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骨科)》 出山 “噗,兄长,你怎么又卡在树上了啊!” 参天古树绿意盎然,枝叉纷纷乱乱,累累硕果扑通扑通的掉落了下来。看去,那最高的枝丫上竟挂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正满脸的憋屈呢。 柳文玦看着树下哈哈大笑的小姑娘,郁闷道:“你等着,等你学御剑的时候看我怎么笑你。” “哼,当我怕你啊。” 小姑娘不服气,小脑瓜子一转,当机立断笑着跑开,大喊:“师尊——师尊——兄长他又卡树上了,快救兄长啊——” 卡在树上的柳文玦咬牙切齿,好你个柳文宜,大声的恨不得整个峰都能听到,还当他是兄长吗! “好你个柳文宜,大声的恨不得整个峰都能听到,还当我是你兄长吗!” 柳文玦抬头望向洞口,耳朵里回荡着柳文宜兄长掉坑里诸如此类的话。气的要死,明明十二岁的人了,怎还如此幼稚。 柳文宜今时不同往日,极快速的拖来了师尊,满脸得瑟。 “师尊,看,兄长又倒霉了。” 雪桓含笑不语,柳文玦极少出错,可次次出错都被柳文宜看了去,倒也是有趣。 “哼!柳文宜你等着,等我破了这处法阵,就是你倒霉的时候。”柳文玦气恼道。 师尊爱设陷阱,在这清净峰师尊地盘里,几乎每百步必有一陷阱。如今虽不似幼时那般容易中招,却还是每隔两叁个月便掉一次坑,还次次被柳文宜那丫头片子瞧了去,实在是有损兄长威严。 柳文宜悄悄探出头来,不太服气。 “又不是我叫你掉的坑,你怨我干嘛?” “那你别喊啊。” “我乐意!”柳文宜虚张声势,悻悻然转过头。 其实不是乐意,柳文宜悄悄看了眼兄长。从小她就比不过兄长,越大越比不过,她就越喜欢作弄他,明明感情很好,可就是呆不了多久就炸。 柳文宜看他灰头土脸的,也有些过意不去,他最爱干净了。她摸了摸腰间的帕子,早知道扔给他块帕子了,也不知道别人看见没,不然该更生气了。 柳文玦眯了眯眼,就看见一张漂亮的小脸犹犹豫豫地探了出来,下一刻他便伸手抓住了落下来的东西。是一块浅绿的帕子,一角还绣着她的佩剑。 “还算有点良心。”柳文玦低头盯着帕子呢喃。 两人吵吵闹闹极不安分的过了百年,此时柳文玦已到了金丹期,柳文宜比之却落了一个境界,是筑基期。 “唉。”柳文宜坐着,有些哀怨。兄长自小便天赋过人,如今兄妹两人的差距已经在拉开了。 柳文玦看着眼前人,柳眉微蹙,眼含秋水,流畅颔线的上方是张可人的嫣红小嘴。他看着她伤春悲秋的模样,嘴角抽了抽,开口刺道:“如今你是愈发的奇怪了,又在伤哪门子的悲秋?” “唉,”她瞟了他一眼,“你不懂我等学渣的痛苦,还是快快去吧,” 柳文玦立着,半晌还是妥协了——他总是能看穿她故作轻松的样子——他静静地走到她身后,伸手握住她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半拥着。昏暗的烛光影影绰绰,两人的身影看不真切,却是副郎才女貌的登对样子。 “说吧,怎么了?”他微微低头,脸上的表情柔和得像水。 “兄长,天赋就那么重要吗?”柳文宜有些迷茫了。她自小便视兄长为对手,可长大带来的差距让她感到了无力,明明他们是同样的功法,同样的修行,可现在她却已经落下了兄长一个境界。 柳文玦看着那张与自己有八分相似的脸,微微叹气。他知道他这个妹妹对于修行的执着,更是自小便将他视作了对手,可过了这么多年,心境未得提升,又谈何境界呢? “紫阳真人的灵根乃下品灵根,如今有渡劫期修为;赤丹峰药人极难飞升,月余前有第叁位药人飞升;两百年前更有魔修渡雷劫飞升。而这些人无不经历些东西,天赋却也是没那么重要了。与其问我天赋是否重要,不如出山历练历练,为兄陪你。” 柳文宜心中感动,握住了自家兄长的手。 “毕竟以你这性子下山,指不定要闯出什么祸来,为兄还是看着点好。” 柳文宜笑容欲裂,错手掰了自家兄长的小指。 “你说什么呢,我是小孩吗,还要你看着我?” “就你这一点就炸的性子不需要看着。” “不需要,我已经百岁了。” “可心境仍是叁岁。” “你再说一遍!” “仍是叁岁。” “啊,柳文玦我跟你拼了!” ………… 由于两人争斗从不用术法,于是他们匆匆整理衣冠便顶着狼狈去了雪桓跟前,说了出山的事。 两人衣衫微乱,鬓发散开,妹的额角有块青的,兄的颈上叁条细痕,似乎还冒着血丝。雪桓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们下手真是愈发得狠了,竟都弄到面上。以前还是会顾及着点,现在是想着出山后无人认得你们?” 两人不自然的撇了撇头。 “师尊,我和小妹打算早些出发,特来请师尊批准。” 柳文玦上前一步,面色沉静,抬眼看向师尊,端的是波澜不惊。随后,雪桓便与他谈论起了出山的事。 话题一笔带过,柳文宜在心里默默对柳文玦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兄长。 事情定下很快,就待明日出山。两人回祈奉院收拾行李,这是二人自小而居的院子。 “啊——” 一声惊叫传来,是柳文宜的声音。柳文玦慌忙跑向院内,没想到竟是这副场面,他忍俊不禁。 只见院里有个大坑,而柳文宜则灰头土脸的呆在坑底。她跌坐在地上,一身白衣灰扑扑的,散发垂地,脸上红彤彤,似饮了晚霞化酒,薄霞上面。 柳文玦心如鼓噪,只笑是妹妹难得一见的倒霉。 “你往年总窝在殿内修行,不曾想今日是头次招了师尊的陷阱。”柳文玦蹲下,破了法阵,手伸向妹妹。 柳文玦生的好看,面弱冠玉,目如朗星,平日里笑的内敛克制,不似现下的开怀大笑,令人如沐春风。 柳文宜脸更红了,伸手搭上,难得示弱。 “兄长,我脚扭了。” “恩,为兄抱你回去。” 柳文玦抱上妹妹往回走,看着将头埋在他怀里的柳文宜,心里一阵满足。 “回去要给你洗头吗?” “要。” “为兄不在就出事,是不是需要为兄管?” “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嗷。” “嗤。” “柳文玦!” “好了好了,为兄给你洗头。” ………… 诡异小镇 “兄长,兄长,起了吗?”柳文宜敲了敲门,想起昨夜的事是真有些无奈了。 师尊说什么首次出门,必要引吭高歌送他们出行。大半夜不干正事,跑来与他们对酌。兄长明明就是一杯倒的酒量,叁杯下肚就已经昏昏沉沉,而剩下的却都是她喝掉的! 柳文宜看着紧闭的房门,默默地磨了磨牙。 “兄长,我进了。”柳文宜等了一会毫无反应,便推门进去了。 打开门便是迎面的酒气,酒酿的芬芳随着鼻息钻进了心眼儿。门脚磕着了酒壶,壶身带出了一连串清脆的声响。柳文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酒,似乎比昨夜的还香啊! “兄长?”地上到处是半干未干的酒液,踏在上面有些粘稠,“兄长,你起了吗?一个时辰后要出山了。” 柳文宜探入轻纱挂帘,揭了床账,只见是精瘦的上身袒露,上面挂着一层晶亮。 “啊——”柳文宜迅速捂住嘴,生怕声音引来了还在酣睡的师尊。她眉间打了个结,神色郁闷,有些嫌弃地提拎起了兄长床头的两个酒壶,上书仨大字——女儿红。 她扶了扶额,叹气。要是师尊知道他埋给她道侣的女儿红被兄长喝了,估计兄长离死也不远了。 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呃呢。” 脑袋有些昏沉,脖颈似若无骨,架不住脑袋。柳文玦甩了甩头,稍微清醒了一点。 “这是哪儿?” 有些泛黄的床帐悬在顶上,边角淡蓝,依稀可见它原来的本色。他支起身子,四周是简陋的木制家具,空间窄小。 柳文玦揉着头回想昨日,越想脸色越差,最后竟是一片惨败的灰白。他昨夜先师尊和妹妹回了屋,好像发酒疯把整座峰的酒都搬到屋里囤了起来,直到被妹妹的女儿红给灌昏了过去! 柳文玦无力得倒回了床上,墨色的中衣倒成了浓墨,入木叁分的在他身上写下了绝望二字。 吱嘎。 老旧的门被推入,飘来一阵淡香。 “呦,睡了叁天舍得醒了。” 柳文宜端着粥坐到床边。 “真是的,兄长酒量这么差,发酒疯竟是囤酒喝酒。要不是我发现的早,早早把你搬下山去,恐怕你早被师兄弟们吞吃入腹了。” 柳文玦起身靠在床头,拿过粥,一脸尴尬。 柳文宜勾了勾唇,笑道:“不过兄长也是够厉害的,竟把师尊给我埋的女儿红也给掘了出来,难不成……” 听她谈起女儿红,柳文玦耳侧微微发烫,迅速转移话题。 “你怎知我醒,给我端粥醒酒。” “我,每隔一个时辰,便来看看罢了。”柳文宜一愣,有些不自在。 “都端着粥?” 柳文宜耳朵通红,恶狠狠道:“没有!” “粥是你熬的?”“不是。”“果然,定然是厨娘熬的。” “你!” 又是这副别扭样子,脸上凶狠,却是满脸通红,柳文玦忍不住笑出声。 “口是心非。”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我出去了!”她拉开门,“躺下吧你,醉死你得了。” 柳文宜摔门而去,门刚和上便听到屋里传来的爽朗笑声。 “闭嘴!”留下一句便匆忙走开了。 柳文玦酒还未醒,笑得头昏脑涨。喝完粥便躺下去,这一躺便躺到了夜半。 “兄长,兄长。” 耳边喘息着,潮湿的气喷洒在耳窝,激起了他皮肤上一层的疙瘩。 他皱着眉,挣扎欲醒。 吻轻轻落下,似文火燎着耳廓,吻过便留下一片热,温着,不够火热。柳文玦忍不住低吟出声,抬了抬头,耳垂重重地擦过了那片柔软,引来了那人的浅笑吟吟。她顺从着含着耳垂,厮磨轻舔,吮出了啧啧水声。水声进了耳窝,穿了耳鼓,顺着咽喉勾了心眼儿,好似能感到双耳的颤抖,发麻的四肢。 那人吻上了唇,被津液沾湿的唇印着干燥,慢慢摩擦,他的也湿润了起来。他脑袋昏昏沉沉,忍不住搂上了细腰,她之前在叫什么来着? “兄长——”声音黏腻的厉害,细觉着能尝着丝丝酒香,好像是女儿红。 等等! 柳文玦梦中惊醒,粗喘着气。 他坐起身,眼前仍是黑暗,却无了梦中的旖旎。他皱着眉,他怎会无缘无故做这种梦。他掐指推算,竟是一片晦暗,有不祥之兆。他有些担心柳文宜,便急急下床去寻她。 推开门,修士五感具开,却听着了整家客栈中的暧昧之声。他心思下沉,愈感不安,找到柳文宜所在便推门进去。 柳文玦关上门。 “阿囡。” 他急急撩开床帐,却见到了衣衫不整的柳文宜。他沉下了脸,拿被子将柳文宜一卷,咬破了手指,往她额间点了一点,以指结印默念法咒。 “破!” 一声喝下,柳文宜随之惊醒。 她喘着气,在黑暗中看着柳文玦,有些尴尬。 “兄长,看来你也遇到了。”她平复了下来。 “嗯。刚刚我探查了一下,这座客栈人人都在做,做这种梦,”他不自在的动了动头,“但我探不到魔气或妖气。” “那客栈外呢?”柳文宜坐起身,突然胸前一凉。她低头吓了一跳,衣襟还敞着!她急忙捞起被子悄悄看向兄长,不由松了口气,兄长撇着头呢。 柳文玦借着黑暗摸了摸发烫的耳廓,清了清嗓子,道:“我急着找你,并未查看。” “对了阿囡,你说我已醉了叁日,你在这就没感到不对吗?” “因我还在筑基期,需隔个几日打坐休息一回。我守了兄长叁日,没多少时间便过来一回,倒没仔细查看过。”随后她深叹了口气,“哪晓得这么倒霉,今天光想着守了叁天便将打坐换成睡觉,竟遭了邪魔歪道的坑。” “要是他让我抓住了,看我怎么收拾他!”她一想起梦中的事,便暴躁的想抓狂。 “嗯,还是先换衣服吧。”柳文玦无奈道。 两人换好衣服便分头行动,忙活到堪堪天明才到客栈汇合。相见,两人面色均不太好看。 “他们好似都在做梦。”柳文宜率先开口。 “这个小镇不简单,我们今晚再探探。” “嗯……你该体贴我些。” “……嗯?”这话听着不太美妙的样子。 “兄长,我看了你叁日。”柳文宜靠近他,“荒废了叁日修行,又遭他们的坑,你该体贴我些。” 柳文宜靠的有些近,鼻息无意抚上耳垂。“兄长”二字叫得他头脑发昏,似是手一揽,便能再次握住那细腰慢慢摩挲。 他不动声色的离远了些,道:“你当我不晓得你。不就是看了我叁日没机会玩,让我允你出去玩罢了。” “那可行否?”她又坐近,眼睛晶亮。 “……否。既都查出了事,便不容你肆意了。待解决了此事,为兄再允你。” “可现下无有头绪。” “否。” “你陪我不就行了。” “否。” “柳文玦!”她低声喝道。 “否。” “我要告诉师尊是兄长喝了我的女儿红,你想乱伦!” 柳文玦嘴角一抽忍无可忍,当即施了禁言咒封了她的嘴,怕她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总之一个字,否。” 此行不妙 柳文宜给气着了,花了会儿时间解咒,气却随着时间的流逝给磨没了,只剩下了点点没来得及反驳的不甘心。 她磨了磨牙,推开了窗打算歇歇气。视线雾蒙蒙的,天空泛着青色。她皱眉,忽然有了种预感。 “我觉此行不妙,会发生些难堪的事。” “怎么了?”柳文玦疑惑了。 修士练气化体感悟自然,一般有了预感,十之八九便是真的。可为什么会是难堪的事? “是涉及叁纲还是五常?” “我不知道。”柳文宜盯着远方,神色迷茫。 柳文玦担心了,像是吊了钩子的鱼线扯着胆囊,没底的悬着。若是因此事扰了心境,误了修行怎么办。 他看着她,有些犹豫地走到她身侧。 “这几天跟我同睡一屋吧,出了小镇再说。”两人知根知底,乱不了五常人伦,应是跟叁纲有关。 如此,只怕是师尊或父亲会来,还是贴身看护着些,避着他们罢。 “好。”柳文宜深有同感。 “现下先行打坐吧。你我都休养生息为今晚做做准备。” “嗯。” ………… “客官,在吗?”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柳文玦缓缓睁眼,目光如炬。 “可是有事?” “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再过一柱香上巳节晚会便要开始了,之前您妹妹便要小的提醒一二的。刚刚小的去了姑娘的房间,见没人就来了公子的屋看看。若公子瞧见了姑娘便转告给她,小的还有事要忙。”店小二在门外急急喊道,声音伴着脚步声变小。 柳文玦忍不住扶额,定是她在他醉的时候打听好的。怪不得不允她玩便生气了,感情是算盘早就打好了,是有计划的。 他看向身侧同样盘膝而坐的柳文宜,要不就让她玩个一会。这晚会一时半会儿也散不了,此地除了春梦倒也没什么,不如让她解解闷,毕竟是头遭出山门。 柳文玦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道:“阿囡,晚会要开始了。” 柳文宜睁眼,神思清明。 “嗯?你怎么又让我去了?” “毕竟是上巳节,一时半会儿也行动不了,倒不如去熟悉熟悉环境看看有什么发现。而且你刚有不好的预感,我陪你散散心吧。”有他在身边,柳文宜定然是遇不到什么难堪的事。 柳文宜忍不住兴奋。 “你说真的!” “为兄何时说过假话。” “啊,兄长你最好了!”柳文宜开心地蹦哒了起来,立马扑倒在柳文玦的怀里,使劲蹭了蹭他的颈窝。 细腻的皮肤蹭着脖颈,叁四根发丝搔着耳根,心痒难耐。柳文玦揉了揉发红的耳垂,正想拥住怀里的阿囡,却搂住了寂寞。 “兄长,我先回屋里换身漂亮衣服。” 柳文玦搂着寂寞,看着来回吱嘎响着的破旧的门,面上带了些“无欲无求”的微笑。 柳文宜换了件金丝绣纹的长裙,外罩梅花纹纱衣。细丝在雪白的腰间袖口缀着金枝,朵朵红梅绽在金枝上,浅薄的白纱敛去了金枝的贵气,添了些冷冽的艳丽,美极了。 柳文玦未曾更衣,仍是那身白衫白袍,细瞧着能看见腰间银线勾着的玉管,银制护腕贴的严丝合缝,笔直的身板挺着,好一副谪仙之姿。 “我还是头遭看见这么俊,美的后生和姑娘呢。”妇人悄悄看向不远处的兄妹,忍不住扯住旁边的儿子继续讲,“也不知是什么关系。如此相像应是兄妹吧?” “娘,人家什么……”儿子的话戛然而止,那姑娘确实美。 “墨儿,今日可是上巳节,不如去试试?”妇人看出了儿子的上心,轻笑着。 他握着芍药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却见那边的男子忽然揽起了女子的腰,两人姿态好不亲昵。 “唉,娘,别乱点鸳鸯谱。那两人姿态太亲昵,早就过了兄妹的度,应是夫妻才是。” 柳文玦听着身侧不远处母子俩人的谈话,手心忍不住发汗。他舌根干涩,看向怀里毫无察觉的妹妹。只是防患于未然罢了,妹妹还未遇过此种事,贸然出言怕是会伤了那人的心,他如此想到。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蕳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 洧之外,洵吁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有歌声缥缈,温柔的女声时轻时重,心绪有些恍惚。眼前似有一瞬的雾气弥漫,有潮气喷洒在了肌肤上。 “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柳文玦神色警惕的护住妹妹,眼前的场景随着歌声不停的切换着雾气,时而眼前茫然,时而又是人来人往。 他握紧剑柄,久未过节竟忘了上巳节是鬼气旺盛的时候,失了天时,此地有邪,又没了地利。 “兄长,歌谣好像是诗经中的溱洧[zhēn wěi]。”柳文宜左手急促地揪了下兄长胸前的布料,第一次出山便遇到了种情况,有些兴奋啊。 “嗯。我们暂且稍安勿躁,看看接下来如何。” 柳文宜晶亮着眼睛,握着佩剑轻轻点头。 两人靠着眼前不多的人景缓慢前进,渐渐的雾气中似出现一道蜿蜒的河,恍惚间可瞧见岸边的香草摇曳。 “啊,抱歉,失礼了。” 柳文宜无意间撞到了人,回身致歉,心神的分散瞬间场景变幻了起来。转过头,哪里还有什么人海,哪里还有什么雾景,分明是拔地起青山,云雾缭绕,遍地香草藏镜水。 恍惚间有啾啾莺啼,她走到河边,澄澈的水映着她素白的面庞,一袭雪白的素衣衬得她端淑娴雅。 当啷—— 身后传来了清脆的声响,她转身,是位公子晃着手里的木铎。 “姑娘,我每回过来垂钓你都在这里。”公子清俊的脸上挂着一抹微笑,“是在等着谁吗?” 她面上飞霞,耳尖似要滴血。她嗫嚅着,攥着手里的帕子转身就要走。那俊公子一下子就着急了,下意识抓了她的手,待感到手中柔荑后又匆忙放开。他满脸通红,道:“是我的错,不该逗你的。” 他看她羞红着脸将柔荑缩回怀里,心如鼓擂。 她看他眼睛像个钩子,勾在她身上挪不开眼,看得她心下一窒,差点忘了呼吸。 “我叫秦溱,还不知道姑娘叫什么?” “我,”声音有些沙哑,“我叫洧,无姓。” “那我可否称呼姑娘洧儿。”他的眼神晶亮。 她怔愣道:“你不问我为何无姓吗?” 他豁然一笑,晃得她忍不住皱了眉。 他走上前,手犹豫的抚上了她的眉间。 “不习惯蹙眉我便为你抚平了,旁人蹙眉是川字,就你是两个小鼓包。”他眼神真挚,小心翼翼从怀里取了朵白花出来,“无非是无父无母无姓可冠,你冠我的姓可好?我伴着你。” 今日是上巳节,他送了她芍药,他在邀请她…… 洧是个孤女,之前看他垂钓,觉得有趣便来瞧了几日,不知怎的便将他放在了心上,如此又陪着他过了一两月。两人相谈虽欢,却从未通过姓名,没想到他也将她放了在心上。 她望着他,脸上下意识浮现着感动的神色,心底却发凉,她感觉不到得偿所愿的感觉。 在此前的情绪就像是假的,可又不像是假的,甚至于刚才的欢喜羞涩,于现下都如同一盆凉水浇头而下,就好像不是她的情绪一般。 秦溱将花簪上她的发髻,恪守礼仪,却忍不住揪住了她的袖摆。 “我们等晚会再出来吧。” “嗯。” 他将她送回了家,挥手告别。 推开竹门,走进小院。院里有块小小的地,种着些小菜,是小石子铺的路。她走到竹屋前,推门进去。里面的家具摆放规整,茶几上放的是不知多久前的酒壶,有些陈旧,却有淡淡的茶香传来,应是作了茶壶。 她走到梳妆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这是她吗?总觉得她该长的冷些,行事活泼些才是…… 假 由于这种种不可抗力,本人此周请假( ???? ?????? ),非常不好意思?(? ??????? ?)? 焚欲蛊 洧坐下,轻轻抚上了脸。 这是张极艳丽的脸,除了眼睛,一切都是张扬的。那双眼眼尾向下,内敛的眼皮子上有一颗红痣,隐在褶子的阴影里。看去是眼神无波,甚是呆滞。 “好像,该清扫了。”洧起身,有些小心翼翼的翻找着用具。 “嗯,不在这吗?”她想擦擦铜镜,却找不到抹布。 她的记忆有些恍惚,隐约记得位置,却总翻错了地方。她翻找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她泄气了。 还是练练字吧。 她拈毫弄管,字体细且长,隐约有一丝凌厉,下笔如潺潺流水,不过五字便敛了凌厉,多了份温润。 “啊,想起来了。”洧浅笑起身走到柜子,手伸进柜里的角落,“抹布在这。” 她轻车熟路的沾湿抹布,走到镜前坐下。她慢慢擦拭着镜面,铜镜映着她娇艳的容貌,下垂的眼尾也遮不住的春情。她笑着,红痣悄悄跃出了阴影,真是期待晚会啊! 柳文玦警惕的看向四周,雾气混着人声,每一句都直达心底。 “兄长,我怕——” “兄长,你在哪——” “兄长,兄长,你不该喝酒——” “兄长,你想乱伦——” “闭嘴!”柳文玦怒喝,躲过迷雾中突如其来的一击攻击。 “那你为什么要搂住我!” 柳文玦身形一顿,心中默念清心诀。 “那是梦,是此地的邪祟。” “那为什么是我?” 柳文宜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为什么?” 她双眼迷蒙,面上有说不出的苦痛。她道:“若我无此种心思,你该如何?” 她抚上他的面,逼得他节节败退,向后退了好几步。 “兄长,你该如何?要就此掩埋心思,看我结道侣,看我生子,看我的孩子叫你舅舅吗?”她泪眼婆娑,用力抱住了他,“可我不愿意啊——” 柳文玦握紧了拳头,下一瞬便拔出聆音斩了过去。 “我知道我心绪有异,可我都尚未拎清,你哪来的把握定我的情感。”他深感不妙,此处雾气重重,布有迷障,周围有隐约魔气,应是处法阵。 “兄长,正所谓旁观者清啊——”那阴影又袭来,索性连伪装都卸去了,是一团黑影。 柳文玦听着那桀桀的笑声,激了层鸡皮疙瘩在肌肤上。他提上剑,锵锵的与那人战了起来。 “啊,洧儿,”秦溱害羞地摸着后脑勺,不自在的揪了揪身上的月白长衫,身姿挺拔,“我们去逛逛吧。” “嗯。”洧红着脸,悄悄看了眼新换的嫩绿长裙。 秦溱与她走着,慢慢捉住了她的手,她没有反抗。 “你——”“你——” 两人同时出声倒少了不少尴尬。 “你可知上巳节为何要送芍药吗?”洧轻轻出声。 “因为芍药的'药'通'约',代表相约。”他温柔地看着她。 “嗯,我也想邀你。”她驻足面对他,羞涩的从怀里掏出一朵小小的芍药,“白天你邀过我了,我还未曾邀过你,现在我们相约了。” 他不知所措,下意识接过花,俊朗的面容泛着傻气。 洧笑着揉了揉他的脸,道:“怎么这般憨。”复缩回了手,掩面含羞,声音也羞羞怯怯的。 秦溱鬼使神差的捉过她的双手,拢在手心轻吻。 “我,我们猜灯谜吧!” 洧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手,牵着嘴角低声轻应。 咻—— 柳文玦翻身躲过风刃,刚刚四处游走,寻到了一处法门,却是未曾探清是生门还是死门。 “‘兄长’,躲躲藏藏做甚?”迷雾里不时翻滚着一团黑影,“只要在这浓雾里,我就如同探囊取物,不若早些现身投降为妙啊。” 柳文玦猛然贴近黑影身后,定下最后一道传音符,以指法结阵,他的声音便从四面八方传来。 “你五感缺形,听声辨位也用不了,说什么大话。”他絮絮叨叨,悄声靠近那团影子,“现下跟只无头苍蝇似的乱撞,方才的气势呢?” 柳文玦的一剑势如破竹,又快又准,刺向黑影时嘴里还说着刺他的话。 “气势哪去了!” 剑气将黑影绞了个稀巴烂,走近瞧,还是个稀罕玩意儿,是个中阶法器的傀儡。 他握紧剑柄,迅速朝法门赶去。 洧轻轻回头看秦溱,看着他大小灯笼的提拎着,平整的长衫起了褶子,有个膝高的小童正痴痴的望着他。 他有些手足无措地看她。 洧呆愣愣的,有些反应不及。 “洧儿,我们将这小灯给他可行?” “不,哥哥,”小童红着脸,急匆匆扯过离他一尺远的的小女童,“我不要,我妹妹想要。” 小童似不放心,又急急加了一句:“很想很想要的!” 小女童害羞地揪住了小童的袖子,轻轻喊着哥哥。 “哈哈,你们原是一起的呀。” 秦溱笑着拿了两盏小兔灯笼递给他们。 “不就是灯笼嘛,哥哥有那么多,怎会在意这一个两个的。” “哥哥……” 突然听到了轻柔的一声,秦溱脸上茫然,呆滞的看向她,像是失了魂。 “……兄长!” 柳文宜猛然后退,以剑指护于胸前,警惕的围顾四周。她想起来了。 此地鬼气缭绕,可气却触之即散。是什么人要用幻阵拘一只鬼?若不是鬼无意附上她身,又被阵法磨了修为压不住她,恐怕真就迷失在这幻境之中了。 面前的人们都陷入了呆滞,行动杂乱无章,先前开怀朗笑的秦溱也是行尸走肉四处乱撞。 看来是依托此鬼的记忆布的幻阵,一旦与记忆不符便会崩坏。 现下幻阵未除,还不能逼出此鬼。柳文宜咬牙按奇门方位游走,寻着法门。如今幻阵有变,布阵人应该快来了。 “姑娘,你可知你坏了我的好事。”是一道冰冷的男声。 她微微吃惊,怎么来这么快?估计,不对,一定是兄长那个死东西引来的! “前辈,晚辈无意介入,此事定还有回旋之地。”柳文宜恭敬道,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 “呵,现在这地缚灵被你压着,出来就魂飞魄散……”冷言冷语突然停下。 “不对,”他科科的笑着,“是还有回旋的余地……”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更加警惕周围,生怕那暗地里的人耍什么阴招。 等等,这不是鬼,是地缚灵!据她所知只有两种拘地缚灵的作用,可不管是哪个都不行啊! 她暗道倒霉,在这幻阵里佩剑尚未恢复,还要分一丝精力压制地缚灵。不然地缚灵离体,她还未与此人交手便被幻阵以自己的记忆重置了。 她以指为剑,迅速出招以剑气护体,希望能挺到兄长赶来吧。 那人在她出招时动手了,几道暗镖袭来。见镖被剑气弹开,便现身大开大合的与她交起手来。 “姑娘,既然坏了我的事,你合该补偿我啊。怎么能推脱呢?” “大哥,看样子你是筑基后期吧,快结丹还这么暴躁不好吧。” “刚才不还前辈前辈叫着嘛,凭着这两分前辈的薄面,姑娘你就帮帮我吧!”说罢他便狠狠的将她甩进了河里。 柳文宜一脸懵逼,这人还真是臭不要脸啊! 柳文宜摇摇晃晃起身,剑气被打散,一两缕魔气钻进了她体内,带起了一丝灼热。 “呀,时辰刚好。”那魔人掐指一算,现下时辰乃天时也。 他冲向前伸手抓她,手忽然一痛,转眼间人就没了踪影,只留下原地的一道剑痕。 他隐在暗处,手背的血痕提醒他对手的修为在他之上。啧,刚才赌了一把时辰把虫子拍进去了,赌是赌对了,可怎么就让他给破阵进来了?他都筹谋了这么久,就这么功亏一篑吗? “兄台,是你们二人扰了我,不由分说的坏我的事,难道不该助我转圜吗?” “制焚欲蛊难道是什么好事吗?不过也多亏你修为不到家,法阵灵气不足,贪上我们的修为拖我们入阵。不然我们也发现不了你引华胥喂食淫蛊,拘地缚灵炼制焚欲。” 柳文玦替她设下护体之咒,扭头以剑气扫荡暗处逼出对方。 “也不知你引华胥害多少人昏死于梦里,合该千刀万剐。” 柳文玦提剑欺身而上。 “世上有它便有意义,我无意得到炼制它的法子,为什么不做?”他咬牙抵抗,“明明凡人皆为蝼蚁,意义聊胜于无,何不成就它!” “呵,我看你的确不是 凡人 修炼的,是 禽兽 吧。”柳文玦讽刺道。 “你!” 柳文玦抓住破绽一剑刺去,扎入心口往上一撑,自那人的心口往上便分成了两瓣儿。 柳文玦施咒净了剑上的血,收剑回鞘。 “我还是第一次用这么暴躁的法子杀人。”他点燃尸身默默讲到。 他回身抱起湿漉漉昏在地上的妹妹,御剑飞回客栈。 搞什么传送阵,方便收集灵气吗?离客栈这么远。 这叫什么事儿啊【微H】 “溱与洧,方涣涣兮 士与女,方秉蕳兮。 女曰观乎?士曰既且。 且往观乎? 洧之外,洵吁且乐。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是谁在纵歌? “溱与洧,浏其清矣。 士与女,殷其盈矣。 女曰观乎?士曰既且。 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光影恍惚,好像有人影闪烁。 “洧儿,我用你我的名字作了首诗歌,将你我化作了河,有无数的情爱由我们见证。” 挺浪漫的。 “说来惭愧,身为采诗官,我倒是头一回作诗呢。” “谢谢。”是一抹清丽的女声,有些哽咽。 唉,我在这干嘛呢?还打扰人家。 眼前光怪陆离,有莺歌燕舞,有嚎啕痛哭,有淫词艳语,有温柔遣眷,反反复复扰得她头昏脑胀。 “柳文宜,醒来。” 突然传来声清朗的呼唤声,柳文宜梦中惊醒。 “唔,兄长。” 柳文宜面色红润娇艳,发湿答答贴在身上,无力的躺在兄长怀里。 柳文玦眉头紧皱,情况很不好。方才在剑上她便不安分,一会儿蹭着他颈,一会儿吻吻他颊,要不是他躲得快,恐怕连唇她都要舔上一舔了。 柳文玦不回话,自顾自送了道灵气到她体内探索。 柳文宜脑袋昏昏沉沉,早已记不清她是何人,她在何处,又要做何事,只记得眼前的人是兄长,她想贴着他。 “兄长……” 柳文宜一脸茫然,看着他们肌肤相处的地方,有冰冰凉游走全身。 “艹。” 柳文玦急步走到茶桌坐着,喝两口凉茶压压火气。那死人居然已经把蛊虫拍进去了! 以地缚灵淬体淫蛊,在鬼气强盛的时候放蛊虫吞噬地缚灵炼制禁蛊焚欲,可转对方修为为自身修为,对方的性命也会成为此法的代价。此方乃师尊典藏书籍中的一页记载,唯有两种解法,要么由同宗同源者以血为引,结双修法逼出蛊虫,要么寻碧螺岛灵药叶檀。 柳文玦看向床上的人,脸色阴沉。 碧螺岛乃仙人居所,闭百年开十年,距离关闭还有两年,却路途遥远。要说同宗同源,谁还会比他这个一母同胞的哥哥来的亲近。 他走回床边,慢慢勾起了她的下巴,是一张与他有八分相像的脸,原来这就是那件难堪的事吗? 他的拇指轻蹭她的唇,缓慢摩挲着,神色晦暗。 “兄长?” 柳文宜眸光潋滟,一向意气风发的眼有了水泽竟是这般动人。 她其实有些难受,无力。吸进的风剐蹭着鼻腔,呼出的气喷着热浪,体温偏高,正透过他的手燎烫着他的心。 可她并不在乎。 她抬手握住他的,带着他抚摸着脸颊,是冰冰凉的。她的舌根干涩,又似浸在热汤般滚烫难耐。她将他的手含了进去。 中指食指进了包围圈,软肉温柔的裹着他。她吮他的手,向舌根吞咽,舌舔弄着指腹、指节,粒粒分明的舌苔沾着水重重压过指缝,吸吮着指间的嫩肉。 手指修长,抵住了喉头,滑腻腻挤压着指尖,她被刺激的又往外推了推,舌尖抵在了指腹上。她在表达着,她渴望着他。 柳文玦呼吸一窒,抽出手指便凶猛地吻上了她。他吻着下颌,舔吮着她含弄手指溢出的涎水,齿牙细细研磨着那块儿嫩皮,真想咬死她,让她独留他决定他们是否有罪,让她一个劲儿的勾着他。 “喝……呃嗯。” 柳文宜忍不住轻声哼哼,只觉得下巴那块儿的皮泛着痒,泛着麻,黏湿的舌舔来舔去勾出了一条条线,连着心、肝、脾、肺,那恼人的麻、痒便顺着线颤巍巍滑过喉管,抖着五脏。 “兄长……兄长……” 柳文宜现在脑中有的东西少,只管想着柳文玦,叫着柳文玦,也贪着那块皮上的凉爽,手便直接贴上了他的面。 她感受到手上的凉意,笑嘻嘻地将脸也贴了上去。她蹭着他,手慢慢自脸上滑到了颈上,一会儿磨蹭着后颈,一会儿又用柔软的掌心揉揉前面的皮,前面的喉结。 “兄长也摸摸我。”柳文宜发号施令。 柳文玦默然。 他感受着脸上的温软,灼热的气息与他互换,吸进鼻腔的不只有她的幽幽梅香,还有她烫人的温度。因练剑而略带薄茧的玉手磨着颈侧,带出一片酥麻。 “兄长昂——”她撒娇。 柳文玦只觉得头疼,只好轻轻搭上了她的颈子,用同样带有薄茧的手抚摸着。 柳文宜神思混沌,纵使浑身难受也只晓得肉贴肉,半天也还是你摸我我摸你 ,不懂得变换。 这叫什么事儿啊。 柳文玦咬破了舌尖。 “阿囡……文宜,把舌头伸出来。” 柳文宜反应迟钝,一时间理解不了。 柳文玦轻声哄着:“乖文宜,听兄长的话,把舌头伸出来。” 柳文宜愣愣地伸出舌尖,在唇瓣间露出粉粉嫩嫩的一条舌线。 他吻了上去,轻轻的用牙齿咬着她的舌尖带了出来,温温柔柔的舔着,锈色沾染了她的舌头。 柳文宜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享受,突然舌尖一痛,身体比大脑率先反应了过来,大颗大颗的掉着眼泪。 “好文宜,乖文宜,不哭啊。” 柳文玦看着这大颗大颗掉的金豆豆,怜爱地拥住她安抚着。 他的手在她的后脑顺着脖颈滑向脊骨、尾椎,大手在这长途上缓慢奔走,冰凉抚平了脊骨一带的火,也渐渐带出了一缕缕酥麻。 他低头想亲亲她,可舌尖的痛却让她痛怕了。 柳文玦看她躲开了,心里苦涩,是痛醒了吗? 柳文宜看他神色黯然,忍不住捧住他的脸。“兄长。” “怎么了?” “这个会痛。”她一脸认真的伸出舌尖,上面还冒着血丝,“你看,会痛。” 柳文宜其实很会忍,自小就会忍。她可以忍着清修,天赋不行便每日煅体练剑苦练基础;怕师尊的陷阱弄脏衣服,可以忍着性子在殿内百年修行;觉得身为清净峰的大师姐要以身作则,就可以忍着孤寂卯着劲儿的向上爬。 这还是投一遭会告诉他,她在疼。 “这还是你头回告诉我你痛呢。”柳文玦拥住她,“以前只对我说不要紧,也不想着靠我一会儿,休息一会儿。” “身体难受吗?” “嗯,烫得有点痛。” 唉,我就知道,脑子都不灵光了还在忍,死丫头。 他抚摸着她的背,指尖探入衣领。他顺着她的肩背缓缓勾下了她的纱衣,解了她的腰带,长裙也不知不觉的被扔在了地上。 她的里衣是浅黑的,浸了水透着深色,有些像他的墨色了。 单薄的里衣隐约透着肉色,黑色的发胡乱的贴着肌肤,相比之下肌肤白的发亮。 蛊虫越发难熬了,柳文宜只觉着全身的血液都要被烧干,她将要变作一具焦尸。 这一回她是彻底连柳文玦也想不起来了。 柳文玦抓紧机会迅速吻上了她,舌伸进她的口腔捞她的舌,吮她的舌尖,借着两人血液提了灵气送入她体内。 那灵气似蛇游走,走到哪都勾起一阵麻软,勾得她无力。 她揽着他脖子,挂在他身上,胸前的玉团压在他的胸膛,无意间挤压的舒服。 “舒服。”她下意识地讲了出来,“兄长。” 柳文玦咽了咽唾沫,耳边的呢喃吓了他一跳,但不可否认,心里有种隐秘的欣喜——她的欢愉,是他给的。 他涨红着脸继续勾缠着她的舌,一手犹豫地按上她丰盈的胸脯,硬挺的乳尖隔着单薄的衣料怼在他的掌心。 他轻轻地揉搓,能感觉到乳房的晃动。他忍不住睁开眼,衣襟早不堪重负敞开大半,白腻的对乳映入眼帘。 他慌忙闭上眼,她没穿肚兜。 他不敢睁眼,却怎么也忘不掉胸乳晃动的淫靡样子,只好抚着腰摸着腹,顺着脊背胡乱带着。 柳文宜少了胸前的揉搓有些不满,便用力揽住他,按着他的胸膛就蹭,嘴里还委屈得直哼哼。 “兄长,兄长……” 这叫什么事儿啊…… 下巴【微H】 柳文宜恍惚着看到了自己露出的肌肤,下意识摸了摸里衣。 好像比刚才舒服多了。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柳文玦,准确的说,是柳文玦的衣服。 “唔。” 柳文玦闷哼一声,捉住那只不知死活的手就从衣襟下拿出。 “兄长,舒服的。”她一脸无辜。 柳文玦还来不及反应,另一只手猝不及防的从下摆探入,一下便撞到了底,不轻不重的给了一击刺激。 “呃嗯!” 柳文玦急促的呼吸着,一时间竟说不出话,只觉着一股麦芒似的酸麻刺着脑仁,脑子里一片空白。 柳文宜一鼓作气将他推倒躺下,双手灵活的摸到裤边想一举拉下。 “等等!” 柳文玦反应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只让她将裤边拉到了腿根。他的双手微微颤抖,整张脸及颈子都红了个底朝天。 “你怎么如此……”他一时不知用何词好,“如此,如此……算了,办事要紧。” 柳文宜看着他红脸讲话,只觉得可爱可口。 她可是不管什么叁七二十一的。 柳文玦正欲扯上裤子继续动作就被柳文宜跨坐其上。 花穴湿漉漉的,隔着亵裤里裤他都能感到一二,下身不受控的弹了一下。 阳具微动给柳文宜吓了一跳。她缩进他怀里蹭了蹭,点点凉意沾染着阳具。 柳文玦忍不住拥住她,手滑进了里衣摩挲脊背,为她卸了最后一件布料。 那贴着的明明是凉的,却是将他的欲火提到了顶峰,隐隐有些疼痛起来。 柳文宜隔着布料揉弄着他的腰身,抬头轻吻他的下颌,那亮晶晶的涎水便糊了上去,像酸枣挂层糖浆一样诱人。 “文宜……呃!” 柳文玦低低唤着,头随着她的节奏轻轻浮动,声音颤抖却戛然而止。他被她含住了咽喉。 她的手探入他的衣襟,揉捏他的乳肉。齿间轻咬着喉结。舌尖低着细细的磨,软肉带着硬齿一起挤压它,不时干涩的滚动起了热,送向四肢百骸酥软他的身子。他忍不住闷哼。 “兄长,我疼。”声音梗塞,颤抖里含着委屈。 柳文宜双眼迷离含着水色,腰腹一带由内而外四溢着热浪,灼痛已经顺着肌理藏进了腑脏。 柳文宜觉得似有刀剐,腰也痛腹也痛,喉间已被剐出了血。 她急切地咬上他的下巴,用力吸吮舔弄,慢慢向上,含住了那张嘶着吸气的唇。 “!咳咳!咳!” 柳文宜无声惊醒,猛然吸进的凉气激得她止不住的咳。 她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却看到了踹门而入的柳文玦,一时相顾无言。 柳文玦不敢看她,兀自关上门,从桌上倒了杯水给她。 她抬手,无意间瞥见他的脸。原本的薄唇厚了些,下巴上印着半截小巧的牙印,点点痕记自唇角蜿蜒直至喉结,不多却深得发紫。她半躺着看他,自下向上看,另半截牙印和下颌骨肌肤上的吻痕清晰可见。 当啷—— 空气里弥漫着着尴尬,她没接稳。 她原本白皙的面皮渐渐充了血,手还不知所措的抬着。 柳文玦捡起杯子,尽量若无其事的拍下她的手。 “我没和你怎么样。” “嗯?可我不是……”把你那啥了吗? 她低着头揪紧了被子,后半截话没好意思说出口。 “我,我没做的最后,”他后脖颈上透着薄红,耳根更是滚烫,“我只是用双修的法子让你泄了,压制了下来。” “……我们毕竟是兄妹。我打算带你去碧螺岛。” “文宜……” 原本想说什么,可称呼一叫出来,剩下的话便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脑子里全是昨晚的事儿。 “啊啊啊,你别这么叫我!”昨天就是这么叫得她! 她把自己埋进了被子,声音闷闷的。想到昨晚她叫了多少次兄长,一声兄长就怎么也叫不出口来。 “你,拿粥去。”她躲在被子里颐指气使道。 说是颐使气指,可她哪里是神气,分明是怂,只敢躲在被子里指挥。 柳文玦只觉得心里松了口气,两人的关系分毫未改。 “死丫头干什么呢?出来,被子里不闷吗?”说罢,他就去扯她的被子。 她紧紧抓着被褥,满脸通红。 “我不!”她又想了想,“我害羞,我不!” 柳文玦一愣,脸上爆红。 “那,那我拿粥进来,你缓会儿。”他呐呐出身,声音微微沙哑。 柳文宜听着门关上,伸出被子深呼吸。 绝了,太绝了。没想到那件难堪的事还真就是他们俩!现在只是压制,那肯定还会复发,那怎么办? 她下床为自己倒了杯水压压惊。 她突然间想起来那个地缚灵,蛊发作前的是她消散前的走马灯吧。她有点为她惋惜,生前不好过,死后也不得安生。 她又呷了一口,冰冰凉的水滑进食道,浇不凉她龌龊的心思。这水冰凉冰凉的,跟他昨晚一样。 她忍不住将杯子重重放下,敲出了沉闷的声响。这水喝不下去了! 身体有些酸软,又想躺回床上了。她来回踱步,还是早些出发碧螺岛为好。 她换上长裙净了脸,转眼又是昨夜那位不染纤尘的修士,只是还未绾发。 柳文玦推门进来,托盘上放着一碗青菜粥。 “为何不是肉粥?” “修士少食为好,予你青菜粥,浊气可以积少些。” 柳文宜只好拿过。 她看向他,那下巴上的痕迹扎人眼球。 “……兄长,去买副面具吧。” 颈子上也很扎眼,她想。 “顺便换件高领的衣衫。”她撇过眼。 “怎么了?” 她背过身道:“你最好用水镜看看。” 柳文玦照做,青筋一根接着一根跳了出来。他竭力控制情绪,我不气,事出有因,我不气。 “我去去就回。” 柳文玦极力保持微笑,但事非人愿,笑着还不如不笑。 柳文宜听着那急匆匆的步履声远去,终于忍不住颤着双肩放声笑了出来。 粥用毕,对着满头的青丝她却犯了难。以往是兄长绾发的。 她不会挽髻,只好随手绑了个马尾。 柳文玦后回来与她商量,决定现在出发。 “兄长,何不骑马?好不容易来趟人世间,不该骑骑马吗?” “你会吗?”他瞥她。 ……天天御剑,这谁会啊。 “况且骑马哪赶得上御剑,还是早些到人少的地方御剑赶路要紧。” “那你日后得陪我。” “嗯。” 柳文宜开心了,趁机在路上东看看西瞧瞧,看中了就央着柳文玦买下来,好不恣意。 她看中了一支白玉簪,便扯着他买。 “兄长,最后一次。”她伸着一根手指保证,眼神真诚。 “呵呵。” 最后一次没完没了,他信她才怪。虽然这样想,可他还是乖乖掏了钱。毕竟她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啊。 “谢谢兄长!” 柳文宜忽略他言语的不屑,戴上簪子便兴奋的围着他绕。 “怎么样,还行吗?” “啊!” 她急忙扶起不小心撞倒的小童 “不好意思啊,姐姐没看着你。”她替他掸了掸灰,“很痛吧,严重吗?” 店家指着小童笑道:“哈哈,没啥事儿,这小子皮实着呢!” “嘿嘿,谢谢姐姐,我没事儿。”小童害羞地挠挠头,“姐姐你好漂亮啊,就是下巴又青又红的,是撞上什么了吗?” 柳文玦竖着耳朵,暗自走远了些。 “嗯?是吗,我到时候看看。谢谢啊,弟弟。” 柳文宜走开,朝着柳文玦慢慢走去。又青又红的是怎么回事? 她悄悄变了块水镜瞧。 嘴角一小圈青的,大的小的红斑疏落有致的印在白皙下巴上,不丑,倒像是胎记。 柳文宜脸色微红,这哪是什么撞伤,这分明是,分明是……吻痕。 柳文宜快步走去,欲抢他的面具,柳文玦侧身躲过。 “想要面具自己买去。” “我不!”她指着下巴上的痕迹,“这肯定是你留的,你得把面具给我。” 柳文玦冷笑道:“可我脸上也是你留的。” “好啊柳文玦,你根本就没想着我,都没给我买,”柳文宜愈感悲愤,动手就抢,“你给我!” 两人打打闹闹不再停留,朝着碧螺岛出发了。 溺进脏水 黑夜里星光熠熠,在层峦迭嶂中闪烁过几道火光,转眼遁入了黑黝黝的森林。 荀薏猫在枝叉间,身上不敢布下术法。她太弱了,很有可能会因为灵力波动被暴露。 四周静谧得很,偶尔能听到尖锐的鸟鸣。她丝毫不放松警惕,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好不容易逃出来了,不能被抓回去。 ………… 天色渐暗,他们堪堪走到人迹绝处。 “呦~兄长,你戴这牡丹面具还真是‘风华绝代’呢~”柳文宜看向柳文玦,摸着脸上抢来的黑色面具,好不嘚瑟的说着嘲讽的话。 只见柳文玦一身潇洒白衣,面上带着一张做功粗糙的面具。那上面是一朵大大咧咧的牡丹,花瓣细细小小,蕊极大,主色黄绿,看起来丑极了。 “放心,也就这种没人的地方给你过过瘾,有人了,我自会拿回来。”柳文玦毫不在意。 “大话说的真响。” “那不妨试试。”柳文玦轻笑。 柳文宜眼轱辘转一圈儿,不回话便直直朝他扑去,右手袭他门面,这是要抢占先机。 柳文玦侧身,左手竖于胸前向她右手推去,灵活一转,抓住她腋下就想来个过肩摔。 “真是不讲武德。” 身子已经被逮起来了,柳文宜着急,一把抓住他的腰带一拽,没拽动。 柳文玦一时不查,被自己的力道给带了过去,砸在了地上。柳文宜迅速调整姿势,就着被抓的手反抓一提,双腿剪住他的脖子。 “这叫趁火打劫,是兵法。你说我不讲武德,我还说你不怜香惜玉呢。” “你可不是要怜惜的香花暖玉,明明是块硬石头。”柳文玦另只手塞进她腿间缝隙,贴上她的大腿内侧,用力一推,生生用蛮力打开了她的腿。 他摁着她的腿开到最大,微微起身看她。 柳文宜双腿被骤然打开,风涌过来,跟没穿裤子似的打在腿肉上,连那块儿都有些凉飕飕的。 她躺着看他,看他扫视着自己,视线掠过哪儿,哪儿就热一些儿。昨晚刚动过的地方有些敏感,好像有一块独有的地方在跳,血朝着那里涌。 柳文玦有些疑惑,她怎么不动了。 他扫视她的躯体警惕着,慢慢看到她的脸。面具已经被打掉了,露出了她透红的双颊。她眼神微微涣散,下巴上的痕迹充着血,也红得更鲜艳了。 柳文玦立刻想到了昨夜,原本摁她腿的手微微发软,面具底下的脸熟红了。 他立马撒手走开。 “流氓。”语气少有的僵硬。 柳文宜只觉得尴尬,她也不想啊!毕竟昨天第一次开荤,身体还很敏感嘛! 柳文宜不好反驳,只默默跟在身后。 她想,这还是他们头回无话可说呢。 不过想想也知道,本是为了开导她陪她历练的,却将他拖到这违逆人伦的污泥里,她刚才还不小心肖想他,也难怪乎生气。 她偷偷瞧他,明明是声名在外的天才,现在却不得已有了她这样的污点。 柳文玦走的慢,等半天却不见她到他身侧,只管在后头慢吞吞跟着,只好叹气回身。 他待她走到身边,扯了面具搂住,从背后拥紧,将头埋进了她的颈窝。 “我也忍不住为你这璞玉流氓一回,不准生气。” 潮气喷在嫩皮上,说罢还故意拉开些领子,在她锁骨上啾了一口,留了块浅浅的水痕下来。 一下子脑袋空空似钟,被话撞了个闷响,嗡嗡的传遍全身。那些有的没的根本想不起来,整个人都被裹住了。原本有些苍白的小脸红透了,就连颈子锁骨也没逃过,纷纷沾染上胭脂,浅浅淡淡的晕红了肌肤。 他红着耳根止不住的想,她是不是全身都熟红了? “我不是硬石头吗?”她呐呐出声。 “璞玉没剥开哪个不是硬石头?” 这晚间的风是有些狂的,吹得她乱了,心乱了……这儿多了些乱七八糟的线,好像牵住他了…… 她拍掉了他的手,急匆匆戴上面具向前走。 “谁管你,就要生气。” “唉,难哄。” 柳文玦戴上面具默默跟上。 “天色已黑,只能天明出发了……你知道路吗?” “不知道。”“……不知道还这么理直气壮。”“碧螺岛在天泽门南边,我以宗门为中心用司南寻了方位,可以边走边问。” 那如果寻不到呢? 她瑟缩着不敢问出来,刚刚已经扎进脏水了。那水已经漫过耳朵,耳洞糊满粘稠的黑液,脑子里轰隆隆的响,她不能溺死,也一定不能将他拉下…… “那现在得有个落脚的地儿,总归不能真以天为被吧?” “有何不可。”柳文玦不甚在意。 “衣服会脏的。” “管你。”语气轻佻。 “有洞住洞,无洞就在树下,管你。”以牙还牙。 柳文玦嘴里不饶人,却还是在乌漆麻黑的森林里陪她挑了半宿的树。 “此树甚好,树冠高而广,树下有巨石,扫些灰尘就可以休息了。” 柳文宜身体力行,使风吹了灰便盘腿坐下。 “也不帮兄长吹吹。” “就冲你私下给我买了个丑面具,我凭什么帮你。” “是谁给我留痕的。” “别说得你没干。” “你留的明明更深。” “幼稚。” 两人闲来无事斗斗嘴,倒也有些怡然自得。 风仍旧是飕飕的吹,树冠子摇摇晃晃,突然一道黑影直直坠下,掉进了柳文宜的怀里。 他其实挺好的 在哪?在哪!感觉不到,要追上来了!他们在哪? 荀薏在黑暗里奔袭,暗影哗哗后退。她看到不远处空地上的莹白的华光,却听见了身后破风的声响,在黑幕里分外明显。 她猛然睁开眼,喉间哽死,肺连带着心脏剧烈抽搐。热血翻涌间,有种濒死的痛快……没想到还是累昏了过去。 “姑娘清醒了。”传来的声音温润清朗。 荀薏起身,半翻着眼微微眯着,余光瞥见了空地上的野火,火旁有斑驳的猩红。她抬头,瞧见两人端坐于巨石,面具白衣,是同一副翠树秀竹之姿。 “可有不适?”另一人开口,女音清冷含蓄,有那么一两分的关怀。 “无,多谢恩人搭救,予我衣衫遮羞。” “……无妨。” 思及半个时辰前,叁名追杀的修士,以及落到怀里遍布红痕的胴体。那不难看出是什么痕迹。一时间柳文宜身似寒铁,不敢多谈。 荀薏低头轻抚裙摆,指尖掌上全是细小的口子。 “为了避免追杀,我们设了阵法,他们发现不了。在下柳文玦,小妹柳文宜,我们二人是天泽门子弟。不知姑娘?”余下的话不言而喻。 “小女荀薏,欲寻南菱枫江镇祖宅。不幸被贼人掳去,侥幸逃出。”她顿了顿,抬头看向他们,神态紧张,“我不曾外出过几回,被掳走时蒙了眼,同伴也无一生还……小女有一事想请恩人相助,可否带我到南菱枫江镇?” 柳文玦信她被掳,却有疑点。追杀的人为何是修士,一个弱女子怎的逃出了贼窝,又怎会逃到这毫无人烟的地方来? “我自知话里有破绽,但我并未说谎,只是有诸多话不能如实相告。” 柳文玦尚在思考,却察觉衣摆被扯了下。柳文宜不曾看他,眼睛只盯着荀薏。 他心里好笑,又不是扔下她,只是打算能否雇位修士护送她而已。 他看向荀薏,是个可怜人啊。 “我曾到枫江镇游历过,此行会经过那,我们便一同上路吧。”他轻轻按住她的手捏了捏。 柳文宜抽出手走过去,犹豫了一会在她身旁坐下。她没有说话,手一摊,一簇火苗燃着。 “挺冷的,你握住它吧。” 荀薏似有些惊讶,慢慢握了上去。只见火苗捏成了粉末,融入了肌肤,自表向内烘暖着全身。 荀薏忍不住笑了,轻轻搭上了她的手。 “谢谢。” 柳文玦看着面前的两人其乐融融,不自觉抓了抓空空的手,不甚在意。 柳文宜与荀薏相谈甚欢,彼此所见都不曾听闻。两人不像是初识的新友,倒像是同胞的姊妹。 “我好器物,能绣花,能制琴,亦能做兵刃。这些都是我师傅教我的,只可惜……”荀薏脸上落寞,眼底的苦涩掩不住。 “是怎么了?” “他已于一年前仙逝了。” “呃,不好意思。”柳文宜哑声,有些懊恼了。 她已活了百岁,竟忘了凡夫俗子不同于修士。这百岁于她是壮年,于凡人却是迟暮之年了。 柳文玦在旁听着,不比柳文宜的入神。荀薏出现的狼狈,却也可疑,这实在难以让他放下那零星的戒备。 他听着两人的对话,警惕之情则愈演愈烈。柳文宜不曾过出山,也不了解凡间,听不出话里的瑕疵。可柳文玦是个知道的,在凡间有哪家的女儿会学做兵刃,好器物。这听起来更像是宗门里渊毅峰的器修,可她又毫无灵力。不过不曾外出过几回应是真的,不然也不会露出如此明显的破绽。 柳文玦目光微垂,只要她不作妖,不打扰他们行程就好。 柳文玦独自出神,她们早已一个打坐,一个昏睡了。柳文玦失笑,默默从储物袋里取了毯子,轻轻盖在了两人身上。 次日 “天倒是日朗风清,晴空万里的。”哪像他们,一堆烂事儿接踵而来。 柳文玦看柳文宜发牢骚,笑着随她。 “荀姑娘,我们是御剑前行。你与文宜同剑,耐不住风我们便慢些。” “嗯,小女明白。” 在剑上,风徐徐而来,不刚不冽,携着暖阳的温度轻抚她,她已经快记不清这种感觉了。与现在相比,在那里的一年,就像浸在了淤泥里。她忍不住浅笑,逃出来后的运气好了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柳文宜时刻注意着身后,不免时常提醒。 “阿薏,你可一定要站稳,要抓紧我。” “嗯,抓得非常紧。” “……风是不是很大,要不我再慢点?” “别,你还可以再快些,你兄长都飞远了。”柳文宜还想再说,却被前方的声音给喊了回去。 “柳文宜,你在干什么?丘鹬都比你快了。” “你说什么,肥鸟怎么会比我快!而且现在是白日,哪来的丘鹬!”柳文宜不甘示弱。 “阿薏,你抓稳了。我飞快点,省的他催我。” “好。” 叁人不急不慢,歇歇停停达到了一处小镇。 “阿薏,按照这样的速度第叁日就能到了,我们今天就先住这吧。” “嗯。不过真的好快啊,路过了好几个村落,居然就到了小镇。”荀薏一脸惊叹。 “也就是阿薏不修道,若是修了就知道,我们刚才其实很慢了。”柳文宜很自豪,身为修士,总归是有些傲气的。 荀薏掩面低笑,小姑娘真好哄。 他们商量只赶半日路程,好恢复体力以防追杀。 柳文玦走过来,揉了揉柳文宜的头。 “也不知道谦虚点。呐,你的。荀姑娘,这是你屋里的牌子。”柳文玦将一块牌子扔给柳文宜,又将一块牌子递出。 “谢谢。”荀薏伸手接过。 柳文宜一把扯下他的手,一脸认真。 “兄长,我若是被你揉矮,你等着。” 柳文玦嘴角抽了抽,掌心不自在的往衣侧蹭了蹭,刚才的感觉是错了吧。 “你狠话天天放,怎不见得打赢我。”说罢不理她,先一步进了房。 柳文宜话死于腹,转头就向荀薏抹黑他。 “不过嘴上英雄罢了。” “你们兄妹是打到大的吗?”荀薏忍不住笑出声。 柳文宜只好为她细数柳文玦的恶行。小到她被罚站,他就专门在她面前搬了躺椅,躺着睡觉。大到出山前他与她打架,打到了面上,被师兄弟们笑话。最后总结,柳文玦真是个无耻之徒。 “是真的?你兄长倒真看不出来是如此顽皮的人。” “只是会装罢了。” 两人谈了一会儿也各自回屋了。 柳文宜躺在床上,肌肉的放松让她忍不住叹息。 其实,柳文玦从未让她难过。不仅如此,他还时常在她难过时安慰她。她忽然想起来,她偶尔会被师兄弟打哭。但过一两个时辰 ,她总能看到打哭她的师兄或师弟在哭,在被柳文玦摁着摩擦。可是她被打哭的时候少之又少,她竟忽略了。 她忍不住转了个身,看见自己墨黑的发。 他至今还在为她绾发,明明小时候只会给她造鸡窝。 ……他其实挺好的,如果不是兄长就更好了。 —————————— 丘鹬:世界上飞得最慢的鸟之一,夜行性森林鸟 独白 宜:阿薏,其实我有六个你差不多大了…… 突然觉得有必要科普一下 以下为我之后仙侠文固定世界观,(修为有诸多私设),以后可能还会补充 天泽门: 修仙界数一数二的宗门,有叁峰,清净峰为主峰,掌门所掌,多为剑修,主攻剑术阵法;赤丹峰,炼丹养蛊,有药人(皆为灵根不佳之人,为赤丹峰以心性悟道之法自愿成为药人);渊毅峰,器修,炼器运器,各峰居有不同的高明修士,为宗门师者,且有数座辅峰,外门弟子皆居于辅峰 修为: 炼气期一般分为九层,筑基期(此开始皆有初、中、后期)、金丹期、元婴期、化神期、合体期、渡劫期、大乘期 举例: 普通人修炼 自幼修道,气难以掌控,练气叁层开始容貌变化减缓,一般不惑之年熟练运用进阶筑基期,容貌定型; 筑基期在体内淬炼腑脏,铸造灵台,可开始运用灵力学习术法,一般一百二十岁进阶; 金丹期蕴有金丹存于灵台,修炼吸纳灵气周转于金丹淬体,淬体后以身体为媒介自行蕴生灵气存于金丹,一般两百岁可破婴; 元婴期,自金丹破婴,元婴模样与自身相似,相当于修士的第二条命,可夺舍(通常夺舍灵识未开的活物,魔人随便),可出躯壳行事(有时间限制),一般叁百五十岁可进阶; 化神期自身蕴生的灵气在体内周转修炼淬炼元婴,抗一道雷劫使元婴化为神魂融入躯壳进阶合体期,一般五百岁可成; 渡劫期与大乘期为渡劫飞升的准备期。两个阶段的修为天差地别,前者一般八百岁可成大乘;后者一般千岁以上方能渡劫,雷劫以修道者平生业果,窥探的天机所化,抗过雷劫煅炼仙体则羽化,抗不过则身死道消,灵力归于天地,自去轮回。 留宿 喝——嗬—— 柳文宜好不容易探出水面,用力呼吸着。突然,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脚踝,冰凉的刺骨。 “不!咕噜,不——唔——” 柳文宜奋力挣扎,拍击出的水花高的出奇,肚子里却还是灌进了不少水。 为什么!柳文宜想不清楚。 她只觉得肺里酸胀得疼,口鼻吸一口水,出一口水。柔软的水顺进腔道,生冷得像铁水,在一层一层生剐着软肉。 她慌乱中扯住了什么,瞬间埋了进去,不是铁一般的水,是深黑恶臭的淤泥。 手掌里是干燥柔然,她趁头还未拉进淤泥时睁开了眼。那是一角布料,月白的。再抬高眼,她生生弃了那截衣角,任由淤泥将她埋了进去。 她大口喘息,淤泥又变成了生冷的水,照旧肺里酸冷发疼……她看着水上一截碎影,一抹月白远去…… 喝——嗬—— 柳文宜喘息着,头脑空白,浑身发冷。她侧躺着,面具滑到了耳侧,硌着疼。 缓了好久,久到荀薏在门外叫了一声才回过神。她居然做噩梦了。 她起身整理衣冠戴好面具,便出门了。她与荀薏约好出门逛逛。 “怎么了,刚才敲门太轻了吗?” 荀薏面上戴着路上买的面巾,单单一块浅蓝色。 “不是,刚刚睡了。不过你怎么换色了,先前那块青色的面巾不用了?” “就觉得买了这么多颜色,半天换一次,到枫江镇也差不多都用到了。” “噗,阿薏也会有些童趣吗?我原还道你是老成呢。”柳文宜又仔细瞧了瞧,“我好似还没戴过面巾,我拿面具跟你换吧。” “不用,给你一块何妨。反正我这全身的行头,可都是你们置办的。”荀薏拿了块面巾放在她手上,不好意思道。 “可都给你了,那不就是你得了嘛。问你要也没问题啊。” 柳文宜乐呵呵将面巾塞进衣襟,带着荀薏逛了街。 叁人逗留了一宿,便继续晃晃悠悠晃到枫江镇。 “荀姑娘,枫江镇离那野山甚远。这些天也无人追来,这里应当是安全的。我们也就此别过吧。” 第叁日卯时起行了一个时辰,叁人便到了枫江镇。此时他们才刚刚走到小镇石碑处。 “不行。”柳文宜看着石碑上的镇志轻声反驳。 “此地可是处好地方,四季常春,遍野的花,尤其春季美的惊人。不止四海慕名而来的人,就连山高水远的皇帝,也不辞万里从京都赶来过几回。”她抬起头看着柳文玦,“反正我们一时半会也到不了,不如在观赏观赏?” “真当你身上的是小儿科吗?”柳文玦在其耳畔咬牙道,声音微乎其微。 柳文宜离开的不着痕迹,斜眼看他。 “那,反正我们总归是要问路的,在这问问也没事吧。” 柳文玦看了她一会,终究是妥协了。 “……只半日。” “谢谢兄长。”柳文宜的眼弯成了月牙儿,向他作揖。 “既然如此,不如随我去祖宅看看吧。”荀薏看他们如此迅速定下了行程,忍俊不禁。天下的兄长是不是都这样,与妹妹嬉戏打闹,却也为妹妹一退再退的宠着。 荀薏路上想着祖宅,自五岁拜师离家,已经有十二年未曾回去了。她细细的想,只可惜了母亲与兄长的音容声貌。她只记得是一等一得好,却记不清什么模样和声音了。 她无意间看到柳文玦面具上那丑陋的牡丹,想笑又不敢笑。她听了一路柳文玦要抢柳文宜的面具,却至始至终没动过手。兄长都是这般爱逗人的吗? 她又忍不住往深了想,自己兄长也会是这种吗?想着想着,脑子就浮现了面上有雾的小童,穿黄麻布衣的五岁小童。他的声音奶呼呼的,在努力逗着她。 她轻笑出声,他们没发现。于是,她就一路上看着柳文宜耍宝,柳文玦制着她去了祖宅。 到了地方,恍若隔世。荀薏没想到,她虽然不记得人了,路却记得牢靠。 祖宅不大,是座青瓦白墙的屋子。漆黑的大门敞着,能看见里边的小院儿,门边上透着点绿。 荀薏微微紧张,缓步走上前拍了拍门环。 “母亲,在吗?我是荀薏。” 她又拍了拍,喊了声兄长。 等了半天实在无人,她就领着两人进去了。 小院靠墙都种着小菜,绿油油的长势喜人。地是青石板,石缝里露出点绿,青苔陷在里面,应该是刚除过。院中央有把躺椅,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正躺在上面酣睡。 荀薏端详着,她与她有五分相似。 “阿薏,你和你母亲真像。”柳文宜对荀薏耳语。 “嗯,是像。” 说罢,她又进里屋看看,柳文玦两人不再跟上。里面都是些木家具,木头看不出好歹,但能看得出有些年岁了。她摸了摸把手,滑不溜秋的,看得出坐这的人对它的喜爱。 她又到处看看,屋里逛遍,再找不出第二个人。 她到院里继续等母亲醒来。 桑榆昏昏沉沉的醒来,见到了院里叁个未曾见过的年轻人。 “母亲,我是荀薏。” 荀薏轻捻着衣袖,神色紧张。 “师傅去年仙逝了,我,便回来了。”荀薏低着头,有些难堪,“还毫无所成……” 桑榆眼里滚着泪,捂着嘴不敢置信。她有她的五分样貌,有叁分像她丈夫,一张脸像极了她的桉儿。 她颤抖着拥紧她。 “没关系,离家多年了,回来就好。” 母女阔别多年,再见,一时相拥而泣。 桑榆本就热情,在收拾情绪后款待着柳文玦二人。柳文玦招架不住,竟被她套了进去,说今夜就在这休息一晚。 柳文玦一时好笑,只好应下。 别扔下我【微H】 柳文宜靠着躺椅,怀里捧着面具。第一次在这四四方方的小院里看天,倒有些新奇。 余光能看到些小院白墙的黑影,天上是月朗星疏。华光柔和的撒下,浅浅的一层打霜似的贴着青石板,贴着人。柳文玦倚在门边看着,觉得这整个场面都透着点仙气儿。 “没想到赤丹峰的丹修奇才荀桉,竟然是荀姑娘的兄长。” 柳文玦踏路无声,静静披上层霜华,走到了柳文宜的身边。 “嗯?阿薏是荀师弟的妹妹?”柳文宜立马起身转过头,“不是吧,你们就聊了一顿饭的时间,你就把这给套出来了?” 柳文宜想起了下山前,那时她远远看到的那抹身影。荀桉穿着深黑的赤丹峰道服,不管远近都能感得到的冷漠。 “不是套。是荀姑娘正好问起她的兄长在哪儿,荀姑娘的母亲才想起来说的。” “哈哈,也是。”柳文宜乐呵呵躺了回去,“离家十二载的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了,这半个月回一次的儿子也就不吃香了。” “啊呀!可惜了。因为父亲母亲常年闭关,这半个月的假我竟一次也没想起来用。”柳文宜懊恼的锤了锤掌心。 “嘁,说得你好像想起来就会出去一样。”柳文玦淡然伸手,用力揉了揉她的头。清净峰谁人不知他柳文玦家的拼命叁娘。 柳文玦感受到手底下的僵硬,揉弄的手顿了顿,终究是把手收了回来。 “文宜,你是在排斥我吧。”那次抽开手去安慰荀薏,客栈的那么一两丝认真是真的,让他别揉她的头,就连今早不留痕迹的离他远些,好像都是…… “兄长?”柳文宜微微侧头,一脸疑惑,“你哪来的诡异想法?” 柳文玦定定的看着她,不说话。 柳文宜一脸坦然,却忍不住掐住了藏在衣袖的指尖。 柳文玦笑了笑,转身进屋,手在耳侧挥了挥。 “嗤,你还真信了。” 柳文宜拿起了怀里的面具戴上,扭头不再看他。 “……有病。”柳文宜躺着低骂了一声,也不知是在骂谁。 自上次噩梦开始,柳文宜完全不敢睡觉不敢打坐,整整叁日不眠不休。她太害怕了,她怕又看见那抹月白色的布料远去,怕那布料的主人又一次将她抛下,怕又是她一个人的挣扎…… 她不停的吸纳灵气,妄图以修炼代替休息。可身体渐渐无力,心脏颤动着。耳边沸反盈天,胡乱的嗡嗡作响。声音渐渐平息,代之而来是点点滚烫。这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急忙下床,骤然触地却无力的摔了一跤。她双眼刺痛,匆匆从地上爬起,几乎是连跑带摔地摔进柳文玦的房间。 悉悉索索,是衣料摩擦的声音。 她趴在地上,颤抖着。她无力合上门,甚至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她咬紧了下唇,血珠滋滋得往外滚。她立马起身合上门,卸力般掉在了地上。 柳文玦的双手伸在半空,看着她的动作一气呵成。