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公主三岁半》 第1章 魔星降世 天上月明星稀，夜色宜人。 御花园的水池子里，却浮起一具幼弱的小奶团尸体，浑身伤痕累累。 “不是吧？她这就死了？” 今年才八岁的五公主惊叫一声，而后一脸嫌恶地捂着鼻子，蹙眉退开。 “五公主，她已经断气了。”一名太监上前查看过后，回禀说道。 “真死了？” 五公主顿时一脸烦躁，“我不过逗她玩玩，想看她能在水里闭气多久，这才把她的头按在水池子里的！ “谁知道你们这些狗奴才，这么不知分寸，都不知道提醒我一下？ “这下好了，人都被你们给弄死了！” 她一通发火。 还没玩尽兴呢！ 这时候，几片乌云忽然飘过来，遮挡住明亮的月光。 夜色变得暗沉，原本无一丝风的夜晚，骤然起了风，树影婆娑，发出阵阵簌簌的声响，伴随着细微的呜咽声，活像是女鬼在哭。 周围阴气密布，令人不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五、五公主！咱们还是快走吧，万一皇上知道了，定要责罚的！”一个年纪较小些的宫女，顿时一脸怯怯地说道。 “怕什么？” 然而，一听这话，五公主立即不服气地趾高气扬道，“她不过是冷宫里长大的野种，父皇那么疼我，即便知道了，也不可能为了一个野种，就责罚本公主！ “来人啊，把她的尸体丢给宫里养的藏獒！” 两个太监立即上前，捞起水池子里的小奶团尸体。 “真是晦气！”五公主一脸嫌恶，目光在那张死气沉沉的惨白小脸上一扫，提步就走。 然而，就在这时候。 “轰隆隆！” 几道惊雷忽然划破天际，雷声如龙啸，伴随着紫色的电光，击中一道带着魔气的黑影，魔影坠落，而后瓢泼大雨倾盆落下！ 四周雨雾升腾，隔绝了视野。 于是，谁也没有注意到，那道从天而降的黑影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小奶团的尸体中。 小奶团小身子一动，低垂着的小脑袋，缓缓睁开了眼睛。 此时，五公主被淋成了落汤鸡。 浑身湿漉漉的难受，她怒骂道：“都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抱本公主去避雨啊！” 然而，身边的宫女太监们，却一个个呆若木鸡，齐刷刷地抬手指向她的身后。 五公主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回头一看。 只见原本已经死透了的小奶团，一双水洗过的明亮眼眸大睁着，正一脸好奇地望着她。 “鬼……鬼啊！” 五公主当即惊叫一声！ “九公主尸变了！她要找五公主索命了！快逃啊！” 不知又是谁回过神来，跟着尖叫一声。 顿时，一群人吓得四散奔逃，却又因为雨中看不清路迷失方向，互相撞倒一片。 凌芙看着面前乱作一团的景象。 低头看看自己。 短腿小手，身子比别人矮半截，手臂上伤痕累累。 哪里还是昔日那个风华绝代，令人闻风丧胆的一代魔尊？ 这分明、这分明是个…… 忽地，她脑袋一阵刺痛，无数陌生记忆涌入。 冷宫出生的九公主，今年只有三岁半，却整日被人欺负羞辱，刚刚更是被五公主故意将脑袋按在水池里，窒息而死！ 这就是如今的她！ “你们这些人，都该死！” 凌芙眉眼一凛，捡起一片地上的落叶，弱小的身形，在雨中施展诡异的步伐，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楚。 待她再停下来。 只听“扑通、扑通”，一声接一声的，是一具接一具的尸体倒在地上，颈间被利刃割破的细小伤口，鲜血如注喷涌而出。 落在脚边的雨水，瞬间被鲜血染红。 凌芙丢下手中的落叶，小脸冷然，望着前方。 五公主呆立在原地，宛如置身尸山血海，双眸惊恐地大睁着，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等她回过神来，转身欲逃。 然而，膝盖却忽然被人狠狠踹了一脚，“扑通”一下，跪倒在血水里，双手狠狠按在地上，擦破了皮，痛得她呲牙痛叫。 接着，她呼吸一滞。 凌芙抬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白软可爱的小脸，浮现出一抹遇佛杀佛的戾气。 “你、你不能杀我！咳咳！我、我母妃是魏贵妃！你敢杀我！咳咳！我母妃不会放过你、咳咳、和你娘的！”五公主犹不知悔改地说道。 然而，她这种威胁的言论，却只能更加地激怒凌芙。 “谁会知道，是我杀的你？” 凌芙冷冷的一笑，毫不留情地加重手中力度。 很快，五公主就因为缺氧，一张脸憋得通红，眼看着就要窒息死掉。 凌芙圆润纯然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冷意。 她故意松手，让五公主得到片刻喘息的机会。 又很快收紧手，让五公主痛苦不堪。 如此反反复复的，就像五公主玩死原身那样，也要用同样的方式，将五公主玩死。 这是五公主欠原身的。 魔尊凌芙，对于杀人这件事，永远富有耐心。 不知何时起，雨停了。 乌云散开，月亮的光辉重新洒落了一地。 一旁高高的宫殿一角飞檐之上，锦衣蓝袍的束发少年撑伞而立，静静地将这发生的一切，都收入眼底。 他站了许久许久。 看着那三岁半的小奶团死而复生，又看着她大杀四方。 耳边，则想起师父临终之前，所交代他的那些话：“大夏国将有祸世魔星降临冷宫，她喜好杀戮，若不加以管束，纵容下去，未来人间必会成为修罗场，血流成河。 “你既然决心接替为师，成为大夏国的国师，就一定要阻止她，用心教化她，想办法去除她的魔性，让她变成大夏国的福星。” 此时，一阵夜风吹过。 少年手中的伞被拂动，露出一张剑眉星目，清隽如画的俊秀容颜。 他衣袍翻飞，长发拂动，整个人英姿勃发。 身姿轻轻一跃，稳稳落于凌芙面前。 “你是何人？”凌芙目光落在少年身上。 然而，少年却一言不发，手中雨伞轻轻一转，无数雨滴洒落，雨伞收起的那一刻，一股内劲直冲过来，却是将五公主一下击晕过去。 另一股内劲，则一下化为一道无形的绳索，将凌芙困住，令她动弹不得。 凌芙一下松开手。 五公主跌倒在地上，溅起一片血红的雨水。 “今夜，有刺客来临，杀死五公主身旁的所有近侍，还想要杀死五公主，是你发现，求助于我，我又将这些刺客杀死，救下五公主。” 这时候，少年清冷的嗓音，缓缓地开口，“只要你答应我，从此不再滥杀无辜，当一个安分守己的小公主，我就会将我刚刚说的这些话，禀告给皇上，并为你保守秘密。 “可如果，你执意要杀死五公主，那我就只能抓你去见皇上，说你是魔物附身，将你连夜斩了。” 凌芙闻言，神情一时有些恍然。 前世，也有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仙君，曾对她说过：“你答应我，以后不再滥杀无辜。” 可她是魔啊。 哪有魔头不杀人的？ 第2章 卖萌求生 这时候，不远处，一队巡逻的侍卫来到。 为首的宣平帝，一身明黄龙袍，俊美儒雅的面容，神情间透出一丝身为帝王特有的威严。 他望着眼前的混乱，不禁皱眉发问： “小国师，这是怎么回事？” 大夏国已经连续两年不曾降雨，百姓颗粒无收，怨声载道。 他身为皇帝，责无旁贷，日夜叩拜神明，祈求降雨。 没想到，今夜终于降下大雨！ 听宫人说，御花园里的花，都连夜开了。 雨停之后，他心情极好，亲自出来巡视，却没想到，见到小国师在此，还有他晕倒在地上的女儿五公主虞舒舒，以及好几具宫人的尸体。 还有一个……白软可爱的萌团子。 宣平帝看着萌团子有些熟悉的眉眼，内心中一下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给一下击中！ 他一时呆住。 此时，侍卫连忙上前，将五公主抱起来，查看一番，禀报说她只是晕过去了，身体无碍。 宣平帝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表示放心。 “参见皇上。” 少年，也就是宣平帝口中的小国师裴书砚，不疾不徐地躬身行礼。 他看一眼那只满脸戾气，却对自己的无可奈何的小奶团，薄唇轻抿着笑了一下，而后解释道，“微臣夜观天象，知道今日有福星降世，为大夏国降下大雨，于是前来寻找小福星，没想到，却遇到了刺客。” 裴书砚将他之前对凌芙所承诺的那番说辞，一字不差地说了一遍，“……刺客已被微臣打跑。” 凌芙听得暗暗磨牙。 这岂不是逼着她答应他刚刚提出的交易？ 此人如此强买强卖，简直是放肆！ 等本魔尊以后长大了，定要一刀一刀，将他给活剐了！ “那小福星可找到了？”宣平帝点了点头，又连忙问道。 “已找到了。” 裴书砚说着，手中雨伞微微一动。 一股内劲悄无声息地飞出。 顿时，凌芙身上的束缚被解掉。 她小身子当即一动，刚想给裴书砚来上一拳！ 然而，裴书砚却比她更快，抬手握住她的小粉拳，转而轻轻握在手中，冲她勾唇一笑，温柔声音说道：“小福星便是她，冷宫里长大的九公主，虞啾啾。” 凌芙不由一更。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这小少年本就长得面如冠玉，冲人一笑便如清洌甘甜的山泉一般，令人有些陶醉于他的好看。 他的话也说得好听，像淙淙泉水自人心间流淌而过，让人舒心。 凌芙是个吃软不吃硬的重度颜控。 此时，她立即就凶巴不起来了。 但更能将她死死拿捏住的，还是裴书砚忽然又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按在她头顶，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小脑瓜，“九公主，微臣应当没有记错你的名字吧？” 凌芙抬头看他。 要换做另一个人，她毫不怀疑，这手掌按在她头顶，就是威胁的意思，只要她说一个“不”字，就会毫不犹豫，一掌打碎她的天灵盖！ 可此时，裴书砚唇角轻轻翘着，一双明亮的眼眸中，含着如同浩瀚星海一般，包容世间一切的温柔力量。 凌芙呼吸一滞。 她仿佛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听明仙君的影子。 那个每次都压她一头，将她打败却又故意放她走的死对头。 然而就是这个死对头，却将飞升成仙的光明前途弃之不顾，在她魔尊生涯的最后时刻，不顾一切，为她挡下一道道能令神仙也皮开肉绽的天雷劫。 傻子…… 凌芙死死瞪着对自己的温柔含笑的裴书砚。 却怎么也无法凶残起来了。 她就这么盯着裴书砚。 好一会儿之后，她忽地闭上了眼睛，内心中做出一个决定。 她，一代魔尊凌芙。 从今时今日起，就是九公主虞啾啾了！ 她、是、虞、啾、啾！ 魔尊如此咬牙切齿地告诉自己。 她之所以这样，不是怕了这小国师，而是不想像上一世辜负听明仙君那样，再一次地辜负这世间少之又少的，别人对自己的，任何一丝温柔。 也许，这就是吃软不吃硬到了极点吧。 又或许，这是命中注定。 她永远不会屈服任何权威力量的压迫，却愿意对如同听明仙君那样温柔的存在，低下她高傲的头颅。 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等再睁开眼睛时，她小脸上的戾气就一下子不见了。 只见她小脑袋点了点，眸中挤出一丝笑意，唇边浮现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看起来甜软可爱：“国师哥哥说的对！我的名字，就是叫做，虞啾啾！” “这、这是九公主？朕的小九儿？” 这时候，愣了片刻的宣平帝忽然回过身来，俊脸上浮现出一抹惊喜的神色来。 “不错，皇上，九公主就是小福星，家师也曾对皇上说过，若有福星降临，往后，大夏国必将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裴书砚十分肯定地答道。 说完，他抬手在小奶团后背一推。 虞啾啾顿时整个小身子往前扑过去，一把扑倒在宣平帝的脚边！ 她回过头来，忍不住恨恨瞪一眼裴书砚。 少年却冲她露出一抹和风细雨般的微笑。 虞啾啾登时更住，有些别扭地收回了凶残目光。 此时，她抬起头来，望着面前身材高大威武的宣平帝，小脑袋一歪，明亮圆润的杏眸一弯，软糯糯地冲着他叫了一声：“爹爹！啾啾好想你！”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虞啾啾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前世霸凌四海，这辈子得靠卖萌求生。 此时，宣平帝正认真看着面前的奶白小团子。 只见她生得白软可爱，面相纯善，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令人心中喜爱不已。 正欲伸出双手，将她抱起来。 “父、父皇！” 这时候，昏迷不醒的五公主，忽然醒了过来！ 她摸了摸有些酸痛的后颈，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 而后，落到了扑在宣平帝脚边的虞啾啾身上，顿时一惊，从侍卫身上跳下来，指着她道：“父皇！她、她杀了好多人！她杀死了我身边的宫女和太监！ “她、她是鬼！ “她她她她！她死而复生！来找女儿索命了！ “父皇快救救我啊！” 她哭喊着，语无伦次，看起来像是神志不清。 说着，就要朝宣平帝扑过去！ 然而，却被身后的侍卫紧紧拉住。 他们担心五公主发疯，会伤到宣平帝。 “死而复生？” 宣平帝却眉头一拧，若有所思地念叨着这一句。 他看看地上的尸体，看看裴书砚，又看看自己跟前目光纯善，一脸无辜的小奶团虞啾啾身上。 这样可爱的小团子，哪有本事杀什么人？ 宣平帝威严的目光，当即带着几分审视望着五公主，语气沉沉地问道，“你为什么说，小九儿是死而复生？为什么害怕她找你索命？这么说的话，是你，想要杀了她，杀死自己的亲妹妹？” “什么亲妹妹！她就是一个她娘跟侍卫私通，偷偷生下来的野种！”五公主还有些神志不清着，想也不想，习惯性地反驳说道。 于是，她也就没有否认，自己想要杀死虞啾啾一事。 “一派胡言！”宣平帝听到这话，当即暴跳如雷！ “父、父皇……”五公主顿时被吓了一跳。 “朕现在就告诉你，她不是什么野种，而是朕跟姝妃生下的女儿，是朕的九公主！” 宣平帝狠狠剜了五公主一眼。 说着，一把将面前的小奶团抱起来，也不管她浑身湿漉漉脏兮兮的，就那么紧紧抱在怀里。 虞啾啾只觉自己冰冷的小身子，顿时投入一个暖炉似的，一下子暖和起来。 她不由得又往宣平帝怀里凑了凑，下意识地寻求温暖。 而她这一无心的举动，却惹得宣平帝心中一下触动不已。 只觉她小脑袋靠在自己的颈间，就像是一只幼崽，满是对自己的依赖孺慕。 “小九儿，朕以后，一定会加倍宠爱你！” 第3章 罪妃禁止出冷宫 “爹爹，小九儿也会，加倍宠爱爹爹哒！”虞啾啾白嫩小手圈着宣平帝的脖子，眼眸一弯，笑得很甜。 宣平帝却忽然被她这纯然的目光，看得生出几分心虚来。 方才舒儿说，小奶团是姝妃和宫中侍卫所生，只因当初姝妃被打入冷宫时，未曾怀有身孕。 但这是他有次酒醉，跑到冷宫和姝妃共度一夜…… 只不过这件事，除了自己的贴身太监，后宫无人知晓。 此时，看着小奶团和姝妃相似的容颜，想到自己身为父亲，却从未陪伴在她的身旁，不曾见证过她的成长，宣平帝内心中便是一阵愧疚生出。 从前，他不能把姝妃母女接出来，也是有苦衷。 不过现在，小奶团乃是小福星。 以后，他可以好好补偿她们母女了！ “小九，朕的小九儿，叫爹爹叫得这么熟练，该不会早就认识爹爹了吧？”宣平帝语气宠溺地问道。 虞啾啾闻言，眼眸动了动。 认识？ 那些原本并不属于她的记忆中，突然浮现出一抹美丽的身影。 “对呀。”虞啾啾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小脑袋点了点。 “哦？”宣平帝立即一脸好奇期待。 “娘亲常常，提起爹爹呀。”虞啾啾柔软卷翘的睫毛忽闪着，小奶音甜丝丝的，“娘亲常说，爹爹是世上最好看的男子。 “娘亲她好想爹爹哒！ “啾啾夜里睡醒，总是见到娘亲一个人，偷偷抹眼泪，喊爹爹的名字呢！” 然而实际上。 在原身的那些记忆中，她那个娘亲姝妃在冷宫这些年，没少明里暗里骂他是渣男…… 虞啾啾一顿瞎扯，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谎言总是甜蜜中带着陷阱。 这不，宣平帝听着，就感动得一塌糊涂，当即心情激动地道：“走！小九，朕这就去接你娘回家！” 说完，他瞪了还一脸疯癫的五公主一眼。 目光一扫那些尸体。 “小国师，这里就有劳爱卿带人收拾一下了。”宣平帝吩咐道。 “是，皇上。”裴书砚当即应下。 宣平帝满意地一点头。 而后，便抱着虞啾啾，去往冷宫。 一到冷宫，虞啾啾就要求宣平帝把她放下来。 “爹爹，啾啾想给娘亲，一个惊喜，爹爹可以先在外面，等着啾啾嘛？” 她一落地，就可可爱爱地说道。 然而实际上，她是怕等下姝妃骤然见到宣平帝，会立即脱下鞋子砸他脸上！ 根据她记忆中，对姝妃的了解。 她相信，这种事情，这位娘亲绝对干得出来。 “也好。”宣平帝不忍拒绝小奶团的要求，于是，便点头应下。 虞啾啾冲他甜甜一笑。 随后，两条小短腿噔噔蹬蹬的，就跑回了自家住的院子里去。 这时候，昔日的姝妃江幼悠正焦急地等着虞啾啾回来。 派出去的宫女、太监，翻遍了冷宫都找不到她。 江幼悠是罪妃，禁止出冷宫。 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娘亲！”这时候，虞啾啾蹬蹬蹬地跑回院子，直奔到她面前。 “虞啾啾！你去哪儿了？差点把你老娘给急死了你知不知道！”江幼悠容貌生得极为美艳，此时却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涂抹着艳丽蔻丹的手指嫩白细长，在虞啾啾小脑门上连戳了几下。 虞啾啾却是一愣。 前世她从小孤苦伶仃，从来不懂被生身母亲关爱着，是何种滋味。 可现在，江幼悠看着气恼，神情里却全都是掩饰不住的担忧焦虑…… 受不了别人对自己的好的虞啾啾，顿时投降。 “娘亲，啾啾错惹，啾啾不该乱跑，娘亲不要生气。”她一头撞进江幼悠怀中，小手抱紧了眼前才第一次见面的娘亲，软糯糯地说道。 “你这臭丫头，娘现在就只剩下你了，你说说，要是万一你出个什么意外，叫娘以后怎么活下去？” 江幼悠说着说着，忽然就更咽着哭了起来。 虞啾啾听着，心中忽然一阵揪痛。 这是原主残留的情绪吗？ 可怜江幼悠并不知道，她的女儿已经出了意外了…… 虞啾啾不禁暗暗下定决心。 以后，她要替原身好好照顾娘亲！ “娘亲，不哭不哭，爹爹来接我们回家了。”此时，她抬起小手给江幼悠擦干净眼泪，一脸乖巧地说道。 “你说什么？” 江幼悠一听，脸色剧变，果然立即就是恨恨磨牙痛骂道，“那个狗男人？老娘我宁可死在这冷宫，也绝不会再回去！” 她会这般反应，虞啾啾简直毫不意外。 “娘亲不怕。” 她小手捧住江幼悠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庞，语气认真地道，“爹爹说，啾啾是小福星，以后啾啾保护好娘亲，不会让娘亲再受欺负哒。” 江幼悠闻言，自是感动异常。 但她却很是坚定：“小九，你听娘说，虽然咱们身处冷宫，可是有你外祖家接济，咱们这冷宫是吃喝不愁，一辈子都饿不死的。 “倘若回去，才指不定哪天就被你爹的那些坏女人们给害死呢！ “乖，听话，咱们就在冷宫里待着，哪儿也不去。” 虞啾啾小脑袋歪了歪，圆润的眸子又大又亮，一副似懂非懂的天真模样。 但她其实知道。 她这个娘亲空有美貌，却胸大无脑，且脾气还跟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炸。 所以才会在宫斗中落得个惨败。 至于说，她能至今在冷宫中安然无恙，则全靠娘家江家力保。 然而，江家能保得了她一时，却未必保得了她一世。 世家大族，最看重的永远是家族利益。 江幼悠本已是一枚弃子。 日后若是江家换了家主，万一彻底将她遗弃呢？ 到时候，下场绝对凄惨。 虞啾啾深知防患于未然，靠别人永远都不如靠自己的道理。 于是，她眨眨眼睛，小奶音带着几分委屈：“可是娘亲，他们都说啾啾是野种，是娘亲和宫里的侍卫生的。” “我呸！他们胡说八道！”江幼悠一听，心中滔滔怒火，立即被点燃。 “娘亲，他们总是打啾啾，刚刚五公主还把啾啾的脑袋按在水池子里，啾啾差点死掉，以为一辈子都见不到娘亲了……” 虞啾啾说着，小脑袋失落地耷拉下去。 第4章 笨蛋娘亲 江幼悠心中的怒火，顿时燃烧到极致。 这些小畜生们，竟敢差点把她女儿给害死！ 一时之间，江幼悠杀了他们的心都有！ “娘亲，啾啾今天能活着回来，都是因为恰好碰到小国师和爹爹，可下一次，啾啾也许就不能活着回来，见到娘亲惹！”虞啾啾贝齿紧咬，小脸扬起，细细软软的睫毛忽闪间，晶莹的泪珠子砸在江幼悠的手背上。 江幼悠俨然被烫到了一样，骤然醒悟过来！ 不行！ 她不能继续在冷宫这么待下去了！ “小九儿，娘听你的，咱们回去！” 江幼悠终于下定决心，信誓旦旦，“这一次再出去，娘不要什么宠爱了。 “娘只要保护好你！” 虞啾啾听得暗暗摇头。 对于后宫的女人而言，皇上的宠爱，就是她们手中保护自己的刀剑。 否则，她们也不会争得头破血流了。 “可是娘亲，爹爹宠娘亲，才会宠啾啾呀，这样才能，把坏人赶跑！” 虞啾啾莹润的眸子闪过一丝算计的亮光，小奶音却似是懵懂地说道。 她这话，令江幼悠一愣。 接着，便是一副皱眉凝思的样子，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 片刻后，她牵着虞啾啾的小手，外出迎接宣平帝。 宣平帝乍一见到江幼悠，神情恍惚了一瞬。 在此之前他曾想过无数次，江幼悠在冷宫这几年，会不会变老变丑。 可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 她还是如同从前那般，依旧光鲜夺目，美得让人挪不开眼去。 此时，江幼悠神情有些冷淡地看着宣平帝：“听小九说，她是小福星，皇上要把她接走？” 宣平帝见她如此态度，不禁看了一眼虞啾啾。 这就是她说的，江幼悠夜里都在哭着想他？ 宣平帝感到有一丝的怀疑。 可看着虞啾啾纯真无邪的眼神，他十分肯定，小九儿这么小，一定不会说谎话骗她。 看来，江幼悠还是和以前一样。 刀子嘴豆腐心。 表面上对他爱理不理，实际上却情根深种。 身为帝王，宣平帝总有一种名为错觉的自信，觉得全天下的女人都对他爱得不可自拔。 此时，他目光柔和了几分：“是要将爱妃一起接走，刚刚，朕已经吩咐下去，把爱妃以前住的钟粹宫再收拾一下，今夜就可以搬过去。” “臣妾罪妃之身，一辈子只配在冷宫赎罪，皇上还是让臣妾在此了此残生吧。” 江幼悠语气听着仍是有几分冷硬。 可她微微侧头，故意不看宣平帝，却死死咬住嘴唇的柔弱模样，格外的惹人怜爱。 虞啾啾小脑袋一歪。 看来，她这个娘亲虽然宫斗的本事不行，但钓男人这方面，还是有些小聪明的。 难怪她当初能得宠！ 但最重要的，还是她好美呀！ 比虞啾啾前世所见，最美的仙子都还要令人着迷！ 这不，宣平帝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立即上前几步，双手轻轻握住江幼悠柔弱无骨的肩头。 “爱妃言重了，从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如今小九儿乃是大夏国的小福星，为百姓们带来福祉，功德无量，爱妃往日之过，自然也可以一笔勾销了。” “可皇上是不是忘记了，臣妾当初是为什么进的冷宫？”江幼悠忽然问道。 宣平帝闻言一怔。 只听江幼悠楚楚可怜地道：“当初，容妃姐姐诞下一个小皇子，自小体弱多病，好不容易养大到一岁，有一次，臣妾去探望容妃姐姐，当时小皇子饿了，臣妾一时心生喜爱，便亲手端了奶糊糊喂他，不想，却害得他噎住，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夭折了。” 宣平帝想起那个小皇儿的死，一时沉默下来。 “事后，容妃姐姐非说是臣妾故意害死小皇子，对皇上以死相逼，加上魏贵妃也说是臣妾心肠歹毒，皇上就将臣妾发落，赶到了冷宫。” 江幼悠继续说着。 这件事，是两个人心间的一根刺。 宣平帝不调查清楚是非黑白，只因魏贵妃一句话，就发落了她，令江幼悠无法原谅这个昔日，自己真心爱着的男人。 她今日故意提及此事，不是为了让宣平帝难堪，而是要一个保证。 “如果臣妾就这么带着小九儿回去了，若是容妃姐姐和魏贵妃不同意，那该怎么办？臣妾是不是又要被皇上再一次打入冷宫？臣妾受辱不打紧，可小九儿，是臣妾的心头肉！臣妾决不允许她受到任何的一丝委屈！” 江幼悠语气坚决。 宣平帝深深看着她，又看一眼乖巧立在身旁，小脸懵懂的小奶团。 “爱妃，你放心，朕这一次接你回去，必会给你和小九儿应有的尊崇，不论是谁，都不会撼动你们母女的地位！等过两日，朕就会召集群臣，册封你们母女二人！” 宣平帝言之凿凿地承诺道。 江幼悠听到这话，脸上的坚冰瞬间柔化，她主动抬手，搭在宣平帝的手背上，柔柔地一笑：“多谢皇上……” 宣平帝顿时魂儿都被勾走！ 虞啾啾则在一旁暗暗称赞。 这个美人娘亲，也不是很笨吗！ 是个一点就通的！ 随后，宣平帝一手抱着虞啾啾，一手牵着江幼悠。 带着母女二人，回到钟粹宫。 “爱妃，朕今夜留下来陪你和小九儿。” 宣平帝拉着她保养得光滑细腻的双手，神态暧昧地说道。 江幼悠刚想答应。 一抬头，看到虞啾啾小脸满是伤痕。 “皇上，臣妾还得给小九儿擦药。”她柔声拒绝道。 “咳咳。” 宣平帝这才想起来，小九儿还一身的伤，自己满脑子艳俗的事情。 在小奶团纯然的目光注视之下，他顿时有些无地自容了，“那好，朕明日再来看你们。” 随后，便尴尬地离开了。 他一走。 江幼悠就露出了真面目。 “呸，狗男人！还想碰老娘？想的美！” 虞啾啾坐在柔软的美人榻上，两只小手支着圆圆的小下巴，望着江幼悠，眸中含笑。 她有些喜欢这个美人娘亲的性子。 由于今夜有些仓促，钟粹宫还未安排其他宫女、太监过来。 于是，这里现下就只有江幼悠、虞啾啾，以及跟着他们从冷宫过来的宫女春芳和太监小桂子。 这两人，都是当初江幼悠一进宫，江家就为她挑选的忠实可靠的奴仆。 江幼悠被打入冷宫，江家也依旧安排这两人跟着照顾她。 所以，是江幼悠十分信得过的心腹。 “娘娘赶皇上走，难不成真的一辈子不给皇上碰了？” 这时候，春芳拿着药膏，一边给端正乖巧坐着的虞啾啾擦药，一边有些好奇地问道。 江幼悠闻言，一脸硬气。 江幼悠没有说话，只接过春芳手里的药膏，亲自给小奶团擦药，动作轻柔，满脸的心疼。 “娘亲！” 虞啾啾被她这样充满爱意的目光望着，忽然觉得好幸福。 她小脑袋忍不住埋在她柔软的胸脯，深吸了口气。 好大！ 香香哒！ 难怪能勾得皇帝老爹对她着迷！ 江幼悠也抱着可爱的小团子，爱不释手地揉了又揉。 第5章 宝宝很无辜 一夜之间。 姝妃回宫，九公主是小福星的消息，便如惊雷一般，将原本平静的后宫，一下子炸开了。 宫妃们嫉妒得不知道摔碎了多少花瓶。 次日一早，养心殿的传旨太监就带着无数的赏赐过来了。 钟粹宫忙得脚不沾地。 虞啾啾一个人无聊，便趁着没人注意，独自偷溜出来。 钟粹宫左边过一道门，就是御花园。 连着两年的大旱。 尽管皇宫从不缺水，可不知怎么回事，这御花园里的花，再是浇水，也从不开花。 唯有昨夜。 一场大雨，这些花，竟然全都开了。 宣平帝正是昨夜心情好，出来赏花，这才遇到了九公主，姝妃母女两个才能平步青云。 宫妃们也都出来赏花，希望能遇到皇上。 虞啾啾刚进御花园，迎面站着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妃嫔。 一个穿着绿衣，长得有些干瘦，样貌属于中等，是姚美人。 另一个样貌娇嫩，有几分姿色，看着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是罗婕妤。 “你听说了吗？昨夜，五公主被淋了一身的雨，回去以后就发了高热，且还一直说胡话，说那个冷宫的九公主是鬼，是找她索命的，把魏贵妃急得一夜没睡。”姚美人先是说道。 “她这话，岂不是不打自招，告诉所有人，她杀了九公主吗？”身旁，罗婕妤接着说道。 “是啊，这话皇上也知道，可皇上不照样没把五公主怎么样吗？”姚美人又道。 “那九公主真的死而复生了吗？”罗婕妤不禁有些好奇。 “这谁知道，不过我好奇的是，你说以后，五公主跟九公主对上了，皇上更宠哪一个呢？”姚美人一脸的八卦。 “这还用问？肯定是五公主啊！” 罗婕妤当即道，“这宫里，谁不知魏贵妃的父亲，是当今的摄政王？她的地位，岂是一个戴罪之身的姝妃能撼动得了的？ “五公主是她的女儿，自然是子凭母贵，” 姚美人一脸疑惑：“可是，这姝妃的父亲，不也是当今丞相吗？” “丞相又如何？哪里比得上摄政王？” 罗婕妤一脸的不以为然，“谁不知道，摄政王把持着朝政大权，连咱们皇上，都得向摄政王低头。 “再说了，你难道没听说过吗？ “这九公主啊，是姝妃忍不了寂寞，故意勾引冷宫的侍卫，与侍卫私通，生下来的野种！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这九公主的生父，到底是哪一个呢呵呵！ “你说，皇上怎么可能会喜欢九公主这个小野种呢？ “这不是往自己头上戴绿帽子吗？ “我跟你说……哎唷！” 罗婕妤越说越来劲，正说着，忽地，后脑勺被一块石头击中。 她痛得抬手一摸。 满手的鲜血。 “谁！谁干的！胆敢拿石头打本宫！出来！”罗婕妤当即眼睛一瞪，转身望着密密麻麻的花丛。 然而，话音刚落。 又一块尖利的小石子从花丛中抛出来，精准无误地在她脸颊上划过！ 顿时，罗婕妤脸上娇嫩的皮肤被划破，一道血口子。 “来人啊！把这个胆敢行刺本宫的刺客！给本宫拿下！”罗婕妤又是抬手一抹，望着手指上的血珠子，气得浑身发抖。 她一发话。 身后跟着的宫女太监们，赶紧钻进花丛里。 虞啾啾立即跑到另一头，小小的身子，藏在里头，又丢出一颗石子，一下打中粉衣妃嫔的肩头。 “啊！” 罗婕妤当即又痛呼一声。 她一转身，见到花丛里一个蓝色的小身影，当即抬手道：“她在那里！快抓住她！” 宫人们闻言，赶紧跑到另一头。 然而，虞啾啾跟他们躲猫猫，又立即钻到另一头。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把这些宫女太监们累得气喘吁吁。 她则捂着小嘴偷笑。 手里的小石子不断，把罗婕妤欺负得都哭了。 然而下一刻。 她藏身的花丛忽然被人一手扒开。 却是姚美人叫来了御花园的侍卫，此时，侍卫看着虞啾啾，一脸的铁面无私，正要抬手抓住她。 “砰”的一下！ 虞啾啾一拳狠狠打在侍卫的鼻梁上！ 侍卫痛得捂住鼻子连退两步。 鼻血直流。 虞啾啾嘴角一勾，小身子继续在花丛里钻来钻去，让这些人奈何不得。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这时候，一道有些威严的女子声音，忽然传来。 “临芳姑姑。”一见到这女子，罗婕妤和姚美人，以及一众宫人，都赶紧冲她行礼问好。 虞啾啾躲在花丛里，暗暗盯着这女子。 小脸疑惑。 她的衣着和称谓，应当只是一个女官。 怎的连妃嫔都对她行礼？ “罗婕妤，你这脸是怎么回事？”临芳看着罗婕妤一脸的伤，不禁问道。 “有人藏在这花丛里，一直拿石头扔本宫！”罗婕妤当即告状道。 “你们几个，去！”临芳闻言，指挥着几个侍卫把花丛的几个角落全都堵死，而后命人朝里面喷水。 这下，虞啾啾只得小身子滚了出来。 她干净的衣服弄得脏兮兮的，小脸上也像一只小花猫。 “你是何人！竟敢如此戏弄打伤本宫！”罗婕妤见只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团子，把自己耍的团团转，顿时气恼地道。 “爹爹说了，我是他和娘亲生下的九公主，不是什么小野种，可你，竟敢当众议论，又说爹爹怕了那什么摄政王，又说爹爹戴了绿帽子，你，真是该死！” 虞啾啾拍拍小手，站在那里，小脸理直气壮，眸中藏着一丝锋芒锐利。 她这话一出。 一旁，临芳姑姑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一眼罗婕妤，都不好出手相助了。 而罗婕妤一听，她竟然就是那个九公主，脸色微微一变。 背后说人坏话，被当事人听到，任谁都尴尬。 更何况，她还敢非议皇上。 罗婕妤心里有些害怕，但看着虞啾啾年纪不大，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来：“原来是九公主啊，九公主方才一定听错了，我没有说那样的话，九公主一看就懂事，一定不会乱说……啊！” 然而，不等她话说完。 虞啾啾手里又一颗小石子丢出去，正中她的额头！ 罗婕妤额头上立即鼓起一个大包。 此时，她这一张原本颇有姿色的娇丽容颜，已经变得丑陋不堪。 她顿时狠狠咬牙，瞪着虞啾啾。 “哎呀，我方才一定是手滑，丢错人了，我不是故意的，罗婕妤一看就是个懂事的，一定不会跟我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的吧？” 虞啾啾两只小手一摊。 圆润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宝宝没错，宝宝很无辜。 第6章 魔尊附体 一下了早朝，宣平帝思女心切，直奔钟粹宫。 然而，他前脚刚踏进去。 后脚就有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看也没看人就禀告道：“娘娘！娘娘不好了！小公主被罗婕妤在御花园拦住了！说要拉着她去找皇上评理！您快去看…… “皇、皇上！奴才拜见皇上！” 小桂子吓得扑通跪在地上。 江幼悠正在清点宣平帝的赏赐，闻言，把手里的册子往桌上一丢，“刷”的一下起身，二话不说，看也不看宣平帝一样，急冲冲就往御花园去。 “爱妃，等等朕，朕随你一起过去！” 宣平帝只得后头快步跟上。 等二人到了地方。 罗婕妤正一手死死抓住虞啾啾头顶的小揪揪，发狠地骂道：“你个野种！本宫才进宫一年，就被皇上封为婕妤，你知道皇上有多喜欢本宫的这张脸吗？ “你居然敢弄伤本宫的脸？ “你是公主又如何？是什么小福星又如何？ “说到底，不还是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 “也不知道你那个狐媚子的娘，跟冷宫哪个侍卫私通生的！竟然还敢跟本宫作对？ “本宫这就带你去见皇上！让皇上治你的罪！” 她这些话，一句比一句难听的，恰好全都被宣平帝和姝妃听到。 虞啾啾原本极为硬气。 被揪得头皮都好像要掉了，疼得咬牙，也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出来。 然而此时，忽然一眼瞥见御花园门口，美人娘亲生气地一把甩开皇帝老爹走进来，她眼眸一动。 “呜哇！” 小奶团忽然张嘴大哭起来！ 她这突然的一声爆哭，把原本骂得正起劲儿的罗婕妤都给吓了一跳。 只见这小奶团泪如雨下，哭得楚楚可怜，“娘亲！爹爹！救救啾啾！啾啾的脑袋好痛！头都快要被这个坏女人给拧掉了！” “好你个小野种！你敢这么说本宫！看本宫不……” 罗婕妤抬手就要一巴掌，狠狠扇到虞啾啾小脸上。 然而，她手腕却被人狠狠拦下。 “谁敢拦本……” 罗婕妤挣扎一下，气得又要再骂。 然而一回头。 宣平帝不知何时来到，站在她身后，死死捏住她的手腕。 那力度，几乎将她的手腕给捏碎！ 罗婕妤痛得脸上扭曲。 “皇、皇上！您快松开臣妾！好痛！”她娇声求饶道。 “痛？那你要打朕的女儿时，可否想过，朕的女儿也会痛？”宣平帝沉声质问。 罗婕妤回过神来，赶紧松开还揪着虞啾啾头发的手。 虞啾啾哭得撕心裂肺，投入到美人娘亲的怀抱。 江幼悠心疼坏了。 抱着小女儿在怀里，不住地亲着，低声安抚着。 “皇上！臣妾不是有意的！是，是九公主拿石子砸臣妾！您看看！臣妾这满头满脸的伤，都是她砸的！”罗婕妤赶紧跪下，抬起头，委屈地说道。 “你胡说！” 然而，虞啾啾一听，立即否认，“不是啾啾砸的！啾啾是个好孩子！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地砸你！” 她小奶音还气鼓鼓的。 理直气壮。 拿石子砸人的，是刚刚突然附身的魔尊凌芙。 不是她这个小可爱虞啾啾！ “你！刚刚这么多人都看见了的！你还想撒谎？”罗婕妤一脸的匪夷所思。 宣平帝闻言，不禁有几分质疑地看向小奶团。 小奶团立即张嘴就哭：“娘亲，爹爹的后宫里，坏女人太多了，太危险了！啾啾害怕！啾啾要回冷宫！” 这么哭着说完，她就小脑袋一下埋进美人娘亲的颈间，屁股对着宣平帝。 小小的身子，浑身都写满了爹爹居然不信我，我很生气，我要回冷宫，一辈子不要理爹爹了。 江幼悠心疼的也跟着掉眼泪。 “好，娘带你回去！” 当即抱着小奶团，转身就要往冷宫的方向去。 却被宣平帝赶紧一把拉住。 “朕信你！爹爹信你！”宣平帝望着虞啾啾，说道。 虞啾啾立即悄悄扯了扯江幼悠的衣袖。 江幼悠一怔，赶紧脚步顿住。 “爹爹说的是真的嘛？”虞啾啾小花脸，眼角缀着晶莹的泪花。 “自然是真的！” 宣平帝温柔哄着她，说着，目光威严地在罗婕妤身上一扫，而后，抬手指向一旁的姚美人，语气沉沉地问道，“你，说说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姚美人眼珠子一转。 她早受不了罗婕妤仗着皇上的宠爱，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今日正好趁此机会，踩上一脚！ “皇上，方才是罗婕妤突然议论起九公主的身世，说九公主不是皇上亲生的，皇上戴了绿帽子，却还乐此不疲，至于是否是小公主听到这些话以后，生气用石子砸了罗婕妤，臣妾并未看到。 “不过，小公主这细嫩的小手，哪有力气能把罗婕妤给砸成这样呢？ “兴许，是有人听见了，为姝妃娘娘抱不平，这才出手惩治罗婕妤的吧。” 她三言两语，就把虞啾啾给摘了出去。 罗婕妤则顿时不敢置信，起身狠狠抓住姚美人的衣服，往她脸上连扇了两巴掌，并大骂道：“好你个姚同丽！你竟敢颠倒黑白，欺骗皇上？ “皇上，事情不是这样的！ “临芳姑姑！临芳姑姑也可以作证，臣妾说的都是真的！” 一旁。 临芳姑姑一听她把自己拉出来当枪使，当即冷着脸，朝着宣平帝屈膝行礼道：“皇上，奴婢是来御花园给贵妃娘娘采花的，并不清楚罗婕妤的脸，是如何受伤的。 “花已经采得差不多了，奴婢先告退了。” 说完，在罗婕妤绝望的目光中，转身离去。 她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 “罗婕妤，胆敢非议朕和姝妃、九公主，目无尊卑，又当着朕的面，殴打其他妃嫔，目无礼法，杖责二十，打入冷宫！” 宣平帝当即下令，“来人啊！把她拖下去！” “皇上！皇上饶了臣妾吧！臣妾知错了！皇上！” 在一片罗婕妤的惨叫求饶声中，又很快夹杂着板子打在人身上的沉闷声音。 罗婕妤很快就叫不出来了。 姚美人等一干人等，都是吓得浑身哆嗦。 一个个低着头，老实的跟个鹌鹑一样。 虞啾啾的眼泪，这才擦干。 “爹爹，为什么她要那么说啾啾？难道啾啾真的不是爹爹的女儿？”她问道。 “小九儿，你就是朕的女儿，这件事情，没有谁比朕更加清楚，这罗婕妤是嫉妒你和你母妃，故意乱嚼舌根，你决不能信她的话！”宣平帝忙道。 “哦，啾啾知道了。” 虞啾啾小脑袋点了点。 一旁，江幼悠翻了个白眼。 “小九儿，来朕抱……”宣平帝刚朝着虞啾啾伸出手。 “皇上，臣妾宫里还要许多事情要忙，先回去了，告辞。”江幼悠一脸冷冰，抱着虞啾啾微一行礼，直接走了。 “爱妃，爱妃你听朕解释！” 宣平帝知道她还生气，忙跟上去，一路好言好语地劝说着，就这么跟着回了钟粹宫。 后头。 姚美人擦擦额头的冷汗，拍了拍胸口：“好险！还好先前没有顺着罗婕妤，一起说九公主的坏话！瞧瞧这九公主不过掉几滴眼泪，皇上这心疼的，二话不说，就定了罗婕妤的罪…… “这后宫啊，看来是要变天了，以后，未必是魏贵妃一人的天下了！” 第7章 真龙觉醒 钟粹宫里。 宣平帝不知说了多少好话。 一直到虞啾啾开口劝说，江幼悠才终于消了气。 不过她又问道：“皇上，小九儿真是福星？” “这是自然，小国师亲口说的，之前老国师仙逝之前，也曾说过这样的话，说若想解除大夏国久旱的困境，就只能等待福星降临。” 宣平帝十分肯定地道。 “那以后，这后宫妃嫔，也可以像今日那个罗婕妤一样，随意欺负小九儿？”江幼悠立即又问道。 “爱妃，你的意思，朕明白，你放心，等册封大典之后，朕会从羽林卫中亲自挑选几个精英侍卫给小九儿，让他们保护小九儿，像是今日这种情况，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 宣平帝做出这一承诺之后，江幼悠才终于给了他好脸色看。 虞啾啾也开心地左手爹爹，右手娘亲。 可爱的模样，惹得宣平帝喜爱不已。 两日之后，册封大典。 一大早。 江幼悠一身华服，牵着梳了两颗小丸子发髻，打扮得玉雪可爱的虞啾啾，一同前往乾清宫。 大殿之中，宣平帝高高坐在龙椅之上。 小国师裴书砚站在他身旁。 宣平帝身后的屏风后头，则坐着殷太后，早些年，她曾垂帘听政。 朝臣分立两侧。 皇子、公主们，则站在他们上手位置。 虞啾啾便是在众人神色各异的瞩目视线中，随着江幼悠步入大殿。 待行礼之后。 “小九儿，到父皇这里来。”宣平帝微微笑着，朝她招手。 虞啾啾立时迈着小步子，蹬蹬蹬跑到他面前。 “爹爹，抱！” 她笑得眼眸弯弯，两个可爱的小梨涡挂在唇角，小手一伸，撒娇地道。 “哈哈，朕的小九儿。”宣平帝立时一把将她抱坐在龙椅之上，笑得一脸舒心。 他这一举动，惹得众人侧目。 “这龙椅，是只有父皇才能坐的！她还真敢上去！”今年还不满九岁的四皇子见此，有些嫉妒地说道。 “哼，父皇真是偏心！他都没抱我坐上去过！”五公主也是一脸的恼火。 她大病初愈。 昨夜，魏贵妃请了高人进宫，做了一场法事。 如今，五公主只记得那天夜里，她和往常一样，带人欺负了虞啾啾，后来下雨了，她淋了雨生病。 至于其他的，像是虞啾啾被她欺负致死，又活过来这部分，则完全不记得了。 下头，朝臣们议论纷纷。 “皇上，这小国师，真能证实她就是小福星？” 这时候，摄政王魏临风率先质问道。 他六十出头的年纪，头发花白，看着有些咄咄逼人。 虞啾啾能明显地感觉到。 他一开口，皇帝老爹就不高兴了。 “能不能证实，稍后就知，小国师，可以开始了吧？”宣平帝神色淡淡地瞥了摄政王一眼，说道。 “是，皇上。” 裴书砚立即站了出来。 他今日穿了一袭祥云纹的墨色长袍，袖口用金色丝线绣了几片竹叶，衬得他整个人气质华贵，清隽优雅。 只听他道： “家师在羽化登仙之前，曾在冷宫发现了沉睡中的真龙气息。 “他说，只有小福星的福运觉醒，才能唤醒真龙，令大夏国降下甘霖。 “几日前的那个雨夜，我见到九公主之后，果然在冷宫，小公主的住处，寻到了一条刚刚苏醒的真龙。” 裴书砚此言一出，满众哗然。 虞啾啾一听就觉得他是在胡扯。 凡俗界没有灵气，真龙怎么可能来到这里？ 再说了，那天晚上是她先回了冷宫，若有真龙在，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质疑。 此时，裴书砚淡然的目光，在她满是不信的小脸上一扫。 随后，便在众人同样怀疑的视线中，自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只锦盒。 “真龙，便在这锦盒之中。 “小福星是它的主人，而它一靠近自己的主人，便会变得温顺，但若是生人，便会性情暴躁。 “若是诸位不信，那就请几位皇子、公主上前，一试便知。” 裴书砚说道。 闻言。 摄政王立即语气犀利地问道：“照你这么说，若是这真龙对谁温顺，谁就是小福星了？” 裴书砚淡淡望着他：“的确如此。” 话音一落。 摄政王当即冲五公主使了个眼色。 “我先来我先来！”五公主立即嚷嚷着上前。 待锦盒一打开。 她便见到一条细细的紫色小蛇，正盘着身体，在锦盒中安静熟睡，看起来很是温驯乖巧。 五公主顿时有些得意。 看来，她才是这说明真龙真正的主人！ 只要她成了小福星，她就会成为被父皇册封的公主！ 而不是虞啾啾那个小野种。 这么想着，五公主当即有些挑衅地瞪了虞啾啾一眼。 然而，待她一靠近。 紫色小蛇察觉到陌生人的气息，睁开眼睛一看，蛇头“嗖”地一下猛蹿到五公主面前，朝她露出尖利的牙齿！ “啊！” 五公主尖叫一声，吓得整个人在大殿上乱蹿，最终跑到摄政王怀里，小身子不住地颤抖。 摄政王是她的外祖父。 “没事没事，只是一条小蛇。”此时，摄政王不住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见此，四皇子大笑出声：“哈哈哈！胆小鬼！不就是一条蛇吗？瞧你吓得跟见鬼了一样！” 一番讥笑过后，他也跟着上前。 然而，还不待靠近，那小蛇却是一下朝着他飞蹿过去，蛇口一张，尖利的牙齿，一口咬四皇子的鼻梁不肯松开！ 四皇子和它近距离对视。 看着那对竖瞳中，有血红的暗芒一闪而过。 当即眼白一翻，竟是被吓得昏死过去…… 二人这般遭遇，其他皇子公主都是吓得不轻。 无人敢再轻易上前。 “这哪里是龙？分明是蛇！” 这时候，见五公主还是吓得浑身抖个不停，摄政王当即勃然大怒，“小国师，你胆敢戏弄皇上，真是罪该万死！” 他话音一落。 虞啾啾从宣平帝身上拧着小屁股滑下来，走到小国师身旁。 紫色小蛇立即松开四皇子的鼻子，主动飞到虞啾啾面前，乖顺无比地缠绕在她细嫩的手腕上，蛇头甚至讨好地在她手背上蹭了蹭。 大殿之上，仿佛听到了许许多多下巴落在地上的声音。 太不可思议了！ 在众人一个个瞩目的视线中，虞啾啾却是在暗暗跟这这条紫色小蛇以神识对话。 “呜呜！主公！问渊终于找到你啦！”紫色小蛇哭唧唧。 “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虞啾啾也很是难以置信。 “呜，一言难尽……” 第8章 火力全开 这条小蛇，不，是真龙。 它的确是沉睡中，被裴书砚所擒获。 但它原本是虞啾啾前世的坐骑，一条身形庞大的紫麟巨龙，名唤问渊。 虞啾啾之所以会穿到这里，是因为前世身为魔尊的她，发现自己其实是一本仙侠话本里的恶毒女配。 未来，她会被白莲花女主杀死，成为女主一统修真界的踏脚石。 这她能忍？ 于是，她先下手为强，一剑将女主捅了个透心凉！ 却没想到，女主一死，书中世界崩塌。 天道为了惩罚她，降下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并让她下界赎罪。 那道天雷劫，是她那个喜欢多管闲事的死对头听明仙君，和紫麟巨龙问渊陪她一起扛下的。 如今，她和问渊都穿到了这里。 那么听明仙君…… 虞啾啾的目光，不由有些怀疑地看向了那名黑袍纹竹的少年，小国师裴书砚。 此时，裴书砚也正看着她。 但很快，他的视线，转向宣平帝。 “皇上，请仔细观察这条‘蛇’，与寻常所见的蛇类，可有什么不同之处？” 虞啾啾闻言，立即回去到宣平帝身边，举起手腕，方便他观察。 很快，他便是惊讶地发现：“它的头上，有触角！虽然细小，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到的！” “没错，但众所周知，蛇是没有触角的。” 裴书砚微抿了抿唇，“皇上可还有别的发现？” 虞啾啾小手又动了动。 紫色小蛇立即在她手臂上立了起来。 带宣平帝看清楚了，便又是一惊，抬手指着：“它、它有四只龙爪！” 裴书砚点了点头：“真龙有五爪，但我们身处凡俗界，没有灵气，真龙降世于此，便受到限制，退化为蛟。 “所以从外形来看，似蛇。” 说着，他看向那些大臣们，“方才诸位也都看到了，它只亲近九公主，这便是意味着，九公主乃是它的主人，是九公主令它觉醒。 “所以，这场福泽百姓的大雨，是因九公主的福运觉醒，而带来的。 “真龙全身长满紫色的鳞片，意味着紫气东来，乃祥瑞之兆。” “如此一来，身为真龙之主的九公主，自然便是小福星。” 虞啾啾一边小脸满是认真地听着，一边小手习惯性地轻抚着问渊的脑门，它则舒服地眯起眼睛，一脸享受。 虞啾啾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前世，她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可没想到这一世，她的存在，都能成为祥瑞之兆了！ 果真是活得久了，就什么事都能遇见。 不过显然，裴书砚的这一番话，并不能服众。 “简直是一派胡言！” 摄政王当即斥责出声，他眼神锐利。 先是十分看不上地瞪了虞啾啾一眼，而后冷笑着，目光狠狠落在裴书砚的身上。 只听他嗤笑道，“一个黄口小儿，不知从何处寻得一条弱小的紫蛇，又不知用何种手段，给它安了四足和龙角，便想假扮成真龙，糊弄皇上！ “如此狡猾用心，老夫不得不怀疑。 “这恐怕是小国师与某些人勾结，想要为罪妃曾经犯下的罪过，强行开脱！ “只可惜，如此拙劣的手段，骗的了皇上，却骗不了老夫！” 虞啾啾听着，小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匪夷所思的神色。 问渊悄悄用神识跟她传话：“主公，讲真，这么不会说话的人，俺还是第一次见。” 虞啾啾忍着笑意：“可不是嘛。” 他这一番话，可谓是火力全开，扫射一片！ 这不，皇帝老爹气得脸都黑了。 老东西骂他好糊弄？ 江幼悠也跟着被气炸了。 老东西太嚣张！ 说谁是罪妃呢？ 不过此时为了虞啾啾，她的炮仗脾气是强行按捺着，没有发火。 而群臣之中，一个年纪和摄政王差不多的老大臣，也是气得不行。 只因罪妃便是指江幼悠。 而他乃江幼悠的父亲，当今的丞相，江相江海潮。 摄政王这摆明了是污蔑他跟裴书砚勾结…… 偏偏裴书砚并非毫无来历。 老国师便是出自天衍宗。 而裴书砚，恰恰是天衍宗的少宗主。 所以摄政王这顺带的，把天衍宗也给一起骂了！ “王爷，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 江相第一个忍不了，站出来瞪着摄政王，一脸的不满，“当年姝妃的确因容妃之子夭折，而被打入冷宫，但罪名也只是说她一时疏忽，并非有意！ “姝妃是老臣的女儿，老臣对她最是了解，她心地善良，绝对做不出残害皇子这种狠毒的事情！ “所以，老臣也根本不需要使用什么手段，特意为她开脱！ “而是姝妃本无罪！” 虞啾啾听着这话，小脑袋不由一转，看向了美人娘亲。 只见江幼悠一脸震撼。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她说公道话。 可为什么父亲当年不说？ 如今小九儿成了小福星了，他就为自己辩解了？ 江幼悠有些不解，心里面这几年积攒的怨气，也并未因江相这一番话，而就此消散。 此时，她想了想，站出来，冲着宣平帝和屏风后头的太后一一行礼。 随后说道：“皇上，太后，臣妾自知有错，但当年的确并非故意害死容妃姐姐的儿子。 “臣妾听说，凡事只要做过，无论过了多久，都有迹可循。 “仵作常说，尸体也可说话。 “臣妾自认无罪，倘若摄政王不信臣妾的无辜，那臣妾恳求，重查当年容妃姐姐儿子的死因！ “臣妾相信，真相，绝对能够证明，臣妾是无辜的！” 江幼悠一番话说得很是硬气。 这是昨晚她想了一夜的。 既然决定出冷宫，那么就不能再背负这个莫须有的罪名。 她自己受委屈不打紧。 但决不能让自己的小九儿，再因此而被其他皇子公主们欺负羞辱！ 此时，摄政王闻言，当即冷笑一声：“好啊！那便查！免得有些人钻空子狡辩！” 然而他这话一出。 左相身旁一个气质儒雅的老臣，立即站出来振声反对道：“不可！” 他是帝师沈墨锋。 容妃的父亲。 只见他躬身长揖道：“皇上，太后，老臣的小外孙夭折时，还不满一岁。 “可怜他小小年纪，早早地离世。 “若是此时再查，还要叫仵作验尸…… “他年纪还那么小，若是魂魄被仵作惊扰，受到惊吓，该有多么可怜？ “至于说姝妃之过，老臣以为。 “如今九公主既为小福星，功德无量，不论当年姝妃是有心还是无意，单凭她在冷宫待了四年之久赎罪，也都可以一笔勾销了！ “老臣只求，就让老臣的小外孙，安安静静地继续睡着，莫要惊吓到他了！” 虞啾啾听着，灵动双眸中，闪过一丝锋芒。 这老头子，巧言令色。 说来说去，就是不准验尸。 然而不验尸，就查不出容妃儿子真正的死因。 这里面就难保没有猫腻。 若是容妃故意为了争宠，用儿子之死，想要害美人娘亲呢？ 这种事情，人间又不是没有过！ 第9章 昔日之巨龙、今日之弱鸡 可老头子这番话，于情于理，都没法再开棺验尸，毕竟死者为大。 宣平帝立即安抚道：“老师所言极是，放心，朕不会叫人开棺验尸，这件事就过去吧，姝妃无罪，稚子无辜，日后谁都不准再提。” 他这话，很是和稀泥。 但他怎么说，也是皇帝。 摄政王即便心中不服，却也不能再继续拿容妃儿子的死，故意污蔑江幼悠了。 不过摄政王到底是摄政王。 他又怎肯看着虞啾啾顺顺当当地成为小福星？ “皇上，即便方才是老夫误会了，姝妃无罪，也并未与人勾结，可小国师又如何证明，此龙的确是真龙？ “他如何证明，天衍宗并非别有居心，找来一条蛇，意图糊弄皇上？” 摄政王始终揪住这一点不放。 说来说去，不过是欺负裴书砚不过十几岁，年纪小又初来乍到，不如老国师那么能够服众。 然而，裴书砚虽然年轻，却并不气盛。 听了这样怀疑挑衅的话，丝毫没有如同一般的少年人那样炸毛跳脚，反而很是沉得住气。 此时，他便是语气淡淡地说道： “王爷既然质疑天衍宗居心不良，大可请示太后和皇上，要求他们撤掉国师一职，且叫天衍宗不许再为大夏国测算国运便是。” 此言一出，立即有朝臣站出来说道： “不可啊！两年前，若不是天衍宗测出大夏国即将遭遇干旱，朝廷早早地做足了准备抗旱。 “恐怕这连续两年的春旱，颗粒无收的百姓早已成了暴民起兵造反！” 江相也跟着说道：“皇上，太后，这两年，正因为有天衍宗的弟子安抚民心，才使得天下太平！ “但天衍宗却从不因此居功自傲，始终默默隐于山林之中，占星问道，可见他们并无不良居心。 “老国师临终之前，既然推举了小国师，那老臣相信，小国师也是值得信任之人！” 帝师沈墨锋亦是随之表示赞同：“老臣也深以为然！” 摄政王冷冷望着几人：“你们说再多，他一个黄口小儿，也无法证实这条小蛇，是真龙！” 众人闻言，不由看向裴书砚。 是啊。 一条紫色小蛇，细细软软短短的一截，怎么看都还是跟条幼蛇一般。 世间哪有这般弱小的真龙？ 就连宣平帝都忍不住问道：“小国师，你可有法子证实它乃真龙？” 裴书砚闻言，面上似有犹豫。 “小阿渊，你现在还保留有什么法术吗？”这时候，虞啾啾忽然问道。 “呜……只能喷一点点火……和一点点水了……” “那也行，现在，你就去表演一下！” 虞啾啾命令着。 问渊立即从她手腕上腾空飞起，直接到了摄政王面前，“嗷”地吐出一口龙焰来！ 想当初，它一口龙焰，能绵延万里。 可如今…… 问渊看着它那微小得如同萤火一般的龙焰，在摄政王被点燃并散发出一股焦糊味道的胡子面前，惭愧地低下它曾经高傲的龙头。 真的，只有一点点。 呜。 “噗——” 这一幕，看得站在摄政王对面的江相，一个没忍住，笑喷了出来！ 然而，偏偏摄政王还未曾察觉出异常。 他恶狠狠瞪着江相：“你笑什么！” 江相闻言，抬手轻抚着自己的胡须，却是老神在在，笑而不语。 摄政王总觉得他在嘲笑自己！ 不过，好像有哪里不对？ 为何有一股灼热感，扑面而来？ “外公！您的胡子！胡子！”五公主抬头一看，焦急地喊着，却因怕被小紫蛟咬，并不敢靠近。 “胡子？” 摄政王一脸不解，抬手一摸，顿时被烫到，脸上有一瞬间因痛苦而扭曲！ 众人见了，都是实在忍耐不住，笑倒一片！ 宣平帝忍着笑意：“还不赶紧来人，给摄政王灭火！” 虞啾啾欢快地拍着小手：“爹爹，让小阿渊帮他！” 宣平帝有些不解：“小阿渊？”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小阿渊就是指这条紫蛟。 问渊听从主人吩咐，龙口中又立即喷射出一道极为细弱的水柱，偏偏还喷歪了，喷到了摄政王的鼻孔中去！ “哈哈哈！” 宣平帝见此，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不知是在笑话摄政王大出洋相，还是笑话这条小紫蛟本事太弱。 问渊只当是在笑话它，赶紧虚心纠正错误。 一二三四，再来一次！ 二二三四，再来一次！ 三二三四，决不放弃！ 终于，在摄政王整个脑壳子都被喷得湿漉漉的，昔日之巨龙、今日之弱鸡的问渊，还是成功地把他胡子上的火，给灭了。 只不过摄政王的下巴，也已经被烧得光秃秃的了。 “小阿渊好棒呀！” 虞啾啾笑眼弯弯，小手拍得啪啪响！ 这时候，裴书砚也眼眸含笑地望着虞啾啾。 而后看向一脸恼羞成怒的摄政王，一本正经地说道： “王爷，现在你可以相信，它的确是真龙，而九公主，也的确是能够驾驭真龙的小福星了吧？毕竟，只有真龙才能喷吐龙焰甘霖。” “老夫……” 摄政王张口就要说，他当然还是不信！ 小福星只能是他的外孙女，五公主！ 今日若五公主成不了小福星，他就胡搅蛮缠，决不罢休！ “哀家信了。” 然而，坐在龙椅屏风后头的殷太后，却突然开口说道。 她的声音，含着一丝笑意。 显然，方才摄政王的遭遇，也是把她给逗笑了。 此时，太后说着，起身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 摄政王听到她发话，脸上有一瞬间的惊愕意外。 到嘴边的话，立即咽了回去。 “母后。”她一出来，宣平帝立即抱着虞啾啾，站起身来，态度很是恭敬孝顺。 群臣也立即跪下行礼。 殷太后五十多岁，保养得像是只有四十岁。 她眉目长得很是和善慈祥，但盛装之下，气势威严，令人有些不敢靠近。 此时，她神情疏淡地冲着宣平帝“嗯”了一声，略点了点头，又抬手一招：“都起来吧。” 而后，便看向乖巧站在宣平帝身旁的九公主，虞啾啾。 见虞啾啾长得白软可爱，水汪汪的大眼睛澄亮明净，殷太后心底不由生出几分喜爱来。 “小九儿，叫皇祖母。”宣平帝摸摸虞啾啾圆圆的后脑勺，说道。 “啾啾见过皇祖母，皇祖母万福金安。”虞啾啾闻言，立即乖顺地跪下，给殷太后磕了三个头。 正所谓，能屈能伸。 殷太后是这后宫以及前朝，最有权势的女人。 自己虽曾为魔尊，但如今成了个小奶团，给她磕头，不亏。 果然，殷太后见她如此懂事，心中的喜爱便又多了几分。 “好孩子，起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殷太后说着，朝她伸出了手。 虞啾啾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小手赶紧伸到太后的手里。 殷太后的手，触感冰凉异常。 她小手悄悄碰到她的脉搏，而后就发现，殷太后有体寒之症，并且已经有些严重。 第10章 可给小奶团骄傲坏了 这种症状夏天还好，若一到冷天，便要受到寒气折磨，周身酸痛。 虞啾啾前世懂得炼丹之术。 只可惜，凡俗界没有灵气，也没有灵草灵石，她的炼丹之术毫无用武之地。 不然，她一颗丹药，就能助殷太后改变体寒体质，并且从此无病无痛，长命百岁。 “皇祖母相信啾啾是小福星？相信小阿渊是真龙？” 这时候，虞啾啾忽然抬起小脑袋，小脸有些懵懂期待地看着她问道。 殷太后闻言，垂眸看着虞啾啾。 其实从心里来说，她是从来不信这世间有什么真龙的。 但不知为何，此时对着虞啾啾这张天真纯善、玉雪可爱的小脸，她说不出过于这样现实的话来。 于是，她便是点了点头，温和说道：“哀家自然相信，小九儿一定是我们大夏国的福气。” 尽管虞啾啾知道，殷太后说的可能只是场面话。 但她还是甜甜地展颜一笑。 “皇祖母相信啾啾，啾啾保证，皇祖母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哒！” 说着，两只热乎乎的小手，包裹着抬手的手掌，似乎是想要温暖太后。 殷太后见此，不禁有些惊奇地看着她。 小丫头知道她有体寒之症？ “你怎么知道哀家身体不好？” 说着，看向了宣平帝，“是你父皇告诉你的？” 虞啾啾小脑袋摇了摇，头顶两只绑了流苏的小揪揪跟着晃动着，煞是可爱。 只听她奶声奶气地道：“是小阿渊告诉啾啾哒。” 小阿渊？ 殷太后看向那只把摄政王折腾得没了胡须的小紫蛟。 此时，小紫蛟似是听到主人提到它的名字，立即腾空飞回到虞啾啾身旁。 它细细的身体盘成一团，窝在她的肩头，小脑袋则是老老实实地趴下，露出一对暗金色的龙角。 那模样，十分乖顺。 殷太后看得暗暗称奇。 她心道，即使这紫蛟并不是什么真龙，但至少也能证明，虞啾啾是一个很有灵气的孩子。 并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如她这般驾驭生灵。 “你能跟它交流？”殷太后又问道。 “能呀。”虞啾啾小脑袋点了两下。 “那它现在跟你说了什么话吗？” “它说，皇祖母是它见过，这世上最美丽、最有智慧的女人。”虞啾啾立即甜甜地道。 这话，直接把殷太后给逗笑了！ 说她美丽，这不过是十分平常的阿谀奉承。 可说她有智慧，殷太后就十分受用了。 “皇祖母，它还说，您是它见过，笑起来最好看的女人！”虞啾啾见她开心，便是又乘胜追击。 这下，殷太后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下去了。 她看着虞啾啾的眼神，也更多了几分真挚的宠溺。 也许是年纪大了。 殷太后对于虞啾啾这样能哄她开心的小可爱，心中只觉喜爱。 “皇帝，今日不是要册封小九儿和江氏吗？是不是也该开始了？”殷太后看向宣平帝，说道。 她这话一出。 下面，摄政王猛地上前了一步，有几分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她竟然就这么认可了虞啾啾？ “魏爱卿，你可是有什么要说的？”殷太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平静，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摄政王欲言又止。 “臣，没有什么要说的。” 他微微垂下头，有些失落地站回了原位。 朝臣们有些敏锐地察觉到，今日，似乎有什么不一样。 江相站在那里，看着虞啾啾小手被殷太后牵着，若有所思。 从前，殷太后和摄政王对待朝中事务，从来都会保持相同的意见。 唯有今日，二人竟然罕见的，意见相反了。 而这其中的缘由，则都是因为他这个外孙女，九公主虞啾啾…… 这么一想，江相再看向虞啾啾，也不禁多了几分欢喜慈爱。 “既然太后和摄政王都同意了，那就宣旨吧！”宣平帝当即笑呵呵地说道。 “是，皇上。” 总管太监周大富恭敬应了一声。 而后，便开始宣读圣旨。 虞啾啾看着五公主站在摄政王身旁，明明一脸不服，却老实得跟个鹌鹑一样，半点也不敢作妖的装乖模样。 其他皇子公主、朝中大臣，亦是不敢再有任何的异议。 只因太后肯定了她。 心里头，对于殷太后所掌握的权势，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 大腿啊。 殷太后，绝对是这后宫，最可靠的大粗腿！ 以后，她得抱紧紧才行！ 圣旨很快宣读完毕。 当听到最后几个字时，虞啾啾小小的脑袋里，浮现出大大的疑问。 只因皇帝老爹的这道圣旨，除了重新册封娘亲为姝妃，赐住钟粹宫之外，还册封她为正一品的凌芙公主！ 小国师怎么会知道她前世的名字？ “小阿渊，你说，这个裴书砚会不会是……”虞啾啾圆润灵动的黑眸中，现出几分困惑。 “是什么？” “算了，没什么。” 她摇了摇头，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听明仙君。 怎么可能是他呢。 “小九儿，朕的小福星！” 一回到钟粹宫，宣平帝就把虞啾啾驮在肩头，逗着她咯咯发笑。 “爹爹为何这般高兴呀？”虞啾啾好奇问道。 宣平帝闻言，顿时又畅快地笑了两声。 “小九儿，你是不知道，摄政王为人霸道，朝政大权又被他掌控着，所以有许多事情，朕都争不过他。 “他日渐跋扈，常常不把朕放在眼里。 “朕有心治他，却因为太后的关系，无可奈何。 “可今日，小紫蛟大显神通，烧了摄政王的胡子，朕真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解气！” 说着，他宠溺地捏了捏虞啾啾嫩生生的小圆脸，“而这一切，还得是多亏有小九儿，才能替朕出了口恶气！” 如果说昨夜初见，宣平帝对虞啾啾的喜爱，源自于多年不曾照顾过她的愧疚。 那么如今，他的喜爱，则只因虞啾啾本身了！ 虞啾啾听着皇帝老爹这番话，就知道他平素过得有多憋屈了。 身为帝王，却大权旁落。 这种皇帝自然当得有些窝囊。 不过这些话，她自然不能当着宣平帝的面，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她小手捧住宣平帝胡子扎手的脸庞，神态娇憨可爱，软糯糯地说道：“啾啾听懂惹。 “摄政王，是欺负爹爹的大坏蛋。 “就像……大老虎！ “爹爹放心，今天，小阿渊烧了大老虎的胡须。 “明天，啾啾再让他去拔了大老虎的牙齿！ “然后，再拔掉他的爪子。 “这样，他就不能再欺负爹爹了！” 虞啾啾稚嫩的话语，惹得宣平帝哈哈大笑。 他捏了捏小奶团软乎乎的小脸蛋：“那你的小阿渊，得拔到什么时候，才能把他的牙齿和爪子，全都拔光啊？” “不着急。” 虞啾啾小小的一个人，却胸有成竹。 只听她慢吞吞说道，“一个一个来！ “还，还可以找帮手！一起拔！”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这都不是事儿！” 说完，挺起小胸脯，很是不谦虚地自夸道，“啾啾真聪明！” 宣平帝顿时被逗笑！ 看看，可给这小奶团骄傲坏了！ 刚想逗她两句，忽地神色一顿，想到了什么，顿时一副深思地看着虞啾啾。 第11章 美惨却并不强的娘亲 小九儿这番话，不过是无心之说，天真懵懂。 可若细细深想，却很有道理。 “小九儿，爹爹问你，若是要你寻帮手，你要寻谁？”宣平帝一时兴起，又是问道。 “爹爹真笨。”虞啾啾闻言，小眼神有些鄙视。 “哦？爹爹哪里笨了？”宣平帝忍俊不禁，问道。 “谁不喜欢他，就找谁！” 虞啾啾一言道破天机。 宣平帝顿时重重一拍脑门。 怎么感觉自己的智商，竟然真的被三岁半的小女儿给碾压了呢？ 心里不免有些不服。 “小九儿，爹爹向你保证，早晚有一天，爹爹会把这个大老虎的爪牙，全都给拔光！”宣平帝立下雄心壮志。 “爹爹加油！” 虞啾啾开心地打气，并送上一个湿漉漉的沾着口水的亲亲。 宣平帝立即决定回养心殿，大展宏图！ 又依依不舍地抱着虞啾啾亲了又亲。 脸上扎人的胡子，故意蹭着她嫩生生的小脸，搞得她嫌弃不已，两只小手连连推拒反抗道：“爹爹坏！欺负啾啾！走开走开！” 惹得宣平帝哈哈大笑。 待终于把他打发走了，虞啾啾松了口气，瘫倒在地上。 装小孩儿可真累！ 时常怀疑自己有朝一日，会退化成弱智！ 为什么她不是穿成了无情砍崽人设？ 或者干脆穿成个小哑巴，然后来个美强惨的娘亲大腿给她抱，这样她只需要吃和睡就是了，话都不用说。 虞啾啾圆圆的小身子，在柔软的地毯上滚过来，滚过去。 脑子里尽是一些异想天开。 “咦，狗男人呢？怎么我换个衣服的功夫，他就走了？哼，还说陪我呢，说话没一次算话的！” 这时候，美惨却并不强的娘亲江幼悠，从卧房中走出来，不禁翻了个白眼。 虞啾啾趴在那里，盯着她，觉得自己必须早日让娘亲变强！ 然后让她抱大腿，咸鱼躺！ “娘亲，抱！” 这么想着，她立时甜甜地叫了一声，两只小手展开。 乖乖软软的小模样，顿时把江幼悠给萌得一颗心都融化掉。 她赶紧弯下腰，将小女儿搂在怀里亲亲揉揉。 “娘亲，今日怎么也没有见到皇后娘亲呀？” 这时候，虞啾啾忽然又问了一句。 按理说，这种场合，皇后身为一国之母，是也应该到场的。 “皇后当然不会来了，她身体不好，十天里有八九天都病歪歪的，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是魏贵妃在代行皇后大权，执掌六宫？”江幼悠说道。 “皇后娘亲好可怜呀。” “是啊，这后宫里头，要说有谁，是真正的人美心善，那也只有皇后了。” 江幼悠感慨地说着，摸摸小女儿，嘱咐道，“小九儿，你要记得，日后若是见到皇后，一定要对她恭恭敬敬的，知道吗？” 虞啾啾一听这话，立即从美人榻上滑下去。 然后开始翻箱倒柜。 “娘亲，爹爹不是送了好些补品吗？啾啾记得，有人参哒！给皇后娘亲吃！” 面前一只比她个头还高的箱子。 她努力踮着脚尖。 可试了好几次，小手都够不着。 此时一回头，见美人娘亲居然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两条小短腿，捂嘴偷笑。 小奶团立即软糯糯地撒娇道：“娘亲，这箱子太高了，啾啾够不着！” “你这丫头。” 江幼悠立即起身，帮着她一起找。 嘴上佯装不高兴，“那人参就不给娘亲吃呀？” “娘亲身体棒棒呀！” 虞啾啾朝她嘿嘿一笑，甜的人半点脾气也没有。 江幼悠喜爱不已地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脸。 之后，她命人带着两支一百年的人参，牵着虞啾啾的小手，去往宁皇后所在的寿安宫。 钟粹宫和寿安宫离得并不近。 虞啾啾一路跟着美人娘亲，路过御花园，穿过长长的宫道，又走了老半天的路，才终于到了位于皇宫西北边，偏僻少人的寿安宫。 宁皇后原本住在坤宁宫。 自病了以后，就搬到了这里。 母女二人到的时候，宁皇后正准备吃药。 宫女一通报说姝妃和凌芙公主来了，她一面说着赶紧请进来，一面趁机把药给倒了。 像个幼稚的不肯吃药的小孩子似的。 惹得她身边的赵嬷嬷一通抱怨。 宁皇后看着来人，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让你们见笑了，实在是这药太苦了。” “皇后娘娘是得乖乖吃药啊。” 江幼悠笑着说道。 虞啾啾跟着进来，一眼看到端庄坐在那里的宁皇后。 她五官长得温婉柔美，明媚大方，因为常年病着，面色苍白，身形消瘦清减，神态间流露出几分虚弱憔悴，整个人有一种像是要随时破碎掉的脆弱的美。 此时，她眉眼含笑地望着江幼悠和虞啾啾。 虞啾啾小鼻子动了动，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 “见过皇后娘亲！” 她上前行礼，甜甜说道。 宁皇后不由有些惊喜地望着眼前的小奶团。 见她圆圆的小脑袋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甜甜笑着，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小乳牙。 怎么看都让人心生喜爱！ “你就是皇上昨日亲封的凌芙公主？咱们的小九儿？” 宁皇后语气亲切温柔，眉眼含笑地望着面前奶白可爱的小团子。 “是呀是呀。” 虞啾啾说着，跑到一路跟着的宫女春芳跟旁，踮起脚尖，拍了拍春芳手里抱着的盒子。 而后扭头看向宁皇后，“皇后娘亲！人参！ “爹爹给的！ “皇后娘亲吃！ “病好得快！” 她稚嫩的话语，纯挚的眼神，无一不是在表达着对宁皇后的关心。 担心宁皇后没有听懂，江幼悠在一旁一脸慈爱地笑着解释道：“是今日一早皇上派人送到钟粹宫的赏赐。 “先前在乾清宫时，小九说没有见到皇后，问起臣妾来。 “臣妾便说皇后娘娘身体不好。 “她一听，就立即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这两支人参，嚷嚷着要给您送过来呢。” 宁皇后感动不已。 后宫这么多皇子公主，也有来看过她的。 但没有一个，能像虞啾啾这般真诚懂事到让人心疼的地步。 宁皇后一边吩咐宫人将人参收下，一边爱怜地冲虞啾啾招了招手：“来，小九儿，到皇后娘亲这里来。” 虞啾啾于是迈着小短腿，欢快地跑到她跟前。 宁皇后当即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这一举动，吓坏了江幼悠。 “小九儿，快下来！” 她看着皇后纤细瘦弱的身躯，忙是叫道。 然而，宁皇后却笑着朝她摇了摇头：“不碍事的。” 说完，垂眸看着怀里的小奶团。 而后，温婉美丽的宁皇后，还是忍不住向她出手了！ 一把捏住虞啾啾肉乎乎的小圆脸！ 好软！ 像棉花团似的！ 宁皇后不禁有些爱不释手，却又害怕弄疼了她，于是轻轻地捏一下，再捏一下。 虞啾啾已经习惯了被人这般揉面团。 此时小脸扬起，朝宁皇后甜甜一笑，萌得人心里化开。 她则趁机小手搭在宁皇后的手腕上，悄悄地为她诊脉。 须臾，心中暗暗奇怪。 宁皇后脉象缓弱无力，乃是脾虚之症，按理说只要好生调养，便会好起来的。 可美人娘亲却说，她已病了有好几年。 甚至因为这病，至今不曾为皇帝老爹诞下龙嗣。 虞啾啾意识到，宁皇后这病，怕是没这么简单！ “皇后娘亲，累！休息！” 过了一小会儿，她从宁皇后身上滑下来。 而宁皇后也确实觉得有些疲累。 “小九儿真是懂事的好孩子，姝妃，本宫真是羡慕你。”宁皇后说着，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向往。 “皇后娘娘好生调理身体，早晚也能生个可可爱爱的龙嗣。”江幼悠宽慰她道。 “唉，难啊。”宁皇后一声叹息。 二人说着话。 虞啾啾则这里瞅瞅，那里瞧瞧。 就连房中燃着的香炉，她也要掀开盖子，闻闻嗅嗅。 旁人只当她小孩子好奇淘气，也没有放在心上。 忽然，虞啾啾目光落在皇后手边茶几上的一个盆栽上。 那盆栽乃是一株小巧的迎客松。 可它的松叶干枯泛黄，看起来像是快要枯死了一样，很是异常。 虞啾啾小脑袋凑过去闻了闻，却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 “皇后娘亲！药！” 她指着迎客松，忽然说道。 一旁，赵嬷嬷便有些无奈地解释道：“皇后娘娘不听话，总是不肯吃药，偷偷倒到这盆栽里！” “药，很烫吗？把树烫死了？”虞啾啾问道。 “不烫不烫，每回都是正可口的。”赵嬷嬷理解了她的意思，忙又说道。 “那这药，不好，不给皇后娘亲喝！喝了以后，会像树一样，生病！”虞啾啾又接着一本正经地道。 她童言无忌，听着像是无心之说。 可宁皇后和江幼悠听了，却都是心中不由一怔。 “小九儿，不要乱说话。”江幼悠怕虞啾啾说错话，忙故意板着脸轻声呵斥道。 “啾啾没有乱说！” 虞啾啾说着，使劲儿晃了晃袖子，脸不红气不虚地甩锅道，“是小阿渊，它说的！” 话音一落。 她的袖笼里。 小紫蛟问渊被晃得头晕，不得不探出小脑袋，出来干活。 第12章 帮皇后娘亲抓坏人！ 宁皇后乍一见到小紫蛟，还有些害怕。 “皇后娘亲不怕！小阿渊很乖很机灵哒，而且，它只咬坏人！”虞啾啾朝她展颜一笑，甜甜说道。 “有小九儿在，本宫不怕。”宁皇后闻言，不由得舒心一笑。 只见小紫蛟爬到迎客松上，几口龙焰喷出。 迎客松枝干上很快烧开一个孔洞，里面一股散发着腐烂臭味的黑色汁液流了出来…… “这是……”宁皇后眉头一下蹙起。 “好臭臭呀！” 虞啾啾凑近一闻，小手捂住鼻子吩咐道，“春芳姐姐，你快把它挖开，看看底下有什么。” “是，公主。” 待春芳将迎客松挖出来，却见那根部都成黑的了！ “怎会这样？”宁皇后一脸震惊。 “娘娘请稍待片刻。” 春芳说着，拿出一根随身携带的银针，刺入腐烂的根部。 很快，银针肉眼可见地变成了黑色！ “有毒！”江幼悠惊呼出声。 她想到什么，立即说道，“皇后娘娘经常把药倒进这盆栽里，日积月累之下，这迎客松的根都被腐蚀了！这岂不是说，皇后娘娘喝的药里有毒？” “赵嬷嬷，本宫喝的药，你平日不都用银针试过毒的吗？”宁皇后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被吓到了。 “这，是啊！每回娘娘的药，奴婢都会用银针先试一试，从未测出过有毒……”赵嬷嬷一脸的紧张不解。 “想来，应当是这药里每回下的毒，分量都少到银针根本测不出来。”江幼悠猜测道。 “那，皇后娘亲的身体，不就跟这盆栽一样？”虞啾啾奶声奶气地跟着说道。 “所以，本宫的身子，才会一直好不了。” 宁皇后语气微沉，“可是本宫想不明白，谁会对本宫下毒？ “这寿安宫里的宫人，都是自本宫入宫以来，就侍奉在身边的。 “本宫一向待他们不薄，也与他们共同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极为信任。” 被人背叛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宁皇后说着，有些难受地扶住额头。 江幼悠忍不住叹了口气：“这真是家贼难防！外人如何刀枪棍棒挥舞，咱们总能有所防备，可一旦身边这些最亲近之人背叛，对咱们的打击，才是最大的。” 宁皇后想想，也觉悚然。 她入宫十余载，并不是没有得到过宠爱，却至今未孕。 可见这个人，是极有可能从她一入宫，就被安排在她的身边，暗中下手。 那么，会是谁呢？ “娘娘，老奴这就把所有宫人都召集过来，一个一个严刑拷打，就不信没人招认！”赵嬷嬷脸上流露出一抹狠厉，说道。 “不行。” 虞啾啾一听，就立即阻止道。 “为何？” 宁皇后明知她还只是一个三岁半的奶娃娃，但见她小脸凝重，还是忍不住这么问了。 “春芳姐姐教过啾啾，抓坏人要悄悄的，不然，太多人，惊动了坏人，万一她跑了，那不就坏了？而且，万一抓错了人，手段这般凶残，他们也会委屈生气哒！”虞啾啾奶声奶气地道。 “确有此事，此前在冷宫有人想对姝妃娘娘下手，便是被奴婢给识破了。”春芳一听，立即笑着说道。 “小九儿说的有道理。” 宁皇后心中微讶于小奶团的聪明。 她若有所思地道，“一来，要紧的是揪出下毒之人背后的主子，知道究竟是谁要害本宫，二来，本宫也的确不想胡乱猜疑，寒了人心，伤了主仆情谊。” “那老奴……”赵嬷嬷正要再出主意。 “皇后娘亲！让小阿渊，帮皇后娘亲揪出坏人！”虞啾啾瞥一眼赵嬷嬷，忽然说道。 “它？”宁皇后拧眉看着小紫蛟。 “小九儿，这是大事，你可别添乱。”江幼悠立即不赞同地道，万一坏了事，那可是要得罪人的。 “是啊公主，还是让老奴去……”赵嬷嬷也跟着说道。 “娘亲，皇后娘亲，小阿渊能闻到气味哒！皇后娘亲的药有毒，就是它闻出来哒！”虞啾啾却很是坚持地道。 “公主怕是在说笑吧？这不过一条蛇，哪能……”赵嬷嬷说着就笑了一声。 然而，虞啾啾却并不理会。 她凑到宁皇后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宁皇后听得不住点头。 “姝妃，就让小九儿帮本宫这个忙吧。”她对江幼悠说道。 “可是娘娘，九公主年纪太小了，万一打草惊蛇……”赵嬷嬷满脸的不放心。 “那就听皇后娘娘的。”江幼悠看着虞啾啾自信满满的小脸，忽然又答应了。 赵嬷嬷这看不起人的话，令她有些不快。 “那老奴陪着小公主，这寿安宫地方大，小公主一个人怕是会迷路。”赵嬷嬷又是说道。 “不必了，赵嬷嬷这般厉害，坏人看见了都要被她吓跑，啾啾还怎么抓坏人？春芳姐姐跟着啾啾就好了，再说了，皇后娘亲正伤心着，赵嬷嬷还是陪着，好生安慰她。 “皇后娘亲，待会儿啾啾带谁回来，谁就是下毒之人！皇后娘亲要记得，立即命人将她拿下！” 虞啾啾胸有成竹地说完，便带着小紫蛟，由春芳陪着，一起出了正殿。 然而一到了外面，她白软可爱的小脸上，便现出一丝一本正经的威严。 “春芳姐姐，你不用跟着我，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 这样一只小奶团，却一副小大人模样，原本是让人看着觉得有些好笑的。 可不知为何，春芳却根本不敢笑，也不敢多问，老老实实地立即就听从她的吩咐，赶紧办事去了。 之后，虞啾啾便四处溜达起来。 寿安宫很大，但也很冷清。 这个季节正是杏花开放，院子里可以闻到淡淡的花香。 但另有一种味道，却混在花香之中，从前面一座偏殿传出来。 虞啾啾前世懂得炼丹，自然也懂得分辨草药，对于不同药物的气味，更是有着一种异于常人的敏感。 小紫蛟的确能闻出毒药的味道。 但她自己也闻得出来。 此时，她便循着这股细微得几乎不可能味道，一路到了偏殿。 刚过去，就听到有女子的说话声传出来。 只是模模糊糊的，听不大清楚。 虞啾啾于是悄悄凑到门前，仔细听着。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给娘娘煎着药，怎么就又是扭伤了脚，又是烫伤了手？” “还不是小林子，突然跑进来，吓了我一跳！害得我手里的药洒了，害怕赵嬷嬷责罚我，心里一慌，就又扭伤了脚！” 第13章 下毒的坏人被骗过来啦 “他又不是吃人的怪物，这都能吓到你？” “我胆子小嘛，嘻嘻，绛秋，辛苦你这两日替我给娘娘煎药了！” “咱们好姐妹之间是什么样的情分？你还跟我这样客气？我又不是第一次帮你……嗯？谁在外面？” 谈话声戛然而止。 面前的门，被人突然拉开。 “你是谁？做什么偷听我们说话？”名唤绛秋的宫女看着面前的小奶团，表情有些严肃地质问道。 “我是凌芙公主。”虞啾啾不慌不忙，扬起小脸，甜甜一笑。 “凌芙公主？”绛秋脸上疑惑，忽又想起什么，恍然大悟，“你就是小福星？” “没错，是我。”虞啾啾小胸脯一挺。 “奴婢绛秋拜见公主，只是不知，公主来这里做什么？这是我们下人住的地方，皇后娘娘住在前面的正殿……”绛秋忙行礼道。 “皇后娘亲在和娘亲聊天，啾啾一个人好无聊，粗来玩……” 说着，乌溜溜的眸子盯着绛秋，小脑袋往房间里探了探，“啾啾可以进去玩一小会儿嘛？” 软萌可爱的小团子，一向都难以让人拒绝。 更何况，她还贵为公主。 绛秋只犹豫了一瞬，就点头将她迎进房内：“公主快请进。” 虞啾啾扶着门框，跨进高高的门槛。 一双圆润润的水眸忽闪着，打量着房中的布置。 这里瞅瞅，那里摸摸，还不时闻闻嗅嗅，像只小猫咪似的。 因受伤而行动不便坐在床上的宫女品夏，则是有些好奇地和绛秋一起盯着她看。 她就是大夏国的小福星！ “这里只有两位姐姐住着吗？”虞啾啾忽然开口，奶声奶气地问道。 “是呀。”品夏一只手缠着绷带，有些费劲地用另一只手撑着，往床边挪了挪，坐直了身体，表情有些认真正经，说道，“公主，奴婢品夏还要谢过公主，为久旱的大夏国降下甘霖。” “谢我？” 虞啾啾有些奇怪，“为什么呀？” 一个宫女，如此关心国家大事？ 品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公主有所不知，奴婢的爹爹和娘亲、兄长他们，都是种地的庄稼人，这两年干旱，他们颗粒无收，虽说有朝廷赈灾救济，不至于饿死，但日子过得着实艰难。 “但公主为大夏国降下甘霖，他们便又可以种地，以后日子也能过得好一些了。” 品夏的话语中，带着实在的感激。 虞啾啾嘴角翘了翘。 想起自己穿越之前。 她头顶，四十九道天雷齐齐劈下。 然而，她却被死对头听明仙君紧紧抱在怀中。 那厮居然不要命的，要替她扛雷劫…… 只是没想到，她遭受的灾祸，却引来了大夏国的这一场大雨，救下许多的百姓。 如此说来，她还真算得上是小福星了！ “品夏姐姐扭伤了脚，还要干活的嘛？”虞啾啾问道。 “不用不用，皇后娘娘仁慈，听说奴婢伤了脚，就让奴婢什么都不要干，安心养伤了。”品夏赶紧答道。 虞啾啾了然地点了点头。 坐在那里，跟品夏聊了好一会儿。 似乎觉得有些无聊。 她从椅子上下来，走到绛秋面前，软糯糯地道：“绛秋姐姐，啾啾想找娘亲，可是春芳姐姐不见了，啾啾不记得路，你可以带啾啾回去嘛？” “是，公主。” 绛秋回头跟品夏交代了两句，就牵着虞啾啾的小手，一路往正殿走去。 虞啾啾是个好奇宝宝，一路上问东问西。 “皇后娘亲对绛秋姐姐一定很好吧？住在这样好的地方，比啾啾以前在冷宫里住的房子，都要好呢。” “回公主的话，皇后娘娘心地善良，待奴婢们一向如同亲妹妹一般照拂。” “那绛秋姐姐怎么进宫了？是和品夏姐姐一样，家里穷？” “奴婢家里还算过得去，进宫，是因为宫里有亲戚在，说进宫银子赚得多，奴婢就来了。” “原来如此……” 说话间，就到了正殿。 赵嬷嬷一眼看到绛秋牵着虞啾啾的小手，跨进正殿大门，就不由眼皮一跳，大喝一声：“好你个绛秋，没想到竟然是你！” 绛秋还一脸茫然着：“嬷嬷说什么？奴婢是来送公……” 然而，不待她说完。 虞啾啾松开她的手，朝着宁皇后跑过去：“皇后娘亲！下毒的坏人，被啾啾骗过来啦！” “什、什么？下毒？” 绛秋一听，顿时慌了，“公主，您在说什么啊？奴婢听不明白……” 宁皇后威严坐在那里，道：“来人啊！把她拿下！” 外头，立即有两名宫人进来，将绛秋一下按住。 “皇后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从未向娘娘下毒！”绛秋愣了一瞬，而后就是赶紧哭着求饶道。 “就是你。”然而，虞啾啾却很是肯定。 “公主，奴婢对皇后娘娘，一向是忠心耿耿！却不知方才是如何不小心得罪了公主，才叫公主如此冤枉奴婢！”绛秋满脸泪水，楚楚可怜。 抬头望一眼虞啾啾，泪花闪烁委屈至极，可眸底却有凶光一闪而过。 虞啾啾看在眼里，小奶音言之凿凿：“哼，这两日，品夏姐姐扭伤了脚，行动不便，皇后娘亲的药，都是你煎的，你身上，也有那股子毒药的味道，这些，都是错不了的！” “味道……？” 绛秋闻言，想起来之前在偏殿时，虞啾啾这里闻闻那里嗅嗅。 她当即狡辩，“公主，那偏殿又不是只有奴婢一个人住，那药从来都是品夏替娘娘煎的，奴婢只有这两日才帮着……” 虞啾啾听着，鄙视地瞧着她： “你在品夏姐姐面前时，口口声声说是好姐妹。 “可一出了事，就立即想着要拉她替你顶罪。 “你这般虚伪，怎能算得上是个好人？ “皇后娘亲，就是她！” 虞啾啾只一口咬定。 宁皇后脸上现出失望的神色：“绛秋，本宫将你当做亲妹妹对待！你就是如此回报本宫的？” 赵嬷嬷则突然上前，一巴掌狠狠打在绛秋的脸上，恶狠狠道，“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要不是小公主发现，你岂不是要害死娘娘？说！是谁指使你给娘娘下毒的！ “若不好好交代，你们全家人都得跟着陪葬！” 第14章 她这等于是不打自招 赵嬷嬷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惹得众人都是一惊。 “皇后娘亲，赵嬷嬷好凶凶呀，啾啾害怕。” 虞啾啾说着，钻到宁皇后怀里。 可她哪里真的害怕？ 圆润黑亮的眸子盯着赵嬷嬷，嘴角则有些轻鄙地勾起。 赵嬷嬷这真是欲盖弥彰！ “小九儿不怕啊。” 宁皇后则赶紧安抚地轻拍了拍虞啾啾。 而后抬起头皱眉说道，“嬷嬷，公主年纪还小，你行事不要这般凶残，吓着她了。” 赵嬷嬷听了，一把拉住绛秋的手臂：“皇后娘娘，那老奴将她带下去好好审问！必要她招认究竟是谁要害您！” 说着，她就要把绛秋给拉走。 “慢着。” 然而，虞啾啾看着她，水润润的眸子里写满了疑惑，“赵嬷嬷，绛秋下毒，要审，也该是皇后娘亲亲自审，为什么你急着要将她带走？ “莫非，你是想要杀了她，灭口？” 她这话，似是童言无忌。 可众人听着，却都是神色一变。 宁皇后更是一时愣住。 想到某种可能，她顿时有些受到打击，整个人都虚弱起来。 “小公主，您这话是何意啊？老奴是这寿安宫的管事嬷嬷，管教这些宫女，也是应该的！”此时，赵嬷嬷身形一滞，扭头看向虞啾啾，面色不善。 “这么说的话，寿安宫的宫女，都得听你的话了？”虞啾啾问道。 “没错！” 赵嬷嬷一脸傲然，并未察觉到，虞啾啾话里带着陷阱。 虞啾啾接着便问：“所以，你若是指使绛秋下毒害皇后娘亲，她也不敢不听了？” 赵嬷嬷闻言一怔，而后立即反驳：“这……老奴怎么可能害皇后娘娘！老奴跟在娘娘身边几十年！是看着娘娘长大的！” “是啊……小九儿，赵嬷嬷是本宫的乳母，她不可能害本宫……” 宁皇后也是这般说道。 但她语气里，分明是透着一丝怀疑，又像是一种自我安抚。 她无法接受赵嬷嬷的背叛！ 虞啾啾闻言，从宁皇后身上滑下来。 她走到赵嬷嬷跟前，凑过去，小鼻子嗅了嗅。 “公主？您在闻什么？老奴身上有什么怪味吗？”赵嬷嬷被她这举动弄得心里有些不安。 “小阿渊说，你身上有毒药的味道。” “不可能！公主，您不能拿一条蛇来欺骗皇后娘娘！”赵嬷嬷顿时慌了。 “哼，小阿渊是紫麟蛟龙，不是蛇！”虞啾啾不满地纠正她，一口咬定，“就是你，指使绛秋下毒！” “公主，您怎么能如此污蔑老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赵嬷嬷心里咯噔一下，一脸的恼羞成怒，恶狠狠瞪着虞啾啾。 “赵嬷嬷好生威风啊，敢这么跟公主说话？”江幼悠一听，当即不满地道。 “是本宫管教不善，让姝妃见笑了。”宁皇后回过神来，看向赵嬷嬷，眸中透着一丝伤心隐忍，“嬷嬷在本宫面前可以不顾规矩，但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是，老奴知道了，只是小公主突然出言污蔑，让老奴觉得有些委屈。”赵嬷嬷做出一脸无辜情状。 虞啾啾心中冷笑。 这老东西，分明是欺负宁皇后心善！ “皇后娘亲要相信啾啾，啾啾没有乱说。” 虞啾啾小手晃了晃宁皇后，扬起小脸，奶声奶气地道，“赵嬷嬷身上，不但有毒药的味道，而且，和绛秋一样，身上都有药酒的味道。” 她圆润的水眸黑白分明，话也说得有理有据，“品夏姐姐伤了手脚，行动不便，没办法给自己上药。 “是绛秋为她上药。 “赵嬷嬷指使绛秋下毒，每天都会与绛秋有接触，那药酒的味道，便也沾染到了赵嬷嬷身上。” 宁皇后闻言，病弱的身躯，便有些支撑不住地摇晃了下。 江幼悠赶紧起身扶住她。 “嬷嬷，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宁皇后虚弱地质问道。 “娘娘！真的不是老奴！老奴在这寿安宫的职责，便是掌管一切事务，包括这些宫人，那么与她们有所接触，沾染到她们身上的味道，也实属正常！” 赵嬷嬷眼神飘忽闪烁，却还是嘴硬否认。 虞啾啾闻言，小脑袋歪了歪。 这老东西，有些狡猾呢。 不过…… 虞啾啾明亮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嘴角一抹坏笑勾起，又飞快收起。 她忽然挠了挠头，小脸一片茫然，似乎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这么说，好像也是哦，难道，真的是啾啾弄错了？ “似乎刚刚在跟品夏姐姐聊天时，她的确曾说过，昨日傍晚赵嬷嬷去探望过她。 “兴许，赵嬷嬷身上的味道，就是那时沾染的？ “难道，真正给皇后娘亲下毒的人，其实是品夏姐姐？” 这一副陷入迷茫的小模样。 赵嬷嬷见此，不由得意忘形，想也不想便道：“没错！老奴就是昨日傍晚去探望了品夏！一定是品夏那个小贱蹄子！老奴是被她给害……” 一旁，绛秋却是忽然觉出不对，连忙出声提醒：“嬷嬷！” 然而，已经晚了。 宁皇后沉着脸，抬手往桌上重重一拍！ 只听她气愤质问道：“赵嬷嬷，你昨日傍晚，一直在本宫这里，何曾离开过一步啊？！” 赵嬷嬷回过神来，当即面色一白！ 糟糕！ 上当了！ 她这等于是不打自招啊！ 赵嬷嬷当即恼恨地瞪向虞啾啾。 小奶团却满是得意，冲她甜甜一笑。 那小眼神，仿佛在说，你可真是个笨蛋！ 她不过随便一诈！ 但也可以由此见到，赵嬷嬷为人猖狂，目中无人，才敢如此不谨慎。 做了坏事还敢如此嚣张，着实可恨！ “赵嬷嬷，你还是老实交代，究竟是受谁指使？免得要去慎刑司受酷刑！”此时，江幼悠神情严肃地威胁道。 赵嬷嬷一听到慎刑司，身子不由害怕地颤抖了一下。 她面上浮现出一丝犹豫。 “嬷嬷，只要你肯说出来，本宫必会全了你我之间的这一场主仆之谊，放你安然出宫。”宁皇后扶着额头，有些虚弱，但也是语气认真地承诺道。 赵嬷嬷贪生怕死，一听皇后这话，当即不再犹豫：“皇后娘娘！老奴说！是……”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 一旁的绛秋突然举起袖子里不知藏了多久的尖利簪子，一下刺穿赵嬷嬷的咽喉！ 第15章 坏人死翘翘了 “是……是……”赵嬷嬷嘴边一个字，断断续续地说不出来，最终一下倒在地上，直接咽气了。 她的血，很快就流了一地。 众人吓了一跳！ 不等她们回过神来。 绛秋猛地将簪子拔出来，转过身，死死瞪着虞啾啾！ “都是因为你！” 她恶狠狠的语气，一把抓住虞啾啾，将手里的簪子对准了她的喉咙！ 这一切的发生，都太快了。 谁也没有来得及护住虞啾啾！ “你你你！你放开小九儿！”江幼悠当即吓得抬手颤抖指着绛秋，声音也因害怕而发抖，想要上前，却又害怕绛秋会突然杀死虞啾啾，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绛秋！你放开小九！本宫答应你，绝不追究你的过错！”宁皇后也是惊得一下站起来。 “放开？要不是她，今天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绛秋神情凶残疯狂，尖声大喊道，“皇后娘娘明明什么事都不管，安安静静的被毒死就是了！ “非要想着去查是谁指使我们下毒害你！ “你知不知道，倘若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我们全家都得跟着陪葬！” 虞啾啾听着，内心直翻白眼。 这个绛秋，典型的自己害人，还不准受害者反抗。 可这天底下，哪有人站着不动给人害的道理？ “今日，你若敢伤到小九一根汗毛！本宫保证！你一样全家都得跟着陪葬！”江幼悠也是厉声威胁道。 “好啊！那我就先用这簪子，把九公主的眼睛刺瞎！然后再把她的喉咙刺穿！我让她死的面目全非，这样，我就算全家陪葬，也值了！”绛秋冷笑一声。 一番话，江幼悠又气又怕。 她看着被绛秋勒着脖子的虞啾啾，忍着眼泪安抚道：“小九儿！别怕！娘亲一定会救你的！” 然而，虞啾啾又怎么可能会怕？ 尽管小脸上一副害怕的神情，可那也不过是装的。 此时，她抬头望一眼绛秋，眸中溢出一丝危险的光。 敢威胁美人娘亲？ 真是找死！ 小手悄悄抬起，正欲给绛秋致命一击…… “住手！不得伤人！” 然而，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传来。 虞啾啾两撇小眉毛不由皱起。 怎么好像依然是某个人那熟悉的，一本正经的，多管闲事的腔调呢？ 即将点在绛秋身体某要害处的小手，不情不愿地收回。 下一刻，一道人影到了眼前。 虞啾啾幼弱的身躯忽地被人温柔抱在怀中。 这令她不由一怔。 抬头仔细一看，少年清隽好看的面容，映入眼帘。 是小国师裴书砚…… 他的身后，绛秋抬手又要再刺！ “小……”虞啾啾正欲出声提醒，却见裴书砚头也不回地抬手一挥。 一道绳索飞出，将绛秋的手脚一下捆缚住，令她动弹不得。 而她手中的簪子，则“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虞啾啾圆润眼眸不由瞪住眼前之人。 要不是他多管闲事，此刻的绛秋，无疑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怎么那么像听明仙君那厮？ 总是在她要杀人的时候，出现阻止！ 而在裴书砚眼里，此时怀里抱起来香香软软的小奶团，这般看着他，好像很不高兴被他救下似的？ 难不成，她刚刚又想杀人了？ 裴书砚眉头微微一蹙，正欲说些什么。 “小九儿！朕来晚了！” 这时候，宣平帝焦急的声音，突然从殿外传来。 他急忙走进来。 看到虞啾啾被裴书砚护在怀中，顿时松了口气。 江幼悠也是猛地回过神来，一下子卸去了方才的紧张害怕，有些脱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娘亲！” 虞啾啾挣脱裴书砚的怀抱，落在地上，便奔到江幼悠怀里。 母女两个好一阵的互相安抚。 宁皇后唇角挂着一抹虚弱的微笑，方才的紧张刺激，令她觉得此时的平和是如此的难得。 “亏得是小九儿让春芳去寻朕，恰好小国师正在与朕商议国事，便一起来了。”片刻之后，宣平帝抱着虞啾啾，解释着自己的突然到来。 说着，他愧疚地看向宁皇后，“风晚，都是朕这些年忽略你了，竟让你受人毒害……” “这怎么会是皇上的过错呢？都是臣妾自己粗心，竟然一直未曾察觉到异常。”宁皇后摇了摇头，温婉宽和地道。 她这话，听得虞啾啾心里直摇头。 宁皇后不愧是美人娘亲说的，人美心善。 可这份善良，却是带着软弱和过度的宽容的。 皇帝老爹明明就是有错，就是忽略她了。 可她却一点也不知道趁机索要好处，反而如此一句话带过。 只听宁皇后继续说道：“小九儿不愧是小福星，今日她第一次来臣妾这里，便救了臣妾一命，如果不是小九儿，臣妾只怕要喝这些毒药，喝到死掉为止了。” 这话语中尽是感激。 江幼悠听着，唇角不由勾起一抹与荣有焉的笑意。 宣平帝闻言，眸中含笑地捏了捏虞啾啾肉乎乎的小脸蛋，一脸赞赏地道：“皇后说的是，小九儿，告诉爹爹，你想要什么奖励？” 虞啾啾听了，黑白分明的眼珠圆润。 她凝神仔细想着。 很快，她便是脆生生说道：“爹爹，皇后娘亲病了这么久，身体都不好。 “又被信任的人背叛，实在是可怜！ “啾啾想要以后，爹爹可以多来陪陪皇后娘亲！” 她这一番话，听得宁皇后微微惊讶。 没有想到，小九儿如此为自己着想！ 顿时，心中一股暖流涌入，感动的情绪迅速填满心间。 “小九儿……” 宁皇后微微有些更咽住。 宣平帝则抬手刮了刮虞啾啾秀挺的小鼻子，立即应下：“好，朕听小九儿的话！以后，朕会多来陪陪皇后的！” 说着，朝着宁皇后温柔一笑。 宁皇后有些羞涩地一笑，心中的伤痛，得到了极大的安抚。 “皇上，不好了！” 这时候，外头负责审问绛秋的太监总管周大富忽然慌慌张张地进来，禀告说道，“那刁奴不肯说出是谁指使她害皇后娘娘，趁奴才们不注意，咬舌自尽了！” “什么？！” 宣平帝脸色一变，眉头皱起。 绛秋一死，线索就断了。 那宁皇后被人毒害一事，也就无从查起。 “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了？朕养你是干什么吃的？”宣平帝当即就对着周大富痛骂道。 第16章 成功被吓哭 “奴才该死！请皇上息怒！”周大富赶紧跪下，连连磕头。 “行了行了！” 宣平帝嫌弃地挥袖让他滚蛋，看着烦躁不已，“去把之前给皇后看诊的那个太医抓了，问问他，是怎么侍奉皇后的？居然连皇后中毒都不知道！ “去请孙太医过来，以后，由他负责给皇后诊治！告诉孙太医，要他务必医好皇后的病！” 周大富闻言，赶紧就去了。 “只是，这下毒一事，或许，就查不出什么结果了……”宣平帝一脸的愧疚。 “臣妾明白，这件事也不必再查下去了，往后，臣妾会加倍小心，不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宁皇后很是识大体地说道。 宣平帝闻言，微微松了口气。 虞啾啾则拧了拧眉。 怎么感觉，皇帝老爹也并不希望查下去？ 难道他知道是谁下毒？ 只听宣平帝又道：“赵嬷嬷死了，朕会让内务府再挑选一位能干的管事宫女过来……” “爹爹，啾啾觉得，品夏姐姐就很好啊。” 虞啾啾忽然说道。 “品夏？” 宣平帝却想不起来这是谁。 虞啾啾小脑袋点了点：“她是皇后娘亲身边的一个宫女，虽然胆子小了点，但啾啾觉得，品夏姐姐很可靠，也很忠诚！” 宁皇后听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品夏的确不错。” 只不过，平日里因为有赵嬷嬷和绛秋在，那丫头在她面前，没有出头的机会，只能缩在小厨房里，给她熬药以及做些糕点果干。 “皇上，既然小九儿极力推荐，那就让品夏负责掌管臣妾身边的大小事务吧。”宁皇后要求道。 “好，朕准了。” 宣平帝垂眸看着怀里的小奶团，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尖。 而后看向宁皇后，略一思忖，便又道，“但你毕竟是皇后，只有品夏一人可不行。 “这样吧，等过两日，就让姝妃去内务府，给你挑几个得力的奴才用，正好，姝妃也给自己宫里挑几个。” “是，就照皇上说的办吧。” 宁皇后和江幼悠双双说道。 “皇上，皇后娘娘，时候不早了，臣妾就先带小九儿回去了，改日再来拜访皇后娘娘。” 这时候，江幼悠说着，朝虞啾啾招呼道。 虞啾啾立即从宣平帝身下跳下来。 小手赶紧抓住美人娘亲。 她回头看着皇上和宁皇后，小脸绽开一抹软甜的笑：“皇后娘亲，啾啾过两天再来！ “爹爹！你要好好陪陪皇后娘亲哦！” 宣平帝原本想陪小女儿一起走的。 听了这话，只得无奈地笑着应下，留下来陪宁皇后说话了。 …… …… 一连几日，江幼悠都在钟粹宫忙碌着。 宣平帝赏赐不断。 其他各宫都觉得红眼。 但他们议论更多的，还是关于小福星虞啾啾。 她才第一次见到宁皇后，就发现有人下毒，为宁皇后除掉恶奴。 这件事很快在后宫传开。 更坐实了，她的确是能给人带来福气的小福星！ 于是，江幼悠除了要忙着钟粹宫的事务，还得接待其他宫里来的那些妃嫔答应才人，过来找虞啾啾沾福气。 她们都盼着能摸一摸虞啾啾。 指不定就有好运来，能怀上龙嗣了呢？ 而待在钟粹宫当吉祥物的虞啾啾，则觉得自己都快要被她们给摸秃了！ 于是这天一睁开眼睛，她就可怜巴巴地揪住江幼悠的衣袖，眼泪汪汪道：“娘亲，我们今日出去好不好？ “爹爹不是让我们去内务府给皇后娘亲，还有咱们钟粹宫也要选一些人吗？ “现在就去好不好？” 虞啾啾很着急。 她实在害怕，若是再晚一步，那些宫妃们来到，就又粗不去了！ 她这副小可怜的模样，自然惹得江幼悠心软。 “好好好，咱们这就去。” 捏了捏女儿肉乎乎的小脸。 江幼悠命春芳进来给她穿衣梳头，母女两个简单地吃了些早膳，随后，便一同往内务府去了。 内务府的王公公一见是姝妃领着凌芙公主亲自来到，激动非常，殷勤上前。 毕竟，皇上每日的赏赐，都是从内务府过去的。 王公公最是清楚这阵子谁最受宠。 姝妃客客气气，道明来意。 “娘娘放心，皇上早交代过了，早两日，奴才就把人准备好了，等着娘娘和公主过来挑选呢！” 王公公态度恭敬极了。 说完，便命手底下的小太监，去领了人过来。 一共六个宫女四个太监。 江幼悠看着，刚准备张口挑人。 “娘亲，让啾啾来挑！”虞啾啾扯了扯她的衣袖，说道。 “好。”江幼悠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要给宁皇后挑人，就得挑胆子大的。 虞啾啾胸有成竹，小大人似的，挺直了背，从几个人面前绕了两圈。 而后，她便从袖笼里，把小紫蛟给放出来。 小紫蛟一下跳到一名宫女肩头！ 这宫女吓得一声尖叫，整个人跌倒！ 虞啾啾看着，摇了摇头，指挥着小紫蛟往旁边挨着的一个小太监肩头蹿。 “啊！有蛇！蛇！” 小太监成功被吓哭，在院子里尖叫泪奔。 虞啾啾朝一旁尴尬笑着的王公公摆了摆小手。 于是，这名小太监和宫女，都被带下去了。 余下的几人意识到。 小公主挑选人的方式，就是用这只紫色小蛇来试谁的胆子大，胆子小的肯定不成。 为了能被人选上，剩下的几个人，都是努力镇定。 因为他们知道，小公主是小福星，跟着她最有前途。 好一会儿过去。 除了有个宫女实在是害怕，被吓哭，其余人都没有再一惊一乍的，表现的颇为平静。 这时候，虞啾啾小手一抬，指了指站在最左侧的一名高个儿宫女：“就她了，她胆子最大，就送去皇后娘亲宫里，跟品夏姐姐作伴叭！” 然而，话音刚落。 “这个宫女，本公主要了！” 内务府门口，五公主带着几名宫人，气势汹汹地来到。 她一进来，就趾高气扬地一抬下巴，挑衅地道：“虞啾啾，真是好久不见啊！” 而虞啾啾一看来到来人，清润水眸就闪过一丝危险的冷芒。 她不会忘记。 在她穿过来的那个夜晚，是五公主将原身的脑袋狠狠按在水池里，令她活活窒息而死，令美人娘亲失去自己真正的女儿！ 第17章 全天下最可怜的可怜虫 并且，五公主对原主的死，毫无愧疚之心。 这个仇，虞啾啾是一定要替原主报的！ 此时，她看着五公主一副过来找茬的样子，心中暗暗算计着，兴许，这就是个机会！ 这样想着。 虞啾啾小脸上挤出一抹甜软可爱的笑。 只见她蹦蹦跳跳地到了五公主面前，开心地叫道：“姐姐，你是来找啾啾的嘛？” 说着，她伸出“友谊”的小手，一把抓住五公主！ “滚开！” 然而，五公主却嫌恶地一把将她狠狠甩开！ 虞啾啾小小的身子站不稳，一下子重重跌倒在地上，摔了个屁股墩儿！ “呜呜，好痛痛呀！” 她坐在地上，揉了揉屁股，眼泪汪汪的小模样，看着可怜不已。 一旁，内务府总管一看这阵仗，顿时傻眼。 他眼珠子一转，就朝身边一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小太监立即会意，贴着墙边儿偷偷溜走通风报信去了。 “小九儿！” 这时候，江幼悠则是赶忙上前将小女儿搀扶起来，怒目瞪着五公主，“小九儿只是想跟你打个招呼，你不爱搭理她也就罢了，何必下如此重的手！” 然而，五公主根本不怕她。 “呵，她一个冷宫出生的野种，居然敢叫本公主姐姐？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一脸鄙夷，趾高气扬地说完，还很是不客气地白了江幼悠一眼。 江幼悠顿时恼了！ “小九儿是皇上的女儿，如何就是野种了？你这话，敢当着你父皇的面说吗？” 她气愤质问道。 然而，五公主却并不将她放在眼里。 “你少拿我父皇吓唬我。” 五公主冷笑一声，“还好意思问我？你自己不知检点，在冷宫时跟野男人生下虞啾啾这个小野种。 “若非她莫名其妙成了小福星，你以为，父皇会愿意见她？ “此事，就算你去找父皇告状，我也不怕！因为我说的都是事实！” 她如此嚣狂！ 江幼悠简直要被气炸了！ 刚想张口骂回去。 却被坐在地上的小奶团扯住了衣袖。 她低头一看。 只见小奶团一张白生生的小包子脸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子，大大的眼睛水润润的，抽嗒嗒地道：“娘亲，你不要生姐姐的气。 “啾啾知道，姐姐其实心里很难过哒！ “姐姐想要当小福星，可惜她不是。 “姐姐想要公主封号，可惜她没有！ “唉，姐姐明明这么可怜，可她也只是冲啾啾发脾气，骂啾啾是小野种，还把啾啾推倒而已！” 说完，小奶团还叹了口气。 一双泪花闪烁的大眼睛，目露同情，看了眼五公主，仿佛她是全天下最可怜的可怜虫！ 江幼悠都听愣住了。 她看着小女儿，心中生出了一种深深的怀疑。 但下一刻，她摇了摇头。 她的小九儿，就是一只可可爱爱天真无邪的小奶团！ 绝不可能是在茶言茶语！ 一旁，五公主则是越听越气。 虞啾啾的每一个字，都是在她在意的地方，疯狂挑衅。 终于，她成功地被虞啾啾给激怒了！ “谁稀罕你这些啊！少在这里这么得意！什么小福星、什么凌芙公主的封号！我根本一点也不羡慕！不嫉妒！呜哇！” 五公主说着说着，却把自己给说哭了。 她气得当即对身边跟着的太监、宫女们吩咐道，“你们这些狗奴才！还愣着做什么？赶紧上啊！ “给本公主狠狠地揍这个小野种！ “看她还怎么得意！” 这一声令下。 跟在她身后的太监宫女们，立即朝着虞啾啾冲了过来！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动小九儿一根汗毛，本宫绝对饶不了你们！” 江幼悠这下被五公主和这帮嚣张的狗奴才们气得又是差点背过去，当即挡在虞啾啾的身前，恼怒地呵斥道。 “你少在这里吓唬人！你不过是姝妃，我母妃却是掌控后宫大权的魏贵妃，她若想要按死你，不过是碾死一只蚂蚁那般轻易！” 五公主稚嫩小脸上却带着一抹狠戾，“别理她！只要你们把虞啾啾的脸给打肿，本公主就每个人赏十两银子！” 这话一出。 她身边那几个太监宫女，就立即朝着虞啾啾冲过去，打算像往常那样，将她狠狠地暴揍一顿！ 江幼悠和春芳拦着。 可两人也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不过几下，她们两个身上就挨了几下！ “五公主！姝妃娘娘！你们别打啊！” 一旁，王公公见此，急坏了，忙指使人将两边人都拦下。 虞啾啾看着春芳漂亮的脸颊，已经被打得肿了起来。 美人娘亲的头发，都被抓乱。 两只小拳拳不由得捏紧。 她沉着小脸，紧抿着唇没有说话，小手背在身后，袖子悄悄一动。 小紫蛟从袖子里一下飞蹿出来！ 它几下的功夫，身影一闪，就在方才打了春芳的那个宫女脸上，狠狠咬了一口！ “啊！蛇！有蛇！” 宫女吓得立即尖叫一声！ 而后，小紫蛟又是在抓乱江幼悠头发那名太监的手腕上，狠狠一咬！ “啊！我的手！我的手废了！” 太监举着自己血淋淋经脉被咬断的右手，痛得在地上打滚！ 五公主见到这一幕，人已经吓傻了。 上次在乾清宫，她被这条小紫蛟给吓哭。 四皇子则被它咬了鼻子…… 此时，她就害怕得想要逃走。 可一想到这条小紫蛟，是为了保护虞啾啾在咬人，她就不服气地强迫自己牢牢钉在原地！ “虞啾啾！你不就仗着有小紫蛟吗？要是让你跟我单挑！你敢吗！”五公主眼珠一转，大声喊道。 她自以为这是妙计一条，激将法。 却不知，虞啾啾正等着这机会呢！ “我有什么不敢的！” 果然，虞啾啾一听，就往前站了一步。 奶白的小包子里，这会儿看着气鼓鼓的。 “小阿渊！” 只见她抬手一招。 小紫蛟立即飞回她的袖笼里，老老实实地待着。 “好！那你就跟我单挑！打得过我，你放蛇咬人的事，我就不去向父皇告发你！可若是打不过我，你跟你母妃，都要跪在地上向我磕头，你母妃要大声说她是偷人的贱人，你要大声说自己是野种！” 只要小紫蛟不出来，五公主的胆子就又大了起来。 此时，虞啾啾一对清亮盈润的水眸，盯着五公主，泛着一丝阴冷的光。 她心中暗想： 虞舒舒，这可是你找的！ 本魔尊可是有一百种方式，让你慢慢地死去，却谁也查不出任何的异常！ 第18章 她的小九儿绝不是小绿茶！ “五公主，你不要欺人太甚！论年纪，你比小九儿还要大上四五岁，你这是恃强凌弱，以大欺小！论品级，小九儿怎么也是你父皇亲封的正一品公主，你这是以下犯上！” 江幼悠一听这话，立即不同意地挡在小奶团身前，气恼地与五公主理论起来。 然而，五公主却只是翻了个白眼：“哪里来的野鸡啊，一直在这里叫唤，吵的本公主耳朵疼！” “你！” 江幼悠险些被她这粗鄙的话语，给气得吐血。 “娘亲，啾啾不气不气！她打不过啾啾的！娘亲乖乖听话，在旁边等着，啾啾很快就好了！” 虞啾啾小手拉住她，又抬手一指，“你们几个，过来，扶着我娘亲去休息！” 她指的是王公公之前挑选的那几名宫女、太监。 方才那样混乱，几个人都是吓得不轻。 此时，虞啾啾这随手一指，也并没有点名究竟是谁。 他们害怕得罪魏贵妃，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最初被她点名让去伺候皇后的高个儿宫女，还是第一个站了出来，搀扶住江幼悠道：“姝妃娘娘，还请到一旁休息吧。” 而在她之后，又有两个太监两个宫女一道出来。 偏偏，他们全都听虞啾啾的！ 一个个都是拉着江幼悠，把她拉到了一旁。 “小九儿！”江幼悠一脸气极。 “娘亲乖乖的哦！”虞啾啾扭头，冲她甜甜一笑。 而后，她一只小手往身后一背，抬起眼皮看一眼五公主，淡淡地说道，“好了，开始吧！” 她肉乎乎的小圆脸，带着一抹漠然。 五公主陡然心底发怵。 总觉得，虞啾啾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像是看活物的。 可想到曾经，这只小奶团不过是任凭自己揉捏，按着她的头在水池子里也不敢反抗的一只小弱鸡，五公主顿时又自信起来！ “哼，待会儿，可别哭！” 这般冷冷讥讽了一声，五公主就抬手，准备着一巴掌先狠狠扇到虞啾啾那张软白小脸上！ 而虞啾啾藏在身后的那只小手，却挪到身前。 她瞄准了五公主纤细的脖子。 只要掐住那里的穴位，五公主不会立即死掉。 但再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她就会因为呼吸不畅，慢慢死去！ 这么想着，虞啾啾脚尖便是在地上一点，打算跳到五公主身上，双手挂在她脖子上行凶…… “小公主在做什么？” 然而这时候，一道如清风竹影般的身影，飘逸而来。 裴书砚修长如玉的手掌，将还不知致命危险即将到来的五公主重重推开，而后，一下接住已经跳起来来不及停下的小奶团。 虞啾啾顿时坠入他的怀抱！ 整个是愣住了！ 为什么！ 又是他！！！ 他就算不是听明仙君，也一定是得了一种叫做听明仙君的病！ 这种病就是，专门喜欢在她准备杀人时阻止她！ 裴书砚自然知道，他坏了小奶团的好事。 “小公主是不是忘记了，曾经答应过在下，从今往后，不再滥杀无辜？”他凑在她耳边，清冽好听的嗓音，温柔地轻声问道。 “可是，是她主动提出的，要单挑呀。”虞啾啾感到有些委屈。 “小公主，她弱，你强，你若是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杀了她，又有什么意思呢？”裴书砚又低低地说道，“况且，你是凌芙公主，不必事事都自己出头，要学会借力打力。” 他的声音，像山间风吟。 虞啾啾的杀心，顿时平静下来。 “你说的有道理，好，我不杀她了。” 但以后，她会想到法子，换种方式，让五公主血债血偿。 裴书砚闻言，唇角一勾。 他双手还紧紧抱着怀中的小奶团，清冷的目光，盯着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的五公主，清逸的剑眉微微皱起，神情严肃地问道：“五公主，凌芙公主年纪还小，你怎可动手伤她？！” “小国师，你为什么要向着她？你要知道，我母妃可是魏贵妃！”五公主一脸怒意。 两个宫女赶紧将她搀扶起来。 她觉得浑身摔得都疼。 虞啾啾闻言，依然是有些愣神的状态。 裴书砚明知自己想要杀死虞舒舒，却还是选择护着她？ 她两只小手，圈着小国师修长的脖颈。 原本打算行凶作恶。 这会儿，却小脑袋主动靠在他胸膛，变得乖乖的了。 “国师哥哥，刚刚姐姐把啾啾推倒了，摔得啾啾的小屁屁好痛！” 她小奶音可怜巴巴地说道。 裴书砚听着这话，暗暗挑眉。 明知道这小奶团是个白切黑，却还是柔声安抚道：“小公主，没事了，皇上正在赶过来的路上，他让我先行一步，就是为了前来保护公主。” 话音刚落，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 其中有一道声音，那走路的节奏，虞啾啾极为熟悉。 是皇帝老爹！ 她当即眼珠一转，忽然伤心地说道： “呜呜，国师哥哥，为什么姐姐不喜欢啾啾呀？ “是啾啾不乖嘛？ “她刚刚骂啾啾和娘亲，啾啾都没有生气，可没有想到，她还要打啾啾！” 虞啾啾充分调动感情。 再抬起头时，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已经泪花闪烁，可怜不已。 她抽了抽鼻子，故作坚强似的忍住眼泪，“刚刚，姐姐说，啾啾是小野种，就算爹爹来了，也只会骂啾啾不懂事。 “国师哥哥，啾啾想要做懂事的好孩子。 “所以，你可以替啾啾保守秘密，不要把姐姐说的这些话，告诉爹爹吗？ “只是，姐姐说，要啾啾和娘亲向她下跪，国师哥哥可以跟姐姐说几句好话，让娘亲不要下跪吗？ “啾啾一个人向姐姐下跪就好了……” 虞啾啾抽抽搭搭地说道。 裴书砚听得眼角一抽。 五公主则气炸了！ “虞、啾、啾！” 她怒喝一声，一张稚嫩小脸都有些扭曲了，“你竟然敢跟小国师胡说八道！” 虞啾啾不禁有些害怕地往裴书砚怀里缩了缩小身子。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软乎乎地反驳道：“啾啾没有胡说八道，啾啾只是把姐姐说过的话，都重复了一遍而已呀。” 只不过，她在重复的过程中，又稍微加工了那么一丢丢而已。 一旁，江幼悠听着。 她仔细辨认，十分确定。 这小奶团的确是她的小九儿，绝不是什么小绿茶！ 而五公主根本不知，在她的身后，内务府的门外，一角龙袍露了出来。 她受不了这气。 当即抬手指着虞啾啾破口大骂道：“你一个野种，本公主就是要你和你那个贱人娘亲跪下磕头！你又能奈我何？！” 而就在她话音一落。 内务府的大门，“哐”的一下，被人重重推开。 五公主回头一看。 只见宣平帝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看着她，满脸沉怒。 第19章 “爹爹，啾啾真的是小野种吗？ “父、父皇！” 五公主顿时吓了一跳！ 任凭她如何在虞啾啾和姝妃面前嚣张，说得好像一点也不怕宣平帝一样。 那可也不过是虚张声势。 此时，宣平帝一步一步，走进内务府的大门。 他朝着五公主逼近。 五公主则害怕缩了缩脖子，不住地后退。 “父皇……您、您何时来的？” 她还有些侥幸心理，幻想着宣平帝并没有听到她说的那些话。 平日里，她见着宣平帝，虽然也有些娇纵任性，却从来不会骂出这些难听的字眼，更不会猖狂到要妃嫔向她下跪！ “何时来的？怎么？你是怪朕来得太早了？” 宣平帝沉声震怒道，“毕竟，朕若是再晚来一些，你就已经让姝妃，给你一个公主磕头下跪了！” “父皇！儿臣不敢！父皇你不要相信虞啾啾那些话，她都是胡言乱语污蔑儿臣！儿臣、儿臣后面说让她和姝妃给儿臣下跪，那都是气话，都不是真心的！” 五公主吓得当场跪下，抓住宣平帝的一只手，楚楚可怜地为自己辩解。 她之所以会这么果断地这样做，也是因为，每回她犯错，只要这么撒娇再加上狡辩，往往宣平帝就不会罚她什么了。 此时，她也这般相信，并期待地望着宣平帝。 而宣平帝被她这么抓着手，她的手还这么小这么稚嫩，她也还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神情间，就顿时闪过几丝犹豫不忍。 五公主小脸上立即有了笑意。 虞啾啾见状，就想起上一次。 在御花园里，她刚刚穿过来，宣平帝明明从五公主的话语疏漏中，猜测到原身可能差点被五公主给杀害。 可他对五公主，却没有任何的责罚。 所以，五公主才敢这般一而再地欺辱她和美人娘亲。 今日没能杀了五公主，为原身报仇。 那也决不能让她一点惩罚都没有！ 思及此，虞啾啾立即从裴书砚怀里滑下来。 她跑到宣平帝跟前，也是“扑通”往地上一跪！ “小九儿！你这是做什么？”宣平帝一脸讶异望着她。 只见虞啾啾小手可怜又小心翼翼地揪住宣平帝的一小片衣角，扬起圆圆的小脑袋，清亮的眼眸盈满了一层水雾，抽嗒嗒说道：“爹爹，啾啾真的是小野种吗？” 五公主一听，翻了个白眼。 差点脱口而出：你就是！ 宣平帝当即瞪了她一眼。 她立即又老老实实低下头去。 “朕说过了，你是朕的女儿！”宣平帝十分肯定地说道。 “可是，姐姐每次见到啾啾，都骂啾啾是小野种呀。”虞啾啾小脑袋一歪，软白小脸上写满了困惑，“爹爹，你是不是在骗啾啾？ “你是不是也不是真心喜欢啾啾？ “只是因为，国师哥哥说啾啾是小福星，所以才愿意理会啾啾的？ “不然的话，为什么姐姐会这样说呢？ “姐姐说的，一定没错！” 她天真的话语中，仿佛透着一股对姐姐的无限信任。 可正是这样，才更加地惹人心疼。 因为她口中的姐姐，对她说的，全都是羞辱她的话，根本配不上她的信任。 宣平帝立即意识到，五公主的口无遮拦，给小女儿带来了怎样深刻的错误认知！ “小九儿，你听朕说。” 宣平帝当即甩开五公主的手，转而一把将虞啾啾抱在怀里，一脸认真地告诉她道，“你是朕的女儿，当初你母妃虽然被打入冷宫，可朕有天晚上曾去找她，这才有了你，你绝不是什么小野种！” “真的嘛？”虞啾啾软软的小奶音，却还是带着一丝不确信。 她有些苦恼，小手挠了挠头，“可是，可是姐姐说的呀，姐姐下次还这么说，那啾啾还要不要相信呢？” 宣平帝看着她一脸认真地钻牛角尖，忍不住抬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尖。 随后，便垂眸看向地上跪着的五公主。 她正一脸不忿地瞪着虞啾啾。 察觉到自己的目光，连忙低下头去，又做出一副老实样子。 宣平帝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个女儿，被他和魏贵妃给惯坏啊！ 她的老实乖巧，只有对着他时，故意装装样子。 对上别人，就是敢让妃嫔对她下跪！ 实在是无法无天！ 若再不严加管教，往后只怕要将天都捅破！ “小九儿，放心，朕，以后决不允许任何人，这样说你！” 此时，宣平帝这般语气认真地保证道。 而后，他目光沉沉看向五公主，一脸威严地宣布道，“周大富，传朕的口谕！凌芙公主乃是朕与姝妃的亲生女儿！ “从今往后，若再有人胆敢非议凌芙公主的身世，敢污蔑姝妃的清白！ “不论是谁，一律按宫规严惩！” 一旁的总管太监周大富闻言，便立即恭敬应道：“奴才遵旨！奴才必会将皇上的这道圣旨，传遍后宫！” 宣平帝嗯了一声。 他接着又道：“五公主虞舒舒，目中无人，口无遮拦，对姝妃不敬，对妹妹无礼！罚她禁足一个月！” “父皇！儿臣没有！那都是虞啾啾污蔑儿臣！”五公主一听要禁足，当即不服气地道。 “禁足两个月！”宣平帝眉头一皱，加重处罚。 “父皇！”五公主险些要跳起来！ “再加一个月！”宣平帝毫不留情。 “……” 五公主顿时不敢再言，狠狠瞪了虞啾啾一眼，垂下头去。 事情算是就这么了结。 之后，宣平帝安抚了虞啾啾几句，又下令赏赐母女两个一些东西，就又回去处理政务了。 裴书砚陪着他一同离去。 五公主虞舒舒也被宣平帝勒令回去禁足了。 留下江幼悠和虞啾啾站在那儿。 江幼悠脸色不太好，看着还是有些生气。 虞啾啾也沉默着没有说话。 “小公主，姝妃娘娘，皇上的赏赐奴才等下就命人送到钟粹宫去，这几个宫女太监，小公主看看都要挑谁？” 这时候，内务府总管王公公笑着开口道。 虞啾啾闻声，回过神来。 她看着面前这个矮矮胖胖，笑得一脸慈祥讨好的王公公，忽然开口，甜糯糯地道：“王公公，刚刚，是你悄悄派人，把父皇找来的嘛？” 王公公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只似是感慨一般地说道：“说起来，这五公主，是魏贵妃的女儿，后宫的事情吧，如今还都归魏贵妃管！ “也只有皇上，能管得住五公主了！” 虞啾啾一听，懂了。 第20章 是个贪吃蛟 “王公公，今日多谢你了，啾啾一定会记得王公公的这一份相助之恩。” 此时，虞啾啾甜甜地笑着，说道。 “公主真是折煞老奴了！这都是老奴分内该做的事。”王公公一脸诚惶诚恐地笑意。 “王公公客气了，还要再劳烦王公公把他们两个，送到皇后娘亲那里。” 虞啾啾选了个子最高的那个叫南絮的宫女，还有一个叫小慕子的太监，这两人是胆子最大的。 她又另外选了四个人，带回钟粹宫安置。 这四人，是三个宫女，一个太监。 宫女分布叫紫苑、绿萝、蓝珠。 太监叫小果子。 “娘娘，他们该如何安置呀？”这时候，春芳询问道。 “这些小事，你看着办就是。”江幼悠没什么心情，一摆手，进了房中休息。 春芳见此，就要领着几个人下去。 “春芳姐姐，啾啾想要一个人。”虞啾啾忽然说道。 “公主，奴婢是打算安排蓝珠跟在公主身边的，她办事很是稳妥，也不怕小紫蛟。”春芳立即说道。 “不要蓝珠姐姐，啾啾想要绿萝姐姐。”然而，虞啾啾却要求道。 说着，她就主动跑到了叫绿萝的宫女面前。 绿萝一脸受宠若惊！ 她是真的惊到了！ 因为此前，她就被小紫蛟给吓哭了。 若是不幸被公主选中，岂不是要天天被吓哭？ “公主，奴婢，奴婢怕伺候不好公主。”绿萝脸上还带着几分害怕，说着，求助似的，看向了蓝珠，“要不，还是蓝珠姐姐……” “不会呀，你既然是王公公选出来的人，一定会做好的。”可虞啾啾却打定了主意，就要她。 她身边，必须得有一个跟班。 但像是蓝珠和紫苑这样胆子大的，可不行。 就得要绿萝这种胆小的，才好糊弄。 “绿萝姐姐，你是不喜欢啾啾嘛？所以才不愿意待在啾啾身边？”此时，虞啾啾干脆使用了撒娇大法，柔弱无骨的小手拉住绿萝，一脸的楚楚可怜。 这样的小萌团，谁能忍心拒绝？ 饶是绿萝十分惧怕蛇类爬行动物，这会儿见着虞啾啾这般软白可爱的小脸，大大的眼睛望着自己…… 她也当即把心一横！ “没有，奴婢很喜欢小公主，奴婢愿意待在小公主身边！” 绿萝强迫自己忘记对小紫蛟的害怕！ 而虞啾啾闻言，顿时甜甜的笑了：“啾啾也喜欢绿萝姐姐！” 说完，她又看向蓝珠，“蓝珠姐姐，啾啾也喜欢你哦！啾啾没有选你，不是觉得蓝珠姐姐不好，而是啾啾觉得，蓝珠姐姐这样厉害的人，要和紫苑姐姐一起保护好娘亲，还有咱们钟粹宫！ “跟在啾啾身边，蓝珠姐姐的能力，就大材小用了！” 她这一番话，饱含安抚之意。 蓝珠一听，心下微微惊讶。 没有想到，凌芙公主年纪虽小，可却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奴婢明白，奴婢也遵从公主的安排，公主既然选了奴婢和紫苑、还有小果子一起来钟粹宫，就是给了奴婢们一个家，从今往后，奴婢们必定誓死守护好钟粹宫，还有姝妃娘娘以及公主的安危！” 蓝珠立即表示道。 “奴婢也一样！” “奴才也一样！” 她一说完，紫苑和小果子也跟着言之凿凿道。 对此，虞啾啾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蓝珠姐姐和紫苑姐姐，还有小果子哥哥既然把钟粹宫当做是家，那啾啾和娘亲，还有春芳姐姐和小桂子，也会把你们当家人看待，绝不会亏待你们。 “春芳姐姐，那啾啾就把蓝珠姐姐他们交给你啦！” 虞啾啾笑嘻嘻地道。 “公主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春芳当即笑着捏了捏虞啾啾的小脸。 接下来的几日，钟粹宫渐渐从忙碌中平静下来。 绿萝他们也都适应了新的主子。 江幼悠虽然身处妃位，却没什么架子，很好相处，也从不会因为一点小事没做好而责罚他们。 虞啾啾小公主古灵精怪，玉雪可爱，常常逗得大家笑声不断。 那只小紫蛟看着细细的一条，却是个贪吃蛟。 经常趁着小公主不注意偷吃，变成圆圆的一条，惹得小公主骂它。 不过，或许也因为它贪吃，能吃，龙焰的火力也跟着变强了。 之前只能微弱地烤烤摄政王的胡子。 如今，那火力，上次打喷嚏时，不小心喷出来一小簇火苗，火苗落在地板上，瞬间引燃了一条虞啾啾随手丢在那里的纸团，险些把虞啾啾的闺房都给点着！ 当时绿萝看见，吓了一跳，拿脚狠狠去踩，结果她鞋底都被烧破了！ 从此以后，虞啾啾禁止它随便打喷嚏。 除了这偶尔发生一次的小惊险，钟粹宫整体上而言，一片其乐融融。 而这一日，江幼悠一大早就打扮好，还拉着虞啾啾也梳了两个漂亮的小包子髻，换了身新衣裳，拉着她去了殷太后宫里请安。 殷太后平时不喜欢被人打搅，所以免了妃嫔每一日的晨昏定省。 不过每个月的十五、三十这两日，却是一定要去给她请安的。 今日，就恰好是十五。 虞啾啾感受到，美人娘亲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但她的这种好里面，还带着一丝忐忑，一丝期待，一丝不安。 这让小奶团有些不解。 美人娘亲一向是天塌下来，都能对镜贴花黄的那种心大的人，有什么事情，是能够让她这般紧张的呢？ 难道她害怕太后娘娘？ 可她一脸抑制不住的傻笑，也不像啊。 很快，到了慈宁宫。 院子里，已经有许多妃嫔到了。 江幼悠牵着虞啾啾的小手，刚走到门口。 另一边的宫道里，迎面走来两个香风阵阵的美人。 其中蓝衣的那个是琪嫔，手里牵着她的女儿七公主虞瑶瑶。 另一个紫衣的是宁嫔，手里牵着的是她的儿子八皇子虞宣。 七公主今年六岁。 八皇子今年五岁，都比虞啾啾要大上一些。 两人此时一见到虞啾啾，便是眼睛一亮，动作一致地一把甩开自己的母妃，而后迈着小短腿跑到虞啾啾面前。 然而，他们可不是因为看见了喜欢的人。 只见这两一到虞啾啾跟前，便动作一致地齐齐抬手，“扑通”一下，把虞啾啾推倒在地上！ 虞啾啾屁股摔得疼成两半。 她瞪圆了眼睛，跌坐在地上，整个呆住。 这副呆头呆脑，小脸茫然，好像在问，发生了什么？ “哎唷！瑶儿、萱儿，你们这是做什么？怎么能欺负妹妹呢！”琪嫔一见此，忙走上前来，一脸的着急，却是赶紧拉住七公主的小手，心疼地问道，“手疼不疼啊？” 一旁，宁嫔也赶紧抱起八皇子：“你这孩子，干嘛做这么危险的事，万一被这冷宫里出来，不懂事的野孩子给咬伤了，那可怎么好？” 全程一个，虞啾啾明明才是被欺负的那个，却好像她欺负了七公主和八皇子。 江幼悠看着这一幕的发现，一早上的好心情，顿时就荡然无存！ 她怒目瞪视：“琪嫔，宁嫔，你们两个瞎了是不是？是你们的女儿、儿子，欺负本宫的小九儿！” 第21章 小奶团被欺负了 “哎呀，这不是姝妃娘娘吗？嫔妾给您请安了，方才没有看到您，请姝妃娘娘莫要怪罪。”琪嫔一脸歉意地说着，给姝妃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我也没看到姝妃娘娘，想必姝妃娘娘大人有大量，不会同我们两个眼神不好使的一般见识吧？”宁嫔也跟着行礼道。 两人都带着笑。 倒叫江幼悠一下噎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此时，虞啾啾看着那两个小小年纪，却已经一脸嚣张得意模样的七公主和八皇子，脑海中，也已经搜寻到了关于他们的记忆。 这两个，是五公主的小跟班。 以前，没少跟着五公主欺负原身。 如今，五公主被禁足。 这两人身为小跟班，是为他们的主子出气呢。 虞啾啾在绿萝的搀扶下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 刚才那一下，她手掌上又磕破皮了。 要搁她以前的脾气，此时，这几个人，已经是四具尸体了。 可是想到小国师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她忍了。 “娘亲，啾啾没事，我们快进去见皇祖母叭！”虞啾啾小脸扬起，冲着江幼悠甜甜一笑。 “你这孩子，真是心大！”江幼悠无奈地说着，也是心中有所挂念，便没有理会琪嫔、宁嫔二人，带着虞啾啾进了慈宁宫的院子。 恰好这时候，慈宁宫的管事女官芸香姑姑出来。 她满面和气笑容，道：“太后娘娘已经起了，请诸位娘娘进来吧。” 进去以后，太后娘娘还没到。 众人依次落座。 江幼悠四下张望一番，忽地微微叹了口气，丽容上浮现出一抹失落的神色。 “姝妃娘娘这是想要见到三皇子呢，还是想要见到六公主呢？”这时候，琪嫔忽然笑着说道。 虞啾啾一听，小脸看看她，又看看自家美人娘亲。 江幼悠眸中立即浮现出一抹薄怒，瞪视着琪嫔。 “琪嫔姐姐，你这是在说什么话呢？这三皇子和六公主，虽然都是姝妃娘娘的孩子，可自从几年前她被打入冷宫，三皇子就被太后娘娘养在了身边，六公主呢，则跟着容妃娘娘。” 一旁，宁嫔接着说道，“都这个时辰了，三皇子肯定早早地就去了上书房读书。 “至于六公主，容妃娘娘昨日就提前来向太后娘娘请了安，今日，是不会来了。” 琪嫔闻言，有些讥讽地笑了笑。 “是吗？看来，容妃娘娘是不想让姝妃娘娘认回自己的女儿了。” “瞧你说的，容妃娘娘养了六公主，都快四年了吧，六公主如今只叫容妃娘娘母妃，哪里还记得，自己还有个冷宫里的杀人凶手呢？” 宁嫔跟琪嫔，在这里一唱一和。 其他妃嫔也都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虞啾啾则听得小脸震惊。 怎么她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呢！ 小奶团当即扭头看向美人娘亲。 却见美人娘亲似乎怒气已经达到了极点，马上就要爆发出来了…… “太后娘娘到！” 然而，太监一声通报。 江幼悠的怒气顿时被打压下去，尽数转为伤心了。 虞啾啾有些担心地握住美人娘亲的一只手，冰冷冰冷的。 这时候，殷太后落座。 众妃嫔起身向她行礼请安问好。 “都坐下吧。”殷太后一抬手，目光在众人脸上一扫，最后看着江幼悠，关切地问道，“姝妃，哀家怎么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啊？” “臣妾……”江幼悠忙起身，正欲作答。 “太后娘娘您不知道，方才在门口时，九公主把我们七公主撞倒了！姝妃娘娘这是在生气九公主没教养呢！”琪嫔抢先一步，恶人先告状。 “你胡说！”江幼悠一听，立即就要反驳。 “嫔妾可不敢胡说，宁嫔妹妹可以为嫔妾作证。”琪嫔当即说道。 “是，太后娘娘，琪嫔姐姐说的都是真的，这是嫔妾亲眼所见。”宁嫔跟着一脸老实地道。 其他妃嫔无一人说话。 即便看见了，也当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哦？是这样吗？”殷太后闻言，语气淡淡地问道。 “太后娘娘，这不是真的，是他们……”江幼悠着急地辩解。 “皇祖母，啾啾今日，给您带来了礼物！”这时候，虞啾啾忽然起身，软糯糯地笑着说道。 “哦？快拿来哀家看看。”殷太后露出笑容，朝她招手。 “是，皇祖母。” 虞啾啾说着，从绿萝手里接过一只锦盒，小手捧着，走到殷太后身前。 见此。 琪嫔和宁嫔当即翻了个白眼，嘴里低声骂她小小年纪，心眼多。 此时，虞啾啾打开锦盒。 只见里面放了两颗圆滚滚，火红如玉的药丸子。 这药丸子的表面，还有着一层漂亮的丹纹。 “这是？”殷太后不禁眉头一皱。 她向来是不碰那些道家丹药的。 “皇祖母，这是一种可以祛除体内寒气的药丸，啾啾找了外公，让他寻了神医楚寒尘，花费重金，为皇祖母精心制出了这两颗药丸。” 虞啾啾奶声奶气地道，“只是，时间紧迫，楚神医就只制出来这两颗丹药。 “不过，他已经答应了外公，等这两颗药，皇祖母吃完，若是有效果，以后他每个月，都会再送来两颗，直到皇祖母的体寒之症彻底好了。” 她话音一落。 “你这是想毒害太后！” 琪嫔当即尖声说道，“太后娘娘，您可不能信她一个小黄毛丫头的话！ “这楚神医谁不知道，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他有个外号，叫‘活人不医’，为人狂妄不可一世，他怎么可能会给你制什么药丸！你这分明是想诳太后娘娘！太后这药可不能吃啊！” 她一脸急切，看起来完全是为殷太后着想。 殷太后看着锦盒里的药丸。 一股好闻的丹香扑鼻而来。 她若有所思，一时沉默着，没有说话。 而在她跟前，虞啾啾小身子转过去，看向琪嫔，白净圆润的小脸，一片凝重的神色。 只听这小奶团软糯糯的小奶音，一本正经地严肃说道：“第一，我乃爹爹亲封的正一品凌芙公主，不是什么小黄毛丫头！” 琪嫔一听这话，当即一拍扶手，指着她想要反驳：“诶你！” “第二！” 然而，虞啾啾又接着一句，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神医又如何？神医，也要吃饭，穿衣，住宿，我外公的江家，产业商铺遍布全国各地，其中单单是药材铺子，就有不下百家。 “楚寒尘既为神医，又怎么可能不和江家的药材铺子打交道？” 这话说得在理。 然而，宁嫔看一眼琪嫔，眼珠一转，又巧言道：“九公主，即便如此，也不代表江家请得起楚神医，我可是听闻，他向来不看重钱财，江家钱再多，他也不会看在眼里！” 虞啾啾闻言，两撇小眉毛一抬。 只听她挑衅地道：“所以，你的意思是，皇祖母不配咯？” 宁嫔登时一下更住。 第22章 皇祖母帮小奶团打坏人 虞啾啾有些冷然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继续说道：“这一方面，楚寒尘对皇祖母心存敬意，另一方面，江家也并不是以重金打动楚寒尘，而是以名贵的药材，一株天山雪莲，才换来皇祖母这两颗药丸。 “至于天山雪莲有多难得，啾啾年纪小，也不清楚，但想必宁嫔娘娘，一定有所耳闻吧？” 宁嫔顿时哑口无言。 其他妃嫔则悄悄议论道：“这天山雪莲，是远在天山绝境，一百年才开花一次！雪莲生长的附近，还有猛兽守护，堪称是世间最难寻得的药材！” “是啊，楚神医医术再是厉害，也不见得武功有多高强，能与天山的猛兽决斗吧？” “所以，楚神医会被天山雪莲打动，为太后娘娘制作药丸，也就十分合情合理了。” 众人议论间。 殷太后保养得宜的美丽脸庞上，露出了笑容。 她嘱咐身后的冰燕嬷嬷将药丸收好。 这时候，锦盒一离手，虞啾啾小手掌便露了出来。 殷太后一看，想起什么，忙拉住虞啾啾的两只小手，只见手掌上，一片擦伤，还微微冒着细小的血珠。 “瑶儿，萱儿，你们两个过来。” 殷太后又朝七公主和八皇子招手道。 二人有些害怕，不敢上前。 琪嫔和宁嫔一头雾水，但也只能推着他们上前。 殷太后又命七公主和八皇子抬起手掌。 两人的小手，光滑如玉，不带一丝伤痕。 这无疑是说明了，究竟是谁，把谁给推倒！ 殷太后当即脸一沉。 七公主和八皇子吓得赶紧跑回到各自母妃的身旁。 “七公主、八皇子，目无尊卑，倚强凌弱，竟敢推倒哀家的小九儿，害得她受伤！自今日起，罚禁足百日！” 殷太后当即威严地说道。 “太、太后！” 琪嫔和宁嫔闻言，惊得一下起身，想要求饶。 然而，殷太后一眼凌厉地看过去。 二人当即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只听殷太后又下令道：“琪嫔，宁嫔，胆敢颠倒黑白，且还欺瞒哀家，恶人先告状，实在是可恶至极！拖出去，掌掴二十，禁足百日！” “太后！太后娘娘！嫔妾知错了！求太后娘娘饶了我们吧！” 琪嫔、宁嫔二人哭喊着被拖出去。 院子里立即响起二人被掌掴的巴掌声，和惨叫声。 殷太后看着虞啾啾可可爱爱的小脸，想到这小奶团，方才一句也不为自己辩解，倘若不是她发现了，岂不是就要这么吃了闷亏？ 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接着补充道：“让她二人就在慈宁宫外跪着！不准吃饭，也不准擦药，跪到夕阳西下！让所有人看看，这两个人满口胡言乱语，颠倒黑白污蔑凌芙公主，是什么下场！” “是，太后娘娘。” 女官芸香姑姑得令，立即出去传令。 外头，一听到这话，琪嫔、宁嫔二人顿时浑身瘫软，又被宫人拖了出去，跪在慈宁宫门口。 而此时的慈宁宫里，殷太后目光威严地在众人身上一扫。 “这两人的下场，你们可都看到了？”她语气沉沉地问道。 “臣妾看到了。”众妃嫔声音微微颤抖，齐声回答。 “小九儿方才有一句话，说的极为正确，她是皇上亲封的正一品凌芙公主！不是什么小黄毛丫头！以后，若再有人胆敢无视尊卑，对她以下犯上，哀家，决不轻饶！”殷太后威严的声音，言之凿凿，掷地有声。 “臣妾谨遵太后娘娘懿旨！” 没多久。 殷太后说累了，让众人回去。 众妃嫔出了慈宁宫，就见到脸上被掌掴得红肿见血、头发蓬乱，浑身狼狈跪在那里的琪嫔、宁嫔二人。 她们一个个心有余悸，慌忙走了。 江幼悠牵着虞啾啾的小手，看到二人。 她看一眼小奶团。 “娘亲，快回去吧，啾啾肚子饿了。”虞啾啾扬起小脸，撒娇地道。 “好。” 一直回到钟粹宫，又用完了午膳。 江幼悠都还是懵的。 她想不明白。 殷太后一向不待见她，嫌她脑子笨，以往她被魏贵妃欺负，闹了什么笑话，殷太后也只当没看见。 可今日，竟然破天荒的，头一次为她出了头！ 不对，不是为她出头。 江幼悠看向一旁吃的小肚子滚圆的小奶团。 “小九儿，你老实跟娘交代！” 她坐到虞啾啾身旁。 “娘亲，交代什么呀？”虞啾啾说着，可爱地打了个小饱嗝。 “你什么时候偷偷找了你外公？”江幼悠故意做出严肃的表情，一副审犯人的模样。 她面前，小犯人虞啾啾眨眨眼睛。 什么找外公？ 什么神医楚寒尘给皇祖母制作药丸？ 这些，都是假的呀！ 那些药丸，可是她背着美人娘亲还有绿萝，在自己的房间里，趁着夜晚时候，偷偷炼制的丹药！ 至于药材的来源…… 虞啾啾看一眼一旁，吃饱喝足，圆了一圈瘫在自己小床上的小紫蛟。 那药材，都是小紫蛟每天夜里，偷溜进太医院，再加上它自己的蛟龙之血，混合之后，炼制而成。 殷太后的体寒之症，就算楚寒尘亲临，也未必治得好。 但若再加上小紫蛟的血，天长日久，必然会有所好转。 可这些话，她不能对美人娘亲说呀！ 美人娘亲若是一听那些药丸都是她捏的，岂不是要当场吓得昏过去？ “娘亲，那日册封大典，啾啾从爹爹那里得知皇祖母有体寒之症，就去求外公去帮这个忙了。”虽然实际上，江老丞相至今还不知道这件事，但不妨碍虞啾啾这么瞎编。 “我怎么不记得那一日，你去找你外公了？”江幼悠一脸的狐疑。 “娘亲当然不记得了！娘亲那个时候，忙着跟爹爹在乾清宫的后殿做坏事……唔！”虞啾啾还没说完，就被江幼悠满脸通红地捂住了小嘴。 “好了好了，娘信了！” 江幼悠顿时有些无地自容，起身回了房间。 虞啾啾则喘了口气。 还好，娘亲是个笨蛋美人，好糊弄！ 这时候，她忽然想起另一个好糊弄的笨蛋美人。 虞啾啾小脑袋一转，看向一旁的绿萝，朝她甜糯糯地道，“绿萝姐姐，可以带啾啾粗去玩嘛？” “好。”绿萝自是立即答应下来。 二人出了钟粹宫。 绿萝看着走在自己前面，小大人一样背着双手，迈着沉重的小步子，低着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人生大事的小奶团，嘴角忍不住掀起一抹笑容。 她几步上前，询问道：“公主想要去哪里玩？御花园吗？” 虞啾啾小脑袋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 “绿萝姐姐认得路嘛？”她问道。 “认得呀。” “啊？皇宫这么大，绿萝姐姐是怎么记住的呀？啾啾走了好几次，都还是记不住路。”虞啾啾小手挠挠脑袋，似乎很是苦恼。 绿萝一下子被她这副迷糊的可爱小模样，给又逗笑了。 “奴婢进宫以后，受过训练的，这些宫道，奴婢都曾和蓝珠姐姐她们一起，头上顶着装了水的碗，一条道一条道的走过很多次。 “所以，奴婢都记得的。” 虞啾啾一听，大大的眼睛又忽闪了下。 她似乎有些惊讶，也有些惊喜：“那这么说的话，不管啾啾想要去哪里，绿萝姐姐都知道该怎么走，对嘛？” 绿萝闻言，没有想太多，直接就跳进了虞啾啾挖好的坑里。 她点了点头：“奴婢都知道的！” “太好了！” 虞啾啾当即高兴地拍拍小手，脱口而出道，“那绿萝姐姐，啾啾要去上书房！” 第23章 去上书房找哥哥啦！ “啊？上书房？”绿萝一听，顿时有些傻眼了。 “绿萝姐姐一定认得路吧？”虞啾啾又问。 “认得啊。”绿萝很是老实地答道。 “那快带啾啾去！” 虞啾啾很是着急地小手拉住绿萝，就要走。 然而，却不知道该走哪个方向。 绿萝也还是有些懵：“可是公主，尚书房，那是皇子和朝中大臣的儿子们，读书上学的地方啊？” 虞啾啾闻言，小脑袋歪了歪：“啾啾知道呀。” “那公主要去上书房做什么呢？公主年纪还小，还不能读书的呀。”绿萝忍不住摸摸她可爱的小脑袋，柔声说道。 “嗯……啾啾要去找哥哥。”虞啾啾语气有些沉重。 在冷宫的这几年，美人娘亲从未向原身提起过自己还有另外两个孩子。 可虞啾啾看得出来，她不是不放在心里。 而是不敢轻易提起。 那两个孩子，是她心中的痛。 “哥哥？”此时，绿萝也是想起来，今日跟着去慈宁宫，她听到的琪嫔跟宁嫔说的那些闲言碎语，不禁有些犹豫。 “对呀，就是三皇子虞烨，他是啾啾的亲哥哥，娘亲很想哥哥，啾啾也想见哥哥。” 她说着，两只小手拉住绿萝，撒娇地晃着，肉乎乎的瓷白小圆脸上满是央求，“绿萝姐姐，求求你了嘛，带啾啾去嘛！ “啾啾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哥哥一面呢！ “绿萝姐姐，你忍心看啾啾这样忍受相思之苦吗？” 绿萝对上小奶团这般猛烈的撒娇攻势，根本就扛不住。 倘若拒绝，那自己岂非简直十恶不赦？ 再仔细想想，上书房也不是什么宫中禁地。 最重要的是，公主想去！ “好，那公主，咱们就悄悄地看看，如果皇子们在上课的话，咱们就再悄悄地离开，好吗？”绿萝当即又是把心一横，说道。 为了公主，她拼了！ “好好！”虞啾啾小脑袋连连点着，双眸兴奋不已。 可实际上。 嘴上先答应，等到了地方，到底要不要悄悄的，那她可就说不准了。 于是。 一大一小往上书房的方向进攻。 好在钟粹宫离上书房也不算太远。 等二人到了，就听到里面传来郎朗的读书声。 “侍卫哥哥，请问哪个是三皇子呀？”虞啾啾藏在门外，小声询问着门口的一名年轻侍卫。 侍卫原本想要呵斥什么闲杂人等，敢来上书房。 可一低头。 面前才到他膝盖高的一只小奶团，正扬着小脸，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小奶团穿了一身粉嫩嫩的衣裳，头上两只小包子髻绑了同色的流苏，圆圆润润的小脸，皮肤雪白雪白的，看着像个福娃娃。 再看她年纪。 侍卫立即猜到，这应当就是那位给久旱的大夏国降下甘霖的小福星，凌芙公主！ “那位，坐在第二排最里面，靠窗位置的，就是三皇子。” 于是，侍卫当即收起脸上的威严，转而笑得一脸和气。 虞啾啾闻言，小脑袋探着，一下子就锁定了目标。 她冲着侍卫甜甜地一笑：“多谢侍卫哥哥啦！” 说完，她就直直地朝着上书房的正门走去。 侍卫刚被她萌了一脸。 就见到小奶团站在门口，朝里面蹦跳着小手挥挥，还奶声奶气地大叫着：“哥哥哥哥！我是啾啾！” 上书房里，正在专心读书的一众学生，顿时被这只突然出现的奶白团子，给吸引了注意力。 “好可爱的小娃娃！这是谁？” “挖，想偷孩子回家，送给我妹妹做玩具！” “完了呀，心被她萌化了！” 大家议论纷纷。 然而，三皇子虞烨端正坐在那里，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低头不知道在研究些什么。 虞啾啾于是继续努力蹦跶着，想要吸引哥哥的注意力。 可下一刻。 她两条小短腿忽然离地。 有些费力地扭头一看。 身后，侍卫哥哥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她拎起来，远离了门口：“小公主，现在皇子们都还在读书呢，不能前来打搅他们哦。 “不过，如果公主想见三皇子，再稍等片刻，他们就下课了。” 虞啾啾很想说不。 可看看侍卫高大的身躯，和自己的小短腿小短手，以及一脸胆小怕事的绿萝。 她很是识时务为俊杰地乖乖站到一旁。 和侍卫、绿萝排排站着，等下课。 还好，侍卫没有骗她。 没多久，就下课了。 学生们都撒欢似的从上书房跑出来，见到虞啾啾，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着。 “小妹妹，你叫什么？是哪一位公主吗？” 这时候，有个俊秀的小少年上前，正想再顺便做自我介绍。 然而，虞啾啾一眼看到虞烨走出来。 她想要追过去。 可小少年却拦着她：“小妹妹，你快告诉我呀？” 虞啾啾往左边跑，他也拦在左边。 往后边，他拦着右边。 虞啾啾顿时生气了。 可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于是，她小手朝他身后一指：“小哥哥，你背后有阿飘！” 阿飘？ 小少年眉头一皱，转过身去。 等再一回头，虞啾啾已经迈着小步子溜了！ 她瞅准了目标，直冲虞烨奔过去！ 虞烨今年九岁，已经长得很高，有一些玉树临风的风姿了。 他手中拿着什么，往西侧走去。 虞啾啾跟在后面，艰难地追着他的脚步。 “哥哥！等等啾啾呀！” 她一路叫着。 可惜，离得有些远，四周又过于喧闹，虞烨根本没听到。 终于，他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蹲下身子，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开始挖土…… 虞啾啾也喘着气，停下来。 听到他很是困惑地碎碎念着：“奇怪，怎么就是不开花呢？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开花？ 难道，他在种花？ 虞啾啾好奇地上前，正准备再叫他。 “喂，三哥，一会儿太傅要收昨日布置的作业，你的我借走用了啊！昨晚父皇去了延禧宫，我陪着他说话，没来得及写！这作业要是不交，可得挨一顿手板子的！” 一旁，四皇子虞桐从斜地里出来。 他鼻梁上还有一道疤痕。 是之前被小紫蛟咬的。 虞啾啾听着，就感到有些生气。 这个虞桐。 你自己不写作业知道要挨板子，拿走虞烨的作业，就是故意想要害虞烨挨板子的吧？ 这种事情，绝不能答应！ 然而，虞烨闻言，却是起身望着虞桐，眉目和顺，十分好脾气地微微笑着说道：“不碍事的，你拿我的去交给太傅便是。” ！！！ 虞啾啾顿时震惊了！ 想起美人娘亲今日还说，虞烨自小宅心仁厚…… 这岂止啊！ 简直能称得上是舍己为人了叭！ 第24章 她好凶但是好可爱 虞啾啾有些痛心疾首。 哥哥呀哥哥，你可知，这个虞桐，是个经常欺负你亲妹妹的小坏蛋？ 对他竟如此纵容！ 然而，让虞啾啾更加无法容忍的，还在后头！ “诶，三哥，你这花还没养活呢？要我说，扔了得了，不就迎春花吗？皇宫里到处都是！” “你不懂，金英翠萼带春寒，黄色花中有几般，我的这盆花，与其他的迎春花，是不一样的。” 虞桐听他文绉绉的，不禁翻了个白眼。 虞烨则宽和地一笑。 兄弟两个回了上书房。 虞啾啾悄悄跟过去。 这一次，她没有去正门那里跟侍卫排排站，而是走到另一边的窗下，踩着一块小石头，垫着小脚尖，仔细关注着里头的情形。 没多久，太傅来了。 太傅姓陈，年纪约在六十，须发皆白，看着有些严肃。 看着桌案上交的作业。 他开口问道：“今日的作业，可都交齐了？” 话音还没落。 虞桐就“刷”的一下举手站起来，告状道：“太傅太傅！我三哥今日又没交作业！” 外头，虞啾啾顿时被气到！ 她正要出声。 却因太激动一个不慎，脚下一滑，“扑通”一下摔倒在草丛里！ “嗯？什么声音？” 陈太傅循声望去。 那个位置，恰好是虞烨的座位。 虞烨扭头往窗外一看，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一脸的茫然。 “三皇子，你可是没交作业？” 陈太傅以为他是在故意搞什么小动作表达不满，不禁皱眉问道。 此时，虞烨端正坐在那里，一脸平静。 虞桐的恶人先告状，他早已习惯。 陈太傅会是什么态度，他也完全能够意料得到。 “太傅，我的确没交。”虞烨语气淡淡地答道。 “为何？”陈太傅眸子里流露出不满。 虞烨微微抿唇，并不回答。 “还能为什么啊？” 虞桐当即说道，“太傅你不知道，三哥他这几日一直在摆弄那些花花草草的，根本无心学业！ “太傅，若是父皇问起你，你可得好好跟父皇说说这件事！ “不能让三哥这般荒废学业了！ “再这么下去，三哥岂非要成了废柴一个？” 虞桐一通说道，看着痛心疾首，仿佛当真十分忧心兄长的未来。 他这般，真可谓是恶人先告状。 虞啾啾刚从草窝里爬起来站稳，一听到这话，又气得一个激动，再次栽倒！ “哎唷！” 她忍不住痛呼一声。 “嗯？什么声音？三皇子，你到底在干什么？！”陈太傅误以为是三皇子故意发出声音，在搞恶作剧，当即有些恼怒地质问道。 “太傅，我什么也没有做。”虞烨依旧很是平静地答道。 “什么也没做？你几次不交作业，又蓄意扰乱课堂秩序，到这里来！老夫要罚你打板子！”陈太傅沉声说着，拿起桌上放着的戒尺。 虞烨闻言，一句辩解也没有，乖乖起身走过去。 他不管是面对虞桐的恶意抹黑，还是陈太傅的不分青红皂白，始终都是一副丝毫不为之生气的和善模样。 可他越是这样，陈太傅就越是觉得，他是在故意挑衅。 “伸出手来！”陈太傅道。 虞烨老老实实伸手。 “右手！”然而，陈太傅却刁难道。 虞烨只犹豫了一瞬，就又老老实实地换了右手出来。 “啪”的一下！ 陈太傅拿着戒尺，重重打在他的手心！ 那手心，顿时就红了。 偏偏虞桐还在一旁嬉笑道：“太傅，您是不是年纪大了，这一下，我怎么都没听到声音啊？若是不舍得打我三哥，我可以代劳！” 陈太傅闻言，瞪了他一眼。 而后又是更重的一下，狠狠打在虞烨的手心！ 这一下，打得虞烨不禁咬紧了牙，才忍着没有痛呼出声。 陈太傅面无表情，有些冷漠地又抬起戒尺，刚准备再落下去！ “不准打我哥哥！” 一道小奶娃的声音，突然自门口传来。 陈太傅手中动作当即一顿。 众人扭头望去。 只见门口一个穿着粉嫩小裙子，长得玉雪可爱的小奶团出现。 小奶团白白软软的小圆脸，鼻尖和脸颊、下巴上蹭了几块污泥，衣服上也都是泥污。 最搞笑的，还是她头上顶着一团杂草。 看着，像是在草窝里打过滚一样！ “噗——” 有人当即就笑出了声。 虞啾啾也没看准是谁，直接一眼瞪过去，奶凶奶凶的！ 然后，她就进了上书房。 “你是何人？这里不是你一个女娃娃能来的！来人啊！快把她带下去！”陈太傅表情很是严肃，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小不速之客，很是不喜欢，当即就是冲着门口的侍卫招呼道。 “太傅，她是凌芙公主。”侍卫却一脸的为难。 他刚刚想拦。 可小公主很生气！ “凌芙公主？就是那个，小福星？”陈太傅微皱着眉头。 一旁，还伸着手，等着继续挨打的虞烨闻言，脸上的表情，则是带起了一抹惊讶。 这，不就是他那个冷宫里出生，至今还未见过的妹妹吗？ 而此时，他的这个妹妹，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小手拉住他的右手，小脑袋凑过去，对着他被打红了的手心，轻轻吹着气。 “哥哥呼呼，很快不痛……” 虞啾啾说着，心疼得掉了两颗金豆豆，“呜呜，但是，都打成这样了，怎么可能不痛？” 虞烨一下愣住。 他没有想到，他挨了打，自己还不觉得有什么。 可面前这个素未谋面的妹妹，却为他感到如此的心疼。 这种感觉，着实陌生而又奇异。 奇异到，令他的心中陡然有些难受了起来。 “你为什么打我哥哥？” 虞啾啾沉着小脸，抬头看向陈太傅，凶巴巴问道。 “他不交作业，故意扰乱课堂秩序，并且还耽于花草不务正业！老夫身为太傅，便有责任教导他！” 陈太傅义正言辞地振声说道。 “哼，你，老了！老糊涂了！” 虞啾啾闻言，便是立即不客气地评价道。 她这般言论，在一众学生看来，简直是胆大包天！ 因为陈太傅在上书房，可是出了名的谁都敢管。 大家对他都是尽管心里不服，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谁让他是太傅，父母也都听他的呢？ “你说什么？”于是此时，陈太傅乍一听到竟然敢有人说他的不是，顿时就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 “我说你，老眼昏花，不辨是非，冤枉好人！”虞啾啾人虽然小，可话却说得很溜。 小奶音，凶巴巴的，偏偏又软乎乎的。 顿时萌倒一片！ 她好凶但是好可爱啊啊啊！ 第25章 又是你！ 小、国、师！ “好你个虞啾啾！你竟敢辱骂夫子！”虞桐一脸沉痛地指责她，然而一双眼睛里，却明晃晃地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虞啾啾瞪他一眼。 那气鼓鼓的小模样，着实是把虞桐给逗乐了！ “老夫、老夫这样做，全都是为三皇子好！老夫……”此时，陈太傅还要再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陈夫子，你不必多言了！” 然而，虞啾啾小手一抬，两撇小眉毛严肃地紧凝着，振振有词地批评他道， “我哥哥，还有其他的小哥哥们，跟着你读书，不是为了知道一篇文章怎么读，怎么写！而是为了通过读书，知晓天下间做人的道理！ “否则，随便找个识字会写的太监，也能教哥哥们怎么读，怎么写！ “请你来，是为了教他们通过读书，知晓天下的道理！ “可你，却只教他们死板读书，连是非都不去明辨，更何谈教他们知晓道理？你自己说说，要你何用？” “你，根本不配做太傅！” 她三言两语，口齿伶俐至极。 不过这几句话间，陈太傅便已经是被驳斥得哑口无言。 但最致命的，还是虞啾啾这最后一句话。 说他不配！ “你、你！”陈太傅气得头晕，捂住心口，眼睛一翻，晕倒在地上！ “太傅！太傅！不好了！太傅被气晕了！快叫太医！”随着陈太傅这具苍老身影的轰然倒下，上书房里顿时炸开了锅，乱作一团！ 然而，虞啾啾站在那里，却毫无愧疚之心。 “你！虞啾啾！你出了冷宫就能耐了是吧？等着瞧吧！我这就去找父皇告状，说你把太傅气死了！” 虞桐立马抓住机会，一脸掩饰不住的笑意。 说完，就跳着跑出去。 虞啾啾小包子里，一副我没错随便你的倔强。 “你，你不必为我做这些，你这样做，只会打乱我平静的生活，我并不喜欢。”这时候，虞烨忽然对她低声说道。 只是，他说着这些话时，却并不敢看虞啾啾的眼睛。 微微侧着头，双手也紧紧捏成拳头。 “可是，如果让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哥哥受人欺负，却什么也不做的话，我会自责死的！”虞啾啾小奶音很是固执。 “你……”虞烨心中荡过一丝震撼。 扭过头来，对上小奶团一双澄澈无瑕的明亮眼眸。 他的心中，顿时像是被什么温柔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似的。 虞烨陡然鼻头一酸，眼眶一热。 他赶紧又转过头去，看向一旁空无一物的墙壁，逼迫自己把眼泪忍回去。 虞啾啾见此，乖巧地陪他静静站着。 没多久，宣平帝带着太医，到了上书房。 陈太傅被救醒。 只不过他一看到门口虞啾啾出现，就又是一副要被气得晕过去的样子！ “皇、皇上！老夫无能！公主说了，老夫不配当这个太傅！还是请皇上放老夫告老还乡吧！”陈太傅开口就是这般说道。 “咳，太傅啊，凌芙公主她年纪还小，童言无忌，不论她说什么，你都不应该放在心上。”宣平帝看一眼门口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儿，眉头皱了一下，而后便是安抚的语气，对陈太傅说道。 说着，他看向一旁跪着的虞烨，教训道，“烨儿，还不赶紧跟太傅认错，说你以后一定会按时交作业，好好读书，绝不再摆弄那些花花草草，荒废学业！” 虞啾啾一听这话，就知道。 虞桐把皇帝老爹叫过来，这一路上，肯定净颠倒黑白地告状了！ “不是我哥哥的错！” 她忍不了了，门口大叫一声，跑进来，一把揪住陈太傅的胡子！ “痛死老夫了！皇上救命！” 陈太傅当即“哎唷哎唷”地叫起来！ 宣平帝眼珠子都险些瞪出来，大吼一声：“虞、啾、啾！赶紧给朕松手！” “人家不要！” 然而，虞啾啾一点不怕，生气地撅起小嘴，小手不但不松，反而还又用力一扯！ “哎唷哎唷！老夫的胡子！皇上！您还是杀了老夫吧！”陈太傅惨叫连连。 “小九儿！” 宣平帝一声咆哮，头都大了，下一刻，声音软下去，“你要如何才肯松开陈太傅的胡子？” 虞啾啾想也不想：“除非，他向哥哥道歉！还有，他刚刚打了哥哥，要哥哥也原样打回去才行！” 虞烨一愣。 这些年在宫里，他一直被人如此对待，可是，却从未有人告诉他，他应该得到一个道歉。 然而，陈太傅自恃有皇上撑腰，哪肯低头？ “老夫身为太傅，对于做错事的学生略施惩戒，那是应当的！”他当即瞪着虞啾啾，一脸强硬地说道。 虞啾啾闻言，不由危险地眯起一对水汪汪的眸子。 “应、当、的？” 她紧紧揪着陈太傅胡子的小手，忽然一下松开。 见此，宣平帝立即就松了口气。 陈太傅也大口喘气，自己的胡子终于被这小女魔头给放开了！ 可下一刻，她从袖笼里，掏出了小紫蛟。 小紫蛟细细的身体，乖巧地缠绕在她白嫩嫩的手腕上。 她则小手温柔地抚摸着小紫蛟的脑袋瓜。 “所以，你的意思是，就算你知道，哥哥的作业，是被四皇子拿走，可你打他，也是应该的？”虞啾啾奶声奶气地问道。 “他只要没交作业，那就是他的错！”陈太傅一脸的理直气壮。 “爹爹，你可听见他说的话了？”虞啾啾扭头看向宣平帝。 “朕听见了。”宣平帝略一皱眉，点了点头。 “那爹爹觉得，他说的对嘛？”虞啾啾问道。 “这……” 宣平帝有些为难。 他也觉得陈太傅有些过分，可又不想如此纵容虞啾啾，怕她以后越发肆无忌惮的捣乱，于是，便违心地一点头，“朕以为，陈太傅所言有理。” 虞啾啾闻言，小脑袋不由失落地耷拉下去。 宣平帝心里一紧，顿时有些后悔那样说了。 “好了，小九儿，赶紧回去吧，这上书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哥哥只要好好读书，听太傅的话，以后必然不会再受责罚的。” 宣平帝说着，就要上前，摸摸她的小脑袋。 然而，虞啾啾却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那只宽厚温柔的大手。 宣平帝一怔。 只见小奶团抬起头，莹白如玉的小包子脸上，竟然挂上了几滴晶莹的泪珠子！ “小九儿……”宣平帝心疼坏了。 “为什么，明明是哥哥被欺负了，却还说是他的错？”虞啾啾小奶音更咽着，委屈极了。 就仿佛，遭遇这种不公的人，是她自己。 她的小脸，如此认真而又倔强。 虞烨原本想说，不碍事的，他习惯了。 可一对上小奶团含泪的眼眸，就一下子就把这些话给咽了回去。 “小九儿，你哥哥是皇子，谁敢欺负他？陈太傅只是在按规矩办事而已……”宣平帝想要安抚住小女儿。 “好，爹爹既然这样说了，那啾啾也要按规矩办事！”虞啾啾一擦眼泪，说道。 “规矩？你哪来的规矩？什么规矩？”宣平帝问道。 “啾啾自己刚刚定的规矩！”虞啾啾小胸脯一挺，把心一横！ 只见她小手一抬。 手腕上缠绕着的小紫蛟，就一下飞蹿到陈太傅面前，小嘴一张。 “呼——” 一口龙焰，精准无比地喷吐到陈太傅的胡子上！ 于是，众人便眼睁睁地看着，陈太傅那一撮白胡子，燃烧了起来！ 眼看着，他的胡子就要被烧个精光…… “着火了！快灭火！快快快！水水水！” 有学生着急地端起桌上的水壶，整个泼了陈太傅满头满脸！ “咳！咳咳咳！老夫的胡子！胡子！”陈太傅抬手摸摸自己光滑的下巴，扑通一声，绝望地跪在了地上！ “小九儿！”宣平帝再次瞪大了眼睛，咆哮出声！ “哼！爹爹看到了，这就是啾啾的规矩！谁如果欺负啾啾的哥哥，那啾啾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虞啾啾两只小手往怀里一揣，圆圆的小下巴扬起，一脸的桀骜不羁。 宣平帝头疼坏了！ “虞啾啾！你大胆！你竟然敢当着父皇的面纵火行凶！你你你不就是仗着自己有条小蛇吗！”这时候，虞桐义愤填膺地嚷嚷道。 他这话一出。 不等虞啾啾有所表示，小紫蛟第一个就不高兴了！ 小蛇？ 你们全家都是小蛇！ 小紫蛟没有意识到，理论上来说，它的主人虞啾啾跟虞桐也是一家人，它只气愤，这小坏蛋完全不把它堂堂紫麟龙王放在眼里啊！ “呼——” 它又一口龙焰喷出，直直朝着虞桐飞过去！ “住手！” 然而这时候，一道掌风打了过来。 小紫蛟喷出去的龙焰，当即被打歪，啪的一下，落在陈太傅身后桌案堆放的那些作业上！ 虞啾啾扭头一看，小脸不禁微微一沉，暗暗磨起了一口乳牙。 又是你！ 小、国、师！ 第26章 赶走坏夫子！ “为什么你又来多管闲事？这次我可没有杀人！”虞啾啾浑身都长满了刺，掐着小蛮腰，气呼呼地瞪着裴书砚。 话音刚落。 少年修长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瓜，带着温柔的安抚之意。 “我知道，小公主只是想给四皇子和陈太傅一些教训，只是觉得心中不平，要为三皇子求得一个公道，小公主有情有义，没有做错什么。”裴书砚清冽嗓音，温声说道。 虞啾啾一愣。 顿时，浑身的刺，都倒了回去。 她嘟了嘟小嘴。 “那你为什么要拦着我呀？”小奶团语气变得软乎乎的。 “四皇子虽然过分，但他其实和五公主一样，都比你弱得多，小公主想要教训他，让他吃苦头，可以用的方式有很多，若真的用龙焰伤到他一个凡俗之人，岂非也是恃强凌弱了？”裴书砚轻轻说道。 虞啾啾顿时就被说服了。 他说的没错。 虞桐再是可恨，也是个凡人，根本就难以承受这龙焰的威力。 她浑身的戾气消退。 “着、着火了！不好了！着火了！” 这时候，一旁的虞桐惊吓之余，忽然指着一旁的桌上高声叫道。 却是小紫蛟方才吐出的龙焰被裴书砚打开，结果落到了那一沓作业上，竟是将整张桌子都点燃了！ 裴书砚回头一看。 小紫蛟吓得赶紧钻到虞啾啾的袖子里，不敢露头。 虞啾啾也有些心虚。 火势蔓延得极快。 众人吓得赶紧离开，退出到上书房外头。 裴书砚意味深长地看了虞啾啾一眼，而后冲宣平帝拱手道：“皇上，这龙焰非同小可，凡间的水熄灭不了它，微臣这就做法灭火。” “裴爱卿，这不会有事吧？”宣平帝有些担心。 “皇上放心，有微臣在，不会有事的，只是，还需要小公主的紫麟蛟龙从旁协助，喷吐甘霖灭火。” 裴书砚这么一说，宣平帝立即看向虞啾啾。 他神情间，还有些担心虞啾啾不肯答应。 而此时，虞啾啾看着裴书砚，狠狠心，抬手把扒拉着她袖子不肯出来的小紫蛟，给无情地拽了出来！ 小紫蛟被她小手抓得死紧，险些一命呜呼！ “给！” 她肉乎乎的小手，把小紫蛟往裴书砚面前一推。 “多谢公主。”裴书砚唇角含笑，接过小紫蛟，而后便开始施法救火。 只见他袖子里飞出几道黄色的符纸。 符纸被它打到了上书房的屋顶各处，而后，他手掌一张，小紫蛟立即认命地喷吐甘霖。 它口中的甘霖，不过只是小水注。 可一遇到这些符纸，立即变成了大水，不过片刻，就将大火扑灭。 这场景，看得众人心中震撼。 虞啾啾也有些意外。 她没有想到，这凡俗界，竟然还能看到一些真法术，难怪天衍宗的人，有本事当上国师！ 灭火之后，裴书砚将小紫蛟还给虞啾啾。 小紫蛟嗖的一下飞回来，老老实实缠绕在她手腕间，小脑袋耷拉着，显然也是没有想到，自己会闯这么大的祸。 “你这龙焰时灵时不灵是吧？上次怎么没见你有本事把摄政王给烧死？”虞啾啾不客气地说道。 “呜呜，主人，人家不知道呀。”小紫蛟可怜巴巴地装傻。 “哼。” 火势虽然平息，上书房也整个被毁了。 房屋倒塌。 梁木被烧成了黑炭。 “父皇！这虞啾啾真的是小福星吗？以儿臣看来，她这分明是扫把星吧！竟然放火把上书房给烧了！那儿臣们以后该怎么读书上学？” 这时候，虞桐趁机说道。 虞啾啾根本无所谓。 她上一世可是魔尊诶，无恶不作。 哪有可能真是什么福星？ “父皇，今日都是儿臣的错，还请父皇不要怪罪九妹妹。”一旁，虞烨也立即说道。 “哥哥！” 虞啾啾顿时眼眸亮晶晶。 哥哥为她求情了也！ “三哥，今天当然是你的错，要不是你，这虞啾啾怎么会找上门来？你说，你是不是跟她串通好了，要捣乱火烧上书房啊？” 虞桐不怀好意地瞪着兄妹二人，说道。 “你不许污蔑我哥哥！今天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偷拿哥哥的作业，恶人先告状，啾啾也不会生气，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虞啾啾浑身都很使劲儿地跟虞桐吵了起来。 “就是你纵火行凶！我看你根本就是知道你哥哥是草包，废物！整天就知道摆弄花花草草！” 虞桐说着，见都这时候了，虞烨手里还抱着那盆迎春花，当即上前一步，将花盆一下打翻在地上。 “啪”的一声。 花盆顿时碎了！ 虞烨望着一地的碎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看！上书房刚刚一场大火，大家都忙着逃出来，只有他，还有心思记得这盆花！像他这样不务正业，本皇子会稀罕拿他的作业？” 虞桐一脸的不屑一顾，指着地上的碎片，讥讽地说道。 “你这个坏蛋你竟然弄碎我哥哥的花！宝宝跟你拼啦！”虞啾啾气得小手小短腿同时挥舞扑腾着，要去揍他。 小国师说不能用龙焰伤他。 那她用拳头揍他总可以了吧！ 见此，宣平帝赶紧一把将炸毛的小奶团捞进怀里。 “就凭你？本皇子一根手指头都能把你捏扁！”虞桐以为宣平帝是怕他受伤，不由底气十足地站在那里，气定神闲地跟她争吵。 宣平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够了！” 他一声怒吼。 虞桐立马消音，老实站好。 “你给朕回延禧宫去！”宣平帝拧眉瞪着虞桐。 “是，父皇。”虞桐见他真的动怒，不敢废话，扭头就跑了。 此时，宣平帝目光环视四方。 “今日之事，不过是一场意外，绝不是凌芙公主的错！若有谁敢传出去，胡言乱语，说凌芙公主不是小福星，朕绝不会轻饶！” 他第一时间，就是保护虞啾啾。 虞啾啾原本气愤至极。 闻言，意识到皇帝老爹至少心里面，还是在意她的。 于是也不再闹腾了。 安安静静地听着皇帝老爹继续发话道：“上书房遭此意外，暂时也不能读书了，你们都先回去，朕会另作安排！好了，都散了吧！” 他说完，一众学子都老老实实散去。 而他也准备抱着虞啾啾离开。 “皇、皇上！” 这时候，陈太傅连忙叫道，“那，那老夫……” 下巴秃了的他，却一脸自信，觉得皇上一定会好生安顿他…… “陈太傅年事已高，的确不适合再教书育人了，朕准你告老还乡，以后，就不必再进宫了！”宣平帝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 第27章 干得漂亮！ 陈太傅猝不及防，迎来了自己职业生涯的终结。 虞啾啾嘿嘿笑出声来。 “你呀。”宣平帝无奈地摇摇头。 真是个小惹祸精。 可他能怎么样呢？也只能宠着了啊。 “皇上，臣昨晚夜观天象，发现了一些异象，还望皇上允许臣禀报。”然而，裴书砚突然说道。 “嗯，那小九儿……”宣平帝看向虞啾啾。 好在小团子很懂事。 小身子主动从他怀里滑下来。 “爹爹快去，啾啾自己回去就好了。”她软糯糯说着，眯起眼睛，冲宣平帝笑得好甜。 这会儿的她，又是一只招人喜爱的乖团子了。 仿佛刚刚那只大发雷霆的凶团子，与她无关似的。 “好，朕晚上处理完政务，就去钟粹宫看你和你母妃。”宣平帝笑眯眯地摸摸她的发顶。 说完，就随裴书砚一同走了。 很快，众人散去。 面前是上书房的一片废墟。 身旁，则是对着地上花盆碎片发呆的虞烨。 虞啾啾看了看，迈起小步子走到他跟旁，而后，跟着一起蹲在了地上。 “你，不讨厌我吗？”这时候，虞烨忽然开口说道。 他目光从花盆碎片，转到了面前的奶白小团子身上。 虞啾啾闻言很明显地一愣。 “不讨厌呀，我为什么要讨厌哥哥呀？”说着，她抬手挠了挠圆乎乎的小脑袋，似乎有些不解。 “我对你并不好，先前，冲你说了那些过分的话。”虞烨声音低落。 “哥哥说这个呀，嗯……因为啾啾知道，哥哥说的都不是真心话！”虞啾啾娇憨地一笑。 她笑得这样甜。 虞烨眸中浮现出一抹暖意。 “哥哥哥哥，啾啾帮你把花盆拼起来叭！” 虞啾啾甜甜说道，开始捡那些碎片。 虞烨看着她白嫩嫩的小手，很快就沾满了泥土，指甲都要变黑了。 又想起方才，小奶团就在他的窗外，却两次跌倒，身上弄得脏兮兮的。 她会碰上这些倒霉的事情，全都是因为他。 “不用了。” 他抬手制止。 “可哥哥不是，很喜欢这盆花的嘛？”虞啾啾小脑袋扬起，看着他。 “已经碎了，拼不好了，而且，它始终没有开花，想来，也和一般的杂草无异，不用再白费功夫了。”虞烨站起身来。 虞啾啾见此，也跟着起身。 一大一小，在临近晌午的阳光下对视着。 “我很感谢你今日为我所做的一切，可是，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虞烨抿了抿唇，声音听着有些冷漠。 “哥哥……” 虞啾啾小脸不解。 “啾啾不明白。”她小奶音里，带着一丝倔强。 “你只要知道，你的出现，扰乱了我平常的生活，我不喜欢这样的改变。”虞烨说着，转过身去，微微侧首，最后丢下一句话，“同样的，我也不喜欢你。 “所以，请你以后见到我，不要再靠近我。”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虞啾啾愣在原地。 望着哥哥很快就在一道宫墙后消失不见的身影，小脑袋耷拉下去，垂眸望着那一地的碎片。 “公主，我们也回去吧，三皇子这样，根本就配不上公主待他的一片真诚之心！”一旁，绿萝劝说道。 她看着面前一副低落样子的小奶团，心中十分不忍。 小公主明明这样可爱！ 呜呜！ 三皇子太过分了！ “哥哥真好。” 然而，虞啾啾却小脑袋突然扬起，粉嫩嫩的嘴唇，勾起一抹甜暖的笑。 “哈？” 绿萝傻眼。 她看着自家傻笑着的小公主，有些担忧。 公主该不会伤心过度，小脑瓜不正常了叭？ 只听虞啾啾接着就一脸自信地说道：“哥哥表面上是说，我扰乱了他的生活，可实际上，心中却很喜欢呢！ “他表面上，说让我不要靠近他，可实际上，浑身上下哪怕一根汗毛，都在渴望着我的靠近呢！” 绿萝听着，彻底傻眼！ 糟了！ 小公主看起来，是真的不正常了！ 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怎么办怎么办？ 她得赶紧回去告诉姝妃娘娘才行！ “公主，我们还是……”绿萝着急了，想拉住她的小手。 “绿萝姐姐，你不懂。”然而，虞啾啾却两手往怀里一揣，小脑袋瓜傲然扬起，“哥哥他，只是在害怕而已！他害怕会给我带来不幸！” 绿萝见此，干脆把心一横！ 一把抱起了虞啾啾，拔腿就往钟粹宫的方向跑去！ 公主病了！ 得赶紧找太医治才行！ 虞啾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好一会儿，回过神来，发现自己都被抱着跑出上书房了！ 她顿时一急。 “绿萝姐姐，快放我下来！快点！我有东西落下了！” “啊？什么东西？” 绿萝一听这话，赶紧停下来。 虞啾啾有些生气，瞥她一眼，迈起小短腿蹬蹬蹬往回跑。 这时候，已经有太监过来收拾残局。 见到有两个太监正要将地上那些花盆碎片给收拾走。 她连忙冲上前去！ “住手！” 太监们一见是她，赶紧让开。 而后，绿萝就见虞啾啾蹲下小身子，小心翼翼地将花盆里的迎春花，包着土，给捧在了手中。 “好了，我们快回去叭。”虞啾啾这才满意地道了一句。 “公主捡这花做什么？”绿萝一脸不解。 “当然是让它开花呀！然后送给哥哥！”虞啾啾元气满满地道。 “可是，三皇子不是说它根本开不了花吗？再说了，公主若想送花给三皇子，何不去花房选一些名贵好看的送他呢？”绿萝提议道。 “你不懂。” 然而，虞啾啾却摇摇小脑袋。 只听她一本正经地道，“对于哥哥来说，他只要这朵花，也只有这朵花对他而言，是特别的，唯一的。” “可是，这花都开不了。” 绿萝听得一脸茫然。 “哎呀，就说你听不懂！绿萝姐姐，你快抱我回去，我走的太慢了，万一这花枯死了怎么办？” 虞啾啾要求道。 绿萝一听，赶紧应声抱着虞啾啾，回了钟粹宫。 而这时候，江幼悠正心急火燎地站在钟粹宫的大门口，等待着她的归来。 只因短短片刻的功夫。 凌芙公主火烧上书房的英勇事迹，就已经传遍了后宫！ 此时，虞啾啾的小身影，终于出现。 “娘亲！” 她坐在绿萝怀中，一看到江幼悠，就开心地跳下来，奔到她面前甜甜叫道。 然而，等待她的不是美人娘亲的亲亲抱抱，而是一声河东狮吼： “虞、啾、啾！ “你今日都干了什么好事！！！” 虞啾啾险些被她这一嗓子给送走。 她小脸委委屈屈：“啾啾什么也没有干呀。” “还说没有！” 江幼悠一手插腰，一手点着她的小脑袋，“你不但把陈太傅的胡子给烧光了，还把整个上书房给烧了！这叫什么也没有干？！” “哼！谁让他们欺负哥哥！” 虞啾啾闻言，理不直气也壮，当即小嘴一撅，不服气地答道。 而江幼悠闻言，则是一愣。 “哥哥？”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哥哥？ “娘娘，是三皇子，他今日在上书房被四皇子联合陈太傅欺负，陈太傅还打了三皇子的手心！”一旁，绿萝赶紧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下一刻，江幼悠便咬牙切齿道：“好个老东西！竟然敢打老娘的儿子？ “小九儿！干得漂亮！烧得好！” 第28章 快给我哭！ 江幼悠这般变脸，看得春芳他们一脸汗颜。 难怪小公主敢当着皇上的面，火烧上书房！ 这火爆小脾气，完全是跟着他们家姝妃娘娘一模一样嘛！ 江幼悠心情极好，吩咐春芳烧水，把浑身脏兮兮的小奶团洗了个干净，擦干头发。 “娘娘，公主当着皇上的面这么做，会不会惹得皇上不高兴？”一旁，春芳有些担忧地说道。 “不高兴？连自己儿子挨了打，都不护着点，谁管他高不高兴啊！”江幼悠白眼一翻，满脸都写着老娘才不在乎。 “就是就是！” 虞啾啾赶忙附和了一句。 不过接着，她就又替宣平帝说起了好话，“还好爹爹也不算太糊涂，已经把陈太傅那个糟老头子，给赶出宫去啦！” 江幼悠一脸无奈：“你就护着那狗男人吧！” 她又想到什么，把小奶团抱进怀里。 “小九儿，你不怪娘亲以前没有跟你说过，你有哥哥姐姐的事吗？”江幼悠问道。 “为什么要怪娘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娘亲有，啾啾也有！”虞啾啾甜甜说道。 “你有什么小秘密？”江幼悠一听，赶紧问道。 “娘亲真是的，既然是小秘密，那就是不能让人知道的呀！”虞啾啾奶声奶气的，不肯说出来。 “那好吧。” 江幼悠觉得有道理，便没有再问。 她摸摸小奶团白嫩可爱的小脸蛋，又问，“那你，以前从没见过你哥哥，怎么就这般维护他？ “况且，绿萝都跟我说了，你哥哥对你可一点也不喜欢。 “小九儿，娘不希望你为了任何人，而受委屈。” 她温柔地说道。 虞啾啾能感受到，她是真的这么想的。 “娘亲喜欢哥哥，啾啾就不觉得委屈呀。”虞啾啾立即甜甜说道。 江幼悠一听，心中感动不已。 就算儿子以后不认她，她至少也还有小九儿这个贴心的小宝贝。 “况且，哥哥也没有不喜欢啾啾呀，哥哥可喜欢我啦！”虞啾啾又很是自信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江幼悠问她。 “啾啾这么可爱，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啾啾呢！”虞啾啾小脸骄傲极了。 江幼悠顿时笑出声来。 她的小九儿，可不就是可可爱爱吗！ 抱着小奶团又亲热了一会儿。 春芳进来禀报说：“娘娘，皇后娘娘派了人过来，说是今日闲来无事，请娘娘过去陪她说说话，还说，让小公主也一同过去。” “好。” 江幼悠闻言，便起身准备。 “娘亲，啾啾今天有大事要做，就不去陪皇后娘亲说话了。”然而，虞啾啾却从她身上跳下来，一改常态地道。 “你有什么大事？”江幼悠一脸狐疑。 “嘿嘿，这要是说出来了，还能叫大事吗？”虞啾啾狡黠地一笑。 说完，就跑到了院子里。 见此，江幼悠只有摇摇头，嘱咐绿萝看好她，而后便独自去往寿安宫，找皇后说话去了。 虞啾啾抱着巴掌大的小花盆，前往御花园的花房。 花盆里，栽着一棵快要死掉的迎春花。 只是之前虞烨的那盆花。 被虞桐打碎之后，虞烨丢在了原地，又被虞啾啾捡回来。 没多久，她到了花房。 这里是御花园的花匠们，平日里培植新品种的地方。 一进门，她便见到一道挺拔如松的身影立在那里，正跟花匠说着话。 裴书砚今日穿了一袭月白长袍，头顶一颗白玉簪子束发，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似乎拿着什么，正在跟花匠说话。 虞啾啾走近了，便听到他正询问道： “这颗种子，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小国师，小人真的尽力了，但这颗莲花种子怎么都发不了芽，小人觉得，它可能是一颗坏死的种子，本就无法发芽。”花匠一脸惋惜地说道。 “可我总觉得，这颗种子里面，藏着生命，它是能够发芽开花的。”裴书砚清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少有的固执。 “这……”花匠有些为难。 一扭头。 忽然见到一个白白嫩嫩的可爱小奶娃，抱着一盆快要枯死的迎春花走进来，不禁脸上流露出一抹笑意。 “好灵秀的小娃娃！”他忍不住赞叹道。 “国师哥哥，你也要种花吗？”这时候，虞啾啾走过来，看着裴书砚，有些好奇地问道。 “嗯。” 裴书砚收起手中的种子，“小公主来这里是？” “喏！这盆花，想要让花匠叔叔帮我种活它，让它开花！”虞啾啾举起手里的小花盆。 “小公主？这是哪位小公主？”花匠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 “这宫里像我这么大的小公主，还有别的吗？”虞啾啾看着他，奶声奶气地道。 花匠仍是有些茫然。 裴书砚便在他耳边轻声提醒道：“这位是凌芙公主。” “什么？凌芙公主！” 然而，花匠一听到她的名号，却吓得脸色一变，转身就要跑！ 今日，凌芙公主火烧上书房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宫廷内外！ 花间害怕凌芙公主把他们花房也给烧了！ 这花房里，可是有着许多他们精心培育的新品种，都是他们的心血啊！ 看着花匠逃命似的，虞啾啾小脸有些尴尬。 “站住！不许跑！再敢跑，我就把这里一把火烧了！” 她当即奶声奶气地威胁道。 “公、公主饶命啊！我们这里的花，可都是好不容易才培育成功的！”花匠一听，脚步一顿，立即转过身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求饶连连。 裴书砚不由看向虞啾啾。 “国师哥哥，你看到了哦，我可什么都没做，我，我就吓唬吓唬他。”虞啾啾小脸很是无辜地道。 “公主只是想要你帮忙让她的这盆花开花而已，你不必怕。”裴书砚让花匠起来。 “是、是……” 花匠颤颤巍巍地起身。 虞啾啾小手捧着小花盆，递到他脸上。 看着熟悉的花花草草，花匠紧张害怕的情绪，渐渐不见。 他很快就一脸认真地研究起来。 “公主，这盆花是从迎春花的花枝上移植下来的，但选取的根茎不好，是开不了花的。”很快，花匠就是说道。 似乎担心虞啾啾会不高兴，他又立马道，“公主若喜欢迎春花，小人可以……” “可是，我就想要这一盆花开花。”虞啾啾小脸有些不高兴，小奶音里，也透着一丝固执。 花匠闻言，就不由看了裴书砚一眼。 怎么觉得公主和小国师一样？ 一个是发不了芽的种子。 一个是开不了花的绿枝。 一模一样的固执己见。 裴书砚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目光中的不解，问道：“小公主，为什么一定要这盆迎春花开花？它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有呀，这是哥哥喜欢的花。”虞啾啾立即说道。 裴书砚闻言，明白过来。 他又看向花匠：“真的没有别的法子，能让它开花了吗？这盆花对于小公主而言，很是重要。” “这……” 花匠绞尽脑汁，忽地，他一拍脑门，“有一个法子！或许可以一试！” “什么法子？”虞啾啾慌忙问道。 “听说公主有一条蛟龙，龙的眼泪泽被万物，兴许，能让这盆花开花，还有小国师的那颗莲花种子，没准就发芽了呢！”花匠说道。 虞啾啾听得眼眸一亮。 是啊，她怎么把问渊给忘了！ 当即从袖子里，将还在睡懒觉的小紫蛟，给一把薅了出来！ 小紫蛟打了哈欠，睡眼朦胧。 “主人，啥事？”它用神识和虞啾啾交流。 下一刻。 虞啾啾揪住它的尾巴，二话不说，奶凶奶凶地要求道：“快给我哭！” 第29章 有人说她凶残野蛮 “什么？”小紫蛟一整个愣住。 待它反应过来，便道，“俺不要，俺没有伤心事，也找不到啥伤心的理由，为啥要哭？不哭不哭。” 小紫蛟龙爪一摊，表示不干。 虞啾啾清透圆润的眼眸，立即危险地眯起。 “不哭是吧？ “没有伤心事是吧？ “好，你祖奶奶我立马帮你找到一千万个伤心的理由！” 说完，她肉乎乎的小手一扬。 接着就给小紫蛟来了全身三百六十度体转！ 一顿无情狂甩！ 裴书砚见她这副凶残可爱的小模样，不禁以拳掩唇，忍住笑意。 绿萝站在一旁，和出来看热闹的其他花匠们一同望着外表可爱的小公主，手段极其凶残无情地玩弄着小紫蛟，都是一脸惨不忍睹。 太惨了啊！ 绿萝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小紫蛟，还被它的可怕外表吓哭过。 可如今，她只觉得它可怜。 以后，她再也不会以貌取蛟了！ 而此时，小紫蛟眼前的世界，则是天旋地转，头晕目眩，眼花缭乱……不断重复变化。 它毫不怀疑，再这么下去，自己绝对会被甩成一根麻花。 “主、主公！停下！俺、俺错了！俺想哭！俺特别想哭！真滴！” 小紫蛟求饶六连。 “是嘛？那你快哭给我看。”虞啾啾立即大发慈悲地停手。 “俺，俺哭……”小紫蛟终于得到暂时的解脱。 然而，它又哪里真的哭得出来？ 唧唧呜呜了半天，也还是一点眼泪也掉不出来！ “骗我？” 虞啾啾奶甜的声音，却听得小紫蛟娇躯一抖。 “没有没有！俺怎么会骗主公呢！只是，俺得酝酿情绪啊！主公，再给俺一点时间！俺一定哭得出来！”小紫蛟连忙焦急表示道。 “那好叭，快点哦。”虞啾啾表示自己没有太多的耐心。 小紫蛟对自家主公的脾气，那当然十分的了解。 于是，它开始认真地从自己上一世那漫长的生命长河中，努力搜刮伤心往事…… 上一世，它跟着主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无比的顺遂。 似乎真的没啥可伤心的。 要说唯一让它这心里不舒坦的…… 那就是听明仙君身边的那只死白鹤了！ 一想起这个，小紫蛟顿时来劲儿！ 它主公跟听明仙君是死对头，而它身为主人的坐骑，那自然跟听明仙君的白鹤坐骑也是死对头了！ 主公跟听明仙君斗。 它就跟死白鹤斗！ 然而，就如同主公斗不过听明仙君，它也斗不过那只死白鹤…… 它到现在还记得，那只死白鹤有次竟然偷看它蜕皮！ 把它给看光光了！ 还不负责任！ 如今，它跟着主公来到了这个世界，也不知道那只死白鹤怎么样了？ 嗷对了，前世那个世界是一本书，主公杀了女主，所以书中世界崩塌，整个世界毁灭，死白鹤也一定跟听明仙君一起死了……所以，以后它俩再也不会斗了。 不知为什么，小紫蛟一想到那只死白鹤真的成了只死白鹤，心里就突然好难过。 “呜呜……” 两滴晶莹的泪水，从小紫蛟的眼眶中流出来。 虞啾啾小脸一惊，赶紧抱起花盆接住！ 龙的眼泪，滴落在迎春花的枝干上。 顿时，迎春花原本快要死掉的枝干，一下子发生了变化，枝干的颜色变得更加深绿，而后，随着又一滴眼泪落下，枝干上的那颗花苞，居然神奇地开放了！ “开花了开花了！真的开花了！” 一旁，花匠们震惊地出声。 这般神奇的景象，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虞啾啾也是没有想到，小紫蛟的眼泪到了这个没有灵气的世界，竟然还真的管用。 小紫蛟一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迎春花的花枝，很快就缀满了花苞，一个个开放，灿烂如光。 “国师哥哥！快！”虞啾啾赶紧催促着道。 “好。”裴书砚眸中含着笑意，取出那颗莲花种子。 小紫蛟的泪水低落在上头。 众人目光期待。 然而，好一会儿过去。 没有任何奇迹发生…… 裴书砚沉默着，收回了种子。 看来，这真的是一颗不会发芽的坏种子！ 虞啾啾这么默默地想着，招呼道：“好了够了，不用哭了！” “哦。” 小紫蛟回过神来，两只小龙爪抱着尾巴，擦干眼泪。 “你这是想起什么了？哭得这么惨痛？”虞啾啾此时很是温柔地默默它的小脑瓜，好奇问道。 “俺，俺想起，好久没吃过烤妖兽肉了，肥美鲜嫩，这个世界的肉哪有妖兽肉好吃？”小紫蛟说着说着，流出了口水。 它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 才不会把它为死白鹤哭了的事情说出来，惹主公笑话！ 而虞啾啾一听这话，顿时也有些馋了。 “那个，小公主，可否请小紫蛟再哭一下，奴才这里在培育一种新品种的花，至今还未开花，这个……”这时候，花匠一脸讨好的笑，凑过来问道。 “小公主，奴才这里也有盆花不开花！您看？” 跟着，就又有别的花匠凑过来。 小紫蛟顿时一脸惊恐地钻到虞啾啾的袖子：“俺没有了！一滴也没有了！” 虞啾啾也知道，这小东西从来没哭过，今天已经够为难它了。 于是，她小脸甜甜一笑，婉拒道：“花匠叔叔，啾啾要赶紧把花花送给哥哥！先走了啊！” 说完，小手拉住小国师，招呼绿萝，直接开溜！ “诶，小公主！等等啊！” 身后，花匠们一路狂热地追着。 这般盛况，可是与听说虞啾啾刚来时，恨不得逃命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公主，可以放心了，没、没追上来！”一道宫墙后头，绿萝听着外头花匠们跑过去，顿时松了口气，说道。 “太可怕惹……”虞啾啾抱紧了怀里的小花盆。 裴书砚气定神闲。 好像一点也不累。 他手里还握着那颗种子，此时有些心事重重：“小公主，我还有些事情，就先告辞了。” 说完，便走了。 虞啾啾摆摆小手，也没太在意，之后，就和绿萝回了钟粹宫。 很快。 凌芙公主的那只小紫蛟的眼泪，能让本不可能开放的花，瞬间绽放的神奇事迹，再次在宫中流传。 一时之间，整个皇宫都是关于她的各种传说，惹的人议论纷纷。 有人说她凶残野蛮。 有人说她可爱纯善。 这对于前世就是众人瞩目焦点的虞啾啾来说，根本懒得理会。 如今她有了新的烦恼。 那就是由于之前小紫蛟误烧了上书房，如今，三皇子要出宫读书了！ “呜呜，见不到哥哥，这花还怎么送出去呀？” 虞啾啾思来想去，把心一横，“不行！我要出宫找哥哥！” 第30章 你愿意娶啾啾为妻吗 然而。 “出宫？绝对不行！”宣平帝大手一挥，断绝了小奶团的念想。 “为什么呀？”虞啾啾满脸不解。 “宫外那么危险，万一出了什么事，那该怎么办？”宣平帝表情很严肃。 “既然宫外危险，那爹爹为什么还要让哥哥出宫读书呀？”虞啾啾小脑袋一歪，发出一记灵魂质问。 “……” 宣平帝登时一噎。 他看着小女儿，停顿了片刻，把她抱进怀里，解释道，“这个，是因为朕的老师，也就是容妃的父亲沈墨锋，他在宫外建了个云梦学宫，担任院长。 “沈墨锋身为帝师，德高望重。 “他的学宫有不少十分有名望的大儒授课，你哥哥去读书，必会受益匪浅。 至于安全上也不用担心，朕自是派了人保护你哥哥的。 这样做，也能让你哥哥早早体察到民情，增长见识，这样，以后才能帮着朕治理国家啊。” 虞啾啾听着这话，却是悄悄嫌弃撇了撇小嘴。 还帮着你治理国家？ 你自己都没有拿到治国之权！ 不过这话她当然不会说出来，免得皇帝老爹自尊心受损。 “哦，啾啾知道了，那爹爹也派人保护啾啾，啾啾就不会有危险了呀？ “而且，啾啾只是想要把花花送给哥哥，这是用小阿渊的泪水好不容易浇灌出来的，万一等不到哥哥回来，枯萎了怎么办？” 虞啾啾一对水汪汪的黑葡萄大眼睛，楚楚可怜地说道。 宣平帝看着怀里的奶白团子，真是险些就心软答应了！ “那也不行！” 他狠心说道，“小九儿若真想送花，朕命人送过去就是！” “那怎么可以！” 虞啾啾一听，奶声奶气地反驳道，“花花就要亲手送给哥哥，这样才显得有诚意！” 宣平帝一挑眉。 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些说不过这只小奶团。 难怪她能把陈太傅气得晕过去！ 不过，他可不是沉不住气的陈太傅。 他最能忍了！ “小九儿，朕是绝不会答应让你出宫的。”宣平帝亲身展示什么叫做帝王最是无情。 虞啾啾一听，小包子脸立即气呼呼地鼓起来。 一双乌黑溜圆的大眼睛瞪着宣平帝。 而后，小身子从他怀里滑下来，大步流星地就往外走。 生气了！ 宣平帝看着气鼓鼓的小奶团，却是被她可爱到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过没等他笑完。 虞啾啾忽然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宣平帝眉毛一挑，打算看看，小奶团还能找出什么理由来求他。 可没想到，下一刻。 虞啾啾干脆往地上一躺！ “爹爹你就答应人家嘛！人家保证只出宫这一次！把花花送给哥哥就回来！求求你啦爹爹！爹爹爹爹爹爹！” 小奶团在柔软的地毯上来回打滚，打了宣平帝一个措手不及！ 圆滚滚的小身子，像一只可爱的小陀螺。 转过来，又转过去。 宣平帝愣在那里。 还从来没有哪一个皇子或是公主，敢在他面前这般打滚撒娇！ 正欲让她赶紧站起来。 “皇上，不如就让微臣带小公主出宫，护卫她的安全，这样，皇上也可安心，有微臣在，小公主必然不会有任何的危险。”这时候，小国师裴书砚突然来到。 他行礼之后，递给宣平帝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宣平帝想到什么，秒懂，也回给他一个眼神。 虞啾啾躺在地上，看着两个人那种密谋的眼神，一整个好奇住了。 他们两个有秘密！ “好，那朕就答应你，快起来吧！堂堂公主，躺在地上打滚，成何体统！”宣平帝嘴上十分嫌弃，佯装不喜地皱眉严肃道。 “爹爹抱！”虞啾啾笑嘻嘻的，小手朝他伸过去。 奶白的小团子，头发都滚得凌乱了。 宣平帝却眉眼都忍不住染上一丝宠溺，弯腰将她抱起来：“你这个小坏蛋！” 说着，抬手一点她的鼻尖。 奶白小团子嘿嘿一笑。 “么啊！爹爹最好了！”虞啾啾在宣平帝脸上香了一个。 “那当然！”宣平帝当即一脸骄傲，完全忘记了自己方才是如何的冷酷无情，拒绝小团子的出宫要求。 一旁，裴书砚看着这一幕，瞥一眼虞啾啾樱粉的小嘴，不由抿了抿唇。 “皇上，时候不早了，那微臣就现在带小公主出宫吧。” “好，快去快回。” “好耶！出宫找哥哥去啦！” 一路上，虞啾啾兴致勃勃。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所到的地方，除了皇宫，还是皇宫。 皇宫虽大，却也不是所有地方，她都能去的。 后宫大权把持在魏贵妃手里。 所以但凡是魏贵妃日常踏足之处，美人娘亲都不许她去。 就连御花园都没去过几次。 免得不小心撞到魏贵妃，平添事端。 这会儿，坐在马车里，小手扒着车窗看着外头热闹的景象，虞啾啾眼眸亮闪闪的，觉得这也新奇，那也新奇。 裴书砚端坐在一旁。 小奶团背对着他，圆圆的后脑勺，头顶两只小包子髻，上头缠绕的彩色流苏随着马车晃悠着，她小小的身子也晃悠着，看起来很是可爱。 这时候，马车不知碾到什么，忽地一阵剧烈晃悠。 虞啾啾小身子不稳，往后一倒。 裴书砚立即抬手接住了她。 “谢谢国师哥哥！”见状，虞啾啾朝他展颜一笑，也坐直了身子。 “公主客气，保护公主，本就是微臣的职责。”裴书砚公事公办的口吻。 虞啾啾小手指撑着下巴，看着眼前之人。 少年面容清俊，眉目疏朗，可气质却很疏冷，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觉。 这一点上，倒是跟听明仙君那厮很像。 他那个人，便是如此。 明明心怀天下苍生，却从来不与任何人亲近。 “公主在看什么？”被小奶团这样盯着看了许久，裴书砚终于忍不住问道。 “啾啾是在看，国师哥哥为什么长得这么好看。”虞啾啾小奶音软萌，回答得很是一本正经。 “……公主也很好看。”裴书砚礼貌而又纯属客套地回了一句。 “真的嘛！” 然而，虞啾啾却好像当真了。 她小身子一下坐直，眼神亮晶晶地望着他，“国师哥哥真的觉得啾啾很好看？” “……真的。” “嘻嘻！” 虞啾啾开心地笑出声，两只肉嘟嘟的小手，捧住脸蛋，有些娇羞，却又很直爽地语出惊人道，“那国师哥哥，等啾啾长大以后，你愿意娶啾啾为妻吗？” ！！！ 裴书砚清俊容颜上的表情，是再也遮掩不住的不沉稳！ 第31章 他不喜欢你，你还是快滚吧！ 裴书砚难得地卡住了。 紧拧着眉，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才不至于伤害到虞啾啾幼小的心灵。 然而，虞啾啾的眉眼间，却闪过一丝恶作剧得逞的邪恶小笑容。 她就想逗逗裴书砚！ 谁让他整日一本正经的！ 关键是，还好几次坏她的好事！ 哼哼。 现在看着他呆若木鸡的样子，就觉得很解气呢。 “咦？国师哥哥快看！那个人嘴里会喷火诶！就和小阿渊一样！”虞啾啾忽然眼眸一亮，看向窗外，欢快地拍着小手。 裴书砚见她似乎忘记了刚刚的发问，顿时松了口气。 往车窗外看去，见到街上一个杂耍艺人在卖艺。 “嗯，很厉害。”他温声说道。 “才没有很厉害呢！俺是真本事！他是弄虚作假！”这时候，小紫蛟听到主公竟然拿它跟一个凡人相提并论，立即不服气钻出来说道。 虞啾啾没有理会它。 小手悄悄按住它的脑袋，把它给按了回去。 于是，一主一仆都没有注意到，裴书砚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清浅的笑意，只那么一瞬，消失不见。 马车在街道上飞驰。 渐渐的，耳边的噪杂热闹褪去。 终于，到了云梦学宫。 学宫建在京城近郊的一座小山上，幽深僻静。 这个时间，学宫是不准外人探视的。 但门口的守卫一见到皇宫的令牌，就立即放行。 虞啾啾被裴书砚抱着，下了马车。 学宫里青瓦白墙，连廊飞檐，草木扶疏，相映如画。 “哇，这就是哥哥读书的地方！嗯……虽然没有皇宫金灿灿的那么漂亮，但是好特别呀！” 虞啾啾小手抱着小花盆，小脑袋好奇地四处转动看着，圆润眼眸透着新奇。 “书香圣地，草木清幽，能让人的心跟着静下来，的确是个修身读书的好地方。”裴书砚也很是赞许。 这时候，几个年纪约在十多岁、身着同样款式儒袍的少女携手从游廊里嬉笑走来。 一眼见到站在这里的清隽少年和白软小奶团，几个人都是立即一脸新奇惊讶地停下来，指着两人议论起来。 虞啾啾看着她们，小脸也满是惊讶。 “国师哥哥！这里有女学生诶！她们也阔以在这里读书的嘛？”她水润润的眼眸，瞪得圆圆的。 “嗯，云梦学宫不拘男女。”裴书砚解释道。 “那啾啾也要来读书！这样，啾啾就可以每天都和哥哥在一起了！”虞啾啾眼眸一亮，拍着小手，高兴地道。 “公主年纪还太小了，而且，也还没有开蒙，不符合云梦学宫的招生规则。” 然而，裴书砚一句话，就把她刚刚萌生的梦想给一下子堵死了。 小奶团顿时不高兴地嘟起小嘴。 却不知道，她这一个小表情，把那几个小少女给萌得一脸血。 “啊啊啊快看！她真的好可爱！好想捏捏她的小包子脸！” “小哥哥也好帅啊！” 有人犯花痴。 几个人你推我我推你，来到虞啾啾和裴书砚面前。 “请问，你们是来找人的，还是，来入学的？”为首的少女问道。 “我们是来找人哒！” 虞啾啾看着面前样貌清纯可人的漂亮小姐姐，小奶音开心地大声说道。 “找谁呀？” “找我哥哥！” “你哥哥是谁呀？” “我哥哥是三皇子，他叫虞烨！他今年九岁了！他很高，长得也很好看！我哥哥是皇宫最好看、也最温柔最善良的哥哥！” 虞啾啾小嘴一张，一大堆彩虹屁从她口中飞出。 而她想不到的是，这些话，全都恰好被虞烨听到。 这会儿刚下课，他与同伴走到这里。 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那只小奶团，小小的一只，却浑身都攒足了劲儿地夸他，虞烨眸子里不禁闪过一抹暖意。 “三皇子，你妹妹真的好可爱！唉，我怎么就没有这么一个妹妹呢？”他身边的一个神采飞扬的小少年不由羡慕地道。 “让你母亲给你生一个，不就有了吗？”虞烨随口一句。 “这种事又不是说有就有的，再说，有了也不见得有你妹妹可爱！诶？你怎么不赶紧上去？”小少年问道。 “不去了。”然而，虞烨却摇摇头，趁着小奶团没发现他，提步走了。 这时候，裴书砚却注意到了他。 见他故意走开，眉头不由一皱。 见小奶团跟学宫里的这些女学生，正聊得开心，大家也都很友善。 他略一思忖，便是说道：“公主，我见到一个熟人，先离开一下，稍后回来寻你，你在这里等我。” 虞啾啾正专心地跟这些漂亮小姐姐们炫耀哥哥。 闻言小手一挥。 “知道了，去吧去吧！” 裴书砚见此，提步追着虞烨走去。 于是他也便不知道。 他前脚刚走，四皇子虞桐就来了。 虞桐众星捧月，身后一群小跟班。 此时他乍一见到虞啾啾，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但又仔细一看，确定就是这小东西！ “哟，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小鸭子呢，在这里嘎嘎嘎，嘎嘎嘎的，吵死人了！ “原来是咱们冷宫里出来的小公主啊！” 虞桐一走到虞啾啾面前，就一通嘲讽，“怎么，又来给你哥哥当舔狗了啊，可惜他根本就懒得理你，刚刚人就在这儿呢，看到你来，却径直走了。 “唉，真可怜啊，你把他当哥哥，他却只把你当碍事的烦人精！” 他这话，说得换一个小孩子听了，都得伤心。 虞啾啾一看到他，小脸一沉。 “你才是鸭子！我哥哥才不会嫌我烦呢！我哥哥可喜欢我了！”她水润润的眸子瞪着他，凶巴巴道。 “喜欢？他喜欢个屁！看到你就绕道走，这哪里是喜欢啊？你是不是傻！”虞桐一脸恨铁竟然成了钢，恨小奶团竟然不伤心难过。 明明以前他一句话就能把她吓哭。 可现在，坚强如钢铁。 “你才傻！你根本不了解我哥哥！” “我从小跟他一起长大，我最了解他了！他不喜欢你！你还是快滚吧！” 两个人势如水火，就这么吵起来。 一旁的人想劝架。 奈何一个是传闻最近很得宠的小公主，一个是母妃贵为德妃的四皇子。 大家谁也不敢得罪。 眼看着一大一小两个都要打起来。 “公主，找三皇子要紧，这盆花再不送给他，可能就要败了。”这时候，一个少女温声劝说道。 “对哦。” 虞啾啾看看怀里的小花盆，意识到没有必要在一个小坏蛋身上浪费时间。 要紧的是哥哥。 她小脑袋一点，扬起小脸：“漂亮姐姐，你可以带我去找哥哥嘛？” “好呀。”少女温柔一笑，说着，便率先转身。 虞啾啾跟着要走。 然而，虞桐一见此，却突然一个上前，夺走她手中的小花盆！ 第32章 莫非今日是偷吃了豹子胆不成？ “哈哈！”虞桐顿时发出得意的笑声。 “你！你快放下我的花花！那是给哥哥的！”虞啾啾小奶音气呼呼地着急道。 “哎呀，这就是你用龙的眼泪浇灌出来的花啊？宫里都在传说着呢。”虞桐举起花盆，假装欣赏，实则威胁。 “你、你快放下！”虞啾啾小圆脸紧张极了。 “哦，你要我放下啊，那好，我可就放下了啊。” 虞桐说着，手一松。 “啪”的一声！ 陶瓷的小花盆被丢在地上，顿时摔得四分五裂。 里面的泥土洒落在地上。 开得灿烂的迎春花，也一下重重跌落，原本洁净的花瓣瞬间被弄得脏兮兮。 “哎呀！你看我这手，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不好意思哈！我这就给你捡起来！” 虞桐一脸虚假的歉意，说着，提步上前！ 然而，他却是一脚踩在上面！ 脚尖在花朵上狠狠一拧！ 虞啾啾心里狠狠一沉！ 顿时，她便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娇嫩的花，被他脚尖用力地碾得粉碎…… 就好像她的心意，被人肆意践踏了一般！ 好难过！ 虞啾啾圆润的眼眸中，顿时盈满了泪水。 “唉，你看我这脚，也是不听使唤啊！ “抱歉哈，不过区区一盆花而已，想必你一定不会跟我计较吧？ “再说了，你那条小蛇蛇再流几滴眼泪，这花枝不就又能开出花来了？对吧？” 虞桐一脸贱兮兮地说道。 看着地上被碾成碎屑的迎春花，虞啾啾两只小拳头捏紧。 抬头望向虞桐。 她一张小圆脸，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像是下一秒就哭出来。 虞桐张扬地抬起下巴，等着看她哭。 然而，他却没有读懂，虞啾啾眸中的杀意。 “这是我哥哥的花。”此时，她努力忍着泪水，小奶音沉声说道。 “那又如何？”虞桐嘴角一勾，满是挑衅。 “这世间，就只有这一盆花，独一无二，是我哥哥的花！”虞啾啾小脸扬起，咬牙喊道，晶莹的泪水也随之决堤。 “干嘛？想让我赔啊？” 虞桐看着她终于哭了，顿时有些得意地扬了扬眉毛。 他没有听懂她话里，这盆花的珍贵之处，或者即便懂了，也根本不屑一顾。 虞啾啾快要气炸。 “你，你赔得起吗！” 她哭唧唧的，话音刚落。 虞桐从袖子里掏出一沓银票，重重砸在她小脸上。 “瞧不起本皇子？这些，够你买十盆比这野花名贵十倍的花了吧？” 银票从虞啾啾脸上，跌落在她脚边。 如此的羞辱。 虞啾啾忍够了。 这狗东西！ 真是该死！ 小拳头刚要提起。 一道人影忽然从一侧的游廊里冲出来，挥起一拳，重重砸到四皇子的脸上！ “啊！” 四皇子痛呼一声！ 两行鲜红鼻血从他鼻孔中流出来…… 他抬手一抿，待看清是谁，顿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怒吼一声：“虞烨！你竟敢打我！你疯了！” 一旁，虞啾啾看着来人，整个愣住。 原本打算一击打死虞烨的小粉拳，也顿时松开。 “我身为你皇兄，替父皇教训你，有何不敢！” 虞烨还微微喘着气，笔直站在那里，如一棵挺拔的松，俊俏的脸庞上，满是怒容。 在他身后，裴书砚也跟着过来。 见到小奶团粉嫩脸蛋上的泪珠子，以及那一地的狼藉，碎裂的花盆，碾成碎屑的花瓣……看着虞桐的目光，也不由得危险地一沉。 “你、你凭什么替父皇教训我！”此时，虞桐惊愕得忘记了还手，不服气地冲着虞烨嚷嚷道。 他想不通。 平时任凭他如何揉捏欺负都始终温温吞吞的三皇子，今日怎么突然就敢冲他挥拳了？！ 莫非今日是偷吃了豹子胆不成？ 还是说，这世界有什么毛病？ 虞啾啾胆子大了也就算了。 三皇子也胆子肥了！ “就凭你欺负妹妹，故意砸毁她的花，父皇若是知道了，也只会这般狠狠教训你！”虞烨理直气壮。 虞啾啾扬起小脑袋惊讶看着他。 她赶忙擦掉眼泪，上前拉住虞烨那只打人之后，藏在身侧，微微颤抖的手，跟着助阵道：“就是！我哥哥也是你哥哥！打你怎么了！你这么坏！就该挨一顿打！” 要不是哥哥出手。 此刻的虞桐绝对不死也废了！ 她这副奶凶的小模样，再加上虞烨也一脸阴沉。 虞桐看着面前的兄妹二人，忽然内心中奔涌出一股浓烈的委屈来！ 明明大家说起来，都是亲兄妹。 可他却被这兄妹两个给合伙欺负了！ 虞桐当即“哇”的一声，哭出来！ “你，你们两个胆敢欺负本皇子！我要回宫告诉母妃！告诉皇祖母！你们给我等着！”他说着，就哭着跑开。 虞桐一跑。 他身边的那些跟班，也都跟着各自开溜。 这时候，上课的钟声响起。 那几个小姐姐们也都纷纷说了句道别的话，就匆忙往学堂奔去。 这里便只余下裴书砚和虞烨、虞啾啾三个人。 “哼！明明是他先欺负啾啾！还总是喜欢恶人先告状！真坏！真讨厌！”虞啾啾掐着小蛮腰，气鼓鼓地说道。 此时，虞烨则望着地上那一盆被摧毁的花，心中一阵揪痛。 他目光转向虞啾啾，带着深深的愧疚。 “……对不起。” 虞烨忽然开口说道。 虞啾啾闻言一愣，收回自己义愤填膺地瞪着虞桐离去身影的目光，小脑袋扬起，看着哥哥。 “哥哥为什么要对啾啾说对不起呀？应该啾啾说……对不起哥哥，啾啾没有保护好哥哥的花花……” 说着，小奶音低落下去。 虞烨听得心里一阵心疼。 他蹲下身子，抬手轻轻按住小奶团的双肩，目光温柔，而又充满了愧疚。 “是哥哥对不起，没有好好看看这盆花，没有珍惜……哥哥总是这样，会给身边的人，带来霉运……当初母妃之所以会被打入冷宫，也都是因为我。” 虞烨声音低沉落寞地说道。 虞啾啾闻言，小脸微微错愕。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虞烨对他人的刁难始终都能宽容忍耐，可对她，却总是冷着脸。 原来，是因为这个！ “哥哥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娘亲当初被打入冷宫，是因为她不小心做错了事，跟哥哥没有关系的呀？”她小脑袋一歪，疑惑问道。 虞啾啾有些怀疑。 是不是哥哥身边的什么人，对他说了什么话？ 才导致他这样认为的呢！ 这个事情，她必须得弄清楚！ 如果有这样居心叵测的人存在，她必须得从哥哥身边除掉！ 第33章 你这毛病也该改改了 然而，虞烨摇摇头，什么也不肯说。 他起身看向裴书砚：“小国师，今日多谢你。” 虞啾啾小脑袋扬起，一脸好奇：“谢什么呀？” 虞烨冲她垂眸一笑，依然是并不作答。 “不必客气。”对此，裴书砚温文一笑。 “诶？” 虞啾啾小脑袋又转向他。 小脸微微震惊。 这两个人之间也有秘密！ “我随你们一同回去。”虞烨说道。 “哥哥不是昨日才来？”虞啾啾疑惑挠头。 “三皇子是担心，四皇子回去告状，公主会被德妃刁难？”裴书砚一语道破。 “德妃娘娘性情张扬霸道，她宠爱四皇子，四皇子被我打了，肯定要出一场气的。”虞烨神情担忧。 “啾啾不怕！” 小奶团一听，小手往怀里一揣，下巴一抬，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模样，“她有本事，就冲我来！” “哥哥知道啾啾厉害，可我不想你独自面对。”虞烨却很坚持。 虞啾啾想了想。 或许，这是个让哥哥和美人娘亲相认的机会！ 她于是没有再阻止。 虞烨去向夫子请假。 虞啾啾则跟着裴书砚，先回到马车上。 等待的时候，虞啾啾忽然奶声奶气地问道：“国师哥哥，刚刚哥哥之所以会出现，是国师哥哥去找哥哥了吗？” 她一对澄澈明亮的眼眸，死死盯着裴书砚，生怕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撒谎的微表情，“国师哥哥说见到一个熟人，其实就是哥哥，对不对！” “对。” 裴书砚看她小脸如此认真，倒也没有否认。 “那你都跟哥哥说了什么？为什么哥哥突然态度大变？以前，他都不想理我的！” 虞啾啾一副我在审问你，你必须老实交代的小表情。 凶巴巴的小奶音实在可爱。 裴书砚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我什么都没有说，三皇子对公主也并非不在意，只是有些道理，他从前没有想清楚罢了。” “那是当然，我早就说过，哥哥可喜欢我了！”虞啾啾小下巴一扬，骄傲脸。 正欲再详细追问。 虞烨气喘吁吁地跑来，上了马车。 她立马开开心心伸出小手：“哥哥抱抱！” 香香软软的小奶团，撒娇的样子惹人怜爱。 虞烨立即眼眸含笑地将她抱在怀里。 裴书砚见此，目光转向窗外。 事实正如虞烨猜测的那般。 四皇子一回到宫中，就找德妃告状告到殷太后那里去，德妃命人去请了宣平帝，更是兴师动众地将后宫所有妃嫔都召集到了慈宁宫。 虞啾啾甚至都来不及回一趟钟粹宫。 半道上，就被等候在那里的绿萝拦下，说姝妃已经到了慈宁宫。 一听这话，虞啾啾三个自然也是赶紧过去。 而此时的慈宁宫里。 巨大的阵仗，等待着三人。 虞啾啾一进去，只觉一阵香风扑面，接着就被满目的珠光玉翠、衣香鬓影，给晃花了眼。 好、好多美人！ 虞啾啾吸了吸口水。 不过一眼望去，最美的，还是她的美人娘亲！ 江幼悠今日穿着一袭蓝色齐胸襦裙，纤腰束带，婀娜迷人。 她戴了一套同色的蓝宝石头面，浓艳的妆容，就像盛开的牡丹花，美得气定神闲，自信而又毫不掩饰光芒，简直应了那句我花开后百花杀！ “娘亲！你今天好漂亮！” 虞啾啾开心地扑到美人娘亲的怀抱里，小脑袋趁机蹭了蹭。 “瞧你这一路跑的，出了一头的汗。”江幼悠抱住怀里的小萌团子，见她小脸红扑扑的，拿起帕子为她擦拭额头的汗水。 “娘亲！哥哥也来了！”虞啾啾却兴冲冲说着，起身望向后头。 虞烨和裴书砚一道走进来。 江幼悠顿时有些紧张地坐直了身体。 “……母妃。”待虞烨向太后以及宣平帝行了礼之后，便是看着她，语气有些生硬地唤道。 “哎！烨儿。”江幼悠则急忙应了一声。 二人语气都有些生硬，却并不是不情愿搭理对方。 而是长久未见，都有些不自信。 “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德妃，你今日如此大的阵仗，要把所有人都召集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何事？”这时候，宣平帝问道。 他目光看着坐在殷太后下手，穿着一身茜素红宫装、年纪约在二十七、八岁的貌美女子。 德妃殷若竹。 她是殷太后的堂侄女，殷太后兄长殷老将军的嫡女。 此时，德妃一双美目从虞烨身上一扫而过，目光往身后一瞥，冷声说道：“桐儿，你站出来，好好跟你皇祖母，还有你父皇，说说今日你都受了什么样的委屈吧！” 虞桐当即站出来。 他右脸脸颊上一片红肿。 那是被虞烨打的。 见此，虞烨目光一沉。 虞啾啾则捏紧了小拳头。 “皇祖母，父皇，事情是这样的，今日，我在云梦学宫见到啾啾妹妹，同她打招呼，却不小心弄坏了她的迎春花，就被三哥给打了！ “被打得流了鼻血！ “我气不过，询问为何打我，三哥却说，他身为兄长，想打便打了！ “请诸位听听，这天底下，有这般霸道无理的事情吗？ “皇祖母，父皇，还请二位给桐儿主持公道！” 他一番话，完全扭曲了是非曲直！ 虞啾啾小奶音着急又有些生气地说道：“不是这样的！他胡说！他故意弄坏了啾啾的花花！他……” “就算是故意的，不过一盆迎春花而已！” 德妃当即冷声打断。 她柳眉微微竖起，带着几分不耐烦，“宫里到处可见，让他再给你折一枝不就是了？至于就出手打人吗？ “桐儿和三皇子可是亲兄弟，三皇子身为兄长，便如此对待自己的弟弟？ “这般性情，着实残暴了些！ “太后，皇上，还望严惩三皇子！ “还桐儿一个公道！” 德妃这架势，看着就差撸起袖子，拎起三皇子亲自暴揍一顿了！ 虞啾啾看着，眨眨眼睛。 她悄悄看一眼自家美人娘亲。 只见她也同样柳眉竖起，冷笑说道：“残暴？这种不实评价，烨儿他可担当不起！况且，我可是听说，四皇子私底下没少欺负烨儿！ “就拿前两日上书房一事来说吧，若不是四皇子自己不检点，偷懒不写作业，拿了烨儿的上交，那之后的一切风波，也都不会发生！ “德妃自己教不好儿子，出了事反倒怪罪到别人头上，还乱扣罪名，这种毛病，也该改改了！” 第34章 用实力证明自己的嘴炮功力 江幼悠说着，也是恨不得撸起袖子干脆干一架。 虞啾啾见此，又是眨眨眼睛。 她看向德妃。 德妃则当即反驳道：“你少在这里搬弄是非！还好意思提上书房？你这个好女儿，一把火把上书房都给烧了！这脾气，也不知道是谁没有教好！ “姝妃，你这喜欢包庇护短的毛病，也得改改才行！” 江幼悠闻言要被气炸。 但看一眼自家小奶团，忽地又沉住气，冷冷讥讽道：“我家小九儿自小乖巧懂事，她又是小福星，有神龙庇护！那火也是神龙放的。 “四皇子把神龙都气得喷火…… “可想而知，他的为人处世，是有多么的不堪！” 听到这话，窝在虞啾啾袖子里的小紫蛟，就不由心虚地又团了团小身体。 咳，它当时只是因为四皇子说它是小蛇蛇。 一时生气。 毕竟它可是威武的紫麟龙王，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呢？ “神龙？是是是，你家女儿了不起，有神龙，所以就可以为所欲为，让神龙随意纵火了吗？ “就算我家桐儿有错，可他今年才九岁，还是一个孩子，至于就让神龙火烧上书房吗？ “上书房又不是我家桐儿的上书房，那么多孩子在那里读书呢，万一误伤了谁的性命，你家这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到底是小福星，还是小祸星啊？” 德妃用实力证明自己的嘴炮功力。 对此。 姝妃自然不甘示弱：“你家四皇子都九岁了，还是孩子呢？ “那要这么说，我们家小九儿今年才三岁半，那她更是个孩子，就算让神龙烧了上书房，也不过是天真无邪之举！ “至于说她到底是不是小福星，我想这得由皇上和太后娘娘，以及整个大夏国的百姓说了算，而不是由你说了算！” 论智力，姝妃或许比不上那些精明的妃子。 可若论喷人这方面，她绝对有实力。 而德妃一听她搬出太后皇上乃至百姓，就不由一顿，思索起该怎么喷回去。 虞啾啾星眸又是一眨。 是她的错觉吗？ 为什么她觉得，德妃娘娘这暴脾气，还有嘴炮功力，跟自家娘亲，都好像一毛一样？ 此时，殷太后和宣平帝听着二人的互喷，表情是如出一辙的眉头微皱，但整体平静，也都没有表态。 倒是虞啾啾捧着小脸，盯着德妃，出乎众人意料，小奶音甜丝丝地忽然说了一句：“德妃娘娘，你长得好好看啊！” 德妃正绞尽脑汁，思索着该如何辱骂回去。 这猝不及防的，突然被她想要辱骂的人夸奖了，便不由一愣。 她娇容上原本带着几分凶狠跋扈的表情，也顿时一下收敛，转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没有女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的！ 尤其是面前的小奶团。 长得软萌可爱，一对眸中澄澈干净，还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自己，显然是真心诚意地觉得她漂亮！ 德妃有几分陶醉于这种赞美。 但她很快就又一脸凶悍地道：“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三皇子！他竟敢动手打我的儿子，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虞啾啾听着，一点也不生气。 只见她又是甜甜地一笑：“德妃娘娘就连发飙都这么好看，想必一定是个讲道理的人吧？”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德妃平素再是张扬跋扈，这会儿也一时无法再凶巴下去了。 “本宫当然讲道理，不过你哥哥打了桐儿这事，不还给桐儿一个公道，这事没完！你不要以为嘴甜，就可以让本宫放过你哥哥！” 她话这么说，可语气却已经软化了不少。 一旁，殷太后原本听她们吵架，都听得有些无聊犯困了。 可这会儿，虞啾啾的小奶音，却叫她兴致盎然。 她不禁也认真听着。 想看看，这只透着股机灵劲儿的小奶团，打算如何做。 “德妃娘娘可知道，啾啾今日送给哥哥的花，花房的那些花匠们都说，绝无可能开出花来了，除非用小阿渊的眼泪浇灌。” 虞啾啾看着德妃，小脸依旧带着甜甜的笑意。 她接着说道，“可小阿渊有灵性，却不会落泪。 “不过，啾啾揍了它一顿，把它给打哭了。” 德妃听着这话。 此事，早已传遍了后宫。 所以她知道，虞啾啾并未撒谎。 “即便如此，这跟你哥哥打了桐儿，又有什么关系？”德妃拧眉问道。 “当然有关系啦。” 虞啾啾小奶音一本正经，“当初小阿渊降世，为大夏国带来了久旱后的甘霖，一夜之间，御花园百花齐放。 “它所降下的雨已是如此神奇。 “那它的眼泪，又岂是凡俗雨露？ “啾啾把它揍哭之前，那盆迎春花，只是普普通通的迎春花。 “可啾啾把它揍哭，用它的眼泪浇灌了迎春花，迎春花吸收了神龙的灵力，变得有灵性，成了能够修炼成人的灵花。 “但四皇子哥哥，竟然用脚，把这盆迎春花给活活碾死了！ “此等行径，无异于杀害性命！” 她说到这里，小奶音微微一顿。 小紫蛟窝在她袖笼里，听到这里，便抱着尾巴尖，捂嘴偷笑。 主公可真会瞎扯！ 虞桐则听得满脸悚然，蓦然有些害怕地往德妃身后缩了缩！ 那花竟然能修炼成人？ 这么说，他、他岂不是杀人了？ 虞桐平日虽然喜欢欺凌弱小，打小报告，可却从未想过要伤人性命…… 这会儿，便是切实地感到害怕了！ 德妃美眸中也闪过一丝慌张。 她也是没有想到，自己儿子犯下的错，竟然这么大！ 虞啾啾把两人这神情变化，看在眼里。 她忍住嘴角的笑意，努力蹙着两撇小眉毛，做出一副忧虑正经的小模样。 只听她接着道：“德妃娘娘说，四皇子哥哥这样做，是不是有错？ “哥哥今日打他，说的是身为皇兄，替父皇教训他。 “啾啾觉得，哥哥其实是在保护四皇子哥哥，免得四皇子年少无知，惹怒了神龙，以后会遭逢噩运。 “但这么打了一拳，便是告诉神龙，四皇子哥哥已经得到教训了，请神龙不必再降罪于他。 “德妃娘娘你说，我哥哥到底有没有做错？” 德妃一听这话，登时哑口无言了。 她怀疑的目光，看看虞啾啾，再看看虞烨。 难道，真是她错怪虞烨了？ “虞啾啾，你可真是会胡言乱语！”一旁，五公主虞舒舒忽然开口说道。 她原本陪着母妃魏贵妃，在一旁等着看德妃和姝妃互相撕咬扯头花。 可此时，一见德妃竟然被虞啾啾三言两语给唬住，眼看着甚至都要对虞烨感激上了，就立即沉不住气地出声了。 第35章 次次都为她出头 虞啾啾扭头看向虞舒舒。 她今日穿着一身粉绿的齐腰襦裙，兴许是这些日子禁足闹脾气，不肯好好吃饭的缘故，小脸瘦得下巴尖都出来了，看着有些楚楚可怜。 只是眉眼间，依旧带着几分刻薄相。 可她原本是禁足三个月。 这才几天啊，就放出来了。 虞啾啾意识到，若不能扳倒魏贵妃，那么对虞舒舒的任何惩罚，都只是不痛不痒。 “人家没有胡编乱造呀。” 此时，她软糯糯地道，“德妃娘娘，啾啾说的话都是真的！” “德妃娘娘，你可不能信她！”虞舒舒立即说道，“瞧她说的什么一盆花能修炼成人，这不是胡说八道是什么？你们有谁见过，或者听说过，有这种事情的吗？ “虞啾啾这么说，完全是为了给她哥哥逃脱罪责！ “德妃娘娘，你可千万不能一时心软，被她给蒙骗住，放过他们兄妹两个！ “瞧瞧四哥这脸上肿的……唉，我这个做妹妹的看了，都觉得气愤至极！” 虞舒舒这一番话，显然是火上浇油，生怕事情平息下来。 这样，她还怎么看德妃和姝妃斗呢？ 而德妃闻言，则觉得这话说的的确有些道理：“对啊，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德妃娘娘，这是真的，啾啾不骗你。” 虞啾啾起身走到她面前，扯住她的衣袖，而后十分主动地挤到她的怀里。 偏偏，德妃还一点要推开她的意思都没有。 小奶团软软的一只。 身上一股好闻的奶香味，抱着让人一阵舒心。 于是，德妃便任由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小奶团小脑袋向后扬起，眼神明亮地看着自己，奶声奶气地夸赞道，“德妃娘娘这么漂亮，一定也很聪明叭！” 德妃忍不住唇角一勾。 这小糖包嘴巴实在是太甜了！ 说着，有些嫉妒地瞪了姝妃一眼。 也不知这女人及时修来的福分，竟然生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怎么她就只有一个儿子呢…… “德妃娘娘快仔细想想，话本子里写的那些仙妖传说，是不是动不动的，一只妖出世，就是修炼了几百上千年，才能化成人形的？”虞啾啾小手扒着她的手臂，有些着急地问道。 “是啊，都是这样的，妖族修炼不易，想要变成人，那得要很久很久呢！”德妃回过神来，赶忙答道。 “所以，这么长的时间，我们这些凡人是见不到妖修炼成人的，但见不到，却不代表不存在。”虞啾啾又是说道。 说着，她还看向了一旁的裴书砚，“国师哥哥，你说对不对？ “老国师不就说自己仙缘到了，即将羽化登仙，这才离开了吗？” 虞啾啾很清楚。 这个世界没有灵气。 那盆迎春花，即便受到龙之眼泪的浇灌，也仅仅只是能够开花了，根本没有得到什么灵气，更不可能修炼成人。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就是很自信，觉得裴书砚一定会帮她！ 因为前世她遇到一些危机，胡编乱造时，听明仙君也总是会睁眼说瞎话地偏帮她。 裴书砚跟听明仙君性情如此相似。 想必做法也会一样。 而德妃闻言，就立即看向裴书砚。 “天衍宗擅长推演天意，知晓天机，小国师身为天衍宗的少阁主，想必是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清楚的吧？”德妃问道。 闻言，裴书砚目光先是别有深意地瞥了虞啾啾一眼，而后才是说道：“确是如此，妖族修炼不易，天资出众者，也得几百年时间才能修炼成人。 “而师尊身为人族，修炼要比妖族容易一些，也许此时，师尊已寻到他的仙缘，成为仙人了。” 虞啾啾一听这话，顿时就笑了。 她就知道！ 德妃则听得眉眼间有些羡慕。 成为仙人？ 这谁不想呢！ 她甚至想要开口问问裴书砚，像她还有机会能修炼成仙吗？ 而虞舒舒一听裴书砚完全站在虞啾啾那边，就不由得有些嫉妒。 “小国师待虞啾啾还真是不一般！选了她做小福星，还次次都为她出头！” 虞舒舒有些发酸地说道。 “凌芙公主是小福星，此乃上天的选择，我所做的，不过顺应天意。”裴书砚不卑不亢地道。 虞舒舒顿时没话说了。 当时选小福星，她也在现场，结果却被吓哭。 怪只怪她自己不争气！ 没能当上小福星！ “好一个顺应天意。” 此时，一直冷眼旁观的魏贵妃，终于开口了。 只听她冷笑一声，“九公主和小国师一唱一和，巧妙配合，竟然令四皇子欺君一事，不打自招了。” 德妃一听，当即蹙眉道：“什么欺君？贵妃可不要乱说！” 魏贵妃妆容涂抹得稠丽浓艳。 此时她抬眼在德妃脸上一扫，红唇冷冷勾起，有几分讥讽地道：“难道不是吗？先前四皇子告状，说的是他不小心弄坏了九公主的迎春花。 “可之后，九公主说，四皇子故意踩坏她的花。 “四皇子可是默认了此事。 “这不就是说，他此前向皇上说谎，犯了欺君之罪吗？” 虞啾啾一听这话，两撇小眉毛就不由微微一蹙。 不愧是掌管后宫大权。 魏贵妃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一出来，虞桐身上就莫名多了一重重罪！ 欺君，这是死罪！ 一个皇子胆敢欺君，一旦定罪，那他以后想要继承储君之位，基本上就不可能了！ 虞啾啾窝在德妃怀里，也是立即感受到，德妃周身蹭蹭上涨的怒气。 可即便如此，德妃也没有恼羞成怒地把她推开，反而抱得更紧了一些。 而四皇子一听这话，想到自己几乎等于是杀害了人命，本就有错。 这会儿倒也不再逃避。 反而出乎人意料地主动站出来，往殷太后和宣平帝面前扑通一跪，主动承认错误道：“皇祖母，父皇，今日之事，是桐儿的错，桐儿不是不小心，而是故意踩坏了九妹妹送给三哥的迎春花。 “皇祖母和父皇若要罚桐儿，桐儿甘愿受罚。 “今天的事，都是桐儿一人的错，和九妹妹以及三哥无关。 “还望皇祖母和父皇莫要怪罪于他们。” 一旁。 虞啾啾听得小嘴大张，一脸的惊讶到了极致！ 第36章 下的剂量太猛了 在她记忆中，虞桐就是一个欺软怕硬、喜欢恶人先告状的小坏蛋。 原身对他残留的感情，也是害怕和讨厌。 可现在，她对虞桐可谓是天大的改观。 虞啾啾小脑袋歪了歪。 她有些意识到，似乎，今日她对虞桐下的剂量太猛了？ 扯到杀害性命这上头…… 令他承受不住，触底反弹，弹出了自己本来的人性？ 不过这也说明，虞桐本性还没有坏到根儿里。 毕竟当初，虞舒舒将原身杀死时，不但丝毫不觉得害怕，而且还麻木无情到了极致。 而虞桐也根本没有杀人呢，却清楚地知道，杀人是错的。 这就是他们两人之间，根本的区别。 “皇祖母，爹爹，今天的事情，啾啾也有不对的地方，是啾啾没有及时告诉四哥哥，还凶了四哥哥，这才惹得四哥哥踩坏了啾啾的迎春花。” 虞啾啾从德妃怀里出来，也跟着往虞桐身旁扑通一跪，跟着软糯糯地承认错误，“这迎春花虽然有了灵气，但既然有此一遭，或许也是天意，是它的仙缘里注定的结局。 “哥哥打了四哥哥，是为四哥哥好，所以哥哥也没有错。 “错就错在，我们兄妹之间不够互相信任和团结。 “这才闹了这么一出，扰了皇祖母和爹爹的清净。” 她这么奶声奶气地说了一通。 德妃不禁捂住嘴，似乎有些感动这种时候，小奶团竟然不计前嫌，愿意站出来为自己的儿子求情。 “不，这都是烨儿的错，与四弟和妹妹无关！烨儿身为兄长，却行事冲动了些，但打伤四弟，这也绝非烨儿的本意。”虞烨跟着跪在虞啾啾身旁，也是主动揽下所有的错误。 兄妹三人悄悄对视一眼。 此时，一下子冰释前嫌了。 殷太后的脸上，这才是终于现出了笑容。 宣平帝也跟着有些欣慰地点头。 “好了，都快起来吧，小九儿，来，快到哀家这里来。”此时，殷太后便是慈爱地笑着，朝虞啾啾伸出了手。 虞啾啾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而后才是乖乖到了殷太后面前。 殷太后将她抱进了怀里。 “今日的事情，本就是家事，寻常百姓家，小孩子打打闹闹，说几句谎话，也是常有的事，扯不到欺君之罪上！” 殷太后一开口，几句话之间，便将方才魏贵妃那番过于狠毒的挑拨之言，给否定了。 魏贵妃妆容浓艳的脸庞上，顿时现出几分尴尬和不甘来。 “太后所言极是，桐儿一向调皮，但今日，能意识到自己做错了，这一点，朕觉得很好，但朕更欣慰的，还是小九儿，年纪最小，却最勇于承担错误！ 宣平帝跟着夸赞道，“烨儿也不错！ “兄妹之间，本就该如此守望相助，而不是互相指责！” 然而，他越是这般夸赞，虞舒舒就越是觉得，这是在打她的脸！ 毕竟她干的是挑拨离间的事儿，而不是守望相助。 “父皇，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就是说都是我的不对了？”虞舒舒有些气愤地说道。 “咦？五姐姐，啾啾忽然想起来，你不是被爹爹禁足了三个月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难道是啾啾记错了时间，这三个月，已经够了？” 这时候，虞啾啾抓住机会，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故意问道。 她这么一说。 虞舒舒和魏贵妃脸上的神色，都是不由微微一变。 母女两个同时狠狠瞪了虞啾啾一眼。 “是啊，舒儿，谁准你出来的？”宣平帝一听，立即皱眉沉声问道。 但他这根本就是糊弄。 虞舒舒老早就出现，还说了那么多话。 可他现在才装作一副刚发现的样子…… 可见，他原本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只不过现在被虞啾啾直接说出来，没法这么做了。 “皇上，是舒儿今早肚子疼，不舒服，臣妾一时心疼，便叫她出来了，又恰好发生这事，臣妾不放心她独自留在延禧宫，这才叫她跟着过来了。” 此时，魏贵妃找了个借口，一脸干笑地说道。 宣平帝闻言，正要说话。 “那五姐姐刚刚说了这么多话，想必肚子一定一点也不疼了吧？”虞啾啾立即软萌地道。 她这把宣平帝想要顺水推舟的话，给一下子堵了回去。 宣平帝只得道：“是啊，朕也看舒儿一点事也没有了，既然如此，这里也没什么事了，魏贵妃还是赶紧带着她回去吧！不到三个月，决不能再出来！” 魏贵妃尽管不甘心，却也只能照做。 起身说了告退的话，就带着一脸愤愤的虞舒舒走了。 虞啾啾则看着自家皇帝老爹，忍不住摇摇头。 老爹这么不靠谱，难怪会一直大权旁落！ “皇祖母，啾啾最近吃胖了，一直抱着啾啾会累哒，啾啾自己坐就好了！”这会儿，虞啾啾的重心，还得是在讨好殷太后这事上！ 她说着，小屁股就拧着，小身子从殷太后怀里滑下来。 “小九儿似乎确实比前些日子胖了一些，不过，以后也要多吃，多长肉！这样才能长得高！”殷太后笑着揉了揉她圆圆的小脑袋瓜。 “啾啾知道了，啾啾可喜欢吃饭饭了！”虞啾啾冲她甜甜一笑。 暖到人心里去！ 殷太后拉着她说话。 一旁。 三皇子则也主动和江幼悠说起了话。 德妃则拉住四皇子，悄悄训斥道：“你看看你，今日惹了多大的祸！要不是有小九儿替你求情！你父皇和皇祖母还指不定怎么罚你呢！ “还有你三哥，你别以为多少次你欺负她，我不知道的！ “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对你三哥了知道吗？” 四皇子低着头，全程虚心受教。 但同时，他又觉得有些委屈。 说的好像都是他的错一样。 那以前，还不都是母妃整天跟他说，要他和三皇子整皇位，所以他才多使坏了一些吗…… 再说，他这样，还不都是被母妃给惯的！ “皇上，微臣有些事情要禀告。”这会儿，裴书砚见风波平息，意有所指地看一眼宣平帝，上前说道。 “嗯，出去说吧！”宣平帝则看一眼正陪着太后说话的虞啾啾，起身出了慈宁宫。 一到了外面无人之处，宣平帝就立即问道： “今日带着小九儿出去，可有发现祸星出没？” 第37章 一副嚣张死性不改的样子 “没有。”裴书砚摇了摇头。 “唉，朕很担心啊！”宣平帝闻言，神情间一片严峻。 裴书砚闻言，一时沉默。 宣平帝则继续说道：“人人都以为，大夏国有小九儿这个小福星在，却不知道，小福星之所以会出现，都是因为祸星降世。 “这两年的干旱，也都因祸星所致。 “如今你又看到了祸星会危害小福星的天象。 “倘若我们不早点把这个祸星给找出来，防患于未然。 “那未来，小九儿可就危险了！ “小国师你也知道，小九儿身上，不止系着她个人的安危，更关系到大夏国的社稷。” 说完，他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请皇上放心，微臣一定会早日将祸星找出来，也一定会护佑凌芙公主的安危。”裴书砚立即表示道。 宣平帝点了点头。 二人又说起了别的事情。 而此时慈宁宫正殿内。 殷太后抬头望一眼三皇子。 他俊秀的脸庞上，带着几分赧然，在和姝妃说着话。 尽管表面还算沉得住气，但眼底的高兴，却是掩饰不住的。 “烨儿，姝妃。” 这时候，殷太后突然唤道。 闻言，二人都立即看过来，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 “皇祖母。” “太后。” 殷太后对着二人点了点头。 而后接着说道：“姝妃，前几年，是因为你犯了错，进了冷宫，哀家不忍烨儿孤零零的，这才把他接到身边照顾。 “如今你既已经恢复了妃位，那烨儿也该回到你身边了。 “烨儿，你可愿意回去？” 殷太后这么问着。 母子二人都是不由一愣。 待回过神来。 江幼悠自然一脸掩饰不住的欣喜。 虞烨眸子里也带着几分高兴。 而虞啾啾窝在殷太后身旁，却是眉头轻轻一皱。 眼看着美人娘亲立即就要开口。 虞啾啾抢先一步说道：“可是，如果哥哥跟着娘亲回去住了，皇祖母一下子会很孤单吧？” 殷太后垂眸看向她。 小奶团白软的小脸，两撇小眉毛轻皱着，眼神明亮而又充满了担忧地望着她。 不知为何。 殷太后心中，倏然被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填得满满当当的。 就好像，她其实一直都很缺少这种关心似的。 可问题是，明明偌大的后宫，乃至前朝，关心她的人都绝不是少数。 此时她就觉得，好像从前她得到的那些关心，都是假的。 只有小奶团对她的关心，才是真情实感。 “如果小九儿时常来看哀家的话，哀家一定不会觉得孤单。”殷太后微微笑着，说道。 “啾啾当然愿意常来陪着皇祖母呀！” 虞啾啾立即嘴甜地道，“可是哥哥这几年，都跟着皇祖母，突然一下子要离开的话，啾啾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觉得有些难过。 “就好像皇祖母养大的小鸟，要飞走了一样。 “心里头都觉得空荡荡的了。” 不得不说。 殷太后此前还不这样觉得。 可一听虞啾啾这么说，猛然间还真的察觉到，自己心底有这样一种落寞感了。 她保养得宜的美丽脸庞上，也随之浮现出几分这样的神情来。 虞烨一向仁孝。 见此，心中立时生出不忍来。 “皇祖母，烨儿愿意继续陪伴在皇祖母的身边。” 他立即表示道。 说着，看一眼神情微微变得失落的江幼悠，说道，“母妃身边已经有妹妹了，还是皇祖母更需要烨儿，还望母妃能够理解……” 江幼悠闻言，还能说什么呢？ 不过她今日过来，本来也就没敢指望着就能把儿子接回去。 她原本想着，儿子愿意跟她说话，这已经令她莫大的满足了。 更何况，似乎小九儿的意思，就是要儿子留在太后身边。 “烨儿，母妃明白，你就放心地留在太后身边吧，你越长越大了，以后更要懂得好好照顾太后，知道吗？”江幼悠笑着说道。 虞烨闻言，眸中流露出一抹感激的神情来。 “既然烨儿要留下，那哀家自然也很高兴，以后有时间了，就多回钟粹宫，陪你母妃说说话。”殷太后轻抚着虞啾啾的小脑袋，说道。 事情算是就这么定下来。 虞啾啾悄悄松了口气。 一旁，德妃看在眼里，这会儿就开口笑着道：“太后若是孤单，以后臣妾和桐儿也会多多来陪着您的。” 其他妃嫔也纷纷说道。 殷太后点了点头：“嗯，哀家知道你们孝顺，好了，今日时候不早了，没什么事的话，就都回吧，哀家也有些乏了。” 她这一发话，众人自是都纷纷退下。 虞烨今日是请假回来的。 干脆就不走了，留下来陪殷太后说话。 德妃和江幼悠则几乎同时出了慈宁宫的大门。 二人方才虽然算是言和，可平素私底下却还是互相看不顺眼的。 此时，也有些针锋相对地看了对方一眼。 刚想互相再嘲讽几句。 一只奶白小团子，忽然从二人中间“咻”地一下，钻出来！ “德妃娘娘，啾啾明天可以去延禧宫找你玩嘛？”虞啾啾甜丝丝地笑着，说道。 “当然可以。”德妃一看到小奶团圆润润的粉红脸蛋，神情立即一变，有些欣喜地弯下腰，摸摸她滑嫩嫩的小脸。 再起身，看着江幼悠时，神情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张扬跋扈。 转而挤出几分不自然，却很努力，甚至有几分真诚的微笑。 只听她道：“姝妃妹妹真是好福气，有小九儿这样的小甜心女儿，不像本宫，就只有一个整日只会闯祸告状的儿子！” 说着，还有些嫌弃地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虞桐。 从前，她觉得自己的儿子天下第一。 现在有了虞啾啾这个对比，她觉得儿子真是不如女儿贴心小棉袄。 而江幼悠也是难得的没有挤兑她。 小奶团被夸了，她很高兴。 于是便也真心实意地回道：“反而我倒是一直羡慕德妃姐姐呢，把儿子教得这样贴心，你看，他在外头受了欺负，是知道回去找最亲近信任的人诉苦的。 “不像我们家烨儿，唉，他根本都不对我说这些事呢！” 德妃一听这话，内心顿时得到了一种安慰。 她瞥一眼自家儿子。 忽然又觉得顺眼多了。 “说的也是呢，三皇子就是性子太闷了一些。”德妃这般点评着，主动将手打在了江幼悠的手上。 江幼悠没有推开，转而轻轻拉住了她的手。 于是，两个曾经势如水火的妃子，就这么互相称姐道妹的，握手言和了。 虞啾啾站在一旁，捂着嘴刚偷笑了两下。 头顶的小包子髻，突然被人轻轻弹了一下。 她扭头一看。 虞桐正拿鼻孔对着她，一副嚣张死性不改的样子。 第38章 小人有大量 虞啾啾小脸立即凶巴起来。 两只小粉拳一捏。 随时等着教他做人！ 不过下一刻，就见他脸上表情一变，另一只藏在袖子里的手，突然碰了碰她的小手，拿起一样东西递给她。 虞啾啾小手下意识地接过来一看。 这是？ “方才悄悄在皇祖母那里顺来的，窝丝姜糖，听说你们女孩子都爱吃这个，拿着吃吧，不用客气，就算是我……我向你赔礼道歉。” 虞桐道歉的脸上，表情很是不自然。 看得出来。 这可能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这么一小颗糖，就想把人家给打发了？”虞啾啾小手捧着糖，小脸有些匪夷所思望着他。 “喂，虞啾啾，你不要不知好歹！我可是……”虞桐下巴一抬，瞪圆了眼睛。 “德妃娘娘，四哥哥凶我！”虞啾啾一听这话，扭头就是一个告状。 只听“啪”的一声。 “臭小子，怎么跟你妹妹说话呢！” 德妃一巴掌拍在虞桐脑门儿上！ 虞桐咬牙忍住，扭头看一眼德妃，又狠狠瞪虞啾啾一眼。 下一刻。 “九妹妹，我不是故意的，没有要凶你，你想要什么你说，四哥给你买！”虞桐立即服软认怂。 虞啾啾这才是小脸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也很给面子。 剥开手里的糖，填进了嘴里。 想起前世，她小时候也曾渴望吃糖，可那时吃不起。 后来她成了魔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不喜欢吃糖了。 糖都是小孩子吃的。 她是大人嘛，就不吃了。 至于说如今她平时身上也会带着糖，可那也都是为了装小孩子装得更像一些。 虞啾啾一边嚼着糖，一边回想着这些。 还真别说，这糖还挺好吃的。 她吃着，眉头微微皱起，眼睛越发明亮。 待她一颗糖吃完。 仔细回味着那种甜滋滋的味道。 她有些怀疑自己。 难道说，她如今穿成了小孩子，口味也跟着变了？ “四哥哥。” 虞啾啾小手忍不住揪了揪虞桐的衣袖，眼神亮晶晶地充满了期待的神采，“还有嘛？” “什么？”虞桐一时有些不解。 “糖呀！还有嘛？”虞啾啾软萌问道。 “没，没了，我就拿了一颗！怎么，你喜欢吃啊？”虞桐也跟着眼睛一亮，发现自己掌握住了虞啾啾的一个弱点。 果然！ 他就说，没有小孩子是不喜欢吃糖的！ “嗯……也就那么一点点喜欢叭。” 虞啾啾却很傲娇，不肯承认。 “没有就算啦。” 说着，松开了揪着虞桐衣袖的白软小手。 “延禧宫有好多！你跟我回去！我带你去吃糖！” 虞桐赶紧抓住她的小手腕，脸上则露出一种拐卖小孩的表情。 虞啾啾似乎还有些纠结。 犹豫着正想拒绝。 身旁，正跟德妃相谈甚欢的美人娘亲，却忽然对她说道：“小九儿，德妃邀请咱们去延禧宫用午膳，娘亲已经答应了，咱们这就过去吧。” 不等虞啾啾答应。 “太好了！母妃，你们慢慢走，我先带着九妹妹回去！” 虞桐一句话话音未落。 虞啾啾人已经被他拉着，飞一般地往延禧宫的方向跑去了。 刚到了延禧宫门口，虞桐脚步忽然一顿，想起什么。 “对了，我之前在云梦学宫的时候，不是给了你一沓银票吗？银票呢？”他问道。 “哼，那也叫给吗？你那不应该叫砸吗？” 虞啾啾小下巴一抬，小嘴一撇，很是嫌弃。 虞桐挠了挠头。 “当时，我当时，不是还……” 他当时还处于一种奇葩的状态。 就想把小奶团逗哭。 看到她哭，自己就好像会得到一种特别的关注似的。 “算了算了，看在你要给我糖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此时，虞啾啾小人有大量地这么一说。 小手从袖笼里，摸出一沓银票来，在虞桐眼前一晃。 虞桐下意识地就要抓回去。 “干嘛呀？这不是给啾啾的嘛？”她赶紧塞回到小胸口。 “啊，是给你的呀，给你给你，我不要的。”虞桐立即收回手，挠挠头说着，牵着虞啾啾的小手，进了延禧宫。 一进了正殿。 他就开始翻找糖罐子。 然而，找了半天，一颗糖也没见到。 “银翘，咱们宫里的糖呢？怎么没了？”他询问着一旁候着的宫女。 “糖？娘娘不是说，四皇子大了，不吃糖了，咱们宫里就没有再留过糖了啊，全都给七公主和八皇子送过去了啊。”银翘一脸的不明所以。 “啊，这。”虞桐登时尬住了。 低头看着一旁忽闪着一双水汪汪大眼睛，等着管自己要糖吃的小奶团。 内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深深的歉疚来。 “对不起啊九妹妹，我们延禧宫没有糖了……不过你放心！等明日我回学宫上学，路上我就买好多糖，后天我再请假回来带给你！” 虞桐拉着虞啾啾的小手，说道。 一旁，银翘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她一直负责照顾虞桐。 最是清楚，她家这位四皇子，可是最喜欢欺负九公主的。 用他的话说，每次看到九公主被他给欺负哭，他都有一种巨大的成就感。 可现在，这个一脸妹控表情的四皇子…… 真的不是被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给附身了吗？ “没有就算了，啾啾有四哥哥给的银票，也阔以买到哒！” 虞啾啾摇了摇小脑袋，奶声奶气地说着，抬手拍了拍虞桐的手臂，忽然老气横秋地说了一句，“四哥哥还是好好读书要紧！” “噗嗤！” 她这话，顿时被刚巧过来的德妃听见，不由就笑出了声！ 虞啾啾闻声，扭头一看。 “德妃娘娘！” 她甜甜地叫了一声。 “哎！” 德妃高兴地应道，扭头跟一脸慈母笑的江幼悠也笑着道，“小九儿可是比我还关心桐儿的学业呢！真是懂事乖巧！” 江幼悠则谦虚地道：“小丫头自己都还大字不识一个呢，她呀，就是鬼精灵，在这里瞎说！” 虞啾啾闻言，小脸立即有些不服气地嘟起。 “娘亲就会胡说！啾啾才没有瞎说呢！还是德妃娘娘了解啾啾，啾啾明明是世上最聪明懂事的好孩子！” 第39章 哥哥得争皇位啊 德妃顿时被虞啾啾可爱到了！ 抱住虞啾啾，狠狠地在她小脸上亲了一个！ 虞啾啾只觉得幸福得冒泡。 德妃好香好软！ 江幼悠则在一旁捂着嘴笑：“瞧把这丫头给高兴的，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姐姐呢。” 德妃搂着虞啾啾，跟她脸贴脸，闻言也是一脸的笑意：“是呢，我也很喜欢啾啾，以前从来不知道小孩子可以可爱到这种地步！” 江幼悠一脸的欣慰：“虽说我前几年吃了一些苦，又失去了两个孩子，但幸好，有小九儿生出来陪我。” 德妃一听这话，想到什么。 “如今三皇子已经与妹妹相认，那六公主，妹妹打算什么时候过去问问？ “六公主毕竟是你的女儿，一直待在容妃那里，也不是个事儿啊。” 江幼悠听着这话，顿时一脸惆怅。 只听她叹息地道：“姐姐也知道，我与容妃之间，有多么的尴尬，想必她是不肯见我的，否则今日，满宫的妃嫔都到了慈宁宫，怎的就她没来？ “她一定是心里还怪着我，若不是我的话，她的儿子现在也都四五岁了！” 德妃自然了解她的心情。 不过还是劝说道：“但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再说，你那时也不是故意的，总不能真的让你把女儿赔给她吧？” 江幼悠苦笑了下：“姐姐也知道，就算真的要赔给她，我也不能说个不字的，只是，我到现在都没有见过苏儿一面，不知道她在容妃那里，过得到底怎么样……” “我知道我知道！” 一旁，听着两个大人说话的虞桐，突然举手说道，“我见过六妹妹好几次，她这个人吧，挺开朗活泼的，就是有点缺心眼儿……”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德妃一听，立即臭骂他一句。 毫不怀疑，若不是这会儿抱着小九儿，腾不开手，她已经又一巴掌往虞桐脑门上拍过去了。 虞桐作势躲了躲。 不过他还是胆子大，跳到一边儿去也还是嬉皮笑脸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德妃还要再骂他。 “四哥哥，我姐姐是怎么一个缺心眼儿啊？”虞啾啾忽然问道。 德妃一听小奶团开问，才是把话咽了回去。 不过还是一脸的凶巴：“你好好跟你妹妹说话！” 虞桐也不在意。 “就是有一回，虞舒舒带着七公主跟八皇子在御花园喂鱼，这时候六妹妹来了，说要跟着一起喂鱼，虞舒舒就使坏心眼儿，说这些鱼都被他们找父皇领养了，除了他们三个，别的人谁也不能喂。 “六妹妹倒也不纠缠什么，不能喂就在边儿上看着。 “虞舒舒又说，但是她可以把自己领养的鱼，送给六妹妹一条，但是得六妹妹拿东西换。 “六妹妹问她要什么。 “虞舒舒说要父皇最近赏赐的她的一只长命锁。 “那长命锁是之前六妹妹生病，父皇特意请老国师开光送给她的，很是珍贵。 “六妹妹一听，二话不说就把长命锁给了虞舒舒！ “虞舒舒拿着长命锁，却直接丢到了水池里，说让六妹妹亲自下水，看看她这长命锁哪条鱼喜欢，那这条鱼就归她了……” 听到这里。 虞啾啾小脸已经有些惨不忍睹。 她想到某种可能。 虽然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但还是猜测着问道：“难不成，我姐姐就真的跳下水了？” “对啊！” 虞桐点点头，“幸好那水池子里的水不深，人倒是没事，不过她一下去，鱼全都跑了，虞舒舒就说看来这些鱼没一个喜欢她的，就跟她娘也不喜欢她，所以把她丢给容妃养一样，说完就带着人走了。 “六妹妹当时就哭了，后来又病了一场……” 虞啾啾听完这些，就觉得有些生气地鼓起了小脸。 她悄悄看一眼江幼悠。 美人娘亲一脸的难过忧郁。 “妹妹，你也别多想，六公主只是年纪还小，所以才会被虞舒舒给骗了……”德妃安慰道。 “苏儿从小就心性单纯，容易受欺骗，只不过以前有我在，谁也不敢对她太出格了，可如今……”江幼悠说着，眸中就不由溢出了泪水。 “娘亲不要难过。”虞啾啾见此，从德妃怀里跳下来，搂住美人娘亲。 “娘亲没事。”江幼悠忙擦了擦眼泪，“算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我见姐姐这院子里的花好看，姐姐陪我出去看看花吧？” “好。”德妃自是应下。 二人搭着手一同出去。 屋子里。 虞啾啾则揪住虞桐的衣袖，大大的眼睛望着他，眉头微蹙着道：“四哥哥，我姐姐还做过什么傻事？你能不能都告诉我呀？” “这个……” 虞桐有些犹豫。 以前，他也没少戏弄六公主虞苏苏的。 这要是说了，小奶团不得讨厌他？ 可不说的话…… 他看着面前小奶团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根本无法拒绝。 “这些事情，今天一事也说不完，不如等过两天我回来，带你去见见你姐姐。”虞桐想到了一个理由。 “那好吧。” 虞啾啾想了想，觉得也行。 就算要帮着美人娘亲认回姐姐，也不急于这一时。 容妃至今不肯露面，就已经很能表明她对美人娘亲的态度了。 那她就要先弄清楚，姐姐在容妃身边，到底过得怎么样。 夜晚。 虞啾啾洗得香香软软的，窝在江幼悠身边。 母女两个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小九儿，你为什么要让你哥哥，继续待在太后身边？难道你不想他回来，每天都可以见到他吗？”江幼悠问道。 “嗯……哥哥以后要去云梦学宫读书，也不能每天都见到呀！”虞啾啾想了想，小奶音一本正经。 江幼悠顿时卡住了。 她捏了捏小女儿的小脸。 “嘻嘻，娘亲弄疼人家了。”虞啾啾笑嘻嘻地撒娇，小脑袋又往美人娘亲怀里拱了拱。 “臭丫头，快说。”江幼悠又捏了捏她鼻尖。 “好嘛好嘛。” 虞啾啾只得老实交代，“因为啾啾觉得！哥哥得争皇位啊！跟在太后娘娘身边，才有前途！” “……” 江幼悠闻言一噎。 她瞪圆了眼珠子，猛地一起身，看着怀里的小奶团，“谁告诉你的，争皇位这些话？” 第40章 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抢妹妹 “没有人告诉呀！啾啾自己知道的！”虞啾啾小脸一扬。 一脸我这么聪明，还需要别人告诉？ 江幼悠盯着她，很快又躺回去。 “你这丫头，怎么一点也不随我？聪明得过了头了。”她自言自语道。 “娘亲。” 虞啾啾假装没有听到，小手搂着她一条手臂，小脑袋贴着她，软糯糯说道，“娘亲不想哥哥长大以后当皇帝吗？” “当皇帝有什么好的？尔虞我诈，没一天消停。”江幼悠的确不喜欢。 她只想让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其他的权势富贵，她都看不上。 “可是娘亲，当皇帝多威风啊！最重要的是，只有当了皇帝，这世上才没有人敢欺负他呀！”虞啾啾试图说服美人娘亲。 “嘁，你是没见你父皇，他这皇帝当的，不照样整天受摄政王欺负？”江幼悠很是看不上的语气。 这下轮到虞啾啾语塞了。 她不禁想，皇帝老爹可真是个反面教材！ 意识到讲道理可能无法说服美人娘亲。 她干脆在床上打滚。 “可是啾啾就是想要哥哥当皇帝嘛！ “哥哥当了皇帝啾啾就是皇帝的亲妹妹！ “那就没人敢欺负啾啾了呀！ “人家不管嘛！ “娘亲娘亲！” 江幼悠看着小奶团卷着小被子，在床上像只小陀螺似的滚来滚去，也是无奈了。 “好好好。” 她只得这么答应着。 看着小奶团停下来的那刻，又忍不住给她打预防针，“但是，你哥哥也不一定就能当上皇帝啊。” “一定可以的！” 虞啾啾小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眼神明亮，“太后娘娘那么厉害，哥哥待在她身边，耳濡目染之下，能学到很多东西！可比待在娘亲身边，强多了呀。” 她实话实说。 江幼悠听着，也觉得很有道理地点点头：“说的也是。” 但下一刻。 嗯？ 不对。 她两手按住小奶团，一双美眸怀疑地瞪着虞啾啾：“臭丫头！你这是在嫌弃娘亲笨吗？怕你哥哥跟在娘亲身边，会变笨是不是？” “哎呀，啾啾没有这个意思哦，娘亲不要多想，啾啾困了，睡觉觉了，马上就睡着了哦！” 虞啾啾一听这话，小身子又钻进小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她试图用这种方法，逃避掉美人娘亲的惩罚。 但是。 “臭丫头，看老娘怎么收拾你！”江幼悠坏笑一声，开始在小奶团身上挠痒痒！ 顿时，一阵软甜的笑声，传了出来。 宣平帝刚走到门口，听到母女两个笑闹一团，原本因为朝中事情而有些烦乱的心情，也一下子轻松起来。 “爹爹快救救啾啾！娘亲欺负啾啾！” 这时候，虞啾啾抬头一眼看到宣平帝悄悄进来，立马大喊着求救。 江幼悠闻声，动作一顿，扭头一看。 立马整了整头发和衣服，有些娇羞地道：“皇上怎么这么晚来了？” “朕刚批完奏折。” 宣平帝走到床边，将虞啾啾抱在怀里。 “爹爹辛苦了！”虞啾啾立即嘴甜地道。 “乖。”宣平帝捏捏她小脸。 江幼悠则询问着他是否要用宵夜。 宣平帝摆摆手，只要热水沐浴，准备今晚就歇在这里了！ 这几日是江幼悠的小日子。 宣平帝自然没有要她侍寝，而是一家三口躺在大床上。 “爹爹不开心。” 过了会儿，虞啾啾忽然小奶音十分肯定地道。 “嗯？你怎么知道？”宣平帝感到有些意外。 “因为啾啾聪明呀！”虞啾啾小脸傲然。 宣平帝顿时被她逗笑。 不过接着，他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或许是周遭的气氛太让他放松，往常他不会当着后宫妃子的面，说出口的那些话，此时也脱口而出了：“其实也没什么，朕都习惯了。 “之前的户部侍郎告老还乡。 “这个职位就空缺了下来。 “朕本来属意了一个人，可摄政王却偏要选另一个！ “朕争不过他，觉得生气，心中烦闷。” 宣平帝寥寥数语，说的也并不多。 但虞啾啾听明白了。 她想了想，故作天真地问道：“爹爹，摄政王选的那个人，是个好人吗？” 宣平帝一听，就冷笑着道：“他选的，是他们魏家的亲信！哪里管是不是好人？只要听他魏临风的话就行了！” 魏临风是摄政王的名字。 可见宣平帝是真的气到了，这才会直呼其名。 “那他既然不是好人，不就一定会犯错的吗？要是犯了错，那就不能当官了呀。”虞啾啾奶声奶气地说道。 宣平帝听着，刚要再说些什么。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他想到了什么！ 当即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就让江幼悠伺候他穿衣服。 带收拾好，立马就走了。 “狗男人，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江幼悠有些无语地牢骚了两句，打了个哈欠，就搂着虞啾啾睡觉了。 灯一吹。 虞啾啾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 不用说。 皇帝老爹一定是受她这番话的启发，连夜想法子对付摄政王去了！ 看来，他是真的忍不了摄政王了！ 虞啾啾顿时感到有些欣慰。 虽然皇帝老爹有些不争气，可他光是凭着讨厌摄政王的这一点当动力，就还是有机会夺回朝政大权的！ 这么想着，她也安心地闭上眼睛，睡觉觉了。 …… 虞桐答应了虞啾啾要带她去见六公主。 这事，他很上心。 于是他只在云梦学院又待了两天，就偷摸着准备溜回来。 只不过，却被虞烨逮了个正着。 “喂，你别想去找夫子告状！我，我是回宫有要事！”虞桐有些心虚。 “什么事情？我可以陪你一起。”虞烨神色十分平静，询问道。 “我自己的事，用得着你陪？” 虞桐态度很不好。 但其实，他只是害怕虞烨知道事关虞啾啾，这厮会跟着他一起回宫。 如此一来，那他还怎么在小奶团面前，展现自己独一无二的哥哥力啊！ 这么想着，虞桐看着虞烨的眼神，就不由得带上了一点妒忌。 为什么小九儿不是自己的亲妹妹？ 又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抢妹妹？ 真是便宜了虞烨！ 此时，虞烨则怀疑的目光，看着忽而一脸幽怨神色的虞桐，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故意瞒着我啊？” 虞桐闻言，有些心虚。 要是搁往常，他肯定会出口不逊，让虞烨不要多管闲事！ 可此时，他硬生生忍下来了。 这是小奶团的亲哥哥！ 自己要是骂了，万一虞烨去告状，那他不就惨了？ 于是，虞桐忍了又忍，忽然忍出一抹讨好的笑来。 紧紧拉住虞烨的手，似是豁出去了一般，咬牙切齿地道：“三哥，我的好三哥，其实我就是，就是一时贪嘴，吃多了豆子！这两日总是放屁！ “所以必须回宫找太医诊治拿药！ “不然整个云梦书院的人，都要知道本皇子是个屁篓子了！” 第41章 这是小小的要求吗？ 虞桐这话音刚落。 “噗！” 倒还真的因为太过使力，不小心憋出一个屁来。 响声震荡人心！ 虞桐顿时整个人都石化了。 看着虞烨清俊的面容，紧皱着眉头，像是在努力忍着不笑，虞桐真的很想好好解释一番，他他他他明明根本就没吃豆子，也没成屁篓子啊！ 可这怎么就！ 一世英名无了，至少在虞烨这厮面前…… “原来是这样。” 此时，虞烨是不得不相信了。 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好像也不是那么的招人讨厌。 至少这种难以启齿的丑事，他愿意对自己的说出来。 想来，虞桐对自己应当也是有着几分真诚的兄弟之谊的。 这么想着，虞烨清了清嗓子，艰难地令自己不发出笑声来，“那，那四弟就快回宫找太医看看吧。” 虞桐险些哭出来。 重重点了点头。 “嗯！” 说完，撒开虞烨的手，转头就跑了！ 待他人影消失不见。 虞烨这才是爆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尽管出了一次丑，但虞桐也只在片刻的丢脸尴尬之后，想到自己信守了对虞啾啾的承诺，并且成功地没有让虞烨跟过来碍事，便立即又骄傲了起来。 一路心情很好地回了宫。 这时候，虞啾啾正无聊地看小紫蛟玩杂耍。 尾巴尖上拖着只杯子转圈。 “小阿渊，要是哪天咱们被赶出皇宫了，我还可以带着你上街卖艺赚钱，也饿不死。” 虞啾啾面无表情地说着，打了个哈欠。 “哼哼，谁敢把本皇子的九妹妹赶出宫去？本皇子跟他拼了！” 一道嚣张的声音突然传来。 虞啾啾顿时眼睛一亮。 “四哥哥！” 她小身子一下奔过去，跳到门口进来的虞桐怀里。 小小软软的一只。 虞桐抱了个满怀，心里头顿时满足得有什么东西几乎要溢出来了。 “等我等着急了吧？”他又有些小骄傲。 “哼，啾啾都要以为，四哥哥是骗啾啾的，今日不回来了呢！”虞啾啾也是小脸傲娇地嘟起粉嫩嫩的嘴唇。 “怎么可能呢，今天就是天上下刀子，我都要回来带九妹妹去找虞苏苏！咱们这就走吧！” 说着，虞桐带着她就出了钟粹宫。 等到了容妃所在的景仁宫，虞桐就命门口的宫人进去通传，叫虞苏苏出来见他。 没多久。 一个年纪约在七八岁，穿着一身粉绿齐胸襦裙，模样长得娇俏可人的小姑娘，一蹦一跳地走了出来。 这便是六公主虞苏苏了。 “四哥哥，你找我。” 她一见着虞桐，就一脸甜甜的笑。 虞桐难得有些心虚，只因过去他每回找虞苏苏，都是为了戏弄她。 可她却从不记仇，每次都是笑哈哈的。 “咦，这个小妹妹是谁呀？长得好可爱！”虞苏苏说完，看到虞桐牵着的一只白软小奶团，不由好奇地问道。 “姐姐！我是啾啾！”虞啾啾小脸扬起，眼神亮晶晶的，甜甜叫道。 “啾啾？”虞苏苏却有些不解。 “就是九公主，你的生母姝妃在冷宫生下的，如今是小福星凌芙公主。”虞桐在一旁解释道。 一听她提及生母，虞苏苏脸上的甜笑，立即黯淡下去。 “哦。” 她有些不开心地应和了一声，随即便是小声地道，“四哥哥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 然而，话还没说完。 她纠缠在一起的双手，忽然被一只软乎乎的小手握住。 垂眸一看。 面前的这只小奶团，冲她笑得可甜可甜的，奶声奶气地说道：“姐姐，我们今日跟着四哥哥出宫去玩吧！ “姐姐你出过皇宫吗？ “上次国师哥哥带着啾啾出去了一次，宫外头可好玩可热闹了！ “姐姐我们一起去吧！” 小奶团说着，就要拉着她往外走。 虞桐则瞪圆了眼睛。 “九妹妹，我何时答应过你啊！”他压低了声音，着急地问道。 “就现在呀。” 虞啾啾脚步没停，扭头看着他，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不会吧？四哥哥不会连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答应啾啾吧？” 虞桐眼睛瞪得更圆了。 出宫，这是小小的要求吗？ 若是万一被父皇知道了，岂不是要把他的皮都给扒了。 “九妹妹，要是父皇打我，你一定会为我求情的吧？”虞桐问道。 “那是当然！四哥哥放心，啾啾不会让爹爹欺负四哥哥的！嗯！”虞啾啾重重点了点小脑袋，做出了承诺。 “得嘞！有九妹妹这句话，你四哥哥我今日便是被父皇揍，也值了！咱们走！” 说着，他就牵起虞啾啾的小手，昂首阔步向前走！ 而原本要拒绝的虞苏苏，则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跟着他们坐上了马车，骗过了守城的护卫，头一次出了皇宫！ 一见到外面街道上热闹繁华的景象，她原先因想起生母的不开心，就立即抛洒到九霄云外去了。 “哇！外面好漂亮好热闹呀！”虞苏苏忍不住感叹道。 “是呀是呀！姐姐姐姐！你快看，那有人喷火的！”虞啾啾也兴冲冲的。 “哇！好厉害！”虞苏苏高兴地拍手。 姐妹两个头一次见面，就以这样的方式，快乐地相处着。 虞桐让马车在京城最热闹的街道停下。 而后，就带着两个妹妹这里逛逛，那里看看。 女孩子没有不喜欢漂亮的首饰和衣服的。 很快，她们就进了一家叫做星宇轩的铺子，据说是历经了几朝更迭的百年老店。 一进去，姐妹两个就被各种五颜六色的漂亮首饰和玩偶抱枕之类的东西，牢牢地攥住了目光。 虞啾啾活了两世。 头一次见到这些新奇的小玩意儿！ “姐姐姐姐！这个好漂亮！” “嗯！你快看，这个也好看！” 姐妹两个手拉着手，摸摸这个，看看那个。 最终，她们都喜欢上一对粉色猫猫抱枕。 铺子里的掌柜笑呵呵介绍说，这是这家店这个月的限量款，价格不菲。 “什么价格不菲？小爷我全都要了！”虞桐一听，立即豪气万千，掏出一张银票。 “慢着！这两只猫猫，本小姐看上了，谁要是敢跟我抢，仔细我剁了你们的手！” 然而这时候，却有一道稚嫩的小女孩声音，很是嚣张霸道地插了进来。 第42章 三个小萝卜蹲 虞啾啾三人看着门口进来两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小女孩，年纪看着都跟虞苏苏差不多大的样子。 她们身后，都跟着几个丫鬟小厮，看着身份尊贵不俗。 可在这京城里，身份再是尊贵，又怎么可能比得过他们这些皇子公主？ 虞桐也压根没把这小丫头放在眼里。 “别理她，我们先来的，这两只抱枕，给我的两个妹妹。”说着，他便是又掏出了一张银票，往掌柜的面前一拍。 掌柜的见虞桐气质不凡。 身旁跟着的两个小女孩，也都乖巧可爱的模样，看着眼生，只以为是刚到京城的外地人，不知道京城的情况，不由起了几分恻隐之心。 “小公子，还是别惹她了。” 他用手掌挡住半边脸，压低了声音，悄悄地好心提醒道，“这是京兆尹家的千金，郑潇儿，不是普通富贵人家能惹得起的。“ 然而，虞啾啾三个，又岂是一般的富贵人家？ 虞桐一听，就不由笑出了声。 “笑话！难道小爷还会害怕一个区区的京兆尹？”他冷冷说着，话语里带着几分轻慢。 的确。 整个大夏国，都是他皇家的。 更何况，他外祖家还是赫赫有名的将门世家。 他自然不会把一个官员放在眼里。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这里说我爹的坏话！”一旁，郑潇儿一听到这话，当即怒斥道。 “你才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小爷面前这般叫嚣！活腻了吧你！”虞桐的霸道也是不遑多让。 “就凭你？你谁啊？” 郑潇儿一听他如此张狂，不由心生疑惑，好奇这是哪家的小公子。 在京城这地界，她一向都是横着走，从不向任何人低头。 她倒是要看看，这小子什么家世，敢如此嚣张！ “你听好了！小爷我，乃是宫里的四皇子！这两个，是我的妹妹六公主和小福星凌芙公主！怎么样？知道怕了吧！就你这样的，还敢跟我的两个妹妹抢？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虞桐下巴一扬，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郑潇儿闻言便是一愣。 皇子？ 公主？ 她目光从虞桐身上扫过，而后看向虞啾啾和虞苏苏。 一个才三四岁的样子，皮肤白白的，却长得圆脸呆头，像只讨人嫌的呆头鹅。 另一个呢，长得竟然比她还好看，小小年纪一副狐媚相，指不定是哪家不知天高的妾室生的小贱人！ 更何况，他们三人在这里，身边不但没有宫里的侍卫跟着，更是连个太监宫女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是什么皇子公主呢？ “你少在这里骗人了！你们是皇子，是公主？那本小姐还是宫里的贵妃娘娘呢！尤其是你！竟然敢冒充小福星？真是活腻了！” 郑潇儿稚嫩的脸庞，带着一抹与年龄不符的凶狠。 当即高声一喊，“来人啊！ “把这三个小骗子给本小姐拖出去，狠狠地打！ “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得罪本小姐的下场！” 她话音一落。 身后跟着的那些小厮丫鬟，就立即上前，第一个就要拉住虞苏苏。 “不许欺负我姐姐！” 虞啾啾一见此，立马放出小紫蛟！ 小紫蛟嗖的一下飞出去，一口咬住要拉走虞苏苏的那个小厮的手！ 他手上，顿时青紫一片！ 虞啾啾则趁机推开小厮，两只小手抬起来，小小的身子，像一座坚挺的小山，牢牢地挡在虞苏苏面前。 虞苏苏不由一愣。 心里头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给轻轻地撞了一下似的。 “啊！蛇！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点把这臭丫头给我抓住！快点把那条蛇给打死啊！” 郑潇儿见到紫色如闪电似的小紫蛟，吓得哇哇乱叫，躲在一面屏风后头，颐指气使地高声大喊着。 她带来的那些下人们闻言，立即又蜂拥着扑上来！ 然而，虞啾啾又岂会知道什么叫做怕的？ 当即招呼着小紫蛟！ 小紫蛟来去如电，不消片刻的功夫，就把这些人齐齐放倒！ 郑潇儿见此，躲在屏风后头瑟瑟发抖。 一旁，跟着郑潇儿一起进来的小姑娘，看着似乎吓坏了，躲在门后。 这会儿一眼看到外头大街上，恰好有巡逻的官兵路过，忙一下冲出去，大声喊道：“快来人啊！有人要谋杀京兆府家的千金了！快来救命啊！” “糟了！”虞桐一见到那些官兵，不由暗道不好。 下一刻。 官兵闻声进来。 正要捉拿刺客，却见喊救命的小姑娘抬手一指，指向了一只三岁半的奶白团子。 “就是她干的！她放蛇咬人！”郑潇儿见来了救兵，忙从屏风后头钻出来，恶人先告状。 虞桐一听这话，顿时气炸。 这臭丫头，实在是太讨厌了！ 完全没意识到，以前喜欢恶人先告状的他，很有可能也是这么讨厌…… “你个臭丫头！竟敢让人伤害凌芙公主！你有几条命能赔的！” 虞桐气愤至极，说着，冲领头的官兵道，“快把这臭丫头抓起来！关进牢里去！快！” 官兵闻言，看看一脸陌生的虞桐。 再看看眼熟无比的郑潇儿。 很快，做出了决定。 不久后。 京兆府的大牢里，三个小萝卜从高到低，排排蹲在里头。 “他们可真是眼瞎！竟然认不出咱们是皇子公主！” “现在怎么办啊？若今天回不去，容妃娘娘肯定要收拾我了……” “姐姐，都是啾啾不好。” 三个人议论着。 虞苏苏把虞啾啾搂在怀里。 “不是你的错，是我天生霉运，什么事本来没什么的，轮到我身上，就会发生奇怪的变化，各种不好的事情发生。” 虞苏苏说着安慰的话。 口吻里，则是一种习以为常的成熟。 虞啾啾听着，两撇小眉毛不由皱起。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呢？ 好像虞烨也这么说过？ 所以，一定是有人故意在他们耳边灌输这种思想的吧！ “哎！有了！九妹妹，你让你的小紫蛟跑出去，回宫里报信呗！”这时候，虞桐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说道。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呢？四哥哥你好聪明呀！” 虞啾啾跟着眼睛一亮，放出了小紫蛟。 第43章 小龙王爷 小紫蛟从牢房的小天窗里溜了出去。 一到了外面，它忽然发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它是个小路痴。 不认得回皇宫的路啊！ 小紫蛟尾巴尖挠了挠头，一时想着要不要回去问问主公。 可想到主公听了，可能会给它来上一拳，顿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时候，它忽然闻到一股好香好香的味道。 像是什么好吃的。 小紫蛟咽了咽口水，脑中灵光一闪。 这里离皇宫那么远，它得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赶路啊！ 糟糕！ 它好聪明！ 顿时被自己的机智给惊呆了！ 它立马朝着香味的来源，飞快溜去，发现这是一个小商贩，嘴里吆喝着“酥油饼”“酥油饼”。 这会儿正值晌午。 摊位前围满了来买酥油饼的人。 小紫蛟细细小小的身体，不易被人察觉，它钻到商贩包好的酥油饼纸包里，用力开啃！ 很快就有人发现，这纸包一动一动的。 纷纷指指点点。 商贩也发现了。 打开纸包一看。 只见一条浑身油光闪烁的小紫蛇，吃的肚子滚圆…… “蛇啊！” 顿时吓跑了一堆人！ 小紫蛟见被发现，嘴里赶紧撕咬下一块饼，立马开溜！ 商贩则回过神来，拿起一旁的扫帚，就满大街地追！ 顿时，一顿人仰马翻，众人都跟看热闹似的，看着一条肥蛇，嘴里紧紧咬着一块黄金灿烂的酥油饼，满大街地乱蹿！ 此处的热闹，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围观。 这会儿，裴书砚正在与友人闲逛着，打算去酒楼吃饭。 忽然听到众人的呼喊，眉头一皱，再一回身。 迎面蹿飞过来的小紫蛟，一看到他，顿时就跟见到亲人一般，一双竖瞳泪汪汪！ 裴书砚则抬手一抓。 小紫蛟被他抓了正着。 饶是到了此时，它嘴巴还死死咬着一小块饼。 在裴书砚的目光注视下，吧唧吧唧飞快地咽下。 “这！这蛇是你的？赔钱！”后头，商贩追过来，一见此，立即就扬了扬手里的扫帚。 “不得无礼！此乃当朝小国师！”跟在一旁的友人闻言，立即上前说道。 这是一个年纪约在十五岁，风流俊俏的少年。 那商贩一眼认出。 他是丞相府江家的嫡长孙，江饮风江公子。 这么说，这位蓝袍少年，一定是小国师！ “草民见过小国师大人，只是，这蛇偷吃了草民好多酥油饼……”商贩一脸委屈。 “它不是蛇，而是小福星凌芙公主的伴生灵宠，紫麟蛟龙。” 裴书砚解释着，又问道，“你可有见到凌芙公主？” “这……不曾啊！小福星？就是那位为大夏国降下甘霖的小福星？！” 商贩回过神来，忙惊喜又感激地表示，“既是小福星的灵宠，那草民有多少酥饼，只要这条蛇……啊不，是龙！只要这位小龙王爷喜欢吃，草民愿意都献给小龙王爷！” “不必了，我看它也吃饱了。”裴书砚略一摇头。 他看着手里吃完了最后一块小酥油饼，撑得直打饱嗝的小紫蛟，眉头一皱，冷声说道，“你的主人呢？带我去见她。” 小紫蛟闻言，尾巴尖挠了挠头。 讲实话。 这被人追了这么久，它都有些晕头转向，不记得回牢房的路了。 不过它的优点就是，嗅觉极其灵敏。 这会儿，它便是使劲儿嗅了嗅，捕捉到一丝主公身上残留的味道。 尾巴尖当即朝着身后一个方向，指了指。 裴书砚见此，随手掏出一块碎银丢给那商贩，而后，便提步往这个方向走去。 途中路过小紫蛟方才偷吃的摊位，它咽了咽口水。 至于说这商贩此后宣扬他的酥油饼，是小福星的灵宠小龙王爷都光顾过，十分爱吃的酥油饼，进而名扬京城，这就是后话了。 裴书砚一走，江饮风自然也一路跟着。 “小福星，不就是我那位姝妃姑母的小女儿？说起来，我到现在还没见过她呢，她怎么会在宫外？”江饮风好奇发问。 “我也不知。”裴书砚则话少冷淡。 见他似乎没有心情闲聊，江饮风也识趣地没有说话。 没多久，二人跟着小紫蛟指路，到了京兆府大门口。 “这……难道是京兆府的人，发现了凌芙公主，所以让她暂且在此待着，怕她走丢？”江饮风不由猜测道。 “恐怕并非如此。” 裴书砚一双清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 他冷静分析道，“倘若京兆府的人发现是小公主，那府丞必会立即将小公主送回宫里去。 “这紫麟蛟龙一向与她形影不离。 “今日，却独自在大街上乱蹿。 “我担心，是小公主被扣在这里，无法脱身，这才让紫麟蛟龙出来求救。” 江饮风一听。 垂眸看着吃的肚子明显鼓起的小紫蛟。 他俊秀的脸庞上，顿时露出一抹匪夷所思的神情。 “可我看它，是出来偷吃酥油饼的，也不像是要为他的小主人找人求救啊……这要不是遇上你，指不定它就真要被人当成一条蛇，此时已经做成一碗肥蛇羹了。” 江饮风打趣地道。 小紫蛟闻言，两只小龙爪立即抱着自己的尾巴尖，小身子在裴书砚手腕上盘得紧紧的，一副害怕真的被做成蛇羹的小模样。 “它竟能听懂我说的话！” 江饮风见此，顿时抬手指着它，大为惊奇。 “你以为呢？它可是小公主的伴生灵宠，灵智与常人无异。” 裴书砚闻言，则一副看傻子的目光，在江饮风身上略微一扫。 而后便是提步进了京兆府的大门。 此时，郑潇儿正带着先前在星宇轩时，跟着她的那个小姑娘，一道坐在府衙前厅。 小姑娘叫赵思晴。 她的父亲是京兆府的推官赵顺，这会儿，也正恭敬地候在一旁。 今日郑潇儿的父亲，即京兆府的府丞郑源不在。 是赵顺做主，把虞啾啾三个送入了大牢。 他这么做，自然是为了讨好郑潇儿，进而讨好自己的上峰郑源。 “你去，把那个臭丫头给本小姐带过来。”郑潇儿颐指气使，冲着赵顺说道。 “呃，这，敢问小姐，说的是哪一个？大的，还是小的？”赵顺一脸茫然，问道。 “自然是那个小的！就是她！竟敢放蛇咬我！”郑潇儿一想起自己的人，全都被虞啾啾这么大一点的小团子，给用蛇放倒，就气不打一处来。 第44章 牢房都跟着震了几下 郑潇儿说完，见赵顺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不由又动了气，抬手拿起桌上一方砚台，往地上重重一砸，恶狠狠地怒道：“你这蠢货，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把她带过来啊！ “不对，是要捆着过来！ “光是把她押在牢里关着，还是不够解气，本小姐非得要当面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 裴书砚和江饮风刚一走进来，险些被砸到。 二人一齐抬头，看向坐在官府衙门府尹正座上，一脸怒气冲冲的郑潇儿。 一旁。 推官赵顺一见着来人，吓得腿一软，险些跪下来：“小、小国师！江公子！” 江饮风上前一步，略微拉起衣摆，一脚将那茶盏的碎片踢开到一边去。 裴书砚随后缓缓上前。 郑潇儿坐在那里，看着来的两个陌生的小公子，犹是不知天高地厚地拧眉问道： “什么国师？什么江公子？ “赵推官，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真是给我爹丢脸！” 江饮风看着这小丫头，坐在官位上，威风八面的样子。 要不是她年纪太小，又是个女娃娃，根本做不了官，都要险些以为她就是京兆府的府尹大人了！ “你爹？敢问你爹又是哪位？”尽管已经猜出她的身份，但他还是故意问道。 “我爹自然是这京兆府的府丞大人！”郑潇儿身量不高，却拿下巴看人，一脸傲然。 “你确定你爹是府丞？不是你自己？不然这赵推官，身为朝廷的官员，怎么会听从你的训斥做事？”江饮风微一挑眉，俊俏的脸上，尽是戏谑。 赵推官听着他这话，吓得浑身又哆嗦了一些。 他拼命给郑潇儿使眼色。 然而，郑潇儿空有一对眼珠子，却根本看不上他。 “我爹是府丞，就是这京兆府的老大！我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他不在的时候，我就是这里的老大！管他赵推官还是张推官，哪怕是这府衙的治中、通判，也都得听我的！” 她有些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张狂。 说着，斜着眼睛十分瞧不起地又拧眉道，“不过这些你管得着吗？你谁啊？” 赵推官一听她说了这些，就知道只怕是要完了。 “江公子他是……”慌忙想要开口提醒。 “我？我不过是一个平民百姓罢了。” 江饮风从袖子里抽出一柄折扇，打开了，轻轻一摇，笑着把赵推官的话给堵了回去。 “平头百姓，也敢质问官宦人家的事？赵推官，把他们赶出去！”郑潇儿翻了个白眼，算是猖狂到没边儿了。 然而，赵推官哪里敢？ “哎唷我的小姐啊！这两位可是府尹大人惹不起的大人物啊！”他都快要哭了。 “你少吓唬我，这京兆府里，还能有我爹惹不起的？”郑潇儿一脸不信。 这时候。 外头，一阵脚步声匆匆忙忙赶来。 为首一个长得肥头小耳的中年官员，一见到裴书砚和江饮风二人，就赶紧一脸讨好地拱手作揖道：“下官郑源，见过国师大人！见过江小公子！” 他便是京兆府的府丞郑源。 之前去外头办事。 回来的路上，有人说看到江家小公子来了京兆府，把他吓得赶紧加快脚程赶回来。 而此时，他这副伏低做小的姿态，看得郑潇儿呆住。 她赶忙起身，跑到郑源跟前，一脸不解又不服气地道：“爹爹，你干嘛对他们这般客气？不过是两个平民百姓罢了！还敢到咱们面前耍威风，女儿正要让赵推官把他们赶走呢！” “混账东西！” 然而，郑潇儿话音刚一落下，郑源抬手一巴掌，狠狠打到她脸上，将她一下打得跌倒在地！ “爹爹！” 她捂着迅速肿起来的半边脸颊，满眼的委屈不解，当即破开嗓子大哭起来，“你打我！你竟然打我！我回去了，就告诉我娘！” “你住口！” 郑源凶狠地怒吼一声。 郑潇儿顿时被他这副模样吓到，隐隐约约意识到，似乎自己闯了祸，把他惹恼了，顿时安静如鸡，不敢再发出半点哭腔。 “让国师大人和江小公子见笑了，下官这女儿，实在是，被下官的夫人给惯坏了！” 郑源一脸苦楚的样子。 说着，又殷勤问道，“不知两位到下官这里来，可是有何要事？” 裴书砚闻言，冷清的目光，在郑源满脸肥肉的脸上有些厌恶地一扫。 只听他一脸漠然地道：“若是不来一趟，又如何知道，令千金竟然有如此大的胆量，竟敢把皇上最宠爱的凌芙公主，给关押到你们这京兆府的大牢里呢？” “什、什么？！” 郑源一听这话，顿时吓得双腿一软，险些跌倒！ 他目光从一脸错愕的郑潇儿脸上扫过，而后落到了赵推官身上。 “你！快说！这怎么回事？！”郑源慌忙质问道。 “这、这……是小姐让下官把人关进大牢的啊！小姐说是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地人，纵蛇行凶咬人，就该关到牢里去……”赵推官一脸的无辜。 “蛇？莫非令千金说的，是它？”裴书砚嘴角讥讽地勾起。 说着，抬起手腕。 小紫蛟正乖巧地盘在那里。 此时一见到郑潇儿，立即张牙舞爪的。 “对！就是这条蛇！咬伤了我好几个奴才！” 郑潇儿一见到小紫蛟，就顿时气得起身怒骂，“它的主人敢这么对我，我不过是把她关起来，有什么错！” “这可不是什么蛇，而是紫麟蛟龙，乃是凌芙公主的伴生灵宠。”江饮风被她的无知给蠢到了，忍不住出声说道。 郑源一听这话，顿时一脸的万念俱灰！ 郑潇儿见老爹这副表情，想到什么，忽然捂住了嘴巴，继而结结巴巴道，“难不成，那个，也真的是四皇子？还有六公主？” 郑源一听竟然还有四皇子！ 四皇子的外公，可是殷老将军！ “你，你个孽障！你今日都做了什么？孽障！” 郑源顿时扭过头来，恶狠狠瞪着郑潇儿。 话音一落。 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郑潇儿的另一边脸上，将她扇得眼花耳鸣，再次重重跌倒在地上！ 而此时的大牢里。 虞啾啾等着小紫蛟搬救兵，等得只打瞌睡。 “啾啾，你快靠在我身上睡，这样舒服些。”虞苏苏说着，拉着虞啾啾的小手，让她小脑袋靠在自己的肩头。 “九妹妹，还是靠在我肩上睡！我肩膀宽，可比虞苏苏的肩膀靠着舒服多了！”一旁，虞桐还在争争抢抢的。 虞啾啾小脑袋扬起，打了个哈欠。 这时候，牢门外头，郑源一头冷汗，带着裴书砚和江饮风过来。 待牢门一看，几个人出现。 虞啾啾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眸子。 仔细一看。 顿时小脸惊喜地叫道：“国师哥哥！你来救我们啦！” 说着，就想要起身奔过去。 然而才刚一动弹，却又顿时跌倒在地上！ “公主小心。” 裴书砚见此，赶紧过去，将她扶起来。 “在这里蹲得久了，脚都麻了。” 虞啾啾小奶音委委屈屈，看着面前清隽好看的小少年，忽然眼眶中出现了泪花花，“国师哥哥，这里好黑，还好臭，啾啾好怕！” “公主莫怕，是微臣来得晚了，让公主受委屈了。”裴书砚眸中闪过一抹疼惜，说着，将小奶团一下抱起在怀里。 “微、微臣参见凌芙公主！参见四皇子！参见六公主！是微臣的小女儿不懂事，怠慢了公主和皇子们！” 这时候，郑源扑通一下，往几人面前一跪。 肥硕的身躯，像一座小山，顿时把牢门给挡得严严实实。 虞啾啾吓了一跳！ 她瞪圆了眼睛，小脸震惊，盯着郑源。 只觉得他这一跪，整个牢房都跟着震了几下！ 第45章 脸皮厚得刀都要砍不进了 “郑府丞，你这是做什么？”江饮风手里的折扇一收，睨着他凝眉说道。 “公主，四皇子，小女被贱内宠坏了，天真无知又不懂规矩，冲撞了公主和四皇子，可她到底年纪还小，还望凌芙公主和四皇子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微臣，必会赔礼道歉！” 郑源跪在那里，一脸诚意地说道。 然而，江饮风听着这话，却只觉实在可恶。 明明就是小小年纪就被娇养得跋扈狠毒，却还好意思说是天真无知？ 这狗东西，还不是想着欺负凌芙公主年幼，好骗取她的原谅？ 真是脸皮厚得刀都要砍不进了！ 担心虞啾啾会被说服了。 江饮风立即就要说些驳斥的话语。 然而，不等他开口。 虞啾啾小脑袋靠在裴书砚肩头，忽然抬起头来，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句：“这么说的话，难不成，你女儿年纪比我还要小了？” 郑源闻言一更。 “这……微臣的女儿，已经七岁了，自然是比公主要大的。”他尴尬地道。 “哦，七岁，那不就跟我姐姐一样大？怎么不见我姐姐干得出这种，欺压弱小的事呢？”虞啾啾一双圆润清澈的大眼睛，就这么盯着郑源。 语气软糯，好似只是单纯发问，却莫名地有一种能够令人惭愧的力量。 “这，都是微臣管教不周，还请公主雅量。” 郑源有些无地自容地尴尬笑着，伏低做小地陪着不是。 虞啾啾也甜甜一笑，说道：“你去宫里问问父皇就知道，我绝不是一个有雅量的公主，我心眼小着呢，谁要是敢欺负我，我必定十倍奉还。” 她这句话，直接把郑源吓得额头上的冷汗又渗了出来。 “公、公主！” 他还想再求饶。 “国师哥哥，啾啾想回宫了。”虞啾啾小脑袋又枕在裴书砚颈肩，撒娇地说了一句。 “那我们就回宫。” 裴书砚温声说着，便要抱着她出牢房。 见郑源依旧跪在那里，挡着牢房的大门，他当即抬手一挥。 众人根本没有看清楚他是如何出招的。 只见一片蓝色剑光纵横闪烁。 而后，郑源身后的整面牢房木墙便被整个破开。 裴书砚一言未发，目不斜视，抱着虞啾啾从他身旁走过，径直出了牢房。 众人一阵惊呆。 而后回过神来，四皇子和六公主赶紧跟在裴书砚身后离开。 江饮风随后也要走。 却被郑源紧紧拉住了衣摆。 “江小公子！救救我啊！”他一副可怜的样子。 “郑府丞，何须我来救啊？你这么好的一个女儿，连凌芙公主都敢这般欺辱，还是让你女儿直接进宫，连皇上也一起欺压了，这才好救你。” 江饮风讥讽地说着，一把抽回自己的衣摆，跟着离开了。 养心殿里，午饭摆在那里。 宣平帝却无心食用，手中拿着两道奏折，来回踱着步子，思索朝中政务的对策。 这时候，周大富忽然急忙忙过来禀报道：“皇上，出事了，出大事了！” 宣平帝正是心情烦躁之时。 一见他这副着急慌忙的样子，当即气不打一处来坐下，手里的折子连连敲着桌案：“嚷嚷什么？” 周大富闻言，赶紧站好了，才是轻声说道：“今日，四皇子带着凌芙公主和六公主偷溜出宫玩，结果，却被京兆府府丞的女儿给欺辱，将四皇子和两位公主押入了京兆府的大牢里！” “什么？！” 宣平帝惊得一下站起来，手里的折子也一下掉在地上。 待他回过神来，便气得又问，“那现在呢？小九儿还在牢里关着的吗？你个没用的东西！知道了还不赶紧派人去把小九儿救出来！” “皇上息怒！” 周大富赶紧又赔笑地道，“幸得凌芙公主的那只小紫蛟，当时就逃出大牢，路上又恰好遇到了小国师，如今，小国师已经把公主他们安然带回来了！ “凌芙公主半路上就吵着说肚子饿了，这会儿啊，正在钟粹宫用午膳呢。” 宣平帝一听回来了，这才是稍稍放下心来。 他又坐了回去。 只觉真是好大一场虚惊。 “京兆府的府丞之女？竟敢如此胆大包天，关押朕的小九儿？”他坐在那里，念叨着。 “听说，是她并不肯相信公主几人的身份，见都是生面孔，便以为是外地来的生人。”周大富解释道。 “可就算是她没见过小九儿，当初在乾清宫，小九儿册封为凌芙公主，满朝文武百官都在列的，这京兆府府丞也理应到场，他应该是见过小九儿的啊？怎么还会将小九儿关押在牢里？” 宣平帝独自琢磨起来，“再说了，就算他离得远，没有看清小九儿长什么模样。 “可四皇子，他总见过吧？ “这京兆府府丞，怎么说也是正四品的官，他……” 宣平帝忽然话语一顿。 他眉头紧紧拧起。 看向周大富，问道，“这个京兆府府丞，不是那个叫郑源的官员吗？” 周大富略一作想，忙十分肯定地恭敬答道：“回皇上的话，正是此人！” 宣平帝一听这话，顿时猛地一拍桌子！ 接着，他将方才放在地上的两道折子捡起来，翻开一看。 竟是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皇上……”周大富有些担忧地上前一步。 “这小九儿，真不愧是朕的小福星！” 宣平帝笑得满面容光，精神大振，“这两道折子，一道是说，户部侍郎告老还乡，职位空缺下来，推举京兆府府丞郑源升任户部侍郎。 “另一道，则是说京兆府府尹的职位，也空缺已久，推举担任府尹副职的府丞，也就是这个郑源升任！ “呵，两道折子，不同的官职，却都推举同一人！ “他们这是算准了，历来京兆府的府尹一职，都可由六部要员担任。 “户部侍郎掌管天下财政，京兆府府尹则掌管京中诸多政务。 “写这两道折子的人，都是摄政王的人！ “朕原本正在头疼，如何能揪出这郑源的错处，令他不够资格升任，看看，这小九儿！这不是把郑源的把柄，送到朕的手里来了吗！” 宣平帝一连地说着，可谓龙心大悦。 话毕，他便是一起身，“走吧，去钟粹宫！朕要去看看朕的小福星！” 第46章 摆明了打我们这些老人的脸面 此时的钟粹宫里。 “你个臭小子，不好好在学宫读书，竟敢偷溜回宫！你回来了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带着你两个妹妹偷溜出宫！” 早已闻讯赶来的德妃，见啾啾三个一顿饱饭之后，便立即拉着四皇子，一通训斥。 四皇子低着头，老实得活像个鹌鹑。 他自知今日闯了祸，害得两个妹妹落于险境，此时是一句话也不敢辩驳。 不过，虞啾啾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江幼悠也是点着她一顿数落。 “你个臭丫头！小小年纪就敢偷溜出宫了是吧？身边连个侍卫都不带，你说说，你要是万一出了什么事，叫你老娘我怎么活！” 她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抹了抹眼泪。 虞啾啾也跟个小鹌鹑似的，低头不敢随意吱声。 一旁，虞苏苏看着这幅情形，心中一阵失落。 德妃训斥自己的孩子。 姝妃也在训斥自己的孩子。 只有她，无人责备，却也是无人问津。 这么想着，虞苏苏便是起身，就要往外走去。 “姐姐。”虞啾啾悄悄一抬头，正看到，赶紧起身拉住她的手，“姐姐，你要去哪里呀？” “我，我该回景仁宫了……”虞苏苏低低的声音，看一眼江幼悠，说道。 江幼悠一听这话，顿时一阵的欲言又止。 她看一眼虞苏苏，心里既是舍不得，又是不敢轻举妄动。 生怕一个不对，就惹得虞苏苏不高兴了。 “姐姐不要回去，这里才是你的家呀。”虞啾啾小手紧紧拉着虞苏苏，却是不肯放她走。 “可这里如今不是我的家，景仁宫才是我的家，啾啾，你跟姝妃才是母女，我不是了。”虞苏苏很是固执，说着，将虞啾啾的小手挣开。 看一眼江幼悠，提步走了。 “娘亲，你快点把姐姐追回来呀！”虞啾啾见此，着急地道。 要不是她的脚被那牢房里的虫子给咬了，肿胀一片走不成路。 她绝不让虞苏苏走。 “好了，小九儿，你姐姐说的对，我又怎么配做她的母妃呢？”江幼悠也是一脸的失落。 虞啾啾觉得这对母女之间，存在着不小的误会。 可这会儿脚疼得厉害，动弹不得，只能坐在这里干着急。 “小九儿！朕的小九儿呢！” 这时候，宣平帝高声喊着过来。 “爹爹！”虞啾啾闻声，小脸一阵惊喜，坐在那里赶紧甜甜应道。 “朕的小福星！”宣平帝则一把将她抱起来，连连转了好几个圈！ “皇上小心些，小九儿的脚肿了，正疼着呢！”德妃见此，赶紧说道。 “脚肿了？怎么回事？找太医看了没有？上药了没有？” 宣平帝一听这话，赶紧抱着虞啾啾坐下，连连紧张发问。 “太医已经来过了，也涂过药了，等药效发作便会消肿。” 江幼悠把她这脚肿的来历，一并说了一遍。 “真是岂有此理！这个郑源，胆敢纵女伤害朕的小九儿！朕今日就要去砍了她的头！”宣平帝一脸的气坏了。 “爹爹才不会这么做呢。”虞啾啾一听这话，便是笑嘻嘻地说道。 “你怎知朕不会？”宣平帝闻言，不由问她，“莫不是你以为，朕不敢？以为朕在吹牛？” “不是的呀。” 虞啾啾甜甜说道，“爹爹是明君，不会做这种不问缘由，就斩杀臣子的事呀！” 一句话，就把宣平帝给安抚住了。 他抱着娇娇软软的小女儿，看着她肉乎乎的小脚，一片红肿，心疼不已。 “小九儿，朕的小九儿，真是受苦了。” 这么感叹着，忽然想起什么，扭头就冲一旁的四皇子怒吼一声，“你个臭小子！你怎么敢连个侍卫都不带，就带你妹妹偷溜出宫！你是不是皮痒了！” 四皇子也很委屈。 怎么全都骂他不骂妹妹呀呜呜…… 不过想想小九儿要挨骂，那还是骂他吧。 “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但是那个郑源，欺人太甚，之后他到了牢里，竟然还说他女儿年幼，让儿臣只有三岁半的妹妹原谅他女儿！实在是可恶！” 四皇子告状的本事，半点没有衰减。 宣平帝一听这话，刚刚才平息下去的怒气，又是蹭蹭地往上涨。 “小九儿，你放心，朕就算不能杀了他，也一定让他们付出代价！” 宣平帝难得的雷厉风行。 这话说了。 次日早朝，他就驳回了那两道折子上的请求，并直接下旨，将郑源从从四品的府丞，贬为从六品的推官。 这一决定一出来，百官都是议论。 摄政王在朝堂上跟他大吵了一架，他都不肯收回成命，硬气得很。 不止如此。 他还命人将郑源的女儿，押入了刑部大牢。 虞啾啾在牢里待了多久，她就要待双倍的时间。 这般做法一出，朝中诸多大臣顿时心生不满。 郑源的母亲，乃是平宁郡主。 更是为了此事，直接进宫找殷太后告状评理！ “太后娘娘啊，我家小孙女，她只是年纪小，又没什么见识，没有认出四皇子和公主罢了，那底下的推官，又是个阿谀奉承的混账东西，为了讨好上峰，自作主张，将四皇子和公主关入了大牢…… “这件事，其实跟我家孙女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呀！ “要说起因，也是公主的那条蛟龙突然发狂咬人，吓坏了我的小孙女，还有那家星宇轩的客人，这才有了后面的胡闹事。 “太后娘娘，我怎么也算是皇上的表姑母。 “源儿这些年在朝为官，不说有多大的功劳，但苦劳是绝对有的。 “皇上如此绝情，是丝毫不顾及旧事的情面，也摆明了是打我们这些老人的脸面啊！ “太后娘娘，还请您，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平宁郡主六十多岁的年纪，头发都花白了。 这会儿，在太后面前跟着小女儿似的，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 殷太后顾念着她怎么也算是宗室女，只得安抚两句道：“此事，是皇帝考虑不周，你且放心，哀家会说他的。” 然而，太后话音刚落。 “朕在这件事情的决断，绝不会改变，还请太后莫要劝说朕了。” 宣平帝抱着虞啾啾，忽然自殿外出现。 第47章 连自己算老几都不知道 方才平宁郡主的一番哭诉，宣平帝在殿外时，听了个尽数。 此时，他抱着虞啾啾进去，态度十分坚决。 刚一坐下。 “老身参见皇上。” 平宁郡主微微起身，行了个礼。 不等皇上招手让她平身，就自个儿坐下了。 且还呵呵一笑说道，“皇上果然是大了，连太后娘娘的话都不听了啊！太后娘娘往后，便可以放心地尽将朝中的事务，交给皇上去处理了！ “想必，他一定能做得出色！”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变得有几分紧张凝滞。 虞啾啾窝在宣平帝怀里，感受到老爹变得非常不快，很是生气。 她也感受到，殷太后周身的气场，也变得有些压抑，不知是恼怒于这平宁郡主的一番话，还是恼怒于宣平帝竟敢说出这般独断专行的话。 “爹爹，她是谁呀。” 这时候，虞啾啾一句稚嫩的询问，略微打破了这种紧张的情势。 宣平帝闻言，看一眼平宁郡主，冷冷笑了一声：“她啊，就是那个胆敢将你关入大牢里的小丫头的祖母，平宁郡主，按照辈分，你得叫她一声表姑祖母。” “哦。” 虞啾啾小脑袋略微一点，想了想，两撇小眉毛有些苦恼地一皱，像是突然遇到了什么难题。 但她很快就眉毛舒展开来，似乎是想通了，小脸露出满意的笑，奶声奶气地道，“表姑祖母太长了，啾啾记不住，还是叫平宁郡主吧。” 话一落。 宣平帝顿时被逗得笑出声！ 殷太后也忍俊不禁。 只有平宁郡主一脸尴尬。 “小九儿，快跟皇祖母一起数数，这表姑祖母是四个字，平宁郡主也是四个字，明明是一样的字数，怎么就，表姑祖母太长了？小九儿是不是数错了？”殷太后温声柔语地笑着道。 “皇祖母，啾啾没有数错呀！” 虞啾啾小脸满是认真。 说着，伸出十个小手指头，“表，姑，祖母，三个字。 “平宁，郡主，两个字。 “喏！‘表、姑、祖母’足足比‘平宁、郡主’多出一个字呢！” 殷太后一听。 她是一下愣住了。 这三岁半的小奶团啊，怕是识的数加起来，就只有“一二三”三个吧？ “看来，凌芙公主这是还不会识数呢！”一旁，平宁郡主笑呵呵地道，沟壑纵横的苍老脸庞上，看着一脸的慈祥。 接着，她便炫耀道，“老身家里的小孙儿，就是潇儿，她今年七岁，百家姓都会背好些了！她像公主这么大的时候，也早就会识数了！ “不过凌芙公主从前毕竟住在冷宫，野孩子一般长大，没有教习师父教导过。 “我们家潇儿，却是从小就跟着教习师父学过的。 “所以啊，凌芙公主都三岁半了，却还不会识数，也实属自然。 “那宫外平民百姓家里的小孩子，大多长到七八岁，也还不会识数呢！” 她一通取笑。 又笑话虞啾啾是冷宫里出生长大的野孩子。 又笑话她没人教， 说来说去，都是对虞啾啾的鄙夷看不起。 宣平帝脸色都冷了。 殷太后保养得宜的美丽脸庞上，也是一抹不怒自威的厉色闪过。 “啾啾识数的呀。” 虞啾啾天真懵懂，似乎并没有听出她话语中的种种嘲笑之意。 此时，她语气软糯糯的，无比可爱地将自己的十个小手指头，全都数了过来，“一，二，三……九，十。” 说完，她笑眯眯地看着平宁郡主。 “啾啾觉得，反倒是这位平宁郡主不识数才对。” 平宁郡主顿时满脸的匪夷所思。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十分可笑的笑话，笑了出来。 “公主何出此言？” 只听她一脸傲然道，“老身虽不敢过于自夸，说什么饱读诗书，可年轻时候，却也是有个‘才女’的名号在外的！” 此时瞥着虞啾啾的眼神，都充满了轻鄙。 “你若识数的话，怎会连自己算老几，都不知道呢？” 虞啾啾语气软糯乖巧。 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着，却是溢出一丝戏谑的神色来！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待反应过来。 宣平帝顿时心情舒畅，毫不顾忌地哈哈大笑出声！ 就连殷太后也眉目舒展地笑了出来。 依然是只有平宁郡主是一脸尴尬！ 虞啾啾这话分明是骂她呢！ 她算老几啊？ 就胆敢在殷太后面前班门弄斧的话多，说宣平帝和公主的不是！ 简直是自取其辱！ “你！”平宁郡主一阵气不过，想要驳斥几句。 却想到自己的身份，顿时不上不下地说不出任何不敬的话了。 殷太后瞥她一眼。 “哀家这小孙女啊，真是个小鬼精灵！瞧瞧她，哪里是不会数数啊，分明是太会数了！”她唇角勾着一抹轻笑，显然着实是被逗乐了。 这小奶团。 怎会如此招人喜欢？ 小小年纪，却会这般拐弯抹角的骂人了。 若是些脑子不灵便的，怕是根本听不出这是骂人的话呢！ 不过平宁郡主这老东西也真是不自量力。 胆敢嘲笑小九儿冷宫的出身？ 着实是不像话！ “太后娘娘说的是，凌芙公主年纪虽小，却聪明伶俐，惹人喜爱……” 此时，平宁郡主尽管心里恨得咬牙切齿，面上也只能一脸赔笑地附和着道。 “平宁郡主快别说笑了，啾啾不过是个养了一只随意发狂咬人蛟龙的，小面团罢辽。”虞啾啾小奶音，一本正经地谦虚着。 她这话，又是埋汰讽刺平宁郡主。 她虽贵为公主，可在平宁郡主那胆大妄为的孙女面前，却如同小面团一般肆意揉捏。 竟敢将她关到大牢去！ “公、公主说笑了……”平宁郡主额头顿时一阵冷汗冒出来，抬袖擦了擦。 “说起来，小九儿的那条紫麟蛟龙啊，哀家也是见过的，和小九儿一般懂事伶俐。” 此时，殷太后笑呵呵地说道，“若不是为了护主，绝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发狂咬人。 “况且，当初小国师就说了，只有它的主人靠近，它才是柔顺的。 “倘若不是，那被它咬了，也是活该！ “它可是神龙降世啊！ “若没有它，这大夏国又怎会降下甘霖？ “它于大夏国百姓，是有恩情的，绝非什么随意发狂咬人的畜生。 “哀家虽然未曾出宫，却也知道，百姓们对它也是感激尊敬的，都称它为小龙王爷呢！” 殷太后这一番话。 话语之中对虞啾啾的回护之意，已是展露无遗。 而小紫蛟原本老老实实地窝在虞啾啾的袖笼里，还有些心虚不敢露头。 一听到这些夸赞之话，立马小脑袋露头，嗖的一下飞出来！ 第48章 令太后难以容忍 平宁郡主乍一看到一条小蛇蹿出来，顿时吓得惊呼一声，身子都害怕得撇到一边，似乎生怕被它给咬了！ 然而，小紫蛟对她，却是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小身子飞蹿到殷太后手边的茶几上，两只小龙爪抱起一颗果盘里的白葡萄，衔在口中，在空中转着圈表演起来！ 殷太后当即一脸惊喜！ 众所周知，龙涎珠，有着福运连绵，即便遭逢逆境也能翻盘，财运滚滚的好寓意！ 待它一番蛟龙戏珠的表演过后。 小紫蛟两只小小的龙爪抱着白葡萄，放到殷太后的掌中。 随后，乖巧地飞回到虞啾啾手边，又老实地待着了。 “皇祖母，小阿渊说，这颗葡萄是它要献给全天下最美丽、最有智慧的女人。” 虞啾啾甜甜地笑着说道。 “好，好。” 殷太后脸上的笑意藏不住，连连点着头，命人将白葡萄用锦盒收起来。 而后，她便是看着平宁郡主，一副威严地道，“平宁，你也看到了，小紫蛟如此聪明伶俐，富有灵性，若不是有人故意挑唆，它怎会突然咬人？” “这……这……” 平宁郡主一阵语塞。 原本她是想要将过错都推到小紫蛟身上。 可如今，看来是这法子不成了！ 但她却还不肯轻易罢休。 若今日不让宣平帝收回成命，那她儿子这辈子的官运，便也要完了！ “误会！说来说去，这都是一场误会啊！” 平宁郡主骤然展颜，一团和气地笑着，“公主是极好的，公主的这个，这个小龙王爷，也是极好的，一定是潇儿的不是，不小心惹怒了公主，这才又惹得小龙王爷大怒！既……” “平宁郡主这话说得倒是不错。” 虞啾啾一听，小奶音也是笑呵呵的打断她，“明明就是你家孙女的不对呀。” 她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本来，我和姐姐好端端的在星宇轩挑中了喜欢的物件，四哥哥正要掏钱买。 “你家孙女突然气势汹汹地杀进来，直言明抢。 “四哥哥说我们是皇子公主，她一个平民，对我们如此是大不敬。 “可她却非说我们撒谎。 “还说，那她还是皇宫里的贵妃娘娘呢！ “难不成她年纪小小的，就已经野心勃勃，想做贵妃了吗？ “之后，她不讲道理地喊人，要将我们拖出去狠狠地打，好叫我们知道什么是得罪她的下场！ “平宁郡主你说说，这种情况下，难道本公主还要坐以待毙吗？” 她一字一句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此前她不说，这平宁郡主便以为没人知道，可以胡说八道。 一开始想把过错都推给小紫蛟，后来见推脱不成，便又想借口说是误会。 但虞啾啾这么一说完，平宁郡主再也说不成是什么误会了！ “皇祖母，啾啾年纪小，不太懂事，但是，郑潇儿只是京兆府府丞的女儿，并非朝中官员，但她不但敢当街纵奴打人，还敢冒充宫里的贵妃娘娘，更是敢直接支使大街上巡逻的官兵，还有京兆府的推官将我们关入大牢。 “她这样做，是符合国法律令的吗？ “倘若她所做的，是合情合理的，那啾啾立马就再出宫去，去找那位郑潇儿姐姐赔礼道歉！” 待她又说完。 一番话，便如同一个又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打在平宁郡主的脸上。 先前，还在牢里时，那郑源就大言不惭。 竟敢提出，要虞啾啾和四皇子、六公主三个，原谅郑潇儿的所作所为，说他可以赔礼道歉。 现在，虞啾啾也这么说。 就看这郑潇儿受不受得起了！ 而殷太后听完这事情的原委，再看向平宁郡主，神情间是一丝温和也无了。 先前念着她是宗室女，还给她留有几分颜面。 可此时，殷太后一副不怒自威，缓缓说道：“平宁，小九儿所说的，你可都听到了？” “老、老身都听到了。”平宁郡主立即说道。 “那你可认为，小九儿说了谎话？”殷太后又问。 “这……” 如果可以的话，平宁郡主必要一口咬定，说这都是虞啾啾胡说的。 可这次被关进大牢的，并不是只有她一人。 还有四皇子。 四皇子的外公可是殷老将军！ 这位，可是连摄政王都不敢轻易得罪的主！ “公主所说的，自然都是真话。”此时，平宁郡主思来想去，唯有这般不情不愿地说道。 “嗯。” 殷太后面无表情，“那既然如此，皇帝的处置，哀家认为，还是太轻了。” “太后娘娘！” 平宁郡主一听这话，顿时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郑潇儿小小年纪，却如此胆大妄为，这幸好小九儿和桐儿是公主、皇子，被关入大牢了，就算不幸挨打受刑，却也还有得救。” 殷太后华贵雍容的脸庞上，一片冷然，“那倘若只是平民百姓得罪了她呢？ “那是不是连被她活活打死了，也无处申冤？ “更可恶的是，她竟能支使得动当朝官员！” 如果说，前面那些对太后来说，都只算得上小孩子性情顽劣，小打小闹。 但这一点，却动摇了国本。 这就令太后难以容忍了！ “太后娘娘，那都是那个推官他自己自作主张阿谀奉承！不是潇儿真要关押公主和皇子进大牢的！还望太后娘娘明查啊！” 平宁郡主见殷太后真的动了怒气，赶紧又是一通巧言狡辩。 “你的意思是，小九儿说了谎话了？”殷太后闻言，冷厉的目光，望着她。 “老身……不是这个意思。”平宁郡主顿时又没话说了。 她刚刚才承认，虞啾啾所说的，都是真的。 若是此时再否认，那就是自打嘴巴。 “那你是觉得，是哀家说错了吗？”殷太后又问。 “老身不敢……”平宁郡主顿感无奈地低下头去。 殷太后冷哼一声。 她话语间丝毫不掩怒意：“支使当朝官员这种事，你这个孙女，必然不是头一次做了，可郑源竟从不加以教导训斥，他这是把朝廷的京兆府，当成是他自家的宅院了吗？” 平宁郡主彻底不敢再反驳了。 殷太后目光在她身上冷冷一瞥。 而后便凝眉肃穆道：“传哀家懿旨。 “郑源为官不正，纵女行恶，将京兆府当成自家私宅，将京兆府的官员当做自家下人支使，除了照皇帝的意思，贬为推官之外，还要再另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郑源之女郑潇儿，胆敢囚禁皇子、公主，掌掴二十！ “郑源之妻周氏，教女无方，掌掴五十！ “先前推举郑源升任京兆府府尹，以及升任户部侍郎的两名官员，涉嫌私自受贿，结党营私，全部革职查办！若查出有罪，一律按国法处置！ “若无罪，也有识人不清的嫌疑，全部降级贬官！” 平宁郡主听得一阵头晕眼黑。 她紧紧捂住胸口，忽地浑身发软地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第49章 这池塘里的鱼都是我的 “快传太医。”殷太后一见此，眉头一皱，道。 “不用传太医啦。”然而，虞啾啾却忽然说道，“皇祖母，方才小阿渊献给皇祖母的那颗葡萄，沾了它的口水哒，可以救平宁郡主的性命，保准她吃了就没事了！” 她眼眸灵动，睫毛忽闪间，分明有一丝狡黠的坏笑。 殷太后闻言，略一作想，便明白小奶团这颗葡萄，其实根本不是献给她的！ 而是早等着这一出，打算故意膈应平宁郡主的！ 这个鬼精灵的小丫头！ 她笑着抬手点了点小奶团。 而后，便立即命人将才收好的葡萄拿出来。 平宁郡主其实也不过在装晕。 她方才是有些难以接受。 奈何平日养尊处优，她的身体也并无任何不顺。 此时一听到这话，要她吃下那沾了小紫蛟口水的葡萄…… 她眉头一下紧皱着。 嘴巴则紧闭着，不肯张开。 虞啾啾见此，小手悄悄拿了一颗桌上的葡萄，在平宁郡主身上某处一下击打过去！ 平宁郡主立即身不由己，乖乖张口。 宫女见此，自是赶紧将葡萄塞进她嘴里，且抬了抬她的下巴，迫使她将整颗葡萄给咽下去！ “咳咳咳！” 平宁郡主一阵咳嗽着，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小九儿说的果然不错，平宁啊，我看你身体不好，动不动就晕，不如就让小龙王给你多吐一些龙涎，你拿回去慢慢喝，权当滋补身体了。” 殷太后略微凝眉，一脸关切地说着，就要让宫女去拿一只大碗来。 然而，什么龙涎？ 还得一大碗？ 可说白了，这还不是口水？！ “多谢太后娘娘关心，不用了，老身，咳咳，老身身体无碍……”平宁郡主赶紧推脱着，麻利地站了起来。 “是吗？真是如此吗？”殷太后却有些不信。 “真的，老身方才只是，只是因为早起没有吃饭，腹中饥饿，这才晕了。”平宁郡主慌忙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哀家这就让小厨房给你做几道饭菜，你吃了以后，再回去吧。” “多谢太后娘娘，只是，时候不早了，老身也该回去了。” 平宁郡主哪里还敢留下来用饭？ 殷太后的那几道懿旨。 郑潇儿犯错，不但郑源受牵连，郑潇儿的母亲也受牵连。 她实在是害怕。 万一太后因为郑源是她儿子，再怪罪到是她教子无方，连带她一起受罚…… 她年纪这么大了，可受不住！ 生怕再留下去，只怕没病，也要吓出病来。 于是，平宁郡主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 宣平帝和殷太后，都是一阵的舒心。 “来，小九儿，让哀家抱抱。”这时候，殷太后有闲心逗弄小孙女了。 “太后，小九儿的脚受伤了，算算时间，也该回去上药了。”宣平帝却道。 “受伤？怎么回事？”殷太后眉头皱起。 怪不得今日小九儿来，一直让宣平帝抱着，不曾自己下地走路。 要往常，她早就主动扑到自己怀里了！ “就是先前在京兆府的大牢里，被虫子咬了，回来脚就肿了，走不了路，不过如今涂了药，已经好多了。”宣平帝解释道。 “竟是如此？” 殷太后顿时一脸的心疼后悔，“早知道，哀家就把郑源他们一家三口，全都关到大牢里去！让他们也被虫子咬！” “皇祖母别气，今天已经够他们受得了。”虞啾啾赶紧软乎乎地安慰道。 “是啊，今日真是让太后费心了，朕也是没有料到，他们竟然还有脸，让平宁郡主过来求情！”宣平帝亦是有些生气地道。 “皇祖母，爹爹，这个平宁郡主，很厉害吗？为什么会有官员推举她的儿子升官啊？”这时候，虞啾啾忽然问道。 然而，这个问题，却让殷太后和宣平帝，都是有些尴尬地沉默起来。 平宁郡主与摄政王的母亲，乃是至交好友。 她的儿子郑源，也加入了摄政王一派。 让郑源一同升任户部侍郎以及京兆府府尹，无非是摄政王不但想要把朝廷的财权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而且还想要让京城的管理权，也在自己手里。 这是摄政王的野心勃勃！ 说起来，殷太后自幼和摄政王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如今又一起掌权。 但这一次，殷太后却重罚了摄政王手下的官员。 此事，必会引得摄政王不满。 往后朝中怕是不会有清净日子了。 “好了，小九儿，时候不早了，你皇祖母也累了，朕带你回去上药。” 宣平帝说着，抱着虞啾啾，向殷太后告辞离开。 殷太后则抬手撑起额头，坐在那里，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 之后。 宣平帝忙于政务。 他带着太后的懿旨，很是雷厉风行，命人查处了之前推举郑源的那两个官员。 又从他们二人身上，查到了与郑源私底下的银钱来往。 最终在快要查到摄政王身上时，停了下来。 涉事官员皆被革职查办，家产也被罚没，充入国库。 郑家算是沦为京城的笑柄。 而此事，也让众人都意识到，虞啾啾有多么地受宣平帝和殷太后宠爱！ 转眼间，入了夏。 天气炎热起来。 虞啾啾熟门熟路，偷偷溜到景仁宫的后门，和同样偷溜出来的虞苏苏碰头。 姐妹两个手拉着手，一路顶着大太阳，跑去御花园玩耍。 到了之后。 虞啾啾从繁茂的花丛中，摸出两把藏在这里的鱼竿。 她一把，虞苏苏一把。 这都是她撒娇，求着虞桐悄悄给买的。 而后，她又将一只罐子摸出来。 罐子一打开。 里面都是蚯蚓。 是她昨夜雨后，从泥土里挖出来的。 两个小丫头谁也不怕，小手拿着蚯蚓，在鱼竿上挂好，动作一致地熟练甩杆，开始垂钓。 面前的池塘里，几条红鲤游来游去，看着鲜活可爱。 “啾啾，都这么久了，怎么这些鲤鱼，就是不咬钩呢？” 好一会儿过去，虞苏苏纳闷地道。 她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小脸晒得红扑扑的。 虞啾啾也一样。 “能跳龙门的鲤鱼，可都是万里挑一的，姐姐，我们再耐心等等叭！”她奶声奶气地道。 虞苏苏一听，也是。 然而实际上。 虞啾啾脚边，小紫蛟盘着身子，窝在哪里。 万物有灵。 池塘里的锦鲤们感受到龙王的威慑，哪敢上钩？ 一个个缩在水下，不敢靠近。 而两个人之所以会大热天跑来垂钓，则是虞苏苏前些日子得知了鲤鱼跳龙门，变成龙的故事。 她羡慕虞啾啾有条小蛟龙。 于是就想来钓鱼。 虞啾啾尽管知道，这种事情，修真界的确是有的，可这里是凡间，绝无可能。 但为了能和姐姐在一起玩耍，培养感情，她哪怕知道根本就是一场白忙活，却也还是乐在其中地忙活着。 “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在这里钓鱼？” 这时候，一道少女尖厉霸道的声音，忽然自二人身后传来。 是虞舒舒。 她终于解了禁足，能出来走动了。 此时，她瞪着两人：“虞苏苏，我早告诉过你了，这池塘里的鱼，都被我领养了！你不准喂它们，更不能钓！” 第50章 无敌铁头功 听到这话，虞苏苏立马就默默地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虞啾啾原本想要理论的。 但见姐姐这样，也跟着乖乖地收拾东西，一起离开。 然而，虞舒舒却不打算放过她们。 “站住！”她怒的一声。 虞苏苏干脆拉住虞啾啾的小手，仍是不回头的要走。 然而，虞舒舒却命人拦住她们两个，高抬下巴睨着两人，一脸娇纵得意：“想走？没那么容易！” 虞啾啾看着她。 此时此刻，真心觉得这皇宫里头，比起当年的修真界，还要血雨腥风的麻烦。 修真界以强为尊。 谁不服，杀就行了。 可这后宫里，也以强为尊，也杀就行了，却更为复杂。 要杀得悄无声息，不露痕迹。 且不能靠一身蛮力乱杀。 后宫的杀人刀，是钝刀，慢慢地搁在人脖子上，一点一点地磨，早晚要把这个人的血给磨干。 否则，这虞舒舒早就在她手里死一千次，一万次了！ “你想干什么？”虞啾啾耐着性子，问道。 “我说了，这池塘里的鱼都被我领养了，你们不准喂它们，更不能钓！既然钓了，那就得赔我！”虞舒舒嘴角翘着，下巴恨不能扬到天上去。 “我们根本没有钓到！”虞苏苏试图跟她理论。 “那也不行！你们只要放钩了，就得赔！”然而，虞舒舒是个不讲理的霸道人。 “哦，那你想要我和我姐姐赔什么？”虞啾啾却很沉得住气，小包子脸很是平静。 今日的她，看起来格外好说话。 虞舒舒当即就以为她是怕了自己。 “原本应该让你们把身上最值钱贵重的东西赔给我的吧，不过想想，大家好歹也姐妹一场，还是算了，所以，你们两个就给本公主跪下，一人磕三个响头，这事儿就算了了！”虞舒舒狂妄地说道。 “你做梦！”虞苏苏一听见这话，再好的脾气，也恼了。 她自己不想惹事，下跪磕头可以。 但她妹妹金贵，不行！ 当即小手护着虞啾啾，弱小的身躯，也是挡在了前头。 她这样子，看着英勇。 可虞啾啾却分明感受得到，她紧紧拉着自己的小手，都在微微地颤抖着。 怕得要死。 “对！你做梦！”于是，虞啾啾也跟着上前一步，把姐姐护在身后。 “你们两个胆子肥了啊！连本公主都敢忤逆！真是反了！”虞舒舒顿时一副不敢置信。 “你少在这里装老大了，你是公主，我和姐姐也是公主！你没比我们高一等！你要是敢动我姐姐一根手指头，我就放小阿渊咬你！”虞啾啾当即凶巴巴地威胁。 一听到小紫蛟的名号，虞舒舒才是想起来怕了。 她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但又硬撑着。 “不、不跪就不跪！那，那你们得把你们身上最值钱的东西赔给我！”她犹是嘴硬地道。 “最值钱的？好啊。” 虞啾啾难得好说话，小手从脖子上取下一只长命锁。 然后，把虞苏苏脖子上的长命锁，也取了下来。 接着，她小手一抛！ 两只长命锁一并丢进了水池里！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手滑了！掉池子里了，你想要，就跳进去捡吧！”虞啾啾小手一摊，一脸的无辜。 “你！你故意的！”虞舒舒一见此，顿时气恼了。 虞苏苏却眼睛一亮，拉着妹妹的小手，嘴角带着笑，有些激动地看着她。 妹妹这是故意帮自己出气呢！ 虞舒舒以前就丢过她的长命锁！ 那只长命锁是玉质的，当时就被砸在池塘里的岩石上，摔得四分五裂。 “对啊，我就是故意的，怎么了？有本事，你去找爹爹告状呀！”虞啾啾说着，上前一步，另一只小手上的鱼竿猛地一敲！ “啊！我的头！” 虞舒舒当即捂着脑门痛叫！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这鱼竿不听话！”虞啾啾故意夸张地张大了嘴巴。 说完，又一脚狠狠踩在虞舒舒的脚上！ “我我我！” 虞舒舒痛得说不出话来。 可还没有停下。 虞啾啾小脑袋又是猛地往她肚子上一撞！ “无敌铁头功！” 她小奶音霸气地一吼！ 虞舒舒顿时被撞得跌倒在地上！ 她捂着肚子，痛得头晕眼花，直冒金星，眼见着姐妹两个趁机开溜，当即气得哇哇大叫：“你，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给本公主抓住她们！狠狠地打！” 那帮宫人闻言赶紧提步就追。 虞啾啾毫不犹豫，手里的鱼竿往他们身上一砸！ 虞苏苏见状，也跟着一砸！ “我是爹爹亲封的正一品凌芙公主！你们敢追我，我就让小阿渊全都把你们咬死！尸体丢进皇家园林里喂老虎！”虞啾啾不忘回头威胁一声。 宫人们一听，果真害怕地脚步一顿。 虞啾啾拉着虞苏苏，撒丫子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这时候，虞舒舒才是挣扎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五公主，这怎么办？”一名宫女上前搀扶着她，问道。 “一群废物！还愣着干嘛？把这些鱼竿都给捡起来！我们找父皇告状去！”虞舒舒气得发狂。 此时。 虞啾啾拉着虞苏苏一路跑着，笑着。 虞苏苏觉得这几年，自己从小受虞舒舒欺负的气，今日一并都散了！ 畅快了！ “啾，啾啾，我们、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忽然发现这不是钟粹宫的路，也不是回景仁宫的路，她不由喘着气问道。 “去养心殿找爹爹呀！”虞啾啾奶声奶气地道。 “啊？”虞苏苏一听，顿时停下了，小脸上带着害怕。 “姐姐，我们打了人，得去跟爹爹承认错误呀！这大热天的，咱们就跪在养心殿的院子里，爹爹肯定会原谅我们哒！”虞啾啾一脸的胸有成竹。 “可是……真的吗？”虞苏苏却有些怀疑。 “真哒！姐姐，你相信我！” “那好叭！” 于是，两姐妹一路朝着养心殿狂奔而去。 等到了院子里。 这时候，宣平帝正在午后歇息，打算一会儿起来继续批奏折。 院子里的太监们一见到是凌芙公主来了，立马就要进去通报。 然而不待他们开口。 虞啾啾拉着虞苏苏，姐妹两个动作一致，就那么“扑通”一下，往地上齐刷刷一跪！ “哎唷我的小公主唷！你们这是做什么？” 门口守着，等宣平帝睡醒的太监总管周大富一见此，当即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就要把她们两个给搀扶起来。 “总管伯伯，不要惊动爹爹，我和姐姐犯了错，要在这里罚跪认错。” 虞啾啾小脸红扑扑的，跪得端端正正的，小奶音乖巧得惹人心疼。 第51章 怎么撒谎骗爹爹呢？ “小公主就算真犯了错，只要跟皇上好好说说，皇上又怎么会舍得罚公主呢？公主快起来，天儿这么热，仔细中暑了，可皇上可是要心疼的！” 周大富说着，就要将虞啾啾搀扶起来。 然而，虞啾啾却不肯。 “总管伯伯不要劝了，啾啾自知这一次罪孽深重，若不狠狠地跪上一番，也没脸求得爹爹的原谅了。”她小奶音满是倔强。 跪在那里，不肯起来。 周大富还要再劝。 这时候，宣平帝听见动静，起来了。 出来一看。 两个小丫头齐刷刷跪着，小脸都是晒得红扑扑的，一头的汗。 赶紧上前。 正要开口问这是怎么了。 “爹爹！” 虞啾啾忽然眼泪汪汪，小脸扬起看着他，一副委屈极了的小模样，道，“五姐姐她，她欺负啾啾和姐姐！” 一旁，周大富登时瞪圆了眼睛。 小公主，你这话好像说的不对啊？ 不是说你犯了错了吗？ 怎么皇上一出来，就成了受欺负了？ 而宣平帝一听这话，赶紧心疼地把小奶团抱起来，另一手，则拉住虞苏苏的小手，也让她赶紧起来。 接着就这么一个抱着，一个牵着，一边吩咐周大富去准备冰镇酸梅汤，一边进了养心殿。 养心殿里放了好些冰。 一进去，就是扑面而来的凉爽。 虞啾啾还扑簌簌地落着眼泪。 宣平帝抱着她坐下，干净的龙袍袖子，直接这么给她小心地擦着眼泪和汗水。 “这是怎么了啊？小九儿，快别哭了，跟爹爹好好说说。”他话语里也都是心疼。 “是，是姐姐听说，最近天气炎热，皇祖母热得吃不下去饭，于是就想亲自给皇祖母钓鱼，做一道酸鱼汤，去去燥热，所以，我和姐姐就去御花园，钓鱼。” 虞啾啾徐徐说着。 虞苏苏在一旁听着，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这和她们实际做的事，可是完全不相干啊！ 啾啾怎么撒谎骗爹爹呢？ 而宣平帝闻言，就立即看向虞苏苏。 “是，是这样的。”虞苏苏想也没想，选择帮妹妹圆谎。 “然后呢？”宣平帝知道，虞苏苏是个老实从来不会撒谎的，立马就信了。 “谁知道，五姐姐来了，不准我们钓鱼，说那池塘里的鱼，都是她的，要我们赔她，姐姐说，我们没有钓到，五姐姐却说，那也不行，只要放钩了就得赔她。” 虞啾啾小手擦擦眼泪，断断续续地继续道，“我就问，那要怎么赔。 “她说，看在我们是亲姐妹的份上，就一人跪下，给她磕三个响头。 “姐姐说，我们身为公主，只跪天地，跪爹爹和娘亲，跪皇祖母，绝没有向一个公主下跪的道理。 “五姐姐一听，就把我和姐姐身上戴的长命锁给硬拽了下来，丢到了水池子里。 “她说，不跪也行，要我们自己下水去捞！” 说到这里，虞啾啾委屈的泪水，就又流了出来，“那水，那么深，都能没到啾啾头顶了，姐姐说她帮我捞，五姐姐还不同意，推着啾啾要下水！” 宣平帝听到这里，又忍不住看向虞苏苏。 虞苏苏则听着虞啾啾这一通告状，忽然心领神会。 此时感受到宣平帝询问的目光。 当即挺直了小身板，重重点头，也不忘告状：“父皇，就是这样的！她逼着我妹妹下水！ “她以前就把父皇送给我的那只绿玉长命锁，丢进水里给摔碎了！” 宣平帝对她的话丝毫不怀疑。 顿时被虞舒舒的霸道娇纵行为给气到，隐忍地闭了闭眼睛。 “然后呢？”他又问道。 “然后、然后……”虞啾啾却忽然变得吞吞吐吐。 宣平帝意识到。 这然后，才是小九儿说她犯错的地方。 “朕不罚你。”他保证道。 “真的嘛？”虞啾啾小脑袋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着，有些不确信。 “朕是皇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宣平帝道。 “那，那然后，啾啾就打了五姐姐呗。” 虞啾啾又犹豫了一下，小脑袋一垂，小声承认错误。 这个结局，算是在宣平帝的意料之内。 小奶团可是个连上书房陈夫子的胡子，都敢放火烧的暴躁性子。 怎么可能真的任由虞舒舒一直欺负下去？ 这时候。 周大富端来了两碗冰镇酸梅汤。 宣平帝让两个小丫头先喝了，免得这一通闹腾，中了暑气。 虞啾啾抱着小碗，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 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樱唇。 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在眼眶里滴溜溜地一转。 “总管伯伯，还有嘛？啾啾还想再喝一碗！”她觑一眼宣平帝，小手举起小碗，乖巧地问道。 “有、还有……”周大富赶紧接过来，打算再去给她盛。 “不能再喝了。”然而，宣平帝却一口拦下。 “爹爹……”虞啾啾立即委屈地扁起小嘴。 “你母妃说了，你这阵子嗜糖如命，吃多了牙都要坏了，不许再喝了！”宣平帝一脸的不容商量。 “糖糖好吃呀。” 虞啾啾有些理亏，却又不服气地低下小脑袋，小手悄悄抠着宣平帝衣服上的龙眼睛。 但宣平帝这次不好说话。 说什么都不肯再给她喝了。 虞啾啾顿时小脸气鼓鼓的。 宣平帝看着她这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小奶团，全然忘记了，她还是个刚刚打了五公主，正犯着错的人呢！ 不过，他也只能宠着啊。 难不成真的罚她去太阳底下跪上半天？ 想了想小奶团跟虞苏苏之所以钓鱼又打了人，初衷也是一片孝心。 “周大富，去，准备一副鱼竿去！”宣平帝忽然说道。 “是，皇上这是要？” “朕陪小九儿和苏儿，去御花园钓鱼！朕倒要看看，这御花园的鱼，是不是都是五公主的，连朕也不许钓！”宣平帝一脸霸气地起身。 “是，老奴这就去！” 周大富赶紧笑呵呵地命人去寻到了鱼竿。 而后，宣平帝一手牵着虞啾啾，一手牵着虞苏苏，一路往御花园走去。 虞苏苏和虞啾啾两个小家伙，悄悄地小脑袋探到宣平帝身后，对视一眼，高兴地笑了。 半路上，碰到虞舒舒带着一队人，气喘吁吁地过来。 第52章 含泪喝下两大碗 她打听了以后，得知虞啾啾和虞苏苏是跑到养心殿，便赶紧也往这里来。 此时，见到两人，当即抬手指着她们，怒气冲冲地道：“好啊，你们在这里！父皇！虞啾啾打我！你快点处置她！” “她打你？她才三岁半，怎么打得过你啊！” 然而，宣平帝却斥责道，“再说了，若你没有生事，她为什么要打你？” 虞舒舒一听这话，顿时急了。 “父皇！她真的打了我！不信，不信你问他们！”她指着自己身后的那些宫人们。 “爹爹，这些人肯定只会说我和姐姐的坏话。”虞啾啾立即小声地道。 “嗯，朕知道。”宣平帝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虞啾啾顿时安心了。 虞舒舒更急了。 “父皇，你怎么能这样！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她一脸的气恼。 “怎么？嫌朕霸道？”宣平帝微一皱眉，一身的威严气势。 “儿臣不敢。”虞舒舒当即低下头去。 “你不敢？朕看你敢得很啊，你现在就跟朕说说，这御花园池塘里的鱼，怎么就都是你的了？你两个妹妹去钓个鱼，你居然还敢让她们给你跪下磕头？！”宣平帝越说越气，接着就是雷霆震怒。 “儿臣错了！” 虞舒舒一见他发火，当即吓得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可她犹是不服地犟嘴道，“可她们说是钓鱼，半天了也没见着钓到过一条，可见那些鱼也不想上钩，不喜欢她们！ “那儿臣说不许她们钓鱼，也不过是合了鱼的心意罢了！” 虞啾啾一听这话，顿时就翻了白眼。 她们之所以钓不到鱼，那是她不想！ 倘若她想，有小紫蛟在，紫麟龙王一声令下，哪条鱼敢不乖乖上钩？ “嗯，跪得好，你既然知道错了，那也就该受罚。” 此时，宣平帝听了虞舒舒这一番言论，顿时就冷笑一声。 看着虞舒舒也一脑门的汗。 他却并不心软，吩咐道，“周大富，命人在这里看着她！不跪够一个时辰，不准起来！朕就要亲自去钓鱼，看看这些鱼，是不是真的都认了她做主人，不肯上钩！” 说完，就又牵着虞啾啾和虞苏苏，一路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里，虞啾啾先前准备的泥鳅罐还在。 她麻利给宣平帝的鱼钩挂上泥鳅。 宣平帝见她竟然一点也不害怕，不由意外地挑了挑眉。 他就说。 这小奶团根本就是个胆子大的。 也有些回过味来。 这小鬼精灵的，今天打了人，就直奔养心殿，分明是演了一出苦肉计呢！ 不过，他却不舍得出言戳破或是责备。 小奶团惹人疼。 另一方面，则是他也一直知道虞舒舒那副娇纵霸道的德行，觉得是该让她吃吃苦头，改一改这性子！ 宣平帝抬手甩钩。 虞啾啾则悄悄告诉小紫蛟：“赶紧让这池塘里最大最肥的上钩！ 小紫蛟自然听主人的话。 从她袖笼里爬出来，尾巴尖在池塘里玩耍似的搅动着。 顿时。 池塘里的鱼群，争先恐后地要咬宣平帝的鱼钩！ 宣平帝被这番盛况给惊住。 很快，他手里鱼钩一沉。 “上钩了！” 待他再一用力，一抬手！ 鱼钩被拉出来，只见一条鲜活肥美的鲤鱼，正挂在上头！ “哈哈哈！” 宣平帝顿时高兴地大笑，“看看！有那么好的鱼饵，这鱼怎么可能不上钩呢？” “就是就是！” 虞啾啾赶紧嘴甜附和，“我和姐姐还是不会钓鱼，爹爹会，所以就钓得上来！再加上有爹爹的龙气在这里，它们都争着抢着要上钩呢！” 宣平帝被她一番马屁，说得心情舒畅。 虞苏苏也很高兴。 眼神亮晶晶地盯着那条鲤鱼，觉得它这么肥美，一定可以跃过龙门化成龙！ “周大富！”此时，宣平帝一声召唤。 “皇上，奴才在。”周大富赶紧恭敬上前。 “来，把这条鱼送进御膳房，就说，是六公主和凌芙公主的心意，让他们给太后做一道清爽可口的酸鱼汤！”宣平帝吩咐道。 “奴才遵旨。”周大富赶紧接过这条鱼。 “父皇！”虞苏苏一听这话，不由得出声。 “嗯？怎么了？”宣平帝疑惑看她。 虞啾啾则小手赶紧悄悄碰了碰她。 虞苏苏心里头不舍极了。 但想到之前她也帮妹妹圆谎来着。 此时只有忍痛道：“要多放点辣椒，才好下饭……” “哈哈！” 宣平帝顿时被她这话给逗笑，点了点头，嘱咐道，“说得有道理，不过也不要太辣了，太后年纪大了，吃不了太辣的东西。” “奴才遵旨。”周大富笑呵呵应下。 而后，就亲自提着鱼，去了御膳房。 虞苏苏眼睁睁看着她原本寄予厚望，可以跳龙门的鱼，就这么成了一道菜，进了殷太后肚子里。 太后感念她的孝心，还特意将她和虞啾啾都叫过去喝鱼汤。 虞苏苏含泪喝下两大碗。 事后。 虞啾啾劝她：“姐姐，要不还是算了叭？姐姐要喜欢什么宠物，狮子还是老虎？啾啾去皇家园林给姐姐捉一只就是了！” 这话说得十分彪悍。 虞苏苏一想到那些狮子老虎的，顿时吓得打了个哆嗦。 她摇摇头。 “还是算了，等以后，有机会了，养只小猫咪吧。” “姐姐喜欢猫？那现在就可以养吖！” “现在还是不要了。” “为什么呀？” 虞苏苏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扭头看着小奶团。 “容妃娘娘不喜欢这些东西。”她一句话，道出了自己的心酸。 “姐姐，你既然不喜欢在容妃娘娘那里，只要跟皇祖母说一句，皇祖母就可以做主，让你回到娘亲身边的呀。”虞啾啾立即揪住这个机会，劝说道。 虞苏苏闻言，眸子里不由溢出一丝希冀来。 但很快，她又垂下小脑袋。 “还是不要了。”只听她摇头说道。 “可是为什么呀！”虞啾啾急得抓耳朵。 “跟着我，倒霉，你看，今日本来只是好好钓个鱼，都能生出这么多风波。”虞苏苏摸摸妹妹的小脑袋瓜，“只要你在娘亲身边开开心心的，我就也开心。” “姐姐，为什么你总是这么说？是不是有人跟你说过什么话？”虞啾啾小眉毛皱起。 但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问了。 可没有一次，虞苏苏肯告诉她的。 此时也一样。 “没有人说，我自己知道的。”虞苏苏很是固执。 第53章 转过十几个狠毒念头 虞啾啾意识到，若想改变虞苏苏的这种想法，很难。 除非，能有什么事情，可以证明她能给人带来福运，让她自信起来。 虞舒舒跪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晕倒了。 得知事情的经过，魏贵妃恼恨不已，气势汹汹地找宣平帝要说法。 结果，却被宣平帝骂了一顿，说她教女无方。 “虞舒舒上一回，敢让姝妃给她下跪，罚她禁足三个月，却还不知悔改！ “如今还敢叫朕亲封的凌芙公主向她下跪？她好大的胆子！ “都是你这个当娘的不会教！ “倘若她以后再动不动就叫宫里的妃嫔、公主给她下跪，干脆你就不要养了！朕把她送去给容妃，让容妃替你养！” 魏贵妃进宫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被宣平帝这般不留情面地痛骂。 回去之后，她就在翊坤宫里一通的砸东西。 “贵妃娘娘息怒。” 宫人们如履薄冰，跪了一地。 “皇上连把舒儿送给容妃去养这种话，都给说了出来，本宫还怎么息怒！”魏贵妃恼得拿起一只花瓶，又是砸得满地碎片。 一名宫女按在地上的手指被扎伤，立即就流了血，却咬牙忍着，半点也不敢吭声。 “皇上说的也都是气话，哪里真的舍得让五公主去跟着容妃？娘娘快别气了，为今之计，还是赶紧想想，该怎么对付钟粹宫的那对母女才是。” 一旁，心腹宫女临芳姑姑见魏贵妃气撒得差不多了，忙上前搀扶着她坐下。 “姝妃这个贱人，仗着生了个女儿是小福星，便又开始整日地勾引皇上！ “如今皇上一个月，总有半个多月都是歇在她那里！ “那个虞啾啾也是个小贱人！ “竟敢告状，害得舒儿被罚跪晕过去！” 魏贵妃坐在那里，气得怒骂捶桌。 临芳姑姑一边给宫人们使眼色让他们打扫碎片残渣，一边倒了杯茶给魏贵妃喝。 “姝妃才回来不久，皇上几年没见，如今自然正新鲜着。” 临芳姑姑安抚讨好地道，“但只要时间久了啊，他就会知道，还是咱们娘娘最贴心！” 魏贵妃听着，怒气渐渐平息下去。 “虞啾啾这个小贱人，之前父亲劝我，说皇上正是喜欢她，连太后也对她另眼相看，让我按捺着，不要对她出手，我便百般忍让，之前她害得舒儿被禁足三个月，我都没有出手！ “可如今，竟然又害得舒儿被罚跪！ “本宫实在是忍不了了！” 魏贵妃眸中闪烁着几许厉芒。 心思转瞬之间，转过十几个狠毒念头。 每一个，都足以让虞啾啾死无葬身之地。 “于德满呢？让他进来！”很快，她就做下决定。 片刻之后。 一个三十多岁，下巴上带着一道刀疤、面相阴冷的太监，走了进来。 他是翊坤宫的管事太监。 一进来，就跪地行礼：“娘娘。” “你过来，本宫有几件事，要交代你去做！”魏贵妃朝他一招手。 于德满当即躬身上前。 魏贵妃在他耳边，一阵耳语。 待听完之后，他立即点头，恭敬应道：“奴才知道了，奴才这就去办。” 于德满离开。 魏贵妃想到自己的妙计，一脸的洋洋自得：“本宫不出手则已，既然决定要出手，就必定是一石二鸟，要将姝妃跟她那个女儿一并收拾了！” 临芳姑姑立即奉承道：“娘娘英明！” 再过几日便是端午佳节。 云梦学宫给学子们放了假。 虞烨和虞桐一同和学宫里几个关系要好的朋友，约定了在京城吃顿饭之后，再回宫。 待收拾好东西之后。 二人刚一出了学宫的大门。 “哥哥！四哥哥！” 一道熟悉可爱的声音，突然响起。 二人齐齐循声望去，便见到一个穿着一身漂亮蓝衣的小奶团，正在他们对面的人群中蹦跳着，两只小手朝他们不住地挥舞。 “啾啾。” “九妹妹！” 二人都是十分高兴，赶紧上前。 虞烨抢先一步，将虞啾啾抱在怀里，转了个圈。 “九妹妹，你怎么来了？” 虞桐有些不满地瞪了虞烨一眼，围上去一脸惊喜地问道。 “听爹爹说今日学宫放假，人家就求着一定要来接你们回宫啦！”虞啾啾甜甜说道。 她身旁，绿萝和两名带刀侍卫寸步不离。 “那太好了！九妹妹，我和你三哥，跟学宫的几个朋友约好了，先去醉香居吃顿饭再回去呢！你还没去过醉香居吧？他们有几道菜特别特别好吃！”虞桐这么一说。 “我要去我要去！” 虞啾啾立即拍着小手，不依不饶道。 虞烨尽管有些不同意，可也很了解妹妹的性子，只得无奈地答应。 “带着啾啾，就不方便跟其他人一起吃饭了，咱们单独要个包厢，跟云飞他们说一声，下次再约着一起吃饭。”他说道。 “也好！还是三哥考虑得周到！我这就派人去通知他们！” 虞桐一想到自己妹妹这么可爱，那帮臭小子万一跟他抢怎么办？ 当即就应下了。 兄妹几个抢先一步，去了醉香居，另要了一间最好的靠窗位置的包厢。 虞桐是这里的熟客。 他根据虞啾啾的口味，点了几道招牌菜，还不忘要了解暑的酸梅汤。 虞啾啾吃得贼香。 正喝着甜甜的酸梅汤时，外头大街上，忽然一阵的热闹喧嚣声。 几个人好奇地往窗外一看。 只见街道两边围满了人，中间一辆华丽的车驾，白纱飘动，正当中端正坐着一位白衣女子。 车驾一旁，跟着十多个异域打扮的护卫、侍女。 这时候，一阵风飘过，将车架上的白纱吹起，正叫虞啾啾看到了那白衣女子的模样，不由惊呼出声。 “哇！好漂亮呀！”虞啾啾好奇问道，“哥哥，她是谁呀？” “我也不知。”虞烨摇了摇头。 “这还用问？肯定是勾栏院里的花魁呗！”虞桐却一副很有见识地随口答道。 他话音一落。 虞烨当即皱眉，抬手拍了他一下。 虞桐也意识到自己在妹妹面前，不该说这个，跟着就捂住了嘴巴。 然而，已经晚了。 虞啾啾小脑袋转过来，水汪汪的眸子里满是好奇，抓住他问道：“四哥哥，花魁是什么呀？勾栏院又是什么呀？” 第54章 哇，我好可爱！ 堂堂一代魔尊，当然不至于连勾栏院和花魁都不知道。 她就是故意使坏，看他们如何回答。 此时，虞烨明显一脸想把虞桐揍一顿，怪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在年幼的妹妹面前提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而虞桐也后悔不已。 该怎么说呢？ 既不能污染了九妹妹纯洁幼小的心灵，又能让鬼精灵的妹妹相信。 “花、花呢，就是形容长得美丽的女人，花魁，就是最美丽的，至于勾栏院，你看，花是不是都种在围栏里头，防止他人随意采摘的？所以勾栏院，就是花魁住的地方……” 虞桐去除掉那些少儿不宜的内容，只这么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 虞啾啾小脑袋了然地点了点，圆润清澈的眸子忽闪着，“这么说，勾栏院里，一定有很多长得美丽的女人咯！” “啊，对，对啊。”虞桐一脸心虚。 “那四哥哥，你什么时候带啾啾去看看！啾啾喜欢看！她们香香！”虞啾啾眼眸明亮，天真无邪地甜甜说道。 “那可不行！”虞桐想也不想地道。 “哼，为什么呀？”虞啾啾立即不高兴的小嘴嘟起来。 “这个，这个……”虞桐向虞烨发出求救的目光。 “咳。” 虞烨瞪了他一眼，给虞啾啾又夹了一块虾肉，温柔地岔开话题，“啾啾，上次回宫，听母妃说，你最近在背三字经了，我考考你怎么样？” 虞啾啾心知他是故意的。 不过也很给面子地配合着吃下香喷喷的虾肉，道：“哥哥尽管考我！我都会了！” 花魁的事情，就算这么过去了。 只不过没想到，等一回到宫里，她跟着美人娘亲，和德妃娘娘一道去往寿安宫探望皇后，就听她们三个女人坐在那里，议论起刚刚来到大夏国的大理国公主。 “听说，那公主叫凝香，因她身上天生就带着异香，翩翩起舞时，还能吸引到蝴蝶萦绕飞舞，所以大理国国主，就给她取了这个名字。”德妃娘娘手中捧着一盏茶，说道。 “本宫昨日去了慈宁宫，听太后说，这凝香公主，是大理国的国主想要与咱们大夏国联姻，进献给皇上的，说她生得国色天香，身上又有异香，令皇上一见倾心。” 宁皇后也是微微笑着道。 江幼悠闻言，嘴角一勾，悄悄翻了个白眼。 她倒是没说什么。 不过虞啾啾一看她这副模样，就偷偷捂嘴笑了笑。 不用说，美人娘亲肯定是已经开始在心里骂宣平帝渣男了！ “大理国为什么要跟咱们大夏国联姻呀？”这时候，虞啾啾忽然好奇地问道。 一般来说。 国与国之间的联姻，只有两国之间关系紧张，或是一国战败，为了缓和关系，才会提出联姻的。 要么就是一国有难，想要向另一国求助。 但虞啾啾可没有听说，这大理国有什么危难。 两国之间也没有打仗，关系素来友好。 “这，不知道啊。” 三个女人面面相觑，也都是一脸的茫然。 虞啾啾虽然还是有些疑惑，见此，便也没有再多问。 三个女人。 一个是皇后，一个是德妃，一个是姝妃。 都是入宫多年，眼睁睁看着宣平帝身边新人来，旧人去，一次又一次的，早就看惯了。 不管来的是凝香公主，还是清香公主。 反正她们三个的地位，都是撼动不了的。 于是，这个话题只这么提了一嘴，就又聊起了别的。 虞啾啾就更加不会放在心上了。 她是公主。 那个凝香公主虽也是公主，却是以后要做宣平帝妃嫔的人。 和她可谓八竿子打不着。 争宠都都争不到一条线上。 她就依然每天吃吃睡睡玩玩闹闹。 这么一眨眼的，到了端午节。 宫里要举办盛大的夜宴，邀请朝中重臣及其家眷们到场。 这还是虞啾啾自打从冷宫里出来之后，头一次参加这么重要的宫宴。 江幼悠摩拳擦掌。 她不但把自己打扮得艳冠四方，还命几个宫女要把虞啾啾打扮得天下第一可爱。 于是。 这天一早，虞啾啾人还没睡醒，就被干劲十足的江幼悠从床上拉扯起来。 眼睛还没睁开，绿萝几个已经给她洗脸净手漱口地拉到镜子前梳头。 等她终于打了个哈欠，微微回过神时，便见到铜镜中，一个梳了两只可爱小揪揪，揪揪上还缠着漂亮的蓝色珠花，穿着一身粉蓝襦裙的小奶团，正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模样乖巧，惹人怜爱。 虞啾啾忍不住捧住自己的小脸。 “哇，我好可爱！”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发起了花痴。 绿萝几个见此，都忍不住捂嘴偷笑。 不过，自家小公主就是很可爱嘛！ 但等虞啾啾扭头一看自家美人娘亲时，就更加花痴地一下扑过去！ “娘亲好漂亮！” 她小脑袋埋在美人娘亲胸口，忍住口水。 “你这丫头。” 江幼悠脸上止不住的笑。 “娘亲，今晚爹爹的眼睛，肯定会黏在你身上，赶都赶不走！”虞啾啾眼神亮晶晶的，满是陶醉。 “哼，你这个爹爹啊，今晚眼睛只会黏在一个女人的身上，但那个人，却不是你的美人娘亲我。”江幼悠却勾唇一笑。 “啊？谁呀？”虞啾啾不信。 这后宫里，谁能比她的美人娘亲美呢？ 没有的啊。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那个最近圣眷正浓的凝香公主！”江幼悠说着，抬手点了点小奶团的额头。 “哦，她啊。” 虞啾啾小手揉了揉脑门。 差点忘了。 这几日她都没见着皇帝老爹。 每回问起，都说去了凝香公主那里。 “今晚啊，你爹爹应该就会借着机会，册封她为妃嫔了。” 江幼悠一边从虞啾啾妆台的收拾匣子里，选了一只蓝宝石的珠串给她戴上，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看得出来，美人娘亲对此根本不在意。 “那娘亲不生气，不嫉妒？”虞啾啾问道。 “不啊，狗男人喜新厌旧，我早就习惯了，不值当为一个渣男浪费自己的感情。”江幼悠看一眼小奶团，一脸的我才不会这样。 “那美人娘亲为什么还要打扮得这么漂亮？啾啾还以为，娘亲是要去争宠呢！” 虞啾啾两撇小眉毛一拧。 困惑极了。 第55章 我就不信，她打算一辈子不出来 “因为娘亲喜欢啊！” 江幼悠理所当然的语气，“正所谓天生我才，你的美人娘亲我，没有别的本事，就是这张脸长得尤为好看，那我自然要好好打扮啊。 “不管身处何地，不管是要做什么，我都要是人群中最漂亮夺目的那个。 “但是小九儿你要记住，容貌好看，的确可以取悦他人。 “但是你打扮自己，决不能是为了取悦他人。” 虞啾啾听着这一番话，圆圆的小脸笑开。 谁说她的美人娘亲不聪明？ 分明是这世间活得最通透的人！ “娘亲，啾啾记住啦。”她甜甜说道。 “乖，娘亲的小乖乖。”江幼悠看着自家可可爱爱的小奶团，抱着她，满心喜欢地揉了又揉。 终于到了夜晚。 虞啾啾一路被江幼悠牵着小手，去往御花园，参加端午夜宴。 今晚，除了美人娘亲打算向容妃开口，将姐姐要回来之外，也没有旁的事了。 她就想吃吃喝喝，看看美人。 尤其是要看看，那个把皇帝老爹迷得乐不思娘亲的凝香公主，到底长什么样。 御花园里，四皇子老早就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 此时一见到小奶团，立即兴冲冲地朝她不住地招手叫道：“九妹妹！快来！坐这里！” 四皇子身边，德妃坐在那里。 听到声音，也拿着团扇，朝江幼悠招手。 江幼悠一脸的笑意，牵着小奶团的手，走到德妃身旁的空位坐下。 “姐姐来得好早呀。” “妹妹也不算晚。” 两个妃位的手拉着手，说起了话。 四皇子则扯着虞啾啾的袖子，和她说起了悄悄话：“九妹妹，待会儿你若见了那个凝香公主，一定会吓一跳！” “啊？” 虞啾啾小脸疑惑看他，“为什么呀？难道她长得很丑吗？” “当然不是！她长得挺好看的！”四皇子摇摇头。 “那我为什么要吓一跳？” “待会儿见到了，你就知道了！” 四皇子得意洋洋地抬起下巴，却偏要卖关子。 惹得虞啾啾茫然不已。 两个小家伙说着话。 各府官眷以及后宫妃嫔纷纷到场。 虞啾啾等啊等，还是没等到容妃，绿萝打听了一圈回来说，容妃称病，不能到场。 她来不了，自然的，虞苏苏也不会来了。 这让虞啾啾心里有些难受。 如此热闹，可姐姐却不能前来同乐。 她应该早点打听清楚，想法子求皇帝老爹，让姐姐跟着过来的。 “娘亲……” 看着江幼悠脸上低落的神情，她忍不住叫了一声。 容妃心好狠。 她就是不想让娘亲开口，将姐姐讨要回来。 “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 此时，江幼悠尽管心中失望，却也还是很快就红唇冷冷一勾，神采坚定地道，“我就不信，她打算一辈子不出来！” “嗯！娘亲说的对！” 虞啾啾贴心地握住美人娘亲的手。 这时候，殷太后由宣平帝、宁皇后一同陪伴着来到。 后头，还跟着一脸不快的魏贵妃。 “看，往年都是咱们的贵妃娘娘，代行皇后权力，主持这样的宴席，可今年，皇后娘娘身体好了，不用她代替了，她就不高兴了。” 一旁，德妃凑到江幼悠耳边，悄声笑道。 江幼悠摇了摇手里的团扇，递过去一个了然的眼神。 虞烨也跟在太后身旁，此时抬头一张望，朝虞啾啾和江幼悠笑了笑。 待殷太后几人落座之后。 宣平帝对周大富使了个眼色。 周大富立即会意，往前站了一步，说了一些奉太后、皇上、皇后的旨意，要大家欢度端午佳节的喜庆话，而后便高声叫道：“奏乐！舞！” 话音一落。 早已准备好的乐师，立即开始奏乐。 穿着闪亮舞衣的舞女们，也如云朵一般翩然涌入起舞。 她们中间，围着一个巨大的粉色花苞。 此时，乐声骤然一转。 花苞破开。 里面一个身姿婀娜柔软的女子，腰肢一展，水袖一甩，露出了绝世的容颜！ 只见她长着一张鹅蛋脸，皮肤白皙如雪，生了一双勾魂摄魄的媚眼，唇瓣红艳勾人，一颦一笑之间，俱是风情。 她的舞姿也很勾人。 且看得出是有些武功功底在的。 纤白的足尖只那么轻轻一点，便一下腾空飞起，在半空中连连飞转，衣袖舞动像一簇簇绽开的云朵，煞是好看。 虞啾啾看得愣住。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怎么样？我就说，你一定会吓一跳吧！”一旁，四皇子一脸得意，戳了戳她的小脸。 虞啾啾两撇小眉毛则是微微一凝。 她当然知道，这就是那位凝香公主了。 只是…… “四哥哥，为什么勾栏院的花魁，会进宫表演呀？”她故作懵懂无知地问道。 一旁。 德妃和江幼悠一听这话，当即转过头来看她。 “小九儿，什么勾栏院？什么花魁？”德妃赶紧问道。 “就是她呀，上次在大街上见到她，四哥哥说，她是勾栏院的花魁。”虞啾啾毫不客气地把虞桐给出卖了。 她小奶音刚一说完。 “啪”的一下！ 虞桐脑袋上挨了德妃一巴掌。 “臭小子！你都跟你妹妹乱说什么呢！这种肮脏的东西，也对她说！”德妃冲着虞桐一顿臭骂。 虞桐好不委屈。 可他一点也不怪虞啾啾，只怪自己上次大嘴巴。 “母妃，我知道错了，上次也是忘了九妹妹年纪还小，就胡乱猜测，说漏了嘴了。”他主动承认错误。 “小九儿，以后可不能这么说，知道吗？勾栏院的花魁，这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话！这跳舞的，正是前不久刚刚进宫的大理国的凝香公主！” 江幼悠则拉着自己女儿，也是小声地教育道。 “娘亲，啾啾记住了。”虞啾啾乖乖点头。 她再看向凝香公主。 只见她一舞毕，眼波流转之间，朝着皇帝老爹飞去了一道媚眼。 宣平帝立即露出了笑容，朝她举起了酒杯。 虞啾啾顿时有些不太喜欢这个凝香公主。 她不是嫉妒对方的美貌。 而是觉得，凝香公主眉眼之间，存着几分心术不正，令她不喜。 此时，宣平帝朝着凝香公主招了招手。 凝香公主立即迈着柔软的步子，走到宣平帝面前，身姿盈盈一拜，娇滴滴道：“凝香拜见太后娘娘，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第56章 非君不嫁 “平身吧。”殷太后淡淡笑着。 “谢太后娘娘。”凝香公主起身，一双柔媚的眸子，却直勾勾看向宣平帝。 “咳。”宣平帝则看一眼太后，道，“凝香公主真不愧是大理国公主，多才多艺，太后可觉得她方才的舞，跳得极好？” “嗯，是跳得不错。”殷太后点头称赞。 “朕，想要封凝香公主为香……”宣平帝见她心情似是不错，又试探着接了一句。 “皇帝。” 然而，殷太后却忽然笑呵呵地打断他，“大理国与我们大夏国素来交好，凝香公主远道而来，是贵客，你可不要怠慢了她，听说你让她住在储秀宫，这怎么合适呢？ “那是后妃们住的地方。 “你应当按照外交礼仪，安排她住进鸿胪寺才对啊。” 宣平帝一听，有些急了。 鸿胪寺可不在后宫。 若要让凝香公主住进那里，他还怎么找她？ “太后，大理国的国主将凝香公主送过来，是想要与我们皇室结亲……”宣平帝试图说服殷太后。 “哀家知道。” 殷太后依旧笑呵呵的，“只是，我们大夏国一向与大理国交好，大理国国主将他这样如花似玉，又多才多艺的女儿送过来，却只是给皇帝做妾，哀家以为，咱们大夏国是无功不敢受禄啊！” 一旁，虞啾啾听到这话，就忍不住捂嘴偷笑。 太后这话，分明还有另一层意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好端端的，大理国突然送过来一位国色天香的公主，要嫁给皇帝老爹当小老婆，这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可偏偏，宣平帝已经被美色迷了眼。 他犹是坚持道：“太后言之有理，但大理国国主一片美意，朕若是拒绝，岂不是太不给他面子了？” 殷太后闻言，便又是呵呵一笑。 她忽然朝着凝香公主招了招手。 凝香公主立即乖巧上前。 “这么离得近了，再细细一看，公主果真是一等一的美人，连哀家见了，都觉得喜欢。” 殷太后拍了拍凝香公主的手，一脸的慈爱笑意，随后看向宣平帝，“皇帝的考虑也是对的，大理国国主好心送了人过来，咱们也不能拂了他的一片美意。 “那不如这样吧。 “哀家收凝香公主为义女，她也就成了皇帝的义妹，往后，再由皇后做主，给她说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这样，不就算是没有辜负大理国国主的好意了吗？ “皇帝，这样如何啊？嗯？” 如何？ 宣平帝对着这样一番话，是说不出非要将凝香公主封为妃嫔的话。 他尴尬笑了笑，看一眼凝香公主，点了点头，刚要说同意。 “太后娘娘。” 凝香公主却突然往地上一跪，“太后娘娘，凝香当初在大理国时，就无数次听父王说起皇上的英武，早已心生爱慕之意，如今终于见到皇上，更是一见倾心，非君不嫁。 “太后娘娘，凝香不愿做皇上的妹妹，只愿做他的女人。” 她低着头，看着一片诚恳。 宣平帝听到她这般话，顿时男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而殷太后闻言，则是态度一下变得冷淡，当即松开了凝香公主的手。 “那皇帝的意思呢？”殷太后淡淡问道。 “朕，朕觉得凝香有此心意，不可辜负，所以，朕打算封公主为香嫔。”宣平帝尽管也知道太后心中不满，但还是顶着她的压力，说道。 “好啊。” 殷太后似是冷笑了一声。 她冷眼睨着地上跪着的凝香公主，道，“那就照皇帝的意思去办吧！” “凝香多谢太后娘娘成全！” 凝香公主立即磕头谢恩。 “起来吧。”殷太后略一抬手，而后就不再说什么。 宣平帝则亲自上前，将凝香公主搀扶起来。 凝香公主媚眼如丝地瞥他一眼，而后就寸步不离地站在他身后，伺候着他饮酒。 “咱们这个皇上啊，军国大事素来不敢与太后争执，但若是在女人的事情上，每回那胆子，都会肥那么一点点。”德妃拿团扇微微遮着脸，悄悄对江幼悠略带打趣地说道。 “可不嘛，不过这凝香公主，的确美丽动人，也难怪皇上心动。”江幼悠跟着点评道。 “可是啾啾觉得，还是娘亲和德妃娘娘更好看呀！”虞啾啾适时地吹起了彩虹屁。 “哈哈。” 德妃顿时高兴地笑出声。 她抬手捏捏小奶团白软的小脸，满眼的喜爱宠溺，“小九儿长大以后，肯定比你母妃还要好看呢！” “嘿嘿。”虞啾啾傻笑着。 “小九儿，来，到哀家这里来。”此时，殷太后见虞啾啾哄得德妃和姝妃开心，也笑着朝她招手。 “皇祖母！” 虞啾啾闻声，立即甜甜地叫了一声。 迈着小步子，飞快地奔到殷太后的怀里。 “哀家的乖孙女！” 殷太后搂着她，亲自剥了颗葡萄，喂到她的小嘴里。 这时候，祖孙两个对视一眼。 俱是想到了上一回，虞啾啾用沾了小紫蛟口水的葡萄，喂给平宁郡主的事！ 祖孙两个当即齐齐笑出声。 “想必这位就是为大夏国降下甘霖的那位小福星，凌芙公主吧？”凝香公主看着殷太后对虞啾啾，不同一般的宠溺，眸光一动，笑着询问道。 “嗯，就是朕的小九儿。”宣平帝望着虞啾啾，脸上也是带着宠溺的笑。 虞啾啾听到这话，扭头看向凝香公主。 凝香公主也看着她。 想到什么。 忽然开口道：“听说凌芙公主今年还不到四岁，但却已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凝香真想领略一下公主的风采，不知公主可否为凝香弹上一曲？ “凝香愿意为公主伴舞。” 虞啾啾闻言，两撇小眉毛便不由一挑。 她小脸上，流露出一抹匪夷所思的表情。 心里暗暗道，别说她根本不懂什么琴棋书画，就说凝香公主这居心叵测的用意。 怎么，我弹一曲，好叫你借着我的名气，再出一次风头的吗？ 真是想得美！ 不过，虞啾啾自然不会把这些直白地说出来。 她只笑眯眯望着凝香公主，小奶音软糯糯地道：“香嫔娘娘说错了，啾啾并不懂得琴棋书画，也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不过，倒是另有一门独门绝技。” 第57章 我有一门独门绝技 “哦？敢问公主的独门绝技，是什么？”凝香公主立即问道。 “啾啾会算命，香嫔娘娘，你算什么呀？”虞啾啾甜甜一笑。 “我……” 凝香公主闻言，想也不想地正欲作答。 却见虞啾啾小脑袋一歪，扭头冲着殷太后笑得一脸调皮。 宣平帝和宁皇后等人也都是忍俊不禁。 她再一仔细深想。 忽然意识到，虞啾啾这话，根本就是在骂她不自量力！ “公主玩笑了。”凝香公主娇媚的容颜有一丝凝固，嘴角勉强勾着笑。 虞啾啾笑嘻嘻地望她一眼。 殷太后则喜爱不已地点了点她的小鼻尖，一脸宠溺地道：“你这个小鬼精灵的，上一回就说人家平宁郡主不会数数，否则，不会连自己算老几都不知道。 “这次，又故意戏弄香嫔，真是蔫儿坏！ “也不知道这都是跟谁学的！” 虞啾啾嘿嘿一笑。 她小脑袋乖巧地枕着殷太后的膝盖，振振有词道：“反正，肯定不会是跟母妃学的，更不会是跟爹爹学哒！” 这话一出。 又是把众人逗得乐开。 “你这小坏蛋，连朕都敢埋汰！”宣平帝无奈地摇了摇头。 话语间，分明一丝责备也不舍得有。 “嘿嘿嘿，这不都是爹爹疼爱啾啾，把啾啾给惯坏了嘛。” 虞啾啾笑得一脸甜丝丝的，惯会顺杆子往上爬。 “是啊，都是朕宠坏了，那朕也没有办法啊，只能继续宠着了！”宣平帝一副认命的样子。 “别说皇上宠她，太后宠她，就是臣妾头一次见到小九儿，也喜欢不已。”宁皇后跟着笑道。 “唉，没办法呀，谁让啾啾就是这么的惹人喜爱！太多的人喜欢，也是一种苦恼呀！” 虞啾啾卖乖地说着，小手一摊。 这副无可奈何的小模样，却也是惹得众人更加喜爱不已。 此时，凝香公主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虞啾啾就是话题的中心人物。 而她，则完全被忽视。 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嫉恨来。 “哎唷……” 她眼珠一转，忽然娇呼一声，扶着额头，站立不稳的样子。 “嗯？爱妃这是怎么了？” 宣平帝见此，赶紧起身搀扶着她。 “臣妾，臣妾忽然觉得有些胸闷……”凝香公主一副楚楚可怜的虚弱模样。 “香嫔娘娘，若是胸闷，应该捂胸，不应该扶额。”虞啾啾软糯糯地提醒道。 凝香公主顿时一脸尴尬。 她干脆一手按在胸口，一手扶着额头，道：“我，我是还有些头痛……” “快宣太医！”宣平帝立即紧张不已地道。 “不用了，爹爹，有啾啾在，宣什么太医呀！”虞啾啾从太后怀里起来，走过去。 “嗯？小九儿，你何时学了医术吗？”宣平帝疑惑看她。 “没有学啊，但是爹爹忘记了嘛？我有小阿渊呀！” 虞啾啾说着，将小阿渊从袖笼里一把抓出来，直接递到凝香公主的脸上！ 然而，凝香公主却半分也没有被吓到。 看看小紫蛟，再看看虞啾啾，一脸的神色自如。 见此，虞啾啾眸子里不由闪过一丝怀疑。 她居然不怕？ 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见到小紫蛟，第一眼，都应当会以为是蛇，吓得尖叫出来才正常吧？ “胡闹！小阿渊又不会诊脉！”宣平帝却没有注意到那么多，当即温声轻斥了一句。 “爹爹忘记了？小阿渊的唾液，能治百病的呀，上一回平宁郡主晕倒，喂她吃了一颗从小阿渊嘴里吐出来的葡萄，立马就醒过来了的！” 虞啾啾说道。 宣平帝闻言，不由瞪她一眼。 上一回，她是故意戏弄平宁郡主。 难不成今日，她还要再去戏弄他的香嫔？ 凝香公主自然也根本不想吃什么带口水的葡萄。 见虞啾啾已经要去拿葡萄。 当即深深地吸了口气，双手轻轻揪住宣平帝的衣袖，娇滴滴地道：“皇上，不用宣太医了，也不用劳动公主大驾，臣妾觉得好多了。” 宣平帝闻言，跟着放心。 “啊？这就好了呀？香嫔娘娘，你真的不考虑吃点小阿渊的口水吗？能美容养颜，延年益寿的！”虞啾啾小手抓着小紫蛟，极力推荐。 “呵呵，真的不用了，这么好的东西，还是公主留着自己享用吧。”凝香公主皮笑肉不笑地答了一句。 说完，扭过头去，不再看虞啾啾。 虞啾啾叹了口气。 “那好叭。” 说着，又把小紫蛟塞回到了袖子里。 小脸意兴阑珊地回了殷太后身边。 殷太后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小手。 不过接下来，凝香公主没敢再去要求虞啾啾展示什么才艺了。 不止是她。 原本有些大臣的家眷，也想来这一招，借虞啾啾，给自家女儿抬轿。 必要之时，还可拉踩一番。 但见着虞啾啾小小年纪，却已有着这般戏弄人的本事，都纷纷歇了心思，老老实实地让自家女儿上前展示才艺了。 这次宫宴，这些大臣的家眷还都纷纷嘱咐自家的儿子、女儿。 要他们牢牢地将虞啾啾的模样，烙印在心里。 免得以后小公主出宫玩耍，不想碰到，得罪了她，落得个郑源一家的下场！ 他们一家，可是当了京城好久的笑柄！ 虞啾啾看着这一阵又一阵的吹拉弹唱，时间久了，觉得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她揉揉有些困倦的眸子，人群中一扫，忽然意识到，少了点什么。 “爹爹，国师哥哥呢？他今日怎么没有来呀？咦，不对，好像好久都没有见到他了呢！”她问道。 “小国师啊，朕有要务交给他，他半个月之前，就离京去外地了。”宣平帝一面看着歌舞表演，一面吃着凝香公主喂给他的水果。 “外地？去哪里了呀？还要多久回来？”虞啾啾连连追问。 “朝政大事，小孩子不要多问。”宣平帝瞥她一眼，这么敷衍地答了一句，就不肯再搭理她了。 虞啾啾不由得嘟了嘟小嘴。 “不说就不说，小气鬼！”她小奶音有些不高兴地道。 心里则疑惑。 皇帝老爹这么神神秘秘的，难不成，还是之前，他跟小国师之间悄悄议论的那个秘密？ 她越发好奇了。 到底是什么事啊？ 哼哼。 早晚她会有知道的一天！ 第58章 魔尊的陨落 凝香公主就这么以香嫔的身份，在储秀宫住下了。 夜宴散后，虞啾啾跟着江幼悠回了钟粹宫。 待洗得香喷喷躺在床上。 小奶团抱着被子，却不肯睡觉。 “娘亲你说，这个凝香公主，今年才不过十九岁，爹爹比她大了十几岁，后宫又有这么多女人，她按照皇祖母说的，做爹爹的义妹，再由皇后娘亲做主，说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肯定是能当正妻的。 “这么好的事情，多少年轻女子梦寐以求。 “可她为什么非要给爹爹做小老婆呢？ “怎么说，也是堂堂一国公主啊。” 江幼悠早就困了。 闻言，醒了几分，略一作想，道：“肯舍弃正室身份，非给富贵人做小老婆的，那就必然是有所图谋的呗，就像我和你德妃娘亲，当初被送进宫为妃，哪一个不是背负了延续家族兴盛的使命？ “说不得，也是身不由己呢。” 她说完这些，就瞬间睡着了。 虞啾啾小脸皱着。 倘若美人娘亲说的是对的。 那美人娘亲和德妃娘娘，所求的都是自家兴盛。 凝香公主身为一国公主，她所图的，不就是一国的兴盛？ 可大理国本就富饶。 那她所图谋的，就是让大理国更上一层楼。 如此说来，岂不是要让大夏国的身家，全都送给大理国才行？ 这么想着想着，她也不知不觉间，跟着沉沉入睡。 虞啾啾做了个梦。 她梦到了前世，自己仍是魔尊凌芙，霸凌四方，好不威风。 但这一日，她正在王座上小憩时，却突然听到下属回报，说听明仙君死了。 “仙君他，他是被灵剑宗宗主的弟子沈棂所杀！她说、说仙君勾搭魔尊，背叛正道，说他该死！” 凌芙听到这话，立即睁开了眼睛。 冷眉质问道：“听明仙君是灵剑宗的道祖，灵剑宗弟子怎么可能敢杀他！” 下属一脸害怕：“属下不敢说谎！” 凌芙当即赶往灵剑宗。 她见到听明仙君的尸体被吊在灵剑宗的宗门前，立即前去，想要将他救下来，却中了埋伏，顷刻间便是万箭穿心！ 而其中最致命的一剑，便是那来自女修沈棂的一剑！ 梦的最后。 凌芙抱着听明仙君的尸体，一代魔尊就此陨落…… 这个梦，折腾了虞啾啾一夜。 次日，她难以醒来。 一直到日晒三竿，才终于满头大汗地睁开了眼睛。 “公主醒了！快！快把水端过来，喂公主喝一些！”绿萝赶紧招呼道。 蓝珠赶紧端了水过来，喂虞啾啾喝下。 待虞啾啾喝完。 看着一屋子人一个个紧张兮兮地望着自己，不由眨巴了大眼睛，一脸不解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公主，你可真是吓坏奴婢们了！”绿萝听她这么问，顿时哭着说道。 “到底怎么了？”虞啾啾将杯子递给蓝珠。 “公主昨夜一直发癔症，今日醒不过来，姝妃娘娘请了太医过来，扎了好几次针，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都来了，连太后娘娘都派人来问过好几次！”蓝珠说道。 虞啾啾听着，想到昨夜的那个噩梦。 她沉默着拉开被子。 几个宫女赶紧为她穿衣梳头。 绿萝则出去通知姝妃几人。 虞啾啾发着呆。 昨晚的那个梦，其实是一个梦中梦。 因为那是她前世就梦到过的。 就是这个梦，让她知道了，她其实是一本书里的恶毒女配，最终的结局，就是和听明仙君一样，被沈棂杀死，成为沈棂一统修真界的踏脚石。 梦醒之后，她想到听明仙君的死，自己的死，当即就决定先下手为强，跑到灵剑宗去杀沈棂。 当时，沈棂还只是灵剑宗的一个刚入门的，名不见经传的小弟子。 听明仙君以为她又要滥杀无辜，现身阻止她。 只是，她狡猾。 最终还是在听明仙君的眼皮子底下，用计杀死了沈棂。 然而沈棂一死，书中世界就突然开始崩塌。 她被天道惩罚，降下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劫，听明仙君陪着她一起渡劫。 再然后，她就穿到了这里，成了一个三岁半的冷宫的小公主。 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几个月。 为什么她会突然又做了这个梦中梦呢？ 难道，这是在预示什么？ 虞啾啾一时想不明白。 这时候，江幼悠和宁皇后、德妃进来，抱着她一个个又惊又喜又后怕的。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这样？” “看小九儿的样子，还以为是她中了邪！” “幸好醒过来了。” 三人议论着。 虞啾啾抱着江幼悠的脖子，小脑袋靠在她肩头，糯糯地道：“娘亲，皇后娘亲，德妃娘娘，啾啾没事了，让你们担心了。” “傻孩子，说的什么话？不过，你可还记得昨晚发癔症，都梦到了什么？我看，不如找个道士来看看！”德妃仍是一脸的担忧。 “找什么道士？哪里还有道士，有咱们小国师本事大？还是等小国师回来再说。”宁皇后跟着说道。 “对对对，还有小国师呢，我都把他给忘了！不过，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这……” 虞啾啾听他们说起小国师，就又想起了昨夜的梦。 心里，莫名地有些担忧。 “爹爹呢？”她开口问道。 江幼悠三人闻言，都是不由对视一眼。 “你那个父皇，昨晚宿在香嫔那里，今日连早朝都没上，我老早就派人去请了，被储秀宫的宫女拦下，说还在睡觉，不宜打扰。” 江幼悠摸了摸小奶团的额头，说道。 虞啾啾一听这话，眉头一拧。 “娘亲，我要去找爹爹。”她说着，就挣扎着要下来。 只有宣平帝知道，小国师如今在哪里。 “你这孩子，你父皇在香嫔那里，你过去找她，算什么事？”江幼悠却不肯，拉住她的小手。 “我不管，我病了，就要见爹爹。”虞啾啾却小脸固执，说着就要往外走。 “诶你！” “还是让小九儿去吧，香嫔那狐媚子，才第一日侍寝，就迷惑得皇上不上早朝，连亲女儿病了，都不闻不问，是该去闹一闹！走，小九儿，我陪你去！” 德妃说着，拉住虞啾啾的小手，就是往外走去。 江幼悠顿时无奈，瞪着两人。 宁皇后也有些生气。 “算了，咱们也一同过去吧，皇上连小九儿病了都不管，也着实是过分！不知那周大富是干什么吃的，皇上要不要来探望小九儿这种事，竟都能由着一个宫女说了算！” 第59章 风一吹就倒的好本事 绿萝告诉虞啾啾，太医说，她能不能醒过来，全看天意。 此时，虞啾啾一路走着，身体多少还有些虚弱。 昨晚的梦，令她损耗极大。 等到了储秀宫，那宫女见她们如此声势浩大地过来，依旧冷着脸，傲然拦下：“奴婢见过皇后娘娘，姝妃娘娘，德妃娘娘。 “娘娘们是来找皇上的吧？ “只是皇上陪着香嫔娘娘睡觉，还未起床，说了不准任何人打扰。 “还是请娘娘们回去吧。” 她一脸的猖狂样。 德妃一听这话，就气得不行。 “你个狗奴才，好大的胆子，连皇后娘娘也敢拦着！”她当即斥责道。 “德妃娘娘言重了，奴婢都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毕竟就算是皇后娘娘，也得听皇上的不是？”宫女略一行礼，却依旧是狂妄不已。 “你！”德妃见此，忍不住就要上前一巴掌扇下去。 “来人。” 这时候，虞啾啾劝住德妃，突然说道。 “公主。” 她身后，四个羽林卫的侍卫上前。 这是之前，因为她偷溜出宫，被关到京兆府大牢之后，宣平帝赐给她，用来保护她安危的。 “这个宫女，目无尊长，胆敢对皇后娘亲和德妃娘娘出言不逊，更是胆敢软禁爹爹，不许任何人探视，分明是居心不良！拉住去，处置了！” 虞啾啾软乎乎的小奶音，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霸道。 她一声令下。 两名羽林卫立即拖住宫女！ “你、我是香嫔娘娘的人！你敢这么对我！娘娘！娘娘救命啊！”那宫女赶紧呼救。 “拉下去！”虞啾啾又是一声令下。 两名羽林卫当即捂住她的嘴，将她拖下去处置了。 这时候，储秀宫正殿里，听到动静的凝香公主，不得不露面。 她听着宫女的惨叫声，眉头一皱，眸中闪过一丝怒意。 然而如花似玉的脸庞上，却挤出一抹怯懦讨好的笑：“臣妾参见皇后娘娘，见过德妃娘娘、姝妃娘娘，不知臣妾犯了什么错，竟惹得身边的宫女遭罪，丢了性命？” 一见着她这副样子，德妃就冷笑一声。 “你不知道？”她正欲开口训斥。 “处置储秀宫的宫女，是本公主的意思，与几位娘娘无关。”虞啾啾忽然打断她，说道。 “这、这不可能！公主还不到四岁，正是天真可爱的年纪，怎么可能会做得出如此狠毒无情、要人性命的事情？！” 凝香公主当即惊呼一声，柔媚的脸庞上，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虞啾啾看着她。 目光朝她身后略微一瞥，看到门口一角明黄的衣袍。 略显苍白的小脸，满是冷然。 这个凝香公主，想要让皇帝老爹因此而厌弃她？ 做梦！ 虞啾啾上前一步，有些虚弱地咳嗽了几声。 接着，她小脸微微一变，却是长睫忽闪着，圆润清澈的眸子里，一下就盈满了水汽，抽嗒嗒说道：“我也不想的啊。 “可我昨晚发癔症做噩梦，梦到爹爹被坏女人给害了。 “今日过来一看，发现梦里的坏女人，就跟这宫女长得一模一样，连说话声音都一样！ “她又软禁爹爹，不许我见到爹爹！ “她肯定就是梦里的坏女人！” 虞啾啾说着，小手抹着眼泪。 一旁，宁皇后几人听了，都信以为真。 “小九儿，不要害怕，梦都是反的，你父皇肯定平安无事。”德妃当即蹲下身子，给小奶团擦着眼泪。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宫女干嘛不让啾啾见爹爹？” 虞啾啾小奶音可怜惹人心疼，“只要爹爹平安无事，啾啾就是做这种狠毒无情的人了，若是爹爹因此而讨厌我，那我也认了！” 她话音刚刚一落。 “胡说！” 宣平帝从正殿里出来，一脸的不认同。 他走到虞啾啾跟前，抬手为她擦掉眼角的泪花，捏了捏她的小脸，道，“朕怎么可能讨厌朕的小九儿？昨夜病了？怎么没派人来告诉朕？” “臣妾派人叫了几次，可这储秀宫的人说皇上在歇息，不准任何人打扰，几次都没能将皇上请来。”一旁，江幼悠一听这话，语气有些凉凉地说道。 宣平帝眉头一皱，扭头看向凝香公主。 “这，臣妾见皇上处理政务实在操劳，姝妃娘娘派来的人也没说是什么事，臣妾便以为姝妃娘娘也没什么要紧的，这才没有告诉皇上，都是臣妾的错。”凝香公主咬了咬唇，楚楚可怜地说道。 “算了，你也没什么坏心，再说了，朕也没有说你要怪你。” 宣平帝当即一摆手。 江幼悠顿时翻了个白眼。 她派去的人明明说了小九儿病了。 可这个香嫔，却敢当着面说这种谎话？ 不过，江幼悠懒得为了宣平帝这种渣男，跟香嫔理论，于是也就没有出言拆穿她。 “皇上，怎么不见周大富伺候在身旁？”这时候，宁皇后又是问道，“若是有周大富在，小九儿病了，他怎么也不敢隐瞒不报的！” 宣平帝一听这话，这才发现周大富不见人影。 他又扭头看向身后。 “周总管伺候皇上，日夜操劳，臣妾想着让他好生休息，昨夜皇上歇下之后，便叫他回去了。”凝香公主又是楚楚可怜地道。 “即便如此，他今日也该一早就过来。”宁皇后看一眼凝香公主，目露不悦。 “他兴许来过的吧，兴许，见皇上还没起，便又回去了……皇上，都是臣妾的错，但臣妾只是心疼皇上……”凝香公主说着说着，眼泪都要落下来。 “好了好了，朕都说了，又没有要怪你。”宣平帝赶紧走过去，将她搂在怀中，一脸心疼地安抚着。 凝香公主这才笑了。 拿帕子拭了拭并不存在的眼泪。 一双柔媚的眸子，却是看向宁皇后几人，流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 德妃看着她这副猖狂的样子，气得要死。 江幼悠翻了个白眼。 宁皇后亦是气得不轻。 虞啾啾早就见识过她风一吹就倒的好本事。 偏偏。 这色鬼老爹，还就吃这一套！ 她乌溜溜的眸子一转。 忽然气呼呼地瞪了一眼宣平帝。 而后，扭头就走！ “诶，小九儿！”宣平帝见此，赶紧松开凝香公主，上前一把将气鼓鼓小脸的小奶团抱进怀里。 “爹爹放开啾啾！啾啾要走！”虞啾啾却还是生着气，小身子挣扎着。 “你这是闹什么？先前不是还说想见到爹爹，怎么就突然生气了？”宣平帝紧紧抱着小奶团，防止她掉下去跌倒。 “是爹爹骗啾啾！”虞啾啾小奶音，大声喊道。 第60章 是个渣爹！ “又在胡说！朕何时骗你了？”宣平帝皱起眉头，一脸的不认。 “就是骗了！” 虞啾啾小嘴嘟着，气鼓鼓的小脸，满是委屈，“爹爹还说不讨厌啾啾？ “啾啾生病了，太医说，险些醒不过来，这么大的事情，整整一夜，还连带着今日半天，这储秀宫就是瞒着爹爹，不准爹爹去见啾啾！ “周大富是爹爹的贴身总管，都被赶跑，不能近身伺候。 “这还说不怪香嫔娘娘，爹爹这话什么意思？ “不是她的错，那是谁的错？ “爹爹这样说，分明就是讨厌啾啾了！” 虞啾啾越说越委屈。 晶莹的泪珠子，倏然从眼眶中又滑落出来。 她是真的觉得有些伤心。 自打穿越以后，她也知道，自己并非真正的虞啾啾，可却是认真地当着这个小公主。 前世，她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这一世，她认真地爱着美人娘亲和宣平帝，将他们当做自己的亲生父母那般。 谁知道，这糊涂蛋老爹！ 一个刚来没几天的女人，就把他给摆布了，他还丝毫不知！ 难怪都这么大岁数了，太后娘娘还不让他掌管朝政！ 虞啾啾越想越气！ “爹爹快放开啾啾！啾啾一辈子都不要见爹爹了！呜呜！” 越想越气。 小奶团哭着挣扎着，就是不肯再让宣平帝抱。 宣平帝心疼坏了。 正欲开口劝说。 “皇上！” 一旁，凝香公主突然往地上扑通一跪，“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因为心疼皇上，就自作主张，不让皇上大半夜的出去劳累，臣妾更不应该因为爱慕皇上，就远道而来，想要做皇上的女人！ “臣妾更不应该明明听说，凌芙公主仗着皇上的宠爱，行事霸道，就跟她作对，惹她厌弃刁难…… “臣妾、臣妾唯有刮花了这张脸！ “只要能让公主高兴！” 她这么说着。 抬手拔掉头上的簪子，就往自己的脸上用力划去！ “香儿不可！” 宣平帝见此，想也不想，立马放下虞啾啾，过去拦住凝香公主！ 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 那簪子尖锐的一头，在凝香公主的颈肩划拉了一下。 顿时，一条长长的口子被划开。 鲜血直流！ “香儿！” 宣平帝看着她纤长白皙的美丽脖颈，就这么留下一道丑陋的疤痕，顿时心疼得无以复加。 “只要、只要公主开心……公主说是臣妾有罪，臣妾，愿意赎罪！”凝香公主眼角带着泪花，忍着痛楚，楚楚可怜地说着善解人意的话。 宣平帝一听这话。 再想想方才凝香公主说的，顿时觉得，虞啾啾似乎的确有些霸道了！ 此时，虞啾啾拧眉看着凝香公主。 划伤了脖子，破了点皮，出了点血。 却硬生生演绎出了那种割颈自杀的悲壮，快要断气的虚弱！ 好演技啊！ 虞啾啾心知这一回合，是自己输了。 果然，一看皇帝老爹。 他脸上黑沉一片地也看着她，怒声斥责道：“现在，你高兴了吧？不就是昨夜朕没过去看你？太医说你醒不了？不就是发癔症，有这么严重吗？分明是你在说谎！ “小小年纪，却净是学些后宫女人争宠的手段！ “你，实在是让朕失望！ “你说不要见朕？ “好，朕也不想再看到你了！” 宣平帝这么气急败坏地说完，便抱着凝香公主进屋，并一边着急地唤道：“快传太医！” 凝香公主靠在他肩头。 目光看着虞啾啾几人，娇媚的脸庞上，露出一抹胜利的得意笑容。 “这贱人！她分明是故意的！”德妃见此，气得要冲进去跟宣平帝理论。 “德妃娘娘，算了。”虞啾啾冰冷的小手，拉住她。 “小九儿……”德妃见她小脑袋低垂着，心疼坏了。 “咱们走吧。”虞啾啾说着，抬手擦擦眼泪，扭头走了。 江幼悠见此，牵着小女儿的手，一句话也未说，带着她离开。 “皇上这样做，有他后悔的一日！”宁皇后叹了口气，摇摇头，也跟着走了。 德妃则看一眼储秀宫正殿的门，恨恨一跺脚，出门就往殷太后宫里告状去了！ 虞啾啾一路沉静地回了钟粹宫。 她这副模样，看在德妃和江幼悠眼中，就以为她是伤心坏了。 而她在储秀宫被宣平帝狠狠训斥的消息，不过半日，就被传得满宫都知道。 譬如翊坤宫里，魏贵妃和五公主听了，是如何一番高兴的境况，这就不必说了。 所有人都在私底下议论说。 凌芙公主恃宠而骄，如今，是要失宠了！ 还有人胆子更大，扬言姝妃要滚回冷宫去了！ 这些话，听得钟粹宫里的人，气愤不已。 反倒江幼悠自个儿根本不放在心上。 “娘娘，您就不怕吗？” 紫苑见自家姝妃娘娘，一副该吃吃该喝喝，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由忧心忡忡。 “有什么好怕的？” 江幼悠抬手看着指甲上新涂的蔻丹，漫不经心地瞥她一眼，说道，“你问问春芳，冷宫的日子，跟这钟粹宫相比较起来，除了见不到皇上那个渣男，有什么不同的？” 紫苑听着她这大胆放肆的言论，吓得立即看向春芳。 春芳正在绣花。 闻言，看一眼自家娘娘，又看向紫苑几个，微微一笑：“你们啊，别怕，咱们娘娘别的不说，江家送来的银子倒是有好多，以前在冷宫里，吃吃喝喝这些，是从来不缺的。” “春芳姐姐这话说的，好像已经认了命，真要去冷宫里似的！”紫苑不由有几分埋怨。 江幼悠一听这话。 她放下双手，一本正经地道：“紫苑，蓝珠，小果子，你们几个，是后来内务府选来的，以后若是不想跟本宫去冷宫，也不用担心，本宫走之前，会将你们放出去，让你们再另寻主子的。” 她话音一落。 紫苑几个赶紧跪在地上。 “娘娘，奴婢们不是这个意思，奴婢们誓死追随娘娘！” “你们……” 江幼悠正欲再说些什么。 这时候。 “哐”的一声。 外头，虞啾啾推门进来。 “小九儿！”江幼悠顿时惊喜不已地起身，上前抱住她，“五天了！你可算愿意出来了？娘亲就说了，为了你那个没心肝的渣男爹爹伤心，不值得！” “娘亲说的对！” 虞啾啾小脑袋一点，“爹爹是个渣爹，啾啾已经体会到了！” “这就对了嘛，你也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虽说斥责了你，可也还是没舍得罚你，可见还是心疼你的，大不了以后他去哪儿，你就去哪儿，你还有太后、皇后、还有德妃她们的宠爱呢，少个父爱没什么的……” 江幼悠抱着女儿坐下，又是一番劝说。 然而，虞啾啾却摇了摇头。 “不。” 只见她小脸固执地说道，“我爹爹后悔！我要他为当日对我说过的那些残忍的话，悔恨得痛哭流涕，求我原谅！” “咳咳咳！” 江幼悠顿时因为过于震惊，一个不慎，口水呛到了自己！ 虞啾啾赶紧小手给她拍拍背。 “你、你这丫头！这是又发癔症的吧？他怎么说也是皇帝，痛哭流涕，求你原谅？这怎么可能？！”江幼悠瞪圆了眼睛，一脸的担忧。 自家小奶团，该不会是伤心过度，人傻了吧？ 说着，她忙抬手，摸摸虞啾啾的小脑袋，看她是不是突然病了，发烧了，烧糊涂了。 第61章 这不是巧了吗？ “我相信人都是可以被驯服的，爹爹也一样，他如今只是还不曾被我驯服罢了。”虞啾啾心中却很有成算。 譬如小紫蛟。 前世，它是叱咤风云的紫麟龙王。 若非被她驯服，堂堂龙王，怎肯屈身当她的坐骑？ 皇帝老爹，用民间的话说，他是真龙天子。 所以跟驯龙是一个道理。 但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有来有回，有许多次的失败，才会造就最终的成功。 “娘亲，我觉得爹爹其实说得对，我是他的女儿，和他的妃嫔争宠这种事情，的确不该去做。”虞啾啾忽然又说道。 “呃，所以呢？”江幼悠一下愣住。 总觉得小奶团突然这么说，似乎另有深意。 果然，虞啾啾小脑袋靠在她肩头。 只听她小奶音一本正经地道：“所以，和爹爹的妃嫔争宠这种事情，只能是娘亲来做了呀！” “……” 江幼悠一时无言。 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说这话，那你，你准备做什么？” 她怀疑的目光，看着面前软糯可爱的小奶团。 而后，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再说了，就凭我，我拿什么争啊？ “你以为你娘亲我，还是刚进宫时嫩得能掐出水来、只有十几岁的小姑娘吗？ “你老娘我都快三十岁了！” 最后一句，她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岁月是把杀猪刀。 就算她现在也依然艳冠四方，可到底不是从前的那种鲜嫩了。 “娘亲，我会帮你的呀！” 虞啾啾白软的小脸笑着，贴在江幼悠美丽的脸庞上，轻轻蹭了蹭，“争宠这件事，不能只靠脸，只靠脸的那是长得漂亮的莽夫。 “古语有云，以色侍人，岂能长久？ “这事啊，更多的还得靠脑子。 “娘亲不是常常夸我，说我跟娘亲一点也不像，过于聪明了吗？ “聪明的我，自会帮娘亲出谋划策哒！ “只是委屈了娘亲，要跟凝香公主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人争宠了……” 江幼悠就这么被小奶团软乎乎地哄着。 稀里糊涂的，她就答应了。 她以前刚进宫时受宠，靠的是这张脸，和男人对女人的那点子新鲜劲儿。 手段也只有那两下。 时间一久，便如小九儿所说的那样，以色侍人，难以长久，所以容妃的儿子一死，她就被宣平帝无情抛弃，打入冷宫。 说起来，她的心底，也是不甘的。 所以，这一次，她内心深处要争，便是为着这一份隐秘的不甘。 江幼悠暗戳戳摩拳擦掌。 然而没想到的是，次日，虞啾啾留书一封，竟是离宫出走了！ 这死丫头！ 昨天才哄着她答应争宠，今天就！ 江幼悠险些气得吐血！ 饶是如此，她还是压抑着情绪，强装镇定地打开了信。 信分了两封，都是由羽林卫流风代笔。 第一封只有短短的几行。 说爹爹不要她了，她也不要爹爹了，一辈子都不见爹爹了。 第二封内容也不多，却附带了好几个锦囊，写了编号，要江幼悠每隔半个月，就打开一只锦囊，按照锦囊中所说的，去执行争宠的计划。 并且还特别交代了，她离宫出走的事，宣平帝如果不亲自来问，就绝不去主动告诉他！ 又叫美人娘亲不要担心。 说她带了流风、流光和绿萝，把月隐、月清留在钟粹宫，守护美人娘亲的安全。 另外，还会去丞相府，把表哥江饮风也带在身边，然后去找小国师。 江幼悠生气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流风、流光、月隐、月清四个人，是宣平帝那个渣男，从羽林卫中特别挑选出的精英。 个个身手不凡。 绿萝虽然胆小了些，但心思细密，一定会把小九儿的衣食住行都照顾好。 最最要紧的是，这个鬼精灵，居然能想到把江饮风给带上！ 江饮风的父亲江延是江家家主，负责打理江家大大小小的所有产业，可谓江家的钱袋子。 江饮风今年才十五岁，但并不如其他江家子弟那样，整日读书，准备以后走仕途，像江相那样封侯拜相，而是从小就跟着江延学习庶务、经商那些。 他日后是要接江延的班，当江家的下一任家主的。 所以，江饮风算是个小钱袋子。 小九儿带上他，一路吃喝不愁，绝不会因为没钱而受苦。 想明白这些，江幼悠立即就不气了。 小九儿年纪虽小，却心思玲珑剔透，聪明得连成年人都难以企及。 她这脑瓜子，不是随了自己这个蠢笨的，而是随了江家譬如江相、江延那些绝顶聪明的。 一定不会让自己吃亏！ 此时，江幼悠把第二封信和那些锦囊都小心收起来。 第一封信，则拿在手中。 “春芳，你去延禧宫请德妃娘娘，叫她前往寿安宫找皇后娘娘说话，就说本宫，有要事要告知！” 江幼悠这么吩咐了一番。 而后，便是起身，前往寿安宫！ 不久后。 寿安宫里，宁皇后、德妃二人，也都达成了默契一致。 那就是都对虞啾啾离宫出走一事，守口如瓶，绝不向外透露任何一个字。 “皇上喜欢凝香公主？那就让他继续日日宿在储秀宫，只给他吃这一口，看他会不会有吃腻的一天！”德妃冷笑着说道。 “但太后娘娘那里怎么办？她老人家，可也是很喜欢小九儿，每隔一两日，就要叫小九儿过去说话的。”江幼悠发愁的是这个。 “这个好说，我去跟太后娘娘说，太后如此睿智，她无论是把皇上叫到跟前骂一通，还是如我们一般，三缄其口，都好。”德妃当即说道。 “也好。” 宁皇后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不过……” 她忽而微微蹙眉，一脸不解地问道，“这小九儿，是如何骗得过宫里那么多的眼线，悄无声息地溜出皇宫的呢？” 这个问题一出。 德妃和江幼悠俱是面面相觑。 她们，也不知道啊…… 而就在两日之前。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宣平帝彻夜宿在储秀宫，并默许了凝香公主将周大富驱赶回养心殿。 虞啾啾让流风背着她，一路避开宫卫，悄悄来到了养心殿。 与独守空殿、满腔哀怨的周大富一番交谈之后。 “总管伯伯，国师哥哥真的去了南方吗？”虞啾啾问道。 “老奴不敢欺瞒公主，这是老奴亲耳听到的。” 周大富恭恭敬敬地答道，“只是，皇上和小国师有意避开旁人，所以具体是去什么地方，老奴却是不知道的，只听到小国师说，哪怕远至大理国，也一定要找到她！” 虞啾啾一听，眼眸一动。 这不是巧了吗？ 第62章 江家历代最聪明的 “凝香公主，便是来自大理。” 虞啾啾这么低声念叨了一句。 又嘱咐着不要告诉爹爹，便叫流光背着她离开。 她回去以后，便开始制作锦囊。 将流光四个侍卫全都叫到跟前，说明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四个人都是出自羽林卫。 羽林卫，向来是皇帝手下的精英心腹，负责守卫皇帝的安危。 “你们都是爹爹选出来的人，原本只忠于爹爹一人，但有一点，我这个人，也只喜欢对我一心一意的忠诚之士。 “倘若你们去找爹爹告密，那以后，还回你们的羽林卫去，我不要你们了。 “但你们若是肯为我保守秘密，听从我的调遣，那我就认你们是自己人，从此以后，荣辱与共。 “现在，你们可以做出选择了。 “想回羽林卫的，即刻去找爹爹告状就是，我不会怪你们的。” 虞啾啾坐在那里，板着小脸。 她小奶音软乎乎的，可爱得让人想捏脸。 可一本正经的语气，水汪汪的眸子里透出来的那种与年龄不符的锋芒。 却叫四个人不敢有任何的僭越。 四个人听完这番话，俱是面面相觑。 但无一例外的，他们都意识到，这位今年还不到四岁的小公主，绝非凡夫俗子，所以便不能将她当做寻常小孩子那般敷衍了事，而是要将她当做是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看待。 “属下愿听从公主的调遣！誓死追随公主！” 很快，四个人异口同声地道。 虞啾啾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次日夜间。 周大富说闲来无事，亲自出宫采买。 虞啾啾带着绿萝藏在车内，流光、流风则扮成随行的太监，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出了宫。 采买的货车，将她送到了江家门口。 流光、流风二人前一天，就来相府晃悠了一圈，早就踩好了点。 于是，当江家现任家主、江幼悠的亲哥哥江延外出应酬归来，回书房打算再清点一下账册，一开门，便见到他那把太师椅上，正端正坐着一个奶白可爱的小团子。 小团子手里拿着他的账册，看得认真。 见他来，小脑袋扬起，冲着他甜甜一笑。 “舅舅回来啦！” 小奶团软糯糯地说着。 坐在那里，一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江延看着小奶团身后，一名女婢恭敬立着。 她的左右两侧，则还站着两名持刀护卫。 本就不多的酒劲儿，顿时清醒了几分。 他眉头一皱，关上房门，走上前去，问道： “你是何人？” “舅舅，我是虞啾啾呀，凌芙公主。” 虞啾啾奶声奶气说着，冲身侧使了个眼色。 流光当即上前，将一方金印捧给江延。 江延仔细一看，顿时酒意全都醒了！ 这是御赐的公主金印！ 只有正一品的公主才会有的！ 虞啾啾当初便是因着小福星的身份，被宣平帝封为正一品的凌芙公主！ 江延捧着金印，上前两步。 昏黄的灯光之下，这才是看得更加清楚了一些。 小奶团的样貌，和他那个妹妹姝妃年幼之时，极为相像！ “草民，拜见公主！” 江延当即跪下行礼。 “舅舅快请起。”虞啾啾一抬手。 侍卫流光上前，将江延搀扶起来。 江延双手捧着金印，交还给流光。 “不知公主深夜驾临，所为何事？”他思忖着问道。 心中则纳闷，难不成是姝妃又闯了什么祸？ 所以派女儿来求助？ “我有事要去南方，想让吟风表哥随行，来跟舅舅说一声，劳烦舅舅派人去将表哥叫来，莫要惊动外公，这件事情，爹爹也是不知道的，娘亲那里，我只留了封信，便出宫了。” 虞啾啾小手捧着巴掌大的小脸，语气淡淡。 没有隐瞒的，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然而，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肆无忌惮，踩在江延的神经上狂跳。 他看着面前分明应是不谙世事年纪的小奶团。 想不通。 她怎会如此冷静理智地安排一切？ 这真的是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能做得到的事情吗？ “公主莫不是，受人胁迫？”江延目光从左右两边的侍卫身上，又转到了那个婢女身上，眉头紧皱，深深怀疑。 “这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虞啾啾话答得冷静，“我知道舅舅的意思，觉得这些事情，并非我这年纪的小孩子，能做得来的。 “可我听说，舅舅是江家历代最聪明的人。 “三岁认全了所有的字。 “五岁便会作诗。 “八岁时赚得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怎的只能舅舅年幼时聪慧过人，就不许本公主也如此机敏了吗？” 然而她一番话，将江延的怀疑，顿时都驳斥回去。 江延顿时无话可说了。 但最关键的，还是虞啾啾的下一句话：“或许，是外公将娘亲生得太笨了，轮到我时，就偏偏继承了江家人素来的精明聪慧吧。” 不得不说。 这句话，极大地取悦、满足了江延身为江家人的那种骄傲。 他不无赞同地点了点头。 说的没错。 江家上上下下，也都是想不明白。 他们全家都是聪明人，而且个个都样貌不俗。 怎么就到了姝妃娘娘这里，就空有美貌，没有头脑了呢？ 但这种话，他只敢心里想，也是不敢就这么当面说出来的。 “不知道啾啾这些话，舅舅可有听得进去？若是听进去了，就去派人请吟风表哥过来吧。”虞啾啾眼眸一弯，又是甜甜说道。 “听进去了，都听进去了。” 江延点了点头。 但他却还是站着不动，看一眼虞啾啾，也呵呵地和蔼笑着，“只是草民不明白，这样做，欺瞒皇上，对江家有什么好处？ “皇上训斥了公主，不就意味着公主失宠？ “若是江家做了这样的事，万一皇上雷霆之怒，处置了江家，那可如何是好？” 他这番询问，既是要一个保证，又是要考验虞啾啾。 要看她如何回答。 最重要的，是她是否有信心，而不是小孩子心气，一时起意，害人害己。 虞啾啾闻言，便是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这个舅舅，真是小瞧她。 若没点脑子，只靠一身蛮力，前世，她又如何能安稳坐拥偌大的魔界？ “舅舅，不觉得对我娘亲亏欠？”她并不回答，反而另外发出一句质问。 “哦？”江延眉头一挑，有些意外。 第63章 公主可满意了？ “你们江家，将我娘亲送到宫中，给爹爹做小老婆，只是将她作为延续江家荣耀的工具，一旦发现她做不了，就立即将她抛弃，丢到冷宫。” 虞啾啾圆润明亮的眼眸，盈着一汪笑意，“是你们江家，害得我娘亲只能身陷深宫，失去自由。 “如今，竟还好意思问我，这样做，对江家有什么好处？ “是，娘亲出身江家，曾享受到江家带给她的尊贵。 “可我想，舅舅这些年来，也没少靠着母亲身为姝妃的尊崇，而得到好处吧？ “母亲欠江家的，早就还够了。 “那江家欠母亲的呢？打算什么时候还？” 江延听她这般说，深深地凝滞了。 他着实把人看扁了。 也是想不到虞啾啾这么一个小不点，就敢威胁人了。 “唉，也是我的问题。” 不等江延做出回应，虞啾啾忽然又失望地叹了口气，“我原以为，舅舅是江家最聪明之人，眼界，见识，都非他人可以企及，却没有想到，如此短视。” 这句话，瞬间就把江延几十年的好修养、好脾性，给炸没了！ 一个聪明人。 尤其是一个自诩聪明的人，是最受不了别人质疑他的智商的！ 此时，江延浑身怒气高涨，瞪着虞啾啾，像是鼻孔里随时都喷火似的。 但随着他身为聪明人，本能的心思电转，再联想到这段时间，他所听到的宫中的一些事情。 很快，他心中的怒气平息下来。 江延张了张口。 欲言又止。 而后，干脆转过身去，冲门外守着的小厮大声叫道：“你！去把吟风叫过来！让他收拾好行李，就说我要他南下巡视外地的商铺，现在就走！不准磨蹭耽误！” 说完，回头看向虞啾啾，脸上犹自带着不快，道，“公主，现下可满意了？” “满意。” 虞啾啾小脸上这才是露出了一抹真诚的笑意，“舅舅放心，待我归来之时，便是江家更上一层楼之时！ “记住，这件事，要连外公也一起瞒着哦！” 江延沉着脸看她，一言不发。 半个时辰之后。 虞啾啾坐在江家的舒适马车上，和一边打着瞌睡，一边想不透到底要干什么去的江饮风，这么一路大眼瞪小眼的，出了京城。 皇宫里，宣平帝被瞒得好好的，丝毫没有察觉到。 皇宫之外，虞啾啾坐着马车，按照定好去大理国的路线，来到了必经之路的第一站，云州城。 “好香啊！” 一下马车，虞啾啾就感受到一股香风扑面而来。 “云州有一个名满天下的调香世家云家，这里家家户户几乎都懂得制香，城外花田百里，城内香料馥郁，你当然会觉得香了！” 江饮风看着她这副没见过世面的小模样，不禁一脸好笑地解释道。 “但是，为什么这么香，却丝毫不会觉得腻呢？” 虞啾啾不解问道。 “那也还是云家的功劳！他们家有一种制香秘术，制出来的香味，香而不腻，且久久不散。”江饮风答道。 “久久不散……” 虞啾啾小脸微微一皱。 不知为何，莫名想到了凝香公主。 她说是一出生起，就自带体香。 此前在宫中接触时，也的确闻到了一股好闻的香味。 那香味…… 虞啾啾小鼻子嗅了嗅。 怎么觉得和这里的味道好像？ “吟风哥哥，你之前说，这云州城家家户户都懂得制香，那如今这香飘十里，用的是哪一户的香料啊？”她又问道。 “云家的。”江饮风立即肯定地道。 “怎么说？” “只有云家的制香秘术，才能让香味如此持久，并且久闻不腻。”江饮风说着，抖开手里的折扇。 扇子一扇。 那香味，顿时都送到虞啾啾鼻尖。 她又嗅了嗅，点了点头。 “吟风哥哥，你可不可以带我去云家看看？” “可以啊，既然公……九妹妹感兴趣，那咱们就走吧。” 江饮风险些闪着舌头。 赶紧改了口，按照事先说好的称呼虞啾啾，而后招呼随从，“白术，带路云家！” “是！少爷！” 白术应下。 一行人便前往云家。 云家住在云州城最大的一处宅子里。 然而到了以后，宅门紧闭。 院门外，树叶落了厚厚的一地，可见长久无人打扫。 江饮风一见此，立即意识到事情不对。 “九妹妹，你且在此等候，流风，白术，你们先随我进去一探。” “是。” 云家的大门是从里面被上了锁的。 几个人翻墙进去。 虞啾啾也小脸凝重。 她站在院子外头，四处转悠着。 “站住！别跑！抓住他！” 这时候，忽然有一阵叫声，从墙内传来。 “这声音……不是流风他们的！” 虞啾啾循声过去。 却见一处狗洞子里，一个浑身脏兮兮、头发乱糟糟，看着年纪在八九岁模样的小乞丐，正从里面钻出来！ 他怀里抱着一本厚厚的书册。 而墙内，几道人影瞬间翻出来，落在他面前。 “你、你们想干什么！” 那小少年半截身子被堵在狗洞里，抬头瞪着眼前几个持刀大汉，害怕得牙齿止不住地打颤。 “云少爷，都这样了，你还不赶紧把云家的调香秘书交出来？我们家主子说了，只要你交出来，往后，必会将你当做亲生儿子一般看待！” 为首的一名大汉，威逼利诱地说道。 那小少年听着，面带犹豫。 虞啾啾微微一愣。 这小少年是云家人？ 看来，云家果然出事了！ “别信他！” 她猛地大喊一声，“他骗你的！他家主人若真的有心将你当做亲生儿子看待，必会以礼相待，而不是派几个杀手，对你围追堵截！” 随着她话音一落。 小少年怀中的书册子，顿时抱得紧紧的。 “你们休想得到我云家秘术！”他咬牙说着，眼泪扑簌簌落下。 “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为首的汉子登时恼了。 但他身形一转，举起手里的刀，对着虞啾啾，“你是哪来的野丫头？胆敢坏爷们的好事！兄弟们，给我上！先把她给弄了！” 他话音一落。 身后的那些大手们，立即都一脸恶心笑容，一个个不怀好意，朝着长得白软可爱的虞啾啾走过来。 第64章 这就是你说的在肚子里？ 然而不等他们近身。 流光提刀杀过去！ 不过片刻功夫，杀得他们一个个的倒地不起。 为首的那个见此，晃了晃手里的刀，看一眼狗洞里的少年，最终还是无奈地提刀跑了！ “主子，要追吗？”流光问道。 “不必了，先把这小哥哥救出来吧。”虞啾啾摇了摇头，道。 “是。” 流光走到狗洞前，拉住小少年的手臂，将他拖了出来。 小少年抱着书册子，朝虞啾啾躬身一拜：“多谢相救……” “不必客气。” 虞啾啾正欲询问几句。 小少年却突然抓起地上一把尘土，往虞啾啾脸上一丢！ 而后扭头就跑！ “小姐！”绿萝见此，吓得赶紧挡过去，拿起帕子给虞啾啾擦脸。 流光则眼眸一凛，几步上前，将小少年的手臂给扭到身后！ “啊！” 小少年一下吃痛。 怀中的书册子，掉在地上。 “你、你们放开我！你们这些坏人！一个个的！就是觊觎我云家秘术！我就是死，也不会给你们的！” 他在这里哇哇大叫着。 面前。 虞啾啾弯腰，将书册子捡起来。 翻开一看。 只见上头一字也无。 “你们云家，便是如此行事待人？我好心救你，你却恩将仇报？难怪声名在外，却遭此横祸，被灭了满门。”虞啾啾小手背在身后，看着小少年，不客气地说道。 “你！不许你这么侮辱我们云家！我们云家，都是被你这种人给害的！”小少年气愤地挣扎反驳着。 “我这种人？那你倒是说说，我是哪种人？”虞啾啾圆圆的小脸鼓起。 “你，你不就是想要假意救我，然后骗取我的信任，再骗我说出云家秘术藏在何处吗？我告诉你！那东西现在就在我的肚子里！你除非杀了我，剖开我的肚子，否则别想拿到！” 小少年愤愤怒道。 虞啾啾闻言，两撇小眉毛不禁有几分意外地抬了抬。 “看不出来，你年纪小小，却还有几分忠烈，只可惜，你小看了本小姐。” 这话，让小少年有几分不解。 虞啾啾拿着书，整本翻过来，都未见一字。 她凝眉一想，将书册子凑到鼻尖，嗅了嗅，发现上面有一股独有的味道，却不是香料。 这书页上，应当是涂抹了某种药水，能够隐藏上面的字迹，须得用火烤，或是用水，才能让字迹显现出来。 此时，虞啾啾故意当着小少年的面。 先是让绿萝拿了水过来，洒在上头。 小少年一见此，目光一松。 虞啾啾便知道，这水没用。 果然，书页上依旧空无一字。 接着，她又让绿萝拿了火折子点燃。 小少年的神色当即慌张起来。 虞啾啾拿着火折子，在书页上一烤。 一行行描述着制香的字迹，立即显现出来。 “这就是你说的，在你的肚子里？”虞啾啾将书页拿到小少年看，小脸上现出几分得意。 “把书还给我！”小少年咬牙切齿。 “哼，真是不识好歹。” 虞啾啾小嘴一嘟，这么说着，却是命流光放开小少年。 而后，将手里的书册子，往他怀中嫌弃地一丢，小脸傲然，“我才不稀罕你们的什么调香秘术呢，我找云家人，是有要事询问。” 小少年双手赶紧紧紧抱住册子，微微一愣。 她、她竟然连看都没看几眼？ 可见，似乎真的是对云家秘术不屑一顾…… 小少年这么想着这才是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小奶团。 最多只有四岁的样子。 比他妹妹还要年幼。 生得粉雕玉琢，白软可爱。 尤其一双圆润清澈的眸子，滴溜溜转动着，像是有着许多古灵精怪的主意。 而她身旁跟着的这个身手不凡的侍卫，还有她身上穿的衣服的布料，以及衣服上的配饰，都昭示着她身份的尊贵不凡。 “你、你是宫里的什么人？”小少年突然问道。 “咦？你怎么知道？如何看出来的？我身上有什么破绽？”虞啾啾小脸疑惑住。 “你身上穿的料子，乃是贡品蜀锦，只有皇室的人才能穿，腰间的玉佩，也是贡品，也是皇室人员才能佩戴的，就算你不是皇室的人，至少家中父亲也是朝中大臣，极为受宠，这些贡品可能都是宫里的赏赐。” 小少年思路清晰，冷静地说着，忽然又“扑通”一下，往地上一跪！ 虞啾啾吓了一跳，忙后退一步。 “但不论你是谁，我求你为云家伸冤！我云从愿做牛做马，报答大恩！” 小少年说着，小脑袋往地上用力地磕了三下。 他脑门上，立即就磕得血红。 虞啾啾看着他。 又看看自己身上的衣着、配饰。 暗道自己粗心大意。 竟然忘了，宫中所有的衣物用品，都是按照份例，有定制的。 而她因为受宠，渣爹更是时不时地赏赐一些贡品。 她在宫里习惯了这些，出宫也就没有想起来要换掉。 “你起来吧。” 此时，虞啾啾说道。 但见这个叫云从的小少年依旧跪着，纹丝不动，只得又补了一句，“我答应为你们云家伸冤，但你得告诉我，这冤从何来，以及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云从闻言，这才是赶紧起身。 他擦了擦眼泪，道：“不知小贵人要问些什么？云从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是想问你，大约，在一个月前，有没有什么女子来找你们云家买香料，是特定嘱咐，要一种能够令身上的香味，久久不散的？并且这种香料的气味，就和你们云州城飘散在外头的香味，极为的相像？” 虞啾啾问道。 云从听着这话，神情不由一愣。 他正欲回答。 云家的大门忽然从里面被人打开。 却是江饮风带着人走出来，还一边说道：“九妹妹，不好了，这云家人全都被杀光了，里面的尸体堆积如山，这么热的天，早就发烂发臭了！” 话音刚落，看见虞啾啾面前一个小乞丐，跟着一怔。 “饮风哥哥，这恐怕是云家唯一的幸存者，叫云从。”虞啾啾道。 “我，我还有一个六岁的妹妹，在家中祠堂后头的密室中藏着。”云从忙补充道。 虞啾啾再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许。 这云从不但为人忠烈，而且，还很懂得保护家人。 江饮风走过来。 上上下下打量着云从。 而后，看向虞啾啾。 “流光哥哥，麻烦你去城中买些吃的喝的回来。”虞啾啾吩咐道。 流光当即应下。 而后，一行人进入云家。 “云家这些人，是被一伙人行凶之后，尸体一夜之间堆积到云家祠堂里，似乎原本打算连尸体带祠堂，放一把火给烧了的，但不知为何，就这么堆着了，很有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迫使他们不得不匆匆离开。” 江饮风解释道。 他因为那些尸体境况太过于惨烈，以及腐烂之后十分恶心，说什么都不同意虞啾啾过去。 云从便带着他们，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 “你们云家，是得罪了什么人？竟被灭了满门。”到了以后，江饮风问道。 云从摇了摇头。 一想到全家的惨况，他眸中就又是溢出了泪水。 半晌，他更咽着答道：“我们云家，在云州城中，一向和善待人，父母亲都为人善良，从不曾刻意与人积怨。 “方才小贵人问我，一个月前是否有什么人来求香料，还特意指定了要能够令身上的香味久久不散的。” 虞啾啾听着，小脑袋点了点。 只听云从神情悲愤道：“就是那一伙人！杀了我们云家上上下下，一百零二口人！” 第65章 小公主能有什么坏心思？ 虞啾啾一听，神情肃然。 江饮风也想到了什么，凝神静听。 只听云从继续说道：“一个月前，忽然有一帮穿着异域服装的人，自称是大理国人士路过云州城，他们当中，有一位自称是大理国皇室凝香公主的人，要见我爹爹。 “她说，她要进宫，想要求香料。 “我爹爹见多识广，对这位凝香公主也是有所耳闻，知道她自出生起自带体香，便质疑她的身份。 “但也是不动声色，询问她是要哪种香料。 “这女子便命人抬出了一具尸体。 “尸体也是一个年轻女子，和她年纪相仿，且尸体散发出一股好闻的异香，女子说，她要和这具尸体上的香味，一模一样味道的香料！ “爹爹一见到尸体，便是心中大惊！ “他怀疑这尸体才是真正的凝香公主，不肯答应，那女子再三威逼利诱之后，我爹爹仍是不肯助纣为虐，我们全家，便惨遭女子杀害了！” 虞啾啾和江饮风听完，不由吃惊地对视一眼。 光是凭云从所说的这些，他们就已经肯定了，宫中那位凝香公主，是假冒的。 而她如此毒辣的手段，也是令人毛骨悚然。 这样可怕的人留在宫中…… “那，这女子带过来的那具尸体，被她带走了吗？”虞啾啾赶紧问道。 “那具尸体被她丢在了云家。” 云从说道，“那一日我因好奇这帮异族人的打扮，藏在暗处，偷偷听了好久，看到父亲被杀，我，我太害怕了，不敢出去……” 他说着，又垂下头去，为自己当时的懦弱无能而感到悔恨羞耻。 “你不出去是对的，这女子手段毒辣，若是你一时冲动现身，只会白白送命，你们云家也就没有重新崛起的希望了。”一旁，江饮风安慰他道。 “饮风哥哥说的对，云从，你不要自责，你是云家如今唯一的希望，以后要振作起来，重振云家的荣光。”虞啾啾也跟着说道。 他们二人的话，也让云从眸中迸发出一丝亮光。 “多谢你们。” 他拳头紧握，一脸隐忍地接着道：“当时，我藏在那里，看着全家被杀，在他们走后，就将爹娘和祖父、祖母的尸体，从死人堆里找出来，藏入云家祠堂的密室之中。 “还有她带过来的那一具年轻女子的尸体，我也一并找出来。 “云家、云家有一种香料，能使尸体长久不腐烂，我便用这种香料，放在他们口中，至今他们的尸体还和活着时一模一样，为的是有朝一日，我们云家的血海深仇，有机会得报。” 云从说着，抬手抹掉眼泪。 “你做得很好。”江饮风轻拍了拍他的肩头。 虞啾啾则不禁心生佩服。 云从年纪也不大，却能想到用这种法子保存尸体。 凝香公主的尸体，便是证据。 那个冒牌的公主，当初故意挑拨她和渣爹，迫使她决定离宫出走，让她恰好碰到这桩事情，都是天意如此。 “九妹妹，你打算怎么做？”这时候，江饮风将虞啾啾拉到一旁，低声问道。 虞啾啾沉默思忖着。 云从也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神情间带着希冀。 “我们若这时候带着一具尸体回去，那个冒牌的公主可以一口咬定，说是我们随便找了个死人的尸体，想要蒙骗爹爹。” 片刻之后，虞啾啾冷静地分析道，“如今，爹爹甚至都未必发现我已经不在宫中。 “他对那个冒牌公主，还正是心头好，未必会相信我们说的话。” 她说着，很快就做下决定。 走到云从跟前，道：“这是我饮风哥哥，江饮风，或许你不曾听说过他的名号，但你肯定听说过京城相府江家的家主江延吧？” 云从听着，脏兮兮的小脸看一眼江饮风，点了点头。 “自是听说过的。” 他也因此，更加肯定了虞啾啾的身份非富即贵，眸子里流溢出几分信任的神采。 “江延便是饮风哥哥的父亲。” 虞啾啾软糯的话语，莫名地令人感到心安，“你家的冤案，我既然碰上了，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但此事牵扯到大理国，有些复杂。 “我无法立即为你报仇。 “但我保证，只要你听从我的安排，给我两个月的时间，我一定让你全家枉死的冤魂，都能看到一个结果。” 云从看着她。 神情间闪过一丝失望，但又迅速地燃起炙热的希望。 “什么结果？”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虞啾啾眼眸明亮。 小小的人，却叫人无端生出无穷无尽的信赖。 “好，我什么都听你的！” 很快，云从点头，神情坚定。 没多久。 流光买了吃的回来。 热气腾腾的肉包子，还有可口的豆腐脑。 云从将藏在密室中的妹妹云若带出来。 兄妹两个狼吞虎咽。 江饮风则带着白术，去寻找江家在云州城商铺的大管事，商议帮助云从重振云家一事。 接着，又去找了云州城的地方官。 这也是虞啾啾的意思。 “云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云州城的官员却不理不睬，可见是收了人钱财的，饮风哥哥，你去吓唬吓唬那官员，问问他，是要钱，还是要自己的官职性命。” 江饮风按照虞啾啾的话，借着江相的名义一通吓唬。 那官员当即吓得跪地求饶，表示一定会查明此事，为枉死的云家人好生安葬，并且立下保证，有他在，云家兄妹两个，再也不会被那些觊觎云家秘术的人欺负。 虞啾啾又问了云从一些别的问题。 之后，一行人没有在云州城过多的停留。 待江家商铺的大管事安置好兄妹两个，虞啾啾和江饮风，便带着凝香公主的尸身上路，继续南下了。 “这云家小子年纪虽小，但却是个有骨气，也聪明的，他手中有云家制香秘术，想必日后定会重振云家门楣。” 路上，江饮风对云从很是赞许。 “到那时候，云家一定会十分感念江家相助，江家在生意场上，便又多了一个忠贞的朋友。” 虞啾啾则接着点评道。 “嘶。” 江饮风闻言，不由看向面前这只包子脸的小奶团，“九妹妹，我怎么觉得，明明你是帮了江家，却又好像是坑了我们呢？” “哪有。” 虞啾啾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着，“饮风哥哥就是喜欢胡说，我这真诚帮助江家之心，日月可昭。 “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呢？ “哼，再说了，人家年纪还这么小，能有什么坏心眼？” 江饮风险些就被她这话给说服了！ 想要说，你年纪是小，可你心眼儿多啊。 在江家生存多年的经验告诉他。 心眼多的人，可不好惹！ 不过，看看虞啾啾玉雪可爱的模样，他到底把话咽了回去，抬手捏捏她白软可爱的小脸，语气里带着宠溺：“是是是，小公主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就算真的有，我们江家也只能受着呀，谁让你是我们江家的小公主呢！” 一席话，把虞啾啾给逗笑。 她唇角的梨涡，甜到人心里去，也只能让江饮风一路宠着！ 第66章 糟糕！ 马车一路南下。 等到了下一站清水镇时，虞啾啾小小的一个人，躺在马车舒适的软垫上，恬静小脸，两排长长的睫毛黑如鸦羽，小嘴微微嘟着，发出均匀的香甜呼吸。 江饮风看着她可爱的睡颜。 明明是小奶团一只。 可这只圆圆的小脑袋里，却装了无数古灵精怪的主意。 不忍吵醒她。 江饮风便动作轻柔地抱着她下了马车，一路轻缓慢行，来到了江家在镇子上的商铺。 他面如冠玉，锦衣华服，这一路走来，吸引无数镇子上的人观看。 那些人指指点点。 江饮风只以为他们是在议论自己怀中的妹妹可爱，并未太过在意，径直走近了江家铺子里。 “你们是？”掌柜的见几人进来，为首的小少年还抱着一个小奶团，不由问道。 白术上前一步，亮了江家的令牌。 掌柜的顿时一脸喜色。 他早先接到东家少主要过来的消息，便早早地准备迎接。 此时一见这令牌，便要开口向江饮风行礼。 “嘘……” 然而，江饮风却轻轻地一声，眼神示意不要吵醒怀里的小奶团了。 那掌柜的立即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轻声说道：“少东家，快里面请！后院的客房早已准备好了！” 说着，轻手轻脚地引着江饮风去了住处。 一路上，铺子里的下人小厮见着这阵仗，又是忍不住悄悄议论纷纷。 江饮风眉头微皱了皱，目光四下一看。 见这些小厮下人俱是男子，不见女婢。 他脑海中立即回想起，方才一路上所见也多是男子，不见女子。 心中疑窦顿生。 不过他还是不动声色，先抱着虞啾啾进了客房，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见她睡得依旧安稳，这才是走了出去，示意掌柜的去一旁说话。 这掌管的姓刘。 “少东家，账册都已准备好了，您可以随时查看。”刘掌柜此时说道。 “不急。” 然而，江饮风却一抖手中折扇，一边轻轻扇动着，一边观察着四周，语气淡淡地道：“咱们这铺子，是一家刺绣铺子，怎么全都男工，不见绣娘？ “难怪清水镇明明家家户户都养蚕，这刺绣的生意却一直做不好。 “看看这些男子，有几个像是绣工好的？”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这……”刘掌柜顿时一脸为难。 “有什么话就说，倘若不是你的问题，江家自然不会怪罪到你的头上。”江饮风立即道。 “是，少东家或许已经发现了吧？这镇子上来来往往，皆为男子，甚少有女子敢到外头抛头露面的。”刘掌柜说着，一抬手，请江饮风前往前厅坐下。 “的确发现了，这是为何？”江饮风犹带着几分稚嫩的脸上，浮现出几许困惑。 “少东家有所不知。” 刘掌柜开始娓娓道来，“这清水镇，山清水秀，气候适宜，尤其适合养蚕种桑，是以这里刺绣工艺了得，能人辈出，清水镇地方虽小，但这里的绣娘，但凡能走出去的，都技艺压人。 “也正是因为，大东家当初，才把这铺子设在了清水镇。 “可谁知大约在一年前，突然来了一帮人，自称是天圣教，他们整日宣扬一些偏激言论，发展教徒，一开始连镇子上好吃懒做的乞丐都收。 “这些乞丐进了天圣教之后，没多久就摇身一变，成了漫撒银钱富豪，惹得镇子上的人，争相要加入天圣教。 “但就在两个月以前，天圣教突然说要在镇子上挑选出一名少女，成为他们天圣教的下一任圣女，而后便不顾年轻女子意愿，当街抢人，甚至连两三岁的女童都不放过！” 江饮风听到这里，眉头当即狠狠一皱。 他如玉的面庞上，流露出几分不可置信的神情。 “竟有这种事？难道没有报官吗？”他语气极为的气愤。。 “报了，但是没用，官府的人也被这天圣教给收买了，那些家中女儿被抢走的人家去报官，官府的老爷便说，他们家的女儿，能被天圣教的人选上，那是她们的福分！”刘掌柜也是气愤地说道。 “岂有此理！”江饮风一听，顿时恼得一拍桌子。 “可不是吗？” 刘掌柜沉沉地叹了口气，“官府老爷话这么说，可这些被抢走的女子，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回过家了，无人知道她们是死是活！ “但更为可怕的是，天圣教声称还未选出合格的圣女人选，还要继续从镇子里的年轻女子当中挑选！ “这恼得人心惶惶。 “家中有女儿的，都藏在地窖里不敢让出来。 “就是咱们铺子里，也丢了好几个绣娘……” 他话音未落。 江饮风眉头蓦地微微一蹙：“发生这样大的事情，为何你从未在信中说过？” “这……” 刘掌柜一脸为难，“这镇子上的信，想要送出去，都得先被天圣教的人过目，我实在不敢在信中提及此事啊！” 江饮风闻言，有几分了然地点了点头。 忽然又想到有什么不对。 “那你如何能收到我传来的信……” 他话到这里，忽然猛地一起身，“糟了！我信中说了会带九妹妹过来，要你准备几身奶娃娃的衣服！” 这时候，后院里突然一阵打斗声传来。 江饮风想到虞啾啾，急匆匆赶过去一看！ 只见流风、流光正跟两人打斗着。 那两个人见不是流风流光的对手，赶紧提脚就溜！ 流风、流光要斩草除根，立即追上前去！ “别追了！保护九妹妹要紧！小心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江饮风急得一喊！ 流风、流光闻言，慌忙停下脚步。 正欲往虞啾啾所在房间查看。 质问一声窗响。 等几个人再进去，床上原本乖巧睡着的虞啾啾，已经不见了踪影！ 而一旁，绿萝正人事不省地倒在地上。 “这是！从我们一来到镇子上，就盯上九妹妹了？” 江饮风脸色一变。 他又想到什么，转过身去。 却见铺子里原本的刘掌柜以及其他小厮、下人，竟是不知什么时候，全都不见了身影！ “糟了！中计了！这分明是一出瓮中捉鳖！九妹妹被天圣教的人给抓走了！” 江饮风顿时一脸煞白！ 第67章 小龙龙被抓走了 虞啾啾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 马车布置的再是舒适，可这一路上走得晃晃悠悠，也是把她吵醒了好几回。 到后来才终于沉沉睡去。 而等她一醒过来，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眸子，坐起身来仔细一看。 这，这不是马车里啊。 这是什么地方？ 莫不是已经到了江家在清水镇的铺子里？ 正当她疑惑着。 “小圣女醒了。”几名穿着一模一样白纱衣服的清丽女子，分别端着水盆、水壶那些东西进来，走到床前，开始不由分说地伺候虞啾啾梳洗换衣服。 很快，虞啾啾被换上了一身小巧漂亮的白纱衣服。 衣服的领口有些大，剪裁成了莲花花瓣一样的纹路，煞是好看。 虞啾啾被这么一番摆弄着，看起来极为乖巧。 可她心里，却已经翻了天了！ 什么小圣女？ 为什么感觉自己好像进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 “饮风哥哥呢？我的贴身丫鬟绿萝姐姐呢？”尽管内心中已经是翻山倒海般的情势，可虞啾啾鼓着一张小包子脸，满是天真可爱地软糯问道。 “奴婢不知。”为首的白衣侍女，恭敬说道。 “你刚刚叫我小圣女？可我不是什么小圣女呀，我要回家，找爹爹和娘亲。” 虞啾啾说着，迈着小短腿就要往外走。 几名白衣侍女立即上前。 刚想要将她拉住。 “不可对小圣女无礼。” 这时候，一道清冷中又带着几分阴柔的男子声音，突然出现。 虞啾啾抬头望去。 见房门口的暗处，不知何时立着一个黑袍男子。 此时，男子从阴影处走过来，露出一张戴着半边金色面具的脸庞。 虞啾啾仔细看他。 见他没有面具的那半边脸，长得有些可怕，像是被烈火烧伤了似的，留下能令人心魂都吓飞的可怕伤疤。 “你是何人？”她站在那里，问道。 “在下温白衣。”黑袍面具的男子笑了笑，说道。 他看着虞啾啾，朝几名白衣侍女抬手示意她们退下。 待她们离开。 温白衣走到一旁，很是自若地坐下。 虞啾啾则拧了拧眉。 这个面具男，有很深厚的内家功夫，凭她如今这具幼弱的身躯，根本没办法将他拿下。 但没有关系，她还有杀手锏。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空荡荡的手腕。 顿时小脸一惊。 “我的小阿渊呢！” 小紫蛟不见了！ “呵呵。”温白衣又是一笑。 虞啾啾则沉着小脸，瞪着他。 “年纪这样小，却已经如此的临危不乱，可见香嫔娘娘信中所说不错，小公主，是最适合成为我天圣教下任圣女的人选！”温白衣唇角一勾，语调极为温柔和善地说道。 “香嫔？凝香公主？” 然而，虞啾啾却是小脸一皱。 她仔细一想，忽然明白了什么。 “所以，那个冒牌的香嫔，就是你们天圣教的人？”虞啾啾有些难以置信。 “不错，她是我们天圣教的上一任圣女，如今，是你父皇的妃子了。”温白衣承认道。 虞啾啾小嘴紧抿着，一时没有说话。 她两撇小眉毛紧皱。 心中，则飞快地思忖着。 所以，这个香嫔不但已经知道她离宫出走，并且还知道了江饮风要南下巡视店铺的消息，知道她一路的动向。 虞啾啾再一次地意识到，香嫔着实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上一回输给她，自己输得不冤。 “我的小阿渊呢？” 此时，虞啾啾想明白一切，问道。 眼前之人要放在前世，那便是有十个，都不够她杀的！ 可如今，她自己小小的一个人，魔功尽失，面对如此强大的人，根本不是对手。 只有找到小阿渊，才有胜算。 “小公主不必担心，那可是只蛟龙，虽然如今还只是一只幼崽，但我天圣教底蕴深厚，恰巧知晓如何豢养蛟龙，保准下次小公主见到它时，它已经成长了不少。” 温白衣依旧是笑呵呵的。 虞啾啾想给他一拳！ 小阿渊那条笨龙，也不知怎么给人家抓去的！ 现在她真是，身处泥潭，想出去都没法。 “你想要我怎么做？”虞啾啾暂时放弃了挣扎，选择战略性妥协。 “不愧是宫里最得宠的小公主，如此聪明，与小公主说话，实在是一点也不费力。”温白衣先是夸赞道。 虞啾啾赏了他一个有话快说别哔哔的白眼。 温白衣被她这副不耐烦的小模样给逗笑。 他微微勾唇笑了笑：“在下想要让小公主所做之事，十分简单，那便是成为我天圣教的新任圣女，将我们天圣教不断发扬壮大！” 虞啾啾听他这豪迈的语气，能感受到他看起来冰冷可怖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热血淋漓的心。 “你，真的不是拿我寻开心吗？” 然而，她却开口打击道，“你们堂堂一个、一个天圣教，能在我两名身手了得的护卫眼皮子底下，将我掳来，想必很有一些有本事的人。 “可如今，居然想着要靠我一个不到四岁的小娃娃，去发扬壮大？ “你就不怕我整天吃喝玩乐，把你们天圣教的家业，给一口气败光了啊？” 虞啾啾小脸上写满了无语。 谁知，她这毒舌的话语，却惹得温白衣忍俊不禁地大笑出来！ “哈哈哈哈！” 虞啾啾顿时跟看神经病的眼光，看着他。 好一会儿，温白衣笑够了。 只听他神情满是认真地望着虞啾啾，道： “小公主，乃是为大夏国小福星，驱赶祸星，只要有你在，哪怕小公主什么都不做，也能为我天圣教带来源源不断的福运！ “而这福运，原本是该属于皇室的。 “只可惜，你的父皇是个耽于女色的昏君，他并没有什么雄才大略，也不懂得珍惜小公主。 “这样的爹爹不要也罢。” 他语气中，慢慢的都是诱哄。 虞啾啾差点都觉得他说的太对了，渣爹不要也罢！ “你说的福星驱赶祸星，这是什么意思？”她问道。 “大夏国两年干旱，不就是祸星降世？小公主福运觉醒，福星高照，驱赶走了祸星，这不才令大夏国降下甘霖？自从小公主出了冷宫，至今日，大夏国都是风调雨顺。”温白衣解释道。 虞啾啾听着，想起之前好几回，看到渣爹和小国师神神秘秘，议论着什么。 她有一次，也不小心听到渣爹说什么祸星。 难道，除了她之外，还真有祸星的存在？ 虞啾啾小脸瞥向温白衣。 这人一张嘴巴厉害，可是，他许诺得再好，也还是比不上渣爹。 而且她发过誓的，要看渣爹痛哭流涕悔恨不已的样子！ 才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不过，强龙不压地头蛇。 更何况她的小龙龙都已经被地头蛇给抓走了……呜呜。 为今之计，是先顺着温白衣，也是拖着他，等救兵，或者自己想法子找机会逃出去。 这么想着，虞啾啾忽地甜软一笑，像是能把这世上最硬的心肠，都给可爱软了。 只见她接着就是小手一摊，软糯糯道：“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这什么圣女是要做什么的呀，难道每天什么也不做，当个吉祥物就行了？而且，我想娘亲了。” 一副还没断奶的小奶娃的可怜语气。 第68章 活久见 见此，温白衣微微一笑。 到底只是个不到四岁的小奶团。 “小公主尽可以放心，只要你愿意成为我教圣女，你的娘亲姝妃娘娘，我自会安排人，将她接出来，送到小公主身边。”他说道。 “真的？”虞啾啾小脸却有些不信。 “温某可以用项上人头担保！”温白衣抬手一指。 虞啾啾看着他的脑袋。 心中暗道，早晚有一天，她要把这厮的脑袋给削下来，当球踢！ “可是，可是皇宫戒备森严，到处都是守卫，我娘亲身边，还有两个身手了得的羽林卫护着。”她做出一副担忧的小模样。 “小公主身边也有那两个羽林卫，温某不是照样把小公主给接到这里来了吗？”温白衣呵呵一笑，说道。 “好像是哦。” 虞啾啾小脑袋一点。 “那，当圣女有漂亮衣服穿吗？” 虞啾啾似是信了，又接着像个问题宝宝，“有好吃的糖糖吗？我娘亲不喜欢我吃太多，所以我每天只吃三颗，不，两颗也行的！ “还有还有！你能把御膳房的厨子也给接出来吗？ “我只喜欢吃他做的菜！ “我还喜欢睡软床，不喜欢床太硬！” 她说出几乎一万个喜好来。 这一听，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 寻常百姓家的小女儿，哪里会知道如何享受？ 不过，即便她的要求复杂繁多，天圣教既然敢开口给她世间最好的一切，又怎会就此被难住？ “小公主且放心，这清水镇虽小，可只要是你想要的，天圣教必会满足。”温白衣说道。 “嘿嘿。” 虞啾啾立即满足地笑了。 她忽然上前一步，小手揪住他的衣袖，晃了晃，道，“那这当圣女，岂不是就跟当公主一样？可是，我要做什么呀？” 这会儿，她离得这么近，身上一股淡淡的奶香味，扑鼻而来。 温白衣不由一怔。 垂眸看着小奶团那只白软的小手。 离得近了，才发现她是真的很小很软的一只，像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可爱存在，让人忍不住生出珍视之心。 他忍不住声音变得更加温柔，轻轻说道：“小公主如今年纪还小，如今要做的，自然首先是，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天圣教圣女，这些，我自会教你的。” “好呀好呀。” 虞啾啾看着兴致盎然，满是新奇，如水的圆润眸子里亮晶晶的，似乎有些等不及了，“那你现在就开始教我叭！” “小公主如此好学？”温白衣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对呀！我在宫里的时候，就想跟着哥哥去云梦学宫读书，可爹爹说，我年龄太小了，云梦学宫才不肯收我呢！所以，我都要四岁了，却连自己的名字都还不会写，半个字都不认识！” 虞啾啾的话语，充满了怨念，“这次偷偷溜出宫来，写的诀别信，还是让侍卫帮我写的呢！” 温白衣见这小包子气鼓鼓的小脸，忽地觉得有些好笑。 他抿了抿唇。 “说起来，不知小公主为何要出宫，难道仅仅是因为，你父皇骂了你？可即便如此，小公主又为何要一路往南？” 这话语里，带着几分试探。 “因为总管伯伯说，国师哥哥去了南方啊！啾啾想国师哥哥了……当初，是国师哥哥发现了啾啾，救下啾啾，不然，啾啾已经被五公主给杀死了！” 虞啾啾说着，小奶音里不由染上了几分失落。 “国师？” “对呀对呀，国师哥哥，他长得可好看可好看了！而且，他很厉害！他能占星！能算命！我的封号叫凌芙，这就是国师算出来的呢！他说我一定上辈子，就叫这个名字！还夸我漂亮，长大以后也一定是个绝世美女！” 一说起小国师，虞啾啾立即滔滔不绝，赞许不已。 虽然，有许多都是胡说八道，随便瞎扯，夸大其词。 她这样，自然也是故意为之。 只要温白衣开始打裴书砚的主意，那裴书砚指不定也会落在他手里。 这样一来，自己不就有救了嘛！ 虞啾啾心中为自己的机智，嘿嘿直笑，完全是一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黑心肠。 温白衣则有几分若有所思。 “温某听说，这小国师，师承老国师，老国师年纪大了，羽化登仙，而这小国师，则是天衍宗的少宗主，天衍宗则历来出国师……” 这样的人才，倘若为他天圣教所用。 那天圣教未来，势必会成为比皇室还要耀眼夺目的存在。 “小公主，不如温某先教你学认字、写字？”他压下心中所想，忽然说道。 虞啾啾见他不动声色，一时看不出来他有没有开始打裴书砚的主意。 她小脸一笑。 高兴地拍手：“好呀！我要学！” 温白衣道：“那小公主就随温某走吧。” 话音一落，他就走在前头，率先要走出屋子。 然而，脚步刚一抬起。 一只软乎乎的小手，就忽然主动握住他的手掌。 温白衣下意识地回头一看。 虞啾啾小脸扬起，冲他甜甜一笑，唇角小梨涡隐现。 温白衣一向冷硬心肠，此时也不免被可爱到，当即转而牵住她的小手，走到外面的一间书房里，吩咐人准备好笔墨纸砚，开始教虞啾啾认字。 而虞啾啾也是没有想到。 她识字，却因为小孩子的身份，只能一直装作不识字的文盲样子。 原以为，她这一世开始识字，是在宫里。 可没想到，却是在将她掳来的贼窝里头！ 真是又应了那句话。 活得久了，什么事都能遇见！ 虞啾啾开始学写字时，外头，江饮风找她都快找疯了。 这清水镇，如今完全成了天圣教的地盘。 连官府都听天圣教的。 他去找官府求助，竟然还被赶了回来！ 哪怕他亮明身份，官府的人也无动于衷，一个个的，就跟被下了蛊一样。 江饮风也是着实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强龙难压地头蛇。 说到龙。 “咱们或许，也不用担心，只要耐心等等，指不定什么时候，九妹妹就偷偷放她的那只小紫蛟出来求救了呢？”想到上一次虞啾啾被关进大牢，江饮风忽然觉得安心。 然而他并不知道。 堂堂一代紫麟龙王问渊，此时正被关在笼子里，睡得龙事不省。 第69章 这坏女人，好生狡诈 不知过了多久以后，小紫蛟伸了个懒腰，终于醒过来。 它发现自己不是睡在主人温软的袖笼里。 而是在一只笼子里。 笼子的四周，全都被细密的网网着，它喷了口龙焰，想要烧出个缺口来。 然而却不知这细网是用什么材质所制，竟然水火不侵。 小紫蛟这下急坏了。 主公呢？ 哪儿去了？ 这又是哪里？ 它着急地来回挪动着细细的身躯，好一会儿，想起来自己是怎么被人捉住的。 当时，主公还在甜甜地睡着。 忽然有人进了房间，放倒了绿萝。 它听到动静，赶紧想要保护主公。 结果…… 那个人，竟然拿出了一块，兔肉！ 它内心剧烈挣扎。 最终决定，保护主公和吃兔肉之间，并不冲突啊！ 于是，它一口凶狠钓住兔肉，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将肉吞下，而后，便晕倒了。 一想起自己竟然因为贪吃，而被人抓住，关在笼子里，小紫蛟顿时悔恨万分。 但若要问下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它还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吗？ 小紫蛟不由舔了舔舌头，回味起那兔肉的滋味。 老实说，当时吃太快了，都没有细细品一品味道。 不过依稀记得，很好吃。 还想再来一块。 正当它这么嘴馋着，忽然，一股香喷喷的兔肉的味道，由远及近而来。 下一刻。 一大碗兔肉，被人放在了笼边。 小紫蛟顿时一双竖瞳都直了！ 它当即急切地小龙爪扒着笼子，脑袋死命往外头挤，口水死命地往外头流。 “听说，凌芙公主的小紫蛟富有灵性，能听懂人言。” 一道女子的声音，突然自头顶响起。 小紫蛟抬头一看，顿时一惊！ 你你你！ 你不就是把我家主公掳走的那个坏女人吗？ 只见眼前，一袭白衣的女子站在这里，脸上蒙着一层白纱，眼眸微弯，笑意盈盈地看着它。 小紫蛟当即转过身去。 用弱小但却骄傲的背影，对抗这女人的威逼利诱。 她一定是想要用好吃的兔肉，贿赂自己！ 可笑！ 难不成，她以为，它堂堂紫麟龙王，是这种没有骨气的贪吃鬼吗！ 哼！ “只要你肯在笼子里转三圈，这一碗兔肉，便是你今夜的晚饭了。”笼子外头，那个白衣女子循循善诱。 小紫蛟骄傲的背影，倏然动摇地扭过头来。 它一对竖瞳，巴巴地望一眼那兔肉，而后又看向女子。 似乎还有些怀疑。 “真的。” 白衣女子说着，将手旁的兔肉，又往笼子边推了推。 那香味，离小紫蛟更近了。 它咽了咽口水。 这坏女人，好生狡诈！ 居然懂得利用它贪吃的特点，逼迫于它！ 这可真是、真是…… 下一刻。 小紫蛟乖乖地在原地转了三圈，眼神巴巴望着白衣女子。 “真乖。” 白衣女子立即满意地笑。 她打开笼子的一道小门，将兔肉放了进去。 小紫蛟当即嗖的一下，冲到碗里！ 不消片刻的功夫，它的肚子肉眼可见地撑了起来。 很快。 肚子成了圆的。 它难以动弹地瘫倒在原地。 白衣女子见此，微微一笑，将碗拿出来，关上笼子门，心情很好地翩然离去。 留下小紫蛟撑得倒在笼子里，顿时流下了悔恨自己不争气的眼泪。 呜呜主公。 人家不是故意不趁机出去救你的。 实在是，实在是这兔肉好香呀呜呜呜！ 夜渐渐深了。 虞啾啾跟着温白衣认字。 她表现出了过目不忘的惊人记忆力。 温白衣对自己选中的这位小圣女，愈发满意。 不久后，她打了个哈欠。 “小公主既然困了，便回去休息吧，卧房的一切都已准备好，床很软，想必小公主一定很满意。”温白衣说着，将虞啾啾小手里的毛笔拿走，放在笔架上。 “嗯！” 虞啾啾应了一声，双眸顿困，又打了个哈欠。 而后，便跟着一旁等候着的侍女，穿过几道抄手游廊，去了自己的卧房。 待他走后。 白衣女子翩然而入。 “看来，我们两个，都很顺利。”她在一旁坐下，语气中带着一股胜券在握的自信。 “寒幽，你可有听说过天衍宗的小国师，裴书砚此人？”这时候，温白衣忽然看着白衣女子，问道。 “天衍宗的少宗主，自小聪明过人，如今才不过十五岁，便已接替他的师尊，成了大夏国的国师，是个传奇少年。”寒幽说道。 她看向温白衣，“怎么？你看上他了？” 温白衣没有否认。 “若有这样的人，留在我天圣教，那天圣教的壮大，指日可待。”他说道。 “这你可得想清楚了，天衍宗可不是好惹的，你敢动他们少宗主，岂不是让天圣教与全天下为敌？”寒幽有几分不赞同。 然而，温白衣却极为自负。 “连大夏国的小福星凌芙公主，如今都是我们天圣教的下任圣女了，天圣教已经算是与天下为敌，又何惧一个天衍宗？ “更何况，只要这个裴书砚在我们手中，天衍宗的人，又岂敢轻举妄动？ “到时，还不是任由我们随意拿捏？ “再说了，听小公主说，这裴书砚如今就在南边，这可是个将他弄到手的好时机啊。” 温白衣眼眸一眯。 心中，已经开始在算计着如何将裴书砚给抓来了。 寒幽挑了挑眉：“你既有了主意，派人去做便是。” 温白衣闻言，勾唇一笑。 二人没有再说什么。 而另一边。 借口丢了东西的虞啾啾，逗留在暗处。 听到这些话，才是放心不已地走开了。 她步法诡异。 屋子里的两个人，根本没有察觉到她在偷听。 等温白衣再想起虞啾啾，亲自前去查看之时，小奶团已经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甜甜地睡着了。 “真是可爱。” 温白衣站在床边，看着虞啾啾奶白的小脸。 睡着的模样，格外乖巧。 “明明是这样可爱的存在，怎么宣平帝那个昏君，就舍得为了一个心肠歹毒的女人，而对她说出那样狠心的话来呢？” 温白衣自言自语着。 他弯下腰，为虞啾啾小心地掖了掖被子。 而后，才是熄了房间里的烛火，走了出来。 待他一出门。 黑暗之中，虞啾啾倏地睁开双眼，狡黠地笑了。 第70章 十万个为什么宝宝 江饮风在镇子上等啊等，没有等到小紫蛟偷跑出来报信，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他意识到，不能再这么干等下去了。 打算派人回京报信求助。 可没有想到，他派出去的人，根本就出不了镇子。 “镇子被官府的人把守住了，说是近来镇子上进了贼，官府要捉贼，如今是只准进，不准出。” 这可是把江饮风为难住了。 他虽然是江家的下一代家主，但在这天圣教的地盘上，根本没人肯给他面子。 就是他想找出天圣教的人藏在哪儿，都毫无头绪。 流风、流光也是天天出去寻找，根本找不到。 几个人急得上火。 然而。 虞啾啾却在天圣教日子过得滋润，小身子都圆润了不少。 她每天除了学着认字写字，就是吃好吃的，看着都有点乐不思蜀了。 小紫蛟也待在天圣教，每天被寒幽用好吃的引诱，做出她要求的各种动作。 几日下来，它也肥了一圈。 不过它倒是没有乐不思主人，整天都还是想着，如何见机行事，把自己的亲亲主公大人给救出来。 只是，这样的机会，至今还未出现就是了。 这一日，虞啾啾认完了新的字，又练习着写了两遍。 温白衣让侍女们端来点心茶水，让她稍作休息。 小奶团吃了颗甜甜的葡萄，忽然问道：“白衣叔叔，你是天圣教的教主吗？” 温白衣闻言一笑，摇了摇头：“不是。” “那，咱们天圣教的教主是谁？”虞啾啾又吃了颗葡萄，小脸满是好奇地问道。 温白衣听她说的是“咱们”，顿时又是一笑。 只听他道：“咱们天圣教没有教主，只有圣女以及两位护法。” 虞啾啾水汪汪的眸子，圆润黑亮，就跟她手里的黑葡萄一样。 此时，她听着这话，眸子便是有些不解地眨了眨。 “没有教主？那岂不是，圣女就像教主那么大了？”她粉嫩嫩的小嘴吸着葡萄里的汁水，又是问道。 “也可以这么说，圣女将会带领我们天圣教不断走向强大。”温白衣略一点头，道。 “那白衣叔叔，你是护法吗？” “是。” “那另一位护法是谁呀？” “寒幽，她是天圣教的白衣使，而我则是黑衣使。”温白衣很是认真地答道。 然而，虞啾啾听了之后，小脑袋微微扬起，望天发呆了一下，突然一脸傻笑地笑出了声。 温白衣见此，不由挑了挑眉。 “小公主为何发笑？” “就，好笑啊。”虞啾啾放下手里的果盘，小脸上努力攒出一本正经的可爱表情来，道，“你看，白衣叔叔，你明明叫白衣，却整天穿一身黑袍，而且还戴着一个面具，却是天圣教的黑衣使，就像是，天生隐于暗处的人。 “那，另一位叫寒幽的白衣使，该不会整天穿着白衣吧？ “你既然叫白衣，为什么你不干脆穿白衣，当白衣使呢？ “这白衣使跟黑衣使两者之间，有什么不同呢？” 虞啾啾像是个问题宝宝。 小嘴吧啦吧啦，十万个为什么问出了口。 不过温白衣对她这性子，也早就已经习惯了。 此时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闻声解释道：“天圣教与其他教派不同，女弟子众多，寒幽是女子教习，而我则是男子教习，我们分别负责教他们不一样的东西。 “这，是黑衣使和白衣使的区别之一。 “另一方面嘛，则是我和寒幽的分工不同。 “寒幽负责明面上的教务，我则负责暗处的。” 虞啾啾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掌，可爱地托着圆圆的小脸。 此时小脸满是认真地听着。 听到这里，她双眸忽闪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问道：“暗处的？莫不是，譬如，杀人放火，灭人满门这种事情？” 温白衣一听这话，面具后面的眸子里，立即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他看着虞啾啾。 小奶团似乎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她小脸满是纯然无辜。 此时眸子又眨了眨，似乎有些不解，他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 “小公主，温某不敢说自己手上没有沾过一滴鲜血，但譬如无缘无故杀人放火、灭人满门这种事情，温某是从来不曾做过，也不屑这样做的，天圣教亦然。” 温白衣说道。 虞啾啾听着，就是有些不以为然地小嘴撇了撇。 “骗人。”她道。 “哦？小公主何以见得，温某是在骗你？”温白衣看着她。 “哼，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你之前说，圣女就跟教主差不多一样大，这圣女做什么，不就等于是天圣教做什么吗？你们的前任圣女，那个冒牌的凝香公主，她为了假冒公主，不择手段残忍地杀死了真正的凝香公主，而且，还杀了云州城云家一百零二口人，只因云家家主不肯为她制香。” 虞啾啾奶声奶气的，将前任圣女的所作所为，都述说了一遍。 而温白衣听着，眉眼间不禁浮现出几许骇人和意外的神色。 但很快，他有些凛然地皱起了眉头。 虞啾啾看他这样，似乎对于前任圣女的所作所为，并不十分清楚似的。 “怎么？难道这些，白衣叔叔都不知道嘛？”她问道。 “的确不知……” 温白衣一副深思的样子，“离珠她，想要进宫为妃，看来，是准备脱离天圣教了。” “离珠？”虞啾啾听着这名字，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就是前任圣女，离珠，是她的名字。”温白衣道。 他看着虞啾啾。 心中所想，百转千回。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是又说道：“凝香公主之死，温某的确不知，离珠并未写信告知实情，只说将她藏了起来，等事情办完，再送凝香公主上路回大理国。 “只是小公主，你可知，为何离珠当初会进宫，冒充凝香公主？” 虞啾啾眨巴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 小脑袋摇了摇。 “不知。”她诚实地答道。 “天圣教是江湖门派，而江湖门派若想生存下去，就得靠生意养着，天圣教也做生意，只不过做的是寻常的商人，做不了的生意。” “比如？”虞啾啾眉头一蹙，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第71章 奶团子自救指南 “不久前，温某忽然接到一单价值不菲的生意，是从宫里来的，说宫里的一位贵人，要挑选一位极美的女子进宫，迷惑好色的宣平帝，并离间宣平帝和小公主你的关系，让小公主失宠。” 温白衣语调平静地说完，目光看着虞啾啾。 虞啾啾小脸骇然。 天圣教广泛搜罗捉走年轻的女子入教，这其中必然不乏姿容出众的。 看来，他们的这一桩生意也很有名气…… 忽然，虞啾啾想到了什么。 “这宫里最希望我死的人……这一单生意的另一方，是魏贵妃？” “不错，是她。” 温白衣点了点头，“此时，恰逢我们听闻大理国公主路过，要进宫面圣，于是便决定由前任圣女离珠假冒公主进宫迷惑皇帝，完成这一单生意。 “之后的事情，小公主也知道了，离珠是圣女，她独自行动去办此事，温某并无太多过问。 “不过如今看来，离珠早就已经和天圣教的教义背道而驰，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她此番表面上是为了天圣教办事，但实际上，却是要借这个机会，脱离天圣教。” 这么说着，他眸子里，突然闪过一丝忧虑的冷芒。 虞啾啾敏锐地捕捉到。 她小手端着杯子，喝了一口，并没有说话。 但实际上，她完全知道此时温白衣心中在忧虑什么。 离珠伪装成凝香公主，即便伪装得再完美，这天底下，始终有一个天圣教，知道她的底细。 她若想安稳地做这个宠妃，就必须要确保自己的秘密不会被曝光。 那么，凭着离珠一直以来的心狠手辣，她就势必会选择，灭掉天圣教！ 她若一直能受宠爱，步步高升，借着渣爹手中的皇权，想要灭掉一个江湖教派，实在是轻而易举。 可温白衣即便想到了这些，也一时对离珠无可奈何。 离珠远在皇宫。 他想戳破她的秘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种时候嘛，若想为天圣教铲除这个被灭教的隐患，似乎能帮上忙的，也只有她这个小公主了。 虞啾啾心中忽然有些高兴起来。 她知道如何自救了！ “这个离珠，那么坏，云家只是不答应帮她制香，她就灭了人家满门，老弱妇孺皆不曾放过，这种事情，她干过一次，指不定还会干第二次！ “白衣叔叔，我之前在皇宫里和她吵过架。 “你说，她会不会杀了我们钟粹宫的人，报复我啊？ “白衣叔叔，我忽然有些害怕，你能不能马上派人把钟粹宫的人给接出来呀？我想要娘亲和春芳姐姐他们都平安……” 虞啾啾小脸担忧着急地说道。 然而，先前还自信满满，说可以帮她将姝妃接出来的温白衣，此时却迟疑了。 此前，他的自信，都来自离珠这个人。 但如今，离珠恐怕已经叛出天圣教。 那他还如何能去叫离珠里应外合地去把一个宫妃弄出皇宫呢？ “白衣叔叔？可有什么问题？”见他沉默不语，虞啾啾小脑袋歪了歪，小手拉住他的手，眉眼之间现出几分担忧。 “呃，没事。” 温白衣回过神来，敷衍地答了一句，“小公主，今日的课程都学得差不多了，温某还有些教务要处理，先告辞了。” “哦。” 虞啾啾小脑袋一点，目送他脚步匆匆地离开。 待他身影一消失不见。 小奶团立即又抱起那盘葡萄，欢快地吃着，小脸满是惬意。 温白衣走得这样急，自然是去找了寒幽。 寒幽听闻离珠杀害凝香公主，以及云州城云家一百来口人的事，亦是满脸骇然。 “离珠她怎么能做这么心狠手辣的事情？我们天圣教，从来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即便手上沾了鲜血，也不过是以牙还牙！” 她震惊得难以置信。 “但事实恐怕就是如此。”温白衣这会儿反而平静了下来。 “那小公主，听说在宫里就是个主意极多的，智多近妖，你就这么信她的一面之词？万一她是故意骗你的呢？”寒幽却有些怀疑。 “我相信她不会骗我。”然而，温白衣却极为的肯定。 “你才和她相处了几天，就敢这么信她？”寒幽不以为然。 “离珠倒是和我们相处得时间够长，可是你自己算算，她有多久没有来过信了？更何况，云州城云家灭门的事情，只要派人去稍作打听，便知道小公主是否说谎。” 温白衣为虞啾啾辩解，“再说了，她又为何要说谎？” 寒幽想了想，也想不出虞啾啾撒谎的理由，只有沉默下来。 “那你怎么想的？”好一会儿之后，她问道。 “离珠手段残忍，做事狠毒不留余地，我担心，她日后得宠，会反过来灭了我们天圣教，来保护她的秘密。”对着寒幽，温白衣毫无隐瞒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我不信！我们和她十几年的情分！”寒幽反应激烈。 温白衣见此，只目光幽静地看着她，一时没有言语。 寒幽情绪激动地也瞪着他。 好一会儿之后，她深深地呼了口气，道：“那你打算怎么办？我们派人潜入宫中，将她给，杀了？” 温白衣立即摇了摇头：“杀害宫妃这样的罪名，我们一个江湖门派，可承担不起。” 寒幽急了。 她唰的一下站起身来，来回走动着，有些暴躁地道：“那你说怎么办！” 温白衣显然也很是为此而感到头疼。 他坐在那里，一手扶额，却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 “诶，有了！” 忽地，寒幽脚步一顿。 温白衣立即抬起头来看着她。 “你不是信那个小公主吗？干脆放她回去，回宫，让她去对付离珠！”寒幽说着，还特别挑了挑眉。 这像是在讽刺温白衣所说的，对虞啾啾的信任。 温白衣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薄唇紧抿着，没有说话。 “怎么？这会儿又信不过她了？怕她一回去，就也灭了我们天圣教？毕竟，她可是被咱们给强行掳来的。” 寒幽双手抱臂，说着，唇角挑衅地一勾。 第72章 人家是个没人要的小可怜 “她还是一个小孩子，她要是能斗得过离珠，还会被离珠三言两语的，就欺负得负气出宫吗？”温白衣辩解道。 “哦，那她还是一个小孩子呢，你不照样选她做圣女？” 寒幽依旧一脸的不以为然，“再说了，你若怕她斗不过离珠，可以跟在她身边，陪着她一起回宫啊，你总能斗得过离珠吧？ “而且，离珠也从来没有见过你的真面目。 “你把面具摘了，站在她面前，她也认不出是你。” 寒幽越说，越是觉得自己这可真是个好主意。 她当即抚掌赞道，“如此一来，你还可以随时随地监视你选中的这个小圣女，是不是真的听话，也省的她一回了皇宫，就学离珠那样，想把咱们一脚踹开！” 说完，她看着温白衣，一脸的得意，又问道，“怎么样？这主意不错吧？” 温白衣也看着她。 半晌，未置一词，看起来毫不赞同。 然而，半个时辰之后。 “不要！人家不要回宫！” 虞啾啾小嘴嘟起，气得把手里的毛笔都丢出去了，黑色的墨汁一路飞溅，弄脏了温白衣的衣服。 温白衣还未发作。 小奶团已经眼眶里挂着泪珠子，啪嗒一下，砸落在她面前的白纸上。 顿时，刚刚才学写的新字，被她的眼泪晕开。 “哭什么？”温白衣顿时没了脾气。 “人家，人家难过！” 虞啾啾小奶音带着更咽，断断续续地说道，“爹爹不要，不要我了。 “你也不要，我了。 “啾啾，是个没人要的，的可怜孩子！ “呜哇！” 她越说越伤心，一下子大哭起来！ 温白衣就这么看着她的眼泪，一说来，就跟山洪一样倾泻而出，小脸都哭得通红起来。 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只能走上前去，将她抱在怀里。 “我可以陪你一起回宫。” 温白衣一面抬起衣袖，为她擦掉眼泪，一面温声地哄着，“离珠夺走了你父皇，难道，你就不想把她赶出宫吗？ “她做事如此狠戾，万一我来不及将你娘亲接出来，就被她给害了，那可如何是好？” 虞啾啾一听这话，立即眼泪汪汪地望着他。 她小嘴还微微扁着，湿漉漉的长睫忽闪着，有些钻牛角尖地问道：“可你不是说，你能很快就将我娘亲接出来的吗？” 温白衣顿时更住。 他看着小奶团疑惑不解的眼神。 好一会儿，才是艰难地开口承认道：“以前这样说，是因为有离珠帮忙，可如今，她可能已经叛离我们天圣教，便不会帮我接你娘亲出来了。” 这些话说完，他甚至有些不敢面对小奶团澄澈的眼睛。 而虞啾啾默默地抽噎着，一时也没有说什么。 “可是，可是爹爹说他不想见到我了呀。” 又过了一会儿，虞啾啾像是想通了，不过小脸依旧有些为难，“我之所以出宫，一方面是跟爹爹置气，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找国师哥哥。 “只有国师哥哥，才能帮我重新获得爹爹的宠爱。” 温白衣问道：“为什么？” “因为，因为国师哥哥聪明呀。” 虞啾啾说道，“而且，我是小福星，爹爹必须宠着我，否则，我就不让大夏国风调雨顺了，我就再让这里旱三年，让老百姓们痛骂爹爹是昏君。 “但是这些话，只有国师哥哥说了，爹爹才会相信。 “旁人说，爹爹不会信。” 温白衣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小奶团对小国师满满的信任。 “可是，光凭小国师，就算他能为你重获你父皇的宠爱，却并不能撼动离珠的地位。”他道。 “所以，更要找到国师哥哥呀。”虞啾啾的语气，很是理所当然。 “为何？”温白衣有些不解。 “因为国师哥哥在大理国，只要去了大理国，将离珠是个冒牌货，且还杀死了凝香公主的事，告诉大理国国主，才能除掉离珠啊。” 虞啾啾眨眨眼睛，说道。 她小脸始终带着几分天真无辜的神色。 却不知道，她这一番话出口，给温白衣带来了怎样的震撼。 “这就是你之前想要去大理国的计划？” “是啊。”虞啾啾小脑袋点了点。 “谁告诉你的？” “这，这还用别人告诉的吗？哦，是国师哥哥教我的，他说，看事情，要直击本质，这样，所有的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虞啾啾提起小国师，小脸就又不自觉地带出了一丝笑意。 接着，她又道，“不过如此一来，你们天圣教可就不能再接着存在下去了，大理国国主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们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改头换面，换个名号。 “不如，不如就叫白衣门好了！ “这个名字好，一看就是正经的江湖门派，哪像天圣教这名字啊，听起来像个邪教似的！ “再说了，这清水镇的人，都怕你们，你们以后刚好跟我一起迁到京城去做生意，不过去了京城以后，可就不能随随便便地在大街上强抢年轻女子入教了！” 小奶团简直想一出是一出。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她就把天圣教给灭了，直接搞了个白衣门！ 温白衣听得头疼。 看她说到这里，忍不住抬手打断：“谁说我们天圣教是当街强抢年轻女子了？” “清水镇的百姓啊，他们都这么说你们的，我刚到这里，就听说了。”虞啾啾眨巴眨巴眼睛，小脸无辜地道。 “这都是他们以讹传讹。” 温白衣顿时有些无力地扶着额头，解释道，“我们从来都是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女子，或是受家人欺负，活不下去，或是孤儿，从来没有干过一桩，强行将她们带到天圣教的事！ “只不过，譬如那些受夫君毒打的女子。 “她们走投无路了，才被我们救下。 “而她们的夫君，就肆意传扬，说是自己的娘子被我们给抢走了。” 虞啾啾一听。 原来，是这样？ 那看来，是她误会了。 “这么说来的话，咱们天圣教的确不是什么邪教，反而是个极好的教派呢！”她抓住温白衣的衣袖，讨好地说道。 “哼，不敢不敢，确是邪教，不然岂会把你这个小磨人精给掳来？”温白衣佯装生气，扭过头去不看她。 第73章 急！寻找画中人！ “对哦，白衣叔叔，你们为什么要将我掳来当圣女呀？”虞啾啾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小脸认真地问道。 温白衣这才是扭头看她。 原本想要随便搪塞几句的。 但看着小奶团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只得坦诚道：“是因为，听说你是小福星。” 虞啾啾一听，水汪汪的眸子眨巴眨巴。 这，可都是，传言啊。 她哪里真的是什么福星呢？ 她是魔星。 所有的人，都被小国师给骗了。 不过她自是不会戳破这一点。 此时，小嘴一扁，有些不高兴地道：“我还以为，是因为我可爱呢！” 一句话，顿时把温白衣给逗笑了！ 事情，就这么说定。 温白衣答应让虞啾啾离开，先去大理国找到小国师，而后去找国主，最后回宫，拆穿凝香公主的真面目。 “白衣叔叔，你真的不同我一起了吗？” 离别之前，虞啾啾有些依依不舍地揪着他的衣袖，小脸不开心地问道。 “公主不是说，想让天圣教去京城吗？我总要为此事早做准备吧？” 温白衣捏捏她的小脸。 “那好叭。” 虞啾啾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 而后，她就带着肥了一圈的小紫蛟，被温白衣送回去。 小紫蛟走的时候，寒幽原本还很不同意。 “这紫蛟是我的了，凭什么还回去？它如今很听我的话，已经认我为主了！” 可话音刚落。 小紫蛟就表示抗议，尾巴尖一甩，掀翻了她刚端过来的兔肉。 开玩笑。 要是能立马就回到主公身边，它还吃什么兔肉啊？ 到时候，什么山珍海味，都能吃到！ 小紫蛟很是有骨气地想道。 见此，寒幽气得要死。 温白衣不由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道：“看来，它并不认同你是它的主人。” 寒幽翻了个白眼。 然而，也只能将小紫蛟送还给虞啾啾了。 …… …… 镇子上，江饮风已经急得都准备去放火烧官府，逼迫那狗官招出天圣教到底在哪里了。 这时候，大门突然被人轻轻扣响。 他气冲冲地过去。 门一打开。 面前，一只白软可爱的小奶包站在这里，肩头上，还盘着一条明显肥了一圈的小紫蛟。 “九妹妹！” 江饮风顿时惊喜地将她抱起来，转了一圈，“真是你啊！怎么好像你也胖了？” “哼！人家才没有胖！就算真的胖了！你也不能这么说人家！” 虞啾啾很在意自己的美丑，一听这话，顿时不小心地嘟起了小嘴。 这时候，众人听到动静，都是赶紧奔出来。 一见到她。 “公主！你可回来了！吓死奴婢了！”绿萝当即激动得哭了。 流光流风虽然没有表现得这么激动，却也看得出来，两个人都很高兴。 “九妹妹，天圣教的人，怎么把你给放回来了啊？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江饮风牵着她的小手，一边进到屋子里，一边好奇地问道。 “还能怎么样？每天好吃好喝的招呼着，还有漂亮衣服穿。”虞啾啾很是开心。 “啊？这？” 江饮风听得一脸匪夷所思。 这和他听到的，是同一个天圣教吗？ “九妹妹，你该不会是被他们洗脑洗傻了吧？”江饮风有些怀疑。 “你才傻了呢！总之，本公主就是靠着自己的天真可爱聪明伶俐回来了，走吧，想必你们也休息好了，咱们这就出发，去大理，找国师哥哥！” 虞啾啾一字也未多说，当即下了新的命令。 江饮风尽管心中还有一万个疑问，但闻言，也只能乖乖跟着上路。 马车离开清水镇时，温白衣和寒幽站在暗处，目送他们离开。 “你不派几个人，一路跟着，保护咱们的小圣女？” 此时，寒幽问道。 温白衣摇了摇头：“她说不用，说流光流风很是厉害，但只是经验不足，想必以后定会加倍小心，不会再让人钻了空子，把她给掳走了。” 寒幽闻言，没再说话。 片刻之后，两人转身回去。 而马车则一路疾驰着，又过了大半个月，终于到了大理国国都。 “饮风哥哥，你和国师哥哥关系这么好，可有什么法子，能够找到他？”从马车上下来，虞啾啾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问道。 “若是在京城，我自然有法子，可这是大理，所以，京城的法子放到这里，没用。” 江饮风说着，看着满大街的人，都一脸好奇地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尤其是他们马车后头的一具棺材。 “走吧，咱们先去找个地方住。” 江饮风说着，带着他们去了江家在大理国国都的江家铺子。 一家珠宝铺子。 这一次，他让铺子的掌柜，特别加派了人手，守护在虞啾啾的房间左右，确保不会再有上一次那样调虎离山的情况发生。 而流风流光也约定好了。 若下次再遇到危险，他们绝不再追。 就算要追，也一定有一人保护在小公主身侧。 “照着这幅画像，去找人吧，一有线索，立马告诉我。” 江饮风安顿好虞啾啾以后，就亲自画了裴书砚的画像，让铺子的掌柜去寻人。 虞啾啾一路疲累。 而待睡醒以后，她就精神百倍，非要拉着江饮风出去逛逛。 江饮风只得陪着。 大理国民风淳朴，热情好客。 他们一路不论走到哪里，都有人冲他们笑着搭话。 江饮风还随身携带着裴书砚的画像，见着人，都会打开画像，询问一番是否见过画中人。 可惜，一路上都没有结果。 而在他们拿着画像寻人无果，有些疲惫地找了家酒楼，准备吃饭时。 酒楼的另一侧，只隔了一扇屏风的后头，几个人手里也拿着画像。 这画像，一幅画了个玉雪可爱的奶团子。 另一幅，则画了一个玉树临风、手中拿着一柄白玉折扇的小公子。 此时，两个人各拿着两幅画，悄悄盯着虞啾啾这边，对比着。 “老大，就是他们！” 很快，他们确认，虞啾啾和江饮风，就是画中人。 也就是他们等候多日的猎物。 “上！务必要将那个小的，给杀了！” 为首的老大喝着酒，闻言，当即下令说道。 “是！” 这帮人一得了令，立即一个个提起刀，一脸凶残地朝着虞啾啾几人走来。 第74章 是谁被无情抛弃 虞啾啾刚夹了颗虾仁，一把大刀忽然“哐”的一下，砍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一群长得凶神恶煞的大汉出现。 “你就是大夏国的凌芙公主？”为首的那人，拿刀指着她，问道。 “是呀。”虞啾啾小脸丝毫不见慌乱。 “兄弟们！上！杀！”为首的大汉也是不说废话，直接开干！ 他手里的大刀，朝着虞啾啾的小脑袋瓜斩去。 然而，斜地里另一道刀光闪过。 不等他回过神来。 身后那帮原本跟着他的人，一个个眼睛一翻，倒在了地上。 流风、流光提着刀站出来。 刀尖上滴着血，架在了为首这个大汉的脖子上。 “是谁你派你来杀我的？”虞啾啾看着他，声音甜甜地问道。 “是、是……啊！” 大汉犹豫着，正要说出来。 他身后，一根筷子突然飞来，直插入他的后颈，刺穿他的咽喉！ 鲜血顿时飞溅出来。 虞啾啾忙抬袖一挡。 流风则提步追出去，流光留在原地，小心地保护着虞啾啾。 “这画像，显然是认识我们的人，才画得出来的，看来，是大夏国有人想要咱们的性命。”这时候，江饮风捡起地上的那两幅画，说道。 虞啾啾也看一眼那画。 而后，淡然自若地继续吃菜：“我的评价是，不及我本人半分可爱！” 江饮风顿时被她的这种自恋，给逗笑。 “九妹妹说的是。” 他语气宠溺地说了句，将两幅画收起来，“九妹妹，你觉得，谁会大老远地派人过来，杀我们呢？” 虞啾啾闻言，抬眸看他一眼。 “饮风哥哥，你说，咱们来大夏国的目的是什么？”她问道。 “目的？” 江饮风用手里的折扇挠了挠头，思索着答道，“那自然，是为了拆穿那个假公主的真面目！” “这不就对了？” 虞啾啾看着他。 江饮风一怔。 而后一拍桌子，恍然大悟：“九妹妹说的对！一定是那个冒牌货！她在宫里，又待在皇上身边，肯定已经知道了咱们的动向！所以派人追杀，不想让咱们见到大理国的国主！” 他一副发现真相的激动样子。 然而，虞啾啾却小脸冷冷淡淡的，似乎毫不在意。 可实际上，她心里并不平静。 倘若真是离珠派人刺杀她，那离珠可能比她想象中，还要强大。 她远在京城皇宫。 却还能在这样短暂的时间里，就在大理国召集到这样多的人手。 虞啾啾有些怀疑。 离珠在大理国，会不会有帮手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可能就要变得棘手得多了。 这时候，她往窗外望了一眼。 “饮风哥哥，如果大理国官府的人把你抓走，你是有法子证明自己的身份，然后平安地从大牢里走出来的吧？”虞啾啾忽然问道。 江饮风闻言，点了点头：“是啊，九妹妹，怎么突然这么问？” 然而，虞啾啾没有回答她。 她抱着桌上最喜欢的一碟子菜。 而后，对流风吩咐道：“你抱着我，流光哥哥，你抱着绿萝，白术，你自己想办法溜。” 说完这些。 她已经被流风抱着，站在了窗口。 小手朝江饮风挥了挥：“饮风哥哥，我在你家铺子里等你回来哦！” “什、什么？” 江饮风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几个人，就连同他身边的小厮白术，都一并从酒楼的窗口跳下去，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喂！九妹妹！你们干嘛突然走啊？” 他身子探出窗外，一头雾水地大声喊道。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这时候，他身后，忽然有人问道。 江饮风回头一看。 只见一个大理国的年轻将领，身后跟着一队人，站在那里，指着地上的一堆尸体。 此时此刻，江饮风想起虞啾啾刚刚说的那些话，终于懂了。 他这是活生生地被自己的妹妹给，抛弃了！ 更为可恶的是。 就连他江家的贴身小厮，都抛弃了他这个主人，自己溜了！ 江饮风气得想要吐血。 然而此时，面对这年轻将领威严质问的目光，他也只能举起双手，十分和善地笑着道：“误会，都是误会！” 年轻将领扫他一眼，当即抬手一挥： “带走！” 不久后，虞啾啾坐在江家的商铺后院，吃着精致的饭菜，想到此时可能已经被关进大理国国都大牢里的饮风哥哥，忍不住忧伤地叹了口气。 然后，一口气多吃了一碗饭。 待她吃的小肚子滚圆。 “白术，你家主人身上有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吗？他是大夏国丞相之子，大理国皇室，也不能扣留他的吧？”虞啾啾问道。 “小公主不必担心，就算是为了江家的银子，这大理国皇室也不敢把他怎么样的。”白术忙道。 “那我就放心了。” 虞啾啾点点头。 一旁，绿萝却一脸的于心不忍：“公主，咱们就真的不管江公子了吗？” “不是我不想管，实在是不能管啊。”虞啾啾小手托腮，一脸无奈。 “为什么呀？那大理国皇室既然不能扣留丞相之子，那公主您还是公主呢，他们不得看皇上的面子啊？”绿萝一脸的不解。 “绿萝姐姐，你不懂。” 虞啾啾小脑袋无奈地摇了摇。 但在绿萝一脸茫然的目光之下，她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前头一群人凶神恶煞地拿着她的画像，提刀就砍，却被流风流光几下就放倒，可见这帮人的本事并不高。 后头，这帮人一死，官府的人就到了。 这要说不是设计好的，想借此将她关到大牢里，这她是不信的。 虞啾啾已经有过一次被关到牢里的体验了，不想再来第二次。 问题的关键是，如此一环扣一环的设计，岂不是在告诉她，离珠在官府有人呢？ 虞啾啾意识到，她不能在这里瞎晃悠了。 必须要尽快想办法进宫，见到大理国国主！ 可前头还有官府的那些走狗等着。 她在明，敌在暗。 她该怎么做，才能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顺利进宫呢？ 忽地，一条妙计在心中生出。 虞啾啾小脑袋一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弯起，含着一丝明亮的笑意，盯住一旁一脸担忧的绿萝。 “嘿嘿嘿！” 小奶团发出一道阴险狡诈的软糯笑声。 绿萝登时浑身打了个激灵！ 抬眸一看。 只见自家小公主，冲着她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绿萝一怔，随即当即抬手，护胸！ 第75章 这招能行吗？ 次日一早。 一辆镶嵌了耀眼夺目珠宝的华丽马车，缓缓驶入国都。 马车上巨型莲花台中央，一个十几岁的妙龄少女，穿着一身异域服装坐在那里，她娇俏的面容含着一丝笑意。 若离得近了，就会发现，她这笑意有些僵硬。 马车四周，则分布站着八个身材高大精壮的护卫，同样穿着有些露骨的奇装异服，胸前一大片的胸肌，惹得大理国围观的百姓们议论纷纷。 而在妙龄少年的右手边，则站着一个年纪约在四岁左右的漂亮小童子。 小童子小脸含笑，眉间一点殷红朱砂，手持花篮，不住地往外抛洒着香喷喷的花瓣。 一行人吸引了大批人的注意。 最终，马车停在了大理国皇宫宫门外。 一个八字胡、异域打扮的中年男子上前说道：“劳烦通报一下，我们是从仙龙国来的，这位呢，是我们的青萝公主，她是奉我们国王的旨意，前来向大理国国主贺寿的！” 门口的宫卫一听，一头雾水地挠了挠头。 “我们国主的确要过五十大寿了，可是，什么仙龙国？没听说过有这个国家啊？” 他询问身后的其他宫卫。 没人听说过。 “是这样的，我们仙龙国，是隐世神国，信奉圣天佛教，鲜少与外界联络，但如今国王易主，说以后要开始与其他国家联络，于是这第一站，就选择了听说最为富强的大理国。” 八字胡的中年人说着，忙又拿出了一本小册子，“诸位若是不信，可以拿着这个去见你们的国主。 “这是通关的文书，只有正式的国家，才会有的，做不得假的。” 宫卫一听，看看后头马车上漂亮似仙女似的年轻公主。 想了想，接过通关文书，道：“那你们在这里稍后片刻，我去通报一声。” “多谢，多谢！” 八字胡中年人立即说道。 而此时的马车上，青萝公主，也就是绿萝，轻轻咳嗽一声，低声说道：“小公主，你这招，真的能行吗？万一大理国国主不信，不肯见咱们，怎么办？” “不会的。” 一旁，扮成童子的虞啾啾却小脸满是笃定，“当初，那个冒牌的凝香公主，不就是用了这招，就进了皇宫吗？再说，我们虽然是假的，可那通关的文书，却造得跟真的一模一样啊！” 绿萝闻言一更。 造得跟真的一样有什么用？ 本质上来说，不还是假的！ 万一被看穿，他们岂不都得凉凉？ 然而，心里再是担忧害怕，此时，她也只得继续老实地在马车上待着。 一行人在宫门外，就这么等了又等。 终于。 宫门一开，先前那名宫卫拿着文书回来，脸上带着几分礼貌的笑意，道：“请青萝公主入内。” “多谢、多谢！” 八字胡中年人立即连连道谢。 他说着，就命令身后的马车进宫。 然而，却被拦下。 “这个，皇宫之内，马车不得入内，还请青萝公主委屈一下，下马步行入内。”宫卫语气委婉地道。 “这……”八字胡中年人立即看向身后的马车。 “答应他。”虞啾啾小嘴不动，悄然发声说道。 于是，绿萝朝八字胡中年人点了点头。 “那好吧。” 八字胡中年人立即说道。 随后，绿萝被人搀扶着下了马车。 她身后，两名护卫将一个长长的礼盒，从马车的莲花底座下方抬了出来，打算带着一起进宫。 “等等，这是什么？”那宫卫一见此，立即又将他们拦下。 “这里面，全都是我们仙龙国进献给贵国国主的礼物。”八字胡中年人忙道。 “打开看看。”宫卫有几分怀疑地扫了一眼这过长的礼盒，看着像是能躺进去一个人似的，于是便强硬地要求道。 见此。 八字胡中年人只得命人打开。 礼盒一开。 顿时，一阵金光闪闪的璀璨光芒，险些把宫卫的眼睛都给闪瞎！ 只见里头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金银珠宝，铺了满满当当的一层，而这些金银珠宝的上层，更是十分用心，诚意十足地用了大约一百多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摆成了一个“寿”字。 保险起见，宫卫忍着嘴角的口水，抬手探进去摸了摸。 里面并没有其他东西。 “好了，进去吧。”宫卫当即一挥手。 八字胡中年人立即命人将礼盒盖上，命几个人抬着，跟在青萝公主的身后，一道进了宫。 一进去，就有几个太监模样的人在前头等着。 他们又检查了一遍礼盒。 确定里头只有闪瞎人眼的金银珠宝之后，便立即放行，带着他们一同去了大理国国主所在的宫殿。 老国主年事已高，面色疲惫，看着有几分精神不济。 往常这个时候，他必然还在床上休息，并未起身。 但听闻有异国公主前来贺寿，就还是强撑着起来。 绿萝到了以后，按照虞啾啾之前教的，强撑着装作镇定的样子，和老国主寒暄了好一会儿。 而后，她便问道：“听闻贵国有一位十分美丽动人的凝香公主，自一出生起，便自带体香，能够吸引蝴蝶，敢问国主，可是真的？” 老国主一听这位异国公主，提及到自己的女儿，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有些无奈的笑意。 “确实如此。”他道。 “哦？那可否让青萝与公主一见？青萝仰慕公主的名声已久。”绿萝忙做出一脸激动地道。 然而，老国主却摇了摇头。 “真是不巧，如今，凝香并不在大理国。”他道。 “哦？是吗？可是为什么？我记得她的年纪，似乎只比我大一些，难道已经出嫁了？”绿萝一脸疑惑地问道。 “是啊，她出嫁了，嫁给了大夏国的皇帝，成了他的宠妃。”老国主叹了口气，说道。 “听闻大夏国幅员辽阔，兵强马壮，是一个十分强大的国家，公主嫁过去想必一定会过得很幸福，只是，为什么国主却好像并不开心？”绿萝又问。 “公主有所不知。” 老国主苦笑一声，“这原本是我的家事，只是，说说也无妨，凝香她是被我气走的，她往后怕是再也不会想要见我这个父王了……” 绿萝一听，立即就又问道：“那，如果眼前就有一个能让国主和凝香公主见面的机会，国主可想见她？” 第76章 流露出关爱智障的眼神 “你此话是何意思？”老国主不禁问道，“难道，凝香回来了？” 他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没有没有！不对，凝香公主已经回来了！” 绿萝看着他苍老的模样，忽然有些语无伦次。 她看向虞啾啾。 用目光询问，是否要让老国主看到凝香公主的尸体，这是他们原本的计划。 “国主大人，不如先看看我们仙龙国送来的寿礼？”虞啾啾说道。 “哦，好。”老国主见说话的，是一个长得十分可爱的小童子，不禁点了点头。 “这礼盒太大了，不方便抬上去，能否请老国主来中间这里观赏？”虞啾啾见他坐着未动，便道。 “这……” 然而，老国主却像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不过很快，他便起身走下来，走到礼盒的跟前。 虞啾啾立即命人将礼盒打开。 长长的礼盒，是可以容纳一个人的大小。 礼盒的盖子一打开，老国主首先看到的，就是无数的金银珠宝，以及夜明珠拼凑成的“寿”字。 “公主真是有心了。”老国主似有所感，看向绿萝，流露出几分和善的笑意。 “老国主，不止如此呢，下面还有。”绿萝上前一步，走到老国主的身旁，抬手就要掀开底下的一层绸布。 然而这时候，她衣服忽然被虞啾啾拉扯了一下。 绿萝当即有几分不解，看向虞啾啾。 虞啾啾却是发现，老国主先前坐着的一侧，那摆放的屏风后头，露出了一片黑色的衣角。 什么人，胆敢藏在国主身后？ 她眉头一蹙，察觉出不对。 四下望望。 没有找出什么异常的地方，却总觉得不大对劲。 虞啾啾凑到绿萝跟旁，悄声说了几句话。 “老国主，下面的一层，也是惊喜，既然寿礼已经送到，那我们就先告辞了。”绿萝当即收回了手，说道。 “哦，好。”老国主也并没有说什么挽留的话，立即就点头应下了。 虞啾啾几个略一行礼道别，立即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这时候。 “慢着！” 屏风后头，一个穿着黑色暗金云纹长袍，年纪约在三十多岁的男子，却突然走了出来。 他双手背在身后，刚一现身。 宫殿四周十几个弓箭手同时现身，一个个拉满了弓，箭羽对着虞啾啾一行人。 见此，流风流光赶紧举起刀，保护在虞啾啾的左右两侧。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老东西，竟敢不听话，想要就这么放他们走？”这时候，黑袍男子一出来，看一眼虞啾啾几个，就转身一巴掌打在老国主的脸上！ “你！”老国主却敢怒不敢言。 “你什么你？我不是说了吗，让你想办法把这些人扣下来，问清楚他们的底细，你倒好！真是不听话！”黑袍男子对老国主破口大骂。 但老国主毕竟老了，听着这般毫无尊严的谩骂，也唯有忍气吞声。 虞啾啾这下全明白了。 她就说总觉得气氛不对。 这大理国，竟然这么悄无声息的，发生了宫变！ 老国主被架空了！ “这么说的话，是你联合离珠，杀了凝香公主？”虞啾啾开口问道。 “什么？凝香已经死了？”老国主闻言，顿时一脸的不敢置信。 “是，她已经死了。”虞啾啾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老国主当即流露出万分痛苦的神色。 黑袍男子则目光落在虞啾啾身上，忽地嘿嘿一笑：“你们果然不是什么仙龙国的，我知道你，你就是大夏国的那个小福星，凌芙公主！” “既然知道是本公主，还不赶紧让你的人退下？你若敢伤我一根手指头，大夏国的军队，必会踏平你们大理国的土地！” 虞啾啾小小的一个人，站在那里，话语说的却极具威严。 然而，她这话，却惹得黑袍男子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虞啾啾小嘴紧抿着，就看着他发疯似的笑。 终于，他笑够了。 “你可知道，我是谁？”黑袍男子问道。 “是谁？”虞啾啾一拧眉。 “我乃大理国的王爷，这里坐着的这个老东西呢，是我的皇兄，那个死去的凝香公主呢，平日里都尊称我为王兄，而我的名字，叫段风。” 黑袍男子自我介绍道。 虞啾啾看着他。 “所以，也是你，故意设计，想要将我抓进官府里？”虞啾啾尽管这么问着，可却已经是肯定的语气。 “凌芙公主果然如离珠信中所写的那样，小小年纪，便聪慧过人。” 此时，段风赞许地说了一句，而后便是话语一转，“只可惜，你的父皇不要你了，他如今被离珠所假扮的凝香公主所迷惑，要不了多久，你们大夏国，就会成为我们大理国的囊中之物！ “到时候的大理国，会吞下整个大夏国，大理国的疆域会扩充几十倍，而我则会成为大理国历代以来，最强大的国主！” 虞啾啾听他这般大话。 小脸上，不由流露出了关爱智障的眼神。 “怎么！你看不起我？觉得我做不到？” 段风最不喜欢别人将自己看扁，当即上前几步，一脸凶恶地瞪着虞啾啾。 “不是觉得，而是一定。” 虞啾啾笑了笑，“大夏国的朝政大权，根本就不在我父皇手中，离珠就算把我父皇迷得什么都听的，也没用。” “你少在这里唬我！你父皇怎么说也是皇帝！朝政大权不在他的手中，那在谁的手中？总不可能在你的手中吧？”段风一脸的不信。 “看来，你是真的对我们大夏国皇室，一点也不了解。” 虞啾啾摇了摇头，“你但凡多派几个人，提前打听一下，也应该知道，大夏国的朝政大权，一半，握在我皇祖母殷太后的手中，另一半，则握在摄政王魏临风手中。 “唯独不在我父皇手中。 “离珠若是胆敢仗着我父皇的宠爱，冲撞了皇祖母，或是魏贵妃，那势必会惹怒大夏国最有权势的两个人。 “到了这种时候，你觉得，离珠再是受我父皇宠爱，又如何？ “指不定皇祖母一生起气来，要把我父皇直接给废了！” 虞啾啾话音一落。 段风脸色就是微微一变。 但下一刻，他又是哈哈大笑着：“骗我？你骗我是不是？这世上，上一个胆敢骗我的人，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你知道吗？！” 第77章 少年逆光乘风而来 段风说完，脸上露出一抹狠戾的表情，而后一招手。 周围的弓箭手当即拉满弓，齐齐射箭！ “保护公主！” 流风流光当即怒喝一声，为虞啾啾挡下四周飞来的箭矢。 绿萝则和八字胡中年人一道抱头躲了起来。 八字胡中年人此时一把将假胡子撕下来，竟然是白术。 此时，虞啾啾眼看着一只箭矢朝着老国主飞射而去，当即取下手腕上的一只镯子，击飞出去，将那只箭矢拦下。 段风见此，眼眸一眯，又一挥手。 宫殿后头，两排带刀护卫出现，动作整齐划一，朝着虞啾啾挥刀而来。 流风、流光立即和他们缠斗起来。 两个人，拖住了两队带刀护卫。 “想不到你这两个人，还真有些本事！”段风冷冷一笑，当即抽出腰间的短剑，朝着虞啾啾而来，打算亲自将她拿下。 见此，虞啾啾小手一抬。 袖子里的小紫蛟当即大张着嘴，朝着段风撕咬过去！ “啊！” 段风一个不防，手背上被咬伤，手腕一疼，手里的短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虞啾啾瞅准机会，小身子在地上一滚，捡起这柄短剑，抬手朝着段风刺去！ 段风急急后退。 这时候，又从斜地里奔出来两队带刀护卫。 一队人将段风牢牢护在身后。 另一队人则朝着虞啾啾挥刀砍来！ “不好，公主有危险！”一旁，流风、流光见此，忙就是想要过来，保护虞啾啾。 然而就是这一分神的功夫，二人后背上同时中了一刀，当即鲜血直流！ 此时，他们都是痛得惨叫出声，却还是咬着牙，努力地朝着虞啾啾奔过来！ 虞啾啾这一世魔功尽失，仅存的那点功夫，自然不是眼前这些经过训练的宫廷护卫的对手。 小紫蛟也是难敌四手。 喷出来的龙焰击退一波，就又出来一波。 整座大理国的皇宫，都依旧完全被段风的人给控制住了。 这时候，眼看着虞啾啾就要命丧刀下！ 忽地，一片竹叶从宫殿大门外飞射而来，犹如一片凌厉的剑光，将那几个朝着虞啾啾举刀的护卫，颈肩齐齐划出一道血口子。 下一刻。 只听“扑通、扑通”，连着几声。 却是这几个护卫，齐齐倒下死掉！ “这剑法……”虞啾啾却从这一片竹叶所展露的那熟悉的剑法当中，感到有一丝的震惊。 她忙看向宫殿大门之外。 只见一道少年的身影，逆着光，乘风而来。 他一手持剑，一手又飞出几片竹叶。 顿时嗖嗖嗖嗖的，一个接一个的带刀护卫接连倒下！ “谁！” 段风见此，当即振声问道。 他话音一落。 少年的身后，顿时响起了千军万马。 只听到一道浑厚响亮的中年男子声音响起：“大理国镇国将军段云，救驾来迟！还请国主赎罪！” 随着男子落下的话音，是段风在宫中的叛军，被尽数镇压的声音。 而后将军段云带着精兵强攻进来，救下老国主。 裴书砚也现身，来到虞啾啾的身旁，将她抱在怀中，单手持剑，将来犯的带刀护卫一个接一个地斩下。 “国师哥哥！” 一片混乱之中，虞啾啾两只小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这一刻，心里头只觉得安然。 “公主，微臣救驾来迟。”这时候，裴书砚垂眸看她一眼，一边继续认真地斩断所有来犯者的脑袋，一边说道。 “不晚，刚刚好。”虞啾啾摇了摇小脑袋，说道。 不久后。 段风被段云一刀砍下脑袋。 这场叛乱，算是被平定下来。 “段风控制皇宫，已经有一些日子了，寡人受制于他，无法通风报信，也是无可奈何。”老国主一身狼狈地说道。 “可是，皇宫有自己的禁卫军，段风如何悄无声息地带着自己的叛军，将整座皇宫都控制住呢？”虞啾啾对此感到不解。 老国主则似乎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有些难以启齿。 他低着头，看着像是无地自容似的。 “老国主喜欢上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将她立为王后，这位新王后与段风串通一气，里应外合。”一旁，裴书砚轻声解释道。 虞啾啾闻言，小脸上不禁浮现出几许无奈。 “就因为这一次成功了，所以，段风就想利用离珠，在大夏国也来一场这样里应外合的叛乱？说他不了解大夏国的局势，还真是一点也没有说错！” 她不禁有些讥讽地点评道。 之前她对段风说的那些，并非危言耸听。 而是依着皇祖母的脾气，皇帝老爹若只是平庸一些，那也还好。 可他若真敢被一个女人拿捏着，把整个大夏国都送出去，那皇祖母必定会毫不犹豫地把他这个皇帝给废了，另立新帝。 “不过国师哥哥，你怎么这么巧今日来了？你早就知道大理国皇宫发生内乱？” 这时候，虞啾啾看着裴书砚，小脸有些好奇地问道。 裴书砚闻言，看一眼段云和老国主。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那一个长长的礼盒旁。 这原本不是什么礼盒，而是一具棺材。 此时，这棺材外头尽染了鲜血。 裴书砚走上前去，一把将那铺满了金银珠宝的一层绸布拉开。露出了一个隔板。 待将隔板拿开。 凝香公主正沉睡在下面。 “国主大人，凝香公主回来了。”裴书砚轻轻说道。 “凝香……” 老国主闻言，立即拖着虚弱的身子，在段云的搀扶之下，摇摇晃晃地起身，走过去。 看着凝香公主如同睡着一般的安静容颜，他顿时流下了后悔不已的眼泪。 “凝香！是寡人对不起你……是寡人害死了你啊！” 老国师痛哭流涕。 虞啾啾看得小脸满是迷茫讶然。 忽地，她的小手被裴书砚轻轻牵起。 她扬起小脸望着他，随着他走到宫殿之外，一处安静的地方。 “凝香公主气不过老国主信任奸佞，要立新王后，一气之下与老国主断绝了父女关系，而后远去大夏国。” 裴书砚说道，“凝香公主是老国主的长女，原本是有王位继承权的。 “但王爷段风想要篡权，于是和天圣教的圣女离珠勾结在一起。 “离珠杀了凝香公主。 “如此一来，段风便能夺得王位。” 第78章 渣爹后悔了 “这个离珠，和段风，真是好大的胃口！他们二人，吞下大理国还不够，还野心勃勃，想要将大夏国也吞下，也不怕噎到自己！” 虞啾啾闻言，有些气愤地说道。 凝香公主真是可怜！ 遇人不淑。 有一个这样色欲熏心的老爹，又有一个这样利益薰心的叔叔…… “还好我爹爹没有掌控实权，不然，岂不是大理国的悲剧，也要在大夏国上演？”此时，她忍不住又是这么嘀咕了一句。 裴书砚听得微微挑眉。 这只小奶包。 她这话，若是被皇上听到，岂不是要气得吐血？ “公主说的对。”然而，裴书砚也是忍不住赞同地道。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皇上会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竟然为了一个才认识没几天的女人，就冲小公主发火。 “国师哥哥，我不担心爹爹，我担心娘亲和皇祖母她们，离珠如此丧心病狂，她在宫里，该不会做什么坏事，害娘亲和皇祖母她们吧？” 虞啾啾忽然又小脸满是担忧地道。 离开之前，她虽然给美人娘亲留了锦囊。 可那是专门用来对付爹爹用的。 那时的她，可没有想到，那个假冒的凝香公主离珠，会是个屠人满门的狠角色。 这种人，锦囊对付她，没用。 “公主请放心，即便离珠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能力。” 裴书砚胸有成竹地道，“相信太后娘娘的智慧吧，离珠只要有一点异心，都会立即被太后娘娘发现，有她老人家在，出不了什么乱子。” “也是。” 虞啾啾闻言，仔细一想，随即便笑着点了点头。 太后娘娘心思缜密，明察秋毫。 这个离珠，没准她离宫的这段日子，已经被太后娘娘发现了什么端倪呢！ 而大夏国的皇宫里，一切，也正如虞啾啾所预料的那样。 在她离开五日之后。 宣平帝终于意识到了，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几天，他一点关于虞啾啾的事情，都没有听说。 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因为在他心里，小奶团是个喜欢闹腾，闲不住的，可如今竟然一点风波都没有，平静得令他不习惯。 该不会是，小奶团病了吧？ 宣平帝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担心。 但下一刻，他就告诉自己，虞啾啾惹他生气了！ 他说过了再也不想看到她了！ 他、他这样说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他怎么会这么跟小九儿说话呢？ 宣平帝立即后悔了。 这种时候，他终于想起自己的贴身近侍周大富，忙派人去将他叫到跟前。 “老奴拜见皇上。”周大富很快就来到，跪下行礼。 “行了行了，起来吧，我问你，小九儿呢？”宣平帝问道。 “老奴斗胆，皇上方才说什么？老奴没有听清楚。”周大富故意装糊涂。 “朕是问，小九儿！”宣平帝只得又问了一遍。 “这……皇上，老奴可不敢说。”周大富表示自己听清楚了，只是一脸的为难。 “有什么不敢说的？她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你赶紧告诉朕！”宣平帝心里有些着急。 “闯祸？九公主就算真闯了什么祸，老奴也不知道啊。”周大富苦笑着道。 “你怎么不知道？你是这皇宫里的太监总管，所有的太监都要听命于你，什么消息传递不到你耳朵里的？周大富，你若再敢跟朕绕圈子，朕可就要大刑伺候了啊！” 宣平帝当即威胁道。 “奴才不敢！” 周大富只好硬着头皮道，“皇上，九公主她，她离宫出走了，据说是留书一封，说皇上不想见她，她也再不想见到皇上，所以这她就算是闯了祸，也不干宫里什么事啊，这……” “啊！” 宣平帝一听愣住，回过神来，就是猛的一声土拨鼠惊叫。 周大富被吓了一跳，打了个哆嗦。 他不敢说下去，眼睛睁得圆圆的，一眼也不敢眨，盯着宣平帝。 只见宣平帝一脸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来，走到自己的跟前，微微低着头，盯着他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老奴可不敢欺瞒皇上。” 周大富当即站直了，道。 “啪”的一声。 宣平帝懊恼的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他自己的额头上。 下一刻，火急火燎。 “摆驾钟粹宫！” 然而到了钟粹宫，宫门紧闭着，里头传出来一道宫女硬气的声音。 “皇上请回吧，小公主不想见皇上。” 说什么都不肯开门。 宣平帝深知道江幼悠是个什么臭脾气，要是虞啾啾不回来，不原谅他，那她绝对会一辈子都不见自己！ “去延禧宫！” 宣平帝立即掉头就走。 他这会儿想起来，德妃近来跟姝妃交好。 到了延禧宫，德妃倒也没有闭门不见，笑意盈盈地把他给迎了进去。 然而，一听宣平帝询问起虞啾啾的事，德妃的脸色就变了。 “原来皇上还记得自己，是有个女儿的啊。” 德妃不客气地挖苦他道，“臣妾还以为皇上的心里，如今是只装得上那个浑身是香味的，旁的半点也塞不进去呢。 “只可惜，皇上这时候想起小九儿，已经晚了八辈子了。 “她早就被皇上给气出宫了。 “兴许，已经在路上，被山里的狼给叼走吃了吧。” 德妃一番话说得宣平帝无地自容。 他一脸的尴尬。 “爱妃，朕当时那么说，只是气话，哪知道小九儿这孩子气性这么大，竟然就干出了离宫出走这种事情……” 他还有些想要为自己辩解。 “皇上，您多大岁数了，小九儿才多大？她还不到四岁！” 德妃一听，就气笑了，“小九儿一向是个认真的孩子，不论我们说什么，她都会当真。 “当初，我不过随口说了句，今日口干舌燥，想喝雪水烹的茶。 “小九儿听了一次，就记住了。 “特意嘱咐御膳房的人，用储藏的雪水为我烹茶。 “皇上当初那句话，说的那么重，小九儿听了以后，哭得肝肠寸断的，她哪里会知道皇上说的是不是气话？她只会伤心，觉得皇上是真的不要她了。” 德妃这一番话说完。 宣平帝内心中，顿时犹如被刀割了一般难受着。 “德妃，小九儿她，真的离宫出走了？你和姝妃，真的不是在故意欺骗朕？”但此时，他心中，还残留着一丝侥幸心理。 第79章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然而，德妃下一句话，彻底打破了他的这种天真幻想。 “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皇后或是太后娘娘，当初小九儿留下的那一封信，她们也都看过了。” 一听她搬出了太后。 宣平帝算是彻底绝望！ 德妃和姝妃可能会骗他，但太后和皇后，绝对不会这么做。 “朕那是不过是在气头上，香嫔都要划伤自己的脸了，朕一时生气，所以才说了那样重的话，怎么可能真的不要她呢？” 宣平帝话虽然还是这么说着。 可坐在那里，一手撑着额头，眉头紧皱的样子，却满脸都是写着后悔。 “皇上做的也没错，毕竟在皇上心里，一个才刚刚入宫的宠妃的容貌，的确是比小九儿要重要得多，臣妾可以理解皇上，也不怪皇上。” 德妃又故意往他心上戳刀子。 宣平帝对于这话，自然仍然满心是不认同。 对他而言，香嫔的皮囊再美，也只是一朵花，任何花都是有花期的，花期一到，必然就会凋零枯萎。 哪里会比他的小九儿重要？ 简直是连小九儿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只可惜，他的觉悟太晚了。 都已经过了这么几日，不晓得小九儿如今身在何处，是否安好…… 这么想着，宣平帝还是又立即掉头回了钟粹宫。 这一次，他没有强行要破门，只是要月隐、月清他们出来。 “狗男人若要问什么，你们便知道多少，就告诉他多少便是。”江幼悠神情冷淡地对二人吩咐道。 这是虞啾啾在锦囊中，给她写下来的。 于是，月隐、月清二人一出去，见到宣平帝，便毫无保留地把一切都告诉了宣平帝。 宣平帝一听有流风、流光二人跟着，顿时觉得放心不已。 他明白虞啾啾将月隐、月清二人留下，是为了保护姝妃。 于是，立即又调遣了人手过来，守护钟粹宫的安全。 并同时给裴书砚写信，要他回宫之时，务必要将虞啾啾给自己带回来！ 如今，距离虞啾啾出宫，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 裴书砚也老早就收到了宣平帝的书信，知道虞啾啾的目的就是来找他，所以也一直耐心地在大理国等待着她的到来。 而在等待的这些日子。 他便是与镇国大将军段云在一起。 说服段云出兵，花费了他极大的力气。 “皇上信中说，要我一定把公主带回去。” 此时，裴书砚把信的事情，告诉了虞啾啾，“你真的生皇上的气了吗？” “是啊，真的生气了。” 虞啾啾圆圆的小脸，很是认真。 “那你不打算原谅皇上了吗？”裴书砚又问道。 “这个，要看他的表现。”虞啾啾两只嫩白的小手，撑着圆圆的小下巴，“倘若他执迷不悟，继续痴迷离珠，那我会对他很失望。 “但如果他认错态度良好，那我或许可以考虑原谅他！” 虞啾啾说完，冲裴书砚笑了笑，唇角的小梨涡甜软可爱。 只听她继续问道，“国师哥哥，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呢？我原本的打算，是要大理国写一封文书，证明离珠是个冒牌货。” “这么做，自然可行，但离珠可以狡辩，声称文书是假造的，即便带回去一个使臣同行，她也可以这么说。”裴书砚道。 他所说的，和虞啾啾之前担心的，不谋而合。 “那国师哥哥觉得怎样做才好？这样说来的话，岂不是就没有办法让爹爹相信离珠是个冒牌货了？” 虞啾啾乌黑莹润的杏眸里，浮现出几丝茫然。 “其实很简单。” 裴书砚早已成竹在胸，“只要是我们带回去的人，或是消息，离珠都可以声称是我们为了害她所假造。 “但如果凝香公主已死的消息，并不是我们带回去的，离珠也就没有理由这样为自己辩解，而且，也更能够令皇上信服了。” 虞啾啾听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裴书砚忍不住轻拍了拍她的发顶，动作极为的温柔。 “但是公主，拆穿离珠，已经不是如今最要紧的事了。”他忽然又道。 “啊？那什么才是最要紧的？”虞啾啾立即问道。 “大理国除了凝香公主，还有一位名正言顺的王储人选，现如今，他人正在我们大夏国皇宫，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大理国才是真的后继无人，必出大乱，到时只怕我们大夏国也要跟着遭殃，毕竟他们的王储，是死在我们大夏国。” 裴书砚语出惊人地道。 虞啾啾嘴巴顿时张得圆圆的。 这属实是意外到了！ “那我们得尽早回去才行了！” 虞啾啾已是归心似箭。 待和裴书砚一番交谈之后，二人最终拿定了主意。 剩下的事情，都是裴书砚和老国师商议的，虞啾啾没有在场。 她也乐得个清闲。 一直到裴书砚谈完出来。 说要带着虞啾啾先去城中好好逛逛，等皇宫里的叛军都处理干净了，再来皇宫转转。 虞啾啾自然说好。 一直到出了皇宫的宫门，到了外头，看向大街上，一个哥哥带着妹妹买糖吃，她才忽然想起什么。 “国师哥哥。” 虞啾啾抬起小手，有些心虚地扯了扯裴书砚宽大的衣袖。 “嗯？怎么了？” 裴书砚清隽的脸庞，眉目温煦，看着她问道。 “内个，人家突然想起来，饮风哥哥，如今还在大理国皇都的大牢里关着呢……我们得先去把他捞出来。”虞啾啾眨了眨无辜的眸子，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裴书砚闻言一怔。 而后看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我们先去把他给捞出来，只是，一会儿小公主要做好准备，捂好耳朵，免得被他的唠叨给烦死。”裴书砚唇角含笑，很有经验地道。 “嗯嗯！”虞啾啾眸子里也带着笑意，小脑袋点头如捣蒜。 一大一小直奔官府。 一路走来，大街上始终热闹非凡，根本不知道宫中发生了多么惊险的事情。 但皇宫中的消息，还是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到了官府这些官员的耳中。 于是，裴书砚和虞啾啾，很顺利地救出了江饮风。 江饮风从一见到二人竟然在一起，嘴巴里，就蹦出一万句伤心控诉。 “裴书砚！你不仗义！你居然就在大理国，而且和这里的官员这么熟悉，却不早点救我！ “九妹妹！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你表哥我一路上，生怕夜里冷了你着凉，白天里赶路多了你累着，你倒好！竟然把我狠心抛弃，自己溜了！” 第80章 被她给吃得死死的 虞啾啾和裴书砚被数落得一时不敢开腔。 一直到江饮风心里的憋屈，发泄得差不多了。 裴书砚忽然冲虞啾啾使了个眼色。 虞啾啾秒懂。 她小脸上忽然努力地一皱，做出一副要哭的模样。 当即一个猛啾扑人，蹦到江饮风跟前，小手抱着他一条腿，可怜巴巴地道： “呜呜！饮风哥哥！你不知道！啾啾好想你！之前在皇宫里，好危险的！啾啾差点就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饮风哥哥了呜呜呜！” 江饮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吓了一跳！ 低头看着小奶团。 只见她白生生的小圆脸上，挂着两滴晶莹的泪珠子。 这也不知是费了多大的劲儿，才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小脸都有些憋红了。 尽管江饮风十分清楚，这小鬼精灵根本就是装的。 可他还是被她给吃得死死的。 这么可可爱爱的小团子，谁舍得真的凶她啊？ 江饮风在心间暗暗叹了口气。 而后，一把将小奶团抱起来，抬手温柔地为她擦拭掉眼泪：“不哭不哭，哥哥不怪你。” “真的嘛？”虞啾啾小手抱着他的脖子，抽嗒嗒问道。 “真的。” “那你也不生啾啾的气吧？” “我怎么生你的气？没有的事。” “嘻嘻，饮风哥哥最好了！” 虞啾啾这才是高兴地笑出声来。 一旁，裴书砚站在那里，看着小奶团在江饮风怀里撒娇，小手充满信赖地搂着他的脖子，不禁抿了抿唇。 他目光中闪过一丝微冷的光芒，在江饮风身上一扫。 江饮风顿时觉得，好像有一道杀气，在自己脖子上掠过。 不过待他回头一看。 大街上人来人往，并没有什么危险的人存在。 “公主，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四处逛逛，然后就去吃饭吧。”裴书砚收回目光，看着虞啾啾，说道。 “好呀，我们抓紧时间逛！”虞啾啾赶紧点头。 一群人一直到夜晚，才终于把大理国的皇都最热闹好玩的地方，都逛了遍。 裴书砚原本住在客栈。 江饮风就让他把客栈的房间退了，跟着一起住到了江家商铺的后院客房里。 接下来的两日间，虞啾啾就耐心地待着，等待着皇宫里，镇国大将军段云彻底清理掉所有的段风叛军残党。 不过，她也没有闲着。 她之前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离珠既然能够跟远在大理国的段风勾结到一处，便是说，这大理国也有天圣教的弟子在。 如今，天圣教的新任圣女，是她。 那她是不是应该把天圣教在大理国的弟子，都召集到一起？ 虞啾啾想了又想，决定就这么办。 不过，她不想让裴书砚和江饮风知道，她和天圣教之间的关系。 于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把流风、流光叫到跟前。 “我有一个绝密的任务，要你们去办，你们要保证，不能向任何人泄露。”虞啾啾说道。 流风、流光闻言，便是对视一眼。 自从出宫以来，他们可以说和虞啾啾是朝夕相处，对她的脾气，早已经有了深刻的了解。 她这番话，听着好像也没有什么要紧的。 可二人十分清楚，小公主既然这么说了，那便就是一个字都不能透露出去。 否则，便等同于背叛！ 小公主绝对不能容忍背叛！ 于是，二人很快便是齐齐说道：“属下任凭公主调遣。” “很好。” 见此，虞啾啾满意地一点头。 她取出一张字条，拿给流风：“你拿着这个东西，去城中的侠士榜那里，按照这上面所画的图案，在上头画下来，倘若有人看到图案出现，你就告诉他，明晚的这个时候，还在侠士榜相见。” 又吩咐流光，“你同他一起过去，但要躲在暗处。 “等那个人离开之后，你就悄悄跟着他，看他住在何处。 “你们两个的这个行动，要极为的小心，决不能被人发现了。” 待她一说完。 流风、流光便是齐齐应下。 “可是，若我们兄弟二人走了，公主一个人在这里……”他们担心虞啾啾的安全。 上一次她被掳走，给了这两人很深的心理阴影。 “不碍事的，如今有小国师在，你们只管放心离开就是。”虞啾啾说道。 二人一听，放下心来。 随后，便飞身出了院子，去往虞啾啾所说的地方。 这时候，裴书砚还未睡着。 他正站在窗前，静静地观星。 忽然两道人影飞出，还是从虞啾啾的房间里出来的，让他不禁皱了皱眉，也跟着飞身而出，站在高高的屋檐之上，看着两人夜间远去不见的身影。 他清冷的目光，落在虞啾啾刚刚才熄灭了蜡烛的房间窗外。 微一抿唇。 而后只当什么也没有看到，继续回房间观星。 只不过这件事情，到底还是让他留意了。 次日夜晚，同一时间。 又是两道人影从虞啾啾房间里飞出来。 只不过这一次，裴书砚清清楚楚地看到，流风背上，还背着一只小奶团。 这一次，他没有无视，而是施展轻功，一路跟了过去。 很快，三人到了城中的侠士榜附近。 侠士榜，曾经是用来发布江湖中侠士排名的榜单。 但到了如今，却主要是江湖人士用来发布和接取一些特殊任务，又或者是传递暗号之用。 裴书砚跟着到了以后，就仍是站在屋檐之上。 今夜没有月亮。 他一袭黑衣，完美地将自己隐匿于暗沉浓稠的夜色之中。 此时，他便是见到，虞啾啾到了以后，没多久，一个黑衣男子来到，与她说话。 随后虞啾啾和流风三个，便跟随着男子，来到了附近的一条小巷子里，而后又进了一个院子。 裴书砚立即提步追上去。 他跟着进了院子，又到了院子正房的屋顶之上，轻巧地掀开一片瓦片。 这一系列的举动，都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流风、流光一个在院子外头守着。 一个则寸步不离地守护在虞啾啾的身旁。 而屋子里。 虞啾啾刚一坐下。 满屋子大约七八个人，就扑通一下，向她跪下行礼道：“参见小圣女！” 屋顶，裴书砚清隽秀气的俊脸上，不禁眉头一挑。 第81章 想把她偷到家里养着 才不过一段日子不见，怎么好像这只小奶团，就有了自己的小秘密了？ 她何时成了这什么小圣女了？ 裴书砚心中一阵纳罕，又有些不是滋味。 这种感觉，就好像虞啾啾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似的。 尽管他知道，她瞒着他，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可他却就是会忍不住这么想。 裴书砚心间，某种陌生的心理，在这里蠢蠢欲动地作祟着。 屋子里。 虞啾啾正襟危坐，小脸上蒙着白色的面纱，眉头有些意外地微皱着，一开口，便是软糯的小奶音：“你们肯认我？” “前两日，黑衣使已经来信说过，倘若小圣女想见我们，便立即来见，倘若小圣女有什么吩咐，或是有什么话要说，便要我们认真听从。” 先前负责与流风接应的黑衣人，率先恭敬地答道。 “原来是白衣叔叔。” 虞啾啾闻言，小脸上流露出一抹暖甜的笑意。 她小手一抬：“诸位都快起来吧。” “多谢小圣女。” 黑衣人立即带头，众人都跟着起身。 “既然白衣叔叔已经写过信，那想必你们也知道，前任圣女离珠背叛天圣教，曾经，离珠与大理国的王爷段风勾结，意图谋划大理国国主之位。” 虞啾啾软乎乎的小奶音，此刻却很是一本正经地道，“如今，段风已经伏诛，他和离珠的事情已经败露。 “我想知道，离珠当初和段风的合作，你们可有参与过？” 她这话一出，黑衣人脸上明显地现出一丝讶异。 很显然，他没有想到，这位年纪如此幼小的小圣女，竟然有如此缜密的心思。 原本他还觉得，是黑衣使和白衣使在胡闹。 不知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小奶团，来当他们天圣教的圣女。 但这一刻，他立即懂了。 这小奶团能第一时间就考虑到这个问题，便是心系他们的安危。 单凭这一点，便是说，她是一个十分称职的圣女。 这么想着，黑衣人的态度愈发恭谨起来。 “回小圣女的话，这些事情，我们几个人都知道，但是却不曾参与过，离珠对我们几个并不信任，她另有心腹，负责为她办一些见不得光、不想让黑衣使和白衣使知道事情。” 黑衣人老老实实地答道。 虞啾啾闻言，稍稍放心了一些。 “但她毕竟是你们以前的圣女，如今大将军段云正在清理段风的残党，不知道，你们可有受到牵连？倘若有牵连的话，我可以安排你们离开大理国。” 她又是说道。 “多谢小圣女的关心，还请小圣女放心，我们与离珠不管明里还是暗里，都鲜少有来往，段大将军绝对查不到我们头上的。”黑衣人立即道。 “那我便放心了。” 虞啾啾听着，眼眸微微眯起，甜甜地一笑。 她唇角，两颗小梨涡浮现。 屋子里的几个天圣教的弟子，都顿时被她可爱到！ 尽管一个个面上不动声色，可心里已经纳罕不已。 他们家的黑衣使，到底是在哪里，捡到了这么一只可爱的奶团子给他们当圣女啊？ 不但小小年纪，却已经有了超脱于年龄的聪慧。 而且，还很关心他们的安危。 几个人再看着虞啾啾的眼神，都有些变化了，一个个散发着一抹幽绿的亮光。 真是可惜了。 这小奶团是他们的小圣女。 否则，真的很想把她偷到家里去养着！ 此时，虞啾啾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上了他们的偷小孩名单。 又想了想。 “既然有白衣叔叔与你们写信联络，那我也没有什么多说的了，再过几日，我便会启程回大夏国，以后，若是天圣教有什么变化，你们也不必惊慌，我和白衣叔叔一定会带着大家一起，把天圣教变得日益强大的。” 说完这些，虞啾啾便起身，同大家告辞。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大家似乎对她都很不舍？ “小圣女，夜里风大，待会儿回去要用斗篷裹得严实一些，免得着凉。” “小圣女，待日后我们回京，可以去见您吗？” “小圣女……”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各种关心的话。 虞啾啾意外之余，便是一一回应。 一旁，流风听着这些话，一点也不敢问，自己小公主怎么被掳走了一次，就突然成了天圣教的小圣女了？ 屋顶之上，裴书砚亦是挑眉。 看看小奶团这受欢迎的样子。 他也是白担心了。 不过，天圣教？ 看来，他得好好调查一下，这个什么黑衣使、白衣使的底细了。 白衣叔叔？ 似乎就是黑衣使？ 裴书砚一时被这些什么白衣、黑衣的弄得有些头大。 还有离珠又跟天圣教有什么关系？ 似乎小奶团身上的一个秘密里，又藏着一个接一个的秘密。 见虞啾啾和流风一起从屋子里走出来。 裴书砚盖上屋顶的瓦片，隐匿起来。 而后，又随着三人一起回去。 次日，虞啾啾一觉睡醒，已是日晒三竿。 这时候，裴书砚正坐在院中，正和江饮风对弈。 虞啾啾这边房门一开，裴书砚立即就一眼看了过去，却还是一心二用地下着棋。 “国师哥哥，饮风哥哥！” 虞啾啾伸了个懒腰，甜甜地叫着，到了两人身旁。 天真的她，丝毫不知道，自己昨晚的秘密，已经被裴书砚发现了。 “好了！不玩了！九妹妹刚睡醒，一定饿了，我早就让人准备了早饭，这就给她端过来。”此时，江饮风见赢棋无望，立即耍赖地抬手在棋盘上一扒拉，把棋局给毁了。 “你啊。” 对此，裴书砚似有无奈，但更多的还是习以为常，一颗一颗地将棋子收好。 没多久，早饭送到。 虞啾啾小手拿起一颗奶黄包，吃的香喷喷的。 小紫蛟也嘴馋地出来，眼巴巴盯着。 “今日一早，段将军派人送信过来，说段风的余孽党羽都已经清理得差不多，虽然还有漏网之鱼，但国主的意思，是不要矫枉过正，水至清则无鱼。” 裴书砚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温柔地为小奶团拭掉唇角的一粒残渣。 只听他继续说道，“稍后，我会进宫再和国主见上一面，商议一些事情，待我出宫之后，公主，我们便可以回去了。” 第82章 她是好孩子，不滥杀无辜 “哦。”虞啾啾听着，继续吃着奶黄包。 “要回去了，公主可有什么打算？早先，皇上就给我传了信，要我一定将公主安然无恙地带回去，可见，他心中还是担心公主的。”裴书砚又是说道。 “哦。”虞啾啾小脑袋点了点，表示知道了。 裴书砚见她一脸对宣平帝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由挑了挑眉。 虞啾啾想了想，吃东西的速度，慢下来。 待她吃完这只奶黄包，忽然小奶音甜甜问道：“国师哥哥，当初你我约定，我做个好孩子，到如今，你觉得我是个好孩子吗？” 她水灵灵的眸子，巴巴望着裴书砚，期待着他的答复。 而裴书砚也十分清楚，她所说的做个好孩子，也就是不再滥杀无辜。 但她有好几次，都还是想要杀人。 都是他去的及时，没让她成功。 这会儿，她主动这么说，显然是为了讨功劳，好叫他答应帮她什么忙。 “嗯，公主一向是个好孩子。”裴书砚唇角牵起一抹笑意，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嘿嘿。”虞啾啾顿时高兴地笑出声，她小身子往裴书砚跟旁又挪了挪，悄悄说道，“那国师哥哥，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小忙呀？” “嗯？公主请说。”裴书砚正襟危坐着，对虞啾啾的小心思，实则是心知肚明。 “国师哥哥，你看，你也知道了，宫里的那个凝香公主，是个冒牌货，可你又是否知道，她之所以能进宫，又是受谁指使？”虞啾啾软糯糯的小奶音，循循善诱地道。 “受人指使？她难道不是得知真正的凝香公主要进宫，所以拦路拦下，杀了真公主？”裴书砚问道。 “这只是巧合，明面上的，但实际上，她是收了钱。” 虞啾啾忍不住又往他跟前凑了凑。 小手亲昵讨好地抱着他的手臂，滔滔不绝地忽悠了起来。 裴书砚垂眸看一眼她那两只油乎乎的小爪子，在自己干净的衣袖上，留下的痕迹。 再看看她白软可爱的小脸。 忍了又忍，还是忍住了。 终于，等她说完，他刷地一下站起来。 “公主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帮你办成，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先回房了。”说完，他便转身走了。 “啊，国师哥哥，你不吃饭了吗？”虞啾啾看着他几乎没怎么动过的早饭，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然而，裴书砚背影远去，并未回应。 很快，他身影消失不见。 等早饭过后，他再出现，已经是换了另一身干净的衣服。 虞啾啾见此，想到自己早饭时候，估计把油渍蹭在他袖子上，然后拉着他东拉西扯，他全程隐忍的那副表情，不由就是捂着小嘴，甜甜地笑了。 裴书砚进了宫。 待他再回来，就和江饮风商议着回京的事。 “今天就走吗？这都过去大半天了，不能等明天一大早再回去？”江饮风有些吃惊地道。 “太后娘娘的寿辰临近，咱们要在这之前赶回去。”裴书砚说道。 “皇祖母要过寿了吗？” 一听这话，虞啾啾也着急了，催促着，“那我们快回去吧！” 她都发话了，江饮风自然也没得说。 他立即安排马车。 而后，待一切都收拾好，虞啾啾被裴书砚抱着上了马车，一行人便这么回了大夏国，快马加鞭的，走了快一个月，终于回到了京城。 这时候，距离太后娘娘的寿辰，已经只有两日的时间了。 “怎么办，我都没来得及给皇祖母准备寿礼！”虞啾啾小脸发愁。 “九妹妹想要什么样的礼物？我陪你去江家库房挑选，里头很有一些能拿得出手的宝物，你就带回去给太后娘娘当寿礼吧。”江饮风很是财大气粗地道。 “不要。” 然而，虞啾啾小嘴一嘟，“皇祖母那么聪明，我若从江家拿礼物，她一看就知道，不是出自我的手。 “我想要送给皇祖母的礼物，一定要代表着我的心意才是！” “那你想要送什么？”江饮风问道。 “嗯……这样吧，饮风哥哥，你就挑选几样药材送我吧！”虞啾啾想了想，说道。 “药材，这好说，你尽管说。”江饮风拍拍胸脯。 他们江家开了不少药材。 不管虞啾啾要什么，他都能给她立即送到眼前。 然而，当虞啾啾小嘴一张。 江饮风有些傻眼。 “这，你要的都是，都是……”他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我知道，这些药材都很稀有名贵，譬如离火草，巽芳花，可饮风哥哥你刚刚不是让我尽管说吗？”虞啾啾眨巴眨巴天真无辜的大眼睛，一脸纯然地问道。 “哈哈，哈哈，是啊！” 江饮风干笑两声。 扭过头去，露出一脸肉疼的表情。 这几样药材，每一样，小小的一株，都价值万金！ 裴书砚见此，摇了摇头。 “你把药材给公主，让她好好为太后娘娘准备贺礼，到时候，太后娘娘若是高兴，连带着你们江家都会有赏赐，你觉得，到底是这几样药材值钱，还是太后娘娘的赏赐和看重值钱？” 他抬手一拍江饮风的肩头，说道。 “说的也是……”江饮风仔细一想，肉疼的感觉顿时减轻了许多。 谁都知道，太后娘娘的娘家是殷家。 而她又和摄政王自小交好，所以和魏家也很亲近。 他们江家，代表着江相。 江相一向都是中立，只忠于帝王一人。 所以在京城江家、魏家、沈家、殷家四大世家的格局里，江家其实是最弱势的。 但若江家这一次能在太后娘娘的寿辰里，得到她老人家的赞赏，那往后江家生意上，势必会得到更多的便宜。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江饮风心里的算盘噼里啪啦的。 很快，他大手一挥，豪迈地道：“九妹妹，你且稍等，我这就去给你到药铺调配这几样药材！你们先去客栈里等我！” 话音没落，他人已经不见，匆忙而去。 虞啾啾见此，笑出声来。 “公主，我们先去客栈吧？”裴书砚道。 “好！” 虞啾啾小脑袋点着，由他牵着小手，进了京城最大的一家客栈。 这客栈也是江家的产业。 他们一路风尘仆仆，回宫之前，打算要先梳洗干净，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再好生歇息一晚，去掉一身的疲惫。 原本江饮风提议他们去江家休息。 不过虞啾啾不想去。 “江家人那么多，去了必然兴师动众，搞不好皇祖母就会知道，我已经回来了，那等后天她的寿辰，还有什么惊喜可言？” 第83章 小紫蛟惨兮兮 但这些，只是虞啾啾随便找的理由。 她需要一天的时间，为太后炼制一炉丹药。 于是，等到了客栈，虞啾啾就借口困了，独自回房睡觉。 裴书砚见此，自然也是进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然而，虞啾啾一进了房间，就立即把流风叫到跟前：“你照着这上面写的，把这几样东西买来，要悄悄的，不要惊动了小国师！” 流风忙恭敬应下。 可等接了纸条，打开一看，不禁有些错愕。 只见这上头写的，丹炉，木炭这些，这…… 他抬头看一眼自家小公主。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老老实实去买东西了。 没多久，流风把东西都买齐。 虞啾啾将这些东西在房间里藏好。 又过了一段时间，江饮风拿着一个小包裹来到。 “喏，这里面都是你要的药材，都是极为稀有的名贵药材，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调来的货物，把它们给凑齐了！” 江饮风这么说着的时候，还有些气喘吁吁。 可见是一路跑来。 “饮风哥哥辛苦了！快坐下休息，喝水水。” 虞啾啾赶紧拉着他坐下，又为他端茶倒水，捶腿捶肩的。 江饮风看着小奶团为他忙前忙后的小模样，顿时觉得，自己这一番辛苦，都值了！ 之后，江饮风也回去休息。 虞啾啾将下人都屏退。 一个人在房间里，把丹炉打开，药材一股脑地倒进去，然后，把呼呼大睡的小紫蛟给晃悠醒了。 “快！喷火！我要炼丹！你注意火候！别一口龙焰出来，把这家客栈都给烧了！”虞啾啾说道。 对于帮主人炼丹这件事情，小紫蛟早就干熟练了。 它看一眼那只丹炉。 凡俗界普通的丹炉，根本经受不起它龙焰的威力。 凡俗界普通的木炭，承受力有限，烧不起来多么热烈的火焰。 小紫蛟估摸了一下。 而后，十分轻盈地吐出一口细弱得几不可见的龙焰，却见那木炭一下就被点燃。 虞啾啾在一旁看着。 不时地提醒它控制火候。 一整夜，她没有合眼，盯着丹炉。 就连裴书砚和江饮风叫她吃晚饭，她都不准二人进来，让人把饭放到门口，又端进房间。 终于，第二天天蒙蒙亮时，房间里飘起一阵四溢的丹香。 虞啾啾让小紫蛟吐出甘霖，扑灭了丹炉下的火。 她站在凳子上，打开丹炉。 丹香扑鼻而来。 只见里面躺着两颗白白胖胖的丹药。 “老样子。”虞啾啾把丹药取出来，看着小紫蛟，说道。 “哦。”小紫蛟惨兮兮地应了一声。 而后，咬破自己的尾巴尖，滴下一滴鲜血，落在丹药上。 顿时，丹药被龙血浸染，变成了红玉一般，闪烁着莹润的光亮。 “乖哦，等回宫以后，保准大鱼大肉，让你吃个够，好好补补血！”虞啾啾摸摸小紫蛟的脑袋，安抚地道。 “呜呜，主公最好了！” 小紫蛟顿时感动得一塌糊涂。 只要有好吃的，让它流多少血都值得！ 贪吃蛟无疑了。 将房间的一切都收拾干净。 虞啾啾才躺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她这一觉，睡了个昏天暗地。 太后的寿宴，是在次日的夜晚。 虞啾啾一觉睡到次日晌午才醒。 等她终于觉得睡够了，精神百倍地醒来，打开房门。 外头，绿萝都等她等疯了。 “公主！奴婢都快急死了！”绿萝赶紧冲进去，拉着给她洗脸净手换衣服梳头发。 没多久。 头发蓬乱的小瞌睡虫不见。 眼前是一个穿着一袭绿意盈盈的漂亮小裙子，小脸雪白，头上扎着两个可爱小啾啾，带着清新绿色头花的小可爱。 虞啾啾小手提着裙子，走出房门。 她这身打扮，看得江饮风和裴书砚，都是眼前一亮。 “九妹妹真是可爱！” 江饮风不禁赞叹地，“她还不到四岁啊，却已经这般好看，要是等她长大以后，那还得了？诶，书砚你说，等九妹妹长大了，是不是会出落得比我姑母还要倾国倾城？” 裴书砚闻言，沉默地看着虞啾啾。 不知为何，听着江饮风这话，他脑海中突然有一道模糊的影子一闪而过。 那道影子，也穿着一袭绿色的长裙，翩然而过，如同花间的仙子。 可当她回眸时候，脸上的神情，却带着一丝慵懒和不耐烦。 裴书砚觉得很奇怪。 这明明应该是他想象出来的一个人，但不知道为何，却好像这个模糊得根本看不清模样的女子，是真实存在过的一样。 “国师哥哥，饮风哥哥，时候不早了，我们快回宫吧！”这时候，虞啾啾蹦蹦跳跳地到了两人跟前，看着活泼可爱。 “你现在知道着急了啊？之前把自己关在房间，还不许我们进去，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是在搞些什么。”江饮风故意装作不满的样子。 “嘿嘿。” 虞啾啾朝他甜甜的一笑，唇角的小梨涡娇软可爱，顿时把他给笑得没了脾气。 “我当然是在给皇祖母准备寿礼呀！” 此时，她奶呼呼地道。 “你？拿了我那些名贵的药材，我倒是好奇，你究竟给太后娘娘准备了什么样的寿礼！”江饮风捏捏她肉乎乎的小脸，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嘿嘿，那就拭目以待吧！” 虞啾啾说着，看向一旁，正在发呆走神的裴书砚。 她不禁叫道，“国师哥哥？国师哥哥？你在想什么呢？” 裴书砚温声，回过神来。 抬眸一看虞啾啾玉雪可爱的小脸。 脑海中那个女子模糊的容貌，顿时和她的小脸重合到一起去…… “没什么，我们走吧。”裴书砚将女子的身影，从自己脑海中帅甩走，而后，上前牵住虞啾啾的小手，往外走去了。 待坐上马车。 虞啾啾深呼了口气。 这一次回宫，迎接她的，可不止是太后娘娘的寿辰！ 马车一路飞驰，赶往皇宫。 今日太后过寿，宴请群臣及其家眷。 到了这时候，宫门口已经围满了马车，路上有些拥堵。 虞啾啾算着时间，心里想着，不能回去得太早，要刚刚好才行。 于是，也没有让绿萝下去和宫卫通报，只耐心地和其他大臣家的马车一同，耐心地等待着，跟着排长队。 终于，快要到她的马车之时。 车夫驾着马车，正要上前。 这时候，后头一辆马车忽然挤了进来，车夫一个躲避不及，两辆马车顿时撞到了一起！ 第84章 何时受过这等气 两辆马车一撞到一起，顿时就乱了套。 宫门口的侍卫、太监们慌忙上前，查看情况。 虞啾啾的小脑袋瓜撞到坚硬的木头，额头当即就起了个青紫的包。 “九妹妹！” 江饮风见此，立马掀开马车车帘，冲着外头那辆突然抢着挤到前头的马车，刚要质问他们。 殊不知，他话还没说出口。 对面马车里已经有人探出脑袋，冲着他破口大骂道：“你们怎么回事？长没长眼睛啊！瞎了是不是！” 江饮风头一回见到这种，明明他们做错事，还理直气壮骂被他们欺负的人的。 当即被气到。 “没张眼睛的是你们吧？我们家的马车好好的在这里排着队，你们突然挤过来！”江饮风十分气不过地道。 “你们家？你们家是哪家啊？”对面的一个长得肥硕的妇人，趾高气扬地问道。 “我们家是……”江饮风正要自报家门。 “呵呵，管你们是哪家的？你知道我们是哪家的吗？”那肥硕妇人不等他说完，反倒是问道。 “你，你们是哪家的啊？”江饮风当即被更住，继而磨着牙问道。 “告诉你，我们啊，是赵国公府的！”肥硕妇人一脸傲然地道。 赵国公府？ 也敢这么嚣张？ 江饮风感到有些匪夷所思，不禁扭头看向马车里的虞啾啾和裴书砚。 虞啾啾还有些不明所以。 裴书砚看着她小脸茫然的样子，便解释道：“这赵国公府家，门庭早已落败，家里净是些纨绔子弟。” 虞啾啾闻言，杏眸圆瞪：“那她还敢这么嚣张？” “因为……”裴书砚正要解释。 外头，那肥硕妇人已经又骂上了。 只听她牛逼哄哄道：“我们家啊，可是摄政王府高王妃的娘家人！你们冲撞了我们赵国公府的马车，就等于冲撞了摄政王府！我就问问你，这整个大夏国，有敢跟摄政王府做对的吗？ “你识相的啊，就赶紧给我们道歉！ “还有，得让我们先过去！ “太后娘娘一向跟摄政王府交好，也很喜欢我们赵国公府。 “她老人家今日过寿，如今啊，正着急地等着我们过去见她，陪她说话呢！” 肥硕妇人这一番话，说得江饮风都快要气死。 虞啾啾也算是长了见识。 “她这一口气说这么多，简直是给他们赵国公府的脸上，贴了一万张金啊。”她忍不住点评道。 “九妹妹，你等着，等我告诉她马车里坐的是谁！问问她到底是凌芙公主和小国师身份更高贵，还是他们赵国公府！”江饮风说着，就要撸起袖子，跟对面干起来。 然而，虞啾啾却小手揪住他的袖子，给他把袖子又拉了回去。 “好了，饮风哥哥，不过是跳梁小丑一个，她想先过，就让她先过吧，反正我到的越晚，越好。”小奶团胸有成竹地说道。 “可是……”江饮风还有些不服。 “就听公主的吧。”一旁，裴书砚却也跟着道。 江饮风看着二人。 最终，也只能有些憋屈地一甩袖子，朝前头车夫大喊道：“让他们先过！” 车夫立即架着马车让开。 赵国公府的马车，耀武扬威地从他们跟前过去。 “公主，奴婢给您擦药。”一旁，绿萝看着虞啾啾脑门上的红肿，忙就要张罗着去找药膏。 “不必了。” 然而，虞啾啾却不肯，“就让它肿着吧，肿的越厉害越好。” 就这说话的功夫。 原本排在他们后头的几辆马车见此，以为这马车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家的马车。 于是，也都跟着耀武扬威地直接插队越过去了。 “太过分了！这不是欺负人吗？本公子何时受过这等气！”江饮风气得锤马车。 “那饮风哥哥可得把这些都是谁家的马车，一一记着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一会儿见到皇祖母了，我就替饮风哥哥报仇！”虞啾啾小脸笑嘻嘻道。 江饮风看着她唇角可爱的小梨涡。 心里的憋屈，却一下子都没有了。 他冷哼了一下，秀气的脸庞，带着几分傲娇。 “这么小家子气的事，我才不做。”说完，靠在马车上，很快想起来那妇人说的那些过分的话，又独自生闷气去了。 这一趟虞啾啾离宫出走。 再回来，已经由夏入了秋。 到了夜里，凉气侵人。 等虞啾啾终于进了宫门，再到给太后举办寿辰的含元殿时，已经是夜凉如水了。 她一路跟着裴书砚，悄悄地到了含元殿。 没有去见美人娘亲，也没有去找德妃、皇后她们。 裴书砚送上贺礼，入了座。 虞啾啾则让流风带着她，躲在暗处，谁也没有发现。 很快，寿宴开始。 各宫的妃嫔们，皇子公主们，各府的大臣及其家眷们纷纷落座。 最后是宁皇后和宣平帝一起，陪着今日寿宴的主角殷太后落座。 虞啾啾悄悄观察着，见到姐姐虞苏苏今日也出席了寿宴。 她跟着一个穿着蓝色宫装、气质如兰的妃子坐着。 虞啾啾暗暗猜测到，这应该就是那位始终不肯出现的容妃了！ 但今日是太后的寿辰，她也是不得不出现！ 冒牌的凝香公主离珠也落座了。 不过短短的两三个月，她已经从香嫔，又晋升到了香妃。 可见宣平地对她的宠爱，始终不减。 虞啾啾藏在暗处，小嘴勾起一抹冷笑。 从今夜起，就将是离珠噩梦的开始！ 待太后一落座，宁皇后和宣平帝说了一些庆贺太后寿辰的吉祥话，而后就是妃嫔们准备的贺礼。 这些贺礼千奇百怪，却又不失珍贵。 只是，没有一样是能令殷太后感到特别喜欢的。 到了她今日，天下奇珍异宝，大多都已见识过，也没有什么能令她觉得特别稀罕的了！ “怎么太后好像不太高兴？是这些歌舞表演，太后不喜欢吗？”宣平帝见殷太后神情始终淡淡的，似乎没有太高的兴致，不禁就是关切地问道。 殷太后闻言，瞥他一眼。 “哀家没有不喜欢。” 只听她不冷不热地说道，“哀家都很喜欢，只是，哀家一想到，到如今，小九儿离宫出走，都已经三个月了，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生皇帝的气，还不愿意回来。 “哀家刚刚是在想，若是她不愿意回来，那就不回来吧。 “哀家可以出宫去，陪着小九儿。” 她这一番话，说得宣平帝一脸尴尬。 “太后，朕已经知道错了……”宣平帝正欲再好好地承认一番错误。 大殿的上方，忽然无数娇嫩花瓣飘落下来。 接着，一只粉嫩嫩的小奶团，踩着一片花瓣，翩然而落。 虞啾啾小脸上带着甜丝丝的笑，两颗小梨涡萌倒一片，此刻软糯糯地说道：“啾啾知道皇祖母想念啾啾了，所以祈求老天爷送啾啾回到皇祖母身边，老天爷知道今日是皇祖母的寿辰，便立马将啾啾送回来了。 “皇祖母，这下可开心了？” 第85章 这不是报仇的机会，就来了吗 “小九儿！”殷太后何止是开心？简直是一脸的惊喜！ 她这一番话，说得甜到殷太后的心窝里头！ “小九儿，你可算回来了，朕可想死你了！”同样惊喜激动的，还有宣平帝。 他有些急切地起身，想要立即走过去，把小奶团抱起来，好好亲亲揉揉。 然而，虞啾啾却递给他一个冷冷的眼神。 这一下就把宣平帝给老实钉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了。 宁皇后和德妃、江幼悠三人，也都是高兴坏了。 虞啾啾悄悄冲她们三人眨了眨眼睛，示意她们稍稍安定。 三个人立即高兴笑着，乖乖坐着等着。 至于说魏贵妃和离珠见她居然还能好端端地活着回来，脸色自然有些不好看，这是不用说的。 此时，虞啾啾小手捧着一只锦盒。 她迈着可爱的小步子，走到殷太后跟前。 “皇祖母，啾啾恭贺皇祖母生辰，祝皇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千岁千岁千千岁！”虞啾啾说着，跪在殷太后面前，认认真真地磕了头。 “好孩子，快起来。”殷太后朝她招手。 冰燕嬷嬷立即将虞啾啾搀扶起来。 芸香姑姑则赶紧接过她小手捧着的锦盒。 “皇祖母，啾啾知道您的寿辰在即，连夜快马加鞭地赶回来的，只是，为了要给皇祖母准备寿礼，还是耽搁了一些时日，以至于回来晚了，还请皇祖母莫要怪罪。”虞啾啾奶声奶气地道。 “不怪罪不怪罪，你回来的不晚，回来的刚刚好！”殷太后一听她还特意奔波着，给自己准备寿礼，顿时更加一脸的笑意。 虞啾啾也小脸挂着甜笑。 她说着，走到芸香姑姑跟前，把锦盒打开。 只见里面两颗圆圆的红玉丸子。 “这是啾啾特意寻访，找到了神医楚寒尘，请他为皇祖母制成的药丸，皇祖母之前吃了楚神医的药丸，不是说有效果吗？恰好啾啾这一路上，得到了一些珍奇的药材，又请楚神医用这些药材，为皇祖母制成了药丸。 “这两颗药丸，效果更好。 “楚神医说，等皇祖母吃完，体寒之症，必会彻底治愈，并且以后到了冬日，身体也会觉得暖暖的，并不怕冷。” 虞啾啾笑着说道。 早就落座在江相身旁的江饮风正喝了口水，一听这话，险些呛到自己！ 这九妹妹，当着太后的面，也敢这么说谎？ 那些药材，明明是他辛苦弄来的好不好！ 还有，他们哪有去找过什么楚神医？ “你这是怎么了？”一旁，江相见他这样，不禁疑惑地问道。 “没、没事！”江饮风连忙摆手。 心里则思忖着得替虞啾啾收拾烂摊子，真的找到楚神医才行啊，不然万一哪天穿帮了，可怎么好？ 而殷太后听着虞啾啾这一番话，自是更见惊喜。 之前小奶团给她的那些药丸，一开始，她还有些怀疑。 但吃了一颗，便立即觉得体寒之症减轻了一些。 此后每个月，小奶团都给她送上两颗。 到如今入了秋，她往年都会觉得寒冷异常，到今日已经觉得好多了，不像往年那样初秋就开始畏寒。 但最重要的，还是小奶团的这一份心意。 “难为你了，小小的年纪，被你这个这么大岁数了还不懂事的爹爹气走，一路奔波，还记得哀家的寿辰。”殷太后有些感动地说道。 一旁，宣平帝听着，更见尴尬。 “皇祖母言重了，就算不是为着您的寿辰，啾啾得了那些珍稀药材以后，第一时间所想到的，也是要找到楚神医，让他用这些药材，再为皇祖母制两颗药丸，所以，啾啾这寿礼，其实是讨巧躲懒了，还望皇祖母不要怪罪才是。” 虞啾啾小脸恭敬，乖巧地道。 “傻孩子，你能回来，就是给哀家最大的惊喜，最好的寿礼了！”殷太后觉得这是今日，她收到的最好的寿礼。 “哎呀，小公主这额头上是怎么了？这么大一片青紫，还肿着的！”这时候，芸香姑姑近距离看着小奶团可可爱爱的样子，忽然说道。 虞啾啾闻言，小手抬起，碰了碰额头上的肿包。 顿时疼得抽了口气，发出嘶的一声。 “怎么会青紫了？这怎么回事？”一旁，宣平帝闻言，立即一脸的紧张。 然而。 虞啾啾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快，小九儿，快过来让哀家瞧瞧！”殷太后也不理他，忙朝小奶团招手。 “皇祖母……真的好疼。”虞啾啾小嘴一嘟，可怜巴巴地上前，投入到殷太后的怀抱里。 殷太后心疼地搂着她，仔细看着她额头的小肿包。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像是撞到了哪里？莫非这路上，还发生了什么意外？”她不禁关切地问道。 “流风、流光两个侍卫尽心尽责，我一路都很安全，就是……”虞啾啾两撇小眉毛一蹙，话语顿了顿。 “就是什么？”殷太后看她这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样子，忙追问着。 “皇祖母，也没什么的，这点小伤，擦擦药就好了。” 虞啾啾说着，小手又忍不住碰了碰额头。 顿时又疼得惨叫出声。 “还说小伤？肿了这么大一片！”殷太后顿时心疼坏了。 她目光一扫。 一眼看到跟着虞啾啾一起出宫的江饮风，当即抬手一指，语含责备地道：“你快说说，我们家小九儿跟着你出宫的，到底怎么会弄伤了额头？” 江饮风在被殷太后沉着脸点名站起来的这一刻，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在宫门口时，虞啾啾不让他和赵国公府的人吵架。 以及为什么，她也不许绿萝给她擦药，还说肿得越厉害越好！ 这不是报仇的机会，就来了吗！ 此时，只见他深吸一口气。 “太后娘娘，事情是这样的，草民和小公主一起回宫时，已经有些晚了，宫门口都是排队等着进宫的各府的马车，小公主不欲行使特权，于是我们便和小国师一同等着。 “本来马上就轮到我们进宫门了，这时候，赵国公府的马车却突然挤过来，撞到了我们的马车。 “就是这一下，伤到了小公主！” 第86章 凝香公主突生急病过世 江饮风把之前在宫门口发生的撞车事件，丝毫不添油加醋夸大其词的，向殷太后讲述了一遍。 大殿最靠末端靠近门口的位置。 一个肥硕妇人拿酒杯的手，微微颤抖。 这天也不冷啊。 可是这小哥的嘴里，怎么就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都把她给冻哆嗦了！ 待江饮风学着肥硕妇人，说出那句“这整个大夏国，有敢跟摄政王府做对的吗？” 殷太后保养得宜的雍容脸庞上，已经是一片沉怒。 “皇祖母，别气别气，啾啾不觉得疼的！” 虞啾啾感受到她的情绪，忙小脑袋埋在她怀里，软乎乎地蹭了蹭。 安慰的话语，也显得十分懂事。 可她越是这样，殷太后便越是觉得心疼。 “胡说！你这细皮嫩肉的，磕成这样，怎会不疼？” “嘿嘿，有皇祖母心疼啾啾，啾啾就不觉得疼了！”虞啾啾小脸扬起，甜甜一笑。 “傻孩子。”殷太后不禁搂紧了小奶团。 虞啾啾两只小手也紧紧抱着她。 祖孙两个互相依偎的样子，看得有些人眼中，如同扎了根刺一般。 此时，摄政王立即就狠狠剜了江饮风一眼。 “太后娘娘，这件事情，想必其中有些误会，赵国公府的陈夫人，必然是并不知道马车里坐着的是九公主，又心急着要进宫为太后贺寿，这才一时失言。 “倘若她知道了，自是不会这样说的。” 摄政王言辞肯定地道。 虞啾啾小脑袋埋在殷太后怀里，闻言，便奶声奶气地问道：“所以，这意思是说，倘若不是我这个九公主，陈夫人就可以随意借着摄政王府的权势，欺压他人了？” “我并非此意。”摄政王凌厉的目光，看着她。 “那你究竟是何意思？” 虞啾啾见他气势逼人，小脑袋不禁扬起来，“皇祖母怜爱我，我并不想追究此事，可摄政王这样说，就让我觉得心寒了。” 她说着，小脸看向殷太后，软糯糯地道，“这些日子，啾啾在民间，所见所闻颇多，百姓生活不易，有人仗着权势，就敢将得罪了自己的人，全家屠尽。 “可他们凭什么这样做？ “他们手中的权势，都乃是皇权赐予的，怎敢如此胆大妄为？ “今日啾啾坐着的马车，倘若不是进宫的，不小心碰到了陈夫人的马车，那陈夫人是不是就可以仗着摄政王府的权势，将我们的马车给掀翻了？ “这样一来，啾啾伤的，可就不是这额头的一个小肿包了，只怕得头破血流！” 她小奶音说着一番话，掷地有声。 摄政王当即刷的一下站起来，怒目瞪着她：“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皇祖母，啾啾害怕！” 虞啾啾一见他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忙小脸又埋进殷太后的怀里，“啾啾不过陈述事实，摄政王就好凶！啾啾以后不敢跟他说话了！” “你！”摄政王被她这番故意挑拨的话语，顿时给气到。 “魏爱卿，你这是在故意吓唬哀家的乖孙女吗？”殷太后当即一脸的不快，语气都有些加重了。 “微臣不敢。”摄政王对上她，不敢有半分的僭越，忙就是恭敬地躬身说道。 “坐下吧，此事不是你摄政王府做的，而是有人借着你们家的名号。” 殷太后目光淡淡地瞥他一眼。 而后，视线在众人身上一扫，落在了坐在大殿最末端靠近门口位置的肥硕妇人身上。 她就是赵国公府的陈夫人。 摄政王府高王妃的娘家嫂子。 “来人啊，把她拖下去，掌掴二十，另外，传哀家旨意，褫夺赵国公的封号，贬为庶民！”殷太后语气沉沉地道。 “太、太后娘娘！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九、九公主！我知道错了！”伴随着陈夫人杀猪般的惨叫声，大殿之上，则是变得鸦雀无声。 众人都震慑于殷太后的怒气，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就连宣平帝，都老实做人。 好一会儿之后。 一道稚嫩中，带着浓浓歉意的小奶音，突然响起。 “皇祖母，啾啾是不是把您的寿宴给搞砸了？本来应该高高兴兴的……”虞啾啾很是自责地垂下小脑袋。 “你这小傻瓜，这寿宴，哀家本就觉得没什么意思，倒是你回来了，这就是给哀家最大的惊喜，只要看着小九儿啊，哀家就高兴！至于这些人，不过是扫了雅兴，哀家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殷太后笑着揉揉小奶团的小脸，安抚地说道。 “那皇祖母，等今日寿宴结束了，啾啾就去陪着你好不好？啾啾这一路上，听到见到许多有意思的事情，想分享给皇祖母！”虞啾啾眼眸一亮，甜甜说道。 “好啊！” 殷太后自是高兴不已。 到现在，寿宴其实也才开始没多久。 她甚至想现在就宣布结束，带着小奶团回去了。 “启禀皇上，太后娘娘，大理国使臣来访，说是大理国国主听闻太后娘娘寿辰在即，特意命使臣送来贺礼！”这时候，周大富突然禀告说道。 一旁，香妃离珠一听这话，当即眼眸一抬，眉头微微皱起。 “哦？宣。”殷太后立即说道。 很快。 大理国的使臣命人抬着礼物进入大殿。 他先是转达了大理国国主的祝贺太后寿辰的贺词，而后，便将身后抬着的礼物掀开。 竟是一尊火红的红珊瑚！ “挖！好漂亮呀！”虞啾啾忍不住拍手赞道。 “嗯，确实不错，既然小九儿喜欢，哀家就把这红珊瑚送到钟粹宫去，放到小九儿的卧房里！”殷太后当即表示道。 “啾啾可不要，这红珊瑚听说对人身体很好，还是放在皇祖母房里！”虞啾啾嘿嘿笑着，说什么都不肯收下。 殷太后喜爱地捏捏她的小鼻子。 随后，便是对大理国的使臣说道：“还请向国主转达哀家的谢意，哀家很喜欢这件礼物！也不知道，国主如今身体怎么样啊？” “多谢太后娘娘关心，国主他近来因为凝香公主突生急病过世，悲伤过度，也跟着病倒了……”使臣叹了口气，说道。 “等等！” 然而，他这话却惹得殷太后一下紧拧起眉头。 她看一眼一旁坐着，明显脸色有些发白的香妃。 而后，神情有些严肃地望着使臣，说道，“你说，凝香公主急病过世？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这凝香公主，不是就在这大殿上，坐着的吗？” 第87章 和爹爹断绝父女关系 “太后娘娘怕是弄错了吧？”使臣一脸茫然，“凝香公主一直都在大理国，之前还准备接替国主，成为下一任国主的，她怎么会在这大殿之上出现？太后娘娘，该不会是故意开玩笑，吓唬臣使吧？” 他言外之意。 能出现在这大殿之上的，只会是凝香公主的鬼魂！ 而他这一番话落。 宣平帝脸色也狠狠变了。 众人的目光，都是齐刷刷地望着坐在那里，一脸惨白的香妃。 只见她猛地站起来，指着使臣，恼怒地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冒充大理国的使臣，来这里害本宫！” 说着，忽地又一脸梨花带雨地朝着宣平帝哭泣道，“皇上，这一定是有人嫉妒臣妾得到皇上的宠爱，所以故意找人来害臣妾的！” 宣平帝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再看向使臣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威严：“你究竟是什么人？真是大理国的使臣吗？” “这，皇上，臣使有大理国国主亲赐的金印。”使臣说着，忙呈上金印。 周大富当即接过来，仔细辨认。 “皇上，这的确是大理国的御赐金印，况且，这使臣能进宫，必然是经鸿胪寺仔细查看，确认身份，不会出错的。”周大富恭恭敬敬地道。 “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宣平帝皱着眉头，“倘若他说的是真的，那朕的香妃又是谁？” “香妃，自然是冒牌货。” 这时候，虞啾啾忽然开口说道。 “小九儿……”宣平帝一见小奶团终于肯理会自己了，不禁脸上浮现一抹喜色。 “九公主，你含血喷人！本宫，是大理国的凝香公主！货真价实！这个使臣，一定是你找来骗皇上的对不对？你记恨之前皇上偏袒于我，假意离宫出走，实际上这些日子却一直在谋划着要如何扳倒本宫！终于给你想到了这个不入流的法子！真是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却如此卑鄙！” 香妃指着虞啾啾，一阵破口大骂。 而后又是拿起帕子，哭得一脸楚楚可怜，“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不远万里从大理国来到京城，就只是想要跟皇上长相厮守的！ “为了皇上，臣妾离开之前，是已经和父王断绝了父女关系的！ “皇上，您答应过臣妾，绝不负了臣妾的！” 她温言软语。 几句话，说的宣平帝心又软了。 “爹爹若这一次再不公正，再不明察秋毫，只听她几句话就认定啾啾的不是，那啾啾也要学凝香公主，和爹爹断绝父女关系，此后一生至死，绝不再相见！” 虞啾啾一看见宣平帝脸上浮现出犹豫，就当即小奶音十分坚决地道。 “小九儿！” 宣平帝听着这话，险些跳起来。 然而，看着小奶团小脸沉着，一点商量的意思都没有，再想想她说走就走的这三个月…… 宣平帝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坐了回去，沉着脸看一眼香妃。 “小国师。”只听他突然唤道。 “微臣在。”一直沉默着的裴书砚，立即站起身来。 “这几个月，你也是去了大理国的，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凝香公主真的病死了吗？”宣平帝问道。 “启禀皇上，凝香公主并未病死。”裴书砚语气淡淡地说道。 “哦？小九儿，你看，这使臣说了假话……”宣平帝立即坐直了身体，语气有些讨好，想要哄住虞啾啾。 然而，虞啾啾小脸一瞥，并不看他。 显然对他这听风就是雨的做法，感到不满。 此时，裴书砚微抿了抿唇，接着说道：“但凝香公主的确已经死了。” “什么？！”宣平帝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 一旁，香妃的脸色，极为难看。 她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 “让使臣说凝香公主是病死的，这还是微臣给大理国国主出的主意，毕竟，堂堂一国公主，又极为受百姓喜爱，却死在我们大夏国境内，这要是传出去，大理国的百姓，怕是会心生不满。” 裴书砚清隽的脸庞上，一片沉静地陈述出事实的真相。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宣平帝微微扶额，已经是有些头懵了。 “皇上，云州城有一制香世家云家，名噪天下。 “几个月以前，却突然被一个自称是天圣教圣女的女子屠了满门，只因这圣女抬出一具自带香味的尸体，要求云家制出一种与尸体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样的香料，但云家不肯。 “据微臣调查，这天圣教根本就是邪教，在清水镇上专门掳掠年轻漂亮的女子，风评级为不好。 “这尸体，便是真正的凝香公主。 “而这天圣教的圣女，便是此刻坐在这里的香妃，她本名，离珠！” 裴书砚话音一落。 瘫坐在那里的香妃离珠，一脸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一手重重按在桌上，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酒杯。 “你胡说！” 此时，离珠犹是嘴硬地道。 “不止如此。” 然而，裴书砚要说的，还没有结束。 只见他上前几步，将一样东西呈上。 一旁，原本事不关己的魏贵妃一见到这东西，当即也脸色一白。 周大富忙过去接过来，拿给宣平帝。 宣平帝打开一看。 这是一封书信。 “这书信，乃是魏贵妃亲笔所写，找天圣教的教主，说要他献上一名绝色女子，用来迷惑皇上，并要她离间皇上和凌芙公主的关系。” 裴书砚继续娓娓道来，“这离珠，便是天圣教向魏贵妃献上的绝色女子。 “皇上，但事情仍然不仅于此。 “魏贵妃还命离珠与大理国的王爷段风勾结，意图里应外合，谋夺大夏国的万里江山，让皇上彻彻底底，成为一个受制于人的傀儡！” 待裴书砚这话一落。 宣平帝一听到“傀儡”二字，怒得当即拿起桌上的酒杯，重重摔到了地上！ 第88章 信被他撕了个粉碎 宣平帝今年都已经三十多了，至今还未掌握实权。 朝政大权被太后和摄政王把持着。 他就跟个傀儡没什么两样。 因此，最是痛恨别人把他当做傀儡。 而要说宫里任何一个妃子，会联合外人，想要谋夺他的江山，将他当做傀儡，他都不会信。 可要是魏贵妃，他就不得不信了。 魏贵妃可是摄政王的女儿，摄政王如今干的，不就是这回事吗！ “你，你满口胡言乱语，竟敢诬陷本宫！”此时，魏贵妃回过神来，刷地起身，抬手指着裴书砚道。 “微臣并未胡说，段风意图谋反，软禁大理国老国主，如今人已伏诛，大将军段云在他的家中，也搜到了许多与离珠来往勾结的书信，那些书信，如今就在微臣的手中。”裴书砚冷静地道。 “可笑！你随意找人写几封信，就想污蔑我？小国师，你可真是好手段！皇上是不会相信的！” 离珠闻言，当即反驳道。 魏贵妃一听，也立即跟着指着裴书砚骂道： “本宫敬你是老国师的弟子，才称呼你一声小国师，可说来说去，你不过是个江湖门派出身的山野小子，身份微贱！ “整日拿天上几颗星星，装模作样地说是观星，说是揣测天意，以此来坑骗太后和皇上，太后和皇上信以为真，你就真当自己是回事了？！” 虞啾啾听着她这气急败坏的话，简直要抬起小手，给她鼓掌。 “主公，这个魏贵妃，不愧是摄政王的女儿，这说话的风格，都是一开口就得罪死人啊！” 这时候，小紫蛟忍不住探出小脑袋，吃起了瓜。 “嗯，可不是嘛，摄政王为人霸道无礼，魏贵妃是深得他的精髓。” 虞啾啾也一言不发，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看着裴书砚犹如一柄凶煞的利剑，今晚一剑破开这皇家的体面，势必要弄出点血腥气来。 魏贵妃出言不逊，如此的瞧不起裴书砚，和他背后的天衍宗。 上一回，摄政王也有类似的轻视言论。 这父女二人，实在是一脉相承的狂妄自大。 “贵妃的意思是说，朕和太后，都是傻的，仅凭他小国师三言两语，就被他给轻易骗了？”此时，不等裴书砚自己开口，宣平帝已经是语气沉沉地开口了。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魏贵妃听出他话里的不悦，也知道自己有所失言，但还是梗着脖子，不肯认错，“臣妾只是痛恨这裴书砚污蔑臣妾的清白！” “你清白？那你说说，你这亲笔信是怎么回事？这个冒充凝香公主的人，不是你花钱找来的？这上头，可是还有你的贵妃印戳！”宣平帝抬手摇了摇手中的信，质问她道。 “臣妾……”魏贵妃当即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只后悔。 怎么就脑子一时糊涂，不但亲笔写信，而且还盖上了贵妃印戳！ “皇上，臣妾冤枉啊！这些人，一定都是九公主！是她联合小国师陷害臣妾！臣妾真的是凝香公主！”离珠一听宣平帝已经认定了她是冒牌的，犹不死心地哭喊着道。 “香妃说的对！” 魏贵妃一听她这话，脑中灵光一闪，跟着也哭喊道，“皇上，一定姝妃！她从冷宫里出来，见自己不得宠了，就嫉妒臣妾和香妃得宠，所以利用她这个女儿，想要扳倒我们两个！ “请皇上明察，臣妾和香妃，真的都是冤枉的！” 江幼悠闻言，登时瞪大了眼睛。 她简直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魏贵妃，你自己做了不干不净的事情，想要谋害皇上，事情败露了，就想要拉我垫背？你说香妃得宠也就罢了，你如今，皇上十天半个月都不去你那里一趟了，你也配说自己得宠？还要不要脸了！” 江幼悠气得要死，当即很是不客气地反驳道。 她这话，惹得虞啾啾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这小丫头，连你母妃热闹都看是不是？”殷太后忍不住嗔怪地道。 “嘿嘿，娘亲这话太好笑了呀，皇祖母没有发现，娘亲的观点清奇吗？”虞啾啾眼眸亮晶晶地道。 锅都扣到头上了，稍有不慎，就是杀头的死罪。 可偏偏，美人娘亲所关注的，竟然是魏贵妃根本就不得宠这件事！ 不愧是她！ 殷太后唇角也带着一丝笑意。 如今眼前的一出，对她而言，不过一场闹剧。 她之所以不开口说话，就是要看看宣平帝打算如何收场。 毕竟这一切，都算是他惹出来的。 江幼悠这一番反驳的话，自是惹得魏贵妃脸上很是无光。 一众朝臣家眷们，有些忍俊不禁。 宣平帝则听得眉头一皱，有些无奈地看她一眼。 “放心，朕知道这一切都跟你无关。”他只得安抚地道。 江幼悠白他一眼，气呼呼坐着，不再说话。 “贵妃，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再多做攀咬了，就算你把宫妃们都攀咬个遍，事实也无法掩盖，你的亲笔书信，你的贵妃印戳，证据确凿，如今，你唯有老老实实认错，朕才能从轻罚你！” 此时，宣平帝目光落在魏贵妃身上，说道。 “罚她？皇上打算如何罚贵妃？”一旁，摄政王大马金刀坐在那里，闻言，怒气沉沉地质问道。 “她勾结邪教，联合段风，意图迷惑朕以后，谋夺大夏国的疆土，理应是叛国的死罪！”宣平帝十分不留情面地道。 “证据呢？”摄政王问。 “朕手上所拿，即是证据！”宣平帝抬手一样那封信。 “皇上，这信，老臣可否一观？”摄政王起身说道，“老臣只有亲眼辨认之后，才能相信这信真的是贵妃所写。” 宣平帝闻言，抬手示意他过来看信。 摄政王走过去，将信接过来。 待他仔细一看，不由瞪着眼睛，看了魏贵妃一眼。 魏贵妃有些心虚地垂下头去。 而下一刻，摄政王冷哼一声，只听“撕拉”一声。 信，被他撕了个粉碎！ 大殿上，顿时静的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这下，虞啾啾是真的要为他鼓掌了。 “精彩。” 她忍不住点评道。 第89章 臣，服 “摄政王！你！”宣平帝当即怒目圆瞪，气得额头青筋暴起。 “皇上，如今证据没有了，贵妃她无罪。”摄政王直直站在那里，凌厉的目光，与宣平帝对峙着。 他的眼神，就仿佛自己是一头高高在上，盘踞山头的大老虎。 而宣平帝，只不过是一只意图当山大王的小猴子。 充满了轻蔑和不屑。 虞啾啾看着渣爹一阵青一阵白的脸，忽然意识到，摄政王刚刚撕碎的，哪里是一封信啊，那分明是渣爹身为堂堂帝王的尊严！ “魏、临、风！你，可有当朕是皇帝！”宣平帝显然是怒到了极致，直呼摄政王的名讳。 “皇上，当然是皇上，只是皇上还年轻。” 摄政王一脸的镇定与狂妄。 宣平帝听到这话，顿时委屈得跟个小孩子似的。 只听摄政王继续道：“臣身为摄政王，职责所在，便是帮助皇上处理朝政，贵妃她一时受邪教蒙蔽，做错了事情，是该罚，但罪不当诛。” 他说着，便高声道，“来人啊！” 几名侍卫立即进来。 “此女乃是邪教妖女，不但冒充大夏国的公主，且还迷惑皇上，意图联合外人谋夺大夏国，乃是叛国的死罪！现在，把她拖下去，就地斩立决！”摄政王当即下令道。 “摄政王！”宣平帝见他竟敢越过自己，直接处死离珠，气得几乎要昏过去。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这妖女拉下去！”摄政王却看也不看宣平帝一眼。 “你们、你们不能杀我！我怀了皇上的龙嗣！”然而，离珠却不肯老老实实就范，当即大声哭闹着。 侍卫们一听她怀有龙嗣，不禁面露迟疑。 宣平帝则一脸的意外。 “龙嗣？” 然而此时，只见摄政王一脸的讽刺。 他说着，忽然拔出侍卫的刀，抬手一甩！ 那刀一脱手，立即狠狠刺中离珠的小腹！ “啊！” 离珠一声惨叫，血溅三尺。 大殿之上，一阵妇人小孩的惊呼声，有些年纪小的，当场被吓哭。 “好了，如今，这龙嗣就算真的有，也没了。”摄政王冷笑一声。 殷太后则赶紧捂住虞啾啾的眼睛，不想叫她看见这血腥的场面。 虞啾啾心里面一阵可惜。 好久没见过这么刺激的场面了！ 而此时此刻，宣平帝已经脸都白了。 今日，他算是在群臣面前，里子，面子，全都没了！ 他这个皇帝，这算是什么皇帝？ “离珠方才是在欺骗皇上。”这时候，裴书砚忽然说道。 宣平帝闻言，回过神来，脸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 他看着裴书砚。 “离珠身上用的是云家的一种香料，这种香料里，含有麝香，离珠为了冒充凝香公主，需每日都用这种香料，来维持身上的香味，她是不可能怀上龙嗣的。” 裴书砚解释道。 这些，还是虞啾啾告诉他的。 宣平帝顿时松了口气。 他看一眼离珠浑身是血的样子，她那张柔弱可人的脸庞，此时也只觉得可恨可恶了。 “把她拖下去，斩！”宣平帝再度下令。 “是。”侍卫们当即拖着离珠离开。 宫女们则赶紧将地板上飞溅的血擦拭赶紧。 “魏爱卿，你可闹够了？”这时候，殷太后终于开口了。 “太后，微臣僭越了，今日是太后的寿辰，微臣却犯了杀戮，还请太后降罪。”摄政王对着宣平帝时，有万般不敬，可对上殷太后，他却当即扑通一声，恭恭敬敬跪在地上。 “嗯，你是有罪。” 殷太后点了点头，面目表情地道，“你忤逆皇帝，当场毁掉魏贵妃的罪证，更是敢当着哀家和皇上、皇后、群臣的面，随意杀人。 “你身为摄政王，职责所在，到今日，都已完成了。 “哀家要免去你的职务，还有你摄政王的头衔，你可服？”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宣平帝最为震惊。 在他的印象中，自从他登上皇位，每当他和摄政王意见不同，太后都会帮摄政王。 这还是头一次，太后竟然帮他！ 可如今，太后要摄政王放下手中的朝政大权，以他的霸道，他会同意？ 宣平帝不禁看向摄政王。 此时，一双双眼睛，也都是齐刷刷望着摄政王。 而他神色平静，俯首叩拜道：“臣，服。” 魏贵妃闻言，当即跌坐回去，脸色惨白。 五公主则还不懂发生了什么。 “魏贵妃，竟敢买通邪教妖女，意图迷惑皇帝，离间皇帝和小九儿的父女亲情，实在是德不配位！今，哀家做主，褫夺贵妃，降为嫔位，日后禁足于翊坤宫。 “没有哀家的旨意，翊坤宫的所有人，包括五公主，不准踏出一步！” 殷太后又一道懿旨一出口。 所有人都明白，翊坤宫，将会成为一座冷宫。 五公主这才懵懵懂懂地意识到，似乎，她要成一个冷宫里的公主了！ “皇祖母！舒儿不要被禁足！皇祖母！”五公主当即哭着跑到殷太后的跟旁，“皇祖母，这一切，都是母妃和外公的错，与舒儿无关啊！” “舒儿，你真是被你的母妃和外公宠坏了，你自小享受他们带给你的荣耀，须懂得，当他们的这些荣耀被夺走，接下来继续将带给你的，便只有耻辱了。”殷太后摸了摸她惨兮兮的小脸，说完，神情只余一片冷意。 而后，便冲冰燕使眼色。 “龙武卫。”冰燕嬷嬷当即上前一步，高声唤道。 话音一落。 大殿四周隐秘的角落，顿时十数名黑甲长枪的侍卫出现。 虞啾啾小脸满是新奇，望着他们。 “将魏嫔、五公主，以及翊坤宫一干人等，尽数带回去，封门，禁足！”冰燕嬷嬷下令道。 “是！” 魏嫔和五公主等人，被拖下去带走。 摄政王魏临风，也跟着被押下去，从此不得再进宫，也不得再上朝参与朝政。 殷太后封他为魏贤王，让他告老还乡，此后，便只是一个闲散王爷了。 很快。 大殿上不该在场的人，都被清退。 冰燕嬷嬷重新令人点燃了龙涎香，盖住了之前的血腥气。 众人见识了魏临风的狂妄，但更见识了宣平帝的无能，以及太后的雷霆手段。 “今日是哀家的寿辰，小九儿回来，是哀家最高兴的事情，诸位爱卿不要为方才的小事打扰了雅兴，继续畅饮吧！” 此时，殷太后说道。 “多谢太后娘娘。”众人齐声说道，一个人战战兢兢。 而虞啾啾小脑袋扬起。 一对乌黑圆润的杏眸，满是亮闪闪的崇拜，就这么一眼不眨地望着殷太后。 第90章 您就是神！ “你这小傻瓜，做什么一直看着哀家？是哀家的脸上有脏东西了吗？”殷太后实在被小奶团这火辣辣的眼神，给盯得有些受不了了，不禁开口问道。 “皇祖母好厉害呀！” 虞啾啾话语里，也是满满的崇拜，“摄政王那么凶，爹爹都对他束手无策，可皇祖母三言两语，就制服了他！” 殷太后被她这奶声奶气的话，给一下逗笑。 “现在知道哀家厉害了？当初你若是不同你父皇怄气，而是来求助哀家，还至于那么跑大老远的，去找这个冒牌公主的罪证，以此来扳倒她和魏贵妃？” 殷太后一语道破。 虞啾啾杏眸圆瞪，肉乎乎的小手惊得捂住自己的嘴巴，小脸上不敢置信极了。 “哼哼，很意外哀家什么都知道？”殷太后一向沉稳大气，此时对着小奶团，却忍不住流露出几丝得意。 “皇祖母！您就是神！”虞啾啾一脸真诚地赞道。 “你呀，以后学机灵点，有事就来找哀家，哀家什么要求不会答应你？小小年纪，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做事只想自己一个人扛，难道你不知道，你还有哀家这个靠山，可以依靠的？” 殷太后摇摇头，语气宠溺地教训她道。 虞啾啾闻言，不由一下愣住。 她还真的没有想过出了事，要第一时间去找靠山的。 大抵是前世的经历，她自小孤苦无依，凡事都只能靠自己。 这一世，即便身处万千宠爱之中，却也还是习惯如此行事。 殷太后的话，可谓一语点醒梦中人。 “皇祖母，啾啾记住了，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啾啾不会逞强，一定第一时间就去抱皇祖母的大腿！”此时，虞啾啾说着，果真就抱住殷太后的一条腿。 殷太后顿时被她逗笑！ 虞啾啾也跟着傻笑两声。 忽然想起什么。 “皇祖母，那啾啾，现在就有一事，想要求皇祖母成全。”小奶团撒娇地道。 “什么事啊？你尽管说。”殷太后捏捏她可爱的小鼻子。 “皇祖母，啾啾怎么也算送了寿礼的，那是不是可以讨要一个赏赐呀？”虞啾啾眉眼飞扬，试探地问道。 “嗯，这是自然，就算你不说，哀家也是要赏赐你的，那你说说看，你想要什么赏赐？”殷太后点了点头，道。 “皇祖母，啾啾想要姐姐从容妃娘娘那里离开，回到娘亲身边！想要和姐姐一家团聚！”虞啾啾脆生生地说着，字正腔圆的两句话，传遍席间。 虞苏苏原本还惊魂未定地老实在容妃身旁坐着。 闻言，不禁扬起小脸，眸中充满了明亮的神采。 江幼悠惊喜不已！ 虞烨、虞桐也跟着看过来。 容妃始终事不关己地坐在那里，此时，却也不得不抬起了头，正眼瞧向殷太后身边乖巧坐着的凌芙公主。 “好啊。”殷太后听了小奶团提的要求，当即应下。 她看向容妃，脸上还带着慈爱的笑，却立即又有了几分不怒自威，“容妃，当初姝妃入了冷宫，身边两个孩子，三皇子待在哀家身边，六公主则去了你身边。 “如今，姝妃已经回了钟粹宫，这小六儿，是不是也该还给姝妃了？” 她的语气听着和善。 可是，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势。 更何况，在整个大夏国，又有谁敢拒绝殷太后的要求呢？ 容妃面上看不出来喜怒，始终是一脸平静，闻言，也只是淡淡地点了个头，柔声说道：“是，臣妾谨遵太后懿旨。” 说完，看向身旁明显已经一脸归心似箭的虞苏苏，唇角几不可见地讥讽一勾，道，“六公主，快回去吧，你留在景仁宫的那些东西，本宫稍后会让人整理好了，给你送到钟粹宫去。” “是，多谢母……多谢容妃娘娘！”虞苏苏一听，忙向容妃行了个礼，而后便开心地奔向江幼悠。 “母妃！” 她娇声叫着。 “苏儿！本宫的好苏儿！”江幼悠一把将女儿搂在怀里。 虞啾啾见此，自是高兴地笑着。 忽地，她感受到一道不善的目光，朝自己投来。 寻过去一看。 容妃微微低着头，若无其事地端起桌上的酒杯，浅酌了一口。 虞啾啾也收回了目光。 心里却想到，这容妃，就好像是一只道行极深的王八，从前一直缩在乌龟壳里，极沉得住气，怎么都不肯露头。 可今日，不得不露头。 往后，怕是也会渐渐地藏不住了。 当初美人娘亲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小心害死了她儿子，这件事情，想必有朝一日，也会真相大白。 “好了，今日也算得上是皆大欢喜，哀家有些乏了，就先去歇息了，诸位可继续在此饮酒。” 这时候，殷太后笑呵呵地起身。 虞啾啾忙扶她起来。 “小九儿，你可不许留在这里贪玩，走，陪哀家去慈宁宫，把你这一路上的见闻啊，好好跟哀家说说！”殷太后抓住她的小手，有些霸道地要求道。 虞啾啾闻言，看看美人娘亲她们。 虽然也是很想立即和她们说说话，但此时也唯有笑嘻嘻地应下殷太后的要求，和她回了慈宁宫。 路上，殷太后没有坐轿子，而是牵着虞啾啾，一路去了御花园散心。 “小九儿，你可有疑惑过，为何你父皇都已经三十多岁了，哀家却还不肯还政于他？”殷太后望着头顶明亮的月光，忽然说道。 “皇祖母，啾啾年纪还小，不懂这些。”虞啾啾故意装傻。 “你这小丫头，可不许在哀家面前这般装傻。”然而，殷太后却不放过她。 “嘿嘿，可啾啾就想做皇祖母身边的小傻瓜呀。”虞啾啾软乎乎地耍赖。 殷太后扭头看她。 被她这憨态可掬的小模样，逗得心里喜欢不已。 御花园里，往年五六月份就到了花期的芍药，如今已经入了秋，却还开着。 而这，都是因为虞啾啾穿过来时，降下的那一场雨水。 当时一夜花开的盛景，至今还在民间流传。 殷太后停在一株芍药面前，见到花瓣上凝结的露珠，在月光的照耀之下，闪动着美丽的辉光。 “哀家其实并不是只有你父皇这一个儿子。” 她抬手抚弄那颗露珠，突然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第91章 你可知罪？ “皇祖母……”虞啾啾微微吃惊。 “他是先皇的长子，文采武德，极为出众，当时，哀家和先皇是将他当做储君来培养的，只可惜，他后来不幸病死，你父皇这才被推上帝位。”殷太后的话语中，带着少有的惆怅。 虞啾啾有些明白了。 渣爹最初，根本就不是被当成储君来培养的。 他是被硬推上皇位，自然有许多不合格，不称职之处。 他的性情也有些优柔寡断，为人处世，为君为国，都很令太后不满。 至少，他一定比太后的长子，相差很多。 “那摄政王他？”思及此，虞啾啾忍不住心生疑惑。 “魏临风，他与哀家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哀家幼时，与他是定了亲的，后来因哀家的父亲，和他的父亲政见不合，分道扬镳，我们之间的婚事，便也随之作罢。” 殷太后提及他，眸子里溢出笑容来，“一直以来，他都表现得极为跋扈，逼得你父皇处处退让。 “但他之所以那样做，也都是为你父皇好。 “到了今日，也是我跟他早就约定好的，要将一半的朝政还给你父皇，他则功成身退。” 这下，虞啾啾算是全都明白了。 为什么之前在大殿上，摄政王那样一个跋扈霸道的人，可太后说让他退位，他就立即退了。 他撕毁那封信，想必也只是作为一个父亲，在功成身退之前，最后的想要保护自己的女儿。 往后，只要魏嫔不作妖，老老实实待着，她至少能安安稳稳地在翊坤宫终老。 “皇祖母，爹爹让您费心了，他实在是，还不够成熟。”虞啾啾忍不住心疼地望着殷太后说道。 殷太后看着她，不由又是一笑。 小奶团自己都还是个小孩子呢，却说自己的父皇不成熟。 这副老成的模样，着实是别有一番可爱。 可不知为何，殷太后总是觉得，虞啾啾年纪虽小，却是能听懂她说的话的。 所以，殷太后喜欢跟虞啾啾说话。 “只可惜，你是女儿身，不然的话，哀家一定会立即让你父皇下旨，立你为太子！”殷太后此时说道。 “皇祖母可别吓唬啾啾，啾啾才不想当皇帝。”虞啾啾圆圆的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为什么？这天底下，别人可都是挤破了头，想当这个皇帝。”殷太后又被她逗笑。 “啾啾不要，啾啾只想吃喝玩乐，快快乐乐的一辈子。”虞啾啾小脸鼓起。 “说的也是。” 殷太后闻言，仔细一想，点了点头，“哀家这一生，最快乐之时，也是年幼时候，天真无邪，每天费尽心思，都只想着能再多吃一颗糖，就很开心了。 “小九儿，你这样很好，哀家也定会保你这一辈子快快乐乐的！” 祖孙二人说着话，一起回了慈宁宫。 而这时候。 另一边，藏身与花丛之后的宣平帝，悄悄走了出来。 他望着殷太后和小奶团携手离去的身影，又抬起头，看了一眼那高天孤月，想起了自己那位英年早逝的皇兄。 许久之后，他沉沉地一叹气，也转身提步走了。 宣平帝回了养心殿。 裴书砚已经等候在那里。 “如何？你这次远去大理国，可有发现祸星的存在？”宣平帝说着，坐了下来。 “皇上，微臣发现，祸星正在慢慢地向北移动，或许，不日之后，就会来到京城了。”裴书砚恭敬答道。 “那小国师，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做，才能保护好小九儿？”宣平帝紧拧着眉头，神情变得十分严肃。 “请君入瓮。”裴书砚掷地有声地道。 二人聊了许久。 一直到夜深人静，裴书砚才离开养心殿，回到自己居住的古华轩。 灯下，他半躺在床上，一手拿着本书，却没有翻看，而是盯着另一手掌心中，那颗黑色的莲花种子。 这颗种子，是在他见到虞啾啾的前一晚出现。 当时，他于睡梦中见到一朵盛开的黑莲花凋落，梦醒之后，身边就莫名其妙地出现了这颗种子。 可到如今，也有半年了。 他想尽办法，都无法令它发芽。 或许，他早就该丢弃，但心中却偏偏有一个执念，令他坚信这颗种子早晚是会发芽的。 “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裴书砚静静说道。 他总觉得，他等待种子发芽的过程，也是在等待着别的什么。 就好像，是脑海中空缺的一部分。 只有找到了这部分空缺，他才是完整的自己。 渐渐的，裴书砚手心中握着种子，沉沉睡去。 梦里，他又梦到了之前曾经见到过的那个穿着绿衣的绝艳女子，只不过这一次，她穿着一袭黑丝绒的长袍，堪称绝色的脸庞上，化着浓艳的妆容。 她脚踩在一头紫麟巨龙的龙头之上，身后千军万马的魔军，意气风发地出征。 而就在这时候，她向自己投来极为淡漠的一眼。 四目相对之时。 周遭的场景一下变幻。 他发现自己身处一处仙山之中，一名白衣女子持剑而立，背对着自己，忽然扭头说道：“仙君，你可知罪？” 裴书砚见到自己也穿着一袭白衣，手中也拿着一柄宝剑，身旁有白鹤为伴。 他正要开口询问，自己何罪之有。 这时候，陡然一抹亮光刺眼，令他一下睁开了眼睛。 原来，是天亮了。 裴书砚揉了揉额头，坐起身来，习惯性地望向窗外。 却见到一道俏皮活泼的身影，正在自己的院中，蹦跳着和人说说笑笑。 “凌芙公主……” 裴书砚忙起身，快速收拾一番，出了房间。 “咦，国师哥哥醒了！” 院子里，虞啾啾拉着虞苏苏的手，姐妹两个并排站着，一见他出来，忙迎上前去。 “两位公主怎么会在这里？”裴书砚问道。 “当然是有事相求啦！”虞啾啾甜甜说着，和虞苏苏对视一眼。 “公主请讲。”裴书砚道。 “国师哥哥，我想请你骗骗爹爹，就说你昨夜观星，反正随便编点什么吧，然后得出结论，就说，我和姐姐不能每天都留在宫中，要去云梦学宫读书上学！”虞啾啾笑盈盈地道。 裴书砚一听，感到有些意外。 “公主，你昨夜才回来，今日就想着要出宫去读书……”他忍不住说道。 “等等！” 虞啾啾小脸微惊，圆圆的杏眸望着他，“国师哥哥，你是不是睡迷糊了？距离我回宫，已经过去四五日了呀？” 第92章 他们怎么能跟国师哥哥一样呢 裴书砚也是心里一惊。 昨夜短暂的梦，竟然已经过去了四五日？ “是睡得有些懵了。” 他抚了抚额头，微微闭了闭眼睛定了定神，而后看向虞啾啾，“公主刚刚说什么？想要出宫读书？” “对呀，我跟爹爹说了，可是他不答应，哼。” 虞啾啾不开心死了，小奶音里带着委屈，“就连皇祖母也不同意。” “公主才刚刚回来，太后和皇上自然不舍得再放公主出宫。”裴书砚捏了捏眉心，道。 “可是上一回出宫，才发现还是皇宫外面自由，在宫里好没意思。”虞啾啾气鼓鼓的小脸，小嘴嘟起。 “是啊，唉。” 虞苏苏也跟着愁眉苦脸地叹气，“我这几日听啾啾说宫外有意思的事情，也觉得比皇宫好玩多了！” 说着，一大一小姐妹两个对视一眼，都是惆怅极了。 两个小家伙，正是贪玩好动的年纪。 一旦见识了外面的天地之开阔，还每日被关在宫里，那的确是闷也要闷死了。 但这种事情碍不着裴书砚，他没必要管。 “公主，你年纪还小，若真想读书，可以让皇上请一位先生，在宫里学。”裴书砚说道。 “国师哥哥，你明明知道，人家不是真的想读书！” 虞啾啾一听，小脸怨念地盯着他。 说出这种不占理的大实话来，偏偏还特别地理直气壮。 裴书砚看她一眼，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 古华轩的小厮，这时候过来奉茶。 他倒了杯茶，慢慢地喝着。 虞啾啾则跟着坐下，两只小手扯住他的衣袖，可怜巴巴道：“国师哥哥，咱们两个，怎么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你就帮帮我嘛！” 裴书砚听着，抬了抬眉毛：“我们如何就算是过命的交情了？” “怎么不算呀？” 虞啾啾不依不饶，“当时在大理国皇宫，我遇到反贼段风，不就是国师哥哥救了我？ “这一路上回宫，遇到山贼打劫，不是国师哥哥提剑打跑的吗？ “还有前几日在皇祖母的寿宴上，那摄政王一刀刺穿了离珠的肚子，血溅三尺啊！这不也是我们共同经历的吗？” 小奶团小嘴叭叭叭的。 一会儿的功夫，简直要把自己跟裴书砚的关系，给吹得要好到天上去了。 裴书砚险些被茶水呛到。 “照公主这么说，那江饮风，流风流光，还有你的丫鬟绿萝，你的伴生灵宠，他们跟公主，也都是过命的交情，怎么公主不去找他们帮忙，唯独找我呢？” 他依然是一脸的推脱。 说着，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刚要端起杯子。 “他们怎么能跟国师哥哥一样呢！” 虞啾啾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抢过他的杯子，拿在手里故意不许他喝，“他们哪一个像国师哥哥这样，能够观星卜算，预知未来，天文地理无所不知，而且还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尤其是乐于助人！” 裴书砚看着她小手紧紧捏着的杯子，不禁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算是看出来了。 今日，他若不答应帮她，她不但不许他喝这一杯水，而且还打算以后每天都来缠着他。 “观星可不能精确地说出，公主该去云梦书院读书，太后和皇上，都会一眼识破的。”最终，裴书砚只得叹了口气，说道。 “啊？那怎么办？国师哥哥，你帮帮我呀。” 虞啾啾见他有松口的意思，眼眸一亮，赶紧双手奉上杯子，而后小脸惨兮兮望着他。 “太后和皇上不答应公主去宫外读书，无非有两个原因，一是担心公主的安危，二则是每次出去读书，好几日见不到公主，他们不舍得。” 裴书砚又喝了口茶，才是接着道，“所以，只要能解决这两个问题，凭着公主软磨硬泡的功力，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不舍得再拒绝公主的要求了。” 虞啾啾听着这话，有所领会地点了点头。 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着。 很快，一个妙计生出。 但接着，她又拧着眉头，小包子脸望着他。 “怎么了？”裴书砚有些不解。 “国师哥哥，你这话，说得很对！可是为什么我又觉得，你好像在骂我？”虞啾啾小脸鼓着，两只杏眸瞪得圆圆的，死死盯住裴书砚，像是要把他那张清隽漂亮的脸，给盯出个洞来。 “公主言重了，我怎么敢骂公主？”裴书砚有些哭笑不得。 “哼。” 虞啾啾闻言，小脸有些傲娇地扬起，“你说我软磨硬泡的功力，不就说，我是个小磨人精吗！” 裴书砚差点就反问，难道不是吗？ 一大早就到他这里来。 他不想管，她还不许他喝茶。 不过，这些话他当然不会当着小奶团的面，说出口。 免得她又气鼓鼓的。 “是我说错了话，我的意思是，公主活泼可爱，讨人喜欢，太后和皇上只要见到了公主的诚心，一定不会再忍心拒绝的，尤其是皇上，他对公主的抵抗力最弱，最易下手。” 裴书砚只得改变了措辞。 “这还差不多。”小奶团顿时感到满意了。 她小脸笑了笑。 小国师这话，不是有些暗戳戳地念叨渣爹脑子没有皇祖母聪明吗？ 裴书砚觉着，这样就可以了吧？ 然而，小奶团却还在对他笑着。 裴书砚不禁放下手中的杯子，眉头微微蹙着，不解地看她：“公主还有什么事吗？” “嘿嘿。” 虞啾啾可爱地坏笑两声，“国师哥哥，就算我解释了那两个问题，皇祖母和爹爹也未必会答应我出宫读书呀，所以，啾啾还有一个小忙，想请国师哥哥相助。” “什么忙？”裴书砚终于意识到，小奶团没那么容易就放过他。 “嘿嘿嘿嘿……” 虞啾啾两只小梨涡，笑得软甜可爱。 眸子里，闪过一抹小狐狸般的狡黠。 次日早朝，裴书砚上疏给宣平帝。 “微臣前些日子离京，一路南行，发现如今南方民间仍有许多溺死女童的事发生，令人觉得心惊的是，他们这样做，并非是家中贫穷养不起，有些家境殷实富裕的，也会这样做。 “微臣一番查访之后了解到，他们之所以仍要溺死女童，只是觉得女童长大以后毫无用处，而有些则是因为生出了龙凤胎，觉得不吉利，故而选择留下男童，溺死女童。” 第93章 满身的铜臭味 “臣听闻家师还在世时，就曾经在京城进行过破除溺死女童的恶旧民俗之举，如今京城乃至整个大夏国的北方，都大大减少了这种悲剧的发生。 “但南方依旧如此，臣以为，继续推进南方破除恶旧民俗，极为重要。” 裴书砚话语一落。 整个朝堂之上，都骤然安静得鸦雀无声。 宣平帝神色间，有些尴尬。 只因为这样的事情，他也曾经经历过。 老国师当初之所以会在京城进行破除溺死女童的恶旧民俗之举，也都是因为宫中曾经出过事。 而这件事，年纪大一些的朝臣们，也都听说过。 “裴爱卿说得很好。” 宣平帝很快平复下情绪，说道，“当年老国师在时，做出了许多利国利民的举措，不知今日裴爱卿上了这道奏疏，可有什么具体的良策？ “毕竟民风民俗，皆非一日之功，恶旧民俗更是难以根除。 “尤其南方距离京城甚远，在京城做什么，都未必会影响到他们。” 他这么一说，朝臣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裴书砚胸有成竹。 只听他道：“皇上所言甚是，但臣有一计，不敢说一定有用，但必然会有效果。” “何计？” “办学，要求年满三岁的女童，必须上学，各地每隔三个月，都要向朝廷提供一份女童入学的名单，朝廷也可根据各地每年溺死女童的数量，定一个女童入学的数量，逼着各地的官员下达指令，不许溺死女童，否则，重罚。”裴书砚道。 他这么一说，朝臣们立即议论纷纷。 “这样做真的能行吗？” “就算这些女童自小入学，长大以后又能做什么？不照样得嫁人，相夫教子？” “最重要的是，办学需要花钱，这些女童入学也得花钱，要是家里有钱的还好说，那要是没钱的，根本上不起学，这又如何是好？” 裴书砚听着他们的议论。 很快，他便又是说道：“诸位大臣所提出的问题，在下也有应对之策，那便是，如果溺死女童，则根据他们的家产所有，处以多倍罚金，如果养大女童送他们入学，则给予一定的赏钱。 “倘若家中实在贫穷，上不起学，可允许女童不上学，但决不能再溺死。 “总之，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溺死女童的代价，他们未必付得起！” 朝臣们听着，很快就又有了许多反对的声音。 无非是说，这般强制实行的政策，势必会引起民间的反感。 对此。 裴书砚深深地吸了口气，开始说出今日他这一道奏疏的始作俑者，虞啾啾要求他说出的话：“那倘若皇宫的公主也进学读书呢？ “只要朝廷大力地宣传下去，说就连宫里最受宠、年纪最幼小的公主，都被皇上狠心送出宫去读书了。 “那民间，渐渐的自然会觉得，皇上以身作则，他们也可以效仿。” 他话音一落。 宣平帝一愣。 但很快，他就一眼瞪住了裴书砚，虽然没有立即开口，却已经是用眼神在无声地质问裴书砚，他是不是根本就是虞啾啾派来的！ 裴书砚一脸赤诚无辜。 宣平帝顿时头疼地扶额。 “皇上，老臣以为，此计可行。” 这时候，对虞啾啾想要出宫读书一事，丝毫不知情的江相表示赞同地道，“前些日子老臣的小孙儿跟着凌芙公主南下，路上也曾见到过民间富户溺死女童的行径，穷人家溺死幼儿的事，或许我们管不了。 “但至少富人家的，可以用重金处罚这种行为，加以约束。 “只要制定好详细的政策细则，相信渐渐的，南方这种恶俗，定然可以有所改变。 “若是皇上同意此计，那江家愿意出钱出力，协助小国师施行这一政策。 “江家也愿意将族中年纪尚小的女童，送往学堂读书。” 江相话音一落。 家中本就有办学的帝师沈墨锋，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老臣以为不妥，这年纪只有三、四岁的女童，什么事情都不会做，身边须得大人看顾，让她们去读书，到了学堂，谁来照顾？ “她们年纪小，怕是连笔都握不好，又如何能读书？ “要知道，并不是所有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像凌芙公主那样聪明伶俐。” 江相听着这话，不由露出了老狐狸般微笑。 “帝师此话，倒是叫老臣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帝师亲手创建的云梦学宫，名满天下，有不少南方世家大族，将家中有才华的小辈送到京城，去云梦学宫读书。 “那倘若由云梦学宫带头，办一个幼儿学堂，其他各地学宫、书院必将争相效仿。 “他们年纪这么小，当然也不可能真的是来读书的，最重要的，难道不是为了让他们的父母，不再溺死女童？ “至于说这些幼儿由谁来照顾，依我之见，完全可以聘请他们的母亲，那些有经验，会照顾小孩的，如此一来，他们把孩子送到幼儿学堂来，家中的妇人也可以解放，外出做工赚钱。” 江相越说越有劲。 不愧是家中极为有钱的经商大户。 他这两眼放光的样子，简直是已经发现了巨大的商机。 裴书砚看他这样，就完全明白了，为什么江家能这么有钱，完全是家族遗传，都会算，就像小奶团虽然不经商，可小小年纪却已经深谙此道。 这不，今日就把他给算计过来，乖乖地为了她出宫读书的理想，而在这朝堂上卖命了。 帝师则听得额头青筋暴起。 “江相身为丞相，却总是满身的铜臭味，简直不配为相！”沈墨锋十分不喜。 “帝师虽为帝师，但眼光总是太过于狭隘，不够长远，实在是枉为帝师！”江相一脸笑里藏刀。 二人便这般口角争执起来。 如今摄政王退位，告老还乡。 这朝堂上，便少了一个与他们争吵的人。 可宣平帝还是听得头疼。 他很快就说道：“行了。” 江相和帝师互瞪一眼，停了下来。 “此事，关系着国计民生，朕以为，可行。”天知道，宣平帝这话说得极为的不情不愿。 因为他怀疑这是小九儿和裴书砚串通在一起。 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同意她出宫读书！ 第94章 出主意的是小奶团，挨骂的是他 要是以前，宣平帝一定不同意。 可从太后的寿宴过后，摄政王退位，交出手中的所有权柄。 而这部分权柄，则在太后的默许之下，全都到了宣平帝的手里。 他如今了解到太后的良苦用心，已经是暗暗发誓，一定要做出一番成绩，让太后知道，他虽然不如当初的大皇兄，但也并不会差到哪里去！ 所以，宣平帝急需要做出些什么，来证明自己。 但最重要的是，因生出龙凤胎，就溺死女童这种事……也算是他亲身经历，他心中有愧，所以也是出自真心地想要改变这种恶旧民俗。 “朕身为天子，天下百姓，便都是真的子民，朕有责任对他们负责，所以，这件事一定要做，而且还要做好。” 宣平帝看着大殿上的群臣，做出了决定，“朕，以为表率，会让小九儿入学堂读书！ “老师，你的云梦学宫，就当做第一站吧！” 他目光落在帝师身上。 “老臣，谨遵皇上旨意。”沈墨锋无奈，却也只能应下。 “那就由帝师给这个学堂，取个名字吧？”一旁，江相说道。 “方才江相提到说，办一个幼儿学堂，那不如，就叫幼儿园吧！”沈墨锋看着他，淡淡说道。 “幼儿园？好名字！”江相抚掌赞道。 “江相谬赞。” 两个刚刚还吵架吵的脸红脖子粗的人，这会儿算是握手言和了。 宣平帝脸上带着满意的笑。 “那此事，朕就交由两位爱卿一同商议，但愿一段时间以后，能够改变南方这种溺死女童的恶俗。”他说道。 “臣一定不负皇上重托！” 江相和帝师齐齐表示道。 至此，裴书砚狠狠松了口气。 总算是帮着小奶团，把这个事情给办成了！ 接下来的，她只需要去向太后说明，再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以及每日都回皇宫两点，太后再不愿意，但皇上已经下旨，她也不得不点头了。 不过，裴书砚没有想到的是，明明出主意的是虞啾啾。 最后挨骂的，却是他。 第二天，他就被太后传召到慈宁宫里，狠狠地挨了一顿骂。 太后也不愧是太后。 一大段话，没有任何不雅的用词，可若换一个人站在这里听，绝对已经被骂哭了。 太后骂他的那些话，中心思想串起来，也就是说他提出这么一个奏疏，根本没有考虑过，让虞啾啾出宫念书，有多么的危险云云。 偏偏，裴书砚站在那里挨骂时，虞啾啾还做出老实可怜的样子，乖巧趴在太后身边，满眼幸灾乐祸地望着他，偷偷地笑。 然而，他又能怎么样呢？ 只能继续顺着她啊。 “太后所言极是，是微臣考虑不周，但事已至此，微臣一定会竭尽全力，保证凌芙公主的安全。” 终于，待太后发泄完怒气，裴书砚立即说道。 “保护小九儿的安全，这还用得着你？哀家自会安排好一切，好了，你下去吧。” 太后似乎不想多看他一眼，一摆手，终于放他离开了。 “微臣告退。”裴书砚如蒙大赦。 虞啾啾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悄悄地捂嘴笑。 “你还笑，别以为哀家不知道，这都是你和小国师凑在一起出的鬼主意。”殷太后见她这样，顿时没好气地说道。 “啊？皇祖母，您知道了呀。” 虞啾啾立即笑不出来了。 苦着小脸，垂着小脑袋，一副等着挨骂的老实人模样。 “你啊。” 殷太后见此，无奈地摇摇头，“哀家之所以把这个裴书砚叫过来，就是为了骂他一顿，出出气！ “现在哀家都已经消气了，又怎么可能再去骂你？” 虞啾啾一听，小脑袋立即埋在她怀里。 小奶音则满是感动地道：“皇祖母，您对啾啾太好了！啾啾知道错了！” “哦？那你说说，你错在哪里了？”殷太后挑眉。 “啾啾不该瞒着皇祖母，和国师哥哥出主意，虽然本意真的是为了改变南方溺死女童的不良习俗，但应该当面跟皇祖母好好谈一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故意去找爹爹决定此事。” 虞啾啾软糯糯地道。 “嗯，你说的不错。” 殷太后点了点头，见小奶团还是一脸自责的样子，终究还是心软了。 她温声说道，“这一次，哀家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此前，哀家说过，你若遇到什么事，都可以找哀家来说，哀家一定会为你做主。 “可是这一次你找了哀家，哀家却不肯答应，这才逼得你想出了这么个主意。 “但又不得不说，你和小国师，其实是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南方百姓喜欢溺死女童的事，哀家也有所耳闻，的确太过于残忍了。 “但，你可知道，你父皇为什么会这么痛快地就答应了吗？” 虞啾啾听着，小脸茫然摇了摇头。 “啾啾不知。” 她还以为，真的是自己的主意想的好呢。 “你可知道，你父皇在宁皇后之前，还有一位先沈皇后？”殷太后问道。 “这，啾啾不知……”虞啾啾有些惊讶，又摇了摇小脑袋。 “那位沈皇后，为你的父皇生下了长子，几年后，她又为你父皇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当时，京城也有龙凤胎不祥的说法，那时候的钦天监监正断言，说这对龙凤胎乃是天煞双星，会害得大夏国国运衰微，便提出，要将小公主溺死，如此一来天煞双星的局面就会被破解掉，解除大夏国接下来的厄运。” 殷太后回忆着当时的事，娓娓道来，“当时，沈皇后本就难产，身体虚弱，得知此事之后，心情郁结，没多久就过世了。 “她在临终之前，要求将自己的三个孩子全都送回娘家，往后不可回宫，也不再是皇上的孩子，她不原谅皇上没有保护自己的孩子这种行为。 “为此，你的父皇很是伤心自责。 “再后来，老国师说，龙凤胎根本就不会带来不祥，反而是龙凤呈祥才对。 “他在京中很是花费了一番苦心，才让百姓们相信了这一说法，使得京城乃至整个北方，都渐渐地没有了溺死女童的事情发生。” 虞啾啾听着，震惊之余，便不由感慨：“老国师真是一位好国师。” 殷太后点着头：“是啊，你也算误打误撞， “倘若这一次办学，真的能令南方也改变这种恶习，想必你父皇也会觉得心安。 “这几年来，虽然他不曾说过，但哀家知道，他内心中，对于先皇后和她生下的皇子、公主，都感到很是亏欠。” 第95章 端水大师 “如果换做啾啾是先皇后，遇到这种情况，也一定会记恨爹爹的。”虞啾啾奶声奶气地说道。 “是啊，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不保护孩子的父亲，不保护妻子的丈夫，都是负心汉。” 殷太后对此表示赞同，“尤其你父皇和先沈皇后成亲之时，他还只是一个皇子，他们二人也是因为两情相悦，才成亲的。 “越是这种真心付出的感情，在被辜负时，越是会令人伤心、决绝。” 虞啾啾听着，点了点小脑袋。 这位先沈皇后，也是有傲骨的。 宁愿让孩子们放弃皇子皇女的身份，也不要他们继续留在这吃人的深宫。 “小九儿，你会不会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情，就不喜欢你父皇，就讨厌他了？”这时候，殷太后忽然又是问道。 “嗯……” 虞啾啾认真想了想，道，“如果他不是我爹爹，我或许会觉得这个人很讨厌。 “可他是我爹爹呀，而且，待我又是那样的好。 “几乎是，有求必应！ “倘若我只是因为别人的事情，就讨厌爹爹，那我也太白眼狼了！ “而且，人都是会成长改变的。 “爹爹当初被推着登上皇位，一开始又手中并无实权，许多事情身不由己，我想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伤害自己的孩子，更何况，那位小公主到最后，不还是被爹爹护住了吗？” 还有些话，当着殷太后的面，虞啾啾没有说出来。 当时，那位钦天监监正会那样断言，也很难说，他是不是受他人命令，故意想要害先沈皇后和她的孩子。 有他那么说，再加上朝臣们施压，以当时的爹爹来说，的确是很为难。 万一先沈皇后死了，小皇子和小公主也死了，那有人不就得利？ 至少，这皇后之位空出来了。 日后争夺皇位的竞争对手，也会少了一个。 虞啾啾觉得，以当初的情势来说，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就是摄政王府。 只可惜他们没有得逞。 最后进宫被封后的，是如今的宁皇后，而不是从前的魏贵妃。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件事，如今渣爹不再信任钦天监，只信任小国师。 虞啾啾待在慈宁宫，又陪着殷太后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一直到用过晚膳，祖孙两个在院子里散了会儿步，消了食，殷太后才放虞啾啾回去了。 只不过她没有想到。 一回去，就被那好大的阵仗给吓到了。 美人娘亲、宁皇后、德妃三个，都排排坐着，等她回来。 虞啾啾顶着三道火辣辣的目光，顿觉头皮发麻。 “嘿嘿嘿，娘亲，皇后娘亲，德妃娘亲！你们都在呀！吃过晚饭了嘛？” 小奶团故意傻笑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抬起小爪子，软乎乎地打招呼。 “九妹妹，你惨啦！”虞桐悄悄冲她使眼色。 他正跟虞烨、虞苏苏齐刷刷坐在一旁。 兄妹三个，都不约而同地冲她露出了同情而又爱莫能助的目光。 “虞！啾！啾！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为了出宫，所以强拉着小国师，让他去找皇上，说要办什么、什么幼儿学堂？” 江幼悠掐着细腰，美眸中蹿着怒火，问道。 虞啾啾闻言，立即看向虞苏苏和绿萝。 两人忙冲她摇头，表示没有出卖背叛她！ “娘亲，你怎么能这么说啾啾？你觉得，啾啾是这样的人吗？” 虞啾啾瞬间眸中含着泪花，可怜巴巴，小脸无辜委屈地软乎乎说道。 江幼悠心中当即狠狠一软！ 她还想继续强势着，逼小奶团说实话。 然而一旁，宁皇后和德妃已经立马遭不住了。 “好了，姝妃妹妹，小九儿年纪还小，哪有这么多心眼，能想出这么一个主意来？我看啊，应当就是小国师南下一路见闻，心中不忍，所以才会向皇上上奏疏的。” 德妃先是说道。 “是啊，小九儿心性单纯，虽然她想去宫外的学堂读书是真的，可她怎么又会想得到朝堂之上呢？”宁皇后跟着说道。 两人都十分相信，虞啾啾只是一个天真无邪，什么都不懂的可爱小奶团。 朝堂上那么复杂的事情，她哪里会知道？ 江幼悠被她们这么一说，直接语塞。 自己的孩子，还是自己最清楚。 虞啾啾虽然年纪小，可那九曲十八弯的心肠，可比她这个成年人还要复杂！ 只能说，大抵他们江家的血脉，就是这么强悍。 虽然江幼悠自己是个傻的，但生出来的女儿，都还是跟江家人一样，是个无比精明的！ 此时，想要下狠心收拾小奶团的美人娘亲，算是在德妃和宁皇后的劝说下，心彻底软下来了。 “娘亲……” 虞啾啾眼观六路，找准时机，小身子扑到江幼悠的怀里，两只软乎乎的小爪子紧紧揪住她的衣服，“你不喜欢啾啾了嘛？” 江幼悠顿时溃不成军。 赶紧把小奶团抱起来，走到软塌旁坐下，揉着她的小脸。 “怎么会呢？娘亲最喜欢小九儿……” 她话一出口。 忽然想到什么，扭头见虞烨和虞苏苏都看着自己，忙冲他们一笑，补充道，“就像喜欢你哥哥还有姐姐一样喜欢的。” 虞烨和虞苏苏顿时一齐笑了。 江幼悠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以后夸孩子，就不能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了。 得一碗水端平了。 虞啾啾则小脑袋埋在新晋端水大师江幼悠的胸前，偷偷地笑着。 “娘亲，皇祖母也同意啾啾出宫去读书了，啾啾每天都还是会回宫的，娘亲不要担心！”小奶团这时候说道。 一听太后都同意了，江幼悠就更没话说了。 “现在要紧的，是咱们得把小九儿身边的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德妃冲宫里的女官静萍使了个眼色。 静萍立即抱着一只超级大号的锦盒上前。 “这是我们娘娘特意为小公主准备的。” 说着，她将锦盒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一一介绍道，“现在天气日渐冷了，小公主每日去学堂，又得起早晚归的，这件白狐裘披风，就给小公主放在马车上，路上可以披着休息，免得着凉。 “这是汤婆子，外面这个羊毛布套，是我们娘娘亲手缝制的！ “还有这个，坐垫，小公主一天要在学堂里坐好几个时辰，娘娘担心坐得久了，小公主会屁股酸痛，所以特别做了这个，很软和的！” 静萍一边介绍着，德妃一边满意地笑着。 虞啾啾则小嘴微张，眼看着一件又一件的东西往外拿，一时之间，头都大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 第96章 幼小的年纪，沉甸甸的爱 然而，更夸张的还在后面。 论关心小团子这件事，宁皇后也是不甘示弱。 “德妃真是好功夫，亲手做了这么多东西，我身体不好，手也笨，做不出来这样精巧漂亮的东西，所以，就让内务府的人，帮我准备了几样东西。” 宁皇后开始展示她带来的东西。 品夏和南絮各抱了一只大锦盒打开。 “小九儿不在宫中，最要紧的除了休息好，就是吃喝上，这套银碗银筷和银勺子，拿着很是轻巧，关键的是可以防止他人下毒，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个呢，是零食匣子，小九儿嘴馋，又是长个头的年纪，这匣子是内务府的巧夺天工，糕点果干这些东西放进去，可以保鲜。 “还有这只杯子也一样，茶水倒进去，也能一段时间内保温。” 宁皇后仿佛也拿出了一万件。 虞啾啾小小的脑袋，真的瞬间变大。 她小小的一个人，坐在小小的一辆马车里，哪能用得了、放得下这么多东西？ 但事实证明。 最夸张的远远不是宁皇后和德妃，而是她的美人娘亲。 “皇后娘娘和德妃姐姐真是有心了，这么多东西，该往哪里放呢？”江幼悠一脸感动地道。 虞啾啾忙点点头。 对啊，放不下的！ 但下一刻，她就见到美人娘亲捂嘴一笑，有些骄傲地道：“还好，我特意花重金，给小九儿专门定做了一辆马车！那马车做的很是华丽漂亮，镶嵌了不少宝石，最关键的啊，还是马车里面极为宽敞，放下这些东西啊，绰绰有余！” 虞啾啾眼角狠狠一抽！ 镶嵌了宝石的，华丽漂亮的，又大又宽敞的马车…… 她简直不用亲身经历，光凭想，就能想象得到，那该会是一幅怎样招摇过市、引人注目的盛况。 “可是娘亲，这么贵重的马车，要是半路上遇到劫匪怎么办？”她小手拉着美人娘亲，小脸惨兮兮说道。 “怕什么？你父皇送你的四个羽林卫，全程护送，更何况京城重地，哪个歹人敢当街打劫的？” 江幼悠却完全没有理解到自家小奶团，有一颗想要低调的心。 “可是娘亲，这样会不会太过奢侈了呀？”虞啾啾试图从另一个角度说服美人娘亲。 “奢侈？不会啊，咱家这么有钱，又不是用不起！”江幼悠很是随意的语气。 虞啾啾小手一下无力地垂落。 她年纪还这样幼小，却已经承担了这世间过于沉甸甸的爱。 “小九儿呢！” 正当她将要承受三位娘亲的爱之重时，宣平帝忙完政务，急匆匆地来到。 “爹爹！” 虞啾啾顿时眼眸一亮。 现在能救她脱离苦海的，只有渣爹了呀！ 她忙小身子奔出去迎接。 然而，刚走到门口，小步子就迟疑地顿住了。 只因宣平帝的身后，带了一队羽林卫。 “爹爹，你怎么带这么多人呀？” 小奶团这么奶声奶气地问着，小脸却忽然一脸警惕，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再过几日，云梦幼儿园就要开班，你要出宫读书，这些，都是朕为你亲自挑选的护卫，让他们一路随行，护送你上学放学。” 宣平帝十分理所当然的语气。 虞啾啾一听。 小脸扬起望向天，泪流满面。 苍天啊！ 能不能放过她啊！ 她不想上个学，却被一万个人围观啊啊啊！！！ 这种时候，虞啾啾就觉得，还是皇祖母人好，没有像爹爹和娘亲他们这么不淡定。 然而事实证明，她又错了。 次日，殷太后就派了冰燕嬷嬷过来，要她一路随行跟着虞啾啾去学堂，照顾小奶团的衣食出行，并且还特别给了虞啾啾一只金色令牌，这只令牌，可以号令群臣。 不管她在学堂里有什么要求，都可以立即命令帝师立马去办！ “这，也，太，夸，张，了，吧！” 虞啾啾痛苦地两手抱住小脑袋瓜。 他们的这些举措，也成功地激起了小奶团子的逆反心理！ “我不要！” 虞啾啾一正言辞地拒绝了冰燕嬷嬷的随行照顾，还有那只金色令牌，“嬷嬷，啾啾是以为万民表率的身份，去学堂读书的，目的就是要给百姓们看看，皇宫里的小公主都要出来读书了，他们家的女童也得从小就好好读书。 “可倘若我乘坐镶嵌宝石的华丽马车，出行有羽林卫随行保护，还有皇祖母最信任的女官您亲自侍奉，还能小小年纪就凭令牌号令百官…… “这传出去了，他们只会觉得，我这个小公主，根本就不是认真读书。 “朝廷也不是真心想要解决南方溺死女童的问题。 “而是觉得，我这个小公主，不过是来玩玩而已，朝廷拿着百姓们的钱，却穷奢极欲地养着我一个小娃娃，他们心里一定会觉得父皇昏庸，觉得朝廷根本就不可靠，心里会难过的！” 虞啾啾小嘴叭叭地说了一堆。 这把冰燕嬷嬷都给说得愣住了。 “可是小公主，倘若不这样周全，那太后娘娘和皇上他们，又如何能安心让小公主去学堂读书呢？”冰燕嬷嬷试图劝说道。 “嬷嬷，啾啾知道，啾啾是皇祖母和爹爹、娘亲他们心中的珍宝，他们想要小心翼翼地看护着。” 虞啾啾小脸微微沉着，满是认真地道，“可是仔细想想，那宫外那些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娃娃，他们难道不是自己祖母、爹娘心中的宝贝疙瘩吗？ “啾啾既然要去民间的学堂读书，就要做到与民同乐。 “他们如何上学，啾啾也要如何上学。 “当然，啾啾始终是公主，也不可能像他们那样，身边是该有人保护。 “这样吧，嬷嬷跟皇祖母好好说说，啾啾上学要做什么样的马车，带哪些人一起，都由啾啾自己决定，好吗？” 冰燕嬷嬷闻言，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也只能点了头。 她回去以后，就把小奶团那些反叛的话，都给一字不落地说了一遍。 殷太后听得也是一愣。 但很快，她就是一脸欣慰地笑了起来。 “真不愧是哀家最喜欢的小九儿，唉，她偏偏是女儿身，否则的话……”殷太后有些可惜地感叹道。 第97章 马车不撞她，撞谁？ “行了，你去跟皇帝和皇后、德妃、姝妃他们都说一下，就说是哀家的旨意，过几日小九儿前去云梦学宫读书，她想要坐什么样的马车，拿什么样的东西，带哪些人一起，都由着她自己做决定，谁也不许干涉！” 殷太后很快便做下了决定。 宣平帝他们闻言，都很不赞同。 但这是太后的懿旨，他们也唯有老实听从了。 于是。 又过了几日。 云梦学宫的幼儿园终于准备妥当，正式开始。 虞啾啾很开心地挑好了一辆普通不起眼但却内中舒适的马车，简简单单地带了几样东西。 然后，就拉着虞苏苏，带了绿萝和虞苏苏身边的丫鬟秀儿一道，连流风、流光都没带，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去了学堂。 自从那一日朝堂之上，宣平帝下旨让帝师开办幼儿园的消息一传出去。 京城许许多多的达官贵人们，就都立即准备着，将自家年纪合适的幼童送往云梦幼儿园。 于是等到了开学的这一日。 云梦学宫的门口，早早地就停靠满了各家装扮得很是华丽的马车。 各家的都要在门口这里报名，然后才能进学宫。 云梦幼儿园招收，都是从四岁到七岁之间的幼童，不拘男女。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有些是活泼好动，有些却很是文静乖巧。 他们长这么大，头一次要离开父母长辈去学宫开蒙读书，有些是兴高采烈，有些则是大哭不已。 于是，等虞啾啾的马车到了时候，她就听到吵吵嚷嚷的云梦学宫门口，不但有小孩子顽皮的笑声，还有听着十分凄惨可怜的哭声。 虞啾啾和虞苏苏都是不哭不闹，坐在马车里等着报名。 他们来的有些晚，排队靠后。 等终于轮到他们的时候，前头已经送进去不少人了。 学宫门口负责报名的，是新招进来的年轻夫子，专门负责幼儿园这帮奶团子们开蒙读书。 这时候，见到虞苏苏和虞啾啾一大一小地下了马车，手拉着手走过来报名，姐妹两人，一个看着单纯漂亮，一个看着玉雪可爱，都是令他们感到喜爱不已。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穿着玄色衣服的年轻夫子手中拿着毛笔，看着虞啾啾，温声问道。 “我叫……”虞啾啾正欲报上名来。 后头，突然一道马儿嘶鸣的声音，伴着一道奶娃娃和年轻妇人的尖叫声，一并传来。 “让开！快让开！” 只见一辆马车，像是马儿发了疯，车夫不住地拉着缰绳，想要让马儿停下来，然而却根本拉不住。 这显然是马儿受了惊。 这时候，马车直奔虞啾啾过来。 眼看着就要一蹄子踩到她身上来！ 关键时刻，忽然一个白衣男子从斜地里出来，一脚踹到马肚子上，那力气之大，竟然是直接将马儿给踹得翻倒在地上！ 众人都是一惊。 只见那马车车厢，也连带着翻倒，马车里一阵乱糟糟的痛呼声。 好一会儿，众人回过神来。 “啾啾，你没事吧啾啾？”虞苏苏拉着虞啾啾上上下下地查看。 “我没事的姐姐。”虞啾啾说着，小脸看向那白衣男子。 待他转过身来，她却是骤然眼眸一亮。 是温白衣！ “白衣叔叔！” 她忙奔过去。 温白衣脸上戴着一只完整的面具，将另一边脸上恐怖的伤疤全都遮住。 他一转过身来，面具下的眼眸中，溢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小公主，我们又见面了。” “白衣叔叔，你怎么会在这里？”虞啾啾问道。 “得知小公主今日入学，我便过来看看，也幸好我过来了，不然怕是要出事。”温白衣说着，示意她看向那辆倒下的马车，悄声说道，“这是魏家的马车。” “魏家……” 虞啾啾一听，仔细一想，意识到他之所以会这么提醒，恐怕是因为，这并不是一场意外。 这会儿，魏家的下人手忙脚乱地将马车里的小奶娃赶紧给抱出来。 那是一个年纪大约在五岁的漂亮小姑娘。 身后，还有一个一身华服的年轻妇人，跟着扶着额头，紧蹙着眉，一脸怒意地下了马车。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为什么踹我们家的马车？” 魏家一个婆子从马车上走下来，当即指着温白衣，怒气冲冲地质问道，“你知不知道，这马车上坐着的，乃是我们魏家的嫡小姐！她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担得起吗？” “这是云梦学宫的门口，来这里的，都是年纪和你家小姐差不多的小公子、小小姐，方才，你们家的马车跟疯了一样撞过来，方才我若不那么做，此刻这位小姐已经被撞死了。”温白衣语气淡淡地说道。 他这么一说。 魏家婆子当即扫了一眼虞啾啾。 见她衣着普通，轻车简行，身边也没有什么仆人，就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鬟，便以为是家境一般的人家送过来的，压根没放在眼里。 “这年头，真是什么样的贱命，都敢自命不凡了。”魏家婆子讥讽地说道。 “你说她是贱命？”温白衣闻言，神情间不禁浮现出一丝震惊。 “怎么，难道她还说不得了？” 这时候，先前从马车里出来的那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妇人，头上顶着一块青紫，气势汹汹地牵着五岁小姑娘的手，走过来。 她两只眼睛，像是在喷火。 先是狠狠瞪了一眼温白衣，而后，目光落在虞啾啾身上，不禁轻蔑地道：“也不知是哪户人家的，明明看见马车不受控制了，还不赶紧躲开，就直愣愣跟个傻子似的站在那里！ “马车不撞她，撞谁？” 虞啾啾听着，白软可爱的小脸上，跟着也浮现出了震惊。 “你说，我是傻子？”她小手指着自己，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聪明了两辈子的人。 头一回被人用这种讥讽瞧不起的语气，说是个脑子不好使的傻子！ 这不是最紧要的。 关键是，怎么明明是魏家的马车差点闹出了人命，他们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辱骂受害者啊？ “真不愧是魏家，和魏贤王还有魏嫔，果真都是一家人！”虞啾啾小奶音，有些气呼呼地说道。 “你说什么？小贱人！你竟敢辱骂我公公，还有贵妃娘娘？”年轻妇人一听，当即抬手想要一把扯住虞啾啾，狠狠收拾她一顿。 然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却一下拦住了她。 第98章 我年纪小，你可别骗我 “当今之世，哪里还有贵妃娘娘？有的只是魏嫔。” 裴书砚修长身形挺立如松，抬手牢牢挡住年轻妇人。 只听他语气淡漠地说着，手掌一动，将年轻妇人远远推开。 “啊！” 年轻妇人惊呼一声，踉跄着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要不是有婆子赶紧搀扶着，她此刻已经站立不稳地狼狈倒地了。 “哪里来的臭小子？好大的狗胆！你可知道，你得罪的是谁吗？这是我们魏家的柳大太太，她的公公，可是魏贤王！” 待年轻妇人一站稳，魏家婆子便指着裴书砚，破口怒骂道。 “不管你公公是谁，你们家的马车发疯，险些撞到人，便该恭恭敬敬地赔礼道歉，而不是指责险些被撞到的人的不是。” 裴书砚站在那里，神情严峻地道。 “你这臭小子，听不懂人话是不是？都跟你说了，这是我们魏家的柳大太太！你还敢在这里说我们的不是？” 魏家婆子闻言，一脸看傻子似的眼光，瞪着裴书砚。 这下，虞啾啾算是看明白了。 魏家的上上下下，怕是还没有从摄政王称霸天下的美梦中醒过来，仍是横行霸道惯了。 即便自家犯了错。 可也认为，只要通报一声自家的名号，就该别人乖乖把这黑锅给背了才是对的。 “魏家又怎么了？这明明是你们的不对，为什么就不能说你们的不是了？”虞啾啾忍不住奶声奶气地反驳道。 “你说魏家怎么了！魏家，是京城的第一世家！得罪了魏家，就等于得罪了摄政王和贵妃娘娘！”魏家婆子挺起胸膛，一脸傲气地道。 “是吗？可我不是听我爹爹说，摄政王已经被封为魏贤王，告老还乡，不管朝政了吗？还有那位贵妃娘娘，如今也因为犯错被贬为魏嫔了。” 虞啾啾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闪动着灵光狡黠的光芒，一脸似笑非笑地故意说道，“怎么，难道他们如今，一个还是摄政王，另一个还是贵妃娘娘？” 一听她小小的奶团子，却口齿伶俐清晰地说出摄政王和魏贵妃被贬的事，魏家婆子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那年轻妇人柳大太太也觉得有些尴尬。 但还是嘴硬地道：“你这小丫头，看你来云梦学宫读书，却轻车简行，衣着也普普通通，一看就是家境一般，自然不懂这些事情。 “我公公虽然离开了京城，可他在皇上心中地位尊崇，依然是被奉为摄政王的。 “至于贵妃娘娘，是，她如今是被贬为魏嫔了，但她怎么说也给皇上生下了五公主，五公主你听说过吧？皇上最喜欢的女儿就是她了！ “所以，贵妃娘娘这被贬，都只是一时的，要不了多久，她就还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 柳大太太一番吹嘘。 “啊？真的是这样的吗？我年纪小，你可别骗我啊。”虞啾啾一听，立即说道。 柳大太太见她竟然不信，顿时有些气恼，却又忍着，故意做出有些同情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唉，你爹爹，也大抵只是一个地位低微的小官罢了，这些宫里头的事情，门道可多着呢，你一个寻常人家连皇上的面都没有见过的小孩子，又怎么会懂呢？” 殊不知，她这话一出。 虞苏苏当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柳大太太当即脸一沉，阴着神情质问道。 “啾啾，她居然说我们父皇只是一个地位低微的小官诶！哈哈！真是想不到，居然有人这么说父皇！”虞苏苏是真的觉得特别好笑，晃了晃虞啾啾的小手，笑个不停。 “什么？你们父皇？”柳大太太闻言，不禁眉头一皱，一脸的不明白。 虞啾啾也嘴角跟着微微翘起。 她小脸抬起，睨着柳大太太，戏谑地道：“我不过谦虚几句，她倒真是敢说。 “爹爹若是得知，魏家的人居然这么说他，也不知道每天坐在乾清宫的龙椅上面见群臣时，心中作何感想？ “没准，也是觉得十分可笑吧。 “他这个天下帝王，就这么成了个地位卑微的小官了！” 姐妹两个手拉着手，在这里笑嘻嘻地调侃着。 柳大太太已经脸色一下刷白。 “你你你们两个臭丫头！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 她抖着手，指着两人，试图让自己和大家都相信，姐妹两个说的并不是事实，“你们两个衣着穷酸的小丫头，能是公主？你们的爹爹，能是皇上？ “这怎么可能？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倘若真是公主，出宫读书，身边怎会既无宫中的侍卫护送，又没有掌事的太监或是女官陪同？ “还有你们乘坐的马车，别以为我没看到！ “皇宫里，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寒酸的马车！” 她在这里颤声质问着。 这话一出口，顿时给自己增加了不少的自信。 没错。 她不可能这么倒霉，真的碰到宫里出来读书的公主！ “啾啾，你瞧瞧。” 虞苏苏一听她这话，不由得拉着虞啾啾小手，道，“母妃给你准备了镶嵌满宝石的马车，你不要。 “爹爹给你带去的一队羽林卫，你不许跟着。 “皇祖母给你能号令百官的令牌，你不肯收。 “还专门挑了这么一身衣服穿着。 “喏，这就被人瞧不起了吧？” 虞啾啾也跟着叹了口气。 小奶音很是无辜：“我也是没有想到啊，我本意是不想搞那么大的排场，想着要与民同乐，像寻常百姓家的小孩子那样每天来学宫读书，再放学回皇宫。 “可没想到，遇到魏家这样强横的人家，居然要因为被误会身份低微，家境平凡，就得受气，受欺负了！ “真是难以想象，又有多少真正的平民百姓，受过魏家人的这般欺压！” 柳大太太听着姐妹两个这般戏谑的语气，内心中已经承受不住。 她仍是强撑着，一脸的不敢置信：“不可能！你们两个小骗子！少在这里装模作样的想要吓唬本姑奶奶！我告诉你们，识相的，赶紧现在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 “不然的话，我要你们全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虞苏苏小脸一瞥：“啾啾，怎么办，这个坏女人要我们给她磕头！” 虞啾啾小手拍拍她：“姐姐不怕，我们敢磕，可问题是，她受得起吗？” 她袖子摇晃着。 这时候，小紫蛟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钻了出来打算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叫它的主公亲亲魔尊大人给她磕头，也不怕天打雷劈。 然而，刚探了个头。 这时候，人群中有人看着它，忽然指着它高声说道：“这真的是凌芙公主！小龙王爷！我在京城看到过它！那次它偷吃了好多酥油饼呢！” 第99章 穿白衣的壮士 或许没有什么人见过凌芙公主。 但小紫蛟因偷吃小贩的酥油饼，被追了好几条街的趣事，却绝对被京城的老百姓们津津乐道了许久。 因此，一有人认出了这位“小龙王爷”，虞啾啾就是凌芙公主的身份，也立即被大家认可了！ 此时，小紫蛟脑袋僵住。 它也是没有想到，自己从前的不光彩事迹，今日也还能再被人提起。 顿时就想钻回去继续睡大觉。 然而，虞啾啾小手一抬，把它给抓在了手里。 “没想到啊，你都这么出名了。”她摸摸小紫蛟的小脑瓜。 “嘿嘿，主公贴贴！”小紫蛟赶紧撒娇。 虞啾啾顺手让它缠绕在自己的手腕上。 这下，即便是柳大太太，也不敢再说否认她的身份了。 凌芙公主，三岁半时得紫色小蛟龙，时常缠绕于手腕之间。 这件事情，天下谁人不知！ 柳大太太这会儿白着一张脸，不敢说话了。 她寻思着，这要真是公主，自己已经得罪死了……干脆…… “呵，不知道哪里寻来一条小蛇，就敢冒充公主？就算你真的是公主，那又如何？难道你就能、就能冤枉好人了？” 柳大太太说着，一手拉着一旁五岁女儿的小手，绕着虞啾啾走到了门口负责报名的年轻夫子跟前。 只见她把女儿往前一推，道，“林夫子，我们家婷儿报名！” 她打算干脆糊弄过去！ 虞啾啾顿时大开眼界。 她忽然意识到了，魏家人蛮横无理的最关键一环，是脸皮够厚啊！ “啾啾！怎么办！”虞苏苏见此，晃了晃妹妹的小手。 “公主，难道就打算这么放过她？”一旁，温白衣也是跟着说道。 裴书砚倒是没说什么。 只目光落在虞啾啾身上，只等着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算了。” 虞啾啾仔细想了想，摆摆小手，“今日也没出什么事，我也没有伤着，他们魏家的马车，肯定是被人做了手脚，否则真的撞死了我，爹爹和皇祖母又岂能饶过他们？ “一个妇道人家，一个五岁小女孩，难为她们也没什么意思。” 虞啾啾决定作罢。 两个炮灰而已，她不想为难她们。 要抓也得把她们幕后的黑手，给抓出来。 裴书砚闻言，嘴角不由翘了翘，眸子里流露出几分欣慰的温柔光泽。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虞啾啾时。 小奶团浑身凶戾，大杀四方。 面对着他时，也是满脸的桀骜难驯。 后来好几次她想要杀人，若不是自己及时赶到，已经手中又沾了人命。 可到如今，她已经懂得体谅他人的不易和软弱，进而手下留情了。 所以，师尊当初告诉他，要把魔星当成福星来对待，便会有奇迹发生，这是对的。 但小奶团如今心怀柔软。 却不代表，就有人可以随意欺负她，还不用付出任何的代价。 “林夫子，还请稍等片刻。” 此时，裴书砚低声对他说了两句话。 林夫子一听，立即放下手中的笔，转身回了学宫里。 没多久。 一个年纪约在五十岁，气质儒雅，大儒打扮的老者来到。 他与江饮风同行而来。 后头则跟着林夫子。 “九妹妹，怎么了，居然有人敢驾马车撞你？” 江饮风急匆匆赶过来，查看虞啾啾是否受伤，见她好好的，才是松了口气。 “饮风哥哥，没事了，事情已经解决了，都是一场误会。”虞啾啾甜甜说道。 “怎么是误会？事情林夫子都跟我们说了，你好脾气放过她们，我可不行！”江饮风气哄哄瞪着柳大太太母女两个。 “干什么？你又是谁？不要在这里碍着我们报名！”柳大太太依旧很是嚣张。 一旁，那位大儒打扮的老者，神情静静地看着。 “齐祭酒，这魏家太太不但对两位公主不敬，更是对皇上不敬，看来魏家的人，因为魏贵妃被贬为魏嫔一事，心中感到十分不满，这样的人，若是让他们入学宫读书，怕是会对公主不利。” 这时候，裴书砚上前一步，向老者说道。 “小国师说得对。” 大儒打扮的老者，也就是云梦学宫的代理院长齐开琴，已经从林夫子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看一眼柳大太太，而后便对门口负责报名的几个年轻夫子说道，“只要是魏家的人，一律不准收入学宫！” “凭什么！” 柳大太太一听，当即不乐意了，“就因为她是公主？你们这样，不是恃强凌弱吗？” 她这般蛮横不讲理，想要胡搅蛮缠糊弄过去。 然而，周围围观的其他各家的人，却不乐意了。 “哦，你现在说人家小公主恃强凌弱了？先前不知道她是小公主的时候，你不是在仗着是魏家人，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吗？” “就是！你先前见凌芙公主轻车简行的，便说她家世一般，爹爹是个小官，看不起人家，怎么现在知道人家真的是公主了，就换了副面孔呢？” “齐祭酒，千万不能让魏家的人进学宫啊！他们家的马车，突然就发疯，差点撞到小公主，这幸亏是小公主身边，有这位穿白衣服的壮士，力大无穷，及时踹翻了马车，才没有出事，要换做别人家的孩子，此刻只怕已经被撞死了！这样的人若是入了学宫，他们的马车再次发疯，恐怕下一次出事的，就是我们家的孩子了啊！” “说的对！齐祭酒，不能让魏家的人来学宫！” 众人纷纷要求道。 虞啾啾看着温白衣，明明看着身形修长单薄。 却成了穿白衣的壮士！ 温白衣顿感无奈地看她一眼。 “诸位稍安勿躁。” 这时候，齐祭酒一抬手，而后目光温和地看向柳大太太，“你也看到了，如今已经不是老夫不准你们入学，而是大家都不同意。 “毕竟事关公主和各家小姐、公子们的安危。 “这样吧，若是你能求得皇上、太后开恩，特别允许你们魏家的人入学，那老夫便准许，否则的话，魏家的人，我们云梦学宫不收！” 齐祭酒的话，把柳大太太给挡了回去。 柳大太太见众人对她指指点点，都是不欢迎的目光，也自知理亏，待不下去，带着五岁的女儿，灰溜溜地走了。 第100章 啾啾公主！ “劳烦齐祭酒跑这一趟了。”裴书砚说道。 “小国师客气了，这也本就是我的责任，倒是小公主方才受惊了。”齐祭酒笑呵呵地看着虞啾啾，一脸慈祥。 “劳烦齐祭酒挂心，我没事的。”虞啾啾甜甜说道。 这时候，门口又开始有序的报名了。 虞啾啾拉着虞苏苏，只带着两个丫鬟，过去报名。 “难怪听说太后和皇上，都极为的宠爱小公主，这样乖巧懂事的好孩子，谁会不喜欢呢？”齐祭酒看着虞啾啾，白雪团子似的，不禁夸赞地道。 裴书砚和江饮风二人一听，不由对视一眼。 两人对小奶团古灵精怪的小脾气，自然都是十分了解。 不过此时也唯有附和地道： “确实如此。” “别的不说，单单小公主能够轻车简行地来到学宫，像个寻常人家的小姐那样，丝毫不招摇，这一点，就比许多世家千金，都要做得好。” 齐祭酒听得不住地点头。 “国师哥哥，我和姐姐报完名了，林夫子说要带着我们去读书的地方看看，那我们先过去了！” 虞啾啾小脸兴冲冲的，又朝温白衣招了招小手，“白衣叔叔，改日再见。” 温白衣冲她一点头。 待看着小奶团进了学宫，他又向裴书砚几人略一点头，而后，便告辞离开了。 江饮风也跟着要过去。 “你还要跟着凑什么热闹？”裴书砚却拉住了他。 “学宫里的云梦幼儿园，可是我亲自监督收拾出来的，里面一花一草的布置，也都是我亲自盯着，这云梦幼儿园可以说，是我们江家出钱又出力，才能这么快就开学，我还不能进去看看啊？”江饮风一脸的骄傲。 “行了，里面都是些小孩子，你去看了又如何？咱们还是陪着齐祭酒去喝茶，下棋。”裴书砚道。 “好好好，快随我来。”齐祭酒一听说下棋，顿时兴头起来。 拉着江饮风，进了学宫里头。 江饮风只得无奈奉陪。 另一边。 虞啾啾和虞苏苏手拉着手，带着两个宫女，一路进了学宫，绕过一道道游廊，穿过一个个院子，终于到了云梦幼儿园。 这是一出四进的院子。 “这一边，是三岁到四岁之间的，叫小班，由周夫子负责。 “另一边的院子，是五岁到七岁之间的，叫大班，由高夫子负责。” 一路上，林夫子向她们介绍，“院子里正房是每日读书的学堂，两边的厢房，则是晌午歇息的地方，饭食则是垂花门后面的几间倒座房里的小厨房供应。 “小公主们读书的时候，宫女、丫鬟或是婆子，可以在厢房里休息，也可以到院子外头去转转，但不能喧嚣打闹，免得影响到小公主读书。 “但也不能跑得太远，免得到了吃饭的时间，没有及时领到饭。” 两小只认真听着。 虞苏苏忽然“哎呀”一声，紧紧拉住小奶团的手，小脸有些不高兴地道：“啾啾，那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要分开了？” “姐姐别怕。” 虞啾啾另一只小手也拉住她的手，安抚地道，“我们之间就隔了一道门，倘若有人敢欺负你，你只管来找我便是！” “那好叭。” 虞苏苏垂着头，仍是有些失落地道。 见她这样，虞啾啾也有些不舍。 虞苏苏在宫里孤独惯了，又因为五公主以前作威作福，她在冷宫只有挨欺负的份，并没有什么交好的姐妹，也不知道该如何与人相交。 她性子也软弱。 即便到了宫外，也丝毫不懂得利用自己公主的身份，来震慑她人。 但就是这样，虞啾啾才一定坚持，要把虞苏苏也带出宫来，让她学会独立。 不然一辈子都是这种性子，那可怎么能行？ “两位公主，如今时候不早了，该进学堂了。”这时候，林夫子提醒道。 “啾啾……”虞苏苏犹犹豫豫。 “姐姐听话，乖乖读书，有人欺负你，你就找我！”虞啾啾小手搂着姐姐，安抚地道。 姐妹两人这副样子，看得一旁的林夫子忍俊不禁。 明明应该姐姐护着妹妹。 可这对姐妹，却偏偏是反着来。 “秀儿，照顾好六公主，知道吗？”虞啾啾又对虞苏苏身边跟着的贴身宫女嘱咐道。 “小公主请放心。”秀儿立即恭恭敬敬地道。 姐妹两个，就这么依依惜别地分开了。 虞苏苏去了大班。 虞啾啾则去了小班。 她一进去，一双双灵动的眼睛，立即齐刷刷地瞅向她。 “你真的是凌芙公主？” “刚刚在学宫门口，你真的赶跑了魏婷儿，让她以后都不能来学宫读书了吗？ “严谨一些！是魏家人！魏家人都不能来学宫读书了！” “太好了！魏家人最讨厌了，那个魏婷儿，就总是喜欢欺负我姐姐！” 大家一个个小脑袋恨不得凑在虞啾啾身上，七嘴八舌地说道，像一只只活泼的小鸟。 虞啾啾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面前一只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团子们。 很显然。 在她出现之前，这些小团子们就已经叽叽喳喳地议论过她了。 “我是凌芙公主，我叫虞啾啾，你们叫我啾啾就好啦！”见小团子们议论声终于停下，虞啾啾得以发出自己的声音。 “啾啾？真的可以这样叫吗？” “不行的吧，我娘亲说了，你是公主，我们直呼其名，是大不敬！” “对呀，啾啾公主。” 虞啾啾听着一道道奶声奶气的话语。 眼前这些，都是真团子，一个个憨态可掬。 她忍不住愉快地笑了。 “那这样好了，你们就叫我，啾啾公主！我喜欢这个称呼！”虞啾啾笑着说道。 “啾啾公主！” “啾、啾啾公主！” 于是，学堂里面，便出现了此起彼伏的，如同鸟鸣般的可爱脆响。 “那啾啾公主，我可以捏捏你的小脸吗？”一个圆乎乎的小男宝期待地望着她说道。 “不可以哦，女孩子的脸，你们男孩子不经过允许，是不能随便捏的，不然的话，就是占我们女孩子的便宜！”虞啾啾小身子坐得笔直，义正言辞。 “啊？”小男宝顿时失落垮下肉乎乎的大圆脸。 “但是，我可以捏你的呀！” 虞啾啾下一句，奶声奶气地说着，小手抬起，在小男宝脸上一捏。 小男宝胖乎乎的脸蛋一下愣住。 但下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被女孩子捏了脸，属实是被占便宜了呀！ 顿时张嘴“哇”的一声，哭出来！ 第101章 被可怜地孤立了 伴随着他这骤然响起的哭声的，是同时一脚踏进学堂里的周夫子。 “是谁在哭？” 周夫子年纪约在五十，头发花白，此刻冷沉的声音，吓得一群小萌团子赶紧溜回自己的座位上去。 只剩下小男宝还在原地哭唧唧。 周夫子严厉的目光，在哭个不停的小男宝身上扫过，而后落在了虞啾啾身上。 这一看，就是虞啾啾把小男宝给欺负哭了。 “你叫什么名字？”周夫子立即看着虞啾啾，语气严肃地问道。 “我……” 不等虞啾啾回答。 一旁就有小奶团子奶呼呼地抢答道：“她是啾啾公主！” “是凌芙公主啦！” “反正是公主嘛！” 周夫子一听，眉头紧紧凝起。 “原来，你就是那个敢火烧上书房的凌芙公主？”他语气冷沉沉地道。 虞啾啾小脸一愣。 她感受到了周夫子对自己的敌意和不喜。 “老夫告诉你们，既然到了老夫在的学堂上，那老夫就不管你们是哪家的小姐、公子，也不管你们是不是公主、皇子，一律一视同仁，就是老夫的学生！ “有些人，不要以为自己出身高贵，是公主，就可以搞特殊了！ “在老夫的学堂上，决不允许！” 周夫子一番义正言辞地说道。 虞啾啾则听出来，这些话，分明是说给她一个人听的。 问题是，她何时搞特殊了？ 她还不够平凡的吗？ “你，竟然开学第一日，就把同窗欺负哭，出去罚站！”接着，周夫子便抬手指着她，冷声说道。 “我？”虞啾啾难以置信。 “没错，就是你！老夫刚刚说了，你是公主，也不会给你搞特殊，你犯了错，就要认罚！”周夫子语气冷酷。 “我犯了什么错？事实到底是如何，周夫子连问都不问一句，就一口咬定是我犯了错？”虞啾啾小脸满是不服。 “还需要问吗？” 周夫子轻蔑而又厌烦地看着她，“他站在你的面前哭，你敢说，他不是你弄哭的？” 他抬手指着小男宝。 小男宝原本已经不哭了，可又被周夫子这阵仗给吓得再次张嘴大哭。 虞啾啾顿时有口难辩。 “还是说，小公主一个不高兴，也要把老夫的胡子给一把火烧了，顺便把整个学堂也都给一把火烧了啊？”周夫子语气带着浓浓的讥讽。 虞啾啾又是一愣。 她这才是有些回过味来了。 所以，这个周夫子，是知道上书房陈太傅被她烧了胡子的事？ 兴许，他们还是旧识。 否则，他怎么遇到事情，不问青红皂白就给人定罪的做法，怎么和陈太傅一模一样的呢？ 此时，听着周夫子这般武断独行，虞啾啾内心中自然是十分不服的。 要是按照以前的脾气，她绝不可能低头认错，直接一把火把这周夫子给烧成炭。 但周夫子的这种态度，也让她意识到了什么。 之前，她火烧陈太傅胡子，还有小紫蛟不小心烧了上书房，这都是一并算到她头上的。 诸如周夫子这样的教书先生们，甚至所有的文人大儒们，对她的印象，必然很不好。 因为她当初这样做，打得是陈太傅这样的文人大儒的脸。 俗话说，官官相护。 这些文人大儒们，大多也是如此。 教书先生们只是道听途说，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何，自然而然地会对陈太傅感同身受，认定一切都是她这个小公主蛮不讲理，横行霸道，仗着公主的身份，又受皇上宠爱，所以欺人太甚。 倘若这一次，自己用了同样的手段，来强势地对抗周夫子。 那即便她打压了周夫子，将周夫子赶走。 但她以后的名声，在这帮文人大儒们的心目中，也绝对不会好起来。 这些教书先生们，大儒们，只要一提起她来，就一定都会是天然的有偏见，觉得都是她的错，认定她是一个仗势欺人的坏孩子。 这样的坏名声，更是会跟随她一生。 思及此，虞啾啾决定这一次，暂且忍气吞声。 说什么，都要把自己的名声给扭转回来！ 于是，尽管虞啾啾心中满是不服，但为了长久之计，她还是不再辩解，立即乖乖地退出了学堂，到外面罚站。 周夫子见此，不禁脸上神情得意洋洋。 待虞啾啾一出去。 他便在学堂里大放厥词道：“你们都看到了吗？在老夫的学堂上，管她是公主还是谁，都必须得听老夫的话！ “还有，这个凌芙公主啊，从小就敢火烧上书房。 “难道有一天，她不会把咱们这学堂，也给一把火烧了！ “所以，你们一定要记得，以后不要招惹她，和她保持距离，免得她一个不高兴，害得你们惹火烧身，都知道了吗？” 他在这里一番危言耸听。 学堂里，一群三四岁的小奶团子，还都是是非不分的年纪。 听了这些话，顿时觉得虞啾啾可怕无比。 纷纷齐声乖乖说道：“知——道——了！” 虞啾啾站在学堂外头，听着周夫子的这些话，小拳头捏得死紧。 狗夫子。 迟早，本公主要你哭着从学堂里滚出去！ 初秋的天气，已经很凉爽了。 但这样晴朗的天，上午的日头，还是有些晒人。 虞啾啾满头的汗水，怎么也想不到，来到学宫第一天，她就先被人欺负了！ 这会儿，绿萝跟着其他宫女丫鬟们，去院子外头游逛。 所以对虞啾啾的遭遇，她也是一无所知。 一直到临近晌午。 周夫子宣布放学。 他走出门口，见虞啾啾小脸在太阳底下晒得通红，冷哼一声，提步走了。 学堂里，小团子们一个接一个地出来。 见到虞啾啾，再也不像一开始那样，一个个热情地和她打招呼说话。 反而一个个的，都是害怕地绕道走。 就这样。 上学第一天，虞啾啾就被可怜地孤立了。 “公主，奴婢领到饭了，我们快去吃饭吧，咦，公主，你怎么满头的汗？小脸怎么这么红？”这时候，绿萝兴冲冲地提着食盒过来，一见虞啾啾这样，不禁疑惑地询问道。 “没事。” 虞啾啾小脑袋摇了摇，“我坐的地方在窗边，被太阳晒得了。” 绿萝还要再问。 “我肚子好饿，我们快去吃饭吧。”她小手拉住绿萝。 “哦，好。” 绿萝也没有多想，牵着虞啾啾，往旁边的厢房去了。 第102章 不入周夫子的课堂 到了厢房，一群小团子躲着虞啾啾。 绿萝见了虽然有些奇怪，但觉得自家小公主怎么也说是公主，一般的小孩子不敢搭讪也是正常。 虞啾啾吃饱了饭，在外头走着消了食，而后又睡了个午觉。 待一觉睡醒，便又要回学堂读书。 “绿萝，我交给你一件事去办。”虞啾啾还睡眼惺忪着，小手拉住绿萝说道。 “公主请吩咐。”绿萝赶紧乖乖道。 “今天听到饮风哥哥说，他和国师哥哥会一直留在学宫，到时候接了我和哥哥、四哥哥还有姐姐一起回宫，你现在就去找国师哥哥，就说我怕他言而无信，中途走了，要你去看着他。” 虞啾啾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等到了放学的时候，你就带着他过来接我，知道吗？” “是，奴婢明白了。” 