停,突然耳边清净下来,是有些不适了。 …… 摄政王府之中。 萧廷与宇文舟在湖心亭之中下棋,萧廷落下一子道:“宇文先生觉得小皇帝这一次让征西军与严家军在洛阳城外演练,是何用意?” 宇文舟双指提起一枚棋子道:“助萧翰立威,如今征西军底下士兵不服萧翰,是因为士兵看轻萧翰无能,觉得萧翰只不过是仗着皇室子弟的名声入征西军为将领。 让萧翰带领征西军与严家军对战,若是胜利了萧翰在征西军之中的威严会提高。 到时候,那些士兵必定会对萧翰和新副将心服口服。” 萧廷蹙眉道:“原是如此,宇文先生,依你之见本王当如何是好?” 宇文舟道:“我若是王爷,就会助严家军大胜!” 萧廷有些犹豫道:“那严家军到底是严德妃的娘家的军队,严家对小皇帝怕是忠心耿耿。 若本王帮衬严家对付征西军,岂不是帮着小皇帝对付本王自己?” 贺知敏端着一壶花茶过来道,“王爷,妾身觉得宇文先生所说有理,若是让萧翰真的得了征西军军心,到时候征西军的士兵都服了萧翰,对王爷更是不利呐!” 宇文舟抬眸看了眼贺知敏,竟回忆起了半月前她对自己的一吻,那夜之后,再也没有见过贺知敏了。 萧廷听着贺知敏这话,也觉得有道理,便去找底下的将领商议相帮严家军之事。 萧廷道:“本王有事先行一步,这局棋知敏替本王下下去吧。” 贺知敏领命,在萧廷走后,她便直视着宇文舟道:“你就是陛下的亲舅舅吧?你混入摄政王府是陛下的旨意吗?” 宇文舟落下一子道:“不是。” 贺知敏道:“你与陛下的眼睛如出一辙,况且陛下舅舅名文舟,与你只差一字,你怎会不是陛下的舅舅?” 第一百零六章 陈栖桐被下药 “是不是摘下面具一瞧便知。” 贺知敏说罢,上前伸手就要去摘宇文舟的面具,手指刚触碰到黄金面具时,就被宇文舟扣住了她的手腕。 宇文舟压低了声音,道:“在下劝贺侧妃还是莫要多管闲事为好,否则,在下就将中秋那日所发生之事告知给王爷。” 贺知敏一愣,“中秋那日出了什么事情?” 宇文舟才知那夜贺知敏是真得喝醉了,他在贺知敏耳边道:“中秋那日贺侧妃将在下认作陛下,在我跟前说了些胡话。 想必贺侧妃也并不想我将你说的那些胡话,告知给王爷吧?” 贺知敏努力地回想着半月前她所说的话,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贺知敏道:“宇文先生,我想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我并不想与你为难…… 劳烦你帮忙转告陛下,我愿为陛下在王府之中的眼线。” 宇文舟深深地看了一眼贺知敏,“在下听不懂侧妃的意思,还望侧妃莫要再说这些胡话了,小心,隔墙有耳。” 贺知敏道:“此处是在湖心,周围都藏不了人,宇文先生不愿暴露身份也罢,只消知晓若有我相帮之处,我定会鞠躬尽瘁。” 贺知敏说罢,看了一眼棋盘道:“萧廷下得皆是一副烂棋!” 宇文舟望着贺知敏的背影,唇间莞尔一笑,的确是一副烂棋。 …… 萧翊刚视察完新入的北山军训练,披星戴月地赶回了海棠宫之中。 他在外匆忙沐浴了一番,便蹑手蹑脚地进了殿内,生怕吵醒了熟睡之中的苏静言。 萧翊轻声躺下,伸手朝着一旁而去,却没有发现苏静言的所在,他再次摸了摸真的不见苏静言,便心生着急,朝外道:“迎春!” 秋葵匆匆入内道:“陛下,迎春随着娘娘在百草宫之中,还不曾归来呢?” 萧翊望着外边的天色,“已是亥时了,她们还在百草宫之中?” 秋葵小声道:“过两日就是重阳节了,皇后娘娘想着在百善堂之中为洛阳城老人送香囊,这香囊之中会放有一些让老人能安神的药物。 为体现陛下的爱民之心,皇后与后宫娘娘们皆聚在一起亲自装药。” 萧翊便去了一趟百草宫之中,只见百草宫之中灯火通明,里面时不时地传来女子的笑声,其乐融融的。 萧翊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怪异。 明明他是陛下,可他在后宫之中就像是个多余的。 苏静言见着秋葵过来,朝着宫门外看去,便放下了手中的香囊道: “都到亥时了,今日着实是太迟了,你们也都早些回去歇息吧。” 众宫妃纷纷应是。 苏静言出了宫门,见着萧翊道:“你回来了?” 萧翊道:“做香囊之事你何必亲力亲为,让尚宫局的宫女做就是了。” 苏静言一笑道:“反正我们平日里在宫中也无事,正好聚在一道也能谈笑一番,不显无聊。 方才你来的时候严德妃正在讲她的义兄,听她所说她的义兄乃是一个带兵好手。 到时候在演练时正好考察考察,若他真有本事,便将他留在朝廷之中重用。” 萧翊缓缓道:“嗯,若严德妃的义兄当真是有本事且若是值得信赖的话,朕就把他收编入北山军。” 苏静言道:“这都到了九月里了,祁越他还要在府中照顾立夏不入北山军吗?” 萧翊道:“北山军岂是他为了一个女子说不去就不去,说去就去的地方? 他既然已为了立夏舍弃过北山军,纵使他再忠心不二,朕也不会让他再进北山军了。 朕能给他别的的职位,但北山军已是容不下他了。” 苏静言闻言一笑,“我还以为你会为了兄弟情,再给他一次机会呢。” 萧翊道:“他为了一个女子枉顾前程不顾我们兄弟情,朕为何还要为了兄弟情给他一次机会?北山军乃是我的底牌,不能由他胡闹。” 苏静言心中对萧翊的满意又添了一份,他是越来越有帝王的气魄了。 …… 秋雨总算是停下了,这秋高气爽的日子里,洛阳城之中各王孙贵族人家的宴会也渐渐地多了起来。 平日里在百草宫之中学完医术后,众妃嫔聚在一起的谈资是越来越多了。 严德妃的消息是最为灵通的,她道: “过两日就是荣安大长公主四十五大寿了。 祁郡王可是废了好大的功夫从东海运了一株等人高的珊瑚过来做为寿礼。 人人都夸赞祁郡王有孝心呢,可惜咱们不能去开开眼界,看看等人高的珊瑚长什么样。” 苏静言心想孝顺什么,前些时候将大长公主气晕厥了,这会儿献上一株等人高的珊瑚就能抵过了? 还有从东海得来的等人高的珊瑚,若没有陈家的帮衬,想必祁越定是弄不到如此珍稀之物的。 何连翘说着道:“我见过了,昨日我在百善堂之中坐诊被请到公主府之中给郡王妃看病。 那珊瑚和寻常珊瑚差不多,也没什么值得稀罕的。” 苏静言问道:“栖桐生病了?” 何连翘道:“娘娘放心就是,郡王妃就是被人下了蒙汗药,并无大碍。 那蒙汗药就是会让人整日浑身发软无力,像是得了重病一般,停用对身体不会有什么伤害的。” 苏静言紧握着手道:“何人下得药?” 何连翘摇头道:“这我就不知了,郡王妃也不许我告诉郡王和公主她被下药了,想必公主府里也不会追查了。” 苏静言不由地担忧着陈栖桐,她自幼父母双亡性子又柔,虽说和苏家是亲眷。 但想必以她的性子,就算回苏家也定是报喜不报忧的。 苏静言便去了一趟宣政殿之中。 正巧在宣政殿之中见到了祁越,“栖桐被人下蒙汗药之事,你可知情?” “栖桐被人下药了?”祁越蹙眉,“我不知有此事,公主府之中有谁会给栖桐下药呢?” 苏静言对萧翊道:“陛下,我想去一趟公主府中。” 萧翊道:“好,朕与你一道去。” 苏静言瞪了一眼祁越道:“栖桐若有闪失,你必定会受到百倍的代价。” 放下狠话之后,几人便出宫前往公主府之中去。 苏静言进了公主府之中,并未先去见公主,而是直接去了陈栖桐的院落。 正巧见着陈栖桐在用午膳。 苏静言扫了一眼陈栖桐午膳的菜色,竟全是清汤寡水,连一点荤腥都不得见,再看那些饭的米显然是僵冷的。 苏静言气恼至极,对着身后的祁越道:“公主府竟然穷到让郡王妃吃残羹冷饭了?” 第一百零七章 立夏的用意 萧翊在一旁劝慰着苏静言道:“莫要生气,生气对腹中胎儿不好。” 陈栖桐连行礼道:“见过陛下,皇后娘娘。” 苏静言见着柔弱的陈栖桐,颇为有些恨铁不成钢道:“陈家给你的十万两银子的丰厚嫁妆呢? 你怎得就沦落到吃起残羹冷饭来了? 祁家不给你吃饭,你也该让丫鬟给你去酒楼里买大鱼大肉来。” 陈家可是钱塘首富,陈栖桐父母双亡却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陈栖桐道:“这也是这两日来才吃这些冷饭冷菜的,我想是公主寿辰将至,到时候要去请和尚过来祈福,吃酒肉会冲撞菩萨……” 苏静言没好气道:“即便是怕冲了菩萨提前茹素,那也不该是吃冷掉的饭菜。” 祁越见此也是恼极,命着膳房管事的前来问罪。 膳房管事的见到祁越便哆嗦着道:“郡王爷,小的不敢为难郡王妃。 是郡王侧妃说,说公主寿辰将至,到时郡王妃要去菩萨跟前祈福,让准备这些粗茶淡饭以表诚心的。” 祁越闻言蹙眉道:“立夏?不可能,立夏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苏静言不去理会祁越,又问着陈栖桐道:“听连翘说你被人下了蒙汗药?你可查出凶手来了?” 陈栖桐柔柔地摇了摇头道:“姑姑,我被下蒙汗药也没有什么大碍,不必追查了。” 苏静言冷声道:“怎能不查呢?你可是堂堂郡王妃。 祁越,本宫给你一个时辰追查,若是你查不出来,本宫请大理寺的人过来追查!” “到时候可别怪本宫不给公主不给公主府留什么颜面!” 萧翊冷声对着呆愣着的祁越道:“还不赶紧去查?若是把皇后气出好歹来,朕也绝不饶你。” 祁越心中早已有了揣测是立夏,却也打心底里不敢置信,他想不出来为何立夏要这么对陈栖桐? 立夏素来都是懂事明理的,即便是没了孩子之后她也不曾抱怨过什么,她为何要对陈栖桐动手? 荣安公主听闻皇后与陛下两人皆来了公主府中,连连赶来对着皇后与陛下二人行礼。 萧翊道:“姑姑免礼。” 荣安公主道:“陛下与娘娘大驾光临,我有失远迎,不知陛下与娘娘今日前来公主府之中有何要事?” 苏静言对着荣安公主道:“公主,我家栖桐虽是自幼失去双亲,但娘家也并非是无人了的。 她在你们祁府竟然被人下了药,还吃这些僵冷的饭菜,公主府是不是要给个交待?” 荣安见着满是恼意的苏静言,连道:“来人,去将立夏那个贱婢带来,好生搜查她的房间!” 祁越连声道:“娘!立夏大病还未曾痊愈……” 荣安却是不理会祁越,命底下的婆子去将立夏给带来。 苏静言听到这里,陡然想起中秋那日见到立夏时自己给她出的主意。 立夏经过快两月的休养,身子依旧还是虚弱的很。 立夏被带到陈栖桐的院落里时,见她走路的模样都怕她随时都能弱不禁风地倒下。 立夏跪下行礼道:“奴婢拜见陛下娘娘,公主。” 荣安瞧着立夏柔弱的模样,更是气恼。 先前觉得立夏老实听话,她才派着立夏前去照顾祁越,却没想到她照顾着照顾着,竟然照顾到床上去了! 换了旁的爬床婢女,荣安许还是不会这么生气,立夏她一手教导出来的,可令荣安气恼不已。 祁越见着立夏虚弱的模样,甚是心疼。 不一会儿,婆子便拿了用油纸包着的蒙汗药,还有两个白布扎的小人儿而来。 白布小人上边用黄符各写着生辰八字,上边还扎着不少的银针,显然就是厌胜之术。 荣安取过白布小人上边的生辰八字一看,气恼地将白布小人交给了祁越,冷声道: “这就是你宠爱的侧妃,她竟然行此等巫蛊之术对我和栖桐!” 陈栖桐见着白布扎的小人,害怕握住了苏静言的手。 祁越手中拿着小人,看着上边生辰八字的字迹,一脸失望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立夏,“你为何要这么做?为何?” 立夏跪在地上,也不争辩道:“既然被发现了,奴婢无话可说。” 祁越握着白布小人的手都在颤抖,“也是你给陈栖桐下的蒙汗药?” 立夏点头道:“是,我不想你常常去陈栖桐的房中,是以在她的饭菜之中下了毒药,想让她觉得生病了,不能与你同房。” 祁越将白布小人砸到了立夏的身上,满脸愠怒之意道:“立夏,你太令我失望了!” 荣安怒道,“立夏,本公主与栖桐待你不薄,你却在公主府之中行巫蛊之术害我们,本公主绝饶不了你。 来人,将立夏带出去责打五十大板!” 陈栖桐连起身道:“公主,且慢,立夏如今的身子骨根本就坚持不了五十大板的,倒不如将她赶到乡下庄子里去,让她禁足在庄子里受罚可好?” 荣安道:“栖桐,你太过于良善了,她都用此厌胜之术决不能饶她。” 荣安公主是宫里头出来的,知晓在宫里这巫蛊之术有多忌讳,稍一不慎就是死罪。 何况今日皇后娘娘也在此处,荣安可不能轻饶了这婢女! 苏静言则是缓缓道:“公主,就依栖桐所言吧,没得必要闹出人命来,就罚她去庄子里好好思过吧。” 立夏连连磕头对着苏静言道谢。 祁越深深地看了一眼立夏,眼眸之中尽是失望透顶,祁越想不明白,以往那个懂事听话的立夏怎会变成如今这模样。 立夏被婆子带了下去,祁越想要上前追问,却被荣安给叫住了,“祁越,你还要如此糊涂下去吗?你瞧瞧立夏都做了些什么蠢事?你若是再敢去庄子里看她一眼,就等于不要我这个娘亲!” 祁越便止步不再向前了,陈栖桐在荣安走后对着祁越道:“我会命庄子里的人好好照顾立夏的,郡王爷不必担忧。” 祁越看了一眼陈栖桐,眼神之中也满是愧疚道:“多谢你,立夏如此待你,你却还为她说话。” 陈栖桐只是一笑道:“妾身只想郡王爷好就行了。” 苏静言与萧翊离开祁府之后,苏静言就让萧翊在一旁等着。 自己则去了一趟祁府的马车内,见了立夏。 