他只好心疼的将她抱起,待坐在床上后,又轻轻放进了怀里。 他取下她的面具,血色沾染了她的唇。一道蜿蜒而下的鲜红,经过了那几处浅淡的红痕,愈发刺眼。 “你怎么就这么犟呢?” 他轻轻捧起她的脸咕囔,怎么就这么不服输?连合门这种小事也要犟,要他这个兄长干嘛的? 柳文宜泪眼婆娑,很难过。她看到了那抹衣角的主人,把她抛下的人。这一时间梦境和现实揉面团似的揉在了一起,她记得要远离他,她记得他扔下她,她还记得不久前,他在小院里说的话——你是在排斥我吧。 “兄长。” “怎么了。” “我没有。” 柳文玦有些疑惑。 “兄长,我没有排斥你。”柳文宜伸手,掌心的软肉轻轻贴住了他的脸,“别扔下我。” 她将额头抵住他的蹭了蹭,慢慢搂上了他的腰。 “别扔下我。” 柳文玦回想起小院里柳文宜的坦然,舌根泛起了涩意。 他将她揽紧,锁着她的肩背。他似孤注一掷的赌徒,全身心的投入进去。为什么揉不进心里,为什么? 那里明明有一个窟窿啊—— “你别扔下我,我也不扔下你。” 柳文玦咬破了彼此的舌尖,唇齿相依。他细细尝着,有些惩罚的意味。齿贝浅浅磨过唇瓣的伤口,引来了“嘶”的一声。听见,他又心疼的舔了舔。唇微微退开,为她朝伤口上吹了吹。 “还疼吗?” 柳文玦盯着她唇瓣上的伤,呼出的气打在了伤口上。伤口热乎乎的,泛着酥麻的痒,疼倒是不疼了。 “不疼。” 柳文玦盯着她的唇,她的眼睛也不自觉得盯着他的。肉粉色的,薄薄的泛着水光,像清晨挂着露珠的茱萸。 “兄长,像茱萸。” 她看向他的眼睛,食指封住了他的唇,指尖浅薄的透露出她身体的温度。 “像挂着露珠的。”她继续补充。 柳文玦握住了她的手腕,当着她的面,慢慢的含了进去。 手指被软肉包裹了,温暖湿润。牙齿轻轻摩挲指根,指缝的两侧皮肉似多出了两根肉筋,又麻又痒地弹跳,勾得整只胳膊也酸软得很。 舌腹重重舔压指腹,粗砺的舌苔刮出了难言爽快。柳文玦另只手也动作不停,现在,所有的衣服都挂在了舔弄的这只手上。 舌苔又是重重的擦过指腹,柳文宜一下子抽出了手。 “唔——”声音轻得很,跟小猫叫的一样。 柳文玦低低笑了两声,将她手上的衣服都卸了下来。 他将她放平在床上,抓了她另只手来欺负。他用舌头逗弄着她,一只手揉捏着她的左乳。乳肉白腻柔软,满盈在手,味道怎么样? 柳文玦跃跃欲试,不管面上怎样的通红,眼底都透着兴奋。他放过了她的手,唇自她的耳根慢慢往下,忍不住在颈肩留下点点红痕。他拱了拱头,不停的吮吻着锁骨。发丝搔着下颌,带出了痒。锁骨那软软的,湿漉漉的舌舔弄着。 她紧绷着身体,浑身都有股飘忽劲儿卸她的力。柳文玦不舍的拿牙齿磨了磨,将头挪到了她的怀里。 他的脸滚烫,贴着的软肉好像还是他更烫些。他先拿舌舔了舔乳尖,淡褐色软软的陷在中央。他双手游走在她的腰腹,纤细软滑,爱不释手。 舌尖顶弄着首乳的凹陷,微微的刺痛感如瘾不能戒,感受着渐渐挺立的乳珠,与舌尖相刺的痛快。 柳文宜忍不住伸手推他,全身的筋骨都发着颤,酥软的不像样子。 柳文玦觉得有手在摸他。掌心揉弄着耳垂,虎口的剑茧擦过耳廓,毛毛躁躁得将指尖插进了发间挤压头皮。 他眼睛发热,心里的火翻涌着。他起身将她翻了个面,不能像上次一样光她泄了。 屋里没点灯,他能看清她的身形,却看不清她身体的颜色,她的眼神。他燃了灯,看着屋内不同于客栈的陈设。这时他才恍惚记起——这是荀薏的祖宅。 柳文玦回过神,急急忙忙为她裹上衣服。 柳文宜见他往自己身上裹衣服,心下一惊就要逃。 柳文玦无奈的把她往回抓,拖进怀里继续穿,嘴里还轻声哄着。 “乖,文宜把衣服穿上吧。” 柳文宜动不了,心里越来越委屈了。 “兄长骗人。” “……嗯?为兄骗你了?” 柳文玦心里正疑惑,手却感到了湿润。柳文宜点点清泪滴在了他的手背上,随着她的话打湿了他的心,却有些想笑。 “兄长要扔下我。” 她似觉得说的不明显,又补充,声音听着是无比难过。 “兄长替我穿衣,不愿救我了……”她擦着泪,将头埋进了臂弯,“你要扔下我了。” 柳文玦低低笑出了声,清醒时不要跟他接触,不清醒了,反倒粘人得很。 “……怎么可以在外做客的时候,在主人家的客房里做这种事。” 他自背后搂紧了她,头贴着她耳侧。潮湿的气浸润着她的耳窝,声音里透着无处躲藏的羞赧。 —————————— 首-发:po18.vip「po1⒏υip」 放纵【微H】 柳文玦轻轻将她放下,手撑在她的耳畔,没有离去。 舌不小心碰到了牙齿,舌尖有针刺的痛感。他将舌的软尖抵紧了智齿的牙缝,柔韧的舌腹带动上颚附近的肌肉。后脑紧绷绷的,剧烈的痛意让他保持清醒。 他认真的看着她,原先昏沉的想法冷却了下来。他们的想法是一样的,都不想卷进这泥潭。他做的是一切照旧,若无其事。她则更狠绝一些,温水煮青蛙的疏远他,怕不久后,他们的交流也仅于此了。 嘀嗒—— 维持着口腔里的动作,涎水不自觉分泌溢出了嘴角,嘀嗒坠在她的脸上。他下意识吞了口里的水,舌尖麻木的舒缓着刺痛,舌根上颚的肌肉酸胀难耐。 那滴清液顺着她的脸颊滑了下去,大摇大摆的,笔直地滚进了柔顺的鬓角。她神色迷茫,已经如同上回收尾一样无措无举了。 他握住她的手,领她揽上了自己的脖颈,清凉被裹在滚烫里。在搂住她的腰身后,他点点啄吻着她的肌肤。 细闻,在她的身上,似乎也留下了他的气味。他是个禽兽,对自己的同胞妹妹有了情欲。他的鼻尖顶着她的咽喉,迷恋的嗅着自己留下的味道,是他喜欢的陈皮香。恶心的伏在神志不清的妹妹身上,居心叵测的留下了自己的标记。闭上眼,摸索着用唇寻找她的。他抬起下颌吻她,濡湿她的肌肤,含住她的唇。他做不到若无其事了…… 他想,就放纵这一回,他便同她学,她想怎样就怎样。 他揉捏着她圆滑的玉团,时轻时重的揉动,带得她胸前酥软,血液猛地扫荡过下体,搔弄出了不一般的舒爽。 “呃,唔——” 她发出了娇嫩的声音,媚意横生。柳文玦顿时红了耳根,尾椎骨自上泛着酥麻的痒,上次有叫成这样吗? 他虎口的薄茧刮蹭着充血的乳尖,淡褐色的尖头透着深褐色。他看着那处,忍不住含咬住,舌尖绕乳晕打圈,再吐出,原本白嫩的乳肉泛红,尖肉是殷红的茱萸。 他想起了柳文宜不久前的话,她说他的唇像肉粉色的茱萸。他弹了下那颗小小的朱果,激得她忍不住惊叫。 他的唇,哪比得上她胸前的艳果来的香甜。 下身硬挺得疼,他起身脱了衣服。 到底是乱花渐欲迷人眼,印在她身上的朵朵红花绽开得美极了。他脸上的薄皮透红,手不安分地覆了上去。 他的手是骨节分明的类型,十指瘦长而白皙,往上的胳膊却是粗壮有力的。平滑的肌理线条像书法家笔下的横、勾、竖、撇,既流畅又美观。 指尖率先触上了她的脸,自额间起,慢慢勾绘着她的轮廓。冰冰凉凉地游走到了耳畔,她下意识蹭了蹭。 随后顺着下颌线抚到了平滑的咽喉,锁骨的凹陷,贴着乳肉从沟壑经过,再穿过肚脐,最后停在了阴阜上。少许耻毛搔着掌心,他的呼吸略有沉重。 柳文宜被他撩拨着,呻吟声轻轻浅浅的,被他纳入了耳内。 “文宜。”他的声音喑哑,“为了兄长把腿张开好不好?” 柳文宜没有反应,只皱着眉,表达她对他突然抽手的不满。 柳文玦趴下,双手穿过了她的背后,胸膛贴着胸脯,用上身磨蹭着哄她。 “哼喝……” 他不上不下的吊着她,柳文宜得不到满足,委屈得直哼哼。 柳文玦脸揉着脸,柔软的触感令他满足。 “乖,文宜,就为了兄长,把腿张开好不好?”就为了我,好吗? 柳文宜仍旧迟钝。 “文宜,就为了为兄,把腿张开好吗?” 这时柳文宜方才明白了些,迷迷瞪瞪的点了点头。 柳文玦刚露出微笑,笑容却僵死在了嘴角。 柳文宜是动了,可却是一只脚穿进了他的腿间。她一勾,他便分开了腿,直接从一旁跨坐到了她身上。 臀下坐着妹妹,前头的阳物大咧咧的在她小腹上昂首,两颗囊袋正静静地贴着廷孔。灼热的温度自身下传来,柳文玦将头埋进了她的颈窝,就连肩颈也羞红了。 他倒是想这么干,不过也太快了吧。 他拥着她,头还埋在她身上,腰却忍不住试着动了下。听到头顶被他磨出的声音,心底亢奋得很,就想立刻占有妹妹。 他沉下了眼,压住心底荒诞的妄念。 他变了姿势,让柳文宜夹着他的腰。他的手里捧着她的臀肉把玩,唇则挑逗她的椒乳。腰轻轻地上下浮动,阳具时不时就蹭到那颗小小的珠粒,带出来的爽意击溃了她的理智,她的吟哦声深深浅浅。 “喝呃!唔,兄长——” 柳文玦的节奏时快时慢,慢时如流水潺潺,吊的柳文宜莫名心慌;快时如飞瀑直流,势不可当。柳文宜骤然搂紧了他,嗓音里是难抑的欢愉。 他奋力地耸动,抚摸着不同于他的身体。这具身子是柔软的,白嫩嫩的。此刻,他甚至能感受到身下那张“小嘴”的翕动。湿漉漉分泌着清液,一张一合的吸附他的囊袋,像要榨干它里面的汁液。 他加快了节奏,可最后竟有些失控了。他不停地顶撞,阳具大力的碾过她的花核,逼着她叫。听着她不停息的“兄长”,他兴奋的偏离了些角度。龟头不时撞上穴口的内壁,就着清液又滑出,马眼便重重吸上了花核。这时,柳文宜就什么也叫不出了,不时还会泄露一两声呜咽,柳文玦很喜欢听。 下身的速度越来越快,廷孔的肌肉不自觉的抽搐,有种失禁感袭来。柳文宜下意识想推开他,却被他十指相扣按在了床上。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浑身紧绷,液体自廷孔喷溅了出来,打上他的囊袋。 囊袋被溅了温热的水,柳文玦忍不住又重重摩擦了数十下,才低吼一声射出来了。 他缓了一会看柳文宜,她的面上是巫山云雨后的媚态,神智迷蒙似要清醒。 他神色晦暗,慢慢吻上了她的唇。 一个晚上,就今夜一个晚上…… —————————— 小柳吐槽小剧场 宜:内心走虐文,行动走黄文,兄长,你想得好多 番外壹修道 “道长来了,快请进。”桑榆喜笑颜开,快步踏出门,去迎那位仙风道骨的道人。 这位道长是个隐士,虽有大能,在修仙界里却不曾有名。 她能与他交好,也多亏了相公。他偶然与道长相识,结成了忘年之交,连带着她也与道长熟识了。 只是可惜,相公他体弱多病,命运多舛。叁年前便扔下他们母子叁人,撒手人寰了。这些年,也多是这位道长帮持着,不然日子也不会这么就快步上正轨。她很感激他。 荀薏听到了大门处的动静,好奇地打开了窗瞧着。 “啊!阿兄!”荀薏开心地叫了一声,没转身,小手在身后呼啦呼啦得招着。 “怎么了?”荀桉在床上开腿,他最近在练武了。 “快点嘛~”荀薏转过身,眼睛水灵灵的闪。 荀桉抿了抿唇,有些蠢蠢欲动,可等会就要练体了。 “我发誓,你看了绝对高兴。”荀薏立马举起了小手,白嫩的手掌高过头顶,说得是志在必得。 荀桉下了床,默默走到她的身边。他将她的手放在她的耳侧,慢慢把她的小指和拇指弯下,留下了叁根短而肥嫩的手指。 “你手势错了。” “嗯,好哒。”荀薏重重点了点头,拉着荀桉看窗外。 “阿兄你看,”她指着窗外,“墨叔叔来了。他还会带什么好玩的啊?” 荀桉看见,原本表情淡淡的脸,瞬间开心了起来,却还是轻轻压下了荀薏的手。 “薏薏,指人不礼貌。” 荀薏乖乖点头,说了句好。 荀桉看见小院里的人寒暄够了,要往里屋去。他抓起荀薏就走,匆匆走到客厅。 他们先到,里面空无一人。 他让荀薏坐下,自己先倒了两盏茶备着,静待两人的到来。 两人进门,荀薏一马当先地扑了上去。 “墨叔叔抱抱!” 两只小腿扑棱扑棱的,墨韵酬连忙蹲下抱起,生怕她摔了。 “小丫头是真想墨叔叔?还是想墨叔叔带的玩意儿啊?” “都想,我发誓!”荀薏大声应道,手里还举着叁根手指头。 “说什么呢?”桑榆气急败坏,轻轻敲了敲荀薏的头,“小小年纪发什么誓,跟谁学的?” “……是听到隔壁安叔叔跟安爷爷说的。”荀薏小心翼翼地看桑榆,这是不好的话吗? 墨韵酬乐呵呵安慰荀薏,估计是隔壁那小子又去赌了,被抓回来跟他爹发誓呢。 荀桉见他们聊的差不多了,便为他们奉茶。茶盘里放着两盏茶,八分满,两只手稳稳当当地托着。 墨韵酬将荀薏放下,欣慰地揉了揉荀桉的发,品茗。 “不错,桉儿是手艺愈发的好了,竟将这茶叶的香气,发挥的淋漓尽致。”墨韵酬感慨。 荀桉天资聪颖,对于药草一类极有天赋。可惜他不是丹修,不然真想将他收入门下。 “谢墨叔叔夸奖。”荀桉听了夸奖,忍不住笑眯了眼。 “好你个小混蛋,道长一来就这么开心,平日里对着娘亲就平平淡淡啊。”桑榆看着平时小大人一样的荀桉,也露出了童真的笑脸,就掐着他的小脸逗他。 “唔,么呦,梁琴(没有,娘亲。)”荀桉着急地跺了跺脚,手里托着茶盘躲不开。怎么可以在墨叔叔面前失礼啊! 最后还是墨韵酬笑着将他救了下来。 他们打发了荀桉荀薏,座谈着,不时喝两口茶。 “弟妹,我还有十余载就要渡劫了。挺过了是羽化登仙,没挺过则身死道消。”墨韵酬不在意地笑了下,“只是我这一身本领无人可授,先前所说的事你可考虑好了吗?” “……” 桑榆知道他活了很久,可能年龄上都可以做她的祖祖辈了。可听着他话里,对自己生死的无谓。心里生出酸涩不舍,她早就已经把他当成兄长,当成亲人了。 她忍不住问道:“修道者都对自己的生死无谓吗?” 墨韵酬愣住了,随后轻笑出声。 “弟妹有所不知,正是因为惜命,对自己的生死有所谓,才会去修道。修道路远,每到一个阶段便会增长寿数,这些寿数足够让自己领略这个阶段的风景。” 他的表情轻松,又呷了口茶。 “我如今已活了八百有余,风景也看了千千万万遍。虽然我很向往仙界的风景,但过不去的可能性太大了。比起此,我倒是想将我的本领传下去。若我过不去,轮回了,至少我的本领还在世上,我也不算白来一遭。” 桑榆见他活的通透,也不好再说什么。 “嗯,我想好了,就按道长说的做吧。”桑榆疲惫靠在椅背上,“攸之去的太早了,我怕了。我想让他们活得久些,活过我就好了……” “好。” “呒,阿兄陪我去嘛~”荀薏晃着荀桉的胳膊,声音轻轻的。 “我就听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她举着一根手指头保证,“就听他们谈什么,为什么要支开我们而已。” “不行,你再撒娇也没用。”荀桉其实也很好奇,但原则性的问题不能打破,“长辈们不想让我们知道,我们乖乖不问就好了。而且这也是原则问题,不可以偷听别人谈话。” 荀薏瞪圆了眼盯着他,荀桉坦然回之。 “唔,好吧。” 最后荀薏眨巴眨眼,败下阵来。 “阿兄,他们会谈什么呢?” 荀桉摇摇头。 “知道了!”荀薏左顾右盼,捂着嘴跟荀桉咬耳朵,“墨叔叔是不是要做咱们的爹爹啊?” 荀桉立刻捂住了她的嘴,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若被别人听见了,娘亲和墨叔叔的声誉就没了。 “你从哪儿听的?怎么什么话都听,耳听为虚懂不懂?” “唔——” “别在说了。”见荀薏乖乖点头,荀桉才撒开手。 “我听隔壁安叔叔讲的。说什么叁年里待我们如亲子,对娘亲献殷勤,娘亲生得又如此好看,肯定什么什么云云的。”荀薏怕他又捂她的嘴,最后一句不敢再讲。 “这种话听见了就当没听见,对娘亲和墨叔叔都不好。” “好。”她连连点头,一脸认真。 “噗,哈哈。” 身后传来了阵阵笑声,浑厚有力。 “小小年纪就操心这么多了,桉儿真是辛苦了。”看来隔壁的小子得收拾收拾了,赌就算了,嘴巴还不干净。 “墨叔叔说笑了。”荀桉羞涩的挠了挠头。 墨韵酬蹲下与他们平视。 “其实我这次来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你们想修道吗?” 荀薏兴奋的比着两根手指咻咻的滑啦,“是这种吗?腾云驾雾,脚踢恶棍?” “嗯,没错。你们娘亲我问过了,是同意的,现在就看你们的想法了。” “我想修道。”荀薏紧紧抱住墨韵酬。 “桉儿,你呢?” “我也想!”荀桉眼神发亮,重重点了头。 “那如果你们要分开,一个人到陌生的地方修道,所有的人都要你们自己认识,你们还愿意吗?” “嗯?为什么?”荀薏不愿意。 “因为修道是有专门的地方,它不能为你挪到这来,所以只能是你自己寻它去。”墨韵酬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头。 “我愿意。” 荀桉郑重地牵住墨韵酬的衣角,世界是大千世界,他总归是要去看的,提早些又何妨。 “好小子!”他笑着拍了拍荀桉的肩膀,力道之大差点给荀桉拍趴下。 他抱歉地扶稳荀桉。 “阿兄去,我也去!” 荀薏抓起荀桉墨韵酬的手往屋里冲,嘴里还开心的喊着。 “娘亲,我和阿兄要去修道啦!” 失踪 睁开眼朦朦胧胧的,眼睛酸涩,像肿了一圈似的。没有力气,是第一种感觉,其次就是胳膊、腰和腿的酸软僵硬。柳文宜试着动了动,酸疼来的突如其来,把她拍回了现实。 好的,她确定了,柳文玦是故意的! “……水。”嘴唇有肿痛的感觉,柳文宜痛苦的发声。声音是一晚上连着半日,不曾说话的干涩沙哑。难道这就是筑基期和金丹期的体力差距吗? 柳文玦立马端上水,诚惶诚恐的道歉。 “阿囡,不好意思啊。我想试试这发作的时间,会不会跟做的时间相关,就做得久了些。”柳文玦似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的问 ,“阿囡,你什么时候清醒的?是现在吧?” 柳文宜一时怔愣,阿囡,怎么突然叫回去了,有点别扭。她看着柳文玦面上的诚恳,他不知道她后半夜就清醒了吗? “……对。”她喝了水,才慢慢回答。 “呼——还好还好,你昨夜不说话,我还有些心惊胆战的。”说着,他还给自己倒了杯水压惊。 “……”柳文宜闭上眼深呼吸,捏着杯子的手却瞬间紧了。 你亲了我一晚上连着半日,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 “你不该解释一下吗?”她指着自己说到。 “……我想着你该让你舒服些,就买了避火图,学了点东西。”他说的平缓,内容却不像话。 柳文宜眼角抽搐,慢慢起身摸上了木枕,怒而扔之。 “滚出去!”还未喊完,瞬间就疼趴下去了。 柳文玦放下杯盏,将木枕放在床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对不起。” 随后是关门的声音。 扔完枕头,她已经毫无力气了,浑身痛的不行。 那声对不起她听不懂,里面好像不只是有抱歉,还有其他她不懂的。听着,她的心里也泛酸,莫名的难过。 要远离他的,现在已经成功一步了。她的脸埋在被上,咬牙强忍,长痛不如短痛。 年少时她也是喜欢过人的,是位师兄。可惜后来才知道,师兄已经有道侣了。少年情窦初开,到尾时才知斩断情丝的苦。那时是兄长日日夜夜的安慰,她方才走了出来,现在该怎么办…… 柳文玦再进去时,她穿戴整齐,青丝未束。由于没面具,便戴上了荀薏给的面巾。单单一块淡红的面巾,盖住半张脸及大半个脖颈,遮下了那些不堪入目的痕迹。 她正要整理被褥,他伸手拦下。 “你坐下休息,我来吧。” 柳文宜看他已经上手,只好坐下。 他将木枕置于床头中间,捏着两角被子平铺。其中一角湿润,看去有一小块水印。他敛下眼,不做声。 “兄长,我以后自己绾发吧。”柳文宜束起了马尾,“我总归是个百岁的人,也不能永远靠着兄长得闲。” “你未曾靠过我几回。”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但自己学着也好。” 如他们所想,他们都成功为彼此,竖起了一道墙…… 客栈离荀家祖宅不远,不过一刻钟便瞧见了大门。 “阿囡。”他轻唤了一声柳文宜,示意噤声。 有些不对劲。 日上叁竿,附近都开了大门,为何荀家祖宅紧闭门户? 柳文宜点头,手默默搭在了佩剑上。 两人翻进院内,靠壁潜行。墙边的菜地里,有几株菜东倒西歪,明显有人踩过。看来是陌生人夜里翻墙,直接踩进了菜地。 地上的泥印由深到浅,进了屋内。他们推门而入,脚印到了客厅就毫无痕迹。 “是追杀阿薏的那波人。”柳文宜传音给柳文玦,“他们追过来了。” “应该是,先去看看伯母和荀姑娘的房间。” 两人分别去了两人的房间,又搜了其他房间再汇合。 “这里是座空宅,人都不见了。相关的物品,气息都被毁了,用不了引香。由痕迹看来手法相同,昨夜应该只来了一个人” 柳文玦面色凝重。 “这面巾是阿薏的,不过是叁天前给我的,气息仅一两缕。”柳文宜扯下面巾,希望足够燃到阿薏所在。 “行。你先燃香,我去燃笺给荀桉,让他多带些人来。”说罢便去了小院,写了锦笺便点燃了,由那缕轻烟飘向天泽门。 柳文玦看着那缕轻烟,心思重重。 初遇荀薏的那晚,对方就盯上他们了。那道法阵于他形同虚设,怕是听见他们是天泽门的弟子,不想同天泽门对上,才不敢贸然出手。没想到昨夜文宜焚欲蛊发作,竟被他给捡了空子。 两人跟着引香燃出的青烟,兜兜转转在镇里兜圈。 “此人生性谨慎,怕我们还有荀姑娘的物品在绕路干扰。” “兄长,怎么办?面巾的气息快没了。” 青烟断断续续,果真快断了。 “先熄了,我先让荀桉送些伯母的物品过来。” “好。” 他迅速燃笺,起了小型传送阵。不过半刻钟,便送来了一沓书信。 一封书信的气息微乎及微,一沓倒可以撑上一刻钟。 没想到柳暗花明,寻荀薏的路找不出,寻伯母的路倒一通到底。 “看来是半路交给别人,自己专门去绕路了。” “那阿薏和伯母岂非在同一处,阿薏会怎么样?”柳文宜内心焦急,想起初遇时荀薏的惨样就担心。蛊怎的就昨晚发作了呢。 柳文玦犹豫了半晌,终究是伸出了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肩。 “别急,我们能救出她们的。” 番外贰梅卿阁 天顶乌云翻浪,不时闪烁着黑紫的光芒,阵阵雷声扰人心乱。狂风呼啸,望眼去,这近万里的草木竟毁于一旦。 “阿薏,为师前半生为炼器曾走火入魔,造下了重重杀业,今日必定是过不去了。”墨韵酬浮于半空,将一道灵光打入荀薏的识海,“幸上苍垂青,在临死前造出了上上品的法器。阿薏,你要借这渡劫雷炼化它,让它认你为主。” 最后的话语缥缈远去,荀薏坐下,原地入定。 虽说做足了准备,但这一刻真到了,她还是心生不舍。成功,师傅羽化飞升,归于仙界;失败,身死道消,遁入轮回。她离家十一年,从未回去过,只有师傅陪着她,可以说师傅是可比血亲的人。可如今,是必定分离的局面。 周遭嘈嘈嚷嚷,不是人声,是凛冽的风声和噪雷。雷来的急,荀薏被吓了一跳,不敢睁眼。冷汗浸湿了衣料,风扫过生疼。 求道之路远而又远,纵使对师傅的修炼技法及珍典倒背如流,可仍旧是整日的掌气运气、打铁冶炼,还不能修炼术法。她眼睫微颤,没有底气。 她手动了动,摸到了储物袋里,那些护她的法器,稍稍安心了些。 风愈发的狂了,她被法器护在原处,不然必定如秋风扫落叶般飘摇。 轰! 第一道落雷急匆匆降下,荀薏被惊得睁开了眼。远方的黑影在落雷下显得渺小,电闪雷鸣后仍旧挺拔。 她借落雷炼化法器,魂魄动荡,全靠毅力及法器支撑。若昏过去,那便是前功尽弃。 虽说墨韵酬对渡劫不抱希望,但荀薏却不认同。她不敢闭眼,自第一道雷起就死死盯着黑影。师傅便是只有一丝一毫渡劫成功的可能,她也要见证他的成功。 可幸运没有降临,整整叁十六道雷,师傅只挺住了叁十二道。 荀薏借了叁十道雷炼化法器,将法器与魂魄捆死。可还来不及高兴,她便看到了师傅陨落,归于天地。荀薏内心悲怮,明明仅有四道雷…… 尸体化为飞沫,荀薏无尸可敛。她换了身白衣以充丧服,带上师傅的衣物,打算回枫江镇祖宅立衣冠冢。 她从储物袋里取了飞舟,将叁块灵石放上小舟凹槽,遣飞舟寻了最近的一处村落。 “大嫂,请问哪里可以买孝服?” “姑娘可去,去前面儿,直走,不远。”大嫂似有些内敛,不敢多说。 “多谢。” “这姑娘穿的好,长的也漂亮,是不是哪家的小姐啊?” “不知道,应是镇里人吧?镇里人和咱们果真是不一样啊。” 耳边是窃窃私语,都透着好奇。 荀薏找到了,是一家寿衣店。她进去一会便出来了,手里是一件麻布衣服。 她走出了村,心里悲痛,不曾防备,竟被人打晕了过去。淡淡猩红,光穿透眼皮,落在了眼里。她在摇摇晃晃中醒来,鼻息里有一股屎粪味。她一时干呕,嘴被堵住了,发出了呜呜声。 晃动停止,她睁开眼打量周围,似是茂林的入口,不远处是村口的小道。 “呦,小娘子醒得够早,”尖酸的声音钻进了耳里,话语里浓浓的恶意,“看来黑虎变小猫儿,力道不够了。” “去你娘的二赖子,说啥呢!找揍直说!”一个黑皮壮汉提起瘦小的酸秀才吼道。 “我错了,我错了。这离村里不远,被人看见就不好了。呐,我们干都干了,也别前功尽弃呀。”秀才连连告饶。 荀薏坐在牛车上,上面尽是牛粪的味道。她手脚被缚,嘴里塞得布团酸臭。她忍着反胃查看身上,值钱的和储物袋都没了。 她慢慢适应下来,观察着两人。他们是方才寿衣店里的算盘秀才和伙夫,言语粗鄙,动作粗俗,话里话外透露的意思不能再明显,劫财劫色。 荀薏心里恶寒,恼怒自己的大意,现在可以护身的只有存在识海的法器了。由于她不能运用术法,法器的能力发挥不了多少,但对付两个普通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牛车驶进了茂林腹地,荀薏悄悄将法器握在了手里,是一枚墨玉。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扑上来的瞬间,荀薏运气注到玉里,两道细碎的电光击中了两人。闪光中她看到了他们的魂魄,冒着浅淡的黑气,是他们平日里作孽的业障。 两人浑身抽搐,晕厥了。 她解开绳子,忍不住为师傅自豪。可以作用于魂魄的法器,修仙界里只有她师傅能造出。 这密林迷踪,唯有本地人方能认路。可惜储物袋不知被两人藏在了哪,荀薏没了法器,只好在这密林里寻路。 夜色将至,竟真让荀薏寻到了一处出路。 出了密林不远,她又进了竹林。光影昏昏暗暗,不太分明。竹林虚虚实实,灵气浓郁。翠叶玉杆,视野里隐约散发着荧光。脚踏上落叶,声响清脆的很。走久了些,能看见前方雕栏玉砌的宅邸。抬眼看,牌匾上书——梅卿阁。 同心结 注:中或=总部 罗浮梦是梅花的别称之一 两人沿途留下痕迹,跟随青烟愈行愈远。 一条小径偏僻路远,穿过了几条小巷,一路通达此地有名的勾栏——罗浮梦。 柳文玦上次来时曾听闻过,是一处专门服侍修士的场所。 这里明明是处风尘地,牌匾却提笔罗浮梦,倒是令人稀奇。 此处白昼歇业,门户紧闭。叁层锁窗,偌大的楼宇风格雅致,倒不似什么腌臜之地。 仔细再看,是大理石铺的台阶,支柱着色可比翠竹,檀木乌瓦,奢侈的雅致。 兄妹二人敛去身形,隐入阴影,随青烟潜入其中,遍地的梅香。 柳文玦忍不住分神,这梅香清甜,不似文宜的,透着苦。 前方是个弯道,柳文玦急急侧身,险险躲过柱子。 “兄长?” “无碍,为兄在想此地,与捉荀姑娘的人有何联系,分神了。” 柳文宜颔首明了,继续前行。 途中遇上了几回伶人,他们隐在暗处,没被发现。 其中有两位伶人握管走动,他们听见与其他人不同的对话。 “姐姐,弟弟在中或燃笺回来了。昨夜夫人找回来了,”那女子神色兴奋,握管的手紧了又紧,压低了声音,“还是阁主亲自抱回来的。你说趁阁主现在高兴,能不能叫弟弟在阁主那美言几句,将我们调去跟前服侍。” “莫要去说,能去中或的是有本事的,你我吹管的算什么本事。” “可阁主真如谪仙一般,若能跟弟弟一样有本事就好了,能去阁主跟前伺候。” “你也就仗着弟弟宠你,什么都告诉你。”她牵起她,走快了些,“以后有关阁主的,你还是少问些,也能少分闲心。我们走快些,多练练新曲,晚上也能放心些。” 两人远去,暗处的两人却吃了一惊。没想到抓荀薏的竟是罗浮梦的主人,更没想到她与这阁主已然成婚。 “原以为有人以此地为藏身之所,或是罗浮梦内部人的部署,没想到……” “没想到这内部人居然是罗浮梦的主人,与荀姑娘还有这样的关系。”柳文玦接了下去。 “罢了,先救人吧。”不论阿薏与对方是什么关系,总归阿薏是想逃的,不然也遇不到他们。 两人一路疾行,在耗了大半书信后,终于到了关押桑榆的地方。 柳文玦放两缕灵气试探屋内,确认安全后推门而入。 那素雅的妇人端坐于床,双眸紧闭,动弹不得。 “伯母,我们来救你了。”柳文宜为桑榆解禁,“莫要声张,引人注目。” 桑榆浑身一松,躺倒在了床上,僵硬的难受。 她扶着床柱颤巍巍起身,声音低哑。 “柳姑娘,你们可找到薏薏?” “还未有行踪。”柳文宜说的惭愧。 “伯母,我们已通知了荀桉,他会带人来的。我们先救您出去,再回来找荀姑娘。”柳文玦走上前安抚道。 桑榆一时胸闷,靠在了床柱。 “伯母,不知您可曾听到过什么?”柳文玦见她胸闷气短,说话为她转移注意。 “对,伯母,您可曾听见了什么?”柳文宜附和。 桑榆平复了下心情,想了想。 “……好似,好似要让我到什么地方去,好像是中或,只是不知是哪处的中或。”桑榆思索,却有些头脑酸胀,“他们除了将我送进来,好似也没别的了……” 说罢,桑榆便昏死过去。 “看来是被定住的时间太长了,身体已经受不住了。”柳文宜扶住桑榆,让她靠在她怀里。 “兄长,我身上有易颜丹,你将伯母带走吧。” 柳文玦面露犹豫,走上前道:“要想清楚,那个阁主就在罗浮梦中或,修为高出我们许多。你确定要替伯母?” “兄长,套出中或的位置容易节外生枝,不如他们带我们去。” “……阿囡,先与我结上同心结。” 柳文宜一愣,转眼便明白了。同心结虽说是爱侣间的术法,但他们如今也肌肤相亲过,用这同心结定位对方位置也是可以的。 柳文玦一手扶着桑榆,担忧的看向柳文宜。 “小心。” “好。”柳文宜回之一笑。 在他们离开后,柳文宜服下易颜丹在床上装模作样。 左手心脉隐隐发烫,她悄悄看手腕子,心脉透着猩红印在肌肤上。这是他临走前结下的同心结,就这么一根红线,他在哪她永远找得到。 柳文宜红着脸,为这隐秘感到了兴奋,总有一种她占有了兄长的满足感。 她自相矛盾,她毅力不佳,她害人害己,她仍旧有贪恋兄长的想法……可现在才只有四天,只要远离兄长,时间会帮她抹消的,同当初的师兄一样。 柳文宜抬起了左手,唇瓣忍不住轻轻印上了心脉,那现在放纵一下也没关系吧?反正兄长也不知道。 刚到客栈坐下的柳文玦心下一颤,似有羽毛在搔着心窝——有人在轻吻他的心脏。 番外肆有阴谋 注:寅时末=上午快五点 未时初=下午一点开始 芙蕖:荷花的别称 寅时末,天昏沉沉的,底下迭着层青釉,瞧着似墨晕染开来,是黛色。府邸雕梁画栋,上好的黄花梨作料,米白的铜片制瓦,所见纹路更是罕见。 此处很大,每处有不同的景致。若逛遍了,就不难发现,这座府宅揽括了四时之景,用阵法维持着。荀薏在凉亭内倚着,靠水而坐,不时朝水里的鱼儿扔饵。 她无意间闯入这,原是想走的,可了解才知道,这里是一个月开一次法阵大门,只好等着。 “荀姑娘——” 远远儿的有人喊她,声音带着愉悦。荀薏看过去,是玄彧。 她被迫留下,玄彧是她在这见到的第一个人。初见时腼腆,如今相处了一个月,倒也相熟。 “荀姑娘,我已询问过管事,今日未时初法阵起叁个时辰。” “多谢玄公子相告,若来日相见,定要相邀周游一番。” 玄彧朗笑,又有些犹豫地说道:“荀姑娘客气了。只是先前因不曾相熟,还未邀过荀姑娘参观此地。今日姑娘就要离开了,便想带姑娘看看,不知可否赏脸?” “既如此,就有劳玄公子了。”荀薏浅笑,抬手抱拳。 荀薏性子文雅,平常以作揖回礼。此时用了抱拳礼,整个人就显得活泼豪迈了些。 玄彧看着也忍不住笑了笑,看来是真的开心啊。 梅卿阁到处都有阵法,玄彧带着荀薏边逛边讲解。 “梅卿阁之人虽是丹修,但也精于阵法。别看这蕖芳园小小一方天地,却藏了十几个阔阵,每一寸空间都长了数倍。” 