绿萝听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给虞啾啾穿好衣服，梳好了头发，又看她喝了茶水，然后就放心地离开了。 虞啾啾坐在厢房的窗口，抬头看了看天色。 艳阳高照，但空气中却有一股子沉闷的感觉。 “主公，看起来要下雨了。”这时候，小紫蛟探出小脑袋，说道。 “是啊。”虞啾啾应和了一声。 看着周围的小团子都慌忙跑向学堂，她却还稳稳坐着。 一直见到周夫子来到，进了学堂。 她这才赶紧跑过去。 然而，刚到了门口。 “站住！”周夫子厉声喝止住她。 “夫子？”虞啾啾小脸无辜望着他。 “第一天上学就迟到，公主以为学堂是很随随便便的地方吗？公主既然这么不勤快，不想学，那就继续在院子里站着吧！” 周夫子睥睨地瞥她一眼，冷声说道。 “我没有迟到，我和周夫子一起过来的。”虞啾啾委委屈屈地辩称道。 “我是夫子，我自然可以来得晚一些！你是学生，只要来得比我这个夫子晚，那就是迟到！”周夫子咄咄逼人。 “周夫子，即便如此，可是，我来这里是为了读书识字，上午我已经被你罚站了半天，倘若下午再被你罚站，今天一天我便什么都学不到了，你真的要这么对我吗？” 虞啾啾语气软乎乎，可怜巴巴地道。 周夫子见她软弱可欺，顿时觉得，她是公主又如何？ 上午时还脾气倔强，到了这会儿，不是已经服软，都不敢跟他大声说话了？ 年纪这么小，还不是任由他拿捏？ “读书识字？呵呵。” 周夫子冷笑一声，“老夫，怎么也算得上是名声在外的大儒，倘若小公主只是想要学习读书识字，那随便大街上找一个读书人，也能教会你了，又何须用得上老夫呢？ “老夫，可是要教你学会做人做事的道理的。 “小公主若只是想着学读书识字，那就更不应该来到老夫的课堂上了。” 他说什么，就是不肯让虞啾啾入学堂。 而到这里，虞啾啾也终于听出来了。 “这么说的话，莫非周夫子是和尚书房的陈太傅，乃是旧识？”她问道。 毕竟这一番话，她当初曾经拿来说过陈太傅。 现在周夫子算是又奉还给她。 “是又如何？”周夫子得意忘形，承认道。 “所以，你之所以不让我入学堂，也根本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事，而是为了给陈太傅报仇出气？”虞啾啾又是问道。 “陈太傅也不过只是战战兢兢教授皇子，却被小公主赶出宫去，他做错了什么？老夫也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周夫子并没有否认。 “好吧，既然周夫子这么说了，那我以后，不入周夫子的课堂就是。” 虞啾啾不再与他争论，老老实实站在外头。 周夫子见此，冷眼看着，拿起了手中的书。 然而，刚要教学堂里的小团子们握笔写字，忽然一眼又瞥到虞啾啾正借着窗口，认真看着窗下一只小团子的书桌，便立即又走到门口驱逐道：“公主，还请站到院子正当中，没有老夫的允许，不得走动半步！免得趁机回来，偷师老夫所教授的东西！” 虞啾啾闻言，小脸有些气鼓鼓的。 但也还是一句话没有辩解，直接站到院子正当中。 周夫子这才满意，开始教小团子们。 虞啾啾站在外头，小脸沉着。 “主公，你什么时候杀他的头？”小紫蛟问道。 “我为什么要杀他的头？”虞啾啾反问。 “他这样对主公啊！要是以前，这不就是主公动动手指头的事吗！”小紫蛟也气呼呼的。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虞啾啾小脸扬起，看着头顶开始聚拢过来的乌云，“你的主公我，如今这般玉雪可爱，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太凶残了，可不适合我。” “啊？” 小紫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主公真是变了。 以前杀人不眨眼，现在居然说打打杀杀，太凶残？ “那难道，就任由他这么欺负主公吗？” 真是魔善被人欺。 它都要忍不住替自家向善的主公，感到委屈了。 “倒也不是，只不过你主公我如今身份变了，要想惩治一个人，不必自己亲自动手。”虞啾啾胸有成竹。 乌云越来越多地遮盖住了阳光。 直至天幕整个变得阴沉。 而后，狂风骤起。 另一边的院子里，裴书砚原本正和齐祭酒一起在树下下棋，江饮风在一旁看着，时不时指手画脚一下。 绿萝找过来，说明了缘由。 裴书砚一听是虞啾啾要她看着自己，觉得很无奈，可心情又很好。 这会儿，突然变了天，风沙四起，桌上的棋盘都要被掀翻。 “要下雨了，咱们挪到屋里继续下！” 齐祭酒招呼人挪动棋盘。 一群人刚进了屋，瓢泼大雨倾盆落下！ “真好啊，又下雨了。”齐祭酒站在门口，笑呵呵地望着落下的雨。 “是啊，原本这些日子天气又有些干燥，农田都又缺水了，这及时雨就来了。”江饮风跟着说道。 “全靠小公主！自从她的福运觉醒，咱们大夏国，还真是风调雨顺！这半年来啊，百姓们收成可比以前最好的一年，还要好呢！”齐祭酒赞叹地道。 “等晚些时候去接九妹妹，我可得把齐祭酒这话转告给她！”江饮风听了，一脸的笑意。 裴书砚没有说话。 他站在窗口，抬手接过落下的雨滴，唇畔带着温暖的笑意。 “绿萝，公主今日午饭吃的可好？她与学堂里其他人，相处得如何？”裴书砚忽然问道。 “公主午饭吃的很香，就是，似乎学堂里的其他人，都很害怕小公主，似乎见着小公主，都绕着走。”绿萝有什么说什么道。 “是吗？” 裴书砚闻言，眉头不由轻轻一皱。 他望向外面的雨丝，眸子里溢出一抹担忧。 第103章 活人不医 而这时候，虞啾啾已经被落下的大雨，淋了个湿透。 学堂里，先前那个被虞啾啾捏脸捏哭的小男宝，胖乎乎的脑袋看着外面，忽然举起肥肥的小手道：“夫子，外面下了好大的雨，可不可以让啾啾公主进来了呀？ “她再这么淋下去，会生病的！” 周夫子闻言，皱眉看向他：“她之前把你欺负哭，你如今还为她说好话？” 小男宝挠挠头：“其实，她也没有欺负我，只是捏了一下我的脸，也一点都不痛。” 周夫子听着，顿时一脸的不快：“你胡说什么？若是不痛，那你哭什么？” 小男宝有些害羞地道：“因为，因为她是女孩子呀，我是男孩子，被她捏了脸，不就被她占便宜了吗？” 周夫子一听居然是因为这个，大感无语。 看向外面。 小奶团一脸倔强，站在那里淋着雨，也不向自己求饶。 想起陈太傅的遭遇。 周夫子当即冷哼了一声，语带讥讽地道：“不用管她，她不是声称自己是小福星吗？倘若真的福运连绵，怎么会任由雨落下来？真是福星，有本事啊，就让雨停下来！” “可是夫子……”小男宝还想继续求情。 “谁要是再替她说一句好话，就跟她一样，出去淋雨！”周夫子立即疾言厉色地威胁道。 小男宝顿时害怕地收声了。 屋里的小团子们，也都畏惧地缩成一团。 有些胆子小的，甚至直接被吓哭。 周夫子只当没看见，并不理会，要他们大声读书。 小团子们奶声奶气的读书声，在滂沱大雨的雨落声中响起。 虞啾啾被淋了个透心凉。 初秋的雨，很冷。 她小身子很快就瑟瑟发抖起来。 “主公，再这么淋下去，要生病的，凡俗界好像生病很难治好的！”小紫蛟担忧地说道。 “就是要生病，才好。”虞啾啾小奶音微颤。 雨始终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此时的大夏国，百姓们都在欢庆这样痛快淋漓的大雨，农田里缺水的庄稼才能一次喝个够。 虞啾啾则觉得雨幕中视野，越来越昏沉。 终于，她小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黑。 “公主！” 意识彻底昏沉之时，一把雨伞撑在她的头顶。 虞啾啾沉重的眼皮，勉强掀开，见到一个穿着白衣，形貌长得丰神俊朗的男子，面容中带着一丝温煦的笑意，朝她徐徐走来。 “听命仙君……” 她小脸虚弱地轻轻呼唤着。 而后，小身子再也撑不住地一歪，倒在了男人宽阔温暖的臂弯里。 “公主！” 雨中，因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不放心地坚持要过来看看的裴书砚，一进了院子，就见到小奶团淋着雨，幼弱的小身子摇摇欲坠。 他慌忙过来，将因坚持不住要晕倒的小奶团抱进怀里。 这时候，下了大半天的雨忽然停了。 同行而来的齐祭酒一脸沉怒，望着赶紧从学堂里走出来的周夫子，沉声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小公主会在这里淋雨？” 周夫子神情慌张，辩解道：“齐祭酒，是小公主自己说不入老夫的课堂，非要在这里淋雨的！与老夫无关啊！” “夫子，你说谎！” 他身后，一群小团子跟着跑出来。 为首的小男宝气鼓鼓拆穿他道，“是你罚啾啾公主站在外面的！还不许她站在廊下听课，非要她站在院子里淋雨！” “你！”周夫子当即又要辩驳。 “就是这样！” 然而，其他小团子们也忍不住道出实情。 他们年纪小，容易受人唆使。 可眼看着虞啾啾淋雨晕倒，也终于觉得好像又哪里不对的，纷纷道出实情。 “是周夫子一来到学堂，就让啾啾公主在外面罚站的！” “上午都罚了半天了，午后又要接着罚。” 小团子们你一句我一句，把整个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周夫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不分青红皂白，就罚站公主！”江饮风听了之后，气得大怒。 “周夫子，你就是这样教书育人的？你和陈太傅关系交好，只听了他一面之词，就认定了小公主的不对？”齐祭酒也是一脸的失望。 “我、我……”周夫子顿时语塞。 “不，不怪，夫子。” 这时候，虞啾啾苏醒过来，昏昏沉沉的样子，还坚持为周夫子说好话，“是啾啾，做的不够好，不够听话，所以，夫子才，才不喜欢啾啾的……” 说完这么一句话，她就又昏睡了过去。 裴书砚赶紧抬手一摸她的额头。 “小公主浑身发热，得赶紧送回宫里去了！”他着急地道。 “不行！宫里离学宫这么远，等送回去，怕是她病情会加重。”江饮风却不同意。 “就让小公主先在学宫医治吧！恰好，老夫有一位旧友医术很是了得，他这两日就在学宫里，老夫这就让人请他给小公主医治！”齐祭酒跟着说道。 一行人于是手忙脚乱。 裴书砚抱着虞啾啾，去了齐祭酒在学宫的住处。 齐祭酒则命人去请那位医术了得的旧友。 然而，一听只是一个小孩子淋了雨，浑身发热，他却很是桀骜，无情冷漠：“活人不医。” “先生！您就别开玩笑了！” 齐祭酒派过来的小厮，简直是要急死了，“这可是宫里最受宠的凌芙公主！她要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怕是我们齐祭酒，要被皇上问罪的啊！” “凌芙公主？” 这人一听是虞啾啾，顿时眉毛一抬，“你确定？” “这小人怎敢说谎啊！先生，求求您了！再晚，怕是就来不及了！”小厮急得直跺脚。 “行，既然是她，那我就去看看。” 齐祭酒的院子里。 小厮一进门就赶紧道：“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裴书砚正坐在床边，为虞啾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绿萝刚刚为虞啾啾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这会儿，她小脸因为高热而满是通红。 “寒尘，你快给公主瞧瞧吧，她淋了半天的雨！”齐祭酒一见到来人，忙拉着他到床边。 “寒尘？”裴书砚闻言，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几乎是一身标志性的蓝色长衫、头上蓝色发带束发的年轻男子。 看着不到三十岁的样子，模样俊俏，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神情。 只是他的名字…… “敢问阁下可是神医楚寒尘？”裴书砚满是问道。 “这就是凌芙公主？”楚寒尘却不答反问。 一见到床上那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沉睡着的乖巧小模样，不禁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当初胆敢假借他的名号，说他给太后送丹药的，是个欠揍的小坏蛋呢，没想到，却长得这么可爱。 第104章 该死的胜负欲 “寒尘啊，你跟小公主应该是认识的吧？” 这时候，齐祭酒说道，“之前，小公主几次献给太后的丹药，不都是请你炼制的吗？” 此言一出。 裴书砚和江饮风当即心虚地对视一眼。 关于这件事，虽然不知道虞啾啾的丹药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但他们可以肯定，反正不是请楚寒尘炼制的。 那只不过是虞啾啾借着楚寒尘的名号，好博得太后的信任。 如今，算是被正主抓了个正着。 听说楚寒尘为人桀骜不驯，极为记仇，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这件事，不肯医治虞啾啾？ “是啊。” 然而，让人意外的事，楚寒尘竟然没有否认这件事。 只见他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昏迷着的虞啾啾，道，“我和她早就认识了，所以想赶紧给她医治，让她醒过来，因为许久不见，我有很多话想要问她。” 他话里有话。 说完，目光斜着几人，“劳烦各位暂且出去，我医治病人时，不喜欢有人在场。” 绿萝立即说道：“楚神医，可不可以让奴婢留下来照顾公主啊？” 可楚寒尘并不好说话：“所有人都得出去，不然，你们另请高明。” 他越是这样，江饮风就越是不放心。 刚要说干脆就再去找个大夫。 “饮风，时候不早了，三皇子和四皇子、六公主怕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已经下了学在等着小公主了，不如我们先去寻他们，路上也好商量着，如何向皇上、太后秉明这件事。” 裴书砚忽然说道，“那个周夫子敢如此大胆，罚小公主淋雨淋到晕倒，太后和皇上、皇后他们这么宠爱小公主，怕是一定不会轻饶周夫子。” 江饮风闻言，神情一动。 裴书砚这话看似是说给他听的，但实际上，却是要楚寒尘知道虞啾啾在太后他们心目中的地位。 这样一来，楚寒尘必定得老老实实地医治虞啾啾。 毕竟，就算他是江湖人士，可也得估量着，不好好医治，会不会牵连到齐祭酒。 “好。”江饮风顿时放心了。 随后，他便跟着裴书砚，一起去了学堂那边。 齐祭酒也带着绿萝出去。 屋子里便只剩下楚寒尘和虞啾啾。 虞啾啾浅浅地呼吸着。 楚寒尘给她把了脉，而后倒了杯茶，拿出一颗药丸子，让她服下。 之后，便是为她针灸。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虞啾啾就醒了过来。 她一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小脸愣住了。 “漂亮叔叔，你是谁呀？”她眨巴眨巴眼睛，小奶音透着虚弱，软乎乎地问道。 楚寒尘一挑眉。 原本想要兴师问罪。 可对着这样软萌的奶团子，谁还忍心说狠话啊？ “我叫楚寒尘。” 于是，楚寒尘在床边坐下，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不过还是带着几分他惯有的戏谑，“就是那个，帮你给殷太后制丹药的神医楚寒尘。” 虞啾啾登时再次愣住。 “啊？” 好一会儿，她回过神来，小脸满是错愕。 “啊？” 楚寒尘故意学着她的语气，也这么一声。 虞啾啾有些惨白的小脸，顿时因羞愧而通红。 “对不起啊神医叔叔，以前，啾啾为了哄皇祖母乖乖吃药，所以借用了您的名号，但啾啾之所以这样做，并不是有心冒犯，而是听说过神医叔叔的厉害，知道只要报了您的名字，皇祖母便一定是吃药。” 小奶团软糯糯的话语，满是歉意。 她小脸也足见这一番话的真诚。 楚寒尘一听她承认错误时，反倒把他给夸上了天。 不由就笑了。 但很快，他想起什么。 “那你这药，是从哪里弄来的？”楚寒尘问道。 虞啾啾闻言，水润润的眸子，长睫如扇忽闪着。 今日见到楚寒尘，让她意识到一件事情。 一个谎言，往往需要用后面的一万个谎言来圆。 如果她说是别人，那还得再搬出来一个人。 楚寒尘混迹江湖，世间名医哪有他不知道的？ 就算她编出来一个人，说是隐士，他也一定有本事去查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 想来想去，虞啾啾决定硬着头皮说实话：“是我……自己炼制出来的丹药，我知道皇祖母对丹术有偏见，所以不曾说那是丹药，只说是用各种名贵药材制成的药丸。” “你炼制的？” 楚寒尘一听，狠狠一挑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面前这只小不点奶团子。 这怎么可能？ 他想立即指责，说她说谎。 可看看小奶团这一副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又不像是说谎。 “你年纪这么小，就懂得炼丹之术？不对，这世间的炼丹之术，都是那帮道士用来行骗的，炼出来的丹砂吃多了就会死人，你别不是随便找了本炼丹的书，瞎炼一通，以为有用吧？” 楚寒尘开始了各种猜测，“又或者，是你找了什么道士帮你炼制的？ “你可知道，药是不能乱吃的？” 虞啾啾一听他这就是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啊。 也是。 像她这么小的孩子，哪有可能懂得什么炼丹术呢？ “你看看，我说了实话吧，你不信，我若是随便瞎编一个人，说是我师父，你肯定又要刨根究底，好奇我师父究竟是何方神圣，若是找不到我师父吧，又要说我骗人，唉，当小孩子好难呀，就算有点真本事，也没人相信。” 虞啾啾不禁小奶音惆怅叹气。 她这话，说得楚寒尘登时一噎。 “难不成，那丹药，真是你炼制的？”他俊脸上一片狐疑。 “真的。”虞啾啾重重点头。 “我不信。”楚寒尘看着她，“除非，你当着我的面，炼一炉丹给我看看。” 虞啾啾闻言，小脸一片凝重。 楚寒尘挑眉：“怎么？难不成，你还怕我偷师？” 虞啾啾小脑袋一摇。 “就算给你看十遍，你也学不会！”她小奶音一片傲然。 “呵。” 楚寒尘那已经消失了许久的，该死的胜负欲，顿时重新燃烧起来，“好，我倒要看看，这天底下的医术，还有我学不会的？” 虞啾啾一听这话，小食指在他面前摇了摇。 “医术是医术，丹术是丹术，两者不同。” 她老成的语气，活像个得道高人。 楚寒尘磨了磨牙：“那我们约个时间，地点！” 虞啾啾眼眸弯弯，甜甜一笑，小梨涡萌倒人：“好呀，不如就等明日晌午，你备好丹炉和药材。” 第105章 朕要治他的死罪！ 二人的“约战”，就这么定下来。 事后，楚寒尘就开始后悔，觉得自己一定是跟小孩子说了太多的话，所以智商变低。 他居然跟一个不到四岁的小奶团，立下这种约定？ 那小奶团也真是大言不惭，居然说他学不会？ 胜负欲再次燃烧。 楚寒尘当日就买好了丹炉和药材，备战第二天。 虞啾啾则回了宫里。 楚寒尘不愧是有“活人不医”称号的神医，一颗药丸子，片刻的针灸，就让她退了烧，又活蹦乱跳起来。 然而，她下午淋了雨的事，还是传入了殷太后和宣平帝他们的耳中。 “那个什么周夫子，朕要治他的死罪！抄他的家！灭他的全族！”宣平帝可谓暴怒。 “爹爹才不会这样做呢，爹爹是明君。” 然而，虞啾啾奶呼呼的一句话，就让他的怒气平息了一半。 殷太后赞同地点了点头：“灭他全族的确有些过火了，罪不及全族，应当把他的四肢砍了，装在坛子里，做成人彘。” 虞啾啾嘴角抽了抽。 这怎么好像比爹爹还要狠呢？ “呜呜，皇祖母，啾啾害怕。”她水汪汪的眸子里，立即盈上一层泪花，小脸怯怯。 “小九儿不怕，皇祖母也只是说说，不是真的要这么做。”殷太后立即改口，温声哄着小奶团。 “依臣妾之见，干脆就一刀杀了，然后昭告天下，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敢欺负小九儿，下场只有死！”德妃跟着气愤地说道。 “不错，本宫觉得可行。”一向温婉的宁皇后，当即点头，表示赞同。 “这个主意好！”江幼悠也跟着说道。 虞啾啾顿时汗颜。 “可是这样的话，岂不是大家都会更加害怕啾啾，觉得啾啾是个小祸水了？” 她两手的小手指对戳着，语气里带着委屈，“本来，他们都怕我呢，这下，以后更没人愿意跟我玩啦。” “那就干脆不去上学！你是公主，根本就没有必要去出宫上这个学！”江幼悠当即说道。 “不要嘛！” 虞啾啾小脸鼓起，“爹爹都已经昭告天下了！ “君无戏言，人家要是这就不去了，那爹爹的脸面往哪儿搁啊？” 宣平帝立即就想要表示，只要虞啾啾待在宫里平平安安的，那他可以不要脸。 然而。 刚一张口。 小奶团一记幽怨的眼刀飞过来。 宣平帝当即会意地把话收回去，替她说起了好话：“是啊，朕不能言而无信，否则旁人会说朕朝令夕改。” “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让这个周夫子好端端的，继续当他的夫子？”江幼悠没好气地道。 “自然不会。” 殷太后想了想，道，“这件事，哀家会亲自写一封信给齐祭酒，让他妥善处理！ “总之，一定会给小九儿一个公道！” 事情算是这么平复下去。 虞啾啾又软磨硬泡了好久，来回蹦蹦跳跳地当了好久的小跳蛙，才终于证实自己的身体康健，已经好了，第二天可以继续去上学。 然而，殷太后却抱着她道：“即便你今日真的已经好了，也不能明天立即就过去上学。 “这样，岂不是在告诉学宫的那些人，周夫子罚你淋雨，却也没有把你怎么样呢？ “只有你在宫里再‘病’上几日，才能让他们深刻地认识到，周夫子这种做法的过分之处。 “毕竟，你可是堂堂的正一品凌芙公主，代表着皇家的脸面！ “周夫子这样罚你，简直是藐视皇权！ “你看着吧，你什么都不用说，不用去做，周夫子自然就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殷太后无论如何，都要求虞啾啾暂且装作身体还没好，继续在宫里修养。 “可是皇祖母，给我医病的，是神医楚寒尘啊。” 虞啾啾眨巴眨巴眼睛道，“若是传出去，由他医治，我的病还不好，这岂不是告诉天下人，他的医术是徒有虚名吗？” 殷太后闻言一笑：“楚寒尘给你医治的事，你们整个学宫的人，都知道吗？” “不知道。” 虞啾啾小脑袋摇了摇，“只有我和国师哥哥、齐祭酒他们知道。” “这不就好了？” 殷太后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哀家会在信中嘱咐齐祭酒，楚神医给你医治的事，不要宣扬出去。 “再说了，暂且留在宫中，不去上学，这也是哀家对你的惩罚。 “你过于谦让周夫子，反而让自己受伤，没有好好地爱惜自己的身体。 “以后这样的事情，决不能再有第二次。 “无论如何，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殷太后后面说的这些话，就有些严肃了。 虞啾啾也意识到，她为了扭转自己的名声，这么做虽然一定会有效果，但是却会让关心自己的亲人担心。 “皇祖母，啾啾知道了，以后，啾啾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她赶紧说的。 “嗯，这还差不错。”殷太后满意地一点头。 祖孙两个算是这么说好了。 无奈，虞啾啾只得也修书一封给楚寒尘，请他稍待几日，说自己被皇祖母关在皇宫，暂时出不去了。 这边小奶团是待在宫里，静观其变了。 外头。 云梦学宫里，周夫子战战兢兢地度过了一夜，生怕公里的太监来传旨，赐他一杯毒酒，或者三尺白绫。 结果一夜过去，无事发生。 不但宫里没有说什么，就连学宫也没有对他有任何的惩罚。 这令周夫子彻底放心。 看来，这个凌芙公主也不怎么受宠嘛！ 否则，皇上太后怎么不惩罚自己？ 次日一早，周夫子就气定神闲地来到了学宫。 然而，刚一到了自己休息的院子，他就被藏在门后的人，套在了麻袋里。 一番狠揍之后，他被人一路拖着，拖到了学宫的大门口，脑袋露出来，鼻青脸肿，身子整个还是套在麻袋里，就这么绑着，头朝下地挂在了门口，任由前来送幼儿园的小孩子上学的各家长辈、小厮、丫鬟婆子们观看。 “周夫子，你竟敢欺负本皇子的九妹妹！ “皇祖母说要把你做成人彘，父皇说要灭你满门，我母妃说要直接砍你的头，可我九妹妹心地善良仁慈，不愿意这么对你。 “但这不意味着，本皇子就要放过你！” 四皇子插腰站在那里，身后跟着几个身材魁梧的护卫，气势汹汹地望着周夫子，恶狠狠说道 第106章 大家真的这么夸我的吗 “你、你仗着自己是皇子！就欺人太甚！” 周夫子鼻血喷涌，因被倒吊着，又流回鼻孔，一副凄惨模样，“大家评评理啊！老夫、好歹也是学宫的夫子！ “他即便身为皇子，也是学宫的学生，却敢不敬夫子，将老夫套进麻袋里群殴一通，还吊在这里羞辱老夫，让老夫丢尽颜面！ “难道就因为他是皇子，就可以如此任意妄为吗！ “如此一来，这学宫里，还有哪位夫子敢教他？” 他一卖惨。 许多不知前因后果的人，便顿时觉得他可怜，四皇子仗势欺人。 “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这么对待学宫里的夫子啊，如此行事，日后学宫的学生有样学样，这些夫子们，岂不是谁都能这么欺负了？” “说的不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学宫里也有学宫的规矩，就是得尊师重道，四皇子即便贵为皇子，这么对待一位夫子，也着实是有些过分了。” “四皇子此举，无异于始皇帝焚书坑儒啊！” 众人议论纷纷。 能进云梦学宫读书的，都是京城名门。 他们最是讲究尊师重道这些东西。 而虞桐一听他们这么说，当即就是冷嗤一声：“你们如此言论，用我母妃的话说，根本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尊师重道？ “那也得看这个周夫子配不配啊！ “我问你，倘若你的女儿，在学堂里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却被周夫子因为过往的恩怨伺机惩罚，罚她站在院子里，烈日下暴晒，暴雨中淋雨，以至于浑身高烧晕倒，你还会认为，他值得被人当做师长来尊敬吗？” 虞桐指着离他最近的一人说道。 这人一听，当即哑然。 “这，就是周夫子对我九妹妹做的事情！我九妹妹，相信诸位都知道，她就是小福星凌芙公主！如果不是她的福运觉醒，只怕直到今日，大夏国已经被干旱无雨折腾得民不聊生了！” 虞桐接着说道，语气中带着一股愤然，“全都是因为有我九妹妹，大夏国如今才能够风调雨顺。 “昨日那一场雨，想必百姓们都说下得好，下得正是时候！ “可我九妹妹就是在这样一场雨里，被周夫子无故罚站在院中，不许她入学堂，淋雨淋得高烧晕过去，如今还在宫里养病呢！ “这雨真好，是我九妹妹给百姓们带来的福运。 “可她自己却被周夫子这等奸人所害！ “他这样的人，难道我身为兄长，能不替妹妹报仇吗！” 虞桐一句句质问。 众人之前的指责，全都消失不见了。 周夫子也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理亏。 但事关他的名声，一旦低头服软承认自己的过错，那他以后就难以在文人大儒之间立足了。 于是，周夫子此时就一口咬定：“老夫之所以这样对她，那都是因为她对老夫丝毫没有敬意！ “当初她放火烧上书房，烧陈太傅的胡子，足以可见凌芙公主是个刁蛮任性的凶残之人！ “是她对我等不敬在先，老夫惩罚她又如何了？” 周围的人一听这话，又是犹豫了。 似乎周夫子说的也有道理。 毕竟虞啾啾当初干的事，也都传出宫了，当时引得文人大儒之间一提起她，就觉得她实在是过分！ 此时，虞桐一听这话，当即一口唾沫朝着周夫子喷了过去！ “这件事情，没有人比本皇子更清楚了！” 他当即振声说道，“那陈太傅，欺负我三哥，我三哥是九妹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她因此才忍不了了！” 虞桐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细细说了一遍。 他没有掩盖自己当时犯下的过错。 接着又道，“周夫子，你说我九妹妹不敬文人大儒，可倘若她真的不敬，她身为堂堂正一品公主，在你故意刁难她，要她站在学堂之外，众目睽睽之下罚站时，她大可以根本不去理会你。 “但事实是，你要她上午罚站，她顶着烈日站了半天。 “下午大雨你要她去院中罚站，她冒着大雨，被淋得浑身湿透，也照做了。 “她如此乖巧听话，你居然说她不敬师长？ “更有甚者，我父皇和皇祖母得知此事之后，都说要杀你的头，灭你的全族，要把你做成人彘，只有我九妹妹为你求情，说这样做太过了。 “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好端端地被被皇子吊在这里？ “真当我皇家都是好脾气，不敢拿你怎么样不成？” 虞桐这一番话，一句接一句，将周夫子先前的言论，驳斥得根本就站不住脚了。 众人听了之后，也顿时觉得周夫子实在是过分。 “四皇子说的没错，九公主若真的对你不敬，以她的身份之高贵，她何必理会你，乖乖去罚站？我看啊，分明就是你见九公主乖巧听话，所以故意以师长的身份欺负她！” “没错！九公主这是人善被人欺啊，要是换做四皇子这样的，你还敢罚站吗？” “不管怎么说，再大的错，九公主也不过三四岁的年纪，你怎能让她淋雨呢？光是这一点，就可以断定，你根本就不配为人师长，更不配被人尊敬！” “的确不配！不行，我要去找齐祭酒好好说说这件事，像周夫子这样的人，连小福星凌芙公主都敢欺负，那对我的孩子，岂不是更加胆大包天肆意妄为了？要是哪天我的孩子也被这么罚，这么淋雨生病的，那可如何是好？” “你说得对！我也要找齐祭酒，周夫子根本就不配为人师！不能让他继续在学宫任教！” 大家越说越是激动。 一想到刀子要割到自己肉上，都是觉得疼了。 纷纷要挤着入学宫，去找齐祭酒要求开除周夫子。 而周夫子也是没有想到，皇上和太后没有下旨找他麻烦，反而是这些学生的父母长辈们，纷纷要求他滚出云梦学宫了。 虞桐说的这一番话，也很快在京中传开。 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所有人都知道了。 虞啾啾根本就不是如传言中的那般，是个随意放火烧上书房、烧太傅胡子这种刁蛮任性的小公主，而是一个有情有义，又乖巧听话的小可爱！ “大家真的这么夸我的吗？” 皇宫里，虞啾啾听着四皇子跟他说这些，不禁小手捧着小脸，有些不好意思害羞地问道。 第107章 那可是小龙王爷诶 “这我还能骗你不成？学宫里那些老学究们，大儒们，以前一提到你的名字就摇头，可如今，他们都夸你乖呢！”四皇子说话说得渴死了。 说完这句话，就端着茶杯一顿牛饮。 “没想到，还真被皇祖母给说中了。” 虞啾啾有些高兴，“我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周夫子就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了。” “是啊！” 虞桐手里茶杯放下，示意绿萝继续给他添茶，此时想到周夫子的惨况，不禁笑着说道，“你是不知道，他被赶出学宫的那一天，当时在下小雨，可他的东西，全都被学宫的人打包丢出了屋子。 “周夫子想雇一辆马车过来把东西拉走。 “可他欺负你的事，整个京城都传遍了！一听是他，全都不愿意给他拉东西！ “最搞笑的，是你的小紫蛟也被大家念叨了呢！” 他这话一出口。 小紫蛟瞬间从虞啾啾的袖子爬出来，一对竖瞳炯炯有神望着虞桐。 虞桐被它这猛蛟出洞，给吓了一跳。 “四哥哥别怕，小阿渊是想知道，大家怎么念叨它呢？”虞啾啾摸摸小紫蛟的脑瓜，甜甜问道。 “他们说，九妹妹你的伴生灵宠可是小龙王爷！小龙王爷那么可爱，才不会无缘无故放火烧太傅的胡子呢！”虞桐抚了抚自己的心口，待平息下来，才是接着说道。 呜呜。 小紫蛟一听大家夸它可爱，感动坏了。 “主公，怎么以前在修真界的时候，就没人夸俺可爱呢？明明以前俺也很可爱！”小紫蛟忍不住自恋地道。 “你可爱？” 虞啾啾想想前一世，小紫蛟可不是这么又细又小。 它是一头紫麟巨龙啊！ 身躯庞大无匹。 最重要的是，它可是魔尊的坐骑。 谁敢夸魔尊的坐骑可爱啊？ 一见到，吓都要吓死了，它一口能吞掉十个活人！ 不过这话虞啾啾没有说出来打击小紫蛟的自信心。 “嗯，你确实挺可爱的。”虞啾啾笑了笑，说道。 小紫蛟顿时小脑袋骄傲地扬起。 “总之呢，如今周夫子也算是身败名裂，听说他已经连夜离开京城，回老家去了。”这时候，虞桐又是说道。 虞啾啾听着，小脑袋点了点头。 “九妹妹，你要是觉得还不解气，明日我就去找我外公，让他派人半道上把周夫子给砍了！”虞桐跟着又说了一句狠话。 “这倒是不必了。” 虞啾啾一听，赶紧摆摆小手，“这样就足够了，这周夫子虽然过分，但也不至于如此。” “哦，那好吧。”虞桐很听她的话。 “小九儿就是心地太善良了。” 这时候，外头德妃和江幼悠、宁皇后三人携手走进来。 如今宁皇后身体已经彻底好了，魏贵妃倒台，她也收回了自己的凤印，从寿安宫搬回了坤宁宫。 她们三人这便是从坤宁宫过来。 “小九儿，你要知道，你可是皇家最尊贵的公主，即便你四哥哥是皇子，也比不上你正一品的品级，像周夫子这样的人，别说他是罚你淋雨淋到发烧晕倒，就是有人胆敢骂你一个字，你都有权利将他给处死了！” 德妃一坐下，就是一番苦口婆心的教诲。 “就是就是！”四皇子表示赞同。 虞啾啾听得小脸无奈干笑。 这一世，真的好像每天都在被人夸善良。 可惜她们不知道自己前世是个什么样令人闻风丧胆的狠角色！ 周夫子的事，如果是以前的她，根本就不会听他废话，直接一脖子扭断。 但如今，她答应了裴书砚不再滥杀无辜。 更重要的也是她要改变别人对自己的偏见。 但即便她没有下手杀周夫子，却也是故意坑他，依然算不得什么好人。 “德妃娘亲说的有道理，啾啾记住了！” 此时，虞啾啾对上德妃的话，干脆就发挥自己的糊弄学，小脸一扬，甜甜一笑。 德妃顿时被萌得捂心口。 “算了，你这小家伙，从小就是个心软的，肯定做不出来这种狠心的事情，没关系，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发生，还有你四哥哥在你身边呢！” 德妃摸摸虞啾啾的小脑袋瓜，一脸慈爱的说道。 宁皇后一脸的表示赞同。 “再过两日，小九儿就要回学宫读书去了吧？”宁皇后说道。 “是呀，皇祖母已经答应，让我回去读书了！”虞啾啾很是开心地道。 “昨日我才知道，我大哥的嫡孙女也在学宫读书呢，我派人跟我大哥说了，以后若是学宫里再有人欺负小九儿，就让他孙女替小九儿出头！” 宁皇后朝虞啾啾招了招手，待她过来，便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皇后娘娘的大哥？那位中山王世子？”江幼悠一听，问道。 “是啊。”宁皇后点了点头。 “啾啾怎么一点也没有听说过皇后娘亲家里的事呀？”虞啾啾小脸有些好奇，奶声奶气地问道。 “我也知道的很少。”江幼悠喝了口茶，跟着说道。 “我倒是知道一些。” 德妃有些得意地笑了笑，看向宁皇后，道，“你父亲中山王，大家都叫他老王爷，听说他已经老得糊涂了，连你家里人都不认得了。 “你是你父亲的老来子，你哥哥比你大了足足十六岁，对吗？” 宁皇后听着，也是笑着点了点头。 她揉了揉小奶团的小脸，说道：“确实如此，我哥哥有一子一女，儿子已经成家，生了个女儿，今年四岁，只比小九儿大几个月，那脾气啊，虎得很，有她在，小九儿以后在学宫里，肯定不会受欺负的！” 虞啾啾听她这么说着，顿时对宁皇后娘家的这只小团子，感到十分好奇。 之前在学宫的那一天，她只忙着挖坑给周夫子跳，都没注意到学宫里的那些小团子们，都是谁家的。 也没留意他们都长什么样。 到现在唯一有印象的，就是那个被她捏哭了的小男宝。 这种一戳就哭的男孩子，着实是不多见。 两日之后，虞啾啾终于坐在马车里，回到了学宫。 “啾啾，我不放心你，万一新夫子又欺负你怎么办？”分别之际，虞苏苏很是担忧地说道。 她话音一落。 “放心吧！有我在，保证没人敢欺负啾啾公主！” 一只虎头虎脑的奶团子由丫鬟牵着小手走过来，这么说着，一把拉住虞啾啾的小手。 虞啾啾登时眼泪差点流出来！ 这、这奶团子，好大的力气！ 第108章 一巴掌拍吐血 “你是谁呀？”虞啾啾忍着眼泪，语气娇滴滴地问道。 但这其实只是因为她太疼了！ “我叫宁圆儿！” 奶团子人如其名。 长了圆圆的脑袋，圆圆的小脸，圆圆的眼睛。 此时就立即自报家门道，“我是中山王郡王府的，中山王是我的曾祖父，我祖父是皇后娘娘的兄长，皇后娘娘是我姑祖母！” 虞啾啾一听，明白过来。 “我听皇后娘亲提起了你！原来你就是她说的侄孙女呀！是皇后娘亲跟你说，要你罩着我的吗？”她眼眸一弯，甜甜笑道。 宁圆儿见她这般笑着，不由一愣。 只觉虞啾啾长得实在好看，自己只是这么看着，心情就突然会变得很好。 这不就是爹爹常说的那个词，赏心悦目？ 宁圆儿立即对虞啾啾充满了喜欢，小手把她的手攥得更紧了。 “皇后姑祖母的确派人回来跟我说过，我祖父、祖母，爹爹、娘亲也都交代过我，说要我把你当做亲妹妹一般，好生照看着！” 宁圆儿小脸扬起，肉乎乎的小身子也跟着挺直，一副我是姐姐我很强的骄傲做派。 这一下，虞啾啾的眼泪，是真的忍不住地掉了出来。 “啾啾公主，你怎么哭了呀？你是不喜欢我吗？” 宁圆儿一见此，小脸立即沉了下去，看起来很不开心。 虞啾啾擦擦眼泪，仔细观察。 宁圆儿看着小脸冷沉十分不好惹的坏脾气模样，可实际上，她眼底却都是慌张焦虑和不知所措。 还有宁圆儿攥着自己的小手，力道又不自觉地加大了一些。 “太疼了。” 虞啾啾眼泪汪汪，另一只手拍拍宁圆儿紧攥着自己的小手，“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力壮如牛吗？” 宁圆儿一听，小脸顿时愣住，同时赶紧松开了虞啾啾，小手垂落在身前，有些不知所措地握紧了又松开。 “我不知道。” 她小脑袋摇着，还有些怀疑，“我力气真的很大吗？” “真的！超级大！我觉得我手指头都要碎了！”虞啾啾抬起小手，一片通红的手指印留在她白皙的手背上。 宁圆儿登时一愣。 她沉着脸，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忽然就是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失落自责：“……难怪我娘亲送给我的小猫咪，我只抱过一次，它就死了。 “还有有一次，我不过是拍了表哥一次，他就吐血了。 “原来竟然是因为我力气大吗？ “可是娘亲他们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啊。” 她说着，低头看着自己肉乎乎的小手，眉头紧蹙着，似乎陷入了深刻的人生思索，自我怀疑。 虞啾啾也是有些愣住了。 虞苏苏也有些惊呆，赶紧双手把妹妹护在身后。 生怕宁圆儿一巴掌拍过来，妹妹的小命没了。 而虞啾啾则是初步判断，宁圆儿怕是个天生神力却不自知，她的家人应该知道，但因为溺爱，也从不曾教过她该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 这种小姑娘，长大了以后怕是真的要人命。 “那我现在告诉你了。” 虞啾啾小手主动拉住宁圆儿，在宁圆儿来不及反应过来也拉住她的时候，又赶紧把手给收了回去，“你要轻轻的，很轻很轻的。” 她说着，对一旁的绿萝吩咐了一句。 绿萝立即去了厢房，从他们带来的箱笼里，拿出一只布娃娃。 “这是德妃娘亲送给我的，说是从星宇轩买来的，很软，你握着它。”虞啾啾把布娃娃拿给宁圆儿。 宁圆儿有些茫然。 但听话地接过布娃娃。 布娃娃一到她手里，立即被握得死紧，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皱在了一起。 “你看，你这样，就是力气太大了，把娃娃给我。”虞啾啾说道。 “哦。” 宁圆儿很是听话，小心翼翼地把布娃娃递给虞啾啾。 布娃娃到了虞啾啾的手里，立即不皱了。 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可爱样子。 “看到了吗？”虞啾啾问她。 “看到了。”宁圆儿点头。 “你要记得哦，什么时候，这只布娃娃在你手里，就像在我手里这样，什么时候，就是你初步懂得控制自己的力量了，你就记得，像你刚刚那样大的力气，只要碰我一下，我就凉了。”虞啾啾道。 “凉了？什么意思？”宁圆儿一脸不解地问道。 “就是死了，我死了，尸体会慢慢变凉。”虞啾啾解释道。 “哦，我知道了。” 宁圆儿说着，又接过布娃娃。 布娃娃一到她手里，就又皱起来。 她立即想到，这样的力气，就是虞啾啾要凉了，吓得小手一松，布娃娃掉在地上。 虞啾啾把布娃娃捡起来，又拿给了她：“在你学会控制好自己的力量之前，你握着布娃娃的头，我握着它的脚，我们就用这种方式牵手手吧！” “好。”宁圆儿点点头，笑了。 虞苏苏看着，却还是有些不放心。 “啾啾……” “姐姐放心，我没事的！姐姐快去大班！”虞啾啾推着虞苏苏，哄着她去学堂。 虞苏苏没办法，只得走了。 宁圆儿见虞啾啾推人，一点也不会把人推吐血，羡慕极了。 “啾啾公主，我们也去学堂吧！”她更喜欢虞啾啾了。 “好，走吧。” 虞啾啾说着，又连忙补充道，“我拉着你走，你不要主动走。” 她怕如果是宁圆儿拉着她，会一下就把她给拽飞。 “哦。” 宁圆儿很听虞啾啾的话。 而后，就是虞啾啾拉着布娃娃，宁圆儿顺着她的力道往前走，两个人就这么“牵着手”，一起进了学堂。 到如今，云梦幼儿园实际上已经开班快半个月了。 但虞啾啾只有第一天来了。 后面一直都被太后用各种理由拖延着待在宫里，好不容易今天才能回来继续上学。 也因此，她的座位已经被别人给占了。 但没有关系。 “啾啾公主，这是你的座位。” 一到了她之前坐的地方，宁圆儿立即二话不说，很是粗放地把桌子拉起来，桌子上别人放的东西全都哗啦一下掉了一地。 桌面变得光洁如新。 原本坐在这里的小团子愣住。 而后，“哇”的一声哭出来，一脸惊慌失措地站起来，躲得远远的！ 虞啾啾也愣住了。 她完全没有想到，宁圆儿会用这种方式……甚至都不能说是把人赶走。 完全就是把那只小团子给吓走了。 虞啾啾有些头疼地扶住了额头。 “你干嘛哭呀？” 偏偏，宁圆儿见此，还一脸不解地看着那个小团子，语气里还带着点委屈，“这个座位，本来就是啾啾公主的呀。” 第109章 这么做，掉面子 “啾啾公主，是我又错了吗？”宁圆儿不知所措。 虞啾啾顿时不忍心说她的不是。 “你没错，不过，她也没有错，这位置是我的，但既然已经有人了，我可以换个位置嘛！”虞啾啾小脸挤出一抹甜笑。 说着，拉住宁圆儿的衣袖，“你坐在哪里呀？” 宁圆儿一见她笑了，心情就又变好了。 “我坐在这儿！” 她指了指学堂最阴暗的角落。 四周空荡荡的桌子，没人坐。 显然，大家都对她的神力有所畏惧，根本不敢跟她挨着。 “太好了，这里刚好空着，那我就坐你前面这个位置好了！”虞啾啾扯着宁圆儿的衣袖，到了角落里的位置。 绿萝把东西在桌上放下。 虞啾啾往前面一坐，小身子扭过来看着宁圆儿，拍了拍后面那张桌子，催促道：“你快坐下呀！” “嗯！” 宁圆儿高兴地点头坐下。 “不许从后面拍我，也不许拿手指戳我，如果你想叫我，就叫我的名字，或者用笔瞧一瞧我的桌子。” 虞啾啾立即跟她约法三章。 “嗯嗯！” 宁圆儿小脑袋连连点着，“啾啾公主，我都记住了！” “还有，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好姐妹了，好姐妹是不分身份高低贵贱的，所以你不能再叫我啾啾公主了，要叫我啾啾，我就叫你圆儿！” 虞啾啾又是说道。 “嗯嗯嗯！” 宁圆儿小脸也甜笑着，“啾啾！” 两只小团子很开心地说着话。 惊呆了周围的其他小团子们。 “天啦，不愧是啾啾公主！居然能治得住宁圆儿！”有只小团子发出发自肺腑的惊叹。 “我开始心疼啾啾公主了，她和宁圆儿在一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一巴掌给拍吐血呢……”又有人悄声地说道。 可惜小团子们也天生不善说悄悄话。 虞啾啾和宁圆儿，顿时把他们的话给听了个一清二楚。 宁圆儿当即小脑袋垂下来。 “圆儿，跟我来。”虞啾啾忽然说道。 “哦。”宁圆儿情绪低落地跟着她起身。 虞啾啾带着她，走到先前被她给掀翻的那张桌子旁边。 而后就二话不说，蹲下小身子，帮着那个还在哭泣的小团子，把掉在地上的东西一一捡起来。 “啾啾？”宁圆儿有些不解地望着她。 “愣着做什么？你把别人的东西弄掉了，不能一直让我帮你捡吧？”虞啾啾小脸扬起，看着她道。 “可是，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然而，宁圆儿却有些不太愿意。 从前她即便这么干了，也没有人敢支使她。 爹爹娘亲他们，更是没有告诉过她，需要去做这些。 宁圆儿虽然有些憨憨的，却也知道，这么做，掉面子。 “那你真的不打算捡是不是？” 虞啾啾看着她，问道。 宁圆儿小脑袋偏到一旁，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那好。” 虞啾啾不看她了，低下头去，继续收拾地上的东西，“等会儿我把这些东西捡完，就不和你坐一起了，你做错了事情，不知道悔改，我不喜欢和这样的人做好姐妹。” 她语气很是认真。 宁圆儿顿时慌了。 “我，我不是……”她语无伦次。 “不是什么？”虞啾啾抬头看着她问道。 “我，我……”宁圆儿还是有些不愿意。 见此，虞啾啾干脆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沉默地继续捡东西。 宁圆儿站在那里看着。 好一会儿。 一直到虞啾啾都要把东西捡起来完了。 宁圆儿终于走过去，蹲下身子，跟着把最后两样东西捡起来，放在了桌上。 “啾啾……”她语气里带着从未有过的，不自觉的讨好。 虞啾啾没理她，径直走到座位那里。 宁圆儿顿时慌了。 快步走过去拦在桌前。 “我刚刚捡了的！”她圆圆的眼睛里，带着希冀又怯懦的亮光。 显然是很怕虞啾啾这就收拾东西走人，不和她坐在一起了。 “我看到了呀。” 虞啾啾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上前一步捏了捏宁圆儿肉乎乎的小脸，“所以你挡在这里，我怎么回我的座位上？” 宁圆儿听着这话，还愣了一下。 “啾啾！” 她忽然反应过来，赶紧让开。 两只小团子于是又和好如初，坐在了一起。 尽管，她们两个也才刚认识没多久。 但却像是从一出生就认识的好朋友。 所谓的一见如故，大抵如此。 没多久，上课了。 周夫子被驱逐出学宫之后，齐祭酒又请了一位廖夫子过来接替他。 这会儿，他走进学堂。 目光在一群小团子身上一扫。 小团子们赶紧都坐直了身体，小脸上都带着笑。 虞啾啾立即观察到，看来，这位廖夫子很得大家的喜欢。 此时，廖夫子温和的目光落在虞啾啾身上。 “这位想必就是啾啾公主了。”廖夫子开口说道。 他没有像学宫的其他夫子那样，称呼她为凌芙公主。 反而是像小团子们那样叫她。 虞啾啾看他是个大胡子的儒雅老爷爷，也不由一笑，起身恭敬地行礼道：“啾啾见过廖夫子。” “公主快请坐。”廖夫子赶紧一抬手。 虞啾啾点了点头，顺从地坐下了。 接着，廖夫子带着大家先温书，齐声朗读。 学堂里一片朗朗读书声响起。 “接下来，检查昨日布置的作业，不知诸位可都完成了？”片刻之后，廖夫子抬手示意大家停下来，目光在一群小团子身上一扫，笑呵呵问道。 “完、成、啦！” “没、有！” 参差不齐的小奶音，在学堂里响起。 “那好，老夫就抽查一下，倘若完不成，老规矩，要受罚的。”廖夫子说着，便开始走下来，一一检查。 “糟糕！” 没完成的小团子们一个个的哀嚎不已，紧张兮兮地自求多福。 反倒是虞啾啾的身后，安静无比。 她忍不住扭头一看。 却见宁圆儿小手捧着小圆脸，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这会儿正睡得香，口水都从嘴边流出来，却丝毫不知。 她顿时笑出来。 而廖夫子恰好走过来。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手敲敲桌子：“宁圆儿，宁圆儿！” 宁圆儿小身子一歪，醒了过来。 她眼眸只有一瞬间的惺忪茫然。 下一刻，她两只眼睛一片冰冷如死水，阴沉沉盯着廖夫子，小手则“啪”的一下，按在桌子上，直接把桌子给一下震碎！ 第110章 我是害啾啾受伤的人 “不准打扰我睡觉！” 宁圆儿小奶音中气十足，凶残无比的小眼神，瞪着廖夫子。 廖夫子整个惊呆了！ 好、好有力气的小团子！ 这种一身蛮力的小团子，谁敢惹啊？ 廖夫子立马就想认怂，免得自己一把老骨头，被她给就地处决了。 前面，虞啾啾则忽然惨叫一声。 “好痛痛……” 她小手举起来，两行清泪实在是抑制不住，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俗话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此刻，她就是那只被无辜殃及到的可怜小鱼儿！ “啾啾！你怎么了！”此时，宁圆儿一见到她哭了，吓得浑身的戾气顷刻间褪去，赶紧跑到前面，一脸紧张地望着她，想要抬手摸摸她，却又害怕再误伤到了她。 “我，你……” 虞啾啾有些语无伦次，“你把桌子拍碎，一块碎屑落在我手上，刺了进去！流血了！” 她小手上，果然见了血。 “啊啊这怎么办！”宁圆儿顿时慌了，手足无措。 看着虞啾啾小小软软的小手。 自己空有一身力气，却毫无用武之地。 “对不起啾啾！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被吵醒了就发这么大的脾气！不对，我不该上课睡觉被廖夫子发现呜呜！”宁圆儿难过得都哭了。 廖夫子却忍不住满脸的问号。 不该睡觉被他发现？ 这是什么奇怪的言论？ 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啾啾公主，你暂且忍耐一下，老夫这就去把学宫里的楚大夫请过来为你医治！”廖夫子立即说道。 “楚大夫？”虞啾啾两撇小眉毛有些疑惑，“学宫里什么时候请了专门的大夫坐诊吗？” “是啊，是齐祭酒的故人，就是上次为啾啾公主医治的那位！”廖夫子草草回了两句，就急匆匆出去找那位楚大夫了。 果不其然。 没多久。 楚寒尘提着个医药箱来到。 一见到虞啾啾这副狼狈模样，就不由挑了眉，道：“在下来学宫至今，唯二的两次出诊，都是为小公主医治，小公主，你这生病受伤的次数，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有没有考虑过，或许是小公主跟这学宫有些八字不合呢？” 虞啾啾一听这话，就忍不住鼻子里有些不服气地哼哼了两声。 一旁，宁圆儿见此，立即小奶音凶巴巴对楚寒尘道：“不许你这么和啾啾说话！” 楚寒尘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听廖夫子说了虞啾啾受伤的前因后果。 此时，便挑眉望着她道：“你又是谁？” “我是宁圆儿！”宁圆儿叉着小腰，道。 “不，我是问，你是对小公主做了什么事的人。”楚寒尘故意这么问。 “我，我是……” 宁圆儿顺着他的话，有些磕磕巴巴，语气越来越心虚，声音越来越低，道，“我是害啾啾受伤的人……” “哦，原来是罪魁祸首啊，那你有什么勇气，敢这么对一个能够医治好小公主伤势的大夫，说话这般凶巴呢？”楚寒尘一脸戏谑地望着她。 宁圆儿对上他一脸老狐狸似的笑，顿时不知所措了。 “好了，你别逗她了，她也不是故意的，无心之失，算我倒霉罢了。” 虞啾啾挺身而出解救宁圆儿。 说着，举起自己的小手，可怜巴巴道，“似乎有碎木屑刺进去了，你快点帮我取出来。” “哼，公主支使起在下来，还真是驾轻就熟。” 楚寒尘轻轻拉住她的小手，嘴上抱怨着，却还是认真地为她检查着伤口。 她的手是被四分五裂的木头残渣给割伤了，伤口残留了一些扎进肉里的碎木屑。 楚寒尘费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把里面的碎屑给清理出来。 而后清洗伤口，涂抹药粉包扎。 “好了。” 楚寒尘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就提着药箱准备离开，“小公主可还记得，之前与在下的约定。” “记得呀。” 虞啾啾小脑袋点了点，“但上次爽约，是事出意外，皇祖母不准我出宫，但你放心，等我的手好了，我就去找你，就是不知道，你真的打算留在学宫了吗？不离开了吗？” “至少这一段时日，都不会离开。” 楚寒尘说道，“我妹妹要来京城，我是提早到了，原本就是想找一个敢借我名号行事的小家伙，不过如今已经找到了。 “等我妹妹来了以后，我便会去寻她，商议一些事情。 “至于以后会不会继续留在学宫，现在还不好说。” 虞啾啾听着，甜甜一笑。 “好，我知道了。” 她眼眸弯弯，长睫如蝶翼忽闪着，“我会尽快来找你的！” 两人就这么又约定好了。 随后，楚寒尘就离开了。 “啾啾，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这时候，宁圆儿又是凑到她旁边道歉。 “我们好姐妹之间不说这个，更何况你也不是有意要伤我，不过，你去跟廖夫子道个歉吧，你在他课上睡觉也就罢了，还那么冲夫子发火。”虞啾啾奶声奶气地道。 “啊？跟他道歉？”宁圆儿有些不情愿。 “你去不去啊？”虞啾啾看着她。 宁圆儿不知为何，就有些怕她。 犹豫再三，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头，沉着小脸，一脸凶残地去前面向廖夫子道歉了。 廖夫子顿时一脸的受宠若惊。 惊吓的惊。 但很快，他还是一脸慈爱，冲她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轻轻摸摸她的脑袋瓜子，就让她回来了。 “啾啾！廖夫子没有怪我诶！” 宁圆儿很是开心地蹦跳着回来。 “那不是很好？看，道歉也没什么难的吧？”虞啾啾也笑着看她。 “嗯嗯！真是这样！我还以为廖夫子会骂我一通，我还担心自己会忍不住给他一拳！”宁圆儿摇头晃脑地说道。 “你啊，快坐下吧。”虞啾啾顿时感到有些无奈。 之前那张桌子的碎屑，都依旧被学宫里的小厮清理走了。 此时，宁圆儿乖乖点头，在虞啾啾后面坐下。 幼儿园的课程没什么有难度的。 他们如今主要是开蒙，识字，读书，学着写笔顺，剩下的就全都是玩了。 一下了课，学堂里叽叽喳喳一片。 宁圆儿小手拿着那只布娃娃，学着控制自己的力量。 “啾啾公主，我想清楚了，你是女孩子，我不可以随便捏你的脸，但是你可以捏我的，这一回我肯定不哭。”这时候，一道奶声奶气的小男宝声音突然传来。 宁圆儿抬头一看。 便见到上次害得虞啾啾被周夫子罚站的罪、魁、祸、首，胖乎乎的小身子，凑到了虞啾啾跟前。 她当即小脸一沉，把手里的布娃娃往桌上一放。 小身子站起来，走过去。 “温莲生！你干嘛呢？又想害啾啾受罚是不是！” 她说着，一把狠狠揪起小男宝的头发。 顿时，一道杀小猪般的惨叫声，在学堂里响起。 第111章 这是怎么样清奇的脑回路啊 “宁圆儿！你快放手！”虞啾啾吓坏了。 她害怕这小虎妞儿，一个狠劲儿，把小男宝的脑袋给揪掉！ “我不放！” 然而，宁圆儿小奶音很是固执己见，“他上次就害得你受罚，这次肯定也没安好心！啾啾，你不要怕，我说过了，我会保护你哒！” “我、我没有要害啾啾公主！我喜欢啾啾公主！” 小男宝温莲生，哭得一脸鼻涕眼泪的，为自己申辩。 “你闭嘴！” 宁圆儿立即加大了受伤的力道，“凭你也配喜欢啾啾！啾啾只喜欢我！她只跟我做好朋友！你想都别想！” “我、我不跟她做好姐妹，我做好兄弟还不行吗！” 温莲生真的是委屈到了几点，眼泪像金豆子，源源不断地砸落，“我好歹也算是你表哥，你就这么对哥哥的？” “我就这么对你怎么了！”宁圆儿理直气壮。 虞啾啾听着，则忽然想起来之前小虎妞说过的话。 她忍不住看着小男宝问道：“莫非，你就是那个之前被她一巴掌给拍吐血的表哥？” “不是我！” 温莲生两只小胖手还在死死捍卫着自己的头发，此时闻言，便大哭着说道，“那是我大堂哥温子秋！他今年都十岁了！” “太惨了……” 虞啾啾报以同情的目光，走到宁圆儿身旁，拉住揪着温莲生头发的小手，哄着她松开手，“原来你们两家还有亲戚的呀？圆儿，你快跟我说说你们两家的事情！ “我突然特别好奇！ “你们是什么样的亲戚啊？你娘亲和他们家有亲戚，还是你爹爹？” 宁圆儿被她这么哄着。 一个不留神，就松开了小手，跟着虞啾啾出了学堂，到院子里头，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自家和温家，她所知道的所有事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 她忽然如梦初醒！ “糟了！只顾着跟你讲这个，都忘记收拾温莲生了！”她猛地站起来。 “好了，圆儿，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在学堂里有新朋友啊？”虞啾啾拉住她小手，问道。 “我，我只是怕他又欺负你！”宁圆儿小脑袋耷拉着，说道。 “圆儿，你听说过我有神龙护体的事情吗？”虞啾啾问道。 “听说过呀。”宁圆儿小脑袋点了点。 “那你看，这是什么。” 虞啾啾抖了抖袖子，被小紫蛟给抖了出来。 小紫蛟张嘴打了个哈欠。 还不等开口问啥事，虞啾啾就立即命令道：“小阿渊，快喷火！” “哈？” 小紫蛟一脸懵逼，看了看四周，“主公，你确定，真的要俺喷火？这么好的院子，说烧就烧啊？” 它现在的火力，可不是从前那般微弱。 上一次它能烧了上书房。 这一次怕是能把整个院子都给烧干。 “笨，你朝天上喷，喷一小簇火苗，喷出来就立马再喷水灭了不就行了？”虞啾啾说道。 “哦，也对。”小紫蛟懂了。 主公就是想看它表演杂技。 于是。 小紫蛟立即朝天，轻轻地吹了口气，喷吐出一小簇灿烂的火焰。 “哇！喷火龙！”宁圆儿顿时惊叹着。 小紫蛟不禁有些洋洋得意。 不过感受到虞啾啾的目光，它丝毫不敢大意，紧接着就又喷出了水，把快要落在地上的火苗给熄灭。 “哇！喷水龙！”宁圆儿一脸羡慕。 小紫蛟骄傲坏了。 “看到了吧？我有小阿渊保护，谁要是真的敢欺负伤害我，它一口龙焰就能把对方烧成灰了！”虞啾啾这时候说道。 “嗯嗯！看到了！”宁圆儿猛点头。 此刻再看着虞啾啾，就不觉得她是一只任人欺负的小弱鸡了。 而是一个手持利剑的狂剑士。 “那啾啾，你现在就让小阿渊喷一口龙焰，把温莲生给烧成灰吧！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欺负你！”然而接着，宁圆儿就语出惊人。 “……” 虞啾啾顿时更住。 她发现了，宁圆儿脑回路清奇，跟她根本就不在一条思维线上。 但最重要的，宁圆儿不知善恶，不懂得分辨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她也不知道死，意味着什么。 所以才能说出来这种无知又残忍的话。 但这不代表，宁圆儿就是一个生性残忍的人。 “我不喜欢恃强凌弱。”虞啾啾想了想，说道。 “恃、强、凌、弱？什么意思呀？”宁圆儿又接触到了陌生新词汇。 “就是仗着自己强大，就欺凌比自己弱的人。” 虞啾啾解释着，“小阿渊这么厉害，就是一个大人，它也能将之烧成灰，可温莲生很弱小，连你都能把他欺负得哇哇叫，我若再用小紫蛟对付他，这就叫恃强凌弱。 “这么做，是一种很丢脸的行为。” 宁圆儿听着这话，小脸上不知为何，忽然滚烫起来。 她怎么觉得，好像自己就干了这种丢脸的事呢？ “可是，可是温莲生他想要欺负你……” 宁圆儿还是抓住这一点，试图证明自己没有干这种恃强凌弱的丢脸事情。 “你也说了啊，他是想要，而不是已经欺负了我。” 虞啾啾叹了口气，“所谓的想要，就是还没有发生，而且，这也只是你的猜测，兴许，他只是想要跟我交个朋友呢？” 宁圆儿仍是据理力争：“可是他上次就害得你……” “上次的事情其实跟他没有关系啦。” 虞啾啾拉着她的小手，耐心地解释道，“周夫子是故意找我的麻烦，就算不是温莲生，也会是别人。” 宁圆儿顿时没话说了。 “你愿不愿意听我的话嘛？”虞啾啾又问道。 “愿意的。”宁圆儿想了想，点头道。 虞啾啾是公主，长得可爱。 她好喜欢！ “那以后，别人若是想和我交朋友，你不能再像今日这样，二话不说就冲上去揪别人的头发。”虞啾啾立即说道。 宁圆儿闻言，眉毛紧凝着，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 “那我下次能先说够两句话，然后再上去揪他头发吗？” 很快，她就是说道，“或者，我不揪他头发，我直接给他一拳！ “啾啾，这样可以嘛？” 虞啾啾再次更住。 这是怎么样清奇的脑回路啊？ 她看着宁圆儿，怀疑这小虎妞是不是老天故意派过来折磨她的！ “当然，不行！” 虞啾啾板起小脸，严肃认真。 第112章 天生力大无穷 “你比他们力气大，随随便便就可以伤害到他们，不管是揪别人的头发，还是给他一拳，都是在恃强凌弱，都是丢脸的行为。” 虞啾啾意识到，跟宁圆儿讲道理，大抵是对牛弹琴。 但最费劲的是，曾经她自己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现在要她去教育一个小团子，不能随便揍人伤人这种话，怎么都觉得有点奇怪。 她又想了想，道，“如果你真的肯听我的话，那以后，我要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不然的话，我们就不要做朋友了。” 宁圆儿一听，急了。 “不要啊啾啾，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做朋友嘛！”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虞啾啾的衣袖，不敢用手去揪。 “那好，那就看你表现了，如果你这次能够通过我的考验，我们以后就是有过命交情的好朋友了！”虞啾啾说完，不再理会宁圆儿。 宁圆儿抓心挠肺。 想和她说话，又有些害怕会惹她生气。 虞啾啾一回到皇宫，就立马去了宁皇后的坤宁宫，旁敲侧击的，和她说明了宁圆儿的情况。 宁皇后听闻之后，一脸的愕然。 “这，本宫还真不知道，圆儿竟是天生神力，还有她这性子，兄长从来不曾对我说过。 “这可如何是好啊？ “她这么下去，倘若不加约束，日后必定会酿成大错啊！ “不行，本宫这就要把兄长召进宫，和他好好说一说这件事情！” 宁皇后心急如焚，当即就要下令传召。 然而，虞啾啾却拦住了她。 “皇后娘亲的兄长，是圆儿的祖父，俗话说，隔代亲，祖父一向都是溺爱孙辈，圆儿这样，他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不舍得去管教吧？” 虞啾啾说道。 宁皇后听着，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 她一脸的忧愁，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本宫身在宫中，即便下旨说了此事，不亲眼看着，他们也未必会照做。” “所以，啾啾有一个主意！” 虞啾啾见她这样，不禁甜甜说道。 “小九儿，你快说，什么主意？”宁皇后赶紧问道。 “嘿嘿，皇后娘亲，干脆把圆儿接近宫里呀，宫里规矩这么多，再给她请一个教习嬷嬷，好好教教她，如何做一个淑女，相信日久之后，一定会有效果哒！”虞啾啾嘿嘿一笑，说道。 “啊？” 宁皇后一脸的担忧，“万一她不服管教，对宫里的人下手，那到时候她犯下的罪过，可就难以遮掩住了。” “皇后娘亲不必害怕，有我小九儿在，圆儿肯定不会乱来的！”虞啾啾小脸自信满满。 宁皇后不禁怀疑的目光，看着她。 可虞啾啾就是胸有成竹。 当晚，宁皇后就下了一道圣旨到宁家，说她独居在坤宁宫，膝下无子，感到有些孤单，要接宁圆儿入宫长住。 对此，宁家人自然有人欢喜有人愁。 “太好了，圆儿入宫长伴皇后娘娘身边，岂不是说，她可以跟皇子们朝夕相处？指不定未来还能当上太子妃呢！”宁圆儿的祖母楚槿很是高兴。 “好？圆儿天生力大无穷，我倒是担心，她万一一不小心伤了皇后娘娘，或是宫里其他的贵人，那我们宁家怕是要到头了。”宁圆儿的祖父宁风然却没好气地道。 “你不愿意也没办法，这可是你那位好妹妹下的旨意。”楚槿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宁风然一听这话，没的说。 他从小就宠爱宁皇后这个亲妹妹。 倒是宁圆儿自己挺开心的。 “这样，就能和啾啾每天见面了呀！我们可以一起上学，一起回宫！”她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幻想。 “你这臭丫头，离开爹娘，就这么高兴是不是？” 宁圆儿的娘亲哭了半天。 她的爹爹则安慰娘亲，安慰了半天。 伴随着这一半高兴，一半忧愁的气氛，宁圆儿当夜就被宁皇后接进了宫。 宁皇后按照虞啾啾说的。 她专门派人传召了一位负责教宫中小公主们规矩的教习嬷嬷过来。 另外，虞啾啾还把月隐安排了过去。 为的，是保护坤宁宫主仆的安危。 一旦宁圆儿有任何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伤害到他人的行为，月隐就会立马制住她。 宁圆儿虽然天生神力。 但对上月隐这种厉害的练家子，也只有老实吃瘪。 而在这期间，虞啾啾以考验的名义，依然是不理会宁圆儿。 只说等她通过了考验，两人才可以继续来往。 这搞得宁圆儿心里郁闷，又怕以后虞啾啾真的不理她，于是一直忍耐着，白天去学宫读书，晚上回宫则学习各种规矩。 虞啾啾说不理会她，但这也只是表面上的。 暗地里，还是悄悄地关注着宁圆儿的一举一动。 宁皇后也会把宁圆儿学规矩期间的种种趣事，悄悄地告诉虞啾啾。 又过了几日，虞啾啾到了楚寒尘的院子里，和他说着话，想起宁圆儿，就忽然笑了起来。 “小公主似乎心情很好？一直在笑。”楚寒尘不禁问道。 “是啊，楚神医听说过有一种人，年纪小小，却天生神力吗？”虞啾啾道。 “听说过，但这种人，往往心智不全，智力低下，空有一身蛮力罢了，比如唐朝李元霸。”楚寒尘想到了什么，神情一顿，而后便是语气有些锋锐地说道。 虞啾啾听出来他话里的不虞，却也没多想。 只以为他身为神医，或许是职业病。 “圆儿她的确有些心智不全。”虞啾啾于是说道。 “圆儿？”楚寒尘有些不解地望着她。 “就是中山王郡王府的小小姐，皇后娘亲的侄孙女，她叫宁圆儿。”虞啾啾解释了一下。 “原来如此。”楚寒尘点了点头。 接着，他似乎不欲再聊这个，于是便道，“小公主之前答应过我，要炼丹给在下看，不如就今日吧？” “好啊。” 虞啾啾点点头，小小的一个人，煞有介事，“我上一次交代的那些东西，楚神医可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还请小公主移步。” 楚寒尘说着，就带虞啾啾去了院子里的一间耳房。 这是他特意命人收拾出来，专门为了今日，让虞啾啾炼丹之用。 耳房外头，他还准备了两大缸水。 免得过程中发生意外，他可以及时灭火。 第113章 有些被打击到了 这小细节，虞啾啾都看在眼里。 不过，她什么都没有说。 进了耳房，检查了一下药材，她道：“这么多药材，大多都是有解毒功效，那我就炼制一颗解毒的百毒丹吧。” “百毒丹？”楚寒尘对这丹药的名字，感到很新奇。 “就是能够解除一百种毒药的丹药。”虞啾啾解释道。 “这怎么可能。” 楚寒尘一听，就是立即表示不信，“我所知天下的毒药解药，都是一种解药，对应一种毒药，至多一种毒药里面包含了好几种毒，所以一种解药里需要针对这好几种毒，有对应解除毒性的好几种解药。 “可我为你准备的这些药材，顶多只有十几份是有解毒效果的，这里面有一些，还是有毒性的。 “你又如何能炼制出能够解除一百种毒药的丹药呢？” 他一番滔滔不绝。 虞啾啾却是听得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天下之大，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办不到的事情，不见得我也办不到。” 说着，她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忽然狡黠一笑，“楚神医，我这小短手，处理药材多有不便，我也不怕你偷师，不如你帮我把这些药材都处理一下？” 楚寒尘听得一阵扶额。 “这天底下，小公主是第一个，敢对在下提出这种要求的人。” 虞啾啾听着，小脸却不以为然。 “楚神医无非是想说，处理药材这种粗活，怎么能让你这双活人不医的手来做呢？只是，有些事情，即便你是皇上，也得亲力亲为的呀，比方说，拉屎。” 她这话一出。 楚寒尘顿时一脸不适。 “粗俗。”他不悦地点评道。 然而，却已经老老实实地洗干净了手，开始按照虞啾啾的要求，分别处理这些药材。 虞啾啾倒也没有就这么闲着。 她命令小紫蛟喷火，将炉子底下的炭火点燃，准备炼丹。 而后，便拿了小扇子在一旁。 待楚寒尘将药材都处理好了，她便命他将所有的药材，全都置入丹炉之中。 之后，她就坐在那里，小大人似的，老神在在，闭着眼睛，扇着扇子，就像是一个安逸的小老头。 楚寒尘在一旁看着。 只见到她手里的扇子，一会儿扇，一会儿不扇。 但扇动起来，方向，力度，都不相同。 这让他不禁有几分刮目相看。 她看着什么都没有做，可实际上却极有章法。 而虞啾啾也的确，表面上闭着眼睛，实际上却在依靠耳力，仔细听着丹炉之中，药材的种种变化。 之前她口出狂言，对楚寒尘说不怕他看自己如何炼丹。 说他即便看了，也学不会。 那是因为，她前世炼丹的本事已经炉火纯青，单单是靠听，就能知道里面的药材变化，知道风力的强弱变化影响。 炼丹的过程，很漫长，也很无聊。 楚寒尘都觉得有些烦闷地坐不住了。 可虞啾啾却还是小身子靠在椅子上，极有耐心地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以后。 她忽然眼睛一下睁开。 “好了。” 虞啾啾说道。 小紫蛟赶紧懂事地吐出水注，扑灭炉子底下的炭火。 楚寒尘一听，立即迫不及待地上前，将炉子打开。 但一阵高温的热气散尽。 只见炉子里，躺着一颗白白胖胖的丹药。 楚寒尘忙取出来，放在一只盘子里。 这丹药丹香四溢，表面还有一层漂亮的丹纹。 “成了。”虞啾啾观察一番，很是满意地道。 “这丹药，品相的确不错，只是，它真的是能够解除一百种毒性的百毒丹？”楚寒尘对此还是有些表示怀疑。 “其实所谓的能够解除一百种毒药，也就是说，不论什么毒性，它都能解除，楚神医若是不信，可以随便找只鸡鸭，一试便知。”虞啾啾看着他，说道。 然而，楚寒尘却犹豫了。 倘若这丹药效果真是如此，这仅有一颗，试一下，不就没了吗？ 他虽然身为神医，医术高明，但却并不是世间所有的病都能医治好，也不是所有的毒，他都有办法解。 “我看我还是先收着吧，要是万一哪天遇到一个浑身都是毒的，这丹药没准还能救他一命。”楚寒尘说着，取出一只瓷瓶，将丹药小心翼翼地装入其中。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有没有胡说，有没有骗你呢？你之前，不是不信我有这样的本事吗？”虞啾啾小手拖着下巴，连连发问道。 “我现在信了，这样总可以了吧？”楚寒尘不禁一脸无奈地道。 “嘿嘿。” 虞啾啾甜甜一笑。 “或许，这世间真的是有各种各样的天才，既能有天生神力的，便也会有如小公主这样天资聪颖，小小年纪便已领会如此丹道的。”楚寒尘叹了口气。 他一向自诩天才。 但今日，在虞啾啾面前，真的有些被打击到了。 “对了，还不知道楚神医师从何人？” 虞啾啾忽然问道，“还有，你上次说要等你妹妹，还没有等到吗？你妹妹和你一样，也是江湖中人吗？” “我和我妹妹都是孤儿，年少时父母双亡，我跟她流落山里，被一位药王谷的好心婆婆收养，带回了药王谷，之后，我因为在医术上天资出众，被药王谷的谷主收为关门弟子。” 楚寒尘说道，“我妹妹比我小两岁，她也是江湖中人，之前与一位故友一同在南边，如今说要来京城做生意，想必就快要到了吧。” “原来如此……” 虞啾啾对他的身世感到有些可怜，“那你们原本是南方人吗？” “不，我和妹妹是京城人氏。”楚寒尘摇了摇头。 “什么？”虞啾啾有些意外，“可你不是说，你们流落山中？我记得，药王谷是在西南那边的吧？” “我和妹妹，是有一年元宵佳节时，随着父母长辈一同出城游玩，上山去寺庙里祈福，结果回家的路上，遇到京中暴乱，父母和长辈为了保护我和妹妹，都不行死于暴徒之手。” 这些往事，楚寒尘从不与人提起。 可不知为何，此时对着虞啾啾一只小团子，他却忽然忍不住倾诉出来，“至于那位药王谷的婆婆，也是偶然路过，这才救下了我和妹妹。 “这次回京，除了是我妹妹要来京中和故友一起做生意，也是我和她想要一起，寻回昔日的家人。” 第114章 回来报仇 “对哦，你们幼时离家，想必家中还有亲人在的，不过楚神医你早就名满天下，怎么他们都没有想办法找过你和你妹妹吗？你以前也不曾回来寻过他们吗？” 虞啾啾小脑袋瓜里，满是疑问。 “他们当然不会找我和妹妹，而我和妹妹这一次之所以回来寻亲，也不是为了叙旧，而是为了报仇。”楚寒尘俊逸出尘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冷笑。 “报仇？”虞啾啾一时有些不解。 一家人，何仇之有？ 难道……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四年了，但我的父亲，和我的生母，将我当做亲弟弟一般爱护的嫡兄，还有我的姑母，全都死于那一场京城暴乱之中。” 楚寒尘目光中寒芒闪烁，“当时，我和妹妹很小，我只有四岁，妹妹才两岁，可我却清楚地记得，那一晚发生的事情，有多惨。 “我的父兄、姨娘他们为了保护我和妹妹能逃脱，死得有多惨。 “我的姑母为了保护表兄，整个人被火活活烧死。 “但是，暴乱？ “元宵时节，京城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向来会加强防卫，怎么可能真的发生什么暴乱？ “更何况，为什么那帮暴徒其他的人不杀，就只杀我们？ “一切的解释，都只是有人想要除掉我们。 “而会这么做的，也只有我们那些所谓的家人。” 虞啾啾听着，心中震惊不已。 她仔细想着。 “二十四年，过去了这么久，如果是寻常人家，以楚神医今时今日的名声地位，倘若想要报仇，应当很简单，或许只需要花钱请一些江湖人士买他们的命就行。” 虞啾啾分析地说道，“可楚神医并没有这么做，反而亲自回来要报仇。 “那啾啾猜测，或许，楚神医的这些家人，皆是身份尊贵之人，江湖上的势力，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是这样吗？” 楚神医听小奶团这么说，不由一笑。 “小公主真是冰雪聪明。” 他没有否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凡跟皇室沾边的人，江湖中人即便本事再大，又怎么敢轻易出手索命？ “更何况，我要杀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人的性命。 “如今的他们，身边簇拥者众多。 “我不想为了要报仇，而泯灭人性，伤及无辜，否则的话，我便是和他们一样的人了。” 虞啾啾听着这话，心中不禁涌现出许多佩服的情绪来。 她前世身处修真界，有了冤仇，报复的方式无非也就是杀。 修真界想要杀死一些人，修士们是从来不会考虑会不会伤及无辜的，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凡人的性命如同蝼蚁。 但到了这个世界，裴书砚却教会了她去掉戾气，用脑子做事，而不是一味地杀人。 “楚神医刚刚也说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是一些跟皇室沾边的人，却并非是手握皇权的人，那么，能名正言顺治他们罪的，也就只有皇权。 “楚神医，在这件事情上，或许啾啾可以帮你。” 虞啾啾主动说道。 楚寒尘一听，不禁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毛。 他没有想到，小奶团在听了他的故事之后，在明知道对方身份尊贵的情况下，会主动提出要帮他。 可是那些人阴险狡诈，心狠手辣。 小奶团赤子之心，待他如此真诚。 他又怎么能让小奶团因为帮她报仇，而置身于危险之中呢？ “不必了，小公主，这件事情原本就跟你无关，你就当只是听了个故事吧。”楚寒尘果断婉拒了虞啾啾的好意。 “楚神医，你可要想清楚了。” 虞啾啾闻言，小脑袋歪了歪，一派认真地道，“我可是从来不会轻易开口帮人的。 “但楚神医是个例外，我愿意帮你。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哦。” 她稚嫩的话语，却是诚意满满。 楚寒尘一向桀骜不羁，不轻易地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心里。 可此时，一颗心却被她紧紧牵住似的，里面盛满了万千情绪。 “小公主这样说了，真是叫在下觉得，如果拒绝了小公主，实在是一种罪过。” 他抬手，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捏了捏虞啾啾嫩生生的小脸，眸中含笑地温柔说道，“这样吧，在下想要先自己试试，倘若以后遇到难处，再来求小公主帮忙，好吗？” 虞啾啾想了想。 好一会儿，点了点头：“那好叭，刚好，前些日子，我遇到一位江湖上的朋友，打算和他在京城大展身手，开展一番事业。 “等我下次见到他，我介绍你们认识。 “你不想让我帮你，那就让他帮你吧。 “这样总可以了吧？ “楚神医，不许再拒绝了哦。” 她小奶音如此软糯可爱。 楚寒尘一颗冰冷的心，被融化，柔软得一塌糊涂。 “好，这一次，在下就不推辞了。”他笑着应下。 事情，就这么定下。 虞啾啾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不喜欢拖拉。 次日，她就叫流风提前去京城，按照以前的方式，在侠士榜留下记号。 到了傍晚，她就见到了想要见的人，温白衣。 “上次匆匆一别，这些日子又有事耽搁，还不曾询问白衣叔叔这些日子在京城中过得可好？还有，天圣教在京城重建一事，又办得如何了？” 虞啾啾问道。 “天圣教？什么天圣教？这不是已经被小公主定性成邪教了吗？在下是一个斯文守法之人，怎么会知道天圣教的事情？” 温白衣一听，故意板着脸，这么说道。 “啊？白衣叔叔，你生气了吗？” 虞啾啾见他这样，不由小脸有些紧张，两只嫩生生的小手，揪住他的衣袖，奶声奶气地解释道，“可是白衣叔叔，这不是我们当初说好的吗？ “要把天圣教定性为邪教，这样才能扳倒离珠。 “然后，白衣叔叔就把天圣教搬到京城，重新想一个名字。 “白衣叔叔……” 她撒娇，又可怜兮兮地扯了扯温白衣的衣袖。 温白衣顿时招架不住。 他面具下的眼眸中，浮现出一抹笑意。 “我只是跟小公主开一个玩笑，诚如小公主所言，这些都是我们的约定，我又怎么会生气呢？”温白衣温柔说道。 “我就说嘛！白衣叔叔真坏！吓死啾啾了！”虞啾啾闻言，小脸也是一笑。 “还要多谢小公主的关心，我在京城过得很好，这些日子一直没有来看小公主，也正是忙于天圣教重建的事，如今也已经忙得差不多了。” 第115章 我们不认识 “如今的天圣教，已经绝迹于江湖，如今，京城中多了一处叫做白衣山庄的地方，山庄建在京城近郊，我和寒幽又在京城中开了一家酒楼，作为城中的据点。” 温白衣把他这些日子，和寒幽一起做的事情，详细地跟虞啾啾说了一番。 虞啾啾听完，小脸扬起，甜甜一笑：“白衣山庄这个名字很好听哦！而且更有气势！白衣叔叔，那我就祝你们生意兴隆，早日成为江湖第一门派！” 温白衣听她这么说着，唇畔忽地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小公主。” 他轻轻唤了一声。 “嗯？” 虞啾啾小脑袋一歪，看着他，等着他要说些什么。 然而，温白衣却是忽然拿出了一枚纯金的令牌，双手奉给了她。 “这是什么？” 虞啾啾小脸迷惑，结果令牌一看，“庄主令？这是什么东西呀？” “白衣山庄的庄主令，为山庄的主人所拥有，谁拥有这块令牌，谁就是白衣山庄真正的主人。”温白衣掷地有声地说道。 “啊？这？” 好一会儿，虞啾啾拿着令牌，终于反应过来，小脸有些意外，“白衣叔叔，你的意思是，这白衣山庄的庄主，是我？” “没错。” 温白衣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可是白衣叔叔，这山庄明明是你和寒幽姐姐辛苦建立的……”虞啾啾立马就要把令牌还回去。 “山庄虽然是我和寒幽张罗着建立的，可是，它之所以能有此重生，却全赖小公主当初一番话，点醒了温某，如果不是小公主提议将山庄搬到京城，那温某怕是仍会畏首畏尾，不肯这样做。” 温白衣话中有话。 可虞啾啾却以为他的畏首畏尾，只是没信心能把帮派在京城中发扬光大，并未多想。 “但是我年纪还小，做不了这个庄主啊？我什么也做不了。”虞啾啾依旧是婉拒地道。 “小公主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快快乐乐的便是，山庄的事情有我和寒幽打理，小公主无心操心。”温白衣却不允许她拒绝。 虞啾啾心中犹豫。 但却有另外一个声音，在鼓励着她。 或许，这会是自己的另一条出路呢？ 如今她贵为公主，受尽万千宠爱。 但终有一日，她会长大，渣爹肯定会要求她嫁人。 她前世逍遥惯了，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嫁人这件事情。 所以，到时候，兴许白衣山庄，就会成为自己新的避风港湾，一条江湖归路。 “那好叭。” 虞啾啾权衡利弊很久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小手紧握着令牌，“白衣叔叔，你放心，我不会白白地做这个庄主的，只要力之所及，我会帮着你和寒幽姐姐一起，将山庄日益变大！” “温某拭目以待。”温白衣顿时笑了。 虞啾啾也甜甜笑着。 “对了，白衣叔叔，今日我请你来，是想要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走吧，我现在带你去见他！”她想起正事，忙拉着温白衣的手，去往学宫里。 很快，到了楚寒尘的住处。 她推门进去。 这时候，楚寒尘正悠闲地躺在院子的躺椅上，旁边的石桌上温着一壶酒，看起来很是惬意。 此时一听到动静，扭头一看到来人，不禁惊得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 “你怎么……你们怎么来了？”楚寒尘问道。 “咦？楚神医，你认识白衣叔叔啊？”虞啾啾闻言，不由问道。 “认识……” “不认识。” 然而，楚寒尘和温白衣却回答得相反。 虞啾啾不禁狐疑地看着二人。 “你们，到底认不认识啊？”她又问。 “不认识！” “认识。” 两个人同时出声，却又是答得相反，只不过这一次是两个人都换了说辞。 虞啾啾顿时小手往怀里一揣。 严肃的小目光，盯着二人。 “你们两个，老实交代！”她小奶音一本正经。 “小公主，我只是觉得，和这位公子一见如故，似乎以前曾经见过。”温白衣这时候温声说道。 “是啊，我也是如此觉得，感觉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仇人，啊不，是病患……”楚寒尘跟着一手摸着下巴，认真端详温白衣的模样，说道。 虞啾啾一听。 她想到，温白衣毁了容。 楚寒尘是神医。 没准两人是医患关系呢？ 兴许，是温白衣毁容之后，知道楚寒尘的名号，所以前去求他医治自己，希望能够恢复容貌。 可是楚寒尘却医术不精，对于温白衣半边脸的严重烧伤，束手无策。 两人就此不欢而散！ “相逢即是有缘，不管以前你们是不是仇人，但今日有我虞啾啾在，你们也得握手言和了！”此时，虞啾啾觉得自己脑补得特别对，当即这般豪爽的语气，说道。 “小公主说的对，温某听小公主的。”温白衣立即顺着她的话，表示道。 “在下也是要一样。”楚寒尘看一眼温白衣，跟着说道。 “那，楚神医，昨日我说的可以帮你忙的，就是白衣叔叔，白衣叔叔，楚神医身负血海深仇，我说想要帮他，可他不肯接受，我想到白衣叔叔你也是行走江湖，没准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所以就想着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虞啾啾一手拉住温白衣。 另一手，则拉住楚寒尘，“以后你们在京城，就是好朋友了！要相互扶持！ “如果遇到什么搞不定的事情的，都不要逞强。 “交给啾啾！ “啾啾一定会保护你们的！” 她这么一丁点的一个小团子。 可口中说着保护别人的话，却也是煞有介事。 温白衣和楚寒尘不禁都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们这么大的人了，还需要小奶团的保护？ 可两个人的心中，却又不约而同，觉得暖暖的。 “天气冷了，在下温了一壶酒，不如温公子陪在下饮几杯吧？也算不辜负小公主的一番美意，借着这几杯酒，成为好朋友。”楚寒尘如玉的面容，轻笑着说道。 “温某也正有此意。”温白衣跟着一点头。 “太好了！那你们喝吧，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宫了。”虞啾啾见此，顿时放心地笑了。 然而，她却不知道，她离开之后。 温白衣和楚寒尘二人坐在院子里，手持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而后放下酒杯。 楚寒尘拿出酒，给两个人都倒了一杯。 “小尘，你把我们的事情，都告诉小公主了？”这时候，温白衣目光沉沉地望着楚寒尘，声音微冷地询问道。 第116章 罪魁祸首，竟然是啾啾嘛 “是啊，说了。”楚寒尘故意这么说道。 温白衣一双眼睛看着他，神色间满是不虞。 楚寒尘不由叹了口气。 “澜表哥你放心，我只是将我们幼时的遭遇告诉了他，至于是哪家的人，我们的父母是谁，却一个字也没有透露。”楚寒尘说着，劝他喝酒。 “你当小公主是一般的三岁小孩吗？你只要说出几个关键的字，凭她的聪明，只要命人一查，就能查出来三十四年前，京城城外的那场暴乱，死的是哪家的人，都有哪些人死了，哪些人失踪。”温白衣气得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啊？不会吧，刚刚她也没有追根究底地问我啊。”楚寒尘一下愣住。 “小公主那么聪明，她若见你不想说，才不会傻乎乎的一个劲儿的追问，只会转头私下调查。”温白衣白他一眼，仿佛没见过这世上能有这么蠢的人。 楚寒尘顿时心虚。 “我本来也不想说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对上小公主，就想掏心掏肺的把什么都告诉她，就觉得，我说的这些话，她一定能够听得懂的，我不是在对牛弹琴。 “你也知道的，小公主那么可爱，招人喜欢，没人会不喜欢，会不想倾心以待。” 他为自己辩解道。 原以为温白衣会继续骂他。 然而，温白衣沉默着，要他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边喝着，一边点了点头，深有同感地道：“的确如此。” 楚寒尘不由松了口气。 兄弟二人继续对酌。 “小公主不会真的派人去查这件事吧？”好一会儿之后，楚寒尘忍不住问道。 “难说。”温白衣看他一眼。 而后二人一同叹气。 果然。 虞啾啾上了马车，回宫路上，回想起刚刚温白衣和楚寒尘见面时的反常，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回宫之后，她缠着美人娘亲玩了一会儿。 待晚饭过后，闲着无聊，就去了太后宫里。 这时候，太后也刚用过晚饭，正由冰燕嬷嬷和芸香姑姑一起陪着，在院子里散步消失。 “太后娘娘，凌芙公主来了。”宫女禀告道。 “小九儿，快让她进来。”太后脸上，立即浮现出一抹慈爱的笑意。 “皇祖母。”虞啾啾蹦蹦跳跳地跑进来，小脸带着甜甜的笑，小身子一下子钻进太后怀里。 “哀家的小九儿！”殷太后赶紧牢牢抱着她，一整天烦闷的心情，都随之变好。 “只要太后娘娘看到小公主，今晚啊，总算是能睡个好觉了。”一旁，冰燕嬷嬷笑着说道。 虞啾啾一听，小脑袋扬起来。 她圆圆小脸上浮起一抹担忧。 “怎么皇祖母最近晚上都睡不好觉的吗？” 说着，仔细观察着殷太后的神色，见她的确面有疲态，不由问道，“怎么了？皇祖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还不是皇……”冰燕嬷嬷正要说出来。 殷太后立即看她一眼。 冰燕嬷嬷赶紧笑着闭嘴了。 虞啾啾看着主仆二人，正要追问。 “小九儿怎么来了啊？今日的功课都做完了吗？”殷太后笑眯眯问道。 “功课都做完了呀。” 虞啾啾快速地回答着，“想皇祖母就来了，皇祖母，不许瞒着啾啾，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惹得您竟然晚上睡不好觉。” 小奶团这么刨根问底的。 殷太后只觉得为难。 她不想说，可对着小奶团这张可爱得让人想捏的小脸，却又心软得无法拒绝。 想了想，殷太后便道：“其实也没什么，哀家只是想到小九儿的生辰快要到了，心里发愁，该如何为小九儿办一个风风光光的生辰宴，让全天下的人，都为哀家的小九儿庆贺！” “啊？所以，害得皇祖母夜不能寐的罪魁祸首，竟然是啾啾嘛？” 虞啾啾愧疚又心疼地抱住殷太后，“皇祖母，啾啾不要过生辰了，啾啾不要皇祖母睡不好觉！” 她软乎乎的话语，惹得殷太后心里感动不已。 “傻孩子，说的什么傻话？生辰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日子，哪能不过呢？”殷太怜爱地点了点虞啾啾的小鼻子。 “比起能让皇祖母睡个好觉，身体康健，生辰对于啾啾来说，一点也不重要！”虞啾啾在太后怀里撒着娇。 殷太后听着这甜心的话，只觉得真是没有白疼这小团子一场。 原本，让她烦心的也根本不是小团子的生辰宴。 但因着虞啾啾这一撒娇，她立即把烦心的事情放下，而是满心想着，该如何为小团子举办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了。 虞啾啾待在慈宁宫里，陪着殷太后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后头见殷太后都忍不住打哈欠了，便立即懂事地告退。 不过临走时，忽然对冰燕嬷嬷说道：“嬷嬷来送送啾啾吧。” 冰燕嬷嬷对于这个能逗太后开心的小奶团，也是喜欢不已。 闻言，便立即应下。 她一路送小团子出了院子。 到了临分别之际，虞啾啾却忽然道：“嬷嬷，啾啾有一件二十四年前，发生在京城的一件旧事，想要问问嬷嬷。” “二十四年前？小公主想问什么，老奴必定知无不言。”冰燕嬷嬷立即恭恭敬敬地道。 “就是，听说二十四年前的元宵节，京城的郊外发生了一起暴乱，当时死了一些人，似乎还是京中名门大族的家人，嬷嬷可清楚这件事，死的是哪家的人？”虞啾啾问道。 “这个啊……” 冰燕嬷嬷仔细回想着。 很快，她想了起来，“是雍国公府温家，和永安侯府楚家。” 虞啾啾一听，一个温家，一个楚家…… 一个温白衣，一个楚寒尘。 楚寒尘说，他的那些家人并非寻常人家，由此可以断定，一定就是这两家了。 看来，白衣叔叔的出身，也一定是跟温家有关。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嬷嬷知道多少？能否都告诉啾啾？”虞啾啾紧接着又问道。 她圆润清透的杏眸，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冰燕嬷嬷实在是不忍拒绝。 于是，便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老奴记得，那一年暴乱当中，死的是雍国公的先夫人楚楹，以及小世子，和永安侯府的长房世子一家。 “楚楹出身永安侯府，是那位已经去世的老侯爷的嫡长女，和侯府长房世子楚泉，乃是亲兄妹。 “他们兄妹二人当时都很年轻。 “楚泉死时只有二十八岁，楚楹更小，二十四岁。 “当时和他们一起死去的，还有楚泉的妾室云挽，以及三个孩子，两子一女，最大的叫楚寒，当时已经六岁，最小的是个女儿，只有两岁。 “楚楹死去的儿子当时也只有六岁，叫温澜。 “对了，楚泉的妾室云挽，还是云州城制香世家云家的姑娘呢！” 第117章 被太后扫地出门 冰燕嬷嬷说着，虞啾啾暗自心中算着。 二十四年前。 温白衣和楚寒尘今年都三十岁左右，这年纪完全对得上。 只怕温白衣的本名，就是叫做温澜。 只是楚寒尘说，他当时死了为兄长，是为了保护他和妹妹死的，那他应该是楚泉的次子，所以楚寒尘恐怕也未必是他的本名。 “嬷嬷真是好记性，都二十四年前的事了，居然还记得这样清楚。”虞啾啾眼眸含笑。 “郡主过奖了，老奴之所以能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雍国公的先夫人楚楹楚夫人，乃是长公主的闺中密友，当时楚夫人不幸被暴徒害死，为此，长公主还伤心了许久。”冰燕嬷嬷谦虚地道。 “长公主？”虞啾啾小脸疑惑。 “就是太后的长女，小公主的大姑姑。” 提起这位长公主，冰燕嬷嬷不由眸中又带上了点笑意。 “可是，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她呀？” 虞啾啾则挠挠小脑袋。 “那是因为，长公主出嫁之后，就随着驸马爷去了徐州，驸马爷任徐州知州，他们一家都在那里。”冰燕嬷嬷耐心地解释道。 “徐州？我上次去大理，还路过了徐州呢！真是可惜，早知道大姑姑在那里，我一定前去拜访！”虞啾啾遗憾极了。 “小公主想见长公主？”冰燕嬷嬷见她这么说，不禁问道。 “是呀！”虞啾啾小脑袋点了点。 “可小公主此前都不知道长公主是什么样的人，就不怕若是见了，长公主会为难小公主吗？”冰燕嬷嬷故意这么问她。 “我虽然没有见过大姑姑，可是见到了嬷嬷提起大姑姑时，那种开心的样子呀。” 虞啾啾笑得甜甜的，小梨涡让人觉得喜爱不已，“只凭嬷嬷这么喜欢大姑姑，啾啾就可以断定，大姑姑一定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冰燕嬷嬷一听，顿时开怀大笑起来。 她忍不住怜爱地轻摸了摸虞啾啾的发顶。 小公主如此让人喜欢。 “小公主的愿望很快可以实现了，上个月，长公主就给太后娘娘写了封信，说驸马爷最近身体不好，打算辞官回京，找太医看看，如今已经在路上，大约过不了几日，就能赶回京城了。” 冰燕嬷嬷一脸慈爱地道。 “真的？那太好了！” 虞啾啾高兴地拍了拍小手，忽然想到什么，“莫非皇祖母是因为大姑父的病，所以才睡不好觉的？” “不管是因为什么，但总归今日小公主来陪伴太后，想必太后今晚一定能睡个好觉了。”冰燕嬷嬷温柔说道。 虞啾啾听了，意识到恐怕真正令太后心烦的，还另有他事。 不过她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对了，还要劳烦嬷嬷，等皇祖母睡醒了，请转告她一下，如今神医楚寒尘就在京中，等大姑父来了，我就去请楚神医为大姑父医治，想必很快就能药到病除了！” 虞啾啾软糯糯说道。 冰燕嬷嬷自是一脸惊喜。 “小公主放心，老奴一定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太后！”她忙是说道。 “嗯嗯！那嬷嬷我回去了，你不用送我了。” 虞啾啾摆摆小手，一路蹦蹦跳跳地走了。 冰燕嬷嬷目送着她安然离去。 一直到她小小的身影看不到了，才转身回了坤宁宫。 这时候，殷太后还没有睡着。 “小九儿特意把你叫出去，说了这么久的话，都说了些什么？”殷太后半躺在长榻上，手里拿着本书，问道。 “回太后的话，小公主问了奴婢二十四年前，雍国公夫人楚楹母子，还有永安侯府世子一家在元宵节时遭遇暴乱被害的事情。” 冰燕嬷嬷把刚才和虞啾啾所说的那些，一字不落，全都又说了一遍。 殷太后摩挲着手中的书卷。 她一脸的深思：“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还记得的人，都已经是些老人了。 “小九儿怎么会突然问起来？ “难道，是楚家有人接近她？ “该不会又是那个女人，想要弄出些什么幺蛾子了？” 一想到那个人，殷太后的神色间，就一阵阴沉烦郁。 她有些不放心，立即吩咐道，“冰燕，你去派人这段时间按照保护着小九儿，万一有楚家人主动接近她，立即告诉本宫！” “是，老奴明白。”冰燕嬷嬷赶紧应下。 天气日渐冷了。 虞啾啾洗了澡，缩在被窝里，整理着从冰燕嬷嬷那里得来的消息，还有刚刚询问美人娘亲听到的另外一些关于温、楚两家如今境况的消息。 二十四年前的那场惨案，说是关系着温、楚两家，但死的等于是楚家大房的兄妹两个。 对于温家来说，是失去了国公夫人和小世子。 楚楹和儿子温澜死后一年，雍国公就娶了楚楹的堂妹楚柳进门。 这获益人，最明显的是楚柳。 但雍国公亡妻一年就新娶，楚柳进门不满一年就生子，可见他们早就勾搭上了的，所以，雍国公有没有对亡妻下手，也很难说。 对于楚家来说，楚家大房世子死了，世子的位子就落在了整件事情最大的获益人，楚泉的弟弟楚胜头上。 楚胜就是如今的永安侯。 可美人娘亲说，楚泉资质平庸，这永安侯当得也是懦弱无能。 一个懦弱的人，若不是装的，实在是难以谋划这一出精心的谋杀。 若是装的，那他一定就是杀害楚泉一家的幕后主使。 更深露浓。 虞啾啾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这些事情太费神了，她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 连着两日都是冷风天。 虞啾啾一回到宫里，就被江幼悠喂了一大碗姜茶，说是喂了驱寒，免得她吹了风着凉。 这时候，德妃忽然一脸神神秘秘地来了。 “德妃娘亲，天这么冷，你怎么就来了呀，快喝完热乎乎的姜茶，暖暖身子。”见美人娘亲在里间忙碌着试刚做好的冬衣，虞啾啾趁机，把手里的姜茶端给德妃。 “小九儿可真是个贴心的小棉袄！”德妃感动不已，接过姜茶，就一口喝光。 虞啾啾见此，小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 几个宫女太监们看在眼里，偷偷忍笑，并不张扬。 江幼悠一出来，见小碗里的姜茶已经见了底，以为虞啾啾喝了，也没多问。 “姐姐这会儿怎么得空过来了？刚好，一起用个晚膳吧。”她在德妃身旁坐下，笑盈盈说道。 “我啊，是有个事情要跟你们说。”德妃一脸八卦的笑。 “德妃娘亲，是什么事呀？”虞啾啾赶紧小脑袋凑过去，好奇问道。 江幼悠一脸吃瓜表情。 德妃美眸看一眼江幼悠，再看一眼虞啾啾，卖了个关子，才是悄声说道：“我听说刚才啊，皇上去给太后请安，结果，跟太后大吵了一架，被太后扫地出门了！” ！！！ 虞啾啾小脸震惊！ 第118章 有胆子跟太后吵架 “啊，这，为什么啊？皇上居然还有胆子，敢跟太后吵架？”江幼悠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声音。 “这说起来，还跟小九儿有关系呢。” 德妃笑着说了一句，顺道捏了捏虞啾啾的小脸。 虞啾啾整个呆住。 “跟我有关？”她想不通。 难道她已经是这样重量级的红颜祸水了吗？ 都能惹得渣爹敢跟太后吵架了？ 这一刻，虞啾啾深刻地怀疑自己，平时是不是太不自信了，是不是对自己的魅力太低估了！ “是啊，小九儿的生辰不是快到了吗？太后昨日还特意把我叫过去，询问我该如何给小九儿庆贺生辰，原本皇上对这件事情，也很上心，可不知道哪个奴才，突然在皇上面前，提起了楚太妃。” 德妃笑着说道。 “楚太妃？”虞啾啾挠挠头，“宫里有这位太妃吗？怎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呀？” “她都没有住在宫里，你当然不曾听说过了。” 江幼悠随口答了一句，看着德妃追问道，“然后呢？所以太后之所以会和皇上吵架，是因为楚太妃？” “是啊。” 德妃说了这么一会儿话，觉得有些口渴，喝了杯茶，又命蓝珠给自己添了一杯，才接着说道，“小九儿不知道楚太妃是谁，我就先说说她。 “这位楚太妃呢，是先皇最宠爱的女人。 “先皇驾崩之前，自觉大限将至，于是就提前让她离宫，会永安侯府楚家养老。 “可以说，她是太后的死对头。 “楚太妃为人温柔善良，品性单纯，是个小白花一样的女子。 “她以前还在宫里时，就对皇上很好，皇上心中把她当做半个生母看待，几乎每一年，皇上都会为楚太妃贺寿。 “而说来也是巧，这楚太妃的寿辰，比小九儿的生辰，早那么两天。 “于是，皇上就想着今年楚太妃的五十大寿，在宫里举办，让小九儿的生辰提前两天，一起给办了！” 德妃说到这里，就又端起茶杯，猛灌了一杯。 虞啾啾听着，眉头一蹙。 江幼悠的不满，却已经写在脸上，直接说出了口：“凭什么要一起办啊？凭什么小九儿的生辰得提前两天？皇上想为楚太妃贺寿，凭什么就得让我们小九儿受这种委屈？” “太后也是这么跟皇上说的。” 德妃放下杯子，笑了一下，“太后本来就讨厌楚太妃，她又喜欢小九儿，皇上一这么说，她就恼火了。 “皇上也是胆子大。 “为着他这半个生母楚太妃，就敢跟自己的生母顶嘴。 “说什么，小九儿年纪还小，生辰宴也不可太过于隆重了，反倒是楚太妃这是五十大寿，得好好操办一场才好。 “你们听听，这不是故意要太后骂他吗！” 江幼悠一听，不禁就是翻了个白眼。 虞啾啾则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小脑袋。 所以，这才是太后这几日睡不好觉的原因吧？ 她讨厌楚太妃。 也了解自己的儿子。 知道楚太妃寿辰临近，渣爹一定会给楚太妃贺寿，所以就会心中难受，难以安眠。 但虞啾啾总觉得，能让太后这样的人，夜晚睡不好觉，她和楚太妃之间的过节，一定不只是争宠这么简单。 这楚太妃一定是做过什么让太后痛苦难过的事情！ 于是，虽然德妃口中说，这楚太妃温柔善良品性单纯，可虞啾啾却因为心疼太后，已经对这素未谋面过的楚太妃，开始讨厌起来了！ “那后来呢？爹爹还是执意要把我的生辰提前两天，为楚太妃贺寿吗？”虞啾啾又是问道。 “是，他离开太后宫里时放下话了，说楚太妃对他有养育之恩，这五十大寿，一定要在皇宫里，办得风风光光的，以报答楚太妃当年对他的恩情。” 德妃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皇上这么说，也太过分了吧，怎么说，太后才是他的生母啊。”江幼悠有些不赞同地道。 “皇祖母一定很伤心……” 虞啾啾也跟着说道。 她两只小手托着下巴，小眉毛蹙着，一脸不解地又问道，“可是啾啾不明白，这楚太妃难不成是把爹爹带在身边养过一段日子？ “还有，为什么爹爹好像跟皇祖母，似乎母子之间关系并不亲近呀？ “爹爹这么说，摆明了是心中对皇祖母有所怨念啊。” 虞啾啾甚至怀疑。 太后都让摄政王还政给渣爹了。 可她自己却迟迟不肯还政。 恐怕这其中，也是有原因的。 “那是因为当初太后不喜欢皇上，太后的长子十分出色，只可惜突发急病去世，太后因为长子的死，很是伤心，无心照顾皇上，于是先皇就让皇上待在楚太妃身边。” 德妃解释道，“他们母子之间的隔阂，大约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太后看不上皇上。 “皇上伤心与太后看不上他。” 虞啾啾听着，却觉得这其中一定还有别的内幕。 以太后的能力，就算她伤心长子的死，也不至于顾不上次子。 只是听德妃娘亲的语气，似乎她也知道的不多。 这些宫廷内幕，必定都是极少数人才知道的秘密。 德妃娘亲和娘亲她们都太年轻了，怕是都没有听说过。 不过不管怎么说。 太后对她那么好，把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把摔了的。 如今太后受委屈，她也不能坐视不理。 德妃留在了钟粹宫里，一道用完了晚膳。 饭后，她和江幼悠手拉着手散步消食，说一些女人之间的体己话。 “娘亲，德妃娘亲，我出去转转，一会儿就回来。” 虞啾啾丢下这句话，带着绿萝出了钟粹宫。 两个娘亲都没有太放在心上。 知道她身边有流光、流风跟着，都很放心。 虞啾啾一路沿着长长的宫道，到了养心殿。 这时候，宣平帝也刚用过晚膳。 他一手拿着奏折，一边看着，在大殿里来回走动着散步。 “爹爹。” 虞啾啾站在门外，小脑袋忽然探出来，甜甜地叫了一声。 “小九儿！” 宣平帝一看到虞啾啾，顿时惊喜不已，忙把奏折放在桌案上，快步走过去，把虞啾啾抱在怀里。 第119章 给楚太妃一个惊喜 “爹爹最近很忙吗？都没有去看过啾啾！”虞啾啾见到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小嘴不高兴地撇着。 “小九儿，都是爹爹的错。” 宣平帝连忙赔不是，又解释道，“近日天气越来越冷了，各地都在忙着今年防寒过冬的诸多事宜，若是做得好了，今年也能少让贫寒的百姓们受些苦。 “所以就忙了一些，忽略小九儿了，是爹爹的不对。” 虞啾啾小手摸摸宣平帝下巴上的胡渣。 圆润清透的眸子里，不禁流露出许多的担忧心疼来。 “啾啾不怪爹爹，但是爹爹也要休息好呀，不然啾啾会不开心哒！”她小奶音软糯糯地说道。 “放心，朕知道。”宣平帝见小奶团关心自己，不由心中觉得暖暖的。 他抱着虞啾啾走到龙椅上坐下。 虞啾啾顺势跟着也坐在了龙椅上。 对此，养心殿的太监宫女们，早已见怪不怪。 宣平帝又打开了奏折，一边看着，一边让虞啾啾靠在他怀里，丝毫不介意小奶团会看到奏折的内容。 于是，虞啾啾便见到这份奏折上，写着某地想要朝廷拨出一些冬季赈灾的物资。 她小脑袋一转，忽然有了个主意。 “爹爹，啾啾有事想要和爹爹商量。” 小奶团忽然开口说道。 “哦？” 宣平帝应了一声，目光，却还是在手中的奏折上。 “爹爹，今年啾啾不想过生辰了。” 虞啾啾接着又是说道。 她这一句话，成功地引起了宣平帝的主意，让他把目光从奏折上挪开。 “为何？小九儿，你是不是听太后说什么话了？”宣平帝眉头皱起，眸中隐隐可见一丝不满。 虞啾啾看着，就了解到，老爹这一次看来是铁了心的，要为那位楚太妃贺寿。 她也在宫里待了这么久了。 甚至要给老虎顺毛，不能逆着来的道理。 “没有呀，皇祖母只说过要给啾啾办一场盛大的生辰宴，可啾啾刚刚听爹爹说，要为穷苦的百姓们准备防寒过冬的事，就觉得，举办生辰宴太过铺张浪费了，啾啾年纪还小，生辰其实不过也行的。” 虞啾啾小奶音乖巧无比。 她黑白分明的眼珠，也真诚纯净地望着宣平帝。 宣平帝看着，就相信了她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看来，小九儿去云梦学宫读书的这些日子，是真的长大了不少，都知道忧国忧民了。” 宣平帝打消了心中的怀疑，怜爱地捏了捏小奶团肉乎乎的小脸颊，“但放心，防寒过冬的事，爹爹会提前做好准备，小九儿的生辰宴，也一样要过。 “小九儿马上就要四岁了。 “之前的三年，爹爹从未为你庆贺过生辰，今年，一定不能少。” 他的话语很是坚定。 接着，他又斟酌着语气，道，“只是，今年可能要委屈一下小九儿，爹爹打算把你的生辰提前两日，和楚太妃的寿辰一起庆贺……” 话还没说完。 “可以呀。” 虞啾啾满不在乎的语气，小手揪了揪他的衣袖，甜甜笑着说道：“爹爹，如果非要为啾啾庆贺生辰的话，那啾啾想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办。” “哦？小九儿想怎么做？”宣平帝挑眉问道。 “首先，啾啾不想在宫里庆贺生辰。”虞啾啾先是奶声奶气地说道。 “不在宫里……”宣平帝眉头皱了一下。 可是，他已经答应了楚太妃，今年要在宫里为她贺寿。 主要也是以这个为借口，让她回宫里看看，去以前父皇住的地方看看。 “对啊，啾啾每天都在宫里，觉得在宫里太麻烦了！” 虞啾啾软糯糯地说着，又接着道，“第二就是，啾啾想要举办一场慈善生辰宴！ “在宫外，就在江家好了！ “爹爹和皇祖母、皇后娘亲、德妃娘亲，都赏赐了啾啾那么多好东西。 “啾啾想拿出一些，在宫外拍卖。 “拍卖所得，全都拿来为受冬日严寒折磨的穷苦人家买冬衣和粮食、炭火这些过冬的物资。” 虞啾啾话音一落。 宣平帝不由眼眸一亮。 这是个好主意。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 今年冬天格外的冷，又加上前几年的干旱，虽然这半年来是风调雨顺的，但之前积累的，有些地方还是过冬困难。 这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奏折里，大部分都是各地都在索要今年过冬准备赈灾的物资。 可国库并不宽裕，一时拿不出那么多的银两。 更何况，北部的几个国家也在野心勃勃，万一哪天打起仗来，国库若无一分钱，到时候仗可就不好打了。 可如此一来，楚太妃的寿辰就…… “爹爹，楚太妃过寿的事情，啾啾也听德妃娘亲说了。” 这时候，虞啾啾见宣平帝神情不断变幻，于是又吹起了耳边风，“德妃娘亲说，楚太妃心地善良，她的五十大寿，若以这样的方式举办，也别有意义。 “啾啾觉得，以她的仁善，也一定会同意这么办的！ “爹爹何必听啾啾的话，给楚太妃一个惊喜呢？ “爹爹若是信得过啾啾，这一次的事情就交给啾啾来办吧！” 小奶团说得信誓旦旦的。 宣平帝看着她信心十足的样子。 尽管心中还有些犹豫，觉得于楚太妃来说有些不妥，但最终还是选择国事为先。 “那好，爹爹就将此事交给小九儿来办了！” 宣平帝当即应下。 大不了，等这次的寿宴之后，他再择日将楚太妃接到宫里来住上一段时日就是！ “还有，爹爹，这件事一定要保密哦！若是提前说出去，那可就不是惊喜了！” 虞啾啾说着，小手做了个“嘘”的动作。 宣平帝顿时被她可爱到。 “放心，爹爹一定守口如瓶，谁也不说！”他笑呵呵地摸摸小奶团的脑袋瓜，应了下来。 “那爹爹，啾啾陪你看奏折吧？有啾啾在，爹爹看得心烦了，就和啾啾说说话！”虞啾啾又是说道。 “好啊。” 宣平帝怀抱小团子，一晚上看奏折，都不觉得腻烦。 虞啾啾则趁机看了不少的奏折。 不过她装作看不懂的样子，有时候还故意小手指着某个字，要宣平帝为她解惑，这是什么字呀，是什么意思呀，惹得宣平帝只觉得小奶团可爱不已。 一直到夜有些深了，虞啾啾才背着小手，小脸深思熟虑的，从养心殿里出来。 “流风。” 她忽然请唤一声。 “公主。” 流风立即从暗处出来，恭恭敬敬地跪在一旁。 “你现在去一趟慈宁宫，找冰燕嬷嬷，把我的这些话，转告给她。”虞啾啾吩咐道。 第120章 躲在龙椅后面偷听 “小九儿真是这么说的？” 慈宁宫里，殷太后听了冰燕嬷嬷的话，一脸的惊讶，“她说今年不过生辰了，但也绝不会让楚棉那个女人好过？” 楚棉是楚太妃的闺蜜。 “的确是这么说的。” 冰燕嬷嬷一脸的欣慰感慨，“小公主说，太后您和皇上之间，隔阂误会怕是太深，她说她不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相信，太后一定不会有错。 “她说太后待她至亲至爱，她不能让太后受委屈。 “还说这件事情太后不方便出面，就交给她来做，总之，一定不会让楚太妃得逞。” 殷太后听了，自然也是欣慰感慨。 “全天下的人都觉得，哀家手握重权，是大夏国最有权势、最有福气的女人，可他们却不知道，哀家的心中有多么的苦涩。” 她叹了口气，说道，“但自从有了小九儿，哀家心里，真的觉得宽慰了许多。 “老天不公，夺走了哀家太多重要的东西。 “或许小九儿，就是老天对哀家的补偿。 “冰燕，你记着，以后不管小九儿问你什么，你都不可隐瞒，日后你待小九儿，也要像待哀家那样，将她当做你真正的主子来看待。 “还有，若有一日，哀家遭遇不幸，龙武卫便交到小九儿的手中。” 她这么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冰燕嬷嬷当即恭敬地道：“老奴明白，太后请放心。” 虞啾啾还不知道，她这一次自作主张的决定，已经赢得了殷太后全然的信任。 她现在就只是在思索着一个问题。 是谁，在楚太妃和皇帝渣爹之间，传递消息的？ 为着这个，她一连几日都是一回到宫里，就立马往养心殿跑。 而等到学宫的休沐日，她更是直接一整天都待在养心殿。 一大早宣平帝去上早朝。 虞啾啾已经自己轻车熟路地到了养心殿。 一进了门，她就一屁股坐在龙椅上，随手翻起了那些奏折，在上面写写画画地打发时间。 她无聊了好久。 终于，养心殿的太监进来，笑着说道：“小公主再耐心等等，皇上就快要下早朝过来了。” “好，我知道了。” 虞啾啾点了点小脑袋，甜甜一笑。 待太监一出去。 她眼珠子机灵地动了动，而后眼眸弯起，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只见她从龙椅上趴下了，左右看看。 随后，钻到了龙椅后头躲了起来！ 刚藏好自己的小身子。 外头，一阵脚步声传来。 是宣平帝下早朝回来了！ 宣平帝由周大福伺候着，换了衣服，喝了茶，而后便来到龙椅这边坐下，开始批阅今日的奏折。 只不过，还不等他把奏折拿起来。 外面的小太监突然过来禀报道：“皇上，芳华姑姑来了。” “哦？让她进来吧。”宣平帝放下手里的折子。 接着，一个年纪约有四十多岁的宫女进来。 她手里提着一只食盒。 一进来，便向宣平帝行礼。 “姑姑快请起吧，在朕的面前，不必多礼。”宣平帝待她很是客气，亲自上前将她扶起来。 “奴婢想着要下早朝了，皇上只怕还没有用早膳，于是就做了一些吃的过来，都是皇上爱吃的。”芳华姑姑说道。 虞啾啾一听，这还要吃早饭。 她得躲猫猫躲到什么时候？ 干脆就要出来。 然而，才刚小手小脚准备爬出来。 “皇上快尝尝这个，这是楚太妃，特意嘱咐奴婢做的，她说皇上小时候啊，最喜欢吃这个了。”芳华姑姑忽然又是说道。 虞啾啾一听她提到了楚太妃，两撇小眉毛皱了皱。 小身子当即又缩了回去。 不过这时候，周大富忽然听到些动静，一眼看过去，正好和虞啾啾视线对上。 他心里一惊。 刚要说话。 虞啾啾小手“嘘”的动作。 周大富立即把话给咽了回去，收回视线，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 于是，虞啾啾继续在龙椅后头猫着。 芳华姑姑则殷勤地伺候着宣平帝用完了早膳。 期间也是不断提到这个菜是楚太妃要她做的，那个汤也是楚太妃要求她做的。 虞啾啾听得心里止不住地纳闷。 这个楚太妃。 她都来到这个世界半年多了，此前从不见她关心过皇帝渣爹。 怎么突然快到了寿辰了，就想起来要关心皇帝渣爹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难道她就是为了让皇帝渣爹，在宫里给她举办一场寿宴？ 用完了早膳，宣平帝就又坐到龙椅前，准备批改奏折。 见芳华姑姑收拾好了东西，却还没有离开，便不禁问道：“姑姑可是还有什么事情？” “唉，皇上，奴婢看着摄政王退位，皇上如今得掌大权，每天都要批阅这么多奏折，为了朝廷，为了百姓，从早上忙到深夜，实在是，替楚太妃心疼皇上啊。” 芳华姑姑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不禁感叹地道。 宣平帝听着这话，便是一笑。 “你告诉太妃，朕不觉得累，朕一定会成为像父皇那样的好皇帝。”他说道。 “太妃听到皇上这话，一定很高兴。” 芳华姑姑走近了一些，接着说道，“太后她老人家啊，就是时间久了没回过宫里，很是想念皇上，上一回奴婢见到她，她就跟奴婢念叨，说也不知道皇上如今是胖了，还是瘦了，也不知道整日操心国事，夜里睡不睡的好？ “还有宫里头这些小皇子、小公主们，正是调皮的年纪，也不知道会不会惹得皇上闹心？” 这一句句的，都是关心的话。 虞啾啾听着，忍不住悄悄撇嘴。 这芳华姑姑说的话，怎么听着，好像是这楚太妃见摄政王退位，皇帝渣爹手中握有实权了，才想起关心他了？ 此时，宣平帝听着这些话，一边批改奏折，一边点着头。 “没事，小皇子、小公主们都很听话，没人让朕闹心。”他有几分敷衍地说道。 “怎么会呢？别的人不说，就是那位凌芙公主，奴婢在宫里，见她今日要跟皇上的宠妃争宠，明日又敢气得离宫出走的，好不容易回宫几日，就又闹腾着要出宫读书。” 芳华姑姑一副替宣平帝操心不值的语气，“皇上您说说，这就得您费多少心思？” 宣平帝听到这里，眉头就不由深深皱起。 他不光是因为芳华姑姑这一番话，让他觉得不爱听。 更因他手中的奏折。 上头，乱七八糟地画着蝴蝶、花儿，分明是虞啾啾的手笔！ 难不成这团子，来养心殿了？ 宣平帝目光不由四下望去，想要找到小奶团的身影。 第121章 给皇帝渣爹吹耳边风 芳华姑姑则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 “其实，太妃她就是担心，这次皇上要为她在宫里举办寿宴，还要让凌芙公主的生辰提前两天，随着太妃的寿辰一起过，太妃明白，这都是皇上对她的一片孝心。 “可她害怕，凌芙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皇上这么做，会惹得太后娘娘不高兴，也会让凌芙公主不满意，进而跟皇上大闹一场。 “要是这样的话，太妃说，那她宁愿不过这个寿辰，也不想让皇上为难。” 宣平帝还在纳闷。 小奶团到底躲在什么地方了？ 此时听到这话，也是敷衍地道了一句：“不会，小九儿不是这么不懂事的孩子，她不会因为太妃寿辰的事，而跟朕闹的。” “怎么可能不会呢？” 然而，芳华姑姑却是一口咬定，“上一次，只不过是皇上新纳了一个妃子，凌芙公主就气得跟皇上大吵一架，离宫出走，小小年纪，就敢一个人跑到大理那么远的地方。 “她如今才不过三四岁，就这么大的气性，这长大了还得了？” 宣平帝一听她还是说起虞啾啾的不是了，顿时就有些紧张。 万一小奶团就躲在养心殿，给她听到了，那还得了？ “姑姑可能误会了，上一次的事情，是朕的错，小九儿生气，也是应该的。”宣平帝立即主动承认错误。 这话绝不是说给芳华姑姑听的。 而是说给小奶团。 虞啾啾躲在龙椅后头，感受到宣平帝的求生欲，不禁笑出了声。 她这一笑。 宣平帝听到动静，立即明白了，小团子原来躲在这里！ 然而芳华姑姑离得远一些，并未听到。 她还是固执地说道：“皇上，您可是皇上，哪里会有错呢？其实太妃娘娘的意思呢，就是不然这一次她的寿辰，就不要跟凌芙公主的一起过了。 “她担心凌芙公主不高兴，万一闹起来，弄得皇上没面子。 “太妃的意思是，要不然还是分开过，凌芙公主为人霸道，这要是一万在寿辰上闹出什么事情来，这……” 听到这里，宣平帝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他一抬手，打断芳华姑姑的话。 “太妃她没有见过小九儿吧？”宣平帝问道。 “回皇上的话，没有的。”芳华姑姑赶紧说道。 “既然太妃都没有见过朕的小九儿，那她根本不知道，小九儿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她又如何能够断定，小九儿一定会在她的寿辰上闹事呢？”宣平帝跟着问道。 他这一问，芳华姑姑一下愣住了。 她赶紧找补：“皇上，太妃她没有这么说，这都是老奴多嘴，老奴担心……” “是吗？” 宣平帝把手里的折子放下，神情威严，“那么什么时候，一个奴才，竟然敢大胆到非议主子的事了？ “朕的小九儿，轮得到你在这里胡乱揣测，说三道四？” 芳华姑姑当场傻眼。 她没有想到，这宣平帝说翻脸说翻脸。 明明之前对她，都还很是客气。 就因为她说了凌芙公主的不是？ “老奴知错了，老奴以后不敢了，还望皇上恕罪啊！”芳华姑姑赶紧跪在了地上。 “为太妃贺寿的事，朕既然已经答应她了，自然会办到，只不过，具体的事宜，朕已经交给小九儿去办了，以后太妃若是对寿宴的事情，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你直接去钟粹宫找小九儿便是。” 宣平帝冷着一张脸，睨着芳华姑姑，“朕公务繁忙，没空听你在这里长篇大论地编排小九儿的不是。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周大富，以后别什么人都往这养心殿带！” 周大富尽管觉得自己这是平白背了一口锅，毕竟芳华姑姑来养心殿，是她自己往这里跑，可不是他带来的。 不过听了宣平帝的吩咐，还是赶紧恭敬地道：“是，奴才遵旨，芳华姑姑，您请回吧。” 芳华姑姑尽管还有话没说完，但见宣平帝这样，也不敢再多嘴，赶紧起身走了。 “出来吧。” 待人一走，宣平帝立即扭头看向龙椅后头。 虞啾啾手脚并用，猫咪似的，爬了出来，小脸扬起，冲他甜甜一笑。 宣平帝顿时没好气地起身，把小奶团抱进怀里。 “你个小坏蛋，不但敢在朕的奏折之上乱涂乱画，还敢躲在这里，偷听朕说话！”他点了点小奶团的额头，宠溺地说道。 “哼哼，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本来是想给爹爹一个惊喜呢，没想到，却有人专程跑来说啾啾的坏话！啾啾明明这么乖，这么可爱！” 虞啾啾小嘴不高兴地嘟起。 “所以你看，朕不是把她斥责一通，赶她走了吗？朕还不准她以后再来养心殿找朕！”宣平帝赶紧为自己邀功。 虞啾啾圆润眸子看着他，嘴角轻轻翘起。 见她笑了，宣平帝心里很是松了一口气。 “爹爹，就是这芳华姑姑在中间传信，告诉爹爹，楚太妃想在宫里贺寿的事吗？”虞啾啾忽然问道。 “是啊。” 宣平帝点了点头，“她说楚太妃做梦，梦到了先皇，想起以前和先皇一起在宫里的日子，觉得很是怀念，觉得是自己寿辰将近，是先皇想她了，所以她也想回宫看看先皇……” “爹爹，这楚太妃在说谎。” 不等他说完，虞啾啾打断她，小奶音很是直爽地道，“她若真的想念先皇，那应该是皇陵啊，那里才能见到先皇。” 宣平帝一听…… 竟然觉得，好像很有道理。 “而且，她怎么早不梦见先皇，晚不梦见，偏偏在爹爹手握大权之后，她就开始梦见了呢？” 虞啾啾接着吹耳边风，“再说了，她一个已经出了宫的太妃，想念先皇的方式，竟然是在宫里贺寿？爹爹不觉得，这很不合理吗？ “但凡真的想念一个已经仙逝的人，都应该是为那个人烧点纸才对吧？ “她究竟是想要借着这个名头，给自己贺寿呢，还是想要故意支使爹爹，在宫里为她举办寿宴，好叫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爹爹对她孝敬，胜过于对皇祖母的孝敬呢？” 第122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得不说，虞啾啾说的，真的很有道理。 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用给自己贺寿的方式，来怀念另一个人。 但宣平帝想起幼时，楚太妃对自己的和善，却又不肯相信她是这样的居心。 “小九儿，你没见过楚太妃，不了解她的为人，她啊，是这全天下最和善、最与世无争的人，她跟你皇祖母不一样，你皇祖母一生争强好胜，处处都不许别人风头胜过她。” 宣平帝当即为楚太妃说起了好话，言辞肯定。 虞啾啾一听就意识到，仅凭她的几句话，是无法改变皇帝渣爹对楚太妃的信任的。 只有让渣爹真正看到楚太妃是一个怎样的人。 虞啾啾心中又忍不住冷笑。 这楚太妃若真的是一个全天下最与世无争的人，又怎么可能让那个芳华姑姑，来渣帝跟前说这么多有的没的？ “爹爹这么说皇祖母，啾啾就不高兴了！”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维护太后。 虞啾啾气呼呼的，当即就拧着屁股，要从宣平帝身上趴下去。 一副爹爹说皇祖母坏话，啾啾不要理爹爹的了的冷酷无情小模样。 宣平帝顿时无奈。 一抬手，把小奶团捞了回来，困在怀里不许动。 “你这臭丫头，爹爹哪里说你皇祖母的坏话了？”宣平帝为自己喊冤。 “哼！爹爹当啾啾是傻子吗？拿楚太妃跟皇祖母比？她配吗？ “在啾啾心中，皇祖母才是全天下最和善、最与世无争的人！爹爹这么说，意思不就是皇祖母不好吗？那这不就是说皇祖母的坏话了吗？” 虞啾啾小奶音一番据理力争。 偏偏，还真把宣平帝说了个哑口无言。 宣平帝对殷太后，是敬畏大于孺慕。 对楚太妃，却怀着一个儿子对母亲的所有美好想象。 但不可否认的是，太后才是他的生母，更是赋予他今日帝位和一切权柄的恩人。 “小九儿说得对，太后犹如天上的日月，朕不该拿地上的溪流跟她相提并论。” 宣平帝马上认错。 但又说道，“不过楚太妃也没有做错什么，就算她有些私心，但那也只是想回宫看看，不会像你说的那样，是为了利用朕，她在宫中毕竟生活了几十年，一朝离开，心中有些失落想念，也实属人之常情。” 这句句都带着对楚太妃的维护之意。 虞啾啾也不想再跟他争论。 只要皇帝渣爹知道，这么说太后是不对的，就行了。 “既然爹爹这么说了，那等楚太妃大寿的那一日，啾啾一定要好好了解她一下！”最后，虞啾啾这么乖巧地说道。 “爹爹相信，你一定会喜欢她的。”宣平帝也很是自信。 虞啾啾笑而不语。 回去的路上，她背着小手，慢吞吞走着。 路过坤宁宫，想了想，便走了进去。 这时候，恰好德妃也在。 宁皇后和德妃一见到虞啾啾过来，都是欣喜不已。 “小九儿来了，快让德妃娘亲抱抱。”德妃率先朝虞啾啾伸出了手。 “德妃娘亲！”虞啾啾乖巧可爱，赶紧迈着小步子奔到她怀里，小脸和她贴贴。 “小九儿，该让本宫也抱抱了吧？”一旁，宁皇后心急地道。 “皇后娘亲！”虞啾啾又赶紧过去，和宁皇后贴贴。 “小九儿这副左拥右抱、左右逢源的样子啊，真是可惜了她是个女儿身，若是男儿啊，怕是长大以后，是个花心情种呢！”德妃不禁捂着嘴说笑。 “嘿嘿，小九儿最是专一了，才不花心呢！” 虞啾啾甜甜笑着，为自己正名，“啾啾喜欢德妃娘亲，也喜欢皇后娘亲，这一点都不矛盾啊！” 然而她这话，却着实像是渣男言论。 仿佛在说，白玫瑰、红玫瑰，她都喜欢！ 而不得不说。 宁皇后和德妃的性情，还真是一个似白玫瑰，一个似红玫瑰。 她这话，把两人都是逗得大笑不止。 “对了，小九儿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这时候，宁皇后问道。 “我是去养心殿找爹爹了，原本想着，给爹爹一个惊喜，就躲在龙椅后面，没想到后来爹爹刚下早朝回来，前脚进了养心殿，后脚就有个长春宫的宫女来寻他，当着爹爹的面，说了啾啾好一通的坏话！” 虞啾啾气呼呼地告状。 “什么？长春宫的哪个宫女？叫什么？小九儿可还记得？真是胆子肥了，敢说小九儿的坏话！找死不是！”德妃一听，顿时恼了。 “德妃娘亲别气别气。” 虞啾啾赶紧跑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说着安慰的话，但也还是不忘继续告状，“听养心殿的太监叫她芳华姑姑，连爹爹都称呼她为姑姑呢，很是客气！ “她似乎是那个楚太妃的人。” 她奶声奶气地把当时这个芳华姑姑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太过分了，小九儿明明这么乖，这么懂事，怎么在她嘴里，就成了一个蛮不讲理、只会闹腾的熊孩子了？”宁皇后一听，也动气了。 “就是就是！啾啾一向都很乖，很听话的！” 虞啾啾小脑袋连连点着。 夸起自己来，理直气壮，毫不脸红。 “这芳华，我记得，以前，先皇在的时候，长春宫是楚太妃住的地方，芳华就是长春宫的宫女，如今楚太妃出宫了，芳华却还是楚太妃的狗腿子。” 德妃若有所思地道，“这一回，皇上突然提出要在宫里，给楚太妃举办寿辰。 “甚至为此，还要委屈小九儿提前两日，跟楚太妃的寿辰一起过！ “我之前就奇怪，这么多年，皇上从来不曾提过要在宫里为楚太妃庆贺寿辰，今年突然就想起来了。 “这看来，全都是楚太妃的功夫啊！” 宁皇后闻言，只略一想，便也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想必，是楚太妃跟这个芳华说了什么，然后，芳华又去找皇上了，皇上的性子咱们大家都知道，并且我听说，他年幼时曾经在楚太妃身边待过一阵子，似乎，这楚太妃待他很是不错。”宁皇后跟着说道。 “是啊，爹爹说，楚太妃是世上最和善、最与世无争的人了！”虞啾啾立即也道。 “呸！你父皇这分明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然而，德妃却一脸的不屑一顾。 第123章 搞事情的心，蠢蠢欲动 虞啾啾一见她这样，立即明白了。 有瓜！ 德妃是殷太后的堂侄女，算是娘家人。 那么她一定知道，当初太后和楚太妃之间的过节。 “德妃娘娘这么说，是不是知道楚太妃根本不是这样的人啊？啾啾也觉得是这样的！她要是真的与世无争，怎么可能会借着怀念先皇的名号，给自己在宫里贺寿呢！” 虞啾啾立即说道。 她圆润清透的眸子紧紧盯着德妃，就等着德妃，向自己透露一些内情。 “她啊，分明是这世上最伪善之人。” 果然，德妃冷笑一声，说道，“当初先皇还在，太后还是皇后，楚太妃是先皇最宠爱的妃子，表面上像是一朵纯良无辜的小白花，可背地里，却没少使手段争宠。 “太后那时候身为一国之母，统御六宫，根本懒得跟她争。 “可楚太妃却觊觎着皇后的位子，仗着先皇的宠爱，没少给太后使绊子！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与世无争呢？ “皇上可真是糊涂，识人不清！ “上一回那个冒牌的凝香公主是这样，这一回对楚太妃，还是这样！” 德妃说着，摇了摇头。 显然是对宣平帝很是无语。 虞啾啾听着，大概懂了。 就是说，这楚太妃将皇祖母视为眼中钉，仗着受宠，没少为难皇祖母，给皇祖母添堵。 难怪皇祖母这么讨厌楚太妃。 “所以哦，啾啾是做对了。”虞啾啾这时候小手托着圆圆的小脸，说道。 “哦？小九儿做了什么？”宁皇后和德妃都很是好奇的看着她。 “嘿嘿。” 虞啾啾狡黠地一笑，“暂时保密！反正呢，我才不会让爹爹真的在宫里给她举办寿辰，给皇祖母添堵呢！” 她在这里卖关子。 惹得宁皇后和德妃都是更加好奇。 可惜小奶团嘴巴严得很，怎么都不肯说，只说让她们拭目以待。 虞啾啾又陪着两人说了会儿话，就回了钟粹宫。 德妃留下来跟宁皇后商量着，怎么收拾那个胆敢说小九儿坏话的芳华姑姑。 时间过得飞快。 一眨眼，就到了楚太妃的寿辰前一日。 虞啾啾命人早早地就准备了请帖，发给幼儿园的小伙伴们，邀请他们次日前往江家，参加一个慈善宴会。 “可是啾啾公主，我娘亲说，明日不是要进宫给楚太妃贺寿的吗？”小胖子温莲生看着手里的请帖，一脸的茫然。 “进宫贺寿？她配吗？” 虞啾啾不屑一顾，“宫里明日根本就没有寿宴，反而是我已经跟爹爹说了，要在江家举办宴会的事情。 “你们若是想给楚太妃贺寿，大可以进宫看看有没有这回事哦。 “还有，若是进了宫，那江家本公主举办的宴会，就不要来了。 “以后本公主举办的任何宴席，也都不要来了！” 同样的话，她跟所有人都说了。 温莲生一听，立即想也不想地道：“那啾啾公主，我回去就跟娘亲说，我要去参加啾啾公主的宴会！” “我也要！” 宁圆儿跟着举起小手，“啾啾，明日你要在江家陪着我哦！” “那是当然。”虞啾啾点头应下。 “我也要我也要！” 一群小团子们，只想着要去参加啾啾公主的宴会。 立即把进宫给楚太妃庆生这件事情，给抛之脑后了。 至于说这一夜，各家如何打听次日宫中到底有没有寿宴，纠结于是进宫，还是去江家巴结皇上最宠爱的凌芙公主，这就是他们各家的事了。 夜里，虞啾啾又去了养心殿。 “爹爹，明日江家的慈善宴会，啾啾已经准备妥当了，就是，为了保密，能给楚太妃一个惊喜，啾啾没有发帖告诉大家，这实际上是为了给楚太妃贺寿的。” 她小身子窝在宣平帝怀里，小奶音甜甜地说道，“不过我想，爹爹说楚太妃是世间最和善的人，想必一定不会因为误会啾啾这样做，而生啾啾的气吧？” “当然不会。” 宣平帝一听，想也不想地道，“楚太妃一向宅心仁厚，她若知道，你如此用心良苦，实际上是为了给她贺寿，想必一定会体谅你的用心，一定会很高兴的。” “那就好。” 虞啾啾闻言，可爱地嘿笑一声，又问，“那爹爹，明日这样重要的事情，爹爹也要来江家的吧？” “这，爹爹明日还有要事，怕是不能去江家给楚太妃贺寿了。” 宣平帝一脸的遗憾。 虞啾啾听着，又是悄悄地坏笑。 这还是外公的手笔。 她把明日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外公。 外公很支持她。 然后，就联合朝中几位大臣，给皇帝渣爹找了好多事情做。 他忙朝政都忙得焦头烂额了。 哪里还有心情，去管楚太妃的寿辰呢？ 哼哼。 到了明日，这楚太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就知道了！ “爹爹放心，有小九儿在，一定会为楚太妃举办一场，令她终、身、难、忘的寿宴！” 虞啾啾自信满满。 宣平帝却没听出来她话中玄机。 闻言，一脸欣慰地捏了捏小奶团可爱的小鼻子，感到无比的放心。 待她回到钟粹宫。 这时候，江幼悠正为她挑选明日去江家穿的裙子。 江幼悠明显得心情极好。 因为明日，她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回一趟娘家。 而且不止是她。 宁皇后和德妃她们也会过去。 明日江家的热闹，已经是可以想象得到了。 不过，江幼悠对明日要发生的事情，还一无所知。 “娘亲。” 虞啾啾见到她为自己忙碌的身影，小手一伸，就撒娇要抱。 “娘亲的小九儿！” 江幼悠立即怜爱地把小奶团抱进怀里，亲亲揉揉，然后抱着她去洗澡澡。 待母女两个都洗干净了，一起躺在床上。 “娘亲明天就要回家了，开心吗？紧张吗？” 虞啾啾小脑袋靠在美人娘亲怀里，奶声奶气地问道。 “是有一些紧张，毕竟许多年没有回去了，也不知道我当初住的闺房，如今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江幼悠想起这个，心情又有些激动起来。 那毕竟是自己进宫以前住的地方，承载了许多从前的美好回忆。 “舅舅一定会命人，把娘亲的闺房，收拾得和以前一模一样的！” 虞啾啾想起这个，也有些兴奋。 她拍着小手，“明天就可以去娘亲以前住的地方看看了！ “想想就让人期待呢！” 软乎乎的小团子，眼神亮晶晶的。 她嘴上这么说着，搞事情的心，蠢蠢欲动。 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明日楚太妃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了！ 第124章 她做梦！ 次日一早，永安侯府楚家。 楚太妃楚棉虽已年到五旬，却保养得如同三十多岁的妇人，肌肤光滑，五官美艳，脸上看不见一丝皱纹。 此刻，她穿着一身华贵宫装，打扮雍容，等着宣平帝传召，接她入宫。 两日前，他就派人来传旨，说等到了她寿辰的这一日，会亲自派人来接她和家人一同前去寿宴。 “太妃，皇上派来的马车，已经到了，正在府门口等候，侯爷和小公子也已经等在那里了。”这时候，管家前来传话。 “嗯。” 楚太妃一脸的骄矜高贵，淡淡应了一声，由丫鬟搀扶着起身，一路来到了府门前。 “太妃，快上马车吧。”永安侯楚胜态度恭敬。 “祖母。”一旁，小公子蓝萧也一脸的乖巧敬畏。 楚太妃由永安侯亲自搀扶着，上了马车。 蓝萧陪着楚太妃，共乘同一辆马车。 永安侯则乘坐另一辆马车跟随。 马车里，一股淡淡的好闻的香味萦绕着。 楚太妃闻着这香味，不知为何，有些定不下神来休息，于是便干脆询问起一些蓝萧课业上的问题。 他今年六岁，在云梦学宫的幼儿园大班读书。 永安侯至今无子，只有一个女儿嫁入了蓝家。 蓝萧是楚太妃从外面带回来的孤儿，认给了永安侯做义子。 在侯府，仆从们都称呼他为“小公子”。 马车稳稳地走着。 忽地，楚太妃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叫卖声。 她不由眉头一皱。 打开车帘一看。 “停一下。”楚太妃发现不对，立即道。 “祖母，怎么了？”蓝萧不明所以，连忙问道。 “这个卖烧饼的，是往城东边去的，这不是去皇宫的路！” 楚太妃脸上带着几分怒气，“这些狗奴才，居然敢不听皇上的话？这是想把本宫带到哪里去？” “祖母别急，容萧儿前去问问。” 蓝萧闻言，立即懂事地道。 他下了马车。 后头，楚胜也撩开了马车车帘，询问发生了什么。 蓝萧上前，说明理由。 楚胜一听，赶紧也从马车上下来，询问前头领头的太监。 “公公，敢问这马车，不是去宫里的吗？这怎么一路往城东去了？”楚胜问道。 “进宫？谁说这是要进宫的啊？”太监一脸的高贵冷眼。 “这，这不是皇上派来，接太妃进宫参加寿宴的吗？”楚胜质问道。 “笑话！今日宫里根本就没有寿宴！这马车的确是皇上派来接楚太妃的，不过不是去宫里，而是去相府江家！”太监白了楚胜一眼，娇声说道。 “什么？去江相府家？这怎么回事？”楚胜有些茫然了。 “咱家只是一个奴才，听令行事，怎么会知道主子们的想法？侯爷，时候不早了，还是继续赶路吧！”太监说着，就要命令马车继续行进。 “慢着！” 然而，楚太妃坐在马车里，已经把他们的谈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撩开车帘，一脸的盛气凌人，冷冷睨着这太监教训他道，“好你个狗奴才！真是胆大包天，竟敢违背圣意！今日，明明是皇上要为本宫在宫里举办寿宴，庆贺寿辰！ “他派人来，就是要接本宫进宫！ “可你居然敢假传圣旨，想要将本宫骗到别处去？ “你就不怕惹怒了本宫，惹怒了皇上，掉脑袋吗！” 她这么一番斥责，一群太监、侍卫都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楚太妃见镇住他们了，顿时一脸的得意。 “来人啊，调头！去皇宫！皇上亲口答应，要为本宫庆贺寿辰，此刻一定已经在宫里举办好了宴席，正等着本宫到场！你们若敢违逆本宫，本宫让皇上杀了你们！” 楚太妃疾言厉色。 一群人却没有立即动弹，而是看着为首的太监。 “楚太妃既然不信咱家的话，非要去宫里，那就去吧，只是到时候，能不能进的了宫门，那可就不一定了。”为首太监娇俏地一笑，抬手一挥，示意马车调头去往皇宫。 楚胜和蓝萧见此，都立即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向北。 没多久，到了皇城门口。 然而，门口的守卫一听是永安侯府的马车，却说什么也不肯让他们通行。 楚太妃气得又想要发飙。 但想到这是宫门口，自己发脾气骂人，万一传到宣平帝耳中，有损自己的形象，于是克制住了。 “本宫不信！你进去给本宫通传一声，皇上若知道是本宫来，必会亲自接本宫进去！”楚太妃对门口的守卫说道。 “真是对不住了，凌芙公主有令，今日除非是朝中大臣，否则，任何人想要进宫，都不得入内！尤其是，你们姓楚的！”然而，守卫却很是强硬地说道。 “你！” 楚太妃顿时被气到，“她一个小公主，如何敢下这样的命令？本宫又没有得罪她，她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本宫？你快进去通传，本宫要见皇上！” 可守卫却只是白了她一眼，根本不愿再理会她。 “好，好得很啊！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在这里等着！等到天黑，等到明日！本宫就不信，她一个小小的公主，还真能只手遮天，不让本宫进宫了！” 楚太妃气得脸都绿了。 干脆坐在马车里，就硬要在这里等。 楚胜跟蓝萧都吓得不敢出声。 他们在这里就这么干等着。 眼看着日头临近中午。 那名领头的太监才是忽然说道：“楚太妃，您就别在这里等了，凌芙公主既然下了这样的命令，这一个小小的宫门守卫，又如何敢放你进去呢？ “倒是咱家要劝你一句，今日，凌芙公主为楚太妃设了寿宴，就在江家，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太妃，时候不早了，你不如还是赶紧去江家吧！ “否则，你这寿宴，可就赶不上了！” 太监一通劝说。 楚太妃却听得一脸的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皇上答应了本宫，要在宫里为本宫设宴的！皇上小时候可是在本宫身边待过的！他对本宫很是孝顺，就算不想在宫里为本宫贺寿了，那也得是在楚家！凭什么要在江家？” 她气恼地对着太监质问道。 然而，这太监却只是娇声一笑。 只听他道：“太妃娘娘问奴才这个，那可真是问错了人了，咱家只负责传话，至于皇上和小公主两位主子心里怎么想的，咱家又怎么会知道呢？ “总之，寿宴就在江家，到底要不要去，就看太妃娘娘自己的主意了！ “咱家倒是觉得，倘若是太妃自己不肯去，那到时候，也怪不得凌芙公主了。” 楚太妃一听这话，顿时眼眸一凛。 她冷笑一声，道：“本宫明白了！好她一个凌芙公主，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想故意让本宫不去寿宴？她做梦！” 第125章 气得坐不住了 此时，楚太妃是认定了，虞啾啾打的鬼主意，就是为了让她到不了寿宴。 如此一来，皇上就算问罪起来，也不能说是虞啾啾的错，就只是楚太妃自己不愿意过去罢了。 “走！去江家！” 楚太妃盛气凌人，气势汹汹地来到了江家。 这个时候。 江家正一派热闹祥和的气氛。 由虞啾啾亲自主持着，举办一场慈善宴会。 她拿出了太后、皇上、皇后、德妃给她的一些贵重的赏赐拍卖，价高者得，得来的银子，则用来给家境贫困的百姓们过冬之用。 今日各大世家名门的当家主母，都带着家人前来参加。 半天的功夫过去，宴会上可谓是一片赞誉声不停。 “这样的盛举，也就只有咱们大夏国的小福星，才能想的出来，做得出来！” “是啊，每年冬天，北方因为天气寒冷，家里穷的就要冻死好些人，如今小公主想出这样的主意，为赈灾筹钱，那我们这些宅中的妇人，自然是得解囊相助，出这个银子，好帮助这些穷人们过冬。” “没错，除此之外，我还决定今年冬天，就由我们江家出银子，在各地筹办粥棚，让家境贫困的百姓们能够在寒冷的冬天里，喝上一碗热粥！” 虞啾啾听着这些话，有些是真心想要出一份力，有些只不过是溜须拍马。 但不管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愿意出银子就成！ “快到晌午了，大家先用一些吃的垫垫肚子吧，今日我们江家请了京城最大酒楼的厨子来掌勺，只是午饭还得过些时候，才能做好，还请大家见谅。” 这时候，江饮风派人送来糕点果子，各种点心和茶饮。 众人一大早就来了，到此时，也的确都是有些饿了。 于是纷纷吃了起来。 等楚太妃赶到之时，他们恰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虞啾啾正陪宁皇后和德妃、美人娘亲一起坐着。 此时江家的管家前来通传，说楚太妃到了。 她不由一笑。 “请管家伯伯快把楚太妃请进来吧。” “是，小公主。” 管家赶紧去往门口。 没多久，楚太妃后头跟着楚胜、蓝萧，一起到了宴会上。 她一脸的怒气沉沉，冷若冰霜。 她的两个妹妹，雍国公夫人楚柳，以及中山王世子夫人楚槿一见她来，连忙迎上去。 可却被楚太妃一手推开。 “你们两个，早就知道今日在这里，举办的宴席，却不告诉本宫？”楚太妃冷眼看着二人。 “姐姐这话是何意啊？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吗？”楚柳和楚槿一脸茫然。 “哼！少在这里装了！你们明知道，今日是本宫的寿辰！”楚太妃冷声质问。 “知道啊，这不是小公主就在江家为姐姐举办了寿辰吗？只是我们等了半天，却不见姐姐来到啊。”楚柳一脸的无辜。 “是啊，我和二姐还派人去侯府问了呢，可门房却说，大姐一早就出发了的。”楚槿也是跟着说道。 “什么？”楚太妃一脸匪夷所思。 她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是被人给耍了！ “这位就是太妃娘娘吗？” 这时候，虞啾啾到了她跟前，一脸乖巧礼貌地道，“啾啾见过太妃娘娘。” “啾啾？这么说，你就是凌芙公主了？”然而，楚太妃对上她，却一脸的怒气。 “是呀。”虞啾啾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小脑袋点了点头，小脸甜甜笑着道，“太妃娘娘怎么这时候才来呀？啾啾等了好久，还以为太妃娘娘不打算来了呢！” “不来？这不正中了你的算盘吗？” 楚太妃压抑不住的脾气。 她一早精心打扮，就是为了今日能够漂漂亮亮的进宫，在宣平帝以孝道为名为她举办的寿宴上，惊艳众人，狠狠地气一气殷太后！ 可结果，却是她在皇宫门口等了半天，都进不去宫门！ 而后被告知，她的寿辰，被皇上交给了虞啾啾一个小黄毛丫头！ 这小黄毛丫头，故意耍她不说，如今还有脸问？ “太妃娘娘这是什么话呀？啾啾怎么听不明白？”然而，事实证明，虞啾啾不敢有脸问，而且还敢装傻。 “听不明白？真是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却敢撒谎，违背皇上的旨意，敢只手遮天，让皇宫的守卫把持着宫门，不让本宫进宫面圣！你居心叵测，心肠歹毒！皇上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一个女儿！” 楚太妃被她这态度给激怒，气得口不择言，一通指责！ 一旁，楚柳和楚槿一听这话，赶紧拉住她。 “大姐，你怕是误会了什么，今日，小公主来到江家，本就是要为大姐举办寿宴的啊！” “是啊大姐……” 两人试图劝说她。 然而，楚太妃这时候，已经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她一把将二人甩开。 “寿宴？你们两个，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楚太妃冷笑一声，死死瞪着虞啾啾，“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已经找下人问过了，下人说，这里是在举办慈善宴会！是这个所谓的凌芙公主，在拿宫中的赏赐拍卖！ “还有！萧儿告诉本宫，她早就在云梦学宫里放过话了！ “今日，各家只能在进宫给本宫贺寿，以及来江家参加慈善宴会两者之间，二选其一！ “若是敢进宫为本宫贺寿的，往后，她凌芙公主不管举办什么宴会，都别想再参加了！” 楚太妃越说越气。 她抬手，指着虞啾啾破口大骂道，“你心肠可真是歹毒！本宫真是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竟让你这般针对本宫！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本宫明日就进宫面圣，向皇上揭发你的恶行！” 虞啾啾听着，小脸顿时委屈不已。 她圆润眸子里水汪汪的一片，看着像是蓄满了泪水。 “太妃娘娘怎么能这么说啾啾呢？真是让啾啾伤透了心！”虞啾啾小奶音带着一些鼻音，一听就是被气哭了。 “你少在本宫面前装了！你这种人，本宫可是见得多了！根本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告诉你，跟本宫玩这一套，你还太嫩！” 楚太妃一见她这样，便更是恼怒地痛骂着。 她在这里大骂一通。 大厅里。 坐在里面主位上宁皇后跟德妃，见她敢这么辱骂小九儿，也都是气得坐不住了。 第126章 你不配 “楚太妃，你这话太过分了！小九儿好心为你庆贺寿辰，可你却在那里骂她？你可真是狼心狗肺！”德妃对上楚太妃，那是毫不客气地也张口就骂。 “狼心狗肺？德妃，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敢这么说？”楚太妃怒目质问。 “哼，我说的都是事实！小九儿一大早就亲自安排了马车去侯府接你，你自己磨磨蹭蹭的不肯来，到这时候来了，进了门都不问缘由就破口大骂，这不是狼心狗肺是什么？” 德妃本就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只不过是为了小九儿，才变得温柔了一些，此时自然是立即回怼。 “德妃娘娘您不知道。” 这时候，之前负责去接楚太妃的领头太监立即告状道，“奴才去接楚太妃，这好端端走在路上呢，她非要进宫去见皇上，在宫门口一直耗着，不肯来江家呢！” “楚太妃，你的寿宴今日是在江家啊，你为什么要去宫里？”宁皇后也是忍不住问道，“你这么做，难不成是怀疑小九儿会派人害你？” “呜呜，都怪啾啾太不讨太妃娘娘喜欢了，才会惹得她这样误会我！” 虞啾啾一听，小手抬起，摸了摸脸颊上滑下来的泪珠，小奶音委屈极了。 她这话听得人心疼不已。 “小九儿，这不是你的错，是有些人把你的好心当做了驴肝肺罢了！” 饶是宁皇后这样温柔的人，也忍不住用上了这般刻薄的词汇。 “就是，你年纪虽小，却最懂事，明明后天就是你的生辰，可为了皇上，却甘愿委屈自己，和楚太妃同一天庆贺生辰，更是想着要借这一次慈善宴会，用这种做善事的方式，为楚太妃贺寿，只可惜，她根本就配不上你这一番心意！” 德妃把虞啾啾搂进怀里，一边为她擦着眼泪，一边说着极力安慰的话语。 楚太妃听着这话，只觉得她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 “你们少在这里说的天花乱坠的，她根本就是在故意耍本宫，哪里真心想要为本宫贺寿了？” 然而，她话音一落。 一旁楚柳、楚槿都是赶紧拉住她。 “大姐，你真的误会小公主了，她早在一开始就说，今日是要为你庆贺寿辰的！” “是啊，大姐你若不信的话，可以问问江府的管家，小公主还专门请人为你做了贺寿的屏风，用双面绣在屏风上绣了贺词的！她之所以瞒着你，是为了要给你一个惊喜，并非故意欺瞒耍你。” 二人争相劝说着。 “你们说的，都是真的？”楚太妃仍是有些不信。 “我的大姐啊，我们两个可是你的亲妹妹，若非小公主有意给你惊喜，还特意提前写了信嘱咐我们，我们怎么可能会骗你呢！” “大姐若是还不信，只管看这封信。” 楚槿说着，把随身携带过来的信件，拿给楚太妃看。 只见上头还有些笔触稚嫩的字迹，的的确确写着今日贺寿准备了惊喜，要她保守秘密。 “管家伯伯，既然楚太妃不肯信啾啾，那你把啾啾准备的屏风，还有那些贺寿的寿礼，都拿出来吧！”这时候，虞啾啾抽嗒嗒地说道。 “是，小公主。” 江府管家立即派人前去将藏起来的寿礼，给抬了出来。 只见果然一家双面绣的屏风。 屏风上绣了凤穿牡丹，还有一行贺寿的小篆字体。 另外，两大箱的寿礼，里头装满了金银珠宝各种昂贵的首饰，光是看着，就闪瞎人眼。 偏偏，这些不同颜色的珠玉宝石，还拼凑成了“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几个大字。 这份心意，着实让人心中动容。 此时一阵凉风吹来，吹散楚太妃身上之前在马车上沾染的香味。 她神智一清，开始怀疑自己。 “难道，真的是本宫误会了小公主？”楚太妃喃喃自语着。 “大姐，她毕竟是皇上最宠爱的小公主，您还是说两句软话，不然这场面，实在是难以收拾啊！”这时候，楚柳在一旁劝说道。 楚太妃却有些犹豫。 她最好面子。 闹成这样，要她说软话，这要放在以往，那是万万没有可能的。 然而今日这样多的达官贵人，一个个的，分明看她笑话的眼神。 楚太妃心里很明白，如果就这么收场，她扭头离开，往后京城势必会落得她的一个恶名声！ 想清楚这些，她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原本还带着几分怒容的脸上，努力挤出一抹和善的笑意来。 “小公主，今日，是本宫误会小公主了，本宫知道小公主都是一心为本宫，但本宫也是一时心急，想必小公主宅心仁厚，一定不会跟本宫计较的吧？” 楚太妃语气软下来，全然不见方才的盛气凌人。 这听着，真像是跟虞啾啾说好话呢。 可虞啾啾听着，内心中却是一阵冷笑。 好一个楚太妃啊。 明明应当是一番讲和的话，她却偏偏还要说得高人一等，逼着自己不计较？ 然而，虞啾啾今日这般筹谋，为的可不是原谅楚太妃的一番难听的谩骂！ “楚太妃这意思是，若本公主非要跟你计较，就不宅心仁厚了对吗？” 虞啾啾擦干眼角的泪水。 小脸上乖巧委屈的神色不见，转而扬起下巴，眼眸含锋地冷睨着楚太妃，“我身为皇室的公主，方才受你那么一番言辞不堪的辱骂，怎么可能仅凭你两句好话，就不与你计较了？ “如若这样，那我这个皇室公主，岂不是太不自爱，不在乎自己的尊严了？ “更何况，像你这种随意践踏别人心意的人，也根本就不配本公主为你贺寿！” 楚太妃见着她这前后不一的态度，顿时就又恼了。 想当年，她可是先皇最宠爱的妃子！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不为过。 可如今，虞啾啾不过一个小小的公主，都敢这么跟她说话了？ 楚太妃当即就要再斥责她。 然而这时候，忽有一道爽利的女子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小九儿说得好！我们大夏国的公主，岂是任由他人随意轻贱辱骂的！” 话音一落。 只见一位年纪约在三、四十岁，一身风尘仆仆的女子，风风火火地来到，一脸称赞地大声说道。 其他人闻声一看。 待认出是谁，都是不由惊呼出声。 “是长公主！” “长公主回来了！” 第127章 妙啊！ 德妃一看到长公主，高兴坏了。 “长公主姐姐！” 她忙迎上前去，拉住长公主的手，“你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回来了呀？事先也没有说一声，我好去迎你！” 这一下就看得出来，她和长公主之间的感情很好。 “只给太后写了信，今早才回来，公主府里刚安顿好，听说江相府中有宴会，于是草草收拾一番，便赶过来了！”长公主面容生得贵气雍容，很是美丽，唇角带着爽朗的笑。 看着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虞啾啾有些好奇地望着她。 “这就是小九儿吧？”这时候，长公主也看着虞啾啾。 “大姑姑知道啾啾？”虞啾啾眸子里顿时溢出一抹欣喜。 “当然知道！我与太后常常通信，她每一回，都会在信中提到小九儿！所以，我虽然今日是和小九儿头一次见面，但实际上说起来，却早就认识小九儿了。” 