苏静言:“本宫上次让你得到祁越的厌恶,并非是让你给栖桐下药的。” 立夏道:“下药才能让奴婢得郡王爷的厌恶,若娘娘要因此责罚奴婢,奴婢愿意受罚。” 第一百零八章 不要被陛下临幸 苏静言见着面色虚弱的立夏,只觉得她也是一个可怜人。 苏静言道:“本宫不会责罚你的,既然离开了祁府,你日后莫要做什么寻死的傻事了。 毕竟人这一生还长着呢,你先前只为祁越而活,日后也可以想法子为你自己而活。” 立夏闻言垂眸道:“多谢娘娘提点。” 苏静言从马车上下来后,见到萧翊一连疑惑地望着自己,便好奇地问道:“你为何要这么看我?” 萧翊轻轻的摸了摸苏静言的脸,“是阿言没错。” 苏静言抬眸望着萧翊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有人会来假冒我吗?” 萧翊道:“朕只是没有想到阿言竟会如此善良。 我以为依你的脾气,立夏的五十大板必定免不了,没想到你会保全她的性命。” 苏静言道:“她也是个命苦之人。人人都说祁越宠爱她,但我并非是这么觉得的。 祁越若真是爱她,最不该的是就是打着爱她的名义与公主作对,更不该为了所为的爱立夏放弃他在北山军前程。 祁越所谓的喜爱,这只会让立夏陷入更为为难的境地,祁越的爱太自私了些,远比不上立夏对他的爱与付出。” 萧翊了然道:“难怪你方才气势汹汹地来祁府,最终还是轻饶了她。” 苏静言想起了方才萧翊的话道:“你刚刚说没想到我竟会如此善良,所以在你眼中,我竟不是善良之人?” 萧翊连哄着苏静言道:“没,阿言是天底下最最心善的人了。” 苏静言轻哼道:“可是你方才分明不是这般说的……” 萧翊道:“这洛阳百姓人人都夸赞皇后美貌心善,我怎敢与民为敌觉得皇后不善良呢?” 苏静言听到这般夸赞,浅笑了一声,“罢了,本宫大人有大量,不与你一个孩子一般计较。” 萧翊伸手搂着苏静言的肩膀,低头看着她道:“朕再过三个月就是十七了,不许再说我是孩子。” 苏静言听着他这就倔强的话不由地好笑,“可是我两年前就十七了呢,所以你在我跟前永远就是孩子,永远就是弟弟。” 萧翊道:“有朝一日,朕一定会让你喊我一声哥哥的。” 苏静言:“……” 荣安长公主府与摄政王府相隔不远。 宇文舟站在摄政王府的观景台上,正好能将荣安公主府门前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 丹朱随着宇文舟的目光望去,羡慕道: “小皇帝与皇后的感情可真好,这虽不是什么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却也是宫外。 大庭广众之上就搂搂抱抱的,一看就是新婚燕尔的小年轻。” 宇文舟略皱眉,小皇帝和苏静言感情要好并非是一件好事。 小皇帝越宠苏静言,只会让苏家的权势越甚。 宇文舟吩咐着丹朱道:“你去查查,公主府之中发生了何事?” 丹朱领命前去查探,没用一个时辰便将公主府之中侧妃下药一事告诉给了宇文舟。 宇文舟对着丹朱道:“此事颇有些蹊跷,你去靠近立夏得到她的信任,此人说不定能为我们所用。” 丹朱应是道:“是,主子。” …… 严家军来到洛阳,最为开心的当属是严德妃。 这几个月以来,各宫妃都有娘家命妇入宫,独严德妃的家人都在长安,不得入宫前来探望自己。 严夫人领着严德妃的两个妹妹进宫,先是前来拜见苏静言。 苏静言见着严德妃的两个妹妹,是一对年仅三岁的双胞胎,可有趣极了。 两人的性子也是随了严德妃那般爱玩闹,不怕生,严夫人连连呵斥着两个小女儿守规矩。 苏静言一笑道:“严夫人,不必拘着她们的天性,这两孩子叫什么名字?” 严夫人道:“姐姐叫珺婷,妹妹叫珺妍,这两个孩子可比男孩子还要更调皮些。” 苏静言叫着两个小女孩儿到自个儿跟前,看着她们穿着一粉一蓝的裙子,身上香喷喷的,可要比她们苏家那帮男娃可爱多了。 苏静言褪下了手腕上的两个金镯子送给了她们两姐妹,严夫人连连让她们答谢苏静言。 苏静言道:“严妹妹可盼着你们到来了,本宫也就不多留你们了。” 严夫人答谢之后,便去了严德妃的宫中,见到自家女儿严夫人的眼眶红着上前行礼,“德妃娘娘。” 严德妃连连起身上前抱住了严夫人道:“娘。” 严夫人心疼地摸了摸自家女儿的脑袋,她低声问道: “听闻你入宫后还未曾被临幸过,你在宫中的日子是不是很难过? 你莫急,这一次爹娘来洛阳,陛下多少也要给我们这个颜面的来你宫中的。 只要你能有孕,日后在宫中的日子定会很好过的。” 严德妃吓得连从严夫人怀中退出来,“娘,我才不要陛下临幸呢!” 严夫人伸出手指点了点严德妃的脑袋:“你说得这是什么胡话?你身为宫中妃嫔,这种话都敢说?你怎能如此嫌弃陛下呢? 陛下的容貌莫说是在男人堆里,就是在女儿家里也算是顶尖的,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身为宫妃怎能不要陛下的临幸呢?” 严德妃道:“娘,就算是要陛下临幸,那也得等皇后娘娘生了孩子之后,娘娘怀有孩儿孕吐不断甚是难受。 我这会儿还去抢陛下的宠幸,岂不是愧对于她?” 严夫人道:“皇后有孕才不该霸着陛下呢?你本也是陛下的妃嫔,怎算是愧对皇后呢? 婉儿呐,这一次让我们严家军来洛阳对战演练,是因为看重我们严家。 你也得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早日怀上皇儿。 你若在宫中有了子嗣,日后即便是新人进宫,你在宫中的地位也能保住了,娘亲也不必在宫外时常为你提心吊胆了。” 严珺婉甚是无奈道:“娘,就算日后新人进宫女儿已是德妃,在宫中仅次于皇后与淑妃娘娘之下,怎会没有地位呢? 况且陛下与皇后感情深厚,日后会不会有新人进宫都不一定呢!” 严夫人道:“陛下是男子,是男子都会见异思迁薄情寡信……” 严珺婉听闻此直蹙眉道:“娘,是不是爹爹又哪里惹着您了?倒也不是所有男子都如此吧? 祖父祖母多次以命相逼爹爹纳妾生儿子,可是爹爹不依旧对您一心一意,不纳妾吗? 纵使冒着严家军无后继承,也断然不负您……” 严夫人道:“呵,你爹那是为了我吗?他那是为了你义兄,他笃定心思要你义兄继承严家军,怎会愿意纳妾生儿子呢? 先不说你爹的事情了,婉儿,你得要知晓在宫中陛下的宠爱才是最为要紧的,这一次你得好好把握住机会。” 严珺婉闻言道:“娘,女儿的事情就不牢您烦心了,女儿在宫中极好,不需你们帮我操心有没有被陛下临幸。” 第一百零九章 有子嗣才是最大的倚靠 严夫人听着严珺婉这般说,红了眼眶道:“婉儿,你方才也说了,你在家中没有什么亲兄弟。 如今你爹爹是大将军,有娘家撑腰你在宫中不会受到苛待。 可若是日后你爹爹将严家军的将军之位传给了你义兄,届时,你在宫中可如何是好?你义兄会管你吗?” 严夫人落泪道:“娘亲劝你去争宠,也是一心一意为你好呐。 爹娘护不了你多久的,你又没得亲兄弟,再无子嗣傍身,你日后在宫中的下场定会凄惨。” 严珺婉道:“娘,皇后娘娘是个很好的人,她不会苛待我们这些宫中妃嫔的。” 严夫人又道:“哪怕如今的皇后娘娘是个好的,你又觉得苏家能得宠多久?皇后能在这个凤位上多久? 如今陛下还需苏家相助,自不会在意苏家在朝中的权势,可日后呢? 帝王之心难以揣测,皇后更是靠不住的,只有子嗣方能为你最大的倚靠。” 严珺婉闻言道:“陛下真若是过河拆桥的小人,那女儿更不要得到陛下的临幸了。” 严夫人:“……你是不是要气死娘亲?” 严珺婉道:“女儿好不容易与娘亲再次相见,可娘亲却一直说些这种胡话,到底是我要气死您还是您要气死我?” 严夫人道:“我也是为了你好。” 严珺婉气得落座趴在一旁的茶桌上委屈落泪道:“您若是真为了我好,就不会把我送进宫里来!” 严夫人见着严珺婉哭了起来,心也一阵抽疼道,“婉儿……” 严珺婉道:“娘亲莫要再说了,时候不早了,还是早些出宫去吧。” 严夫人只得叹了一口气,带着一双小女儿出宫去了。 严珺婉靠在茶桌子上边哭得难受,听到宫女过来通禀皇后娘娘来了,严珺婉连用丝帕拭去眼泪出门相迎。 苏静言见着严珺婉哭成这样,只以为她是许久没有见到亲人了,喜极而泣。 苏静言便拿出来自个儿的手帕给严珺婉擦着眼泪道:“严妹妹莫哭了,本宫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陛下定于九月廿一日在龙门县演练作战,届时也带着你一起前去观战,你也许久没有见家人了,正好趁此机会多与家人聚聚。” 严珺婉闻言对苏静言的愧疚越发深了,皇后娘娘待自己如此之好,她娘亲却还让她去抢陛下的恩宠。 …… 龙门县是洛阳城外的小城,已城中的龙门山为名,是出了名的易守难攻之地。 这次演练作战放在龙门县之中,这征西军与严家军各派出了一万士兵对战。 严家军守城,征西军攻城,两军对垒所用的刀剑皆是未开刃的。 会在刀剑上边会涂有花汁,若是士兵的盔甲上边沾上花汁便等于受伤被俘或丧命。 这次对战的时日初定为五日,若是五日之后征西军攻城不成功,便为输。 这对于征西军而言难度更大些。 萧翊让宣国公胡太傅暂管朝中之事,带领着朝中武将们前来龙门山之中观战。 众人在龙门山扎了营帐,苏静言还是头一回住在营帐之中觉得甚是稀奇,毕竟是帝王出行,这营帐之中可谓也是应有尽有。 毕竟是萧翰头一次带兵演练打仗,梁岁柔带着小霖儿也来了。 苏静言便到了梁岁柔的营帐之中串门。 梁岁柔见着苏静言,便担忧道:“这征西军本就不服萧翰,这次对战显然守城的一方更为容易些,萧翰怕是很难赢了。” 苏静言笑了笑道:“你该相信你夫君才是,这一次严家军并非是严将军带兵打仗,而是他的义子赵凌领兵。 这赵凌刚弱冠的年纪,也是头一次上战场,也不知他的本事到底如何?征西军未必就落了下风。” 梁岁柔道:“这严将军也真宠他这个义子,这一次陛下看中的演练作战竟然让他的义子前来带兵。 看来传言所说不假,严将军至今无子,日后是想要让义子赵凌接管严家军了。” 苏静言:“严家虽然无子,却还有两个小女儿呢,到时候说不定严将军招婿继承严家军呢?” 梁岁柔压低了声音道:“阿言,你有所不知,萧翰特意去查过严家,你可知赵凌的亲生父亲是谁?” 苏静言道:“是何人?” 梁岁柔道:“陇西赵家家主,赵家在陇西那可是妥妥的望族。” 苏静言也是知晓陇西赵家的,她并不明白道:“陇西赵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赵家主的儿子怎会给严将军做起义子来了呢?” 梁岁柔说着:“就还要从二十年前说起了,这赵凌的娘亲本是严将军的青梅竹马。 赵凌娘亲家中却看不上严将军一个武将,逼得赵凌娘亲嫁给了世家赵氏。 但赵凌娘亲嫁过去之后,生下赵凌没几年就抑郁而终,赵父便又立马续弦了一个夫人。 严将军得知赵家新夫人对赵凌不好,将青梅竹马的儿子接回家中认为义子抚养。 赵家主竟然也真同意了,赵凌到了严家也有快十年了,前些时候弱冠的时候,赵家可是一个亲人都没来。” 苏静言听此传言,道:“那严夫人岂不是很可怜?” 梁岁柔叹气道:“谁说不是呢?这人人都说严将军是个好夫君。 严夫人先前只生了一个女儿,严将军也不纳妾,这到底是为了谁而不纳妾都说不准呢。” 苏静言冷笑了一声,“这严将军可比祁越还要更恶心些,亏得严德妃还能有这么好的性子。” 梁岁柔小声在苏静言耳边道:“我还听人说,这原本严将军是想要赵凌娶严德妃的。 被严夫人得知这消息之后,自是不肯让女儿嫁给赵凌。 严家本无送女儿入宫的心思,严夫人为了打消严将军撮合严珺婉与赵凌的心思,才让严德妃入宫的。 严德妃已在选秀名单之上,严将军也拦不住了,只能看着女儿入宫了。” 苏静言闻言道:“严将军怎么想的,赵凌既是他的义子了,义子与女儿也算是兄妹怎能成亲?” 梁岁柔道:“赵凌又未曾改姓,不同姓的义兄妹自也可以成亲,且他们又是武将,没有文臣这么多的规矩。” 苏静言却还是被严将军的所为给恶心到了,若真对青梅竹马深情还娶妻作甚? 到头来竟还想让女儿嫁给心爱女子的儿子? 第一百十章 愿意为陛下付出任何代价 龙门山另一处营帐之中。 严珺婉让宫女将带来的行李收拾好后,便出了营帐想要去寻严夫人。 严珺婉这两日细细想过,娘亲劝希望自己被临幸也无恶意。 娘亲也是真心希望自个儿好的,她该平心静气地去劝服娘亲,让娘亲放心即便她没有被临幸没有子嗣也能在宫中过得极好。 严珺婉去了严家的营帐处,刚进营帐,便与一魁梧的少年撞了个面。 严珺婉道:“凌哥哥。” 赵凌后退了两步,对着严珺婉行礼道:“臣赵凌参见德妃娘娘。” 严将军听到营帐门口的声音,连站起来,还是依着宫规给严珺婉行了礼,“老臣参见德妃娘娘。” 严珺婉道:“兄长爹爹都起来吧,娘亲呢?娘亲没有前来此处吗?” 严将军低下了头道:“你娘那天从宫中回来之后,就生了病,不敢让娘娘知晓也就一直没有告诉娘娘此事。” 严珺婉心想那日虽然惹了娘亲生气,却也不至于就将娘亲气出病来了吧? 严珺婉出了营帐便寻了一个熟悉的小厮问了娘亲的病情。 