荀薏看这似是无边的红莲,当真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没想到刚刚还未到,看是小小的一处芙蕖园。待进了园内,竟是不着际的莲海。原来这就是师傅书上说的阔阵吗?竟是如此奥妙! “早知如此,就该早早托你带我来看看了。”语气带着没能早些看到的后悔。 “哈哈,荀姑娘聪慧,日后学习法阵,也会学有所成的。” 荀薏羞赧,不自在的摸了摸袖摆,“我是器修,玄公子倒不如祝我炼器有所成就。” 玄彧目光闪了闪,慢慢讲道:“说来也是,那我就先贺荀姑娘炼器有所成就了。” 荀薏还未回话,玄彧又讲。 “不过女子作器修的少见,不知姑娘师出何门?” “师傅乃一介散修,修仙界里不曾有名。” “怎会,能教导出荀姑娘这般的女子,定是位奇人。” “玄公子客气。” 荀薏一时不知如何回话,是她的错觉吗?她与玄彧相熟半月后,他偶尔会问及她的师门,有何法器。可他神态自若,并不会追问,不似贼人。 这时,突然传来了几声筝鸣,琴音便如同似丝绸一般顺滑淌出。 这是一首小调,温和舒缓。两人寻找声音出处,发现声音自莲海中央,穿过重重堆迭的莲花,隐隐约约的到达他们的耳边。 “莫不是玉师妹?她是喜欢在莲海弹筝的。” 玄彧对荀薏说道:“不如我去看看,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那就有劳了。”荀薏自然应下。 玄彧召出法器,穿过数个阔阵抵达莲海中央。 “我来了。” 他面露不快,不耐烦道:“特地将琴音穿过阔阵,有什么事?” 粉衣女子乘舟,正端坐抚筝。 “玄师兄,那位荀姑娘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为何劳你献殷勤了一月,还未拿下她?” 她轻轻笑了笑,“你别的猎物最多也就半月拿下,为何这回便徐徐图之了?她一无修为高深,二无绝世之貌。那么是她,有什么好东西?” “玉师妹,想得太多不好。” 玉珏然手下不停,无视他话里的威胁。 “你当只有我发现了吗?只不过是我,替你搪塞过去罢了。” 他不自觉捏紧了拳头,没想到临时之举反常了。 这一个月以来,他只顾着与荀薏拉近距离,也未曾多想,竟未料到旁人的生疑。 “你知道又如何,东西只有一样。”他轻笑,“如果你要加进来,最后避免不了我们战一场,可同门开战,是要处极刑的。” “师兄多虑了。既然能让你大费周章的,应该只有解契吧。”后句话她没说出声,眼神张扬着她的兴奋。 我知道的,你也在找解契的方法。 她继续无声的讲,东西归你,帮我解契。 “噗,呵呵,呵哈哈哈——” 玄彧捧腹笑着,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可真够刺激的。 “你换个策略吧,像你这样,看要等到猴年马月。”玉珏然低头弹筝,换了首曲子,曲风欢快。 “英雄救美吧,小姑娘不都爱这种?”她看着他,“严刑逼供也可以试试,试上个俩月再英雄救美。” “可我的方法总归稳妥些,长久跟着,取得她的信任。” “……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他不回话,一曲终,两人回到了荀薏身边。 “不好意思,让荀姑娘久等了。只是玉师妹要弹完她那首新曲子,才回来的晚些。” 玉珏然冷冷的看了眼玄彧,轻笑。 “在下玉珏然。这首曲子刚刚偶得灵感,便忍不住改了改调子,令姑娘久等,抱歉了。”于珏然歉疚道。 “玉姑娘多虑了,灵感不可多得,我再等久些也无妨。”荀薏思及方才,那琴音虽隐隐约约,但仍能听出曲调的不凡,听之令人心生愉快。 她悄悄打量她,眼前的女子螓首蛾眉,举止有礼。荀薏就这么被她看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叁人相谈甚欢,走走停停,闲逛着这梅卿阁。 说来也奇,自荀薏来到这,所见之人都形貌昳丽,不同凡响。或冰清玉洁,或丰神俊秀,或婀娜多姿,或芝兰玉树,每一位都有不同之处。难道梅卿阁是按容貌招收弟子吗? 时间过得迅速,玄彧二人陪荀薏用过午饭不久,就到了未时。 “玄公子,玉姑娘,此去不知何日相聚,望日后有缘再见了。” “此行多保重,望日后有缘再见。”玄彧回之。 “荀姑娘保重,我们会再见的。”玉珏然浅笑,说得笃定。 “嗯,会再见的。”荀薏笑着点头。 调查罗浮梦 注:戌时=晚上七点到九点 柳文玦动作一顿,深呼吸缓着心底的异样。应该是同心结的作用吧。 刚刚荀桉的锦笺到了,带了两人。人不宜多,恐引起注意,预计今夜戌时到此。 他想到伶人说的新曲,既然曲子更新了,那便是有晚宴了。 外头的天乌压压,不见一丝星月,可见是要下雨。 柳文玦合上窗,回身坐到桌边,其余叁个面都坐着人。 “柳师兄,对方除了修为高于我们,可还有其他信息吗?”对面的男子率先发问。 柳文玦抬眼,若他与文宜有八分像,那对面的人与荀薏便有近十分了。 “此人生性谨慎,却在院中留下了明显痕迹,应该是匆忙行动。从伶人的话里可知,他常年居于罗浮梦中或,对这里的把控程度不高。” “他应该一直跟着你们,那时你们去山里采露,他就立马行动了,也因此没有了解罗浮梦的机会。”左手边的雁云池发言。 柳文玦不自在的歪了歪头,那日外出他与他们说——去山里采露作打磨剑的水。 毕竟就那么两种方法解焚欲蛊,说出来谁都猜得到,他们用的是哪种法子。 “这个阁主应该是知道,你们没有伯母的东西,所以才将伯母放在罗浮梦。如此说来,他未曾听过你们谈话,不然也不会遗漏了荀师弟。”右侧的冯易道。 他们继续复盘。 “听柳师兄所言,罗浮梦作为勾栏,还是一个分部,会不会过于奢华了?”荀桉问。 “没错,它不仅奢华,还很奇怪。修士淡欲,不看重财色。那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专门服侍修士的勾栏呢?地点还那么偏僻。”冯易接过话头,“而且诸位想想,这连我们都能想到,那些去罗浮梦的修士为什么不怀疑?” “看来这罗浮梦本身也不简单呐。”雁云池下结论。 “他们要将母亲带到罗浮梦的中或,估计是要威胁妹妹。”荀桉忍不住皱眉,“对方修为高深,说明活的寿数不短,为何会想与十七岁的修士结成道侣?” “令妹也是修道之人?她未曾与我们提过,只说有不能言之事。”柳文玦为众人斟茶,荀薏果然是器修。 “而且我们感受不到她身上灵气的运作,是有什么法器掩盖吗?” “妹妹师从器修,身上应是有法器的。”荀桉以手致谢,接过茶盏。 “不能言之事,莫非是上品的法器?也只有这种东西,才不敢说吧。”雁云池亦然。 “那也不用娶她吧,犯不着啊。”冯易忍不住摸了摸脑袋,想不通。 “那这个问题先暂且按下不提,我们先探路。打探一下罗浮梦,看看这里面有什么线索。” 柳文玦抿了一口茶,继续讲,“伶人创了新曲,今夜的罗浮梦可能会有晚宴,我们前去探探。若真有晚宴,他却将伯母藏在这,不怕人多生变。那估计他在绕路后,就直奔罗浮梦的中或去了,正好方便我们查探。” “那令妹该怎么办?”荀桉愧疚道。 柳氏兄妹不仅先救了他妹妹,现在还救下了他母亲,也不知该如何报答。 “到时候文宜前往中或,会沿路留下记号,不必担忧。”柳文玦起身,“我们最好穿的风流些,罗浮梦再怎么雅致,也总归是勾栏。” 四个人分开,约见在一刻钟后。 柳文玦静立,左手微微握拳。他默默感受着心脉的热度,心脏紧绷地跳动,其实他很担心她。 他们一路沿着下午留下的痕迹,赶往目的地。 “安全起见,我将路线记下,我们把痕迹毁了吧。”荀桉对叁人说道。 “你能记下?”柳文玦惊讶了,没想到荀桉竟可以过目不忘。 “哈哈,这倒不是。”雁云池拍拍荀桉的肩,替他答到,“荀师弟只对草药制丹有天赋,可他为了到同一处采药,硬生生给他练就了记路的本事。” “呵呵,我若像荀师弟这般一心无二,想必问鼎不远矣。”冯易见柳荀二位兄长阴云笼罩,自嘲缓和气氛。 “冯师兄说笑了。”荀桉作揖谦礼,端正又严谨。 “啊,荀师弟古板,冯师兄柳师兄不必搭理他。”雁云池催着叁人往前,“我们还是快些走,我将痕迹毁去。” 柳文玦一时好笑,这雁云池和冯易一唱一和,哪还有什么紧张之感。 一行人沿着痕迹迂回曲折,路上人渐渐多了,一时间竟有些摩肩接踵起来。 柳文玦四人皆长相不俗,衣服又穿的风流了些。于是一进门,他们就成了姑娘们的注视的对象。 他们不曾去过勾栏,不知别家的女子怎样,却也知这里的女子有些反常。她们不急着拉客,只用挑剔的眼神打量着他们,好似她们才是嫖客。 “柳兄,这里似乎比你说还阔气啊。”冯易悄声对柳文玦讲道。 元青花镂空瓷瓶养花,上好的湘潭木做桌,鲛纱制的帘,每一样都价值不菲。 “冯兄,你身后来人了。”柳文玦提醒道。 冯易慢慢转身与之攀谈,随后也有人前来与柳文玦搭讪。 一旁的雁云池止不住皱眉,悄悄对荀桉讲道:“我们长得也不差吧,可柳师兄和冯师兄都聊了几轮了,怎么还是没人来找我们?” “不知。”荀桉回答,仍旧细听着他们的对话。 “咯咯,公子不仅风趣,长的也好看。”姑娘被逗得发笑,声音如摇铃一般清脆悦耳。 “比旁人如何?”柳文玦勾着眼看她,唇角带笑。 “比旁人,还公子最俊,最有趣。不仅如此,您还聪慧。不过百岁便有金丹期的修为,比旁人快了二十余年。想来日后,公子只会提早更多时间进阶。” 柳文玦直说谬赞,姿态微微夸张,又逗的对方偏头抹泪,揉着腮帮。 冯易这时走过来,对姑娘讨饶,拉走了柳文玦。 四人走到暗处,以手势打着天泽门的暗语。 ——我与四个人相谈,发现她们的客人,修为都最低是金丹期。 柳文玦接着打手势。 ——我聊了叁个人,她们的恩客每一位都极富有。其中有一位女子指给我看她的恩客,相貌极丑,修为高于我,看不出来。而且她好像并不忌惮她的恩客,随手就指向对方,丝毫不在乎恩客与她翻脸。 ——如此讲来,她们应该只看修为选择恩客,最低金丹期。并且她们有,可以让她们的恩客听话的法子。 荀桉接下。 ——她们的修为,同我和荀师弟差不多,为什么能让金丹以上的修士听话?有法器吗? 雁云池疑惑。 ——我们再探探。 四人散开来,约好一个时辰后大门再聚。 ———————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玉珏然出现 注:一柱香=5分钟 二九之年=18岁 鸨母=妓院老板娘 “柳公子~” 那女子声音娇柔,一双柔荑轻轻牵他的手,虚握着指尖。他的指腹蹭过了她的,绵滑的似朵云,手感极好。 他微微分神,有关男女之间的事,他总是想起柳文宜,不合时宜地想她。就像她的指腹,不是柔滑的软玉,是未曾雕琢的玉石,摸着粗糙,却能沙沙摩挲得他,心痒难耐。 他想着想着,便红了耳廓。 女子瞧见他红了耳根,便更大胆的手掌贴起手掌,嘴里调笑着。 “公子怎这般纯情,不过碰了碰手,就红了耳朵。”她笑眼盈盈,拉着他,款款上楼而去,“不如随我回房,喝些凉茶降降火。” 柳文玦闻言,耳根红上了脸,臊的。 他居然当着女子的面,不知羞耻的,在想与妹妹伤风败俗的事。 柳文玦不敢多想,在她身后亦步亦趋,跟上了二楼。 “呀!柳兄,你怎么在这?” 刚到二楼,不远处的冯易就冲他唤了一声。然后他就看着冯易,牵着位小娘子慢悠悠走过来。 “冯兄都来了,我还来不得。”柳文玦笑着回话。 “也是,也是。”冯易挤眉弄眼,表情透着股猥琐劲,“看来柳兄现在,是有事要忙啦。” “……只是喝茶罢了。”怎么这么猥琐? “哈哈,我懂,我懂。” 他笑呵呵拍了拍他的肩,下楼去了。 他边下楼边回头,看他在背后比划着进了屋。 方一进门,一阵淡香沁人心脾,令人舒心得很。 “公子,我为你斟茶。” 柳文玦谢过,抿了一口放下。 那女子伸手向前,手里的秀帕为他擦拭唇边的水泽。 “多谢姑娘。”他将她的手握住,慢慢放在胸前,并未放开。 “适才聊的欢,还未问过姑娘芳名?” “小女梦皎。” 梦皎贝齿轻咬,轻轻抽出了手坐在一旁。 两人品茶,话里是左推右挡的互相刺探。 梦皎静静坐着,转眼间便想了许多。此人谈吐不凡,看去儒雅朴实,身上的衣料却是难得的护身法衣,料想是位世家子弟。他喜好梅,手上有剑茧,应练剑的。 她悄悄看他,他的面上是腼腆的浅笑。那便是她对上了他的胃口,他可能喜欢娇媚些的闺秀。 柳文玦一愣,这是第叁回。自进屋,这是他第叁回觉得她像文宜。 “梦姑娘,方才进来时我便有些好奇,这里到处挂着彩绸,是有宴请吗?”他眸光微闪,问得坦荡,“我头遭来这,是不是赶上了什么好事儿?” “没错,公子还真是赶巧了。”梦皎笑着,将手塔上了他的,“今天是魁首缭扇的生辰,这宴请便是她的郎君们摆的。” 她眸中含水,温软的玉手被他包在手心。 “缭扇的郎君这般好,公子你可会对我好呢?” 他低低笑了一声,慢慢拉过她的手,走向床榻。 “莫要小瞧我的真心,日后我会比那缭扇的郎君更好……” 话还未讲完,门板却被拍响了。 “柳兄,你还未开始吧?”门外冯易的声音大大咧咧,门板被拍的啪啪作响。 “现在宴会开始了,你先别干事,玩完不急啊。”话里的揶揄不减,继续讲,“当然,你要开始了,我也可以等。一柱香行不?” 门被打开,柳文玦抬手就是锁喉。 “冯兄真是小看我了,以己度人怎看的准,我可比你的一柱香长多了。” “咳咳,喝咳!”冯易被放开,一时讲不出话,只得不停抬手致歉。 “梦,梦儿。”柳文玦凝气逼红了脸,“冯兄相邀,不好推辞,我宴后再来寻你。” 梦皎看他脸颊通红,说完便抓着冯易下楼,也不等她说话,暗自好笑。也罢,他已经沾了香,总归是要回来的。 “……你刚才真不留情面,下死手啊。”冯易嘶着气讲。 “我叫你来找我,不是让你损我。” “我不是来了嘛。”冯易讪讪然。 “那屋里的香有问题。”柳文玦很确定,方才在屋里有好几次,他恍惚间将梦皎认成了文宜。 “是什么味道?莫要忘了,待会讲与荀师弟他们听 ” “淡淡的味道,像浸雨的梅花,凉爽的感觉。” 他继续讲,“今夜果真有晚宴,是魁首的生辰宴,举办人是她的恩客。” “没错,叁个举办人都是她的恩客。”冯易接,“不过身为魁首,叁个是不是太少了。” “不少了。”柳文玦看向大厅,“能弄出这种排场,叁个人来头不小。可按理说,这类人最不能忍与他人共享,这缭扇是怎么做到的?单单靠香,也不可能做到。” “这算叁夫共侍一妻吗?”冯易打趣道。 “嗤,算吧。”若这叁人清醒,怕这小小的罗浮梦,就要被剿个上百轮了。 他们走进大厅,随便寻了一处坐下,左上的大厅中央,便是歌舞的高台。 “你说,这生辰宴的主人公会献舞吗?”冯易递杯茶给他,偏头问到。 “那叁人着实看中她,我们怕是见都见不上她。”柳文玦谢过,浅尝一口,“不过那叁人应当会露面,我们尽量记着些。” “行。” 高台上来了人,柳文玦一时心间酸软,细小甚微,倒不甚在意。 来的是位女子,一身桃粉的衣衫,貌似二九之年,螓首蛾眉,额间一点红痕。 冯易伸颈细瞧,“那女子的额间,似是红莲的花钿。” “嗯?此地处处带梅,竟还有别的花。”柳文玦忍不住握紧了拳,有突破口。 “各位安好了,小女玉珏然,乃罗浮梦的鸨母。” ————————— 不实用的小科普 中国男性性时间一般2-15分钟,少数人一次可以达到20分钟或30分钟 番外肆前夕 注:文中诗句出自韦庄的《谒金门》 荀薏摸着玄彧赠的银两,忍不住感慨自己福祸相依,被绑后还遇上了好人。 她走的慢悠悠,不知不觉走出了森林,不一会儿,林子就被甩在了身后。上回不是出了林子吗,怎么这回从林子里出来了? 她有些疑惑,难道那个法阵还有随机传送的功能吗?既然法阵如此谨慎,那她上次为什么能进去? 荀薏回头看,玄彧说梅卿阁是位隐士创建的,可未免太有钱了。她有些眼馋,师傅最多的不是钱,是书。 她继续走不再想,想再多也与她无关,还是回家要紧。 她在半山腰出发,没多久就到了山脚,是一座叫鸢玲的城池。 “呃嗯~啊!”玉珏然的声音咿咿呀呀,突然被顶到了花心,低声惊叫。 她忍不住搂他,蔫了吧唧地挂在他身上轻喘。 “怎么,刚才的话听进去了?” 玄彧耳边潮意浓厚,湿气跟着话儿钻进了耳根子。他跟了荀薏四天,说实话,他对玉珏然的提议动心了。 荀薏表面看似随和单纯,实际上不好接近,他在梅卿阁已经碰了一个月的壁。他已经活了叁百零六年,如今被困在梅卿阁为奴正好叁百年。这四天他仔细想过,好容易他看到了获救的希望,是真的再也等不下去了。 他缓而重地研磨着花心,听她受不住的呜咽,轻轻笑了笑。 “嗯,听进去了。要荀薏信任我,花费的时间太长了。”他将头颅埋进她的肩颈,细嗅她身上的气味,“我听你的……” 屋子里的气味我中有你,你中有我。清莲混着幽梅,苦涩地渗出了窗纸,飘向了那朗日晴空。 荀薏微睁着眼,刺目的阳光黯淡了些。风将云刮了过来,替她遮了些光照。 这些天,她四处打听着那个村落,打算回去找回储物袋。没想到她磕磕绊绊问到了,可那个村子离这隔了两个山头,且山势陡峭只能绕路。 她无奈的看看自己,她虽说是器修,但有力的却只有打铁的双手。荀薏拍着大腿,就这豆芽腿,会跑断吧。 “路去甚远,雇马车要有车夫同行,如果又碰上那腌臜事怎么办?可买马车也太贵了……”荀薏低头碎碎念,没注意到渐渐阴沉的天气。 豆大的雨颗颗分明,叁五粒骤然砸下,石板晕出了墨迹。荀薏被砸的吓了一跳,急急躲进了一家伞铺。她摸着头顶,湿漉漉的,头皮连脖颈都凉飕飕地哆嗦。 屋外雨打芭蕉,下的急匆匆,叁月天硬是有了腊月飞雪的寒凉。 她摸了摸衣服,还好只湿了一点。 对面楼上的人透过细碎的光,从窗缝里看她。这几天她四处打听那个村落,是发现了什么?觉得他有问题吗? “你有破绽了?”玉珏然也瞧着对面,看她在伞铺屋檐下躲雨,“果然临时的动作会出差错,你应该在看见她的时候救下她。” “我怎么知道她会有这种法器,只不过瞧见她被绑进了林子,”他舔了舔唇瓣,忍不住回想,“就看见了电光里的魂魄。” 他们看着雨下大,雨帘里的人儿走进了伞铺,化作两道暗影跟进去了。 这伞铺里的摆放错落有致,颜色相同的一排,顶上挂着张开的青伞,入眼皆是清新。 “春雨足,染就一溪新绿。”荀薏抬首观伞,屋外有春雨,屋内有碧色,韦庄先生的诗句再合适不过了。 这仔细瞧着才发现,这些伞画的技法娴熟。伞上的绿浓淡不一,一行伞勾成一横山,一列伞描成一竖水,整片丹青绘的是河山。 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仿佛摸着了画。一愣,她回神立马摇醒了柜台痴睡的掌柜。 “掌柜,这顶上的伞是谁画的?” “噢,这些是位公子画的,卖给我了。”掌柜打着哈切回答,“这公子原本要去裕襄城,被人骗了行囊银两,还走反了方向。我便出了钱,让他替我作画,给他当做盘缠。” “不过好像是叁年前的事了,听他说还是去采药的。”掌柜忍俊不禁,“应该是说笑话,哪有大老远过城采药的。” 荀薏捂嘴笑,依伞上画的认真来看,这采药八成是真的。 她买了把伞,不再追问。这伞有人家的情义,不夺人所爱方为君子。 她持伞而出,伞上溅起的大珠小珠沾湿了裙摆,素白的衣料里带点深色。她在雨幕里登桥,青伞白衣,孤身一人的天地渺茫。 “动手吧……” ————————— 薏:。我只是想找回储物袋而已… 桉:我画的。 彩蛋大柳采访 客:你为什么喜欢小柳呢? ……虽说羞于启齿,也不妨坦白相告。我爱她聪慧、刻苦、坚韧,爱她嘲笑我时狡黠的模样,也喜她为我洗手作羹。 他垂眼笑 她是我的陪伴,而我心悦的是她本身。这无关世俗,无关伦理,只关乎她。 元旦快乐啊(?▽?) 番外伍折磨 注:五更天=04:48 肉刑取自网上搜索 鼻耳喷血的刑具=“清道夫的女儿”欧洲酷刑 “识海被法器护着,留不下奴契。” “看来只能让她自己交出来了。” 眼前朦胧一片,耳边悉悉索索,窃窃私语,后颈隐隐作痛。 荀薏咬紧了后槽牙,绷紧的肌肉让她清醒了些。 “醒了。”女声轻佻,脚步声传到耳边“我们之前在王家村见过,是我们单方面见过你。” 王家村是哪?荀薏有点迷糊,好像有点印象。 “想不起来?”她蹲下,捧着她的脸爱怜地揉了揉,“师兄,你下手太重了。这姑娘都想不起来了。” 可下一秒撕拉一声,她撕了她的衣服,揉上她的身体,手法怎么下流怎么来。 “我们那天在林子里,就是见到你被两个人这样呢。” “啊!” 荀薏惊恐的往后缩,手脚并用的爬。她想起来了,是那个林子。 “没有!他们刚碰到我就被电昏了。” 她缩在角落,捂着胸大口喘气,屈辱和恐惧渐渐涌上心头。 “那天你们看见了。”她强作镇静,盯着他们,“我的法器是可以作用魂魄,但也就那么点威力,何必欺辱我一个小小修士。” 这间房狭小无比,没有任何器物。从这面墙走四五步,就可以走到对面墙,叁个人站着便觉得逼仄。这里没有窗,黑咕隆咚不知几时,也就他们是修士才看得清楚。 荀薏双手打颤,观察对方。 一男一女,两人长相皆平平无奇,唯有一具身子骨尚且出挑。 “哈哈,姑娘说笑了。”那靠后的男子走上前,蹲下与她平视,“可以用在魂魄上的法器,怎么会是小东西。” 他的眼神狂热,仿佛要将她抽骨扒皮取了法器,“它在我手里,会比在你手里更好。” 荀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撇过眼,胃里搅动,好恶心。 “姑娘,我们挺好说话的,把东西给我们你就可以走了。”女人面上文雅,丝毫看不出是刚才猥亵她的人。 “……此物乃家师所制,是我唯一的念想。” 两人的笑容顿失,面无表情。 男人突然一手掐住荀薏,她脖子里的血液阻塞,红起了整个头颅。她的手迅速掐上他的手,奋力掰着手指,也只不过螳臂当车,于事无补罢了。 灵力汹涌地灌进荀薏体内,进攻她的识海。他的手劲越来越大,她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酱紫色的脸蛋略微肿起,眼球已经微微外凸。 “喝咳!咳咳……” 他终于放开了,荀薏大口吸着空气,咳嗽声愈演愈烈。她眼神涣散,脑子一片空白。 “没办法吗?”女人皱起眉。 “嗯,认魂魄为主,她死了就没了。”他点点头。 “很可惜,那就只能动刑了。” 荀薏被剥去了衣物防止逃跑,用铁链锁在了角落。 “来,先吃一颗,再来点小玩意儿。”她从荷包里取出一枚药丸,捏紧她的下颌塞进她的食管。 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排刑具,挑选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钳子。她牵起荀薏的双手,手掌上有冶炼铁器的厚茧。 “嫩生生的小姑娘手却这么老,不如撕了重新再长,是吧?” 荀薏心里害怕的很,抽不回手,也不敢乱叫,浑身打哆嗦。 “啊!”荀薏发出尖锐的痛呼,蜷缩着,心里也像撕了块肉般抽搐疼痛。女人没有等她的回答。 她手起钳下,茧连着肉一撕而下。红肉里头带点白,虎口上的指骨隐约可见。 荀薏痛哭,拼命向后缩。 “放过我吧,求求你们……” 男人走过来帮忙按住她。 “姑娘,我们说过了。把东西给我们,你可以安然无恙。”男声带着蛊惑,似曾相识。 荀薏来不及多想,手上的伤口在风里油炸,疼进骨髓。 女人见她不说话,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将她的掌肉一片片撕下。荀薏拼命哭喊挣扎,亲眼看着她视为生命里双手,变成了长着背皮无力挂着的白骨。 到最后,荀薏声嘶力竭的躺倒在地,一双白骨置于她的眼前,万念俱灰。 “你的身体太孱弱了,看来只能一天上一回刑了。”她看着荀薏面色青白,奄奄一息,惋惜地讲道。 突然,男人哼笑,“我想起来了,姑娘是器修。手如今虽成了白骨,但为了令师的技艺,想是会努力活着发扬光大。” 他见她毫无反应,也不在意。 “我想你会明白的。我们明天再见。” 荀薏面对木门,看他们扬长而去。关门时,门外是草地,天色青黑。刚才男人摁她的手衣袖有潮气,现在可能是五更天,在郊野。 是,她听明白了,不会轻易去死的。 她躺在地上一天一夜,黑暗里逼仄的令她心慌,让她不敢睁眼。女人让她吃的药发挥了作用,手已长回了新肉。 她恢复了点精力,背靠在墙上坐起。这双手柔软娇嫩,掌肉貌似粉色,皮薄的近乎透明。她静静的看着,压抑心里的苦闷。 门开了,他们如约而至。 今天是一种奇怪的刑具——一个铁器,顶上半圆,四根铁棍像半开的伞骨,中间外边两根各一个半圆,底下用铁棍封口。 他们将她塞进去。 顶对顶,手放进中间的半圆,脚在铁棍的间隙,整人以蜷缩的姿态挤压着。 体内迅速充血,腑脏骤然疼痛。一根根的筋肉抽痛,内脏像面团似的被揉捏。荀薏忍不住惨叫,鼻耳喷血。 今天应该下雨了,他们走的岸边。 她盯着他们关上门,白靴上的泥点分外明显。 她麻木的舒缓身心的疼痛,根据了解的信息构建附近地图。 她不停的回想,脑仁隐约作痛。 等等!这个男的走姿好像有些熟悉,昨天的那一声也似曾相识。可他的性格疯疯癫癫的,身边谁也想不出…… —————— 首-发:pо18xx.com「ωoо1⒏υip」 下决断 注:菡萏=未开的荷花花苞 龟公=妓院中干杂役的男人,一般还充当保安的角色,南方叫龟公 汤池=温泉浴池,热水浴池 高台上歌舞过半,玉珏然在台下守着。 冯易拿一块糕点啃,说的话有些含糊。 “鸨母是罗浮梦里,头个修为高过我们的。” 柳文玦看着高台,茶盏挡着嘴,若无其事地轻讲:“她身上的东西在这里与众不同,花钿是莲,荷包绣菡萏。这里的人口音娇糯,是本地的吴侬软语。她的话是官话,没有口音,应该刚到罗浮梦没多久。你说,会不会与中或相关呢?” “我们去打探一下?” “等那叁个人先出现再说。”柳文玦无意间见着前面那桌,对冯易道:“你拿的怎么不是酒?” “嗯?为什。”“冯兄说笑吧,谁来勾栏还喝茶的。” 冯易恍然大悟,对啊,来勾栏的哪少的了酒。 他挥手,招来了龟公。 柳文玦一瞥见,直觉的不对劲。那龟公相貌端正,身姿挺拔。龟公虽是仆役,但兼有护卫的职责。这里的女子皆为修士,按理说这里的龟公更应该修为高些,可此人分明是个凡人。 他借着换酒与之攀谈,发现此人不仅学识渊博,还懂得修炼的法门。 冯易看对方离开,迫不及待地倒酒一饮而下,直接急躁的比划手势。 ——这什么鬼地方,有迷魂药吧!把人家宗门看中的苗子当作龟公,这人还挺自在! 柳文玦的脸色也不好看,一半被罗浮梦恶心的,一半是身体的不对劲。自从梦皎房里出来,身体就时不时的心悸,隐隐有难耐的躁动。 他灌了杯酒,暗自忍下。 “冯兄才喝一杯就醉了,瞎比划什么呢?”柳文玦提醒道。 “是是是,嗝。”冯易压着火气,嬉皮笑脸地表演,“鄙人酒量不行,柳兄莫要见怪。” 歌舞辗转即逝,宴会已近尾声,叁位主人公终于登场。 “欢迎诸位参与小扇的生辰,我们在此敬诸位一杯。” 高台上的叁人丰神俊朗,举手投足间流露矜贵,有两人看不透修为。 “柳兄,”冯易举杯,“右边的是楟椽宫的少宫主汪兼。前些年各宗门比试,我与他打。” 柳文玦垂眼,收手饮下酒。他和文宜嫌比试有水分,从未参与过。 “这宗门比试水的很,不过是凡人面前充场面招人罢了。”冯易长吁短叹,“每次都逃不过表演的命运。” “噗,”柳文玦笑出了声,打趣道,“怪不得你这般能演。” “嗐,都是锻炼出来的。” 冯易眼神转了转,看台上,“不过,他倒是变了不少。那股子傲气凌人的劲儿小了。” 柳文玦呼吸灼热,食道咽下的两杯酒,仿佛还在喉间哽咽。他捏紧了衣角,小腹团团的燥热,已成了压制不住的火球。 方才神思恍惚,之前的燥火愈演愈烈,借着打趣冯易才掩饰了身体的不适。现在这个时刻,不能让冯易分心,他得赶快离开。 “既然如此,这汪兼就交给你了。我想想看,能不能从旁人那,套出些玉珏然的消息。” “没问题。” 此时台上仅留下一人,冯易见对方下台,匆匆跟上。 柳文玦待他走开,晕晕乎乎的离开了位子。不知走到了哪儿,在神志不清前他听见了一抹惋惜——好可惜,这么俊俏的儿郎身上已经有香了,来晚了。 柳文宜坐了一下午,稍微动了动僵硬的身子。 “嗯!”柳文宜喉咙颤抖,短促的发出了声响。 昨夜本就劳累,今日又马不停蹄的寻找更是雪上加霜。柳文宜才动了动,骨骼发出惨叫的同时,也催动了肌肉的抗议。她差点因为肌肉的酸痛而趴下,心里骂了柳文玦不下千遍。 柳文宜微微活动着筋骨,听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她像孤旅者,在异乡作异客,听他乡的风吹雨打,莫名的有些委屈。 可能有所思会有所事,左手的心脉透明地延伸出去,正引着对方寻她。牵引地颤动若有实质,暖暖熨贴着她的孤独。 她惊奇地捂着胸口,心脏跳动的热烈。她抬头看,他推开门。他的眼眸时常含笑,时常不屑,可此时踏进风雨寻她,湿漉漉泛着水汽。 “不是说,我去了中或再找我吗?”柳文宜盯着他,不自觉流露着期待。 他未回话,她率先反应过来语气的不同,别过眼。 “计划有调整吗?”语气正常。 屋门外昏黄的烛光摇曳生姿,光影闪烁。丝丝雨连成线,飘进了屋里。 她走近他,关上门。 “兄长,怎么了?” 柳文玦的外衣半湿,发丝上密密麻麻的水珠挂着。 “大婶,你是谁?”柳文玦一脸疑惑,妹妹呢? 柳文宜皱眉,手向他的脉搏伸去。不料被他躲过,竟在屋里找起他的妹妹。这给柳文宜吓了一跳,捂着嘴劝说无果,只好撤了易颜丹。 她急忙将易颜丹取出放进荷包,拉着他的衣袖,“别别别,别叫。兄长,我在这儿呢。” 她将他拉上床,忍不住擦了擦冷汗。幸亏有晚宴,这里人少,应该没人听见。 她替他切脉,却诊不出什么蹊跷,一切正常。 “兄长,你来之前吃了什么或碰了什么吗?”柳文宜问他。 柳文玦反手捉住她的手,有些语无伦次。 “阿囡,阿囡!”他的表情伤心极了,“阿囡,文宜,别离开我。” 柳文宜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他在她的面前是生动的,喜怒哀乐都见过,却从没掉过眼泪。他要做他好男儿,有泪永远不轻弹。 她抱抱他,嘴里瑟缩得吐露出安慰的话。 “我不走,根本没离开过。” 他似没听进去,害怕地扑倒柳文宜,将她禁锢在了怀里。 柳文宜一时不防被他扑倒,立马感受到了下身的不对劲。她的脸染上晚霞的桃红,身上的身子结实硬挺,衣服的寒意薄薄的透过衣衫递来。 她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可以说不愧是勾栏妓院吗?下的药份量这么足,都神志不清了。 “兄长,这是哪儿?”柳文宜小心翼翼的试探。 她又问了几回,他终于听进去了。 “清净峰祈奉院啊。”柳文玦抬头四处瞧了瞧,一脸理所当然。 他抱回去,搂着她的腰身,鼻息搔得她脖子痒痒,“还是在我的房间。” “今年是多少年?” “琉冀一百五十六年。” 他们六十九岁的时候。 柳文宜松了口气,不清醒就好。 她犹豫了片刻,手慢慢从他的衣襟探入。隔着亵衣游走,肌肉的纹理在手下描绘着。心跳声砰砰响的厉害,她红着脸不敢睁眼。没事,没事,帮兄长解药而已。 “呃!”手突然从温暖的地方退出,她被吓了一跳。 手被他拿出来了,他看着她不解。 “阿囡,我的事不该我来吗?” 柳文宜面色涨红,一下子推开他。 “来来来,快点!”说罢,就掀起被子缩进去。对啊,我为什么要替他来? 她闷在被子里,心脏狂跳的鼓颤打在手上,震的浑身都泛着酥麻。她听着动静,被子外面有窸窸窣窣的摩擦声,隐隐有喘息。 她忍不住捏紧了被子,提醒道:“兄长,声音别太大,会引人过来的。” 喘息声不绝于耳,反倒让她有了些情动。柳文宜咬了咬嘴唇,怎么还越叫越响? 她忍无可忍地掀开被子,捂住他的嘴。 “都说了不要叫了!” 柳文宜看向他,愣了下又撇开眼。她咬紧了唇瓣,情动带动了心动,他好勾人…… 柳文玦的腰带不知所踪,衣衫半垮,身上有昨夜的痕迹。她的余光看见他衣袖的浮动,情不自禁地转头看他。他颈子上的衣领褪下,原来还有点点先前的淡紫痕迹。她下意识摸上自己的下巴,她的也还在。 柳文玦的手活儿不好,自己捣鼓了半天,也就把自己挂在了半空,快感上不来也下不去。 他突然委屈起来,握住唇上的手蹭了蹭。 干燥的唇瓣贴紧了掌心,滋滋的细电被他蹭了出来,一下子钻进了心眼。这一下来得卒不及防,给柳文宜电的一哆嗦,心脏由内而外酥麻着全身。 “母亲,阿玦难受。”他讲得可怜兮兮,仿佛真的难受极了。 他不给她反应的机会抱紧她躺倒,手脚并用的捆住,难耐的顶了顶,“母亲,下面难受。” “别!”柳文宜吸了口凉气,小声喊停。 “……阿,阿玦今年几岁呀?” “阿玦今年六岁了。”他埋在她怀里头闷声闷气。 柳文宜的表情有一丝丝的龟裂,他们兄妹是像母亲,可也没这么像吧。 “别再讲话了,好吗?”听兄长喊她母亲,心里都发毛刺。 柳文玦的表情更委屈,但很听话。 “乖。”她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 柳文玦很难受,身体里说不出的痒。怀里面抱着温香软玉,舒服的不行。 “唔。”柳文宜闷哼一声。 他又顶了几下,柳文宜没防住,不小心让他顶到了花心,有些疼。她的手摸索着下探,隔着亵裤握住他的茎物,柳文玦瞬间不再动弹。 她眨巴着眼不敢看他,手轻柔的揉捏起来。柳文玦忍不住粗喘着气,搂她的手越来越紧,在她耳边发出轻微的呜咽。 她先是摸摸他的茎体,从头摸到根。平整圆滑的指甲不时戳到龟头,惹得他轻声低叫。这给柳文宜听的是面红耳赤,一只手急急捂他的嘴。 “别,别叫。” 柳文玦含住她的食指,一只手将柳文宜领进了他的亵裤。食指在他的嘴里,又湿又热,软乎乎的,他的茎物又烫又硬。柳文宜大拇指轻按他的马眼,不由自主的对比起来。 她手握成环上下撸动,一会揉搓两颗囊球,一会搔刮马眼。柳文玦忍不住想叫时,就轻咬她的手指,含着它吮吸。 他觉得好舒服,好像泡在了汤池里。浑身暖洋洋,水温柔的裹着他,晕乎乎想不起任何东西。 突然间空白涌了上来,堆迭的快感驱赶着他的意识。他绷紧了身子一颤,就这么射在她的手上。 他直勾勾盯着她,眼神溃散聚不起焦点。 “母亲,对不起。”他低头不敢看他,“阿玦尿裤子了。” “没,没事。” 柳文宜手上的精液滑腻腻的,下意识回答。 后来柳文玦没再勃起,她替他清理后一柱香左右的时间清醒过来。 “阿囡,这是上品易颜丹。荀桉的师傅做的,在阁主面前应当瞒得过去。” 柳文宜见他旁若无事,有些僵硬的接过东西,送他出门。 虽然是为了救兄长,但不可否认在这场欢愉里,意识清醒的她很欢喜。 兄长对她是亲情,在救她的情事里是厌恶吧?柳文宜止不住想,一条不归路,踏上后内心尽是乱伦的羞耻。 只要有焚欲蛊在,他们就一定会数不清的纠缠。 柳文宜向来果决,当机立断下了决定。待此事了结就与兄长做到底,再远走高飞。 身体上的事情,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可一旦牵扯到感情,终究会有暴露的一天,肮脏的情感会拉垮她的。 禀告宗门 注:卯时=17-19时 令慈=尊称别人的母亲 乌沉沉的天压在头顶,绵雨不知何时瓢泼。枝丫被打的乱颤,淅唰哗啦的徒增烦扰,令人恼怒。 柳文玦走在雨里,嘈嘈杂杂和着雨水,堵不上那颗不知满足的心。她为他解药,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他捂紧嘴,窒息的兴奋在胸口弥漫开来。她的“别叫”响过了所有声音,无限的回响在脑海中。 他真的好想捆住她,困死她,和他一起沉沦。他压抑着阴暗和兴奋,不行。 他走走停停,渐渐可以聆听自然,平复情绪。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辰,总归是超了一个时辰,他打算去大门看看他们是否等着。 此处灯火昏暗,不少已被风雨熄灭。夜间的路曲径通幽,与白日相比多了叁四条小径,错杂了几条道路。 柳文玦躲在阴影,叁步并一步,走得愈发小心。突然响起步子,他无声的停下。回廊尽头,缓缓走出粉衣的女子,正巧笑倩兮地瞧他。 “是阁主说的柳公子吧。” 柳文玦默默跟在她的身后,时刻防备。 “柳公子下次来要小心些,夜里的路布了阵法,外来的人会被困死的。”玉珏然提着灯慢悠悠的走着,“最好把路记下来,下次也就不用小女带路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宴会结束的时候。我见那位冯公子寻上了楟椽宫的少宫主,便旁听了一会。”她回想起那时就忍不住低笑,“冯公子的演技不错。要不是我听见他打探汪公子与缭扇的私事,问罗浮梦的功法,料想我也瞧不出来。” 她回过身看他,“让毫不相干的人对罗浮梦起心思,现在也只有阁主说的兄妹可以生事了。可冯公子是一个人,那你必定在罗浮梦的其他地方。只是没想到你这么能找,夫人的母亲竟被你找到了。” “你是罗浮梦中或的人?”柳文玦不理会她的打趣,问的干脆。 “这么直接?”她继续带路,领着他绕过了一处院子,“没错,不过是被贬来的。” “你帮我们的原因告诉我。”柳文玦看见不远处的大门,停下脚步。 玉珏然转身,“我不能告诉你,不过明日卯时来找我吧,有些事情你们会明白的。” “噢,对了。”她从荷包里取了叁颗药递给他,“记得吃药来。” 说完直直离开,消失于视野。 柳文玦脚步加快,出门没多久,暗处的叁人便围了上来。 “此地不宜久留,客栈再详谈。”柳文玦面色严肃,说得极快。 叁人赞同,加速远离罗浮梦。 “柳师兄,你去哪了?”雁云池粗手粗脚的为他斟茶,问得焦急。 柳文玦接过饮下,口中的干涩缓解了许多,开口讲道:“我中药躲起来了。” 叁人愣住,各自脸上的表情都不太自然。妓院的药还能是什么药啊。 他不免有些尴尬,“此药是香,雨后梅香。它致幻,让人神志不清,识海动荡。中药半个时辰后发作,发作时反应强烈,泄后既药解。而且我在失去意识前听到,香里似乎有标记,一个人染上了,旁人便不能动他。” 他嗅了嗅身上,“可惜淋了雨,味道已经没了。” “这种药叫觅魂香,我在古方里见过,是妄棏道人的方子。这种药可以让人在鱼水交欢时识海受损。不过自行泄身,倒不会有什么问题。而柳师兄说的标记,应该是她们加了其他东西。”荀桉讲道。 “加东西的人应该是位前辈,药方可不敢随意更改。但是,妄棏道人是不是,那位创造出悟心之道的丹修?”雁云池忍不住打断,这可是位大佬啊。 “没错。这位前辈精通阵法和炼丹,只可惜一代翘楚,陨落在仙魔大战时期了。”冯易摸着下巴,在一旁唏嘘不已。 “可这方子只有一份记载,就摆放在赤丹峰的药辞。”荀桉面露不安,“这个地方跟这位前辈可能有些关联。” “我中药后神志不清,无意走到了关我妹妹的附近。我药解后去联络妹妹,出来遇见了鸨母玉珏然。”柳文玦将剩下信息一一展开。 “锁着我妹妹的院子摆有迷途阵,晚上阵法会开启,是玉珏然带我出来的。”他从怀里取出叁颗药,“她知道我们兄妹和冯兄,给了我叁颗药,明日卯时吃药后寻她。但我不确定她知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还是只有叁颗药能给我。” “柳师兄,她为什么帮我们?有说明日在哪寻她吗?”雁云池提问。 柳文玦摇摇头,“她说不能告诉我,也并未说明日的去处。” 荀桉拿起一颗药观察,“我能不留下一颗研究成分?” “可以。”柳文玦点头,“现在我们确定不了她知道我们有多少人,但可以确定她没发现令慈被救,我们明天要让她见到文宜。” “荀师弟,你身上还有易颜丹吧?”“有。”“好,人选暂待。” “我的已经说完了,你们有什么消息吗?” “我和荀师弟无人问津,倒方便我们行事。我们趁宴会热闹,就摸进了后院。没想到花园那么浓厚的梅香,是为了掩盖后院的药味。”雁云池拍着荀桉的肩膀嘿嘿笑道。 “梅香清幽,本就有些药的清香。这么一大片梅园,梅香浓厚的连本身的那一丝甜香,都显得腻歪。”雁云池想起那个味道,就隐约犯恶心。 “怪不得那里到处散着梅香,那后院种的是什么药草?”冯易问。 “正是觅魂香药方里的。”荀桉答。 “我没什么东西打探到,玉珏然在旁听着,我的问题都被她一笔带过。”冯易牛饮一杯茶,微微气愤,“她到底是要帮,还是不帮啊!” “对了,她说她是从中或被贬来的。”柳文玦记起,“会不会有人盯着她。” “也有可能。”荀桉从储物袋里拿出纸笔,“此事已牵扯到妄棏道人,我需得同宗门禀报。” 柳文玦叁人附和。 “将事情来龙去脉都写上,写仔细,此事不可小觑。” 囦泽境 卯时,天色暗淡,石板路通向小道。荀桉带领他们到达罗浮梦。 “一切按计划行事。”柳文玦扯过旁边人就往前走。 雁云池尬笑着摸了摸长裙跟上,小声嘀咕:“柳师兄,好歹我牺牲色相扮柳师姐,能不能有个对‘妹妹’的态度?” 冯易看两人躲进死角潜入,笑着拍了拍荀桉的肩,玩笑道:“荀师弟,莫要同他们学,做正事还没个正形。”说罢,乐呵呵大摇大摆走进了罗浮梦。 荀桉没什么反应,他做事一向一个心态,整个人极稳定。他见他们各司其位后撤退,返回了客栈。 雁云池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晃晃悠悠走鸭子步到柳文玦身边。 “雁师弟,厨房的线索好了?” “留好了。不过,柳师兄,此计可行吗?” “玉珏然心思深沉,她在这不可能没一两个眼线。厨房管理着罗浮梦上下吃食,她必定能知道。”柳文玦盯着门口越讲越轻,带着雁云池又往角落缩了缩,“既然我们找不到她,那就只能她来找我们了。” 雁云池还来不及开口,门就被打开了。他见到昨日高台上,一面之缘的玉珏然。心下暗叹玉珏然消息之灵通,动作之迅速。 进门的女子藕色衣裙流动,眉目间婉转春情。一双素手轻牵,一副冷峻的容颜便酿酿跄跄跌了进屋里。 “瞿郎,许久未见,怎不见得想我?”玉珏然面露委屈,摇摇他的手。 瞿孟泉关上门转身,耳根泛红。他捏紧她的手,生涩地说情话:“阿然,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我,我已同师门禀告,要外出游历。” 她领着他坐下,去点上熏香,是浅淡的花香,像栀子。 “瞿郎,你如今才元婴初期,应该在师门巩固修为才是。” 他握住她的手,眼神闪躲。 “好啦,我没怪你。”她揉了揉他的脑袋,语意温柔。 瞿孟泉觉得恍惚,不自觉搂住了她。 随后柳文玦二人便在暗处,目睹了一幕活春宫。 雁云池捂着嘴,脸上通红。他羞涩低下头捂住耳,耳朵里仍溜进了不少低喘淫叫。他偏头,欲看柳文玦的反应,这才发现他的冷静。 柳文玦发现他的注视,便冲他打手势。 ——她在修炼。 雁云池惊诧,转头观察。 床上虽红衾翻浪,叫得挠心,但玉珏然的身上确有灵气的吐纳。 ——可她运行的功法不像是合欢宗的功法啊? 面对雁云池的疑惑,柳文玦无法回答,只能让他稍安毋躁。 小半个时辰过去,床吱嘎的叫声停下,床上的人正低语温存。 “瞿郎,我来这不久就遇见了你,真好。” “唔?你也才来没多久吗?” “嗯,罗浮梦只是分支,我是中或梅卿阁的高层,从囦泽境被贬到这的。”玉珏然抱着他,闭眼回想那日的血水,“差点就死了。” 号称万药源的囦泽境?柳文玦心里讶异,没想到梅卿阁竟在那里。 “万药源囦泽境?”瞿孟泉的表现则有些激动。 他按住玉珏然的肩膀微微推开,眼神专注又充满了热情,“那可是我等丹修梦寐以求修炼之地,可惜结界只接受合体后期进入。阿然的宗门在里面,那阿然怎么进去的?” 这话问得露骨,玉珏然不在意地轻笑道:“妄棏道人是囦泽境的开辟者,也是梅卿阁的祖师爷。梅卿阁的人,身上都结界认可的东西。” 她抱住他,挡住眼里的暗光,“而且,永远拿不走,也抹消不了。” 玄彧没了,但东西她势在必得。 “什么东西?” “灵魂,你信吗?” “噗,阿然真爱开玩笑。” “呀~”玉珏然抬头轻吻他的喉结,似餍足的小兽,用颊上的软肉蹭他的颈窝,“看你这么可爱,再告诉你一件事。被梅卿阁门徒看中的人,可以进入囦泽境哦~”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瞿孟泉兴奋地抱紧她,“阿然,为什么都告诉我?” “毕竟现在没~其他人嘛。”玉珏然冲他撒娇,“你对我一向真诚,要什么不要什么全都讲出来,东西也省下来给我。我也想对你真诚些。” 柳文玦和雁云池看他们又腻歪了一会再起床,内心被一连串的信息砸的纠结焦灼,无比不耐烦。 柳文玦看着他们,玉珏然在门口为瞿孟泉整理衣襟。在这个角度他能看见,瞿孟泉比之进门时微陷的颊肉,周遭溢出的灵气混乱无序。 玉珏然送他出门后关上门,静坐在桌旁。柳文玦知道是在等他们。 玉珏然见死角走出两人,是面貌八成像的男女。 “那个人应该知道弄错了,冯公子已经吸引不了他了。你们从门那走,他一般从窗户盯梢。”她微笑着,摆摆手催促他们离开,“我们囦泽境见。” 两人没有回话迅速撤退,赶回客栈。 冯易是最晚回来的,回到客栈时已是深夜。他急匆匆上楼,推门就喊渴,一口一杯,连喝叁盏。喝完才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 他连忙站起行礼。 “拜见雪师叔。” “哈哈,不用客气,快坐下。”雪桓看冯易气喘如牛,知道他是匆忙赶回,让他快些坐下。 “冯师侄,你此番没有令人生疑吧?” “回雪师叔,没有。我找到缭扇的房间,原本是想按计划,假装醉酒暴露天泽门弟子的身份,在房内捣乱引起暗地里的人注意。”他嘿嘿一笑,尴尬的挠了挠头,“没想到汪兼刚和缭扇云雨完。我只好把汪兼拉出来,带去偏僻的地方。那人估计在上次我和汪兼谈话就有些怀疑,于是歪打正着把他给引走了。” 说罢,他又饮了一杯叹气道:“我拉着汪兼没什么话可讲,就问他房中术云云。也不知道他听了多久离开的,反正我暂时是不想再见汪兼了。” “不是,那你怎么回来这么晚?”雁云池好奇地问。 “被姑娘拦住了。”冯易无奈道。 柳文玦扯开发笑的雁云池,对冯易讲从玉珏然那得到的消息。 “这么说,罗浮梦或是梅卿阁的人,都是用香让修道者识海受损,方便他们掌控。而且以对方为炉鼎,化其血气滋养体魄,用其修为精进己身?” “没错。” “不是吧?这么一群人,居然是妄棏道人的徒孙?”冯易一脸的不可置信。 “是啊,真的没想到。”雁云池坐到他身边,胳膊挂在他脖子上,“创造出可以令下品灵根,或没有灵根也能修炼的创造者,居然是一帮恶徒的祖师爷。” 雪桓见两人不住感慨,打断道:“此事你们私下再议。我此番来是协助你们的,明日便带你们去囦泽境,现在就去养精蓄锐吧。” “是,师尊。”柳文玦率先点头。 “是,雪师叔。”其余人紧跟其后。 一帮人散去,柳文玦留下。 “说吧,方才就见你心思不定的。”雪桓笑着看他。 “师尊,之前我中过觅魂香,至今心神不定。不知囦泽境是否有叶檀,说不定可以助我凝神静气。”柳文玦低头,还是第一次在师尊面前说谎,有些不安。只是不知碧螺岛的叶檀,在号称万药源的囦泽境长不长? “叶檀毕竟是仙人的药草,在囦泽境是种不活的。”雪桓从储物袋拿出一个雪瓷药瓶,“这药虽比不上叶檀,但凝神静气的作用也不错。” 柳文玦有些羞愧地接下,为欺骗师尊的行为感到不耻。 若是没有焚欲蛊,他也不会陷入这两难之地…… ——————— 小说+影视在线:『po1⒏mobi』 柳荀会面 注:荀夫人=荀是夫家的姓 春天也会有冻疮 亓官是复姓 光影错乱的屋内,衣物凌乱地堆砌在地上。无端而起的风,携着“铮铮”轻响,吹得床帐鼓胀飘逸。柳文宜在清晨的光晕里清醒,视线随着轻响偏移。藕粉的床帐路过眼里,略过了地面的凌乱,一柄刃如秋霜的银剑映入眼帘。 “聆音?” 柳文宜起身向前,欲伸手碰它。兄长的剑怎么在这? 不料银剑破门而出,她匆匆跟上。一路上她穿越了集市,能听见《溱洧》的歌谣,热闹的人群险些让她迷途;暗夜渐白,她闯进了一户人家,屋里的人似乎正声声唤着“阿薏”;她掉进了空洞,转眼是一片红色,她的手里攥着红绸。 柳文宜一身嫁衣盖头,不知所措。她扯下盖头,面前是父亲母亲,旁边坐的是师尊。周围嘈嘈嚷嚷,是清净峰的师兄弟。她转过头,兄长一身婚服,正牵着红绸对着她笑。 乱了,乱了,一切都乱了! “嗬呼,嗬呼……”柳文宜从床上惊醒,捂着胸口粗喘气。 “原来是梦啊。”她看着窗外的光影,微微晃神,“也是,我怎么可能和他一起拜堂呢。” 这几日她被带着,日夜兼程前往罗浮梦的中或。为了扮演好桑榆,她不敢放松。没想到昨日假寐,累极竟真睡了过去,起来便做了个不知所云的梦。 哒,哒,哒。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荀夫人,您醒了吗?”“醒了。”“好的,我们在楼下等您。” 她下床整理仪表,将发团成团,所幸有易颜丹在,倒不用担心发髻。她洗漱完毕,下楼出发。 “荀夫人,今日便能到了。您做好准备,下午就可以见夫人了。” 他们体谅桑榆,路上用的是上等的马车。柳文宜坐上车,心里明白,就短短几日,怎么可能这么快?应该是固定地方都有一个传送阵,马车只是掩饰,怕桑榆害怕,到时候见荀薏给她不安。 可他为什么这么做呢?分明是多此一举,谁会对逃犯爱护有加?可按兄长的消息来说,若阿薏有上品法器,严刑拷打才来得更快吧?还是,他真的喜欢上阿薏了? 柳文宜带着满腹的疑问,等到了下午。 荀薏走得飞快,身后跟着叁叁两两的仆从,双手微举,生怕荀薏摔着。 柳文宜将此景纳入眼底,胸膛里高悬的心终于安然落地。 “阿薏。”柳文玦张开双手,紧紧拥住了荀薏。可能是见过荀薏的不堪,也可能是她百岁的年纪,她对荀薏总有些母爱泛滥,总想再关爱她些。此时见到她安然无恙,语气里透着舒心。 荀薏一愣,眼眶泛红抱紧了她。 “娘亲,跟我来。” 她将她带到了一间厢房,人在屋外守着。 “文宜,这间屋子有阵法,他们听不见。”荀薏领她坐下,倒了一杯茶,“来,渴了吧。喝杯茶。” 柳文宜接过,有些疑惑,“阿薏,你怎么认出我的?” “我不小心碰到你的手背了,娘亲的手背是肿起的,长了冻疮。” 她捧起茶抿了一口,“阿薏,为什么这个阁主会给你这么间房,不怕你跟我说些什么吗?”她又忍不住按住荀薏的小臂,按耐不住道:“怎么办啊阿薏,我还有好多话想问你。” “那就都问一遍,能答得上的我都说。他是梅卿阁的阁主亓官榅。至于这间房为什么给我,”荀薏想了想,“为了讨好我吧。” 荀薏见她疑惑,便为她简述前因后果。 “师傅去世前赠了我法器,只是下山被歹人绑架,亓官榅在暗处看到了我的法器。他便想哄骗我的信任,欲骗取法器。”荀薏见柳文宜面露犹豫,开解道:“没事的,那两个歹人只是凡人,他也没为难过我。” “他真的没为难你?没动刑吧?” “真没有。”她的眸光闪烁了一些,他可能是知道动刑没用,所以才没动她。 荀薏见她担忧不减,抱着她,窝进她的怀里开玩笑安慰着,“好了,我真的没事。幸亏我肚藏万卷书,将计就计,偷偷存了七八个月的灵石,利用法器设了成功率高点的传送阵。以血为媒的传送阵,不见血不发动,渡劫初期的修士也发现不了。” 柳文宜抱着她,气得她用力摇晃荀薏,嘴里不饶人。 “不省心的姑娘,你那是在赌。你知道那谁谁谁的修为有多高啊!”说完,她又按着她的肩推开了些,看着她问,“可按现在他关注你的程度来看,他不会让你见血吧?” 荀薏顿了顿,重新抱住她埋住脸。 “……我逃出来的那天,是我和他的洞房花烛夜。” 这话说的隐晦,柳文宜眼皮微颤,想起了初见那天荀薏身上的狼狈。她的双臂慢慢收紧,想让她感受到她的存在。她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她的整个人都在她的怀里。 荀薏恍惚着攥紧她的衣袖,好像蛋清裹着蛋黄,是她的外壳,是她最后的遮羞布。 “谢谢。”“没事,以后都来找我吧!”“嗯。” 两人相视一笑。荀薏忍不住想,为什么会有柳文宜这么好的人?还好,她遇见她了。 “对了阿薏,你在这呆了多久?有打听到什么吗?” “我呆了一年左右,这里的人嘴严,打听不到什么。所以我只能说说我的观测。” “嗯,请讲。” “这里的人会和多名修士交往,言行亲昵,像书里记载的合欢宗。但合欢宗的对象不是固定的,他们的对象却都是正道修士。一般过两个月左右,这些修士会皮包骨般血肉尽失,修为下降。这个时候,他们也会消失不见。” 荀薏再想。 “他们还会定期服一种丹药,暗红色黄豆大小。药有梅香,叁步开外便能闻到,里面混着很淡的血气。” 进入囦泽境 注:彘=猪 “这药有什么效用吗?” “我不知道,他们服药后会离开个叁四天再回来。”荀薏有些犹豫地抿一口茶水,“由于我还在练气期,师傅常常会带山下的美食上来。偶尔过年,我也会随师傅下山游玩。那时我第一次下山,因为好奇问了很多人一年的经历,其中也问了屠夫。” “怎么了?” “在这里,修士若彘,时间一到便宰杀了,随后便是换物的报酬。而他们服用丹药的时间,恰恰是修士消失的第二天。”她停顿了一下,“至少我观察的五个人都是如此。” “假设如此,那丹药便是他们的报酬。”柳文宜摸了摸下巴,“梅卿阁是修什么的?” “修丹,也精通阵法。” “那他们的丹药是分发的,还是自炼的?如果是分发,那必定有药方记载。如果是自炼的,或许刚进来的新人会有留存。” “他们只招收十岁以下的幼童,怕不会给他们药方。” 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柳文宜的心脉忽的灼热起来。她下意识握住了左手,居然安心了些。 “出发前兄长与我说,他们会跟着我到这。等他们来找我们吧,这事就交给他们,我们演我们的戏。” “他们?还有谁?” “啊呀,我都忘了说。他们人里有天泽门的两位师兄弟,还有你哥哥荀桉。” ………… 柳文玦一行人比柳文宜早两天到囦泽境,此时在境外的客栈落脚。 玉珏然虽然被贬到了罗浮梦,但她不是说她的“灵魂”被结界认可吗?既然她故意告诉他们进囦泽境的方法,是获得梅卿阁人的重视,那么玉珏然必定会找上他们。 柳文玦暗自思索,现在是明暗两线,师尊及雁云池在暗处,他、冯易和荀桉假扮的柳文宜在明处。可已经过了两天,玉珏然为什么还没有找上他们? “柳兄,我可以进吗?”冯易敲门道。 “请进。” “柳兄,”他进屋关上门,“我们是不是该弄点动静?她找得着咱们吗?” “别,”柳文玦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这毕竟是他们的老巢。要是弄出个什么动静,把他们给惊醒了,这就得不偿失了。” “可这么左等右等的也不是办法啊!太被动了!”冯易抓耳挠腮,急得来回踱步。 “噔噔噔”!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请进后居然是假扮柳文宜的荀桉。 “嚯,少见这么急的‘柳师妹’。”冯易新奇地打量荀桉。 荀桉不回话,只急忙将手里的信纸往桌上铺开——柳氏兄妹,下午入境。 “……她到底要做什么?一路上牵着我们的鼻子走,是想靠我们把她的老巢端了吗?”冯易拿起纸,仔细端详,“就你们俩?” “我们忽略了一个重要因素,事情的导火索是荀薏。而我们兄妹与荀薏是朋友,也见证了事件的开端。”柳文玦默默讲到,“我们一开始为了荀薏的失踪调查罗浮梦,除了妄棏道人的消息我们查到一点,其他的及妄棏道人的全部消息却都是玉珏然告诉我们的。” “我们可以肯定她一定想毁掉梅卿阁,但猜想一下,她是不是也知道有关荀薏的事?”柳文玦继续说,“我们假定荀薏有对他们重要的事,阁主和她都知道。于是阁主软禁荀薏,而则她暗地里谋划推翻梅卿阁,主要目的在荀薏。” “在软禁荀薏期间她动过手,所以被贬离了中或。”冯易恍然大悟,“那荀薏不告诉你们她是修士的事也有了解释,她有前车之鉴,怕你们也是歹人。” “纵然合理,可这只是假设。还是先见到阿薏,再了解事情的始末。”荀桉抬手制止,证据不足的猜想容易带偏思路。 他们既然收到了信,柳文玦荀桉两人便待在房里养精蓄锐,等待下午。 日头渐弱,一位中年妇人在屋外树叶“簌簌”作响声中翩翩来迟,赶上了落日的余晖。她挎着包袱进屋,整个人显得犹豫。 小二看见,笑着上前问什么事儿。 “小伙子,有位姑娘叫我送个东西给这里的柳公子。”妇人从包袱里拿出了一个锦盒,“要不你帮我递上去?” “这没问题,放心交给我吧大娘。”小二拍着胸脯笑道。 他走上楼,在柳文玦门口停下。柳文玦听见了敲门声,打开门接下。锦盒放在桌上打开,是两个芳香扑鼻的香囊,让他想到了浓郁热烈的红莲。 他和荀桉与冯易分头行动,他们潜入内部,他稳住外部。他们走到了入口,眼前的结界流光溢彩。事物越美也代表着越危险,他们警惕地走进结界。 “我找到文宜留下的标记了,跟我走。”柳文玦暗自催动同心结,顺着延伸的方向寻找柳文宜。 路过的楼宇高耸,铜片制的瓦烁烁华光。黄梨木作支柱,清幽温雅的香气自木身散发出来。荀桉静静的跟在柳文玦的身后,心里暗叹此地的不凡。转眼间,不远处的一抹倩影映入了眼底。 柳文玦也停下,看向同一处地方。那抹倩影转身,荀桉听到柳文玦对她的称呼,他亦看清那张与他极为相似的面孔。 “荀薏。” 寻找药方① 注:妾身=古代已婚妇女自称 户籍是登记、管理人户的册籍,亦称籍帐。 掌印=掌管印信,比喻主事或掌权。 叁叁两两的仆从在附近游走,柳文宜带着荀薏前往柳文玦的方向。 “文宜,我们这般堂而皇之找人好吗?”荀薏瑟缩地遮了遮脸,莫名的心虚。 “不是说这里常常会突然出现什么修士,怕什么?”柳文宜扯着她大步走,脸上的表情刻意板着,眼底却泄露了一丝丝笑,“反正是被当成这里的‘彘’,我们来个偶遇就行了。” 到了附近,荀薏并不热衷就在原地等着,柳文宜则按捺不住在周围来回踱步。 “荀薏。” 这一声喊得轻,荀薏没听见,离得近的柳文宜却听见了。她猛然转身绕过拐角,两叁步远就是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她用本音小声地叫了一句“兄长”,那欣长的背影转过,是令人安心的存在。原来,他们离得这般近。 柳文宜看了看附近,见没人关注她,便大步走向他们。她一把牵住他的手,指节抵进掌心的软肉,喜悦显露在勾起的嘴角。柳文玦刹时没有反应,视线看向被牵紧的左手,手指情不自禁地动了动,想牵她。 掌心的骚动令柳文宜清醒过来,她大吃一惊。她匆匆放下嘴角,压制不合宜的心动。她抖了抖衣袖,一个纸团落在手心递给他。 “兄长,你们在这里可以自由行动,自然些就好。”她侧身靠近他观察周围,声音细小,“纸团等我们走了再看,上面是我们的消息。” 柳文玦蠢蠢欲动的手僵硬了起来,停顿一下接过纸团,拳头捏得不能再紧。 柳文宜看着他,目光里思绪难言。她微微欠身,“妾身无意冲撞了公子,还望海涵。”说罢款款走向前方,第五步时忍不住回首,他未曾看她。 柳文玦心里酸涩,自己未免太自作多情了。她对他不过是兄妹情,方才也只是传递消息,他心猿意马个什么劲儿。转过头,柳文宜已走了七八步远,步伐缓慢。 柳文宜走向荀薏,两人告别了荀桉走远。 “荀师弟,你什么时候去荀姑娘那的?”柳文宜见荀桉走来,有些疑惑。 “咳嗯,在柳师姐叫柳师兄的时候。”荀桉眼神偏移,尴尬的小声回话,“看柳师姐用我娘亲的皮囊与师兄亲昵,总有些不自在,于是就与妹妹相认了。” 说到这,荀桉想起刚才的发现,初起疑窦。 “嗯。先随我走。”柳文玦带荀桉走向另一方向,寻找偏僻之处。 “方才文宜给了我一个纸团。”他将纸团摊开,两人将消息阅览。 “怪不得可以让我们自由行动,原来当我们是‘彘’。”柳文玦若有所思,取下腰间的香囊,“罗浮梦的香有标记作用,这个香囊的香也是标记吧。” “如此正好,这样我们寻找药方也轻松些。”柳文玦将香囊系回腰间。 “丹修自幼学习制药,一般学成前会有一个公用的炼丹房,学成后自己会离开师门,再起一个丹房。”荀桉低头思索,“正道的修士是‘彘’,要与之交往必定是学成的丹修。我们可以先找那些找刚起的丹房,防备性低,方便我们潜入。” “这里招收幼童,这是一个切入点。”柳文玦指着纸上的一行字讲,“我们先熟悉熟悉这里的地形,再寻找幼童的住所。幼童未成熟,好打探一二” 两人说干就干,花了两日的功夫,不吃不喝快速将梅卿阁走了个遍,荀桉勉强记下。 荀桉停下最后一笔把地形画出,手不可控的发抖。此时他腹中饥饿,从储物袋里拿出辟谷丹服下。柳文玦将地图收下,见他险些将丹药抖飞,内心担忧他的身体。 “荀师弟,还可以吗?” “可以。柳师兄,你先去打听幼童的住所,我边休息边等你。” “好。” 大厅登记了新招的幼童,柳文玦首先去了这里。到了门口,他先是整理衣襟,再使用易颜丹换了副样貌,从腰上取下了香囊。 他眉头皱起,眼神难过,忧郁如有实质的渗透出他的躯干。他走进门,将香囊放上桌,隐忍地讲道:“你们知道阿然在哪吗?” 面前的人显然有些疑惑,“不知公子所说的阿然是谁?” “她叫玉珏然。在下瞿孟泉,是一名丹修,与她相识于罗浮梦。”瞿孟泉是玉珏然那日的对象。既然她借瞿孟泉透露消息,那么瞿孟泉这个人,也就是为他准备的身份。 对方看见了桌上的香囊,边拿起边问:“那公子是怎么到这的?为什么到这来找?”他用手在香囊上方扇风,细嗅着那芬芳的莲香。没错,是玉掌印的香。 “两天前我与阿然到此地,她说要带我见见她的故土。今日进来此地,她人却不见了。”他的神情略微焦急,“我适才在附近失联,我见这有人才过来问问。” 柳文玦见他还想问话,行为开始有些激动。他按住他的肩膀晃动,嗓音颤抖,音量加大。 “你们倒是去找啊!去啊!” 旁边的人见他情绪激动,赶紧上前将两人分开。 玉掌印不是被勒令未得调令不予回阁吗?他被人与柳文玦分开,心里却掀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他将所有人都派出寻找玉珏然。他匆匆去禀报上级,也顾不上一旁抱头崩溃的柳文玦,一时间屋内仅剩柳文玦一人。 柳文玦捡起掉在地上的香囊,迅速从怀里掏出炭笔、纸,将籍帐上的居所记下。 寻找药方② 注:开蒙=泛指开始教儿童识字学习。 孤露=孤单无所荫庇,指丧父,丧母,或父母双亡。 “她被盯着呐,还在结界外面。听你说的那小子,估计黏人得很,应该是被她坑进来甩包袱的。记得缓那小子几天,再换个人,把玉掌印替上。” 上级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在回去后看到一个人的柳文玦才反应过来,他居然让柳文玦一个人呆在这! 他为他安排了住所,匆匆将他送走。他仔细翻找了一遍,没多东西也没少,他不由得松了口气。若是被人发现他擅离职守,少不了一顿责罚。而柳文玦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柳文玦悄悄带荀桉进屋,将摘录的纸张和地图平铺在桌上。 “招生分叁批,隔四个月一批,居叁处别院。分别是迢疏院、墨黔院和暄岐院,每个别院住十人。”他指着暄岐院对应地图,“梅卿阁每十年招生一回,此处住的是去年最后一批弟子,来了有半年。他们的年岁在七岁至十一岁之间,皆是孤露之人。而暄岐院距离我们不远,仅隔一座药园。” “招生还分批次,间隙的四个月要做什么?