长公主说着，走上前去，拉住虞啾啾的小手。 “皇祖母总是记挂着啾啾！” 虞啾啾有些不好意思，想起什么，也忙是说道，“啾啾也听冰燕嬷嬷说起过大姑姑！她说大姑姑是一个很好的人！” “哈哈！” 长公主一听到这话，顿时笑出了声，“小丫头，这话分明是你说的吧？冰燕嬷嬷可没夸过我！” “啊？这大姑姑也知道了呀？” 虞啾啾小脸不由一愣，挠了挠头，很是没有想到。 “是呀，这些，你皇祖母在信中，也告诉我了。”长公主忍不住怜爱地捏捏小奶团粉嫩嫩的小脸颊。 “嘿嘿，啾啾见过大姑姑！” 虞啾啾害羞地一笑，规规矩矩地给长公主行了个礼。 “小九儿真是如太后信中所写的那样可爱！” 才头一次见面，长公主却对小奶团已经是爱不释手了。 这会儿。 楚太妃完全被遗忘在一旁。 她看着长公主和虞啾啾相亲相爱的模样，顿时觉得刺眼不已。 “好啊，好得很啊，本宫的五十大寿，你们一个大的，一个小的，联起手来欺负本宫！”她讥讽地出声。 “欺负你？我刚才看得很清楚，分明是你在欺负小九儿！” 长公主一听，立即神色一沉，看着楚太妃冷冷说道，“我说楚太妃，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喜欢以大欺小呢？五十岁的人了，指着我们小九儿一个四岁的小团子，骂出那些难听的话！ “以前父皇识人不清，以为你是一朵清纯的小白花。 “不过如今他泉下有知，想必一定对你这泼妇的形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了吧！” 她一出口，立即就把楚太妃气得脸都白了。 虞啾啾暗暗称赞。 不愧是长公主，骂人不带脏字，却已经叫楚太妃里子面子都没了。 “你！” 楚太妃抬手指着长公主，“本宫向来待你不薄！可你却从小就喜欢处处跟本宫作对！本宫怎么也算是你的长辈！” 长公主呵呵冷笑两声。 只听她道：“笑话！你待我不薄？我好歹也是大夏国的公主，用得着你待我？再说了，像你这种蛇蝎心肠的人，也配做我虞晴雅的长辈？ “楚太妃，我看你不但是年纪长了，脸上的皱纹多了，就连这脸皮，都也厚了许多呢！” 虞啾啾听着，顿时“噗嗤”笑出了声！ 宁皇后和德妃、江幼悠也都是忍俊不禁。 至于说其他人，也都是一个个的憋笑。 唯有楚太妃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她的两个妹妹，也都是神情尴尬不已。 “大姑姑真是博学多识，妙语连珠！”虞啾啾一脸崇拜地望着长公主。 “真是个嘴甜的小团子！” 这话，可是把长公主逗得开心不已。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本宫要进宫面圣！”楚太妃受不了了。 她当即嚷嚷着，就要离开。 “慢着！” 然而，虞啾啾却开口拦住她。 “你又想做什么？”楚太妃皱眉，恨恨瞪着她。 “没什么呀，派马车送你呀。” 虞啾啾冲她甜甜一笑，“你都要回宫了，我不也得跟着一起回去？免得你在爹爹面前胡言乱语说我的坏话离间我们之间的父女关系！” 楚太妃气得磨牙。 “不用了！我自会乘坐我们侯府的马车进宫！” 她这么恼恨地说了一句。 而后，就脸上冷若寒霜地把楚胜叫到跟前，要他先回侯府带马车过来。 楚太妃在江家自然也待不下去。 尤其她一早就起来，至今滴水未进，一口饭没有吃。 这会儿，肚子饿得咕咕叫。 恰好江家的筵席都依旧做好，色香味俱全的一道道菜肴端上了桌。 楚太妃闻着那股子香味，肚子叫得很厉害了。 她饿的甚至有些撑不住身子继续站在那里。 “都这时候了，不然楚太妃先吃几口饭，再回宫找爹爹告我的状？”这时候，虞啾啾耳朵灵敏地听着她肚子饥饿地叫声，目光瞥她一眼，故意这么说道。 “不必了！” 然而，楚太妃很有骨气。 目光从那些勾人食欲的菜肴上移开，很是硬气地提步离开了相府。 “小九儿不急着回宫找你父皇告状？这样让她抢先一步，她可是要胡言乱语，说你坏话的。”长公主在席面上已经坐下来了，见此，不由问道。 “嘿嘿，我刚刚，是故意那么说的，为的就是激她赶紧进宫去告啾啾的状！” 闻言，虞啾啾坏坏地一笑。 那眸子里的迸发出的精光一闪，看着活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哦？为何？”长公主不禁有些怀疑地问道。 “大姑姑或许不知道，上一回，爹爹因为那个冒牌的凝香公主的事，心中很是后悔冲我发火，将我气走，有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鉴，他就算听了楚太妃的话，生我的气，也不必不会那么草率地就定我的罪！” 虞啾啾胸有成竹，“等我吃饱了饭回去，把事情的原委跟爹爹一说。 “到时候，吃亏的，还是楚太妃！” 一旁，德妃听着这话，仔细一想，顿时笑了出来。 “妙啊！小九儿，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这一回，楚太妃是非要在你这里，栽个大跟头了！” 德妃称赞不已。 待用完了午饭。 虞啾啾宣布宴会结束。 德妃出面说了一些场面的话，而后众人就各回各家了。 长公主很喜欢虞啾啾。 于是，便要求虞啾啾和她同乘一辆马车进宫。 虞啾啾自是应下。 “大姑姑，你之前说楚太妃心狠手辣，这是真的吗？之前爹爹可是说她是这世上最和善、最与世无争的人诶！”马车上，虞啾啾趁机询问道。 第128章 做过的坏事可以被雷劈十次 “你父皇真不愧是我父皇的儿子，在被楚太妃这个妖女迷惑这一点，这对父子俩，还真是如出一辙的糊涂！” 长公主一听这话，顿时就无情地翻了个白眼。 无限嘲讽。 虞啾啾不禁捂嘴一笑。 “啾啾也觉得爹爹糊涂呢！” 她一脸的英雄所见略同。 “不过，楚太妃都做过什么坏事呀？大姑姑那么讨厌她！”小奶团跟着问道。 “她啊，做过的坏事，拿出来，是可以被雷劈上十次，都不为过的！” 长公主温柔摸摸小团子的脑袋，“小九儿，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你年纪太小了，楚太妃做过的事情太可恶，我不想说出来，污染你幼小纯洁的心灵。 “不过，若是你一定想要知道，就改天去问冰燕嬷嬷吧。 “若是你皇祖母愿意告诉你，那冰燕嬷嬷自会说给你听。 “总之，你记得，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却是不可无，这后宫女人的心肠，若是歹毒起来，那是连砒霜和鹤顶红的毒性，都比不上的。” 虞啾啾听着，小脑袋点了点。 还好。 她身边宁皇后和德妃，都是很好，很值得信任的人。 美人娘亲也不是个狠心的。 不过，长公主居然怕楚太妃做的事，会污染她的心灵…… 这就让虞啾啾有些哭笑不得了。 她身为魔尊，什么样可怕的事情没见过？ “大姑姑的话，啾啾记住了，啾啾不害人，但也不会让别人害。”虞啾啾还是小脸慎重地应下。 长公主听着，舒心一笑。 如此，才不愧为他们皇家公主。 “对了大姑姑，大姑父也到京城了吧？啾啾听冰燕嬷嬷说起过他的病，大姑姑一家可是住在公主府？若是这两日有空，啾啾就去请楚寒尘神医，去公主府为他医治可好？” 虞啾啾想起这件事，立马关切地说道。 “是在公主府的。” 闻言，长公主神情更见温柔，“真是要多谢谢我们小九儿了，自从你大姑父病了以后，我也派人多方寻找楚神医，却都找不到他，没想到一回京城，他恰好就在这里，而且，还和小九儿认识！ “看来，我选择回京，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说着，她又爱怜地捏了捏虞啾啾的小脸。 虞啾啾冲她甜甜一笑。 “对了，今日说起来也是奇怪，那楚太妃是一个八面玲珑之人，尤其是很能够沉得住气，她以前惯会做表面功夫，哪怕再是生气，都能够稳得住脾气，绝不会轻易发火的，可她今日，怎么会如此气急败坏地咒骂？” 长公主忽然想起这个，不由有些纳闷。 虞啾啾一听，便又是嘿嘿一笑。 “这些，啾啾当然也打听过，只不过，脾气再好的人，也不代表没有脾气，更何况，她的好脾气都是装的，自然是只要稍稍一磨，就磨没了。” 虞啾啾把自己怎么故意戏弄楚太妃，全都跟长公主说了一遍。 “马车里事先用了一种香料，还是楚神医给我的，他说，这种香料和楚太妃喜欢用的香粉气味混合在一起，会发生变化，再是好脾气的人，也会忽然变得急躁。 “如此，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楚太妃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气急败坏，不顾形象地辱骂我。” 虞啾啾小脸上带着一抹得意的笑。 长公主听得不住点头。 她再看着虞啾啾，神情就又有些变化了。 “难怪你皇祖母一直夸你聪明早慧，你这小脑袋瓜，明明才四岁，怎么就能聪明成这样？”长公主忍不住感叹道。 “或许，是因为我身上，流了一半江家的血？一半皇祖母的血？江家人除了我娘亲，都好聪明的，皇祖母也那么聪明！”虞啾啾骄傲脸。 长公主一听她那么说江幼悠，不禁噗嗤一笑。 忍不住打趣道：“确实，江家人，个个都是精明得不像话！只除了你那个娘亲！” “嘘——” 虞啾啾赶紧小食指竖在嘴边，望一眼后面，一脸谨慎地小声说道，“大姑姑，不要让娘亲听到我们说她坏话！” 江幼悠就和德妃、宁皇后一起，坐在后面的马车里的。 长公主闻言，赶紧配合地点点头。 姑侄两个，才第一次见面，就一见如故，相处融洽。 马车不慌不忙，慢慢悠悠地在路上走着。 而这时候。 楚太妃已经到了皇宫。 这一次，宫门口的守卫没有再拦着她不许她进去。 她很顺利地见到了宣平帝。 宣平帝刚刚用完午饭，吃饱喝足，有些昏昏欲睡。 正欲午睡片刻。 一见到楚太妃来到，大为惊讶。 “太妃怎么来了？这会儿，不应该在江家吗？”宣平帝不禁问道。 “皇上还问我？ 楚太妃一张口，就是劈头盖脸地一通说，“你那个好女儿凌芙公主，故意戏弄我，不让我进宫不说，还在江家当着好多人的面，说我不配让她为我祝寿！ “皇上，这明明是你答应了要在宫里为我贺寿的，你若是反悔了不愿意也就罢了，只需要派人跟我说一声就是，可为什么却要骗我，让我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在大家面前蒙羞呢！” 宣平帝听得直头晕。 但最关键的部分，他还是听清楚了。 楚太妃说他女儿的坏话！ “太妃啊，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九儿不是这种人，她断断不会这样对太妃，而且她也是跟朕说过了的……” 宣平帝第一反应，就是为小奶团辩解。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太妃气愤地打断。 “皇上就是和先皇一样，心地宽厚，所以才总会被居心叵测的奸人所迷惑。” 只听楚太妃言之凿凿道，“凌芙公主年纪小，从前又与我从未见过，无冤无仇的，她自然不会故意针对我，可也正因为她年纪小，才容易受人蛊惑。 “这一定是宫里有些人看不惯我要在宫里过寿，所以故意鼓动凌芙公主羞辱于我！ “皇上，你可得看清楚了。 “凌芙公主小小年纪就能干出来这等歹毒的事，若不严加管教，那长大了以后还能得了？” 第129章 为了哄女人开心，就这么和稀泥？ “歹毒？太妃，你这话就言重了吧？小九儿做了什么，以至于让你这么说她？”宣平帝脸上有些不高兴了，语气微沉地询问道。 “她假传圣旨，明明马车是应该接我进宫贺寿，她却私自改变皇上的旨意，想要把我接到江家！ “而且，她还把持宫门守卫，不准我进宫面圣，后来又当着江家众人的面，对我各种言辞羞辱，说我不配让她为我贺寿，皇上，我都已经是五十岁的人了，她这么对我，不是心肠歹毒，又是什么？” 楚太妃气恼地说道。 然而，宣平帝听着，却是眉头狠狠皱起。 这些事情，他不信是虞啾啾能做得出来的。 但最重要的是，即便是小九儿真的做了，顶多也只是顽皮了一些，哪里就心肠歹毒了？ “太妃言重了。” 此时，宣平帝语气淡淡，却满是肯定，“朕还是觉得，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小九儿天真活泼，心地纯善，她绝不是太妃所说的那种人！” 而他话语中的维护之意，也终于叫楚太妃听了出来。 她自然心中觉得愤恨不已。 但她也清楚。 这毕竟是皇帝，若她硬碰硬，真惹恼了宣平帝，以后，她还怎么利用宣平帝？ “皇上这话的意思是说，我错了？” 楚太妃一改之前的强硬态度，瞬间落泪，凄凉不已地询问道。 宣平帝一见她忽然就落泪了，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太妃，朕不是那个意思……”他赶紧说道。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凌芙公主那样，当着那么多世家名门的面，羞辱我，我这么大岁数的人，真的觉得无地自容！” 楚太妃眸中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地落下来，“是，我不该那么说凌芙公主，可我实在是，心里头难受！ “我一生无子无女，原以为皇上会是我后半生的依靠。 “可没想到，皇上也嫌弃我一把老骨头！ “既然如此，那我走！ “日后我若碰到凌芙公主，也必定三跪九叩，让着她走！” 楚太妃这么说着，就要跪下来向宣平帝行礼告辞。 然而，宣平帝哪里真的敢让她跪下？ 即便他贵为皇帝，但在他的心里，楚太妃毕竟还是有着非常崇高的地位的。 “太妃！” 宣平帝赶紧过去，一把将楚太妃搀扶起来，又好言哄着，扶她在一旁坐下。 他脸上一阵愧疚自责的神情。 “太妃当初待朕，就像对待亲生儿子那样悉心照料，朕不会忘记那段难忘的日子，都是朕不好，明明答应了给太妃在宫中贺寿，却又改变了主意，这才引得这个误会，让太妃受委屈了。” 只听言辞恳切地道，“太妃放心，朕这就传召，让小九儿回来，跟太妃你当面道歉！” 楚太妃闻言，装模作样地擦擦眼泪：“这样不好吧？她毕竟是公主，而我，不过是一个无儿无女、又年老色衰的女人罢了……” “没什么不好的！” 宣平帝已经打定了主意。 他暗暗想道，小团子一向那么乖，只要自己跟她道明缘由，好好说一说，让她委屈一下，给楚太妃道个歉，哄哄楚太妃，她一定会答应的。 说着，宣平帝就让周大富派人去江家把虞啾啾接回来。 然而话音刚落。 外头太监就通传道：“皇上，小公主回来了，说要见皇上。” “快传！” 宣平帝连忙说道，回到龙椅上坐好。 待他话音一落。 虞啾啾由长公主牵着小手，在宁皇后、德妃和江幼悠几人的陪同下，一同走近了养心殿。 几个人一进去，便第一时间看到楚太妃正坐在那里，一脸倨傲地高抬着下巴睨着她们，看着很是志在必得。 虞啾啾顿时心中有数了。 “爹爹，你快看看谁回来了！” 此时，虞啾啾根本不理会楚太妃，只开心地拉着长公主的手，走到宣平帝面前。 宣平帝原本是板着脸的。 然而，待他一看清楚长公主的脸，顿时神情就一下子变了。 “阿姐！” 宣平帝激动地起身走到长公主跟前，“阿姐！真的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长公主也很高兴，一脸的笑意。 “晴雅见过皇上。” 但她还是恭敬地行了个礼，接着才是答道：“今日一早就到了京城，先回公主府安顿好了一切，听说小九儿在江相府中为楚太妃贺寿，我便赶过去了。 “没想到，却恰好赶上楚太妃正指着小九儿的鼻子，把她给骂哭了呢！” 长公主斜了楚太妃一眼，不客气地告状。 “什么？小九儿哭了？” 宣平帝一听，顿时心疼地看向虞啾啾。 果然见到小团子两只眼睛红红的。 他立即就想要把小奶团抱在怀里，好生安慰一番。 然而，还不待他伸出手。 一旁坐着的楚太妃，忽然就又哭了出来：“长公主还是像以前在宫里的时候那样，不喜欢我，处处针对我，甚至不惜抹黑我！ “可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她哭得一脸伤心难过。 这一副嘴脸，正儿八经的一朵清清白白的白莲花。 大家全都有错。 就她没错。 她就算是真的被发现错了，那也还是别人的错。 长公主顿时翻了个白眼，不客气地道：“楚太妃也一样，像从前那样，装糊涂耍赖不认账的厚脸皮。” “阿姐！” 宣平帝一听，赶紧叫她一声，给她使了个眼色，要她少说。 “皇上也和以前一样。”长公主见他这样，顿时又笑了。 “皇上，你方才答应了我的！”楚太妃不跟长公主逞口舌之快，只楚楚可怜地提醒道。 “啊，对。” 宣平帝回过神来。 他抱起虞啾啾，好言说道，“小九儿，今日的事情，朕都知道了，你做的是有些不对，朕知道，你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这样，那就跟楚太妃低个头，认个错，好吗？” 虞啾啾听着，眸子里一闪而过一抹讥讽。 皇帝渣爹怎么能为了哄女人开心，就这么和稀泥？ 不过，至少比上一次在凝香公主的事情上有进步了，知道和她打商量，而不是直接训斥她。 但，虞啾啾从来都不是一个真的乖巧的人啊。 “可是爹爹，啾啾没有做错啊，错的是楚太妃，应该低头认错的人，是她，不是啾啾。” 此时，虞啾啾语气要多乖，就又多乖，澄澈的眸子满是无辜地望着宣平帝，一脸的天真无邪。 第130章 公主不要面子的吗 可可爱爱的奶团子，怎么会犯错呢？ 就算真的做错了什么，那也一定不是她的错。 宣平帝心中的天秤，顿时毫无理由地向虞啾啾那边倾斜。 “太妃，小九儿年纪还小，她不懂事，就算做的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你也应该大人有大量，何必同她一个小孩子计较呢？”他说道。 “皇上这话的意思是，我斤斤计较了？” 楚太妃立即就又是要哭，“我一个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被一个三岁小孩子欺负羞辱，我还要不要脸面了？要不要活了？” 宣平帝一见到她的眼泪，就跟着心软。 “是四岁！” 虞啾啾闻言，小奶音很是认真地据理力争，“楚太妃今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我心肠歹毒，我一个堂堂一国公主，不要面子的吗？干脆我也不活了！” 她小脸满是委屈。 宣平帝赶紧揉揉小奶团，安抚他。 “皇上！还请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你父皇离我而去，我又没有儿女，皇上你就是我唯一的依靠了啊！”楚太妃哭得梨花带雨。 “爹爹，不会又想重蹈覆辙，把啾啾骂走吧？” 虞啾啾小手则紧紧抱住宣平帝的头，软糯的嗓音，也是一点都不肯让步。 宣平帝顿时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长公主看不下去了。 “皇上，这件事情是非曲直摆在眼前，有这么为难吗？”她忍不住问道。 “是啊皇上，小九儿精心准备，为楚太妃贺寿，就因为没有在皇宫里举办，就惹得她这般羞辱谩骂小九儿，难道这不是楚太妃的错？”德妃跟着说道。 “皇上，小九儿一片赤诚之心，却被楚太妃当众辱骂，楚太妃实在不配小九儿为她贺寿，今日的错，怎么也怪不得小九儿的头上，更没有道理，让小九儿给楚太妃道歉。” 宁皇后也是言之凿凿。 她们三个，全都站在虞啾啾那一边。 楚太妃一见此，气得指着她们，一脸悲切：“好啊，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老妇人是不是？皇上，既然如此，那就请你责罚我吧！都是我一人的错！” 她嘴上这么说着，却是来了一招以退为进。 话音刚落，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咳得脸都白了。 宣平帝赶紧把虞啾啾放下来，走到楚太妃面前，一脸关切地紧张问道：“太妃这是怎么了？病了吗？来人啊，宣太医！” “不必了、咳咳咳！” 楚太妃却趁机紧紧抓住宣平帝的手，“皇上可还记得，有一年咳咳，下大雨，皇上午睡时做噩梦，哭着醒来，非要去见太后咳咳咳，是我抱着你，冒雨去太后宫里，可太后却因为大皇子之死，而不肯见你。 “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受凉落下了病根，咳咳，今日去江家不慎吹了风，就又复发了。” 她一边说，一边咳嗽着。 长公主一听她提到大皇子的死，顿时浑身的气息都变得凌厉起来。 虞啾啾立即敏锐地感受到，长公主周身那种恨意。 “你也配提我大皇兄？”她当即厉声质问道。 “长公主这是何意？咳咳，大皇子，大皇子又不是我害死的咳咳！”楚太妃仍是咳嗽着，一脸的无辜。 “你到现在还不承认是吧？”长公主气得想要上前打她。 “好了阿姐！” 然而，宣平帝却忽然高声说道。 “皇上？” 长公主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宣平帝。 却见宣平帝小心地给楚太妃顺着气，又命周大富倒了热茶。 “阿姐，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大皇兄的死只是一个意外，怎么就能怪到太妃头上？”他话语带着几分埋怨地道。 长公主一听，顿时险些被气晕过去。 她看着宣平帝，像是有些失望，有些恨铁不成钢，以及难以置信，种种复杂难言的神情。 虞啾啾则看着长公主。 从她神情中，虞啾啾觉得，那位大皇子的死因，一定不简单。 但宣平帝的态度，的确让人无语。 虞啾啾觉着，今日的事情，怕是要不了了之了。 原本想要让楚太妃被渣爹厌弃，如今看来还是不成。 不过，楚太妃受了一天的气，跑到宫里来想要治她的罪，也不可能。 这一次，她和楚太妃，算是打了个平手。 但要说她的初衷，就是不让楚太妃在宫里办寿宴膈应殷太后，这个目的已经达到。 所以，就算这一次没能让皇帝渣爹认清楚太妃的真面目，也不要紧。 反正，今日楚太妃也不好过！ “爹爹，今日的事情，到底怎么说？”这会儿，虞啾啾小脸上带上几分不耐烦，问道。 宣平帝看着她。 刚要说让她向楚太妃认错。 可看到她那不高兴的小眼神，知道自己不能得寸进尺地要求奶团子低头了。 但楚太妃今日进宫的目的，就是为了告状。 他也不可能真的罚小奶团啊。 这团子脾气那么大，万一再来一次离宫出走，那他找谁说去？ 于是，宣平帝一番深思熟虑。 “今日的事情，只是一个误会，小九儿一片赤诚，没有做错什么，反而该赏，这样吧，后日是你的生辰，朕在宫里为你举办生辰宴庆贺！” 他说着，又看向楚太妃，“太妃也累了，朕待会儿就送你回去，另外再派一个太医去侯府，给太妃好好看看身子，抓几副药吃一吃。” 最终，宣平帝解决问题的方式，依然是和稀泥。 只不过，他的心，还是有些偏向于小奶团。 不罚却赏。 而对于楚太妃，则完全是不理会她之前告状的行为，就假装根本没有这回事了。 对此，楚太妃自然是心中极为的不甘。 可她也看清楚了宣平帝对虞啾啾的宠爱，难以撼动。 于是，此时她听了这些话，纵使心有不满，也没有再说什么，沉默着接受了宣平帝的安排。 “爹爹，大姑姑刚回来，还要去见皇祖母，爹爹陪着大姑姑过去，也算一家团聚，我们一起去慈宁宫吧！” 这会儿，虞啾啾又是说道。 她看向楚太妃，那意思极为的明白。 无关人等，该自行退散了！ 然而，楚太妃却忽然说道：“我也好久没有见过太后了，不如就同皇上一起去看看她老人家吧！” 第131章 傻子通常都不觉得自己傻 “好啊……”宣平帝一听，立即就要答应。 “不行！”可长公主却同时说道。 宣平帝立即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还在为刚刚的事生气，当即撇过脸去，不看宣平帝。 “长公主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想去看看太后她老人家，这都不可以了吗？”楚太妃一脸的委屈生气。 “我母后她怕是不想见到你！”长公主立即说道。 “怎么会呢？当年我在宫里的时候，和太后可是好姐妹啊。”楚太妃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你少来这一套！你对我母后安的什么坏心眼，以为我不知道吗？”长公主闻言，不由厌恶地瞪了楚太妃一眼。 “长公主难不成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知道我有什么心眼？”楚太妃冷笑一声，讥讽地道。 “你！”长公主顿时气结。 楚太妃露出略胜一筹的得意笑容。 虞啾啾见此，不禁摇了摇头。 大姑姑这是被皇帝渣爹给气到了，才会失去理智。 之前在江家的时候，可是她把楚太妃给骂得说不出话来啊！ 至于说楚太妃想要去见殷太后，目的很简单，就是想给太后添堵罢了。 “爹爹，楚太妃刚才咳得都快要去世了，今日风大，再跟着去皇祖母的宫里，怕是病情会加重，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在她寿辰这一日变成了忌日，那可就不好了吧？” 这时候，虞啾啾忽然拉住宣平帝宽厚温暖的大手，一脸天真无邪地道。 “你！”楚太妃气得猛地站起来，抬手指着虞啾啾，当着宣平帝和长公主几人，却一时骂不出话来了。 虞啾啾小嘴一嘟，挑衅地朝她抬了抬下巴。 她口齿伶俐。 宣平帝听着她这样分明咒人的一席话，不带停顿地说出来，顿时眼睛都瞪大了！ “小九儿！哪有你这么说话的？”他赶紧说道，一脸佯装严厉。 “嘻嘻。” 然而，虞啾啾却小脸扬起，朝他甜甜地一笑。 那两颗小梨涡，萌得宣平帝登时没了脾气。 不过他也算是明白了。 倘若真让楚太妃跟着过去，怕是她没有病死，也一定会被小奶团给故意气死！ 这小家伙就是不想让楚太妃去嘛！ 宣平帝再仔细想想，以前楚太妃在宫里的时候，跟殷太后的关系，可是势如水火。 万一太后见到楚太妃，一个生气，把她给下令斩了…… 那今日楚太妃这寿辰，可就真的要变成忌日了。 “咳，太妃啊，小九儿的话说的有道理……啊不是，是今日的确风大，万一再病情加重，朕可是会担心的。” 说着，宣平帝不容拒绝地直接吩咐周大富道，“你现在就派人送太妃回去，带上太医一起。” 语罢，也不管楚太妃是什么脸色了，拉着虞啾啾的小手，有些讨好地朝长公主一笑，道，“阿姐，我们快去见母后吧。” “嗯。” 长公主见他没有真的答应楚太妃的要求，觉得他还不算太无药可救，淡淡应了一声。 一行人就这么走了。 楚太妃见宣平帝就这么把她丢下不管，气得想要摔东西。 然而一拿起桌上的杯子，忽然想起这是在皇宫，在养心殿。 而周大富正抬高了眉毛，看着她高高举起的手。 似乎在说，你砸一个给我看看？ 这让得楚太妃犹如吐出一口痰还要再吞回去，手里高举起来的杯子也是不得不赶紧收回去，打开杯盖，假装是要喝茶的，喝了一口茶。 “太妃，请吧？”周大富有些轻蔑地看她一眼，而后说道。 楚太妃瞪他一眼。 无奈，只能走了。 另一边。 皇上和长公主一行人去往慈宁宫。 路上，在虞啾啾极力活跃气氛之下，长公主的气，终于消了。 “皇上真是好福气啊，有小九儿这么可爱的一个女儿，不像我那两个孩子，都是冤家！”长公主牵着虞啾啾的小手，对她喜爱不已，想起自家，又有些无奈叹气。 虞啾啾竖起两只小耳朵，认真听着。 长公主今年四十二岁，比皇帝渣爹大十岁。 她夫君叫蓝云锋，今年四十岁，此前任四川徐州知州，负责监管郡、县的官吏，为官清正。 他们夫妻二人很是恩爱，育有一女一子。 长女叫蓝翡，此前被皇帝渣爹封为云宁郡主，今年已经二十四岁，却不知为何，至今未嫁。 次子叫蓝星洛，今年十七岁，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 而长公主无奈叹气，则是为女儿蓝翡。 二十四岁还没有婚嫁，做父母的怎能不愁呢？ 宣平帝自然也知道这些。 于是安慰长公主说道：“阿姐不要担心，京城人才众多，世家名门林立，朕明日就着人留意一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说给阿翡。” “皇上有心了，只是我这个女儿，一根死脑筋，就是不肯嫁人，怕是要白费皇上一番心意了，如今我也算看开了，不管她，她爱嫁不嫁！反正也不会饿着她了。” 长公主无奈至极地说道。 宣平帝听着，点了点头。 虞啾啾正想再听他们说说，这个云宁郡主为什么不肯嫁人。 然而，已经到了慈宁宫了。 无奈。 只能私底下改日再偷偷打听了！ “奴婢参见皇上，长公主！”这时候，芸香姑姑早就听说长公主回来，早早等候在这里。 见一群过来，忙一一行礼。 长公主也笑着和芸香姑姑说话。 而后，一群人进了慈宁宫。 殷太后也是等候多时了。 这些年，长公主一直远在川渝，不曾回来过，和殷太后母女两个分离日久，此时终于见到，母女两个都是激动得落泪，想起这些年的相思之苦，抱头痛哭。 这看得宣平帝和宁皇后他们，也是忍不住跟着抹泪。 倒是虞啾啾铁石心肠，只装作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无辜小脸，那么看着。 待太后和长公主哭完了，她倒是很懂事地赶紧上前，给太后擦擦眼泪，再给长公主端茶水。 一下子，就把两人哄得笑了出来。 “看来你是早早就见过小九儿了。”殷太后一脸喜爱地摸摸小奶团的脑袋瓜，说道。 “是啊，之前听说她在江家，就过去看了。” 长公主又把江家的事情，简单地同殷太后讲了一遍。 德妃则插着嘴，把刚刚在养心殿的事情，也一并跟殷太后说了。 殷太后听到楚太妃恬不知耻，居然敢说以前和她是好姐妹，当即就冷笑了一下。 “多年不见，她这喜欢做表面功夫的老毛病，还是一点没改，偏偏，还真能糊弄住某些傻子。” 她说着，瞥了宣平帝一眼。 傻子宣平帝顿时感到有些尴尬，干笑了一声，却并不觉得自己傻。 第132章 才四岁就不中留了 长公主和殷太后多年不见，母女之间，自然是有许多的体己话要说的。 虞啾啾和德妃、宁皇后他们都很有眼力，只陪着说了一小会儿的话，就各自借口宫中有事，先回去了。 宣平帝虽然很想多留一会儿，和长公主说说话，但朝政堆积如山，他也不得不离开，回养心殿批阅奏折，继续干活。 虞啾啾回去以后，也没有闲着。 她命绿萝收拾了一些，就和江幼悠说道：“娘亲，今日举办的慈善宴会的事，还没有结束，所以，我打算去外公家住上几日，等事情了结了，再回宫！” 江幼悠只觉她听风就是雨。 “这慈善宴会，你不是交给了你舅舅去办？用得着亲自回去盯着？再说了，后天可是你的生辰，你父皇不是说了，要为你举办生辰宴庆贺？” 江幼悠说道。 虞啾啾听着，却有些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小嘴。 “什么生辰宴呀？我早就跟爹爹说了，今年不庆生了，再说了，大姑父如今还病着，听大姑姑说的，他的病情还是很严重的，这种时候，我哪能在庆贺生辰呢？” 小奶团是打定了主意，不庆贺生辰了。 说完，就让绿萝带着收拾好的小包裹，带着流风、流光两个，一同出宫去了。 江幼悠直摇头。 “真是女大不中留，这臭丫头才四岁，就不中留了。” 说着，见虞苏苏还乖巧待着，不由露出了舒心的微笑，“还好还有苏儿陪着我。” 虞苏苏闻言，便冲她甜甜一笑。 母女两个也没闲着，前两日内务府送来了新的布料，两人都是爱美的，干脆凑在一起，研究接下来的冬衣该做些什么款式的了。 虞啾啾出了皇宫，一路直奔江相府。 这时候，慈善宴会还在继续。 之前虽然虞啾啾和宁皇后她们几个大人物走了，但毕竟这是江相府，谁不想跟江相爷攀上关系呢？ 于是，宴会还是很热闹。 虞啾啾回到江家时，江饮风带着她去了住的地方，并告诉她说：“你这主意可真是好，到刚刚，今日拍卖所得的善款，已经有八百万两白银了！” “啊？这么多？”虞啾啾小脸有些惊讶。 她也是没有想到，不过几件赏赐之物，居然能筹到这么多银子。 “你那哪里是寻常赏赐之物？你那些，可都是太后、皇上、皇后、德妃他们的赏赐，这随便一件拿到手里，都是关系，都是炫耀的资本。” 江饮风细细地向她讲解，“别看今日来得都是世家名门，他们大多家中都有经营的产业、铺子，若能得到你一件物件，说出去，都是和宫里有着深厚的关系，会让其他人对他们更加趋之若鹜，对自家的产业经营，都是有好处的。” 虞啾啾听着，小脑袋不住地点着。 这些做经营的，大概最重视人情世故和人脉关系。 “但最终要的，还是靠着高价竞拍到你的东西，能够巴结上你这个小福星，万一沾上你的福运了，那往后岂不是做什么都能顺风顺水的了？” 江饮风接着说道。 这时候，到了江家为虞啾啾准备的住的地方。 是以前江幼悠住的院子。 虞啾啾今日一早刚到江家的时候，就已经随着江幼悠来这个院子看过了。 这么多年，江幼悠进宫以后，这院子也一直为她留着，不时派人前来打扫。 所以庭院很是干净，窗明几净。 对此，虞啾啾自然是感到十分满意的。 绿萝显然对这个小院子也很是喜欢，把带出来的小包裹放好以后，就四处转着看着。 “对了，晚上我带你出去吃饭吧！京城新开了一家酒楼，做的菜很是不错，酒也很是不错！顺便带你好好玩玩，我把裴书砚也给约出来了。” 这时候，江饮风捏捏小奶团头顶的小揪揪，忽然说道。 “国师哥哥？好呀？” 虞啾啾小脑袋转过来，水葡萄似的大眼睛忽闪着，“好像有一些日子没有见到国师哥哥了呢，也不知道他是在忙着什么事情。” “他啊，这阵子不在京城，我也不知道他是在忙些什么，神神秘秘的，不过没事，今晚见着他了，好好拷问一番！” 江饮风摩拳擦掌。 看着好像很期待拷问裴书砚。 虞啾啾偷偷一笑。 饮风哥哥虽然很有一些经商方面的精明聪慧，可对上裴书砚，那智商可就不太够用了！ 不过，她自己也的确很期待和裴书砚见面。 好像一段时间不见，的确有些想念！ “九妹妹，你先好生休息一下，我去跟父亲说一声，晚些时候再来找你！”江饮风见一切都安置得差不多了，说的。 “嗯嗯！好哒！饮风哥哥快去！” 虞啾啾小脑袋点着，朝他摆摆小手。 江饮风于是离开。 小奶团一大早就起来，中午也没有午睡，到了这会儿，的确有些累了。 她躺在美人娘亲从小到大睡的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虞啾啾忽然觉得，房里有人。 这种有人，不是说像绿萝和流风、流光他们那样，都是自己身边的人，而是别的人。 她有些警觉地立即醒来。 一睁开眼睛，便见到屋子里，背对着她的窗前，正做着一个蓝色衣袍的少年。 虞啾啾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眸子，坐起身来。 少年听到动静，立即转过身来。 “你醒了。”裴书砚眉目如画清隽，嗓音甘冽好听，此时俊秀的脸庞上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朝着虞啾啾走过去。 “国师哥哥，你这么早就来了呀？”虞啾啾小奶音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迷糊。 “嗯，事情都忙完了，我便提早过来了。”裴书砚说着，为她倒了杯热茶端过去。 虞啾啾小手搭在裴书砚手上。 接着他的手，就着杯子咕咚咕咚地喝完一杯茶水。 这会儿，她有些清醒了。 看向窗外，正见夕阳西斜，再过不了多久，天就要黑了。 “国师哥哥，这段时间都没见你，饮风哥哥说你不在京城，那你去哪里了呀？去做什么了呀？” 虞啾啾奶声奶气地发问，一双清亮漂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面前的少年。 第133章 你怎么能夸外人比我长得好看呢？ “是天衍宗有些事情，我便赶回去处理了一下。”裴书砚放下手中的杯子，答道。 “啊？那是要紧的事情吗？处理好了吗？”虞啾啾关切地问道。 “嗯，都已经处理好了，没事了。”裴书砚声音温柔。 “我大姑姑回来了你知道吗？”虞啾啾开始有一道没一搭地跟他说起了话。 没多久，江饮风风风火火地过来了。 一进门，见到虞啾啾已经醒了，便兴致冲冲地道：“九妹妹，快起床换衣服，我们这边出门去忆楹酒楼吧！那边晚上可热闹了，位子也紧张，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叫人提前定好了位置。” “好呀。” 虞啾啾闻言，眼眸弯弯地甜甜一笑，嘴角的小梨涡可人。 裴书砚和江饮风一道出去，在外头等着。 虞啾啾很快就换了衣服，重新梳了个小揪揪，可可爱爱地出现。 她也传了一袭蓝色的长裙，头上的小揪揪上缠着同样蓝色的流苏。 “你们两个这衣服颜色怎么一样？” 江饮风指着小奶团和裴书砚，“早知道，我也穿一身蓝色的了！这样，咱们就是蓝色三剑客！” 裴书砚早就习惯了他这说一出是一出的性格，闻言，只是淡淡地瞥他一眼，并未理会。 虞啾啾则捂着小嘴，嘿嘿地笑着。 “饮风哥哥，你会用剑吗？”她问道。 “看不起我是吧？我会把剑拿在手里很英俊潇洒地走在大街上，吸引无数少女的目光！”江饮风手里折扇一动，做出一副持剑的动作。 “啊？真的吗？可你若和国师哥哥走在一起，少女们只会看国师哥哥吧？毕竟国师哥哥长得这么好看！” 虞啾啾故意打趣他。 “九妹妹，你这话可就是偏心了啊！怎么说，咱们才是一家人，你怎么能夸外人比我长得好看呢？” 江饮风摇摇头，一脸的无奈。 “是是是，饮风哥哥最好看了！” 虞啾啾闻言，赶紧哄着她。 “这种违心之言，你听听便是，不要当真。”裴书砚破天荒地接了一次话，参与进这种比颜值的话题。 “裴书砚，你什么意思？嫌弃我是不是？” 江饮风跟他斗起了嘴。 两大一小就这么一路说着话，热热闹闹地出了相府。 他们也没有乘坐马车，而是沿着热闹的街道，一路到了忆楹酒楼。 这条街是京城最繁华热闹的地界。 虞啾啾还没到酒楼门口，就见到前面已经排起了长队。 “好香呀！” 到了酒楼门口，她忍不住嗅了嗅鼻子，说道。 “香吧？这忆楹酒楼有好几种招牌酒，但每一天，都只能选一种酒，但即便不能一次品遍所有的酒，却也吸引了许多人前来排队买酒喝，但除了酒，他们的几样招牌菜，也是极为的吸引人。” 江饮风说道。 “这忆楹酒楼的老板是什么人呀？不是你们江家的吗？” 虞啾啾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是。” 江饮风摇了摇头，“江家也有酒楼，但在忆楹酒楼的面前，也只能自叹不如了。 “至于这家老板，我只见过一次，是一个年轻的、蒙着白色面纱的女子，她的眼睛很漂亮，很明亮……” 正当他一脸如痴如醉地介绍着。 一旁排起的长队末尾，却忽然一阵喧闹声响起。 只见一辆马车似是路过，然而马车的主人，似乎很不喜欢这家酒楼的名字，正在十分刻薄的要求掌柜的出来，把酒楼的名字给改了。 马车的主人是带了家丁来闹事的。 原本排队的客人们害怕惹上事，有许多都赶紧走了。 不过大部分都还是一脸看热闹不怕事大。 “这怎么回事？” 虞啾啾和江饮风、裴书砚也在一旁看着。 二人都是有意识地把小奶团护在中间，免得一会儿前面那帮人万一冲突了起来，人群波动，会伤到她。 “你们酒楼的老板呢？赶紧让她下来！” 这时候，马车里传出来一道中年女子的声音。 “好耳熟啊……” 虞啾啾听着这声音，两撇小眉毛微微皱着，“这声音，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嗯，我也觉得。” 江饮风跟着赞同的点点头。 裴书砚紧抿着唇，望着前方，没有说话。 没多久，忆楹酒楼里，走出来一个白衣蒙面纱的女子。 “寒幽姐姐？” 虞啾啾一眼认出对方是谁。 之前天圣教的黑衣使，楚寒幽。 她小脚踮起脚尖，努力张望着，果然，在楚寒幽的身后，见到了一同出来、一身黑衣打扮，带着面具的温白衣，以及…… 虞啾啾小嘴惊讶地张开。 “楚神医？！” 她不由得惊呼出声。 身旁，江饮风和裴书砚闻言，都是不由看她一眼，而后跟着看向前方。 “你们谁是这家酒楼的老板？” 这时候，马车里说话的中年女子，也露出了真面目。 “原来是她，雍国公夫人楚柳，难怪觉得她声音耳熟呢，今日上午去了江家的。”江饮风一眼认出她来。 虞啾啾听着，不由得又看向了楚寒幽三人。 她想起了之前听冰燕嬷嬷说过的那些事。 雍国公府的先夫人，已经死去的楚楹，是楚柳的堂姐。 这忆楹酒楼难不成取的，就是回忆怀念楚楹的意思？ “小女子便是。”此时，楚寒幽上前一步，态度不卑不亢地道。 “你就是？” 楚柳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子，轻蔑地瞥了一眼，继而便高高在上的语气说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小女子不知。”楚寒幽淡淡说道。 “哼！告诉你，这是我们雍国公府的国公夫人！”一旁，一个婆子闻言，立即趾高气扬地说道。 “哦，那又如何？”楚寒幽态度始终不冷不热。 “如何？你们这酒楼的名字，犯了我们国公夫人的晦气，她不喜欢，要你们改一个名字！”婆子当即说道。 “她不喜欢，那是她的事，凭什么要我们改名字？” 楚寒幽目光冷漠，瞥一眼马车里那个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讥笑，“我觉得，这位国公夫人若是不喜欢，大可以改改自己的喜好，这样，我们酒楼的名字，就不犯她的忌讳了。” 第134章 一句话就能让你丢了饭碗 “你好大的胆子！你区区一介市井商人，竟然敢这么跟我们国公夫人说话？信不信，立即把你押送到京兆府的大牢里蹲几天，让你做不成生意！” 那婆子还在恐吓道。 “哦？我好怕啊，国公夫人，求您饶了我吧，我不过一介平民，真的很害怕去牢里，国公夫人，您快说说，我要如何做，您才能不送我去大牢里呢？” 楚寒幽语气微微变化，说道。 她说的是哀求的话语，只是她的语气怎么听，都好像带着些讥讽戏谑的意味。 然而，这婆子像是根本没有听出来。 当即得意洋洋道：“好说，只要你把你们酒楼的名字换掉就成！” “这样吗？那不如，我改成思楹酒楼吧，如何？”楚寒幽立即说道。 “不成！再换一个！”楚柳坐在马车里一听，皱起了眉头。 “那，念楹酒楼？”楚寒幽询问道。 “混账！你故意耍我？”楚柳恼恨地挑高了眉毛。 “国公夫人这话，我可听不懂了，你要我改名字，我都改了两个了，你还不满意？是你故意耍我吧？”楚寒幽嘴角勾着冷笑，话语中透着无辜。 “那好！我告诉你！我讨厌‘楹’这个字！你酒楼的名字，不能带这个字！”楚柳高声说道。 “你讨厌这个字，别人就得改了？那全天下那么多名字里带楹的，难不成都要因为你讨厌，就都得改名字了？”楚寒幽立即反驳她。 “至少！在京城！这个字不行！我不喜欢！不愿意看到！你若敢不从！我就把你送到京兆府大牢，治你一个冲撞朝廷诰命夫人的罪名！”楚柳很是趾高气扬。 “是吗？我竟不知，大夏国的律令中，竟还有这样一条罪名的？那我便告诉你，这名字，我绝不会改，有本事，你就把立即派人把我送到牢里去关着！” 楚寒幽半步也不肯退让，硬气到了极致。 “好！好！来人啊！去把这附近巡逻的官兵给叫过来！”楚柳气得抓紧了马车上的扶手。 “是，夫人。” 那婆子立即去找附近的官兵了。 “真是岂有此理！竟敢仗势欺人！”江饮风看得气不过，当即就要过去，为楚寒幽出头。 “吟风哥哥，等一等。”然而，虞啾啾却揪住他的衣袖。 “九妹妹，这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江饮风一脸的义愤填膺。 “我知道，放心，我不会让这位姐姐进大牢的，只不过我也想看看，自从上一回我和四哥哥还有姐姐一起被关入大牢以后，这往后，京兆府到底还会不会干出这种荒唐事了。” 虞啾啾胸有成竹。 “那好吧。”江饮风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只得暂且按捺着。 没多久，雍国公府的那个婆子，找来了一队巡逻的官兵。 “夫人，发生了什么事？”为首的官兵询问道。 “这酒楼的老板，竟然敢冲撞我！我可是朝廷亲封的诰命夫人，你快点把她给押入大牢！”楚柳当即气焰嚣张地道。 “这……” 然而，为首的官兵却一脸的为难，态度恭敬地询问道，“夫人，敢问她是如何冲撞到您的？您可有受伤？钱财可有受损？” “她……”楚柳正犹豫着该怎么说。 “这位夫人并未受伤，钱财也没有受损，她说我冲撞了她，只是因为我家酒楼的名字里有一个‘楹’字，夫人不喜欢这个字，非要我换掉这个字，我不肯答应，她便要挟要把我送到大牢。” 这时候，楚寒幽抢先一步答道。 为首的官兵一听，顿时感到有些无语。 “夫人，抱歉了，这酒楼能开在这里，便是符合规章，名字并没有犯任何律法上的忌讳，仅仅因此，我不能将她押入大牢。”他当即说道。 虞啾啾听着，小脑袋满意地点了点。 看来，这个官兵还是个脑子拎得清楚的人。 “你可知道，你们京兆府如今的府丞，乃是我家老爷的故交好友？只要我在你们府丞面前一句话，就能让你丢了饭碗！”楚柳闻言，当即有些恼怒地威胁道。 “我们家府丞大人自从上任以后，就有了交代，我们京兆府的兵，每日上街巡逻，为的是保护京城百姓们安居乐业，而不是某些达官贵人、朝廷命官家中的家丁，不能为他们的无理要求所驱使！否则的话，才会丢饭碗！” 然而，这官兵也是个硬气的，“夫人大可以去找我们府丞大人，让他把在下逐出京兆府！” “你！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跟本夫人作对是不是！” 楚柳一听这话，气得雷霆大发，“真以为我拿你们没办法了是不是！ “你一个当兵的，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说来说去，不还是给皇上当兵？而我是皇上亲封的二品诰命夫人！你敢跟我作对，那就是跟皇上作对！ “你……” 她在这里一通发飙。 周围的民众，都是被吸引着过来看热闹。 一听到这话，俱是觉得有些气恼了。 “你是皇上封的诰命夫人又如何？难道就能代表皇上了？你能封诰命，还不是因为你是国公夫人，沾了皇亲国戚的光？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了？” “就是，真是了不得了，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就这么欺负咱们老百姓！” “她万一真的去告状，咱们也只能受着啊！” 大家议论纷纷，都是摇头感到生气。 楚柳气得大声道：“都给本夫人住口！你们再在这里多话，小心我把你们都关进大牢里去！” 她这么威胁一通。 大家都吓得退后一步。 然而这时候，虞啾啾和江饮风、裴书砚三人，却大步上前。 “你们几个什么意思？想多管闲事是不是？小心我……”楚柳见此，看也不看地就又要开口威胁。 然而一抬头。 见到是这三人。 江饮风她见过好多次，一眼就认出。 裴书砚虽然她不曾见过，但那一身气质出众，一看就出身不俗。 但最让她一颗心立即提到嗓子眼的，还是那只三四岁的小奶团子…… 那不是、那不是！ “凌芙公主？”楚柳终于认出了她，连忙从马车上下来，脸都有些白了。 第135章 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臣妇见过凌芙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楚柳赶紧给虞啾啾行礼。 周围的百姓们一听，都盯着虞啾啾，一个个神色欣喜。 “她是小福星？” “小福星啊！那位为大夏国降下甘霖，自此以后大夏国风调雨顺啊！” “她的伴生灵宠小龙王爷！还偷吃过街上的小贩的酥油饼，被你小贩追了好几条街嘞！” 大家议论纷纷，眸子里都是带着喜欢。 楚寒幽和楚寒尘、温白衣三人一见到她出现，也都是有些意外的欣喜。 虞啾啾听着，粉嫩的嘴唇微微一抿。 “楚夫人虽然不是当官的，却好大的官架子，竟然连京兆府的官兵，都敢当做自家的家丁护院那般支使，想来，是完全不知道本公主当初曾被几个不长眼也不遵守律法的官兵，给送到京兆府大牢里的事情吧？” 小奶团一开口，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就是问罪的架势。 “这……臣妇、臣妇听说过的。”楚柳不敢说谎，心中也是暗道不好。 “既然听说过，还敢明知故犯？上一次这么干的人，那个叫郑源的，被爹爹贬了官，这一次，莫非国公夫人你是想当第二个郑源？” 虞啾啾板着小脸，小奶音听着，却很是具有一国公主的威严。 “臣妇不敢！臣妇知错了，还请小公主恕罪！”楚柳赶紧说道。 “若真的知错，就立即向这家酒楼的老板道歉，请求她原谅你方才的行为。”虞啾啾却没有那么容易放过她。 “公主！” 楚柳当即不敢置信地抬起头，“臣妇怎么说也是二品诰命！怎能向她这一介商户低头认错？” “国公夫人这话，意思是瞧不起商户了？” 虞啾啾挑了挑小眉毛，忽然迈着小步子，绕着她转了一圈，“我看你这身上穿的绫罗绸缎，头上戴的发簪首饰，都是出自商户之手吧？ “明明衣食住行都离不开商户，却还敢瞧不起他们。 “好，你既然看不起商户，那本公主明日就叫爹爹颁布一条律令，全天下的商户，都不准卖东西给你，我看你以后怎么吃饭，怎么穿衣，怎么戴这满头时新的珠翠玉环！” 她这么一说，顿时满大街的叫好声。 这毕竟是京城最热闹繁华的一条街。 而这热闹繁华，正是因为全京城最好的商铺，都开在这里。 过往行人，出来看热闹的人，也都不乏做生意的商户。 而虞啾啾的这一番话，自是立即叫楚柳当场无地自容。 她也知道，自己若不道歉，虞啾啾怕是不会放过她了。 可要她道歉，她却又低不下这个头！ 一时之间，局面僵持住。 楚柳还是存着几分侥幸心理。 凌芙公主不过是一个四岁的小孩子，小孩子忘性大。 只要今日自己装聋作哑，过了明日，难不成她还真的去找皇上，说要颁布那条律令啊？ 更何况，她这个国公夫人，可是楚太妃的亲妹妹！ 凭着皇上对楚太妃的孝心，只要楚太妃出面，皇上就不可能这么对她！ 于是此时，楚柳干脆就不说话了。 而她这点小心思，虞啾啾又怎么可能看不破？ “看来，国公夫人是欺负本公主年纪小，是吧？” 小奶团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堂堂魔尊，肚子里可能墨水不多，坏水是肯定多的。 “今日，本公主就叫你知道，就算是没有爹爹的皇命，凭你的一言一行，引起了众怒，你也一样没有好果子吃。” 她当即冲楚寒尘使了个眼色。 楚寒尘立即心领神会。 “在下楚寒尘，乃是‘活人不医’的那个楚寒尘！” 此时，只听他当即大声说道，“在下今晚就放下话了，若这位雍国公府的夫人，不向酒楼的老板低头认错，那从明日开始，在下每隔五日，就会在忆楹酒楼坐诊，专门接待京城各家药铺的大夫，大夫们有任何关于医术上的难题，都可以前去询问在下，在下必定知无不言！ “但条件是，但凡来询问过在下的大夫，以及所属的药铺，从今往后，都不得再为雍国公府问诊！也不能卖药给他们！” 他这话音一落，周围有路过的大夫们，药铺的掌柜、伙计们，都是一下子激动了。 “神医楚寒尘诶！他之所以自称活人不医，那是因为他有妙手回春的医术！若能得他一二句的指点，那我的医术，必定能够更上一层楼！” “我得赶紧把这消息告诉我们药铺坐诊的大夫！他最是推崇楚神医的针灸之术了！” “楚神医你放心！只要你一句话，我们家药铺一定不做雍国公府的生意！” 大家都是纷纷高声喊道。 一旁，江饮风见此，也眼珠一动，立即说道：“在下是江相府的小公子江饮风！今晚在下也放话了！只要这雍国公府的夫人不向酒楼的老板认错，那从今往后，我们江家所有的粮铺、绸缎庄子、衣服首饰的铺子等等所有商铺，以及和我江家合作的商铺，全都不做雍国公府的生意！” 楚柳一听这话，脸都白了。 如果说，楚寒尘的那些话，还只是威胁，毕竟国公府的人病了，可以不请这街上的大夫，去宫中请太医。 可江饮风这话，就是直接要断了他们国公府的生路。 毕竟，江家的生意，遍布整个大夏国。 他一句话要给国公府断粮，那国公府就真的要饿死了。 但更重要的是，江家背靠江相爷。 江相爷贵为一国的丞相，连他的儿子都经商，都是商户…… 自己如今这看不起商户的言辞，算是把江相爷也给彻底得罪了！ 如今摄政王退位，江相爷把持着统领六部的大权，而楚柳自己的儿子，还要靠着户部给一口饭吃，礼部则管着他们这公爵之家的爵位传承延续，若是万一因此而害到儿子日后的前途，不但要丢了官，日后还不能袭爵，那她可真的得不偿失了。 “公主玩笑了，楚神医和江小公子也玩笑了，我并没有说不道歉啊。” 此时，楚柳脸上神情一变，笑得跟开了朵菊花似的，“我刚刚只是在考虑，像我说出了这样过分的话，仅仅只是道歉，实在是说不过去。 “所以我在想，应该要如何赔礼道歉，才能够弥补对酒楼这位老板造成的损失。” 楚柳这算是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还得赔笑。 说着，她就朝着楚寒幽盈盈一拜，道，“这位姑娘，真是对不住了，我为我之前的失言向你道歉，我只是这几日有些头疼发作，才会一时失去理智，说了许多过分的话。 “倘若姑娘不介意的话，还请收下这些银票，作为我的赔礼吧。” 第136章 说吧，上一次，为什么骗我 “国公夫人客气了，这原本也只是小事一桩，小女子当不起夫人这样重的赔礼。” 此时，楚寒幽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似谦逊的话语，却暗藏着机锋，“只是小女子实在不知，‘楹’这个字，可谓普普通通，到底犯了夫人哪里的忌讳？ “夫人不如说出来，倘若这当中的缘由，能够打动小女子，或许，小女子可以考虑改名字。” 她话音一落。 楚柳神情闪烁，一脸的难言之隐。 虞啾啾看着她一脸心虚，又装模作样的架势，猜测着她肯定要胡编乱造一通。 不过这时候，又看到温白衣忽然朝身后一人点了点头。 那人当即大声喊道：“老板有所不知啊！这位夫人，可不是雍国公的原配！她只是续弦！雍国公的原配夫人，叫楚楹！恰好就是‘忆楹酒楼’的这个‘楹’字！ “她之所以厌恶这个字啊，是因为她是楚楹的堂妹，可她却在楚楹过世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爬上了雍国公的床，怀上了雍国公的孩子！ “那雍国公也是个不念旧情的负心汉，自己的原配夫人尸骨未寒，他就跟夫人的堂妹勾搭上，甚至等不及一年的时间过去，就把这个堂妹给接进了府里！ “这么看的话啊，只怕是这对狗男女，是在原配夫人还在世的时候，就悄悄勾搭上了！而且那一年，原配夫人好端端的出城看个烟花就忽然死了，谁知道她到底怎么给人害死的？ “大家说说，她这夫人的位子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得来，她能不心虚，能不讨厌原配夫人吗？” 这人像是知道所有的内幕。 嘴皮子又极为的顺溜，嗓门也是极为的洪亮有力。 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把楚柳的这档子破事，给抖落得整条街的人都知道了！ “谁！是谁在这里胡言乱语，敢恶语中伤本夫人的！？” 楚柳气得跳脚，人群中四下望去，要把这人给揪出来。 然而，她看来看去，也找不出这个人是谁。 虞啾啾之前还不知道，原来雍国公续弦是这么一回事，此时不禁小脸有些匪夷所思地问道：“国公夫人，刚刚那人说的，该不会都是真的吧？” “小公主可不要听一个贼子在这里胡乱编排臣妇，这都是没有的事！”楚柳一听，赶紧按捺下怒气，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哦，那这么说的话，你不是雍国公的续弦了？”虞啾啾点点小脑袋，却又是好奇问道。 “这……臣妇是。”这一点，楚柳是无法否认的。 这是满京城的人，只要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的。 她不敢欺瞒公主。 “那你真的是在原配夫人去世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怀孕，而后嫁到国公府的？”虞啾啾又跟着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楚柳是真的不想回答。 抑或是，她想要否认！ 可这件事，也是事实！ “是……”楚柳只有咬着牙，沉住气，狠狠地回答道。 “原来真是这样。” 虞啾啾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在楚柳张口想要辩驳的时候，忽地软软一笑，“国公夫人，啾啾年纪虽小，却懂得一个道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相信你当初和雍国公在一起，一定是两情相悦，只要你自己问心无愧，何必管旁人怎么议论呢？ “你说，对吧？” 楚柳一听这话，以为小公主这是在宽慰她，不禁心里一松。 “臣妇多谢公主，公主说得对。”楚柳感激地道。 “嗯，要是没事的话，国公夫人还是回去吧，不过以后若是再遇到‘楹’这个字，国公夫人还是按捺住得好，免得又被人挖出这回事，虽然说不必在意，可碰上了，闹腾一通，还是给自己白白添堵，于自己的名声也无益不是？” 虞啾啾又接着说道。 她这番话，看似还是在安慰楚柳，可实际上，却是在给她挖坑。 楚柳却并没有察觉到。 当即又感激地点点头，恭恭敬敬地向虞啾啾行了个礼：“多谢公主，臣妇就不打扰公主游玩的雅兴了，臣妇告退。” “去吧去吧。”虞啾啾可爱地朝她摆摆小手。 楚柳于是坐上马车，回国公府去了。 一直到家门口，她由婆子搀扶着下了马车，才忽然意识到不对的地方。 刚刚，她怎么就晕了头真的这么乖乖回来了？ 应该派人把那说闲话的给揪出来才是啊！ 可如今再想去找人，也已经晚了。 她只得咬牙切齿地回府。 而这时候，虞啾啾和裴书砚、江饮风三个，已经坐到了酒楼的雅间里面。 “真没想到，今日竟能在这里遇到小公主。” 楚柳拿了温好的酒出来，给众人倒上，却给虞啾啾端了碗热甜汤。 虞啾啾闻着那酒香，小馋猫似的吧唧吧唧小嘴。 只恨自己如今年纪太小，喝不了酒。 “是饮风哥哥说，这里新开了家酒楼，酒好，菜也好，我们就过来了，没想到酒楼的老板竟然是寒幽姐姐。”虞啾啾喝一口甜汤，顿时露出了满足的小神情。 “我也不知道这酒楼的老板，恰好就跟九妹妹认识啊。” 江饮风喝了口酒，顿时被美到了，他享受地眯着眼，目光飘到温白衣身上，“倒是这位大哥，原先在云梦学宫的时候，曾见过一面。 “还有楚神医，也算是认识了的。” 说着，他抬手在楚寒幽、楚寒尘以及温白衣三人之间点了点，“就是不知道，三位的关系是？” 这时候，温白衣和楚寒尘对视一眼，纷纷露出了有些心虚尴尬的神情。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虞啾啾。 虞啾啾小口小口地喝着甜汤，只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沉默地看着他们。 这两人，之前在云梦学宫的时候，在她面前，可是装作不认识的。 “他是我大哥。” 这时候，楚寒幽扭头看向楚寒尘，大大方方地介绍道。 而后，又扭头看向温白衣，“他是我表哥。” 言简意赅。 虞啾啾还是不说话，小猫咪一样喝着甜汤，圆润清透的眸子，透着纯净的光，只这么直勾勾看着他们。 楚寒尘和温白衣，则还是有些尴尬心虚地看着她。 见此，虞啾啾干脆小手放下勺子，奶声奶气地道：“说吧，上一次，为什么骗我。” 第137章 隔三岔五地派人来找茬 “我也不知道，这都是表哥的主意。”楚寒尘立即老老实实交代，主要是甩锅。 温白衣不禁看他一眼。 “公主这么聪明，若知道我和他认识，一定会好奇心之下，追根究底，而后为我们的事情操心。”温白衣无奈答道。 “可现在，我还是知道了呀。” 虞啾啾小奶音软乎乎的，“我都想不到，竟然会撞上今日这回事，那个楚柳，如此的盛气凌人，连一个‘楹’字都容不得。” 她这么一说，几个人都是沉默。 “所以，刚刚大街上有个人喊的，都是真的了？”江饮风还有些不明白情形，有些吃瓜人心态地问了一句。 “刚刚进来的时候，我看到这酒楼有表演剑舞的，你陪我出去看看吧。”裴书砚忽然拉住江饮风的手，说道。 “我不去，我没兴趣。”江饮风一脸的我要留在这里吃瓜。 “走吧。”然而，裴书砚强行拉着他，把他给拉了出去。 虞啾啾眸中含着笑意，看着两人出去。 心中感叹。 小国师可真是太有眼色了！ “现在，可以说了吧？”小奶团看着兄妹三个，问道。 兄妹三人互相对视一眼。 虽然没有说话，可却都是一致的眼神。 对于虞啾啾，他们信得过，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我本名温澜，雍国公是我的父亲，楚楹是我的母亲，我本应该是雍国公世子。”温白衣先是语气沉沉地说道。 “我其实叫楚尘。”楚寒尘跟着道。 “我叫楚幽。”楚寒幽也接着说道。 “我们的父亲乃是永安侯府曾经的世子，楚泉，生母是妾室云挽，出自云州城制香世家云家，我们的大哥叫楚寒，二十四年前元宵节，我们和温澜表哥、姑姑楚楹，父亲楚泉还有姨娘云挽、大哥楚寒一同出城游玩，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京城暴乱。” 接下来，便是楚寒尘将当年发生的事情，向虞啾啾道出，“那场暴乱，死的只有我的姑姑、父亲、姨娘，还有大哥。” 这个故事，虞啾啾早先在冰燕嬷嬷那里，已经知道了。 但今日再听到其中藏着的那些阴谋，仍是不免觉得触目惊心！ 此时，只听楚寒尘继续说道：“当时，姑姑和父亲、姨娘，以及家中随行的护卫，拼死护着我和表哥、哥哥、小幽一起逃离。 “但当时有名匪徒追上来。 “哥哥为了保护我们，死死抱住那名匪徒不放手，被匪徒连砍了十几刀，可即便如此，他哪怕已经死了，尸体也还是紧紧抱着匪徒。 “我和表哥、小幽一同从山上跌下来，遇到了药王谷的花月婆婆，她好心收养我们入药王谷。 “我们三人能活下来，便觉得，这是老天爷要留我们的命，日后回来报仇。 “之后，我因为有医术天赋，被药王谷的谷主鬼医，收作关门弟子。 “表哥则因为骨骼清奇，适合练武，就被当时在药王谷养伤、杀榜第一的顶级杀手血玲珑收为唯一的弟子。 “妹妹小幽，则跟着花月婆婆，自小在婆婆身边长大。 “婆婆知道我们三人的故事，便派人暗中来京城探查，发现父亲他们的死，那一场京城的暴乱，根本就是楚家二房三姐妹的一场算计。” 说到这里，楚寒尘有些难受更咽，微微停顿下来。 温白衣望他一眼，目光沉静地接着说道：“这楚家二房的三姐妹，便是如今的楚太妃楚棉、雍国公府的夫人楚柳，以及中山王世子夫人楚槿。 “小公主如今都依旧见过她们了。” 虞啾啾点了点头。 “嗯，都见过了，我对楚槿只有一面之缘，但楚太妃的为人，已经摸得差不多了，那是个心机深沉的，楚柳今晚是第二次见到，总归，至少这两姐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很是不客气地评价道。 “小公主说得极是。” 楚寒幽此时冷笑一声，“别看这楚柳今晚打的只是不喜欢‘楹’这个字的招牌，好像只是要我们改名字，可实际上，这只不过是一个她来找茬的幌子。 “她是看上了我们酒楼的生意好，前几日，就派人过来，只拿了一百两银子，就想入股我们酒楼，拿红利吃。 “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给她？ “酒楼开业之前，她一分力都没出，开业之后，眼馋生意好了，就想仗着自己国公夫人的身份，只凭那么点钱，就入股吃红利？ “我们没答应，所以，她就隔三岔五地派人来找茬，今晚，更是亲自出马了。 “小公主可见到她带的那些家丁了？ “一个个身强力壮，这是准备我若不从，若是也不能把我送到牢里，就干脆派人来砸了！” 虞啾啾原本没太在意楚柳带来的那些人。 只以为她是喜欢讲排场。 此时仔细一想，的确如楚寒幽所说的那样。 “所以，今晚我的出现，就是一个意外。”她摇了摇头，“看来这楚柳的本质，就是为了一个‘利’字，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的确如此。” 楚寒幽有些气愤地道，“我姑姑和雍国公当年之所以在一起，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姑姑是救过雍国公一命的！但不知道为何，楚柳知道了这回事，顶替了姑姑救命恩人的身份，就此和雍国公勾搭上了！ “雍国公因此对楚柳处处高看，处处维护。 “姑姑心高气傲，不肯解释此事，两人误会日益加深……” 虞啾啾闻言，再次对楚柳为人的手段和下限，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如今楚柳所得到的一切，都是用欺骗和抢夺的方式，从楚楹那里得来的。 她如今国公夫人的风光，她儿子世子的前途，原本都应该是属于楚楹和温白衣的。 此时，虞啾啾看着温白衣，眸子里不禁有些心疼。 “所以，你们等了二十四年，终于决定今年回来报仇了？”她问道。 “是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这仇，等了二十四年，原本并没有打算今年就回来，可之前在清水镇时，小公主提议我们把天圣教挪到京城来，我们三个一商量，便干脆决定，今年，就回来复仇！”温白衣说道。 “我和哥哥之所以改名，一个叫楚寒尘，一个叫楚寒幽，就是为了替楚寒大哥哥活下去的！”楚寒幽也是说道。 “没错，这份仇，我们要以他的名字，就像大哥哥还活着，还陪着我们，我们一起回报给这些人！” 楚寒尘的话语坚决，亦是掷地有声。 第138章 她的秘密，只有他知道 裴书砚掐着时间。 再进来时，虞啾啾和楚寒尘三个已经说完了话。 “咦，饮风哥哥呢？”见只有他一人进来，虞啾啾不禁奇怪地问道。 “他刚刚在下面喝多了酒，有些醉了，我便让人先送他回去了。”裴书砚走到虞啾啾身旁，温和说道。 他袖口上用金线绣了波浪的纹样，行走之间，那波浪层层叠叠地徐徐浮动着，烛光下闪着淡淡的金光，柔和得让人觉得舒心。 “时候不早了，小公主也该回去了。”裴书砚抬手按在小奶团的肩头。 “知道了。”虞啾啾小脑袋扬起，朝他甜甜一笑。 而后，便与楚寒尘他们告别。 回去的路上，大街上便没有来时那般热闹了。 两个人依旧没有乘坐马车，而是不紧不慢地散步往回走。 虞啾啾忍不住把楚家三兄妹的事情，说给裴书砚听： “……楚神医和他的妹妹虽然是庶出，可他们大哥哥楚寒从未低看过他们，把他们兄妹两个当成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亲妹妹一般宠着，他们的父亲的正妻早逝，云姨娘在家中掌管着中馈，父亲和姨娘感情极好，一家子可谓和和美美，原本是很幸福的一家人。 “可都是因为楚家二房三姐妹的贪心，楚家大房闹得家破人亡，白衣叔叔失去了母亲。 “楚家二房只有三个女儿，没有儿子，楚太妃心知以后若是先帝驾崩，她在皇祖母手里讨不了好，于是便开始筹谋着，要把楚家当做自己的一个退路，要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中，所以设计害死楚家大房的世子楚泉一家。 “至于楚柳和楚槿，也都是野心勃勃。 “楚柳想做雍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楚槿则顺当地嫁给了中山王世子，这两家，都是世代功勋传承的钟鸣鼎食之家，中山王之所以能异性封王，更是因他年轻时战功赫赫，至今，虽然老了，糊涂了，可在军中，依然有战功赫赫。” 虞啾啾一个四岁的小团子，本不应该知道这么多，也不该把话说得这样清楚。 可她此时是在裴书砚面前。 裴书砚是所有人当中，唯一知道她真正底细的——尽管，他不知道她前世乃是魔尊这样的身份，但他知道，她并不是真正的虞啾啾，而是一个转世而来的灵魂。 所以，虞啾啾在裴书砚面前，无需伪装。 她可以把话说得这么清楚，流利。 “楚太妃如今把持着楚家，她的两个妹妹，也嫁给了家世显赫之人，三个姐妹往后余生，都是锦衣玉食，荣宠不断。 “可她们如今得到的一切，却是建立在鲜血之上。 “她们是趴在楚神医他们的身上吸血……” 说到这里，虞啾啾话语中，带着一股浓浓的不平。 她小脸表情也是一片严肃认真，原本可爱的一对杏仁眸子，此刻却迸射出冰锋一般锐利的光芒。 虞啾啾往前迈着的小步子，忽然顿了下来。 裴书砚时时刻刻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见此，也跟着停了下来。 二人目光对视。 虞啾啾圆润的眸子望着他，不等说些什么，裴书砚却已经懂了。 “小公主想要帮他们？”他轻轻问道，声音如同山泉流淌而过一般动听。 “是，想要帮。”虞啾啾小脑袋轻轻一点，眸子里，是无比认真，一本正经的神情。 “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小公主时的情形，那时候，以为小公主心中只有杀戮，野性难驯，可是没有想到，小公主很快就融入了这里，一点也不招惹是非，反而乖乖巧巧，赢得了皇上、太后他们的喜爱。” 裴书砚望着她，眸子里溢出温柔的光亮，“我对小公主的从前，忽然生出了好奇之心，如今想想，小公主前世，不管外表如何，但骨子里，一定是温柔善良的人。” 虞啾啾听着，神情中露出一丝惊讶来。 “小公主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是我说的不对吗？”裴书砚见此，不禁问道。 “只是想起来，曾经有一个人，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虞啾啾摇了摇头。 今夜，好像是他们两个从第一次见面以来，头一次这么开诚布公地聊天。 之前，谁也不去碰触那个虞啾啾是冒牌货的真相。 裴书砚把虞啾啾当成真正的小公主那样，恭敬对待。 而虞啾啾，也在他面前刻意扮演一个真正的小孩子那样，天真无邪，偶尔才有真实的她展露。 可就是这样，他们之间的气氛，又是如此的坦然融洽，没有一丝的尴尬。 “是吗？”此时，裴书砚有些敏锐地抬了抬眉毛。 “嗯，那个人，其实和小国师你很像，都是心怀天下，都曾对我说过，要我不许再滥杀无辜，可也都说过我其实内心良善。”虞啾啾微微垂下头去，长长如羽翼的睫毛，遮挡住眼底的一丝怀念情绪。 面对她这番话，裴书砚却一时沉默地紧抿了唇。 他的眉头，有些深深地飞快皱了一下。 “那个人，和小公主的关系，一定很亲近吧？”他忍不住问道。 “我和他？是死对头。” 虞啾啾轻轻笑了一下，可笑容却一点也不显得轻松，反而带着某种厚重难过的情绪，“倘若说他代表着白，那我便是这世间的黑，是无法交融、只能对立的两个极端。” 可就是这样的他和她，最后却能相拥而死。 虞啾啾忽然抬头望向空中的明月，目光紧凝着那一片倾泻千里的明亮清辉，无声地询问着，听明仙君，你可还活着？ 或许，你也像我一样，换了一个身份，重新开始，继续活着。 裴书砚见她这样，胸腔中忽然凝聚去许多陌生的情绪。 “小公主若想帮助楚神医他们，有需要我帮忙的的确，尽管开口。”良久，他收拾好情绪，轻轻说道。 “好呀。” 虞啾啾弯起眼眸，朝他浅浅的笑着，又恢复了一丝之前的顽皮，“或许有些地方，还真的要国师哥哥帮忙呢！” 裴书砚听着，也跟在淡淡勾起唇角，如同誓言一般道：“那我必定，倾尽所能。” 第139章 瞒着也没什么意思 虞啾啾说要帮楚寒尘他们，自然不只是开口说说。 她决定这么做，也不完全是一时意气。 楚太妃的行事，她已经见识过了。 那手段，算是把皇帝渣爹给拿捏得彻底。 这种心术不正的人，留着她继续拿捏渣爹，没什么好处，尤其她跟殷太后之间，还有着似乎很是浓郁的，化不开的仇怨。 尽管虞啾啾现在还不知道，那仇怨究竟是什么。 不过她没有立即轻举妄动。 昨夜，她和楚寒尘说了长公主的驸马生病的事，楚寒尘自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一口应下。 今日他们便约定好了，一同前往公主府，给驸马诊治。 事先虞啾啾派人给长公主捎了信，免得他们突然登门，让长公主措手不及。 于是，两个人到的时候，长公主早已经在门口迎着了。 “大姑姑。” 虞啾啾从马车里一撩开车帘，见到门口的长公主，立即甜甜叫着。 她被人绿萝抱着下了马车。 而后，便被长公主牵住了小手。 “天气这么冷，大姑姑怎么不在府里等着，站在这里被冷风吹着，万一受了风寒可怎么是好？”虞啾啾小手被她冰冷的手掌握着，不禁担忧地说道。 长公主这才想起自己手冷。 忙松开了小奶团软乎乎的下手，吩咐仆妇把早就准备好的汤婆子和兔毛手套拿过来。 “小九儿拿着这个，再把小手放手套里，这样暖和。”长公主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 “大姑姑，我不冷，手套给我吧，你快抱着汤婆子暖暖手。”虞啾啾说什么也不肯接汤婆子。 长公主见此，只得欣慰又无奈地笑着，手里抱着了汤婆子。 “这就是九公主妹妹了吧？”这时候，一旁一个少年音突然钻进过来。 虞啾啾循着声音扭头一看，见到一个唇红齿白、身姿挺拔的俊俏少年，年纪在十七八岁的样子，正唇角含着一丝活泼的笑，看着她。 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个穿着翠绿小袄、样貌娇艳的年轻女子，静静立着，眼眸中含着温婉的笑。 小奶团不禁小脸有些茫然，看向长公主。 “小九儿，我差点忘了给你介绍，这臭小子，是你表哥蓝星洛。” 长公主忙是说着，又指向那绿衣女子，“这是你表姐，蓝翡。 说完，有些嗔怪地警告了两人一句，要他们以后要好好照顾妹妹。 “表哥，表姐。”虞啾啾则乖巧地向二人打招呼行礼。 姐弟两个见到这么软糯可爱的奶白团子，也都很喜欢，忙正式地打招呼行礼。 待一番寒暄之后，虞啾啾想起了正事。 “大姑姑，这位就是楚神医。”她忙把后头被晾了一会儿的人，给介绍过来。 这自然又是一番寒暄。 终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了院子。 长公主还想着先招待楚寒尘喝个热茶。 “不用这般多礼了，还是先去看看驸马爷吧。”然而，楚寒尘却很干脆利落，直奔主题。 别看长公主一路上礼貌有加，不慌不忙很是大气的样子。 可实际上，她早就心急火燎，希望着能早点给驸马医治。 闻言，自是忙不迭地点头，领着他们去了驸马蓝云锋休息的房间。 蓝云锋今年四十二岁，正值壮年。 只看着蓝星洛那副俊俏的模样，就知道是随了他的父亲，可以见到蓝云锋的样貌也是出众不凡的。 可等虞啾啾见到了本人，却是暗暗心惊。 只因为他已经被病痛折磨得几乎瘦脱了形，脸上颧骨突出，不见一点的肉，好似除了骨头就只剩下一张皮了。 长公主一见到他这副病弱得仿佛快要死掉的样子，就忍不住抹眼泪。 但顾忌着有外人在，还是强撑着，平复好情绪说道：“楚神医，劳烦你了，夫君的病，之前在徐州时，不知请了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 “长公主不要伤心。” 楚寒尘先是有些笨拙地安慰了一句，这全都是看虞啾啾的面子。 以前他给人治病，是从来不会说这种废话的。 “敢问驸马也是何事开始生病的？症状如何？其他大夫怎么说？”楚寒尘转而问道。 “夫君生病，大概是在半年前，也没有任何征兆，最初只是吃不下饭，吃什么吐什么，以为是肠胃不适，当时的大夫也开了很多这方面的药方，却始终不见起效……” 长公主断断续续的，把蓝云锋这半年来从生病，到几次病重，死里逃生，事无巨细，都一一说给楚寒尘听。 楚寒尘也听得认真，不时点头。 待长公主说完，他才开始给蓝云锋诊脉，望闻问切的一应步骤。 虞啾啾则认真观察着他的神情，见他从一开始的轻松，再到后来的凝重，小脸也不禁跟着，变得凝重担忧起来。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屋子里便也一片沉静，谁也不敢开口说话，生怕打扰到他了。 许久之后，楚寒尘看一眼屋子里跟随着过来的蓝翡和蓝星洛姐弟二人，而后询问长公主道：“要不要先让他们出去？” 这是免得两个小的，听到蓝云锋病状的严重之处，而害怕担忧。 “无碍。” 然而，长公主却很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他们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为家中分担，该知道的，就让他们知道好了，瞒着也没什么意思。” 虞啾啾听着，微微抿了下唇。 长公主这样教育孩子，她还是很认可的。 “不是病，而是毒。”楚寒尘闻言，自是也很认同地点了点头，而后便是直接说道。 “毒？可是之前母亲请人看过了，都说父亲没有中毒啊？”后头，蓝翡不禁有些疑惑地问道。 “因为令尊中的不是一般的毒，而是一种很是邪门的，蛊毒。”楚寒尘的语气中，却带着十足的肯定。 虞啾啾一听，清亮的眸子，立即就沉了下去。 蛊毒。 屋子里长公主母子三个或许不知道，可她前世身为魔尊，却最是知道这种东西的厉害之处。 她凝眉想了想，道：“徐州临近苗疆，苗疆之人善蛊，莫非，大姑父是得罪了苗疆的什么人？这才被人下了蛊毒？” 第140章 直接把棺材盖掀开 “这，可就说不准了。”长公主年纪大一些，倒是听说过一些关于苗疆蛊术的事情，但也知道得不多，只心中隐隐觉得可怕，“夫君任徐州知州，他为官清正，刚直不阿，是得罪过不少人的，尤其他负责监管郡、县官吏，若因此，某些官吏买通了苗疆人，给夫君下蛊，这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现在哪还管得了这些？楚神医，我父亲的蛊毒，可有办法解掉？”蓝星洛是个性子急的，忍不住问道。 “难。” 楚寒尘一张脸上神情严峻，“这蛊毒之术最是阴损，是将用毒液养成的毒蛊引入人身体之中，寄生其中，吸取人体的养分，且将蛊虫自身的毒素，排遍全身。 “要破劫蛊毒之术，有两点。 “一是要知道，这蛊虫自身的毒素是什么。 “二则是要想办法将蛊虫引出宿主的体内，但这两点，任何一点，都极为的困难。” 虞啾啾听着。 这个世界的蛊毒之术，和前世修真界的蛊毒之术，略有些出入。 以前她所熟知的蛊毒之术，是毒蛊将人体内的养分都吸收完毕以后，留下一具半死不活的半尸，成为蛊师手中的傀儡，这种半尸没有痛觉，不需要吃饭，只需用人的鲜血豢养，所以会不断地杀戮。 这是邪修的门路。 他们魔修都嫌阴损恶毒，无人愿意修习。 但不管是前世的还是这一世的，蛊毒之术都尤为的可怕。 “不管再是困难，只要能救大姑父，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都要试一试。” 此时，虞啾啾小奶音透着一种决心，“楚神医，你快说说法子吧，不管多难，我一定帮大姑姑和大姑姑实现。” 楚寒尘见她都这么说了，自然不忍拒绝。 “我刚刚说的两点，最关键的，都是要找出下蛊之人是谁，只要找到了她，一切都迎刃而解，可驸马爷所剩的时间不多，这个时间再回徐州找人，基本上不可能，而如果找不到，我们就只能静静地等待，等着驸马爷被毒蛊彻底吸干死去，毒蛊会自行离开他的身体，回到下蛊之人的身边。” 他话还没说完。 眼见着长公主和蓝星洛、蓝翡三人都一下子一脸着急起来，忙抬手示意，顿了顿，继续往下说道，“长公主不必担心，我可是有‘活人不医’的名号。 “只要是刚死的人，尚有一口气在，我都能把他救回来。 “但必须要在驸马爷死后，立即抓到下蛊之人，这样，我才能知道蛊毒的毒素是什么，进而解除驸马爷体内残留的毒素，真正救下他的性命，这个时间十分的紧迫，从驸马爷死，到抓到下蛊之人，这其中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若是这一炷香的时间，抓不到下蛊之人，那驸马爷……我才算真正束手无策了。” 听了这话，长公主母子三个，几乎都是有些绝望。 “才一炷香的时间，怎么可能抓得到那个下蛊之人……”蓝翡望着自己父亲那干瘦可怜的模样，难过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能的。” 然而这时候，虞啾啾却忽然开口，小奶音里透着一股十足的肯定。 众人不禁都齐看着她。 “小九儿，你不用安慰大姑姑，楚神医都这么说了，大姑姑知道，你大姑父凶多吉少，怕是、怕是真的活不成了。”长公主摸摸虞啾啾的小脸，眸中也是含着泪水。 “真的能的。” 可虞啾啾却很是坚决，她眸子里透着一股光亮，“今晚就能。” 长公主母子三个眼泪模糊之余，面面相觑。 楚寒尘看着她，略微一想，顿时笑了。 傍晚时候，公主府突然传出了阵阵哭声，接着，府中下人披麻戴孝地出来，向过路人哭诉道：“我们驸马爷去世了！我得进宫，给皇上捎信去！” 只见他手里拿着一封信，说罢，便一路抹着眼泪哭着，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天色很快暗沉下去。 公主府附近住的，都是簪缨世家，从前就有往来，加上长公主的身份，一听说驸马爷死了，这样大的事情，家中的男女老少都一股脑地涌入公主府帮忙。 长公主一味地哭。 蓝翡和蓝星洛也是哭。 来的老人们、妇人们陪着一起哭，男子则帮着指点家中的丧事该怎么办，很快帮忙送来了城外最大棺材铺的棺材过来，又帮着一起把驸马爷已经凉掉的尸体搬进棺材里，安置在了快速布置好的灵堂中。 宫里收到公主府送的信，也立马派了人过来帮忙。 一时之间，公主府哭声不断，喧嚣声不断，大门敞开着，来来往往的人也是不断。 就这么一直忙活着，直到夜里亥时，这种喧闹才终于停了下来。 各家的人都回去了。 公主府一片安静中，夹杂着些许破碎的哭声。 灵堂上，长公主和蓝翡、蓝星洛母子三个跪在那里，一身雪白的孝服，一边抹泪，一边为驸马烧着纸钱。 虞啾啾也跟着在一旁乖乖跪着，一脸的难过。 忽然，长公主眼前一黑，哭得昏了过去。 蓝翡和蓝星洛赶紧扶着她。 “表哥你快把大姑姑背到屋子里去歇息，表姐你和表哥去好好陪着大姑姑吧，这里有我在，有这么多丫鬟婆子在。”这时候，虞啾啾懂事地道。 “那就有劳你了九妹妹。”蓝翡说着，吩咐丫鬟等再过一会儿，就把虞啾啾送回房里歇息。 接着，蓝星洛背着长公主，母子三个一道去了屋里。 于是便只剩下虞啾啾和几个丫鬟、婆子。 他们都是公主府的人。 至于公主府都有哪些下人，虞啾啾自然是不清楚的。 这时候，一个紫衣丫鬟，忽然走到虞啾啾身旁。 “小公主，奴婢想给驸马爷上一炷香。”她声音柔媚，酥软入骨，很是好听。 “好。”虞啾啾对此自是不会有异议，小脑袋一点，让开了一些。 紫衣丫鬟跪在棺材前，拿出一根香点燃，插在前面的香炉里。 很快，一阵烟雾缭绕而出。 虞啾啾和其他的丫鬟、婆子被烟雾熏到，不由就是觉得头昏昏的，接着，一个个倒下去。 那上香的紫衣丫鬟见此，立马站起身来，走到棺材旁，抬起手掌，一道凛然的掌气击出，竟是直接把棺材盖给掀开了！ 第141章 这狗官必死无疑 棺材盖一开，便可看到驸马蓝云锋的尸体静静躺在那里。 他穿着寿衣，形容干枯，面色苍白如纸，整个人没有了半点气息，只浑身弥漫着一股死气，周身却堆满了陪葬用的金石玉器。 “狗官，敢杀我爹爹，如今，你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紫衣丫鬟冷笑一声，而后拿出一只短笛，“你死了，我的宝宝可不能一辈子跟着你。” 她说完，便开始轻轻吹奏短笛。 很快，一只浑身紫黑的蛊虫，被笛声牵引着，从蓝云锋的口中钻了出来。 紫衣丫鬟将蛊虫小心翼翼地收入一只拳头大小的小巧竹篓里。 做完这些，她便准备离开。 然而一转身。 却见虞啾啾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小身子坐在地上，正歪着小脑袋，神情有些懵懂地望着她。 “大姐姐，你刚刚是在变戏法吗？莫非是把大姑父变成了一只虫子，要把他带走吗？” 虞啾啾小奶音听起来天真无邪，却又一脸的单纯，显然根本不知道，这个紫衣丫鬟到底在做什么。 紫衣丫鬟却知道，这个小奶团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小公主。 她看着奶白小团子可可爱爱的样子，忽然动了要把人拐跑的心思。 “对呀小公主，奴婢会变戏法的，奴婢家里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小公主，要不要跟奴婢回家呀？”她说着，抬手轻轻捏了捏虞啾啾的小脸。 那软滑细腻的触感，就跟刚剥了皮的鸡蛋似的。 紫衣丫鬟有些爱不释手。 “好呀。” 虞啾啾一听，眼眸弯弯地眯起来，樱唇的唇角浮现出两颗甜软的小梨涡，把人一下子萌坏。 只听她奶声奶气地继续说道，“那姐姐，你可不可以让我再看看大姑姑呀？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说着，她小手指着紫衣丫鬟腰间悬挂着的那只小竹篓。 “好呀，给你，小心点，千万不要打开哦。”紫衣丫鬟想也没想，把小竹篓拿给了她。 毕竟只是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团子。 紫衣丫鬟完全没把虞啾啾看做是一种威胁。 果然，虞啾啾白嫩嫩两只小手捧着小竹篓，煞有介事地说道：“大姑父，今天在棺材里躺了一天，里面又黑又闷的，一定很难受吧？不过没有关系，现在可以出来了。” 紫衣丫鬟听着这话，微微皱起了眉头，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忽然，身后棺材里一阵动静。 她一回头，便见到原本应该已经死透了的驸马蓝云锋，竟然又活了过来，虽然还是一脸的虚弱，此刻正被一个陌生的男子搀扶着，从棺材里起身。 这男子好像也不陌生。 她整日守在这公主府，今日一早便见到就是这男子，陪着凌芙公主一道来的公主府。 此刻，紫衣丫鬟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的蛊虫，一扭头，正看见那只小奶团子把小竹篓打开，手腕上缠着的一条紫色小蛇，一口把她辛苦培育了十几年的蛊虫给吃了！ “这蛊虫是有毒的！” 紫衣丫鬟登时瞪大了眼睛。 虞啾啾清楚地看到了她眸中的瞳孔地震。 “没事，小阿渊不怕，我有解毒丹。”说着，虞啾啾又取出一颗白玉似的丹药，丢进小紫蛟的口中。 小紫蛟一口嚼掉，半点事也没有。 “怎么可能！这七杀毒根本没有解药！”紫衣丫鬟一脸的不敢置信。 “哦，所以说，大姑父体内残留的毒素，就是七杀毒咯？” 虞啾啾闻言，小脸了然，看向楚寒尘，“怎么样？楚神医，这七杀毒真的没有解药吗？” “你居然诈我？”紫衣丫鬟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旁人来说，自然是无药可解，但对我而言，并不难。”楚寒尘说着，搀扶蓝云锋离开。 “想走？没那么容易！”紫衣丫鬟一见此，立即就要出手抓住蓝云锋。 她五指成爪，锐利如风。 然而，还未待碰到蓝云锋，就被两个突然从暗处出现的男子拦下。 “流光、流风，抓住她！”虞啾啾下令道。 流光、流风一听，立即跟紫衣丫鬟缠斗起来。 虞啾啾则抓住小紫蛟使劲儿摇晃：“还不赶紧把虫子吐出来？真准备咽下去啊？ “主公、咳咳！别晃！”小紫蛟赶紧把卡在牙缝里的蛊虫吐出来。 蛊虫又回到了小竹篓里。 只不过此刻的它，沾了一身的黏腻口水，看着着实有些恶心。 这时候，流风一掌打在紫衣丫鬟肩头。 流光见此，持剑刺过去，剑身顿时紧贴着她的脖子。 紫衣丫鬟性命在别人手中，当即停下反抗的手，老实起来。 可她人老实了，嘴却还在愤愤不平：“你们以多欺少，不公平！” “你还不是倚强凌弱，身怀蛊毒之术，却用它来害并不懂此道的驸马。”虞啾啾闻言，立即反驳道。 “那是他活该！”紫衣丫鬟当即反驳道，很是理直气壮的语气。 “这么说，大姑父真的是得罪了人，你方才说的，你爹爹？这是怎么回事？你好好跟我说说，倘若真的是我大姑父的不是，那我可以放你走。”虞啾啾一听，立即问道。 “他杀了我爹！难道我不该替我爹报仇？”紫衣丫鬟一脸的气愤，看起来憋屈极了。 虞啾啾刚要说话。 长公主带着蓝翡、蓝星洛过来。 “那是因为，你爹罪有应得！” 长公主看那种紫衣丫鬟，绕着她转了两圈，终于认出她是谁来：“原来是你，紫婴。” “是我，怎么了？你男人杀了我爹，我杀他，天经地义！只是我技不如人，竟然被一个只有三四岁的小孩子给算计了！否则，蓝云锋这狗官必死无疑！” 紫衣丫鬟瞥了一眼虞啾啾，仍是十分嘴硬，理直气壮。 “大姑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旁，虞啾啾不禁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这女子，明叫紫婴，是徐州一个县里苗寨寨主的女儿，只是那寨主是个地头蛇，整日带着手下作恶，寨子附近的百姓们苦不堪言。” 长公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这寨主手上有好几条人命，可他手下的寨民彪悍，都持有武器，县令拿他也没办法，是你大姑父带兵围了寨子，才把他擒获，而后直接处死了。” 第142章 你真的舍得把啾啾千刀万剐了吗 “这么说的话，紫婴姐姐，你爹爹的确罪有应得，死有余辜。”虞啾啾闻言，圆润眸子看着紫衣丫鬟，奶声奶气地说道。 “哼，那他还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呢！”紫婴很是不服地反驳。 “那你看，要不是我找来了楚神医，我大姑父已经是死定了，但其实，你已经是把他折磨得一条命都没了，也算是为你爹爹报了仇了，是不是可以放过我大姑父了？”虞啾啾好言劝说着。 “你忽悠谁他？他哪里死了？刚才不还从棺材里爬出来了！你都是你们故意设计骗我，让我以为他死了，所以才来引我的宝宝出来！” 紫婴磨着牙，愤愤不平。 被一个小奶团子给骗了，这简直是她人生中的一大耻辱！ “我可没有忽悠你哦，楚寒尘楚神医的名号，你肯定听过的吧？‘活人不医’，所以，他是真的等大姑父死了以后，才把他救活的，你已经为你爹爹报仇了，只是，大姑父又被神仙救活了，这说明了什么？大姑父命不该绝，老天爷觉得他是个为百姓做实事、不畏强权敢担当也不怕报复的好官，紫婴姐姐你自己说说，你是喜欢好官啊，还是喜欢草菅人命的坏官？” 小奶团子小嘴一张，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那小奶音却十分动听。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打动了紫婴的心。 就是平心而论，没有哪一个老百姓，会不喜欢好官的。 紫婴被说得有些心虚了。 可她还是嘴硬：“那又怎么样？反正我现在已经被你们抓住了！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虞啾啾闻言，就是甜甜地一笑。 “正如大姑父遇到了楚神医，命不该绝，紫婴姐姐你遇到了我，也命不该绝。” 说着，她摇了摇手里的小竹篓。 紫婴顿时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宝贝蛊虫。 虞啾啾见她这样，小脸上笑意更浓。 “大姑姑，啾啾想求您，把紫婴姐姐交给我来处置，我不想杀她，想把她带在身边，当一个仆从。”虞啾啾看向长公主，说道。 “既然是小九儿说的，我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只是，此女乃是苗女，擅长蛊毒之术，心肠歹毒，你把她带在身边，我不放心，你皇祖母和父皇知道了，也不会放心的。”长公主有些不赞同地道。 “放心吧大姑姑，紫婴姐姐这么喜欢我，才不会舍得杀我呢，她刚刚还想拐我跟她回家呢！” 虞啾啾很是自信。 紫婴一出，顿时脸一红，张口反驳道：“你小小年纪这么自恋了？谁喜欢你了？我现在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以报你戏弄我之仇！” 她言语听着恶毒，可也只是听着。 这种人，虞啾啾最熟悉了。 要说起前世的她，不也是这样吗？ 满口都是狠话，可却不至于真的杀人不眨眼。 “紫婴姐姐说谎。” 于是，小奶团很是自信地往前一迈，白生生的小圆脸凑到紫婴面前，“姐姐，你真的舍得把啾啾千刀万剐了吗？” 紫婴看着她水葡萄似的大眼睛，黑如鸦羽的长睫毛忽闪着。 樱粉小嘴，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 关键是，唇角还有两颗可爱得不行的小梨涡。 尤其此刻她那种无辜无邪的眼神，像一把用面团儿做的软刀子，把人心也是戳的软乎乎的，根本冷硬不起来。 紫婴忍不住磨牙。 明明就是一只白切黑的小恶魔！ “哼！” 她把柔媚的脸往旁边一瞥，做出一脸冷酷无情，“你这么小，我杀你，那就是以强凌弱！这种事我可不干！要杀，也等你长到和我这么大了，再动手！” “那就说定了哦，以后，紫婴姐姐就是我身边的人了！啾啾不松口，紫婴姐姐就不能离开啾啾！” 虞啾啾闻言，眼眸弯起，甜甜地笑着，还伸出小手，很是强人所难地跟紫婴拉了个勾，“我们拉勾勾了哦！紫婴姐姐不许反悔！” 紫婴见状，顿时瞪圆了眼珠子。 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仿佛在说，谁答应你了？ 可到底，拒绝的话没有再说出口。 这时候，虞啾啾又踮起小脚，把一颗药丸子，喂到了紫婴的嘴里，强迫她咽下去。 “好了，流风、流光，可以放开她了，以后紫婴姐姐都不会离开我了。”虞啾啾说道。 流风、流光闻言，自是立即听从地放开紫婴。 紫婴一得了自由，伸展了一下手臂，瞪了一眼两人。 而后，眼珠子一转，撒腿就要施展轻功逃跑！ 然而，她这才刚迈出的一大步，只迈了一半，就“嗷”的一声，整个人从半空中狠狠摔到了地上！ 这一下，惊得众人脸上目瞪口呆。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毒药？” 紫婴还瘫在地上，一手探入小腹那里，神情痛苦地揉了揉肚子，一手艰难地抬起，食指无力地略弯着，指向了虞啾啾，气息微弱地质问道。 虞啾啾小身子在她身旁蹲下。 而后，小手握住她伸出来的那只手的手腕，给她把脉。 “嗯……”小奶团的小脑袋瓜子，煞有介事地那么点了点，像个老学究似的，一本正经说道，“毒已经侵入你的五脏六腑了，须得每个月从我这里讨得一颗解药。 “否则，每个月毒发一次，就像现在这样，浑身脱力，腹痛难忍。” 虞啾啾说着，轻轻按着紫婴那只倔强不肯认输的手，给她按了回去。 紫婴捏起一个五根手指头都握不拢、松松垮垮的拳头。 “那你，现在还不赶紧给我解药？我保证、不跑了！”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可不行。” 小奶团却很是冷酷无情，“犯了错，就得罚，这是待在我身边的规矩，紫婴姐姐才刚来就这么不听话，这一次，就先忍忍吧，反正明日一早，这种疼痛就会消失的。” 她软糯可爱的小奶音，说出令人绝望的话。 紫婴腹中如同有一万只蚂蚁在撕咬，疼痛难忍。 她此刻抬起汗水淋漓的头，望着面前这个才三四岁的小公主，头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皇家公主，以及为什么她会被封为凌芙公主。 真是貌若清水芙蓉，看似柔弱易折，心却凌厉如刀。 她真是小瞧这小团子了！ 虞啾啾才不管她如何看自己。 紫婴野性难驯，要驯服她，首先要做的，也就是要让紫婴知道怕她！ 第143章 不是中邪，是中毒了！ 蓝云锋就此得救。 次日一早，附近住着的那些人家再要过来帮忙，便见到公主府昨天挂上的白绫都已经撤了，府里的管家正命人带了两箩筐的铜钱，一脸喜气洋洋地在门口撒铜钱庆贺。 “我们驸马爷又活过来了！多亏凌芙公主昨夜请了楚神医来！就是那个‘活人不医’的楚神医！他啊，果真是妙手回春，生死人肉白骨！硬是又把我们驸马爷给救活过来了！” 大家听着，自然都是连连道喜，并感叹楚寒尘的医术之神奇。 还有的，则向管家打听起楚寒尘如今是否还在公主府，想要他来家中给长辈看诊云云。 这些，自然都被管家熟练地打官腔，给打发走了。 紫婴一到了早上，天亮以后，果然不再腹痛，身上也有力气了。 可她也再不能动心思跑了。 一来，她没有解药，一个月一发作，那种痛苦难以忍受不说，虞啾啾还跟她说，这种毒，叫七夜七痛花毒，即便能挨过那种痛苦，可如果有七个月没有服用解药，那么毒素就会最终爆发，令她丧命。 二来则是，她的宝贝蛊虫还在虞啾啾手里…… 这团子说，什么时候紫婴真正学会了对她的忠诚，什么时候才会把这蛊虫还给她。 面对眼前的这些困境，紫婴唯有——咬紧牙关！忍！ 反正她爹爹没了，回去苗疆也没有了亲人，只有一群想要趁机欺负她的混蛋。 那还不如跟在小公主身边，吃香的喝辣的。 一连几日，她老老实实待在虞啾啾身边，还算听话。 这会儿，虞啾啾在幼儿园上课，她便跟着绿萝，很是无聊在学宫里瞎转悠着。 绿萝正滔滔不绝地和她说着自家小公主有多么的可爱，多么的受宠，多么的招人喜欢。 如果是前几日在公主府第一次见到虞啾啾，紫婴一定会相信她的这番鬼话。 但现在，哼。 那就是一个白切黑的小魔女！ 此时，课堂上，小魔女虞啾啾专心致志地听夫子讲课。 她后头难得的安静。 虞啾啾听了会儿课，回过神来，就忽然发现宁圆儿今日居然没闹腾。 宁圆儿吧，就是她老老实实坐着，一句话也不说话，但光是那些习惯性地小动作，也能搞出来很多动静的。 可现在，难不成，真是在宁皇后身边待得久了，规矩学好了，要变成一个安安静静的美宝宝了？ 虞啾啾着实有些意外。 于是，忍不住趁夫子不注意，回头悄悄看一眼宁圆儿。 果真见她老老实实坐着。 只是，两眼神情却有些呆滞，看着像是没睡好觉，在犯困一样。 见此，虞啾啾也没太放在心上，想着也许是她昨晚调皮，睡得晚，于是只看了两眼，便又扭回头去，专心致志地听课了。 终于到了下课时间。 虞啾啾肚子饿的咕咕叫。 “圆儿快，别睡觉了，我们去吃饭饭！”她头也没回，就这么喊了一句。 要是往常，宁圆儿肯定一听这话，就咋咋呼呼地溜到虞啾啾跟前，也大喊着饿死了，拉住她往厢房那边跑。 可此时，等虞啾啾把桌上东西收拾好，后头都还是没什么动静。 “圆儿？” 虞啾啾终于察觉出不对了，回过身，便见宁圆儿还是和之前一样，眼神呆滞地坐在那里，甚至，小嘴里开始流着一溜哈喇子，她都无知无觉似的。 “圆儿你怎么了？” 虞啾啾顿时有些心急担忧，拿起帕子，给宁圆儿把口水擦掉，拉住她的小手，“圆儿，醒醒，该吃饭了！你不饿吗？” “我……” 宁圆儿像是这才终于有些精神，掀起眼皮看着她，“你，你是谁呀？” 虞啾啾听着，心里咯噔一下！ 她连忙起身，往外走去。 这时候，绿萝和一脸不情愿的紫婴，以及宁圆儿的贴身丫鬟沉翠正各自提着食盒，在外头翘首以盼。 她们都已经在幼儿园的厨房里，盛好了自家主子喜欢吃的饭菜。 “公主，怎么了？”此时，一见到虞啾啾慌慌张张地出来，绿萝不禁也是心里一跳，担忧地问道。 “圆儿出事了，沉翠，你快背着你家小姐，跟我走！”虞啾啾吩咐道。 沉翠一听，脸都吓白了。 她忙把食盒往紫婴手里一塞，也顾不上紫婴愿不愿意帮她拿，一溜烟冲进屋里。 虞啾啾跟着过去。 “这，怎么会这样？小姐今日一早起来就这副样子，奴婢还以为她是没睡醒！”沉翠眼泪都吓得流了出来。 “好了，别废话，先背着她走，我们去找大夫。”虞啾啾说道。 “是，小公主。” 沉翠擦擦眼泪，背着宁圆儿就往外走。 几个人一路跟着虞啾啾，去到楚寒尘那里。 这时候，楚寒尘院子里的小厮，也送了饭菜过来，正准备吃，便见虞啾啾一脸着急地过来。 “小公主，怎么了？发生什么了？”他立即放下筷子，关切地问道。 “楚神医，你快给圆儿看看，她今日精神不对，甚至不认得我是谁了！”虞啾啾急切地说道。 “快，把她带到屋里去。”楚寒尘见此，饭也不吃了，忙说道。 沉翠于是又背着宁圆儿，到屋子里去，按照楚寒尘的要求，把她放在了一张软塌上。 楚寒尘先是看了宁圆儿的眼睛，而后给她把脉。 一旁，紫婴便道：“我看这小团子，就是中邪了，你看她神色涣散的样子，指不定是被鬼上身了！” “啊？这可怎么办啊！那奴婢是不是得赶紧回家，禀告夫人太太他们，给小姐找个法术高明的道士，或是得道的高僧，做场法事啊？” 沉翠一听鬼上身，立即脸色一白，有些害怕地说道。 然而，虞啾啾深知，这个世界哪里会有鬼？ “别听她瞎说，等楚神医诊治之后再说！”她沉声说道。 紫婴见她不信，翻了个白眼。 沉翠则赶紧点点头，不敢再开口。 良久，楚寒尘脸色有些不好看地道：“她这是中毒了，一种慢性的，须得长期服用、慢慢积累毒性的毒药。” 第144章 樱桃酒酿 “什么？”虞啾啾一脸的匪夷所思，她看向沉翠。 沉翠则脸都白了。 她吓得浑身发抖，这样的事情，她身为宁圆儿的贴身丫鬟，如今宁圆儿中毒，怎么都是她的责任！ 只怕回去以后，她就要被夫人和太太给打死！ “你别怕。” 见她这样，虞啾啾沉着小脸，但还是尽量说着安抚的话，“我相信你，没有害你家小姐。” 总归话得这么说，她也的确看不出来沉翠有那种胆量，做出这种事。 “如今还是在楚神医这里，不是在你们王府，现在你就仔细想想，这些日子在宫里，你家小姐一日三餐都吃了些什么。” 虞啾啾这么说着，沉翠的脸色微微恢复了一些血色。 她仔细回想着。 “在宫里，小姐都是和皇后娘娘一起用饭的，那饭菜都由南絮姐姐用银针试过，且亲自品尝之后，才吃的，应当没有问题。 “这两日在王府，吃的也都是以前在王府时吃的那些，大多都是小姐和夫人、太太一起用的，奴婢，奴婢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沉翠说着，眼泪都流了出来。 夫人和太太把小姐如珠似玉地宠着，如今小姐中毒，她这个当丫鬟的，怕是真的要活不成了。 “王府？” 然而，虞啾啾听着，却微拧起眉头，“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允许，圆儿不能回王府的吗？怎么她突然回去了？” 她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几日不在宫里，就出了这样的纰漏。 “是、是老王爷要过寿，六十六岁的寿辰，夫人就向皇后娘娘请旨，要小姐回去陪老王爷过完寿再回宫去，皇后娘娘便答应了。” 沉翠哭着说道。 虞啾啾一听，顿时沉默了。 这种事情，别说是宁皇后了，就是问她，她也不能不通情达理，不让宁圆儿回去给自己的曾祖父过寿。 “应该不是宫里。” 这时候，楚寒尘突然说道，“小公主仔细想想，这是慢性毒，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道理，而且，宁圆儿心智低下，应当是从小就服用了的。 “原本在宫里住的那些日子还好好的，一回到王府就突然发作了，一定是在王府有人给她下毒。” 虞啾啾听着，小脑袋点了点。 “你说得对。” 她又看向沉翠，“你仔细想想，你家小姐回王府的这两日，她有没有吃过什么，别人没吃过的东西？认真想想，哪怕只是一碗水、一颗糖，一口糕点这样的，都不要错漏了，这可是干系到你的性命的。” 沉翠一听干系到她的性命，立即卯足了劲儿地开始想。 虞啾啾和楚寒尘则耐心地等着。 终于，沉翠眼睛一抬，想到了什么。 “奴婢想起来了！是老王爷喝的樱桃酒酿！”她激动说道。 “樱桃酒酿？这不是春夏之际的时令菜吗？这个时候怎么会有？”虞啾啾不禁问道。 “小公主有所不知，我们家老王爷，最喜欢吃樱桃了，可他上了年纪以后，大夫说，要忌吃太多甜食，似乎是老王爷以前因为吃了太多樱桃，还曾经给吃得病倒了，自那以后，世子就不许他再吃樱桃。” 只听沉翠徐徐说道，“可大夫不让吃，老王爷又喜欢吃，因为这个，没少在王府里冲下人发脾气。 “后来，是我们夫人见下人们无辜受骂可怜，于是就想出来了做这道樱桃酒酿，每个月，只给老王爷吃一次，为了保证老王爷除了春夏也能吃上，夫人特意提前做了好些樱桃酒储存着，能存放八九个月呢！ “每年春夏时候做好，到了冬日也有樱桃酒酿可以吃。 “我们家小姐也正是嘴馋的时候，每回都逮着老王爷吃酒酿的日子，溜到老王爷房里偷吃。 “不过老王爷虽然老糊涂了，可还记得护食，不让小姐吃太多。 “这一回也是，因为老王爷过寿，所以，虽然还没到每个月吃酒酿的日子，可夫人也还是破例给老王爷拿出来了一些，让他品尝。 “我们小姐就又嘴馋偷吃了一些，可是真的只有很少很少。” 虞啾啾听她说完，就又是和楚寒尘对视一眼。 虽然谁都没有说话，但很显然都很默契地意识到，问题就出在这樱桃酒酿身上。 而沉翠口中的夫人，指的是中山王府的世子夫人楚槿。 楚家三姐妹之一。 “沉翠，这酒酿怎么也是酒，吃了身上便会沾染一些酒味，难道你们家夫人和太太，就一次都没有发现过？”虞啾啾问道。 “太太发现过一次，不过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夫人是不知道的，小姐每次都吃得很少，也没有沾染上什么酒味。”沉翠老老实实答道。 “好，我知道了，今日我问你的这些，还有你说的这些，回去以后，千万不可告诉任何人，知道吗？否则的话，你小命不保。”虞啾啾告诫道。 “是，小公主放心，奴婢记住了，多谢小公主，只是我们家小姐她……”沉翠感激之余，但是很担心自家小姐。 “有楚神医在呢，你家小姐一定能好起来的。” 虞啾啾小小的一个奶团子，说出来的话，却叫人觉得可靠信服。 紫婴全程揣着手站在一旁看着。 这会儿忽然就觉得，自己被她算计，属实是不亏。 接下来，虞啾啾吩咐绿萝带着沉翠出去。 紫婴留了下来。 “楚神医，圆儿还有救吗？”这时候，虞啾啾小脸担忧地问道。 “有救，只是，她服用这种毒药良久，毒素已经损坏了她的脑子，要想恢复得正常人一样，是不可能了。”楚寒尘语气沉沉地说道。 “只要能恢复得像之前那样，我就心满意足了，哪怕圆儿笨一点，但只要她认得我，肯听我话，我可以继续慢慢教她。”虞啾啾一听，赶紧说道。 “那是没问题的，不过，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楚寒尘又道。 虞啾啾闻言，自是点头称谢。 “就这样啊？小公主，你的好朋友是因为误食了有毒的东西，才会这样的诶，那东西肯定就是那个老王爷每一个月喝一次的樱桃酒酿！就算这位神医大人，这次把你的好朋友给治好了，可若你不把下毒之人揪出来，难保她以后不会再去偷喝！” 这时候，紫婴见他们二人一字不提下毒的事，不禁有些义愤填膺地着急说道。 她这么一说，虞啾啾立即小脸有些诧异地看向了她。 第145章 这算不算是报应？ “做什么这么看着我？难道我说的不对？”紫婴一脸的纳闷。 “不，我是想不到，原来紫婴姐姐竟然是这样一个嫉恶如仇、热心肠的人。”虞啾啾小奶音软软说道。 “我、我、什么嫉恶如仇热心肠啊？我只是觉得，觉得你们太笨了！给你们提个醒而已！”紫婴立即毒舌地道。 “是呀，幸好紫婴姐姐提醒，不然我真的都没有想起来这回事呢！多谢紫婴姐姐了！”虞啾啾顺势夸奖着，朝她甜甜一笑。 紫婴鲜少有被人这般认真语气道谢的时候。 闻言，不禁一张脸有些不好意思地涨红，而后闭上嘴巴，轻易不肯说话了。 虞啾啾则被她这副傲娇的样子逗笑。 “紫婴姑娘的确说的很对，小公主，你觉得，会是谁给中山王下毒呢？是他的儿子中山王世子，还是那位世子夫人？” 楚寒尘这时候忽然说道，“中山王已经六十六岁了，他的儿子宁风然今年都四十六岁了，却还是在世子之位上待着，也许，他等不及了要承袭爵位，所以暗中指使自己的夫人，给自己的亲生父亲中山王下毒。” 虞啾啾听着，眨了眨眼睛。 “楚神医，不管是不是受人指使，总归你已经认定了，是楚槿给老王爷下毒这件事。”她软糯糯地说道。 “哼，楚家这三个姐妹，外表都和菩萨一样，内心里，却都像毒蛇一般。”楚寒尘当即不客气地评价道。 “说的有道理，我相信，中山王世子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他的为人，我听皇后娘亲说过，是绝对做不出来给自己生父下毒这种事的，所以最有可能的，还是楚槿。” 虞啾啾也接着说道，“这楚家三姐妹，大姐楚太妃楚棉入宫，成为先皇的宠妃。 “二姐楚柳害死白衣叔叔的母亲，当上了雍国公夫人。 “这老三楚槿吗，就当了中山王世子夫人。 “她们三个都有着很强烈的权利欲望，譬如从前先皇对楚太妃言听计从，如今雍国公对楚柳言听计从，这中山王府，怕也是一样，只有老王爷管不了事，楚槿才能真正成为王府的女主人，掌管王府的一切。” 楚寒尘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你对她们三个，倒是已经了解得颇为透彻。” “对敌人有一个清晰的认识，才能知道如何打败他们嘛。”虞啾啾下巴一抬，有些骄傲地道。 “敌人？”楚寒尘对她这一说法，感到有些疑惑。 “这楚家三姐妹，老大蛊惑我爹爹，和我皇祖母作对，老二害死白衣叔叔的母亲，还有楚神医、寒幽姐姐的父母兄长，老三下毒害我皇后娘亲的祖父，还害了我最好的朋友，这可不就是我的敌人吗！”虞啾啾理直气壮地道。 然而，楚寒尘却听出来她这话里的意思。 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有些不敢相信。 “小公主，你这么说，你是要……”他有些不敢说出口。 难道，小公主是想要帮着他们兄妹三人复仇？ “对，我就是要把这三姐妹的真面目，公之于众，我要她们恶有恶报，受到应有的惩罚！”虞啾啾小奶音软萌，话却说得斩钉截铁。 “小公主……”楚寒尘顿时有些感动。 他知道，她之所以不说是为他们报仇，只是不想让他们三个有愧疚，或是不想连累她。 他们三个人的仇，积压了二十四年。 可说实在的，即便他们韬光养晦二十四年，面对楚家三姐妹背后的权势之家，他们也没有多少胜算。 但虞啾啾不一样。 她身为皇帝最宠爱的小公主，是最有资本，和这三姐妹抗衡的。 有她在，如今楚寒尘一点也不担心，会报不了了。 “我说，你真的只有四岁吗？”一旁，紫婴忽然盯着虞啾啾问道。 “真的呀。”虞啾啾扭头看她，话说得一点不心虚。 她前世的确活了上千岁。 可这一世，目前为止，就是四岁，说的没错。 “难道你就是别人说的那种，智多近妖？小小年纪，脑袋瓜子却比很多大人都要聪明的多！我要是有你这脑子，也就不会被你抓住了……不过，你倒是给了我启发，我要给我爹报仇，应该搜集蓝云锋的罪证，然后光明正大地把他给打垮！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爹不该死！” 紫婴一番激情发言。 虞啾啾听她这么说，不禁蹙眉问道：“那你爹爹真的是个好人，是被大姑父给误杀的吗？” “……” 空气中，沉默了那么片刻。 紫婴在一片难言之中，有些底气不足地开口，实话实说道：“不是，我爹的确是个手上沾了好几条人命的地痞坏蛋，至于你大姑父，哼，他也的确是大家心目中的好官！哼！” 尽管这样说，她却还是很不服气。 虞啾啾则顿时松了口气。 她还真怕自己信错了人，也抓错了人。 幸好，紫婴爹爹真的是个死有余辜的大坏蛋……不然的话，事情可就麻烦了。 “小公主，我先给宁圆儿医治，以后每天都带她来我这里，在她治好之前，就不要让她回宁家了，还有，这件事情你要想想，要不要跟皇后说。”楚寒尘这时候说道。 “嗯，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的。”虞啾啾点了点头。 接下来，楚寒尘便开始给宁圆儿医治。 宁圆儿呆呆的，不像之前那样咋咋呼呼的爆炸脾气，反而乖乖的任人摆弄的样子。 这反而看得虞啾啾心里难受不已。 以前的宁圆儿，虽然有些地方迟钝，有些像是不通人性似的，可是却也鲜活，有自己的性格脾气。 可如今的她，却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似的，成了个听话的木偶。 虞啾啾知道楚槿有多宠爱这个唯一的孙女，也知道楚槿绝对不会做出毒害宁圆儿的事情，可宁圆儿到底还是因为她的所作所为，而受到了伤害。 这算不算是报应？ 如果以后，宁圆儿也变得像老王爷那样，痴傻糊涂了，也不知道，楚槿会不会后悔自己昔日的所作所为…… 第146章 第一次发脾气 原本虞啾啾想在江家多住几日，可因着宁圆儿的事情，她只能提前回宫。 江饮风骑着马，把她送到皇宫才离开。 一路上，虞啾啾坐在马车里，看着神情还是很呆滞的宁圆儿，一直在思索着，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宁皇后。 不说的话，这件事她早晚会知道。 说了，又怕她担心。 虞啾啾看着宁圆儿如今这样子，不由叹了口气，就算不说，今日让皇后见了宁圆儿，也必会追着她刨根究底。 于是，她纠结再三，待把宁圆儿送到皇后宫里之后，还是选择主动把事情的经过，以及她的猜测，都和宁皇后一一道出。 宁皇后听完，脸上阴晴不定，神情从不肯相信，到怀疑，再到不得不信，不断地变幻着。 “楚槿，她竟然敢这么对本宫的父亲！还害得兄长唯一的孙女，变成这副样子！本宫恨不能现在就回去，把楚槿给绑了杀了！”宁皇后猛地一抬手，重重拍在桌子上，几乎是第一次，这么在虞啾啾面前发脾气了。 “皇后娘亲莫要气坏了身子。” 虞啾啾见此，自是赶紧劝说。 然而，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怎么可能不气呢？ 如果是她的皇帝老爹，被自己的儿媳妇给下毒还得痴傻，那她肯定也要被狠狠气到。 “皇后娘亲生气也是应该的，楚槿干出来这种事，应该被千刀万剐。” 于是，她改了口，“但眼下，一是幸好有楚神医在，他已经立下保证，一个月之内，必定能将圆儿医治到之前那样的程度，这已经是极致了，圆儿中毒伤了脑子，不可能完全恢复。 “二则是，就算要治楚槿的罪，也得抓她一个证据确凿，还有楚槿是皇后娘亲的大嫂，是皇后娘亲兄长的结发妻子，即便搜集到了证据，也要知道中山王世子是什么态度，不能伤了你们兄妹之间的和气。” 虞啾啾甜甜的小奶音，带着一丝一本正经的冷静。 宁皇后听着，情绪一点一点地平复下来。 “小九儿说的对，我气糊涂了，兄长他，和楚槿很是恩爱，我即便要为父亲报仇，也得顾忌着兄长，毕竟我自小也受兄长的诸多疼宠保护。” 宁皇后说着，却一时陷入了一种左右为难。 如果兄长舍不得楚槿，难道，她就不处罚楚槿了吗？ “但即便如此，也只是要知会世子，楚槿是必须要受罚的，皇后娘亲，啾啾有一个主意，只是不知道，皇后娘亲能不能下得了决心。” 这时候，虞啾啾说道。 宁皇后立即作洗耳恭听状。 待虞啾啾说完，她思索了良久。 而后拍板：“就按小九儿说的去做！这中山王府的不正之风，虚伪之气，也的确该好好肃清一下了！” 中山王府的老王爷宁甫，寿诞是在十一月初五。 他每个月喝樱桃酒酿的日子，则是在十一月初十，中间只隔了五天。 这三天中，先后有五个朝臣上疏，提到老王爷宁甫年事已高，并且早就已经病糊涂，谁都不认得了，应当提拔世子宁风然继承中山王的爵位，世子夫人楚槿则为王妃。 楚槿是楚太妃的妹妹。 宣平帝立即想到，如果批了这几道奏疏，楚太妃一定会为妹妹高兴。 只是，这样做有违祖制。 世袭罔替的爵位，都要等父亲老死后，才能顺利地传承给下一代。 宁甫即便已经老糊涂了，可只要他活着，那他就是中山王，宁风然就只能继续当这个大龄世子。 于是，礼部的人强烈反对。 宣平帝既想让楚太妃高兴，又不想过于违背祖制，于是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再有两个月，就是过年，到那时候，如果老中山王的病情没有好转，就让宁风然暂时接替他的爵位，如今边境异族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入侵，中山王爵位是靠他们世代骁勇善战、战功赫赫得来的，而且向来也只有中山王才有资格领兵，到时候，就让宁风然带兵去边境守着，只要他能将异族牢牢挡在边境之外，就正式让他继承爵位。” 他这话一出，反对的声音，立即少了大半。 事情于是就这么定下。 这一消息一传到中山王府，楚槿顿时高兴坏了。 她暗暗想到，等到过年的时候，还不让老王爷病情好转，这可是太容易了，只要让老王爷多喝一些樱桃酒酿便是！ 至于说什么病情好转，大概是要让老王爷继续接受医治。 这也不是什么问题。 那个常来王府的大夫，早就被她给买通了，即便诊断出来老王爷的身体不对劲，也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于是楚槿当即决定，从今日起到初十的这三天，每天都给老王爷吃樱桃酒酿。 宁皇后便是在初九这日，突然轻车简行、毫不招摇地回了娘家。 自从她进宫当了皇后，除开刚刚大婚按照礼制的三天回门回过娘家，这么多年来，这还是头一次，她再回到娘家，这个自己从小长到大的地方。 宁风然见到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妹妹，那脸上都是笑开了花的。 楚槿虽则感到有些意外，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皇后娘娘要回来，怎么也不派人提前说一下，这家里全无准备，真怕怠慢了娘娘！”她有些疑惑地询问道。 “嫂嫂这是不欢迎本宫回来吗？”宁皇后温温柔柔地问了句，和几年前在家里时一样的好脾气。 “皇后娘娘言重了，臣妇只是怕怠慢了。”楚槿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有些直白地问道，“只是不知，为何娘娘选在今日，突然回来？” 宁皇后听着她这近乎于质问的话语，心中闪过一丝冷意。 以前自己还在娘家时，这位大嫂就进了门。 楚槿为人八面玲珑，见谁都是笑口常开，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 是以，宁皇后也一直都很喜欢这位大嫂。 可直至今日，她看清了楚槿的真面目，才发觉这人虚伪至极，笑容底下全藏着刀子！ “大嫂如此质问本宫，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这中山王府本宫是来不得了吗？”宁皇后一想起楚槿残忍地给自己的父亲下毒，心中就怒意止不住，沉声说道。 第147章 炸开了花 “娘娘息怒，臣妇不是这个意思。”一听宁皇后发怒了，楚槿赶紧说道，心里更是七上八下，担心莫不是自己下毒的事情，已经被她给察觉了，所以今日回来兴师问罪？ 但是不应该啊，这件事她做得天衣无缝，就连宁风然都丝毫不知。 宁皇后神情不悦。 “皇后娘娘息怒，你大嫂她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娘娘许久没有回来过，她也是担心是不是娘娘突然回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这时候，宁风然头一次见到妹妹发脾气，感到愕然之余，便是忙为自己的妻子说起了好话。 宁皇后以前对自己的大哥，真的是十分敬畏。 她曾经觉得他是全天下除了爹爹以外，最厉害的男人。 但如今，却觉得他就是个傻子！ 竟然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连自己的父亲被这个女人下了毒都不知道！ “那么兄长是也觉得，本宫回一趟娘家，就得向你们交代一下，才能进门了吗？”宁皇后素来温和的眸子，带着冷漠的怒意，看着宁风然。 这一下，令宁风然感受到了什么是伴君如伴虎。 虽然这的确是自己的亲妹妹，但更是大夏国的皇后。 “微臣知错，请皇后娘娘赎罪！微臣恭请皇后娘娘归家！”宁风然率先跪下，恭恭敬敬地说道。 “臣、臣妇恭请皇后娘娘归家！皇后娘娘赎罪！”楚槿见此，也赶紧跪下。 接着，整个中山王府前来迎接的人，全都齐刷刷跪下。 宁皇后看着这跪在自己面前，乌压压的一群人，内心中突然觉得有些悲凉。 这些人，全都靠着他父亲战马上拿命拼来的功勋荣耀，享受如今锦衣玉食的生活。 可他们，却没一个真正关心父亲的！ “小九儿，下来吧。”宁皇后闭了闭眼睛，告诉自己要暂且忍耐，而后便是转身看向身后的马车。 众人闻声，不由得齐刷刷抬头看过去。 只见马车车帘被人撩开，一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冒出小脑袋，而后被人抱了下来。 听着皇后叫她“小九儿”…… 众人于是立即想到，这难道就是宫中备受宠爱的小福星，凌芙公主？ 此时，楚槿则已经是一眼认出虞啾啾了！ 下意识地，就想要询问，怎么凌芙公主也来了。 然而又怕受到宁皇后的斥责，又怕得罪凌芙公主，当即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虞啾啾下了马车。 而在后面的一辆马车里，绿萝撩开车帘，沉翠抱着还没睡醒的宁圆儿下来。 一见到宁圆儿，楚槿和宁风然，以及宁圆儿的爹爹宁纪、娘亲万氏都是一下子赶紧想要上前。 “圆儿睡着了，还是不要打扰她吧。”然而，虞啾啾却忽然说道。 “是，是。”宁风然说着，一群人给虞啾啾行礼。 “都起来吧。” 虞啾啾淡淡道了句，而后就朝着宁皇后奔过去。 “皇后娘亲。”她亲昵地唤道。 宁皇后脸上寒霜一样的冷漠表情，这才一下子融化，朝小奶团露出一道温柔的笑容来。 她牵住虞啾啾的小手。 沉翠抱着宁圆儿恭恭敬敬跟着。 “小九儿，咱们进去吧。” 宁皇后并不理会任何人，这么说着，便牵着虞啾啾的小手，身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跟着，一同进了中山王府。 她虽然几年未曾回来过，但对家中的一草一木，却还是感到很是熟悉。 宁皇后带着虞啾啾，径直就要往老王爷住的院子里去。 楚槿见此，眼皮子就开始狂跳。 冒着再次被斥责的危险，她当即往前几步拦住了宁皇后：“娘娘许久未回来过，想必是不记得家里的路了，娘娘，王府的前厅在另一边。” 前厅，那是专门用来待客的地方。 楚槿这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宁皇后，如今你嫁出去了，再回来便只是王府的客人，而不是主人。 “本宫对老王爷住在哪里，记得很清楚！”宁皇后目光透着威严，也是把话说得明明白白。 她是来看老王爷的！ “皇后娘娘，不如先去前厅等候，让臣妇去为老王爷收拾一番，然后再送他去前厅与娘娘见面。”楚槿心中紧张，面上仍然镇定自若的样子。 她这么说，仍是要百般阻挠。 宁皇后见此，正要再斥责她。 “皇后娘亲，不如我们就去前厅等着叭。”虞啾啾小脑袋扬起，朝她眨眨眼睛。 “那好吧，既然小九儿说了，兄长，还请带路。”宁皇后立即改变了主意。 “皇后娘娘请。”宁风然闻言，便立即在前头带路。 宁皇后看着他完全无知无觉的身影，有些无奈又气愤地摇了摇头。 兄长可真是糊涂！ 她继续牵着虞啾啾的小手，往王府的前厅去。 楚槿见此，赶紧带着两个婆子，一路小跑着往老王爷住的地方去了。 虞啾啾则悄悄使了个手势。 见此，紫婴和流风流光立即悄悄落在人群后头，无声无息地销声匿迹，实则是跟着楚槿去了。 等到了前厅坐着，宁皇后仍是冷着一张脸。 虞啾啾则好奇地来回张望。 宁风然看着宁皇后，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关切地询问道：“娘娘在宫里，可一切安好？” “嗯。” 宁皇后淡淡瞥他一眼，淡淡地应了一声。 宁风然不禁有些尴尬。 正在这时候，宁圆儿忽然醒了。 她揉揉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四周张望了下，目光从宁风然和宁纪、万氏这些熟悉的人身上，像是不认识一般地飞快略过去。 这样反常的情况，看得几个人都是一愣。 但想到宁圆儿一向起床气大，这刚睡醒，兴许是还有些迷糊着，于是都忍着没有做声。 好一会儿之后，楚槿终于过来了。 “来了来了，父亲来了。”她一脸高高兴兴地说道。 后头，一个身强力壮的小厮背着老王爷宁甫来到前厅。 皇后赶紧起身迎接。 小厮背着老王爷在正座坐下。 宁皇后看着他苍老的样子，曾经英明睿智的父亲，如今只是一个得了病、认不得人的老糊涂了…… “父亲……”宁皇后拉住老王爷瘦骨嶙峋的双手，眼泪落了下来。 “皇后娘亲，既然已经见到老王爷了，就赶紧往神医叔叔为他医治吧！” 这时候，虞啾啾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宛如一道平地惊雷，把楚槿整个人胜券在握的那种自信，一下子给炸开了花！ 第148章 直接一脚踹出 “什、什么医治？”楚槿猛然间找回自己被吓得半边离了体的魂魄，慌张问道。 “给老王爷医治啊。”虞啾啾小脸有些奇怪地看着她，“爹爹不是下了圣旨了吗？要给老王爷医治，他特地对我说的，如果神医叔叔还在京城，就把他请到王府来，给老王爷医治一下。” 说着，她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穿着一袭石青色长袍的俊秀男子。 楚槿也白着脸看向他。 “在下楚寒尘，见过夫人。”楚寒尘提着一只药箱，上前一步，朝楚槿略微拱手行礼。 “呵呵……神医好……”楚槿极为不易地挤出两声干笑，眼神有些躲闪。 她心里这会儿完全是七上八下地想着，要是万一真的给这神医诊出老王爷体内有毒，那她、她不就完了？ 此时，楚槿按捺住心里的种种惊惧、心虚，朝着楚寒尘认真看过去。 只见他眸如墨画眉如刀裁，鼻梁高挺微薄的唇，那整张脸轮廓分明，身材颀长，此时朝她笑着的样子，竟是，竟是十分眼熟！ 楚槿原本只是想看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想想有没有应对之法。 可这会儿却分明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人，越是看，便越是心惊肉跳！ “恕我冒昧，刚刚神医说，姓楚？楚寒尘？”楚槿盯着他问道。 “正是。”楚寒尘坦坦荡荡地望着她，眸中如点星明亮。 “楚神医莫不是京城人士？”楚槿仔细品着这名字，脸又白了一些。 “并非，在下出身药王谷，家父乃药王谷谷主。”楚寒尘清亮嗓音说道。 “原来如此啊。”楚槿一听这话，顿时一颗心猛然回落。 原来是药王谷谷主的儿子！ 那就好！ 看来，只是巧合。 楚槿安了安心，再看楚寒尘，便没那么怕了。 “既是闻名天下的神医，怎能就这么站着？楚神医快请坐，小雀，奉茶。”她忙请楚寒尘坐下，又命身边一个模样清丽脱俗的婢女给他端了杯茶。 转身的时候，却是给这婢女使了个眼色。 婢女心领神会。 端着青花瓷的茶杯到他跟前时，忽地腿一软，身子一个不稳，手里的茶顿时洒了！ 热烫的茶水倾倒而出。 连带着茶叶，一股脑地朝着楚寒尘泼了过来！ 楚寒尘眸中寒芒一闪，正要躲闪。 “对不起楚神医，奴婢不是故意的！”那叫小雀的婢女赶紧伸出白嫩如玉的手，紧紧抓住楚寒尘的衣服，想要叫他无法躲避，顿时被茶水茶叶泼了个满身。 见此，楚寒尘毫不客气，冷笑一声，直接一脚踹出！ “啊！” 只听小雀一声痛叫，被踹得整个人如同破败的风筝，飞也似的摔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 “楚神医，你这是什么意思？小雀她只是不小心把茶洒在了你的身上，你就这样对她？” 楚槿原本想利用小雀的姿色勾搭上楚寒尘，好叫他为自己行便利不要那么认真地给老王爷诊断，却没想到楚寒尘直接拿脚踹人，一点情面都不留，顿时恼羞成怒地道。 “夫人怎么生气了呀？” 这时候，虞啾啾笑笑地开口，唇角的小梨涡甜软可爱，“神医叔叔他出身江湖，虽然不是像夫人这样的勋贵人家，可他自小也是锦衣玉食长大，身边仆从丫鬟一大堆，头一次遇到像小雀这样不懂规矩的丫鬟，一时心情不快，一脚踹过去，也是他们江湖人士的直爽作风。 “他没有一刀把她给杀了，血溅三尺，已经是给夫人留面子了呢。 “再说了，他可是神医啊，就是爹爹也得给他几分薄面，夫人怎能出口斥责于他？” 闻言，楚槿脸上神情再三变幻着。 她原本想借这个契机，把楚寒尘给强行赶出去。 就打着维护身边婢女的招牌。 这样别人不但不会说她什么，还会赞美她为了保护身边的人，哪怕微贱如婢女，也敢为此而得罪堂堂神医。 可虞啾啾这么一说，算是把她这如意算盘给打碎了。 虞啾啾直接就是定性了——是小雀不懂规矩，并非楚寒尘有错。 “呵呵，小公主说的有理，是臣妇太过于没见过世面了，不过楚神医衣服都弄脏了，不如跟臣妇先去找个地方，换一身干净衣服吧？” 但楚槿并不因此就放弃，而是想要另辟蹊径。 比如，先把楚寒尘跟骗走，然后污蔑他非礼自己，如此一来，不用她开口，宁风然就一定会第一个把楚寒尘给叉出去。 然而她如意算盘打得响，虞啾啾又怎么可能让她如意？ “不必了，神医叔叔身上只是沾了几片茶叶而已，不要紧的，还是给老王爷医治要紧。”虞啾啾当即说道。 “那怎么能行呢？毕竟是我们王府的下人冲撞了楚神医，还是臣妇带他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吧……”楚槿说着，就要伸手去拉楚寒尘。 “夫人请自重！”楚寒尘当即皱着眉退开，远远地躲开了楚槿伸过来的手。 他这句话，自是让楚槿尴尬非常。 楚槿涨红了脸，倒打一耙地道：“楚神医，你这话岂不是故意羞辱我？我只是好心想带你去换衣服……” “夫人，你大庭广众之下，对神医叔叔拉拉扯扯的，的确有些吓人啊，神医叔叔还不到三十岁，可夫人你，都快五十岁了吧？”虞啾啾故意这么说道。 “小、公、主！” 没有哪一个女人会喜欢听别人说自己老，更何况，楚槿今年四十三岁，被虞啾啾硬生生说老了七岁！ 她当即有些羞恼地咬牙叫着虞啾啾。 “皇后娘亲，你这个大嫂怎么奇奇怪怪的，她好像一直在阻挠神医叔叔给老王爷医治诶！难道，老王爷的病，其实是有些蹊跷？”虞啾啾赶紧躲进宁皇后怀里，娇声娇气地说道。 “兄长，父亲身体不好，你如今身为一家之主，就任由楚氏在这里兴风作浪吗？”宁皇后当即沉着一张脸，看向宁风然质问道。 宁风然紧抿着唇，一时没有说话。 他虽然是个武夫，但却并不是看不出今日夫人的反常。 以及，到了现在他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皇后和凌芙公主，对夫人的针对。 第149章 像是突然苍老了好几岁 宁风然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想，但他却还是不愿意相信。 “皇后娘娘息怒，你大嫂也是一片好心，只是言行确实有些不妥，还望娘娘看在臣的面子上，不要与她计较。”他此时说道。 到底是自己的结发妻子。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宁风然并不想因为猜疑，而和妻子之间有了罅隙。 “本宫可以不与她计较，那就麻烦兄长管束她，让她不要再阻挠楚神医给父亲医治了！”宁皇后见他到了这时候还有维护之意，不禁语气更加冷沉。 “原来，皇后娘娘这么讨厌我……”闻言，楚槿立即就要抹眼泪，打算装可怜，博同情。 然而，话没说完。 楚寒尘一根银针飞过去，刺入楚槿的某个穴道。 顿时，她说不出话，也动弹不了了。 “终于清净了。”虞啾啾不由感叹道。 “小公主？您对拙荆做了什么？”宁风然见此，不禁不满地道。 “宁世子，你既然都称呼她为拙荆了，那就应该知道，她那张嘴很烦人，本公主让她安静一会儿，怎么了？”虞啾啾小奶音透着些不耐烦。 宁风然正要再争辩几句。 这时候，紫婴和流风、流光几个人过来。 紫婴手中抱着一个酒坛子。 流风、流光则一人手里拎着两个人的脖子。 这两人的衣着打扮，很显然，是王府的下人。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宁风然见此，不禁问道。 “宁世子，不要心急，还是先等神医叔叔给老王爷医治一下吧。”到了这时候，虞啾啾对宁皇后的这个兄长，以前的那些好感也都没有了。 她说着，示意楚寒尘开始为老王爷诊治。 老王爷已经完全糊涂，认不得人了。 但他很乖巧，就像宁圆儿那样乖巧，神情呆滞，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具早已被抽离了灵魂的尸体似的。 楚寒尘为老王爷把脉，而后针刺试毒。 没多久，他神情凝重地开口说道：“老王爷的确是中毒，一种慢性毒，从蛇毒中提炼，长期服用，会使人痴呆遗忘、口不能言。” “什、什么？！”宁风然一听，不禁难以置信地高声说道，“父亲不是中风吗？” “中风？莫非是他说的？”虞啾啾冷笑一声，朝着大厅外头示意了一下。 立即的。 月隐、月清二人从墙外翻飞过来，二人则手中一起提着一个中年男子的衣领。 “周大夫？”宁风然看着这中年男子，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已是愈来愈浓烈，以至于他想要可以忽略，也无法做到。 “老实交代！”月隐把周大夫丢在地上，冷声说道。 周大夫哎唷痛呼一声。 抬头看看四周，忽地抬手指着楚槿便道：“是、是楚夫人要在下、要在下跟世子说，老王爷是中风……但实际上，老王爷他、他是中毒啊！ “大人们饶命，这都是楚夫人威胁在下！她说若是在下不从，就杀光在下的家人们！ “在下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刚满月的孩子，实在是不敢不听楚夫人的话啊！” 周大夫痛哭流涕着为自己辩白。 楚槿脸都白了。 她“唔唔唔唔”地想要说话，奈何被点了穴道，根本说不了话。 “皇后娘娘今日特意回来，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吗？”这时候，宁风然一脸的大受打击，问道。 “父亲，母亲不可能害祖父！孩儿不信！”一旁，宁风然和楚槿的嫡子宁纪跪下来说道，他看向宁皇后，一脸的哀求，“皇后姑母，这件事情一定有什么误会！母亲不是这种人！” “纪儿，你可知道，本宫是如何发现，你母亲给你祖父下毒的？”然而，宁皇后无比冷静地看着他。 “皇后姑母……”宁纪自然不知道，他只是一味地难以相信，难以接受自己一向慈爱的母亲，居然会给自己的祖父下毒！ “纪儿，万氏，难道你们就没有发现，圆儿她今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宁皇后望着他，有些失望地凝眉问道。 “圆儿？圆儿她，她不是刚睡醒，还泛着困吗？”宁纪一脸的茫然。 倒是万氏毕竟是宁圆儿的生母。 宁皇后这么一说，她忽然意识到不对，忙就把宁圆儿抱在怀里，不住地叫着她：“圆儿？圆儿，快叫娘亲！叫娘亲啊！” 然而，宁圆儿只是神情呆滞地望着她。 好一会儿，才眼神冷漠地道了一句：“你是……谁……” 万氏一听，神情一滞，继而抱着宁圆儿就开始大哭：“圆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记得娘亲了？你是最活泼可爱的孩子啊！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宁纪也一脸惨白。 宁圆儿是他和万氏的第一个孩子，他如珠似玉地宠爱着。 然而此时看宁圆儿这副样子，这分明是，和祖父一样的症状…… “老王爷喜欢喝酒，喜欢吃樱桃，但因为年纪大了，既不能吃太多甜的，也不能喝酒，于是楚夫人就想出了这道樱桃酒酿，甜甜的果酒的味道，不仅老王爷喜欢，圆儿也贪吃了不少。” 这时候，虞啾啾声音清亮地说道，“久而久之，她变得心智低下，到了这一次老王爷过寿，王府把她从宫里接回来，她又跑去偷吃樱桃酒酿，毒素积累到了临界点，继而爆发，变得和老王爷一样，成了个认不得人的痴傻儿了。” 她这么说完，宁风然整个人都站不住地，一下子跌坐在后头的椅子上，就这一瞬间，他像是突然苍老了好几岁。 楚槿脸色完全白了。 她眸中蓄满了眼泪，满脸的不敢置信。 宁纪则神情呆滞住。 万氏抱着宁圆儿，忍不住冲着楚槿破口大骂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的孩子！我跟你无冤无仇！我嫁过来以后！一向都尽心尽力地侍奉你！ “到底是我哪里做得还不够好，你要这么害我的孩子！” 楚槿有口难辩。 她怎么可能会害圆儿呢？她宠爱圆儿、喜欢圆儿还来不及啊！ “我想，楚夫人在毒害老王爷的时候，怕是也没有想到，这老天爷本来该对她降下的报应，却降到了圆儿身上吧？”一旁，虞啾啾叹了口气，有些惋惜地说道。 老天爷报应到宁圆儿身上，对楚槿而言，自然也算是一种报应，一种折磨。 可虞啾啾却很不喜欢这种报应的方式。 毕竟宁圆儿她，是无辜的啊。 第150章 我先去阴曹地府等着你们 “母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祖父他待你一直都如亲生女儿那般啊！”宁纪难以接受地冲着楚槿大声质问道。 楚槿泪流满面，却难以自辩。 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 紫婴带过来的那坛子酒，流风流光带过来的那些下人，无不是证据。 她就算再巧言善辩，也无法为自己洗白了。 但叫楚槿最痛苦的是，圆儿，她可怜的圆儿…… 这时候，楚寒尘一抬手，收回了自己刺在楚槿身上的银针。 楚槿只觉身体一晃，能动了，也能说话了。 她立即哭喊哀求道：“楚神医，我求求你救救圆儿！方才是我不好，是我开罪了你，但请你看在圆儿还年幼无辜的份上，救救她！” 楚寒尘很想问问她，当初可有想过，他和兄长、妹妹，他们也都还是年幼无辜？ 此时，楚寒尘极力克制着，并没有理会楚槿。 楚槿见此，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爬到宁皇后跟前，哀求道：“皇后娘娘，求你救救圆儿！她怎么也是你大哥嫡亲的孙女！唯一一个孙女啊！” 见宁皇后无动于衷的样子，又跪到虞啾啾面前：“小公主，你是小福星啊！你救救圆儿吧！圆儿她最喜欢小公主了！她以前回到家里，总会跟臣妇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说她有多喜欢你！公主，臣妇求你救救她吧！臣妇给你磕头了！” 说着，楚槿就重重地磕头。 很快，额头上见了血。 “够了！” 虞啾啾小奶音含着一丝沉怒，阻止了她，“楚夫人，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你给老王爷下毒的时候，难道就从没有想过，会有一天东窗事发吗？ “还是说，你跟你的两个姐姐害人害多了，至今还没遭到过报应，所以就以为老天爷特别宠爱你们，袒护你们，觉得无论你怎样作恶，都不会有遭报应的那一天啊？” 这一番话，无疑是把楚槿心中那些卑劣的侥幸，全部道出。 此刻，楚槿悔恨不已地抬起头痛哭道：“公主，臣妇真的知道错了！臣妇恨不得这报应全都来到臣妇一个人的身上！臣妇也舍不得让圆儿遭罪啊！” 她额头上血水流下来，混合着泪水，头发蓬乱，妆容凌乱，看起来狼狈不已。 见她这副样子，着实是让人难以再出声苛责，心生恻隐。 虞啾啾冷冷瞥她一眼，而后就看向了宁皇后。 宁皇后也感到十分厌恶，心中生不出半点同情。 一想到自己的父亲是被这个女人给害了，她就恨不得提刀在楚槿身上狠狠地砍上一通。 宁皇后按捺着自己的怒气，转眸看向那里一脸遭受了巨大打击的兄长，语气沉沉地道：“兄长，如今人证物证确凿，你打算如何发落楚槿？ “本宫先把丑话说在前头。 “倘若兄长处事不公，那我会将此事禀告给皇上，要求他褫夺王府的爵位，兄长以及宁纪，都不再享有爵位继承权，并且，本宫要与你断绝关系！” 她一席话，宁风然还没有回过神来。 楚槿却只觉头顶宛若一道道惊雷，直朝着自己劈了过来！ 一旦皇后这么做，那自己的儿子以后就会无法承袭爵位，甚至有可能皇上一怒之下，连同儿子的官职也一并给免了。 倘若皇后和宁风然断绝关系，那儿子以后可就不再是皇亲国戚，就只是平民了。 这是楚槿无法接受的。 此时，楚槿看着宁皇后，心中飞快地想着，宁皇后所说的处事不公，那到底什么样的结果，对于皇后来说，才算是一个满意的结果呢？ 宁风然则也是渐渐回过神来。 他看一眼发妻，神情透出一丝犹豫。 按照礼制，楚槿干出来这种毒害公公的事情，理应被休掉，一辈子待在尼姑庵里了此残生。 可他与楚槿之间几十年的结发之情，也不是说断就能立即了断的。 “兄长始终一言不发，是哑巴了呢，还是不愿意处置她呢？”此时，宁皇后看着宁风然一脸的犹豫难以决断的样子，心中的失望更是一重重地袭来。 “皇后娘娘，我……”宁风然万分纠结，却始终说不出狠话来。 楚槿见他竟然不开口处置自己，不禁就是一愣。 她对他，几十年间，并未有过什么真心，而只是利用。 可他却不舍得处置自己？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傻子？ 宁皇后见此，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兄长，父亲真是白将你养大成人了。”她这么讥讽着说了一句，便又是冷漠地道，“既然如此，那本宫……” 然而，不等她说完。 只听“砰”的一声！ 却是楚槿忽然一头撞到了前厅的石柱子上！ 顿时，血溅三尺！ 众人皆是一愣。 “母亲！母亲！”宁纪头一个反应过来，当即大喊着飞奔过去，将楚槿抱在怀里，一脸痛苦地哭着道，“母亲！母亲您这是做什么！” “我，我死了，皇后娘娘就、就不会再禀告给皇上，也不会，不会要与你的父亲断绝关系了吧。”楚槿一张脸完全被顺着额头流下来的鲜血所笼罩，此时气若游丝地说道。 “母亲！”宁纪立即懂了。 母亲寻死，全都是为了他！ “神医叔叔，快给她医治，不能就让她这么死了！”这时候，虞啾啾忽然皱眉说道。 “嗯！” 楚寒尘明白她的意思，忙过去给楚槿医治。 只是这时候，楚槿却忽然十分清醒地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你是、你是楚泉的儿子、你是楚寒、对不对……” 她的话有些含糊不清。 宁纪都并未听得十分真切。 然而，楚寒尘却听得清楚，她这是把自己误认成了大哥哥。 想来，在她心里，自己这么一个庶子，根本是一个不值得一提的存在，她姐妹三人当初的目的，也正是为了除掉父亲以及大哥哥这个嫡子。 但是被错认了也好。 反正他要报仇，也就是为了给大哥哥报仇。 “没错，是我。”楚寒尘并没有否认，“二十四年前，你和你的两个姐姐做下的恶事，你以为只要你一死，就能了断了吗？”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为楚槿止血治伤。 “我、我知道。” 楚槿嘴角忽地露出一丝笑意，目光则忽地透过他，看向了虚空之处似的，眼神空洞地道，“大姐，二姐，报、报应，来了……小妹我，先去阴曹地府，等着你们！” 说完，她便紧闭着口，一个用力，嘴角流出了鲜血。 虞啾啾听到十分清楚的一声。 半晌，楚寒尘说道：“她咬舌自尽了。” 第151章 气得跳脚 谁也没有想到，楚槿竟然会咬舌自尽。 这真的是神仙难救了。 宁纪抱着楚槿大哭。 宁风然呆了似的立在那里，他眸中似是含着一丝泪光，看向宁皇后：“皇后娘娘，这可满意了？” 一句话，把宁皇后说得又是有些生气，又是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虽然痛恨楚槿，却也没有想到就要这么要了她的命！ 而虞啾啾一听到宁风然居然这么说宁皇后，顿时就有些生气地道：“宁世子这话是在怪皇后娘亲，觉得是她逼死了楚槿吗？要我说，就凭她毒害公公和孙女，根本就死不足惜！” 这还不说，楚槿手上沾着的那些楚家人的人命。 “你身为中山王世子，做事却犹犹豫豫，明明你一句话就能处置了楚槿，不管是把她休了关到庙里，还是赶出王府，哪一样不行？可你偏偏难以决断，做不了决定，楚槿不是被皇后娘亲逼死的，是被你逼死的！” 虞啾啾小奶音却透着一股严肃，“你不会不知道，楚槿这个人最在意的是什么吧？ “她在意自己，在意自己的儿子，在意孙女，却从来唯独不在意你。 “她之所以嫁给你，为的是能成为中山王妃，可老王爷始终健在，你接任不了爵位，她就成不了这座王府的女主人，所以她才给老王爷下毒。 “就算你和楚槿几十年夫妻是真情，难道老王爷将你养大成人，就不是亲情了？老王爷的死活你不管，居然还敢在这里责问皇后娘亲？” 她一番斥责的话，如同刀枪棍棒齐下，把宁风然给一通痛打，打了个清醒。 他脸上不禁浮现出几分愧色。 但也还是没说什么。 虞啾啾对宁风然是彻底看不上了。 这种男人，置自己父亲的死活于不顾，满脑子的儿女情长。 如他这般，怎堪大任？ 一想到宁风然的诸般犹豫，虞啾啾就不禁摇了摇头。 宁皇后见她这样，就知道，中山王府的荣耀是延续不下去了，要到头了。 不过也好。 宣平帝原本还打算对宁风然委以重任，派他到边境带兵，像他这样没有主见的人，去了只怕也是延误军机，铸下大错。 与其如此，倒不如一家就这么平淡下去。 也好过因犯错而连累全家人。 “小九儿，咱们回去吧。”这时候，宁皇后忽然起身说道。 “嗯。” 虞啾啾也跟着起身，见到万氏还抱着呆呆傻傻的宁圆儿，哭得像是个泪人儿似的失了魂儿的样子，便走过去说道，“你放心，圆儿还有救，神医叔叔了，只需要一个月，就能让她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但是，彻底医治如同正常人那样，是不可能的了。” 万氏一听这话，顿时眼眸一亮：“小公主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圆儿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会真的不管她。”虞啾啾说道。 “多谢小公主，多谢楚神医！民妇只求她能像以前那样，健健康康，活泼可爱，哪怕傻一点，笨一点，民妇也不在意的！”万氏连忙说道。 在万氏心里，最重要的自然是夫君，女儿。 楚槿害她女儿，她从前的诸多孝心全都不见，此刻自然也不会觉得伤心，反而觉得是活该。 之后，虞啾啾又带着宁圆儿，和宁皇后一道回了宫里。 离开之前，宁皇后丢下了一句话，楚槿不配入宁家陵墓，更不配继续待在宁家的族谱上！ “微臣，谨记。”宁风然这般应道。 楚寒尘留下来，为老王爷医治。 “我母亲临死之前，和你说了什么？二十四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宁纪在一旁看着，见四下无人，忽然问道。 “与你无关的事情，你最好还是不要再问。”楚寒尘说着，将银针从老王爷头顶拔出来，而后开了药方递过去，“按着这个方子抓药，早晚服用，明日我会继续为老王爷针灸。” 见宁纪还要再问。 楚寒尘不禁轻皱了眉头，道：“如果你还希望你祖父体内的残毒能够解除，你的女儿能够恢复的话，最好就不要多话。” 宁纪闻言，只得老实闭了嘴。 尽管宁风然让全府上下都闭紧嘴巴，不许把这一日发生的事情说出去一个字，然而，楚槿毒害中山王的事，还是飞快地传遍了京中的各家。 至于楚槿的死，更是让人议论纷纷。 中山王府低调地处理楚槿的后事。 宁风然将她的名字，从族谱中除掉，尸体葬在了别处。 葬礼这一日，也只有零星几个亲朋好友到场，为楚槿烧了一些纸钱。 其中包括楚太妃和楚柳。 楚柳则是由雍国公温肃亲自陪同着过来。 在坟头烧了纸钱之后，楚太妃一脸悲伤沉痛，看着宁风然质问道：“当初我把妹妹嫁给你，你说会保护她，这就是你说的要保护她？” “当初你把她嫁给我，也没有告诉她，原来她会给我父亲下毒啊。”宁风然一句话堵了回去。 楚太妃登时噎住。 楚柳则眼珠一转，忽地抬手就撕扯着宁风然，拳头往他身上招呼着道：“你这个负心汉！你胡说！我妹妹那么善良，她怎么可能下毒！ “一定是你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故意诬陷我妹妹！我妹妹已经死了，你还在这里败坏她的名声！你真是该死！该死！” 楚柳这里一通撒泼，看着伤心欲绝，好似只是为自己的亲妹妹抱不平。 可实际上，是为了要颠倒黑白，把脏水泼到宁风然身上。 不然她和楚太妃的名声，都要被楚槿给连累了。 温肃在一旁纵容地看着，觉得差不多了，才制止住她，一脸严肃地看着宁风然道：“妹夫，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即便你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以楚槿的温顺性情，你跟她好好说说，她不是个不容人的！ “你怎么能为了外头的女人，这么陷害她，把她给逼死了呢？” 宁风然始终任由楚柳撕打。 此时听到温肃这么不分是非黑白，就只听楚柳颠倒是非，不禁觉得，他如今的愚蠢，与曾经的自己，是何其相似。 当即冷笑一声，讥讽说道：“这么说的话，京中从前传闻说雍国公为了娶已有身孕的楚柳进门，而故意雇人害死结发妻子和嫡子的事，一定也是真的了？ “毕竟听起来，雍国公如此认定我会这般行事，想来也是自己就曾这么干过。” 几句话，说得温肃不禁气得跳脚。 第152章 你可真能说出口啊 “宁风然，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楚楹和澜儿当时他们是遇到了在京郊闹事的暴徒！我那个时候，跟柳儿也是清清白白！柳儿的孩子也是后来才有的，温扬还是早产生出来的，我跟她，柳儿出水芙蓉一样清清白白的人，由不得你在这里污蔑！” 温肃当即咬着牙，气愤地反驳道。 宁风然冷眼看着他，听着他在这里自辩。 待他说完，才是淡淡说道：“我对楚槿，从来都没有二心，是楚槿心里根本没有我！ “楚槿给我父亲下毒，这是凌芙公主发现的，人证物证俱全，你们若是怀疑，尽可以进宫去找凌芙公主理论，去找她说，说她污蔑了楚槿！” 一听是凌芙公主，楚柳和楚太妃不禁对视一眼。 “又是她。” 楚太妃当即哭诉道，“我就知道，她讨厌我，所以连带着讨厌瑾儿，什么人证，什么物证？还不是只要她一张口，黑的也能说成是白的？ “当日我过寿，她都能忽悠着皇上，从宫里给我挪到宫外，好好的寿宴非要弄成什么慈善宴会，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我吵架，办我难看。 “后来我进宫，她也是仗着皇上的宠爱，各种撒泼闹腾，皇上都架不住她那么能闹。 “也就是我不忍心看皇上为难，只得吃了这个哑巴亏，可没想到，一再退让，她却还是不肯放过我的家人，我的三妹，她明明是最善良心软的一个人，我不相信她会干出来这种事！” 楚太妃一张嘴，是非黑白才是全被她给颠倒了。 宁风然光是听她说楚槿的事，就知道她有多会胡说八道。 再听她说上次过寿的事，便一个字也不会信了。 以前拿她当姐姐看待，也都是看在楚槿的面子上，如今他和楚槿算是恩断义绝，那楚太妃和楚柳于他而言，便也毫无关系了。 此时，温肃却是听得义愤填膺：“皇上也真是太糊涂了！一定都是那个姝妃！妖言惑众，迷惑皇上！想当初她害死容妃的小皇子，理应杀人偿命，可皇上竟然只是将她在冷宫里关了四年，就把她给放出来了！ “太妃也真是受委屈了。” 楚太妃擦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楚楚可怜地道：“那凌芙公主再是嚣张跋扈，也不过只是一个四岁的奶娃娃，我都五十了，也没办法跟她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啊？也就只能忍着了。” 楚柳也是在虞啾啾手上吃过亏的，闻言，当即走到楚太妃跟前，拉住她的手，一脸心疼地道：“大姐，也就只有你才有这样宽广的心胸了。” 楚太妃搂着楚柳，呜咽地道：“可惜，我的一次次退让，还是没能让凌芙公主放过我，她对付三妹，一定都是因为恨我！是我连累了三妹啊！我真怕，真怕她下一个，就是要对付你！” 楚柳闻言，便忍不住叹气：“实际上她已经开始针对我了，之前我只不过想去酒楼吃顿饭，路上遇到她，就被她狠狠羞辱了我一顿，这事我因为不想肃哥哥生气，所以就一直没有告诉他。” 说着，她看向温肃，眉眼之间，当真都是委曲求全的温婉。 温肃听着，就心疼不已。 “你怎么不告诉我呢？你知道，我最是看不得你受委屈的。”他当即说道。 “我就是怕肃哥哥为了我，而和凌芙公主起了冲突，惹得皇上不高兴啊。”楚柳一脸的懂事。 然而她越是这样，温肃就越是想要为她抱不平。 此时，他就是气愤地说道：“她不过一个四岁的小公主，如何就能左右皇上了？柳儿你别怕！我定会叫她知道，什么叫做尊敬长辈！” 楚柳闻言，当即和楚太妃对视一眼，目露喜色。 但她还是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劝说温肃不要和小公主起冲突云云。 温肃越听越脑。 当即就带着楚柳回家，而后便收拾一通，写了封奏疏，亲自送到了宫里，要求面见皇上。 雍国公府也是祖上靠着军功，而得来的如今的爵位。 只不过雍国公府不像太后的娘家薛家那样，世代都靠显赫的军功延续辉煌。 在温肃的祖父那一辈，就弃武从文了。 温肃也是年轻时候，便参加科考，中了进士的大才子。 加之他的祖母还是当时的大长公主，先皇的姑姑，也就是宣平帝的姑奶奶，所以和皇室也算是沾亲带故，论辈分，宣平帝都得叫他一声表叔。 是以，宣平帝看在那位姑奶奶的面子上，一向也对温肃很是看重。 因此，一听说温肃有事求见，宣平帝立即停下手中正在忙碌的事情，赶紧宣他进来。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温肃进来之后，就规规矩矩地行礼。 “爱卿快请起。”君臣之间几句简单的寒暄之后，宣平帝便是问道，“不知道爱卿今日来到，是有什么事情？” “微臣有本参奏，微臣要参凌芙公主，小小年纪，不敬长辈，颠倒是非，草菅人命，以及其母姝妃妖言惑众，祸乱朝纲！”温肃双手将折子高举过头顶，言之凿凿地道。 而随着他这一番话，一个字接一个字地吐露出来。 宣平帝原本带着笑意的脸，也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雍国公是不是弄错了啊。” 他话语也完全没了之前的热络，变得有点冷漠，“小九儿一向尊敬长辈，她年纪小，却心地善良，至于姝妃，更是从不干涉朝政，谈何祸乱朝纲？” “皇上，微臣所奏，都在这奏折里，只要您看了，想必就一定会心中有数了。”温肃却很坚持地高举起奏折。 宣平帝根本就不想看。 但想想雍国公和皇室的关系，犹豫再三，还是给周大富使了个眼色。 周大富立即上前，将折子接了过来，呈给宣平帝。 而待宣平帝仔细一看。 顿时气得把折子狠狠丢在了桌案上。 “一派胡言！” 他瞪着温肃，气恼地道，“你奏折中所写，小九儿为了报复楚太妃，故意陷害中山王世子夫人，致起自杀身亡，还有当街羞辱你的夫人楚柳，这些无稽之谈，你可真能说出口啊！” 第153章 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微臣所写，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此前楚太妃过寿，凌芙公主却故意捣乱，害得太妃一个好好的寿诞，硬是没过成！” 温肃此时据理力争道，“微臣所说，凌芙公主是为了报复楚太妃，也并未没有根据，众所周知，楚太妃从前在宫里时，一向和太后娘娘不和。 “凌芙公主为了给太后娘娘出气，而故意折辱楚太妃，毁了她的寿诞，这完全是有可能的。 “至于楚槿毒害中山王，这更是不可能！ “微臣对楚槿的人品很是了解，她绝对做不出来这种事，分明就是为了报复楚太妃，而故意为难楚槿，楚槿无法承受给公公下毒的这种诬陷，为了保住家人，这才惨烈地选择一头撞死了！ “至于她当街羞辱贱内，这是贱内亲口所说，更不可能有假！ “皇上若是不信，只需要派人去查问一下，便知道了。” 温肃所说的这些，就如同一根刺，不间断地刺入宣平帝的心里。 宣平帝实难容忍有人这么说自己的小九儿。 但除了楚太妃过寿一事，他可以解释，后面的两件事，他的确不知。 宣平帝深知，要维护小九儿的声誉，他现在应该做的不是用皇权强行把这件事给压下去，而是派人去调查，还小九儿一个清白。 “温肃。” 此时，宣平帝的语气更冷了，“你奏折中所写，还有你方才所说，只是你一面之词，并无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小九儿诬陷谋害楚槿，以及羞辱你的夫人。 “这两件事，朕，会派人去查。 “但你要向朕保证，在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之前，你不得向外透露一个字！ “倘若京城有人非议小九儿，朕拿你是问！” 他话语之中的袒护之意，是如此的明显。 温肃当即皱紧了眉头。 他觉得宣平帝真是被姝妃和凌芙公主这对母女两个，给迷惑住了。 凌芙公主的所作所为，不正应该受万民唾骂吗？ 可宣平帝却还只想捂着。 温肃当即不屑一顾地想道，他的祖母乃是昔日的大长公主，他身为宣平帝的表叔，便更是凌芙公主的正经长辈，那他帮着宣平帝教育一下不听话的女儿，又有何不可？ 宣平帝总不能因为这个，就真的剥夺了他的爵位吧？ 如果宣平帝真的意图捂嘴，隐瞒凌芙公主的罪证，那他必将受天下人的唾骂！ 于是，温肃表面上应承下来。 一回去，便立即写了一篇千字檄文。 万一以后宣平帝查清楚了凌芙公主的种种恶行，却还是要包庇，那到时候，他就要将这篇檄文公之于众，将凌芙公主的种种恶行昭告天下！ 温肃写完这篇檄文，就将它随手压在了书房的桌上。 之后，便背着手出了书房，去花园散步。 楚柳随后便进了他的书房，见到这篇檄文，直接拿走，不久后又拿着檄文回来给他压好。 她直接找人照着抄了一份，没有千字那么多，去掉温肃那些行文流畅的痛斥，只保留了虞啾啾的罪名，而后又印刷了无数份，到大街上分发。 不过短短半日功夫，虞啾啾的恶名，便在京城传扬开来。 等到次日，更是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京城中不少不知道真实情况的人，明里暗里地开始谩骂虞啾啾和姝妃。 姝妃老老实实在宫里抠脚，懒洋洋争宠，就成了祸国妖妃。 虞啾啾好端端读着书，就成了祸国妖妃的狠毒女儿，草菅人命的小公主。 而等她看到这份简易版檄文时，小脸都有一些凝固了。 “我不在乎他怎么骂我，可是我娘亲，什么都没有做，平白无故被人骂，凭什么？”虞啾啾有些生气了。 “九妹妹，你放心，父亲已经吩咐下去，京中大小的书社，都不再印刷这个东西出来了，以后时间久了，慢慢的这些议论就会销声匿迹了。”江饮风安慰她道。 这檄文就是他拿过来给虞啾啾看的。 “是谁写的这东西，知道吗？”虞啾啾问道。 “暂时不清楚，不过父亲查到，这东西是从雍国公府流出来的，祖父之前看了说，这行文言辞，有些像是雍国公温肃的风格，他说温肃当年是新科进士，文辞斐然犀利。”江饮风道。 “雍国公……温肃……” 虞啾啾这么念叨着，嘴角忽地噙起一抹冷笑，“怪不得之前周大富提醒我说，温肃去找爹爹告我的状，但爹爹很维护我，我听了还没有太放在心上。 “当日，爹爹要求他，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不可向外走漏风声。 “这温肃表面答应得好好的，可背地里却捅刀子，真是可恶！” 她眸中迸发出一道厉光。 有什么事情，冲着她来就是了，做什么要冲着她无辜的美人娘亲来？ 她真的难以容忍。 “我要去见温肃一面！”虞啾啾拿着那份檄文，刷地一下站起身来，说道。 “现在？”江饮风跟着起身。 “嗯。”虞啾啾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藏着一丝怒火，看着他道，“饮风哥哥，你可以帮忙把他约出来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九妹妹，你可要克制，不能乱来，温肃算是你父皇的表叔叔呢，他祖母乃是先皇的姑姑，大长公主。”江饮风生怕虞啾啾一个不高兴，一刀把温肃给捅了。 “你放心，我有分寸。”虞啾啾小嘴紧抿着。 江饮风闻言，也只是略微放心。 他一回家，就把这是禀告给了老爹和江相。 “温肃，就由我出面，帮小九儿约出来吧！”江相如此说道。 “祖父要亲自出手？”江饮风有些意外。 “事关小九儿的清誉，若有我出面，温肃相信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更何况，你姝妃姑姑也被牵连其中，这与我们江家可就脱不了干系了。”江相神情中也带着一丝严肃。 于是当日。 江相的请帖就送到了温肃的手中。 温肃看着请帖，则是不禁皱眉。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皇上把他告状的事情，告诉了江相，事情关系到江相的女儿和外孙女，所以他才会想要与自己见面。 那么他去见了也好。 正好告诉这老头子，让他看看，自己养出来一个什么样可恶的女儿和外孙女！ 第154章 在下楚寒尘 温肃一脸正气凛然地外出赴会。 江相的人引着他的马车，一路到了相会的地点，待下了马车，抬头一看。 “忆楹酒楼……忆楹……” 温肃站在那里，微皱着眉头，有些出神地看着那个“楹”字。 “国公爷，请入内吧。”一旁的小厮恭敬地说道。 “嗯。”温肃应了一声，提步进了酒楼，一路又跟着小厮，上了楼上的雅间里。 一进去，便见江相已经到了，正坐在那里泡茶。 “相爷来得好早。”温肃语气有些冷硬，在江相对面坐下，也不多寒暄，开门见山地道，“相爷要我来这里，莫非是听皇上说了我找他告状的事？既然如此，那我也正好跟相爷好好说一说，你的那个女儿姝妃，还有外孙女凌芙公主干的好事……” “诶。” 江相见他一张嘴就气势汹汹的，不禁抬手打断他，笑呵呵地道，“今日，老夫之所以约雍国公来这里，并非要质问国公什么，而是帮凌芙公主约见国公。” “凌芙公主？” 温肃眉毛一抬，神情有些傲然地想当然道，“如果她是想要说服我，让我不要再追究她干下的那些恶事，那我劝江相，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温某一介书生，自幼读圣贤书，最是看不惯像她这样，仗着皇上和太后的宠爱，就行事恶毒的人！” “雍国公错了。”江相摇了摇头，“凌芙公主只是想要让国公知道，何为真，何为假。” 他话音一落。 温肃当即开口又要再反驳，房门被人推开了。 虞啾啾出现在门口。 她身后跟着楚寒尘，以及几个陌生的中年男子，还有丫鬟沉翠抱着宁圆儿。 “圆儿？”温肃对宁圆儿自然是十分熟悉的，他当即神情温和地上前，想要牵住宁圆儿的手，“来，让爷爷抱抱……” 然而，宁圆儿却只是神情呆滞地望着他，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一般。 “圆儿这是怎么了？”温肃见此，不禁语气有些严肃地对着沉翠问道。 “回国公爷的话，小姐这是误食了老王爷的樱桃酒酿，积年累月，毒性发作，变得和老王爷一样，不记得人了。”沉翠恭恭敬敬地答道。 “一派胡言！老王爷怎么可能会中毒！圆儿这到底是怎么了？你是不是被凌芙公主给收买了，故意要害你家小姐？”温肃沉声质问道。 “堂堂雍国公，据闻当年也是参加科考的进士，怎么原来是这么一个是非不分、不看事实真相，只活在自己臆想中的书呆子吗？像你这种读书读傻了的糊涂蛋，真不知道对大夏国的朝廷，能有什么有用的建树。” 一旁，虞啾啾在主位上坐下，见此，便很是不客气地点评道。 她一番话，引得温肃回头瞪视。 温肃也不是头一回见到虞啾啾了。 以前还觉得她天真纯善，活泼可爱，可如今再看，只觉得小小年纪却蛇蝎心肠。 “我是先皇点中的进士，那个时候，凌芙公主还没出生呢！”温肃也很不客气地答道。 “可惜先皇已经不在，如今是我爹爹做皇帝。” 虞啾啾小下巴抬起，“温肃，我问你，你就认定了是我害圆儿，是我污蔑又逼死了楚槿是吗？” 温肃冷哼一声：“难道不是吗？” “好。” 虞啾啾小奶音应了一声，而后道，“那倘若我能够证明，圆儿真的是中毒呢？而且，是一种慢性的毒，没有个两年以上服用，毒素都爆发不了的慢性毒。 “要知道，我和圆儿今年才相识，也就几个月时间，不可能在几年前就给她下毒。” 温肃听得一脸不屑：“你如何能够证明？” “在下来证明。”这时候，楚寒尘上前一步。 此时已到了傍晚，日光西下，房间里点了明亮的烛灯。 楚寒尘从暗处，走到明处，一张剑眉星目的脸，当即在温肃面前清晰地展露出来。 温肃看着他这张年轻的脸，便是神情不由一愣。 “你是……泉弟？不对，你是何人？”他问道。 “在下楚寒尘，‘活人不医’的神医楚寒尘。”楚寒尘一字一句说道。 “楚寒？臣？”温肃对着这张脸，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眉头深深皱起。 半晌，他冷笑一声，“真不知道凌芙公主从哪里找来的江湖骗子，冒充神医，想要欺骗老夫？” “雍国公或许知道，皇祖母患有极为严重的体寒之症，一到冬日，浑身受寒症折磨，痛苦不堪，太医院的太医们几乎整日都要守在皇祖母的门口，随时进去为她扎针医治，缓解痛苦，可到了今年冬天，你可还有听说，皇祖母还在受着寒症折磨？” 这时候，虞啾啾忽然说道。 温肃闻言，仔细一想。 似乎今年的确没有听说过，太后的体寒之症又犯了…… “那都是因为楚神医用药出神入化，治好了连太医院的那些医术高明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的体寒之症。”虞啾啾神情严肃地看着温肃，“除非你以为，连皇祖母也会说谎，那我真的只能说你无药可救，对你无话可说了。” “其实不需要太后娘娘作证，门外，是京城七十二家药铺的掌柜和坐诊大夫，他们都可以作证，宁圆儿是中了慢性毒，除非雍国公以为，这京城中所有的大夫，都是趋炎附势之辈，那在下也只能说，雍国公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只配一辈子做个糊涂人，永远被人蒙骗。” 楚寒尘跟着说道。 温肃一听，当即开门走出去。 果然见到整个二楼，都是房门打开，站满了人。 其中就有他熟悉的几家药铺，以及大夫，更有雍国公府常用的两个大夫。 他当即朝那两人招手。 这是自家用熟悉的大夫，温肃对他们很是信任：“麻烦二位，给她诊治一下。” 他指着宁圆儿。 二人闻言，纷纷一拱手，便上前依次为宁圆儿诊治。 片刻之后，二人先后说道：“这位小姐是中毒，体内毒素已经积累了至少两年。” “没错，这是一种慢性毒，不过似乎近日以来，毒素正在被人肃清，小姐的症状，有好转的趋势。” 能让他们二人来自己府上作为经常请来的大夫，温肃无论对他们的人品还是医术，都是十分信任。 可此刻听着，却还是有些怀疑。 第155章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不可能，谁会给圆儿下毒？楚槿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她一向疼爱圆儿，比自己的命都还重要。”温肃站在这里，一脸的不解。 “楚槿当然疼爱圆儿，她当然不会给圆儿下毒，所以毒，是她给老王爷下的，只是她没有想到，樱桃酒酿是甜品，也是小孩子喜欢吃的，老王爷还清醒时疼爱圆儿，圆儿去寻他，闻到酒酿的甜香味道，便会索要，老王爷也会喂她吃一些，这日积月累之下，毒素深藏体内，所以圆儿一向都有些心智低下，有些异于常人之处，这一点，雍国公应当是知道的吧？” 虞啾啾此时说道。 温肃听着，不禁沉默。 宁圆儿今年已经四岁了，她天生神力这一点不说，在心智上，的确和其他的四岁小孩不同。 她对于一些人事物的认知，是很迟钝的。 以前，温肃只以为是楚槿把她宠溺得太过，导致她不能分辨。 可如今…… 温肃真的不想承认，虞啾啾这些话，是有道理的。 正如他所说，他自幼读圣贤书，深知“君为舟，民为水”的道理，凌芙公主再是能够一手遮天，也不可能把全天下的大夫，全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她敢找来全京城的大夫跟自己对峙，便不怕他再去别处找外面的大夫回来对峙。 这是她的底气，也只能说明，关于宁圆儿中毒一事，她的确没有欺骗自己。 难道，真是楚槿下毒害老王爷？ 可温肃一直以来所认识的楚槿，是和妻子楚柳一样温柔善良的人，他实在是无法相信，她会做出毒害公公这样残忍恶毒的事情。 而且，她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相信到了此时，至少雍国公已经肯相信，我没有毒害圆儿这件事了吧？那至少，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雍国公写檄文痛斥我的那些其他事情，也有可能只是捕风捉影，并非事实？”虞啾啾忽然说道。 “檄文？”温肃眼皮一跳，“你怎么知道我写了痛斥你的檄文？” “现在满大街都是，你不但写了，还专门印刷了不知道多少份，到处分发，败坏我和我娘亲的名声，雍国公，你明明答应了爹爹，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不会透露出去一个字，可一回头就毁诺，你自幼读圣贤书，莫非学的都是两面三刀，表里不一的本事？” 再提起檄文的事，虞啾啾是真的有些生气，“你骂我，大可以到我面前痛骂我一顿，可我娘亲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有做，你却连她一起骂，说她是祸国妖妃。 “请问我娘亲是让爹爹每天都不上早朝了，还是迷惑我爹爹不勤政爱民了？ “且你这样做，不但是骂我和娘亲，还等于是骂爹爹是个不管朝政的昏君！可自从摄政王退位，我爹爹有多勤快，雍国公不会看不到吧？” 虞啾啾一番话，把温肃说了个哑口无言。 他难得地因为羞愧而脸色涨红着。 摄政王退位之后，宣平帝的勤政，是看在朝中所有大臣眼中的，他纵然仍有不足之处，却也决不能说是昏君。 温肃张了张口，想说那檄文的事不是他干的。 可他又的确写好了檄文。 而且，檄文的事不是他干的，那会是谁干的？ 国公府谁敢那么大的胆子，跑到他书房去，偷偷拿他的檄文出来印刷？ 不是楚柳，那就是儿子温扬。 他只要否认，就会把妻子和儿子推到人前。 这一刻，温肃是真的有点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也有一些体会到被人误会的苦了。 他更是难以理解，楚柳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怎么能这么做？ 她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 “这件事情，是我做得不对，我向凌芙公主道歉。”好一会儿，温肃艰难地开口说道。 “道歉？现在满京城的百姓都在骂我草菅人命，行事恶毒，骂我娘亲是祸国妖妃，这是你一句道歉，就能弥补得了的吗？”虞啾啾闻言，便小奶音重重质问着，带着身为皇家公主应有的威严。 “微臣、微臣立即派人去将外面流传的檄文，全部收回、烧毁……”温肃喉咙干涩地道，此时态度已经比之最初的傲慢，恭敬了不少。 “雍国公不会不懂得，流言蜚语，是靠嘴巴传，一旦有人传播出去了，倘若不澄清的话，就会一直靠嘴巴继续传下去吧？更何况，即便我澄清了，也仍会有人会觉得，是我用公主的权势，买通了官员包庇，依然会骂我。” 虞啾啾神情严肃地望着他。 这些，温肃自然都知道。 “到底还是本公主太过于心慈手软了，顾念着圆儿，不想等她被治好了以后，知道自己的祖母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私下处理了这件事情，没想到，我不将楚槿毒害老王爷的事公之于众，却有人利用这一点，想要反过来往我身上泼脏水？真是欺人太甚！” 虞啾啾小奶音带着几分震怒。 温肃一听她这么说，顿时更觉得理亏了。 “那，公主想要如何做？”他忍不住问道。 “既然事关皇亲国戚，那自是要将此案，移交大理寺严查！” 虞啾啾圆润眼眸，笑的时候可爱不已，此刻微微沉着，便只有威严严肃，“楚槿虽然已经畏罪自杀，可这天底下，事情的真相，只要有人做过，若想查，也必能查个水落石出！ “而且，你可知道，她为何执意要自杀？ “她最初头撞到柱子上，其实已经被楚神医给救下，是死不了的，可她又非要咬舌自尽，这下，楚神医才束手无策了。” 温肃闻言，自是立即问道：“为何？” “因为，楚槿看到了楚神医，想起了二十四年前的一桩血案，她临死前说，‘大姐，二姐，报应来了，她先去阴曹地府等着她们’。” 虞啾啾睨着温肃，冷声说道。 温肃听完，登时一下愣住。 接着，他下意识地看向楚寒尘。 楚寒尘坦坦荡荡，由着他打量自己。 “你和永安侯府的长房嫡子，昔日的永安侯世子楚泉，是什么关系？”温肃直愣愣地忽然问道。 “我和他，都姓楚。”楚寒尘望着他，好一会儿之后，语气沉沉地答道。 第156章 一箩筐，又一箩筐 夜色浓稠得像是化不开的墨。 温肃没有如来时那样乘坐马车，而是沿着清寂下来的悠长街道，一路失魂落魄地走了回去。 这时候，楚柳已经在家中有些焦急地等候他多时了。 一见他回来，原本有些冷肃担忧的神情立即消失不见，转而挤出一丝笑意，配合着眼角唇角因年纪大而遮挡不住的皱纹，整张脸像是一朵盛开的菊花。 “肃哥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听管家说，是江相约你出去见面？是因为什么事情？怎么说了这么久的话？”楚柳一边说着话，一边为他换下衣服，一边又奉上热茶。 “是因为……”温肃习惯性地便要把事情老老实实地交代出来。 可话一出口，却像是被人施了什么术法一样，突然哑巴了。 他喉咙里的那些话，溢到嘴边，打了几个转，最终还是猛地咽了回去。 掩饰性地喝了口茶，才有几分干涩地笑着说道：“是我忘了派人回来跟你说，叫你别等我了，也没什么事情，江相是有事问我，说他的孙儿江饮风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问我可否知道，京中有哪些人家，最好是读过书的大家闺秀，也不要门第有多高，家世有多显赫，要紧的是为人性情要温婉大气，要能管得住一大家子事的。” 或许是因为他从未对楚柳说过谎，所以这会儿头一回这么干，心虚而又有些不熟练，便一股脑地说了很多，“你也知道，江家一大家子，江相几个儿子，长子江延继任家主，关着家里的所有产业，也因此绝了仕途，他的儿子江饮风已经定好了，就是下一任的家主。 “所以江饮风的婚事，非同小可，以后的妻子，便是江家的当家主母。 “因为事情重要，我又得一个人家一个人家的去想，所以很是琐碎，就一直说到了这个时候才回来。” 他说完这些，就又一股脑地喝了一大杯的茶。 这么看，倒真像是说多了话，因而口渴。 可实际上温肃口渴是真的口渴，却不是因为说多了话，而是因此从进了忆楹酒楼再到出来，他几乎没喝一口茶水。 这么多年来，楚柳对温肃的脾性最是了解。 她深知温肃从来不会骗他，所以此时倒也一点都不怀疑。 原本担心江相是为了外头流传的檄文一事而找温肃，如今看来，江相可能在操心孙子的婚事，一时还不曾注意到这些。 她有些放下心来。 随即，便开始认真地思索起，是否自家有年纪合适的少女，能够符合要求，说给江饮风当日后的江家主母的。 然而想了好几个，却都发现没有。 要不是已经出嫁的，要么是年纪太小根本轮不到的。 楚柳不禁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而后道：“原来是这样，那肃哥哥可为江相想到了合适的人选？” “没有。”温肃见她信了，不禁也松了口气，而后有些敷衍地道，“我说了几个，他都不满意，我看啊，这做媒的事情最难，和他说到刚刚，都有些不欢而散，以后我是不管这事了。” “江饮风可是江相的嫡长孙，又是以后的家主，江相可不得好好操心，寻常家的女子，岂能入他的眼？肃哥哥不管这事是对的。”楚柳忙安慰自家夫君。 温肃颇感欣慰地朝她笑了笑。 这头温肃头一回对楚柳撒谎，就轻轻松松地蒙混过关。 另一头。 虞啾啾回到宫里，拖着疲累的身子洗漱完毕准备睡觉，这时候，宣平帝却在处理完一天的政事之后，忙里抽闲地来看自己的小奶团子了。 他一来到，便见到洗得香喷喷，小脸透着粉嫩的奶团子，一双乌黑杏眸却困得像是睁不开，一对长睫上上下下地忽闪着，整个人一边走着路，都像是能一边立即睡过去。 “朕的小九儿，快过来让爹爹抱抱。”宣平帝见她这样，又怜又爱，话这么说着，人却已经主动走上前去，把奶团子给抱进了怀里。 “爹爹……”虞啾啾软乎乎地叫了一声，而后便抑制不住地连打哈欠。 “你今日这是干什么了？往常爹爹这个时候来看你，你还精神奕奕地不肯睡觉，怎么今日竟如此困倦了？”宣平帝不禁纳罕地问道。 他这么一问，不等虞啾啾回答。 一旁绿萝便忍不住一股脑地倒了出来：“启禀皇上，小公主这全都是被那个雍国公给闹的！他竟然写了一篇檄文，痛骂小公主是个草菅人命的恶毒之人，还说姝妃娘娘是妖言惑众迷惑皇上的祸国妖妃，甚至还把那老王爷中毒，中山王世子夫人的死，全都推给了小公主，说这些事都是小公主干的！ “现在外头满大街的人，不明白事情的真相，都在骂小公主呢！ “小公主因为这事，着急上火，昨天夜里就气得睡不着觉，小公主说，她不在乎自己怎么被误解，怎么被骂，她就是为姝妃娘娘不平，说姝妃娘娘明明什么事情没做过，什么都不知道，却被人给骂成了这样！” 绿萝刚这么一说完。 虞啾啾就又是一个哈欠，而后困得要死地说了她一句：“干嘛多嘴，爹爹每天忙着朝中大事都忙得休息不好，你还拿这种小事来烦他。” “公主，奴婢也是心疼公主，看不得您这么受人欺负！” 绿萝说着，抹了把眼泪，义愤填膺地接着说道，“那个雍国公什么都不知道，却还这样说公主！ “皇上，奴婢当日亲眼所见，那个中山王世子夫人之所以会自杀，是因为她说什么二十四年前害死了雍国公夫人的事，要遭报应了，说她要下地府等着她的两个姐姐，当时楚神医为她医治，奴婢离得近，听到了这些话。 “可是雍国公夫人不是世子夫人的姐姐吗？不是还好端端地活着吗？她怎么说雍国公夫人被人给害死了呢？明明就在前几日，那雍国公夫人还想把最近生意很火的忆楹酒楼给强行夺走，恰好被公主和小国师撞见了呢！” 宣平帝听着绿萝一箩筐，又一箩筐的话，眼睛都不由得瞪大了。 真是，这些事，他竟然一件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57章 要不要爹爹帮你？ 不过听绿萝说了，他也算了解得差不多了。 当即就一副沉思的样子，说道：“不，她说的不是如今的国公夫人，而是温肃的原配夫人，楚楹。” 事关楚太妃的亲人，宣平帝不得不多了几分上心。 但最让他上心的，还是温肃竟然背着他写檄文，还流传到民间，惹得大家骂自己的小九儿，和爱妃。 此时，眼看着虞啾啾好像困得要睡过去了，他还是忍不住说道：“小九儿，醒醒，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做？要不要爹爹帮你？” “不用了。” 虞啾啾又打了个哈欠，而后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宣平帝的怀里躺好，闭着眼睛嘟囔道，“这件事情我已经让人去办了，明日，呈报给大理寺，让他们查清楚楚槿给中山王下毒，以及她畏罪自杀的事情。 “还有，查一查二十四年前，楚楹母子以及永安侯府长房楚泉一家被杀死的事情。” 她这么说完，不等宣平帝再问，就沉沉睡去。 宣平帝看着她睡着时候，都紧闭着眉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也不舍得再把她叫醒，也不舍得把她这么放在床上，而是就这么抱着她做了大半夜。 一直到生着气不想见他的姝妃，忍不住还是过来劝他回去休息，他才依依不舍地把虞啾啾放回到床上，而后顶着湿冷的寒霜，一路回了养心殿。 回去之后，他自然也是睡不着，又在那里做了良久。 直到天都快凉了，周大富提醒他早些休息，还要上早朝，他才抹了一把脸，连夜下了道圣旨，送到时任大理寺少卿的殷郁手上。 殷郁是殷老将军的嫡子，殷太后的亲侄子。 事关虞啾啾的声誉，交给谁来查，宣平帝都不放心。 楚家三姐妹，宣平帝只在乎楚太妃，至于她那两个姐妹，若没犯错，那自己身为皇帝，关照一下无可厚非。 可若是她的两个妹妹犯了错，那自己也可宽恕一二。 可若是真的蓄意害小九儿，他决不能容忍。 殷郁一向仗着殷老将军和殷太后，什么皇亲国戚、朝中重臣、京中权贵都敢得罪，哪怕是自家人犯错，也绝不容情，所以也显得公正，很得民心，受到百姓信任。 由他负责查办此案，还小九儿一个清白，这样是最好的。 绿萝敢对着宣平帝说那么多话，自然是虞啾啾授意的。 一来，她是真的太累了，不想对着宣平帝撒娇装可怜。 二来，就算她攒着股劲儿，撒娇装可怜地主动找宣平帝告状，也不一定就真的显得可怜。 反而借助绿萝打抱不平的一张嘴，更能让宣平帝心疼她。 而且，她还省力气，何乐而不为呢？ 次日一早，她就听流风回禀了昨天半夜，宣平帝就派人出宫，敲开了殷家的大门，把正在熟睡的殷郁给捞起来，让他接旨查案的事。 “公主真是料事如神，皇上昨晚肯定没睡好觉，光顾着心疼公主呢！而且，他派大理寺的殷少卿查办此案，一定是因为殷少卿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子，自家人，他肯定会向着公主的！” 绿萝为此显得很是高兴。 她在虞啾啾身边待了这么久，早已不是一开始那个胆小的小宫女，反而见识潜移默化地与日俱增着。 不过仍有不足的地方。 此时，虞啾啾就摇了摇头。 她看着铜镜里，绿萝给自己绑好的两只小揪揪，有些臭美地晃了晃那些漂亮的流苏，而后才是徐徐说道：“爹爹找她，不是因为他是自家人，而是因为他连自家人犯错，都不留情面。” “啊？” 绿萝一听，立即苦着个脸，“那公主，这可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你家公主我，行得端做得正，难不成还怕他查？”虞啾啾瞥了绿萝一眼，“爹爹就是要他这样的公正，不留情面，这样查出来事情的真相，才能让民众信服，如此，才能为我和娘亲洗清冤屈，堵住那些悠悠之口。” “也是哦。”绿萝仔细一想，点了点头。 “那公主，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呀？”她才这么一问出口。 外头，流光就进来禀告道：“公主，大理寺殷少卿求见。” “这么早？”虞啾啾有些意外地抬了抬眉头，认识到了这位殷少卿的勤快，而后便起身道，“快宣。” “是，公主。” 没多久，殷郁坐在虞啾啾面前。 或许是因为常年断案，却手段雷霆的缘故，他面部线条虽然很是柔和，可眉眼却透着一股锋锐。 三十四、五岁的年纪，身材挺拔如松。 这会儿坐在虞啾啾面前，不卑不亢的姿态，像是一柄锋利的剑。 “殷少卿好。”虞啾啾笑吟吟朝他打了声招呼，而后，半决废话不多说，直接道，“殷少卿定是来查案的吧？有什么事，尽管开口询问啾啾便是。” 殷郁多年查案，查问的人当中，也不乏有虞啾啾这么小的小孩子。 可却没有一个，能像她这般镇定自若的。 不过想想也是，皇家公主的气度，岂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不说小孩子怕他这个殷少卿，就连那些活了好几十岁的人和他说话，也会害怕得两股战战。 此时，殷郁从虞啾啾一点好奇也没有，只透着洞若观火明亮神采的杏眸上移开视线，看向一旁站着的绿萝，道：“微臣恳请公主，可否让微臣先问这位女官，能否将当日中山王府先世子夫人自杀时前后的情形，仔细地说一遍？ “因为皇上告诉微臣，公主的遭遇，都是这位年轻女官说的。” 他行事风格手段，也是出人意料的。 不过虞啾啾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闻言，便点了点头：“可以，绿萝，你看到什么便说什么就是。” “是，公主。” 绿萝见自家小公主一点也不慌，于是便也跟在沉住气，“殷少卿，当日的情形，是这样的。” 绿萝知无不言。 那天在中山王府的事情，都被她一字不落地描述下来。 待殷郁听完，略点了点头，而后才是看向虞啾啾，道：“微臣现在想请公主告诉微臣，是如何发现老王爷被下毒的，以及能否将当日中山王府发生的事情，再与微臣说一遍？” 虞啾啾一听他这么问，便不由抿紧了唇。 第158章 都是你们太废物 她算是知道这个殷郁的头有多铁了。 明明问了绿萝一遍的问题，还要再让她复述一遍，无非就是想要看看，她说的话里会不会有疏漏，毕竟绿萝已经算是大人了，而她还是一个小孩子。 如果她和绿萝说的不一样，那便是事实的真相根本并非如此。 虞啾啾知道，殷郁是为了查案，可不得不说，他这种做法，实在是太惹人讨厌了。 她又不是犯人，却被他拿犯人一样审问？ “我和王府世子的嫡孙女宁圆儿，是幼儿园里的好朋友，那一日休沐结束她回幼儿园，我发现她不对劲，找神医楚寒尘查看之后，说是中毒。” 此时，虞啾啾按捺着脾气，把事情前因后果的经过，又清清楚楚地说了一遍。 殷郁听着，一对浓墨般的剑眉，不时讶异地抬起。 他很意外。 眼前这个只有四岁的小公主，头脑清晰，口齿流利，把事情交代得很是清楚，且关于楚槿自杀一事，说的和绿萝并无不同之处。 之前他就听说了，这位凌芙公主虽年纪尚幼，却聪慧过人。 那位楚太妃，先皇在的时候，就被不少大臣明里暗里骂作是祸国妖妃，喜欢惹是生非，偏偏先皇袒护，谁也不能把她给怎么样了。 哪怕是当今的太后，当年也没能制得住她。 可就在不久前，楚太妃过五十大寿，却被凌芙公主给肆意戏弄了一番，气得仪表形象都不顾，在江家对她破口大骂。 天底下真的存在这么小小年纪，却聪明惊人的人？ 以前殷郁以为只是传说，对凌芙公主刻意过誉赞美了。 可今日却忽然觉得，或许这都是真的。 此时，虞啾啾不慌不忙地说完，白嫩小脸朝殷郁挤出一个一看就好像不怎么高兴的笑容，道：“殷少卿可还有别的要问的？” “关于二十四年前的那场京郊暴徒伤人一事，小公主是从何人处得知的？”殷少卿再开口，有些跳跃性地询问起另外一个案子。 然而这一次，虞啾啾没有老实回答。 “看来殷少卿已经知道了二十四年前的那场旧案，那就应该知道，这桩案子，幕后主使至今仍在逍遥法外，是你们大理寺、刑部和京兆府的无能所致，理应自行查清，你是怎么好意思再来询问我呢？” 小奶团摆出了公主的架势，好一番嘲讽。 殷郁办案多年，还是头一次有人把“无能”两个字，安在他的头上。 说无能，还只是好听。 她这意思明晃晃地是说，都是你们太废物。 然而，他却不能反驳。 看着他此时这副有些憋屈的样子，虞啾啾小脸不禁有几分得意，仿佛是为方才他对自己的那种不恭不敬，把她当犯人一样审问的态度，出了口气似的。 “公主教训得是。”殷郁深吸了口气，起身告辞，“微臣没什么要问的了，一定早日侦破这两桩案子，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不止是要真相大白于天下。” 虞啾啾纠正他，稚嫩的小脸，却满是沉重的正色，“而是要告慰因人作恶而死去之人的在天之灵，还他们，以及仍旧活着的受害者，一个公道，这个公道，必须得是恶有恶报，哪怕是帝王想要宽恕，都绝不可能。” 殷郁闻言便是一怔。 从她这番话里，他听出来了许多有用的信息。 一是二十四年前的旧案，暴徒手段残忍，但仍有温、楚两家的幸存者。 二是罪魁祸首可能和皇上关系匪浅，即便她这个凌芙公主心知肚明对方是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从皇上那里，将罪魁祸首绳之於法。 “多谢公主，微臣明白了，公主请放心，微臣一定让受害者得到公道，让作恶之人罪有应得。”殷郁这才是恭恭敬敬地向虞啾啾行了个礼，而后告退了。 待他一走。 绿萝便有些担忧地道：“公主，您刚刚为什么不把事情直接告诉他，反而要他自己去查啊？他怎么说也是太后娘娘的侄儿，这样会不会太不给他面子了？” “我还是皇祖母的嫡亲孙女呢，你看他给我面子了吗？跟审犯人似的审问我，哼。”虞啾啾傲娇地说了一句。 绿萝听着，顿时赞同地点点头。 反正公主说什么，她就是什么。 不过，过了会儿，虞啾啾忽然说道：“绿萝，你现在快点追上去，就说，本公主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了他。” “是，公主。” 绿萝一路狂奔着，终于在殷郁出宫之下，拦下了他。 “殷少卿，我们，我们小公主有事让奴婢告知。”绿萝喘匀了气，才是说道，“小公主说，京城的那家忆楹酒楼，雍国公夫人楚槿多次去找麻烦。” “多谢公主告知，我知道了。”殷郁听完之后，便出了宫。 虞啾啾派了月隐一路悄然跟着。 晚上回来就禀告说，殷郁白天一出了宫，便径直奔向了忆楹酒楼，一直到刚刚才离开。 “如果只是查案，怎么会在酒楼待上几乎一整天？”绿萝感到很是纳闷。 “指不定，这个殷少卿和白衣叔叔、楚神医他们，还是认识的。” 虞啾啾算着殷郁的年龄，“他应当只年长白衣叔叔五六岁，家世又差不多，而且，殷家乃是将门世家，雍国公历代也是靠着军功立足，彼此之间应当都很熟悉。” 她也是没有猜错。 殷郁从宫里出来，就直奔忆楹酒楼，迎头就碰上了温白衣。 今日的温白衣，和平素以面具示人的他，大有不同。 他摘掉了面具，脸上原本的那一块烧伤的疤痕消失不见，一张脸如玉一般光滑干净。 尽管二十四年没有见，大家早已不是小时候的模样，可两人一碰面，还是凭借着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熟悉感，一下子认出了彼此。 “阿澜。”殷郁叫出温白衣的本名。 温澜。 殷郁从小就叫他阿澜。 “郁哥哥。”温白衣也跟着称呼道。 而且，比起殷郁的意外，温白衣见到他，显得镇定得多。 殷郁立即意识到，温白衣应当早就回到了京城，而且，也知道了他如今的身份。 “你和凌芙公主认识？”出于职业的敏感，殷郁当即想到了这一处。 “是小公主让你来的？”然而，温白衣却也跟着反问他。 第159章 三年苦等负心人 “她派身边的婢女告诉我忆楹酒楼的事，我便想着过来看看。”殷郁如实说道。 “既然如此，那郁哥哥，请上楼吧，小幽和小尘也都在。”温白衣说着，引他上楼。 殷郁跟着他进了三楼的一个房间。 这时候，楚寒幽正在拨着算盘，对着账册算账。 楚寒尘则拿着本医术在看。 房门一开，二人齐齐抬头看过去，见到殷郁，都是有些陌生的眼神，询问道：“这位是？” “是殷郁郁哥哥，你们还记得吗？”温白衣唇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殷老将军的嫡孙，年长我们几岁，小尘应当还有印象，小幽肯定不记得了，那时候你才只有两岁。” “是不记得了，不过我知道郁哥哥。”楚寒幽笑着说道。 “我略微还有些印象，我那时也只有四岁。”楚寒尘跟着道。 “所以，二十四年前，就只有你们三个还活着？小寒呢？”殷郁忍不住问道。 他比温白衣和楚寒年长五岁。 他们三个，从小在军营中相识，那时候，年纪大，见识也多一些，所以温白衣和楚寒很喜欢跟着他来回地跑。 就这么的，他们成了幼时的好友。 此时，殷郁这个问题一问出口，房间中便一片沉默。 “大哥哥死了。”好一会儿之后，楚寒幽才是有些更咽地道，“他为了救我和哥哥，被那些暴徒给活活砍死了。” 殷郁闻言凝着眉，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一时有些难言。 他平复了下情绪，声音艰涩地问道：“二十四年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谁要害你们？ “那时候，我只以为真的是京郊出了乱子，一群暴徒袭击，你们才会出了事。 “可知道长大以后，有时想起，便不免觉得怀疑。 “如果真的只是暴徒袭击，那为什么死的只有你们？ “再后来，我入了大理寺，跟着办理案子，越是经历的多，越是觉得，二十四年前的事情，不对劲。 “可我想要去查卷宗，却发现当年关于这桩案子的卷宗，全都被人给毁了，无从可查。 “直到这一次，中山王世子夫人自杀，她临死前，提起了二十四年前的事。 “是小公主提醒我，要我来这里，果然，就见到了你们。” 殷郁的情绪其实是有些激动的。 当年，他身为将门之后，原本自小就跟着父亲和祖父，在军营里长大。 后来之所以弃武从文，入了大理寺，便是心中总是对于楚寒和温白衣两家二十四年前的遭遇，感到怀疑。 原以为，这只是他的一种臆想。 可直到今日，似乎一切谜底，已经到了眼前了。 “小公主可有将二十四年前的事，告知于你？”这时候，温白衣忽然问道。 “她不曾提起。” 殷郁摇了摇头，“她说，二十四年前的事，至今不曾查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让凶手仍旧逍遥法外，这是我大理寺、刑部和京兆府的无能。” 温白衣三人一听虞啾啾这话，不禁对视一眼，而后笑了起来。 这么毒舌的话，也就是她说起来，只会叫人觉得可爱。 “小公主既然不说，想必只是不想要误导郁哥哥查案。” 温白衣想了想，解释道，“我们虽然二十四年未见，可却知道，郁哥哥为官清正，只要是接到手上的案子，必会认真查清。 “如果直接将当年的事情和盘托出，反而有很多细节，那幕后黑手留下的罪证，或许会因为已经以为了解了事情的全部真相，而被掩盖住，不易察觉。 “所以她才不想说。” 殷郁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 “任何人，不管再是如何抹杀罪证，都不可能彻底消除，既然凌芙公主不想说，那我便也不问了，其实从知道事情跟楚家楚槿那三个姐妹有关，我就已经想到了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如今我所要做的，便只是揪住他们的罪证。” 殷郁思索着说道。 “有一件事，或许可以提供给你，作为线索。”温白衣说道。 “何事？”殷郁立即问道。 “三十二年前，我母亲嫁给温肃为妻，但在此之前，她曾经在温肃经历的一场追杀中，救下温肃。” 温白衣回忆地说起这桩久远以前的旧事，“当时情势紧急，母亲为救温肃，牺牲很大，温肃则受重伤，眼睛看不清楚，只在迷离之中，抓住我母亲的手，说非她不娶，并取下身上的一块玉佩交给母亲。 “事后，温肃脱险，母亲则回到家中。 “当时温肃之所以受围困，是因为边境正在打仗，外敌派人侵入京城，想要从内部下手，杀死温肃，令当时正在带兵顽强抵御外敌入侵的祖父因温肃之死，而失了方寸，乱了计划。 “温肃得救之后，回去以后养伤，而后便也去了边境。 “母亲为了等待温肃兑现诺言，她从十八岁，一直等到二十一岁，三年的青春年华，就凭着一块玉佩这么苦等。 “三年之后，温肃回来了，他立下大功。 “外祖父知道母亲的心思，便求先皇指婚，先皇直接下旨定下温肃和母亲的婚事。 “母亲满心以为能和温肃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料大婚前夜，那块温肃交给她的玉佩丢失，再然后，便是在大婚那天晚上，温肃在楚柳的身上，见到了那块玉佩。 “温肃以为，当年是楚柳救他，觉得自己负了楚柳，自此，冷落母亲。” 殷郁听着这番话，顿时体会到了温白衣心中的那种苦涩。 温肃，是温白衣的生身父亲。 可他在回忆这桩往事时，却只称呼温肃的名字，不曾称呼他为“父亲”。 由此可见，温白衣已经不把温肃当做是自己的父亲了。 “凌芙公主说，要我一定还你们一个公道。”此时，殷郁一阵沉思之后，说道，“阿澜，小尘，小幽，你们放心，我一定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一定让你母亲遭遇的不公，楚柳的狠毒，温肃的负心错认，一并公之于众。” 殷郁从来没有这样办过案子。 不是直接上门询问，而是连夜提笔，写了一个篇幅并不长的话本子。 第160章 已经死了二十多年的孤魂野鬼 冬天的风越来越寒冽，这天夜里，甚至下起了雪。 离过年的日子，转眼间就只剩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云梦学宫宣布放假。 虞啾啾回到宫里，老实待着。 然而，殷太后和宣平帝还没高兴两天，她就嚷嚷着要出宫去玩了。 并且这一回，她不但要自己出去，还软磨硬泡地要殷太后也一起跟着她出去玩。 “皇祖母，您每天待在宫里，不觉得闷吗？陪啾啾出去玩嘛！” 虞啾啾磨人的功力若自认第二，那绝对无人能当得了第一。 她红红的小嘴嘟着，“最近梨香班排了一出新戏，花了大价钱，请了京中所有名角，就在江家，要演第一场戏呢！ “皇祖母，陪啾啾出去看看嘛！ “求求你了皇祖母，皇祖母对啾啾最好了！一定会答应啾啾的叭！” 多少年了。 殷太后除了礼佛和祭天，以及每年夏天出去避暑，或是南下南巡，平时从未出过皇宫。 像是这样，出宫去看戏，那都是不可能的事。 “小九儿想听戏，那哀家命他们梨香班的第一场戏，就来宫里演，这不就行了吗？”殷太后说道。 “不要嘛皇祖母，就去江家听戏嘛！宫里的戏台子啾啾都去过好多次了，不新鲜了！”然而，虞啾啾软乎乎的小奶音，大声抗拒，“皇祖母，啾啾求求了，我们出宫去看戏嘛！皇祖母不肯答应啾啾，是不喜欢啾啾了吗？ “皇祖母该不会是喜欢上别的小皇子小公主了叭？ “好叭，啾啾知道了，啾啾不缠着皇祖母了呜呜……” 小奶团子为了说服殷太后，连茶言茶语都说出来了。 这可是把殷太后好一顿冤枉。 看着小团子那双水葡萄似的灵动大眼睛里，好像真的要掉金豆子了。 殷太后实在是遭不住，只得头痛无奈地答应：“好好好，哀家答应你！你个小磨人精！不过你也得答应哀家，这次出宫以后，过年之前，不许你再出宫去了！” 过年之前不许再出宫？ 那怎能能行呢！ 年前京城还有很好看的花灯呢，她怎么能不去看？ 虞啾啾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反正，先嘴上答应了，以后再偷偷溜出去就是！ “啾啾知道了！皇祖母真好！啾啾最喜欢皇祖母了！”虞啾啾一脑袋钻进殷太后怀里，两只小手紧紧搂着殷太后，得逞地卖乖。 殷太后是既满足，又无奈。 但她要出宫，不是一件小事。 好在这梨香班在江家的第一场演出，是五日后，所以她有充足的时间准备。 终于到了这一日。 殷太后带着虞啾啾出宫。 她没有像往日出宫那样大的排场，而是换了身宫外女子穿的衣服，梳了个像她这样年纪的寻常妇人会梳的发髻，带了一套不那么贵重的头面，就这样出了宫。 可即便这已经是她最朴素的一身，走在人群中，却还是难掩奢华贵气。 更不用说，殷太后在宫中多年，身居高位自然而然的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虞啾啾则和平时去学宫一样的打扮。 穿着一条漂亮的小裙子，头上梳着可爱的小揪揪，今日没有绑流苏，而是用了一串蓝色的宝石珠花，和衣服的颜色相称。 祖孙两个就像寻常人家出来游玩的，一路在马车上，不时下来买点好吃的东西。 就这么的，到了江相府。 相府的下人对虞啾啾早已熟悉，但还是头一次见到殷太后，自然不认得，但光看她一身气度，就知道必定不凡，丝毫不敢怠慢。 而等殷太后出现在江相和江延等人面前，众人都是一脸意外，诚惶诚恐地跪下行礼：“臣\草民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殷太后淡淡地一抬手，“今日都是为了小九儿，哀家才出宫来这一趟，不想出来，就是不想看走一路就有人跪一路，就把哀家当做是寻常妇道人家对待便是。” “臣明白，臣这就吩咐下去。”江相说着，便对江延低声交代了几句。 于是很快。 那些受邀前来江家看戏的勋贵人家，都知道了今日殷太后前来，但她要求低调，不许任何人大片大片地去她面前叨扰。 而稍后他们见到太后，也都只是纷纷低调地行礼，算是没有搞出太大的排场来。 天气很冷。 不过江家在戏台子那里，特意搭出来一个宽敞的暖阁。 虞啾啾刚到了暖阁，便见到大长公主一家已经到了。 蓝云锋自从解了毒，从前差点被抽干的身体，如今也在慢慢地养着，渐渐恢复，今日一见，便觉得他精神头又比前些日子好了很多。 “母后，小九儿。”长公主一见到两人过来，便是很开心，拉着她们在正座坐下，大长公主则陪着坐在太后的另一边。 “今日来的人可真不少。”殷太后感叹道。 或许是年纪大了，如今的她见着这样热闹的场面，心里也觉得高兴。 “是啊，江家把京城几乎所有数得上来的勋贵世家都请来了，看看，殷家，沈家，齐家，雍国公府，楚家……不过，楚太妃没来，只有永安侯楚胜带着他那个义子来了，宁家也没人来。”长公主说道。 “嗯。”太后点了点头，目光在四下一扫。 正巧撞到和温肃坐在一起的楚柳，偷偷摸摸地望她这边看。 二人眼神一对上。 楚柳立即跟做贼似的，赶紧眼神躲闪开了。 “今日这出戏唱的是什么，你可知道？”殷太后问道。 “这倒是还不知道，只知道，梨香班这次是把京中所有名角都请到了一起，就为了唱这一出戏，想必这出戏一定极为精彩。”长公主说道。 一旁，虞啾啾听着，则暗暗地想着，这出戏当然精彩了。 这可是殷郁亲自写的，写好后拿给她看，被她改了几笔，之后，殷郁拿着这出戏，找了梨香班的班主排演。 今日这出戏一演完，某些人脸上的表情，想必会更精彩。 待太后和虞啾啾落座之后没多久，梨香班的戏便正式开场了。 只见暗红色的帷幕一掀开，一片云山雾罩似的场景中，一个女子倏然出现。 女子披散着头发，脸色有些惨白，仔细一听她的独白便知，原来，这是一个已经死了二十多年的孤魂野鬼。 第161章 戏梦 女鬼在世间游荡，临近过年，她想回到家中，看看昔日的丈夫和儿子是否安好，可她如今是鬼，家门口贴着门神拦着她，不让她进去。 女鬼苦苦在家门口徘徊，好几次被门神伤到，浑身伤痕累累。 这一天，她遇到一个玉雪可爱的四岁小姑娘，小姑娘心底纯善澄澈，拥有一颗无暇之心，据说，这样的人往往能看到鬼。 她路过女鬼的家，见到了女鬼，询问她为什么一身的伤。 女鬼便把自己的事情说给小姑娘听。 “原来你是想要回家？那我带你回去啊，我是公主，身上有父皇的龙气护体，这些门神也不敢拦我，你就拉着我的手，随我一起进去吧。” 小姑娘，也就是小公主，就这么拉着女鬼的手，进了这家的大门。 果然，那些门神见到女鬼，都不敢再拦下她。 于是，女鬼终于回到了家里。 她跟着小公主，心急地在厅中等待着丈夫和儿子的出现。 然而，等他们都出现，女鬼却发现，丈夫的身边已经有了别的女人做妻子，他带过来的儿子，也根本就不是她和他的儿子，而是他和面前这个女人生下的儿子！ 更加让女鬼觉得难以接受的是，丈夫的这个妻子，居然是女鬼的堂妹！ “怎么会这样？”女鬼心中震惊。 “有什么不对吗？”小公主察觉到她的异常，询问道。 女鬼于是便把这些都告诉了小公主。 小公主闻言，略一作想，便看向女鬼的丈夫，问道：“我听父皇说，你原本还有一个儿子，那个儿子呢？” “回公主的话，臣的另一个儿子，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和他母亲一起死了！”女鬼丈夫立即答道。 “不可能！”女鬼一听，顿时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 她的头忽然觉得很疼。 一阵剧烈的晕眩。 小公主见此，连忙拉住她的手，身上温和的龙气使她得到了镇定。 终于，女鬼平复下来。 她泪流满面地说：“我竟然不记得了……我的儿子已经死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想要知道吗？”小公主问她。 “想……我想知道，为什么我的夫君会娶我的妹妹做妻子，为什么我和我的儿子，却一起死了？”女鬼痛苦地道。 “好，我这里有一件法宝，是一位叫做听明仙君的仙长送给我的，可以带我们回到过去，现在，我就陪你找回你失去的记忆吧！” 小公主这么说着，便拿出了法宝。 只见一阵金光闪闪，两人的身形被罩住…… 这时候，戏台子上的帷幕遮住众人的视线，就宛如两人的身影被金光完全笼罩似的。 戏曲暂时告一段落。 底下看戏的众人，一个个的，脸上的表情果然都有些精彩。 但他们议论纷纷着，却是不约而同的，齐齐地悄悄看着雍国公温肃和夫人楚柳。 楚柳的脸都白了。 她几乎从女鬼一开始念出那些台词，就觉得不对劲。 等再提及女鬼的儿子已经在二十多年前和女鬼一起死掉，而丈夫的新夫人竟然是女鬼的堂妹…… 这说的，不就是她吗！ 楚柳当即刷的一下站起来，看不下去了，就要走。 “夫人……”温肃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此时，他紧紧拉住楚柳的手，“不管这出戏怎么编造，我心中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你。” “肃哥哥，可是我不想你被他们议论。”楚柳楚楚可怜地这么说道。 “我不在乎，随他们说吧。”温肃宽慰她道。 “肃哥哥，我们不要看了好不好？”然而楚柳却并不想留下来。 这戏里面那个四岁的小公主，一听就知道，是凌芙公主虞啾啾。 虞啾啾几次三番和她们楚家三个姐妹作对。 她实在是不安心，总觉得继续待下去，会有大事发生。 “那好吧。”温肃对楚柳一向是有求必应，此时闻言，便答应着要带她走。 “国公爷，夫人，小公主有令，今日这出戏唱完之前，谁也不准提前离场。”然而，两名宫中的侍卫却出现，拦住了他们二人。 “她凭什么？她这是要软禁我们吗？”楚柳当即大怒。 “国公爷，小公主说了，您如果这辈子还想知道，温澜大公子到底身在何处，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把这出戏看完吧。”侍卫并不理会楚柳，而是对温肃说道。 “澜儿？他还活着？他在哪儿？！”温肃一听，脸色立即变了。 “国公爷若想知道，就请留下，看完这出戏。”侍卫只这么说道。 “老爷，别信他的话！二十四年前的事情你也知道，当时那凶案现场，可是发现了温澜的尸体的！”楚柳双手紧紧抓住温肃。 如果是从前，温肃听她这么说，立即就也信了。 可经历过檄文被印刷一大片，至今还在外头大街上流传一事之后，或许，温肃心里已经对楚柳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更何况，事关他的嫡长子…… 当年他虽然不喜欢楚楹，可他们的儿子温澜，却深得他的喜爱。 “坐下，继续看戏，看完了再走。”温肃当即坐下，沉声说道。 “肃哥哥！”楚柳却还是不愿意。 “怎么，你害怕吗？”然而，温肃却忽然抬起头，凝眉望着她，“若是你问心无愧，就把这出戏看完！若是你心中有鬼，不妨现在就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 她在害怕什么？ 当然是害怕自己当年做过的事情，被拆穿！ 楚柳看着温肃，这一刻，却忽然觉得温肃离她好遥远。 “楚夫人，请坐下，难道你要违抗公主的旨意吗？要知道，今日太后娘娘也在这里！”侍卫见她还站着，当即神情严肃地说道。 楚柳看一眼正和虞啾啾聊天的殷太后。 虞啾啾恰好眼神朝她瞟过来，那目光，似乎隐隐中带着点挑衅。 楚柳当即一屁股坐下。 她就不信了。 当年的事情做的那么完美，怎么可能还会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楚柳脸上一片黑沉。 而这时候，戏台子上的帷幕也随之拉开。 之间之前还是女鬼的戏子，此时已经换好了衣服，弄好了头发，俨然青春靓丽只有十几岁的娇俏模样，正手里拿着团扇，在花园里扑蝴蝶。 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一道男子身影重重地从跌落下来，一下子砸碎了她的花，也吓跑了蝴蝶。 第162章 故事落幕 女鬼回到过去，找回了自己丢失的记忆。 原来，她曾经救了一个人，那个人把自己的传家玉佩交给她，作为定情的信物，之后，她在皇令之下，嫁给自己年轻时曾救下的男子，可却在新婚之夜，被堂妹盗走了玉佩，让丈夫误以为当年救下自己的，是女鬼的堂妹，自此冷落女鬼，反而把堂妹当做自己心中白月光一样的存在。 女鬼对丈夫从满心喜爱，到渐渐失望不再抱有任何的期待，心冷了，便只想做一个称职的母亲，养育儿子长大成人。 直至最终，她和当时只有六岁的儿子，被堂妹害死。 堂妹在她死去一年之后，如愿以偿嫁给了女鬼的丈夫，取代了她的位置。 可以说，堂妹抢走了她的玉佩，也抢走了她一生的幸福。 但幸运的是，当年女鬼的儿子奄奄一息之际，被一位路过的女侠救下，跟着女侠学会了一身的好本领。 他学成后归来，为母报仇，利用计谋，揪出了女鬼堂妹当初派人杀害女鬼的罪证，令堂妹伏法受诛。 女鬼找回记忆之后，跟着小公主回到现实世界，与儿子相认，而后便放下所有的执念，转世投胎。 至于那个丈夫，终于知道自己认错了人，辜负了人，他的儿子不肯与他相认，他最终一生悔不当初，孤独终老。 …… 故事落幕。 戏园子里，一片安静。 虞啾啾今日等于是又听人说了一遍楚楹的故事，心中觉得有些憋闷。 这会儿，她便凝着眉，看向身后坐着的温肃和楚柳。 只见楚柳正脸色惨白地看着戏台子上渐渐合上的帷幕，那神情，就跟她真的见了鬼一样。 而此时，楚柳眼前挥之不去的，是女鬼的丈夫悔恨一生的画面。 而温肃则脸上一片沉郁。 “肃哥哥……”好一会儿之后，楚柳回过神来，慌忙看向温肃，双手迟疑地紧紧交缠在一起，却不敢像平常那样，亲昵地拉住温肃的手臂。 “我，忽然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温肃喉咙干涩，有些艰难地开口，却并不肯看她，只是问道，“当年，你救下我时，我受伤的左臂，你用手帕给我包扎，那条手帕上绣了一对蓝色的蝴蝶，还有一首诗，这些都是你自己绣的吗？” 楚柳闻言，心里不由一惊。 帕子？ 什么帕子？ 她竟然不知道还有这回事，以前，温肃也从来不曾提起过。 但楚柳转念一想，那帕子是楚楹的，楚楹擅长刺绣。 “是我自己绣的。”楚柳当即点头说道，虽然她的刺绣技艺不及楚楹，可这么多年来她下功夫苦练，如今也算不差了。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在她自以为圆谎的一句话之后，温肃脸上却顿时一片难掩的失望之色。 “肃哥哥……” 楚柳顿时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难道…… “我当年，左臂根本没有受伤。”温肃一脸难看地说道。 “那，那就是我记错了，毕竟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不是左臂，那就肯定是右臂，肃哥哥，这点小事，难道你也要跟我斤斤计较吗？”楚柳故作镇定，用寻常那样撒娇的语气说道。 以前，她只要这么说话，即便是她的错，温肃也会立马就不与她计较了。 可此时，温肃听了以后，却连连地摇头：“我怎么会那么愚蠢，仅凭一块玉佩，就认定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哪怕我当时多问一句关于当年我受伤的情形，我也不会误以为，那个人会是你。” 他话语中那种失望的气息，顿时如同海浪一般，铺天盖地而来，将人一下子窒息地席卷住。 “肃哥哥……你，你在说什么？那个人不是我，还能是谁？”楚柳这下更慌了，忍不住一把抓住温肃的手臂，想要以此来证明什么。 “我当年双臂都不曾受伤，我的伤口，在眼睛和腰部。”温肃神情悲怆地看着她。 这也是为什么，他至今一到阴雨天气，就会腰疼。 “肃哥哥……”楚柳脸色彻底白了。 紧接着，她的眼泪流了出来。 温肃以前是最见不得她流眼泪的，可此刻看着，想到楚楹和温澜的死，他才头一次觉得，原来楚柳的眼泪，根本就是鳄鱼的眼泪，如此的可恶，可恨！ 此时，他是连看也不想多看楚柳一眼，径直起身离开。 这一次，没有人再拦着他。 “肃哥哥，肃哥哥！你等等我！”楚柳见此，忙就是追上去。 然而，等她追到府门口，温肃已经独自乘坐马车走了。 楚柳立即就要拔腿追着马车。 可这时候，她却忽然被一双斜地里伸出来的手，给一下拉住。 “什么人！”楚柳心里一惊，忙大叫道。 “是我！”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女子抬头看向她，露出自己的面容。 “大姐？”楚柳仔细一看，发现是楚太妃，原本慌张不已，却突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也紧紧抓住楚太妃的手，哭着说道，“大姐，肃哥哥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你哭什么？”楚太妃不禁皱眉问道。 “他知道那块玉佩是我偷来的，知道我根本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知道楚楹才是他心里的那个女子，知道楚楹的死和我有关……” 楚柳一股脑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楚太妃一听那出戏里，还有虞啾啾的手笔，当即就是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凌芙公主，真是处处与我们作对！我问你，今日是不是殷素心那个臭婆娘也来了？” 殷素心是殷太后的闺名。 “是来了。”楚柳擦擦眼泪，说道。 “太好了！我之前听人议论，还以为听错了，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就这么出宫了！”楚太妃当即一拊掌，一脸的高兴。 “大姐，你想要做什么？”楚柳看着她眸子里闪过的一丝寒芒，不禁心里有些害怕。 上一次见到楚太妃露出这种神情，还是她得知楚楹带着儿子，要和大堂兄楚泉一家外出到京郊游玩。 之后，楚楹和楚泉他们，就都死了。 “大姐，难道你是想？”楚柳想到往事，连忙就是问道。 第163章 瞌睡全都吓跑了 “你怕什么？我问你，殷素心今日带了多少人跟着？”楚太妃又是说道。 “似乎不多，可她毕竟是太后，明里暗里保护的人，又怎么会少呢？大姐，还是说说，现在我该怎么办吧！要是万一肃哥哥要休了我，那可怎么办？”楚柳想要劝住楚太妃不要做这种事，就想要转移开话题。 “他怎么敢休你？” 然而楚太妃是铁了心，这么敷衍地答了一句之后，便信誓旦旦地道，“她就算带了人暗中保护，又怎么比得了先帝交给我的那支龙武卫？ “你不用害怕，龙武卫做事可是很干净的，否则，二十四年前的那件事，又怎么能够做得那样天衣无缝呢？ “再说了，今日殷素心可是跟虞啾啾在一起，若是把他们都杀了，以后我不论让皇帝为我做什么事情，都会很容易，到时候有我在，温肃怎么敢休你呢？ “好了，你若是害怕可以今日不用跟着，回去跟温肃说几句软话，他最多生你的气，跟你毕竟几十年的夫妻了，没多大的事。” 楚太妃说完，便又戴好斗篷，转身走了。 楚柳见此，自知阻止不了她，但想到她说的话，也觉得有道理，于是便看一眼江府的大门，而后往国公府走回去了。 此时，江家戏园子里，众人都是议论纷纷地说着这一出戏。 今日这一出在这样一个小小的戏台子上演出。 但明日，必定就会在整个京城都流传开来。 这会儿，殷太后看完戏，便冷笑了一声说道：“这些男人，看着好像一个比一个聪明的，可有的时候，又很愚蠢，被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玩弄在股掌之中，实在是可怜，可悲，可恨！” 虞啾啾听她这样讥讽地说话，便暗暗想到，是不是以前，先皇也曾经这样辜负过她呢？ 不过这种话，虞啾啾自然不会问出口来。 “皇祖母，啾啾不懂。”她忽然道。 “哦？小九儿哪里不懂？”殷太后闻言，赶紧捏捏小奶团的小包子脸，等着给她解答。 “这个堂妹，为什么不早点偷走玉佩，破坏女鬼的婚事嫁给这个人当原配夫人，而非要等到新婚之夜，才这样做呢？”这也是虞啾啾从知道楚楹的故事之后，心里一直以来的一个谜团。 明明能够早就将玉佩拿到手里，那楚柳为什么不早点下手，干脆截胡这桩婚事呢？ “因为啊，早一点的话，她不敢！”殷太后当即答道。 她今日看了这出戏，也看出来了，这是针对雍国公府的。 雍国公本来就是太后年轻时候就认识的。 楚楹如果还活着，今年也只比太后小上七岁而已。 “为什么不敢？”虞啾啾连忙又问。 “因为楚楹当时是永安侯府的嫡长女。” 殷太后一字一句，已经不提这出戏了，而是直接提起这出戏里主角真正的原型，“那时候，老侯爷和侯夫人都还在世，二人都为人精明，又十分宠爱楚楹，而楚柳只是二房的女儿，二房都要仰仗老侯爷和侯夫人过活呢，怎敢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抢亲？ “即便楚柳心里再怎么想这么做，却也只敢偷偷行事，一直熬到老侯爷和侯夫人年纪大了，不管事了——最重要的是，等到楚棉在宫里站稳了脚跟，已经获得先皇的深爱，才敢出面杀了楚楹和楚泉，夺走原本属于大房的一切。 “更何况，如果在楚楹嫁给温肃之前，就抢走她的婚事，楚楹大可以嫁给别人，照样能一辈子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又怎么会像如今这样的结局？ “楚楹死了，楚柳成了雍国公夫人。 “楚泉死了，楚家大房只剩下一个懦弱无能的楚胜接任世子之位，如今又是永安侯，楚棉在皇宫站稳脚跟成了宠妃，楚家便成了她的囊中之物，这些，都是一步一步，精心算计好的，所以就是，为了楚棉的野心，必须得是如今这样的结局。” 殷太后每句话，都可谓一针见血。 虞啾啾听着，便是不住地点头。 以前想不通的事情，如今有了清晰的答案。 她想了想，道：“那个楚胜，真的如此懦弱无能吗？怎么说他都是永安侯了，还用得着害怕二房的人？” “他为人懦弱，这是其次的，最重要的，还是无能，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这永安侯的位子，若没有楚棉，他根本就不能坐安稳，楚家二房没有儿子，只有楚棉这三个姐妹，都是女儿身，那么掌控楚家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有能力的楚泉，把无能的楚胜捏在手里。” 殷太后解释道。 “皇祖母，啾啾明白了，啾啾都听懂了。”此时，虞啾啾乖巧地道。 “小九儿真是聪明，一点就透！”殷太后笑着，欣慰地捏捏她的小脸。 “楚棉如此野心勃勃，啾啾担心，她如今掌控了楚家，却还想要更多。”虞啾啾略一作想，不禁眉宇间浮现出一抹愁云，“要按照她如今的做法，啾啾觉得，只怕她下一个目标，就是掌控爹爹。” “若她真的这么想，那么，她下一步的计划，一定就是除掉哀家。”殷太后闻言，凝眉一想，眸中不禁闪过一丝锋芒。 “还有啾啾，她肯定也看啾啾不顺眼，因为啾啾上一次就坏了她的好事！”虞啾啾嘟嘟小嘴。 这么说着，却有些并不把楚太妃放在心上。 “小九儿放心，只要有哀家在，比不会让小九儿出事的！”对此，殷太后则也是信誓旦旦。 祖孙两个说着话。 这时候，时候已经不早了。 各家在江家一直留到吃了晚饭，才纷纷离去。 虞啾啾兴致勃勃，拉着殷太后看江幼悠以前住的院子，一直到天色黑沉了，才终于意犹未尽地出了江府，准备回宫。 祖孙两个上了马车，一路沿着街道，穿过热闹的人群，渐渐地，到了一条僻静的巷子里。 虞啾啾都有些累了，趴在殷太后的怀里打瞌睡。 然而忽然，小紫蛟却一下子从她的袖笼里钻出来，神情戒备地道：“主人，有危险！” 一句话，顿时把虞啾啾的瞌睡，给全都吓跑了！ 第164章 抓瞎他们的眼睛 夜色浓稠。 原本不急不缓的马车倏然车身一震，陡然停了下来，马儿发出急促的嘶鸣声。 却是马车行至此，倏然踩到了洒落在地上的钉子，顿时痛叫不已！ “不好！中埋伏了！” 外面顿时乱作一团，随行的宫女尖叫出声，侍卫们则严阵以待，驾车的侍卫惊呼一声，死死拉住手中的缰绳稳住马儿，而后震声喊道，“保护太后和公主！” 虞啾啾掀开车帘一看，原本有灯火点缀的街道，一路的街灯都被熄灭，此刻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头顶月光的清辉洒落，照起些许光亮。 周围倏然静得有些诡异。 她凝神一听，忽地听到几道破空冷箭朝着马车“嗖嗖”飞来！ “皇祖母，快趴下！” 虞啾啾赶紧拉住殷太后一起趴下。 瞬间，几道箭矢从她们头顶直穿过去！ 紧接着，几乎毫无停息的，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同雨点一般，朝着马车飞射过来，随行的侍卫们挥刀将雨幕似的箭矢硬生生地破开，保护着马车里的殷太后和虞啾啾。 很快，空气中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这是侍卫和宫女们被箭矢刺中受伤，然而他们无人痛呼，紧咬着牙，目光紧凝，盯紧了四周，不错过哪怕一抔尘土飞扬的动静。 小紫蛟见此，闪身从马车里飞蹿出去，循着一处箭矢飞来拉弓的声响，四下游走着爬上一处房檐，寻找暗中放冷箭的弓箭手。 很快，它找到第一个弓箭手，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游动过去，一个弓身飞起，尖利的龙爪扬起，直接将弓箭手的双目抓瞎！ “啊！” 这名弓箭手当即丢掉手中的长弓，痛苦地惨叫着捂住了流血的双眼。 小紫蛟如法炮制，将其余三名暗中埋伏的弓箭手一一揪出来，抓瞎他们的眼睛。 弓箭手们一被逐一击破。 然而还来不及让人喘息，四面八方的屋顶房檐上，当即十几道身影飞蹿出来，手中锋利的长刀在月光的映照下闪过雪亮的光芒。 一群黑衣蒙面人纷纷扬扬如雪一样落下，在马车的四周，与随行的侍卫们拼杀起来！ 这些侍卫有不少都在方才受了箭伤，此刻再与这帮黑衣蒙面人正面拼杀，几乎是很快就落于了下风。 空气中的血腥气越来越厚重。 马车里，殷太后紧紧抱着虞啾啾，神情凝重却丝毫不见慌乱，虞啾啾则从袖子里悄悄握着一把金色的匕首，准备谁敢第一个进来，就给他一个透心凉！ 骤然间，只听“哐”的一声！ 却是有人提着刀一下跳到了马车车顶上，手里举着把刀，一刀朝着马车正中间狠狠劈刺下去！ “皇祖母小心！”虞啾啾见此，赶紧推着殷太后，缩到马车角落离去！ 马车车顶被劈开，蒙面刺客能够看到里面的两个人，当即拔出刀来，又朝着两人躲避的角落里砍了过去！ “皇祖母，这边！”虞啾啾看着这刺客的刀势转向，又是拉着殷太后灵敏地避开。 殷太后有些讶异地看着她。 小奶团怎么好像对刀法很是了解？ 就这么的，她拉着殷太后东躲西藏，很快，宽敞豪华的马车，就被走势凛冽的狂刀，给劈得四分五裂的！ 刺客顿时笑了。 之前有马车车顶视野的阻挡，他伤不到这一老一小。 此刻车顶都被废了，看她们两个还怎么躲！ “看招！” 刺客高喊一声，扬刀便是刀锋一闪速度极快地朝着二人横劈过去！ 虞啾啾见此，眉眼一凛，小手握紧了袖子里藏着的匕首，小小的身子毫不犹豫地挡在殷太后跟前，准备拿匕首、拿自己的身体去阻挡这霸刀的一刀！ 殷太后心里一惊，忙就要把小奶团护在身后……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一刻，忽地，漆黑的夜色里，一道蓝色剑光一闪而过！ 下一刻，小奶团面前的眼看着就要落下来的狂刀，却是骤然犹如被冰冻了一般停了下来，再也难进半分。 紧接着，只听“撕拉”一声。 却是刺客脸上蒙着黑布，像是被人徒手撕裂一般裂开。 刺客的面容，如此近的距离，清晰地在殷太后和虞啾啾面前展露。 待看清楚此人容貌，殷太后当即眉头一紧。 这是，龙武卫！ 而后，便见到他这张脸上，从眉心到下巴，正中一条血色的红线，喷溅出嗖嗖的鲜血…… 却是他被人一剑给劈杀了！ 虞啾啾小脸讶然之际，便见到一道宝蓝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手持长剑的少年犹如年轻的剑仙一般，脚踩清风，飒沓而来！ “国师哥哥！” 她顿时惊喜地叫出声来！ “太后娘娘，公主，我来晚了，让你们受惊了。”裴书砚翩然稳稳落在马车上，看着小奶团白净小脸上被溅到的污血，不禁愧疚地抬手，为她擦拭干净。 “不晚不晚！来的刚刚好！不过国师哥哥，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遇到危险了？”虞啾啾甜甜笑着，问道。 仿佛她不是置身危险之中。 又或者本能的，只要一看到裴书砚的身影，就莫名地觉得安心。 “因为……”裴书砚正欲回答。 “国师哥哥小心！”虞啾啾忙叫了一声。 裴书砚温声，头也没回，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往后一刺！ 只听“噗呲”一声！ 一个黑衣刺客被他刺中胸膛，来了个透心凉！ “我于闲坐中夜观天象，算出了公主和太后娘娘有危险，便立即赶来了，只是还是来得晚了一些。” 裴书砚说话间，又飞出一剑，刺中左侧一个持刀砍来的刺客，几乎同时飞身而起，抬脚踹飞右侧的刺客，落地的瞬间，长剑飞旋回来，剑柄稳稳地落在他的掌中。 “国师哥哥好厉害的剑法！”虞啾啾看得眼眸明亮，拍手称赞。 恰在这时候，小紫蛟飞回来。 它小小的龙爪血淋淋的，还随手扔掉一颗眼珠子，一看就是战果丰硕。 因为裴书砚的加入，局势很快就被扭转了。 这帮刺客很快就落得只有四个人，眼看着情势不对，带头的忙吹起口哨，转身就施展轻功想要逃走！ 见此，虞啾啾随手抛出手中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一人的脚踝！ 这人一个吃痛，腿上卸了力气，顿时从半空中狠狠跌落在地上！ 第165章 见面即是相杀 他的同伴见此，恨恨地瞪一眼虞啾啾，而后就头也不回地继续逃走了。 “不用追了。”见侍卫们还想去追，虞啾啾忙是喊道。 “是，公主。”侍卫们忙恭敬地说道。 虞啾啾搀扶着殷太后，看着一地的尸体，侍卫们也死伤不少。 “皇祖母方才是否认出来了刺客是什么人？”这时候，小奶团忽然问道。 “是认出来了。”殷太后神色凝重，“龙武卫。” “龙武卫？我听爹爹说过，可龙武卫不是在皇祖母的手中吗？”虞啾啾有些疑惑地问道。 “龙武卫当初被先帝分为两支，哀家手中仅有一支，另一支人数很少，约莫有二十多个人，被先帝交给了楚棉，方才那个人，我认出来，他正是楚棉手里的那支龙武卫。”殷太后语气沉沉地道。 “楚太妃？太可恨了！一定是她听说了今日皇祖母来江家，所以胆大包天地安排了这一场刺杀，皇祖母，我们这就回宫告诉爹爹！让他马上把楚太妃给抓了问斩！”虞啾啾立即气愤地道。 她不在乎自己怎么样。 她是真怕殷太后今日会受伤，是她竭力恳求，殷太后才会答应来江家这一趟的！ 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那她真是千古罪人！ “没用的。”然而，殷太后却摇了摇头。 “为什么呀？”虞啾啾小脸不解地看着她。 “当初，那支龙武卫明面上，是被先帝全部都交给了哀家，无人知道其实先帝又从中挑选出了二十多人，组建了另一支，专门用来保护楚棉，这件事情，哀家之所以知道，还是暗中调查得来的结果，你父皇根本不知道，楚棉也大可以来一个死无对证。” 殷太后解释道。 “死无对证？”虞啾啾闻言，想起什么。 她当即迈开步子，走到前方。 那个被她用匕首刺中了脚踝的刺客还活着，匕首刺入的角度刁钻，此时竟是狠狠将他一只脚钉在了地上，令他想逃也逃不掉。 “只要你告诉我，你的主子是不是楚太妃，我就可以留你一条活命，否则，有无数的折磨等着你！”虞啾啾半蹲下身子，抚摸着小紫蛟的脑袋，威胁地看着刺客。 刺客忍着脚踝钻心的痛，闻言，狠狠瞪她一眼，便颇有骨气地别过头去，紧咬着牙一副不肯说话的样子。 “真以为我翘不开你的嘴？小阿渊，你就从他这只眼睛里钻进去，好好让他尝尝，什么叫做这世间最难捱的痛苦吧！” 虞啾啾冷笑一声。 小紫蛟细细小小的身躯，当即就朝着刺客游移过去，爬到他的脸上，对着它的眼睛，露出了口中尖利的獠牙。 一想到这东西会从他眼睛里钻进去，啃咬他的内脏，刺客就不禁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看看小紫蛟，再看看虞啾啾冰冷如霜的小脸，终于，害怕地闭上了眼睛，挣扎良久以后说道：“好，我说，我说，你，你能不能先把这条蛇拿走？” 那哀求的语气，贪生怕死的模样。 虞啾啾满意地点了点头，朝着小紫蛟伸出了小手：“小阿渊，回来。” 小紫蛟闻言，立即调转回头，准备爬回去，缠绕到虞啾啾的手腕上。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 这刺客就在小紫蛟调头之际，忽地抬手一把抓住了它，将它狠狠甩出去，砸到一旁屋檐下的墙壁上，天旋地转地砸了个晕晕乎乎！ 而几乎就在小紫蛟飞出去的同一时间，刺客拔剑刺向虞啾啾！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快得让人无法用冷静的头脑，做出最理智的反应。 只能凭本能的，裴书砚想也没想，飞身过去，用自己的身体，阻挡在虞啾啾面前。 顿时，“噗呲”一声！ 那把剑穿透他的胸膛，锋利带血的剑尖，出现在虞啾啾的面前。 虞啾啾小脸一下怔住。 恍然间，似乎周遭天地变幻。 她看着裴书砚，恍惚中回到了从前。 她一剑刺穿书中女主的胸膛，想要改写她和听明仙君被书中女主给逐一杀死的命运，却受到天道惩罚，听明仙君抱着她，替她阻挡雷劫…… 难道，这样的结局，还要再来一次？ “不——” 虞啾啾仰头尖叫一声，小小的身子陡然间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将那刺客一下斩杀，身体分解成一片碎屑。 而后，她抱住倒下的裴书砚，二人一同跌坐在冰冷刺骨的石板路上。 “国师哥哥，不要，我不要你出事……”虞啾啾伤心欲绝地望着裴书砚，眼角晶莹温热的泪水，倏然滴落。 裴书砚痛得甚至难以说出话来。 而就在这时，他看到滴落在自己身上的眼泪。 眼泪滑落在他腰间悬挂着的锦囊上，浸入其中。 锦囊骤然迸发出一股明亮的光辉。 那颗他想尽了办法，都不能使其发芽的黑色莲花种子，瞬息间破开，发芽，而后绽放…… 这竟是一朵黑莲！ 刹那间，黑莲吞天噬月，周围笼罩在一片浓稠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无边黑暗之中。 虞啾啾和裴书砚、殷太后等人渐渐地闭上眼睛，陷入昏睡。 裴书砚却身体陡然浮空。 黑莲花无穷无尽的黑暗力量，涌入到他的身躯之中。 随着他这不停止地吸收，周遭的漆黑渐渐退却，展露出原有的面貌，月亮的光辉也渐渐地重现。 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 而在这过程中，裴书砚却经历了一段长久而又陌生，陌生中却又似乎带着一些熟悉感觉的迷梦。 不知多久以后，黑莲花的力量被他全部吸收。 又或者说，这并不是什么可怕的可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只是一段遥远的，有关于他前世的记忆。 裴书砚倏然睁开眼睛。 他正对着仍在昏睡之中的虞啾啾，想到前世的他和她之间的那些纠缠，错过，遗憾，神情间闪现过种种复杂。 前世，他是仙君，剑法超绝的听明仙君。 而她是魔尊，杀人不眨眼，睚眦必报的魔尊凌芙。 他们本应势如水火，见面即是相杀。 可难以控制的是，他却在二人一次又一次的交锋当中，无法自抑地爱上了她。 只是，面对着从来恣意随行的凌芙，他始终无法向她表露出自己内心中那些山呼海啸般的感情，最终的结局，便是错过。 第166章 藏着一颗腹黑的心 “这一世，我一定不再与你错过，我会耐心地等待着你长大的那一天。” 风，忽然来了。 乌云遮蔽了明月，细雨从漆黑天幕厚重的云层下垂落大地，伴着风，将空气中的血腥气冲刷得干净。 冰凉的雨丝落在脸颊上，静止的时间重新开始流淌，众人纷纷苏醒。 虞啾啾闭着只眼，有些可爱地揉了揉发懵的脑袋。 那种感觉，就像是记忆被人强行抽空了一段。 “太后娘娘，公主，这些人已经扫清了，让我护送你们回宫吧。”此时，裴书砚清冷如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真是可惜，刚刚那个人居然不肯招认。”虞啾啾自然而然地这么说出口。 在她的记忆中。 那个被她用匕首刺中，钉在地上的人，居然突然对她出剑！ 那么紧急的时刻，谁都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连她，都躲避不及。 可小国师却冷静理智地出剑，将刺客的手斩断，而后一剑了结了他的性命。 被救下之后，就突然刮起了风，下起了雨。 只是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好像事情并不只是如此，但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却脑袋空空丝毫想不起来。 “有劳小国师了。”殷太后牵住虞啾啾的小手，上下左右地仔细查看，见她没受什么伤，这才放下心来，“小九儿，咱们回宫吧。” “好。” 虞啾啾把心中的疑惑感觉甩走，乖巧听话地应着。 马车已经彻底被毁了。 那匹马儿也在方才的厮杀中被砍死。 裴书砚派人去江家借了辆马车，没说今夜遇刺的事。 虞啾啾回到宫里，就让人去钟粹宫跟江幼悠说了一声，说她今晚住在太后这里，不回去了，免得江幼悠看她一身狼狈，知道她遇刺的事担心后怕。 带殷太后和虞啾啾都洗漱干净。 裴书砚仍在外头等候着。 “今日的事，哀家和小九儿不打算跟皇帝说了，小国师以为如何？”殷太后抱着虞啾啾，说道。 “太后娘娘这样做，自然有您的道理。”裴书砚态度恭敬，温煦的目光，从小奶团白净小脸上微微一落，而后轻轻挪开。 “没有证据的事，贸然告诉了皇帝，若他再把楚棉叫到宫里一问，只会被楚棉倒打一耙，反咬一口，哀家不想再跟皇帝之间有任何的冲突，但哀家也必须要解决掉楚棉，今日的事情，不能再有第二次。” 一想到因为楚棉，将小奶团置于危险之中，殷太后凝重严肃的神情中便难掩愠怒，“小国师，你可有什么主意？” 而虞啾啾的想法，也是一样的。 楚棉手中，居然有一支龙武卫！ 今日她派出来的龙武卫，大约十人左右，最后还跑了两个。 那也就是说，还剩下十多个人。 一想到这些人，还有可能会威胁到殷太后的性命，以后难保不会对那个憨憨的皇帝渣爹动手，她就也觉得，这个楚太妃绝对留不得了！ 那么此刻，对于裴书砚而言，胆敢威胁到虞啾啾性命的人，结局只有一个。 死。 少年年纪不大，却已有了静水沉流的气质，此时，紧抿着唇，眉头紧拧地思索着。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裴书砚沉眸看着殷太后，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太后娘娘想必一定知道。” 殷太后一听，立即心领神会地抬了抬眉：“说说你的计划。” 裴书砚当即恭敬地道：“是。” 这个计划十分的大胆。 待裴书砚说完，虞啾啾小脸上便是露出一抹意外的神色来。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小国师是一个正人君子，行事作风都一板一眼的很是正派，又或者说，有些古板。 可在听他说完整个计划，她才发现，原来这小国师光风霁月的外表之下，藏着一颗腹黑的心啊！ 这计划，简直是阴险，狡诈。 但用来对付楚太妃，不能再合适。 此时已经到了深夜。 殷太后的脸上已经显露了几分疲惫。 裴书砚见此，想到小奶团也一晚上担惊受怕的，于是便告辞道：“具体的计划，我明天会再来与太后娘娘详谈，今日便先告退了。” “嗯，小国师今日辛苦了，哀家知道，寻常的赏赐你看不上眼，哀家可以送给你一个承诺，日后有什么事情，只要你开口，但凡哀家能办到的，不是危害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的，哀家一定答应你。”殷太后说道。 这是她对于今日小国师救了虞啾啾一命的谢礼。 “多谢太后。”裴书砚也是郑重道谢，默默地将这个承诺藏在心里，而后，看着默默朝他挥手的虞啾啾一眼，略一抿唇，便快步离去了。 待他一走。 殷太后抱着虞啾啾，忽然问道：“小九儿觉得，小国师可值得信任？” 虞啾啾闻言，想也不想地点点头：“值得呀！啾啾觉得，国师哥哥不但值得信任，关键还很靠谱，比爹爹靠谱多了！” 殷太后顿时被她这话给逗笑。 “小九儿为何如此信任小国师？”殷太后又是问道。 “嗯……或许是因为，啾啾以前在冷宫长大，微不足道，国师哥哥身负重任，要找到小福星，其实小福星是谁，完全由他说了算，可他还是尽职尽责地找到了啾啾，单凭这一点，啾啾觉得，国师哥哥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虞啾啾略一想，话说得很是有理有据。 “嗯，小九儿说得不错。” 殷太后赞同地点着头，而后又想到今日被刺杀时的种种情形，不禁又是问道，“小九儿为何会随身携带匕首？是不是私底下偷偷学过功夫？” 虞啾啾一听殷太后问得这样直白，小脸不禁一愣。 今日情势紧急，为了报名，她才是不得不展露了一点点的功夫。 毕竟是在殷太后眼皮子底下，她不敢表现得太过。 可没想到，即便如此，却还是被殷太后察觉到了异常。 好在虞啾啾早就想好了说辞，当即便道：“没有练过呀，不过，啾啾见过流风和流光他们平日里练武对战，通常只看了一遍，便能记住他们的招式了，不过也只是看看，从来没有练习过。 “至于那把匕首，是流风送给啾啾的，他说要是万一有个什么时候，他们一时疏忽，拿把匕首至少可以防身。” 殷太后听着又是不住地点头。 她神情中倏然流露出一丝傲然。 小九儿果然天资卓绝，不但读书读的快，学过的字一遍就会，就连练武，似乎也颇有天分。 “那小九儿，想不想学武？”接着，殷太后便又是说道。 第167章 一针见血地戳穿他 “皇祖母，真的吗？啾啾可以学吗？”虞啾啾闻言，顿时眼眸一亮，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她之前求过宣平帝好多次。 可都被这渣爹以她年纪太小，不适合练武为由给拒绝了。 殊不知，要练武，尤其是内家功夫，她这个年纪开始练是最好的了！ 其实虞啾啾自己也知道，渣爹是怕她吃苦受累。 但经历过这一次，她就觉得，如果她早就不听渣爹的直接学了，那一身的本事也就不用藏着掖着，直接就能把那帮刺客给解决了。 “当然可以，只是，哀家担心小九儿吃苦。”殷太后摸摸虞啾啾的小脑袋。 “啾啾不怕吃苦！”虞啾啾小脑袋瓜赶紧连连摇了摇，“啾啾要学功夫，成为像国师哥哥那样厉害的人！这样，以后不管谁想要伤害皇祖母，啾啾都可以保护皇祖母了！” “傻孩子，皇祖母只希望你能有一技傍身，保护好自己。”殷太后听她这么说，心里甜似蜜，温柔摸了摸虞啾啾的小脑袋，又问道，“小九儿现在还困吗？” “原本是有些困的，但是突然又不困了！”虞啾啾眼睛亮晶晶的，一看就是劲头十足。 “好，那皇祖母现在带你去见一个人，以后，他就是你的师父，不管你想学刀法，还是剑法，拳法，掌法，甚至长鞭、长弓，他都可以教你。” 殷太后说着，便在虞啾啾的欢呼雀跃之下，带着她来到了自己的寝殿之中。 这里虞啾啾并不陌生。 她每回住在慈宁宫，都是和殷太后一起睡在寝殿里的。 可这一回，殷太后走到梳妆台旁的一盏宫灯旁，转动墙壁上的一处机关，一扇门倏然在眼前打开。 “小九儿，来。”殷太后拉住她的小手。 冰燕嬷嬷和芸香姑姑陪同着，各拿了盏灯，一前一后地护卫着，走过漆黑的长廊。 片刻之后，狭窄的长廊到了头，视野变得开阔起来。 这竟然是另外一处院子！ 院子里的人一听到动静，早已经等候在此。 “属下参见太后娘娘！参见凌芙公主！”一个穿着一身黑衣劲装的中年男子，抱拳而立，态度恭敬。 待他一抬头，露出一张刀锋般锐利的陌生脸庞。 虞啾啾忍不住惊讶道：“皇祖母，他竟然认识啾啾诶！” “那是自然。” 殷太后被她这天真可爱的语气逗笑，“你知道的，哀家手里有一支龙武卫，龙武卫是有人统领的，此人名叫陈恨，便是龙武卫的大统领。 “他的责任重大，需要了解所有该了解的事情。 “小九儿你是哀家的心头肉，陈恨怎能不知呢？” 虞啾啾听着，小脑袋了然地点了点，小奶音煞有介事地道：“原来如此。” 此时，陈恨恭敬问道：“不知太后娘娘深夜带着小公主来此，可是有什么要事？” 以为是要询问关于今夜刺杀一事，他又立即补充道，“楚太妃手中剩下的一共十三个龙武卫，其中两人受伤正在医治，其他的则没有动静……” “嗯，哀家知道了。”殷太后一抬手，打断陈恨的话，“不过今日不谈此事，哀家特意过来，是要把小九儿交给你，哀家要你做她的师父，教她习武。” “小公主要习武？”陈恨闻言，不由皱了皱眉。 虞啾啾似乎从他神情中，看出了一丝嫌弃。 也是，毕竟她才四岁嘛，又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 像她这样的身份，做她的师父，可是很难的。 不过没关系，虞啾啾相信，只要给她时间，她会证明给陈恨看，她是认真的，不是一时心血来潮闹着玩的。 “小九儿颇有天资，她说，只要是她看过的招式，只看一遍，便能记住，但最重要的是，哀家希望万一哪天有什么意外，只有她一个人，遇到危险时，她也有能力可以自保。”殷太后赞许的目光看着自家小奶团，慈爱地说道。 陈恨一听便明白了。 殷太后一向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 今夜的刺杀，对她而言，并不算什么。 可她还是怕了。 她不是怕自己出什么意外，而是怕她捧在手心里疼爱着的这位凌芙公主出意外。 陈恨看着虞啾啾。 小胳膊小腿，细细软软的样子，这怎么能练武呢？ 但殷太后开口了，他也不能拒绝。 此时只得应道：“属下知道了，属下一定尽心竭力，教公主武功。” “嗯。”殷太后满意地一点头。 虞啾啾则看着陈恨。 陈恨也看着她。 两人略微有点干瞪眼的意思。 “今日没有茶水，等明日，啾啾亲自奉上拜师茶。”虞啾啾主动说道。 “属下不敢当公主的师父，日后，公主若有什么疑问，尽管问属下便是。”陈恨当即道。 虞啾啾听着这话，便是眉毛一挑。 当着殷太后的面，她也没有太给陈恨面子，直接说道：“陈大统领这是什么意思？不想好好教我？” “属下不敢。”陈恨眼皮一跳，面上丝毫不显露，可心里已经认定，这果然是个受尽了宠爱，有些刁蛮任性的小公主。 一句话不合她心意，她就要挑刺。 “我看你挺敢的啊，皇祖母要你收我做徒弟，我相信皇祖母的眼光，所以都没检查一下你是不是配做我师父，你倒好，先嫌弃我来了？” 虞啾啾一针见血地戳穿陈恨心里的那点小心思，“不敢当我的师父，让我有什么疑问问你？ “你若不敢当我的师父，又如何能倾尽所有地教我？ “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想糊弄我？ “随便教个一招半式的，以后问起来，反正你也不是我师父，我就算在人前丢脸，那也丢的不是你陈恨的脸，是这个意思吧？” 陈恨当即一脸窘迫。 他是没想到，这凌芙公主年纪小小，心眼却伶俐通透，一下子就把他的打算给看穿了。 “属下，不敢，既然公主不嫌弃属下能力微浅，那属下愿为公主的师父，往后必定倾囊相授。”陈恨收敛了自己的不情愿，强迫自己态度认真起来。 然而谁知，虞啾啾还不满意。 当即有些嫌弃地对殷太后当面告起了状，说道：“皇祖母，我觉得这个人根本不适合当龙武卫的大统领，一点都沉不住气！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能这么摆在脸上，让我一眼看穿啊！” 殷太后闻言，不由得哈哈大笑！ “小九儿，不是陈恨沉不住气，而是他即便藏得再深，也被你一眼看穿，是哀家的小九儿太聪明！” 第168章 下毒的人，是皇上 陈恨当真是有些无地自容了。 他年纪也算一大把，却在一个四岁奶妈面前，被如此轻而易举地看穿。 但也因此，让得陈恨对虞啾啾打从心底，生出了两分敬畏。 看来，能让殷太后如此宠爱的凌芙公主，至少，是个小小年纪，却已经心思玲珑剔透，极为聪明的存在。 “属下给太后娘娘丢脸了。” 此时陈恨摆正了心态，一板一眼地道，“太后娘娘请放心，属下一定尽心竭力，教导小公主。” 随后又恭恭敬敬地朝虞啾啾一拱手，态度诚恳地道，“公主，方才属下放肆，还望公主恕罪。” “罢了，这都是小事，本公主要看的是你以后究竟如何做。”虞啾啾小手一抬，话还是说得不甚客气。 “属下谨记。”陈恨端正说道。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小九儿，该睡觉了，学功夫的事，等过两天再正式开始，让陈恨先准备准备。”这时候，殷太后适时地说道。 “好。”虞啾啾乖巧应声，小脸扬起，朝殷太后甜甜一笑。 殷太后脸上的笑容顿时更浓了。 这一晚上，可是把人累惨了。 虞啾啾一觉睡醒，再醒来，竟然已经到了次日下午。 她这边一有动静，外头，冰燕嬷嬷进来一看，见她醒了，就立即叫了宫女进来给她洗脸漱口梳妆打扮。 等虞啾啾被伺候着穿好了衣服梳好了头发，整理好了一切，可口的饭菜已经在外面摆好。 “皇祖母呢？”虞啾啾喝了两口粥，四下望望，没有见到殷太后的身影，不禁问道。 “长公主的婆母林老夫人来了，正在跟太后说话，这是个说话说不到头的，太后怕是今日晚饭前都没时间了，太后早就交代了，小公主睡醒以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用再去找她问安了。”冰燕嬷嬷一脸和蔼的笑，看着小奶团吃饭吃得香香的，温温和和地说道。 虞啾啾一听这话，有些明白过来话里的意思。 看来，这位林老夫人，是个难缠又惹人讨厌的角色。 “好。”她点了点头。 待吃完饭，坐着消食的时候，看着冰燕嬷嬷指挥着几个宫女收拾碗筷，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道：“嬷嬷今日可有事情要忙？” “公主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冰燕嬷嬷一听，立即问道。 “昨夜绿萝受了惊吓，还受了伤，她本就胆子极小，怕是没个十天半个月的，回不过神来，但我有事想要去古华轩找国师哥哥，所以，想让嬷嬷陪着我过去。”虞啾啾口齿清晰，那小奶音说话时甜得像蜜糖似的。 冰燕嬷嬷几乎是立时就弯起了眼眸。 她目光慈爱地笑着点头：“好，老奴陪着公主过去。” 这个时间，裴书砚哪也没去，闭着眼睛在内室打坐，几乎从昨夜回来到现在，都在沉着性子整理昨晚黑莲开花，脑海中忆起的关于他前世那些大段大段的回忆。 此时一听小厮禀告说凌芙公主来了，便立即张开眼睛，走了出去。 外头，虞啾啾正好奇地东张西望，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 她来古华轩的次数不多，可每一次，都好像对这里充满了未知的好奇，明明这里的摆设，从未有过改动。 “公主今日怎么过来了？”裴书砚出声打破屋子里的安静，声线犹如山泉凛冽自山涧流淌而过，煞是动人心弦的那种好听。 “国师哥哥。” 虞啾啾先甜甜地叫了一声，而后才是不紧不慢地道，“皇祖母今日有事要忙，没空陪我说话，我想到昨晚国师哥哥说的那个计划得完善一下，所以就让冰燕嬷嬷陪着我过来了。” 她这么解释了两句以后，又看向冰燕嬷嬷，“嬷嬷，我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你，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和国师哥哥？” “公主请说，太后娘娘早就交代过老奴，无论公主要问什么，都要老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冰燕嬷嬷立即恭恭敬敬地道。 虞啾啾听着这话，圆润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讶异。 原来皇祖母早就有了准备吗？ 她知道自己肯定会问？ 小奶团沉默了一瞬。 “那嬷嬷肯定也知道，啾啾是想要问些什么吧？”她接着又道。 “公主是想知道，先皇后宫佳丽三千，可为什么，太后独独和楚太妃仇深似海，先皇为楚太妃早就安排好了出路，送她出宫回楚家安度晚年，可楚太妃却一心还想回皇宫，还想要太后娘娘的命。”冰燕嬷嬷虽然是这么问着，可却是笃定的语气。 “是，嬷嬷，还请告诉啾啾。”虞啾啾诚恳地道。 “想必公主也曾听说过，太后娘娘除了皇上，还有一位皇长子？”冰燕嬷嬷问。 “知道的，听说他很出色，当时就已经被作为储君培养，可惜后来生病早逝。”虞啾啾小奶音里带着一丝可惜。 能被殷太后都亲自盖章是出色，那就一定真的是一个天资出众的人。 “没错，皇长子很出色，就连先帝那样偏心楚太妃的人，都很喜欢他，认定了他是未来的储君，是自己皇位的继承人，可是，皇长子其实并不是生病而死，他是中毒而死。”冰燕嬷嬷提及这段往事，话语里，还带着难以忘怀的沉痛。 “什么？中毒？” 虞啾啾小脸有些震惊，“那为什么却对外宣城是生病？是中毒的话，又是谁下的毒？楚太妃？” 她几乎是立即想到，一定是因为楚太妃下毒害死了皇长子，所以殷太后才和楚太妃之间血海深仇似的。 又所以，皇帝渣爹将楚太妃奉为半个母亲那样对待，才会犹如一根针似的，始终刺在殷太后的心里面。 然而，冰燕嬷嬷却摇了摇头。 “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下毒的人是楚太妃。” 只听她语气沉痛地说道，“但，却有十足的证据表面，那毒药，是当时只有六岁的八皇子，也就是当今皇上，亲自端给皇长子，又喂到皇长子的嘴里的！” “什么？！” 这一下，虞啾啾更加的是震惊到了极致，她小脸都一下子白了，双眸瞪大，不敢置信地又问道，“是爹爹？” 第169章 喂到嘴里的是裹了蜜的砒霜 “没错。”冰燕嬷嬷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虞啾啾无法相信。 她有些无措地看了看裴书砚，裴书砚眸光沉静，莫名地让她也跟着静下心来，仔细思索着道：“我知道爹爹不是一个十足聪明的人，可我也了解他，他绝对不是一个手段残忍，为了争夺皇位，能够下毒残害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哥哥的人！” 她的语气如此的笃定，“而且，而且那个时候，爹爹才六岁，他还那么小，根本不可能会想到这种毒辣的手段，一定是有人利用他！” 冰燕嬷嬷听了，心中顿时重重复杂的情绪打转。 小公主如此聪慧，简直如同遗传自皇长子那般。 “当时，皇长子也是这么说的，他在弥留之际恳求太后娘娘，一定查清楚真相，不要冤枉了皇上。” 冰燕嬷嬷忍着心中的悲痛，继续说道，“但种种证据，全都指向了皇上。” 虞啾啾听得一颗心都揪起来。 那位皇长子，也就是她的大伯，都已经被爹爹亲自端过去的毒药给毒害，都要死了，可却还保存有超乎寻常的理智，相信爹爹不会害他的性命，恳求殷太后查明真相…… 大伯如果没有死，真的会成为一位比爹爹优秀十倍、百倍的君王。 真的，好可惜！ “嬷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虞啾啾只觉得眼前疑团重重，“六岁，也是能记事的年纪了，怎么好像爹爹对此事一点也不知道，连他也以为大伯是生病去世的呢？” “唉，这件事，真的是说来话长。” 冰燕嬷嬷沉沉地叹了口气，“皇长子年长皇上足足十二岁，皇上出生时，他已经长大，且懂得何为担当，又聪明和善，很是宠爱皇上这个幼弟，正所谓兄弟连心，皇上那时候，也很粘着皇长子，兄弟间感情是皇家极少见的好。 “那一年，皇长子年满十八，深得先帝喜爱，先帝已经着手准备让皇长子辅政，亲自教导他做一个优秀的储君，先帝别的不说，对皇长子，真的是倾尽了所有地悉心教导。 “先帝的爱重，或许也成了皇长子的一张催命符…… “就在中秋之际，皇长子突染风寒，那几日都是头脑昏沉，不过因为吃了药，病情已经在渐渐好转了。 “当时还是八皇子的皇上年纪小，见兄长病了，心中也很是担忧。 “那时候，楚太妃夜晚忽然提了食盒送给皇上，说她亲自熬了滋补的药膳，能让皇长子快些好起来，楚太妃管会做表面功夫，不了解她的人，都以为她有一颗菩萨心肠，皇上当时年幼，也一直把楚太妃当成可信任之人。 “皇上那时就念叨着哥哥病了，不能陪他玩，要快些好起来。 “于是，便亲自端着那碗药膳，喂给皇长子。 “皇长子询问他，这药膳哪里来的？ “皇上便按照楚太妃教的话，说是自己身边的宫女知道他担心哥哥，所以求了太医院的太医要了房子，而后去御膳房做的，这话听起来天衣无缝，一点也不让人起疑心。 “皇上年幼又性情天真，即便担心哥哥，但一向受宠的他，也根本不懂得如何照顾人，根本想不到主动做什么药膳给皇长子。 “所以这一番话说的，是皇上身边的宫女心思玲珑，煮了药膳，这就十分说得过去了。 “皇长子对皇上没有任何的防备心，又是年幼的弟弟，亲自端过来，喂到嘴边的，当即就吃了好几口，可谁知道，那药膳里，是被人下了砒霜的！” 虞啾啾始终认真地听着。 几乎在冰燕嬷嬷说到楚太妃夜晚造访，送了药膳，就已经猜到了后面离谱的结局，皇帝渣爹犯下的那愚蠢的错误…… 但在听冰燕嬷嬷亲口说到，年幼的弟弟亲自端着碗，将药膳喂到嘴边…… 虞啾啾几乎能够想象得到。 那个时候，皇长子看着自己一向宠爱的亲弟弟，一定是眉眼里还含着欣慰又温柔的笑。 心里还心疼弟弟，怕弟弟端着碗时间太久了手被烫到，所以连吃了好几口，就是为了让弟弟放心，让弟弟相信，其实病情已经好转了的自己，是因为吃了他端过来的药膳，而很快就病愈了。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弟弟端过来的，亲自喂到嘴里的，竟然是天下剧毒的砒霜！ 这简直是裹了蜜的砒霜！ 虞啾啾狠狠地抽了口冷气。 这一刻，她为自己爹爹的愚蠢，而感到有一些愤怒！ 可接着，她又为此感到十分的无力。 那毕竟是只有六岁的爹爹，爹爹不是大伯，也不是她这样的，爹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智力也很普通的，真正的六岁小孩子。 他当时也是怀着美好的憧憬的，期盼着自己端过来，喂到哥哥嘴里的药膳，是真的能让哥哥快些好起来的…… “是楚太妃！” 虞啾啾真是越想越恼，越想越恨！ 她立即的就想到了，那碗药膳真正的幕后黑手，以一种十分肯定的语气，道出楚太妃的名字，而后便又是深深的不解，“可是，她怎么敢如此猖狂大胆，竟然就利用这样的法子，就敢谋害大伯的性命？她是疯了，还是自信一定不会被皇祖母查出来是她？ “我不理解，嬷嬷，既然爹爹没事，那就说明皇祖母是查出了事情的真相了啊，可为什么楚太妃还能堂而皇之的活到现在，还敢派龙武卫刺杀皇祖母？ “为什么？” 虞啾啾是真的十分的想不通这些。 冰燕嬷嬷听着，就又是沉沉地叹了口气，后面的故事，她似乎更为难言，也更为的愤怒。 这时候，一直沉默着的裴书砚，忽然有几分猜测地说道：“莫非是因为，先帝明知道是楚太妃下毒毒害了自己最出色优秀的长子，但是，他还是选择保下楚太妃？”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冰燕嬷嬷就又是一声悲痛的叹息。 在虞啾啾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下，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眸子里隐隐含有几分悲切泪光，那是为皇长子死得委屈，为太后娘娘这些年过得委屈。 “楚太妃那时是受先帝独宠、风头最盛的宠妃，即便她再是手眼通天，计划得再是周密，打扫得再是干净，可还是被太后娘娘发现了蛛丝马迹，那就是，被楚太妃不慎遗落在食盒里的，楚太妃衣服上镶嵌的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红玉宝石。” 第170章 拿自己儿子的性命当工具 “那件衣服，是先帝亲自选中的布料，选中的式样，就连缝制用的丝线，都是先帝亲自定下的，那衣服上镶嵌了一百零一颗颗指甲盖大小的红玉宝石，华贵非凡，全天下也只此一件。”冰燕嬷嬷说道。 “可是，即便如此，楚太妃也完全可以说，这宝石是她丢的，反过来污蔑皇祖母派人偷了她的宝石，诬陷她。”虞啾啾不禁说道。 “的确如此，但若是旁的东西，楚太妃是完全可以抵赖，可只有这红玉宝石，她根本就不能抵赖。” 冰燕嬷嬷话语里，带上丝丝缕缕的讥讽，“楚太妃事事都喜欢做到天衣无缝，力求没有任何把柄可以落下，但恰恰是她这样力求完美的行事作风，给她扣上了无法抵赖的罪证。” 虞啾啾和裴书砚都安静着，听她继续往下说道， “那件衣服上的红玉宝石，原本是一大块，乃是来自西域的贡品，先帝命匠人切割成小块的，一共切出来一百零二颗小玉石，但那件衣服，只需要一百零一颗，多余的那一块，被先帝留了下来，打算悬挂在玉佩上随身携带，只是还未找到合适的搭配红玉的玉佩，所以便一直在那里放着。 “楚太妃发现自己衣服上的红玉宝石少了一颗，想到自己可能是在皇上那里遗失了，担心万一太后娘娘检查她衣服上的红玉会发现端倪，所以去先帝那里，把余下的最后一颗红玉宝石给悄悄拿走，镶嵌在了自己的衣服上。 “但太后娘娘英明，并不搜查她衣服上是不是少了宝石，而只是拿着那颗在食盒里发现的宝石，问她是不是衣服上掉下来一颗。 “当时，楚太妃得手害死了大皇子，还将年幼的皇上也拖累进来，搞不好也得论罪处置，一辈子就这么完了，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看到太后娘娘一下子仿佛老了许多的憔悴样子，心中的骄狂简直难以抑制，当即就想也不想地就说，她最近压根就没穿过这件衣服！还特意命人将那件衣服取出来，让太后娘娘一颗一颗地数，看是不是一百零一颗，一颗也不少！” 虞啾啾眉毛不禁蹙起来：“她若还是抵赖，怕皇祖母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了。” 冰燕嬷嬷点了点头：“她惯会做了事情不认，只可惜这一次，终究还是暴露了，因为她给皇上送药膳的那一日，白天就穿着那件衣服，并且还被先帝给看见了。 “先帝当时正由大臣陪着去养心殿，准备商议朝政之事，看到了穿着这件衣服的楚太妃，那时候在场的，恰好还有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见先帝一看见楚太妃就走不动路的样子，还故意拿话讥讽先帝，说要不然朝政改日再谈，让先帝先去陪楚太妃。 “先帝倒也还分得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便笑了一下，就去养心殿了。” 虞啾啾懂事地给冰燕嬷嬷倒了杯水。 冰燕嬷嬷诚惶诚恐地接过来，忙喝了一口，就又继续往下说了。 “事发之后，太后娘娘拿着那颗红宝石质问楚太妃之前，就把先帝请过去了，所以，楚太妃否认自己穿过那件衣服的话，也被先帝给听到。 “先帝立即命人回去养心殿，查看余下的那颗红宝石，果然已经不见了，养心殿的宫人说，早先楚太妃曾去过一趟。 “那养心殿有什么东西，宫人是要每日都仔细查看一遍，避免被人偷拿走，拿出宫卖掉的。 “明明前日还有的东西，楚太妃去了一趟之后就不见了，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先帝原本不信，可他亲眼所见，又亲耳听到楚太妃说谎，已经是不得不信了。” 虞啾啾听到这里，想到小国师之前的猜测，不禁皱紧了眉头，仍是有几分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可即便他知道是楚太妃毒死了自己最喜欢的儿子，还是不舍得惩治楚太妃？ “这，应当是死罪吧？ “先帝真能为了一个女人，置国法家规于不顾？连自己最喜欢的儿子的仇，都可以不报？ “而且，楚太妃的用心如此之狠毒，她让当时只有六岁的爹爹送加了砒霜的药膳给大伯，要是万一爹爹贪吃，也吃上一口呢？那大伯和爹爹就一起死，她真的好狠毒，爹爹没有吃，可也要背上毒死自己亲哥哥的罪名，毁了一辈子！ “就这样的女人，先帝都不舍得？他这么糊涂的吗？” 虞啾啾实在是难以理解。 冰燕嬷嬷则沉沉叹气，痛恨又无奈的语气说道：“或许，这都是命数，先帝也算得上是一位明君了，偏偏在楚太妃这个女人身上，毁掉了自己的一世英明。 “他对她就是百依百顺，极尽包容，哪怕知道她蛇蝎心肠，也依然不舍得要她的命。 “楚太妃的事，他难以接受，却也不得不接受，就像接受他最喜欢的儿子已经被自己最喜欢的女人毒死了一样。 “那时候先帝对太后说，他已经失去了儿子，不能再失去楚太妃。” 虞啾啾听到这里，就是抑制不住的生气。 所以，先帝是真的一点也不喜欢皇祖母？ 在他心目中，除了大伯，就是楚太妃最重要，他根本不管皇祖母的痛苦！ “那这件事最后到底是怎么处理的？”虞啾啾追问道。 “先帝用皇上，威胁了太后，先帝说，这件事并无确凿的证据，能够定楚太妃的罪，但皇上亲自喂药膳，毒死大皇子，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说到这里，冰燕嬷嬷情绪都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了，那种愤怒，恼恨，溢于言表。 但她极力克制着，“先帝说，这件事情，对外就说是大皇子生病未愈，这样，皇上不是毒死哥哥的罪魁祸首，楚太妃也不是幕后黑手。 “他说，若是太后娘娘执意要定楚太妃的罪，要让楚太妃偿命，那他只好让皇上拿自己的命赎罪，皇上害死了他最出色、最喜欢的儿子，那就必须一命偿一命！” 虞啾啾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大声道：“先帝太过分了！难道爹爹就不是他的儿子？居然为了保下楚太妃，拿自己儿子的性命，当做工具！” 第171章 给她灌了一肚子红花 “这就是先帝帝王之术的博弈，他其实也在赌，在赌太后娘娘的心，到底是大儿子重要，还是小儿子重要，赌太后娘娘会不会为了保住小儿子，而把大儿子的死，把这仇，往自己肚子里咽……不得不说，先帝不愧是先帝，他赌对了。” 冰燕嬷嬷忍不住擦了擦眼泪，“太后娘娘固然欣慰于大皇子的聪明，机敏，优秀，可她也喜欢皇上自小的天真纯善，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先帝，实在是太狠心了，他对太后娘娘，太无情了！” 何止是无情？ 这简直是绝情！ “所以，皇祖母妥协了，她和先帝达成了默契，为了保护爹爹，放弃给大伯报仇，继续容忍楚太妃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继续做她受尽宠爱的宠妃！” 虞啾啾艰难地说出这个令人恼火的结局，“而爹爹，至今不知道他幼时究竟做过了什么，不知道皇祖母为了保护他，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如今还把仇人楚太妃当做自己半个母亲来看待！ “皇祖母是为了保护爹爹，所以不肯说出这个真相的，对不对？” 冰燕嬷嬷点了点头。 她说道：“太后娘娘说，皇上当年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就让他一直不知道下去好了。” 虞啾啾圆润眸子里闪动着泪花：“可是这样，也太不公平了，对皇祖母不公平，对大伯也不公平。” 几乎可以想象得到。 殷太后和楚太妃之间，血海深仇。 先帝知道，他死后殷太后一定会找楚太妃的麻烦，所以违背祖制，将龙武卫中的精英抽出来二十多人，来保护楚太妃，并且提前将她送出宫去。 “难道皇祖母就这么吃了这个哑巴亏？”虞啾啾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她不觉得殷太后是这种，这么容易会妥协的人。 “当然不是。”冰燕嬷嬷说起这个，神情间溢出几分骄傲来，“太后娘娘英明果决，那楚太妃之所以想要害大皇子和皇上，无非是想以后自己生出儿子，来做皇帝。 “大皇子头七之日，太后娘娘带了殷老将军一同去往楚太妃的宫里，给她灌了一肚子的红花，让她这一辈子都别想有自己的孩子！” 这话，听得虞啾啾觉得无比解气！ “只是这样，也还是便宜她了！”她小奶音义愤填膺，想到什么，又连忙说道，“那先帝呢？他知道此事以后，怎么说？” “先帝这回还算有点良心，没有对太后娘娘说一句重话，只对楚太妃说，这是她作孽应得的报应。”冰燕嬷嬷但凡提及先帝，话都说得这样不客气，可见她心中有多痛恨先帝对太后的所作所为。 虞啾啾又想到，冰燕嬷嬷提起长公主时，都是那样喜欢的语气。 那她对大伯，也一定是很是喜爱的。 所以她恨先帝，也不仅仅是因为殷太后，而是心疼大伯。 “当然，先帝这话，也不见得就是真心话，要说，还是太后娘娘的娘家厉害，腰板硬得起来！殷老将军手握朝廷重兵，他亲自进宫，以兄长的身份，给太后娘娘撑腰，先帝便是顾忌殷老将军手里的兵权，也不敢为了楚太妃，跟太后娘娘翻脸，更何况，本就是先帝理亏，先帝不义在前！” 冰燕嬷嬷或许是平日里找不到机会痛骂先帝，今日把这些憋了几十年的话都说出来，不知道心里头有多畅快，这会儿就连声音都高了不少。 提及楚太妃，则嘴角往下压了压，满是鄙夷地道，“光是娘家这一点，楚太妃拿什么跟太后娘娘比呢？ “她的娘家永安侯府，她只是二房的嫡女，可谁不知道，她那个父亲，是个上不得台面，整日只知道吃喝的酒囊饭袋？ “可就是这么个东西，也敢肖想太后娘娘的位置，敢肖想自己的儿子能当上太子，日后能当上皇上！ “呸！” 虞啾啾光是听着这一声，就知道冰燕嬷嬷这几十年，因为这个楚太妃，心里积攒了多少的憋屈。 她也无法想象，身为当事人，直接受害者的殷太后，心中又有多苦。 楚太妃实在是可恨，实在是该死！ 虞啾啾前世虽然身为魔尊，也一样有自己的嫉恶如仇。 这楚太妃的所作所为，在她看来，就是她最痛恨的那种人！ 冰燕嬷嬷说了半天的话，这会儿心里的那些憋屈散出来不少，便捧着杯子，不住地喝水了。 裴书砚沉默着，温煦的目光悄然随着虞啾啾的一举一动而游移。 他看着小奶团子那义愤填膺的模样，就知道，她一定会做一些什么，来为太后娘娘报仇。 “不能就这么放过楚棉！” 果然，片刻之后，虞啾啾忽然奶声奶气地说道，“还有爹爹，他已经这么大的人了，不是小孩子了！该他知道的事情，应该知道了！该他承担的，也必须承担！该看清的人，更是应该看个一清二楚！” 她这么说着，那张软白小脸凝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忽地，她眸光一转，看向裴书砚：“国师哥哥，你一定会帮我的吧？” “当然。” 裴书砚还从未一种出神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却已经开口答应下来。 待话音一落，他双眸定了定神，而后问道，“公主想要怎么做？” “就用国师哥哥昨晚说的那个计划，不过，要增添一点点变化。”虞啾啾圆润眸子里溢出一丝黑暗的光亮，气定神闲得像一只正满肚子坏水准备着算计人的小狐狸。 …… …… 殷太后花费了极大的功夫，才把长公主那个多事的婆母林老夫人给送走了。 这时候，冰燕嬷嬷已经从古华轩回来了。 见殷太后一脸疲惫的模样，便忙上前去，抬手轻轻地给殷太后按了按头上的穴位。 待按了一会儿，殷太后觉得舒服多了。 “小九儿走了？”她问道。 “回太后的话，小公主起床以后，用了饭，就叫老奴陪她去了古华轩找小国师商议事情，之后，老奴就把她送回了钟粹宫。”冰燕嬷嬷语气轻快，一听就是心情极好的样子。 这惹得殷太后不禁回头看她。 “怎么了这事？看你好像捡了十万两黄金似的。”殷太后忍不住揶揄她。 “这可比捡到十万两黄金，还要让人高兴。”冰燕嬷嬷脸上止不住的笑，轻声说道，“太后，今日小公主问了我大皇子的事，我都与她说了。 “小公主说，她不会让太后白白地受这几十年的委屈，不管是楚太妃欠您的，还是皇上欠您的，都得还回来！” 第172章 她这脑子里装的都是狗屎吗？ 虞啾啾想着殷太后和楚太妃之间的恩怨，想了整整两日。 她和裴书砚之间的计划已经定好了，只是，如今还差一个合适的人，作为一个引子，能把这出复仇的戏给引出来。 这个人要说，谁都行。 可虞啾啾始终记得，冰燕嬷嬷曾说过，楚棉是一个做什么事情都力求完美的人。 特别是她已经吃过一次亏，往后必定行事小心翼翼，不会轻易上当。 那这个人选就一定马虎不得。 为此，虞啾啾特意回了一趟江家，让江饮风跟她讲讲朝中都有哪些有身份、最好是有着在先帝时候很能说得上一两句话的世家背景，但本人却是个糊涂虫的。 “九妹妹，你这问的，怎么我觉得，好像一旦找到这个人，他就要倒大霉了呢？”江饮风一听这种要求，就不禁怀疑的目光，看着面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奶团。 “饮风哥哥，你怎么能这么看人家呢？” 虽然事实的确是如江饮风猜测的那样，可虞啾啾不能够承认啊，当即委委屈屈的语气，转头看向裴书砚，“国师哥哥，不然还是你来问吧，饮风哥哥觉得我是个害人精呢！” “你可别冤枉我，我可没这么说！”江饮风被她这说辞，给吓得眼皮一跳，当即否认。 “哼，明明就是这个意思，呜呜。”虞啾啾小脸委屈的，樱粉小嘴扁起来。 见此。 尽管明知道他们就是要坑人，但裴书砚还是凭着一张浩然正气的脸，睁眼说瞎话地道：“是正事，若是你知道有这样的人，务必告诉我们。” 他一向一本正经，又身为国师。 江饮风心中的疑虑立即被打消，开始凝眉思索，一个一个地筛选着。 好一会儿之后，他手掌在桌上轻轻一拍，道：“还真的给我想到了一个人！” “是谁呀？”虞啾啾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瞪得圆溜溜的，仿佛已经等不及知道这个倒霉蛋是哪位了。 “这位啊，可是在先帝时候，家里很能说的话的，不过到了他这一辈，因为他本人资质实在是平庸，又与兄弟不睦，虽然继承了家里的爵位，却家道日渐中落，全靠家中长辈强撑着。”江饮风却不立即说是谁，只又卖了个关子。 “到底是谁呀？饮风哥哥，你快说呀！”虞啾啾着急地催促，小手使劲儿地晃着他。 “好好好，我说我说！”江饮风被晃得头晕，连忙举手投降，道，“忠勤伯蓝云松。” “忠勤伯蓝云松？” 虞啾啾闻言，仔细一想，忽然惊道，“这不是大姑姑的大伯哥吗？驸马蓝云锋的亲哥哥！他们的母亲林老夫人，前两天还进宫找皇祖母说话了呢！听冰燕嬷嬷话里的意思，这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老太婆！” “没错。” 江饮风提起这位林老夫人，也觉得牙酸，“这林老夫人，要我说，忠勤伯府会落得今日境地，全都是因为她！” “哦？这怎么说？”虞啾啾大大的眼睛明亮，黑长的睫毛像是蝶翼一般忽闪着，好奇得不得了。 “她呢，有三个儿子，老大就是如今的忠勤伯蓝云松，老二是长公主的驸马蓝云锋，还有一个老三，叫蓝云杨。” 江饮风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这一段被京城各名门世家，时不时拿出来当茶余饭后的闲话笑话的一家子的往事，“但是，林老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她的二儿子和三儿子，都不是亲生的一般，只一味地偏心大儿子！ “她的偏心是到了何种程度呢？ “据说，当初她见二儿子和三儿子都聪明伶俐，书读得比大儿子好，担心他们两个长大以后超过大儿子，所以偷偷瞒着老忠勤伯，把二儿子和三儿子都送去学木匠，而且担心他们还有余力在学木匠之余读书，每日只给他们吃早饭和晚饭，不给吃午饭。 “这件事情她瞒得可好，直到她的三儿子蓝云杨在学木匠的时候，不慎从高处摔下来，摔断了一条腿。” 虞啾啾听到这里，小脸都震惊到了极致。 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太离谱了吧！伯府的嫡子，居然送去学木匠？她，她这脑子里装的都是狗屎吗？” “咳咳。” 江饮风被她这有些粗俗而仿佛带有气味的用语，给更了一下。 他扭过头去，喝了口水，才接着道，“是挺离谱的，但更离谱的是，她的三儿子摔断了腿，她不但不找大夫给他医治，反而还把这件事情就这么捂着，一直到蓝云杨因为腿伤而发烧，险些死掉，惊动了老忠勤伯，这才东窗事发了。 “林老夫人因此得了老忠勤伯的一顿训斥，并且夺了她的管家权，蓝云锋和蓝云杨不必再去学木匠了，可是蓝云杨的腿因为耽误了治疗，也废了，自此算是彻底断了仕途，那时候，他才十岁。” 虞啾啾听得小脸都皱了。 “太惨了，太可怜了。”她忍不住说道，并向裴书砚投去一道渴望认同的目光。 “的确很可怜。”裴书砚立即面目表情地配合着说了一句。 “那后来呢？”虞啾啾赶紧又问。 “后来，蓝云锋和蓝云杨通过这事，彻底认清了林老夫人的偏心到了不可挽回的程度，兄弟两个不再对她抱有任何的有关于母亲这个身份的期许，一个刻苦读书，一个则继续学习木匠。” 江饮风接着说道，“林老夫人一直很怕蓝云锋太出众，往后大儿子蓝云松无法继承老伯爷的爵位，期间没少给蓝云锋使绊子，甚至在蓝云锋参加科考时，往他吃的饭里加巴豆。 “但幸好蓝云锋对她早有防备，没吃那顿饭，就饿着肚子进了考场，也是幸不辱命，那一年科考进了殿试，被先帝钦点为状元，又被大长公主榜下捉婿，自此成了一段佳话，尚了公主。” 虞啾啾一听，立即说道：“那林老夫人岂不是高兴坏了？一旦尚了公主，我记得就不能继承家里的爵位了，蓝云锋成了驸马爷，蓝云杨伤了腿，这爵位就只能是蓝云松的了。” 江饮风点了点头：“没错，的确是这样，林老夫人一辈子到这里，总算是觉得可以扬眉吐气了，可没想到，蓝云松是个扶不上墙的。” 第173章 都被骗了五回了！五回！ “老伯爷在世时，最喜欢收集字画，有许多的名家作品，蓝云松不学无术，却喜欢附庸风雅，强行装作很懂得这些，一些人了解他是个狗屁不通的草包，渐渐地把老伯爷的收藏都给骗走完了。” 江饮风说到这里，语气里就更有些显而易见的鄙夷了，“忠勤伯府偌大的家业，就是这么被他给败了一多半，如今只是外表看着似乎还有些光鲜，可内里已经是一滩烂泥了。 “林老夫人为此，没少去二儿子和三儿子那里打秋风。 “不过这些年，大长公主一家都不在京城，离得太远，她手也不能伸得太长，于是便逢年过节的，都会提前写信要银子、要东西，蓝云杨就惨了一些。 “他当初因为恼怨林老夫人的偏心，早早地离了伯府，自立门户了，如今是京城有名的工匠，深得大户人家的青睐，就连那家流传了百来年的星宇轩，都重金聘请他，他得到的林老夫人的伤害最多，关爱最少，可这些年，却也因为背负着一个孝道，被林老夫人盘剥得最厉害。 “刚刚你说林老夫人进宫找太后娘娘，多半不是哭诉蓝云杨不肯给她银子，就是哭诉大长公主不懂事，不把她这个婆母放在眼里。 “但说到底，都是变着法地想要银子呢。” 江饮风说完，就禁不住摇了摇头。 这种老太婆，谁家摊上一个，要没人能镇得住她，那谁家都吃不消。 老忠勤伯也就是死得太早了，不然，兴许还能管一管。 “她这样，忠勤伯府能撑到现在，真是全靠蓝云锋和蓝云杨了。”虞啾啾也是大感无语，她接着又问道，“那蓝云松，真的是个糊涂蛋？” “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他要但凡有点脑子，都不至于把老伯爷的珍贵藏品，全都被人给骗走咯！”江饮风一副你若不信，大可以去打听的架势。 “那，这当中骗他的，有没有谁，是骗了他好多次，但是每回都还能又得手的？”虞啾啾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问道。 “有。”江饮风痛快地说道。 “谁？”虞啾啾立即大感兴趣地问道。 “我二叔。”江饮风颇有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语气答道。 虞啾啾登时一噎。 一时不知道，到底是蓝云松太蠢了，还是江家人太聪明了。 “那带我见见你二叔呗？我有事想要求他帮忙，你跟你二叔说，就说我一定重谢！若他有什么要求，也尽可以提！” 虞啾啾想到江家人的精明，又忙补充了一句，“但是你也得告诉他，提的要求不能太过分了！” “好说，你很着急吗？我这个二叔不喜欢待在家里，就喜欢这里来那里去的游山玩水，不过根据他的习惯，他这次出去，再有两三天，就该回来了。”江饮风说道。 “也不算痕迹，两三天的话，我可以等他回来。”虞啾啾道。 “那好，等他回来了我就跟他说说这事。”江饮风痛快地答应下来。 尽管虞啾啾再三保证，一定不是坑人的事情。 但江饮风总归还是有些不放心。 事后，私底下又询问了裴书砚：“你可别帮着九妹妹骗我，到底是什么事？真的不会坑了我们家？” 裴书砚神情淡然地看他，话说得是真的很真：“若是事情办好了，太后娘娘一定会很感激江家。” 江饮风闻言就是眼睛一亮。 “所以，是为太后娘娘办事？”他追问道。 “嗯，算是吧，不过，是小公主为太后娘娘办事。”裴书砚这么补了一句，也算是告诉了江饮风一些信息。 但江饮风已经想不了这话背后的意思了。 他只满心想到，太后娘娘和江家的关系，一直不大好，若是这事能帮着太后娘娘办好了，那指不定关系能缓和一些。 “好！既然是为了太后娘娘，那我这就给二叔写信，催他回来，免得他临回家的时候，又有什么事情去别的地方了！”江饮风摩拳擦掌。 他这次也真的是尽心竭力了。 三日之后，二叔江璟拖着一身长途跋涉的疲惫，回到了江家。 他眉眼和江饮风的父亲江延有几分相似，是江家人一脉相承的稠丽好看的容颜，只不过因为常年在外面行走，面容里带着几分肆意，眼底藏着圆滑事故，和江延身为家主时时刻刻摆在脸上的威严不同，江璟看着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至少，看着是这样。 江饮风都不等他喝口水的，就把虞啾啾要找她帮忙的事，给说了一遍。 江璟一边休息，一边听他说。 待听到江饮风说，虞啾啾是知道了他是坑蓝云松次数最多的人之后，就立马说要找他帮忙的，便是眼皮猛地一跳。 “你这臭小子，写信说是为太后娘娘办事，可到我快马加鞭地赶回来了，才告诉我，这是要我去帮凌芙公主再去坑蓝云松一次？” 江璟气得茶也不喝了，劈头盖脸地就把江饮风给骂了一通。 “二叔，你，我，九妹妹没说让你去坑蓝云松啊？她都还没说到底是请你帮什么忙呢！”江饮风简直都是被骂晕了，赶紧为自己和虞啾啾辩解道。 “你傻啊？” 然而，江璟骂得更凶了，“你自己品品，凌芙公主是得知就我坑骗蓝云松次数最多，而且是次次都能得手的！那她找我还能是什么事？肯定是让我再坑蓝云松一次啊！ “这蓝云松都我被骗了五回了！五回！” 江璟气得拿自己的巴掌，在江饮风面前来回转着，好让他看清楚这个“五”字，而后又气道，“这蓝云松就算是个猪脑子的，也该知道我出现，肯定是又要骗他吧？ “还是你觉得，你二叔是个专业的江湖骗子，能再把他给骗得手一次？” “啊，这。”江饮风这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被虞啾啾给又坑了一次，但为太后娘娘办事的信念支撑着他，让他大着胆子嗫喏地说了句，“那二叔你的骗术，不就是比那些专业的江湖骗子更厉害？” “臭小子！还敢揶揄我是吧？找打！”江璟一听，原本有些疲累的身躯，立即重新有了力气。 当即撵着江饮风，把人揍得上蹿下跳地逃命。 等江璟撒完气，也知道，虞啾啾话都说出来了，又事关太后，还得靠骗人的手段，那这件事想必是非同小可，不帮也得帮。 “行了，你过来吧，我不揍你了。”江璟坐下，喘匀了气，细长如玉的手指端起茶杯，悠闲地喝了口茶，腻了一眼没出息地躲在门后的江饮风，没好气地道，“赶紧滚过来，定个时间，我和这位凌芙公主见上一面！” 第174章 把这个东西夹到画里 见面的地点最终还是约在了江家，就在江璟的书房。 这是虞啾啾特意选的。 江璟早早地就做足了准备，觉得就算凌芙公主是他的亲外甥女，也不代表她就可以这么坑他。 于是，他冷着一张脸，等待着虞啾啾的到来。 等她来了，绝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而等虞啾啾到了江家，江饮风路上就悄悄告诉她：“二叔生气了，说我坑他！不对，九妹妹，我又被你坑了一次！” “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坑你呢！”对此，虞啾啾拒不承认。 不过江璟生气了，这句话她还是放在了心上。 等江饮风引着她，一路到了江璟的院子，又到了书房。 江璟听到动静，就冷酷的表情，在书桌前坐好，门一开，他冷然的目光看过去，正准备说句冷冰冰的话好震慑住那个凌芙公主，就见一只粉雕玉琢的可爱奶团子，“咻”地一下，蹦跳着出现在他的眼前，把他给一下子震住了！ “二舅舅！” 紧接着，这只奶团子开口说起了人话，甜软的小奶音，直接把江璟给萌得愣住。 “二叔，九妹妹来了。”一旁，江饮风适时地开口提醒道。 “哦。”江璟回过神来。 他目光盯着面前的奶团子，见她一对圆溜溜的杏眸瞪得大大的，一对鸦羽似的黑色睫毛忽闪着，白软小脸满是好奇地打量着他。 “二舅舅等了很久了吧？” 这时候，奶团子忽然又开口说话了。 她甜糯糯地笑着，唇角浮现两颗萌化人心的小梨涡，“原本该早就到的，只是出宫之前，皇祖母忽然让芸香姑姑又送了些好吃的糕点过来，我一时贪嘴，吃了两个才出宫了。” 虞啾啾这很像是没话找话。 主要是看江璟一直一脸高深莫测的不说话，想到之前江饮风说他生气了，不免也有些心虚理亏，于是便一句接一句地，又说道：“听饮风哥哥说，二舅舅常年游历在外，不知道这一回是去了哪里游玩？” 然而话说了出口，江璟却还是沉默不语。 她有些纳闷，小脸看向江饮风。 江饮风也一脸不解。 这会儿多少有些尴尬。 他就顶着这种尴尬，凑到江璟面前，开口问道：“二叔，九妹妹在跟你说话呢！” 江璟闻言，徐徐回过神来。 “第一次见到小公主，未曾准备见面礼，还望小公主见谅。”他终于开口了，然而却说了句和前面那些都没有关系的话，说着，直接从面前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沓银票来，递了过去，“这些，就当是见面礼吧。” 虞啾啾有些茫然地接过去。 拿在手里，厚厚的一沓。 仔细一数，震住了。 好家伙！ 每张都是一百两的银票，一共二十张！ 一出手就是两万两银子啊！ 这就是有钱的江家人吗？ 一旁的江饮风看得眼睛发酸，幽怨说道：“二叔，你出去这么久，也没给我带礼物，不然也给我点银子？” 江璟极为不客气地把他的脑袋推走：“你一边儿去！” 臭小子，竟然一点也没有告诉他，他的这个外甥女，竟然这么可爱！ 江饮风完全不知道，自家二叔已经沦陷了。 他只知道自己遭到了嫌弃。 “二舅舅，这么多银子，啾啾拿着也花不完的。”虞啾啾小手拿着厚厚的银票，想了想，从中抽出一张，其余的放回到江璟面前的桌子上，小脑袋瓜一歪，甜甜地笑着说道，“这个，啾啾待会儿出去买糖吃，就算二舅舅给啾啾的见面礼了！其余的二舅舅还是快收好。 “二舅舅常年在外奔波劳累，赚来的银子都是辛苦的血汗钱，啾啾可不舍得乱花！” 她一番话，说得如此懂事体贴。 江璟顿时转过头去，一手扶住额头，控制住那种被小奶团感动得想哭的情绪。 呜呜。 他那个笨蛋妹妹江幼悠，怎么生出这么一个小可爱来？ 真是个贴心小棉袄！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知道心疼他赚来的钱不容易。 呜呜，这真的不是一个阴谋吗？ 真的不是那个奸诈的丞相老爹和大哥，故意想骗他成亲生女儿吗？ “二舅舅怎么了？不舒服吗？”见江璟异常的举动，虞啾啾不禁关切地问道。 “没事。”江璟深呼了一口气。 再回过头时，脸上之前刻意摆出来的那种高深莫测的冷淡神情，已经不见。 转而是一种温煦如同三月春风一样的神色。 “听吟风说，小公主找我，是想让我帮忙，不知是不是可以具体说说？”此刻，江璟是满腔的热血，有种不论虞啾啾是让他上刀山还是下油锅，他都义不容辞的冲动。 “嗯！是这样的。” 虞啾啾小脑袋可爱地点了点，目光在房间内摆设的画作一一扫过，而后便软糯糯地问道，“啾啾是先问问二舅舅，当初从忠勤伯手里得来的名家藏画，都有哪些？这当中可有先帝的赏赐？” 见小奶团果然说起了正事，江璟也一脸正色，认真回忆思索起来。 他今日早有准备，将这几幅画都取了出来。 很快就挑选中了这一幅画：“这是先帝次给老忠勤伯的，前朝名画师的作品，月光睡莲图。” 说着，他将这幅画作展开，好让虞啾啾能够仔细欣赏。 虞啾啾看了眼。 “二舅舅，可否能将这个东西，夹到这画里。”她小手一抬，一张字条卷曲着，递了过去。 江璟把画收起来，拿起那字条一看，不由神情严峻起来。 这不是普通的纸张，而是皇宫里，皇帝历来用写圣旨专用的纸张。 而且，这上面的内容…… “敢问小公主，这东西，果真是先帝留下来的吗？还是找人故意做旧？”江璟神色正经起来。 “以二舅舅的眼光，可否能看得出来，这是找人特意做旧的？”虞啾啾不答反问地道。 江璟闻言，便又仔细地观察着。 很快，他就是说道：“纵使我历来对这些东西颇有研究，但也看不出来这是特意做旧的，这像是先帝真迹。” 第175章 跟楚太妃是表亲关系 “那就好。” 虞啾啾小脸自信，随后便是一本正经地说道，“二舅舅，我想要你把这字条夹进这幅画里，然后让忠勤伯蓝云松发现这字条，不是要二舅舅觉得像先帝真迹，而是要蓝云松认定了，这一定是先帝真迹，并且，如果按照先帝的要求去办，一定能够让伯府改变如今破败的景象，让他在两个弟弟面前扬眉吐气。” 江璟拿着字条，看看虞啾啾，又看看桌上那幅画。 昨日，他还气恼于自己被坑了，觉得再去骗蓝云松一次，实在是太难。 可这会儿，他看着虞啾啾期待而又信任的目光，便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不知要把这件事办成的期限是多少日？” 虞啾啾闻言仔细一想，道：“最好是五天以内吧，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一定要在过年之前，就把后面的事情也都处理好。” 江璟一听，就是想也不想地立下了保证：“小公主放心，只需要三天，我就能办好。” 虞啾啾一走，江璟就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三天，他可真是敢说！ “二叔，真是没想到啊，你昨日那么说，我还以为你要凶九妹妹一顿呢，没想到结果，不但给人家银子，还人家说什么，你就应什么，九妹妹都说了五天，你非要三天，三天真的能办成吗？” 江饮风忍不住说道。 他算是看出来了，任何人到了虞啾啾面前，之前便是再狂傲，也能立马被她驯服成一只听话的猫。 “三天。” 江璟靠在椅子上，一手按着额头，绞尽脑汁地想着计策，“我说三天，那边一定可以三天就办成。” 说着，睁开一只眼睛，瞪了江饮风一道，“你要是没事的话，赶紧走，别在这里碍眼，耽误我想办法。” “成成成，我走！” 江饮风嘻嘻一笑，忽然凑到桌前，拿起之前虞啾啾放在那里的一沓银票，“二叔，这银票既然九妹妹不要，那就给我了吧，恰好我最近手头有点紧，谢谢二叔了啊！” 说完，不等江璟动手，他已经人影带着银票一溜烟消失了。 江璟无奈地摇头，望着空荡荡的桌案，忽地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办法。 傍晚时候，天忽然又下起了雪。 蓝云松应友人之约，前往溪明茶楼喝茶听曲。 到了以后，刚喝了两杯茶，忽然房间里的帘子一下撩动，便见到一道衣着华贵的身影出现。 这身影看着有些眼熟。 蓝云松不禁多看了两眼，而后就猛地站起来，抬手指着来人的鼻子便是破口大骂：“江璟！怎么是你！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的画呢！我的那些画呢！你还给我！” 他才刚骂了两句，就被左右两边的友人连忙劝住：“云松兄别动气，今日这局，还是江璟亲自组的呢，是他要我们请你过来的。” “是啊是啊，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江璟说了，今日请云松兄过来一来是赔礼道歉，二来则是有件大事想要请教云松兄。” “那既然江璟已经到了，咱们几个就去隔壁的雅间里坐着吧，这里让给他们二位谈正事。” 友人们几句话间，人便都退了出去。 于是偌大的雅间，只剩下蓝云松和江璟二人。 蓝云松一想起自己那几幅价值连城的话，就被江璟推杯换盏间，几句话给骗走，心里头就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当即提步就要走。 然而，江璟却是手臂一抬，手里一幅画，在他面前徐徐展开。 正是那副月光睡莲图。 “你什么意思？故意拿着我父亲的藏品，来我面前炫耀？羞辱我？”蓝云松微胖的身子，这会儿一张脸因为动怒，而显得一片涨红。 “云松兄言重了，我今日是真的有件大事，想要请教云松兄，事关先帝和皇上，我不得不请云松兄到此啊！”江璟一脸的我是好人。 说着，在蓝云松又想要开口骂他的时候，直接就是问道，“敢问云松兄，这幅画，可是先帝的御赐之物？” “是又如何，不是有如何？”蓝云松心中有气，话是不肯好好说的。 “倘若是的话，那云松兄应该也知道，那藏在画里的东西了？”江璟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问道。 蓝云松闻言一怔。 什么藏在画里的东西？ 那幅画里面还藏了东西？ 什么东西？ “你什么意思？”蓝云松谨慎地问道。 “你真不知道？”江璟见他这副表情，不禁有些失望。 “知道什么？”蓝云松眉头皱起，“你若不肯有话直说，那还是别问我了！” 说着，就起身作势要走。 “就是，这个东西啊，云松兄你看看。”江璟赶忙又拉着他坐下，而后，当着他的面，在这幅画的夹层里，抽出一张薄薄的纸片，“云松兄请看。” 蓝云松接过这张纸片。 原本是不甚在意的目光，可待看清楚这是帝王写圣旨专用的纸，以及上面的内容时，他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震惊的神色来。 “这，这真是先帝写的？”他对此感到怀疑。 毕竟江璟是一个骗了他五次的人。 但凡他还有点脑子，都不能再信江璟一个字的鬼话。 “是真的，我找我父亲看过了，他十分肯定，这是真迹。”为了给虞啾啾办成事，江璟是毫不犹豫地把自家老爹给拖下了水，话说得万分笃定。 “那要是真的，你直接拿给皇上去看啊，给我看什么！”蓝云松心里一动，将纸片往桌上一放，有些试探地问道。 “唉，云松兄，你知道的，这，事关楚太妃，可是楚太妃跟太后娘娘不对付，太后娘娘又因为我们江家跟楚太妃的关系，一直都对江家心怀芥蒂，我们便是得了这张字条，也不敢交给皇上啊，万一太后因此而怪罪我们江家，那我们家可是翻不了身了，指不定，还会牵连到家父的相位。” 江璟一脸的苦大仇深。 蓝云松刚想问，楚太妃这和他们江家有什么要紧的关系。 话才到嘴边，就忽然想起来，楚太妃的母亲，是江璟的亲姑奶奶，所以说起来，他跟楚太妃还是表姐弟的关系呢…… 第176章 得逞的笑 楚太妃的母亲江雪，也就是永安侯府楚家的二房太夫人，至今还健在。 据说她年轻时候极为的聪明美貌，原本要嫁的是楚家大房的嫡子，也就是那位早已经去世的老侯爷，后来不知为何，阴错阳差的嫁给了二房嫡子。 虽说都是楚家的嫡子，但二房跟大房比起来，那可是错天错地了。 林老夫人就没少在蓝云松跟前念叨，说不知道江雪当时是脑子里哪根筋坏了，身为江家嫡女，以她的才貌，哪怕入宫为妃都轻轻松松，可她却非要嫁给楚家二房那个不成器的嫡子，这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不过不管想不想得通，事情都已经至此。 如今这位江太夫人早就不管事，搬离了京城，在南方一座山上的尼姑庵里清修，多少年都不曾回来过了。 但也的确因为这一层关系，楚太妃是江雪之女，殷太后跟楚太妃在先帝时候斗了半辈子，是以殷太后是真的不太待见江家的。 “可是我记得，这楚太妃的母亲，那就是那位江太夫人当初嫁到永安侯府的时候，是跟你们江家断绝了来往的啊。”蓝云松又想起这回事，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江璟问道，“听说是跟你曾曾祖父是断绝了父女关系的，那这么说的话，其实楚太妃跟你们家也没什么关系的。” “话是这么说，但血缘的关系，到底还是切不断，不然缘何太后娘娘这么多年来，就是不待见江家呢？若不是家父能力出众，先帝时候就当上了相爷，这之后，怕是也坐不了这个位子。”江璟赶紧说道。 他嘴角微不可见地翘了一下。 但凡蓝云松开始这么认真地跟他讨论起这件事，就说明十分，也已经信了七八分了。 他抓住机会，一脸十分愁苦的表情：“我今日来找云松兄，其实也就是想要确认一下，看看这幅画是不是当年先帝御赐之物。 “若不是，那便说明这字条分明是假的，我也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了。 “可偏偏云松兄十分肯定，这字画就是先帝御赐之物，再想想老伯爷在世的时候，是何等地受先帝器重，就又觉得，万一这是先帝当时就安排好的呢？ “唉，云松兄你也知道，先帝对楚太妃，那当年是维护到骨子里的，他怕自己百年之后楚太妃会受太后欺负，所以早早就将楚太妃送回了楚家。 “不瞒你说云松兄……” 说到这里，江璟忽然话语一顿，目光四下认真打量一番，确定没有其他人了，才是刻意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接着说道，“我听父亲说，先帝还在世时，当时都已经重病了，却还是强撑着，违背祖制，从龙武卫里抽出来一支三十人组成的精英，赐给了楚太妃，用以保护她的安危！” 蓝云松一听，顿时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龙武卫的存在，普通老百姓们不知道，但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 龙武卫是很早以前就传下来的一支神秘精英护卫队。 只有历代的掌权者才拥有。 如今这一支，是掌握在殷太后手里，皇上手里的都只是次了一等的羽林卫。 据说龙武卫的人，每一个，都实力超群，能抵上一支百人的皇宫侍卫。 看来，先帝是真的很爱楚太妃。 那么说的话，这幅画里藏着的字条，极有可能真的是先帝为了保护楚太妃，事先安排好的。 “所以啊，我就觉得，先帝信任老伯爷，就将这件事，按照托付给老伯爷，只可惜老伯爷突然重病去世，以至于这件事，就这么耽搁下来，直到被我发现画里藏着的东西，我就是，唉，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我知道，皇上一向把楚太妃当做半个母亲的，若是把这字条呈给他，一定能得皇上的感激看重，可是，我们家跟太后娘娘的关系，我又怕太后娘娘恼我们家……” 江璟果真是一脸的为难，愁得一杯给自己接一杯地倒酒，没多久就喝得醉醺醺的了。 他说了这么一通，蓝云松盯着那幅画，不禁有些眼热起来。 若是由自己将这字条呈给皇上，那必得皇上看重啊！ 到时候，谁还敢说他蓝云松没用？ 就是那个尚了公主的弟弟，也得对他毕恭毕敬的！ “那，璟兄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事你和相爷商量过了吗？还有你大哥，都说过了吗？”蓝云松的脑子以一种超越他平时思考的速度高速旋转着，试探地问道。 “没，没有。”江璟已经醉得话都有些说不囫囵了，“我还没确认的事情，不好跟父亲和大哥说，今，今晚回去就问问他们。” 蓝云松一听这话，顿时暗暗放心。 他忙又倒了杯酒，开始灌江璟：“那这可得回去好好商量一下的，不过今日既然已经来了这里，怎么说也得先喝高兴了才是。” “云松兄说的是，我也，我也是真没想到，云松兄如此大人有大量，不与我计较，还愿意与我这般掏心掏肺的说话的，云松兄呜呜，从前是我对不住你，若这一次，我能靠着这一幅画得皇上青眼有加，日后必定不忘云松兄的恩德！” 江璟一杯接一杯的喝。 他醉眼迷离的，似乎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蓝云松一个劲儿地给他灌酒，可自己却一直在喝茶。 终于，江璟又一杯酒灌进肚子里，眼神呆滞了那么一瞬，而后就“扑通”一下，脑袋埋在了桌上，醉得人事不省了。 蓝云松这才松了口气。 他擦擦额头上因即将做坏事，而渗出来的细密冷汗，犹是不放心地叫了两句：“璟兄？璟兄？” 见江璟果真醉得跟一滩烂泥似的没有任何反应，便赶紧起身，收起那幅画和字条一并放好，而后急匆匆地就出了茶楼，一路往家里狂奔而去。 几乎就在他前脚刚走。 后面，江璟有些艰难地抬起了头，摇了摇因为喝了太多的酒，而有些发懵的脑袋，而后走到窗前，看着楼下蓝云松狂奔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第177章 事实就在眼前 蓝云松一路赶回家里，一刻不停，直奔林老夫人的院子。 这时候，林老夫人已经准备歇下了。 但因为他来得急，神情也很急切，林老夫人按捺着困倦，让他进了房间，劈头盖脸地就是问道：“你这大半夜的不回去睡觉，是要翻天吗？” 蓝云松早就习惯了林老夫人这说话总是带着怨气。 等他终于喘匀了气，便拿着手里的画，将夹层里的字条拿出来，给林老夫人过目：“母亲，咱们伯府能否再度飞黄腾达，一飞冲天，重现昔日的荣耀，全都在这一张字条里了！” 林老夫人以为他喝酒了说醉话。 可看着他一脸清醒的样子，又不像是喝醉了。 一脸狐疑地接过那张字条一看，顿时脸色微微一变。 她虽然不认识先帝的字迹，可这字条的纸张，却是一下子认出来了，再看这字条年代久远，不禁就是猜测道：“这，是先帝之物？” “没错，母亲英明！”蓝云松笑了。 接着，他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林老夫人说了一遍。 末了，又有些担忧地道：“可是这幅画毕竟是我偷拿回来的，若是明日江璟酒醒，发现画不见了，一定会来找我要画的……” “怕什么？这幅画本来就是咱们伯府的东西，那是当初江璟当初从你手里骗走的！你拿回来，那也是把自家东西拿回来，他若敢来找你要，我就骂他！”林老夫人一听，立即不客气地说道。 蓝云松听着多少有些心虚。 这话之所以能被江璟以极低的价格骗走，也还是因为自己蠢。 这笔交易，真要较真拿到官府去，那自己也讨不了好。 “那母亲说，这幅画咱们怎么处置？一旦要把这东西交给皇上，那太后娘娘那边，恐怕就势必要得罪了。”蓝云松微胖的身躯往林老夫人身边凑了凑，低声询问道。 “得罪就得罪了，反正这么多年讨好那老太婆，她也从没给过咱们家什么好东西，每次仨核桃俩枣的打发，根本没把咱们娘儿俩放在眼里，都一心只想着她那个长公主女儿呢！” 林老夫人提起殷太后，也是没一句好话，“再说了，摄政王都让权了，太后也早晚让权，以后这天下，还是皇上的，太后还能活多少年？ “这事啊，就该把这幅画和画里的先帝留下来东西，一并交给皇上，那可是先帝的遗旨，就算是太后，也得遵从！ “但最重要的，还是皇上对你，对伯府的看重，你也不想一辈子，都被你那两个弟弟欺压瞧不起吧？” 一说起两个弟弟，蓝云松顿时一脸委屈地咬着唇，点了点头。 他最憋屈的，当然就是他继承了爵位，可如今竟然混得还不如两个弟弟。 “那依母亲的意思是？”蓝云松赶紧又问道。 “不睡了！”林老夫人一掀被子，就要从床上起来，“走，未免夜长梦多，咱们现在就进宫，把画献给皇上！” “是，母亲。”蓝云松赶紧搀扶着林老夫人起身。 于是，这天夜里。 当宣平帝终于拖着沉重的眼皮，处理完繁重的政务，准备去休息的时候，外头却突然传来了太监小心翼翼的声音：“皇上，忠勤伯府的林老夫人，和忠勤伯蓝云松，说有要紧的急事求见皇上。” 宣平帝一听，眉头紧皱了起来。 “这么晚了？要紧的急事？” 他对这位林老夫人唯一的印象，就是各种数落两个儿子的不孝，以及长公主有多么的不把她这个婆母放在眼里。 下意识的就想要回绝。 但又想到，按理说，这么晚了，等闲之人是进不了宫的。 他们既然能来，想必是手上有先帝当年御赐的令牌。 “算了，让他们进来吧。”宣平帝说着，又喝了口茶，强打起精神。 很快，林老夫人和蓝云松进来。 二人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林老夫人这么晚进宫，要求见朕，可是有什么要紧的急事？”宣平帝态度平平淡淡，问道。 林老夫人一听，连忙碰了碰蓝云松，示意让他来说。 “回皇上，事情是这样的，当年先帝御赐了一幅画给家父，今夜，微臣观赏这幅画作时，在灯光之下，忽然发现似乎有一夹层，好奇心之下打开，发现里面留有一道先帝的遗旨，所以特意进宫，呈给皇上。” 蓝云松把路上不知演练了多少遍的话说出口。 话毕，就恭恭敬敬地双手呈上了那幅画。 一旁，周大富接过来，拿给宣平帝。 宣平帝皱眉看了眼那幅画，的确是先帝御赐之物。 而后又打开那张字条，仔细一看，登时脸色一变。 他再三翻看，还让周大富也跟着查看确认。 “皇上，的确是先帝的笔迹。”周大富再三辨认之后，肯定地说道。 “这……”宣平帝顿时露出为难的神色。 “这里面的内容，你们都看过了？”他睨着底下的两人，问道。 “微臣也是不小心看到的，知道事关楚太妃，所以不敢怠慢，连夜赶进宫里来了。”蓝云松连忙说道。 “嗯，朕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吧。”宣平帝神色莫测，长指敲了敲桌案，便命他们离开。 蓝云松和林老夫人一时猜不出宣平帝是个什么意思，但观察着他的神色，也不敢多话，连忙就要告退。 “慢着。” 然而，宣平帝在看着他们二人走到门口时，却又忽然叫住了他们，目光锐利地望着蓝云松，道，“蓝爱卿，你可知道，先帝为什么要留这一样东西给你父亲吗？” “回皇上的话，微臣猜测，兴许，是先帝信任家父，所以才将这样重要的事情，托付给家父，只是谁也没想到，家父身体不好，突然去世……”蓝云松忙就是说道。 这说法，的确很说得过去。 宣平帝也知道，以前的那位老忠勤伯，是先帝最信任的肱股之臣。 但他总觉得有些奇怪。 先帝真的会下这么一道密旨，把自己的私事，托付给一个大臣去办？ 可似乎事实就在眼前。 第178章 公主不闹才怪呢！ 宣平帝几乎一夜未睡。 第二天顶着一双黑眼圈去上了早朝，在朝臣们关切的目光中下了早朝，整个人跟丢了魂儿似的不在状态。 一连三天，他都是这样。 甚至没有心思去看自己心爱的小奶团虞啾啾。 就这么持续到了第五天，宣平帝对着奏折又发了半天的呆，一回过头来，发现堆积如山的奏折，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周大富，你说，朕该不该直接颁布这道先帝的圣旨？还是说，跟太后商议之后，再决定要不要颁布？”宣平帝忍不住问道。 “这……” 周大富能在宣平帝身旁这么多年，是最了解宣平帝，也是最能摸清楚他的想法的。 要搁别的情况，他会劝宣平帝多考虑一下太后。 但这件事，他脑海中隐隐想起，凌芙公主似乎不经意间曾对他说过，不论皇上要做什么，他都只需要支持便是。 可支持，到底是支持宣平帝怎么做呢？ 是跟太后商议，还是不商议？ 这个东西，想要拿捏得准，那真的不容易。 思来想去的，周大富决定还是凭着自己对宣平帝的了解，尝试着投其所好地劝说道：“皇上，不管是直接颁布，还是找太后娘娘商议，都不能再拖了。 “奴才看着皇上这几日，成宿成宿地睡不着觉，每天都在想着这个，休息不好也吃不好，奴才真的是看得心疼啊！” 周大富这么说着，便适时地擦了擦眼角，做出伤心难过的样子。 他这些话，宣平帝自然听得心里舒服，受用。 周大富看他脸上神情，连忙又接着说道：“要奴才来说，先帝既然留下了这道圣旨，那就是盼着有朝一日，皇上能为他实现心愿，颁布这条圣旨。 “还有则是，奴才觉得，这最重要的是皇上您自己的心意，若是您想做的事情，强压下去，岂不是要跟这些日子一样寝食不安的？那还不如干脆豁出去，就由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一回！ “兴许只要这么做了，那就不会再记挂着这事，以后也没有遗憾了。” 不得不说，周大富这番话，果真是说到了宣平帝的心坎里去了。 他这些日子，为什么辗转反侧地犹豫不决？ 还不是因为他极想颁布这条先帝遗留下来的圣旨，却又顾忌着殷太后吗！ “你说得对。” 宣平帝赞许的目光，看着周大富，连说了三次“你说得对”。 接着，他就毫不犹豫地开始拟定一条新的圣旨。 只不过刚一写好，忽然想到了什么，就又颇为头疼地犹豫了起来：“太后那里其实还好说，她最多对我说几句难听的话，可是小九儿那里可怎么办才好？ “前些日子因为楚太妃过寿的事，她才跟楚太妃闹了那么大的矛盾……如今，她要听了圣旨，还不得闹起来？” 周大富听了这话，便忍不住暗道，您这终于想起来凌芙公主了？ 凌芙公主不闹才怪呢！ 不过他还是立即说道：“应当，不会吧，小公主那么懂事，善解人意，只要皇上说清楚，这是先帝留下来的圣旨，皇上身为先帝的儿子，也不过是想对先帝尽一点孝心，小公主听了，一定会理解皇上的！” 宣平帝一听，顿时觉得，的确如此！ “你说得对，小九儿最是懂事了。” 于是，带着这种虞啾啾一定会理解他的自信，宣平帝当即命周大富带着圣旨，亲自前往永安侯府楚家，向楚太妃宣读圣旨。 等楚太妃听完了圣旨的内容，还一脸不敢置信地跪在那里，询问道：“周总管，你真的没有没有弄错？不是，皇上真的没有弄错，这真的是先帝留下来的圣旨？” “自然是真的！” 周大富以一种十分肯定的语气，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答道，“皇太妃娘娘，不瞒您说，奴才亲眼看到了，那圣旨，就是先帝爷亲自写的！ “皇上也的确派奴才来宣旨，皇上遵从先帝爷的遗旨，封您为康安皇太妃，赐住寿安宫，享受一宫太后的待遇，请您即刻起跟随奴才进宫，从今往后，就在宫里养老了！” 周大富一席话，说得楚太妃终于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就知道！ 先帝那么爱她，一定不会狠心把她扔到宫外的！ 还有皇上！ “周总管，这道圣旨可是经过太后娘娘允许的？”楚太妃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 “没有，瞒着呢！皇上他先斩后奏，打算等把您接到宫里安顿好了，再去跟太后娘娘好好说说这事！”周大富也连忙说道。 “皇上竟然敢不经过太后允许，就下了这样一道圣旨？他难道不怕太后怪罪吗？”楚太妃仍是有些疑惑。 “怕啊，若是不怕，怎么会连着犹豫五六日都不敢下旨呢？皇上心里顾忌着太后，所以拖了这么多天，可皇上说了，与其这么拖着，心里记挂着，不如还是直接将皇太妃娘娘接进宫里，至于之后太后是打他还是骂他，都随太后的意，反正总不至于，太后要把他这个皇上给废了！” 周大富一席话，又是说得楚太妃脸上笑了起来。 “皇上真是有心了。” 楚太妃喜气洋洋，一边吩咐身边的人赶紧去收拾东西，一边继续向周大富套着话，“难为皇上了，始终记挂着本宫，本宫也不过是在皇上幼时照顾过他一些时日，又怎么比得上太后娘娘是他的亲生母亲呢？” “哎唷皇太妃可千万别这么说，皇上常常在奴才耳边念叨，说太妃娘娘对他而言，那就像是半个母亲一样的存在！重要着呢！要不然，皇上能为了接皇太妃进宫，而顶着日后跟太后娘娘吵架生气的压力？”周大富奉承的话说得人心里很是舒坦。 “那，凌芙公主呢？她要是知道了本宫要进宫，怕也是要跟皇上闹的，这万一再闹一个离宫出走，那可如何是好？”楚太妃又是问道。 “那也比不上皇太妃进宫过年重要啊！皇上说了，小公主年纪小，不懂事，闹也就闹了，总不可能天天闹，等她闹过劲儿了，也就只能接受了。” 第179章 刚回宫就准备作妖 楚太妃还未进宫，但这消息已经走遍了整座皇宫。 殷太后听闻，自然是意外不已，也生气不已。 “皇上自从手里有了摄政王交出来的权柄，真是越来越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他这是笃定，他把楚棉接到宫里来，哀家就会容忍下去吗？” 殷太后为此感到十分的震怒。 “太后娘娘息怒。” 冰燕嬷嬷连忙劝说道，心里也是感到疑惑，“老奴倒是觉得有些蹊跷，当初，先帝担心太后会对楚太妃出手，重病之中还把她送回了楚家安顿好，怎么可能又藏了一道圣旨，让皇上把她接回宫里来呢？” “哼，兴许，他是算到到了这个时候，皇帝也该自己掌权了，能与我这个太后抗衡了！”殷太后除了恼怒，心里更多的，还是数不清的失望。 皇帝是她的儿子，亲生儿子！ 可他却总是这样，做出一些叫她伤心的事情！ 这时候，芸香姑姑忽然进来，笑着说道：“太后娘娘，小公主命人带句话给您。” “小九儿？什么话？你快说。”殷太后一听，心情立即好了许多。 “小公主说，这一回，叫关起门打狗！她嘱咐说，要太后娘娘一定不要为此而真的生气，伤了自己的身体，至于皇上那边，太后娘娘只要不见他，不理会他，摆出该有的态度就行了！”芸香姑姑笑着说道。 殷太后一听，立即福至心灵，明白了什么。 看来，小九儿之前说的要为她，为大皇子报仇的话，都是真的。 并且她的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了。 “哀家明白了。” 殷太后顿时就一点也不生气了，也不失望了，或许因为对宣平帝的失望，已经到了头，只要一想开，便是无所谓的态度了。 最重要的是，她有小九儿！ “小九儿，真是上天赐给哀家，用来弥补哀家所失去的……” 殷太后忍不住说道，“哀家早晚有一天，会下去找先帝算账，但在哀家离开之前，一定要把最好的一切，都留给小九儿！哀家必须现在就为小九儿做好打算！” 顿时的，殷太后像是找到了自己往后的人生目标。 不再是抱着痛苦的过往舔舐伤口，而是为了心中最疼爱的小孙女的未来，继续努力奋斗。 楚太妃很快就一脸得意洋洋地以皇太妃的身份，搬进了宫里。 “皇太妃娘娘，这寿安宫，是之前皇后娘娘养病时候住的地方，虽然偏远了一些，但胜在僻静，皇上也是花费了一番心思的，怕让皇太妃娘娘住在前头，有人吵着您了。” 周大富说道。 楚太妃看着寿安宫的一切，见这里打点得还算干净，布置得也很雅致，向周大富道了声：“皇上真的是有心了，本宫很喜欢这里。” 但实际上，她是有些失望的。 她喜欢热闹，喜欢花团锦簇，被人众星捧月。 但很快，她就又将这种失望，化为了一种动力。 因为她多少次想要进宫，不是因为怀念先帝，而是为了找机会报仇！ 殷素心那个老太婆，当年灌了她一肚子的红花，害得她自此以后不能生育，以至于年过半百至今没有儿子可以膝下承欢…… 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今日真是有劳周总管了，还请周总管捎句话皇上，就说，近日天寒地冻，本宫年纪大了，有些受不住冷，等过几日养好一些了，就去养心殿亲自感谢他。” 