小厮道:“娘娘,夫人并非因您而病的,而是严将军将这次带领严家军的机会让给了赵公子,夫人得知后可与将军好生吵了一架呢! 夫人觉得这次陛下看中严家,该让将军好好表现,给娘娘您在宫中挣个颜面,可将军却将此机会让赵公子出战,眼中都没有娘娘。 将军则对着夫人说若是她能生出一个儿子来,看她是否会把此次机会让给儿子? 将军还说赵公子自小将夫人当做亲娘的,夫人不能厚此薄彼。 夫人一怒之下说她可没有赵公子他亲娘这么不要脸,人死了还霸着别人家的夫君。 将军气恼地甩了夫人一个耳光,夫人也就病下了。” 严珺婉听到此处真正是恼极了,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 若自己是男儿身,若自己能上场杀敌……怎会让娘亲受此屈辱? 作战已开始,傍晚时,在山上观战的众人也效仿起行军的部将,聚在营帐前吃起了炙肉。 苏静言见着严珺婉今日沉默不语,便问道:“严妹妹难得出宫,可有什么烦心事?” 严珺婉朝着苏静言勉强一笑道:“回娘娘,臣妾在可惜自己只是一个女儿家,若我是男儿,见此演练作战也想去尝试一番的。” 苏静言道:“听闻你先前在北山狩猎的成果不错,还猎到了两只狐狸,你是自幼习武的吗?” 严珺婉道:“是,幼时祖父祖母经常嫌弃我娘生的不是儿子,嫌我乃是女儿身,我就常跟着赵凌身后去军队里练功夫,我若是男儿身,上战场必定不会比赵凌差到哪里去。” 苏静言想着今日听梁岁柔所说严珺婉的家事,甚为心疼她道:“若是这一次让你进征西军之中作战,你可愿意?” 严珺婉道:“这,这可以吗?” 严珺婉自是想进征西军将严家军打败得落花流水,替娘亲好好报那一巴掌之仇! 苏静言说道:“你等等。” 苏静言走到了萧翊跟前,萧翊便将刚烤好的一块牛肉沾了胡椒,递到了苏静言的跟前,“朕刚烤好的,你尝尝。” 苏静言咬了一口,这牛肉老得都快嚼不动了,但有求于人苏静言还是一笑道:“陛下烤的牛肉挺好吃的,臣妾有一事想和陛下商议。” 萧翊见苏静言这般客气,多少有些不习惯,道:“何事直说便是?” 苏静言牵着萧翊的手到了一处远离营帐的空地中,道:“我想让严德妃入征西军,随征西军出战。” 萧翊蹙眉道:“这恐怕不行,严德妃是一个女子又是宫妃怎能进军营? 她进征西军若是被人发现,征西军的士兵怕是不服。” 苏静言道:“战场上看得是各自的本事,并非是男是女。” 萧翊道:“阿言,其他事情朕都能依你,让一个女子进军营着实不妥。 被胡太傅和那些文臣知晓了,朕恐怕会被唠叨地耳朵起茧的。” 苏静言伸手攀着萧翊的脖子道:“若是你答应让严德妃入征西军,我便如你所愿,叫你一声你想听我叫的。” 萧翊看着夕阳下苏静言会勾人的眸子,只觉自己什么都想答应她,“阿言,你先叫我一声。” 苏静言深呼吸一口气,这声哥哥在喉咙底怎么都叫不出来,转而喊道:“夫君!” 萧翊听到夫君二字伸手刮了刮苏静言的鼻子道: “你知晓朕爱听的不是这两字,你叫我一声哥哥,朕就答应你让严德妃入征西军。” 萧翊见苏静言不为所动,便道:“阿言,就哥哥两字而已。” 苏静言心想这哪里是哥哥两字而已,叹气道:“唉,你不愿意也罢,这才成婚多久,你就不在乎我了,我想求你办点事都这般艰难……” 萧翊听到苏静言失落,一笑道:“我何时不答应你所求了?只不过有一条,严德妃得女扮男装入军营,且在军营里隐姓埋名不能让人知晓。” 苏静言轻笑福身行礼道:“多谢陛下。” 萧翊失落道:“方才还叫夫君呢,这会儿就是陛下了。” 苏静言望着山间渐落下去的夕阳道:“多谢夫君。” 萧翊这才满意一笑。 …… 龙门山观战,萧廷也来了营地还带上了摄政王府的新招揽的门客与侧妃贺知敏。 萧廷如今对于贺知敏是越来越满意了。 真不愧是苏静言先前挑好的皇后人选,贺知敏她才气匪浅,靠着她的才,已是为他招揽了不少的文采斐然的门客。 只待明年春闱科考,这些招揽的门客夺得功名入朝,那他在朝中的权势必定大涨。 贺知敏不喜吃炙肉,便趁着夕阳正好去山林间逛逛。 正见到宇文舟攥紧着拳头,拳头上边都绽着青筋,望着远处。 贺知敏上前道:“宇文先生,今日陛下赏赐下来不少胡椒呢,王府分到了足足半斤的胡椒,营帐里都在炙肉,先生不过去尝尝吗?” 贺知敏顺着宇文舟的目光望去,见到了在夕阳下十指紧握散步的萧翊与苏静言,贺知敏心下一疼。 宇文舟收回眼神,直视着贺知敏道:“你当真愿意为了陛下付出一切?” 贺知敏缓缓道:“从我会说话以来,我身边的所有人都告诉我日后我是要入宫嫁给陛下的。 在别人还未情窦初开的年纪,我就知晓我喜欢的是陛下,我怎会不愿为陛下付出一切代价?” 第一百十一章 大皇兄去世的真相 宇文舟听着贺知敏这话,问道:“那若是我要你去挑拨离间陛下与苏静言呢?” 贺知敏皱眉问道:“这是为何?为何要挑拨陛下与苏静言呢?” 贺知敏虽然见着陛下与苏静言两人甜蜜会心疼。 可心中也甚是明白,萧廷未除,陛下这会儿还不能得罪宣国公府。 宇文舟缓缓道:“苏家可要比萧廷来得危险得多,尤其是,苏静言还有了身孕,难保苏家不会弑君拥立新帝。” 贺知敏道:“宣国公府世代忠诚,必定不会做此奸佞之事。 你让我去挑拨陛下与苏静言之间的感情,这不是正好让苏家寒心吗?或许到时苏静言真的心灰意冷了,直接对陛下动手了呢?” 宇文舟道:“起码如今她腹中孩儿还没有出生。” 贺知敏微微蹙眉,“这事恕我不能答应你,陛下对苏静言的喜欢根本就是写在脸上了的,我不能做让陛下不悦之事。” 贺知敏顿了顿,又劝着宇文舟道:“苏家若真对陛下不忠,也不至于给陛下亲政的机会,苏家甚为疼宠苏静言。 既然苏静言嫁给陛下为后了,苏家断然不会看着女儿在宫中守寡的,你若是担忧苏家会害陛下,那当真是多虑了。” 宇文舟望着远处的二人,他也想自己多虑了。 可是由不得他不多虑,苏家苏太后还不知萧翎的死因,若是知晓了,还能对翊儿如此忠心吗? 尤其是苏静言,宇文舟想起那日在北山上的树上听到苏静言那般胆大妄为之话,她本就存在翊儿不仁就要效仿宸后的意思。 …… 龙门县虽是易守难攻之地,但征西军的势头很猛,头一日众人不服萧翰,攻城时竟“牺牲”了近两千人。 征西军的军心却没有因此而大乱,反而更是听从萧翰的指挥了。 怕到时候真输给严家军,他们征西军可就从刚刚打赢西凉的有功之军沦为笑话。 到了第二三日就已掰回一城,到了第四日可谓是战况激烈。 苏静言与萧翊在营账之中,听着探子回禀消息,苏静言蹙眉道:“不对呐,这征西军昨日已是有些反败为胜了,今日怎么就突然牺牲了这么多人呢?反倒是严家军的兵力强了许多。” 萧翊替苏静言解惑道:“昨日朕看到萧廷偷偷去见了征西军之中的几个将领。 想必是萧廷让他们给严家军放水,让萧翰输的极惨,在征西军之中失威。 朕看萧廷还给了严家军不少上等的弓弩武器军粮等补给。” 苏静言道:“这萧廷可是蠢到了极致,他为了不让萧翰在征西军之中立威,却偏帮敌军? 这要是被征西军底下的士兵知晓了,看还有谁会臣服于他?” 萧翊说道:“不过这么一来,萧廷这算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了,萧翰不管是输是赢,底下的士兵不会连放没放水都看不出来,日后定不会信服抛弃他们的将领。” 苏静言冷笑着道:“萧廷这蠢货是怎么打下的西凉的?” 苏静言着实也弄不明白,萧廷此人心狠手辣利己得很,当时先皇为何要选他做摄政王? 选别的王爷都要比萧廷合适多了,她更不明白这样愚蠢的人竟能打下西凉! 萧翊说着:“朕听闻是青黛帮了萧廷不少的忙,西凉最难攻下的雅江城,是青黛在雅江城之中的最大的一口古井里下药。” 苏静言恼道:“他这么做可一点都不是君子所为,传出去不得让四海属国笑话死我们大棠!” 两国作战也是坦坦荡荡的,凭谁实力强而取胜。 雅江城本就是沙城,水源稀少,还往古井里投毒,动用如此恶心的手段不战而胜传到他国耳中,定会笑话大棠卑鄙。 …… 夜里,龙门山的秋日的夜晚甚是凉。 苏静言睡得迷迷糊糊之中便梦到了一阵玉环触碰的声音。 “这是翊儿最爱玩的九连环了,阿言,你可小心些,莫要弄坏了,弄坏了翊儿要哭鼻子的。” 男子的声音微哑,苏静言迷糊间看清了面前的少年,连道:“翎表哥!” 男子从苏静言手中拿走了九连环,给了苏静言另一个小竹球道:“呐,给你玩这个。” 苏静言见着竹编的红绸小球踢了起来,却一不小心将球滚到了湖里,她要落湖去捡球的时候,就听到了一旁的假山处两个尖细的声音。 “陛下当真要如此下毒,那可是太子殿下呐!” “在陛下心中,太子殿下的地位哪里能比得上海棠宫的那位呢?” “可是……” “嘘,这毒药喝下去,不到一刻钟便会毙命。” 苏静言迷糊间连跑到了萧翎的身边,见着萧翎正端着一碗燕窝要喝下,她连道:“别喝,翎哥哥,这燕窝有毒!” 苏静言话音一落,便将萧翎已倒在了自个儿的跟前,萧翎不许她玩的红玉九连环应声落地,碎成两截。 苏静言猛然惊醒过来,睁开眼眸却发现自己在萧翊的怀中。 萧翊也是被她给吵醒了,唤了外边的宫女送着温水过来,萧翊喂着苏静言喝了一口温水道:“你是做梦了?” 苏静言道:“我也不知道为何竟然还能梦到翎哥哥。” 萧翎死了快十年了,不知怎的今天又梦到了他。 苏静言责怪着萧翊道:“都是你不好,常常让我喊你哥哥,我这还真梦到了翎哥哥了。” 苏静言回想起方才的噩梦来觉得太可笑了,怎么会梦到翎哥哥是被陛下给毒死的呢? 先皇以前对翎哥哥可是疼爱,又对自家姑姑甚是敬爱,怎么可能是先皇下令毒害翎哥哥的呢? 这梦境也真得是奇怪至极。 萧翊道:“你梦到什么了?听你方才一直叫着翎哥哥,你是梦见大皇兄了吗?” 苏静言道:“我梦到了翎哥哥是被先皇给下毒害死的。” 烛火熠熠之下,萧翊闻言脸色微白。 苏静言靠在萧翊的怀中道:“你说这梦境可笑不可笑?看来是白日里听了萧廷给在雅江古井里下毒,我竟也梦到了下毒之事。 梦境也太离谱了些,先皇当时可看重翎表哥了,真会下毒害了翎表哥呢?” 萧翊咳嗽了一声道:“别想方才的噩梦了,快睡下吧,明早城中必定有大战。” 苏静言在萧翊的怀中安然地睡下,萧翊却是难以入眠了,他看着苏静言的睡颜,心中却是在想着苏静言方才的梦境。 若是苏静言知晓了大皇兄去世的真相,会不会迁怒于自己? 萧翊抱紧了苏静言,他相信他的阿言定是明理的,绝不会迁怒于自己的。 ------题外话------ 感谢各位的订阅,跪谢orz 第一百十二章 是先皇杀死的萧翎 噩梦之后,苏静言一夜好眠,晨间起来的时候却见到了眼圈发黑的萧翊。 苏静言抬眸看着萧翊道:“你昨夜没睡?” 萧翊道:“阿言,我有事要与你说……” 苏静言见着萧翊脸色沉重,定是什么大事,问道:“何事?” 萧翊看着苏静言的眼眸,说着:“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你会怪我吗?” 苏静言看着萧翊乌黑的眼圈,还有唇边一圈青胡茬,伸手摸了摸他的胡茬道:“你竟长胡子了。” 萧翊伸手握住了苏静言的手道:“阿言,你会怪我吗?” 苏静言知晓萧翊不可能无缘无故问自己这个问题,他昨夜先前睡得好好的,后来一夜未眠就只能是因她昨夜的梦境了。 苏静言道:“你先说说当年发生了何事,我才说会不会怪罪于你。” 萧翊轻声道:“当年皇祖母与皇室宗亲都觉得父皇不该留下我,所以父皇为了救我,对大皇兄下了毒药,这样父皇就只有我一个儿子,皇祖母自然不会再逼他杀了我。” 苏静言听着萧翊满是愧疚的言语,瞪大了眼眸,“翎表哥真的因你而死?两个都是你父皇的子嗣,先皇何至于如此厚此薄彼,竟杀了翎表哥来护住你,可笑我们苏家还如此尽心辅佐于你!” 苏静言听到此言,恍如晴天霹雳。 难怪当年翎表哥的下毒凶手一直找不到。 苏静言道:“当年先皇不是一直厌恶你吗?把你放在海棠宫之中不管不顾吗?连个小太监都可以欺负你吗?” 萧翊愧疚地说着:“那时父皇虽只有我一个孩子了,但是也不敢对我太好,惹来皇祖母的不喜,且我也因大皇兄的死恨着父皇,根本就不去理父皇……” 苏静言想起当年竟是自己拉着萧翊去太后跟前,以为他是一个小可怜,让太后收养他为儿子,只想狠狠地打自己一个耳光! 苏静言眼中含泪道:“你早就知道翎表哥的死,却一直堂而皇之地享受着我们苏家给你带来的一切?若是我早知晓翎表哥是因你而死……” 萧翊握着苏静言的手道:“阿言,你别太生气了,你腹中还有孩儿呢。” 苏静言甩开了萧翊的手道:“我一直觉得你正直,不同于一般皇家之人的自私自利。 你父皇下毒谋害翎表哥恶心,但你堂而皇之地享受本该属于翎表哥的一切更恶心,这些年来你每次收到苏家庇佑的时候,你不觉得你自己就是个盗取翎表哥人生的小贼吗?” 苏静言含着泪道:“你让我如何去面对姑姑,若不是我求着姑姑,姑姑当时也不会认下你为她的儿子?” 萧翊缓缓道:“母后与宣国公知晓此事的,在大皇兄去世的当日里,我就将此事告知给了母后与宣国公。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取代大皇兄什么,他是你的表哥,也是我的亲哥哥,他一直都对我很好很好。” 