十年,他们也都成人了。”荀桉看向地图上的暄岐院,“柳师兄,你可有翻阅其他簿子?” “那人回来的太快,我只翻了籍帐以及一些分部财务。”柳文玦看地图,手已捏住了一角,“我先去看看,你化成瞿孟泉替我呆这。” 荀桉见他要走,快速从储物袋拿出一颗丹药递给他,“柳师兄,这是我师尊给的解毒丹,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多谢。记得假扮瞿孟泉时要苦情些,你不说话性子与他有些相似,少说话为妙。” “好。” 柳文玦推门而出,潜匿在暗处阴影。从墙里边偷香,路沾染了里头的香味,是杜鹃花的清香。他穿过香道,进入了药园。直接穿过药园,相比绕园子走要快上许多。他躲在绿荫里,小心不在泥土上留下印记,悄无声息地潜入暄岐院。在一帮练气一层的小鬼面前,金丹期不要太强。 可能是早课,一帮孩子没待多久便出门了。柳文玦踏进屋内,没想到一堆孩童的住所,不是凌乱不堪,竟是整洁干净。别院有叁间卧房,两间叁张床,一间四张床。柳文玦搜过别院的客厅,又搜了一间叁人间和四人间。 最后一间屋子,柳文玦终于发现了一些线索。他在一张床的枕头里发现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我叫莫鸢儒,裕襄城人氏,双亲尚在,长大了要找他们”。 招收的不都是孤露幼童吗?籍帐作假了。 柳文玦写了张字条,与那张字条一起放回原处,这孩子能告诉他们一些事。 他再搜索了一番,别无所获。将物品规整原位,他原本想回住处与荀桉商讨,左手却突然发烫,心脏被猛然攥紧。 他急忙离开这里,心跳无形衍生出有形,被包裹在盒匣里跳动,闷塞窒息得紧。他感受到对方的方向匆匆忙忙赶去,恐惧塞满了整个脑子。 柳文宜!你敢出事看看! 再次发作【微H】 柳文玦去的匆忙,在阴影里东奔西跑。有时路过人群,险些暴露在阳光之下。他焦急忙慌赶到所在,正好看见一男一女远去的背影。 那名女子,是荀薏吧?他的思绪飞闪一瞬又回归,观察周围后潜入屋内。 “阿囡?”柳文玦小声叫着,眼睛四处打量,寻找柳文宜的身影,“阿囡,你在哪?” “嗯?”像细小的猫叫,娇娇糯糯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柳文玦小心靠近,聆音出鞘,拔剑无声,“是你吗?阿囡?”长剑挑开一侧的布料,从帘障下穿过,离屏风越来越近。 他突然出现在屏风后,在看清现状后聆音回鞘,他慌忙将她从浴桶里抱起。她浑身湿哒哒的,衣着凌乱。身上的外袍不见踪影,中衣的一只袖子还穿着,亵衣旳衣带却是散的。一看便是匆忙脱衣浸水,却半途失去了意识。 柳文玦将她放上床,把她的湿衣脱下,顺手用床上的外袍替她擦拭。她的皮肤发红,身子却很冷,他用被子裹紧她。 “文宜?”他轻拍她的脸颊,等待她的回应,“柳文宜!” 这不是焚欲蛊的症状?柳文玦为她诊脉,症状与焚欲蛊大相径庭。她吃了什么或用了什么?还是,见了什么人? 他想起来方才一男一女的两道身影。 “对了,还有解毒丹!”柳文玦嘴里嘟囔,迅速取出丹药为她服下,只能赌一把了。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柳文宜突然浑身打颤,上身前倾,似要吐出什么。柳文玦将她趴出床沿,一口黑血哕在了地上,有一股浓厚的恶臭。他倒了杯水让她漱口,在地面清理干净后,她终于恢复了清醒。 “兄长?”她的脸色恢复的正常,说话却不复往日的中气十足。 唔?柳文宜被柳文玦锁在了怀里,下巴被迫抬高,刚刚清醒的她有些摸不着头脑。柳文玦不说话,额上还有冷汗滑落,颇有些忧患余生的意味。方才他是真的以为,她要走了。 柳文宜下意识搂着安慰,手顺着脊背轻拍,“别怕,我在呢。” 柳文玦听着胸口酸胀,心跳鼓噪难止。心肺的血液似在血管里滞塞,堵得眼眶发热、湿润。她难过时他哄她的话,原来她记得。这时他才发现,他好像,一点儿也离不开她。 柳文宜渐渐发热,好不容易清醒的脑袋又有些混沌了。她眯着眼,忍不住抓紧了他的衣服咬牙切齿。我才刚清醒! “呜~”她的声音黏连着,听着娇媚甜腻,此时却也管不上许多了,“兄长,焚欲蛊——” 许是之前的毒药刺激了蛊虫,现在的症状来的异常剧烈,没多久柳文宜又没了意识。想是熟能生巧,柳文玦先互换了舌尖血,再找了块干净的布将她的嘴给封上。这个地方不是可以叫的地方。 “文宜。”柳文玦轻轻唤她,手搭上了被角。他想呆久一些,但可能会被发现,要速战速决。 指尖顺着缝隙滑进了被褥,指腹贴合顺滑的床垫游走。在碰上肌肤时却忍不住比较,又热又软,嫩生生滑腻腻,没有可比性。 他俯下身钻进了被窝,一手掌裹她的脖颈,轻轻揉捏,一手在她的脊背四处点火。腾腾的热气蒸烧着他,双耳充血竟有些耳鸣。柳文玦浑身发热,耳朵里“京”声长鸣。他的鼻息出气少进气长,喉门不自觉翕张难耐,气管的窒息感带动起心脏的紧绷与兴奋。 “文宜,文宜……”他在她的耳边缠绵,每一字都透着不悔的缱绻。 风涌灌进被褥,凉意灭不尽她内的情火。她的喉间挤出了浅吟,手环过他的腰将他压下。胸脯贴上冰凉的布料,乳头重重地擦过,一时间她的的惊叫在口里变成了含着布的呜咽。一刹那的刺激遗留了它的痕迹,柳文宜后仰着脖子,乳头酥麻,整个人微微僵硬。 “呵呵。”柳文玦低低发笑,居然这么敏感。 他弓起背,口舌含着安抚。舌尖抵上乳尖,能感受到中间小小的凹陷,那里分布着哺乳的奶孔。 “会有奶吗?”他盯着她的眼睛,手大幅度地揉动,层层迭迭的酸麻扩散到她的全身,私处也隐隐发软。 “哈,我尝尝看。” 说着他便低下了头,舌尖贴着乳晕打转,舌腹的颗粒不时蹭上乳尖,这时能听见她的轻哼。他掐着她的腰含咬乳肉,舌尖顶弄乳尖的奶缝,犬齿时不时戳刺缝隙,想吮吸出奶水一般。柳文宜忍不住曲起膝盖,鼻息粗重了一些。 他感受到了膝盖的变化,双手缓缓向下,握住了她的大腿。手背碰到了布料,微微潮湿。他有些惊讶地摸向她的穴口,水已顺着股缝沾湿了床垫。 这么多水吗? 柳文玦将首乳含在舌下,舌头稍微向下用力,挺立的奶头滑腻的一转,擦过牙齿转向舌腹。他些许侧头,柔韧的舌立马将奶头卷起吸吮,柳文宜一下子弓起背抱紧了他的头。 “哼——”胸肺突然的挤压将气喷出了鼻腔,喉间连带着发出了短促的哼声,极致的刺激后是无声的偃意。 他从她的怀里退出,舔吻如烟雨般弥漫扩散,流连腹部的肌肤。舌尖绕着肚脐打了个圈向下,左手拨开耻毛,有些稀疏。唇舌已到了阴阜,粗硬的毛发摩擦着唇瓣,酥酥麻麻的。他忍不住闭上眼揉揉了下身,微微喘气。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阴阜下的软肉上,柳文宜下意识哼了两声,双腿夹住他的脑袋。 他缓过劲,双手捧住她的臀肉含吻上去。嫣红的朱果颤巍巍硬挺,夹在舌尖与下牙之间把玩。手里的软肉不安分,她已经有些发抖了。 他用舌头从大阴唇外侧的软沟滑过,舌尖抵着穴口,舌腹贴着大阴唇重重舔过,在阴蒂辗转碾压。 “呃嗯!”柳文宜喉间紧绷,泄露了一丝呻吟,勾人心魄。 声音像勾子勾紧了他的心,闭上眼皱起的眉,情欲在眉宇间起舞,隐忍的快感冲刺在心脏的搏动之间。他加大力度地舔弄阴蒂,不时吸吮。舌从穴口打着圈儿在外阴作画,尤其在阴蒂处浓墨下笔。柳文宜的呼吸错乱,嘴里的布团大半打湿,唾液顺着嘴角滑进了耳心。 “呃!” 她夹紧了柳文玦,浑身痉挛,手抓着被子指尖发白。在一片空白中,将他的下巴溅湿了。 ---------- 小科普 女性的乳头分布着15-20个孔,哺乳期会产奶,但非哺乳期产任何液体都要及时就医 寻找药方③ 注:文中诗句出自刘禹锡先生之作《琴曲歌辞·飞鸢操》 子时=晚11点-1点 柳文宜再度清醒,身体还有云雨后的疲惫,但身上已经处理妥当,套上了寝衣。 怎么回事?居然在这个地点和时间,没人发现吧? 柳文宜把头缩回了被窝,浑身发烫,她已经许久没有遇见此种窘态了。她调整呼吸,努力使自己平静。 柳文玦坐到床沿,伸手在脑袋鼓起的地方抚摸,“文宜,你一开始的时候怎么了?” 颅顶的手掌就算隔着被子也无尽温柔,又变了。 “亓官榅的耐心告罄,对我下了皴形来逼迫阿薏。” 被子里的声音闷闷的,听着像是委屈。柳文玦心疼地搂住床上的鼓包,一时没有讲话。 “……”好尴尬,柳文宜觉得身上有点重,在思考要不要说出口,“那个,兄长,你们找药方有消息了吗?” “有线索了,应该快了。”他继续搂着,享受这片刻的温情。 “那你快点去啊。”柳文宜探出头,对他认真说到,“我们早点了事,就可以早些去碧螺岛了。” 他的眼神飘然,躲过了她的对视。怎么办?他离不开她。 “文宜。”他的语气稍微轻佻,“其实这样也没什么对吧?” “噗,哈哈哈,”柳文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出了声,轻轻怼了他一下,“啊不行不行,声音要轻。兄长,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逗我笑对你有什么好处。” “嘁,不过是看你病恹恹随便哄哄你罢了。”他扭过头,“我喂你吃了解毒丹,应该是没事了。我回头再问问荀桉,可你和荀姑娘记得要小心。” 柳文玦起身,又忍不住问了一句:“到时候我们还是从前的关系吗?” “……为什么又叫我文宜了?” “算了,当我没问。待我问过荀桉,解毒丹能不能彻底清除皴形,不能的话今晚我会再来。”她答非所问,柳文玦却不敢深谈。 “我走了,你务必小心。” 门被合上,柳文宜又缩回了被窝。称呼的转变是从第一次上床开始的,后来她远离他,他又叫了回去。可是,现在呢?方才的两次试探,兄长和我可能有同样的心思。她不自觉捏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我们可是兄妹啊。 她一定察觉了。柳文玦健步如飞,脑袋里一团浆糊似的不知所措。 她没有回答他,是想告诉他连以前也回不去了吗?心里钝疼,像被锤子猛敲了几下,难堪、羞耻都姗姗来迟。没错啊,正常人怎么会爱上自己的同胞妹妹。 可两个人打娘胎里就在一起,之后的一百年更是互相陪伴,从不分开。 他无意识走到了药园的附近,躲进墙边的阴影冷静,理智逐渐回笼。反正回不到以前了,倒不如放手一搏。他们的未来,也应该同以往一样,不能分开。 他原地休息片刻,返回了住处。 “莫鸢儒,鸢飞杳杳青云里。他的父母可谓是野心不小,想让他位极人臣。”柳文玦摸了摸下巴感叹,“想是有些品级的官位在身,没想到儿子却被偷了去。” “籍帐做假,怕是想趁他们年岁尚小,将来好混淆视听,叫他们不要多想。”荀桉皱眉,“不过他今夜子时会出来吗?毕竟是幼童,出来会被发现吗?” “我那时探查过,那里没有法阵的灵力波动。可保险起见,我会提前一个时辰在暄岐院等着,护着他出来。”他抬眼看向荀桉,“荀师弟,你来吗?” “我就不去了,知道我们有两个人的越少越好。”他思考了一会儿,又讲:“皴形的症状初期极为寒冷干燥,肌肤发红冰冷,浑身有寒冻之痛,每叁天发作一次。中后期在此基础上会体现在体表之上,到时候柳师姐瞒不住。” “她那时肌肤发红,觉得凉水也温暖至极,但她仅仅是失去意识。” “那便是第一次发作,距离中后期还有一个月。不出意外,一个月后我们必然暴露。” 柳文玦起身,打算去床上打坐休息,几天的不眠不休是有些精神紧绷。 “可我们不止两个人,我们的背后还有宗门抵着,一个月必能解决。” 寻找药方④ “哎,牧逡——等等我——” 莫鸢儒转身,秦巧儿那个捣蛋鬼才出学堂的门。她脚步踏得飞快,“砰砰砰”响得厉害,这里就她一个人跑。 秦巧儿的小胳膊卖力得晃悠,嘴也不歇,“牧逡,牧逡。等等我嘛。” 莫鸢儒原地等着,待她跑到身边才慢慢讲道:“我在等啊,谁叫你上课睡觉的,不然也不会留堂了。” “明明是那些药草长得都一样嘛!一个一个认都认不出来,先生讲得又慢悠悠的,都被说困了。”她说的快,拽紧他的袖子就一顿小跑,“快走快走,回屋把辟谷丹吃了,我现在真的好饿啊~” 旁的树枝上镶嵌着数颗夜明珠,把黑越越的薄雾点燃,星华不及珠光璀璨。一路略过香道,杜鹃花的清幽。草药香接过下一棒,护送他们到达了暄岐院。 十个小孩排队洗漱,莫鸢儒最后上床。他熄灯前习惯性摸了摸枕头底下,不敢置信地愣在了原地,有两张纸条。 “牧逡,怎么还不熄灯啊?”其他的孩童困顿极了,催促道。 “噢!噢,对不起,我突然想小解了,我马上回来!”他被吓得攥紧纸条,下意识大了点声音,随后边喊边退出了屋子。 他躲在角落,借不远处的珠光,看清了纸条上的字。一张小脸凝重,回屋迅速熄灭了油灯。 窗外月光如水,白蓝一色浸湿了屋里。地面概貌浸透了,莫鸢儒摁灭了报更石轻点脚尖,小心翼翼去了杜鹃花的邻侧。 沾染杜鹃花的香道有一处暗角,他小步子迈进,一晃一晃还未走近便被掳了过去。他瞪大眼睛,手捂嘴喘着粗气,抬头向上看,是一张冷淡的脸。 柳文玦勾起嘴角,表情温和疏朗。他蹲下与他平视,莫鸢儒慢慢放下手,紧张感退却了一些。 “胆子挺大,‘鸢’字很衬你。” “那个,你真的可以带我去裕襄城吗?”他捏紧衣角问,“你又是谁,为什么帮我?” “你知道天泽门吗?” 他点点头,“我知道,是道界十大宗门之一。” “嗯,没错。”他取下腰牌展示,“我是天泽门弟子,是来调查这里的。至于帮你,可以说是请你帮忙的诚意。” 请我?莫鸢儒两眼放光,八岁的孩童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开心肉眼可见。 “对,请你告诉我这里的弟子吃的是什么药?有药方吗?梅卿阁的功法是怎么运行的?” “好多问题啊。”他忍不住挠了挠耳朵,“我能再听一下第一个问题吗?” “你的师兄师姐定时吃的是什么药?你有药方吗?” “我来这除了先生见的人少,师兄师姐都住在府外守自己的丹房。他们偶尔会来,但我不知道他们吃了什么药。”他歪头想了想,“不过我们每日早读要背诵一篇药方,是这个吗?我可以背给你听。” “好,多谢。”柳文玦快速取出留音贝,将药方录入。 “那你可以运行一遍功法给我看吗?”“好的。” 柳文玦将功法记下继续提问:“鸢儒,你为什么要写纸条放在枕头底下?” “他们总说我们是孤儿,一开始大家都说不是,可后来时间长了就只有我一个人记得我还有爹娘。”他低头有些难过,“我已经不记得爹爹娘亲的音貌了,先生给我们起了新名字,我怕把名字和家也忘了。” 莫鸢儒神色紧张,一把抓住他的手,“你真的会带我去找父母?可以告诉我什么时候去吗?” “我会带你去的,我保证在此事了结后立马带你去。”柳文玦思考在叁,又补上一句,“如果时间超过一个月,我立马把你偷出去送到裕襄城。我没了,超过一个月就同样的时间地点等着,你仍可以出去。” “谢谢你,叔叔!我以后要去天泽门拜师,就找你!”他两眼精亮,脖子高兴地缩了起来,小声喊着。 “哈哈。”柳文玦笑的轻松,心情也愉悦了许多。他父母取名真不错,真跟只小老鹰似的,两只小眼睛锃亮。 ---------- 鸢:老鹰 可笑 屋门外残阳如血,整片天似蒂落的熟橘。橙红的橘皮外翻,留下中央的白芯,浅淡些的橘肉散发着剔透的光芒。他在墙下,对天微微恍惚,一时被这美景迷着了眼,仿佛瞧见了美好的以后。他抚摸怀里的留音贝,坚定地踏出了一步,往一处别院走去。 “她确定吗?”荀薏下意识问,有什么在脑海里溜过。 “无比确定,阿然就在那里等你。”男声冷漠,阿然两字却念得温柔。 荀薏没有反应地坐着,连那人什么时候退出去的也不知道。脑袋成放空状态,所有事情犹如剑锋轻抖,白光乍现,随飞箭回溯至九个月前的黑屋。七十八天的耻辱和痛苦,她逃不出去的牢笼,两个她反抗不了的人。 她在威胁她,她逃不掉。 等待她从恐怖中脱离时已是月朗星稀,她默默思考。她和柳文宜一起被困了十八天,明天就要结束。 她监视着他们,明日要找她必定为了法器,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她从屋里东翻西找,将所有灵石翻出,加上一些有灵气的物件一起存进储物袋。虽然不知道够不够支持那个阵法,但一定要剿灭她。 天亮,梅卿阁的一切一如往常,暗处的蛛网秘密收拢。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今天也由荀薏结尾。 亓官榅带着她到了柳文宜的住处,今日是皴形第六次发作,柳文宜按症状反馈也愈发激烈。荀薏按照计划作戏,假装崩溃交出法器,用灵石启动法器攻击他。却没想到亓官榅突然侧身险险躲过,那一击与鬓发擦肩,一两缕发丝落下。他浑身光芒闪烁,一柄剑直指咽喉不进方寸。 剑身微颤,柳文宜收剑回鞘恢复了容貌。 “果然你发现了,不然躲不过阿薏的招。” “你们毕竟在我的地盘,你们的动作我还是知晓一二的。只不过没想到,你居然幻化成了薏儿的母亲,有易颜丹吗?”亓官榅纸扇慢摇,一身惬意淡然,“第一次见这法器发动,值得我抢。方才要被击中了,少不得愣神,幸亏没便宜你。” 他不禁探头眯了眯眼,扇面挡住了半张脸,“薏儿,你是把法器收回去了?” 荀薏后退了两步,有些紧张。 “哈哈,哈哈哈!别紧张,柳文玦和另一位公子呢?”他看向两人,“应该被我的人给拦了吧。” 柳文宜面色不变,内心却掀起轩然大波,脚不自觉挡在了荀薏前面。 他来回慢走,语气放松,“你们应该是这样计划的,你们靠法器拖住我,我想这里也有阵法吧。” 他释放神识查看,“不错啊,阵法布置得比我的徒弟好多了。然后他们利用从暄岐院那个孩子那得到的消息,通过你们宗门的秘法,让外面的人钻研我们功法的弱点。再在今日里应外合,擒贼先擒王,是吗?” “……你不觉得自己下作吗?”柳文宜不做回应,张嘴就刺,“身为妄棏道人的门人,却胡作非为。不知道哪得来的恶心功法和药方,居然将门徒作药。” 她冷笑,原以为他们这些修士是彘,没想到却是饲料。那些修士被梅卿阁的人利用的彻底,在情事里迷失自我,无条件服从。在身心俱废后,被各自的“情人”练成丹药,缓解自身功法的副作用。而他们修为达到一个境界后,就会被他们的阁主练成进阶的丹药。 “这个你怎么知道?梅卿阁的人不可能知道这件事。”他恍惚间记起了什么喃喃自语,“不对,有两个人是知道。一个死了,还有一个,是玉珏然。” “原来你们和玉珏然合作了。”他恍然大悟地看向柳文宜,“你知道她为什么会知道吗?我告诉你。” “我的师傅是妄棏道人,他有成千上百个徒弟,就连这梅卿阁也是他一手创办。”他看见两位姑娘脸上的不可思议,忍不住笑道:“当初有叁个名额可以获得传承,我、玄彧和玉珏然杀光了其他人。对了,薏儿你记得玄彧吧。” 荀薏自听见玄彧和玉珏然这两个名字,便四肢发冷僵硬,黑色的浪潮推着无尽的恐怖席卷沙滩。浓浓的反胃感悬在心上,喉间有胃液的酸苦,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柳文宜看了眼荀薏,除了脸色苍白没有其他变化。 “你知道他死了,却不知道是玉珏然自己动的手,这是她对我的诚意。”他放声大笑,笑得捧腹蹲下,笑得眼角溢泪,“我们是师傅临终遗境内的怪物,你们居然会和最凶残的那一个合作,太可笑了。” 柳文宜看他状如癫狂,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他好似也厌恶着自己。 叶柄 荀薏紧盯那狂笑的男人,悄悄扯了扯柳文宜的袖口,牵过她的手在掌心写到。 ——刚才我攻击的时候发现,他的魂魄不稳。 柳文宜不做声,眉峰不自觉聚拢起来。 ——你居然能看到魂魄?算了,趁现在启动阵法。 两人默念口诀,按八卦方位走阵。柳文宜启死门,荀薏守生门。剑立震宫,柳站巽位,以震雷巽风呼应荀薏法器的劫雷,死门立显;薏将十颗灵石放于坤宫,借灵石之力动用法器守于艮位,地坤引雷艮山而避之,此阵生弱死盛。 刹时闷雷声动,白光措手不及在脑海里炸开,呼哧的狂风盈灌入耳,耳道鼓胀的像塞进了海绵。紫电游龙,蜿蜒且迅速,瞬息打向亓官榅。 他猛然侧身,一丝电光随风流进了躯干。他急急后退躲过下一道雷电,右手食指的指尖仍忍不住颤抖,方才魂魄静电的感觉萦绕于心。 他靠近不了两人,静待着阵顶的紫电盘旋游动,风越发地急、猛。眼前逐渐模糊,刺疼的泛起水雾看不清楚。他索性闭起眼,纯靠灵力的波动闪躲。 “你们改阵了,”他笑着躲过正面的细电,“跟原来的阵法不一样,是为了配合法器吗?一开始我没看出来,改的很好。” 他逐渐适应,一时跳进了坎宫。雷声大噪,干雷竟是聚起了黑云,紫电的行踪被坎水消磨殆尽。 他睁开眼,风里潮气泛滥,不适感大大降低。他感受不到雷电的波动了。地坤开阔以避雷,他跳向坤宫。一息间下起薄雨,丝丝电流藏匿在雨水意图麻痹躯干。 他终于皱起眉,去寻找下一个方位。电光火石,惊雷破乌云而出直击门面。幽深的黑紫电光,在眼仁里绽放,粗壮的电躯分支出数条枝杈。似穹顶下飘落的枫叶,叶柄延伸出细弱的叶脉,阳光透过叶面,叶柄是最深的阴影。他“嗬嗬”粗喘气险而又险地躲过,不可避免的又回想起当年的电闪雷鸣,那片枫叶最黑的阴影、根源。 而此阵因荀薏灵石耗尽,柳文宜劫雷反噬而溃败。风散雨散,电光炸裂在潮湿的空气里。阵法褪去,亓官榅却陷入了回忆里的电闪雷鸣。 “别杀我,啊,啊——”“大师兄!绕过我吧!”“你!小师妹?” “为什么?” 亓官榅麻木着一张脸手起刀落,心底充满了活着的渴望。只有叁个名额啊,有人扑上来,有人暗地里窥伺,有人两面叁刀,在这里无人不想活下去。 仙魔大战,师傅收养了不知多少的弟子。他是被收养的第叁十个,凭年岁做上了大师兄,如今也不过十叁岁。 前方雷声轰隆,乌云压城般沉重,松林支起了半边天。之前受伤的右手轻颤,他将所有的恐惧深埋。这一片清干净了,师傅应该也快好了,要赶紧过去。 一路上畅通无阻,松林间小径密布,都是他们逃生的痕迹。一颗颗树干染红,此地潮湿,朱漆尚未干透,原本的尸路早已开辟。他无意瞥见转角残余的碎肢,针叶倏忽刺进腐肉,土褐色的汁水分泌,碎布及肉一同溶浸土壤。他心下一颤不敢再看,急匆匆前往目的地。 他跑得飞快,血液流速也跟着加快,伴随着摆动的动作溢出伤口,不时甩出叁两滴血珠。他拨开他人高的草丛,右手止不住的发抖,前面已经有两个人等着了。一个六岁的男童和一个五岁的女童。他们浑身脏兮兮的,跟他一样,但比他好点,没有受伤。 他们转过身看他,他看向半空。半空的人白衣飒飒,正迎接最后一道劫雷。梁柱般粗壮的黑紫色的电,外围延展出稀碎的分叉,蓝白的光点爆炸出紫色的火树银花。 那人抗下了,余波启动了这里的法阵,直接借劫雷为他们洗髓通筋,生生将他们的灵根洗成了上上品的灵根。 亓官榅从剧痛中清醒,浑身都是从躯体毛孔里挤出血污。可能是他较为年长,那两个孩子还没醒。 他颤巍巍起身,双腿打摆。一团白光飞至他的面前,幻化成了妄棏道人的模样。 “我是我遗留的最后一丝神识,切记以下所说之事。换骨阵印上了我改进过的的奴契,谁最先醒来谁便是梅卿阁的阁主,奴契会与之结契。我修行四百年到化神后期,至今六百年却仍在化神后期!”他语气暂缓,一丝神识也有偌大的怒气,可见不满之至。 “原本我挑起仙魔大战欲炼化魔童以除魔证道,却阴差阳错收了你们做徒弟。可惜那时不知情早已引雷渡劫……”他眼皮微合,眯眼瞪他,“你是我的徒弟,你要替我成仙!” 亓官榅见白影讲完剩下之事便化作一颗光球,他害怕向后逃走,光球直指他的后脑砸去。一时间,光球化为齑粉融入脑中,奴契烙印在他的识海,竟有一丝与魂魄牵连。 他不由自主的回身,对尚在昏迷的两人打上相同的奴契,他们的过往便在眼前铺展。 距今仙魔大战结束一百八十七年,他受奴契所胁按部就班利用梅卿阁进阶。如今他正好两百岁,却是化神中期的修为。普通人的五百年啊。 他虽不善,但仍旧是人,人的所有他未曾少过一样。奴契的枷锁铐在项颈,他惶惶度日不曾安眠。回想起他的第一个徒弟,天赋异禀,与他感情深厚,那时突破元婴后期还特意与他共庆…… 事了 他收敛起所有的思绪,从零碎的记忆里抽身。他揉了揉额角,奴契的反噬又开始了。只要一日未达成师傅所愿,灵魂就会被契约牵扯摆动,自身欲望也会被扭转成为目标,要成仙!他挣扎着微微抬眼,深深望向荀薏,目光透着释然。 我的时间快到了。他传音给荀薏,对方微愣颔首,开口对柳文宜讲道:“文宜,亓官榅不对劲,他也在拖延时间。” 柳文宜盘腿平复无序的内息,默默点头,她也发现了。他明明知晓他们的计划,虽说他有防备,但也不该如此放松警惕。不仅不想着转移人质,还和人质扯东扯西,让她们有机可乘启动法阵。她怕他还有后招,取过佩剑强撑着起身。 “你还有什么目的?” “嘭!” 亓官榅突然将一旁的桌椅扇倒,面目扭曲的可怖。柳文宜不停催动同心结催促,她相信兄长能摆脱赶过来。 左手疼的厉害,心跳的搏动打在心脉上,筋肉僵硬地撑着。柳文宜不敢小觑敌方,吞口水捏紧了剑柄。 “艹!你娘的!”他显然是气急了,咬牙切齿,“ 我他妈又发疯了。” 他眼神阴鸷,目光里挂着钩子,死死地勾住她们。他慢慢开口:“薏儿,过来,这样对你我都好。” 荀薏双手不自觉捏紧了裙摆,时间还不到。柳文宜挡住他的眼神,大胆回话道:“为什么说‘又疯了’?你有病?” 亓官榅并不看她,独自一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风吹进屋内,之前虽有法阵的结界阻挡法阵的侵蚀,但周围却仍旧是一片狼藉。他走向她们,脚步不停略过一些珍典美玉,破碎的陶瓷被鞋底碾平,气浪将木椅掀飞。来不及柳文宜反应,他转息间出现在荀薏身后。她倏然转身一抓,手里拽下一片碎布,看见亓官榅带荀薏夺门而出的身影。 门外两人的身影一顿,突然退了回来,随后走进了一位鹤发童颜的道人。柳文玦在其之后,进门就朝柳文宜的方向走起。 “兄长!”她就知道他一定能力挽狂澜,但看着面前对峙的两人还是有点看不懂,楟椽宫的二长老怎么来了? 柳文玦看出了她的想法,边讲边悄悄握住她的手,“你忘了罗浮梦的汪兼吗?我们出来就跟楟椽宫报信,他们随师傅找结界薄弱处,这样我们被困在这里,他们也能进来。这十八日,宗门和楟椽宫的人陆陆续续赶到这里,现在已经包围梅卿阁了。” 他说的话毫不压抑,亓官榅听得一清二楚。他掐着荀薏的手忍不住收紧,一股绝望弥漫在心底。 如果不是梅卿阁存在的时间尚短,如果有五百年,他到大乘期也说不定,怎么会受制于人。都是玄彧这个贱人!安安心心辅助他成就霸业,不想着逃,也不会生出这么多事! “我把法器给你。”荀薏突然开口,把在场的都吓了一跳。 “小友不可,”二长老急忙说到,“此时给,我们便成了板中鱼肉!” “呵,我磨了你将近一年,你觉得我会信吗?”他回过神,心底却存有一丝期望,如果是真的呢? 荀薏不顾他人劝阻,右手一抬,一块墨玉出现在手里。 “真与假你自己来试,信与不信由你定夺。我是自愿将法器交给你,你可以现在进入我的识海斩断联系。” 旁人紧盯着他们,亓官榅一时恍惚,她好像不似做假。他终究是按捺不住心底的侥幸,伸手拿过墨玉,分一丝精力进入她的识海。 此时角落里的荀桉悄然而至,乘机指尖一针刺入亓官榅死穴。亓官榅中招后反手一击,柳文玦替荀桉勉强挡下,庆幸柳文宜她们消耗了亓官榅不少气力。 二长老见亓官榅突然出手,也一击攻去。不曾想此时亓官榅手中的墨玉电光大作,同时攻击亓官榅。只见他浑身抽搐,一息间众人瞧见了他灵魂上的浓稠的黑气,魂魄离体当场毙命。 一场战斗转瞬即逝,荀薏跌坐在地上气喘气喘吁吁。没人想到如此迅速他们便解决了此事,更没想到他们有朝一日能活着看到魂魄。 柳文宜扶起荀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我还拿了一些有灵气的东西,吸收的有点慢,发动法器的威力也不大,只能逼前辈出手补刀了。”她转头看向走来的荀桉,道了句谢谢。初见时她便告诉阿兄,若她被挟持了,不要管她务必出手。 众人无话却心知肚明,此等法器不能公诸于世。 拂衣去 “阿薏。”柳文宜目光浅淡,蚕丝一般的忧思裹住了荀薏。 “无事。”荀薏浅笑着起身,垂眸敛去了眼底的复杂,随荀桉离开。 众人散去,楟椽宫与天泽门搜获梅卿阁各个分部资料,逐一攻破缴获金银法器数目不等,那些丹药也同一销毁。据搜查资料可知,囦泽境的结界,是由阵法借此地灵脉支撑。阵法破除,囦泽境便谁人可来。而荀薏需要静养,此地灵草富足灵气充裕,她与荀桉便暂且留在了囦泽境。 屋外头雾蒙蒙的,灰蓝色的云绸一铺千里,开线的雨丝轻柔的仿若无物。丝线一层层挂上青翠的芭蕉,挂上披散的青丝,碎裂聚起珠露,顺着柔和的曲线坠下。柳文宜抬手接雨,皆说是雨打芭蕉最为伤感,她只盈溢出满心的迷茫。 今天是事了的第二天,晨起又做了梦。她梦见了兄长、父母,甚至于整个宗门,众人皆对她口诛笔伐。她就站在那,炎阳烈日里寒冰刺骨,都在痛斥她的不轨心思。 十八日的小心谨慎一招松懈,原先的愁绪缠身难解,她便忍不住躲了柳文玦一日。她对他毫无办法,舍不得割去,做不到留下,迷朦如幼稚小儿不知所措。 忽然阴影落下,丝丝细雨隔绝在了伞外,左手被包进宽大的掌心。柳文宜转过身,手缓缓抽出。她想不出头绪,身体却下意识做出了反应。 他看向柳文宜,微冷淡的容颜茫然,烟雨为她遮掩些许神色。张扬的神态不复,似虚无缥缈,眼角却刻上了红痕,点点晶莹。 “兄长,我之前做过一个梦。”她讷讷讲到,“聆音引我穿过集市,穿过阿薏居所,途中有情歌低唤,我走进了喜堂。” 他皱眉替她抹泪,“是我们,对吗?” “整个宗门都在,”她委屈起来,“就像今晨的梦里,包括你和父亲母亲,不同的是皆对我大张挞伐!” 她用力推开他,有些崩溃的后退,大声吼道:“我们是兄妹,同宗同源血浓于水,这与世不容!我们……我们对不起师傅,对不起父母……” “嗐——”柳文玦无奈地走上前,拥紧她,将她彻底地拢入伞下,“你知道我为什么用两种称呼叫你吗?” 他不等她回答,便自顾自地讲下去,“阿囡是我叫你到大的,是妹妹。”他双手捧住她的双颊,温热的手心暖和她清冷的温度,“文宜是重新认识,是心上人。” “我近来才想明白,我觊觎你许久。” “我之后便不再叫你阿囡,你也不必担忧于旁人,要信我。” “要信我,就像你坚信我能力挽狂澜一般。” 或许是那日清晨天色尚且黯淡,雨帘掩了眼,或许是雨粒击伞而碎裂的“嗒”声过于动听。也或许是,他眸中的柔情溢出了眼眶,认真的太过撩人,她默不作声。 雨下得不久便停了,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回走。柳文玦牵着她,想起方才的情话便有些无地自容,尴尬的沉默着。 “大哥哥!”突然有稚嫩的童声传来,两人回头,是“卟噔卟噔”跑来的莫鸢儒。 “大哥哥,哥哥,哈,嗬哈……”他停下抹抹汗,又看向柳文宜,“姐姐好。” “哥哥,之前说好的找我的父母,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他两眼放光,兴奋不行。 柳文玦看了看柳文宜,她点头默认。 “我们什么时候去都可以,现在去吗?” “好啊好啊,就现在去吧!”他忍不住蹦跶的老高,开心溢于言表。 两人与荀桉二人告别,带着莫鸢儒前往裕襄城。 柳文玦放下莫鸢儒,买了串糖葫芦缓解小孩高空飞行的害怕。两人四处打听,才东拼西凑出莫鸢儒的身世。 莫鸢儒是一位被贬官下放的县令之子,为了寻找失踪的独子,不小心惹上悍匪全门惨灭。所幸悍匪被抓捕,已于一月前斩首示众。 