楚太妃说道。 “皇太妃娘娘病了？那奴才立即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周大富一听，连忙说道。 “不必了，本宫自己带了药方，也早就抓了药还没吃完，若是等这些药吃完了还不见好，到时候再麻烦周总管去请太医不迟，不过，本宫这次入宫，也没带什么下人过来，宫里又经过多次修缮，许多地方本宫都不认识、不熟悉了，多多少少有些不方便。” 楚太妃接着说道，“就是刚刚忽然想起来，以前本宫还在宫里的时候，住在长春宫，长春宫当时有个宫女很是忠心耿耿，我记得她应该还在宫里，如今被称为芳华姑姑的，能否请周总管想想办法，把她调配到本宫这里来啊？” 周大富今天的任务，就是伺候好楚太妃。 听了这个要求，自然是立即就应下。 “皇太妃娘娘放心，奴才这就去寻人，马上把芳华姑姑调配到这里，伺候娘娘衣食起居。” 周大富说完这些，又四下看看有没有缺什么东西，最后确保万事无误了，才放心地离开了。 很快，他就从浣衣局找到了正用冷水洗衣服的芳华姑姑。 她因为之前冲撞德妃，被德妃一怒之下给贬到了这里做苦力。 而等芳华姑姑回到寿安宫，见到自己昔日的主子楚太妃，如今成了皇太妃被接到宫里来长住养老，而且还头一个点名要她过来伺候，算是把她从浣衣局那苦差事的地方给解救出来，当即就感动得大哭了一场。 “好了好了，苦日子都过去了，本宫既然进宫，那就势必要夺回原本属于本宫的一切！” 楚太妃斗志昂扬。 一回到这里，坐在这华丽的宫殿里，她就仿佛又找回了曾经的那个自己，不禁信心十足地说道，“别以为殷太后如今手握权柄，我就斗不倒她！ “看吧，这座皇城的帝王，可是将我视作半个亲生母亲的！ “只要皇上在我手里牢牢地攥着，我便早晚能将殷太后拖到泥潭里去！ “还有后宫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妃嫔们，以后，我要让他们知道，到底谁才是这后宫真正的主人！” 她这里说着，芳华姑姑也是跟着被激起了斗志。 “没错，若说斗，娘娘怕过谁了？当年太后就不能把您怎么样了，更何况是现在？娘娘，奴婢很是知道，这宫里头，不服气太后、不服气姝妃还有凌芙公主的，可是大有人在！” 芳华姑姑说道。 “哦？比如说呢？”楚太妃一听，立即问道。 她特意第一时间把芳华调过来，也就是为了从她口中得知有用的信息。 “娘娘，当初魏贵妃风光无两，如今只成了魏嫔，她可从来都没有死心，一心盼着能复宠呢！”芳华姑姑说着，一条妙计立即奉上。 楚太妃一听，顿时露出了得意的笑：“好，就按你说的这个去办！” 第180章 一脸挑衅地出现 楚太妃一进宫，殷太后就病倒了。 宣平帝吓得赶紧亲自带着太医前去探望，却被拒之门外。 冰燕嬷嬷是殷太后身边服侍了几十年的老人了，即便对着宣平帝，也敢冷着脸对待：“小公主已经请了楚神医来宫里探望过太后娘娘了，楚神医说，太后的病需要静养，轻易不能见人，尤其是那些惹得太后怒急攻心医治病倒的人，譬如皇上。” 一番极为不客气的话，说得宣平帝脸上十分不好看，但却因为心虚而不敢训斥什么。 最后只能又领着人走了。 并且直到回到养心殿之后，他才品出了一些不对劲来。 “楚太妃已经进宫有个两三天了，小九儿到现在都没找朕来闹，算上之前，朕竟然已经有快十天没见到她了。” 之前为了楚太妃的事，宣平帝一直有意逃避，不去见虞啾啾。 到现在这么一算，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看来，小九儿并不是还不知道这件事，而是知道了，生气了，不肯见朕，否则的话，依照以前，朕太忙了好几天没去看她，她早就自己跑过来见朕了。” 毕竟是自己放在手心疼爱的女儿，宣平帝对虞啾啾的习惯，还是很了解了。 此时意识到这一点，他就有些慌了。 他决定接楚太妃进宫时，只做足了准备，打算拿出十二分的耐心来应付虞啾啾可能会有的闹腾。 可结果，她根本不闹。 她就是直接不肯见他了。 这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局面，着实打了宣平帝一个措手不及。 他忍不住把气撒到周大富身上：“不是你说的，小九儿要是闹的话，只要忍忍也就过去了，现在好了，她根本就来找朕闹！朕想跟她解释，讲讲道理，都无从讲起！” 周大富听了这话，真是有些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 他身为奴才，也只不过是揣摩着皇上的心意办事啊。 更何况，那还是小公主自己早先对他提点过的话。 现在皇上反过来骂他…… 周大富一阵腹诽，面上只得恭敬地认错道：“都是奴才的错，那不然奴才陪着皇上去钟粹宫，找小公主好好解释清楚？” 宣平帝一听，立即没好气地道：“去什么？你以为去了小九儿就会见朕？她肯定是跟太后商量好了，一起不肯见朕。” 周大富闻言，干脆就恭敬站着，不接话了。 宣平帝见他半天不吱声出主意，忍不住也生起了气。 干脆拿起一本奏折，开始批阅起来，打算用勤劳忘我的工作，来麻痹自己的神经，不去想这件事。 事实证明，这法子也的确很有效果。 堆积如山的公务，很快就让宣平帝把楚太妃进宫，以及太后和女儿生他气不肯见他这些事情，全都给忘了。 就这么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小年夜。 按照宫里的规矩，这一天是要一家人凑在一起吃个饭的。 经过周大富的提醒，宣平帝终于从批改奏折的公务中抽出了时间，打算举办一个宫宴，算是自家人一起吃个晚饭。 “那皇上，这宫宴都要宴请何人呢？”周大富问道。 “这事不都一直皇后负责的吗？由她决定就好了。”宣平帝没听出周大富话里的提醒之意，不由奇怪地看他一眼，说道。 “可是皇上，往年这宫里，没多出一个楚太妃，今年这，要是邀请了楚太妃，怕是太后娘娘就不会来了，奴才听说，她这两日身子已经有些好转了，能下床走动了，想来参加小年夜的宫宴，应该也是能来的。” 周大富只得把话说明白了，“但若是太后去，不请楚太妃，似乎有些不太对。 “这种事情，皇上若是不发话，怕是皇后娘娘也难做啊。” 宣平帝一听这话，才算是回过神来。 他停下批改周折的手，想了又想，说道：“那既然这样，干脆，就别请楚太妃了，反正她也喜欢清净，也不会在意这样的小事，到时候就吩咐御膳房，宫宴上的席面，也给楚太妃多准备一份送过去就是。” 周大富一听，立即把这话告诉了宁皇后。 宁皇后则表示一定会遵照宣平帝的意思去办。 于是，等到了宫宴这日，太后娘娘果然病好得差不多了，答应去参加宫宴。 宣平帝才算是松了口气。 像是这种宫宴，一早太监就会到各宫里传旨，若有资格前去参加的，太监必会通知到位。 楚太妃是一早就等着了。 可等到傍晚时候，也没接到宣平帝邀请她参加宫宴的旨意，反而天都黑下来以后，才有小太监跑过来说道：“皇太妃娘娘，皇上有旨，今晚就请皇太妃娘娘在寿安宫欢度小年夜，御膳房会送上今晚宫宴的席面给皇太妃娘娘品尝。” 楚太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你说什么？皇上让本宫在寿安宫过小年夜？没有邀请本宫去参加今晚的宫宴？”她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回皇太妃娘娘的话，皇上的确是这个意思，最近太后娘娘病了，好不容易好转，答应去参加宫宴。”小太监把事情的缘由说了一遍，随后便告辞离开了。 楚太妃脸色难看地坐在那里。 一旁，芳华姑姑见此，便是忍不住气愤地说道：“皇上这样做也太过分了！他这不就是为了哄太后开心，就把皇太妃您给抛到一边去了吗？” “可不是吗。”楚太妃神情幽冷地说道。 随后，她眼眸一凛，眸底闪过一抹狠意，“可是，他想把我一个人丢到这里，不打扰他那个太后母亲，我就偏要往他们面前凑。 “我既然过不好这个小年夜了，那殷素心也别想好过！” 说完，她便又是吩咐道，“芳华，给我梳妆打扮，我不但要去，还要把那个病秧子殷素心给艳压下去！” 楚棉一向对自己的的容貌极为的有信心。 如今她虽然已经五十岁了，可因为一直注重保养，所以一打扮起来，看起来就跟只有三十多岁似的。 她特意选了一条正红色的宫装，当年先帝送给她的那条缀满了红宝石的裙子。 而后，就这么一脸挑衅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第181章 被她给吊打了 对于楚太妃的突然出现，宣平帝十分的意外：“太妃怎么来了？朕不是吩咐了，让太妃今晚在……” 楚太妃闻言，装作一脸懵然不知，神情天真单纯如少女一般，打断宣平帝的话，问道：“皇上吩咐了什么？我接到的旨意，就是通知我来这里参加小年夜的宫宴啊。 “难道，是我弄错了吗？这不然我走……” 她语气无辜又自责慌张害怕，看得人于心不忍。 于是，宣平帝也不追究她这一番话的真假，立即心软地道：“太妃既然来了，那就同大家一起吧，赐座。” 赐座？ 可是赐座哪里呢？ 周大富头疼地看着今日的座位排布。 坐在主位上的，自然是宣平帝，而后便是殷太后和宁皇后，接着是德妃和四皇子，姝妃和三皇子、六公主以及虞啾啾。 要是旁的人，随便塞个位置就行了。 偏偏这是楚太妃。 “若是凌芙公主不介意的话，那就让本宫挨着她坐下吧。”这时候，楚太妃忽然开口说道。 她这一说，大殿里都不由安静了一瞬。 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看向虞啾啾。 而一直没有说话的虞啾啾见此，嘴角翘了翘。 就在宣平帝紧张地望着她，以为她会直接拒绝的时候，却听她出人意料地道：“既然如此，就请楚太妃在这里坐下吧。” 说着，小手指了指她身旁。 周大富如蒙大赦，赶紧派人在这里加塞了一张桌子，椅子，以及送上碗筷杯盏这些东西。 随后，宫宴继续，歌舞升平继续。 “本宫还以为，小公主会拒绝让我坐在这里呢。”楚太妃一坐下，就开始悄声地与虞啾啾说话。 “太妃今日这条裙子，真是漂亮。”然而，虞啾啾却盯着她的这条红裙子看。 楚太妃见此，便是不由得一脸傲然。 她只当虞啾啾是小女孩儿爱美的心态，于是，便抬高了下巴，有些骄傲地说道：“那是自然，这条裙子，是你的皇祖父当年还在的时候，亲自为我量身定制的，这上面缀了一百零一颗宝石，是一大块的红宝石贡品，切割而成的。” “哦？是吗？那得多大的红宝石啊？”虞啾啾想到这条裙子的事情，压着心里的恼怒，小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一脸单纯好奇地问道。 “就，这么大吧。”楚太妃随手比划道。 “挖，真的很大呢，那那些匠人也很厉害了，竟然刚好能切割出来一百零一块宝石。”虞啾啾赞叹地道。 “倒也不是，那匠人切出来一百零二块小宝石。”楚太妃下意识地解释道。 “是吗？那为什么不都镶嵌到这条裙子上呢？”虞啾啾故意装作不懂的样子问道。 “那不行啊。”楚太妃摇了摇头，“那裙子要由多少块宝石，都是定好了的，多一个都算是多余。” “是吗？那岂不是就跟太妃今晚来到宫宴的举动一样，都很多余？”虞啾啾立即跟着甜甜说道。 楚太妃闻言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当即恼羞成怒地瞪大了眼睛：“你说本宫来这里是多余？” “倒也不完全是，更多的是，不自量力。”虞啾啾十分不客气地点评道。 她一双乌黑明亮的杏眸，斜睨着楚太妃，充满了不屑的神色，“今日来这里参加宫宴的人数，都是定好的，御膳房准备的席面，也都是有定数的，太妃非要来当这个多余的，是太过于自信，觉得这种举动很招人喜欢吗？” “你！” 楚太妃被她伶牙俐齿的一顿讥讽，给噎得有点接不上话。 不过她很快就眼眸一转，突然一脸受欺负的柔弱表情，猛地站起身来，委委屈屈地指着虞啾啾说道：“凌芙公主，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也不高兴你父皇把我接进宫养老，可是，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父皇的坏话呢？ “你竟然说他猪头猪脑？ “凌芙公主，若我记得不错的话，你父皇一向很是宠爱你，你即便因为我的事对他不满，也不用这么说他吧？ “怎么说，他也是皇上，是九五之尊，更是你的父皇，你这么说他，也太不把他当一回事了吧！” 楚太妃说到最后，俨然已经是一种为宣平帝的打抱不平，义愤填膺。 她这一番话，说得宣平帝都愣住了。 什么？ 小九儿说他猪头猪脑？ 而虞啾啾也是小脸有些诧异地看着楚太妃这一出恶人先告状，无中生有的精彩表演。 恨不能立即为她鼓掌叫好。 不得不说，楚太妃这一招实在是够狠，而且十分有效。 宣平帝身为帝王，却被说成是猪头猪脑这种话……传出去了实在是丢人。 光是现在就已经很丢人了！ 宣平帝已经有些生气了，觉得虞啾啾真是原来越不懂事，无法无天，都是被他给宠坏了，竟然这么说他！ 他这么想着，当即就忍不住想要出言教训。 然而，虞啾啾哪能只让楚太妃一人表演？ 她当即也刷的一下站起来，直接把宣平帝要出口的训斥的话，给一下子堵了回去。 只见她小脸泫然若泣…… 不对，是分分钟已经哭泣了！ 两串泪珠子从她雾蒙蒙的杏眸里流出来，虞啾啾小奶音更咽着，委屈得跟什么似的，奶白小脸无辜极了的控诉说道：“皇太妃娘娘，你怎么能这样呢？ “明明是你自己说我爹爹是个猪耳朵，你说什么他都信，你就算说我骂他了，他也立即会相信。 “我不相信你这种大话，你就说要证明给我看。 “果然立即站起来就骂我爹爹猪头猪脑，还恶人先告状，无中生有地借着我的名义，说是我骂爹爹！ “你真是个，呜呜，真是太欺负人了！ “爹爹，啾啾不曾骂过爹爹，啾啾最喜欢爹爹了，当初就算爹爹惹啾啾生气，要啾啾滚，啾啾也听话的乖乖滚出宫了呀，何曾骂过爹爹呢？ “爹爹，你该不会真的像皇太妃娘娘说的那样，是个猪耳朵，是个她说什么你都信的吧？ “呜呜，爹爹，啾啾好难过，皇太妃娘娘仗着自己年纪比啾啾大了四十六岁，就可这劲儿的欺负啾啾！” 这一番哭唧唧的反恶人先告状的操作下来。 不得不说，楚太妃那点本事，立马被她给吊打了。 第182章 一辈子都走不到先帝的心里 宣平帝是感到有一点内伤的。 怎么好像明明吵架的是别人，疯狂挨骂的却只有他呢？ 不过虞啾啾这么一哭，他哪里还舍得责怪她？ 心里有点不满，至少小奶团有一点说得没错，楚太妃都五十了，还跟一个四岁的小奶娃斤斤计较，实在是与她以前温柔大方的性格不符。 于是，宣平帝忍不住说道：“太妃，小九儿年纪小，不懂事，又一向被朕娇惯，若有什么说得不对做得不对的，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而且，像是什么猪头猪脑的这种话，她怎么可能会说呢？ “一定是太妃听错了。” 他仍是一如既往的和稀泥能手。 楚太妃一听这话，也是不乐意了。 原本虞啾啾那一番哭诉出来，她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再听宣平帝这么说话，便不由了冷笑一声，说道：“那皇上的意思是说，这话不是凌芙公主能说的，就是我说的了？ “原来我在皇上心里，竟然就是这么一个人？” 宣平帝一听她生气了，顿时有些头疼。 他都说了可能是太妃听错了，她还一个劲儿地抓住不放，又是什么意思呢？ “那依太妃之见呢？”宣平帝不由问道，难不成，这楚太妃非要看他罚小九儿才高兴？ “凌芙公主再是娇宠，她胆敢辱骂皇上，这也是重罪！按照宫规，应当重罚！”果然，楚太妃冷着脸说道。 “太妃这话就不对了吧。”宣平帝也不高兴了，“太妃说小九儿骂朕，这只是太妃的一面之词，如果朕只听凭这种一面之词就给人定罪，那小九儿方才说的，太妃似乎也辱骂朕了，朕是不是也应该直接听小九儿的，也给太妃定罪呢？” 他这话一出口，楚太妃登时一噎，瞬间理亏了。 “爹爹，其实刚刚，楚太妃只是不高兴啾啾说的那些话。”这时候，虞啾啾适时地开口，她小奶音还是带着委屈，听起来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哦？你方才说什么了？”宣平帝立即问道。 楚太妃一听，就又是冷笑着，瞪着虞啾啾。 她倒要听听，这虞啾啾到底会不会实话实说！ “啾啾见太妃娘娘这条红裙子漂亮，就忍不住多问了几句关于这条裙子的事，太妃娘娘便很是炫耀地说，这裙子上的红宝石，是由一大块红宝石贡品切割而成，一共切成了一百零二块小的宝石，可这裙子上只需要一百零一块。” 虞啾啾有些抽嗒嗒地道，“那啾啾就又问，那这多出来的一块，干嘛不都镶嵌到裙子上呢？ “太妃娘娘说，这裙子上定好了就只能是一百零一块，多一个就算是多余的。 “啾啾随口就说了句，那岂不是就跟楚太妃今晚的到场一样，显得多余了？啾啾想的是，今晚的座位，来多少人都是定好的，楚太妃明明没有被通知到，却自己过来的，这不也算是多余的行为吗？ “谁知，她就突然变了脸色，站起来就胡编乱造，说啾啾骂了爹爹。 “可是爹爹知道的，啾啾年纪这么小，哪里学会这种骂人的话呢？” 她这话，真算是一个字都不假。 楚太妃脸色微微变化。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刚虞啾啾对着她说这话时，就是讥讽的意思。 可到她一字不落地宣平帝重述的时候，却好像真的只是无心之举，并没有冒犯她的意思。 而宣平帝听了以后，也总算明白过来楚太妃到底在为什么而闹腾。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没请她过来一起参加小年夜的宫宴罢了！ “今夜不让太妃过来，是朕的意思，太妃若是不高兴，只怪朕就是了，或者早点派人跟朕说一声想参加宫宴，也就罢了，做什么还要那么编排小九儿一顿呢？” 宣平帝没有跟楚太妃计较她故意骂自己猪头猪脑的事，只就事论事地说着。 心里，还真的无法理解。 原以为楚太妃是最大方，不计较这些小事情的，没想到，根本并非如此。 此时，楚太妃一时显得理亏，又有些愠怒。 “说来说去，倒好像真的是我的不对了？可我刚刚说了，并没有人通知我今晚宫宴让我不必参加，留在寿安宫。”楚太妃不肯承认她是因此而不高兴了。 “那想必也没有人通知太妃，要太妃来参加宫宴吧？”虞啾啾一听，立即反将一军。 “你！”楚太妃被说中，当即恼羞成怒。 可顾忌着自己在宣平帝心里人淡如菊的形象，压制住了脾气。 只忽然一笑，说道：“既然这里不欢迎我，那我走便是。” “太妃娘娘不要走呀。” 然而，虞啾啾却忽然叫住她，“太妃娘娘何必生气？爹爹不想让你来，只是不想惹皇祖母高兴，可你看看，从你来了以后，皇祖母也没说什么，可见皇祖母心中是有容人之量的。 “听说太妃娘娘以前在宫中的时候，很有雅量，不会如今年纪大了，就变小气了，因为旁人几句话，就要闹脾气甩脸子的要走吧？” 楚太妃被她这话一时又有些激怒了。 雅量？ 她以前被先帝宠着，脾气那是六宫出了名的差，也只有在先帝面前时候，才会做出温柔小意的样子。 倒是这虞啾啾先前一副不欢迎她的样子，这会儿突然又要挽留她，这又是什么意思？ “别的不说，凌芙公主这变脸的本事，前后不一的态度，真是叫人觉着摸不透。”楚太妃今日故意穿了这条裙子过来，本来也就是要气殷太后的，刚才那么说，也只不过是要以退为进，并不是真的想走。 这会儿这么说了一句，便施施然地又坐下了，“不过既然凌芙公主邀请我留下，若是执意再走，多少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 楚太妃说着，看向对面坐着的殷太后，故意冲她笑了笑，道，“刚刚凌芙公主提到太后，我这就忽然想问问太后，可还记得先帝送给我的这条裙子？ “正红色，这可是只有正宫娘娘才有资格穿的颜色，可见在先帝看来，我就是他心目中的正宫娘娘，而不像有的人，坐着正宫娘娘的位子，却一辈子都走不到先帝的心里！” 第183章 反咬一口 楚太妃如此明显挑衅的话，谁会听不出来呢？ 宣平帝再迟钝，也知道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不禁皱了皱眉头，觉得她这话有些刻薄过分了。 德妃已经一脸愤愤不平。 虞啾啾也是小脸一沉。 不过殷太后对此，却是淡淡一笑，道：“是吗？在先帝的心里？真是可惜，别说先帝已经驾崩了，即便他活着的时候，他心里再觉得你是正宫娘娘，也只能送你一条正红色的裙子，而不能给你正宫娘娘的位置。 “哀家即便一辈子都走不动先帝的心里，可哀家从前是皇后，如今是太后，哀家倒是觉得，这先帝的心里人，不当也罢。” 殷太后四两拨千斤，一番话，反倒把意图挑衅的楚太妃给一下子气了个半死。 这后宫的女人，争来争去，要么争宠，要么争位。 殷太后即便和先帝从来没有相爱过，可她手里的实权，太后的位置，那都是实打实的让所有女人都羡慕的。 楚太妃如今值得炫耀的，也不过是这一条正红色的裙子了。 她想利用这一条裙子，讽刺殷太后得不到先帝的喜欢，可问题是，殷太后在乎吗？ 至少从她这番话可以听得出来，殷太后所求，从来都不是先帝的爱。 那么也就无所谓有没有得到过，楚太妃也就不过是自以为是的炫耀罢了。 此时，楚太妃是真的心里一下子恨极了。 要不是当年殷太后给她灌了红花，害得她一辈子不能生育，没有儿子，那如今高高在上坐在太后这个位子上的人，一定是她！ 不得不说，楚太妃也是自信，而且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且不说她当年之所以会被殷太后灌红花，是因为她害死了殷太后最出色的大皇子，就说她即便有儿子，就一定能坐上后位吗？ 先帝若敢不顾朝纲，废后改立楚太妃，首先要面对的，就是殷家几十万大军的压迫。 只能说，她真的是一个异想天开，完全被先帝给宠坏了的人。 “太后，这么多年没见，这口才，还是一点都没有退步。”好一会儿，楚太妃按捺着心里的怒意，这么说了一句。 “你也没变。”殷太后淡淡地点评了一句。 这一句话，更见嘲讽。 楚太妃的虚伪做作，两面三刀，自私狂妄，也都和以前一样。 这会儿的气氛，着实是有些与小年夜本应有的喜庆不符。 “好了，今晚是小年夜，都是一家人在一起吃饭，太后大病初愈，身体还未好彻底，今日难得出来，就多用些饭。”宣平帝又开始和稀泥，妄图一碗水端平，“楚太妃刚回宫里，有许多地方想必还不熟悉，也多吃些吧。” 他意思就是，多吃饭，少说话。 “爹爹也多吃饭，啊，多吃鱼！吃鱼会变聪明！这样就不担心变成猪头猪脑的笨蛋了！”这时候，虞啾啾忽然跟着说了一句。 要不是她笑得像个小甜瓜，一脸的天真无邪，看起来像是真心实意的，宣平帝真怀疑，她这是在故意变着法儿地骂他！ 虽然，事实可能就是如此。 “小九儿也多吃鱼。”宣平帝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于是，气氛似乎又变得平和。 众人都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地品尝美味，观赏宫中舞姬绝美的舞姿。 虞啾啾吃了会儿，才想起来小紫蛟还饿着肚子。 于是干脆把它叫了出来，让它缠绕在自己的手腕上，亲自喂它吃肉肉。 楚太妃看了会儿歌舞，正无聊的时候，一扭头，看到一条紫蛇正对着自己露出一对獠牙，当即吓得尖叫出声！ “又怎么了？”宣平帝一听到这刺耳的一声，觉得仿佛头都要炸了，不禁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皇、皇上！凌芙公主故意拿一条蛇吓唬我！”楚太妃最是害怕蛇这种东西，此时一张脸都是惨白的。 “太妃，这不是蛇，这是紫蛟，是小九儿的伴生灵宠。”宣平帝想起这条蛇乃是真龙所化，尊贵得很，不由皱着眉头解释道。 “皇上！这是宫宴！我怕蛇！”然而，楚太妃却强调道，“皇上应当立即让凌芙公主把这条蛇给收起来！” “太妃，这真的不是蛇！”宣平帝忍不住又说道。 “皇上，你这意思是不想我继续在这里待着了是吗？”楚太妃根本听不进他的话，见他始终不肯答应，便故意这么说道。 “这……”宣平帝意识到根本和她说不通，又想到可能的确不是人人都能接受小紫蛟，于是只得软着声音，商量的语气跟虞啾啾说道，“小九儿，你先把你的小紫蛟收起来，别吓着楚太妃好吗？” “不要。” 然而，虞啾啾却拒绝得很是干脆利落。 她又喂了小紫蛟一块肉肉之后，忽然想到什么，眼眸一动，抬头朝楚太妃盈盈一笑，道，“太妃娘娘，这真的是蛟龙哦！不是蛇！不信我让它给你表演一个！” 说着，她不顾楚太妃依旧惨白的脸色，对小紫蛟命令道，“快给楚太妃表演一个喷火！注意控制你的火候，别怕这宫殿都给烧了！” 小紫蛟以前控制不了火候，曾经干出来过把上书房烧了的事。 不过如今它的能力在变强的同时，控制能力的本事也在变强。 于是此时，待它把肉肉给咽了，便控制着喷出一小簇极细极小的火苗。 这看得宫妃们和一众奴婢们稀奇不已，纷纷鼓掌叫好。 小紫蛟得意不宜，一簇火苗之后，又变幻成一簇水注，把先前的火苗给熄灭，这又迎来了一阵掌声。 楚太妃也算大长见识，第一次见到会喷火又会喷水的蛇。 难不成，这真是什么蛟龙？ 见到这蛟龙如此厉害，她心里一动。 若能收服这条小蛇，那虞啾啾岂不是要被气死？ 一想到这一点，楚太妃趁虞啾啾侧着脑袋在和六公主说话，一时没注意到这边，便压抑着那种害怕，试着朝小紫蛟伸出了手，悄声说道：“你，你过来，来我这里，我也喂你吃肉，你跟着我走好不好？” 然而，小紫蛟一听到这话，根本懒得理她，埋头吃肉。 楚太妃见此，又看了一眼虞啾啾，见她丝毫没发现自己这边的动静，便一抬手，朝着小紫蛟抓了过去！ 小紫蛟猝不及防，被她手上长长的指甲一下子抓疼，当即在她手背上反咬一口，而后生气地冲她喷出一道一丈高的火焰！ 那火苗乱窜着，火舌一下子燎到楚太妃身上的那条红宝石裙子，顿时着起了火！ 第184章 哪怕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着火了！快扑火！扑火！”宫殿里顿时惊呼声四起。 宫人们动作极快地搬来了水桶，直接往楚太妃身上浇。 接二连三地这么水泼上去不见熄灭，宣平帝这才忽然想起来说：“这小紫蛟的火只能它自己扑灭，寻常的水扑不灭的！不对，小国师呢？小国师今日可来了？” 他慌忙问着。 只可惜裴书砚今日根本没来。 “小九儿！快让它把火扑灭！”宣平帝朝着虞啾啾大声地喊。 虞啾啾也眼看着楚太妃这条正红色的裙子，裙摆都被烧毁，整个人像是要被火焰吞没了一般，这才冷笑了一声，让小紫蛟去喷了甘霖给把龙焰给灭了。 这么大的功夫，楚太妃早就已经吓得三魂离了七魄，整个人不住地抖着。 “太医！快宣太医！”宣平帝已经起身到楚太妃身旁，不禁惊心地说道。 只见楚太妃身上那条一直引以为傲的正红色宝石裙子，那宝石竟然都被龙焰给融化成了水，只余下零星几颗，缀在被烧得破破烂烂的裙边上。 楚太妃的腿上，都是烧伤后的疤痕与血水。 要不是裙子上那一百多颗宝石，拖延了火势，只怕她这一双腿已经废了。 “小九儿，怎么回事？你怎么能让小紫蛟放火烧楚太妃呢？”此时，宣平帝看得心里难受不已，望着虞啾啾，语气有些严厉地训斥道。 “爹爹，不是我让小阿渊放火烧她，而是她突然要抓小阿渊，那指甲直接嵌到了小阿渊的身体里，把它给吓到了，它为了自保，这才朝着楚太妃吐了口龙焰，爹爹若是不信的话，可以看看！” 虞啾啾气呼呼说着，小手举着小紫蛟到宣平帝跟前，让他仔细看着。 宣平帝凑过去一看，顿时理亏了。 只见到小紫蛟的身上，的确有一圈很明显的指甲印，那也很显然不是小奶团的指甲，而是成年人的指甲大小。 “小九儿别生气，爹爹也是一时心急弄错了，没有真的要怪你的意思。”不过宣平帝已经能够熟练的及时认错了。 “哼，爹爹担心楚太妃，啾啾可以理解。”虞啾啾小脸还是气鼓鼓的，但至少话语上还是颇为大度。 这让宣平帝顿时松了口气。 太医很快就来到了。 在为楚太妃一番诊治之后，便回禀说道：“皇上，皇太妃这双腿无碍，以后也不会影响正常行走，只是这疤痕是无法祛除掉了，至少，微臣的医术还不足以能够祛除小龙王爷的龙焰灼烧留下来的疤痕，不过，若是能寻到楚神医的话，也许他能够将这些疤痕彻底根除。” 虞啾啾听到这话，便是眼眸一抬。 这时候，楚太妃终于回过神来了。 她看着自己曾经一双让先帝着迷不已的美腿，如今变成这副鬼样子…… 她自己哪怕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的程度。 心里虞啾啾的恨意滔天。 一条会喷火的小蛇而已，一定是虞啾啾指使它干的！ 虞啾啾知道她的皇祖母殷素心嫉妒自己的美貌，所以想法设法，想要害她毁容！ 此时，认定了这一点的楚太妃当即怨毒地瞪了虞啾啾一眼，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虞啾啾付出代价！ “皇上……”楚太妃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立即换了另一副楚楚可怜的面孔，哭着说道，“求皇上一定为我寻到楚神医，我不想，不想腿上留疤！若是先帝泉下有知，见到我这样狼狈的样子，他也一定会痛心的！” “太妃放心，朕一定会将楚神医请到宫里来为太妃医治好双腿。”宣平帝立即保证道。 “皇上，这条小蛇如此狠毒，我不过想摸摸它，它就要咬我，我一时受到惊吓，才不慎用指甲划到了它，没想到它竟然就用火喷我……皇上，不能因为它是凌芙公主的宠物，就这么放过它，一定要惩治它！”接着，楚太妃又是哭诉地要求道。 这条蛇敢先是咬她，接着又拿火喷她，她要把它做成蛇羹，然后喂狗！ 一听楚太妃这么说。 不等宣平帝开口，虞啾啾就冷笑一声，率先说道：“哦，那楚太妃打算如何惩治小阿渊呢？” “我贵为皇太妃，你的宠物再是金贵，也不过是一只畜生，它敢这么伤我，自然是得死！”楚太妃一开口，就是狠话。 “你想要小阿渊的命？”虞啾啾不禁抬了抬眉毛。 “怎么，难道我要不得吗？”楚太妃根本没把一条蛇放在眼里。 “要不得。”虞啾啾十分肯定地冷声说道，“我爹爹都跟你强调了好几遍了，这不是寻常的蛇，这是蛟，它头顶生有两角，身下生有四足，乃是蛟龙。 “当初，大夏国连续三年大旱，正是因为小阿渊降世，它乃真龙转世成为蛟，为大夏国带来了大雨，此后至今，大夏国一直都风调雨顺，爹爹曾经封它为护国神龙。” 虞啾啾小小的一个人，身体却挺得笔直，抬高了下巴，看着楚太妃的目光，便显得有些睥睨。 只听她继续说道，“今日，要说有错，也是你无故挑衅小阿渊在先！护国神龙是为了守护大夏国的百姓而存在，你胆敢挑衅它，也就是今日受伤的是你，要是你弄伤了小阿渊，便是要伤害大夏国的百姓，论罪，倒是你的罪更重一些！” 楚太妃一听她说什么护国神龙，说什么当初三年大旱的事，就是愣住了。 三年大旱她知道。 可她照样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这三年对她影响并不大，无非也就是见不到花开，做不了香囊而已。 至于这护国神龙，她则闻所未闻。 “你少在这里骗我！还护国神龙？不过区区一条蛇……”楚太妃觉得虞啾啾一定是在故意拿话吓唬她。 “咳，太妃，小九儿说的没错，这不是蛇，而是真龙降世转化为蛟龙，这是小国师亲口说过的，确定无误，而且，朕也真的曾封小紫蛟为护国神龙，这都是没错的。”这时候，宣平帝适时地出声。 他也是不想让楚太妃再多说多错。 第185章 心疼他 “皇上，难道你也认为，是我有罪？”楚太妃一听宣平帝为虞啾啾说话，立即就又泫然若泣楚楚可怜脸。 宣平帝很想说，是的，没错，就是这样。 但从情面上来说，他不想对楚太妃这么严苛，尽管今日楚太妃的种种表现，实在是有些让他觉得难以接受，仿佛不是他记忆中那个温柔善良宽容大度的楚太妃了。 “太妃，无论如何，小九儿没做错什么，小紫蛟更没错。”宣平帝只得这么说道，“今日是小年夜，太妃受了伤也是意外，小九儿不是故意的，小紫蛟更不是要故意伤人，不如朕还是派人送太妃回去休息，等明日，朕就请楚神医进宫为太妃医治伤势，如何？” 此时，宣平帝只想赶紧息事宁人。 好好的小年夜，都闹成什么样了。 要不是楚太妃今晚非要过来，哪里会有这么多事呢？ “皇上！难道我就白白受这个罪？”楚太妃仍是不服，仍是难以接受这种只有她受伤，其他人却完好无损的局面，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以前先帝在的时候，只要她受伤，那就一定会有人付出代价！ “爹爹，我看这楚太妃是不看到啾啾受罚，不会善罢甘休了，那不如爹爹还是惩罚啾啾吧，禁足，扣月钱，打手板，随便什么，啾啾都毫无怨言！只是今晚小年夜，原本是开心快乐的日子，再这么闹下去，今年还能过个好年吗？”这时候，虞啾啾颇为懂事地道。 可以听得出来，她也很不服。 但为了大局，她愿意让自己受委屈，息事宁人。 然而宣平帝却觉得，凭什么为了让楚太妃不再生事，他平日里纵着宠着的小女儿，就得受这个委屈？ “胡闹，你又没做错事，何至于要受罚？” 宣平帝一句表面上听起来像是训斥，实则是维护的话出口，接着，脸上的表情冷了几分，看向楚太妃，“太妃今晚想必也来了，周大富，你多挑几个妥善的宫人，去送太妃回寿安宫好生歇息。” 一句话，就让周大富带着人，强行把楚太妃给送走了。 终于楚太妃一路上如何咒骂，回去以后又如何咒骂，这是另一回事了。 反正楚太妃一走，之前还闹腾得人心烦的宫宴，一下子清净起来。 “真是，好好的一个小年夜宫宴，就被一个老太婆给这么搅合了！”德妃重重丢下手里的帕子到桌上，一脸不高兴地说道。 “谁说不是呢，明明皇上下了旨意要她别来，还非要来，来了还要装纯说自己不知道，当咱们都跟皇上一样是傻子呢？”江幼悠也忍不住低声吐槽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于是说起了楚太妃和宣平帝的坏话。 总归是一个喜欢装，一个有点傻。 “皇祖母，您累了吗？”这时候，虞啾啾走到殷太后身旁，小脑袋扬起，有些担忧地望着她。 今晚，楚太妃那么嚣张地挑衅。 故意穿着那条红宝石裙子，就是为了让殷太后想起她的皇长子是怎么死的。 如此险恶的居心。 当时虞啾啾就恨不得把她裙子给撕了。 只不过是出于理智按捺着，没想到楚太妃自己搞事情，惹恼了小紫蛟，一条裙子被烧毁了不说，腿上还留了那样难看的火疤…… 然而虞啾啾又是想到，楚太妃不过是烧伤了腿。 当初，她派了龙武卫去杀害温白衣他们，温白衣的母亲楚楹被活活烧死，温白衣自己也是被烧毁了半张脸啊。 更不用说死去的楚泉一家三口。 现在，楚棉只不过自己伤了腿，就想要小紫蛟的命，着实是可恶透顶了。 “哀家没事。”此时殷太后摸摸怀里小奶团的小脸，朝她慈爱地笑着，“她那些话，哀家以前不知道听了多少，早就无法影响到哀家了。” “皇祖母……”虞啾啾想到皇长子的死，想到殷太后为了保护宣平帝，而硬生生吞下去的那些委屈和真相，不由得心疼地钻到殷太后的怀里，小手紧紧搂着她，小奶音低低地说道，“皇祖母放心，要不了多久了。 “楚棉今日受了这样的刺激，肯定会想办法报复我的，只要她出手，我就能揪住她的把柄，只要让爹爹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以后定然就可以为大伯报仇，让她偿命的！” 殷太后听着这话，心中当真欣慰又复杂。 欣慰的是小奶团时时刻刻把她放在心上，抚慰了她心里几十年的创伤。 复杂之处则在于，她有些自责。 因为和宣平帝的关系，对付楚棉，她不能亲自出手，以免母子之间的误会更大，必须借助他人之手，才能让宣平帝看清楚楚棉的真面目。 她以前一直在想，会有这个人出现吗。 没想到，这个人真的出现了，只是，是她的小奶团。 她是真的不想让虞啾啾这么小的年纪，就为了她的仇恨，而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但她也了解虞啾啾，知道这只小团子为了她，一定会这么做。 此时，殷太后就是看向宣平帝。 她只祈祷，希望这个儿子，至少不能让她一直失望下去…… 小年夜算是就在楚太妃被烧伤的风波中，这么令人不愉快地过去了。 次日一早，宣平帝就又找到了虞啾啾。 他是为了给楚太妃治伤一事而来。 “小九儿啊，朕知道，你和楚神医相熟，从前就请了楚神医为你的皇祖母制药，医治好了你皇祖母的寒症，如今可否再请楚神医出面，为楚太妃医治一下她的烧伤？小九儿，朕知道，你不喜欢楚太妃，可她对朕有恩，你就当为朕报恩了，好不好？” 宣平帝的姿态放得很低。 他这话，听得虞啾啾都有些心疼他了。 身为帝王，却这么低声下去的，就是为了救楚棉。 可楚棉这个他以为的救命恩人，却是他的仇人。 “好。”然而，虞啾啾还是痛快地答应了，小奶团表现得十分善解人意，“那我今日就出宫一趟，去找楚神医进宫，他这个人脾气比较古怪，不喜欢结交权贵，若是知道是进宫医治，怕是会不太情愿，我得好好准备一份礼物，务必请他答应进宫。” 至于说楚寒尘进了宫，见到杀父仇人，具体要怎么给楚太妃医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第186章 女儿说啥他就是啥 虞啾啾连夜出了宫，去往忆楹酒楼。 她早就派了人快马加鞭地过来通知温白衣他们，于是，待她到的时候，三个人已经齐了。 “出什么事了？这么晚出宫，把我们都叫到一起。”温白衣见虞啾啾一进了房间，便脱掉厚厚的小白狐裘披风，忙倒了杯热茶给她暖手。 “大事。”虞啾啾一路赶来，倒不觉得有多冷，不过还是冲着温白衣感激地甜甜一笑，而后先极为简练地总结了一下今晚宫宴的高潮，“今日小阿渊放了把火，把楚棉那条引以为傲的红宝石裙子给烧毁了，腿也烧伤了。” 她这话一出口，房间里三个人都神色一变。 这无疑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了。 “但比起当年，她这真不算什么。”虞啾啾抿了一小口茶，说道，“如今她腿受伤，主要是留疤，爹爹说要我请楚神医进宫为她治伤，所以主要是这件事，白衣叔叔，你们觉得，这伤要怎么给她治？” “不可能真的给她治好吧。”楚寒幽先是说道，她柳眉微皱着，眸子里沉着一抹恨意，“干脆给她下毒，就像楚槿给老中山王下毒那样，慢性的毒，让她慢慢的死。” “可你要知道，若只是让楚棉死，那对咱们是轻而易举的事，咱们要做的，是让楚棉和楚柳、楚槿姐妹三人的恶行，昭告天下，让她们遗臭万年。”温白衣看着楚寒幽，一字一句地提醒她说道。 楚寒幽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可有时候，仇恨会让她更想看一个人快点死掉。 只要一想到这个人还好好地活在这世上，就让她难受不已。 “白衣叔叔说的对，寒幽姐姐，你不要心急，楚棉既然已经被我引进了宫中，就断没有让她活着离开的道理，不过我是在想，或许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再对楚棉下个套，只要她跟上钩，让爹爹看清楚她的真面目，接下来的一切，才都会顺理成章。” 虞啾啾也跟着说道。 认识了这么久，如今楚寒幽对虞啾啾不是一般的信任。 她立即询问道：“那小公主可有什么计划？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 虞啾啾摇了摇头，道：“宫里有楚神医跟着我去就好了，宫外的话，寒幽姐姐就还是多盯着点宫外楚柳的动向，还有白衣叔叔，你想做什么，现在都可以开始着手布置了。” 温白衣看着她，略一作想，而后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等虞啾啾从酒楼里出来，已经到了后半夜。 她于是干脆没有回宫，去了江家，次日一早就带着楚寒尘回了宫里，先就去见了宣平帝。 宣平帝虽然此前多次听说他，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神医。 见他脸上戴着面具，不由奇怪地问道：“楚神医为何要将自己的脸遮住？” “爹爹，楚神医总归是江湖人士，这一次来到京城，也只是为了探望在京中做生意的妹妹，并不想结交太多人，尤其是那些权贵们，宫里人多嘴杂，要是万一有人把楚神医的画像流传出去，那以后岂不是麻烦？”虞啾啾立即替他解释道。 “说的也是。”宣平帝听了，立即一脸信服地点了点头，又想到什么，“那楚神医以后是要每日进宫，还是干脆住在宫里？” “我想着，干脆就让楚神医住在宫里，就去古华轩和国师哥哥暂时住在一起就好了，这样，既和后宫隔开，要是万一楚太妃的伤势有个什么紧急的情况，还能立即赶到，为楚太妃医治。”虞啾啾又是说道。 “嗯，还是小九儿心细，那就这么定了。” 宣平帝完全就是女儿说啥他就是啥，当即想也不想地应下。 又补充道，“若是古华轩那里缺什么东西，小九儿你直接派人去内务府领就是，朕会让周大富跟内务府的人交代一声。” “好，那就谢谢爹爹了。”虞啾啾十分嘴甜。 “傻丫头，跟朕还说什么谢谢？倒是朕要谢谢小九儿，昨晚那么晚了，为了楚太妃的伤势，还是立即出宫去将楚神医请进了宫里，诶？这说起来，楚太妃跟楚神医都姓楚，该不会刚好有什么亲戚吧？”宣平帝不由猜测地看着楚寒尘。 楚寒尘立即看了虞啾啾一眼，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爹爹真是乱说，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怎么可能有什么亲戚？”虞啾啾立即否认了！ “说的也是。”宣平帝并没有把这件事太过于放在心上。 虞啾啾又跟宣平帝闲扯了几句。 见他面前依旧是堆积如山的奏折，便识趣了拉着楚寒尘告辞了。 “皇上对你可真是言听计从。”路上，楚寒尘笑着说道。 “爹爹是很好说话的。”虞啾啾点了点小脑袋，表示赞同，“但爹爹也是一个很认死理的事，否则，楚棉的事，我三言两语爹爹就会听我的，可他心里就是认定了楚棉是个好人，我再怎么说都没用。 “只有让他看清楚楚棉的真面目，他才会相信。” 两个人说着话，没多久，就到了古华轩。 古华轩的侍从见了虞啾啾，忙恭敬地行礼。 “起来吧，国师哥哥呢？他在忙？”虞啾啾问道。 “回小公主的话，国师大人刚起床，这会儿正准备用饭呢。”侍从连忙答道。 “这个时间才起床用饭？他昨晚睡得很晚吗？还是根本没在宫里？”虞啾啾一脸奇怪，又是问道。 “国师大人昨晚的确不在宫中，他是夜里很晚才回来的。”侍从恭敬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带人收拾出一间屋子来，楚神医要在古华轩住上几日，缺什么东西就直接去内务府要，内务府那边爹爹已经派人去交代过了。” 虞啾啾这么交代了几句，而后侍从恭敬退下，她则带着楚寒尘进了院子，又进了小国师住的正房。 这时候，裴书砚果然正拿了筷子，准备吃饭。 一见到来人，脸上有些讶异：“小公主，还有这位是？” “是我。”楚寒尘这才把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楚神医怎么进宫了？还戴着个面具？”裴书砚不禁问道。 这一听，就知道他昨晚是真的很忙，居然连宫里发生的事情，都还丝毫不知。 第187章 等着她出手 “这个说来话长。”虞啾啾长话短说，把昨晚宫宴的情形介绍了一下。 裴书砚听得眉头紧拧。 这个楚太妃，还真是不消停。 “对了国师哥哥，你昨夜干嘛去了？侍从说你回来都好晚了，刚刚才起床，是有什么事情吗？”虞啾啾又是问道。 “是有点事情出宫处理。” 裴书砚一边慢慢吞吞地吃饭，一边慢条斯理地说话，“天衍宗那边传了信过来，说发现当年一个叛出宗门的弟子，最近发现出现在京城。 “我们天衍宗是做什么的，二人想必也知道。 “这叛徒弟子仗着自己精通此道，就在京中散布谣言，说紫气即将腾云而去，未来三年将会再有大旱，唯有未雨绸缪，将紫气斩下囚禁，才能趋利避害，让未来的三年继续风调雨顺下去。” 虞啾啾一听，小脸立时微微一变。 这话什么意思，简直一听就知道。 紫气，腾云，三年大旱。 简直不要太过明显。 “这分明是说，小紫蛟有朝一日终会离去，只有斩杀小紫蛟，将它的神龙之躯强行囚禁，才能保住这紫色福运，保佑大夏国会继续风调雨顺下去。” 虞啾啾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昨夜楚棉忽然对小阿渊出手，我还以为她是失心疯了。 “今日结合这谣言，倒让我不得不做出一些恶意的揣测，这谣言，该不会刚好出自楚棉之手吧？” 裴书砚慢吞吞咽下最后一口粥。 而后，才是拿起帕子一边擦拭着嘴唇，一边肯定地说道：“正是如此，小公主的揣测很合理。” 他放下帕子，又漱了下口，接着道，“我收到宗门送来的密信之后，这几日都在暗中调查，终于发现了这名叛徒弟子的踪迹，昨晚设了个陷阱，将他擒住了。 “然后，我从他身上搜到了龙武卫的腰牌。” 说到这里，裴书砚清秀好看的眉眼，视线都又挪到了虞啾啾的身上。 上一回，冰燕嬷嬷在这里，把什么都跟虞啾啾说了，她没有避着裴书砚，所以裴书砚也什么都知道了。 若是以前，发现这是龙武卫的腰牌，他还要怀疑是不是殷太后暗中派人，想要害虞啾啾。 可如今，他几乎没有任何怀疑的就已经认定了，这绝对是楚棉的手笔。 此时，唯有楚寒尘还有些茫然地发问道：“可是，龙武卫不是在殷太后手里吗？不是说她很疼爱小公主吗？怎么会派人散布这样的谣言？” “楚神医，你还不知道，之前皇祖母陪我去江家听戏那次，回宫的路上，有一队龙武卫截杀我和皇祖母呢。”虞啾啾看着楚寒尘说道。 “这，难道龙武卫并不是只有一支？还有另外一支，与太后为敌？”楚寒尘不禁问道。 “的确如此，而这另外一支龙武卫，就在楚棉手里。”虞啾啾语气肯定地道。 她很想好好地给楚寒尘解释一下。 但事关皇室机密，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好时机。 于是虞啾啾就那么含糊地提了一句这是先帝的手笔，楚寒尘就立即懂了。 先帝当年有多宠爱楚棉，这是不用多说的。 “该不会当年在京郊截杀我们的那些黑衣暴徒，根本也是楚棉手里的这支龙武卫吧？”这时候，楚寒尘忽然想到什么，立即猜测地问道。 “极有可能。”虞啾啾点了点头，“龙武卫训练有素，他们也有能力，能把一场有针对性的截杀，在事后伪装成暴徒袭击，而且使这场袭击，变成一桩至今无法破解的悬案。 “若不是龙武卫，而只是一场请来的打手、暴徒，如何能在官府的追踪中，这么多年都始终隐身似的，一点踪迹都查不到呢？ “也只有专业的龙武卫，才能做到了。” 虞啾啾这么一说，楚寒尘更是确定。 “如此说来，这个在京中散布谣言的龙武卫，就是楚棉的人，她想利用谣言来对付你，如今虽然风调雨顺，可百姓们心中对过去三年的干旱，还是心中有着很深的畏惧，一旦这些谣言成形，必定就会有人被唆使者，要求皇上杀了小紫蛟，而且这样的人还会越来越多。” 楚寒尘不禁分析道，“届时，小公主为了保护小紫蛟，必定会和这些人冲突，甚至和皇上之间产生罅隙。” 说着，他眸中不禁流露出一抹讥讽的神情，“不愧是楚棉，她的计谋，总是如此的狠毒，如此的会算计人心。” “的确如此。” 裴书砚听着，点了点头，“不过幸好发现的早，如今这些谣言还只是在造势，我已经命人时刻关注，一发现有人散布谣言，立即关押进京兆府，加上这个叛逃弟子已经被抓了，谣言很难再扩散开。 “楚棉虽然好计策，但我们也都并非一无是处的废物。 “更何况，她之前想要利用小紫蛟来应和这些谣言，也已经失败。” 裴书砚这番话，更加证实了，昨晚楚棉想要抓走小紫蛟，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早就有所谋划。 只是楚棉还是过于自大了。 她但凡了解一些当初裴书砚说的，小紫蛟只亲近自己的主人，对于陌生人的接触又为容易暴躁，也就不至于被小紫蛟的龙焰给烧伤了。 “当初小阿渊可是连摄政王的胡子都敢烧了的！这楚棉，不过仗着爹爹对她的感激，手中并无摄政王那样的权柄，都敢招惹小紫蛟，真是活该！” 一想到楚棉竟然想对小紫蛟下手，虞啾啾不禁有些生气地说道。 “好在如今她的这些用心，咱们都依旧理清了，小公主，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难道还要容忍她下去？”楚寒尘不禁问道。 “楚神医莫非也着急了？”虞啾啾不禁问道。 “倒也不是，只是，她昨晚敢对小紫蛟出手，也许明天，就敢对你出手，楚棉心思缜密狠毒，又极为的记仇，她昨晚在你这里吃了那么大的亏，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楚寒尘话语里含着一丝担忧。 “没事，我就等着她对我不善罢甘休，等着她对我出手呢，她要是不伸手，我怎么把她的真面目给揪出来？”虞啾啾奶白的小脸，一脸的胸有成竹。 第188章 忽然发起了高烧 楚寒尘很快就在虞啾啾的安排之下，去往寿安宫为楚棉医治。 虞啾啾并没有一同前往，而是派了绿萝和紫婴陪同着楚寒尘前往。 到了以后，楚棉听紫婴说她们是虞啾啾身边的宫女，立即就想要找个借口处置了她们二人。 绿萝看出来她的意图，见寿安宫的宫人将她们二人围起来，当即便讥讽地说道：“楚太妃，别怪奴婢没有提醒过您，紫婴她可不是像我这样在宫里受过训才去小公主身边当差的宫女。 “她是小公主从宫外带回来的，性情桀骜不驯，最重要的是会一些蛊毒之术，你们谁若是敢碰她一根头发丝，她要是给你们谁下了蛊毒，到时候，可别到皇上跟前去告状，说是我们小公主要害你们谁。” 紫婴闻言，便故意装作不满的语气，道：“什么叫做会一些？我明明是精通，既然这几个人都不想活了，你何必拦着他们？让他们死在我手里难道不是很好吗？ “顺便，我也帮公主除掉这个老妖婆，看她还怎么对咱们两个使绊子！” 说着，她眸中闪过寒芒，死死瞪住楚棉，那神情间威胁肃杀的气息，当即就把楚棉给吓得缩了缩脖子。 但很快，楚棉想到自己有龙武卫的护卫，没什么可怕的，跟着就又挺直了腰板，冷笑了一声说道：“不愧是凌芙公主身边的宫女，就是不一样，本宫怎么也是皇上亲封的皇太妃，你若敢毒害我，以为自己逃得掉？” 紫婴毫不犹豫地讥讽道：“是啊，你怎么也是皇太妃，我临死前拉你当个垫背的，一点也不亏。” 几句话，把楚棉给堵得哑口无言。 她只得看向楚寒尘，道：“你既然是凌芙公主请来的神医，若她真的给我下蛊毒，你有办法救我的吧？” 楚寒尘戴着面具，目光看向她，冷淡地说道：“我这次进宫来，只是答应了凌芙公主治好你腿上的烧伤，至于其他的，我没有答应，一概无视。” “你！你这样是见死不救！”楚棉没想到这个楚神医这么没有医德。 “或许楚太妃听说过在下的名号——活人不医！”楚寒尘毫不客气地回怼。 这下，楚棉是彻底没话说了。 她总算有些意识到，虞啾啾身边的，哪怕是个小小的宫女，都是不能轻易招惹的。 楚棉一招手，那些宫人们都赶紧退下了。 “楚神医，你既然答应了要治好我腿上的烧伤，就应该知道，是皇上命凌芙公主找到你的，你若是治不好，那就是违抗皇命，是欺君之罪，就算你是江湖中人，也逃不掉皇上对你的制裁！”楚棉生动演绎什么叫狐假虎威。 “太妃放心，在下答应的事情，必定做到。”楚寒尘始终不冷不热。 之后，楚寒尘开始为楚棉医治。 绿萝回去向虞啾啾复命。 紫婴则留下来陪着楚寒尘，看他为楚棉医治。 医治的方式也很简单，涂药膏。 楚棉是烧伤，太医院的太医昨晚就已经给她看过了，还开了药方，也涂过一些医治烧伤的药膏。 楚寒尘看了那药方，说没问题，继续照着吃就是了。 但药膏却换了他带过来的。 楚棉虽然因为虞啾啾的缘故，并不喜欢楚寒尘，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这药膏可比太医院那帮草包带过来的好用的多，一涂上去就清清凉凉的感觉，不过两天的功夫，腿上那些烧伤的伤疤，果然肉眼可见地淡化了一些。 这令楚棉感到很是高兴。 虽然她已经年过半百，但仍是一直都十分注意保养，最是接受不了留疤这种事情。 就这么又过了两日，眼看着她腿上的疤又淡了一些，楚棉对楚寒尘不免增添了几分信任。 这个楚寒尘虽然整天戴着面具，还脾气古怪，但不得不说，医术很是了得，而且答应了的事情便做的极为认真，每天准时到达寿安宫，做完该做的事，就立即离开，毫不拖泥带水，也完全不曾对她有过什么不利的举动。 几天相处下来，楚棉对楚寒尘一开始的那些成见，基本上没有了。 不过这一日，她一直在寿安宫等到快晌午了，楚寒尘才终于赶来。 “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晚？本宫等你等得着急！你若是有事，大可以派个人来跟本宫说一声，也好过让本宫干坐着在这里一直等你！” 楚棉一见到他，便立即不满地控诉。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确做得有些不妥，楚寒尘难得地说了句软话：“抱歉，只是今早凌芙公主忽然发起了高烧，急召我过去，一直到方才才退了烧，皇上才准许我离开，所以来晚了一些。” “凌芙公主病了？”然而，楚棉却抓住了重点，心情不由雀跃起来，“她怎么病了？风寒？严重吗？” “是风寒，她身边的宫女说，应该是昨夜在外面贪玩，一时不慎受了凉，本来是有些严重的，不过因为有我在，如今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楚寒尘的话语里，透着一丝身为医者的骄傲。 楚棉笑了一下。 真是太好了，虞啾啾这病的时机真的是太好了！ 她没有再说什么，催促着楚寒尘快些给她医治，说自己今日还有事要忙。 楚寒尘看着她一脸高兴的样子，不知道又在想什么阴毒的计划，微低了低头，有些讥诮地勾了勾唇，而后就开始给楚太妃医治了。 待楚寒尘一走，楚棉就立即起身，从梳妆台那里拿出一只小匣子。 匣子打开，便见到里面放在了个帕子，帕子里包着一块药。 “我的腿如今已经能正常走动了，忽然想做个药膳吃，去小厨房为我准备些食材，我要亲自下厨。”楚太妃拿了那帕子，寿安宫的宫人吩咐道。 “是，皇太妃娘娘。”宫女连忙应下。 随后，楚棉在小厨房里忙活了大半天。 这药膳的做法，她虽然已经很久没有碰过，但却依旧牢牢地刻在心里，记得十分清楚。 就是这道药膳，当初帮她完成了一个心愿。 今日，她就要再用这道药膳，帮自己完成另一桩心愿！ 第189章 威逼利诱 傍晚时候，楚棉将做好的药膳放到食盒里，提着食盒前往翊坤宫。 如今的翊坤宫，形同冷宫。 楚棉看着这里凋敝荒凉的样子，嘴角勾了勾，随后叩响了翊坤宫的大门。 大门很快从里面打开，翊坤宫的管事姑姑临芳一见到她，就立即热情地招呼道：“原来是皇太妃，快请进来。” “我就不来了，这道药膳，是你们娘娘要的，我已经做好，想必钟粹宫那个小贱人病了的消息，你们也听说了，到底要不要做，全看你们娘娘的了。” 楚棉穿得十分厚实，头上戴着兜帽，说完，就将食盒放到了门口，转身走了。 她遮挡得严严实实的，若不贴近了去看，绝对不会认出是她。 临芳姑姑见她丢下这几句话就离开，微愣了一下，而后赶紧探出身子左右看看，确定无人看见，这才赶紧提着食盒进去了。 翊坤宫里，曾经的魏贵妃，如今的魏嫔脸色蜡黄，形销骨立。 她被贬，被打入冷宫，似乎也并没有过去很久，可她整个人，却像是老了二十岁一样。 “娘娘，方才楚太妃来过了。”临芳姑姑提着食盒进了房间，把楚太妃的话说了一遍，她一打开食盒，药膳的香味立即飘散在屋子里。 这时候，恰好五公主走过来。 她一闻到这香味，立即眼睛都直了，扑过去就要吃食盒里的药膳。 临芳姑姑吓得赶紧拦住：“五公主！这您不能吃！” “我为什么不能吃？我好饿！我快饿死了！御膳房那帮见风使舵的狗奴才，每天都不让咱们吃饱饭！魏家也是一群白眼狼，明知道咱们在宫里日子难过，也不知道送钱进来！这里明明有一道粥饭，你们也不让我吃，是想活活饿死我吗！” 才不过一年过去，如今已经六岁的五公主长高了不少，可也瘦了不少。 此时，她就跟饿狼扑食一样，死死抓住桌子边儿，被临芳姑姑紧抱着腰。 一旁，魏嫔见此，有些死板的眼珠子动了动，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女儿，猛地起身过去，连着两巴掌狠狠打在五公主的脸上！ 只听“啪啪”两声脆响！ 鲜血从五公主的唇边流出来。 五公主恨恨瞪着魏嫔，却是不敢再嚷嚷着要吃了。 “这东西，不是给你吃的！是给虞啾啾吃的！”魏嫔冷淡地只这么说着，就冷着眉，对临芳姑姑说道，“把这食盒拿给宁嫔！让她带着八皇子，把东西给虞啾啾送过去！最好让皇上亲自喂虞啾啾吃了！” “是，娘娘。”临芳姑姑连忙应下，将食盒盖好，而后提着出去了。 五公主擦擦嘴角的血水，也跟着跑出去。 魏嫔见此，也未放在心上。 她如今跟五公主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懒得跟五公主多说什么，总之不听话了就打，打一顿，五公主生气跑出去，没多久就又自己回去了。 临芳姑姑提着食盒，一路小心翼翼地出了翊坤宫，往西边走去。 冬日天冷，她戴了兜帽，一路躲着人走，倒也没被人发现。 没多久，她进了一座院子。 宁嫔一见到是她，吓了一跳，但也赶紧将她迎进了门去。 “这食盒里的，是娘娘上一次跟你说的，宁嫔，你当初是受了娘娘的恩惠才有今日，虽然如今不像德妃、姝妃那样受宠，但至少有个八皇子在身边，皇上仍是很看重你的，如今，该是你报恩的时候了，你若是不想报恩也没有关系，只要跟娘娘说一声，娘娘手里头的那些关于你爹当初贪赃枉法的罪证，便会立即被送到皇上养心殿批改奏折的桌案上。” 临芳姑姑废话不多说，放下食盒，一番威逼利诱的话，说得宁嫔脸都白了。 知道宁嫔放不下什么，临芳姑姑于是又安抚地说道，“你放心，这件事情顶多你自己受牵连，八皇子还小，皇上是不会怪罪到他头上的，以后会给他找一个受宠的妃子做母妃，娘娘说了，她会想办法，让宁皇后抚养八皇子。 “宁皇后至今无子，她也肯定会愿意的。 “如此一来，八皇子跟着宁皇后，未来就是嫡子，怎么都比跟着你要强得多，指不定以后，还能当上皇储，你说是吧？” 临芳姑姑这一顿话下来，宁嫔还有什么可说的？ 且不说魏贵妃当年的确对她有恩，救过她的命，还让她受皇恩有了个儿子，就说魏贵妃手里握着的她父亲的那些把柄，就让她根本无力与魏贵妃抗争。 “姑姑放心，还请转告娘娘，我一定为娘娘办成此事。”宁嫔当即态度恭敬地说道。 “嗯。” 临芳姑姑对她的态度很是满意，又交代了几句细节，而后便离开了。 宁嫔脸色发白地盯着那食盒，但很快，还是沉沉地叹了口气，拎着食盒带着八皇子，一路往钟粹宫走去了。 钟粹宫这会儿没什么人。 早上虞啾啾一病倒，消息传出去，太后、宁皇后、德妃她们都是一股脑地跑过来探望。 一直到楚寒尘说她退烧了，但是需要静养，最好明日之前这里都不要有太多人，她们才依依不舍地回去。 都是很想过来看看，但又怕打扰到虞啾啾休息，让她病情加重。 于是，到了傍晚这时候，也只有宣平帝还是放心不下，一下午都在这里守着。 此时，他一边批改奏折，一边时不时地望一眼床上睡得香甜的虞啾啾。 “爹爹……”忽然，虞啾啾睁开眼睛，哑着嗓子叫了一声。 “小九儿！”宣平帝赶紧放下手里的奏折，走到床边，见到小奶团脸色发红，还有点咳嗽的样子，就赶紧吩咐宫人给她端了药过来，“小九儿乖，来，喝点药。” “不要，好苦！”虞啾啾当即小手一推，说什么都不肯喝药。 正当宣平帝为难的时候，外头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 却是宁嫔提着食盒，牵着八皇子的小手来到了：“皇上，小公主既然不愿意喝药，那不如试试这道药膳，是臣妾今日专门去太医院求来的方子，听说对医治风寒很有效果。” 第190章 七窍流血 “药膳？你有心了。”宣平帝正是着急虞啾啾不肯乖乖喝药，一见到宁嫔贴心地带了药膳过来，就连忙招手让她过来。 “宣儿，来，把这碗药膳端给你九妹妹。”宁嫔打开食盒，将药膳端过来拿给八皇子，温声说道。 八皇子早就得了宁嫔一遍又一遍的嘱咐，十分清楚这件事他必须要为母妃做好。 于是，尽管心里面并不喜欢虞啾啾，但还是乖乖地把药膳端到虞啾啾面前，说道：“九妹妹，快些吃了这碗药膳，病早日好起来。” 虞啾啾看着他，还没说什么。 宣平帝已经笑呵呵地把药膳接了过来，目光温和欣慰地看着自己这个小皇子，夸奖他道：“宣儿越来越懂事了，知道关心妹妹了。” 说着，他就要把药膳喂给虞啾啾：“小九儿，快来，尝尝这个，这药膳是一点也不苦的。” “慢着。”一旁，江幼悠看不下去了，翻了个白眼说道，“皇上，这药膳热不热？万一烫着小九儿怎么办？” 她走过来，就要把药膳接过去。 江幼悠这是根本不放心。 宁嫔这个女人，一向是魏贵妃那一阵营的，平日里没少跟自己作对，这会突然好心过来送什么药膳？ 这也不是说江幼悠突然变聪明了，知道警惕别人，而是当年她在容妃那里吃过亏。 要万一这药膳里有什么致命的东西，那怎么办？ 江幼悠决不能让这碗药膳，连查都不查看一下，就这么送到虞啾啾的嘴里。 “不热的。”然而，宁嫔却忽然上前一步，故作亲昵地拉住江幼悠的手，“这药膳我来之前试过了，正是可口的时候，反倒是若再耽误一些时候，就要凉掉了。 “小公主本就是受了风寒，再吃凉的可就不好了。” 她这忙笑吟吟地说着，便又是对宣平帝催促道，“皇上，还是快喂小公主吃下吧。” 宣平帝却是没想那么多。 一方面是他根本没想到宁嫔会下毒害小九儿。 另一方面，即便他的脑子能想到这上面了，也不会相信会有人敢这么大的胆子，当着他的面毒害虞啾啾，甚至是让他亲手喂毒药给虞啾啾。 这会儿，他听了宁嫔这话也只是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于是，他手里调羹舀了一勺药膳，就要喂到虞啾啾嘴边去：“小九儿，听话，快吃一口，只要你乖乖听话，等你病好以后，你不管提什么要求，爹爹都答应你！” 虞啾啾原本还一副不配合的样子。 一听这话，顿时眼眸一亮：“真的？” “自然！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宣平帝立即说道。 虞啾啾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当即甜甜地一笑，小脑袋凑过去，就张开了小嘴：“啊——” 江幼悠甚至来不及阻止，就眼看着这药膳被喂到了虞啾啾的嘴里。 然而，还不等虞啾啾咽下去，外头一道身影忽然蹿了进来！ 五公主一路跟着宁嫔过来，躲在门外看着虞啾啾被众人簇拥着的样子，心里就犹如扎了根刺一样。 她想喝的粥，魏嫔不让她喝，却偏要送到这里巴结虞啾啾！ 五公主一冲进来，就先是狠狠推了虞啾啾一把！ 虞啾啾一个不慎，刚含到嘴里的药膳，就被这一下推得给喷了出来。 “虞啾啾！你凭什么抢我的东西！我饿着肚子吃没的，你却还在这里挑三拣四的！药膳是吧？我让你一口也没得吃！”五公主这么说着，就在同样震惊得没有反应过来的宣平帝手里，将那碗药膳抢了过来，甚至连嚼都没嚼，直接一股脑地咽进了肚子里！ “五公主！不可！”一旁，宁嫔第一个回过神来，然而也已经晚了。 “啪”的一声！ 五公主将手里的小碗重重砸在地上。 那小碗掉落在厚实柔软的地毯上，也只是打了个滚，并未碎裂。 她一脸解气地恨恨瞪着虞啾啾，在虞啾啾过于震惊的目光中，正要再说几句话气人的话，却忽然觉得腹中一阵剧痛难忍！ 紧接着，她的眼睛里、鼻子里、耳朵里、嘴巴里，纷纷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这、这……舒儿！”这时候，宣平帝终于反应过来了，“这药膳有毒？！”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向宁嫔，“宁嫔！你下毒害小九儿？” 宁嫔见事情败露，而且是以一种她根本想象不到的轨迹败露，不禁也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但她一听到宣平帝的质问声，就从袖子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用来自戕的匕首，猛地狠狠向床上的虞啾啾刺去：“我杀了你！” 此时的她很害怕。 这一碗药膳没毒到虞啾啾也就罢了。 关键是，竟然被突然跑出来的五公主给吃了！ 五公主七窍流血！ 若是她再杀不死虞啾啾，魏贵妃一定会要了她全家的命！ 宁嫔想也不想地朝着床上看起来一脸虚弱的虞啾啾刺过去，然而，斜地里一只茶杯却突然飞掷过来，一击砸中她拿着匕首的手。 宁嫔手腕一下吃痛，随后一麻，匕首当即“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却是紫婴忽然出手。 流风流光一下将宁嫔按住。 “点住她的穴道，免得她咬舌自尽！”紫婴立即提醒道。 流风闻言，忙抬手一点。 宁嫔的确想要咬舌自尽，然而却突然失去了力气。 这一系列的发生，都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宣平帝抱着一脸血、气息微弱的五公主，正痛心间。 江幼悠忽然惊魂未定地想起什么：“小九儿！小九儿刚刚吃了一口药膳！” 她慌忙跑到床边。 宣平帝一听，也是吓得一松手，起身到虞啾啾身前。 两人都是要掰着虞啾啾的小嘴，让她把刚刚吃进去的药膳给吐出来。 “我、我没咽下去……”虞啾啾心情复杂地看一眼地上的五公主，“刚刚五姐姐推了我一下，我把药膳都吐出来了。” 众人一听，立即松了口气。 宁嫔则满是绝望。 “楚神医到了！”门口宫女忽然通报一声。 “楚神医！你快看看小九儿！”宣平帝立即说道。 “爹爹，我没事，还是让楚神医先看看五姐姐吧。”虞啾啾懂事地说道。 她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便是都看向了那躺在地上，身上不断抽搐着，奄奄一息的虞舒舒。 第191章 一般的奴才哪里敢这样对她？ “没救了。”楚寒尘看过之后，便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她吃了大量砒霜，药石难医，神仙难救。” “大量砒霜……”一句话，让宣平帝顿时心惊后怕不已。 还好小九儿方才吐出来了，这要是哪怕吃一口！ 宣平帝心中恼恨万分地瞪视着宁嫔。 “这是，是真的想要啾啾死？宁嫔娘娘，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毒害我？”虞啾啾紧抿着唇，有些生气地问道。 “既然无冤无仇，那就一定是受人指使。”楚寒尘平静地说道。 “把宁嫔带下去，好好审问！”宣平帝当即沉着脸下令道。 见周大富上前，虞啾啾立即跟着说道：“让流风、流光跟着一起，有他们二人盯着，也免得宁嫔咬舌自尽。” “小九儿考虑得周到，周大富。”宣平帝给了周大富一个眼色。 “奴才明白。”周大富立即会意，带着流风、流光押着宁嫔下去了。 一旁，八皇子吓得脸色惨白，却因为畏惧不敢出声，只能哭着看着这一幕。 这时候，尽管楚寒尘喂了一些解毒的药，但五公主还是就在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咽了气。 虞啾啾目光无悲无喜地看着被宣平帝一脸痛心地抱在怀里的五公主。 世间因果循环便是如此。 早先她一心想取五公主的性命，为受五公主折磨而死去的原身报仇，为此曾经还被小国师阻挠过两次，那时候，她还心中愤愤不平。 可如今，根本不需要她出手，五公主自寻死路。 五公主欠原身的那一条命，算是还上了。 “爹爹，看五姐姐这样子，似乎也是深受折磨，或许这样解脱对她而言，也是一桩好事，爹爹也不要太过伤心了。”虞啾啾这时候似是感慨，又像是不经意间的提醒。 宣平帝听着这话，想到什么，忍住心里的悲痛，仔细一看，便发现五公主的身上，似乎有许多的伤痕。 她脸上有着很明显的一道巴掌印，脖子上像是有被掐过的痕迹。 再卷起她单薄的衣袖一看，便见到上头有许多新新旧旧交缠在一起的鞭痕。 “这！大胆！谁敢这么伤舒儿？她即便犯了错，可也到底是朕的女儿！”宣平帝不禁心中震怒。 虞啾啾倒也能够理解他的心情。 即便当初他因为对五公主失望，把她关进了冷宫里，但毕竟是自己曾经捧在手心疼爱过的女儿。 只是虞啾啾自己实在是同情不起来。 原身以前在冷宫的时候，身上也时常带着伤，那时都是五公主带着人欺负原身。 不过此时，虞啾啾自然不会告状说这个。 “爹爹，五姐姐被关在冷宫，她怎么也是皇家公主，一般的奴才哪里敢这样对她？”她小奶音带着一丝叹息，说道。 宣平帝顺着她这话里的思路，几乎是立即就想到了。 “魏嫔！她好狠的心！竟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下这么重的手！来人啊！即刻去往翊坤宫，去把魏嫔和她身边的人，全都押过来！”他立即下令道。 “是，皇上。” 侍卫们动作极快地把魏嫔和她宫里的临芳姑姑以及其他几个宫女太监都押了过来。 魏嫔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但一见到被宣平帝抱在怀里，七窍流血失去了生机的五公主，顿时脸一白：“舒儿、舒儿这是怎么了？皇上？舒儿怎么了？” 宣平帝没有说话，只用一种厌增失望到极致的目光，那么冷冷地望着她。 魏嫔目光扫过那一只掉落在地上的碗，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药膳的味道，那股味道，之前她在翊坤宫也闻到过。 “不！” 魏嫔猜到了什么，顿时撕心裂肺地大叫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定是、一定是姝妃害我的女儿！舒儿！我的舒儿！” 她痛哭不已。 一旁的临芳姑姑也猜到了是虞舒舒喝了那碗药膳，顿时心如刀绞，忽然就要挣扎着朝虞啾啾扑过去，破罐破摔般地大声喊道：“这药膳本来应该到你肚子里了！为什么却是我们五公主！” “她饿的跟什么似的，突然跑进来推了我一下，从爹爹手里抢走药膳的小碗，一股脑咽下去了，连咀嚼都没有。” 虞啾啾看着临芳姑姑很快又被制住动弹不得，有些苍白病态的小脸上一派冷静地说道，“我其实已经喝了一口，还没咽下去，幸亏五姐姐推我那一下，让我不小心把药膳给吐出来了。” 这完全就是一个意外，是一个连她自己都无法预料到的意外。 其实即便她把那口药膳给咽下去了，也不会有事。 因为她已经事先服用了自己提早炼制的解毒的丹药，只不过砒霜之毒，即便是提前服用了解毒的丹药，也仍是会让她狠狠地痛苦一场。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意外发生了。 有些人，害人终害己。 此时，魏嫔跟临芳姑姑听到她这么说，几乎都已经崩溃了。 “皇上，审出来了。”这时候，周大富忽然进来了，他身后跟着流风、流光二人，身上都有一股很明显的血腥气。 “说！”宣平帝眉头一凛，道。 “宁嫔招认，是临芳姑姑送去了药膳。”他把宁嫔招认的那些，一字不落地说出来。 “所以，是魏嫔要害朕的小九儿？”宣平帝有些难受地闭了闭眼睛，随即目光如刀子一般，狠狠看着魏嫔，“你如今还记恨小九儿？你所做的那些，明明都是咎由自取！” 魏嫔闻言，神情间是浓郁得化不开的痛苦，唇角却忽然有些嘲弄地勾起。 她仇恨地看一眼虞啾啾，忽地一咬舌尖！ 竟是猝不及防地咬舌自尽了！ 虞啾啾见此猛地一直起身子想要让人阻拦，然而，却已经晚了。 她望着魏嫔眸间最后明灭着的那一丝嘲弄，忽然地明白了魏嫔的意思。 她就是要什么都不说。 不会告诉宣平帝是谁要害虞啾啾，让那个人继续活着，她既然有心害虞啾啾第一次，那就会来第二次，她要看着虞啾啾被人这样暗中阴毒地盯着，没准哪一日，就被成功地害死了呢？ “娘娘！娘娘！”临芳姑姑没料到魏嫔会直接自杀，有些崩溃地哭着朝她倒下的身体大喊道。 她想要学着一起咬舌自尽。 然而流风、流光二人早防着她也来这一手，直接点住了她的穴道。 第192章 不受控制地倒下 “临芳姑姑，只有你说出幕后指使之人，才能为五姐姐报仇。” 虞啾啾紧抿着唇，神色有些沉郁，有些违心地说了一句，“五姐姐怎么说都救了我一命，只要你肯说出是谁幕后指使，我一定求爹爹为五姐姐和魏嫔好好安葬，这样，揪出幕后黑手，也是为五姐姐报仇。” 临芳姑姑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人。 她和魏嫔、五公主一样，痛恨虞啾啾。 此时看着虞啾啾的眼神，都是凶狠中又浸染着深沉的仇恨的。 临芳姑姑犹豫了再犹豫，但看着宣平帝怀中抱着的五公主毫无生气的身体，最终还是更偏向于吃尽了苦头的五公主。 只见她深深吸了口气，而后便是下定决心地道：“好，我说，那个人，是楚……唔！” 临芳姑姑忽地闷哼一声！ 却见她脸色铁青着垂下了头，眼睛大瞪着就这么死不瞑目了。 “是毒，一种能够在一定时效内发作的毒，她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被人下了这种毒。”楚寒尘一番检查之后，说道。 虞啾啾小手忍不住揪紧了身下的羊毛绒毯。 她苦心策划一番，就是为了引出幕后的黑手楚太妃…… 可没想到，功亏一篑！ 虞啾啾这是头一次意识到了楚太妃的厉害与狠辣之处。 从小，真是小瞧她了。 虞啾啾意识到自己之前轻敌了。 她设下陷阱，和从前皇伯父一样的遭遇，偶感风寒，这么好的下毒的机会，楚太妃果然不放过这个机会，可她又谋划得这样圆满，这样狠毒，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从头到尾一点都没有牵连进来。 果然，流风把剩下的宫人仔细审问一遍，无人知道是谁送来的药膳。 今日发生的意外，显然对宣平帝是打击最大的。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狠绝之人。 即便是因为犯了错被打入了冷宫的罪妃和五公主，他也没有完全就说断绝一切关系，尤其血缘这东西，怎么断呢？ “爹爹快回去休息吧，五姐姐和魏嫔……为他们好好安葬吧。” 虞啾啾看着宣平帝宛如被抽走了一半生机一般疲惫沉痛的儒雅面庞，体贴地这么说了一句之后，还是微微垂下眼眸，自责地道，“都怪啾啾。 “若不是啾啾忽然生病，给了歹人可乘之机，也不会发生今日这样的悲剧，害死五姐姐。” 她这句话，成功地把宣平帝的注意力，从死去的妃嫔和女儿身上，又拉回到自己身上。 宣平帝听着这话，终于回过神来，想起今日这一切原本都是冲着自己最小的这个奶团子来的。 他看着虞啾啾因为生病和受惊而苍白的小脸，只觉得仿佛这短短半日，都给小奶团折腾瘦了。 “小九儿，这怎么能怪你？今日吓着了吧？”宣平帝又坐到虞啾啾身旁，拉住她的小手，关切地问道。 “嗯……有一点。”虞啾啾该示弱的时候就示弱，小脑袋这么点了点，小脸上的表情，可怜得让人心疼，“啾啾担心的是，那幕后黑手没有被揪出来，日后不知道会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爹爹，啾啾有些害怕。 “要是万一哪一天，啾啾也吃错了东西，那怎么办？” 虞啾啾经过被楚太妃躲过一次陷阱的失败打击之后，又很快振作起来。 她说着这些示弱的话，小脑袋瓜则飞快运转着，思索着。 “不会的，朕以后一定会加派人手护卫在钟粹宫，还有以后你的吃东西，喝的东西，凡是要入口的，必须得先验毒，验完毒还得让人先替你试吃，这样才安全。”宣平帝凝着眉，思索着日后该如何保护女儿的周全。 “可是，今日那毒，好害怕，临芳姑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中了毒，而且不是立即发作，也不是缓慢发作的慢性毒，就那么忽然发作，要了她的命……”虞啾啾小脸流露出害怕的神情来。 她这么一说，立即又叫宣平帝蹙起眉头，意识到即便让宫人先试吃，若是这样的毒，也根本不管用的。 “爹爹你说，要是今日，没有五姐姐突然冲出来抢走了药膳，而是爹爹一口一口，喂给啾啾吃下那一整碗的药膳，不、哪怕只有半碗，那药膳还是八皇子哥哥端给爹爹的……” 虞啾啾小脸上似乎越想越怕，“爹爹，这个人的心肠好很辣！若是这样，那岂不是就算是爹爹亲自毒死了啾啾！送上这毒药的，还是爹爹的儿子！” 宣平帝听着她这样说，想起这些，哪怕他身为帝王，也顿时感到一阵的头皮发麻的可怖。 “的确可怕……” 他神情有些恍惚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记忆中，似乎一点模模糊糊的影子曾发生在他幼年时候，似乎有过类似的事情…… 但时间太过于久远，令他根本无从回忆起。 此时，虞啾啾仔细观察着宣平帝的神色，见他一脸茫然，又努力回响着的样子，心里就几乎已经确定了。 渣爹对于自己端了楚太妃送给他的药膳，亲手毒死自己的亲哥哥这件事，记忆是很模糊的。 但是没有关系，只要不是毫无记忆，就总能想起来。 “爹爹今晚可不可以留下来陪着啾啾？啾啾不敢一个人睡。”这时候，虞啾啾抱着被子，一脸怯怯地忽然说道。 “好，爹爹今晚不离开，就在这里陪着小九儿。”宣平帝抱着小奶团，安抚地说道。 “爹爹，可不可以点那个熏香，味道很好闻，楚太妃给的，说是可以帮助安神的。”虞啾啾又是软乎乎地要求道。 “当然可以。” 宣平帝不疑有他，唤来宫人，点燃这个熏香。 随后，他便哄着小奶团赶紧躺进被窝里，陪她说着话，给她讲故事听。 没多久，小奶团闭上眼睛，安然睡去。 小脸那样恬静的睡颜，看着却是让人莫名心疼。 今日发生那样可怖的事情，那些鲜血，还有倒下的尸体……小奶团怕是吓坏了吧？ 一想到差一点，中毒吐血死掉的就是自己面前的小奶团，宣平帝就更加舍不得离开一步了。 房间里，点燃的香炉散发出好闻的香味。 渐渐的，宣平帝的视线变得模糊，意识变得昏沉。 终于，不受控制地埋头倒在了虞啾啾的床边。 第193章 惊心动魄的梦 宣平帝做了个梦。 梦境有些模糊，像是隔着一层纱，但屋中的摆设却令他感到有些熟悉。 这是坤宁宫……皇后住的地方。 所以，他这是在皇后宫里？ 正犹豫疑惑着，他忽然看到面前一个年纪大约五六岁的小孩子坐在那里，双眸中含着泪水，随着一声尖细的轻唤，宣平帝意识到，这个面前的小皇子可能是年幼时的他自己。 因为那忽然出现的太监唤他“八皇子”，他在登上帝位之前，便是宫里的八皇子。 但能使他这么肯定的，还是这小皇子穿的一身衣服，是他幼时穿过的，这他绝不会看错。 “八皇子殿下，楚贵妃来看您了。”那太监轻轻说道，像是害怕惊扰什么。 宣平帝于是看到年幼时的自己慌忙擦了眼泪，让太监把楚贵妃请进来。 楚贵妃，便是如今的楚太妃了。 只见到楚太妃推门而入，手里提着一只食盒，对年幼时的自己说了什么。 听着二人的对话，宣平帝终于有些想起来，那一年大皇兄突然感染风寒生病，一度卧床不起，他觉得很害怕，害怕大皇兄好不了，以后不能陪他玩耍，心里觉得很难过。 楚太妃进来以后，见他哭了，便说了一些温柔体贴的话。 这些话虽然宣平帝如今已经忘了，可再听到，倒是也一一想起来，的确是这么说的。 楚太妃安慰了他片刻之后，就忽然拿出一只食盒，跟他说食盒里是为大皇兄准备的药膳，是她专门去太医院找太医要的方子…… 宣平帝听到这里，就骤然皱起了眉头。 只因这段话，他似乎近日才从宁嫔嘴里说出来过。 而宁嫔带来的药膳有毒，有着大量的砒霜，险些害死小九儿。 不知为何，宣平帝心里突然觉得有些窒息难受，他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巧合，楚太妃那么好，怎么可能拿有毒的药膳给他呢？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像是在狠狠地打他的脸。 他听从楚太妃的话，把药膳喂给了大皇兄。 大皇兄那样信任他，根本不曾怀疑，然而吃下药膳，就开始吐血，眼睛嘴巴鼻子都在流血…… 宣平帝看到年幼茫然的自己只知道大哭，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是大皇兄病情加重了。 这样担忧地又过了几日，母后再见到他，便神情冰冷地告诉他，大皇兄死了，死于风寒。 母后因伤心过度，说不想看到他。 宣平帝只以为母后从来都喜欢大皇兄，就这么被父皇带走，将他交给了楚太妃。 这样一幕幕的梦境在眼前发生。 六岁时的宣平帝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如今的他，却是懂了。 宣平帝有些痛苦地捂住胸口，难以接受。 他想，这都不是真的，绝不是，这只是梦…… 而这个绵长的梦，还没有结束。 接下来，他又看到了母后和父皇争吵，父皇用他来要挟母后，要母后放过楚太妃，不为大皇兄报仇，否则，就定他一个毒害兄长的死罪。 这令宣平帝更是不敢置信。 这还是他记忆中那个英明神武的慈爱父皇吗？ 这简直就是一个没有心的恶魔！ 他的两个儿子，难道还没有一个毒害亲子的毒妇重要吗？ 宣平帝下意识地就想要让母后不要答应父皇，然而，母后却为了他，忍下了这口气。 宣平帝的眼泪流出来。 一夜冗长繁复又令人心神俱裂的噩梦过后，宣平帝虞啾啾的床边，眼中流着泪水的醒过来。 这时候，天光已经亮了。 宣平帝看着小奶团恬静的睡颜，想到昨晚的那个梦，心中那种遭受至亲背叛、但更多的，是他伤害至亲的种种无知愚蠢的行径，令他仍是痛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皇上，您醒了，时候不早了，该上早朝了。”这时候，外头守着的周大富听到动静，忙轻手轻脚地进来，低声细语地说着，生怕打扰到还在睡梦中的虞啾啾。 “你在这里，守了一夜？”宣平帝看着他，神情中仍裹着一丝侥幸的期望地问道。 他希望昨晚的梦是假的。 他希望梦里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回皇上的话，是。”周大富恭敬答道。 “今日，朕，有些不舒服，不上早朝了。”宣平帝揉了揉有些发红的没休息好的眼睛，一身的疲惫，但许久之后又忽然说道，“召长公主进宫，朕有事要问她。” 宣平帝一身疲倦，心中伤痛万分地从钟粹宫一离开，虞啾啾就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皇帝老爹离去的背影，有些愧疚地垂下了眼眸，喃喃说道：“爹爹，原谅啾啾，啾啾并不是有意想要伤害爹爹，只是爹爹，总要真正地成长起来，以及，皇祖母的心里，真的是太苦了，啾啾实在容忍不下楚太妃这个人继续在皇祖母面前晃悠了！” 昨日的计划一失败，她就立即启动了这个第二套方案。 是的，楚太妃入了她的圈套，还留有后手，溜了个干净，她又岂能没有后手？ 她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倘若是第一个计划成功那样抓住楚太妃，只要揪出楚太妃意图毒害虞啾啾，这就足以让她去掉半条命了。 只要让宣平帝对楚太妃失望透顶，那再用楚太妃杀害温白衣母亲和楚寒尘父母兄长一事，就足以让楚太妃剩下的那半条命，也彻底失去。 但虞啾啾并不想用这第二个方案，麻烦且不说，让皇帝老爹在梦中亲临其境地再经历一遍他幼时的事情，有些过于残忍了。 可第一个计划失败了。 所以，第二个计划启用。 至于昨夜，也并不是皇帝老爹真的做梦，而是香炉中的熏香是迷药，让皇帝老爹在半醒半睡的状态，至于他以为是梦中所见，则是虞啾啾辛苦了许久，找人排演好的。 另一边。 宣平帝推了今日的早朝离开之后，回了养心殿，一边闭目养神休息着等待长公主的到来，一边仍是有些痛苦地回想着昨晚的那个梦。 那个梦，那样的真实，和他记忆中因为年幼不懂事而随着时间渐渐模糊甚至完全忘记的那些，又完全地重叠。 真的，有可能这样完整地做这样一个梦吗？ 第194章 朕想要报仇 但到了这时候，梦是不是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那个若是真的，宣平帝也实在无法原谅自己，不但亲手毒死了自己最敬爱、也对他最宠爱的大皇兄，还连累太后不能为大皇兄报仇……那样的可恶！ 长公主在宣平帝渐渐生出自厌情绪，心中都暴躁起来的时候，终于进了宫，来到了养心殿。 “皇上这么早忽然召我进宫，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长公主行了礼之后，便是有些担忧地问道，“皇上眼睛这么红，可是昨晚没休息好？出什么事了？” “阿姐，朕没事，朕只是有事想要问你，还请阿姐一定要如实告知朕……”宣平帝勉强提起精神，抬手示意赐座。 “何事？皇上尽管问。”长公主在一旁坐下，一脸的疑惑。 “阿姐，可还记得大皇兄？” “当然记得，皇兄比我年长两岁，若他还活着，等过完年，便要四十五岁了。”长公主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仔细观察着宣平帝那满身的疲惫，问道，“皇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若是大皇兄还活着，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人，一定是他，他也一定会是一位比朕出色的好皇帝。”宣平帝似有所感地道。 “皇上怎么这么说？到底出什么事了？”长公主不禁凝眉再问。 宣平帝摇了摇头。 他心中犹豫着，但很快就还是问道：“阿姐，大皇兄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长公主闻言，顿时脸色猛地一变。 “皇上不是知道吗？”她并不肯直接回答，只是这么说道。 “朕知道的，都是当年父皇和太后，告诉朕的，但这却未必是事情的真相。”宣平帝光是看着她的脸色，就知道大皇兄绝不是死于风寒，“阿姐，我那时太小了，只有六岁，又自小就被宠坏了，什么都不知道，但阿姐年长我十岁，那时候已经及笄，又还未出宫，必然清楚地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 “阿姐，朕只想知道，当年大皇兄，是不是喝了我喂给他的药膳，被毒死的？” 他这么问着，当真是叫长公主感到胆战心惊。 当年的事情，先帝和太后最终达成和解，为了保住宣平帝，只对外说是大皇子死于风寒，但实际上…… “皇上，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什么了？为什么你会突然这么问？”长公主并不肯回答宣平帝的这个问题。 然而，宣平帝只看她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回避这个问题，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当即苦笑着，一手撑着额头，眼角渗出泪水，话语苦涩至极地道：“果然，果然是朕愚蠢，害死了最宠爱朕的大皇兄……” “皇上……”长公主想要否认。 可想到苦苦守着这个秘密二十多年的太后，她却又说不出否认的话。 宣平帝会知道这件事，绝不会是偶然。 她又想到如今楚太妃就在宫里，楚太妃肯定不会主动将这件事告诉宣平帝，那很有可能就是太后，她不想再继续独自守着这个秘密，让宣平帝像个白眼狼一样，把害死自己儿子的楚太妃，当成半个娘亲。 太后，一定是已经无法忍受了。 “是她，她利用你毒害大皇兄，是想把你也一起废了。” 长公主终究是没有否认，“当时，你才六岁，若不是大皇兄想着那是药膳，是药三分毒给你吃了不好，以他疼爱你的性子，吃什么好东西都定要让你先尝尝的…… “若是皇上那时候吃了一口，便会像大皇兄那样中毒身亡。 “如此一来，母后就同时失去你和大皇兄两个儿子，楚太妃若以后生了儿子，便会扶持自己的儿子当储君。 “即便你没有吃药膳，但也会背负着毒害自己兄长的罪名，这辈子都不能触碰到储君之位。 “皇上，我知道你心中一向敬重楚太妃，甚至于因为母后当年一时无法接受你，那段时间都没有把你带在身边亲自教养，你跟着楚太妃，所以把她当做半个母亲看待，可是如今你看，她配吗？” 说到这里，长公主就冷嗤一声，“至于父皇，他更是冷血无情，竟然拿你的命要挟母后！ “他对母后，实在是太无情了！” 时至今日，长公主一提起自己的那个父皇，就还是一肚子的怨气。 而此时，宣平帝只是一手撑着额头，捂着眼睛，低垂着头，无声地恸哭着。 即便是他害死了亲哥哥，可太后却还是选择保下他，甚至苦心教养二十多年，将他推上皇位。 而他呢？ 竟然在这二十多年中，完全不理解太后的苦心，甚至埋怨她待自己不亲！ 她待自己不亲…… 他的所作所为，要她怎么对自己的亲近得起来？！ “阿姐，我心里好痛苦，好难受。”宣平帝此时真如一个做错了事的弟弟那样，在长公主面前不顾形象地大哭着。 “皇上，事情都过去了，母后她也从未想过怪你，你那时太小了，什么都不懂，你若是长大一些，自会想到楚太妃的险恶用心，又怎么会着了她的道呢？”长公主起身走过去，抬手揽着他的肩，像寻常人家的姐姐对犯了错的弟弟那样，安慰他道。 “不，阿姐。” 然而，宣平帝却满脸泪水地抬手，“昨日，朕，朕险些害死了小九儿！朕端了一碗满是砒霜的药膳，喂给了小九儿！” “什么？！” 长公主惊得大叫出声，“怎么回事？皇上你、你！” “是朕的错。”宣平帝擦了擦眼泪，把昨天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朕是真的没有想到，宁嫔敢当着朕的面害小九儿，她还带着八皇子呢……她……” 宣平帝忽然再难以为自己说出任何开脱的话。 当年的八皇子害死大皇子。 如今又是八皇子，端了有毒的药膳，要害死小九儿。 “一定是她！一定是楚太妃！”长公主几乎是立即就断定了这一点，当即就咬牙切齿地道，“如今只有她才会这么恨小九儿！” 宣平帝垂下头去，一脸的默然，然而心中却也是已经极为的肯定。 楚太妃，这要不是楚太妃做的，还能是谁！ “阿姐，朕想报仇，朕想要，为大皇兄，为母后，还有为小九儿，为死去的舒儿，为朕自己，报仇……！” 第195章 难道还要留着过年？ 等长公主终于从养心殿出来，竟然已经临近晌午。 宣平帝在与她说了半天的话之后，终于疲累不堪地睡着了，这会儿她出来，站在养心殿门口，一时不知道该去何处。 是找太后，还是找小九儿？ 不过没等她想好，眼前就见到虞啾啾出现，似乎是早已等候在此了。 长公主回头望了一眼养心殿关上的殿门，走到虞啾啾的跟前之后，才是轻声笑着问道：“小九儿怎么来了？” “大姑姑，爹爹他，还好吗？”虞啾啾忽闪着鸦羽似的黑长睫毛，白软的小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愧疚神色。 “他刚刚睡着了，跟我说了半天的话，已经没事了。”长公主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话语很是温柔。 “爹爹他，不怪啾啾吗？”虞啾啾长睫动了动，透着些不安。 即便昨夜像是在梦中，但等今日清醒过来，也一定能想明白，单凭做梦，不可能梦中每一个细节都那样详尽，不可能如真实发生过一般。 “小九儿，你知道你爹爹的，他决不会怪你，而且，他也说知道自己错了，如今只想报仇。” 长公主拉着小奶团冻得冷冰冰的小手，给揣到宽大暖和的袖子里，而后便把今日宣平帝说的那些话，捡了主要的跟虞啾啾说了一遍。 “他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太后，说要等报仇以后，再去找太后。 “而且他虽然身为帝王，但想要报仇，却也并不是那么的随心所欲，不想暗中处决了楚棉，觉得那样太便宜她了，让她死得太痛快，根本抵不过这些年你皇祖母所承受的煎熬和苦。” 虞啾啾听着这些话，稍稍地松了口气。 她是真觉得自己这一回，干了坏事，伤害爹爹的坏事。 无论宣平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他对自己是一向好的没话说，她真不想伤害他。 可她也实在没别的办法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难道还要留着楚太妃过年，让她明年接着恶心太后？ 虞啾啾自问实在难以容忍了。 “那就好。”此时，她轻轻应了一声，略想了想，便道，“她毒害大皇子，又受先帝庇护的事，如今爹爹已经当了皇帝，不能再拿到明面上说了，但另有一桩事，只要拿到确凿的证据，却是一定可以治她死罪的。” “哦？何事？你爹爹如今就正这个犯愁呢，楚棉当年毒害大皇兄，到底因为先帝的关系，这件事若在百官面前说出来，付出的代价太大。”长公主说道。 “嗯，牵扯到先帝，还有爹爹两任帝王，这要是说出来，整个大夏国皇室都会沦为笑柄，楚棉她还不配咱们为了治她的罪，而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虞啾啾小奶音先是轻声嗯了一下，随后便又是看着长公主，徐徐说道，“至于她犯的另一桩死罪，大姑姑，啾啾觉得，兴许就在这两日，便有眉目了。” 长公主见她没有把话说全，原本想问，但想到这里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便没有多问。 她今日出来的仓促，到这时候还没回去，担心家里人担忧，于是也没有再去太后那里，而是径直回家了。 走之前还跟虞啾啾说，要等她的好消息。 而虞啾啾也是在等着宫外什么时候能传来好消息。 终于不负众望的是，殷郁那边先有了喜讯。 之前虞啾啾要他务必查出二十四年前的真相，还天下一个大白，以及抓到那场京郊暴乱的罪魁祸首。 他日夜辛苦地查案，不放过当年任何一个细节，终于有了眉目。 “这说起来，要多亏小国师，他之前抓到一个天衍宗的叛徒，那叛徒是后来加入了龙武卫，又被先帝挑选，赐给了楚太妃的，小国师把这叛徒交给了我，在我手里待了这么几日，终于翘出来了点有用的信息。” 殷郁手里的案子一有了进展，就立即进宫向虞啾啾禀报，“当年楚太妃姐妹三人策划这一出京郊暴乱，首先是要确保雍国公的先夫人楚楹一定会带着儿子，和楚楹的兄长楚泉一家一道出京游玩。 “要刚好把他们几个聚集到一切，这并不容易。 “而微臣终于查到，当年提议说要一起趁元宵节去京郊游玩的人，是楚泉嫡亲的弟弟，如今的永安侯楚胜。 “楚胜当时主动提议，要和哥哥姐姐带着家人一同出去游玩，可到临行时，他却忽然借口吃坏了肚子，没有去成。” 虞啾啾听得小脸不禁有几分震惊。 如今她对楚家人都已经调查了解的十分透彻了。 虽然还没见过这楚胜几次，一句话也没说过，可她对楚胜的为人，却已经十分清楚。 “这个楚胜，为人懦弱无能，永安侯府传到他手里，便一直走下坡路了，而且他明年就要五十岁了，却至今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倒是之前听说他认了一个干儿子，叫蓝萧的，今年六岁和我姐姐同在幼儿园大班，但也是楚太妃从外面带回来，要求楚胜认下，说是以后就由他继承爵位了。” 虞啾啾对楚胜的生平，可谓如数家珍，“而且，楚胜的女儿叫楚玥的，是嫁给了蓝家那多事的大房，是忠勤伯蓝云松的儿媳妇。 “从楚胜的性格来说，他应当没胆量干出这种害死亲姐姐和亲哥哥的事情，但从结果来说，楚胜是获利者，他得到了永安侯的爵位，但从实际上来说，永安侯府这些年，其实是在楚棉的把控之下的。” 所以说来说去，这件事，还是和楚棉脱不了干系。 “没错。” 此时，殷郁很是赞同甚至带着点欣赏地看着面前这个小小年纪，却拥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智慧的奶团子。 他点了点头，补充道，“于是，微臣就认真查了查这个楚胜，终于查到了一桩二十四年前的凶杀旧案，这旧案至今没有结案，一看就是要么至今没查出来谁是凶手，要么就是被人刻意给压了下来，不让查下去了。 “微臣沿着线索，抽丝剥茧，虽然如今时间久远已经不大可能拿得到证据了，但可以推测得出来，这桩凶杀旧案的凶手，就是楚胜！” 第196章 一尸两命 “这桩凶杀案，究竟是怎么回事？楚胜杀了谁？”虞啾啾两撇细细的小眉毛轻轻皱着，问道。 殷郁说道：“是楚槿房里的一个丫鬟，跟楚胜暗中勾搭在一起大半年，突然说自己怀孕了，要楚胜娶她做正妻，楚家大房家教严格，楚胜虽然不及大哥楚泉，但怎么也是嫡次子，一个丫鬟，别说正妻，就是做妾都不可能，更何况是还未成婚就有子这种事情，更不允许。 “楚胜害怕受到责罚，就与这丫鬟起了争执，没想到一失手把这丫鬟给打死了，一尸两命，这件事，恰好被楚槿和楚柳姐妹二人给撞见了。” 闻言，虞啾啾葱白的小手轻轻点着面前的桌案，袖子上的花枝随着她的动作像是被风拂动一般。 她意识到了不对：“天底下真有这么巧的事？还是说，根本就是楚家二房故意设计？花费半年多时间，让楚胜有了把柄落在她们手里，才好对楚胜各种拿捏，才有了后面楚胜主动邀请他的兄长和姐姐一同去京郊游玩的一系列事情……” “正是如此。” 殷郁暗暗惊讶着虞啾啾如此能跟得上他的思维，但想到她就是如此的冰雪聪明，这种惊讶也就慢慢地转化为一种习以为常了。 只听他接着说道，“微臣查到，后来，是楚太妃那时候利用自己的地位，买通了刑部的官员，把这桩案子给压了下去。那个死去的丫鬟给楚家二房签的是死契，没有家人，她死了也就死了，根本没人刨根问底的追究，这事就这么顺顺当当地压了下来。” “那可有查到这官员是谁？如今可还在朝中为官？”虞啾啾又接着问道。 “早已经告老还乡了，微臣查了一下，十年前这个官员病死了，不过微臣找到了当时经办此案的官员的一个下属，已经录了口供画了押，他承认当年帮这官员把这桩案子压下去，而且也作证，官员就是收了楚太妃的好处，并且这下属还私底下做了个账册，把官员历年来收受贿赂的人员来往，全都给记录下来。 “微臣查到，当年楚太妃送给这官员的，除了真金白银之外，还有一只古董花瓶，而这花瓶恰好是先帝送给楚太妃的礼物，是内务府有登记在册的。” 殷郁答得详细，说着，就奉上了那份口供，以及账册、还有内务府登记的册子。 虞啾啾一一详细看了一遍。 她樱粉的小嘴一抿，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有了这些东西，已经足够定楚太妃和楚柳姐妹两个的罪了，但若想要能够杀了楚太妃，还得把她身后那些爪牙给揪出来！” 殷郁又陪着她，分析了好一会儿。 随后，虞啾啾就让他回去了。 就在当日夜晚，殷郁就又进了宫，递了一份奏折，状告皇太妃楚棉以及她的妹妹雍国公妇人数条罪状。 宣平帝本就在苦思冥想要如何复仇，没想到这刚一瞌睡就又人递来了枕头，当即精神百倍。 待他把殷郁送过来的那些东西一一看过，该问的话也一一问过，而后就立即对周大富吩咐道：“去，把楚太妃请过来！就说朕有要紧的事要见她！” “是，皇上。”周大富也很是高兴地应下。 他知道，这个惹小公主和太后不高兴的妖妇，终于要活到头了！ 宣平帝这是摆足了架势要夜审。 虞啾啾得知之后，也是精神大振。 她早就在太后的宫里等着了，此时闻言，就对殷太后说道：“皇祖母，不如咱们也去看看热闹吧？顺便，帮爹爹把那些宫外该带到场的人，也一起送过来。” 殷太后闻言，就直接站了起来。 她今日广袖华服，打扮得尤为高贵美丽，为的就是要看楚棉狼狈的模样。 “好，走吧，小九儿。”此时，殷太后这么说着，便拉住虞啾啾的小手。 在祖孙二人来到养心殿时，外头，龙武卫已经在四周悄悄地埋伏着。 这时候，楚棉居然还没有到。 “母后……”宣平帝乍一见到殷太后，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忙起身迎接，却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殷太后，下意识地就这么叫了一句。 殷太后听他叫自己母后，而不是如同平常那样生疏地称呼为太后，不禁看了他一眼。 “我听说这里今日皇上要审案子，便带着小九儿过来凑热闹，皇帝应该不会介意的吧？”她态度不冷不热的，让人看不出她对宣平帝如今是什么心情。 “当然，不会介意的，母后请坐。”宣平帝心里七上八下，想到自己为了楚太妃而忤逆殷太后的种种行径，有些无地自容地微垂着头，身为帝王这会儿却连身子都站不直。 “爹爹也坐呀。”倒是一旁，虞啾啾跟着殷太后坐下以后，甜甜地说道。 小奶团软糯糯的嗓音，透着一股甜丝丝的贴心劲儿。 不得不说，这极大地缓解了宣平帝紧张的情绪。 “好，爹爹也坐。”于是，宣平帝回到他的龙椅上坐好。 就在这时候，外头，楚棉的声音传来。 “你们慢点行不行？怎么做事的啊？本宫还没站稳呢，你们就要把轿子抬走，是想要摔死本宫吗？” 伴随着她这一声叱骂，没多久，她终于磨磨蹭蹭的，由芳华姑姑陪着，跨进了养心殿的大门。 “皇上，你这么晚了找我，是有什……” 不同于方才在外头的唾骂，楚棉一进了门，声音就立即捏得软了下来。 然而她这般矫揉造作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就陡然一顿，转而声音扬高了几分，透着一些克制不住的尖厉，“太后？凌芙公主？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楚太妃这话说得好生奇怪，皇祖母是这皇宫的太后，本公主是这座皇宫的公主，养心殿是皇宫的一处宫殿，我们难道来不得吗？”虞啾啾当即不客气地呛了她一句。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楚棉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她这么回了一句，就求助似的看向宣平帝，那眼泪又是说来就来，“皇上你看，我不过好奇问了一句，这凌芙公主说的话，就要把给噎死似的……” 第197章 死无对证 “太妃真是，已经五十岁的人了，还娇弱得跟花似的。” 要是以前，宣平帝一看她要掉眼泪了，立即就慌得不行，可到了今日终于看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再看到她这样掉泪，只觉得那根本就是鳄鱼的眼泪。 然而楚棉哪里知道，她的丑恶面目，已经在宣平帝这里暴露了。 于是，在他这么说了前半句话的时候，楚棉还习惯性地觉得宣平帝是在夸她，当即想也不想做出娇羞的模样，擦擦眼泪说道：“皇上说笑了，到底还是年纪大了，比不上当初年轻的时候了……” 宣平帝听她这么说，便当即不客气地又接了一句：“既然太妃知道年纪大了，那就不要再学那些年轻的小姑娘，动不动就掉眼泪了，看着着实不合时宜。” 一句话，把楚棉说的柔弱擦眼泪的动作都立即僵住了。 下一刻，她在虞啾啾忍不住的笑声中回过神来，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宣平帝问道：“皇、皇上，你这是在说什么啊？” 虞啾啾立即不客气地道：“我爹爹是皇上，说什么需要向你交代吗？你以为你是谁？” 楚棉的脸顿时黑了：“凌芙公主，你也知道你爹爹是皇上，那我跟皇上说话，轮得到你替皇上回答吗？” 宣平帝听着这话，当即冷笑一声，有些讥讽的语气说道：“太妃这话说的，倒是给了朕一些灵感。” 楚棉立即问道：“什么灵感？皇上，今晚你叫我过来，到底是什么事情？莫非是我在宫里做了什么，惹了皇上不高兴，让皇上对我不满，后悔把我接到宫里来了？想要撵我走？” 这要是以前，她这么佯装生气的样子，说出这种话，宣平帝一定会立即服软，跟她道歉。 然而今日，宣平帝却像是一滩烂泥突然长出了主心骨似的，整个就是支棱起来了。 “太妃今晚便是想走，怕是也没那么容易了。”他说道。 “皇上此话何意？”楚棉心中疑惑不解，那种不安的感觉，则是越来越浓烈。 “今夜，大理寺少卿殷郁来找朕告御状，他状告皇太妃楚棉买凶杀人，草菅人命，买通朝廷官员等等数条罪状。”宣平帝坐在那里，看着楚棉不可思议瞪大的眼睛，很是云淡风轻地说道，“方才，楚太妃说朕皇上，轮不到小九儿替朕回答问题，那朕就决定，今晚审案，朕不会干涉，全权交给小九儿来审问！” 说着，他对周大富吩咐道，“你去把小九儿坐的椅子挪过来，就挪到朕的面前！朕就是要小九儿替朕说话，替朕问问题，替朕回答问题，替朕审案、定罪！” 他这一句句话，无疑是一个个巴掌，毫不留情地一下接一下地扇打在楚棉的脸上。 楚棉听着宣平帝这就是要抬举虞啾啾的意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皇上，我没有罪！什么买凶杀人草菅人命……这根本就是污蔑！”她此时回过神来，便是立即要为自己辩白。 然而，宣平帝却是不再理会她了。 虞啾啾在重新摆放好的桌椅处坐下，看了楚棉一眼，扫了扫桌上的奏折和卷宗等等，而后便小脸表情一片凝重严肃地道：“宣大理寺少卿殷郁！” 她话音一落。 周大富立即又重复了一遍她的旨意，外头跟着响起传旨太监的声音。 “皇上！凌芙公主一个四岁的小孩子，又是女子，她这样做，是干涉朝政！这不合规矩！”楚棉有些慌了，立即换了个角度，想要把虞啾啾给赶下去。 “太妃莫不是忘了，太后曾垂帘听政？至今朝中大事，都有一半的决断权在太后手里，太后这些年来英明睿智，不曾做出过任何一个不利于江山社稷的决定，可见女子是可以参政的。” 宣平帝立即掷地有声地反驳她，“更何况，朕说了，朕就是要让小九儿替朕审案！太妃若再有异议，便是忤逆皇命，当重罚！” 一个“罚”字一落地，楚棉那张脸就顿时更加白了三分。 她有心想要再反驳，然而却也不敢再轻易说什么了。 这时候，殷郁进来了。 他刚刚在殿外，也听到了里面的争执和宣平帝的决断。 对此，他自然不会有任何的异议。 而且说句实在的，比起宣平帝，虞啾啾更了解整个事情的真相，由她审问起来，自己也不必做过多的解释，要更轻松一些。 宣平帝自然不知道殷郁的这一波腹诽。 他就在虞啾啾身后坐着，表情严肃郑重。 “楚太妃之前脚受了伤，在定罪之前，毕竟还不算是罪犯，周总管，先给楚太妃看座吧。”这时候，虞啾啾看一眼楚棉，颇为“体贴”地说道。 “是，公主。”周大富恭敬应下。 楚棉这才得以坐下。 她的腿也确实站久了有些受不了。 但她对虞啾啾却没有任何一丝感激，只用一种仇视又警惕的目光，看着虞啾啾。 “殷少卿，关于你所状告的楚太妃的那些罪状，就从，罪状最轻的一条开始说起吧。”虞啾啾看她一眼，而后就是对着殷郁说道。 “是，公主。”殷郁恭敬地略一拱手，随后抿了抿唇，说道，“二十四年前，京城发生了一桩命案，便是如今的永安侯楚胜，误杀了侯府二房楚槿房中的一个丫鬟，那丫鬟还怀有身孕，但这桩案子，被当时负责掌管刑部的官员给压了下去，而微臣查到，当时贿赂刑部官员，让他把案子压下去的人，不是被人，正是我们面前的这位皇太妃楚棉。” 从殷郁口中说出“二十四年前”开始，楚棉就有些心神不宁地立即也想到二十四年前的事。 接着又听他说的那些，便是心下一松。 果然。 但她很是淡定地道：“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二十四年前？那个时候，本宫已经进宫，已经当上了贵妃，侯府虽然是本宫的娘家，可本宫从进宫以后，就很少回去，侯府发生什么事情，谁的屋子里有哪个丫鬟，或者哪个丫鬟死了这种事情，本宫根本毫不知情！” 楚棉心里很有底气。 这件案子，当时是为了要挟楚胜，才让楚槿去报了官。 果然楚胜一见此，立即就乖乖听话了。 但后面的事情，她也处理得滴水不漏，当年负责此案的刑部官员早在十年前就死了，死无对证，这个什么大理寺少卿姓殷的，是殷太后的娘家侄子。 殷太后想抓她的把柄治她的罪？做梦！ 第198章 吓得什么都招了 “楚太妃进了宫，可是手眼通天啊，当年送给当时掌管刑部的那名官员的好处，都忘了吗？”虞啾啾樱粉的小嘴微翘了翘，小手拿起一本账册，“我知道，楚太妃肯定要说，这种事情口说无凭，不是我一张嘴就能说成是真的了，可幸好，这官员当年收受贿赂的账册，被保留了下来。” 说着，她又拿起另一样东西，是内务府登记在案的册子，“这个上头，清楚地记录了有一只古董花瓶，是先帝送给楚太妃的礼物，但这本该在楚太妃宫里的礼物，却出现在了这本账册上，特别要说的是，这花瓶是单只的，世间仅有一只。 “楚太妃还想怎么抵赖？ “啊，我知道了，楚太妃还可以说，这花瓶一定是假造的，是为了你污蔑你，对吗？” 不得不说，虞啾啾都把楚太妃的话给说完了。 楚太妃僵着一张冷脸，只能梗着脖子另想借口地说道：“这的确是对我的污蔑！先帝的确送过我这只花瓶，可花瓶早就在我出宫之前，就意外丢失了，它往后即便到了某个官员的手里，那也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先帝知道我，我一向不理会那些官员们，连六部的主管官员是谁都不清楚，怎么可能去贿赂刑部的官员？简直是无稽之谈！” 这话说的，虞啾啾都要赞她一句，好一朵清纯无辜的老白莲。 “嗯，真不错，不愧是楚太妃，这番话说得，真是跟我预想的一点也不错。”虞啾啾果真小脸甜笑着赞许地说了一句。 “你这话什么意思？”楚太妃被她这副语气，搞得莫名有些心虚。 “字面意思啊，夸你呢。” 虞啾啾很是直白地说着，一只小手懒洋洋撑着下巴，看着她说道，“楚太妃一向聪明，并且办事追求完美，讲究细节，可惜二十四年前的除夕夜，楚太妃被封为贵妃，到手了的滚烫的贵妃金印，迫不及待地就想在各处都盖上你的印章。 “这只古董花瓶，价值不菲，并且有它自己的故事，内务府送过来的时候，那装花瓶的锦盒里，还放了本小册子，写了这花瓶为何只有一只，而不是成双成对。 “太妃要拿这价值不菲的花瓶贿赂官员，自然是要彰显它的价值，所以就在花瓶随身携带的小册子上，盖上了自己刚到手还热乎的贵妃金印！真是不巧，这贵妃金印和花瓶，一并在这官员的家中找到了。” 虞啾啾说着，给殷郁递了个眼色。 殷郁立即命人将一只半臂长的锦盒送进来，打开一看，赫然是一只漂亮的掐丝珐琅的花瓶。 虞啾啾拿起那册子，打开给楚太妃过目：“看看，这是不是太妃你当年的贵妃宝印？” 贵妃宝印，都是雕刻了贵妃自己的封号，做不得假的。 这印戳只要拿过去一查，就能查出来真伪，楚太妃即便想赖这个是假的，也根本白费力气。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先帝赏赐了她那么多好东西，她也只是随手挑了个价值足够收买那官员的送了出去，哪里还记得是那花瓶到底长什么样？ 此时，楚太妃看一眼那花瓶，便立即心虚地转过视线。 因为这花瓶她的确有些眼熟，可以确定的确是她曾经拥有之物，想来的确就是她送给那官员的了。 但要只是这样，就想让她承认？ 那虞啾啾也未免太小看她了！ “想不到凌芙公主为了污蔑我，如此的不遗余力，那贵妃宝印早就已经在我出宫之前，被收回了，兴许是被盗出来盖在了这随手编造的册子上，作不了假，可也不代表这只花瓶就是我的，这账册，内务府的登记册子，可都是能做假的。” 楚太妃就是一个打死不承认，说着这些，就看向虞啾啾身后的宣平帝，说道：“皇上不会真的以为，凌芙公主说的都是真的吧？我却觉得都虚假得可笑！就因为讨厌我，所以不惜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来构陷我，还买通了朝廷官员配合她一起作假，皇上，请你一定为我主持公道，还我一个清白！” 她的这一番话，听起来是如此的义正言辞。 以至于险些让宣平帝以为，她的确是无辜的。 “太妃，今日的案子，朕说了要交给小九儿审问，那就是要小九儿负责，你若想要讨要清白，也只能找小九儿要！跟朕说，没用！”然而，如今的宣平帝，很不给面子。 楚太妃顿时脸色尴尬不已。 她想要再装模作样地掉几滴眼泪，可还没开始发功，就忽然想起来之前宣平帝是如何讥讽她的，当即收了功。 “既然皇上这么说了，那还请凌芙公主拿出真正的，可以证明我贿赂刑部侍郎的证据来！不要用这些似是而非，根本不能作为确凿证据的东西，来继续构陷于我！”她依然是义正言辞的语气。 然而，虞啾啾却骤然抬了抬眉。 跟她扯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楚太妃犯错啊！ 此时，虞啾啾听着楚太妃这席话中的漏洞，没有提醒她，而是继续给她挖坑：“是吗，可这花瓶的确是从那官员家中找到，而且是这官员亲手交给殷少卿的，他一听是爹爹下令查问，吓得是什么都招了。” 说着，她小手又拿出一只信封，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闪过一抹灵动狡黠的光芒，继续说道，“太妃可知，这里面是这官员亲笔写下的认罪书？如今，他已经随着殷少卿到了京城，等待着指认太妃，将功赎罪呢！” 虞啾啾说得十分斩钉截铁。 楚太妃一听说那官员不但写了认罪书，还来了京城要亲自指认她，顿时觉得虞啾啾真是为了逼她认罪，连这种谎话都开始说了？ 她当即就气呼呼地下意识地反驳道：“你胡说！那个刘川，他十年前就已经死了！怎么可能亲自写什么认罪书，还跑到京城来？要来也只能是她的牌位来吧！” “太妃！”一旁，芳华姑姑终于听出了不对之处，连忙叫了她一声想要提醒。 然而也已经晚了。 第199章 姐妹情深，感人啊！ 楚太妃还没反应过来。 虞啾啾却已经翘着嘴角，笑着说道：“我可从来没说过，被楚太妃拿花瓶贿赂之人，是刑部侍郎刘川，怎么楚太妃前头口口声声说自己连六部的主管官员是谁都不知道，也从不和他们打交道，后头就知道这刘川已经在十年前死了呢？” 她一席话，戳穿楚太妃的谎言。 楚太妃顿时脸都白了，但又很快恼羞成怒地一片涨红。 “你故意套我的话？”她这才意识到，虞啾啾刚刚跟她扯这么多，根本就是在一步一步引她中计！ “谁让你不老老实实承认？也只能用这种办法，来抓你的错处了。”虞啾啾眨眨眼睛，小手把那只信封拍在桌上。 “那这封信？”楚太妃不禁问道。 “空的，里面只有一张白纸。”虞啾啾无情地揭露真相，“事到如今，不知楚太妃还想要作何狡辩呢？该不会是想说，楚太妃就刚好知道这刘川是刑部侍郎，所以猜测是他吧？” “对、你说的没错！”楚太妃一听这个理由，顿时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说道。 她这厚脸皮的程度，让虞啾啾也是叹为观止。 虞啾啾摇了摇头，说道：“可惜了，这个理由完全站不住脚！” 至此，她才是有些戏谑地看着楚太妃，说道，“这些罪证，这本账册，还有这个内务府的登记册子，这花瓶上的贵妃宝印，都足以证明楚太妃向二十四年前，时任刑部侍郎的刘川行贿！ “你想要否认？也没门！ “除此之外，殷少卿还在刘川的家中，搜到了他与你之间的书信往来，那信上清楚地交代了他是如何操控刑部，让刑部把楚胜杀死楚槿身边婢女的事，给压了下来！” 虞啾啾一番话掷地有声。 楚太妃紧抿着唇，恨恨地咬牙等着她。 不得不说，这一轮对峙，是自己输了！ 但她很快便冷笑了一声，继而很是硬气地说道：“那又如何？什么贿赂不贿赂的？我只是爱护自己的堂弟，不想他因为一个小小的错误，就被判死罪，那死的只是丫鬟而已，我这样做，是于王法有不对的地方，可从情分上来说，却是我该做的。 “再说了，我的确送了刘川一只瓶子，那又怎么样呢？这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虞啾啾听她这般自信的话语，小手一抬，在她面前摇了摇竖起的食指。 “楚太妃是不是忘了，刚刚我就说过了，这是殷少卿状告太妃的几条罪状中，最轻的一条，接下来，我就说这比较重的一条，那就是，你为什么要为楚胜遮掩他杀人的过失呢？是因为你真的人美心善，爱护堂弟，还是说，根本就是另有阴谋？” 不得不说，虞啾啾的这番话，再次戳破了楚太妃当年的心机。 但楚太妃就还是一个不承认：“我不懂凌芙公主在说什么！我自然是爱护弟弟，什么另有阴谋，这都是你的揣测！” 甚至楚太妃这时候还想，贿赂官员的事，她的确留有把柄。 可帮楚胜遮掩他杀人的事，这一回那丫鬟是真的已经死透了，是万万没有把柄留下的！ 除非那丫鬟从阴藏地府里钻出来，当面指认她，否则，呵，虞啾啾想凭这个定她的罪？做梦！ 就不得不说，楚太妃仍然很自信。 可惜，虞啾啾今日特意过来，就是来打她的脸的！ “殷少卿。”这时候，她目光转向殷郁。 “是，小公主。”殷郁立即会意，转身出了养心殿。 待他再进来，身后跟着两个身穿官服的一男一女进来，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有几个太监，抬着一个盖着白布的担架过来。 楚太妃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们。 她目光落在那担架上，看到一只森白的白骨手掌露出来，让她猛地有些惊骇。 难不成，虞啾啾这是把当年那丫鬟的尸体给弄过来了？ 事实证明，她猜得不错。 “说起来，也亏得当年太妃贿赂了刘川，让他把这案子给积压下来，按照刑部办案流程，但凡凶杀案，若积压没有结案，那尸体要一直保留在刑部的尸房里。” 虞啾啾小脸上甜甜的笑容，告诉楚太妃，是的没错，这尸体就是当年那个死去的丫鬟的！ 只听虞啾啾软糯可爱的声音，此时犹如恶魔一般说道，“以及，当初楚太妃命楚槿报案，刑部的两名仵作，立即就对这具尸体验尸，发现她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这，也是记录在案的。” 殷郁立即拿起一本册子，翻到其中一页给宣平帝看。 宣平帝于是清楚地看到，这册子上记录了女尸的姓氏，身份，以及死因，还有就是她怀有身孕。 “楚胜胆子小，当时就已经招认了，说这丫鬟是被他失手推倒而死，然而，仵作却在这丫鬟腹中验出了少量的砒霜，这丫鬟真正的死因，是中毒。”殷郁补充说道。 “啊，中毒啊，她为什么会中毒呢？一个怀了楚胜的子嗣，正打算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小丫鬟，最重要的是，她肚子里怀了宝宝，她要做娘亲了，她怎么会中毒呢？总之，不可能是自己服毒，这天底下但凡有良心的母亲，都不会想要杀死自己的孩子，除非，那个人根本不是孩子的母亲。”虞啾啾像是十分困惑地发问。 楚太妃紧咬着牙，那种心虚的感觉，头一次紧紧抓住了自己，让她根本不敢去看虞啾啾的眼睛。 毕竟，她曾用砒霜，害死过不只一个别人的孩子…… “楚太妃，你觉得呢？你说，你妹妹房里的丫鬟，为什么会中毒呢？该不会，是你妹妹楚槿给她下的毒吧？”虞啾啾见楚太妃不说话，于是便故意揪住她，非要她说。 “这，也，也许吧，楚槿房里的丫鬟，做出这种事来，兴许，她是嫌丢人现眼吧……”楚太妃用一种猜测而非绝对，像是与自己毫无关系她毫不知情的语气说道。 “啧。”虞啾啾闻言，便是不由讥讽地感叹道，“听说之前楚槿自杀，楚太妃在墓地大闹，说宁世子败坏楚槿名声，但如今楚太妃为了自保，倒是不遗余力地败坏自己亡妹的名声啊！楚太妃，姐妹情深，感人啊！” 第200章 被休了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以为是我下的毒？我那时候整天待在这深宫里，几乎没有出去过，甚至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妹妹身边有这么个小丫鬟，而且我跟她无冤无仇的，我为什么要给她下毒？”楚棉当即反驳道。 “我可没说毒是你下的。”虞啾啾撇了撇小嘴，活像是她被冤枉了一样，小奶音一字一句地接着说道，“不过，你说你不知道这丫鬟，这确实绝对不可能的，刚刚你已经承认了曾为了楚胜杀人一案，贿赂时任刑部侍郎的刘川，怎么可能对此事一无所知？” “这是因为，是因为我三妹求我，我才帮她的。”楚棉立即又是辩解道。 “是吗？那既然是楚槿求你，理应由楚槿出钱啊，怎么结果却是楚太妃拿自己的私房钱去贿赂刘川？”虞啾啾继续追问。 “楚槿当时还待字闺阁，没有出嫁，她哪来的钱？”楚棉十分理所当然地说道。 “楚槿是没有出嫁，可她背后又不是没人，她可是永安侯府的二房嫡小姐，背后是永安侯，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告诉永安侯，让他为自己的儿子收拾烂摊子？怎么反而是你们二房在帮着大房的楚胜贿赂官员？”虞啾啾立即顺着楚棉的话往下质问。 楚棉额头一层细密的汗渗出来。 她不懂。 虞啾啾小小年纪，怎么好像长了十颗心似的，跟单纯好骗的宣平帝，简直不像是父女。 倒是更像殷太后那个女人，心眼多得吓人。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她就被虞啾啾见缝插针的做法，给搞得有些不敢说话了，就怕像刚刚那样，被虞啾啾故意挖坑，跳进她的陷阱，不打自招了。 于是此时，楚棉咬了咬牙，有几分恼怒地说道：“是，我是帮着三妹，贿赂刘川，把楚胜杀人的案子给压了下来，这一点我承认，皇上要治我的罪，我无话可说！ “可三妹身边有没有什么丫鬟，楚胜又是杀的什么人，我丝毫不知！我之所帮三妹，那只是因为三妹开了口，这事若换做是二妹向我开口，我也一样会答应！ “至于她们为什么不找大伯求助，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我只知道，我当时身为贵妃，有这个能力为家人做这么一点小事，所以我就做了！你要非得就凭这一点，就要治我的死罪，那也随便你！” 虞啾啾一听她这一番牢骚，瓷白小脸上就顿时浮现出一抹冷笑。 想靠这一招以退为进，就摆脱这场审问？ 做梦！ “楚太妃说的极有道理，啾啾也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些咄咄逼人，毕竟，当初给楚槿身边的丫鬟下毒的人，根本不是楚槿，而是楚柳，当初求太妃帮忙压下楚胜杀人这桩案子的人，也不是太妃，而是楚柳！” 虞啾啾这话一出口，就立即见到，楚棉顿时又变了脸色。 她陡然意识到，虞啾啾刚从，根本就是在故意引导她去说当初是楚槿下毒，又是楚槿求她帮忙…… 但如果事实被证明，这些事情都是楚槿做的，那她自己岂不是又自打嘴巴，在明晃晃地告诉所有人，她刚刚说谎了吗？ 楚棉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你说的这些，我一概不知！而且时间过去了那么久，我也根本记不清当时到底是三妹求我，还是二妹求我了！”她很狡猾地又变了说辞。 “是吗？楚太妃真的记不清了？”虞啾啾软萌的小奶音，顿时带着可惜地问道。 “真的！”楚棉咬紧了牙，十分肯定地说道。 “没关系。”然而，虞啾啾朝她甜甜一笑，“幸好，这花瓶里藏的那些金银珠宝里，有一样东西，是楚槿的。” 说着，她把周大富招呼过来。 周大富抱着花瓶。 虞啾啾则小手伸进去，摸了摸，很快拿出一只翡翠镯子，“这只镯子，楚太妃一定记得吧？是当年楚太妃进宫以后，有次楚槿进宫看你，你送给她的礼物，后来楚槿求你帮忙，就把自己的一些首饰包了给你送过去，被你藏在这只花瓶里。” 此时，楚棉盯着那只镯子，脸上真的黑了。 她觉得虞啾啾根本就是在故意耍她！ 一开始故意引导是楚槿下毒又求她帮忙，刚刚就改口十分斩钉截铁地说，下毒和求她帮忙的人，都是楚柳，这突然就用一只镯子，说其实那个人是楚槿了！ 但楚棉盯着那只镯子，又忍不住沉默着。 只因这只镯子的确是当年她送给楚槿的礼物，而且，当时贿赂刘川，那些金银珠宝，也的确是被填塞在花瓶里的，但至于里面有没有这只镯子，她是真的不知道！ 正如她所说的，她又不能出宫，怎么会知道花瓶里到底有什么？ 那贿赂刘川的事，也是她派了别人去做的。 对了，别人…… 当年她是派谁去的？ 这隔了二十四年的事，她哪里还记得清楚？ 楚棉简直要被虞啾啾给逼疯！ “凌芙公主既然这么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何必总是问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楚棉咬牙切齿地讽刺道。 “唉，真是糟糕，不肯轻易上当了，算了，不逗你了，没劲。”虞啾啾一听这话，这么有些意兴阑珊地说了几句之后，就又板起小脸，对殷郁说道，“殷少卿，是不是可以让楚柳和雍国公进来了？” “是，小公主。”殷郁立即出去，把人带进来。 当楚棉看到竟然真的是楚柳和温肃二人时，眼皮就猛地连着跳了好几下。 她心里那种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民妇拜见皇上，皇上万岁，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拜见凌芙公主，公主千岁。”楚柳一进来，就是各种行礼。 温肃与她一同行礼。 楚棉一听楚柳自称“民妇”，便眼皮一跳，觉得不对。 楚柳是雍国公夫人，应当自称“臣妇”才对，可现在……她看着皇上免礼起身之后，貌若陌生人一般远远站着的夫妻二人，忽然心里一紧，意识到什么。 楚柳这是，被温肃给休了不成？！ 第201章 那个人，是宁风然 “楚柳，说说二十四年前楚胜误杀楚槿身边丫鬟的事吧。”虞啾啾看了楚棉一眼，直接问道。 “民妇遵旨。”在楚棉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楚柳竟是一副老实模样，当即毫不犹豫地回答说道，“楚胜并没有杀害三妹身边的丫鬟，那丫鬟，是被我下毒毒死的，而毒药，是大姐给的。” “楚槿！”楚棉一听这话，当即惊叫出声。 她大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到了极致。 然而，楚柳却像是没听见一样，根本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楚棉的额头立即肉眼可见地渗出了豆大的汗珠，瞳孔布满了暗红色的血丝，整个人都看起来疲惫不堪，看着像是饱受了折磨似的。 这很显然是虞啾啾给她施加的一种精神上的折磨。 而虞啾啾也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慢慢地折磨她。 “你所说的大姐，指的可是皇太妃楚棉？”虞啾啾又故意问道。 “没错，是她。”楚柳目不斜视，有些苍白虚弱的脸上不带一丝感情地说着仿佛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 楚棉实在是难以接受。 “二妹，你为什么要这么、这么害我！”她咬牙反问道。 她意识到楚柳一定是跟温肃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迫使楚柳突然这副态度。 楚棉不甘心地问道，“二妹，是不是有什么人威胁你？你说出来！你说出来，皇上、太后，都会为你做主的！” 她故意提到殷太后。 殷太后坐在那里，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只当没听到。 宣平帝原本想说点什么，但看着殷太后八方不动的样子，便也跟着不作声了。 “没有人威胁我。”然而，楚柳却十分肯定地摇了摇头，“是我自己知道错了，大姐，三妹知道错了，所以咬舌自尽了，你不记得了吗？她说先去阴曹地府等着咱们了！” 她这话，惹得楚棉心中一骇。 一种难言的恐惧感觉，蔓延上她的整颗心脏。 阴曹地府？ 她才不要去！ 楚槿竟然愚蠢到咬舌自尽，如今楚柳也开始脑子不清醒，可她却不是这样的傻子！ “二妹，你在说什么傻话呢？什么错了？你做错什么了？我又做错什么了？我们不过就是想过得好一点而已。”楚棉这么说着，慢慢走到楚柳的身旁，拉住她冰冷的手，妄图说服她，“还有那什么阴曹地府，像你我这样的好人，我们就算是死后，也是进天界，被封为菩萨才好的，我们……啊！” 然而，她这番冠冕堂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楚柳狠狠推开，险些摔倒。 “二妹！你就这么恨我？”楚棉无法理解，明明这个妹妹以前很好摆弄，很听她的话！ “大姐，你还要把我当成傻子，骗我到何时？”楚柳这才是终于看向了楚棉，以一种极为痛苦又痛恨的眼神，看着楚棉，“我十二岁那年随母亲去庙里祈福，路遇山贼，当时有一位少年将军恰好路过，救下我和母亲，自那时起，我就对他芳心暗许，祈祷长大以后一定要嫁给他！” 楚棉一听她说起这件事，神情有些恍惚茫然，似乎因为时间过去太久了，使得她有些想不起来了。 然而，随着楚柳质问痛斥一般的诉说，她的脸色一点点苍白起来。 因为她渐渐想起了这件事是怎么回事…… 此时，只听楚柳继续说道：“当时，因为惊魂未定，我忘记询问那少年将军的名讳，只恍惚间听到母亲说要重谢他，他说自己出身将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应该的，拒绝了母亲，然后就离去了，但他遗留下一块玉佩，回家以后我神思不属，把这事告诉了你，你答应我，说一定为我寻得这块玉佩的主人，没想到这一找，就是六年。 “从十二岁，到十八岁，这六年间，我没日没夜最思念的人，便是他，他是我年少时的梦想，是我每天晚上望向漆黑清冷的夜幕时，头顶那道明亮得让人忍不住想要追逐的白月光，是我心头那抹最难以忘怀的执念……每当午夜梦回，我最大的渴望便是能够找到他，告诉我有多么想要见他，多么深地恋慕着他…… “六年之后，你忽然告诉我说，那玉佩的主人找到了，就是温肃！ “温肃也出身将门世家，也自幼在军营长大，也是少年将军，我便不疑有他，满心欢喜，以为终于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然而你却又告诉我说，温肃要成亲了！而他要娶的人，就是我们的堂姐楚楹！那时，我听闻这个消息，只觉得是晴天霹雳！” 说到这里，楚柳便是有些哽咽着停顿了一下，痛苦地闭了闭眼睛。 楚棉则因为彻底想起这整件事情，此时两眼心虚地左右躲闪着，不敢去看楚柳的眼睛。 楚柳平复了一下情绪，便接着说道：“你是我的大姐，我敬你，爱你，更信你，所以对你的话，我从未怀疑过，你说要我争取自己的幸福，我便按照你说的，偷走楚楹身上的温肃送她的定情玉佩，欺骗温肃……最后，又听你的话，设计楚胜，让他一步一步走到我们的圈套之中，而后不得不听我们的话，害死了楚楹母子，和楚泉一家五口！” 楚棉听着她把这些话全都说出来，整个人简直都要疯了！ “你住口！”楚棉疯狂地大叫着，忽然从头上拔掉一根簪子，想要刺死楚柳。 “抓住她！”然而，虞啾啾小奶音冷酷地一声。 流风立即一把按住她，直接将她的两只手给卸掉了。 随着簪子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宣告着楚棉完了，彻底完了。 楚柳目光中含着冰冷彻骨的恨意，详细地说出二十四年前，楚棉是如何利用手中的龙武卫，利用楚胜，将楚楹母子和楚泉一家五口拦在京郊残忍地截杀！ “这些事情，只要公主把她手里剩下的龙武卫都给抓来，逐一严刑拷打地询问，自然会知道，我所说的都是真的。”楚柳说着，便是又毫不犹豫地把楚棉那些龙武卫如今的藏身之处，给说了出来。 虞啾啾闻言，立即看向殷太后。 殷太后当即朝着身旁的冰燕嬷嬷吩咐了两句。 冰燕嬷嬷则立即离开，准备带着龙武卫去把这些人抓了。 “所以，当年救过你一命的少年将军，到底是谁？”听楚柳说到现在，虞啾啾也感到有些好奇了。 “是，宁风然。”楚柳几乎是带着一丝哭腔，在一种难以抑制地窒息感觉侵袭之下，道出这个顿时使得满座哗然的名字。 第202章 头顶绿云笼罩但是活该 虞啾啾一时感到无言。 她回想起刚刚楚柳说，宁风然就是她的白月光，是她心目中最深、最久的执念，然而，楚棉却如此残忍，故意从中作梗，让楚柳错把温肃当做那个人，转头让楚槿嫁给了宁风然。 而温肃呢？他原本和楚楹两情相悦，却被楚棉作弄，错爱一生，如今更是阴阳两隔…… 虞啾啾实在是无法理解楚棉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害别人也就算了，明明楚槿和楚柳是她的亲妹妹啊。 但她显然是想象不到楚棉真正的下限在哪里。 只听楚柳有些泣不成声地捂着脸，痛苦不已地说道：“但这些也就算了，也就算了，至少温肃这些年一直待我很好很好，可你竟然，竟然给我和宁风然下药，让我怀了他的孩子！” 天，呐…… 虞啾啾一听到这话，顿时小脸上震惊到了极致。 宣平帝和殷太后等人也是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而温肃在一旁听着，则跟着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若不是，若不是他以为已经死去的儿子温澜找到他，告诉他一切……而后他和楚柳对峙之下说出了许多彼此弄错的事情，他们两个谁也不知道，自己竟都如同傻子一般，被楚棉耍得团团转！ 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不但自己宠爱了几十年的女人，根本不是他曾经日思夜想的白月光，甚至这个女人真正爱的人也不是他，并且他养了几十年的儿子……也根本不是他的儿子！ 此时，虞啾啾看向温肃。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他头顶的一片浓郁的绿云笼罩。 太惨了。 可一想到白衣叔叔自幼丧母，又经历了二十多年的艰难不幸，便又觉得温肃真是，活该！ 但她更无法理解的，还是楚棉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她真的是想不通。 就在她疑惑之时，楚棉忽然爆发出了一阵疯癫的笑声。 “二妹，你怎么能恨我呢？虽然你是没嫁给宁风然，可你怀了他的孩子啊！这不是你从小到大的梦想吗？成为他的人，为他生儿育女……我答应过为你完成心愿，这不是说到做到了吗？你应该谢我才对啊！” 楚棉疯疯癫癫地大笑着说道。 “谢你？谢你？你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此时，楚棉这一番话，使得楚柳也一下子崩溃了！ 当年和宁风然的那一夜过后，她怀孕生子，这是她心里一直埋着的秘密，她因此一直觉得对温肃愧疚。 却不想，在得知宁风然才是她当年一直苦苦寻找的那个人，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亲姐姐楚棉故意为之的骗局，她才开始感觉到这是一件怎样残忍的事！ 真正深爱之人，不能相爱。 在这样肮脏的手段之下，怀下心爱之人的儿子，一点也不能让她觉得开心，反而无比的痛苦，因为她亵渎了自己心目中的白月光……这是一种无比罪恶的感觉！ 第一次，楚柳知道什么叫做羞愧！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虞啾啾看着楚柳崩溃得恨不能死去的模样，皱眉睨着楚棉，白软小脸上一派严肃地问道。 便是前世她所知道的手段最残忍的邪修，怕是也不及楚棉这样对自己的至亲这么狠毒的。 “为什么？是啊，我为什么呢？我要是不这么做，她们全都嫁给了自己中意的如意郎君，岂不是都比我过得好了？我可是会嫉妒的！”楚棉两只手臂都被卸掉，无力地自肩头垂下，然而，她却仿佛已经感知不到疼痛似的，表情扭曲地大声地笑着。 “你连你的亲妹妹都嫉妒？”虞啾啾显然难以理解。 前世她不懂，但这一世，被哥哥姐姐们宠爱着的她，却懂得了什么叫做亲情。 她前世是魔，如今都学会了去爱别人，关心别人。 楚棉生而为人，居然连她这个魔还不如？ 可见说有些人是畜生，说这些人猪狗不如的这种说法，从来都是有根据的。 楚棉真是猪狗不如，甚至这么说，都有些辱猪狗了。 “嫉妒？不，好像也不是。”楚棉眼神涣散，像是突然陷入了久远以前的回忆，痴痴说道，“难道他们以为，只有他们心目中，才有珍视如同白月光的人？不，不是我的，我的心目中也有的，我也有从小爱慕，渴望着同他一起长大，永远被他那样温柔和煦的目光注视着的白月光，可偏偏，我无法和他在一起！” 死去的回忆突然复活，就像一把刀，让她品尝到一种尖锐的疼痛。 “凭什么我喜欢的人，就注定无法与他结为夫妻？凭什么别人就可以想喜欢什么人，就喜欢什么人？老天爷为什么如此的不公？所以，我下定了决心，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我既然得不到他的爱，那我就要得到这世间最有权势的男子的宠爱，利用他的权势，毁掉所有人心里的白月光！” 楚棉神情疯癫决绝，笑中带泪，让人觉得尤为可恨。 “那你自己的呢？”虞啾啾问道。 “我自己的？我自己的……那当然是，死了啊。” 楚棉笑容顿住，眼泪挂在脸颊上闪烁过晶莹的亮光，然而神情间却是一片丧失了人性的冰冷无情，“我得不到的人，却要看着他娶妻纳妾儿女双全，活得幸福，他幸福了，我便觉得刺眼，那我便毁掉他的幸福！” 一旁，殷太后听到她这么说，忽然发出了一声极低的冷笑。 不得不说，这一刻，她心中是极为的畅快的。 当年大皇子被毒害的事，若说时至今日她最恨的人，其实并不是楚棉，而是先帝。 先帝为了护着楚棉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而不管儿子的死活。 如今得知先帝一心一意爱着楚棉，楚棉心中所爱却另有他人，对他只是想要利用他手中的权势……殷太后只觉得快乐，只可惜先帝死得太早了，令她无法看到他痛苦的表情。 “你笑了？殷若竹，你笑什么？你最出众优秀的儿子被我害死，你居然还笑得出来？”这时候，楚棉看到殷太后脸上挂着的一抹讽笑，不禁尖声质问道。 第203章 凌迟之刑 “我当然是笑你可笑。”殷太后一身威严地坐在那里，此刻看着楚棉的眼神，是那样的轻视，比看着一片云，一片纸，一粒尘埃，还要轻视的眼神。 楚棉最受不了殷太后这么看她。 她是先帝最珍爱的女人，可在殷太后眼里，却总是这么上不得台面似的。 “我有什么可笑的？可笑的是你！你再怎么看不上我，儿子被我害死，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了！只能继续看着我在宫里受尽宠爱，享尽荣华富贵！你的儿子还把我当成半个母亲那样孝顺！” 于是，楚棉立即就崩溃地又开始发疯了，她疯笑着几乎是有些得意地忽然看向了宣平帝，“皇上刚刚很惊讶吧？我说了，你母后最出众优秀的儿子是被我害死的，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吧？你的大皇兄啊！还是你，你亲自把加了砒霜的药膳喂给他喝，你亲自把他给毒死了，还记得吗？” 伴随着她猖狂疯癫的大笑声的，是宣平帝过于平静的脸。 宣平帝并未立即给她回应，而是以这样一种平静无波的眼神看着她发疯。 而楚棉没有看到预想中宣平帝乍然得知这一残忍真相时，崩溃的表情，渐渐的，就笑不出来了。 她的脸上一片冰冷，想到什么，声音有些抑制不住地尖刻地问道：“皇上莫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 “是，朕已经知道了。” 这时候，宣平帝才是深吸了口气，沉声说道，“朕犯下的罪，朕日后自会写下罪己诏，昭告天下，但你犯下的这些罪恶，一桩桩一件件，有多少朕就会给你清算多少！朕要你被天底下所有的老百姓唾骂，要你遗臭万年！” 直到现在，宣平帝的这番话里，才终于宣泄出他始终带着克制的仇恨。 殷太后听到他这么说，神情间闪过一丝意外，随即的，便是头一次，她对自己的这个往日总是恨铁不成钢的儿子，流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神色来。 “不！我没罪！我只是杀了一些碍眼的人，我有什么罪？我是先帝最宠爱的女人，你们谁敢定我的罪！殷若竹，你凭什么这么看着我！你明明也失去了最爱的人，你最喜欢的儿子死了，你的丈夫从来不爱你，你凭什么还能心中一点仇恨都没有的这么活着！”楚棉疯了似的大叫着，质问着。 “谁说哀家心中不恨？直到今日此时此刻，哀家心中也始终带着恨，恨你，恨先帝！但比起恨你，哀家心中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哀家的心，永远不会被这些许仇恨蒙蔽住！”回答她的是，殷太后自信傲然的话语。 而她这么说完，便目光温和带着宠爱地看向虞啾啾。 很显然，在她的心目中，虞啾啾就是比这些恨，更为重要的存在。 “不！我不信！凭什么你能这样？凭什么！”楚棉歇斯底里地大叫着。 但这一次没人再回答她。 事已至此，楚棉的罪行，算是已经定下了。 “爹爹，楚棉要是就这么死了，未免太便宜她了。”此时，虞啾啾忽然说道。 “那依照小九儿的意思，难道不杀她吗？”宣平帝皱起了眉头，如果楚棉不死，那自己死去的兄长，还有其他的被她害死的那些无辜的人，他们怎能瞑目？ “不杀她，但要让她比死还要痛苦。”虞啾啾说到这里，顿了顿。 考虑到自己毕竟是一个四岁小孩，有些话说出来不合适，她于是就立即朝殷郁递了个眼神。 这是她和殷郁早就达成的默契。 于是，殷郁立即说道：“皇上，小公主说得有道理，臣也以为，不能就让楚棉就这么痛快的死了！” “那依你之见呢？”宣平帝想想觉得也是，于是便问道。 “回禀皇上，臣以为，应当对楚棉处以凌迟之刑。”殷郁答道。 “凌迟？这是要让她慢慢死？”宣平帝觉得这样一刀一刀地把楚棉身上的肉削下来的手段，似乎也不错。 “处以凌迟之刑，却不让她死掉，而是将她的四肢束缚着，每次割掉一定量的肉，再给她用药，让她的肉重新长好，再继续以凌迟之刑对待，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殷郁十分平静地说着对于楚棉而言，无比残忍的话，“在她长肉的时候，则对她身上未施行凌迟之刑的地方，用烧红的烙铁烙上去……总之，让她活着，这天底下有什么酷刑，都让她重复地品尝无数遍，却绝不让她死掉，让她想要求死，而不能。” 虞啾啾听着这些话，小手不禁摸了摸手臂。 太狠了。 简直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但是不得不说，好爽！ “爹爹，就照殷少卿说的做吧！”她小奶音立即说道。 “小九儿也同意这样？你可知道何为凌迟之刑？”宣平帝不禁问道。 “不太知道呀，殷少卿不是说要从她身上割肉？那也不算什么，楚棉做了那么多坏事，受什么样的酷刑都是活该！毕竟她只是受了点罪，可大伯和楚家死去的人，失去的却是生命啊！”虞啾啾软糯的话语，听起来充满了天真无邪。 楚棉听着这些话，浑身止不住地打颤。 她当即就嘴上一用力，想要学楚槿咬舌自尽。 然而流风早得了虞啾啾吩咐，一直就防着她来这一手呢，当即抬手在她身上一点，随即就毫不留情地把楚棉的下巴给卸掉了！ 楚棉顿时动不了也说不了话，口水从嘴角流出来，看起来邋遢不已。 “殷少卿，把她带下去吧！可算是把她给折磨够了，真是再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虞啾啾别过脸去，奶声奶气地指挥道。 “是，小公主。”殷郁看一眼宣平帝，见宣平帝也赞同地一脸厌恶地冲他摆了摆手，便听从地命人将她给拖下去了。 楚棉被殷郁押到了刑场，在冬日末尾的酷寒中，命刽子手一刀接一刀地从她身上割下来肉。 楚寒尘就在一旁，及时地为她止血医治，保住她的命，让她不至于死掉。 楚棉的余生，都要在这样一遍又一遍的酷刑折磨中度过。 至于楚柳，她因为参与谋害楚楹和楚泉一家，以及毒害楚槿的丫鬟，被处以死刑，于次日问斩了。 楚柳人头落地的那一日，虞啾啾听着殷郁回禀说楚棉在牢里受刑的情形，说她哭着恳求刽子手把她给杀了…… 这时候，虞啾啾望着头顶的日光拨开乌云照射下来，不禁有些轻松地说道：“真好，要过年了。” 而就在这时候，流风忽然过来禀告说道：“公主，皇上写了罪己诏，此时脱了龙袍散着发，只着里衣跪在太后宫外，说要退位，求太后成全。” 第204章 你忍心这么对小九儿吗 虞啾啾有些惊讶，她没有想到，爹爹这次居然会这么的……懂事。 当初大伯被害，爹爹被楚棉利用，年纪太小，铸下大错。 皇祖母悲痛于已经失去了大儿子，不想再让小儿子也陷入这场悲痛之中，从小带着负罪感长大，一辈子都可能因为这种罪恶感而毁掉，所以便与先帝达成了协议，把大伯的死说成是因病去世。 这么多年来，皇祖母是独自一人，背负了所有的伤痛，爹爹则完全不知自己做过了什么，所以在对楚棉的态度上，又是一错再错，伤了皇祖母的心。 可即便这样，虞啾啾也知道，皇祖母定然从未怪过爹爹。 “公主不去看看吗？”流风见自家小公主小脸一副沉吟的样子，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去了。”虞啾啾摇了摇头，小手撑住下巴，望一眼外头突然从远处翻涌而来，一下子又遮蔽了日光的大片厚重乌云，那阴沉沉看起来像是要下雪的天空，说道，“不管皇祖母要怎么做，我都支持她的决定。” 果然，临近傍晚时，天空忽然开始下起了雪。 慈宁宫很快就一片素白。 宣平帝依旧在那里跪着，单薄的衣服，披散的头发，他不许周大富为他撑伞，就那么跪着，目不斜视地望着面前慈宁宫紧闭的大门，很快就浑身都被白雪覆盖。 就在宣平帝冻得浑身都失去知觉，就快要支撑不下去地晕过去时，面前的大门终于开了。 冰燕嬷嬷撑着伞走了出来，见宣平帝摇摇欲坠的样子，忙上前为他撑伞，搀扶着他起身：“皇上，快进去吧。” 周大富忙帮着忙搀扶着宣平帝进了慈宁宫。 一进入到温暖的屋子里，宣平帝僵硬冰冷的身体一点点回暖，整个人的精神也渐渐清醒过来。 他看向坐在面前的殷太后，忙就起身，还想要接着跪下去。 “皇帝可恨哀家吗？”这时候，殷太后忽然问道。 “儿臣，不恨，儿臣对母后，有愧。”宣平帝有些僵硬地说道，“儿臣，对不起母后。” “你啊。”殷太后见他这样，终究还是又心软了一些，亲自为他倒了杯热茶递到他的手里。 宣平帝抱着这杯热茶，低下头去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身体渐渐地恢复过来。 但随之而来的，是他落入杯子里的眼泪：“母后，是儿臣对不起母后，让母后这些年，一个人，过的太苦了……” 到如今，他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所以，你觉得自己不配当这个皇帝，说要退位？”殷太后看着他，问道。 “嗯……”宣平帝擦了下眼泪，跟着点了点头，“儿臣愚钝，被楚棉蒙蔽二十多年都没有识清她的真面目，若不是小九儿想方设法，只怕直到今日，儿臣还被她蒙在鼓里，耍的团团转。” “是啊，多亏小九儿，你也知道幸好有小九儿吧？那你还要退位？”殷太后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地说道。 “儿臣愚昧，配不上这帝位……”宣平帝仍是说道。 “那你可有想过，一旦你退位，那小九儿就不再是如今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小公主了，她甚至可能得搬出宫去，你要退位，或许能被新帝封为亲王，出宫建府，小九儿就只能跟着你一起过去，按照规矩，她可能就不能继续当公主，而只能当郡主了，你忍心这么对小九儿吗？”殷太后一席话，把宣平帝顿时给问了个哑口无言。 宣平帝张了张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是没想到他若退位，小九儿的处境…… “还有你的这些妃嫔们，你退位了，她们又怎么办？比如宁皇后，要她以后不再做皇后了吗？这种地位的下降，以后被人议论着，你觉得让她们如何自处？”殷太后接着问道。 “儿臣、儿臣没想这么多，是儿臣考虑不周了，但儿臣只想要赎罪……”宣平帝有些羞愧地说道。 “这就是你不及你大皇兄的地方，做什么事情，都考虑不到后果，你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了以后是这样，如今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也还是这样，便是如此，哀家才始终不放心将朝政大权完全交给你，直到小九儿出现，哀家发现，自从有了小九儿以后，你忽然像是开始长大了似的。”殷太后叹了口气，说道。 但她后面在提到虞啾啾时，那语气却又一下子变得轻快起来。 宣平帝听着她这些话，则是忽然想到了，当初摄政王的退位。 如今才是有些明白过来，摄政王之所以会退位退的那样突然，又痛快得没有任何一点后患，这或许也是太后的安排。 她是在看到自己因小九儿有所长进之后，才开始试着，要把摄政王手中的权柄，交给他了。 但她没有全部给自己，恐怕也是有所顾虑。 “儿臣，知道错了，儿臣便是为了小九儿，也该努力做一位英明的帝王，让小九儿永远因为儿臣的存在，而享受到天下对她的厚待。”宣平帝福至心灵，忽然明悟了。 “你知道就好。”殷太后这才是感到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接着便又说道，“等过完年以后，哀家便打算出宫，去金陵的栖霞寺清修，短则半年长则一年，以助你稳定朝局。” “母后？！”宣平帝一听，立即抬起头看着她，“母后您这是要？” “自先帝驾崩，哀家便一直把持着朝政，这么多年来，这些朝臣们，也大多习惯性地听哀家的话了，如今朝政要全都交托到你的手里，自然也该把朝廷全都让给你，这样，才能让这些朝臣们明白，日后他们真正该效忠的人是谁。”殷太后的语气十分的平淡。 然而就是这样，却让宣平帝落泪了。 “儿臣不孝，都是儿臣，不争气，才让母后一直为了儿臣受尽委屈。”他是真的觉得难过愧疚极了。 倘若他有大皇兄当年一般的聪明机敏，也不至于让殷太后为了他，如此的殚精竭虑。 从前要替他管理朝政，如今为了让他能彻底站稳脚跟，还要离开皇宫，去外面的寺庙清修受苦…… 第205章 偏心 “这只是我们身居高位，有时候需要付出的一些代价罢了。”殷太后叹息了一声，而后便安慰宣平帝道，“你也不必为此而难过，栖霞寺是远近闻名的古寺，我去了以后，会为你大皇兄和小九儿都供奉一盏长明灯。” 大夏国有习俗，为逝去的人供奉长明灯，能助他脱离苦境，早登乐土。 为活着的人供奉长明灯，则有着许多的不同，有的是为了求财运畅顺，有的为求姻缘，有的则是为了度过命中的劫难。 宣平帝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就不由慎重起来。 他是想起来之前小国师说过，会威胁到小九儿的祸星，正在一路从南边往京城而来。 但祸星到现在还没到，最近小国师又不见人影。 这着实让宣平帝有些担忧了。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殷太后时，却听殷太后主动说道：“皇帝，哀家知道，小国师和你提过祸星之说，对吗？” “母后，您，您知道了？”宣平帝感到有些意外。 “你应当知道，哀家手里有一支龙武卫，许多事情想不知道也难。”殷太后并不避讳地说明这是龙武卫暗中监视才发现的。 这种话要是放以前说出来，或许会令母子之间的隔阂更深。 但现在宣平帝满脑子都是“太后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是对他最好的人”这种感动思维，因此一点也没有因为太后这话，而起了一丝一毫不高兴的心态。 他老老实实点头，把事情跟殷太后详细地说了一遍，而后感叹道：“儿臣和小国师一直在等着这祸星来，准备了许多应对的法子，可不知为何，祸星到现在还没来。” “既来之，则安之，这件事你也不必太过忧虑，哀家相信，小九儿福泽深厚，一定不会有事的。”殷太后十分肯定地与他商议起了这件事情。 母子二人之间，几十年的隔阂，到如今算是彻底冰雪消融了。 冰燕嬷嬷在一旁看着，脸上带着笑，笑中又带着泪。 她抬手擦了擦眼泪，心中则是想着，幸好，有小公主！小公主真是他们大夏国的小福星，也是太后娘娘的小福星，若不是有她，还不知道太后娘娘要独自背负着这些伤痛和误解，还要再背负多少年呢！ 在宫里从未有过的其乐融融的气氛中，新的一年到了。 虞啾啾头一天除夕夜还嚷嚷着要守岁，然而还没到一半呢，就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睡着了。 次日一早，因为记着大年初一的早上要去拜年讨红包，她早早就醒了。 绿萝伺候着给她穿上了漂亮的新衣裳，梳好小揪揪，盛装打扮的江幼悠就牵着虞苏苏来了。 “妹妹你好漂亮！”虞苏苏也穿了新做的衣服，看着还有点没睡醒的小迷糊，然而一看到面前一个粉嫩小袄的奶团子，顿时被萌得一下子醒了！ 她一脸喜欢地松开江幼悠的手，蹦跳着跑到小粉团子跟前，一把将妹妹紧紧地抱住！ “姐姐也好漂亮！姐姐是整座皇宫里，最漂亮最讨人喜欢的公主！啾啾最喜欢姐姐了！”虞啾啾感受着姐姐对自己的那种溢于言表的喜欢，心里也高兴不已，那小嘴就跟抹了蜜似的，彩虹屁不要钱似的一句接一句。 “我也最喜欢妹妹了！我妹妹是整座皇宫最可爱！最让人想宠着疼着的小公主！还得排队抢的那种！”虞苏苏礼尚往来，但是发自肺腑地说道。 “嘻嘻！”虞啾啾笑得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 “嘿嘿！”虞苏苏也跟着笑得小脸像花，还是向日葵花，妹妹在哪儿她的笑容就转向哪个方向的那种！ 姐妹两个亲亲热热的感情这样好，看得江幼悠捂嘴偷笑。 不过她很快就来“棒打鸳鸯”了。 江幼悠一手把姐妹两个给拉开，说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得去给太后娘娘请安拜年了，苏苏，娘教你说的那些话，可都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虞苏苏小脑袋连连点着。 “那小九儿你……”江幼悠又看向小奶团。 “娘亲放心，啾啾知道怎么说！”虞啾啾立即扬起小脸，朝美人娘亲露出一个甜丝丝的笑容。 江幼悠顿时放心地点了点头。 她担心虞苏苏嘴笨，但这四岁的小奶团子，那张小嘴可会说了，完全不用她操心。 漂漂亮亮的母女三人，都穿着崭新的衣服，手拉着手，一起去了慈宁宫。 这时候，宁皇后、德妃、容妃她们都已经到了。 太监才刚通报了一声“姝妃娘娘、六公主、凌芙公主”到，四皇子虞桐就刷地一下站起身来，风一样飞出去，嘴里还不住地叫着：“妹妹妹妹！” 后头，三皇子虞烨只慢了一拍，见此，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坐回去了。 虞桐一来到江幼悠面前，走过场似的飞快说了句：“给姝妃娘娘拜年！” 不等江幼悠拿出红包给他，他就是已经伸出双手，把粉粉嫩嫩的小团子给一下抱起来，转身就往大殿里去了！ “皇祖母！母后！母妃！我把啾啾抱过来了！”虞桐好大的嗓门，还吭哧吭哧地喘着气，把殷太后几人都给逗笑了。 虞啾啾努力地挣扎了一下，想要下来。 然而虞桐却紧紧抱着她，不肯放。 “四哥哥，你放我下来呀，我要给皇祖母拜年！”虞啾啾很着急。 她要是不下来磕头，那还怎么讨红包？ “那好叭。”虞桐不懂拒绝小奶团，闻言，只得依依不舍地把她给放下来了。 “呼。”虞啾啾算是松了口气。 她小脸上瞬间扬起甜甜的笑容，樱粉的小嘴，嘴边两颗小梨涡看起来软乎乎的让人想拿手戳一戳。 只见她认认真真地给殷太后跪下，磕了三个头，而后白软小脸上表情虔诚地说道：“啾啾给皇祖母拜年，祝愿皇祖母新的一年里，福寿安康，心想事成，愿皇祖母永葆青春，陪伴啾啾长大！” 殷太后听得脸上的笑容是止不住的。 虞啾啾所说的拜年的话，其实和三皇子、四皇子所说的，都差不多。 可她听着就是觉得，小奶团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音，都带着满满的诚挚，都让她觉得尤为的开心。 这，或许就是偏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