苏静言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我爹,我姑姑一直知道这件事情?” 萧翊点点头。 苏静言恨不得现在就赶去父亲面前,好好问问此事,姑姑当时是怀着何种心情认下了萧翊为她的儿子的? 还有爹爹,苏静言更是不明白,为何爹爹明知翎表哥被先皇给毒死,还要如此忠心于萧翊? 她若是爹爹,即便是不造反,也便告老还乡回到祖地钱塘去,任凭萧翊在朝堂上自生自灭好了。 萧翊伸手擦去苏静言眼角的泪水道:“阿言,我知晓我可以将此事瞒你一辈子,但朕不想由别人来告诉你此事,省得别人传言有所误会。 当年我太小了,我一开始都不知道发生了何时,偶然间听到父皇与他心腹太监的谈话我才明白过来,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让大哥替我去死。 我也知晓我不能说自己无辜,毕竟若非要护住我的性命,大哥也不至于去死,但是阿言,我也不想的。 你说我是占据了翎表哥的人生的小贼也没错,但我也会替翎表哥好好护住他想护住的人,护住母后护住苏家。” 苏静言甩开了萧翊的手道:“别碰我。” 萧翊连收回了自己的手,知晓苏静言应该短时间内都不想看到自己,便道:“我先去外边处理公事了。” 苏静言起身叫着迎春进来替她梳妆,她望着镜中的自己便蹙眉,翎哥哥这么一个温婉如玉的君子,先皇怎舍得下毒杀他的? 皇家的父子情当真是这般脆弱吗? 苏静言不由地抚向了自己的小腹,早知如此,她宁可被萧廷纠缠不休,也不该入宫的。 萧翊走到营帐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被阿言这么一骂,他也对自个儿深恶痛绝。 阿言骂得很对,他如今的人生,本都该是大皇兄的。 今日午时,便是演练作战的最后时辰,守城的严家军已觉得自己会胜利,躲过了昨夜里的袭城,他们就不信征西军还会有这么好的体力。 何况征西军已经只余下了三千人,他们还有八千多人,三千人对八千人简直极难。 赵凌站在城墙之上,等着午时一到,届时他们严家军便能赢了。 却不料听得人来报,征西军从龙门山的峭壁之上攻入了城中。 赵凌直蹙眉,因为龙门山那边悬崖峭壁的天堑在,所以赵凌并没有在那里设防。 毕竟悬崖之中若是掉下来轻则断手断脚,重则是要没了性命的。 又不是真的作战,只是演练而已,赵凌赌的是萧翰不可能拿士兵的性命开玩笑。 严家军也没有想到有人会有从悬崖处进攻,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是来不及了,城中一处小门早就被征西军而破开,征西军从小门处入城,只朝着大城门而去。 在大城门之上的赵凌可谓是前后夹击。 两军对垒,赵凌拿着涂抹花汁的刀剑“砍”着攻上城墙的众征西军,突然间他的脖子上被抵着一把剑。 赵凌望去便见到了女扮男装的严珺婉,严珺婉厉眸看着赵凌道:“你输了!” 赵凌蹙眉道:“德妃……” 严珺婉收回剑,赵凌的脖子上印有痕迹之后,她便在城墙上对着严家军道:“你们的将军已死,你们还要负隅顽抗吗?” 众人见赵凌已“死”,军心大乱,午时刚到,征西军也刚好将旗帜插在了龙门县的城墙之上。 征西军众人发出一声声的叫好声。 龙门山上的营帐里,苏静言听到了征西军赢了之后,也没有多少开心。 苏静言也没等萧翊对他们征西军与严家军的论功行赏,与萧翊一起回宫,而是自己先行回去了洛阳。 苏静言很想问问爹爹,当初是怎么想的?为何不为表哥报仇,还要如此辅佐小皇帝? 第一百十三章 萧翎的死不能怪小皇帝 苏静言在马车内回想起翎表哥来,翎表哥自幼为太子,一直以来都是朝臣心中最满意的储君。 萧翎去世的时候,也不过才十六岁,一眨眼,都十年了。 苏静言一直记得翎表哥说话的时候乃是十分温润的。 翎表哥似乎从未发过脾气,幼时不论自个儿怎么闹,他向来都不会责怪自己。 翎表哥若是还活着,如今萧廷何至于如此嚣张? 苏静言回了宫内便去了一趟宁寿宫。 宁寿宫之中,太后见着苏静言回来道:“阿言。” 苏静言红着眼眶上前靠在太后的怀中,道:“姑姑。” 太后见苏静言落泪,慌忙问道:“可是陛下欺负你了?” 苏静言带着更咽之声道:“姑姑,你为何从未与我说过翎表哥的死因? 若我知晓翎表哥是因萧翊而死,我绝不会将他带到您的跟前,让您认他为子,更不会嫁给他!” 太后连问道:“是谁在你跟前胡说八道了?翎儿的死和翊儿虽有干系,但是是怪不了翊儿的。” 苏静言道:“是小皇帝亲口承认的,翎表哥因他而死!” 太后缓缓道:“翊儿这孩子也真是的,都十年前的事情了还告诉你作甚?” 苏静言抬眸望着太后道:“姑姑,我不明白,先皇为了护住小儿子要了翎表哥的性命,您却竟然一点都不恨先皇?甚至还替先皇教养萧翊,这是为何?” 苏静言着实是不明白,“姑姑,咱们苏家也并非是没有造反的本事……” 太后道:“阿言,不许胡说!当年之事说来话长,翊儿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翎儿的死虽与翊儿有干系,但翊儿却是无辜的,此事怪不了翊儿,也不怪先皇。” 苏静言好奇地看着太后。 太后转着手中的玉佛珠缓缓道:“当年上善大师算出翊儿命之中带晦,会影响大棠国运,何太后便与皇室宗亲一道逼着先皇处决掉翊儿。 先皇就想出了一个假死的法子,打算让翊儿服用假死药,逃到到宫外去,将翊儿交给他舅舅抚养。” 苏静言站起来道:“陛下的舅舅还活着?” 太后点了点头,继续道:“当年文家满门抄斩的时候,先皇找人顶替了文舟,文舟得以活下来。 那天原本是让文舟等在洛阳城门口等着,等翊儿一假死由何太后查看过之后,便将翊儿带给文舟,远走高飞的。” 太后轻抿了一口茶继续道:“后来不知怎得,文舟还活着的消息被人走漏。 先帝来求我,让你父亲带兵去“捉拿”文舟,实则放文舟一条生路。 可是那日正好下了一场大雨,春雷滚滚,又是在山上,文舟不知你父亲会放他生路,以为是去要他的性命的,一路逃窜。 在出逃的时候,不料一脚踩空落下了山,底下正是大河,文舟便跌落在了河中,尸骨无存。 而宫中,翊儿所服用的假死药也被何太后给发现,何太后将假死药换成了真正的毒药,翎儿,翎儿……” 太后声音更咽道:“翎儿他得知那是真的毒药后,自愿替翊儿喝下了那碗毒药。” 苏静言惊讶万分道:“翎哥哥自愿喝下的毒药?” 太后满是心痛地道:“翎儿幼时掉落过水里,是文妃冒着寒冬刺骨将翎儿给救起的,所以翎儿念着恩情为了护住幼弟的性命,情愿自己丧命。” 太后叹了一口气,“翊儿向来懂事,他当时误以为是先皇给翎儿下得毒药,一开始就将此事告诉了我和你爹爹。 我本想对他解释的,让翊儿不必如此内疚,却被先皇给拦住了,不让解释……” 苏静言问道:“为何先皇要拦着不解释?他为何要宁可被萧翊误会?” 太后道:“先皇那时可能还是觉得亏欠翎儿吧,让翊儿误会着,这样翊儿会因你翎表哥的死而善待苏家,以来弥补我们苏家。” 苏静言道:“可是先皇后来不是还让萧廷做了摄政王吗?可见先皇根本就不信赖我们苏家。” 太后说着:“立萧廷为摄政王,可以堵住不让翊儿登基之人的悠悠众口。 何况先帝的确是放心不下翊儿,也怕我们苏家权势太甚让翊儿为傀儡。 不过显然先皇是多虑了,咱们苏家向来对陛下忠心不二。” “阿言,翊儿愿意将此事都告知于你,便能说明他对你是真心喜爱的,说到底他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当时的他才六岁而已。 翊儿的命是翎儿的死换回来的,所以,我向来都是拿他当做亲生儿子一般看待的。你不必拿此事去怪罪于他。” 苏静言听到太后这般解释,心中甚是轻松。 苏静言问着太后道:“姑姑,那文舟的尸首就一直没有找到吗?他有没有可能还活着呢?” 太后道:“当时沿着河岸找了快有半月,后来实在是找不到尸首也就罢休了。” 苏静言想起那日中秋日在桥上见到的宇文舟,心中在想,宇文舟会是文舟吗? 若真是文舟,就这么光明正大用这个名字不怕引起旁人的怀疑吗? 还有,真是小皇帝的亲舅舅,去投奔萧廷作甚? …… 龙门县之中,萧翊对对垒的两军各自嘉奖了一番。 萧翊站在城墙上道:“这一次演练不论是征西军还是严家军,都展现了我大棠将士的英勇骁战的风范! 但其中却也有些人不守军规,差点就害了军中兄弟,得狠狠责罚,今日只是演练,来日到了战场上,要的可是士兵兄弟的命,萧翰!” 萧翰拱手道:“臣在。” 萧翊道:“你细细追查,将那些故意有违军令在战场上推脱的士兵副将好生责罚!给士兵们一个交代。” 萧翰应道:“是,陛下。” 萧廷在底下气恼得不行,严家军干什么吃的,竟然让萧翰赢了! 萧廷的目光看向了萧翰身边那个穿着的盔甲的少年,越看越熟悉。 萧廷便出来道:“陛下,这军营之中何时能混入女子了?严德妃娘娘一届女子怎得能穿着征西的军军装?” 众人都将目光看向了严珺婉。 显然很多征西军士兵先前也都没有发现,与他们一同作战了五日的少年,刚才取了敌军将领赵凌“性命”的士兵竟是一个女子! 萧廷心想,这一次看萧翊如何丝毫,若是处置了严德妃,严家军说不定就能为自己所用。 若是不处置入军营的女子,怎得去面对征西军士兵? 第一百十四章 许还是能有孕的 严将军仔细看了眼萧翰身边的小将,可不就是自己的女儿吗? 严将军连吓得直跪下道:“陛下,小女不懂事,请陛下责罚。” 萧翊本就心情不好,这会儿见着萧廷又想耍什么奸计,便也甚是不客气地道:“王叔此话朕不赞同,这一次征西军能攻城成功,德妃功不可没。 德妃小小年纪便能带领五百士兵从山崖峭壁上而下入城,‘斩首’守城将领,不比身为男儿身的严家军要强上许多? 这征西军底下不少副将士兵临阵退缩,反而倒是女子身的德妃不畏艰险,身为士兵的男儿不因此而羞愧,还顾忌什么女子不能入军?严珺婉听封。” 严珺婉连下跪 萧翊看一眼萧廷道:“从即日起,朕封你洛阳巾帼将军成立龙门巾帼军,你可招揽一万女兵,由你为将帅,驻守龙门山。” 严珺婉闻言连下跪道:“多谢陛下恩典。” 萧廷着实觉得荒唐,连声制止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从古至今都没有女子军的先例,若有女子军岂不是让咱们大棠沦为笑话,觉得大棠无男儿了吗?” 萧翊冷眼扫过萧廷道:“朕意已决,皇叔不必多劝!” 萧廷直直蹙眉,小皇帝太过于任性了些,仗着年纪小就如此胡来,大棠在他的手中还能强盛多久? 不过萧翊越是如此昏庸,对自己而言越是一件好事,众臣见小皇帝昏聩至此,岂不是会另做打算,找女子为兵,着实可笑。 一群只知绣花缝衣的女子拿着绣花针上战场吗?若她们动用国库银两,必会引发朝中众人的不满。 在人群外的宇文舟见着城墙上的少年帝王,问着一旁的丹朱道:“查到了吗?今日苏静言为何一早就回了洛阳?” 丹朱摇头道:“陛下身边的人口风一个比一个严谨,但我查到皇后娘娘今日离开的时候,眼里含泪,想必是与陛下吵架了。” 宇文舟打开扇子轻摇道:“希望她们这一次最好吵得老死不相往来。” 否则,依照前些时候小皇帝与苏静言那般甜蜜,苏家可越发得难以对付。 …… 萧翊回到宫中宣政殿内,一如他所料的胡太傅和宣国公都纷纷前来劝成立女子军不妥。 萧翊便道:“胡太傅,岳父,如今萧廷的兵力强盛,我们若要除掉萧廷,兵力必得越来越多为好,可是若是如今征兵,必将闹得人心惶惶。 若是成立女子军,萧廷心中不屑,百姓也不会觉得要起争端。” 胡太傅道:“可是女子作战威力极低,她们到了战场之上如同俘虏,届时岂不白白牺牲?” 萧翊说着:“这一次作战严珺婉实力超群远胜男子,若专门在民间找些魁梧平日里干惯了粗活的女子,好生训练,假以时日未必会输。” 胡太傅还想再劝,却听得宣国公道:“陛下圣明。” 萧翊又找来了中书省与门下省官员,书写招揽巾帼军女兵的圣旨,等圣旨拟好官员离去之时,天色已黑。 方圆手中拿着拂尘轻轻地走到了萧翊跟前道:“陛下,您今日一天都不吃东西了,奴这就让人传膳可好?” 萧翊看着一旁的公文书道:“不必了,朕不饿。” 方圆着急道:“陛下,您如今正是在长身子的时候,怎能不用膳呢?” 萧翊道:“朕说不用膳就不用,你先出去吧。” 方圆不敢真的去忤逆着萧翊,便只能无奈地退了出去,心中却是在发愁,铁打的身子也不能一日三餐都不用。 方圆想了想,便去了一趟海棠宫。 海棠宫之中。 苏静言正拿着一本话本子看着,其实她心中也很乱,方才她对小皇帝说了这么绝情的话,骂他是偷盗翎表哥人生的小贼,这会儿细细想来,她也有错。 正如姑姑所说,即便真的是先皇下毒杀害的翎表哥,萧翊也是无辜的。 苏静言听闻方圆来了,便让他进来。 方圆躬身道:“奴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陛下今日里都未吃过什么东西,连晚膳都不肯用……” 苏静言放下话本子道:“他人呢?” 方圆回道:“陛下还在宣政殿之中看公事呢!” 苏静言见着外边已是下起了雨,便让迎春准备油纸伞。 迎春连声道:“娘娘,这外边天黑得很,又下着雨,太危险了。” 