莫鸢儒听完倒没有特别感伤,只觉得遗憾。毕竟他被洗脑了四个月,如今能记得故土与真名,便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鸢儒,过来。”柳文玦牵过柳文宜蹲下,“我们因为一些问题不能拥有自己的子嗣,你可愿认我们作父母?” 此话一出震惊了一大一小两人,小表情却是意外的一致。 “真的假的!”莫鸢儒扣着手指,试探性地叫了一声,“爹娘?” 见两人默认,他高兴地捂住嘴绕两人跑圈,嘴里还叽里咕噜的窃笑。 柳文宜唇瓣微张,双眼睁大,脸上后知后觉的泛起了红晕。她捏了捏他手上的软肉,抱怨他的先斩后奏。想捣捣他的乱,却碍在孩子面前的威严,只能勾起压不住的嘴角,带着莫鸢儒闲逛。 “嘁,”柳文玦大步追上,“开心就笑呗!”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开心了,这叫家长的威严。”“我为兄,理应我为长,你排二去。” “我还为q,呐,呐。”柳文宜嘴快,眼神偏向别处,脸颊通红。 柳文玦一愣,看向柳文宜的目光意味深长。他勾唇回应道:“嗯,不错,你为q,你是家长。” 不久后的天泽门,便传出了清静峰大师兄大师姐失踪之事,却也不了了之。 —————— 正文可能还有一两章完结,就要开启副CP了 嗐,开学了啊 上本垒【H】 “兄长!”柳文宜强行按下那双放肆的手,两耳通红。她瑟缩地偏离了一些,卧榻的身子将被单弄得凌乱。 握着他的手慢慢收紧,指腹摁在手心上,像在心尖上瘙痒。柳文玦的喉结滚了滚,心里头痒的厉害。 他抽出手,揉搓她柔软的颊肉,手感滑腻。之前都是她无意识的时候做,现在看着她别扭躲藏的眼神,真是不一样的可爱。 “兄长,”她磕巴着开口,“要,要不然,还是等蛊毒发作再来?” 她轻轻摇了摇他的衣襟,神情与言语基本一致。其实她还是犹豫,这种事一旦做了就真的后悔不了了。还是给神志不清的自己来吧,过了也就不用担心受怕了。 柳文玦并不强势,看了她几眼缓缓下压,把她的脑袋裹在了怀里。他来的时候小酌了一杯,不会醉的量壮了怂人的胆,他就怕她反悔。 “文宜,焚欲蛊始终是个隐患。”他的声音像浸了陈年的米酿,清澈而迷人,听着便生了丛丛的醉意。 两人对视,柳文宜神情莫辨。她的嘴角突然上扬,慢慢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小臂自然交叉,将自己红彤的双耳贴上他灼热的脸蛋。她轻嗅他的耳根,面颊的酡红下渗到皮薄的脖颈,淡淡的酒香飘逸。 “我们都有儿子了,居然还没圆房?”她的语气夸张,头使劲蹭他的头,“快点快点,等不及啦。” 可能今早答应是一时冲动,但她都有儿子了。这板上钉钉的事,她临到头还犹豫个什么劲儿。 她咬破了舌尖,在他耳畔小声命令,“把嘴张了。” 柳文玦酒劲上来稍微有点迷糊,慢两拍张开嘴。柳文宜将食指探入,指腹碾压舌腹。他下意识含住,温暖湿润的口腔瞬间包围食指,津液下的舌苔摩擦手指,一股麻滋滋的细电就在那一块打转。 食指慢慢摩挲,绕着圈儿给他刺激。一会儿,中指慢慢压着他的嘴角,摩挲他右下方的唇瓣,又是痒又是干燥的。他轻笑了一声,先一步把那根手指也含进口中,微尖的犬齿在第二指节上轻咬,两根手指也咽的更深。 “哈哈,好了。”柳文宜中指被他咬得酥麻,左手赶紧掰开他的嘴后退了点。她仔细看他,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笑颜与兴奋。 中指和食指把他的舌头夹出,两指及指缝全是湿漉漉的唾液。她吻上舌尖,眼睛晶莹透彻,“我很幸福,有兄长,有爱人,也有了我们的子嗣。” “之前我是想骗你一炮就跑的,但是结果完全相反。”她认真地诉说,把自己的心交给柳文玦,“我做不到跟兄长一般区分我们的感情,对我而言,兄长也是爱人。” 她双手捧住他的下颌,闭上眼额与额相碰,“重重情感之下,我发现我离不开你,也如兄长所言,我对你坚信不疑。” 下一秒她突然发力咬破了他的舌尖,一点缓冲的机会也没给他就疼得清醒过来, “嘶!”柳文玦大手一捏,揪着她的右脸就起开,“正感动呐就下嘴,嘴怎么就这么快!” “唔不系嘴阔点,沃们就一直酱话了(我不下嘴快点,我们就一直讲话了)!”她不服气,扯下他的手,“你当我没闻到你身上的酒香吗?这不是你迫不及待嘛!” “……”柳文玦一时尴尬,怎么显得他猴急呢? 柳文宜看他僵住,伸手捏住他的的下巴一点点靠近。他们对视,细碎的光华是夜晚撒上湖泪的灿星,她沉溺在他双眼透彻的湖底,沉沦。 柳文玦瞧着这双眼,眼仁略大且黑,浓稠的像是深夜下黑不见底的湖泊。她看着他,虚虚实实的光影呈现在湖面,她眼眸中的深夜破晓。 视线粘稠的若有实质,暧昧,羞涩,情欲,充盈了整间屋子。似最浓烈的花,两人在花香中眩晕,热气翻腾间不知是谁先动了手,四片唇瓣已互相缠绵。 他搂住她,大手揉捏她腰间的软肉,抚摸间叁指探入腰带,在潜入衣内时顺手解开。她衣衫穿得薄,拨开一两片衣角便触到了肌肤。手捧着她的腰,一手向亵裤进攻,一手顺着腰侧滑上,大拇指不住摩挲,在乳侧上撩拨着。 柳文宜念头微动,睁开眼看他,“兄长~”柳文玦浅笑不语,手上就是不动。柳文宜撇了撇嘴,却是红着脸眼神闪烁,身子稍微一转,左乳便裹在他的掌心。 他如她所愿揉搓着,一时向左,一时向右,白嫩的乳肉在指缝里溢出,随他上下打圈。柳文宜面色红晕,锁着眉说不出是舒服还是不舒服,腮帮子倒是咬紧了。 他低头含住她的右乳,大力吮吸,左乳也时不时蹭上他的脸颊。充血后嫣红的蓓蕾在两指间细细捻擦,他偶尔吸咬,能激出文宜好听的哼声。 柳文宜抱住他的头,娇喘一时不断,恍惚间觉得空虚的厉害。她的手伸进他的衣领,抚上肩膀,外衣便卸下了一半。柳文玦起身,将两人扒了个干净。 两具赤裸的身子相贴,滚烫的气浪翻涌,红帐内衾被生花。被面的鸳鸯双飞,鼓动间嬉戏于水岸,将将游出被沿。 柳文宜翻身压下柳文玦,玉臂微揽,头埋在他的颈窝。 “兄长,喘几声听听。” 只见她吐气如兰,清风呼向耳畔,耳廓便徐徐泛起痒意。他忍不住歪头,用枕蹭了蹭耳朵,不过杯水车薪耳。 两人抚摸着对方,不时唇齿交融,轻咬唇瓣。柳文玦右手朝下游走,轻笑道:“那你要努力啊。” “……等着吧你。” 柳文宜亲吻他,在小臂、腰肌、胸乳旁留下自己的印记。双手揉捏他的臀肉,有些紧绷。 “啪——”她一掌拍向他的臀瓣,清脆的声音打破了黑夜里的寂静。她坏笑地说:“放松点。” 柳文玦差点给气笑了,憋着气努力放松。臀肉柔韧软实,柳文宜左手用力,右手抚摸他的玉茎。茎身粗长,龟头朝下略弯,就像是被打弯了的玉竹。她的大拇指在马眼轻按了几下,顺着鼓起的筋络下滑,不紧不慢地套弄着它。 柳文玦闭上眼,锁起了眉宇,腿下意识曲起一些。柳文宜笑得得意,右手撩拨蛋卵,指腹的薄茧摩挲出愈演愈烈的战火。柳文玦抓紧了被单,所有的舒适惬意全部锁进了喉关,她仍在继续。 她扶着他的茎身,透明的清液被她涂抹上自己的小腹。龟头在叁角区乱走,留下湿漉漉的一片。扶着的右手向下,它便抵进了一处火热的泥沼。 “呃!” 马眼突然撞上肉穴被夹了一下,刺激感四通八达的乱窜,一股脑冲上脑门。他叫出了声,短促且诱惑,低哑的喘息令她溃败,令她沉迷。 柳文玦握住她的细腰,眼神迷离,“这么多水?” 她一手抓住他的右手,带他摸到小腹,“别以为你的少。” 他没回话,左手顺背脊蜿蜒而上,轻轻捏她的后颈。他笑的迷人,头抬起在她耳畔讲道:“我要勾引你了。”说罢,他便轻吻她的耳根,湿热的舌从下颌舔到嘴角,含吮她的唇瓣,在她的口中缠绵反侧。 兄长转移话题一直很有一手…… 她来不及多想,思绪便被这一吻给带走了。双手不知何时紧抱他的头,右乳被他揉捏,下边也被他用龟头上下摩擦。从阴阜下的耻毛滑至穴后,有时在珠粒上用力,柳文宜会叫得小腹收紧,此时停在穴口便会包进一个龟头,他的声音也不吝啬。 柳文玦反压下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默默开口道:“我要进去了。” “进来吧。”柳文宜搂紧他,“我们一起。” 他起身,对准肉穴缓缓挺进。还好水够多,进的顺利。她眉头轻锁,倒不是很疼,一点撕裂的痛感,更多的是被充盈的胀痛。 柳文玦俯下身,搂着她缓过劲才动身。先是浅出浅入,慢慢地有了酥麻,像是弦颤的余震深入骨髓,每一下勾起一点未满足的快感。她拍了拍他的肩,催促他。 “呵,不识好歹。”明明是体谅她,想着也拍了一下她的屁股,算是把刚才的仇报了。 “什么不识好歹,你缓的时间太慢了。”她听着比刚才还响的动静,红着脸抱他嘴硬。 “哼哼。”他哼完便逐渐加速,一开始深入浅出,逼的她出声讨饶。随后才叁浅一深九浅一深的互换着来,共赴巫山。 “在你的梦里,我们有长辈的见证,有众人的恭贺,有对拜的喜堂。但在现实里,我们什么也没有,我怕你走。” “我们有孩子,更重要的是,我有你,你也有我。喜堂我们可以自己办,世俗不知我们,不扰我们,便是一切顺遂。况且,我也离不开你,兄长。” “你要替我绾一辈子发。” 正文完——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homes」 番外陆灵根 月大而圆,华光如盖覆下。肃穆的深夜以月为中心包裹,夜色白至黑扩散,零散的星光点缀在墨蓝的浓云之上。 荀薏身着黑衣,融于夜色潜匿在羊肠小道。她拨开半腰高的杂草,鲜嫩的草药味道扑鼻而来。一处荒废的药田,陈旧的绿色里夹杂着青翠,中央有一块被掩藏的玄机。 她走近,摸索了好一会找到开关。开关向左拧叁圈,摁一下,再向右拧十圈,暗门开启。她观察周围进入暗门,不知晓有一道身影一同进入。 她点了火折子,橙黄的火光将暗道照的昏沉。这是一处四四方方的隧道,寒云玉砌得砖冒着森森的寒气。她小心翼翼的向前走,鸡皮疙瘩在衣服下大片乍起。右侧靠墙的第叁十二块砖,她想着朝那摸去,手便直直陷进了墙内。机关被按下,隧道刹时变化,前方十丈外的黑暗被忽然亮起的光团驱散,一条路分为了六条。 最右边的路,荀薏想着那人说的话前进,再是在路上左左右右的拐着,顺利到达了目的地。不远处有人高的白光,她急匆匆靠近,穿过外界从洞口透进的光幕,进入到了一片雪白的天地。 “……是传送阵。” 在奔四的月份里,这里不是春好花好的,却是冰天雪地的。前方的姑娘仍穿着单薄的夏裙,桃粉色的背影恍如初见。 “此处是极北。”姑娘转身,饶有趣味地挑了一下眉。 荒芜莫过于极北鹩山,富饶莫过于极南囦泽,这句话是世人皆知的老话。 “不过几句话,便真把你给吓来了。”玉珏然浅笑道。她太懂了,身上被捆缚住的所有耻辱,是无论如何也要藏住遮掩掉的。它不能公之于众,只能由自己在无人知晓的地方亲手卸下。 荀薏双眼发红地盯着她,忍不住掐紧食指的第二指节。在大街小巷贴满她所经历的事,所有人都会知道她曾被锁在狭小的黑屋里受刑,曾赤身裸体抛弃尊严的痛哭求饶,曾为了逃走而委身于人。这种种的苦楚与屈辱,她绝不能让其他人知晓! 荀薏脸上愠怒,玉珏然望之怅然,“你与他结盟,自知晓我们的来历。我们是同类人,皆受了妄棏的加害。为何你愿帮他,却不愿帮我?” 荀薏忍住破口大骂,在心里头冷笑。亓官榅受奴契所胁,只透露线索,她也是最近才拼凑了他的目的。可玉珏然却是言之凿凿,看来她的耳目不少。 “我替他解契,他谢罪自裁,那你呢?”荀薏见她面上虚伪呛声到,“没错,你因妄棏道人长成,也受奴契所限。可你与玄彧对我的迫害,就不是因你们的私欲所起?把锅甩到自己师傅身上,你真不愧是妄棏道人的弟子,倒是亓官榅让梅卿阁蒙羞了。” “……”玉珏然眼神渐冷,踏出一步,“我会带你离开,法器我势在必得。” 荀薏后退,玉珏然加快步伐,转眼闪现在她面前。霎时雷声轰鸣,玉珏然惊疑之下退后几步。她看向荀薏,只见她全身紫电环绕,灵气逼人。 “你想死吗?聚这么多灵气催动法器,想爆体而亡?”玉珏然看出了不寻常。法器聚集的灵气有限,就算荀薏有上上品的法器,以她现在的实力不可能聚集如此多的灵气。 荀薏不说话,专心催动法器。吸收灵气也要以灵气为引,储物袋里的东西撑不了多久。玉珏然严阵以待,躲过几道电刺欲击她门面,突然被定在了半空 。她的指尖已刺进荀薏额心,鲜血顺鼻骨滑下,点着嘴角坠下。她跌坐下气喘吁吁,储物袋的东西用完了,灵根里鼓胀,灵气四溢向脚底的法阵。 “哈哈。”她忍不住笑了笑,灵气泄洪般涌向法阵,紫雷模拟渡劫雷劈向玉珏然,她在第十道雷光中消散。 荀薏躺倒在地,很痛,尤其是灵根,撕裂的疼痛远比所有酷刑难熬。但她却想笑,万事皆了。她以灵根为阵眼,做成了假的渡劫雷,玉珏然怎么可能在法阵的小天道中逃脱。她庆幸自己读书万卷,不然也不知道还有此种法阵,可以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兴许是精神的疲惫压过了身体的痛楚,荀薏昏睡了过去。天飘起了雪,柳絮化作鹅毛,风狂地卷起千堆雪,一时埋住了她半截身子。 “嚓——嚓——” 寸长的枯草被踩响,踏入雪地,顿时无声。只听得狂风的“呼哧”,只听得火热的喘息。 荀桉粗喘气拖着身体前进,胸腹连着一道狰狞伤口,血液浸湿了衣衫。血珠自衣摆滴落,溅化了白雪。 他见荀薏神色匆匆便悄悄跟上,却在第二个岔口被人堵截跟丢了。这人他虽第一次见,但他认得他的脸,正是被柳文玦借用身份的瞿孟泉。他在练气期无法修习术法,只能用药封住了他的灵脉,让他一时无法使用术法。两人相斗,荀桉受伤,那人也被他毒杀。他被困暗道,兜兜转转才走了出来。 他靠近她,她眉宇紧锁,可见是难受得不行。他将雪拂开,替她诊脉,却是大惊失色地看向她。 她的筋脉近乎撑爆,灵根已毁。 番外柒药人 冰冷刺骨的寒气席卷全身,麻木毫无知觉的身体被缓慢移动。荀薏睁开眼,明亮的光线里是蓝白色的玉砖,空气中白气四溢。眼下是一块布料,深黑色绣赤红云纹,以脸颊相触的质感来看,是上好的絮流缎。身下颠簸得很,眼皮沉重,模模糊糊能看清雪地上的血水。 “阿兄吗?”荀薏低声询问,“对付那个人很困难吧。” “你......是,挺困难的。”荀桉迟疑了一下,看着胸前伤口没说什么。 “初见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一个人就算有法器遮掩,经脉中的灵气也不可能遮掩去。”荀桉回忆,那时他担忧她的身体,顺手探了一下她的脉。她经脉中的灵气似有若无,完全不像是修炼了十二年的样子。 “你那时就灵根受损了,对吗?”他低头将她往背上提了点,脚下的血珠骤然凌乱,“现在你的灵根已经毁了。” 她轻笑道:“我和文宜他们遇见是靠法阵,画法阵要有灵力,我用灵根收集很快。”垂下的手无意碰到了一片湿冷,她一顿,趴在他的背上默默道歉:“阿兄,害你受伤了,对不起。” “没事。以后想找我帮忙,别绕弯子了。” “嗯,好。”她的眼皮逐渐撑不住,半阖着眼,“阿兄,我灵根的事别往外说……” 她再次醒来已经回到了房间,屋子里点了安神的香薰,清甜淡雅。荀薏侧耳,门外似乎有交谈的声音。 “你……保重。”荀桉的声音朦朦胧胧,带着点被门隔绝的沉闷感。 “放心,向荀……走了。”随柳文玦话落,柳文宜急忙开口,一时间连屋里的荀薏也听清了。 “记得告诉阿薏,叁天两头,”她反应过来,骤然压低声线,“叁天两头我们会来看她的,我们书信联系。” “柳师姐,我会转告的。” 荀桉接话后便是一片寂然,应该是他们离开了。荀薏看向帐顶,耳畔传来开门的声响。 荀桉端着碗药关门,轻声慢步地走来。 “醒了。”他将药放上床柜,把她慢慢扶起,“你的筋脉都有轻微撕裂,这段时间我照顾你。” “柳师兄和柳师姐替那位鸢儒小友找生父母,要离开一段时间,会与你书信联系。你现在的样子与他们见面会暴露,我打发走了。”他端过药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了一会儿喂她,“你现在下不了床,也见不了任何人。” 她低头喝了几口,味蕾上的苦臭短暂的压制了起身时的疼痛,令她精神放松一下。 “阿兄的伤怎么样?”她看向他,瘦削的脸上眉眼深邃,双眼比之往常更显疲累,唇色浅淡。 “伤口虽深,但未伤及要害。”他继续喂她,“只是他的刀不知涂了什么药,血尚未止住。” 她的目光不自觉撇向他的胸口,仿佛能看见他血色斑斑的胸膛,皮肉翻滚连粘住的白布。她抬手抚摸他的肩膀,一点一点下滑,虚抚他的胸口和腰腹。荀桉下意识后退一步,两人之间便有了一只手的距离。 “药叫斑却。”她垂下目光,脑海中却是响起了,黑屋里血液滴溅的声音。 他不知道他的妹妹经历过什么,初见时便觉得她不像是十七岁的姑娘。她像是野地里的菟丝花,坚韧顽强地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机会,拼了命的生长存活。他看她垂眸思索,现在的她像是暴雨后的残根,明明脆弱的很,根系却深扎进土层。 他右手轻握住她的左手,她的手很冷,“我知道了,待会我去查查。你先把药喝完,再躺下暖暖身子。” 她点头喝药,躺下时开口问道:“阿兄,我可以做你的药人吗?” 荀桉收拾药碗的手一顿,点头道:“嗯。” “可以不告诉别人吗?我想做器修。” “好。” ------------- 药人的设定可以回顾一下第十章科普哦 番外捌丹房 荀桉退出门,面向天空吐出一口浊气,全身都松懈下来。他们毕竟十二年未曾见面,加上今天也只算见了叁次,突然间独处还是拘束尴尬的。 他踏步离开,因着这层血缘关系,他已经违背了自己的原则。他不知道她去那里做了什么,却替她遮掩伤势,药人之事是他最后的让步了。 回廊雕栏画壁,一眼望去狭长曲折。他从一侧走出,步上泥泞的土面,空气中是阵阵的草木味道。他循着香走到了一间屋子前,门前一层灰,似荒废了一段时间。 推开门,灰尘凝结的尘土悉索落下,荀桉以衣袖掩面。他皱起眉头,马上退出门口,不小心牵扯到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气味被隔绝在屋内,原本清新怡人的味道浓烈地刺进咽喉,胃肺翻涌干痛作呕。他捂着胸口暂缓,看到门内地上的尘土,粒粒分明。 待气味减少,荀桉捂鼻踏入。路过四季绣屏风,插在琉璃瓶中的绿植已是枯枝败柳。他嗅着香略过大堂,抬手掀起进入后院的帘子,白光照下,一时刺眼了些。 手慢慢移开,模糊的新绿映入眼帘。一个小院,一半儿是绿油油模样各异的药草,一半儿是放满了空地的药匾,里面全都是被打湿的药干。荀桉走过去蹲下,颇为心疼地拿起一点软塌的药。 这些药大部分都已经泡烂了,散发着潮湿的青苔气息。他把尚好的药放入衣襟,丝丝凉意沁入伤口处的布料,他猛地打了个寒颤。他从后门走出院子,直接进入了另一间屋子。跟刚进来时一样,一股刺鼻的香气扑面而来。 他再一次进入门内,如出一辙的摆设,一旁花瓶依旧插着干枯的旧枝。他看见同样的摆设,这时才反应过来不对劲的地方。屋外下过雨,屋内连门框上堆积的灰尘,都可以凝聚成尘块,为什么花瓶里的枯枝却依旧干燥? 他走过去上手摸了摸,碰下一小片碎屑便有香气袭来。荀桉惊讶,屋里的香味浓郁难辨根源,原来是这枯枝传出的香气。他取了一些收进储物袋,往屏风后面走。 这里看起更大些,不是上间屋子的大堂,像是药铺。两面靠墙的百子柜,一张长桌一把木椅,研钵木臼等工具放置于桌上,右下的桌角迭放着叁四本医书。他随手拿起顶上的书,翻开一页便看见叁个圆滑瘦长的字体——亓官榅。想来这是亓官榅的丹房了,丹炉估计在其他房间。 他翻看着,不得不说亓官榅天赋之高。他在医书上的注解有自己的独到之处,思维之巧妙非他可追,可惜了。他叹气将书放回,退出去找人将这里搜查了一遍。 他见雪桓在外记录,走过去。他取出怀里的草药和储物袋里的枯枝,“师叔,亓官榅丹修方面造诣颇高,这里的药材我亦闻所未闻,我可否时常到这修习?” “那待我将这的东西记录在册,你再来吧。”雪桓停笔抬头,“若是发现了什么,便与我讲。” “是。”荀桉点头。 众人撤离,他开窗透风,坐在椅子上小憩。从昨夜到现在,他只休息了半个时辰,实在有些累了。胸口的伤在隐隐作痛,他能感觉些许的血液渗出布料沾染肌肤。 斑却,看看这儿的医书吧。他这样想着,头却一歪,在木椅上睡了过去。 --------------- 有个不情之请Σ(|||▽||| )我现在在校园直播实习,周一到周五无内容限制直播,播了两周可以说是毫无起色?_?犹豫了一周想从po拉点人到抖音,周一到周五下午2点直播,就随便聊点,不然实在是太尴尬了(??益?)这是抖音账号2194463756,就尝试一下,愿意的有时间捧捧场,不愿意的也没关系(毕竟我也不爱看直播(〃?ω?)),在此感谢各位了! 番外玖 注:本章诗句出自宋代欧阳修的《减字木兰花·画堂雅宴》 古代的受伤虽然不用纱布,但有麻布、细布 荀桉睡得不沉,躺了大半个时辰便被胸前的湿冷惊醒。他抬手摸了摸,胸口的衣料已经微微泛潮,疼痛也消失在麻木潮湿里。他无奈地拿过桌上的医书翻看,不然他怕是要失血过多而亡了。 医书图文并茂,纸张薄如蝉翼,他小心翻阅了几页。斑却性寒,有毁坏凝血之效。囷草性温,温经止血,沐英荇性温,固本培元。每日以囷草热汤泡上半个时辰,沐英荇二两,辅药卿苟七钱,华槟草、蒦珥五钱,沣稞荔二钱,文火叁碗水煎至一碗内服,一日两次。 这百子柜里必定有药,但不能从梅卿阁取,否则伤势必然暴露。他的后颈撑在靠背上,只觉着头重脚轻的。他并不认识沐英荇,光靠图文找可能不行。 现在只能再次用针封住穴位,止一会儿血,然后去梅卿阁外找找看了。 ………… 床帘是拉下的,光穿透深蓝色的布料,眼前是一方狭窄的视野。空间的封闭,在心底滋生出层层的不安,一如镇尺压拂过宣纸,沉闷压抑被一点点展平。荀薏心跳加速闭上眼睛,光线轻柔地躺倒在眼皮上,无垠的白色空间带来了无端的平静,她没由来的感到了安全。 “梆梆——” 木门被敲响,荀薏一手掀开床帘。她侧头看向床帐外宽敞的空间,仿佛涸泽之鱼重归水底,重重地吞吐空气。 “……请进。”待气息顺畅之后,荀薏缓慢开口。 荀桉进来后转身锁门,有些支撑不住地扶住门,头抵在手上。 “阿兄怎么了?”荀薏见他面色苍白,呼吸短促便急急问道。 “无事,莫要担忧。”荀桉抬手安抚她,坐到凳上拿出了怀里的针灸包。他迅速脱下衣物施针,白皙的肌肤便被一针一针地扎上。 “我的房间旁人要寻,姑娘家的倒不会打扰。这段日子,我们共用一间屋子上药。” 她看他动作,默默地看回帐顶,“阿兄以针止血,只能撑一个时辰。以囦泽境之广,怕一时半会寻不见药。” 荀桉身上扎着一连串针,背对荀薏端坐着,“你学过医?” “我好文章,有一本医典记录了人体的穴位构造,和针灸之术。”荀薏扶着床柱摇摇晃晃地起身。 “原来如此,不知……”荀桉原想继续问话,却突然听见身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荀薏靠惯性冲到荀桉身边,双手抓住桌边以缓冲,却还是疼出了声。荀桉立马转身查看,但被荀薏摁下。 “阿薏,你怎么起身了?你现在根本下不了床!” “莫生气阿兄,你把药和布条拿出来。我先替你把药换了,不然待会你还要花些时间。”荀薏顺势坐在一边,一手伸到他的眼前。 玉手纤纤嫩剥葱,小巧玲珑。荀桉一时诧异,器修的手会如此白嫩吗?他这一分神就把药交到了她的手上,手指尖正好划过她的手背,一条红痕迅速显现。她收手收的快,那条细痕一闪而过,仿佛不曾出现过。 她让荀桉面对自己,他胸腹处的细布,斑驳着或深或浅的锈色。细布换下毫无困难,血液使伤口与布料粘连不到一起。 她又问他拿了帕子,为他擦拭晕开的血迹。伤口在胸腹上,长长的一条皮开肉绽的,血液均匀的淋在上面分外恐怖。她轻轻蹙眉,不忍直视。 “我有点后悔了。”她讲的很轻,手上的动作也很轻,“我直接跟阿兄求助,说不定不会受伤。” 待被素手触碰的尴尬劲过去,他听她这么讲,盯在另一处的眼神转过来直视她,“没错。” 荀薏一听抬头看他,面上竟有些微的错愕。她看他一脸认真,手上的活也差点停下。原以为像阿兄这般的人,话会说的委婉些。 荀桉看她呆愣住,从未展现过除聪慧以外的神情出现了裂缝,像蜗牛触之即缩的触角,她也有除缩回壳以外的神情。他看着开心,眉梢都轻微扬起。 “若阿薏早些告诉我,我便知道有人在暗处,可以多备些东西以作防备。”他抬手帮忙按住布条一头,“此事你做的不够周到,下次便要早些与我讲。我虽帮不上什么忙,但总归无坏处。我是你一母同胞的兄长,并非旁人。” 荀薏扶着桌面起来,微微前倾。从他的肩颈到腰腹绕着布条,一层一层包住他的伤口。两人贴的近,呼吸交融间都有些不自在。她在他耳侧偏过头,眼睛盯着布条,“阿薏记住了,阿兄并非旁人。” 她收尾后坐回凳子,说话时都带了点笑意,“阿兄说话还是圆滑些为好,不然怕是要被打了。” “这倒不会,身为天泽门赤丹峰的内门弟子,旁人还是要给几分薄面的。” 荀桉双手置膝端坐,不苟言笑。荀薏仔细看他,背挺得笔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回的话也正经无比。他难道没听出来,她在开他玩笑吗? “阿兄的针是要扎半个时辰吗?”她换了个话题。 “是。你还是快些回床上,筋脉不是好养的。” “好。”她慢悠悠躺回床上。 “你这有辟谷丹吗?我不会做饭,也不知你平日是吃辟谷丹还是饭菜。若是吃饭菜的,我叫人做了,我给你端来。” “有,我平日是吃饭菜的,现在还是吃辟谷丹吧。”她扭头看他,“阿兄不如学做饭菜看看,日后我们也可以切磋切磋。” “你会做饭?”荀桉惊讶,没想到妹妹竟然会做饭,毕竟赤丹峰的女弟子都只会修炼。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我自小居于山间,而师傅做的东西,你也知道。” “噗,也是。”荀桉想起墨韵酬做的饭菜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墨叔叔做的饭菜堪比毒药啊。 两人意外的聊得来,他们一点一点填补着彼此之间,十二年的空白。山川鸟鱼,琴棋书画。平日里微末的小事在此时说起,竟也是难得的趣事了。 时间过得迅速,半个时辰转瞬即逝。荀桉收拾好工具告辞,嘱咐荀薏晚上的药浴。 “你,”他说的犹豫,眼神闪躲,“我,为兄虽是男子,但也是医者。晚上我得在旁监护,若有不适还需调整药方。” 荀薏耳朵充血,要在阿兄面前药浴,这不免有些尴尬。 “阿薏知晓。”“好。” 说完荀桉便火急火燎地退出门。荀薏虽说是妹妹,可终究是女子啊。 --------------- 文中药草皆是瞎编 番外拾盗药 “嗒!” 门被关上,发出了急促的声响。荀薏躺下时拉起了床帘,她看向一侧较为宽大的空间。东西不多,一张桌子四个木凳,门帘后是扇屏风,她想屏风后应该是个浴桶。这是她在清醒的时候观察这里,物件简洁大方,也少得可怜,应该是匆忙整顿出来的。她忍不住松了口气,这里看起来宽敞明亮,虽然是封闭的空间,但不至于令她徒生压抑。她想起方才床帐内的恐惧,心有余悸。 沐英荇,阿兄说不认识。 她开始思考解决方案,亓官榅的丹房肯定有药,可已经记录在册不好拿了。要是阿兄与文宜师尊取一些,但阿兄一看就干不了扯谎的事,反而暴露……等等,文宜! 当时柳文宜送荀薏回家,晚上曾送给她特制的笺纸。那时柳文宜想第二天就要离开,这原是供她们二人燃笺联系,笺纸就在储物袋里。她扶着床柱慢慢起身,一步一挪地走到床尾的衣架,从衣服里摸出了储物袋。 这时的柳文宜正带着莫鸢儒,与柳文玦在裕襄城的最东边,寻到了一位有关莫鸢儒身世的人。街上人海如潮,他们沿街边走着。一时间,柳文宜的眼前火光乍现,一张四四方方的笺纸突然出现在面前。幸亏他们走在角落附近,没什么人,这场景才没引起旁人的注意。 “哇!”莫鸢儒赶紧从柳文玦那跑过来,牵过柳文宜拿纸的手猛瞧,“姐姐,这个是什么啊?突然从火里掉出来了,好厉害啊!” “是荀姑娘吗?”柳文玦见是特制的笺纸,并非术法传送便问道。 “是,阿薏托我办些事。”柳文宜看过内容回答,“兄长,鸢儒先交给你带一会,我过会回来。” “好。” 柳文宜转身就消失在拐弯的死角处,可谓是去也匆匆。柳文玦正想带莫鸢儒离开,就见柳文宜来也匆匆地跑回来了。 “兄长,”她小嘴一扁,右手一伸,“要钱干活。” “……给。”柳文玦将钱袋子给她,便看她再次跑的无影无踪,忍不住笑着摇摇头,“风风火火的性子,着什么急。” 他带着小孩等了一会,见她确实不再回来,便离开了。 柳文宜先是找了家药店直接买下,将门关上,就让药材腾地儿给百子柜空了出来。随后又把百子柜装进了储物袋,朝囦泽境赶去。 到了地方,她不着急找荀薏。一路上隐在暗处,在荀薏住处附近,找到了那间丹房。如笺纸上所写,那是一股淡香,指引着她踏上小径,在一处偏僻地方找到。 推开门进去,她直奔后院的药房,利索的将百子柜替换成她的。走出门时才发现,玄关处的那一束枯花,不知怎么的燃烧起来了。她勾唇一笑,施了一道风咒,顺利完成任务后离开。 风呼哧呼哧地响,恶狠狠地拍打在门框上,无数的风顺着缝隙了挤进屋内。汹涌的狂风变化作了千万条风线,在那火团上织补,火舌燎上了墙,两处被细细缝紧。火势扩大,它呼啦呼啦地叫嚣着,在屋内扩张领地,屋外只能透过溢出的白烟,来猜想屋内的兵荒马乱。 柳文宜迅速到达荀薏的住处,悄无声息的进入此地。 “呼——幸亏他们撤走了一部分人回去复命,剩下的人也比较懈怠,不然我就被发现了。”她坐下替自己倒了杯茶,对对面坐着的荀薏说道。 “那不然战果分你一半?”荀薏笑道。言毕捏着杯子抿了一口,“不说笑了,此事还是要多谢你了,帮了我的大忙。” “阿薏,你要那药房的药有何用?”柳文宜想不通。荀薏不是丹修,有药无用。若是给荀桉,荀桉向师尊说明原由便可取来,犯不着大费周章。 “此事说来话长,”荀薏皱起眉,貌似有些苦恼,“虽说不是什么要紧事,但一时也讲不清楚。此时那里走水,人马上会来,我还是等下回与你细说吧。” 她一愣,“你不问问我原因就这么干了?” “嗯,对啊。”柳文宜说得理直气壮,“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好,你我是放心的。何况就一堆药,你也出不去,荀桉又出了名的古板,干坏事也不可能帮你。” “噗嗤。”荀薏捂嘴憋笑,身体突然僵住但马上调整过来,柳文宜没有发现。 “你是我见过最天真的人。”她撑着下巴看她,满眼的认真,“以后有困难了一定要找我,我会帮你。” 柳文宜也胳膊撑着下巴,眼睛弯弯地看她,“好啊。” 屋外面的世界火急火燎,有人发现了偏僻处升起的浓烟。灰白色的烟一大片向天空弥漫,依稀可见屋后窜出的火鸦。走水的喊声呼天盖地,所有人都朝那边赶去。会术法的弄个结界防止火势蔓延,水咒一刻不停地念,水属性法器也全拿了出来。不会术法的跑来跑去,叫人的,拎水的,一个不少。 火被扑灭,原本回宗门复命的雪桓才匆匆赶回。 “才发现没一会儿,这怎么烧起来了?”雪桓忍不住怀疑,有人蓄意纵火吗?这是不是藏了什么不知道的信息?若是真的,太明显了。 “……这味道好熟啊。” 雪桓听见了这轻微的声音,仔细闻了闻,空气里是一股淡淡的松木香。这一块地方差不多烧没了,哪来的香味?他转身找到声音所在,“你是在哪闻到过这个味道吗?” “回禀师叔,我家乡有一种药花,常作为制香的材料。它在干枯后不能遇潮,遇潮起热,会干枯的更厉害,严重时会自燃。它的灰是松木的香味,而且能扩散的很广,就像现在一样。”青年向前一步回道。 雪桓看向废墟,仔细回想了一下,进门时玄关处好像是有一束枯花。他走进废墟,在大致的位置蹲下,松木香便浓烈了起来。 他松了口气,意外而已,并非有人蓄意纵火。 “将这里收拾一下,意外而已。今早下了大雨,是那位师侄说的花遇潮自燃了。”他一声令下,大家便井然有序行动起来。 众人皆在此地,也就无人发现荀薏的居所,有一抹溜走的身影。 ----------------- 自燃的花也有哦,叫岩蔷薇,温度到32℃就会自燃 番外拾壹悸动 实际上柳文宜与荀薏并没有相处多久便离开了。她来时风风火火,去时静默无息,说是还有人在等她。 荀薏捏紧了储物袋,身体不受控地抽搐着,上半身紧贴桌面。很疼,为了装作若无其事很疼,这让她想起一段被挑断手脚筋的日子。 她攥紧了那小小的袋子,扶着墙慢慢回到床上躺下。储物袋放在枕后,被床帘遮掩,是皱巴巴的一团了。 她竭力控制气息不再急促,褥子里已闷出了层层的冷汗,粘腻的贴在肌肤上。屋门外有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动静不小,似乎是火灭了。 门被“咚咚”敲响,一位青年的声音传来。 “荀姑娘,在下落晚山。姑娘的住处附近走水,有许多烟气飘到这,现下火已灭。雪桓师叔派我询问姑娘,是否受到影响?需不需要唤回荀师弟,或者换一位丹修为你诊断?” “我无碍,请替我谢过前辈,多谢公子。”荀薏强撑着讲话,语气尚可,“我怕生,还是等阿兄回来吧。” 门外的人告辞,未做他想。此时荀薏便再撑不住,昏昏睡去。她睡的不安稳,耳边总有着隐隐约约的杂声,似雨滴敲打枝叶,反弹起大小的玉珠,撞在一起脆生生的;似落雨的清明,群山染着了靛色,人自远处踏雾而归笑语嫣然。声音细而微,响而广,似旷谷里的回音,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与世相隔只我一人孤影。 荀桉对府中事一无所知,换套道服回府,也已是入夜。 “荀师弟踩点回来了。今日刚找到的丹房意外起火,飘了许多烟到令妹住处。虽说无事,但不知受惊与否,你去看看吧。”落晚山看见荀桉,顺口讲道。 “谢过落师兄。”荀桉惊讶,弯腰作揖便匆匆离去。刚找到便起火了? 他没多想,疾步找到荀薏所在。他进屋,锁门,一气呵成。 “阿薏,走水时你可有影响?”他几步跨到了床边,却见她面如金纸,鬓发油腻地贴在脸颊,怕是冷汗都干透了。 他立马抽出她的手切脉,皮包腕骨,肌肤细滑,可也冷的厉害。他的眸光不自觉暗淡了些,还是发烧了。 他取出发汗驱寒的药丸喂进她口中,见她昏迷不醒,道一句得罪便替她换了衣裳。 他用换下的衣物擦干了她的冷汗,将新衣套上。怎么说呢?她过瘦了,肋条分明皮下泛青,毫无血色。记忆里印象最深刻的阿薏在五岁,圆滚滚的脸蛋,面颊白里透红。她被墨韵酬带走的时候哭的歇斯底里,就趴在墨韵酬的肩头泪眼婆娑地盯着他,每一颗眼泪都掉进他的心底。未见面时,他曾想过她的样子。她会长的跟他很像,但面颊上的肉会比他多些,掐一掐可以捏起软和的白肉,笑起来有小小的梨涡,会跟别家妹妹一样跟他撒娇。 但他从未想过两人会有如此相似。面颊跟他一样瘦削,颌骨是一般的锐利,笑起来浅勾嘴角,挤不出梨涡。她不是个天真的姑娘,不爱撒娇,所有事情一己抗下,迫不得已才寻了他的帮助。 他替她整理好,忍不住仔细瞧她。她恰似晚风,绕过绵延的群山,刚好吹过山柳,吹拂黄花,吹动翠叶于绿水前行,在晚霞下撩拨起五光十色的波澜…… ---------- 本来还可以写很多,但我想想这比较文艺,和剧情混在一起可能不太适合,就单独发上来了 番外拾贰调查 啾咕啾咕,窗外的鸟鸣不绝于耳,生机勃勃的吵闹着。荀薏在白茫茫一片中清醒,昨夜倒是睡得香,一夜无梦。她扭过头,却见一个脑袋枕在床边,发丝披散,小小的发旋就窝在中央。她这才发现身上团了好几层被子,把她盖得严严实实的,靠在一起的脚踝都能感觉到彼此湿漉漉的滑腻。 怕是昨天状态不对,阿兄照顾了我一整夜。荀薏忍不住心疼他,自己都没顾好呢。她轻轻摸了摸头顶附近,储物袋不见了,估计被阿兄拿出来了。她的眼神下意识飘向了荀桉的胸口,衣料服服帖帖地贴合其上,看不出怎样。她犹豫地探出手伸向他的胸膛,本是想摸摸那块布料是否干燥,却不料被捉在了半空。 荀薏被吓了一跳,不敢说话。荀桉支着她的腕子,头没动,胳膊轻轻晃动,像有个风车在手里晃,又像是在摇秋千。荀薏被他晃悠着,猜想他没醒。 “……阿兄?”荀薏轻声唤他,见没反应便松了口气。他太累了,手就随他晃吧,再让他休息会儿。 她看着她的手被不停摆动,怎么就想去碰他呢?手都给他了。 荀桉动了动,头侧了过来,她的手也被裹进掌心放到眼前。光影斑驳,他的面孔在阴影之下,模糊了他平日里的刻板。手他握的不紧,长睫扫过食指的指尖,突然一股细电窜过血管,电锋扎了一下心尖。她忍不住张开手掌,悄悄贴上他的掌心握住。 “唔?” 荀桉扭了扭脑袋,荀薏的手立马抽回,劲用大了肩膀还有些疼。 他抬起头,声音低哑,莫名添了些性感,“醒了?可有难受?” “并无,多谢阿兄。”她看他睡眼朦胧,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阿兄不问问我吗?储物袋里的药哪来,我前夜为何事夜出,我为何受伤。” 她一顿,停下不敢再说了。 “你自有你的理由,不过遮掩一二的事,我自是帮你的。”荀桉起身,将储物袋置于床头,“你也未曾信我,我想等你愿意告诉我。” 她见他在一旁洗漱,长发束冠,玉白的十指穿插在乌黑的发丝之间。他是她的阿兄,他无条件的帮助,使她放松警惕,竟对他有了些依赖之情。她不自觉皱眉,阿兄也见过法器,如果不是无条件的呢?自古以来,同室操戈的事也不少,何况两人已有十二年未见。 余光里的荀桉正背对着她,身材修长。他站在窗边,背光下的背影,边缘闪烁着白色的锋芒,她看不清他。她不愿往坏处想他,怀疑他,但总忍不住想些极端的事,总怕又有人要来害她。 “未来可能的。”她闭上眼,不知道在对谁说。 荀桉出门,不着急去研究药人的药方,先去了趟雁云池那。 “雁师兄,我有些问题过来请教,不知有无空暇?”荀桉敲门道。 “呦!还真就是有事雁云池,无事草药炉咯?”雁云池打开门,吊儿郎当地问他。 “不要说笑,当心我拜访峮辛长老。” 雁云池一听,立马端正姿态把荀桉迎进去。这不废话嘛!峮辛长老是他师尊,荀桉这小子只他一个朋友,有他不少把柄呢! 活该你没朋友。雁云池心里犯嘀咕,玩笑都开不得。 “雁师兄是器修,可否告诉我器修平日里所学之事,要何时学起?你也知我妹妹是器修,想替她问问。” “哦~原来如此,”雁云池斜眼看他,轻笑,“荀姑娘是练气期,想必感兴趣的和打铁冶炼学了挺多年,照着练就行。这些是基础,筑基期开始学术法,但你妹妹的师傅已经去世,不如从师天泽门?” “我亦是此种想法,会与阿薏探讨。”荀桉点头,“不过什么叫学习感兴趣的?器修修习之法有不同之处?” “器修,以造万物运百器扬名,当然是任何器物都要学习制作。”他手一摊,一枚玉制私印便出现在手中,“此为我筑基后期制器之一流云,一有私印之用,二为法器砸人之用,乃古器翻天印仿品。” 荀桉挑眉道:“可砸为齑粉?” “壶大之物尚可。”“我用丹药与你换它。”“二十颗水青丹和叁十颗赤灵丹。” “成交。”荀桉掏药交换,一只粗糙的手便伸到眼前。不说是难看,只是掌心指腹结着黄厚的茧。 “除却不断学习技法修炼,倒也没什么可提的了。” “谢过师兄,那我便先走了。” “行吧。”雁云池想想还是不放心,对走出门的荀桉问,“你要流云作何用?” “有些药不好磨成齑粉。”荀桉说罢便转身消失于门口。 “这是我筑基炼器的纪念品,你就拿它干这个!” 身后的咆哮没多大威力,荀桉没理睬他。以雁云池作为对比,荀薏的手怎么可能如此柔嫩?就算用药保养,也是达不到的地步。 虽说是不问她,但他也没说不自己查她。 番外拾叁 日子过去了五天,荀薏身体虚弱只能温养,发烧好了八九成。荀桉推开房门,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开口。荀薏对他疏离了,房间里两人相对,不是她闭眼安眠,便是他读书作画,对话也是寥寥无几。香炉之中白烟袅袅,从镂空处逸散,衬得炉身玲珑精致,相比两人竟更显出些灵动。 两人相顾无言,荀桉倒成了木头人,几次张嘴都哑口无声。 荀薏垂眸,她自那次失神便神思烦忧,昏昏沉沉了两叁日,今日方才清醒。只是阿兄之前不知法器,她尚且信他,但他知道后还可以信吗?思及过往,玄彧和玉珏然两人道貌岸然,当初她如何敬佩,现下便如何悔恨。荀桉与她血脉相连,口碑极好,可她还是怕。 “……” “阿兄。”荀薏率先开口,“天泽门好吗?” “宗门很好。”荀桉吐出口气,“如今墨叔叔不在了,你不如从师天泽门?如此,我也好看顾你。” “多谢阿兄好意,我还是继续修习师门功法。虽说师傅不在了,但我早将功法铭记于心。” “好。待我们回去,你便住在赤丹峰山脚,宗门各山峰脚下皆是弟子亲属。现下娘亲也住在那,不过娘亲舍不得家乡,等我们见过一面,她就要回去了。” “如此啊……阿兄,可以给我讲讲你幼时的事吗?” 荀桉难得见她好奇,忍不住捏着衣袖,尴尬地开口:“五岁拜入天泽门赤丹峰,那时我刚入内门。同门的师兄弟都是重重选拔进来的,而我进的轻松,性子也无趣,便不与我交往。我过了小半年便受不住了,悄悄在山脚哭了一通。现在想起,好像还被路过的雁师兄笑话了许久的‘哭鼻子’。” “其余的时间不是被雁师兄带去摸鱼抓鸡,便是背书识药和修炼。”荀桉忍俊不禁。其实除了摸鱼抓鸡,雁云池还带他过家家。不过他扮演的是儿子,雁云池是父亲,还是不讲为妙。 “哈哈,原来阿兄也逃不过哭鼻子的命运。”荀薏轻笑,“倒是阿兄肯与雁公子玩闹,想是不错的朋友吧?” “嗯,雁师兄是个不错的友人。”他点点头,想了想又看她,“你可要见见?” “不必,顺其自然便好。” “那,阿薏你呢?” “……上山下水,勤修苦学罢了,以后再与阿兄讲讲,也挺有趣的。”她浅说即止。 “阿兄有何志向呢?我欲以器修扬名天下,纳四海弟子,令吾师后继有人。”荀薏不急不缓,话语里底气十足,眼神流光溢彩,是不曾展现出的少年意气。 荀桉错愕,点点头接着说,带着点欣慰的笑意,“古有神农尝百草,救万民于水火,吾愿效仿之。” 两人聊得不久,可能是一刻钟,荀桉便磕磕绊绊说出了所来目的。 “你的伤势比上报的要严重,筋脉未好,发烧还耽搁了五日。方才雪师叔临时通知我半个月后回天泽门,温养的法子不行了。我想直接用药人的方子让你药浴两次,筋脉未愈合的裂纹渗进药液,吸收更好。不出十日,你便能下床走路,但是过程会很疼。”他的眼神忧郁,眉头微蹙,“你,我知晓,知晓你被囚在这里,肯定会有苦痛,但这可能会更痛。因为起火,这里加强防备,不能使用有关灵力的事,不然会被察觉。你,阿薏,你不能发出任何的声音,你受得了吗?” “好的,我可以。”荀薏笑着应下。 _ 浓厚的墨汁浸透了黄昏,墨迹顺着绚烂的光线,一点一点打湿昏黄的云,晕染出无边的远丘。圆润的丘弧是黑云的轮廓,黑云比炭还要乌黑。叁两颗的小星在云外遥望,只见月华不见月。 荀桉从浴桶里起身,黑绿色的药液从细腻的肌理上滑落,粗浅的在皮肤上凝成一层绿色的半透明薄膜。他用湿脸巾将它擦去,穿上亵衣裤便走出屏风。胸口的伤血早已止住,只是伤口较大仍需包扎。 走出屏风,荀薏已坐在凳子上候着,桌面上放着碗药和长条的细布。 他走过去将药端起喝下,自觉背对荀薏坐下,脱下亵衣。荀薏微勾嘴角,拿起布条替他包扎。 “你怎么不等我扶你就下床了?” “想到可以为阿兄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在床上就呆不住。”荀薏微微前倾,一手绕过他的腋下传递布条的一头。一股火热的潮气扑面而来,携带着清苦的药味,面颊耳朵不自觉发红发热,心跳不自然。 “好了。”她收回手,见他略微僵硬地穿上亵衣,不由得轻笑出声,放松了许多。 “怎么了?”他回头问她。 “无事。” 荀桉点头起身,回到屏风后从储物袋换了新的浴桶。他将药草放入,从屋外将烧好的水一桶一桶倒入桶中,用手拌了拌,见水变蓝了便叫荀薏进来。 “我就在屏风旁边,太痛了忍不住就叫出来,我会进来帮你。” “好。” 荀薏见荀桉退到屏风外,看见挂着荀桉衣物的衣架犹豫了一下,便将衣物褪下挂在了屏风上。荀桉搬了凳子坐在屏风旁边,听到里面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的声音后,就看见女子的外衫、中衣、里衣都挂在屏风上。他心跳加速,仿佛能透过屏风昏暗的光线看见里面,看痴了屏风。突然一件浅绿色为底,绣了深绿的荷、菡萏与红莲的肚兜也挂了上来。他立马低下头颅,像烫着了眼睛。他忍不住呼吸急促,面红耳赤,在心底谴责自己的龌龊。 荀薏不知屏风外那人的心思,待衣服脱尽后,将身子慢慢浸入蓝色药液中。这是一个过程,起初是皮肤开始发麻,像是抓一把麻椒,在肌肤上反复揉搓到发麻。然后血液仿佛停止了流动,由外而内延伸着那股麻意,肌肉逐渐失去了控制,无力躺在水里的感觉,又像是悬空在万丈悬崖的绝望。疼痛来得突如其来,她牵动不起她的一根手指。 “嗬呼!唔,嗬呼,嗬呼!呃嗯……” 她闭着眼,黑暗与光明交错夹杂,互相撕咬着胶着不歇,一眼是站叁四人的黑屋,一眼是身侧的一盏罩灯,烛火在灯罩里乱舞,纷乱的光影,扭动间掀出黑暗。那段时间玄彧两人各有任务,他们喂了她时效半个月的辟谷丹便弃置不顾。她的手脚筋脉全然挑断,嘶哑的呼哧从撕裂的声带里传出,他们离开的第一天她便喊哑了。 “阿薏!”荀桉冲进来,从浴桶里捞起阿薏,这时的水线已没过下巴,“阿薏!你怎么了?” 他环抱着她,她像窒息一样渴望着空气,喉间急促的翕张,恰似狂风贯穿废烂的风箱,肺里带动而出的声音嘶哑而痛苦。 荀桉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抱紧她的肩膀,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话,只能在她耳边轻轻地讲:“阿薏,太痛了就别忍着。乖,别忍着。” 他突然拿出了手帕,将袖子卷起,用手帕包裹递到荀薏嘴边,“别忍着,太疼了就咬这个!” 他唠唠叨叨地念着,荀薏下意识咬住了手帕,拥抱和絮叨陪伴她到了最后。荀桉替她清理完身体,握着她的手坐在床沿。 疼痛过去,她恍然从绝望中清醒。暖洋洋的灯光照在他的手上,青筋突兀地鼓起,粗大的与他白皙的手不相匹配。它就静静地握着她的手,力道大的很,把她给拉回来了。 虫子,最后一天她扭到门口,他们打开门,却没想到亓官榅做了黄雀。 番外拾肆 荀桉就这样坐着,背脊微驼,双目紧闭。他的手冰冰凉,牵着她。她回握他,掌心温热,体温点点沾染上他的手,捂热他的手。她的动作直接自然,这回他倒是没醒。 她知道自己出问题了,密闭的空间会感到害怕,会因为身体的失控和疼痛,被牵扯进最痛苦的回忆,会逃避。虽然事情结束了,但她仍在幽谷里独对黑暗。天泽门与楟椽宫知晓法器之事,互相牵制保她性命无忧,预计将来会在她收徒一事上谋算法器。阿兄……若阿兄有歹意,因着二人血缘怕是无人怀疑。 她似乎无人可诉。 如果告诉阿兄会怎样?一个荒唐的念头一闪而过。她扭头看他,光影柔和了他的面容,唯有眉宇间遗留着凸起的棱角,保留了两分严肃。会表里如一吗?她想,只要没有利用与欺骗,她会试着相信他,依赖他。而这一切,还是交给时间定夺吧。 荀桉清醒时已是凌晨,荀薏安稳地睡着,他们的手仍然紧握。他看她面色尚好,便悄悄退出门去。 屋外头的天灰蒙蒙的,一两层面粉筛过似的云,透着底下的深色。白日初端的小月牙黯然无光,就挂在薄云的上方,浅淡的颜色同薄云毫无二致,乍一眼瞧也认不出来。空气里是绿植浸泡一夜的清新,叶片上一连串的雨珠,在白日下摇曳生光。 荀桉踏上潮湿的石板路,原是想回自己的房间。路过冯易的院子时,发现雁云池正与冯易朝食。 他脚下一顿,先前阿薏好像说过,要与他切磋厨艺。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冯易两人的饭,是胡麻粥、叁鲜鸭和炖羊肉。他慢慢走开。虽然他没做过饭,但粥里的芝麻是不是有点少,这鸭油太厚,羊肉块有点大。他慢悠悠走着,看着地板不知不觉走到了庖屋。 这屋子不小,进去不下十个人忙活,择菜切肉井井有条。他们是接进来的庖子,为未辟谷的弟子做饭,他找了一个不太忙的问话。 “在下有礼了。请问下菜是向哪位大哥下菜?这里的管事又是哪位?我有些忙需要帮助。” 对方瞟了一眼他,指了一个方向。荀桉谢过,朝最里边走去。他绕过叁位举过锅的大汉,两位切肉的大爷,找到了角落奋笔疾书的青年。 “有礼了。在下想点碗苏叶山药粥,做完端走。” 青年起身走到门口,一块木板就挂在墙上。他抬手写下苏叶山药粥便敲了敲门,众人抬首,看过便开始准备材料。 荀桉待他坐下,“公子,这可收学徒?” 青年闻言停顿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笔抬头。他上下打量他,一袭玄色道袍,束髻未冠,面颊微微凹陷,肌肤倒是素白。看上去是少年模样,却有着几分仙气在。 “来这后见的仙师都瞧不出年纪,没想到还有未加冠的。”青年起身,勾唇一笑,“在下柳叁。” 柳叁瞥了一眼荀桉的发带,默不作声地摸了摸自己的玉冠,也是有比他小的仙师啊。 “仙师想学厨?” “称不上仙师,过誉了。我是想学厨。”荀桉从腰上取下钱袋,双手递上,“柳公子可细点,不够还有。” 柳叁眉梢一挑,单手拿过,打开是一袋碎银。 他合上袋子,“仙师学厨做甚?” “唔,该怎么说。”荀桉一顿,慢慢开口道:“我有一个十二年未见的妹妹,但不知道该如何亲近。她会厨艺,就想从这方面入手了。” 柳叁见他眉头凸起,脸上有了苦恼之色,哈哈笑着上前一步。 “这有甚可扰的,不过是多出去玩几次便可解决的事。我家中排老二,下面还有个妹妹,最爱出门游玩,外面可谓是一堆的知己好友。” 此时粥正冒着火热的白气放上了端板,荀桉拿起。柳叁摆了摆手,便有人替上了他的位置。 两人边走边聊,他一边摸着腰上的钱袋,一边说:“但你既然给钱也没收回的道理,每月带叁和七的日子过来学一会,时长你定。”他指着拐角的一株桃树,“唉,对了!女儿家爱花,你有空也弄点去……还有半个月就端午了,你约她。” 荀桉听他不停为他出谋划策,进门前深深一躬,“多谢柳兄指点。”说罢便端着板子推门进去,徒留柳叁一脸懵逼。 他做啥这么认真? ----------- 古代的男子二十岁加冠成年,十五岁至二十岁之间束发不加冠 番外拾伍端午① “啾啾,啾,啾啾——” 木窗外啾声不绝,时而清脆,时而婉转。荀薏下床穿衣,看见一夜未关的窗户边,蹦着一只麻雀。她嘴角上扬,慢慢走到窗沿,右手一摊,麻雀就跳到掌心变成了封信。 她将信纸取出,字如下: 见字如晤,此乃予阿薏第四封信。昨日便想寄出,但鸢儒小童甚淘气,竟摔了我的剑!小小教训一番后天色已晚,故次日送出。 ………… 荀薏读着读着轻笑出声。柳文宜与她分享了这两日的趣事,还祝她端午过节开心。絮絮叨叨后,文末才道出了这封信文邹邹的理由,竟是和柳文玦打赌输了,要做一日女书生。 “真会玩。” 荀薏杨着嘴角将信收起,规整地放入一个木盒。 对啊,今日端午过完,明日便要去天泽门了。 荀薏推门出去,屋门外照常吊着一枝花。她把线取下,粉色的花叁四个点缀细小的枝上,枝末一两个花苞镶了几粒“水玉”。 她鼻尖凑近小花,淡淡的香气清新怡人。这几日,阿兄不知道些干什么,天天送花过来。之前的花都是用药催熟的菊花、梅花之类的花,今天的花倒是应季的,勿忘我。 她拿着花,勿忘我啊,脚步轻快地走着。 “阿兄!” 荀薏迫不及待地喊到,人未至声先到,门开时才到门口。 “这么急做什么?”荀桉带她进门,为她倒了杯水。 荀薏双手捧杯,抿嘴浅笑,“我来讨些药。” “哝。”她眼神示意看花,“好不容易有朵应季的花,该让它待久些。” 荀桉眼神飘忽不怎么看花,耳根有了薄红,边说着边去拿药,“我,那个,这些花我都很喜欢,便想与你分享这些。” 荀薏拿过药,“谢谢。”她笑意不减,珍重地握着那枝花,“我很喜欢,谢谢阿兄的分享。” 荀桉看着那双手双目微睁,也像有人轻握住他的心脏。他下意识嗯了一声,才急急说道:“无事,兄妹之间何必客气。” 荀桉局促地看了看门口,“不如先把花放在我屋里,我们去外面看看,也趁端午买些回宗门的东西。”语毕,他伸出手。 他带她出了囦泽境,荀薏新奇地打量着周围,这还是她第一次逛这里。这里很热闹,可能是靠近囦泽境,平日里的道士也不少,有许多摊贩卖的是灵石原石。荀桉见她看前方买香囊的,便走过去。 “阿婆,一个香囊多少?” “一个叁十文,”老妪笑脸相迎,见他挑选样式,慢慢讲道:“给家里孩子挑好看一些,香一些的。小孩子家家的,最爱漂亮新奇的。” 荀桉一怔,突然想起了那张奶呼呼的小脸,他转过头悄悄看了眼荀薏。 “嗐,至少比半个月前长了点肉。” “唔?小伙子讲什么?” “没什么,阿婆,我再挑一会。”“好。” 荀薏见荀桉回来,笑眯眯伸出双手,右手朝下左手朝上。荀桉微微歪头,看了她一眼,两手摊开。荀薏右手打开,将五色手绳放入他的掌心,左手一直举着。 “唔?”荀桉见她看向自己的衣襟,连忙取出香囊放到她的掌心。 两人边走边聊。 “阿薏怎么也去买了?交给我吧,想要什么为兄去买。”荀桉回想柳叁教的,开口讲道。 “我买来给阿兄还要用阿兄的钱吗?”荀薏捂嘴笑,“我看阿兄去了,便知道是给我买的,当然也要买些给阿兄。” “阿兄花了多少钱?” “叁十文。” “阿兄你亏了好多啊,香囊其他地方最多八文呢。” “呃,这样吗?”“下次要记得叫上我了呢,怕你亏。”“好。” 荀薏见他颠头播脑的样子,不禁好笑,“阿兄倒是让我想起个人,是听一位伞店老板讲的。一位公子要去裕襄城采药,又是被骗财又是迷路,还是靠为老板的伞作画拿了盘缠。他和阿兄一样,是个不可多得老实人。” “……” “阿兄怎么不说话?” “……他好像就是我。” 番外拾陆端午② “……”荀薏停下脚步,抬头看他,表情微微错愕,“真的?” “嗯。” “噗,哈哈……”荀薏忍不住转身,双手捂着肚子笑,“哈哈,阿兄,那人原来是你啊。” 笑到后面,竟蹲了下去,头埋进了臂弯里。荀桉见旁人看来的眼神,面红耳赤浑身僵硬,还是荀薏缓过劲站起来把他拉走。 “哈哈,哈,呵呵。”荀薏将他带到角落,平复了笑意。 荀桉面对墙壁独自冷静,转身才发现荀薏竟是将眼泪给笑了出来,眼眶是一圈桃红色的痕迹。 荀薏见他平复,调皮的微微作揖,“谢谢阿兄!”她起身,便扭头就走,罕见地蹦了叁两步。 “谢什么?”荀桉赶紧追上去。 “谢谢你的画。”方寸之地间,你的画,是我脑海里的山河,“当初我还想买来着。” “我可以替你画。” 荀薏突然转头,笑语嫣然,“真的吗?阿兄若要为我作画,指不定得一辈子。” 不知道为什么,荀桉觉得此刻的荀薏,是如此的恣意潇洒,沉稳的性格此刻也跟着飞扬了一二分。 他不觉盯着荀薏,认真道:“好。” 荀薏笑着摇头转身,阿兄还是听不出玩笑话,算了。 屋房瓦舍挂上了彩绸,门前插着艾草和菖蒲。街道上红彤彤的一片,大红灯笼高高挂,只待这夜晚点灯。两人买了些糕点,不时在小摊前驻足。 “阿兄,你看!”荀薏扭头朝他招手,前面是一堆一堆的人墙,“我们去看看吗?” 荀桉走到她的身旁,牵起她的衣袖点点头,“人太多了,不要走散。” “好。” 两人从缝隙里挤进去,挤的鬓发微乱才发觉此路不通。荀桉用法器带两人到一个角落落脚,突然听到了荀薏的一声惊呼。他回身,原来半空中也有不少修士飘着,刚刚不过是被站在凳子上的人给挡着了。 他往里看,偌大的湖里停泊着数十艘龙舟。在岸边视角的最佳处,围成了好几圈人,桌面上的银两灵石、丹药功法和法器,押着对应的龙舟。 “这是端午的龙舟赛会,因为囦泽境名闻天下,此处的赛会最为热闹。”荀桉犹豫半晌,双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膀,半搂着她避免冲散,“此湖名为渊流,乃明政仙人羽化灵府所在,遗留一百道小法阵,叁十处大法阵。此处的龙舟赛会的参与者并非凡人,皆是修士。他们以灵力为桨,率先穿越所有法阵的队伍可以进入灵府获取机缘。” 荀薏看见一块两米长的正方形水镜悬在空中,“这水镜光泽润滑,灵气十足,拿来看赛舟也是大手笔啊。” “要走近些看看吗?”荀桉低头询问。 “啊,不用不用。”荀薏下意识回头推辞,一抬眸,就望进了他的眼里。 长睫低垂,浅棕色的眼仁略大,眼角下垂,他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她,好像她是他的全部。 这时她才惊觉两人是有多亲密,耳朵霎时红了起来。方才还没察觉,现在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耳根处传来的热气,背后似有若无的贴近,心里突然就敲锣打鼓了起来。 她悄悄往前挪了两步,忽然前面的人群骚动起来,她的肩膀被撞到,被迫转身被人群挤到了前面。 “阿薏!”荀桉立马伸出手去抓,但被挤到了后面,再往前时只能看见荀薏被推到湖边的身影。 “阿薏!” 龙舟赛会突然开始,人群流动的厉害,荀薏根本听不见荀桉的喊声,也停不下脚上的动作。 “阿兄!我在这——”荀薏看不见荀桉,只能尽力举高手臂方便荀桉寻找。周围的人高的像山丘,荀薏不知道去的方向,在人堆里晕头转向。此时一束光从侧面打过,她朝那边走去,拨开最后几人后突然被扯了回来,只看见荀桉将她拉回却被挤下湖边的的样子。 她不敢退出去,马上蹲下稳住身形,见荀桉用法器转移到了一搜龙舟上才送了口气。 她看着荀桉在龙舟上坐着,心绪不安。但是赛会已经开始了,阿兄现在回不来了,早知道就不动了。 番外拾柒开始 荀桉双脚触底不由得松了口气,握着储物袋的右手微微发颤。他不熟悉这里,也不知此处有无防护阵法,幸好及时转移,不然他怕是凶多吉少。荀桉收起储物袋,可惜启用法器的灵石是最后一点,现在的他只能靠这支龙舟比赛结束回岸边了。 龙舟的鼓手趁赛前的准备时间询问他道:“小友,你可还有灵石回去?龙舟赛赛地是灵力,我们的灵石法器皆在岸上。” 荀桉局促道:“抱歉前辈,晚辈方才是最后的灵石了。” 鼓手见岸边水镜亮起了红光,运起灵力准备。 “小友,防护法阵只在岸边。你坐在我旁边,我会尽力护一护你。” “文兄,别只说你,我等皆会尽力。比赛不过尔尔,大不了我等明年再战。”鼓手后面端坐的道人捏着指决淡淡讲到。 “呵呵,是啊!”龙头至尾第叁位道人大笑,左手剑诀竖于胸前,一手轻抚随风而动的长须,“自仙魔大战后,道界如今才恢复了一点生机,可不能折损了年轻人呐。” 说罢,荀桉弯腰抬手刚想说话,鼓手便急急喊他坐下。荀桉马上坐稳,那水镜便亮了绿光。鼓手以灵力为槌,先缓后急的捶击鼓面,众人随着律动规律的行动起来。 数十艘龙舟若离弦之箭,破碧水掀浪而行。近观似数道白幕倒悬,瞧不见舟身,层层迭迭如布店后院的悬挂的布胚,阳光下白的漂亮;远观仿如惊艳绝伦的景画里,一群栩栩如生的白蝶,溅起的白浪是易逝的翅膀,龙舟远去,白翅消散于虹光中,遗有镜湖上的片片波澜。 龙舟身长而窄,一人宽,荀桉紧抓舟沿坐于鼓手身后。身旁白浪翻飞,浪顶时高时低,唯有舟前的景色一览无遗。此湖水灵气聚集,但湖小难散,久而久之形成了天然的阔阵。荀桉看着前面貌似不远的终点青锋山,深知抵达之不易,神色紧张。 队伍进入试炼区,除鼓手外,其余人每经过一处法阵便轮流出两人破阵。到了第十一个大法阵风擎阵,狂风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龙舟险些被吹翻。舟尾的道人差点骂出声来。 “……!怎么顺序变了,去年来的时候这不是在最后的吗?” 鼓手一手施展灵力稳住龙舟,一手鼓声不断,“稳住孟倾,心乱则行乱。” 道人不回话,表情渐渐恢复平静。龙舟逐渐平稳,荀桉悬着的颗心放下,以至于松懈了手里的力度,被突然起的大风卷下水面。鼓手专注稳住龙舟,一时间顾不上荀桉。倒是荀桉身后的道人救的及时,施了水雾包裹住荀桉,让他可以在水里呼吸。 荀薏在岸边见荀桉翻下水面,吓得心里一顿,见他被救才长舒一口气。谁知水镜忽然一分二,分出的那一面视角奇怪,随后出现的景物更是离奇的很。 荀薏待看清后,脸色唰的一下变白,浑身不可抑制的抽搐,冷汗直流。 她听见,“醒了”,脚步声,“我们之前在王家村见过,是我们单方面见过你”。 “想不起来……师兄,你下手太重了。这姑娘都想不起来了。” …… 番外拾捌恶趣味 水镜的镜像十分清晰 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处十分逼仄的黑屋。那里只有门没有窗,视野里除了连接地面的一根锁链,没有任何东西。门的突然开启,白光争先恐后的冲进屋里,在黑暗的张牙舞爪间可以看见两个背光的人,修士们看见了诡异的笑,凡人们看见了人形的黑影。 这两个人与记忆的主人交谈着,虽然听不见声音,但看见笑容骤变的表情,他们也能猜出交谈的并不顺利。他们屏息细看,能看见被举起的视角,能看见被撕开的碎布,能看见黑暗里一截莹白的藕臂。在场的有些人不由得惊呼出声,现场由谈论比赛,转而谈论起这端记忆。 “嘶!”附近有人窃窃私语,“没穿衣服了……啧啧,真白。” “这肌肤,黑暗里都这么漂亮!”有人暗叹,“真不知道白日什么样……” 有人掩面,“这姑娘可惜啊,竟有此等经历。” 众人皆以为,此时她被毁清白,有惋惜有兴奋,更有甚者期待后面发生的事情。谁也未料到,后面是挂着稀碎肉渣血珠的一双白骨,是一天一夜绝望的囚牢。 荀薏双眼发红,呼吸几乎停止。她紧盯着那四四方方的水镜,画面里已经到了第二天。她的身体早就控制不住的抽搐,面色惨白。她只看到门的第二次开启,终于支撑不住昏倒,跌下岸边。入水时,水面闪过一层浅薄的蓝光,无人注意这里消失的人。 随着荀薏的消失,水镜的画面立即消失,现场的吵闹声成倍上升。 “怎么回事!画面呢!”有人脾气不好,一只脚朝着水镜的方向跨出,嘴里嚷嚷。旁边的朋友立马把他拖回来,“都跨出岸边了,你想掉水里被传送走?别最后连夺魁的是谁都不知道!” 纷纷嚷嚷的杂声里,多数人对之后的事好奇极了,也有漠然理智的人专心于龙舟赛,偶尔为不懂的人讲解。 “你且看那块水镜。”有人指着水镜,“知道这是谁的吗?” “谁的?” “明政仙人的。”那人表情冷淡,对身旁的小姑娘继续讲道:“明政仙人的性子与道号可谓是截然相反。他的师尊寄希望于他,希望他掌管掌门之位,予他道号明政。但他生性洒脱好玩,就连他这处飞升之地的龙舟赛也是他一手促成。水镜是他的法器之一,专门用来看比赛和八卦的。” “八卦还要专门看?” 男子轻笑,“此八卦非彼八卦,就是寻常人会的道听途说,就像方才水镜的画面。只要有人在赛场落水,明政仙人留下的水镜,便会在现场搜索与他关系亲近的人。只要对方修为在筑基期前,便会读取,并放出他最不想回忆的记忆。” 他看着分离的水镜合二为一,眼中有些怜悯,“前辈设定读取筑基期前的记忆,想是年纪轻糗事多,以娱乐大众。不曾想……” 小姑娘握住他的手,“姐姐好可怜。”