苏静言笑笑道:“无碍的,去准备吧。” 迎春见苏静言执意如此,便去了油纸伞给苏静言撑着。 苏静言到了宣政殿之中看着里面烛光倒印出来的影子,推开殿门入内,让着宫女内侍们在外边。 苏静言入内便见着萧翊俯首在宣纸上写着什么,她步步凑近,只看到宣纸上写的满满的都是她的名字,各种字体都有,可见小皇帝的书法水平颇深。 苏静言凑近萧翊的身边道:“你的行楷写得最好看。” 萧翊闻言猛然一惊,抬起头来见着苏静言,又低头看了看她的裙摆有些微湿,连问道:“外边还下着雨呢,你怎得来宣政殿了?有没有淋到?” 苏静言道:“还不是你都这么大了,还如同小孩子一般说不吃就不吃饭?” 萧翊看着苏静言眼中全无早上那般对自己的痛恨与埋怨,可是他却还甚是自责愧疚道:“阿言,对不起。” 苏静言看着他一副愧疚的模样,暗自一笑道:“姑姑与我说了当年的真相,你只听了一般,翎表哥是因你而死的,却不是被你父皇给害死的,而是翎表哥心甘情愿为你付出性命的。” 苏静言便将太后白日里与自己所说的,一五一十地告知给了萧翊。 萧翊听闻之后惊讶不已,“原来我舅舅还真活着?” 苏静言道:“从那座山上摔下去能活下来的也是艰难了,若你舅舅还活着,如今你已亲政,想必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出现了。” 萧翊开心地将苏静言搂抱在自个儿的怀中,将头抵在了苏静言的肩膀上,“朕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 苏静言感受着他的委屈,只想好好地亲亲他,萧翊就是吃准了自己吃软不吃硬,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自己可心疼了。 苏静言道:“你不能一直不用膳,我找人前来传膳?” 萧翊点头道:“好。” …… 洛阳城外的一处庄子外。 丹朱敲开了庄子的门,见着里边的丫鬟道:“这位姑娘,夜里下起了大雨,我与我家主子路过此处想来借住一宿。” 丫鬟看了眼道:“你们等着,我进去问问我家侧妃。” 稍一会儿,丫鬟便出来道:“两位里边请吧。” 丹朱入内道:“幸遇你家侧妃收留,我想去拜见你家侧妃,可好?” 丫鬟道:“也好。” 丹朱随着丫鬟前去了一处小屋内,见着里边的立夏正在缝制着一件红色的小衣裳,显然是给小婴儿所穿的春装。 丹朱道:“今日幸遇侧妃娘娘收留我们借住,奴婢与主子感激不尽,奴婢不才懂些医术,见娘娘气色虚无,不知能不能由奴婢给娘娘把脉一番呢?” 立夏放下手中的小衣裳,抬起头来看了眼丹朱,惊讶道:“你,你,你不是害我的青黛吗?你还活着?” 丹朱连道:“青黛是我的双胎妹妹,她自小就惯会用毒,而奴婢自小习医,没有奴婢看不了的病,还请侧妃娘娘相信于我。” 立夏单纯,听丹朱这么说,也不设防将手递给了丹朱。 丹朱诊脉后道,“侧妃娘娘失了孩子之后气血大亏,需好好保养身子骨,如今已是子嗣艰难,但若是用奴婢的药浴扎针之法,日后许是还能有身孕的。” 第一百十五章 宇文舟的用意 立夏听到丹朱这么说,面色淡淡,也不见有多少开心。 丹朱便心生了好奇之情,立夏不是因失去孩儿才使计谋害的公主与陈栖桐吗?为何听到还能有孕时,她的神情淡然? 丹朱便继续道:“侧妃娘娘可是不行奴婢的医术?” 立夏道:“不不不,只是,我有无孩子已无多大的必要了,没有孩儿于我而言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丹朱看着立夏方才在做的小衣裳。 立夏见着丹朱的眼神道:“这是给日后小皇子出生做的衣裳,也不知娘娘会不会嫌弃?” 自己这条命到底是陛下与皇后救回来的,立夏没有什么好回报的,只能亲手给小皇子做些小衣裳。 丹朱可越发得好奇了,立夏前脚还在害着陈栖桐与公主,后脚还给小皇子缝制起了衣裳,看立夏的针脚,每一针可都细心得很。 丹朱便道:“就算侧妃娘娘不需孩子,这药浴针灸也能让您强身健体一些,还望侧妃莫要推辞了,也当做是我为我妹妹青黛恕罪了。” 立夏闻言只当丹朱真是个心善之人,见她目露愧疚道:“也罢,若是你不嫌烦,那就劳烦你替我诊治一番了。” 丹朱看着立夏眼中的单纯,心中竟有些不好意思了。 …… 到了十月天便急遽降了温,经过龙门山的一役,萧翰在征西军心中地位渐高。 尤其是那些征西军士官还给严家军放水,让底下的士兵都心知肚明他们将士官当兄弟,可士官却从未将他们放在心上过。 如此一来,征西军内部的各贪腐的士官都一一伏法,朝廷也不再派新的士官下去,而是让士兵们自个儿荐举副将。 抄斩了几个征西军副将之后。 萧廷也无法再将贪污的军饷和西凉国的银两据为己有了,只得尽整个摄政王府之力将银两尽数归还国库。 最近几日的朝堂之中,户部等人直叫一个扬眉吐气,一改往日里的沉闷担忧,与萧廷骏黑的脸色显然成了明显的对比。 海棠宫之中。 萧翊陪着苏静言用午膳时,便讲了今日萧廷的脸色,“你可不知他的脸色有多难看,简直就是像要了他半条命一般。” 苏静言笑了笑,“你要了他一半身家,他岂不就是丢了半条命?” 萧翊一笑道:“朕还还怕年前要不回来这些银两,这一次萧翰功不可没,阿言,你觉得朕该如何封赏萧翰呢?” 若换了旁的皇室宗亲,萧翊倒也不会来问苏静言,但萧翰是梁岁柔的夫君,赏得低了怕也不好,但他已是郡王了,还是征西军将军,再往上封,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封了。 总不能宁王叔还活着,直接让萧翰为王吧? 苏静言道:“宁王侧妃家人占据百姓田地,仗势欺人,宁王还包庇侧妃不如就削了宁王的爵位,让萧翰为宁王,岁柔为王妃,霖儿为郡王。” 萧翊一笑道:“那朕就依照你说得办。” 苏静言喝了一口花茶道:“对了,我放在立夏身边保护她的暗卫,说最近几日宇文舟身边的丫鬟时常出入立夏的庄子,给立夏在诊治不孕之症。” 萧翊问道:“你还在立夏身边放了暗卫?” 苏静言道:“这不是怕她心灰意冷还要做傻事吗?不曾想见到了宇文舟身边的婢女,而那个婢女也与青黛长得一模一样,宇文舟让他的婢女靠近立夏,必定没有这么简单。” 比起萧廷来,这个宇文舟才更让苏静言心生担忧。 萧翊缓缓道:“阿言,你说,那个宇文舟会不会真是我的舅舅?” 苏静言看着萧翊,“前些时候你不是还笃定宇文舟不是你舅舅吗?” 萧翊道:“朕只是想不明白,他若真是我舅舅,去投奔着萧廷作甚?” 苏静言道:“说不定是去萧廷那边做细作呢?” 萧翊心生好奇道:“即便真的是去做细作,那他不该先来和朕通通气吗?看他所为可不想是去做细作的,毕竟青黛可是帮了萧廷这么多,青黛对咱们苏家所为可没有手下留情。” 苏静言细细一想,青黛此人所为的确都是朝着苏家而来的,她对着萧翊道:“你可不是我们苏家的。” 萧翊听着此话道:“我怎得就不是你们苏家的了?我好歹也是苏家的女婿。” 苏静言笑了笑道:“我的意思是,若宇文舟真的是你舅舅,在你舅舅眼中,你可不是我们苏家的人。” 萧翊稍愣,便也明白过来了苏静言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宇文舟如今不过来与我相认,是因为想借萧廷的手对付你们苏家?怕朕从中阻隔?” 苏静言点点头。 萧翊道:“那朕要找个机会去试探试探宇文舟,若他真的是我舅舅,我绝不会让他伤害我们苏家的。” 苏静言听着小皇帝一口一个我们苏家,不由一笑,“当年先皇让我爹爹去追捕你舅舅,若宇文舟真的是你舅舅,想必就是因为那日对我们苏家有所误会。” 萧翊道:“若真是这样,朕会好好与他说明白的。” 时至冬日里,百草宫之中可没了往日里的热闹,严德妃领了女将军的命令还从宫中带走了结交极好的白才人与李美人,分别各自封了副将,就驻守在龙门山处练兵。 如今宫中也只余下了钟淑妃,何连翘,刘昭仪,王修仪,白充媛,王婕妤,宋婕妤七人了,陡然间少了最闹腾三个,百草宫之中的小道消息都少了好些。 天气渐冷,一夜朔风,满皇城皆是一片雪白,是以苏静言也取消了百草宫之中的学习。 何连翘晨间入了海棠宫来给苏静言诊脉,见着苏静言比旁人还要更大些的肚子道:“娘娘,您这孩子恐怕是随了陛下的,这才五个多月就已有旁人的六月大了。” 苏静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道:“希望她日后莫要让我受大苦头。” 何连翘对着苏静言道:“我祖父将我何家祖传的医书上的女子妊娠法子誊抄给了我,我在民间的妇人上已试过了,娘娘也不必恐慌,有我在呢。” 苏静言如今倒是有些紧张起来了,这再有四个月就要生了,也不知会受多大的痛,只希望能平平安安的。 第一百十六章 后悔没有选小皇帝了 摄政王府之中。 萧廷将最后一笔国库银子命人送回军营的时候,气恼不止,一时间摄政王府上下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梁岁穗也不敢说什么,直直地“逃”回了永平侯府的娘家。 见着娘亲在准备着红箱子,梁岁穗便上前问道:“娘亲,您这是要给谁送礼呢?” 永平侯夫人一笑道:“你姐姐被荣封宁王妃了!” 梁岁穗听到此消息,猛然一惊,“宁王薨了?不对啊,即便是宁王薨了,这姐姐也不能成王妃只是郡王妃而已。” 梁岁穗在萧廷来求娶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丝毫犹豫地答应下来,一是因为萧廷原本是苏静言的未婚夫,二来便是萧廷是梁岁柔夫君的“皇叔”。 即便是摄政王侧妃,她梁岁穗也是要高梁岁柔一等。 却不想梁岁柔竟然能成为王妃! 梁夫人笑着道:“这不得亏了皇后娘娘吗?皇后娘娘与你姐姐向来要好,这一次你姐夫为陛下排忧解难,所以皇后直接册封了你姐夫为宁王!这可是大喜事。” 梁岁穗见着梁夫人张罗,气得直跺脚,“娘亲,您怎能如此厚此薄彼呢?这姐夫查了摄政王的征西军,你再光明正大地送礼,你让我在摄政王府之中如何自处?” 梁夫人道:“要不是你嚷着要嫁给摄政王,何至于此?摄政王要比你大差不多整整一轮,你也不嫌摄政王年纪大! 你姐姐成为王妃,我们去恭贺一番,若是摄政王连这点气性都没有,以后怎能成大事呢?” 梁岁穗可真是着急了,她生怕爹娘都站在了姐姐那边,“娘,我不许你给姐姐送礼!” 梁夫人蹙眉道:“岁穗你够了,我与你爹因你小时多病,向来都是偏心你的,这一次你姐姐成为王妃,我们永平侯府说什么都要送礼的。” 梁岁穗气恼至极,“你们到底还是喜欢姐姐多点,你们说偏心于我,可从小到大姐姐吃穿用度哪样不必我好?” 梁夫人说着:“那是你姐姐与皇后娘娘她们要好,皇后娘娘给她的。” 梁岁穗见娘亲不帮自己,只能作罢,冷声说道:“我一定会让您后悔的,来日等王爷荣登大宝,你也再去在乎你那宝贝大女儿吧!” 梁岁穗气冲冲地回到了王府,一进去就见到了黑着脸的萧廷,她小步上前道:“王爷。” 萧廷将一本账本扔在梁岁穗的跟前道:“你嫁到王府只不过半年,就在外边欠下如此巨账?王府里每月都有发放布料新衣首饰,你却在外边花费近万两银子买布料?” 梁岁穗看了下账本上边写着天丝坊,便道:“王爷,我,我准备这些也是为了我们摄政王府的颜面!妾身出去宴会时自然不能再穿穿过的衣裳,这……” 萧廷气恼地道:“你既知穿一日就不能再穿了,为何要买着独一无二的料子?再说王府之中的布料也不曾少过你的,摄政王府之中容不下你,这银两你王府也不会替你偿还,你自个儿想法子去。” 梁岁穗瘫倒在了地上,她的嫁妆满打满算是有三万两,可大多都是商铺庄子,卖不掉的。 梁岁穗刚在娘家里说了狠话,也不好再回娘家,心中竟懊悔起自己的选择了,或许当日里她要是听话嫁给了小皇帝,如今苏静言和她姐姐也得跪在她的跟前。 有自己在,苏静言也绝无夺得小皇帝喜爱的可能! 萧廷气恼地去了贺知敏的房中,见着贺知敏在看着书籍,他便也安心了不少,走到贺知敏跟前道:“知敏,近日里的诗会还要劳烦你了,离春闱只有三月的功夫了。” 贺知敏放下书道:“好,王爷。” 萧廷凑到贺知敏跟前,贺知敏微微一躲,她瞧出了萧廷眼中的不悦,只得强忍着恶心受着萧廷的吻。 丹朱路过贺知敏的院落时,见到这一幕,颇有些于心不忍,待着半个时辰之后,萧廷走后。 丹朱便见到贺知敏连让丫鬟去熬药,丹朱便将一颗药丸交给了贺知敏道:“给萧廷服下这药丸之后,他便与太监无异,宫中御医应没有法子能查出来。” 贺知敏握紧着手中的药丸道:“多谢丹朱姑娘。” 丹朱道:“不必谢我,我也是替青黛报仇而已。” 虽然丹朱觉得自家妹妹太蠢了,可是心中也并非是对萧廷没有恨意的,这萧廷根本就配不上贺知敏。 …… 腊月里,天越发地凉了,苏静言比起常年来丝毫不怕冷,六个月的肚子已甚是明显了,便是大氅也遮不住。 年关将至,更要紧的是小皇帝的生辰也近了。 小皇帝生于腊月二十八,今年又是小年,是以小皇帝的生辰之后便就是除夕了。 宫中妃嫔也都聚在了钟毓一处,商议着要不要给小皇帝送生辰礼。 不送显得她们这些妃嫔并不将陛下放在眼里,送了又怕觉得愧对皇后娘娘,虽然她们都是嫔妃不该愧对,可是皇后娘娘隔三差五地给她们送珍贵的白狐狸大氅。 冬日里是吃肉的好时候,以往一个冬日里未必能有一两胡椒粉,而今年后宫每位嫔妃足足有一斤胡椒粉。 她们好些人都分发给了娘家,可是莫大的荣耀。 钟毓也是有些头疼,陛下过生辰,众臣都要送上贺礼,她们不送很奇怪,送了更是奇怪。 刘昭仪提议道:“不如我们所有人都合起来送一尊白玉送子观音?以来企盼娘娘平安生产,这礼贵重了,也能讨好皇后娘娘。” 钟毓点头道:“对,送白玉观音最为合适。” 海棠宫中,苏静言正命着尚宫六部为萧翊的生辰宴献策,前边几年萧翊的生辰宴因未亲政加之还在与西凉作战,所以并未大办。 但如今萧翊已经亲政,他的生辰宴就是万寿宴,必定要办得极其隆重。 苏静言与尚宫局商议之后,便想着她该送什么生辰礼好呢? 萧翊是皇帝,那些珍贵的金玉宝石自有群臣会送,送自己缝的针线活也是不行,苏静言的针线只能说是过得去而已。 她身边这么多丫鬟都会针线,用不着她自个儿动手,若不是世家女儿都要会些女工,她许是连学都不会去学,做出来的成品也是见不得人的。 迎春上前递着一封信给了苏静言道:“娘娘,岭南来信。” 第一百十七章 求陛下救救妾身 苏静言打开信封见着里边娟秀的字体,合上了书信莞尔一笑道:“迎春,阿离要回长安了。” 迎春凑上前去看,“程姑娘终于是回来了。” 苏静言已有四年没有见到程离了,程离与苏静言梁岁柔还有千雅郡主四人一起长大,千雅后是嫁到了徽州,程离嫁给了当年的状元,随夫去了岭南。 程离在岭南偶然发现了胡椒树,苏静言便与程离合伙做起了胡椒的生意,这些年来苏静言能够如此大手笔的花销多亏了程离。 程离能回来,苏静言可是开心极了。 萧翊回海棠宫来,见着苏静言如此开心,便问道:“你何事如此开心?” 苏静言笑了笑道:“阿离要回来了。” 萧翊不知阿离是何人,问道:“阿离是何人?” 苏静言道:“程太师家的孙女,早些年嫁给了状元顾南,随着顾状元一起去了岭南,就是她在岭南发现的胡椒,与我一道做生意的,她也是我最好的好友之一。” 萧翊见着苏静言这般开心,问道:“你与她很久没见了吗?” 苏静言点头道:“整整四年了,那年她出嫁之后没多久就去了岭南,这一次她能回来是最让我开心的事情,她还有一个女儿,两岁多了,和霖儿一样的年纪。” 苏静言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好在她也马上就能做母亲了,到时候还能让腹中孩儿与阿离的女儿在一道玩。 萧翊道:“一般状元在外任职也才三年,这顾南为何四年才回洛阳?” 苏静言道:“顾南上任岭南之后将岭南上下管理得井井有条,原本去年就该回来了的,可是万民请命他就又留在了岭南一年。 顾南的父亲是洛阳学院的顾大儒,这时候回来,想必也是为了明年的春闱,毕竟洛阳学院已经连续两年没有高中榜首了。” 萧翊道:“那萧廷费劲心思去招揽的文人,岂不是都是顾大儒的学生?” 苏静言点头道:“对,那些学子是阿离特意让顾大儒让他们去投靠萧廷的,毕竟这些学子门客什么的养起来也都是一笔大花销,可给洛阳学院省了不少银两呢。” 萧翊:“……难怪大哥说此事不用着急。” 苏静言一笑道:“这如今右相之位空缺,你先见见顾南,若是觉得顾南合适的话,我想让他为右相,这样阿离可能一直在洛阳了,也不必随夫外任了。” 萧翊道:“阿言觉得合适的人,必定合适。” 苏静言看着萧翊,问道:“你生辰在即,希望我送你些什么礼物?” 萧翊道:“礼物就不必了,只是朕过了生辰之后,你不许再说朕是孩子了!” 苏静言笑笑道:“我再也不说了。” 小年夜一过年味渐浓,万寿宴前各地官员就都纷纷给萧翊献上了寿礼。 万寿节当日里在洛阳的一众官员也都拿出了各式新奇珍贵的寿礼。 午间的宫宴之上,萧廷送了萧翊一把镶嵌着红宝石的宝剑。 在生辰时送剑可不算是一件吉利的事情,苏静言见着寿礼直蹙眉。 萧翊按了按一旁的苏静言手,朝她一笑表明自己并不在意此剑。 萧廷身边的梁岁穗穿着一身亮眼的红色坦领衣裳,香肩将露未露,苏静言看着就打了一个哆嗦,到底梁岁穗年轻不怕冷。 梁岁穗眸子直勾勾地看着萧翊道:“陛下,为恭祝陛下十七大寿,妾身愿意为陛下献上一舞。” 萧廷听着梁岁穗这声音,只觉得丢脸得紧。 坐在上首的萧翊看了一眼苏静言,一脸的迷茫。 苏静言看着已在台上翩然起舞的梁岁穗也是一脸糊涂。 这梁岁穗前两个月还生怕自己去抢走萧廷,梁岁柔根本都劝不住梁岁穗嫁给萧廷,这会儿梁岁穗来寿宴上献舞是什么意思? 梁岁穗这一舞跳罢,众朝臣都纷纷叫好,毕竟寒冬腊月里的,人人都穿着厚厚的好几件,恨不得再裹上大氅,就连宫中的舞女也都穿着广袖大衣。 能在大年二十八穿着坦领翩然起舞的,也就她梁岁穗了。 梁岁穗停下舞姿后,朝着上首的萧翊眨眼,喘着气声道:“妾身不才,献丑了。” 苏静言这下子可能笃定了梁岁穗的心意了,她便冷声道:“既然知道是献丑,为何还要来献?皇叔还请好好管好你的侧妃,可别出来外边丢人现眼!” 萧廷蹙眉应下,直将梁岁穗拉回摄政王府的席位上,用眼神怒瞪着梁岁穗。 梁岁穗一脸坦然地回瞪着萧廷,萧廷不仁也别怪她不义,她嫁给比自己年长十岁的萧廷图什么?不就是图他是大权在握的摄政王。 图他能谋逆成功,自己日后或许有可能会成为嫔妃,会压上苏静言与梁岁柔一头吗? 可是如今萧廷并不能给自己带来这一切,甚至连平日里买个时兴的布料也会被萧廷说,她好歹也是堂堂摄政王侧妃,萧廷竟是如此抠门小气。 原先觉得萧廷长得倒是极为俊朗的,可与陛下细细一对比,也没有强到哪里去。 萧廷连谋逆都不敢,征西军都被自家姐夫给抢去了,抠抠搜搜地还能成大事吗? 还有最近半月以来,萧廷进自己房中,每每都是不能成事,怎样都不能让萧廷有男儿雄风。 自己还做萧廷的侧妃作甚? 倒不如去投靠陛下呢,陛下原先就有让自己为妃的意思,或许这一舞就能让陛下想起她的好来呢? 若不是在宫宴之上,萧廷恨不得一把掐死梁岁穗,她怎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给自己戴绿帽? 梁岁穗看向一旁自己向来不喜的贺知敏,这会儿都觉得顺眼多了,还是贺知敏的眼光好些! 自己竟然到这会儿才看清。 贺知敏看向梁岁穗的眼神,离着梁岁穗坐得远了些,她可怕极了梁岁穗乱说一通,被萧廷猜疑自己。 萧廷这几日本就因雄风不振而气恼,又见着上边苏静言带着嘲讽笑意,更是气恼至极,看向梁岁穗的眸子里尽是杀意。 苏静言怀胎的月份大了,并没有陪着众臣到宴会之后,毕竟明日除夕一早还要祭祖夜里还要守夜,便先行回去歇息了。 萧翊随着苏静言一道回去了海棠宫,宫人们在跟前掌着灯。 在一条小径之上见到了自个儿提着灯笼而来的梁岁穗,梁岁穗见着萧翊行礼道:“妾身见过陛下,妾身求陛下救救妾身,只要陛下愿意救我,妾身与永平侯府定对陛下忠心耿耿。” 萧翊:“你是贺皇婶?为何要朕救你?” 第一百十八章 贺知敏从小就喜欢陛下 苏静言知晓萧翊先前在宁寿宫外认错了贺知敏是真的,但这一次定是故意装作不认识梁岁穗的。 梁岁穗都自报家门了,没道理不知她是梁家的女儿。 梁岁穗听到贺侧妃三字,不悦得撅嘴,撒娇道:“陛下,妾身是梁家岁穗,并非是贺侧妃。” 苏静言明明是裹着厚厚的貂毛大氅,听到梁岁穗这么说,还是被冷得起了一身的疙瘩。 梁岁穗继续柔柔地说道:“陛下,求陛下救救妾身。” 萧翊道:“原来是梁皇婶呐,梁皇婶为何要求救呢?是不是皇叔哪里苛待了你?” 梁岁穗一听萧翊这么说,顿时心生感激道:“是,妾身怕是在王府之中难以存活了,求陛下救我出苦海。” 萧翊道:“皇婶放心,朕会好好替皇婶教训一番皇叔的。 方圆,你去大殿上传朕旨意,让皇叔好好善待梁皇婶,家和万事兴,萧家男儿怎可去苛待妃嫔呢? 若是皇叔再不善待皇婶,就别怪朕再罚他半年的俸禄!” 梁岁穗听到这边人都愣住了,“陛下,妾身,妾身……” 她要的哪里是这般求救?她想要的是小皇帝怜惜自己,将自己纳入后宫,有永平侯府的鼎力支持,小皇帝未必不会怜惜自个儿。 没想到小皇帝竟然是如此得不解风情! 萧翊道:“皇婶不必谢朕,都是一家人。” 苏静言听到一家人这三字,笑出了声,“梁皇婶……陛下说得是,都是一家人你不必如此客套答谢,放心,王爷若是敢对你出手,明日除夕祭祖,我必定帮你好好跟列祖列宗告状。” 梁岁穗听着比自己还要大几岁的苏静言叫自己皇婶,心中一梗,什么都是一家人! 萧翊又道:“皇后累了,梁皇婶,朕与皇后就不多陪了。” 苏静言与萧翊回到海棠宫之后,苏静言笑意还止不住,“这梁岁穗未免也太好笑了些,前些时候还将萧廷当个宝,今日怎得把萧廷弃之敝履了?” 萧翊在苏静言耳边说道:“朕听御医说,萧廷如今得了不举之症。” 苏静言惊讶道:“不会吧?前些时候那林莹莹不是还有了身孕吗?” 萧翊道:“不举之症也没有多久,如今摄政王府遍寻名医为萧廷诊治就,萧廷都找上了江湖术士。” 苏静言觉得甚是解气,道:“这可真是上苍长眼呐!让他一直惦记着我的孩儿,这下可好,他此生都无子了!” 萧翊摸了摸苏静言的肚子道:“这孩子今日可有闹你?” 苏静言一笑道:“没有,她可乖了,日后肯定是一个听话乖巧的小公主。” 萧翊见着苏静言眼中流露出来的欣喜,甚是满足,美妻娇儿在怀是胜过这世间所有的贺礼的。 …… 一行人从宫宴结束回到摄政王府内,一入摄政王府的大门,萧廷就狠狠地掌掴了梁岁穗一个耳光。 梁岁穗一个不稳倒在了门槛之上,贺知敏连连上前去扶住了梁岁穗。 梁岁穗站起来不服地看着萧廷道:“萧廷?你竟敢打我?我爹爹可是永平侯府!” 萧廷看着梁岁穗,最为后悔的就是娶了她为侧妃,“区区永平侯在本王眼中可什么都不是!你今日在宫中水性杨花当着本王的面勾引陛下,本王绝饶不了你!” 梁岁穗甩开了搀扶着自己的贺知敏道:“我比你年幼十岁,当日里我选择嫁给你,是为了日后能压苏静言与梁岁柔一头。 可你呢?从西凉回来大棠也快要一年了,你除了没了征西军,你还有什么? 林家没了,林莹莹被你杀了。 就连助你夺下西凉的青黛也被你给杀了!真心对你的女子都被你给嫌弃至极。 还有你以为贺知敏就是真心对你的?贺知敏她从小就喜欢陛下!你萧廷活该众叛亲离!” 萧廷将目光看向贺知敏,贺知敏连声道:“王爷,我对你一心一意,绝无二心,我敢发誓! 梁侧妃自己水性杨花,可别牵扯上我!” 梁岁穗道:“呵,你中秋的时候,不是和那个戴着面具的宇文先生在一起苟且吗?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你们在花园之中亲在一起! 那宇文先生是有几分长得像是陛下,你早就在府中与宇文先生有苟且了吧?” 萧廷怒眸看着贺知敏,问道:“此事当真?” 贺知敏连说道:“没有,是梁侧妃嫉妒我陷害我的,王爷,我对您的心思怎么样,您还不知晓吗?” 萧廷却是细细一想,他前边都好好的,是前些天去过贺知敏的屋子内用膳之后,才渐渐地有不举之症。 萧廷对贺知敏的眼神之中充满着怀疑,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萧廷见着不可理喻的梁岁穗道:“来人,梁侧妃得了疯癫之症,将她送往乡下庄子里去!” 贺知敏见着萧廷眼中已是对自己的不信任,心中也在打怵,萧廷向来心狠手辣,他若是真对自己起了疑心可如何是好? 贺知敏怀着恐慌回到了自己的院落内,越想越不行,她得找宇文舟商量一番才是。 梁岁穗那个蠢货自己根本就没有得罪她,她为了些许银两对萧廷恼羞成怒,牵连自己作甚? 洛阳城的一处院落内。 宇文舟跪在几块牌位前道:“爹,娘,姐姐,翊儿今日十七岁了,他已长大成人也已亲政了,日后我定会好好帮衬翊儿。 也请爹娘姐姐保佑我早日找苏家复仇成功,让翊儿的皇权之路无人可挡。” 宇文舟起身之后,便将手中的香放在了香炉内。 丹朱急忙过来道:“主子,不好了,梁岁穗那个蠢东西在摄政王跟前胡说八道了好些东西,想必已是惹得摄政王对我们起疑了。” 宇文舟并无惧意道:“不必担忧,我们和萧廷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想要除去苏家,在苏家未除之前,萧廷未必会与我伏龙会为仇。” 丹朱道:“主子您是不必担忧,可是贺知敏怎么办?梁侧妃对王爷说了贺侧妃与您在中秋时候苟且。 且我还给了贺知敏一颗能让男子不举的药物,贺知敏也给萧廷用了,萧廷他难保不起疑心!” 宇文舟蹙眉看着丹朱道:“多管闲事,你为何要给贺知敏这药物?” 丹朱道:“奴,奴婢不忍贺姑娘一直喝避子药,那避子药到底是伤身子的。” 丹朱在心里默默地想着,贺知敏到底是唯一一个亲了她主子唇瓣的女子。 所以若是贺知敏为自己的女主子也是极好的,自己自然不想贺知敏一直被萧廷给伤害下去。 宇文舟冷声道:“你下去领二十鞭子。” 宇文舟匆忙往着摄政王府赶去,怕药物之事败露,依照萧廷那般心狠手辣之性子,会直接要了贺知敏的性命。 第一百十九章 嫩草挺香的 腊月窗外寒风呼啸,灯笼随风摇曳。 贺知敏的房中。 贺知敏眼睁睁地见着自己身边的婢女浑身是血,还有一个从家中带来的嬷嬷被萧廷折磨得连手指骨都断裂了。 贺知敏跪在地上,满眼眶之中尽是眼泪。 萧廷狠狠地踢了一脚贺知敏,“从你嫁进来之后,你竟回回房事之后都吃避子药?你就这么喜欢宫里那个小野种吗?” 贺知敏抬头望着萧廷道:“洛阳何人不知我贺知敏日后是要入宫为妃的。 是王爷你明知我本就是宫中内定的后妃,却狼子野心想要谋朝篡位,不忠不义,特意将我抢来,娶我为侧妃给陛下难堪。 父命难违,我只能嫁你为侧妃。 但我自幼饱读圣贤书,我怎会与你此等想要谋朝篡位的逆贼为伍?更不会为你这种贼臣逆子诞下孩儿!” 萧廷闻言气恼地将贺知敏从地上拉起来,将她抵在桌子上,紧紧地拉着她的衣领,扬手就要往贺知敏的脸上打去。 只是在萧廷的手还没有碰到贺知敏之时,就被一人用力地握住了手腕。 萧廷回眸便见到了戴着黄金面具的宇文舟,萧廷冷哼对着贺知敏道:“你的奸夫来得可够及时的!” 宇文舟放开了萧廷的手道:“王爷,我们谈谈。” 萧廷厉眸看着跟前的宇文舟,“还谈什么?谈你如何在王府花着本王的银两来与本王的侧妃有所苟且?” 宇文舟道:“王爷此话差矣,当日若没有青黛王爷也无法这么快打下西凉吧? 我伏龙会虽是江湖帮派,可也不缺兵力与银两。 王爷可想好是要伏龙会帮衬王爷早日打败苏家,还是要伏龙会与王爷为敌? 还有王爷的不举之症,难道不想医治了吗?” 宇文舟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萧廷。 萧廷松开了贺知敏,将贺知敏推给了宇文舟道:“宇文先生喜欢这贱妇早说便是,本王也不是小气之人。” 宇文舟一把扶住了被推过来的贺知敏,道:“多谢王爷成全,日后在下定会竭尽全力帮王爷除去苏家!” 宇文舟又从里边取出来一颗药丸,交给了萧廷道:“王爷的不举之症乃是丹朱为替青黛报仇而下。 本王已经狠狠地责罚了丹朱,还望王爷念在青黛的份上,饶过丹朱。” 萧廷见着解药,道:“这是自然。” 宇文舟扶着贺知敏出了王府大门,将她带回了自己在洛阳的宅院之中,命着婢女前来给贺知敏医治脸上的伤。 贺知敏担忧道:“我身边的丫鬟与嬷嬷……” 宇文舟道:“我不是什么善人,救下你已让萧廷甚是不悦,你若要救他们就自己回去贺国公府求救吧!” 贺知敏肿着侧脸,眼上带着青紫的肿胀道:“如今,我是再也回不去贺国公府了。” 贺知敏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贺国公年纪与苏铮相仿。 原本贺国公比起苏铮这个国公世子来还要再高一个爵位,可是不论贺国公如何用功努力,都是远远比不上苏铮。 先皇在时,便就信赖苏铮,萧翊登基以来就更不用说,自是苏家权势滔天,贺国公府权势渐弱。 苏铮虽是世子,却远比贺父一个国公来的有权有势,贺国公一直想着要压苏铮一头。 也因此,贺国公才会在宫中已内定她为宫中妃嫔时,改了主意让她嫁给萧廷,以图打败苏家。 父亲想要权势已甚是偏激,又怎肯为了自己去得罪萧廷呢? 宇文舟见着贺知敏失落的样子,便道:“你先在此处好生住着,最近这些时日不要出府。” 贺知敏感激地看着宇文舟道:“今日多谢你的施救。” 好在宇文舟来得及时,才救下了自己的性命。 明日本该是阖家欢乐的除夕夜,贺知敏却是一夜难眠,闭上眼睛都是萧廷那嗜血的模样。 …… 翌日一早的宫中,苏静言与萧翊早早的起身。 萧翊带领宗亲前去太庙祭祖,苏静言带领着群妃在后宫里祭祀着先祖。 祭祀的流程跪拜足足耗费了半个时辰才好。 也不知是不是跪拜时间长了,亦或者是今日太早起来了。 苏静言明显觉得今日腹中胎儿的动静甚是频繁。 回到海棠宫之中,迎春便前来禀报道:“娘娘,程姑娘已在宫门口了。” 苏静言连道:“快快请她入内。” 迎春连让人去带着程离进海棠宫。 苏静言这些年与程离的书信不断,四年不见再看程离还是觉得她变化了许多,“妾身拜见皇后娘娘。” 苏静言连道:“快免礼,你我之间哪里这么多的客气。 阿离,你便漂亮了好多,看来岭南的风水也不错,盛是养人。” 程离一笑道:“阿言也是越来越漂亮了,难怪连小皇帝都被你给迷住了,你也真是不嫌小草嫩呐!” 苏静言听着程离的打趣,好不容易已消下去的罪恶感又起来了。 苏静言压下罪恶感道:“我牙口不好只得吃嫩的,这小草嫩有嫩的好处。” 程离笑着道:“你先前写信给我说你要嫁给小皇帝,我可是好几夜都没睡好觉。 我印象中的小皇帝可比我还要矮好多,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就是做你的夫君会不会太矮太小了些?” 苏静言连反驳道:“他才不矮不小呢,你离开洛阳时他才十三岁都不到。” 程离道:“就因为那时他才十三都不到,我甚难想象他会娶了我的好姐妹,在我的印象里他就是一个小孩子。” 海棠宫门口,刚从太庙里归来的萧翊又听到有人叫自个儿孩子,心中甚是无奈。 就差三岁而已,怎得苏静言身边各个都觉得他是孩子? 程离话音刚落见着门口进来戴着十二冕旒,一身黑色金龙云锦袍的男子,好生一惊,这哪里还是自个儿记忆中的小孩子。 程离连上前行礼,“臣妇顾程氏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翊道:“起来吧,你就是阿言常提及的程离?” 程离恭敬地回道:“是,陛下。” 苏静言对着萧翊道:“你先去换身衣裳,我与阿离还有体己话要说。” 萧翊倒甚是听话,“那朕先去内殿换衣裳。” 程离见着萧翊的背影,对着苏静言道: “好在萧廷那个不识相的耽搁了你三年,这小皇帝可要比萧廷俊朗多了,难怪你愿意吃这棵嫩草……” 苏静言道:“我就说嫩草还是挺香的吧?” 程离开过玩笑后便也担忧道:“阿言,你别怪我说话难听给你泼冷水。 这嫩草如今是香,可宫中的花儿也是一茬接着一茬的。 十年之后你我可都是三十多的半老徐娘了,而陛下才二十六七的年纪,正值男儿风华正茂的时候。 俗话说,红颜易老,宫中永远不会缺十五岁的年轻姑娘……” 第一百二十章 探望三嫂 苏静言听着程离浇下来的这盆冷水,神色淡然道:“你也说那是十年之后的事情,我何必去杞人忧天? 若真的有一日他移情别恋了,那我也不是非要赖在后宫之中不走的。 若真负了我,我苏家权势也不怕他,大不了就……” 苏静言朝着程离比了一个手势。 程离笑道:“见你还是如此通透我就放心了。 原本还怕你这颗心全在小皇帝身上了,受了委屈也只能默默忍受。” 苏静言说着:“我怎会是那种愿意隐忍的脾气呢?” 程离小声的说道:“我在岭南认识几个南洋的巨贾,届时若是小皇帝真负了你,我便带你远渡南洋……” 苏静言轻轻一笑:“你陪我远渡南洋,能舍得你家顾南与孩子吗?” 程离道:“一声姐妹大于天,姐妹如手足,夫君如衣服,为了义气夫君又算什么?” 苏静言轻轻一笑,“好,若是小皇帝真的有一天有负于我,我们就前去南洋。” 内殿的萧翊将外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见程离要拐走阿言,萧翊也并不怪程离,因他明白自己绝不会有负阿言的,绝不会给阿言去南洋的机会。 阿言能有如此大胆为她所虑的姐妹,萧翊甚是替她开心。 苏静言许久没见程离,听得程离说起岭南的趣事来。 苏静言听着也甚是向往,便道:“等萧廷一党除去后,四海升平之时,我定要去岭南瞧瞧的。” 程离道:“说起萧廷来,我来时听闻萧廷的侧妃昨夜里死了。” 苏静言道:“什么?岁穗死了?” 梁岁穗虽然对苏静言做了不少无脑之事。 可到底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罪不至死。 程离道:“不是岁穗,是贺知敏,昨儿个夜里摄政王府后院起了大火,把贺知敏给烧死了。 因着昨日是陛下的生辰,此事想必摄政王府都不会声张。” 苏静言更是一惊,“她年纪还这么小,就这么没了性命,着实太可惜了。” 程离道:“幸好你没有嫁给萧廷,看来萧廷他是命中克妻,多少女子因萧廷而死了?” 苏静言摸了摸肚子道:“女子嫁对郎真的要紧,就是可怜了贺知敏了。” 程离又道:“对了,你举荐给洛阳书院的冯青,我去看了他的文章。 要走明经科科考得功名甚难,若是今年走秀才科科考,许能有个功名。 不过,我怎见他与你家三嫂住在一起?” 苏静言想起来还没有将此事告知给程离,便长话短说地将三哥三嫂之事与程离讲了一遍。 程离听到满是气恼道:“这萧廷果真该罪该万死! 三哥三嫂原先这么恩爱,都怪萧廷如今让他们落得妻离子散。 不过你确定你三嫂与冯青后来成亲了吗? 我方才去的时候可是见到了在学院里教书的张先生的女儿与冯青纠缠不休。 见我去书院看冯青的文章,张秀秀还一直夸奖着冯青,大有一种喜欢冯青的意思。” 苏静言稍愣,“今日除夕,我也许久没有见三嫂了,正巧去见见她,看看冯青到底怎么回事?” 苏静言让迎春去内殿找萧翊。 萧翊在内殿待了两个多时辰,他着实是不明白,她们两姐妹哪里来的这么多话好聊的。 竟能一刻不停说这么久?阿言平日里和自己从未有这么多话说。 见着苏静言来找自个儿,萧翊便连出去道:“阿言,你寻朕有事?” 苏静言道:“我许久没有见三嫂了,我想等会午后与你去一趟三嫂那给幸儿送压岁银子过去。 然后再回一趟苏家见见三哥,我好几个月未见三哥了。” 萧翊道:“好,朕这就让方圆去准备马车侍卫,你多穿点衣裳。” 苏静言点点头。 程离等萧翊走后,目瞪口呆地看着苏静言,小声在苏静言问道:“方才陛下就躲在内殿里这么久不出来?还有你说出宫就出宫?他竟也答应了?” 苏静言道:“宫中休沐到十六呢,这几日北山军也休沐,他闲暇无事不在海棠宫还能去何处呢?” 程离见状一笑道:“亏得我在岭南担忧你在宫中受苦呢。 嫩草的确是有嫩草的好处,处处可都听你的话。” 苏静言笑了笑,对着程离道:“我就不留你了,改日你再进宫我们好好叙旧。” 程离应是道:“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了,也是岁柔的生辰,就那日一起聚一聚,可惜千雅在徽州回不来。” 苏静言道:“那就将我们聚会让人记下来,给她飞鸽传信过去。” 程离一笑,“那你得把她给气得立马回洛阳来。” 苏静言也笑了笑起身套上了厚厚的大氅。 洛阳书院旁的一处小院内。 这小院里边有着三间房,此乃洛阳学院专门给一些并非是洛阳的学子建造的学屋。 柳雨凝抱着怀中的孩子,见着屋子里热气腾腾的饺子,便问着埋首苦读的冯青道:“冯青,这饺子是秀秀拿来的吗?” 冯青点头道:“方才我对她说不要了,她还硬要拿过来,这秀秀就是听不懂人话。” 柳雨凝道:“你哪能这么说人家姑娘呢?秀秀也是喜欢你。 冯青,秀秀她对你的心意你该明白,她是一个好姑娘……” 冯青听着柳雨凝此话便道:“雨凝,我心中已将你当做我的妻子,幸儿当做我的儿子,张秀秀再好也与我无关。” 柳雨凝道:“冯青,我知晓你当初收留我是因为善心,我到底比你大近十岁,论年纪我都能做你的姨母了。 你是一个懂规矩的读书人,才会想要对我负责,可是我真不用你对我负责。 我也是真心想你能得到幸福,成家立业的,这张秀秀的父亲乃是洛阳学院的先生,你娶了她会对你的前程有莫大的帮助……” 冯青固执道:“也没有差十岁这么多,就是六七岁而已,何况你也说了,我看了你的身子怎能不对你负责? 还有若是我娶了张秀秀,你又去哪里呢?柳家已经没了,难道你还要回去苏鉴身边吗?” 柳雨凝道:“总有地方去的,苏家给我与幸儿不少财产,至少也能衣食无缺。 冯青,若你愿意的话,我便以姐姐的身份,去张家替你和秀秀说亲?” 冯青深深地看了一眼柳雨凝,正要说什么时候,外边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 柳雨凝听声抱着孩子出门,便见到了穿着黑色大氅的萧翊,还有裹着厚厚皮草只露出一张小脸来的苏静言。 柳雨凝连行礼道:“陛下,娘娘。” 苏静言见着柳雨凝道:“三嫂,今日除夕我过来瞧瞧幸儿。 这都过年了,嫂子穿的怎得如此朴素呢? 等会我让天丝坊的掌柜的多给你送几套衣裳来。” 柳雨凝道:“阿言,不用了,我平日里也无宴会,不必穿得花枝招展的,快请里面坐吧。” “哎哟,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原来陛下娘娘也在。” 外边传来了谢依依的声音。 谢依依在门口一笑,行礼道:“陛下,娘娘。” 苏铮在谢依依身边蹙眉看着苏静言,“娘娘有着身孕还出宫,被爹娘知晓难保担心。” 苏静言见着大哥一家全来了。 柳雨凝道:“苏世子,世子夫人,流儿,湛儿,溶儿,快里面请坐吧。” 苏湛打量了一下这个小院道:“三婶,您怎得住在如此拥挤的小屋里?这么拥挤的小院能住得下人吗?” 谢依依与苏铮怒瞪了一眼苏湛。 苏湛浑然未觉地走到里面看着长凳,“这么细的凳子能坐人吗?” 苏湛见着桌子上的饺子道:“三婶,你大年三十的除夕夜不会只吃一碟饺子吧?这也太落魄了些!” 苏流狠狠地敲了敲苏湛的脑袋,“你给我闭嘴吧!” 冯青闻言,心底多少有些难受,或许他的确不该如此自私地拥有着柳雨凝。 柳雨凝心中从未有过自己,若是让柳雨凝回去苏家…… 她或许也不会居住在这么小的房子里,更不会到了年关就只有这么朴素的两套衣裳……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三哥瘦成皮包骨了 苏湛挨了苏流的打也甚是不服气地道:“大哥,我又没有说错,你打我做什么? 大过年的挤在这么小的房子里,还只吃一碟饺子,连像样些的团年饭都没有,这长凳又细用硬根本就没法坐……” 苏流很明显看得出来苏湛就是故意的。 苏湛这些年在外随着舅舅征战,有时就直接住在野外芦花丛中也是常有的事。 苏流捂住了苏湛的嘴巴,把他拖到了门外边去连道:“三婶,您别介意,这小子是皮痒了。” 谢依依也满是不好意思地对着柳雨凝道:“这孩子野惯了,着实对不起了。 雨凝,爹娘让我们给你与幸儿送些过年时的东西来。” 谢依依喊着丫鬟入内,显然苏家送过来的东西太多了,显得本就狭小的小院越发得小了。 柳雨凝道:“多谢了。” 柳雨凝让着冯青去泡茶,苏静言如今不吃外边的茶水,萧翊更不可能吃外边的茶。 谢依依与苏铮自小就未曾尝过粗茶,陡然间吃到那加了糖的茶水,谢依依连连用帕子捂住了唇,再也不喝茶水了。 冯青看在眼中,再看看柳雨凝,心想着实也是有些对不住她。 她原先也是国公府的贵人,却一直陪着他粗茶淡饭的也不抱怨。 苏静言对着冯青道:“程离方才与我说过了,你的学识过两月可参加秀才科的科考说不定能中一个功名。” 冯青拱手道:“这还得多谢娘娘引荐,在考功名之上我会努力的。” 苏静言道:“我还听程离说,有一个名为秀秀的姑娘与你走得极近?” 三嫂选择了冯青,苏静言也只能尊重三嫂的选择。 但冯青若是借用着苏家对三嫂的愧疚,还与别的年轻女子有来往,苏静言也定不会放过他的。 冯青看了一眼柳雨凝,道:“是。” 柳雨凝听得冯青这么说,便也笑道:“方才我还在和冯青说,要给他和秀秀姑娘做媒呢,没想到阿言你已经知晓此事了。” 苏静言道:“这是一桩喜事。” 此时一旁的摇篮里的幸儿发出了哭声。 谢依依上前去抱过幸儿道:“三弟妹,今儿过年,家中爹娘年纪也大了,这想着一家人能团团圆圆。 幸儿都长这么大了,不如今日你就带他回去过个年吧?” 柳雨凝从谢依依手中接过孩子,哄着哭闹的幸儿道:“我与幸儿已与苏家没有任何瓜葛,就不回去过年了。” 谢依依道:“我知道三弟他不是个东西,但是雨凝,爹娘向来对你不错。 你也体谅体谅他们一大把年纪了,老人家可不就求个团团圆圆吗? 你若是放心不下冯青一人,就让他也一起回去苏家过年吧,可好?” 柳雨凝却是陷入了思索之中,她还未曾原谅苏鉴,苏鉴所为她一辈子都原谅不了。 可苏家二老对自己向来极好,柳雨凝知晓自己的出身远远比不上两位嫂子,可是二老从未厚此薄彼过,也不嫌弃她的出身不好。 她嫁到苏家多年无子,二老也从未给她过什么子嗣上边的压力,只让她开开心心的。 苏静言开口了道:“三嫂,你若不愿也就不愿罢了,不必为难,爹娘虽想团圆,更想阖家欢乐,若你觉得去苏家为难倒不如在此处开心呢。 只要你与幸儿开开心心的,爹娘也定会开心的。” 苏静言明白大哥大嫂孝顺,但拿老人家去逼柳雨凝也没什么意思。 柳雨凝感激地看了一眼苏静言,对着谢依依道: “谢谢你们的邀请,不过我们还是不去苏家了,毕竟这么冷的天,孩子也不能出去。” 谢依依叹了一口气道:“也罢。” 苏静言起身道:“大哥,大嫂,我与你们一起回苏家去吧。” 回去苏家时,谢依依与苏静言上了同一辆马车。 谢依依不解问道:“阿言,方才你为何不让柳雨凝回去呢?你没听柳雨凝说冯青要与别的女子谈亲事了吗? 这说明你三嫂她还未曾成亲,让她回去与你三哥破镜重圆不好吗?” 苏静言道:“大嫂,若是大哥说如今在外有个外室所生的女儿,你还会与大哥破镜重圆吗?” 谢依依瞪大了双眼道:“苏铮他敢?他若是在外有个外室所生女儿,我必和他同归于尽!” 苏静言道:“所以你何必还让三嫂去与三哥破镜重圆呢?三嫂性子柔弱却也有强硬之处,若让她忍下那污糟事,对她而言也不公平。” 谢依依叹了一口气:“阿言你说的也有道理。” 苏家。 宣国公与苏夫人见苏静言来了,是又气恼又开心。 两人行礼之后,苏夫人便道:“阿言,你胆子也太大了些,你都这么大月份了,再过三两月就要生了,怎得还来家中了呢? 等会在除夕宫宴上也能相见的,你这双身子还在寒冬腊月里走动作甚?” 萧翊在一旁替苏静言说着:“岳母大人,阿言许久没见三哥了,特意来探望一番三哥的。” 苏鉴眼有疾是进不了宫中的。 听得萧翊这么说,苏夫人与宣国公也不再说苏静言什么了。 苏静言朝着萧翊一笑,伸手握紧了萧翊的手,“爹,娘,我先去见三哥去了。” 苏夫人担忧道:“你走的慢些。” 苏静言与萧翊到了三房的院子里。 贴满着春联窗花的苏府,唯独三房院落里甚是素净,对联没有窗花也没有,没有半点过年的热闹。 三房之中的丫鬟小厮连大气不敢出,面上也丝毫没有过年的喜悦之情。 苏静言免了众丫鬟小厮的行礼,进去了苏鉴的房内,见着苏鉴瘦削的模样,苏静言都快认不出来他了,“三哥!” 瘦削成皮包骨的苏鉴听着苏静言的声音道:“小妹,你怎么出宫来了?今日不是除夕吗?夜里该有宫宴吧?” 苏静言见着精瘦成这幅模样的苏鉴,红了眼眶,忍着哽咽道: “我出宫来看看你,我过不久就要生育了,后边有快三四个月不能出宫呢。” 苏鉴道:“我挺好的,倒是你在宫中,陛下对你好不好?” 苏静言看了眼一旁的萧翊道:“陛下对我可好了。” 苏鉴道:“对你好就好了。” 苏鉴伸手摸着前边的茶壶,给苏静言倒了一杯茶水道:“小妹,你可要喝杯水?” 苏静言连声道:“不必了,宫中还有事情,我也不能在家中久待。” 苏鉴叹了一口气道:“是啊,如今你已出嫁了,真怀念以前你小的时候,咱们一大家子在家中热热闹闹地放爆竹……” 苏静言听到苏鉴这么说,更是想要落泪了,幼时苏流苏湛那几个不懂事的孩子,玩爆竹吓唬她,是苏鉴替苏静言报复回去的。 如今见着苏鉴毫无生机的模样,苏静言也不知该说什么。 这一切是他自作自受,可作为妹妹,她也真是于心不忍。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三嫂的选择 苏静言叹了一口气出了三房的院门。 萧翊拿着帕子给苏静言轻拭着眼泪道:“大过年的,别哭了。” 苏静言难受道:“我没想到三哥会变成这幅模样,他那模样与行尸走肉又何区别?我从未见过如此瘦削之人……” 萧翊安慰着苏静言道:“你是说何连翘再琢磨着治好三哥眼睛的药物吗?” 苏静言道:“她也说了成功的几率甚小,三哥所中的药物已是失传的毒药,纵使是何家也没有解毒的良方。” 何连翘已是琢磨出好几个药方来了,但全无成效。 萧翊见着苏静言如此难受,心中也不好受,只能继续安慰着:“三哥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何时就能有治好他眼睛的药物了呢?” 苏静言也只能这么想了。 两人回宫之后,除夕宫宴也快要开始了,萧翊便与苏静言去了一趟宁寿宫中。 太后听苏静言说起苏鉴来,叹了一口气道:“造化弄人呐,这萧廷着实是太作孽了,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被毁了。” 苏静言道:“姑姑说的是,不过三哥再这么下去,我真的有些担忧他……” 太后问道:“哀家也许久没有见雨凝了,你派人去宫外传信,让雨凝得空的时候来一趟宫中吧!” 苏静言问道:“姑姑,您的意思是想要让三嫂回去吗?可是这对三嫂太公平了!” 太后道:“你三哥也得到了该有的报应,哀家不想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三哥若是再如此憔悴下去,你觉得你爹娘能受得住吗? 萧廷此计可真厉害,柳雪吟若是不败露她的身份,萧廷可以借着柳雪吟在苏家兴风作浪。 若是柳雪吟败露身份,雨凝若是惨遭毒手,想必你三哥得知此事也必定活不下去了,你爹娘年纪都大了,可承受得住这打击吗? 如今万幸的是雨凝还活着,你三哥还能苟延残喘着,可依你所言,你觉得你三哥还能坚持多久呢?” 苏静言甚是不赞同道:“姑姑,爹娘健康要紧,三哥性命要紧,可三嫂就不要紧了吗?” 太后道:“阿言,哀家知晓你是懂事明理,此事这样就由你三嫂自个儿决定,愿不愿意回苏家让你三哥有活下去的信心,若她不愿,哀家也不会逼她的。” 苏静言点了点头道:“好。” 除夕宫宴上。 摄政王府的席位上只有萧廷孤零零一人。 苏静言发现底下来参加宫宴的大臣家的女儿今日里打扮都甚是素净,衣裳朴素连妆容都未上,尽量地低着头。 这可让苏静言心生疑虑,昨日这些姑娘家还好生打扮,想要力压群芳呢。 昨日的万寿节,今日的除夕夜宴皆是规矩不多的宫宴,是以很多公子哥儿姑娘家的也会在宫宴上相看。 这种热闹的宫宴之上,昨日穿坦领的也不只有梁岁穗一人。 苏静言心生好奇地问着萧翊道:“为何今日这些姑娘家都打扮的如此素净?” 萧翊小声答道:“还不是怕被萧廷看上吗?这如今外边都在传言萧廷克妻。” 苏静言笑了笑,“难怪呢。” 除夕宫宴结束得早,但是宫内的热闹可还未停。 苏静言请了宫中的宫妃们一起前来海棠宫之中守夜。 钟毓弹古琴一流,便让钟毓弹古琴玩击鼓传花,取到花者便要吟诗一首。 众妃嫔玩得尽兴,内殿之中独自守岁的萧翊则是看着手中的书籍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直到到了子时宫中爆竹齐鸣,皇城上放着火树银花,苏静言才进来叫着萧翊道,“外边在放焰火了,你不出去瞧瞧吗?” 萧翊吃味道:“她们身上的花香熏得人头疼,朕还以为今日能和你两人一起守岁的,你倒是和她们玩得开心!” 苏静言拉着萧翊到了外边道:“她们原先也是家中宠着的姑娘家,头一次在外过年难保想家,我才让她们都来海棠宫中外不显冷清的。 待明年我就与你一起单独守岁可好?” 萧翊望了一眼苏静言的小腹道:“来年有她了,我们还怎能单独守岁呢?” 苏静言道:“来年她也才一岁不到,交给乳母就好。” 萧翊见着外边的铁树银花,从后边搂着苏静言道:“今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可朕最庆幸的是能娶到你为妻。” 苏静言笑笑道:“我也是,最庆幸的是能嫁给你为妻。” 萧翊听到苏静言这话,唇角微勾。 皇城的烟花几乎半个洛阳城都能远远得瞧见,火树银花似银河倾落一般,甚美。 阖家欢乐的日子里,洛阳城之中素来纸醉金迷的春风街上也少了很多的客人,只有些来洛阳赶考的学子聚在一起热闹。 一处酒馆之中。 胡巍见着祁越喝着一杯接一杯的酒,劝道:“祁越,宫中都放烟花了,看来是已过了子时了,你也该回去了!” 祁越饮着酒道:“是啊,该回去了。” 胡巍扶着祁越起身,刚走到酒楼门口,便见到了穿着一红色披风围着厚厚的皮毛围脖的陈栖桐。 陈栖桐头上还带着一顶貂毛做的帽子,只露出了大大的一双眼眸,陈栖桐头一次来这种莺莺燕燕的街上,小鹿般的眼眸里尽是慌张。 本就是性子弱之人,她见着祁越像是见着了救命稻草一般,连上前道:“郡王爷,公主发现你不在府中,发了好大的怒火,你快随我回公主府吧?” 祁越已是醉意熏熏道道:“立夏,立夏……” 胡巍听着祁越在陈栖桐跟前叫着立夏,真想用一杯酒水将他泼醒,“嫂子,你别介意,他这是喝醉了说胡话呢!你马车在哪里?我帮你送他上马车。” 陈栖桐道谢道:“就在一旁呢,劳烦胡公子了。” “嫂子客气了。” …… 新年的头一日,初一上午,洛阳城之中的宗妇命妇便前来宫中给苏静言与太后拜年。 待见完宗妇命妇之后,太后便也着人去请柳雨凝。 柳雨凝一听说是太后叫她,不敢有所耽搁,带上了孩子便进了宁寿宫。 宁寿宫之中,苏静言与萧翊坐在太后的一旁。 太后见着柳雨凝前来便先免了她的礼,“雨凝快别多礼了,哀家许久没有见你了,可怜的孩子,快过来哀家这里。” 柳雨凝抱着孩子到了太后跟前。 太后倒是没有先去看苏家的孩儿,而是见着柳雨凝身上未曾淡下去的毒疮疤痕,“雨凝,你受苦了。” 柳雨凝道:“多谢太后关心,不过已经都过去了。” 太后握着柳雨凝的手道:“雨凝呐,你受苦哀家是知晓的。” 这时,有宫人入内来报苏三爷到了。 苏静言看了一眼太后,她没想到姑姑会将三哥请来宫中,一般身有残疾者无故按照规矩是不能入宫的。 柳雨凝闻言也有些不适,却因在太后跟前,不能说什么。 苏鉴入宁寿宫时纵使是有内侍扶着也是跌跌撞撞的。 柳雨凝见着单手拄着拐杖进来的苏鉴,脸上惊讶不已。 柳雨凝没想到苏鉴竟会变成这副模样,就连大荒年间的饿殍都要比苏鉴有几分人样。 ------题外话------ 抱歉,今天只有两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